《难解(骨科×1v2)》 做完这一次 /一/ 十一月的海城,天色黑得很早。慕烟刚从车库驶出来,就接到了慕泽的电话。 “今晚回来吗?”听筒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不了,有点事。”慕烟打着方向盘,没有半点犹豫地挂断电话。 “你最近,在忙——什么......”话音未落,就传来了忙音。 电话那头的男人握紧了手机,锋利的眉眼紧蹙着,眼底漆黑一片。 车一路开到十字路口,紫蓝色的暮空之下,是行色匆匆的车流与行人,等待红绿灯的间隙,慕烟的思绪却跟着外面的街灯摇晃起来。 她今天又拒绝了慕泽,这个月第四次。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心不在焉好几天,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即使昨天慕泽如何在床上取悦她,她也觉得索然无味。 好像知道黎湛回国的那天起,她就被一阵巨大的虚无包裹,如同无法落定的尘埃。 * 重新遇见黎湛,是一个月前。 南风电台位于槐金大厦的顶楼,璀璨星夜是这座城市的午夜王牌节目,专访世界知名人物,艺术家、科学家、明星政要都有涉及,慕烟作为电台主持群里的当家花旦,自然是这档节目的核心主创。 今晚是一个画家的访谈。 慕烟翻开资料,一眼就注意到那个熟悉的名字。 黎湛,国际知名天才画家,一举斩获亚历山大卢奇绘画金奖,此次荣归故国...... 世界还真小啊。 她没有看下去,陷在躺椅里,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 “慕烟,这位是黎湛先生。”台长敲了敲她的椅背,带进来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金边镜框背后是一双深邃的眼睛,轮廓俊逸姣好,气质沉稳禁欲,如高岭之花不可冒犯。 “你好,慕老师,久仰大名。”男人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慕烟愣了一瞬,站起身,“黎先生,彼此彼此。”手堪堪从他掌心虚虚划过便收回,几乎没有握上。 黎湛似笑非笑地摩挲着掌心的温度,没有接话。 后来的节目很顺利,两个人礼貌而疏离,仿佛第一次相识一般地交流,直到节目里问到一个问题。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请问黎先生,您在国外的发展可以说如日中天,为什么会选择在这时候回国呢?” 慕烟嗓音微凉,定定地看着他。 黎湛坐在电台前,目光柔了下来,编织成网,向慕烟投去,薄唇缓缓启开,“因为一个人,我曾经弄丢了她,不知道她还肯不肯要我。” 慕烟差点没握住手里的稿本,那个人,总不是她吧。 慕烟想了想,自嘲一笑,怎么可能呢,大概是他的妻子了。 可是隔着玻璃墙,棚外的工作人员差点没炸开了锅,当代年轻人最广泛的娱乐可不就是八卦和磕CP吗—— 慕烟往外睨了一眼,工作人员瞬间各归各位,纷纷压下心底的好奇。 慕烟也很快收拾心情,面无表情地往下顺了流程。节目一结束,她匆匆就收拾东西,向同事告别。 “我先走了。” 慕烟踩着高跟鞋,一路跑进了电梯,才放慢了呼吸,但那背后一只紧跟而来的灼热目光仿佛还没离开。 刚走入车库,慕烟不及尖叫,就被人扯上了一辆车。 “烟烟,跑这么快,要去哪儿?” 黎湛从身后圈主她,滚烫的呼吸打在她的耳畔,陌生又熟悉的侵略气息让她头皮发麻。 五年前,他只要一句话,就能让她浑身发软。 慕烟气恼地推开他,“黎先生,请自重。” 她将自己的身体挪到了一边,拉了拉被扯乱的裙子。 黎湛唇角含笑,捏住她要逃开的手,“自重?在烟烟面前,我没有那东西。” 他直接将慕烟从副驾驶抱起来,两腿分开,面对面坐在他腿上,双臂牢牢禁锢着她纤细柔软带点微肉的腰肢。 慕烟挣扎起身两下,却被他重重按下。 “你再蹭,我就在车上办了你。”黎湛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四目相对,他俯身一个吻,落在她的耳垂上,“这些年,想不想我。” 不像询问,而像肯定。 慕烟难耐地偏开头,红了眼眶,“我为什么要去想一个有妇之夫,黎湛,你未免太高看自己。” “是吗?”黎湛轻笑,手指穿过她的裙底,隔着丝滑的内裤,轻轻揉捻。 熟练得像那分开的五年根本不存在。 “唔,你——”慕烟的身子天生敏感,而掌控她身体的人却又太清楚哪个位置能最能让她动情。 “烟烟,你湿了。” 他将她的裙摆往上推,看着白色的蕾丝内裤中间那一抹因为水泽渗透的神深色,笑意散开,“小骗子,还说不想我。” 慕烟气得指甲在他脖子上划了三道,“你滚开,老娘不睡有家室的男人。你要发情,找你老婆去!” 黎湛单手将她按进怀抱,距离近得呼吸相缠,“吃醋了?” 他凑近,鼻尖抵着她的鼻尖,伸手将她的蕾丝内裤挑到一边,修长的手指带着了些常年绘画的粗茧,找准位置后,慢慢探进幽谷。 无法忽视的存在,慕烟忍不住瑟缩。 “烟烟,放松,夹住我手了。”黎湛吻了吻她眼角的生理泪水。 “你不要,不要这样,黎湛。”慕烟攥着他的肩膀,语气里有委屈,“你都结婚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黎湛的另一只手正拉开她背后的拉链,听见她的话停了一秒,又继续下去,“所以就为这个不声不响地丢下我五年,嗯?” 肩带滑落,连带着胸前的衣物一起坠在腰上,白色的雪纱内衣,只堪堪裹住她一半的雪峰,摇摇欲坠。 从小到大,慕烟的胸就比同龄人大一号,白皙而挺拔,如天山雪色一点朱红,诱人至极。 那是慕泽的最爱,当然,黎湛也不会例外。 他低头含住雪峰之上的花朵,轻轻舔舐,温热的舌尖扫过,激得雪峰之下的幽谷流水潺潺。 慕烟咬着唇,拼命克制自己不要出声。 她在这方面从来不是害羞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放纵,她只是不想在黎湛面前输。 “别咬了,咬破我会心疼。” 黎湛含住她的唇,霸道地撬开,攻城略地地扫过。手底下的动作也没停歇,从两根手指变成了三根,速度慢慢加快。 慕烟的脸色愈发地潮红,呼吸越来越重。 黎湛一手把玩着手里的雪乳,一手加快了抽插的速度,还能分出拇指去照顾她的小花豆。 他知道她快到了,却停住了动作。 慕烟惊讶地张开湿漉漉的眼睛,不解地看着他。汹涌的暗潮一下子停了下来,让她不知所措。 “宝贝,你叫出来好不好,叫出来我就给你。” 从前,在国外的时候,他最爱听的不是肖邦、巴赫、莫扎特,而是月光之下,从她喉间溢出的声音,比歌吟动听,他觉得那是世上最美妙的旋律。 黎湛抬起手,一张斯文败类的禁欲脸却做着最涩情的动作。他举起沾满银丝的手指,放到唇边舔了舔,“烟烟还是那么甜美。” “黎湛,你是不是有病。” 黎湛深沉的眼眸里除了她,看不见别的,“嗯,病得很重,只有烟烟能治。” 他不容抗拒地握住她的手,往下带,覆盖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裤腰上。 “慕烟,和我做,做完就忘,不要负责的那种。”他定定地看着她,企图唤起他们初见的回忆,也企图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怒意。 许多年前,他在挪威的特罗姆瑟遇见失意的她。 只是一眼,他便看见了一个同样被放逐的灵魂。 那个夜晚,绿色的极光与漫天的星轨之下,她睁着一双微醺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喂,要和我做爱吗?不用负责,做完就忘的那种。” 他被她深深吸引,哪里会拒绝呢。于是,两个孤单的灵魂在极寒的冰天雪地里炽烈地燃烧,至死方休。 可现下,可他并没有得到预期的答案。 不该是这样。 而他的话,在慕烟听来,却完全是另一层意思,她心下一凉。 原来他只是想上她,他忘不掉的,只是她的身体,自己到底在自作多情什么啊,之前所有的踌躇和犹豫都变了笑话。 他和那些男人没什么不同。 慕烟抬起唇,笑意渐显,“行啊。” 黎湛,做完这一次,我们,这辈子都别再见了。 你不能不爱我h /二/ 亚特兰蒂斯酒店。 黎湛住的是顶楼,也是整个海城最大的套房。 一进门,还没落锁,两人的唇就贴在了一起。 从门口到床上,衣物散落了一地。 清秋时节,窗外的雨却一点都不比夏日的雷雨温柔,又急又骤,直直地往窗棂缝隙里钻。没多久,缝隙里便溢出层层透明的雨水,把坚硬的窗棂贯了个彻底。 窗外滂沱,决堤的却是此时此刻的房间。 “黎.......湛......”慕烟艰难地喊着他的名字,不时发出小猫儿一般的低吟,像是哭泣。 “烟烟,宝贝,好想你。”黎湛吻过她的眼泪,眼底红得要命,更要命的是她。他挺动劲痩的腰身,充血的性器并不着急往花径深处探寻,他只是浅浅地,只擦过她敏感的花核。 在床上,他太知道怎么拿捏她。 慕烟不爱记仇,有仇当场就报。指甲狠狠地划过他的皮肤,黎湛忍不住嘶了一声,笑着看着眼睛湿漉漉的她。 “要做就做,别这么......”慕烟咬紧了唇,不说话。 黎湛俯身,吻她的耳垂和脖颈,“别什么,宝贝,叫我阿湛。” 慕烟心头一颤,阿湛,她爱的阿湛。可是,眼前,这个和她在床上密切纠缠的人还是五年前的阿湛嘛。 不是的,她再也不要踏入那个深渊,她会下坠,会窒息。 黎湛见她还是不说话,掐住她的腰将她往上一提,双手径直分开她的双腿,紧紧按住扭捏不安的她,埋头下去。 慕烟还来不及逃,他粗粝灵巧的舌头便已搅弄起了花蒂。 黎湛知道她不是阴道高潮的体质,所以这里才是他的战场。这世上,只有他,才能给她最极致的快乐。 柔软的舌尖肆意挑逗,酥麻感在四肢百骸震颤,慕烟的腰腹忍不住抬起,又被他按下。 “不要了,别弄了,太......” “太什么?宝贝,叫给我听。”黎湛舌尖往下,抵进深处,愈发地猖狂起来。又分出两只手,抚上了她雪白浑圆的乳。 手里的充实感是真实的。 黎湛眼神一黯,想起许多年前。他们在北爱尔兰的那个冬天。他从小就爱爬雪山,登顶给予他枯燥无聊的人生最大的成就感。可认识她之后,他才发现,这世上没有一座雪山能比她的雪山更令他着迷。 两座高高隆起的雪峰是无暇的,除了峰顶之上的一抹霞色,可爱无比,会在他的爱抚之下,从柔软变得坚硬。还有峰谷往下,平坦的原野,然后是幽林和花谷,一切都如此旖旎迷人,叫他剧烈地欢喜和疼痛。 下腹涨疼,在慕烟再一次清溪泛滥后,他终于拉开床头的抽屉,撕开一个大号的套子,揉弄两下便贴合上了。 她明明在动情,却固执地不肯说爱他。 黎湛对着早已湿淋淋的谷口,一个挺身,畅通无阻地贯入。从前每次都这样,他只有做足了前戏,才肯进入她。 他从来不舍得让她疼。 两人皆倒吸一口气,是满足的喟叹。 他怎么忘了,令他狂喜的,除了她的雪峰,还有这温暖的巢床,紧致、安心、愉悦,快乐到了极致。 他一下下地挺送,速度越来越快。 慕烟白皙干净的脚趾紧紧地蜷缩,灵魂好像抽离了身体,被抛到高空,又在几秒之后,被重重地拉下,落到他的网里,呼吸都难解。 黎湛声音沉哑,含着她的耳垂问她,“这些年,你想过我吗?会想着我自慰吗?” 慕烟从混沌中挤出一丝清明,睁大眼睛看他,而后握紧了床单,偏过脸去,“没有。” “可我有,烟烟,你走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给我留,除了那天你来不及带走的那条裙子。” 这些年,那条唯一沾染她味道的裙子,是他欲望的唯一出口。 慕烟冷哼一声,“我有男朋友了。” “黎湛,我不爱你了。” 黎湛闻言,停下了动作,眼尾发红,情绪如寒夜凝滞,“我给你机会,再说一次。” 慕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重复道:“我不爱你了,黎湛。” 黎湛气极,“不爱我还和做,你什么意思?”他抬起她下巴,掐出了红印子。 他记得她从前说过,做爱的前提是相爱,她不会和没有爱的人上床。 “没有人站在原地踏步的,黎湛。”慕烟嗓音微凉,“我曾经觉得上床的前提是相爱,后来发现肉体的欢愉比爱更容易得到,这个时代哪有真爱。” 快餐这东西填饱肚子就行了,没人会对沓反复回味的。 “没有?那我们以前算什么。”他的语气带了些怒意,身下重重一顶,她差点尖叫出声。 “我已经忘了,你也——唔——” 慕烟还没说完的话尽数被他堵了回去,滚烫的唇舌,炽热的性器,从上而下,一齐搅弄泥泞。 “烟烟上面这张嘴总是没有下面的来得诚实。” 原本温柔的抽送变得又深又重。 极致的快乐常常是伴随着深切的疼痛,身体的满足,心脏却止不住地收缩。她怎么轻易说出不爱他了。 就好像,这五年,被困在原地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像个失去理智的野兽,只凭本能在她身体里疯狂驰骋,那冠状的柱身一下下地摩擦她的内壁,所有敏感的神经都在叫嚣。 慕烟嘴里的呻吟逐渐破碎不堪,终于在他凶狠的冲撞里被击溃,从云端跌落深海。全身痉挛,高潮的余韵犹在,那隐秘之处还不断地收缩,如同绞杀藤,勾得肆虐的野兽也缴械投降。 他深深地低吼一声,将五年的滚烫的思恋悉数都奉献给她。 “烟烟,你不能不爱我。” “你不爱我了,我怎么办。” 黎湛的语气有些无力的悲哀,她不爱他了,他就没有方向了。 我来接姐姐回家 /三/ 早在黎湛回来的第一时间,慕泽就知道了。 这些年,慕泽关注慕烟的一切,包括她身边出现的所有异性。这件事情上,没有谁,比他更敏感。 今天是他们在一起的三周年纪念日,他做了一大桌子菜,都是她爱吃的。可惜,她没有来,甚至了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 循着定位,他来到了亚特兰蒂斯酒店的楼下。 他一路摸索上去,坐着电梯到了顶楼。手机里的红点越来越近,终于他在一扇门前停下。 连手机都不必看,他已然知晓房间里,那破碎又难耐的呻吟出自谁人之口。曾经,她也在他身下,会发出这样的喘息。她喘的声音很好听,能瞬间撩拨起他的情欲。 可此时,他只有出离的愤怒。 想砸烂这扇门! 拳头在触上门板的下一秒却停住。他想起昨夜,无论自己如何取悦挑逗她,她都心不在焉。 慕烟本该是一片海,但昨夜,她像一片干涸的荒地,无声地拒绝他。 他慌了。 怎能不慌呢,那个人是黎湛啊,是她真心诚意爱了好几年,也让他嫉妒了好几年的男人。 慕泽想起五年前。 那时黎湛在爱丁堡宣布婚讯,慕烟仓皇地回了国。可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上心,反而玩得特别疯,日以继夜没命地组酒局,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却没有一个能超过两个星期。 也是这样一个又一个夜晚,慕泽从酒吧背回人事不知的她。直到她喝出胃出血,慕泽在她病床前,哭着求她不要丢下他,慕烟才有所收敛。 后来,那个潮湿的夏夜。 他伏在她的床上,被属于她的香气包裹。他本想只是亲一亲熟睡的她,纾解他那难耐而可耻的欲望。只是慕烟就像一剂最烈性的春药,他一碰就舍不得放手了。 他轻轻抬起她的手,覆盖在那硬件如热铁的地方,小心而克制地对着她自渎,却还是被她发觉。 她睁开眼睛,懵懵地望着手心的濡湿发怔,随后眼神清明,落在慕泽脸上的,是混着他精液的耳光。 可他不后悔。 他爱上自己的双胞胎亲姐姐,是背德,是乱伦,是寡廉鲜耻,是彻头彻尾的畜生,可他不后悔。 “我——” 慕泽正要开口解释,却发现慕烟将他压在身下,吻住了他的话。 迷乱之际,他听见自家姐姐唤着自己的名字,“小泽,快一点,再快一点......” 慕泽觉得自己好像一艘海上的船,舵手是她,灯塔也是她。 狂喜的风暴席卷了他。那一刻,他愿意为她去死,死去千万次。奔赴疆场或者纵身悬崖,他毫不犹豫,甘之如饴。 他这样爱她。 而她仗着他爱她,却丝毫不担心会失去他。 她依旧我行我素,寂寞了就找他,过了新鲜感就把他忘在背后,转身就找了别人。 可慕泽,怎么能允许,别人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呢。他的隐忍怯懦都是给她的,冰冷狠绝只能用来应付别人了,尤其是对她别有用心的男人。 可慕烟不傻,一次又一次,她总算发现了端倪。他以为她会怪他,可她,竟然默许了他的行为。 他才是正宫。慕泽每每这么想,觉得自己好像狗血宫斗剧里争宠的妃子,可笑又荒谬。可是,只要能拥有她,占有她,自己是什么样子,又有什么重要。 他讨厌过很多接近她的男人,却从未嫉妒过谁。他知道,那些男人,都只是路过的蜻蜓,不会在她身边停留太久。只有黎湛,黎湛—— 黎湛不在的这五年,却从未在他们的生活里消失。 慕泽曾无数次在她无意识的欢爱里,破碎的梦境里,听到这个名字。 黎湛就像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无形的高墙,慕泽想多靠近慕烟一点,却被这堵高墙挡了回去。 他怎能不嫉妒。 指甲陷入拳头里,慕泽的脸色越发地苍白,全身发冷,黑眸沉沉地盯着眼前这扇门。 她会生气吧,如果他现在闯进去的话。 她一生气就不理他了。她总是这样潇洒,说不要他就不要他。 少年漆黑纤长的眼睫颤了颤,像坠落蝴蝶的翅膀,无力又苍白。紧攥着手机的指节逐渐放松,急促的呼吸慢慢放平,他转身走远,却在下一刻折回,蹲坐在那扇门口,头埋进臂弯里,安静垂首。 他想,只要自己乖乖等着,不去打扰她,只要自己足够懂事,她就还会要他。 * 凌晨六点,云销雨霁,第一缕天光破开酒店漆黑的长廊,明晃晃的晨曦刺得少年几欲落泪。 一夜未眠,指缝间流泻的微光攥住了他的思绪。 慕泽一手撑着墙壁,摇摇晃晃地起身。 还未叩响门板,里面就有人开了门。 看见来人,慕烟瞬间愣在原地。 少年眼底青灰一片,狼狈之极,黑色的卫衣和凌乱的头发没了往日的乖顺,只有沉重的潮气。 “姐姐。”慕泽哑着嗓音开口,脸上有不正常的红色。 慕烟难得浮现一抹愧疚之色,“小泽,你怎么在这里。” 少年低眉,苍白的唇角绽开一抹笑意,“我来接阿姐回家。” 我来接阿姐回家。 这句话,五年来他说过很多次,每次她在外面玩累了,他就会来接她。可是没有一次,他说得这样痛彻心扉。 慕烟的话语都被堵在胸口,良久,她才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慕泽闭了闭眼睛,吐出两个字,“昨晚。” 慕烟闻言,心口狠狠一颤,拉过他的手,“傻子。” “我们回家吧。”她摸着他冰凉的掌心,“怎么不带伞,全身都湿透了。” 一晚上,不难受吗...... 慕泽感受了一下身上的水汽,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昨晚,自己是淋着雨过来的。 可他那时候哪里注意到这些,他满脑子都是她。 ”我忘了。“他的嗓子似被烈火灼伤,难受得要紧。 慕烟贴近他,要伸手去抱他。慕泽却在顷刻间退后一步。 慕烟一怔,这是她第一次被拒绝。小泽他,在生气? “姐姐,我身上凉。”他轻扯着她的手指,生怕自己把身上的寒气渡给她。 慕烟释然一笑,“我不怕冷。”说着上去抱他。 怀里一下子多了一份暖意,慕泽心口的寒凉一下子尽扫而光。 其实,他真的很好哄。 “呵,慕小姐真是忙碌,刚睡完一个,就急着投入另一个怀抱。” 来人的语气不善,却让他怀里的身子僵住。 那股消散的寒意再次升腾,隐隐作祟。 慕泽抬头,对上一双如潮汐暗涌的眼睛。 姐姐,哄我(h) /四/ 这是慕泽第一次真正看见黎湛,也是两人初次的正式交锋。 同样清寒的气质,黎湛身上是几分上位者的压迫,而慕泽是少年的阴戾与无畏。 眼神短暂交汇后又移开。 “姐姐,他是?” 慕泽明知故问,他太了解慕烟,就目前的形式来说,黎湛讨不到好。 果然如他所料,他听见慕烟凉凉地开口,“不熟,路过的野蜻蜓罢了。” 慕泽微不可闻地勾了勾嘴角,看向黎湛。 黎湛气笑,野蜻蜓?还是路过的? 国外的那几年,对她来说到底算什么,说走就走,一句话也没给他留。还是如她所说,他就是像这般无足轻重。 这世上也只有她最能知道怎么往他心口上扎刀子。 黎湛咬紧后槽牙,“不知道是谁,昨晚在不重要的野蜻蜓身下说了一遍又一遍爱我的。” 慕烟变了变神色,昨晚做到后面,她已经意识模糊。只有他要了一次又一次,用他又沉又惑的声线哄着她,“烟烟,说爱我。” 她咬着唇,倔强得一句话都没说,却在他猛力地顶弄里没入浪潮。 后来,后来…… 她想不起来了,可是她不会说的。 黎湛,我不敢爱你了。 “不可能。”慕烟神色缓和下来,又看向垂眸不语的慕泽,有些歉疚的心疼,“走吧,小泽,我们回家。” 慕泽牵起她的手,绕过黎湛,走进电梯。 日光透过长廊远远地扫进来,形成一道丁达尔效应的光,空气里不安的分子在此刻尤为明显。 黎湛站在酒店门口,一半脸落入阴影。 五年前,站在她身边的人是他,而她紧紧牵住不放的是自己。 五年后,她身边站了别的男人,不过,幸好,那个人是她的弟弟,他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黎湛迈开了步子。 * 华悦锦庭。 从酒店到家里,慕泽沉默了一路,倒是让慕烟有些不知所措。 门刚被带上,慕烟还未说什么,就被慕泽直勾勾地盯着,雾蒙蒙的眼睛里充满了乞求怜悯的意味。 “小泽,我……” “姐姐,你和他,是复合了吗?” 他双臂抱膝,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显得落寞又失意。 慕烟心口怔了一下,她答应过小泽,不会再有别人的。只是面对黎湛,她到底还是没出息。她也恨,恨自己没出息。 她走上前,坐在他身边,捏了捏他微凉的手,“小泽,我和他没关系了。” “那姐姐,会离开我吗?”慕泽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安全感。 慕烟叹气,将额头抵到他的额前,“小泽,我们不会分开的。” 慕泽木然,她说不会分开,没说她不想。他努力说服自己不去在意,在黎湛面前装得云淡风轻,胜券在握,可是他终究还是介意了。 黑色的睫毛分开,他抬眸,落到她的锁骨处,红色啃咬的痕迹,足以见证昨晚的欢爱有多激烈,看一次心梗一次。 他蓦然翻身,将慕烟压在身下,“姐姐,给我。” 湿热的唇舌覆盖上那些痕迹,他要把那个人的味道全部替换。姐姐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占有欲总是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和蓬勃的欲望而来,黑色的裤子很快高高地撑起。 慕烟的裙子被一层层地剥落,黑色蕾丝的搭扣解开,白皙的双乳如巨兔一般跳出,只是顶端发红的乳头还硬着,似乎在留恋上一个人的爱抚。 他眸色一沉,含了上去,肆意地舔舐搅弄。 “唔……小泽,不要,啊……” 慕烟的身体仍旧敏感,干涸的下体溢出一阵阵热流。 慕泽的双手也不闲着,一只手去揉搓她另一边来不及照顾的兔子,另一边抚过她敏感的腹部,往下探去。 黑色蕾丝内裤包裹着肥硕丰满的阴唇。 他没有着急脱下,而是挑开内裤的边缘,手指探了进去。 她的谷穴太柔软,一碰就流水。 他精准地找到那颗敏感的豆豆,他不轻不重地按揉,偶尔又出其不意地加重力度,惹得慕烟的呻吟都破碎。 三、二、一,他在心里默数。 “啊,小泽——” 他的手上接住了一阵热潮。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的身体,黎湛也不可以。 “姐姐,决堤了。” 只为他决堤,他心里骤然升上一种感觉,不是满足,是想要更多。 慕烟难耐地弓起身子。 “别着急,还没完呢。” 他一寸寸地吻她,耳廓,脖颈,雪乳,小腹,然后停在幽谷面前。 昨晚的一夜激缠,她的花穴早已红肿,一片风雨狼藉。 慕泽的眸子沉了沉,滚烫的气息夹杂了一丝怒意。 慕烟不自然地夹了夹腿,却被他骤然按住,最大限度地分开,沾染了银丝的两根手指一点点地往里挤。 好紧,被别的男人肏了一夜还这么紧。 他的姐姐,天生的妖精。 他又往里推了推,层层媚肉紧紧地箍住他的手指。 “放松,姐姐。” 他在她柔软弹性的臀瓣上拍了一下,电流经过一般,骤然将他往更深处吸。 慕泽模仿着性交的动作,一下又一下地抽插着,分出的拇指则继续爱怜地抚弄着她的阴蒂。 “啊,小泽,快一点,再快一点。” 慕泽深深地看着她意乱情迷的脸,想起她昨晚在那个人身下也是这副样子,他骤然停住了动作,唇角慢慢勾起,“舒服吗?姐姐。” 空虚的感觉袭来,慕烟睁开一双水汽氤氲的眼睛,平复着呼吸,不解地看着他,似乎在问为什么停下。 慕泽俯下身,舔过她的耳窝,“姐姐,想要的话自己来。” 慕烟去寻他的唇,他没有像往日那样回应,而后赌气似的偏开头。他带着她的手到那一处炙烈蓬勃之处。 “姐姐,解开它。” 慕烟喉咙发紧,熟练地解开他的皮带和裤子。硕大的欲望扑面而来,猝不及防地将她的唇拍得发麻。 “想吃吗?” 慕烟点点头。 “哪张嘴想吃,嗯?告诉我,姐姐。”慕泽抬起她的下巴,瘦削冷硬的轮廓似是质问。 慕烟没有回答,她张开嘴,将那漂亮的粉色龟头含进了嘴里,大口地吞吐起来,潮热的口腔,柔软的舌头,世界上最温暖的巢床。 她分出两只手,握住粗大的性器,上下套弄着,时不时看他一眼,似乎在问他,小泽,舒服吗?小泽,喜不喜欢,小泽,不要生姐姐的气了。 就像慕泽了解慕烟,慕烟也懂得慕泽。 她知道他在生气,在愤怒,在难过。 所以她在哄他。 逼仄的快感几乎挑断了他每一根从属于理智的神经。他们做了这么多次,慕烟一次也没有给他口过,开天辟地第一次,慕泽惊得差点守不住精关。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抓紧她白嫩的双乳变着法儿地揉捏。她的口舌多灵活,他手里的动作就有多重。 “姐姐。” 他扣着她的脑袋,狠狠地冲撞起来,白光乍现,慕烟被呛得咳嗽连连。他睁开眼,射了她一脸。 她却浑然不觉地舔舐着他浓稠的精液,笑得娇媚,“小泽,好烫呢。” 慕泽眼尾红了红,扯下她的内裤,抬起她一条腿,往那湿透的谷门里挤,全根没入。 “姐姐,别招我,否则……” 否则什么?慕泽用实际行动告诉她。 不同于黎湛超出常人的粗长,慕泽的性器也不小,但胜在足够挺翘,次次能戳中她的G点。 坚硬的肉棒狠狠地捣进,又猛然抽出,再次冲撞,周而复始几百下。 “姐姐,还拒绝我吗?”他想起他这个月被她明里暗里地拒绝了好几次,刚平息的气愤再次升了上来。 “不,不会了,嗯啊……”慕烟语不成调,身体痉挛,下面如同开闸的洪水,就等着他来治水。 可修筑堤坝的人太恶劣,水越来越多,泛滥成灾。 “那姐姐,是我厉害,还是他厉害。”他嗓音低沉而温柔,与身下粗重的顶弄形成了鲜明的对你。 慕烟咬着唇没说话,脑海里却骤然浮现黎湛的脸。 一时间,时空和思绪都变得混乱。 她忽然有种错觉,自己同时被两个男人在操弄。 “姐姐不会在我的床上想别的男人吧。”慕泽见她咬唇不说话,更生气,掐着她的腰,大开大合顶送,速度和力道又快又重,被撞出的水声噗嗤噗嗤,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慕烟被撞得发颤,带着哭腔喷出了水,连续不断地,停都停不下来。 慕泽对着眼前的场景怔了两秒,随后更为狠戾的挺胯抽送,次次深顶,直到她的大腿阵阵发酸,白嫩的臀瓣也泛红,肉穴骤然紧缩,他才拔出性器,低吼射在她的小腹。 情潮缓缓褪去,慕烟浑身湿透,像被人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慕泽看着她肿得不成样子的花穴和身上大大小小的痕迹,略带歉疚地吻了吻她眼角的泪水。 “姐姐,对不起。” 我只是,太爱你了,太想要占有你每一寸视线。汹涌的爱意堵在胸口,难以宣之于口。只能通过这种紧密相连的方式,去吸引她的注意。 慕泽这一次只要了她两回就抱着她去浴室洗澡,又拿吹风机帮她吹干头发,最后将她放到干净柔软的床上。 他抱紧了她,将头埋进慕烟的胸口,安静无声。 慕烟亲了一下他的发顶,怜爱地摸摸他的头发。 “小泽,我饿了。” 慕泽抬起头,对上她温柔的视线,笑意绽开,“好,我去给你做饭。” 卧室的门被带上,慕烟的脸色骤然凉了下来。 他们不一样 /五/ 慕烟转过脸去,羞耻感后知后觉地袭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一个在自己亲弟弟身下辗转承欢的背德者。 她想过和慕泽断了。 可是他已经离不开她,就像她也难以同他彻底剥离。 在那些寂寞如酒的岁月里,慕泽是她唯一的解药。 更何况,离开的代价,她承受不起。 慕烟闭上眼,至今能想起那天的黄昏的夕阳,透过浴室的百叶窗,直直地打进洁白的墙面。而墙面之下的浴缸,是腥红的血海。 白色和红色,罪恶在纯洁面前,无所遁形。 慕泽就那样躺在那里,手腕处细细的红色刀痕慢慢扩散,织成一张网,将她整颗心脏裹得密不透风。 他那样好看,那样狠心,狠心地宣告着她的残忍。 * 慕烟抚了抚疲惫的太阳穴,合上眼,陷入柔软的被窝。 慕泽进了屋,想叫她吃饭,却发现人早已就睡着。 夜幕已经落下,暖黄的灯光落在他的额前,目光淡淡越过白皙的小腿,停在她睡衣滑落的肩膀上,漂亮的锁骨上布满吻痕,那是他弄出来的。 他理了理呼吸,慢慢地走过去,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被子,抖了抖,轻轻地盖住她光洁的锁骨和脚踝。 慕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姐姐,起来吃饭,吃完饭再睡,嗯?”温柔得不像话。 慕泽轻轻摩挲她的脸,在她睁眼的瞬间浮现一丝柔笑,“饿坏了吧。” 她昨晚到现在都没吃饭,和黎湛,和自己做了那么久。 他掀开被子,轻轻拉下她的内裤,果然红肿不堪。忽然之间,他对自己充满了懊恼。 “你做什么?”慕烟茫然地看他,被他盯着私处,身体里好像有奇异的电流略过,吐出一股密液。 她有些慌张,颤了一下,“不能做了。” 慕泽见状,笑了笑,俯身去帮她舔舐那一股密液,替她重新穿好内裤,然后将她揽进怀里,轻声道,“不做了,我们吃饭。” 他厨艺很好,做的菜都是她爱吃的。从小到大,那些父母不在的日子里,那些再困顿的岁月,他总能给她变出许许多多好吃的。 饭后,慕烟坐在沙发里,随手拿起一本慕泽看过的书,是纪德的《窄门》,映入眼睛的一句话被他划了线: [她有时匆匆忙忙走过我身边,毫不在意,微笑着,我感觉她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她怔了怔,抬眼看他,见慕泽收拾好一切,往门口走,“你去哪儿。” 他停住脚步,“倒垃圾。”想起她狼藉的下体,又加了一句,“顺便买点东西。” 她丢下书本,站起来,“我和你一起。” 慕泽笑笑,“外面冷,我很快回来。” 慕烟睨他,“我说,我要去。” 他无奈,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绕到她的脖子上,牵起她,“走吧。” * 冬天总是黑得这样早。 路上的灯火渐次亮起,马路正是最堵的时候,车流变成了闪着鳞片的长龙,蹒跚地挪动着。喇叭和摊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入眼入耳之处,尽是暖色和热闹。但周遭的世界越喧嚣,慕烟的心里越是空落落的,尽管她的手被慕泽紧紧抓在手里。 可她,就是觉得虚无,虚无到什么都抓不住。 两人走进超市,慕泽推着车,走到水果区,慕烟盯着一盒草莓盯了很久,模模糊糊地,记忆里的河床有些细流涌出。 “想吃吗?”慕泽拿了一盒放进手推车。 慕烟摇摇头,“不要,很讨厌。” 他的手蓦然僵住,那一句讨厌直直钉在了他心上,仿佛是在说,她讨厌他。 气氛僵持之际,慕泽被人拍了拍肩膀。 “林子言?” 来人眉眼俊朗,笑得云淡风轻,“嗯,出来买东西?” “这是女朋友?”林子言视线落到慕烟身上。 慕泽愣了一下,摇摇头,“她,是我姐姐。” 林子言扫过两人的脸庞,五分相似。但两人拉锯战一般诡异的气氛,他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抿唇看着他,“你们……” 慕泽失笑,他明白林子言的弦外之音。他们都一样,一步跨入同一层地狱,备受煎熬。 但他自己,似乎比林子言还要惨一点。 林子言是慕泽的大学室友,四年间,慕泽见证了他是如何一步步地为另一个人踏入深渊的。 那时候,寝室里有人在放贝托鲁奇的《戏梦巴黎》。 禁忌、同性、骨科、暧昧,颓靡伤感的法国社会背景下,青春期的躁动不安与潮水般上涨的情欲被时代一点点蚕食。 伊甸园之外,是梦醒后的失落、空洞与荒诞。 对艺术有纯粹信仰的人会毁掉自己,慕泽想,爱欲呢,一个人虔诚的爱欲是不是也会和那些信仰艺术的人一样惨淡收场。 肆意、残酷,不顾一切,坠入深渊。 慕泽呆呆地望着屏幕,伊莎贝尔美丽而赤裸的身体在他眼前涌动流散,逐渐重组成另一张脸——慕烟的脸。一瞬间,他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停止流动,然后以他猝不及防的姿态急促地往一个地方集中。 他冲进厕所,反手将门带上,久久难以冷静。 几秒后,门外传来室友骂脏的声音,“靠,老子裤子都脱了,这他妈竟然是个背德片,我快吐了,还不如看AV。” 慕泽闭着眼,平复呼吸以后,还没拉开门就听见林子言冷冷的声线,“为什么兄妹姐弟不能在一起呢,为什么姐弟之间就是恶心呢。” 他不像质问,更像是陈述和表达。 室友不以为然地关了电影,懒懒回答,“这他妈是乱伦啊,全世界几乎没有一个社会规则会承认这种关系吧,尤其在我们国家。” “是吗……”林子言垂下眼界,喃喃自嘲,“可他们有得选么……” 慕泽拉开门,看向他,心头一顿,他微妙又隐晦地发觉了林子言的秘密。 那种走进死胡同没有出路的心情,他几乎感同身受。 他以为他和林子言一样,便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他想,他并不孤独。 直到某个夏日的午后,最后一节体育课结束,学生们一般直接在体育室的免费公共浴室洗澡。 慕泽不习惯,径自回了寝室的浴室,却发现早已有人。 他刚要离开,却听见里面暧昧的微喘。这个年纪的男大学生,到处都是无处发泄的欲望,他不觉诧异。 只是刚踏出一步,便听见一声难耐的声音,“姐姐,姐姐……”七分哀求,三分痛苦。 慕泽鬼使神差地停住脚步,透过门缝望去。 林子言手里握住一件衣服,上面有蕾丝图案,像是女性的睡衣,他将睡衣慢慢放到鼻尖,着迷般嗅了嗅。另一只手则握住粗红的性器,对流理台上的一张照片自渎。 门缝里的光线并不亮,唯一的一抹光打在照片上。 慕泽安静地站着,在炎热的夏日里感受着孤寂的严寒。 那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他们不一样。 照片上的那个人,和林子言没有半分相似。他开始羡慕起林子言。 慕泽在那一瞬间又想起慕烟,忍着发疼的心口离开。 * “走不走。” 慕烟捡起一颗鲜红的番茄抛掷着,语气里有了不耐烦。她不认识林子言,也没有兴趣认识,好像也关于慕泽的一切,她都没什么耐心。 昨天那点因为黎湛而生出的愧疚之情,骤然消失无踪。 她总是这样,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厌恶自己,也折磨慕泽。 慕泽勾起笑容同林子言作别,追了上去。 林子言看着慕泽的背影,忽然就读懂了他当年的莫名其妙的热情与冷却。 他总以为自己身在地狱,可只要那人伸出手,他就能跨上云端。 而慕泽,怕是早已万劫不复。 ———————— 作话:林子言的故事大家可以去看短篇合集《蝴蝶振翅日记》里的《最佳猎手》病娇姐弟,本书作为配角会有一些细节补充。 再做一次,哥哥(h) /六/ 结账的时候,慕泽看见慕烟停在货架边,然后拿了两盒冈本丢进购物车,旁若无人地说,“你昨天是不是忘了戴套?” 慕泽垂下眸子,嗯了一声。 超市的收银员和后面排队的人都露出了异样的眼神。 他们自顾自地往前走。 有人如芒在背,有人不以为然。 两人出了超市,慕烟准备往公寓走,却看见慕泽拐进了一家药店。 大约是去买避孕药,她没跟上去,也没等他,一味向前走,不曾回头。 慕泽提着袋子走出药店,目光逡巡一圈,看着空旷寂寥的街道,低下头自嘲一笑。 期待什么呢? 从来等待的人不会是她。 公寓里。 慕烟洗完澡出来,便看见慕泽一袭黑色冲锋衣坐在床边,身上是未散的寒气。 “姐姐,来。”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罐药膏,慕烟看了看上面的小字,脸色一红,“不用了,其实没那么严重。” 她在胡扯,那个地方到现在还酸疼。 他自然不信,长臂一伸,将她拉到床上,拿出枕头垫在她腰下,解开她浴袍的带子。 许是刚沐浴完,白皙的身体,每一寸都像喝饱了水,丰沛而氤氲地勾着他。 他喉结上下滚动,眸子俨然黯下去,“姐姐,腿分开。” 慕烟看了他一眼,“我自己来。”说完便拿走慕泽手里的药,挤出白色的乳膏,对着花穴的位置轻轻揉捻摩擦。 慕泽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动作,也不离开,手指却紧紧地握成了一个拳头。 只是擦药而已,慕烟觉得自己大概疯了,身体敏感得要命,她每动一下,下体就流出一汪蜜液。 一定是慕泽盯着她的缘故,她想。 于是恼怒地看着眼前的人,示意他赶快离开。 慕泽却笑了,不容分说地拿走她手里的药膏,“我来吧,姐姐擦不到里面。” 粗粝修长的指腹抹了一点白色,便往她湿哒哒的花穴里塞。 “嗯啊——”慕烟忍不住嘤咛出声。 室内的气温陡然升高。 好舒服,冰凉的膏体被手指带入,滑过里面的层峦迭嶂,亲密地融合。慕烟忍不住将身体往前蹭了蹭,水越流越多,空虚感席卷而来,不够,还不够啊。 她蹭到慕泽面前,伸手解开他的裤链,放出硕大火热的性器开始抚摸。 “小泽,给我。”她的臀瓣无意识地起伏着,套弄着他的手指。 慕泽感受自己的分身在她手里逐渐膨胀,分泌出液体,心里的疼痛和情欲也随之蓬勃。 彻底剥开她的浴袍,粉红的乳晃动了两下,让他迷乱。 他伸出舌头,舔了两下,然后彻底含住轻咬,手里的动作也稍稍加快,却不敢太重,怕伤到她。 她搂住他的脖子,越蹭越难耐,哼唧唧地埋怨,“你要么重一点,要么给我肉棒,这样算什么嘛……” 他见她这个样子,可爱得让他心醉,“别急,小馋猫。”他加了两根手指,温柔抽出又上顶,吻着她的唇和锁骨,声音压低,“再肏小穴会坏的,让药吸收一会儿,嗯?” 他一遍又一遍地勾着白色的膏体,送进她的花穴。 慕烟难受得哭出声,只好自己动手去揉阴蒂,一边揉一边睁着水雾朦胧的眼睛问他,“小泽,你看。这被打湿的膏体,像不像小泽肉棒捣出的浆,我好喜欢。”说完,伸手往下,抹了一丝液体,放在舌尖舔了舔。 明明是极度淫靡的画面,她却是用最不谙世事的神情看他。 他的呼吸猛然加重,手里的动作也重了几分,“姐姐,操死你好不好。” 跟我一起死。 他发泄般地吻上她,掠夺她口腔里所有的氧气。 “啊哈……小泽,要到了……”她身子剧烈地起伏,泻了出来。 他没有等她平复好呼吸,顺着润滑,噗嗤一下顶了进去。 两个人的衣物被彻底剥离干净,赤裸相对,她的乳紧紧贴着他的胸口的蓓蕾。两对肉粒相互抚慰磨蹭,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身下强烈的绞杀感让他不得不猛力地撞击起来。 明明是来擦药的,可眼神一对上,他们又陷入情欲的沼泽。 “快一点,啊,小泽,好舒服,再快一点……”她软媚的呻吟一声声地钻入他的耳朵,催促着他撞击的频率。 身体的欢愉让她忘记一切,忘记黎湛,忘记过去,忘记眼前这个重重肏她的人是她的亲弟弟。 一根弦被扯到极致,终于绷断。 高潮凶猛而至,溺水之际,她用力抓紧浮木,战栗着迎接盛大的白昼,然后落下一阵滚烫的急雨,淋湿了自己,也淋湿他蓬勃的欲望。 慕泽也支撑不住,用力地撞击了几十下,让她感受了一阵又一阵余波之后,才尽数射在了里面。 慕烟平复完喘息,忽然坐起身,“你刚射里面了?” 她清醒过来,以前慕泽每次做爱前都会带套。大雨再急促,他永远不忘记撑一把小雨伞。她曾玩笑说,自己可以吃避孕药,不带也没事。 他当时面带愠色地反驳,“避孕药伤身体。” 但从昨天到今天,他好像一次也没戴过。虽然很舒服,但慕烟觉得,这样的慕泽很奇怪。 她捞起地上的袋子,在里面翻找一通也没找到自己要的东西。 慕泽拧了拧眉头,“姐姐,你在找什么?” 慕烟烦躁地扯烂袋子,“你不是去买药了吗?避孕药呢!”仿佛在质问他,为什么变了,为什么不顾她的感受。 她就是这样自私,自己不愿去顾及他,却巴巴地要他明白她每一寸情绪。 他黑睫如鸦羽低垂,拿起一条毯子裹住她,叹息着将她拥进怀里,“我结扎了,你不会怀孕。” 慕烟怔了怔,心里翻涌起小小的波澜,“为什么?” 他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想和你紧密相连,却也舍不得你吃苦受罪。” “你不想要孩子吗?”她茫然问出声,又低头,而他们之间很难有健康的孩子,“其实,你可以和别人做,和别人有一个健康的孩子。” 慕泽抿紧了唇,叩得她手腕发红,“你什么意思。” 慕烟对上他的目光,冷然,“意思就是,我们断了,做个正常人。” 正常人?什么叫正常人。 这世界正常人的标准由谁定义? 就因为他爱上了一个人,而这个恰好占据着他姐姐的身份,他们便罪大恶极吗? 人类很可悲,终其一生受制于伦理、道德的枷锁,从来不敢直面人性里卑劣的欲望。我们自诩万物灵长,拥有智慧和高于一切低等动物的社会法则。 可我们忘了,我们首先是自己。 慕泽承认社会群体意识高于个体意识会带来大体上的好处,例如法律。 但他不认同个体的爱应该让位于群体的规则。 在慕烟面前,他只想投降,做爱欲的臣服者。 抛弃一切伦理道德,变成一条奔赴慕烟的河流,一往无前,再无归期。 “慕烟,别推开我。”他的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喘息,“我不想做什么正常人,我只想做你的男人。” 爱你,疼你,没日没夜地肏你。 请你需要我,接纳我,没办法离开我。 慕烟忽然感觉到锁骨一阵潮湿,听他沙哑着嗓子说,“我可以没有自己,没有社会身份,唯独不可以没有你。” 他近乎痴缠地吻着她,耳垂、嘴唇、锁骨,寸寸碾磨,无声地发泄着他巨大的难过。 慕烟心里又酸又软,空荡荡的胸口像被人塞了一团潮湿的棉花,驱散虚无的同时,又让她满载悲伤。其实,他们都一样。 她抬头,扔掉身上的毯子,热烈地回应他,“再做一次好吗?哥哥。” 慕泽顿住,身体完全僵硬,随后胸膛剧烈地起伏,多少年了,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听见这个称呼。 这个,他此生再也配不上的称呼。 夏天结束了(修) /七/ 因为顾及她的身体,慕泽只做了一次就抱着慕烟去洗澡,洗完澡又帮眼睛都快睁不开的她涂了药才彻底空下来。 他点燃一根烟,靠在阳台的护栏边。烟头火红的焰色在一团白雾里显得尤为明亮。隔着半掩的米色窗帘,他的视线落在她静谧的侧脸。 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唇……目光一一滑过,像是无形的爱抚。他呼出一口气,伴随着冬夜的寒凉。心里最深处那潭死水因着她的那一句哥哥而散出一圈涟漪。 * 慕烟十五岁之前,她还不是姐姐。 慕烟和慕泽出生的时间很相近。因为父亲慕连海不在现场,所以他也只是听护士说,可能慕泽出来的时间早个几秒。 就因着这句可能,慕烟每次叫慕泽哥哥,都不大服气。 可是她没有选择。 随着年纪渐渐长大,她慢慢发现,在自己和慕泽之间,父母的第一选择永远是他。 吃的、喝的、玩的,母亲梁薇下意识的动作便看向慕泽,“小泽,你要吗?” 慕泽眼神划过她,摇摇头。然后所有东西便成了慕烟的。 但,被施舍的东西便失去了价值。 她不想要。 可是不要的话,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她弯起唇角,“谢谢妈妈,哥哥真好。”语气快乐得仿佛那些东西一开始就是给她的。 一颗心却酸涩无比,好像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比不上慕泽的一个表情或动作。 她转过头,安静地看着电视里放的《红楼梦》。 正是周瑞家的送宫花的情节。 “是单送我一人的,还是别的姑娘们都有呢?” “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 人人都道黛玉刻薄傲慢,可这送花的顺序却恰恰表明她在贾府上下人心里的地位。到底不是嫡出的亲孙女,只是外孙女罢了。 慕烟垂眸,沉默不语。 她也曾想做个在父母面前撒娇儿要糖吃的小姑娘,可是她没有资格。 小学的时候,她成绩不大好,偏科偏得厉害。但慕泽成绩很好,逢年过节的饭桌上,亲戚们对慕泽总是啧啧称赞,对她则是连连摇头。 她天生敏感,少女廉价的自尊对于刚踏入青春期的她来说如同孤海灯塔,无比重要。 她偷偷难过了一场,没日没夜地学习,终于在期末大考里,超过了慕泽。那一天,天气晴好,连蝉鸣都在为她叫好,慕烟兴冲冲地回家将试卷举到父母面前,“爸爸妈妈,我这次考了第一哦。” 她像只小狗一样,乖乖地等待主人的夸奖。 正值盛夏,老旧的风扇机械地喘着气,像个日薄西山的老人。父母慕连海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却只是敷衍地拍了拍她的头没说话。 母亲梁薇连试卷都没看一眼,道:“才一次而已不要骄傲,多向小泽学习。” 随后洗了一盘草莓递给桌旁的慕泽以示安慰,“小泽别气馁,她这次不过是运气好。你是不是压力大了,多吃点水果补补vc。” 一颗炙热的心瞬息被冷水浇灭。 “不是的,妹妹她很努力的,她……” “对,我就是运气好。”慕烟截断了慕泽的话。 她回头,看着桌上鲜红得刺目的草莓,心里发堵。 有那么一瞬间,她恶毒地想过,如果慕泽死掉就好了,是不是父母就能看见她了呢。 会吗?不会的。 那个暑假最后的结尾,是在一场意外里结束的,也让慕烟彻底明白,自己的存在到底有多么不重要。 慕烟本来是没有资格去参加夏令营的,因为慕泽的坚持,她才得以沾光。 她很喜欢这样的地方,林壑葱郁,水泽泛鳞,山坡上是一丛丛的小雏菊。她脱了鞋子,踩在松软的泥土上,脚底传来绵软而滚烫的触感。 她有种近乎自虐的快乐。 慕泽眉头轻蹙,走到她面前,身子微微蹲下,将鞋子递到她面前,“烟烟,乖,快穿上。” 她坐在山坡上,歪头审视他。 少年轻抬起她秀气的双脚,拿出纸巾细细擦拭,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 慕烟笑意浮现,粉色的脚趾恶作剧般地挑起他的下颌,然后一脚踩在他的胸膛上。 少年如触电般抖了一下,身体僵硬,握着脚腕的手不自觉收紧。 “哥哥,疼。”尾音轻颤,似乎被人欺负了。 可分明,是她在欺负他。 慕烟抬起另一只脚,顺着他的胸膛一点点往下,隔着粗糙的衣服,在他小腹处不安分地乱动。 “唔——”慕泽气息不稳地抓住她,哑着嗓子道,“别闹了,烟烟。” 他望向她的眼神太过潮湿,像无尽的迷雾涌向她。 她敛了神色,一脚踹开他,“没劲。”然后像一阵风般离开。 他望着她的背影,静静摩挲着手掌,她的温度还未散去。 少女赤着脚跑远,任凭他独自陷入这比炎夏还难解的煎熬里。 夏日的天气总是瞬息万变,上一秒烈日当空,下一刻便乌云密布,大雨滂沱。 到了下午,雨越下越大,天河仿佛破开了一个口子一样地倾泻人间。 时至黄昏,慕烟依旧没回来,慕泽等不了了。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冒着大雨跑进了山林里。 海城本就有泥石流的受灾史。这种天气,他不能留她一个人。 何况,他看着远处的电闪雷鸣——她怕打雷。 天色越来越暗,临近天黑,慕烟心里越来越慌。跑进山林之前,她没想过自己会迷路的。 她举起老旧的诺基亚手机,一格信号都没有。 “啊——”光顾着上面,没注意脚下。 慕烟这一跤摔得实在狠,往坡下滚了好几圈。 “嘶——好疼——”天色完全暗下来,她挣扎地动了动,手臂上和腿上全是被刮擦的伤痕和沾染的草叶泥土,衣服也被雨水打得潮湿,她试着起身,发现脚好像扭了,疼得根本站不起来。 无助的绝望席卷了她,又冷又痛,脑袋发晕。 她像一只濒死的鱼,等待死神的审判。 时间分分秒秒地流逝,慕烟不知道自己在这片冗长的雨夜里呆了多久。昏昏沉沉的,一一次又一次陷入梦境,都是那些被忘记,被忽视的细枝末节。 幼儿园的雨天,只带了一件雨衣的梁薇,将它穿在了慕泽身上。 小学三年级,她和慕泽一起去村口的杨梅树上摘果子,她和慕泽一起从树上摔下来,挨骂的是她。 初中的家长会,慕连海不在家,梁薇出席,和老师交流了一晚上慕泽的学习,只字不提她的情况。 还有,…… “慕烟,这是小泽的,你别动……” “你一个女孩要这么干嘛,给小泽吧……” “慕烟,你太不懂事了……” 梦里,她被隔绝在一面透明的玻璃之外,像个局外人一样审视自己十五年来的生活。 她看见那个小女孩,用尽全力讨好却不得其果,于是日渐沉默。 她看见她孤孤单单长大,看见她偷吃原本属于慕泽的草莓,入口却酸涩无比。 她想去拥抱她,拥抱另一个自己。 于是她拼命地敲打,企图砸碎面前的玻璃。可即便她砸得双手鲜血淋漓,依旧无人回应。 一面玻璃,隔绝了两个慕烟,各自痛苦。 她想放弃了。 “妹妹……烟烟,妹妹……” 朦胧之际有人在叫她,急切、焦惶。 她艰难地睁开眼,朝着声源方向转头,她看不清来人。 黑暗里,亮起一抹光。 “烟烟。”慕泽提着手电筒冲到她面前,连忙将她抱在怀里,“妹妹别怕。” 他不敢大动,看着她满身狼藉的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他从来不是个好哥哥,他努力想保护她,爱她,却无形中成了她痛苦的根源。 “烟烟妹妹,不要丢下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了微弱的响动。 “吵死了,慕泽。” 灰白的眼里立刻点燃一簇星火,他声音颤抖,“太好了,烟烟。” 失而复得,人间至幸。 “是不是很痛,哪里还受伤了?”他抱着她,眼眶发红。 慕烟疼得难受,没有回应他,身体无意识地缩了缩,“你怎么来了?” 她一直觉得慕泽是不喜欢自己的,他对她处处照顾,不过是因为那该死的责任感。那个家,没有人爱她,没有人需要她。 慕泽感觉到她的动作,心狠狠抽了一下,“你在这里。” 因为你在这里,所以不能不来。 慕烟的脚走不了路,慕泽背着她,在黑暗的山林和大雨里步履维艰。 手电筒很快没电,慕泽打开手机里的灯,发现手机也只剩一格电。 这样盲走下去不是办法。再过不久,他和她很可能会一起死在这片黑暗的林子里。 一起死,也挺好。 慕泽蓦然停住,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 他扭过头感受着背上的慕烟,心停了半拍,自己在想什么!慕泽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两人都浑身湿透,路越来越难走,鞋子里灌满了泥水,岔口处甚至有塌方。他想了想,往西北的高地走。 海城地处丘陵带,西北高地常有不少奇异的洞穴,这些年吸引了不少驴友。 “烟烟妹妹,再坚持一下。” 他提了提背上昏沉的女孩,继续往前走,终于找到一个挡风阻雨的洞口。 因为地势高,洞穴内的草木还算干燥,里面零星散落着几片鸟的羽毛和驴友剩下的食物垃圾,幸好,这里并未收到狂风暴雨的侵袭。 慕泽简单清理了一下,将慕烟靠在石壁上,堆起干草枯枝。他摸了摸口袋,拿出打火机。 这打火机不是他的,是慕烟的。 被他发现的时候,她诡辩说是为了夏令营的烧烤才带的。他默认她的答案没有计较,他知道那是她平时抽烟用的。 慕烟很会讨好,父母面前一直是乖巧温顺的形象。 但只有他清楚,她不是。 他自己有多阴暗,她就有多反叛。 没人比他更了解她。 “冷,好冷——”火焰燃起的时候,少女的唇间溢出声音,脸颊是不正常的红晕。 慕泽探她的额头,发烧了。 他看着她和自己,衣服都是湿的,没法儿穿了。 “烟烟,抱歉。” 他一层层地剥开她的衣服,短袖、裙子、粉色棉纱内衣……明明是平时几秒钟就能完成的动作,此刻在他手里却显得无比艰难和漫长。 终于少女微微隆起的胸部不再是隐秘的童话。在篝火的映照下,起伏的线条显得尤为迷人。 慕泽喉咙干涩,脸颊滚烫。他想,大约自己也发烧了吧。 “好冷——呜呜呜——”少女带着哭腔,本能地向热源靠近。 而他,就是热源。 慕泽身体紧绷,褪去自己的衣服,将两人的衣物晾在石头和树枝撑起的架子上。 随后珍之重之地将那一抹柔软拥入怀里。 “妹妹,烟烟,我的烟烟。” 他紧紧抱着她,病理和心灵的疼痛一齐袭来,他的手臂收紧,似乎要将她揉碎了融化进身体的每一寸。 慕烟似乎很难受,不安分地在他怀里乱动,眉心紧拧,嘴唇轻咬,无意识地哼唧着。 他闭上眼轻叹,就这一次,让他放纵一次。他轻轻贴近她,细细啄吻她的眉心和唇畔,温柔、缱绻,“烟烟,你还这么小。” 火光摇晃,洞穴的墙壁上映出两人拥抱的身影。 少年的爱意在大雨滂沱的夏夜里无所遁形。 风雨知道,雷电知道,山林里的每一片叶子也知道。 翌日,天光破晓,雨过天晴。 慕烟睁开眼,发现对面的慕泽全身赤裸。少年肤色冷白,眉眼间有病弱的倦意,却掩盖不住清冷出尘的气质。 她视线往下,唰的一下红了脸,不自觉地想去揪自己的衣角,可她哪有衣角可以揪。 她震惊的目光在他和自己之间逡巡,“你做了什么。” 慕泽站起身拿过干透的衣服递给她,然后别过脸去,不自然地开口,“你昨晚发烧了,衣服湿透了。” “那你也不能——”慕烟抿着唇穿好衣服,“喂,我们怎么回去。” 话音落下,慕泽也套好了衣服。 慕烟看着他胯间的肿胀,“你,那个——” 慕泽转身捂住她的嘴,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掌心,他面色潮红地告诉她,“正常的生理现象,妹妹不要大惊小怪。” 他自顾自牵着她走出山洞。 她笑着调侃,“慕泽,你真的对我没感觉吗?” “慕烟!我们是兄妹!”他回过身,把她压在一颗野树上,语气里是少见的恼怒。 慕烟忽然像被注入了一针兴奋剂,越来慕泽也会生气。她还以为他永远高高在上,不染尘埃。 原来他也有脾气。 “你——”他抚了抚额头,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直直地栽倒在她面前。 “慕泽!” 她吓坏了,怔了几秒才连滚带爬地跑到他身边。 她这才注意到他的苍白脆弱,她颤抖着去探他的鼻息,试图从任何一个细节去证明他还活着。 全身滚烫,但还有呼吸。 她刚松了一口气,脸上便直直地挨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他抬头,是慕连海和梁薇,还有一众夏令营的师生们。 现场气氛尴尬。 梁薇的手还未放下,狠狠地骂她,“你只会惹祸,要是小泽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不要活了!” “好了,别说了。”慕连海抱起晕倒的慕泽,拉着梁薇径直走远。 可明明,先出事的是她啊,为什么没有人问问她呢。要是有三长两短的是她呢。 大约他们会很高兴吧。 慕烟站在原地,扫了一圈周遭,慢慢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她想,她就该死在那场雨夜里。 * 慕泽在医院住了两天,回到家却看见慕烟在整理房间。 她很少会整理东西,慕泽心头泛起异样,“你在做什么?” 慕烟没理他,背影似寒夜深重而遥远。 他忽然觉得,他可能再也抓不住她了。 此后,慕烟再也不说话,无论是父母,还是慕泽。 她始终闭口不言,变得对一切毫不在意。 不被爱,不被注意,不被回应。 她受够了一切,所以先选择冷漠、忽视、不再期待。 “要想不被人拒绝,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拒绝别人。”楼下的小卖部在放王家卫的《东邪西毒》。 她停步看了很久,怔怔出神。 五步之外,慕泽追着她的背影,无力而悲伤。 那是属于她的保护色。 他想触碰,却不忍撕开。他害怕看见一个遍体鳞伤,鲜血淋漓的慕烟。 家里,那是暑假的最后一天。 梁薇看不下去,“你一个小孩子家别扭什么,谁家孩子这么对自家人。” 慕烟冷笑,“自家人?我哪来的自家人。您那时候问,他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我告诉你,如果他出事,我把命赔他。” 慕泽闻言,惊讶地看她,手指微颤。 “但他现在好好的,但我也难辞其咎。他就不该找我,把我找回来了您多失望啊,不是吗?妈妈。” 啪——这次打她的是慕连海。 “你住嘴,你母亲她……”慕连海看向梁薇,欲言又止。 慕烟眼眶酸涩,哑着嗓子道,“既然您不想要我,为什么还要生下我呢。我呢,也不招你们烦了。”眼泪倏忽而下,“爸妈,养育之恩,我来日成人,我自会报答。但父母子女的情分,就到此为止了。” 梁薇气得发抖,“你……” 慕烟深深地向两位鞠了一躬,到房间背起一个简单的背包离开。 她东西不多,大多是学习用品。慕连海和梁薇很少给过她什么,慕泽给她的,她也不想要。 慕泽见状,着急地起身抓住她的手。他无从辩驳,他是她痛苦之源,可他不想放她走。 他抓住她,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留下她。 这个家带给她的,满是伤害。 慕烟望向他,狠狠地掰开他,一节一节手指,掰得眼眶发红,眼泪一颗颗坠落。 直到她滚烫的眼泪砸到慕泽的手背,他才被灼伤般松手。 他终于明白,自己连日来的不安是为什么。 原来,从前的慕烟,早已经死在那场雨夜里。 他早就失去了她。 慕烟走了,离开了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家”。 她平时住校,节假日就住在外婆家,和年迈的外婆相依为命。 偶尔慕泽去找她,可她从来不见他。 他推着自行车孤独走在校门口的街道上,身边再也没有了叽叽喳喳的慕烟。 虚假的讨好,直白的厌恶,恶作剧般的逗弄,没有了,她打定主意离开他的生活。 街道漫长而空旷,车篮里落下一片半黄不黄的银杏叶。 他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凉意。 仰头间,他才意识到,夏天结束了。 他失去了阳光。 慕泽跟了慕烟一学期,没有打扰,只远远看着。 他看着学校里的男同学和她搭讪,看着老师教她做题,看着女同学和她手拉手去小卖部。 嫉妒在作祟,他病态地嫉妒任何一个能正大光明站在她身边的人。 “烟烟妹妹。” 校门口,人群散尽。 冬季的黄昏阴冷而萧肃,慕泽穿得很单薄,身形瘦削,摇摇欲坠。 他已经很久没和她过话了,思念成疯。 “慕泽,别来找我了。” 慕烟推着老旧的自行车,看着慕泽身旁崭新的车子,“我早就没有哥哥了。” 也没有家人。 慕泽垂眸,鸦羽般的黑睫轻颤,许久之后,才哑着嗓音道,“那就没有,我不做哥哥了好不好,以后我就是你的弟弟。” “我会保护你的,姐姐。”他不容分说地将她带入怀里,手臂都在发抖,越收越紧。 北风凛冽,枯败的枝头,最后两片梧桐叶交缠着飘落。 回到我身边(厕所微h) /八/ 慕烟醒得很早,昨晚慕泽没有折腾她到很晚。 早上看了一会儿书,下午简单收拾一下,就去了电台。 “小慕,告诉你个好消息,咱们的璀璨星夜,同时段收听率第一!” 一踏进公司门,台长就拉着她兴奋不已,“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晚上蔷薇庄园走起,酒菜随便点。” 办公室顿时一片欢呼之声,慕烟难得笑着和大家闹成一片。 晚上,蔷薇庄园。 慕烟回家换了一身衣服才到。 一身粉色吊带针织长裙,恰好将她流畅优美的线条勾勒出来。外面套了一件白色兔毛大衣,配上一双同色系高筒靴。头饭用鲨鱼夹随意挽起,额前几缕碎发垂下,温柔而不失知性。 慕烟推开门,同事们的眼神都惊艳了一下。 “烟烟姐,你今天也太美了吧,我都要心动了。”实习生毛毛兴奋地蹭到她身边。 慕烟顺从地揽过她,指尖抬起她的下颌,“怎么样,百合吗?” 小姑娘被她撩得脸红,低着头像熟透的桃子。 “哦,我还不知道慕小姐原来喜欢女孩,看来我是没机会了。” 低沉的嗓音冷不丁地响起,慕烟皱眉回头,“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黎湛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可偏偏是她的邻座。 小姑娘被突如其来的冷面大佬吓到,赶紧窜回了自己的位置。 台长也笑着打哈哈,“黎画家是我请来的,咱们的节目,他可是必不可少的大功臣,慕烟,咱们得敬他一杯。” 慕烟整理好思绪,举起酒杯,“黎先生,多谢。” “慕老师客气了。”黎湛回礼,绅士而礼貌。 几杯酒过后,饭桌上热火朝天。 慕烟微醺,腿上却多一抹明显的触感。 她不可置信地望向黎湛。 黎湛依旧是那抹云淡风轻的笑意,但桌子下的另一只手却探进了她的腿心,挑开她的内裤。 “黎先生,你在干什么……”她的声音在喧闹的人群中显得很小,小的只有黎湛能听清。 “感受不到吗?烟烟,我在干你啊。”他低低在她耳边落下一句话。 灵活的手指有一下每一下的滑动着饱满的阴唇,指甲划过阴蒂的花核,被他恶作剧般地按揉。 身体里的阀门被打开,有水顺着下面流出来。 她呼吸渐乱,咬着唇,浑身发软,不自觉地夹紧了腿。 “别弄了……唔……”她钳制住他满是蜜液的手。 她明明穿的不多,此刻却燥热缠身。 “烟烟姐,你还好吗?不舒服吗?”实习生小姑娘见她神情异样,额间似有汗滴,表达了关心。 慕烟努力递给她一个微笑,“我没事。” 黎湛见她还有空和别人搭话,失却慢慢来的耐心,修长的手指深入穴口,疯狂地地抠弄,如同游走的毒蛇,一点点地蚕食,侵占。 水越来越多,声音渐响。但比起喧闹的烟火,桌底下的动静显得微不足道。 黎湛越发放肆,手指在湿滑的甬道探到一个凸起的肉点,狠狠一按。 “啊——”短暂而克制的叫声,一波波潮水向她涌来。 旁边的人听见,好奇地看向她。 她骤然起身,“我去一下卫生间。” 慕烟狼狈地望向镜子里潮红的脸,醉酒而已,不是别的原因。 她自我安慰般地从包里抽出纸巾走进最里面的隔间。 “烟烟姐,你还好吗?”小姑娘追出来。 慕烟手上擦拭的动作顿住,“我没事,可能喝多了,你别担心,先回去吧。” 小姑娘徘徊了一会儿,见她久久没出来才说,“那我先回去了,烟烟姐你要是不舒服就和我说。” “嗯,好。” 慕烟丢下沾满淫水的纸巾,冲了水开门,却看见黎湛那张道貌岸然的脸。 “你——唔——” 黎湛没给她给她说话的机会,勾过她纤细的腰肢,直接将她堵回了隔间,单手在背后落锁。 舌头撬开她的唇齿,轻咬搅弄,吞没她的一切,又热又软,和她的下面一样。 喘息声交织,黎湛略带沙哑掐着她的下巴,“几年不见,你倒是连女生都敢招惹啊,嗯?” 他霸道而强势地吻她,小腹下坚硬的阴茎隔着裤子不住摩挲着她的腿心。 “你放开我,黎湛,王八蛋……” 她越动,腿心坚硬的触感便越明显。 “还动?想让我在这儿办了你。”黎湛撩起她的裙子,捏了捏一下她恰到好处的臀,探进她早已湿淋淋的穴口,三根手指往更深处抽送。 快感堆迭,她眸光潋滟,浑身软得像话,身子下滑。 黎湛将她提了提,将她的裙子往上推,连带内衣一齐推开,雪白的乳立刻跳进他眼里。 他喉咙发紧,想要她,狠狠地进入她。 但没有带套,而且这种地方…… 他五指覆上去,用力地拢紧,和记忆里一样软,百捏不厌。指尖抵上突起的粉色奶尖,轻轻刮擦。 “嗯哼——”慕烟身体一抖,不自觉靠在他肩头,艰难地出声,“黎湛,你说了的,做完就忘,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他轻笑,眼镜里折射出不为人知的晦暗,“没让你记得,忘了上一次还有下一次。烟烟,你尽管忘,我们继续做。” 太无耻了,她像只愤怒的小兽,在他肩上用力地咬了一口。 “嗯——”黎湛闷哼一声,舌尖离开她的唇,移到胸口,一口衔住。 “你别——”慕烟推不开他,胸口全是他的呼吸,好烫。 乳尖被又湿又软的舌尖包裹,他一寸寸地吮吸,轻扯慢舔,酥酥麻麻的感觉流淌全身,她不自觉地抱起他的脖子仰头呻吟。 “嗯哈……别吸,黎湛,不要……”她带了些哭腔。 他恍若未闻,大口大口吞吐着她胸前的花蕊,手指还在下面进出,汁水四溅。 真的要疯了。 慕烟觉得这一切荒唐又失控,欲望颠覆了她的原则和底线。 她头皮发麻,那种自我厌弃的感觉和情潮一齐涌向她,慕烟剧烈地痉挛。 “要去了吗,烟烟。” 黎湛手里满是她身体里流出的水,粘腻又暧昧。 他轻柔吻着靠在他肩头的慕烟,“烟烟,回到我身边。” 小小的隔间里热气蒸腾。 腥甜的味道混着空气清新剂,慕烟头晕想吐,她现在不想搭理他。 * 黎湛帮她清理好下体,便直接绑着慕烟上了他那辆银色宾利。 “你要带我去哪儿。” 她被他绑在副驾驶,像只不安分的小猫。 “再乱动,我们就一起死在这条公路上。”他扣住她的手,眼底溢出几分她看不懂的痛意。 她安静下来,偏过头去,去看车窗外急速退去的风景。 车一路往沿海公路开,白色的雪钟花开了一路。 她忽然想起在意大利的冬天,他们也是这样沿着一条靠海的公路一路闯进佛罗伦萨。 那是文艺复兴的源头。 他们在那儿呆了整整一个月。从乌菲兹到巴吉洛,从维纳斯的诞生到酒神像。达芬奇、但丁、米开朗琪罗……他们身体力行地感受着这座城市的辉煌与浪漫。 黎湛的灵感在那段时期爆发,他后来不少得奖的作品都是在那一个月里完成的。但谁也不知道,他画得最多的是慕烟的身体。 她是他的缪斯,他的创作的源头,情欲的出口。 他送她一条漂亮的绿裙子,却一次次将它弄脏。 他的画笔之下,是她沉睡的样子,高潮的样子,饱含情欲又欲求不满的样子…… 每一面的她,都让他惊喜且愉悦。 那是他为之着迷,成瘾的东西。 除了绘画,他只想做爱,和慕烟做爱。 每一次进入她,他都如同回归母体般温暖,安全。 他愿意在她身上死去千万次。 最后一天,他们去了百花圣母大教堂。 面对那副举世闻名的《最后的审判》,她潸然泪下。 如果人类注定要背离神明,真的还能被神明拯救吗? 她本以为出国就可以忘记一切,但此时此刻,国内那个少年苍白的面孔,在她脑海无比清晰。 或许,她是唯一被神明遗忘的人。 “别哭。” 黎湛读懂她的脆弱,他拥住她,心疼吻去她的眼泪。 “烟烟,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那天以后,黎湛成了她的神明。 * “烟烟。”他的声音将她从回忆里抽离。 沿海公路的风让她清醒,这里是海城,不是佛罗伦萨。 她低头问他,“黎湛,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在无人的路边停下,燃起一根烟,“回到我身边。” “不可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们都往前走,重新开始不好吗?” 他轻嗤,“我过不去。” 慕烟气笑,“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你都结婚了……” “没结。”他打断她的话。 “你说什么?”她愣住。 他烦躁地掐灭烟头,直接将她扯到腿上,“我说我没结婚。我满脑子都是你,怎么和别人结婚。” “可你呢,一声不响丢下我,问也不问一句就给我判了死刑。慕烟,不带这样的。” 他的语气颓然,想起自己从婚礼上逃跑,却发现她早已人去楼空,还被拉黑了所有联系方式,不由自嘲。 “我……” 她一时语塞,想逃避,挪了两下屁股,却发现底下一根坚硬炙热的棍棒逐渐抬头。 “你……” 黎湛嗓音微哑,“你什么你,你不知道我一碰你就硬吗?刚才你爽过了,现在轮到我了吧,烟烟。” 他狠狠地吻了上去。 弄脏婚纱裙(车震×试衣间h) /九/ “嗯啊啊啊……黎湛……”慕烟抱着他的头,压在胸上。 车身剧烈地摇晃,噗嗤噗嗤的水声不断,硬如烙铁的性器在湿窄的花穴里肆意进出。 黎湛舔着她的乳头,拉紧她的腿肆意地肏弄。 “你的车上为什么会有套?”你和多少女人在这车上做过。 慕烟在破碎的呻吟里挤出一句疑问,当然后半句她没有问出口。 黎湛从她胸口抬头,“吃醋了?”眉开眼笑,“没有别人,只有你。”说完,一记深顶。 “啊——”她几乎失声尖叫,不住地哆嗦,热流涌动。 黎湛快速抓住她的反应,知道这是顶到G点了,便掐着她的腰猛干那一处。 “宝宝,你忘了,我车里放套的习惯是和谁养成的,嗯?” 他发了狠地挺送,手指就着潮液在她阴蒂快速地按揉着。 “嗯啊……啊哈……” 剧烈的快感逼仄而紧迫,慕烟不自觉地绷直脚背,花穴一阵阵地收缩。 她有一瞬间的恍然,自己好像身处国外,世界各处的名胜古迹从她脑海一一掠过,最后定格在沿海公里的车里。 她和黎湛,用尽各种姿势做爱。所以,车里备套,是因为她而有的习惯。 回忆和现实的双重刺激,让她身心都飘到云端,“啊,阿湛——”白昼骤然闪现,她身体一颤一颤地高潮,花穴也跟着收缩,如同无数张小嘴拼命地吮吸着他的阴茎。 “宝宝,你叫我什么?” “再叫一遍好吗?” 黎湛的性器在她体内胀得越发地大,他迫切地想要找回她。于是被她的热流浇灌后,他挺胯全力冲刺几十下,终于射了出去,浓稠厚重,如同他的决心般。 “宝宝,叫我阿湛。”那是属于她和他之间最亲密的称呼。 车厢里满是淫靡的味道。 慕烟意识回笼,却怎么也不肯叫出口了。 黎湛也不着急闭她,只抱着因高潮而失神的她,轻轻吻去她的生理泪水,而后慢慢地啄到嘴唇,炽烈地交缠。 * 慕烟忙完一周的节目,好容易挨到周末,恰好是平安夜,便被闺蜜锦秋约去市中心试婚纱了。 锦秋是现下国内最炙手可热的新人导演,凭借作品《秋霜》在First青年电影节一举夺魁。作品极具意识流的实验风格,在超现实主义的基础上架构无限诗意的心灵探索之路,被一众影评人誉为“塔可夫斯基式气质电影”。 认识锦秋是在国外。 南加州大学的华人群,常常举办同胞聚会。 那时候她急于想忘记国内的一切,融入新的环境和群体,便强迫自己去社交。 可这终究不是她擅长的领域。 于是聚会上,当所有人都在唱歌跳舞的时候,她独自一个人躲在角落喝闷酒。 “你好,我可以坐这里吗?”来人一袭鹅黄色的裙子,眼睛圆圆的,很灵动。 好感油然而生,慕烟挪出一个位置给她。 “很无聊是不是,我也不太喜欢,但只有在这个地方,大家都讲汉语。”女孩递给她一杯艳星马提尼。 慕烟笑着接过,不置可否。 “我叫锦秋,电影学院。” “慕烟,传媒学院。”杯子相撞,撞出一个此生挚友。 此后,两人常常见面,无话不谈,惺惺相惜。 那是一个春日的夜晚,几个校友一去威尼斯结伴旅行,他们坐在贡多拉上,几个人玩着真心话大冒险。 锦秋比较倒霉,被第一个被指到,她笑着选了真心话,便从主持游戏的女生手里抽出一张卡。 卡面的问题:“说,你心里有没有一个想爱不能爱的人。” 一向乐呵呵的锦秋忽然收了笑容,圆圆的眼睛低垂,才吐出一句“有”。 谁啊—— 人群一下子起哄,慕烟也不由好奇。 锦秋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项链正面是一个雪花的形状,背面是一个X。她笑容苦涩,“可能是我出现得太晚,人生的出场顺序也挺重要的吧。” 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下来,叹息桥下是船桨拍打水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忧伤。 主持的女生见气氛沉重,赶紧转移话题,将目光落在慕烟身上,“那学姐呢,有没有这样的人呢?” 慕烟弯起嘴角,摇摇头,揽过锦秋,“我喜欢我们家秋秋,不知道她给不给机会。” 人群再次哄笑开,气氛重新升腾。 游戏过后,大家都有些倦意,便三三两两地躺在船上看星空。 “小学篱笆旁的蒲公英 是记忆里有味道的风景 午睡操场传来蝉的声音 多少年后也还是很好听 ……” 不知道谁起的头,第二个人接上,然后是第三个人,接着所有人一起唱。 他们这一辈孩子,谁的青春里没有周杰伦呢,即便去了远方,有些铭刻脑海的旋律还是难以忘记。 就像那些躲不开的回忆和人。 慕泽唱歌很好听,慕烟喜欢周杰伦。他就学会了周董所有的歌,想一首一首唱歌她听。 只是她还没听完,就丢下他出了国。 在慕烟意识到父母不爱自己之前,她还是喜欢慕泽的,也曾有过和他一起长大的约定。可是被放弃的人,连蒲公英都不如。 蒲公英会有风引领方向,她呢,流星和命运的钱币都不会眷顾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去哪里。 总归,不是慕泽的方向吧。 “一起长大的约定/那样清晰/打过勾的我相信……” 耳畔的风呼啸而过,吹散她眼角的潮湿。 * 国境之春婚纱店。 “烟烟,你说这件法式鱼尾款的好看,还是古典公主款的好看?”锦秋俨然是个选择困难户。 店里的销售夸了好一通,也没帮锦秋做出决断。 锦秋笑着说:“姐姐,我还是自己选吧,谢谢您,您先去招待别的客人。” “好,您有需要叫我。”美丽的销售员退了出去。 慕烟打量了她一圈,“鱼尾。” 锦秋笑了,圆圆的眼睛溢出狡黠,“我倒是觉得鱼尾更适合你,你看你,要胸有胸,要腿有腿的,多完美的线条啊。” 说罢将鱼尾裙塞给慕烟,“你也试试呗。” “不。”慕烟坚定拒绝。她这辈子,大约是不会结婚了。 “就当陪陪我嘛,快点快点,换上了我们一起拍张照。”锦秋不容拒绝地把她推进试衣间,“待会儿见哦。” 慕烟无奈,不顺从她怕是没完,罢了。 她脱下自己的温柔复古连衣裙,换上设计纷繁的鱼尾婚纱。 意外地合适,但是—— “秋秋,你好了吗?来帮帮我。” 婚纱背面是露背的设计,只有两根白色的蕾丝珍珠绑带,她努力过了,实在系不上。 一双带着凉意的手抚上她几欲振翅的蝴蝶骨,然后爱抚般地下滑,在她尾椎骨激起一阵酥麻。 她慌乱回头,看见西装笔挺的黎湛。 “你怎么在——唔——”所有未曾出口的话语被吞没,她再次被堵回试衣间。 “烟烟,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没空,很忙。”她偏过头去,拒绝他的吻。 “呵,是吗?我可记得,你这周只有两个重要人物的电台专访,其他都只是日常流程不是吗?”黎湛抬眸,凌厉的下颌线优美流畅,金丝边框眼镜后面是一双如冰湖般的眼睛,看起开禁欲又不可触犯。 和他手里的揉胸动作完全不符。 慕烟面带愠色,难以置信,“你监视我?” “烟烟,在你没有回到我身边之前,我得多了解你。”他唇角含笑,分明的手指将掌中白皙的乳揉成各种形状,像是得了趣儿的孩童,爱不释手。 “你别——” “乳头硬了呢”黎湛的手滑过她长长的裙摆,又再次回到她的腰际,“烟烟穿婚纱的样子好美,果然很适合,我的眼睛就是尺子。” “你什么意思?”慕烟努力抓住他的肩膀,才不至于让自己下落。 黎湛的手顺着腰际的空档滑过她的臀瓣,股沟,抵达并不干燥的穴口,“小妖精,湿那么快,是不是想要了?” 慕烟委屈,“我才没有。”明明是他把她勾得这样不上不下的。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她气得在他下巴狠狠咬了一口。 黎湛嘶的一声,两根手指并拢塞进湿滑的甬道,还是好紧,“宝宝,这里是国境之春,黎家的产业。” “你知道吗?店里所有的婚纱尺码都是按照你的身材做的,普通人可穿不了。你身上这件,是我在国外就设计好了的,为你而生。”他凑近她,温热的气息钻进她的耳畔,“也为我们做爱而生。” 布满神经的耳畔是她的敏感点之一,“嗯哼——” 她情不自禁地将起屁股,将臀瓣往他手上撞,花穴里手指进得更深。察觉她的小动作,黎湛咬了咬她的耳朵,却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他。 肆意的水流彰显着她此刻的空虚。 “你,干嘛这样欺负我。”她眼眶有了泪意。 黎湛心头一软,剥开她臀部的雪纱和蕾丝,拉开那处不为人知的隐秘拉链,毫不客气地将硬挺的性器塞了进去。 “宝宝,双腿抬一抬。” 慕烟惊讶地看他,这裙子还能这样。 他瞧着她懵懂求知的样子,实在可爱得紧,“我设计的婚纱,我能不知道?”说完挺胯一送,滚烫的性器以强有力的姿态冲进花穴。 “啊——”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却阴差阳错地让肉棒进得更深。 两人头皮皆是一麻。 “烟烟,你好了吗?”外头锦秋的声音响起。 慕烟吓得下体一缩,“你……你等一下,这裙子不太好穿……” 黎湛被她收缩的肉穴绞得差点早泄,强忍着射意缓慢抽送。 “那需要我来帮你吗?”锦秋的脚步声渐进。 “不,不用,我自己可以。” “秋秋,我有点渴了,你去隔壁奶茶店帮我买一杯芝士葡萄好吗?”慕烟瞪着此刻在她身上胡闹的黎湛,拼命平稳呼吸。 锦秋爱吃爱喝,说到奶茶,忽然觉得自己也渴了,“好呀,我也去买一杯。” 脚步声走远,黎湛才似野兽出笼般,大开大合地抽插,啪啪啪的肉体碰撞声响起,似乎难以停歇。 慕烟终于忍不住,撑在墙上的手臂微微发抖,任凭快感如海水般将她淹没,“要到了……呜呜呜,黎湛……” “宝宝,一起好吗?”黎湛用力地插了几下,猛地抽了出来,背对她射了出来,眉眼俱笑地看她,“宝贝的裙子这么漂亮,可不能弄脏了。” “当然,你要是不喜欢,咱们下次就弄脏它。” 黎湛意犹未尽地含住她蝴蝶骨的突起,真是美到极致的身体,怎能不叫人沉沦。 我要的只是你在我身边 /十/ 锦秋回来的时候,黎湛已经离开了。 “烟烟,奶茶好喝吗?”锦秋笑意盈盈地看她。 慕烟不明所以地点头。 “那,试衣间py爽吗?” 慕烟嘴里的奶茶差点喷出来,“你都听到了?” 锦秋一脸老司机的模样,“听是没听见,就觉得有点奇怪,但我一回来,你身上还有试衣间这气息,根本藏不住啊哈哈哈……” 慕烟脸涨得通红,“你别说了。” 锦秋见她害羞也不开她玩笑,两人坐了一会儿,等味道散尽,拍了照片留念便离开。 圣诞树、金色铃铛、雪花贴纸,可爱的驯鹿玩偶,大街上满是圣诞的气息。两人转到后半场的酒吧——蓝莓之夜。 蓝莓之夜,是慕泽的产业,也是海城第一家临海的酒吧。前身是慕连海的清吧,也曾红极一时,辉煌海城,后来出了点事情便无心经营,和梁薇离婚后,干脆丢下一双儿女跑去世界各地旅行,便把所有营生丢给慕泽。 慕泽长得好,唱歌也好,对调酒也颇有研究,手段嘛,圈里都道他做事阴狠,不留余地。 慕烟没见过,她只见过他哭着要她别走的样子。 卑微得像只狗。 慕泽这几年也算把这家店起死回生,经营得颇具名声,不少网红明星都爱来这儿打卡。 “秋秋,你先坐,我去和他打声招呼。” 慕烟走到舞台一侧,拍了拍正在擦吉他的男人,很旧的一把吉他,很多个年头了吧。 慕烟恍惚,“还留着呢。” 慕泽抬头,见她来了,眼里立刻如星河落湖,细碎温柔。 “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和秋秋来喝点东西,这把吉他,你一直都在用?” 慕泽轻笑,嗯了一声,那是她送他的第一件礼物,也是唯一的一件。 慕烟呆呆地看着,喃喃道,“小泽,给我唱首歌好吗?” 慕泽当然应下,他从不会拒绝她,“想听什么?” “周董的,你随意选一首。” “好,你去那边坐着,我调一下舞台的音响,很快。”慕泽顺手拨开她耳边的碎发。 慕泽一站到台上,人群便骚动了起来。 蓝莓之夜的常客都知道,作为老板的慕泽上台有多难得,欢呼声一下子沸腾,“Mist,Mist——” “哎,咱们慕泽弟弟人气居高不下啊!”锦秋撞了撞她的胳膊,揶揄道。 慕烟偏头,颇有些小骄傲,“当然,不看看谁家男人。” Mist是慕泽的英文名,酒吧里的人都这么叫他。 慕烟曾问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他想了想说,她是烟,而他是泽,化学形态不同。他想靠近她,只能成为雾,那样他能拥抱她,也能亲吻她。 烟雾本来就该在一起。 慕烟坐到锦秋身边,摇起一杯长岛冰茶,看到了舞台正中间的人,他拿着她送的吉他。 视线隔空一撞,那人的目光专注而柔和。 光影流动间,是男人精致的侧颜。他有很多面,但最深情的一面只给了她。 “大家好,我是Mist,今晚一首周杰伦的《枫》送给我最爱的人。”他的目光从未从她身上离开。 “乌云在我们心里 搁下一块阴影 我聆听沉寂已久的心情 清晰透明就像美丽的风景 总在回忆里才看得清 ……” 锦秋是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的,饶有兴味地看着慕泽和慕烟,“我还以为咱们弟弟会唱什么《可爱女人》呢,真是不流于俗啊。” 慕烟自嘲地笑了笑,“他应该唱《不能说的秘密》。” 他和她的爱或恨,本就见不了光,可她也明白他唱《枫》的原因。 “被伤透的心/能不能够继续爱我” 他在问她,即便失去对爱的信仰,能不能不要放弃他,能不能多爱他一点。 “我用力牵起没温度的双手/过往温柔已经被时间上锁/只剩挥散不去的难过” 他在告诉她,不要丢下他,不要离开他。那样,他真的会很难过。 “缓缓飘落的枫叶像思念/我点燃烛火温暖岁末的秋天/极光掠夺天边/北风掠过想你的容颜/我把爱烧成了落叶/却换不回熟悉的那张脸” 国外那几年,她和黎湛在挪威看极光,幕天席地地做爱的时候,他一个人在海城,独自看着季节更替,思念成灰。 他想她,却没办法出现在他面前。 “缓缓飘落的枫叶像思念/为何挽回要赶在冬天来之前/爱你穿越时间/两行来自秋末的眼泪/让爱渗透了地面/我要的只是你在我身边” 他要的只是她在身边。 深情缱绻的嗓音,落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也落进慕烟的心里。 胸腔内蓦地被人点燃一簇暗火,小小的一堆,微渺但似有燎原之势。 慕烟受不了他的眼神,沉重得心脏难以负荷。她别开脑袋,百无聊赖地走到酒吧门口。 蓝莓之夜的门口有一面墙,墙上挂满了星星许愿瓶,都是附近的学生情侣留下,这好像从慕连海那时候就有了。 她伸手轻拂,五颜六色的玻璃瓶轻轻晃荡,满载着少男少女最青涩纯真的爱恋,在夜色里碰撞出清脆空灵的声响。慕烟随意打开拿起两个相连的瓶子,撇了一眼瓶底的名字:顾怀均、裴宁。 还挺眼熟,大概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靠在门口,点燃一根烟,白色的眼圈飘远。寒夜的海岸边,落叶瑟瑟,被风拖了一路,最后被驶过的车轮彻底碾碎在石板缝里。海边总是这样潮湿,水汽漫出石板,用冰冷的身躯拥抱破碎的叶片。 沾了碎叶和潮气的车轮在不远处停下,是一辆破旧的三轮车,车上载着一罐陈年的铁炉子,偶尔逸出的红色火星子,给萧肃的夜晚增添了一抹暖意和静谧。 慕烟听着背后酒吧的音乐,忽然觉得吵闹。她掐灭烟头,往前走去,一步、两步、三步,烤地瓜的香气驱散了鼻尖的咸腥味。 “姐姐。” 冻得冰凉的手被温热包裹,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就站在那个铁炉子旁边。 “你怎么出来了?”她任由慕泽牵着。 慕泽搓了搓她的手,“你不在,我也没什么心思呆在里面?” “人气老板跑了,不怕影响生意?”慕烟笑了笑,“你可是酒吧的招牌。” 他摇摇头,“没你重要。” “想吃地瓜吗?我给你买。” “那就谢谢MIST老板啦。” 慕烟拉着他欢快往前跑,风呼呼往后灌,喉咙里阵阵发涩,而他的心里,在此刻却如此充实圆满。 她胃口小,两个人只买了一个地瓜。 “小泽,好烫。”慕烟左手扔右手,最后把地瓜丢尽慕泽的怀里。 他眉眼生得极佳,外人面前总显得冰冷,在此刻却溢满柔情。 慕泽拿起地瓜,小心地拨开了上半部分的外皮,下半部分用包装的纸袋子绕了好几圈,就怕她烫伤。 “吃吧。” 慕烟轻咬一口,香甜的滋味从唇瓣到舌尖,随之弥漫整个口腔。 “好吃吗?”他漆黑的眼眸星光熠熠,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笑意浅浅。 “你尝尝。”她将地瓜地道他嘴边。 他配合地低头,尝了一点,“一般。” “没品位。”慕烟气呼呼地收回手,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他扬眉,“我可能是吃的方式不对,再来一次。” “才不给你。”慕烟狡黠地跑远,难得的孩子气。 他追上去,长臂一伸,将她拦腰保住,“给不给,姐姐。” 太近了,近得她呼气吐气,尽数被他知晓。 慕泽盯着她沾了一点地瓜的嫣红唇瓣,喉结轻滚,“再让我尝一次,嗯?” 她低头,认命地把只剩半个的地瓜送到他嘴边,“呐,给你,你放开我。” 他的手臂收得更紧,嘴唇微张,下一秒,移开地瓜,抬起她的下巴以吻封缄。 “呜呜……小泽……” 残留的酒精,甜腻的地瓜和薄荷味的烟相互混杂,尽数被他掠夺。舌尖扫荡之处,皆是她的气息。 不够,永远不够。 着迷,沉沦,每吻她一次,他的心就下坠一分。慕烟是他的地狱、天堂,是他无人分担的不安,是反复迷失的深渊,是他从未停止燃烧的炽热。 “烟烟。”他嘶哑地喊她,不是姐姐,不是妹妹,只是烟烟,他迷乱地和她交换水泽。 慕烟被他亲得浑身酥软,半个地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丢到了地上。她觉得那铁炉子的火星正一点点地飞到她身上,小小的火星子慢慢变成火苗,如同舌头一般舔过她的耳后、脖子,烧得她全身都烫。 她在几近窒息的每个瞬间承受他身体渴望的一切,可她的灵魂却无法担荷他的爱。 像她这样的人,根本不知道怎么爱别人。 但他要她在她身边,或许她可以尝试着做到。 深蓝的苍穹不知何时飘下了雪,细碎的冰凉落到她的睫毛上,她睁开眼,片片洁白跌落,似乎要跌碎这安宁的夜幕。 “小泽,下雪了。”喘息的间隙,她终于挤出一句话。 他意犹未尽地放开她,“嗯。” 他拥紧她,视线放到远处角落里,是面色比还要冰雪深冷的黎湛。 你可以审判我(微h) /十一/ “你在看什么?” 慕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远处角落里,是一只风中飘零的塑料垃圾袋,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没什么,冷不冷,回去吧。” 慕泽捏了捏她被冻红的耳垂,牵起她往酒吧里走。 “秋秋。” “你怎么了?” 慕烟回到酒吧的时候,发现早已微醺的锦秋。 “小烟烟,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羡慕你啊,慕泽那么爱你,可是他,算了,都要结婚了,我还求什么呢……” 锦秋赖在慕烟的怀里喃喃自语,眼底有隐约的泪意。 慕烟收紧怀抱,拍了拍她的背。其实从很早之前,她就知道,锦秋心里有个爱而不得的人。她盯着锦秋脖子上的项链,雪花X,戴了许多年了,她总是不肯换。 直到锦秋介绍未婚夫给她,她才恍然明白,那人的名字叫“薛亦然”。雪花是他,X也是他。 既然得偿所愿,为什么还不开心呢,秋秋。 凌晨,笙歌散尽。 慕烟让慕泽打了电话给薛亦然,那边嘟声好久之后才接起电话。 “薛亦然,来接秋秋回家,她喝醉了。”慕烟夺过手机,语气冷冽。 那边沉默半晌,“我现在,有点不太方便。” 隐约还有女声,“亦然,这么晚了,是谁啊——” 慕烟的火气一下子从心头蹿起,“薛亦然,你他妈这么晚了在干什么呢?” “我有点事情,你等一下,我叫个朋友帮忙,他很快就到。” 电话很快被挂断,慕烟越想越生气。其实第一次见面,她就不大喜欢薛亦然。在别人眼里,他长得好,家世好,年纪轻轻变成了禾焰律所的合伙人,无疑是天之骄子。 但他和锦秋坐在一起,一个眼里平静无波,一个汹涌着磅礴的爱意,对比实在太明显。一顿饭下来,全程都是锦秋在迁就他的感受,照顾他的口味。 “薛亦然根本配不上秋秋。”慕烟砰的一声掷下酒杯。 慕泽拍拍她的手,“好了,好了,别生气。” 十五分钟后,外面停了一辆黑色保时捷。雪夜里,橘黄色的车灯拉长了男人的身影,他一身黑色风衣,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一副清雅斯文的书卷气。 “你好,我是薛亦然的朋友陆淮檀,他请我帮忙来接锦秋。”男人开口,嗓音温润如开水。 “陆淮檀。”慕泽微微惊讶。 陆淮檀唇角轻勾,“慕泽,好久不见。” 慕烟皱眉,因为讨厌薛亦然,所以连带对他的朋友也没什么好感,“你们认识?” “薪火文艺的老板,也是我们酒吧的常客。”慕泽拉了拉慕烟的手,“把锦秋姐给他吧,没事的,陆总是好人。”又说了,之前好几次有人在酒吧闹事,都是陆淮檀出手帮忙。 两人也算一起流过血,打过架的患难兄弟了。 慕烟不情不愿,“要不,我们把秋秋带回家吧。” 慕泽刚想说什么,便见慕烟怀里的锦秋动了动,像是听见她的话似的,“不要,我才不去你家看你秀恩爱呢,我要回家的……” 她迷迷糊糊地看着陆淮檀,直接扑到他怀里,“亦然,你来了啊,我们回家吧。”随后在他怀里蹭了蹭,低低呢喃,“亦然,你换香水了吗?好好闻哦。” 陆淮檀僵了两秒,耳根一红,开口道,“慕小姐,你放心,我一定将锦秋小姐安全送回家。” 慕烟摇摇头,“不,我现在开始担心你的安危。” 她是见过锦秋喝醉酒的疯样子的,没几个人治得住,本来想为难一下薛亦然。但这个陆淮檀…… 慕烟狡黠一笑,上下打量了一下陆淮檀,好像是比薛亦然顺眼多了。慕泽从不主动承认别人的品行,但他看人从不出错。 “好,你们安全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陆淮檀礼貌告别,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锦秋抱进车里,温柔绅士。倒是锦秋,对人家动手动脚的。 这个小醉鬼,希望陆淮檀受得住吧。慕烟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叹气。 * “回家吗?”身边的慕泽轻轻摩挲着她冷冰冰的手。 慕烟摇头,她还不想回去。 “那姐姐,剩下的时间,可以给我了吗?”他缓缓低头,同她额头轻触。 她脸慢慢热起来,嗯了一声。 慕泽将她带回店里,拉上卷闸门。此刻整个酒吧寂静无声,仿佛之前的狂欢都是一场梦境。 房子里的光线晦涩不明,他将她放在沙发上,单手轻易地解开了扣子,干燥而柔软的手探入她的胸衣里。 慕烟不由地想起他们的第一次,彼此都还青涩的年纪,那时候他着急地横冲直撞,完全没有章法,连女孩子的内衣也不会解,只能乞求她,“姐姐帮帮我。” 她却满怀戏谑地看着他,“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慕泽最后是红着眼扯坏她的内衣的,所以说不易轻易挑衅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 想到这里,她不由失笑出声。 “在想什么?”他一寸寸地流连过她的脖子和胸口。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小腹的硬物早就蛰伏在幽丛里,蓄势待发。 “别,小泽,别在这里。” 慕烟虽然没什么洁癖,但她还是不愿意在酒吧这种人迹混杂的地方做这种事情。 慕泽声音发紧,“那我们换个地方。”他抱起她,往舞台上走去,掀开墙上的贝壳帘子,推了进去。 这里竟然有一扇门,也太隐蔽了吧,慕烟不由得惊讶。 门后是一间卧房,床上是深灰的纯色四件套,还配了一间小小的浴室。 “好呀,你背着我在外面有了小房子,说,是不是用来金屋藏娇了。”慕烟被他放在床上,气鼓鼓地去捏他的命根子。 “嘶——”慕泽吃痛地扣住她的手,反剪到背后,狠狠地咬她的乳肉,“你倒是会倒打一耙。” 慕烟唔地一声捏紧床单,“那你说为什么嘛……小泽,轻点。” 埋在她的胸口脑袋抬起,直勾勾地对上她的视线,语气微凉,“慕烟,你常常不在家,我一个人也不想回去住。” 她兀然失声,是啊,刚从国外回来那段时间,她常常不在家,现在黎湛回来了,她也经常夜不归宿。 “对不起,小泽。”她安抚地摸摸他的耳垂,随后翻身在上,拉开他的裤链,埋头便要下去。 他垂下眼,阻止她的动作。 “为什么?”明明他也很喜欢,上次她这么做,他便情动得不能自已。 他声音低哑,“还没洗澡呢,脏。” 慕泽起身推开她,朝浴室走去。 “那我们一起洗。”慕烟跳到他背上,死死箍住他的脖子。 慕泽托住她,闭了闭眼,停顿几秒才开口,“其实我不喜欢你这样。” “你不舒服吗?”慕烟轻轻吻着他的耳垂,好奇问他。 他摇头,“很舒服,舒服得快要死了。可你每次只有在觉得自己对不起我的时候才这样。” 他又顿了顿,继续道,“慕烟,我不要你的抱歉,我要你多爱我一点。” 欢愉过后,空虚铺天盖地袭来的时候,他才会被悲哀淹没,因为他意识到,她不爱他。 而他,当他意识到自己爱上她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行走在刀尖上,时不时被划两刀,割得灵魂都生生发疼。 外面有烟花的绽放的声音,而房间内,一时寂静无声。 慕烟慢慢开口,“慕泽,你现在是在审判我吗?” 他闻言,一下子慌了神,“不是的,不是的,姐姐,我……” 慕烟跳了下来,站到他面前。 他眼睛紧闭,生怕看见她冰冷如霜的神情。 “睁开眼,看着我。” 慕泽黑睫轻颤,睁开眼,怔在原地。 面前的慕烟一件件地剥光自己的衣服,肌肤莹白如玉,她轻轻抬起慕泽的手,放到心口,“小泽,可以的,你可以审判我。” 今夜的她温柔得不像话。 慕泽的胸膛仿佛有什么东西剧烈地燃烧,直接堵上她的唇,将她压进了浴室里。 狭小的空间内,热气蒸腾。 乳白色的沐浴露被他修长的手指划开,胸口的泡沫跟着满溢乳肉在他指尖绽放。 “嗯啊,小泽……”她湿漉漉地看着他。 “别那么看我,我怕我会忍不住。”他凑近,含住她粉嫩的耳垂,“忍不住操死你——” 宽大的手掌蒙住她的眼,没入的性器发了狠地冲撞,粗糙的指腹肆意游走,所过之处在她身体上留下阵阵战栗。 逼仄的快感蔓延,相连的下体碰撞出他最浓烈的爱意,“烟烟,妹妹,姐姐……” 他不知疲倦地要了要她一次又一次,好几回,她身体软得往下滑,都被他一次次重新抱起,然后将她的身心都抛上天际。 她看着他,原本清凉澄澈的眸子里写满了爱欲,水雾朦胧,迷乱得像一场幻梦。 那几年,她的生活一团糟,浑身长满尖刺,见人就伤。而被伤得最深,是靠她最近的慕泽。 忘了谁说过爱情带来的不全是积极的,或者说消极的部分更多。不健康的爱情会让人失控失落,长期陷入抑郁的泥潭走不出来。 为了避免一切可能的风险,她将爱意隔绝在心门之外,也将慕泽隔绝。 这对他公平吗? 他是她的哥哥,不,她不喜欢哥哥。那一年深冷的冬天,他说要做她的弟弟,只有成为她的弟弟,他们才能重新开始。 于是,那一天起,她失去了哥哥,多了一个唯她至上的弟弟。 可以吗?可以喜欢他吗? 他们的关系不该止于性爱吗?本来已经罪大恶极了,还要陷得更深吗? 慕烟没有答案,只是在他给她一阵又一阵强烈的欢愉里缴械投降。 “小泽,换个姿势,好累。”她喘息着。 “好。”慕泽让她双手撑在玻璃门上,雪白圆润的臀微微抬起,噗嗤,滚烫的性器重新没入,开始新一轮的抽插。 浴室的呻吟不绝于耳,和水声渐成混响。 后半夜,满地月光。 身旁的慕烟沉沉睡去,慕泽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白色的瓶子,倒出两颗蓝白的药丸吞下。 然后侧身躺下,将她深深地嵌进怀里。 —————————————— 恢复更新,抱歉,久等了。 你迟到了(黎湛微h) /十二/ 一月份,隆冬深寒。 电台的工作刚结束,慕烟一脚踏出槐金大厦,还没走出两步,呼吸顿住,停在原地。 几步之外的石凳上,坐着一个清瘦的男人,拇指的指腹百无聊赖地摩挲着食指的指背,很轻巧的一个动作。她却全身发紧,对上视线,他的眉眼之间尽是阴霾。 圣诞节以后,她几乎没在见过黎湛,而现在……这种感觉非常不对劲。 他眸色黑沉,深不见底。 “黎湛。”她好久才开口,“好久不见。”和此刻的天气一样不适宜的寒暄。 黎湛眉眼没有说话,静静地起身,一动没动。 慕烟的心脏停了一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她面前。心跳失序,被慌乱占据,她猛然抖了一下,差点站不住脚。 “慌什么,我又不吃人。”他哑着嗓子笑,脸上分明没有半分喜悦。 慕烟:“黎湛,我……” 离开的理由还没编完,他先她一步开口,“走吧,我车在外面。”他耐着性子拍拍她的脸,往前走开了车门。 “我想回家。”她停在原地。 他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气,“等下送你回去。” 两人都没动,仿佛无形的对峙。 他似乎终于失了耐心,不管不顾地抱起她塞进副驾。 “黎湛你干什么!”她伸手要去拿包里的手机,被他抬手扔进后座。 “慕烟,你别逼我。”空旷的停车场,唯一的车里喇叭骤然作响,他的手重重敲在方向盘上。 慕烟看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空气沉寂半晌。 “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黎湛努力装作云淡风轻,但蜷起来的指节还是出卖了他。 慕烟瞬间僵住,嘴唇微微发白,“哪个他……” “你的弟弟,慕泽。” 无形之中,好似有一只手扼住她的喉咙。 慕烟不自觉想要打开车门逃离,却在下一秒被他一把扣住腰肢,缚紧安全带。 她正了正呼吸,“你能来问我,说明你已经知道了,那我还有说的必要吗?” 他抬起她的下巴,声线低沉骇人,“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慕烟抿唇不语。 腰间的手缓缓收紧,“还不说吗?”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从眼睛滑倒鼻子,最后停在唇畔。 她分明地感受到他极致压抑的情绪。 她终于败下阵来,“如你所想,我们做了。我不要脸,勾引自己的亲弟弟,满意了吗?” 他抓住她下巴的手愈发收紧,扣得彼此都疼。 “黎湛,你这副样子是怎么回事,有必要吃醋吗?做了几次爱而已,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能回到从前吧……” “别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眼眶染上了红,指节发白。 “我……唔,唔,痛……” 剧烈的疼痛从心底伸展,根系蔓延,以最疯狂的姿态锁住他每一寸神经。他埋头撬开她的唇,以报复的姿态寸寸吞噬,撕咬,“你爱他吗?”他埋在她的颈窝,语气近乎绝望。 慕烟停住,“我不知道,但我不会离开他。”这一句,她没有骗他。 “那你爱我吗?”隐痛而乞求。 “不爱。”这一句回答得极为干脆,痛过一场,她是真怕了。她不是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两次踏入同一条河的几率本就为零。 可这样的干脆在黎湛看来,无疑是致命的。 怎么能,她怎么能那么狠心。 五年,即便意识不够清醒的那段时间,他的梦里也只有她。 谁都不可以,只要她。 时光经年,谁能预料,他找了那么久的人已非当时人。 原来,命运早已悄无声息地改变了一切。被困住的回忆囚徒只有他一个。 可是凭什么? 心头的痛意被阴骘取代,慢慢溢出眼睛。 他的手慢慢滑她的白皙纤细的脖子,如此脆弱,仿佛一折就断,“那为什么和我做爱,为什么不拒绝我。” 她笑,笑得诚恳,“性爱分离不是你们男人最擅长的事情吗?的确,我的身体拒绝不了你。” “慕烟,我真想掐死你。”黎湛怒极,但手上的力度却把握得刚好,以至于她感受不到半分疼痛。 只是心底的窒息越来越重,“黎湛,你敢说,这么多年,你就没和别人做过吗?你的未婚妻,或者其他人。你是个正常男人,难不成我还指望你为我守身如玉到现在吗?” 他骤然脱力,在她锁骨处狠狠咬了一口,引得她痛呼出声。 “是。” 慕烟一怔。 他颓然道,“除了你,我对别人没兴趣,哪怕对方脱光了站到我面前。只有你,烟烟,我最蓬勃的欲望。” 你永远不知你对我的影响有多大,光是想起你,我就硬得发痛,如同此时此刻。 慕烟今天穿的是一条紧身牛仔裤,勾勒出她姣好的臀线。他一把扯下,连带她绿色的蕾丝内裤,力道很大,并不温柔。 “这么湿,慕烟,即便你说你不爱我,可你的身体爱我,慕泽,他满足得了你吗?他有我大吗?他能比我更爱你?” “慕烟,你就这么骚,在他身下也湿成这样吗?嗯?” 身上所有的衣裳被他悉数剥光,手指绞弄几下,他便扶着性器迫不及待地挺了进去。 “嗯哈……”身体骤然被填满,她难耐地弓身,丰满的乳肉因为碰撞被车窗的玻璃挤压得不成样子。 “我和他,谁能让你更爽。”黎湛掰开她的臀肉,抽送的力道一下比一下更重,“说!”他咬住她的后脖颈,像野兽交配时防止伴侣逃跑的姿态。 “说不说。”在她即将高潮的时候却突然抽身,“烟烟,你还没回答我。” 慕烟震惊地看着他,太无耻了。 黎湛翘起的龟头还吐着黏液,她难受,他更难受,可是,他要一个答案。 慕烟难耐地凑近他轻蹭,勾住他的脖子,“是你,是你,一直都是你。” 她从来不是肯让自己受委屈的住,知道什么时机该说什么话。偏偏慕泽、黎湛,一个两个偏听偏信,像是自我安慰般纵容她。 “阿湛,给我嘛,好难受……”被勾得不上不下的她凑近他,主动将他的性器一点点吞坐下去。 小妖精。 他闷哼一声,挤开翕张的穴口,碾过层层媚肉,大力地顶撞,一下又一下,送到更深处。 车里的气味变得糜烂,皮制座椅上淌满了二人交合的淫水。 剧烈摇晃的车身在此间夜幕里昭显车内的疯狂。 * 慕烟醒来的时候,是在酒店的房间里。 眉眼精致到近乎完美,下颌线锋凌流畅,俨然一副禁欲的精英模样。谁能想到呢,就是这样一个人。 从车上到床上,把慕烟按在身下,肏了一遍又一遍,像不知餍足的兽。 她手指轻轻抚过,想起他昨晚乞求般的语气让她和慕泽断了。 可她始终不发一言,她越不说话,他就肏得越狠。 快感冲顶,但她知道他并不好受。 其实刚开始知道他没结婚,她心里是开心的,但也只剩下开心了。破镜从来难圆,他们早就回不去了。 “阿湛,忘了我吧。”她在他丰润的唇落下一个吻。 “不可能。”眼前的人在刹那间睁开眼,将她的脑袋按了回去,狠狠地攻城略地。 气息交缠,直到缺氧,他才堪堪放开她。 身下又有抬头的趋势,但昨晚要得太狠,不能再做了。他抱着她慢慢平息,怀里的人却轻轻开口,似有伤感。 “黎湛,五年前,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你迟到了你知道吗……” 黎湛的心猛然收缩,又痛又麻。 “想听吗?这五年的我。”他在她头顶轻吻。 她点点头。 “那听完要不要考虑,再给我们彼此重来一次的机会。” 她顿住,而后点点头。 可是,黎湛,我想要的,你真的能接受吗?选择权真的在我手上吗?慕烟心头低喃。 进退维谷(黎湛h) /十三/ 他们的开始便轻率得如同浮云。所以结束,便也同路过的风一般毫无痕迹可循。 五年前,慕烟就这样没有预兆地消失在他生命里。 一时间,他好像失却航向的船,只剩漫无目的的漂流。 还是她住过的房间,弯月形的落地灯是他们一起挑的,淡紫色的碎花床单上似乎还有她的味道,带着白茶的气息,浅浅的,那是她最喜欢的沐浴露味道。 他们曾在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欢爱,有时候是夜晚,有时候是白天,月光和日色都曾见证过他们的炽烈。 精液的麝香味夹杂着他们的喘息与汗水,像淋了一场大雨,浑身酣畅淋漓。最后,在白茶的香气里相拥入睡。 她总说,他们之间,只是性爱关系。一遍又一遍,在告诫他,也像在提醒自己。 一开始,他并没有多在意她,觉得单纯的肉体吸引罢了。后来,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她占据。她的笑,她的泪,她的欢欣与失意,她在床上每每失神的模样,都让他心神摇晃。 他想要的越来越多,而她太漂亮太与众不同。所过之处,总引来一堆男人别有用心的目光。 他厌恶极了他们,更对自己身体里膨胀的烦躁感到无措。 从爱丁堡到南加州,从身体到心里。前者,不过一辆交通工具的距离,而后者,如同柏林围墙一般,难以跨越。她总是那样地冷静,显得他的占有欲显得格外幼稚。 可是,柏林围墙总会倒的。 他一点点地侵占她的时间,试图用自己的皮囊勾引她,将她拉入自己的牢笼。 可他忘记了,黎家。 一场突如其来的联姻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家里以继承权相要挟。可他天生不喜欢被安排,继承权他要,自己的女人,他也要自己选。 人人都觉得天才画家黎湛是个性子温和的人,可没人了解他温和笔触下的锋芒与锐利,如同他的画一般。 他去找了钟雨浓,黎家的联姻对象。 整个爱丁堡,黎家是财富的象征,而钟家是权力的巅峰。 政商联姻,资本与官僚本就密不可分。 意外之喜的是,他查到钟雨浓有一个在中国的男朋友,她比自己更不想完成这桩荒唐的婚姻。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钟雨浓帮黎湛拿到了继承权,黎湛把她国内的男朋友接到爱丁堡。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内,除了慕烟。 当他看着新娘牵着别人的手逃离婚礼现场的时候,他也只是淡淡一笑,然后怀着满心的喜悦飞到南加州。 里面却早已人去楼空。 他怔在原地很久,无法回神。 是他忘了,慕烟本就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她总是这样,一旦发现事情的苗头不对,便总选择逃避。 为什么不相信他?为什么不再等等他? 可是凭什么,他们从未对彼此说过一句我爱你。 这段关系,本就轻如散沙,是他自己,越陷越深,自信过了头。 他翻遍整个南加大,没有她的身影。连她最喜欢去的图书馆,于一众学习的师生里,再也看不见她捧着书本,低眉浅笑的样子。 他慌乱地去查她的航班信息,才发现她早已回国。 于是一路驱车去机场,闯了不知道多少个红绿灯,却在距离机场一个路口的时候,出了车祸。 是个大雨天,乌云沉沉,空气闷热,街上很拥堵,周遭的一切压得他心头窒息,汽鸣和喇叭被他甩在身后,他望着机场大楼,完全没有注意到左边驶来的皮卡。 轰的一声—— 挡风玻璃四分五裂,气囊弹出,几辆车因为一场意外连续追尾。 大雨里,一片狼藉。 车内,有什么温热潮湿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淌下。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他只看得见慕烟的脸。 黎湛一躺就是四年。 最后一年,他终于醒来,第一时间,他只想回去找慕烟。 可是,生在黎家,从小到大,人为的“意外”总是高于真实的意外。车祸的幕后,是黎氏蒂固的烂根,一日不拔除,黎氏这棵大树将摇摇欲坠,而自己,也必定永无宁日。 黎家是老来得子,父母早已年过半百,力不从心。他昏迷这几年,在黎氏集团的一切早已被架空。 集团里的老油条最是看不起他,“纵然他在艺术界声名鹊起,但商场如战场,他一个毛头小子能担负起黎氏几千人的前途吗?” 绘画是他成长里唯一的净土,他温和但并不软弱,藏锋于鞘的人,出刃之日,必定见血。 仅仅一年,黎湛启用新人,收回股份,重掌黎氏。 商业王朝的更迭,至此落幕。 那段日子,无数个白天,他强迫自己暂时放下她,将一颗柔软的心变得坚硬凛冽。可每当夜晚来临,面对公寓里满地的月光,他忽然就失去了所有盔甲,脆弱得不堪一击。 幸好,他终于得以喘息,得以回到她身边。 * 酒店床上。 “可是我一回来你就说不要我了。” 黎湛捏着她满溢出来的乳,舌尖打湿了顶端粉嫩的花蕾,生气地轻咬。 慕烟疼得叫了一声,“阿湛,别咬,疼……” 他低着嗓子笑,“我也疼。” 费尽力气回国找她,她一心冷漠逃避,深深刺痛他的心。 她委屈地别过身子,“是你说的,做一次就忘,不用负责。” “那我还不是怕你跑了。”他掰过她的身子,压在身下,努力稳了稳心神,细细啄吻她的唇,“烟烟,我们的开始,本就始于肉体。既然你忘了,那我就把时光拉回从前。” 那时候他心里也没底,看着她的眼神,他只装作波澜不惊。满心惶恐,他是有气的,一腔的责问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消失殆尽。 只想抱她,亲她,和她做爱。 之所以说出那句话,是因为那是他们初遇时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他怕她拒绝自己,想让她唤起对他身体的记忆。总想着来日方长,总能追回她。 谁知道,她有了别人。 慕烟叹息,许久才开口,“阿湛,对不起,我们回不去了。” 黎湛停住,从她胸口抬头,眼神里有压抑的不解和怒火,“为什么?”他笑了笑,“也行,回不去从前,往前走也是一样的,总归你要呆在我一个人的身边。” “阿湛,我有不能辜负的人,我不会离开他的。” 黎湛沉默,“是慕泽?你之前说的男朋友是他?” 她抿唇默认。 “可你们是姐弟,怎么能……你知道舆论道德不会容你们的,流言蜚语有时候就像匕首,慕烟,你受的住吗?” 慕烟,“我和他的开始,比你还要早。” 这句话一出,黎湛愣住。 “不管怎么样,你要了我,便不能丢下我。烟烟,离开他,离开他好不好?我会比他做得还要好。” 慕烟摇头拒绝,眼神倔强,“黎湛,他很重要。” 小泽很容易破碎,她也许不会爱上他,但不会离开他。那样可怕的记忆,有过一次就够了。 像是从烟花散尽后的夜空,冗长逼仄的寂静。 言外之意,他不重要,他黎湛他妈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 慕烟,这个名字他曾一想就痛,到如今,她就在身边,这股疼痛却被放大无数倍。仿佛是有人拿钉子,一根根地往他骨头里敲。 他快疼死了。 黎湛坐起身,拿起床头的打火机点了根烟,靠在床头,精致的眉眼隐在白雾里,晦暗不明。 手机铃声划破死寂。 慕烟拿起,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犹豫两秒接起,“小……唔……” 还未开口,手机便被扔远,黎湛猛地扣住她的双手举过头顶,膝盖顶开她的双腿,狠狠地堵住她的唇。 “除了叫床,你一句话也不要说。”不要再用那些话来刺他,他已遍体鳞伤。 毫无前戏,蛮横地掰开她的双腿粗蛮地插入她的身体,企图于干涸的荒地开拓一片王国。 好疼。 她痛得脚趾蜷缩,双腿不住地颤抖,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黎湛,出去!好疼……”她含泪看他。 他扯过散落在地上的领带,蒙住她的眼睛,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烟烟,别那么看我,我比你更疼。” 他一心找她,她一心躲他。 甚至,还有了比自己更重要的人。 怎么可以,别人多看她一看他都会嫉妒,又怎么会与别人分享她。 “慕烟,我真想操死你。这样,你就不会想着和别人一起了。”他瞥向落在床尾的手机,进出的动作越发深重。 身体里的感觉如此清晰,硕大的性器直往她敏感处撞,汁液溢出,双乳随着起伏晃荡,情欲的火焰不合时宜地点燃。 她被这种史无前例地深深结合撞得全身酸痛,一次又一次,密集如雨,直到淡淡的腥红和白色的精液打湿了半张床单。 下体一片狼藉,他却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 她对自己感到愤怒,无助地哀泣,“不要了,不要……呜呜……”在他的吻里又转化成暧昧的呻吟。 慕烟是电台主持人,天生有一副好嗓子,说话好听,唱歌好听,但只有和她做过的人才知道,她叫床的声音最好听。 “烟烟,你叫成这样,分明是在邀请我,真是不知节制,我都快被你榨干了。” “慕烟,你真是个荡妇,连自己亲弟弟都不放过,有我还不够吗?” 他沉哑的嗓音如琴弦低鸣,并不响,却足以让电话那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外面早已天色大亮,从昨晚到现在,他们几乎没有停过。 慕烟不知道什么时候谁了过去,迷迷糊糊的时候,身体里的肉棒还没有抽出,红肿的花瓣开了又合,合了又开,阴道不住地收缩,引得身体阵阵痉挛,漾开一圈涟漪。 她蓦然睁开眼,意识到自己在水里。 她彻底醒了,浴缸,她在浴缸里。 尘封的潘多拉盒子再次被打开,她的眼里漫出层层血色,恍惚之间,浴缸里的水也被染得猩红,如夕阳坠入,散开,淹没。 她的呼吸变得困难,濒死之际拉住黎湛的手臂,“别做了,黎湛……” 下一秒,陷入漫长的黑暗里。 黎湛愣了两秒,顾不得浓重的情潮,急忙从她身体里退出,将怀里的人抱出浴缸。 * 医院里,慕烟躺在病床上输液,浓密的睫毛落在苍白的脸上,如扇投影。 “病人受了刺激,现在有点发烧。”医生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语气责怪,“你们这些年轻人,爱玩也要有个分寸,也不考虑后果,房事还是要节制。” “另外,”医生离开又折回,“我观察病人的宫颈口,她在以前流过产,身子要多养养,你身为男朋友,还是要好好照顾她。” 黎湛闻言,浑身僵硬。 慕烟流产,什么时候的事情,是他的孩子吗?还是—— 无数问题萦绕心头,他木木地点头应下医生的话,紧紧握着她的手。 “烟烟,你起来,告诉我怎么回事……” 看着她身上遍布的痕迹,后知后觉的懊悔占据了他心房的每一寸,他真是疯了,怎么能这么对她。 手背覆上额头,他忽然不知道怎么办了。 天生的独占欲让他进退维谷,活了二十九年,他做过无数选择,从来没有一个选择叫他如此艰难。 他有种濒临死境的绝望感,这一次是不是真的要失去她了…… 他将头缓缓埋入她的掌心,没有答案。 短暂博弈(修罗场) /十四/ 那边暧昧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慕泽没有挂掉电话,只是起身倒了一杯酒。 夜色很暗,房间里没有开灯,他坐在地上,路灯如星光般蹿进他手中的杯子里,棕红色的酒液随着他的晃荡浮出无数的泡沫,如梦境一般。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响,眼前的泡沫也随之膨胀,他仰头一饮而下,血液也开始沸腾,身体里的疯狂被一点点地点燃。 第二杯,第三杯…… 他们竟然还没有停! 他缓缓捏紧酒杯,狠狠地往对面的墙上砸去。雪白的墙面骤然绽放一朵棕红色的花,像是无声的嘲讽。 愤怒的因子游走在他骨骼的每一寸,灵魂都在呼喊。 慕烟,你怎么学不乖呢,我都做了弟弟了,你想要的我都给了,你为什么还不满足呢…… 黎湛有什么好的,好到你一次又一次重蹈覆辙地背叛我。 干涩的喉咙像被填进了一把又一把的沙子,任何痛苦的声音都消失于唇瓣。 他的嘶吼变得寂静无声,世界听不懂,慕烟更是无从察觉。 天已破晓,日色招摇上岗,打在他精致的侧脸。慕泽天生肤白,此刻在阳光的衬托下显得尤为夺人心魄。 他眼底青灰,慢慢起身,电话不知是何时挂断的,他也不甚在意。 该打扫卫生了,不然她回来要生气的。 慕泽一片一片地捡起玻璃碎块,透明的碎片上还残留着红色的液体,在太阳下熠熠生辉,分外好看。 失重的感觉再次袭来。 他拿起其中一片,酒液缓缓滴在他的手腕上。 白皙的肤色下,紫青的血管清晰可见。慢慢地,他将碎片下移,贴到皮肤上,触感冰凉。 他闭了闭眼,口中低喃,“慕烟……” 叮咚、叮咚—— 门铃响起,他恍然惊醒,望着手腕上淡淡的血痕,慌忙丢掉碎片。 慕泽手忙脚乱地收拾完,调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才去开了门。 不是慕烟,他的笑意顷刻收敛。 门外站着一个挺拔的少年,和他年纪相仿,一样的俊秀出尘。 “林子言?” 慕泽不解,他这个室友独来独往,除了那件事,他们几乎根本不联系。 “有事?”慕泽并没有多余的热情招待他。 林子言无声瞟到他的手腕,勾勾唇,“我看见你姐了,在医院。”他顿了顿,又补一句,“别的男人在照顾她。” 慕泽心里疑惑,眸光闪了闪,“我立刻去医院。” 林子言笑,“我和你同路,一起吧。” 两人上了林子言的车,慕泽才想起问他,“你怎么在医院?” 林子言不以为然地操纵方向盘,“我昨天把叶黎操进了医院。” 慕泽:…… 叶黎是他的姐姐,也是他的爱人。 慕泽不禁苦笑,他和林子言,还真不愧是室友。 “你今天来找我就为这事儿?” 林子言看他一眼,“姐姐就该是弟弟的,我只是看不惯。”丢给他一个U盘继续道,“那个系统要升级了,我来给你送更新包。” 慕泽望着手里的东西,又丢回给他,“算了,留不住的人怎么样都没用。” 林子言眼角一挑,略带讽刺,“是吗?慕泽,你不是这样的人。” 他们太像了,林子言所做过的一切,慕泽总有一天,也将经历一次。 * 医院。 叶黎的病房和慕烟是反方向,两人挥手作别。 临走之际,林子言丢给他一句话,“慕泽,别让我看不起你。所爱之人,哪怕去争,去抢,去不顾一切都是应该的。” 偏执如他,爱从来不是克制冷静,而是失控和毫无理由的占有。 如果你爱上一个人,还能做到清醒理智、成熟稳重,那不是爱,是自恋,以自我表现为驱动力的情感,这样的关系,最脆弱了。 世人总以为自己懂得爱,拥有爱,但现实里大部分人都只是在臆想爱的样子,模仿爱的行为。 他们从不会爱人。 慕泽若有所思地踏进慕烟的病房。 她还在睡,黎湛靠坐在她身边小憩。 窗外折射的光束打在两人身上,丁达尔效应里的分子在他们周遭起舞。 恬静而美好。 可这样的画面却将慕泽的胸腔撕裂。 果然,他是做不到的,听见是一回事,真的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看起来般配又如何,爱要真正做出来才能知道。 他走进,慕烟身上若隐若现的痕迹一下子点燃他的怒气。 他伸手拎起黎湛的衣领,将他拖到病房外的走廊,直接挥拳打在了他的侧脸,“你他妈怎么敢!” 黎湛猛然惊醒,看清来人,才恨恨地还手。满腔烦躁正愁无处发泄,自己送上门的,别怪他不客气。 明明是两个冷静克制的人,一遇上慕烟的问题,竟然都发了疯似的扭打在一起。很快,便引来了众人围观。 医院的医生护士拼命去拦,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你们要打出去打,影响病人休息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病房里的慕烟,住了手,再看看对方,皆已挂彩。 黎湛拍了拍衣服,站起身,“聊聊?” 慕泽嗯了一声,跟他走了出去。 * “你要怎么样才肯离开她?”指尖的火星明灭不定,唇角溢出淡淡烟雾。 黎湛做事向来喜欢周旋,企图用最小的成本换取最高的利益。但在慕烟这件事情上,他想要赢得她的渴望战胜了所有的耐心。 开门见山是最好的方式。 慕泽低嗤,修长的身形半靠着墙,面色深冷,“为什么那个人不是你?黎湛,你丢了她五年,就不要在这儿惺惺作态了。” 黎湛看着眼前精致漂亮的男人,心头闪过一丝复杂。他见过雪夜里慕泽对慕烟的委屈、脆弱、和温柔,再看眼前完全不同的气质神情,很难想象这是同一个人。 身为雄性的本能,他了然,慕泽并不是个可以轻易敷衍的对手。 “无论过去多少年,我都会回来找她。” 他也曾想过醒来的第一时间来到她身边,可那时他一无所有,要用什么去应付这个资本物欲急速膨胀的世界。 他准备好一切来找她,她却不要他了。 慕泽抬脚,走到窗边,外面是一颗常青柏,入目的绿为寒冷萧肃的冬日增添了一分盎然的生机,他薄唇轻启,“既然你当初没有陪在她身边,以后也不用了。” 伤害已经存在,无论缘由是什么,或者加害者有多少苦衷,都不能抹去曾经“行凶”的事实。 大概所有人都不知道,慕烟刚回而来那会儿有多落魄。只有慕泽,在她眼里看到强烈的厌世感。 出国之前,她就是一片无人问津的荒原。回国以后,慕泽眼睁睁地看着她荒野里最后一片叶子凋落却无能为力。 他以身作索,试着绑住她对生命最后的渴求。 一遍又一遍,他吻她,告诉她,“姐姐,别离开我,小泽没有你活不下去。” 于是,这几年,他们相互牵绊,彼此共生,艰难地走到今天。 慕泽忽然很想把这些告诉黎湛,愧疚或许可以成为他刺向黎湛最锋利的武器,却在下一刻听见黎湛开口: “你以什么立场和身份和我说这句话,弟弟还是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黎湛的嗓音忽然变沉,将烟头狠狠踩灭在脚下。 慕泽抬眼对上他愠怒的视线,“时至今日,黎先生觉得,谁才是那个小三。”他转身揪住黎湛的衣领抵在墙上,嗓音发凉,“你们早就分手了。” “我没同意!永远不会同意!”黎湛声音渐响,拳头死死地捏紧。 慕泽唇边弧度冷冽,“你不同意有什么用,她不爱你了,你亲手杀死你们的孩子,又怎么敢舔着脸让她重新接受你,你配吗?” 黎湛脑海中有一刹那的空白,而后迅速反身掐住慕泽,一字一顿,“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慕泽冷笑,“你不是很厉害吗?自己去查啊,问问你们高高在上的黎家五年前是怎么残忍地伤害她的……她不计较,你们真觉得她好欺负,真觉得她身后无人?” 黎湛的呼吸似乎被什么紧紧缠绕,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许久,他松开了手。 望了一眼慕烟病房的方向,“在我回来之前,好好照顾她。” 慕泽浮起一个胜利的微笑,“你最好别回来了。” 空旷的长廊里,黎湛的身影早已不见,慕泽的笑容乍然收起。 他背靠着窗棂,一半脸落入阴影,晦暗不明。这场短暂的博弈,赢家无疑是他,可他却半分喜悦也没有。 梦境与过去(姐弟回忆章) /十五/ 慕烟陷入了漫长的梦境,她穿着一袭白裙,于黑暗的时光隧道里奔跑,她好像跑回了十八岁的那个闷热无尽的夏天。 自从十五岁那年离开家,慕烟几乎不再和家里的任何人联系。其实,一开始,她也心怀期待,觉着梁薇和慕连海总会想起自己的。 她抱着破旧的手机,日复一日地等,日复一日地失望。 她不再期待。 慕泽倒是常常打电话给她,她不接,他就一遍遍地打,直到她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有事吗?” “姐姐,我很想你,你想我了吗?”慕泽语气委屈。 “没有。”她挂断电话。 他们之间永远是这样,说不过三句便被她单方面切断。可这对慕泽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只要她还肯接电话,哪怕只有一句语气词,他也能欢喜得整晚睡不着。 总比在学校里的情况好得多,学校里,他距离他三尺之外她都会皱眉。他小心翼翼,避免自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惹她不快。 一天天过去,慕烟冷漠,慕泽纵容。 十八岁的慕烟清冷漂亮,是学校里不少男生眼里的女神。无数的表白,无数的拒绝,慕烟疲于应付,到后来连拒绝的话都懒得说。 世人就是这样,凭着主观意愿造神,期待神明回馈他们想要的东西,一旦失望,他们又会将自己亲手造的神打入地狱,仿佛那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很不幸,慕烟现在成了那个倒霉的神。 厕所里的水桶,凳子上染血的卫生巾,杯子里的粉笔灰,抽屉里的死老鼠、蟑螂…… 每一次,她都面无表情地将垃圾收拾好,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上课。 女孩子们冷眼旁观,或是嫉妒,也怕自己被拖入深渊。 男孩子们是始作俑者,以为自己只是顽劣,却是恶而不自知。 至于老师们,睁一只眼闭一眼,不把事情闹大就行了。他们永远忙于成绩、忙于职称评定,无暇顾及孩子们的“小打小闹”。 她一个人默默忍受,还有两个月,高考就结束了。 但慕烟息事宁人,慕泽却不会这么算了。 初三那年,慕烟的脾气最暴躁,那时候她最讨厌慕泽,厌恶他所有出现的地方。为了引起慕烟的注意,慕泽不再当乖乖听话的好孩子,他打架逃课,不学无术,成绩一落千丈。 可即便那样,慕烟还是对她视而不见。 每次,他总是一身伤痕出现在慕烟面前,“姐姐,我好痛。” 慕烟撑着伞,神情淡淡,“让一下,我要去上课了。” 直到那个雨天,他终于玩脱了,惹到几个社会青年,死命地围着他揍。其实他并不是没有还手的能力,但看见路过的慕烟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的时候,他突然失去所有力气,任凭拳脚如雨点落下。 她那样讨厌他,那么,如果他死了,慕烟会不会开心,会不会愿意,至少回头看他一眼。 他闭了眼,却在几秒之后听见一声愤怒的大喊,“住手。” 他蓦然睁开眼,模糊的雨雾之外,少女抱着一把长柄雨伞超到他奔来,而他眼里的光越来越盛,唇角弯起。 “啊——”少女一声痛苦,替他当下严重的一击。 慕泽眼里的光在刹那间变冷,起身反手将那人的手一扯,一块砖重重地砸在那人的关节处。 少年嗓音阴狠,如地狱爬出的恶鬼,“碰她,你问过我了吗?” 以一敌七,本就没多少胜算。 可那一刻,保护她的心情战胜了一切。 慕泽也没讨到好,伤得很重。 大雨从天河倾泻而下,慕烟抱着流血的他嚎啕大哭,“慕泽,我不喜欢你这样,你这样我只会更讨厌你。” 无论慕泽变成什么样子,在梁薇和慕连海眼里,都是她的错。 慕泽颤抖着拉住她的衣角,“对不起烟烟,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这样了,我改,你别讨厌我了,好不好……” 从此以后,学校里,他还是那个光风霁月的天之骄子,深得老师和学生喜欢。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卑劣不堪,他极强的报复心。 水桶淋湿慕烟的人他用冰块淋回去,在她凳子上丢卫生巾或者抽屉里塞蛇虫鼠蚁的,他放的是毒蛇、蜈蚣、野生动物的尸体,在她杯子里投粉笔灰的人,杯子里都被慕泽灌的是厕所里的排泄物。 别人怎么恶心慕烟,他就怎么恶心回去。 他做得悄无声息,无人知晓,包括慕烟。久而久之,整慕烟的人一个个霉运缠身,有人怕了,针对她的人少了很多。 慕烟虽然奇怪,但想起一句话,恶有恶报,便不再多想。 可这世上,哪来的恶有恶报。多的是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人间百分之九十的祸事都是人为的恶意,剩下的天灾也和人类脱不了干系。 可见,人类是多可怕的生物。 一个人,想要公平,就得自己争取。年少的慕烟不懂得这个道理,但慕泽明白,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欺负慕烟的人。 可再缜密的逻辑在金钱权势面前也有失效的时候。慕泽做事太绝,引起不少人的报复心。 学校里的几个混混家世极好,怎么甘心闷声吃亏,费心查了查,终于发现了慕泽。 这一天,夜自修已经结束半个多小时了,高三时间紧,慕烟总是最后一个踏出校门。 夏夜的风里还有一股闷热,她差点忘了学校大门的门禁时间,急匆匆往门口跑,在操场上带起一阵灰尘。 终于,赶在门卫叔叔锁门之前,她满头大汗地道歉。 “快回去吧,女孩子大晚上一个人多危险。”门卫叔叔笑眯眯道。 慕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向门卫叔叔告别。 走了两步,她又朝门口的香樟树看去,偶有风过树梢,叶子轻轻作响,树下空空如也。 她秀眉轻蹙,踏着星光走去。 不远处,粗大的树干背后,慕泽身形半隐,看着她因为奔跑而红扑扑的笑脸,心头一软。 他的烟烟,真可爱。 他慢慢地跟在她身后,和从前无数个夜晚一样,伴着蝉鸣,看着她的背影。 明明很近,却又很远。 他半阖了眼,几秒后,却被人捂住嘴。一群穿着校服的少年将他粗暴地拖入旁边小巷,事情就这么发生在转瞬间,他一时来不及反应。 “老子到底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四五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按住慕泽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叫你管老子闲事。” 慕泽拼命挣扎,因为大幅度的扭动,上半身的校服不断地往上跑,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腰肢。 慕泽从小长相精致,漂亮得有些女气。 为首的黄发少年眼光闪了闪,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药,捏着慕泽的嘴丢了进去。 慕泽死命不从。 黄发少年轻蔑道,“慕烟刚走吧,你不吃,我就把她抓回来怎么样?”说完扯下校裤的抽绳他手脚棒了起来。 “你敢动她!我杀了你!”慕泽吞下药,眼底发红,冷冽如刀。 几个混混皆是一寒。 但又看眼前情景,皆是笑作一团,“老大,上不了慕烟,他也行啊。” 为首黄发的少年笑骂,“老子是直的,你们玩儿。” “老大,那我不客气了,都是洞,捅进去还不是一样。”最后面一个矮小的混混开始解裤子。 身体开始一阵阵发热,慕泽意识到自己被下了药,全身如同万蚁啃噬,下身不受控制地肿胀,痛到几欲神经断裂,艰难地吐出一句,“放了我,否则你们会后悔。” 众人不屑,眼里涌动着贪婪的欲望。 * 慕烟越走越不对劲,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 小到大,她和慕泽之间就有着奇异的联系。一方不对劲,另一个必定能察觉。 他一定出事了。 慕烟疯了一样回头跑,黑暗的巷子口,里面传来笑骂声。 她一咬牙往校门口跑去,门卫叔叔正锁完大门,准备离开。 “叔叔,你快和我走,那里有人打架!” 门卫大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慕烟拉着到巷子口,里面传来肆意的笑声,还有,慕泽的痛喊,“放开我——” 大叔意识到不对,赶紧打开手里的手电筒,大喝,“干什么呢!” 霎那间,深巷安静下来,然后是四处奔逃的身影。 慕烟冲上前,慕泽摊在地上,裤子半褪,露出白皙的臀,上面还有红色的指印,脸上是不自然的潮热…… 朦胧之间,他好像看见了慕烟,仓皇又羞耻,“烟烟,你别看我,别看我,姐姐——” 在此之前,慕泽几乎从来不哭。而此时,却在她面前泪如雨下。 门卫大叔愣在原地,慕烟红了眼睛,赶紧拿出书包里的校服外套披在他身上,隔着衣服又慢慢把他裤子拉了上去。 “别怕。”她将他轻轻抱起,慕泽闭着眼,疼痛难当。 不止因为药物作用,还因为她的怀抱和味道。 门卫大叔赶紧帮她扶起慕泽,“我送你们去医院。” 几人在巷子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车上,慕烟眼底的情绪冷到极致,“叔叔,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门卫大叔看着眼前冷静的小姑娘,不由心生佩服,“你说。” “这件事情可以不要上报校方吗?” 大叔惊讶,“为什么?不行,这件事情情节严重,你不想他们受到惩罚吗?” 慕烟抬起眼睛,有泪意,“叔叔,那几个人和学校有合作关系,你觉得我们这样的孩子真的能得到公平对待吗?求你了,我想自己解决。” 大叔沉默片刻,他明白慕烟的顾虑。资本社会里,上位者对底层只有压迫和剥削,他们听不见下位者的哭声。 是啊,他不用想也知道学校最后的处理办法。无非是压下消息,不了了之。 他看着慕烟和慕泽,这两个孩子明明和自己的小孩一般大的。 哎,罢了。 “好,我答应你。但你不能做傻事,有问题可以来找我帮忙。”大叔一脸严肃。 慕烟点头感谢。 医院。 医生为慕泽做了全身检查,“这孩子没什么大事,输了液,但他中的药是现在市面上的新药,药效比较强,后续后能还会发作,忍忍吧,实在不行,让他自己纾解。” 慕烟有点耳热,又问,“那他,后面有没有……”她问不下去,心里隐隐发疼。 医生了然,“没事,他没有受到侵犯。” 慕烟松了一口气。 大叔见慕泽没什么大事,便也准备回去,临走前,“孩子,若有需要,尽管来找我,我虽力量微薄,但一定尽我所能帮你。” 慕烟含泪道谢,比起梁薇和慕连海,这个门卫大叔更能激起她内心的柔软与感动。 一张纸巾都不够(微微h) /十六/ 消毒水的味道钻入鼻尖,慕泽在凌晨清醒。 他抬手摸了摸身侧,一只柔软的手,他抬眼,是慕烟。 月光泠泠泻下,慕烟伏在他的床侧,睡颜安静,眉目如画,红唇如花瓣。不再是平日对他冷言冷语的样子。 真想留住这一刻啊…… 烟烟,烟烟…… 还在输液的手慢慢靠近她。 身体里未散的药性再次发作,热潮一波一波地袭来,拍打他所有的理智。他想起之前被拖进深巷的情景,猛地缩了回来,止不住地颤抖。 她看见了,自己那副狼狈的样子。 慕泽嘴唇发白,他忽然觉得自己好脏,好脏,他再也没资格靠近她,没办法拥抱她。 会弄脏她的。 果然,他这样的人就该死。 欲望和自厌的情绪同时在他身体里拉扯,痛苦的钉子从身体钉入灵魂,每个细胞都在疼。 好难受,他快死了,他捂住嘴,还是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慕烟被吵醒,便看见慕泽冷汗涔涔地在床上发抖。 “我去叫医生。” “别,不要,姐姐,不要。”慕泽拉住她的衣角。 他不想让任何看见自己这副糟糕的样子,太丢脸了。 慕烟回头,看着杯子微微隆起的地方,忽然想起医生的嘱咐,蹲在他床边,将他的手放到那处隆起,轻声道,“慕泽,医生说你可以自己纾解,会好点。” 慕泽骤然僵住,耳根的红潮蔓延到整个脖子。 “我可以忍的。”他声音沙哑,凌乱的呼吸却出卖他。 “真的吗?” 慕烟担心他憋出病来,干脆破罐子破摔,“慕泽,你要是不动手坏了怎么办,有一个不行的弟弟,我也很丢脸。” 慕泽的心跳漏了一拍,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慕烟。 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应该说出的话吗?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她的每一句话,都对他有极大的影响力。 不行?他怎么会不行?每天晚上的梦境里,他都把她压在身下肏到哭泣求饶。 但这些,他怎么敢告诉她。 “烦死了,磨磨蹭蹭,慕泽,你要是不动手,那我来。”她爬到穿上,双腿分开,坐到少年身上。 这句话让慕泽彻底石化,顾不上腿间的胀疼,他就这样愣愣地看着慕烟掀开他的被子,扯下他的内裤。 硬如红铁的欲根摇晃着跳到她面前,慕烟刚才的胆大妄为一下子消失无踪。 后知后觉地脸红心跳,被夜色遮掩大半。 “姐姐,我很脏。”嗓音哽咽又羞耻。 慕烟心口一抽,眼眶发酸,“脏什么啊,你又没事。” “慕泽,你很干净。”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干干净净的,心里扭曲肮脏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慕泽闻言,“我真的没事?”欣喜漫上心头,助长里体内的欲火。 “骗你对我又没好处。”慕烟垂眸,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她清晰地感受到两腿之间那根硬物的热情和蓬勃。 慕泽许是察觉到她的异样,红着脸扯回被子盖住,“我知道了,我自己来吧。” “哦,那我出去了。” 慕烟跳下床,准备将空间留给他一个人,却被他拦住,“姐姐,别走好不好,你陪陪我,我很难受。” 慕烟背对着他,嗯了一声。 月光下,她白皙的脖颈显得莹润如玉。 身后的喘息声逐渐变重,很久之后都没有结束的意思,听得慕烟燥热不已。 “你好了没。”她不耐烦地夹着腿。 他难耐地哑着嗓子道,“姐姐,你和我说说话。” 一时之间,慕烟也不知道说什么,“你想听什么?” “叫我名字。” “慕泽?” “再叫一声,能不能亲昵一点儿,姐姐,姐姐……”慕泽呼吸愈发地急促。 “那小泽?小泽,小泽……”慕烟感觉有点奇怪,那一声声姐姐就响在她背后挠痒痒似的,惹她身体阵阵发麻。 “啊哈——”冗长的喟叹,慕泽终于射了出来,望着她的背影眼里水汽氤氲。 好想抱她,吻她,想要她…… 不能再想了。 他阖上眼,不好意思地说,“姐姐,能给我拿些纸巾吗?” 慕烟从背包里翻出一张,背对着递给他,“一张,够吗?” “可,可能不够……”他难得有些结巴。 慕烟惊讶地回头,看着他手心都裹不住的白精,不假思索地问出口,“怎么会这么多。” 慕泽把头埋入枕头,脸更红了。 夜晚的病房寂静无声,浓烈的味道却久久不散。 慕烟把整包纸巾塞给他,轻咳几声站起来,“我去开窗通风。” * 慕泽很快出院。 这件事,两个人没有告诉慕连海和梁薇。这几年,他们常年在外做生意,很少回家。 医院以后,慕泽不再频繁地出现在慕烟身边。 甚至,还有意无意地躲着她。 慕烟一开始有点不习惯,后来因为忙于别的事情,暂且忘记这件事。 “颜木,你跑哪去了,你赶快去把这些酒送到307包厢。”经理兰姐拿着药膏,抹了一把往背后擦,有些地方实在是够不到,她不由烦躁,语气不善。 “好。” “那你怎么还不快去。”兰姐瞪她,她实在不太喜欢这个新来的服务生。 慕烟没有离开,拿过兰姐手里的药膏,轻轻抹在她背后的鞭痕上。 “兰姐,你为什么不离开?” 兰姐愣住,夺回药膏,“你一小孩子懂什么,快去做你的事。” 直到慕烟离开,兰姐才悠悠叹气,燃气一根烟,一脚踏入风尘门,想抽身哪有这么容易。 带着口罩的慕烟抱起酒箱进了307。 一周前,她在MARS夜总会找了个兼职,送酒的服务生。 兰姐本想让她做些别的服务,但第二天她便顶着一张过敏的烂脸来上班,说是不小心吃错了东西。 欲海浮沉多年,兰姐什么没见过。小姑娘别有用心,她也不拆穿,只想看看她想做什么,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307包厢里,已是酒过三巡,慕烟送的是第三次酒水。 这些富家子弟,年纪轻轻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殊不知,年轻时候的纵欲是需要以后的身体来买单的。 “先生,您的酒。”慕烟放下酒箱,准备离开。 “等一下。” 慕烟顿住,呼吸乱了一秒。 “口罩摘下来。”一个黄发的少年盯着她,面色不善。 慕烟回头,口罩摘了一半。 “卧槽,丑死了,快带上。” 不知道谁开了口,慕烟赶忙戴上,不住地道歉。 “算了,哥不要为这样的人坏了心情。”一旁的小弟,倒酒赔笑。 后半夜,兰姐带了几个姑娘送到307包厢。 慕烟去会所后面抽了一根烟,然后拿出手机播下报警电话和民生新闻热线。 结束通话,她拆了卡,折断丢在一旁的垃圾桶里,踩着月色回家。 翌日,MARS夜总会被扫黄大队抓了一窝,未成年色情服务,毒品交易,性虐…… 舆论不断发酵,一时间,这里成了整座城市的风暴中心。 更可笑的是被抓的黄发混混和他的小弟被抓的时候正要提枪上阵,却发现自己的枪根本举不起来。 几个人的家里将他们痛斥一顿,送到医院检查,却查不出任何原因。 医生知道不好得罪,为了交代,便以纵欲过度,酒精过量为由,劝他们好好休养,以后有可能恢复正常。 但他心里清楚,这很可能是一辈子了。 几个人也不敢声张,毕竟阳痿对于血气方刚的十七八岁少年来说太过难以启齿。 学校里风言风语,黄发混混几个人受不了,直接让家里人办了退学。 校方没有挽留,学校名声差点不保,可算是送走这几尊“大佛”了。 他们离开学校的那天,是个晴好的日子。 慕烟从学校出来,路过MARS夜总会,门上是白色的封条。 “颜木。” 慕烟回头,是兰姐,与往日浓妆艳抹的妩媚不同,如今的她顶着一张干净的素颜,笑得澄澈。 “兰姐。” “其实我叫贺岚,你也不叫颜木吧。” 慕烟笑而不语。 “谢谢你。”兰姐开口。 慕烟摇摇头,“是我谢谢你。” 如果没有你三番五次替我周旋,我估计很快就被发现了。 两人心照不宣告别,“再见了。” “嗯,一切顺利。” 慕烟朝她挥手,目送她走入盛大的日光里。 愿你从此走的路都是康庄大道。 * 送走兰姐,慕烟一个人沿着江边走了很久。 慕烟也没预料到自己会做这样的事情。她向来不爱与人为难,只想关上门默默躲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快乐或难过,她都一个人自己消化。 别人怎么对她,她都无所谓。因为对那些伤害她的人,她没有期待。没有期待就不会受伤。 慕泽有他的卑劣,慕烟和他身上流着一样的血,自然也不是善茬。 只要不触及底线,她可以放任那些人胡作非为。 可他们动了慕泽,慕泽是她的底线吗?她现在才开始思考。 不知道。 慕烟有段时间很不喜欢慕泽,甚至于恨。她知道这是因为梁薇和慕连海莫须有的连坐,可她总是无法控制自己。 其实小时候,她也爱粘着慕泽,最喜欢的就是他了,像对待自己最心爱的玩具。 但有一天她发现,身边所有人,对玩具的关注超过了自己,她便不想要那个玩具了。 直到有人将她视若珍宝的玩具踩在脚下。 她才恍然,玩具还是那个玩具,她可以不喜欢,但她不允许别人这样欺负他。 毕竟,就算被她抛弃的东西,也比那些人渣高贵一等。 思绪纷飞,后面响起熟悉的嗓音。 “姐姐。” 慕烟回头,夕阳半沉,天边被涂抹成蓝紫色的云纱,夕光之外的阴影处,是慕泽的脸。 慕烟站定不懂,遥遥看着他笑,“不是躲我吗?来找我干嘛。” “我很想你,我怕你不想见我。”慕泽慢慢朝她走进,抬起的手又放下,克制自己想要拥抱她的欲望。 不能着急,她会跑的。 “姐姐,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慕泽欲言又止。 慕烟知道他说的是这几天的事情,不以为然地笑,“我的弟弟只能我欺负。” “弟弟……欺负……”慕泽低头自喃,医院里一幕幕从脑海闪过,这几次忽然就变了味道。 红晕慢慢爬上他的耳根。 “姐姐,我……” 好喜欢你。 慕泽沉哑的嗓音像是烟花洒下,落在她的脖颈,呲呲啦啦地烫得她身体发麻。 慕烟抬头,眼眸里浸润着落日的光,对上他灼热的视线,朱唇轻启,“慕泽,你是不是,喜欢我?” 慕泽睫毛一颤,心房一窒。 她发现了,还是发现了—— 他抿唇不语,光芒褪去,漆黑的眼底风浪暗涌。云边的倦鸟,江畔的潮汐,万物顿时失声,天地寂静。 她和别人接吻了 /十七/ “你是烟烟,是……姐姐,我当然喜欢你。”他声音微颤,视线落到远处江岸的水草。 慕烟眸光闪了闪,“慕泽,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慕泽,“我没有,你是我姐姐,怎么会呢?那我成什么了。” 慕烟仿佛被他逗笑,“最后一遍,慕泽,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 周遭沉寂,他的耳畔轰鸣,如火车呼啸,沉沉碾过他的心脏。 “慕烟,我对你,只有亲缘之间的喜欢。” 慕烟拉下脸,语气失望至极,“慕泽,我给过你机会了。” 她走远,他过许久才反应过来,慌忙跟上。 她站定,回头望向他,眼神冰冷,“别跟着我,我是真的不想看见你了。” 他如遭霹雳,脑袋混乱,他不明白慕烟的意思。 他的喜欢,到底是对是错,她讨厌他,如果知道自己卑劣的爱欲,肯定会离他更远的。 现在,他否认,掩藏,为什么她还是要走? 慕泽想不明白,人人都说他聪慧敏锐,可面对慕烟,他除了无措只剩下愚蠢和无能为力。慕烟就像一道难解的题,他用尽所有的公式去套,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答案。 江边的灯光渐次亮起,苍白瘦削的少年站在岸口,任凭江风穿过他的胸膛,撕裂他的理智和心脏。 天上星光熠熠,嘲笑少年的自卑和无知。当你考虑了所有的可能都无解,那么,有时候那个最不可能的答案就是真相。 …… 高考结束的那一个月,慕烟不和慕泽说半句话,日子好像回到了十五岁她刚从家里离开的时候。 慕泽在慕烟日复一日的沉默里痛苦加剧,尤其知道她谈恋爱后。 高考一结束,慕烟就和贺亭在一起了。 贺亭是慕烟的同桌。当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她被霸凌的时候,只有贺亭帮着她一起收拾,小心提醒她杯子里的水不能喝,帮她弄干净被踩坏的作业本。 贺亭做的很多事情微不足道,但却温润无声,就像他每次看向慕烟的眼神,不加掩饰的爱恋和微微发红的脸。 他喜欢她,慕烟看得出来。 高考结束的第一天,慕烟便把他约了出来。 “要不要当我男朋友?”她捧着奶茶,问得没心没肺。 不出所料,少年的脸唰的一下子红了,半天说不出话。 “不要就算了。”慕烟咬着吸管转身。 “我要,我要,我要的——”少年从身后抱住她,“我要,慕烟,我喜欢你。” 慕烟嫣然一笑,“我知道。” 她知道,却没说我也喜欢你。 * 清晨,慕烟穿着一身白色的棉质连衣裙,将头发和丝巾编成一个侧边的鱼骨辫,八字刘海微卷,整个人显得清纯又动人。 “哎呦,我家姑娘长大了,真标致。”外婆看着镜子前的少女,骄傲地夸赞。 “那还不是遗传我漂亮外婆的基因。”慕烟笑笑,“外婆,那我出门了。” 外婆知道她去约会,没有阻拦,“去吧,年轻真好啊。” 慕烟挎着个黑色链条包包,刚踏出院门便看见了慕泽。 多日不见,少年更显清瘦,脸色并不好。 “姐姐,你去哪儿?” “关你什么事。” “你是慕烟,是我的……姐姐,我当然要管你。”他薄唇微张,“你已经很久没和我说话了。” 慕烟笑,“行啊,弟弟,我现在要去和我男朋友约会,你要一起吗?” 半晌,他眼底沉寂,“好。” “你说什么?”慕烟还以为自己听错。 “请你带我一起去约会,你的男朋友,我身为……你的弟弟,应该看看的。”他嗓音艰涩,呼吸都在发颤。 慕烟冷嗤,真行啊,慕泽。 “随便你,爱跟着就跟着吧。” 两人到了电影院。 贺亭看着远远走来的两个人,眉眼相似,不由拧了拧眉心。 “烟烟,这是?” 慕泽拳头一紧,他怎么能叫她烟烟,明明那是他的专属称呼。 “哦,我弟弟。” 慕烟没有分半个眼神给慕泽,扑了贺亭满怀。 贺亭一把接住她,额头蹭了蹭,“想我吗?” 慕烟唇贴上他的鼻尖,“梦里都在想。” 贺亭被她撩得心口发麻,自从确认关系以来,慕烟总是有一堆大胆的动作和出人意料的话语,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他正羞怯一笑,抬起脸,目光乍然对上慕泽,怔了怔。那少年的面色实在算不上善意,一双眼睛犹如浓墨夜色里的大海,深不见底。 贺亭被他看得心惊,大约每个弟弟在姐姐被抢走的时候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快吧,就像忽然断奶的婴孩,需要很长一段时光来戒断。 他能理解。 慕烟发现贺亭的分身,不满地嘟囔,“看什么呢,男朋友,我不好看吗?” 贺亭抱紧她,刮了刮她的鼻子,“你最好看。” 电影票是贺亭最早就买好的,情侣座,如今凭空多了个慕泽,他忽然有些尴尬。 慕烟替他解围,“不用管他。”说着拉着贺亭去检票处。 慕泽心沉了又沉,买了一张最后一排的单人座。 电影开场,是一部台湾的老片子《恋恋风尘》,这次是修复重映,慕烟年少的时候看过,片尾里一堆信封上的“查无此人”,曾让她怅然许久。 慕烟看得很专注,贺亭却只把眼光放在她身上。 或许觉得有些尴尬,他破开话题,“这部片子是讲什么的?” 慕烟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关于初恋失败的电影。” 贺亭:…… 听起来不太吉利呢,慕烟就是他的初恋…… 慕烟没有管他,兀自盯着屏幕,如今再看这部电影,她有了完全不一样的心境。 从前看阿远和阿云,是年少相伴,互相扶持的少年伴侣,让她羡慕。 现在看他们,她恍然发现,阿远和阿云,或许一开始就不够对等。 火车上长长的隧道后,阿远那一句轻斥[不会?你平时为什么不问我?],便已决定了命运的走向。 慕烟忽然觉得心酸,大约这世界的亲友爱侣,从形影不离到遥不可及,皆是有迹可循。侯孝贤的电影风格向来如此,这种跨越时间与空间的苍凉感和宿命感让她觉得无力。 人们讨厌离别,却在人生的路上不断遭遇离别,这是必定要端每个人你成长餐桌的一道菜肴,苦涩、难以下咽,却不得不咽下,混着眼泪、失望和表面的欢笑。 于是生死离别都变得天经地义,不可调和。 半晌,慕烟将视线放到前座的慕泽身上。 贺亭怏怏不乐,平时对自己上下其手的女朋友却被电影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他可不是来看电影的。 “烟烟,你看看我。”贺亭埋着头在慕烟肩头轻蹭,柔软的唇擦过她粉嫩的耳垂,激得少女瑟缩了一下。 慕烟被他拉回注意力,揉揉他略微毛躁的头发,“你连电影的醋都要吃。” 贺亭不开心,“谁让他抢了我的女朋友。” 慕烟伸出手,食指滑过他的鼻尖,最后按在少年略带干涩的唇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唇瓣。大概连贺亭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唇形真的和慕泽很像,像一瓣弯月紧紧拥抱镰船,美得诗意又色情。 贺亭被慕烟摸得心跳如雷,喉结从上至下地滚了又滚。 慕烟突然开口:“男朋友,你嘴唇好干哦。” 声音不大,却足够前座的少年听见。 荧屏的光落进慕泽的眼里,像落入一片深不见底的海底,所以明亮都被吸收。 贺亭握住慕烟的手也是一紧,她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吗…… 少年思考之际,不自觉轻咬唇瓣,眼神里有翻滚的喜悦。 慕烟低笑,五指从他的头顶滑到后脖颈,一把扣住吻了上去。唇与唇之间的互相摩擦,触碰,很快,两人不再满足于此。 撬开封闭的牙齿,相互嘬吮对方口腔的津液,舌尖扫荡之处,引得初尝情爱的少年浑身酥麻,热流一股股地往下腹钻。 他硬了。 贺亭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下意识地想要推开慕烟,却被少女略带娇嗔的嗓音镇住,“男朋友,你要是现在推开我,以后就没有这样的福利了哦。” 少女眨眨眼,表情天真又残忍。 贺亭稳了稳呼吸,嗓音沉哑,“烟烟,我们不能在这里,现在还不可以……” 慕烟咬他的耳朵,“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不安分的手伸到他顶起的下腹,隔着裤子握住轻捏。 “唔……别……”少年忍不住闷哼一声,喘息粗重。 情欲即将冲昏他的理智之前,便见前座的慕泽豁然起身,面色阴骘地走了出去。 贺亭僵住,脸上立刻浮现尴尬的神色,和女朋友亲密被女朋友弟弟发现了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怎么办呢男朋友,被发现了,不能继续了呢……” 贺亭白净的脸庞透着深深的红,语无伦次道,“那,那算了吧,本来也……不太合适……”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声,竟然带了一丝委屈。 天知道他现在胀得多疼。 慕烟忽然有些不忍,“要不要我帮帮你?” 贺亭顿住,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两秒后,贺亭站起身,略带抱歉,“烟烟,我去一下厕所。” 慕烟了然,“对不起,辛苦你了。” 贺亭奇怪,却发现她说那句话的时候,对着的是自己的右手,少年脑子一热,羞赧地冲了出去。 慕烟将目光重新放回屏幕前:裁缝铺的场景,面对阿云的伤心失落,阿远永远是冷漠严肃的俯视,而后来的邮差,笑得阳光肆意,一个镜头,两张完全不同情绪的脸。 命运就此急转而下。 黑暗里,有人重新坐到她身边,身上沾染了淡淡的烟草味。 贺亭从来不抽烟。 “怎么是你?”慕烟乍收笑容,佯装惊讶。 慕泽悠悠转头,盯着她的眼神,像是盯上猎物的狼,具有强烈的掠夺性。 “姐姐看到我很失望?”他冷哼一声,“你们刚刚做了。” 问得漫不经心,语气却是陈述的。 慕烟无声勾唇,“我和我男朋友做,有什么问题吗?” 身旁的空气立刻降下温度,慕泽的手死死扣住座椅,“那他还挺快的,姐姐,他不行。” 慕烟笑,“他不行难道你行?慕泽,你觊觎我。” “慕烟,你别太过分。”他眉头都快拧在一块儿。 慕烟眼尾轻佻,“慕泽,你真虚伪。” 荧幕上,阿云依旧低眉顺眼地听着阿远一脸严肃的训诫。 荧幕之外,企图驯服的是慕烟,抗拒驯服的是慕泽。 可他明明强烈地渴求她。 “我真讨厌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慕烟淡淡开口,不知道在说谁。 “你什么时候走?”慕烟忽然转头看他,“我男朋友快回来了,麻烦把位置还给他。” 慕泽脸色白了白,指节不住地摩挲,他身形颀长,腰窄肩宽,缩在狭窄的情侣座椅里倍显落寞,“他不会回来了。” “你说什么?” 慕泽薄唇轻启,“刚刚我在外面,看见被他一个女人拉走了。” 慕烟皱眉,翻开静音的手机,果然有一条微信。 [烟烟,我家里突然有点事情,我被我姐姐抓壮丁了,对不起,不能陪你了。] 语气里满是歉疚,慕烟似乎都能想象他可怜巴巴的表情,不禁笑出声。 慕泽阖了眼,从之前他们接吻开始,一颗心被扔进沸水煮过,又丢进冰川敲凿,四分五裂后,还被她的一言一行捣得鲜血四流。 慕烟,我该怎么对你才好…… 摸摸下面啊,笨蛋(微h) /十八/ 电影最后一幕落下,诗意的苍凉感受吞噬了慕烟的每一寸。 这种寓波澜壮阔于平淡烟火的电影后劲才最大,至少在她看来,这是艺术的高级境界。 少年时期,我们对世界的想象总是固定的。总觉得身旁一起走的人,就必然会陪我们一辈子。不想明天、意外、成长、命运诸多因素,生命像极了一条河流,每一个分岔口,每一块石头,都能改变我们的流速和方向。 阿远之于阿云,曾是不可更改的必然,邮差这个偶然本不该成为他们各自离散的理由。 你不懂我,却要我爱你,世间没有这样荒谬的事情。 所以那个唯一的必然就是分离,于浩瀚的人海与风尘里,最终查无此人。 电影散场,灯光亮起。 满座只剩慕烟和慕泽。 慕烟粉唇缓启,“慕泽,你想做阿远吗?” 慕泽胸口一窒,“我不会是他。” 慕烟轻笑,“我可能是阿云。”她补充一句,“最终结局里的阿云。” 她起身,拍拍裙子,走出影院。 从未有过的慌乱爬上心房,钻进每一个空隙里,他疯了一样追了出去,长臂一伸,将少女一把拽进怀里。 “姐姐,和我回家吧。”他的双臂越收越紧。 “慕泽,我没有家了,那是你的家。”慕烟任由他抱着,任由来往的人将打量的目光投在他们身上。 “和我回家吧,梁薇和慕连海都不在,每天只有空荡荡的房间,我很孤单,很需要你。” 每当慕泽对她流露出脆弱的时候,她便忍不住心疼,可她明明不喜欢他的。 人总是这样矛盾。 不爱一个人,却想着要驯服他。 “好。”慕烟回身拥住他。 * 夏天是最容易出汗的季节,慕烟没带衣服,拿了一件慕泽的T恤,进了浴室。 浴室里的洗漱用品一应俱全,全是白茶味。 慕烟呆呆地拿着沐浴露的瓶子,全家只有她一个人用这个香味,尤其是梁薇,最讨厌白茶味。 她一件件剥下衣服,扫了一眼镜子里的少女,浅浅抬起一个微笑。 “慕泽,我忘记拿毛巾了。”她探出一个脑袋,眉眼弯弯地求助他。 “好,你等一下。”坐在沙发上的慕泽,按遥控器的手指一顿,起身去房间里拿了一条毛巾,全程不敢抬头。 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姐姐,你开一下门。” 下一刻,慕泽愣在原地,忘记呼吸。 以为是一条缝隙,却不想慕烟直接将门大敞开,湿漉漉地看他,像一只狡猾魅惑的小狐狸。 映入眼帘的是少女因水汽氤氲而微红的秀鼻和小脸,挺拔雪莹的乳,平坦白皙的小腹,下面是引人遐想的花谷和笔直匀称的腿…… 少年喉结滚了滚,颅内炸开一朵又一朵的烟花,余温未暝,反而越烧越旺……他不能再看下去了。 慕泽赶紧低头,脸涨得通红,“姐姐,对……对不起。” 他将毛巾丢给她,准备逃离,却在转瞬间被少女拉住,浴室的门锁落下。 他跑不了了。 落入公主陷阱的野兽,除了臣服,别无选择。 慕泽全身僵硬,唯一的温度是被少女牵住的手。掌心相贴,她的温度透过他粗糙的肌肤,渗进他的血肉,如同迷幻的汁液。 “小泽,你睁开眼看我呀。” 少女被水汽侵润的嗓音温软甜腻,她身上的白茶味和独有的气息,对他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下腹难以抑制地勃起。 “小泽硬了呢,要不要姐姐,嗯?”她的气息拂在耳边,裤链被拉开,硬挺的阴茎被少女柔软的手心包裹。 他的脑袋有片刻的空白,身体情不自禁往前,将那根东西送得更深。 “小泽,上次在医院是不是就想这么做了,嗯?” 那夜在医院的场景从脑海里如画卷展开,他的身体竟攀起阵阵热潮,那药,不会有有什么后遗症吧? 慕泽呼吸渐急。 慕烟凭着直觉刮擦过他龟头的液体,抹至整根柱身,学着小电影的里动作上下抚弄,时而捏过两个硕大的囊袋轻轻揉捻,惹得面前的少年阵阵低喘。 “烟烟,烟烟……” 她并没有技巧,甚至于青涩,却叫他昏了头一般愿意为此沉沦。 “小泽,你摸摸我。” 少女一丝不挂,浑圆柔嫩的胸挤着他的腰腹,顶端的花蕊刮擦着他的肌肤。他迷茫地睁眼,自己的手被少女带到雪兔一般的饱满之上。 慕泽不自觉的揉了一下,乳肉溢出指缝。 好软好软,他重复着动作,配合着少女在他身下的套弄。 “嗯啊……轻点儿,慕泽,我想摸摸你的腹肌,脱掉好不好?” 慕泽看她,眼底是无尽的纵容和情欲,怎么会不好呢,他从来没有理由拒绝她。 衣服褪尽,少年壁垒分明的线条流畅夺目,慕烟一时看呆,叫让慕泽不好意思起来。 “姐姐,喜欢吗?”沙哑的声线波动,撩起她层层春水。 不得不承认,他们家的基因有一点很好,全家人每个人的声音都很好听,包括梁薇和慕连海。慕烟自己也是半个声控。究其缘由,大概从小开始耳朵就被养刁了吧。 “小泽,你再叫我一声。” 慕泽低笑,吻上她的鼻子和唇,“姐姐,姐姐……” 慕烟不自觉地加快手里套弄的动作,自己身下却越显空虚。 “小泽,好难受,你摸摸下面呀,笨死了……”少女嗔怪,眼神逐渐迷离。 慕泽探到少女隐秘的花谷,沾染一手的滑腻,“好湿。”他摩挲了两下,放到舌尖,“甜的”。 少年分开唇缝,探进一根手指,意外摸到外面的一颗凸起,“姐姐,这是什么?” 慕烟不及尖叫,他便按了下去。 “啊——不要,不要按那里,不可以,呜呜……”少女发红的眼尾早已溢出生理泪水,咬着唇委屈地看他。 少年有些自责,“姐姐,不舒服吗?”他立马抽出手指。 空虚感如膨胀的气球,越来越大,“谁让你拿开了,笨死了。”慕烟气呼呼地捶他。 他感觉抱紧她安抚,“那姐姐,我可以吃你下面吗?”回味起方才的甜腻,他满心期待想要品尝第二次。 慕烟本想答应,看他眼里强烈的期待忽然来了逗他的兴致,松开握住性器的手,“除非你自慰给我看。” 少年骤然脸红,眸色沉了沉,深深地看她,慢慢握住性器套弄起来。 慕烟看得入迷,迷乱中,少年的硬物不再距离她一步之遥,而是粗蛮地撞进她的身体,重重地冲顶,消解她所有的不安和虚无。 而少年粉色的性器却在她的注视下胀得更大,不自觉地夹紧了双腿蹭了蹭,水好像流得更欢了。 他眉头轻皱,艰涩开口,“姐姐,可以帮我吗?让我摸摸你的胸。” 慕烟摇头拒绝,自己却揉起了那团乳肉,另一只手探到穴口,顺着滑腻浅进浅出地抽插着,“小泽,只能看看哦。” 眼前的场景无疑是最佳催情剂,胜过他看过的所有小电影。 烟花爆竹的绽放必定需要一根燃烧的引线,很明显,慕烟就是慕泽的引线,他真的快疯了。 浴室的热气升腾,粘腻的水声混响,喘息声此起彼伏,慕烟快到了,终于,少年也闷哼一声,白色的精液射了少女一身。 “姐姐,对不起。” 他堵住她的唇,舌尖蜿蜒而下,一直流连到她的小腹,最后是花谷。 像是努力往巢穴里钻的鱼,凭着一腔热情,反复滑过尽甬道,深深浅浅地打旋,进出。 慕烟本就高潮了一次,身体发软,在他的刺激下,再次痉挛起来,腰腹弓起又落下,像是竭泽的鱼,渴望着水和氧气。 慕泽想起她对那块突起的反应,再次试探着按揉,便听见一声尖叫。 “嗯啊——” 花液淋了他满嘴,他一一接住,甘之如饴。 “姐姐,好喜欢你。”少年将软成一团的她抱进怀里。 热水从头顶洒下,将赤裸的二人包裹。 那种失落的空虚再次袭来,慕烟看着他仍旧昂立的下体,问他,“小泽,刚刚自慰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慕泽沉默片刻,开口道,“想你。” “想我什么,具体点儿。”慕烟的手又开始不安分了。 “嗯哼……”慕泽止住她作乱手,“想你,想亲你,抱你,狠狠地进入你,用力地顶你,让你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床……” 少年嗓音清润,最纯情的面孔,吐露着最色情的话语。他形容的画面仿佛一下子变成了真实,小穴又开始流水…… 慕烟勾住他的脖子,“插进来吧,小泽,嗯?”她不安地扭动身子向他撒娇,见他犹豫,又亲亲他的下巴,“哥哥,老公……唔……” “别乱叫,烟烟。”慕泽捂住她的嘴,快速帮她洗了个澡,推了出去。 他感觉自己快没了。 慕烟就像一只会蚕食人理智的妖精,将他多年建立起来的禁欲高塔,摧毁得一块儿砖头都不剩。 仅剩的自制力告诉他,不可以,一旦踏出那一步,他们就完了。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慕烟要承受的比他只会多不会少,他不能将她置于那步田地。 姐姐,我要罚你 /十九/ 慕烟被慕泽推出浴室的时候,穿着的是他的衣服,长度堪堪遮住大腿。 她没有换洗的内衣,里面空荡荡的,但是内裤…… 她不满地对浴室的门哼了一声,小声嘟囔,“今天先放过你,我们,来日方长。” 然后往慕泽房间走,打开衣柜,果然在抽屉最里层找到了她的内裤。 十五岁穿过的粉色草莓内裤,被他保存得很好,大约不久前洗过,上面还有洗衣液的芳香。 她没有马上穿上,反而把内裤放回原处。 然后脱了衣服,打开空调,光裸着身子趴在他的床上,随手拿过床头的一本书,黑塞的《悉达多》。 慕烟立马放下,书是好书,但她此刻的欲望怕是会亵渎这部伟大的作品。 她扫了一圈房间,然后拉开抽屉,瞬间顿住。 一抽屉的照片,都是她,笑的,哭的,学习的,发呆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他在她所不知道的时光里融进了她生活的每一寸。 慕烟面色平静地将照片放回原处,冷哼一声:假正经。 但嘴角有淡淡笑意浮起。 她百无聊赖双手交迭,趴在慕泽的床铺上,慢慢嗅着他枕头的味道,被一种安心的情绪包围,睡意袭来。 慕泽从浴室出来,眼里便落入一道旖旎的风景。 少女美丽的胴体白皙柔嫩,胸线因挤压而溢出,臀线起伏得恰到好处,一双腿懒懒地交迭着。 空调的风呼呼地吹着,掀起少女乌黑的长发。 他蹙眉上前,将被子拉过,盖住让他心跳失序的源头。 他重新走进浴室,捡起她的内裤,闭上眼放到鼻尖嗅了嗅。浴室暖黄的灯光如雾洒下,轻轻落在少年抬起的侧脸,高挺的鼻尖,削薄的红唇,凌厉的下巴,还有微微滚动的喉结,划出一道精致好看的侧脸。 不久,慕泽端出一盆洗好的衣服,一件件晒到阳台。慕烟的内裤和他的内裤就这么悬在一根绳子上,在夜风中晃荡、依偎…… 他回到卧室,坐在床边看了她很久,才关了灯躺在她身侧,几秒后又将人用力地揉进怀里。 翌日,慕烟醒来的时候,慕泽已经起床做好早餐。 床头放着她昨天的衣服,内衣内裤也在,她拿起,洗晒过的味道。这些琐事,她从前是不太在意的,因为慕泽总是做得悄无声息。 她轻轻扬唇,伸了个懒腰,被子缓缓滑落,露出丰盈的乳和纤细的腰。门就在这时被打开,慕泽停在门口,昨晚的细节钻入脑海。 慕泽正喉咙发涩,只见慕烟的笑容更加明显。 “早安,小泽。” 慕泽心头柔软,“嗯,早安。” 慕烟吃过午饭,贺亭打来的电话。 “烟烟,昨天很抱歉。”电话那头犹豫几秒,“我今天还能约你出来吗?” 慕烟看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慕泽,“好。” 火燃烧不够旺的时候,总需要加一把柴的。 慕烟穿好鞋子,对着厨房喊了一声,“我走了。” 慕泽还来及甩掉手里的水,跑出来问她,“去哪儿,晚上还回来吗?” “去见我男朋友。”慕烟不急不慢,“毕竟,昨天的约会还没完,我得哄哄他。” “他先跑的,你哄什么。”慕泽有点不高兴。 慕烟弯弯唇角,“那不一样,喜欢的人,不能计较这些的。” 慕泽先他一步握住门把,手指攥紧,“一定要去吗?” 慕烟静静地看着他。 慕泽泄了气,“我做好饭等你回家。” “再说吧。”慕烟不顾他垂下的眸,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 蔷薇庄园餐厅里。 灯光流转,蔷薇馥郁的香气在空气里舞蹈,跳跃。 少年干净的脸庞微微泛红,“烟烟,你今晚能不能不回家,我在对面订了房间,你上次说想……” “贺亭,我们分手吧。” 慕烟打断他的话,眉眼淡漠,一派清冷矜然,似乎之前的温存都是他的一场幻梦。 贺亭脸上的喜色顿时消失不见,“为什么,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看着少年落寞的脸上隐有泪意,慕烟忽有歉疚,“对不起,贺亭,你很好,是我不好。你以后,会遇见更好的女孩子。” 一时兴起,她卑劣地想要用他来点燃慕泽。显然,很有效,但是她忘了,燃烧的同时,贺亭也会受伤。 现在,她想及时止损。 贺亭握住她的手,紧紧攥住,“我不要什么更好的女孩子,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 慕烟的眼角沉下一点儿寒霜,“贺亭,够了。” “我喜欢上别人了,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打要骂我都受着。但你发泄完了,我们好聚好散。”慕烟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掌心的温度一下子抽离,像把贺亭的心切了一块儿带走。 “那个人很好吗?”透过影影绰绰的酒杯,贺亭沉眸注视着她。 慕烟思忖了一会儿,想起慕泽,他好吗?当然。当她被困在无望的痛苦里的时候,是他一次次地走进她,撕开她封闭的心门,拥抱她。 可她还是讨厌他,但也只有她能讨厌他。 慕烟颔首,“他很好。”眼角是微不可察的笑意,但恰好被贺亭捕捉。 贺亭坐在椅子上,半个身子却耷拉了下去,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慕烟,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候。我从高一就喜欢你,你总是抱着书独来独往,清冷孤傲,太难接近。可我还是深深被你吸引,高考结束我就想和你表白的,但我没想到你先说要和我在一起,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将一颗心碰到你面前,可你从来只是淡淡地看一眼。你高兴了撩我一下,不高兴了对我爱答不理。你的心一直在游离,你永远不知道你的一言一行对我的影响有多大,每一次,我要多艰难才能扑息你带来的烈火。” “我累了,慕烟,我也有自己的骄傲。” “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慕烟张了张唇,“抱歉。” “不需要。”贺亭下巴紧绷,先她一步离开,而后脚步一顿背对着她道,“只是慕烟,下次没把心清空之前,别轻易招惹别人,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这样轻易放过你的。” 贺亭离开后,慕烟独自呆坐很久。 不知过了多久,暮色降临,她拿起包走出餐厅,走着走着走到高中的校门口。她很不喜欢这里,和别人不同,别人的青春记忆大多都是阳光灿烂的,而她的,满是灰暗和酸涩。 那些被霸凌的日子里,贺亭的确没有参与他们伤害的行为,他是帮过她,却也没有阻止他们。慕烟没有任何立场责怪贺亭,她不想道德绑架他,她知道贺亭已经尽力,他的善意不多,但都给了她。 但他在她这里,从一开始就是失格的。 她知道贺亭喜欢自己,她便予他一场,虽然掺杂私心。他们两个,至此两清。 虽然,在贺亭看来,她是渣女。 确实挺渣的,但,那又怎么样呢。她本就自私、狭隘,梁薇和慕连海没有爱过她,她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正确地爱一个人。 成长没能教会她。 夜色更沉,电话响起。 慕烟接起,“有事?” 慕泽;“你说过的,要回家吃完饭,快八点了。” 慕烟懒懒地靠在一颗树下,点起一根烟,淡淡扬眉,“我今晚不回家。” “你要回外婆家?也行……” 她看向对面酒店红色的霓虹灯牌,“也不回外婆家。” “那你要去哪儿——”慕泽的声音多了着急。 慕烟还不想告诉他分手的事情,“我和男朋友一起,住酒店。” 她毫不犹豫地切断了电话,走进对面的酒店,开了一间大床房,慢悠悠地进了浴室,她嗅了嗅衣服,有点嫌弃地丢下,两天没换了,早知道让慕泽带一件新衣服给她了。 十几分钟后,门口果然想起疯狂地拍门声。 “姐姐,开门——” “烟烟,把门打开——” “慕烟,你给我把门打开——” 慕泽的语气一次比一次不耐烦,差点惊动了隔壁的住客。 慕烟见差不多了,才裹着浴袍起身开门。 慕泽精致的眉眼深沉,他没有看她,在房间内扫视一圈,“他呢?做完就丢下你一个人!” 慕烟撇撇嘴,挤出两滴眼泪,“小泽,我……”她蜷缩在床上,咬着唇泫然欲泣。 慕泽一言不发地走向她,少女白色的浴袍微微敞开,露出白皙的脖颈和胸前若隐若现的风光,但他涌动的眸光却在看到那一道道红色痕迹的时候黯了下来。 她和别人做了。 这个念头在慕泽脑海里不断发酵,扩散,像飞速生长的藤蔓,死死缠住他最后一丝理智,两相博弈,嘣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断裂。 他伸手,冰凉的手指轻触她的下颌,慢慢抬起“姐姐,我等你回家吃饭,但你失约了。” “所以,我要罚你。” 他的眼眸比夜色还要漆黑几分。 —————————————— 作话:弟弟假正经,心里想要得不得了。 大家看文多多评论啊,不收费的,为爱发电不易。让我知道有人在看呜呜呜…… 我没想丢下你(弟弟初夜h) /二十/ 姐姐很不乖,所以他要罚她。 慕泽太清楚慕烟的小心思,她不就是想要他,将他拉入情欲的泥沼,玩过了就会像丢垃圾一样丢掉他。 至于一件垃圾的感受,谁在乎呢。 既然如此,他成全她。但他,不会给她离开的机会的。 他俯下身子,单手扯掉身上的T恤,将眼眶红彤彤的少女丢在了床上,“哭什么,我还没开始呢。”粗粝的指腹滑过她的泪,唇贴上去,慢慢舔舐。 慕烟慌乱不已,“慕泽,你要干什么?” “干你啊。”不知何时,慕泽已经一丝不挂,当然也没放过她身上的浴袍。 慕烟看着比昨晚还要粗大的性器,忍不住瑟缩,他那里那么大,自己的这样小,会坏掉吧。 “跑什么姐姐,不是你要的吗?”他将她的双腿扯回身下,含住她的耳垂,“是谁,昨晚要我插进去的,嗯?” 修长的手指划到穴口,满手的湿滑,想到她刚才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想到她也为另一个人湿成这样,他怒从中来,手指毫不留情地插入,“姐姐,他满足不了你吗?怎么还这么多水。” 慕烟忍不住哼叫一声,很痛,也很舒服。 她忍不住将身子抬了抬,不满地扭动起来。 随着手指的抽插,少女甜美的馨香一点点萦绕鼻尖,她的味道令他着迷,让他不由自主地加快速度。 想起昨晚,他剥开阴唇,循着那一点突起,伴着抽插重重地按揉。 “小泽,再深一点,重一点,嗯啊……呜呜呜……”快感登顶,少女哆嗦着泻了出来。 高潮过一次,身体无比敏感。 慕泽当然不会就此放过她,密密匝匝地吻落到她全身,很快,穴口抵上一个粗硬的东西,慕烟往下一看,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拇指咬在嘴里,心里暗暗发慌。 这一幕落到他眼里,催化了一池的欲水,龟头已经分泌出不少前列腺液。 “姐姐,怕什么?他的没有我大吗?”他狠狠地撞入,“都被人开发过了,怎么还这么紧。” 小穴又窄又热,吸得他头皮发麻。欢愉越盛,痛苦越满,慕泽嫉妒得发狂,继续往前抵入,却发现有层无形的网阻止了他的莽撞,眉头微拧。 “痛——”慕烟尖利的指甲划过他的背,眼泪汪汪勾住他,“好痛,小泽,你轻点儿。” 顾不上背后的疼痛,慕泽惊讶地看着她的反应,几秒后,狂喜漫上心头。 世间只有她,能让他一秒地狱,一秒天堂。但即便为她死去千万次,他也没有半分犹豫的理由。 “姐姐,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对不对。”他狂乱地吻着她的眼泪和唇,进去的动作变得温柔,“要是很痛告诉我好不好?我慢慢的。” 明明动的是他,他的神情姿态确如献祭一般。 他是昏了头了,但不想清醒,不想退却。 慕烟是他肖像无数个日夜的美梦,从前抓不着握不住,每每失落到想死掉。如今这场梦就在他眼前,触手可及,他不想再口是心非地推拒,他要拥抱她,嵌入她,他要他们合二为一。 慕泽出了一身汗,进出好几次,才深深抵达。他没有动,揉着她的阴蒂,等她慢慢适应。 空虚十八年的身体一下子被填满,而填满她的人是她的哥哥,或者是弟弟,他们流着一样的血,来自同一个母体。 他们在诞生之初就拥抱在一起,十八年后,谁也没想到,他们会有以这种方式再次结合,如此密不可分。 下身饱胀,又痒又麻,但她很快不满足于此,“小泽,你动一动,快点。” “别急,姐姐。”慕泽吻了吻她落在脖颈上的汗水,才浅浅的抽插起来。很快地,交合处传来啧啧水声。 下面被满足,但上面依旧寂寞。 “嗯哈……小泽,上面也要……”慕烟喘息着揉搓起自己的双乳,少女的手又小又嫩,裹不住她胸前的丰饶,却别有一番色情的味道。 他挺胯耸动重了一些,甩开她的手,“怪我,冷落了这两个大宝贝。”他低头,含住一只,像是品尝甜美诱人的水蜜桃,没多久,吐出一只,换了另一只,手掌也不忘细细把玩。 鲜嫩多汁的烟烟。 他脑海里蹦出这样的形容词。 慕泽被他弄得全身又软又麻,迷乱地回应他的吻,手指钻进他的发丝,从鼻尖到唇,亲到喉结的时候,少年的动作停了停,随后将她的双腿扛到肩上,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沉哑,“姐姐,你自找的。” 如同拉满弦的弓,疾风骤雨般地抽插骤然而至,穴口翻出,带出少女初经人事的鲜红,慕烟的呻吟陡然间变得响亮。 慕泽仰着头,汗液随着喉结滚落胸膛,顺着少年的人鱼线滴到交合处,混着淫液一起流出。 床单湿透,那点鲜红被冲淡,强烈的酥麻感从尾椎骨爬上大脑,慕烟的脑海里炸开了一朵朵绚烂的烟花,夜空一下子亮如白昼,她抖如筛糠,身体像开闸的河堤崩溃。 高潮后的甬道不住地蠕动,不住地吮吸着少年的粗长的阴茎,慕泽喉结滚动,眼底似有烈火燃烧,要烧化了眼前的少女和他自己。 “嗯啊,姐姐——”他咬紧牙关,没命地冲撞,理智崩裂之际,猛地抽出低吼着射了出来,抱着身下的人喘息。 都说少年的第一次会很狼狈,但幸好,他没有很丢脸。 高潮的余韵未退,少女的腿止不住地颤抖,眼角红红的,泪水未干,身上布满他留下的痕迹,俨然是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慕泽敛神,愧疚又欢愉,“姐姐,我不后悔。” 他低头,盖住她的唇,舌尖搅拌她口腔里的汁液,像是荒漠里缺水的流浪者吮吸着天降的甘霖。吻着吻着,下身又有昂首的趋势,直直地抵着她,存在感明显。 慕烟推推他,满是疲倦,“我没带衣服,你去帮我买。” 楼下就是商场,生活用品,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顾着她是第一次,他平息欲望,心疼地摸摸她的头发道了一句好。但是她身上那些红色的痕迹,又是怎么回事。 即使没做到最后一步,那人还是碰了她。慕泽舒展的眉眼再次冷下来。 慕烟挣扎着爬起去洗了澡,望着镜子里人,和以前一样,又有些许不同,那是被情欲洗涤过后的风情。 今天以后,她和慕泽,彻底回不去了。 慕烟走出浴室,慕泽已经回来。 袋子里掉出两盒大号的避孕套,慕烟轻笑着举起向他晃了晃。 慕泽坐在床边,没有情绪地回应。慕烟骂他没情趣,再低头,看见一条鹅黄色的短袖连衣裙,棉质面料,很舒服。她继续翻了翻,还有内衣内裤,草莓图案的,和她十五岁穿的那条很像。 其实,她很讨厌草莓,但慕泽很喜欢。从前,梁薇和慕连海买的水果大多都是为慕泽。 但她知道慕泽喜欢草莓的原因。 “小泽,喜欢草莓吗?” 慕泽精致冷淡的眉眼挑了一下,下巴点了点。 “是因为十五岁的时候,你自慰用的是我的草莓内裤吗?” 十五岁那年,她怀着对亲情的满腔失望离开家。 隔天,发现自己丢了一本作业本。趁着梁薇和慕连海不在家,她偷偷溜回去,却不想看到一幕让她难以挥去的画面。 安静的午后,慕泽的房间半掩着,传来一阵阵低低地喘息声。 她好奇地走进,轻轻推开一点。 少年侧对着她,面前是一张她的照片。阳光透过薄薄的玻璃,打在少年高挺的鼻梁上,白色的细绒毛上缀着含住,清晰可见。他半阖着眼,右臂不住晃动着。慕烟视线往下,不由地捂住了嘴。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异性的生殖器,粉色挺翘,顶端还泛着光泽的液体。少年手里包裹着一块红白相间的布上下摩擦着他的性器,动作重复而机械,却似乎能带给他莫大的欢愉,让他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闻。 慕烟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是她的内裤,草莓图案的。她那天走得急,完全忘记阳台上还晒着那么一条,又或许是她潜意识讨厌草莓,根本不想带走它。 她抛弃了它,由着同样被她抛下的慕泽一起,“相依为命”。 时间在此刻在暂停,阳光下的尘埃停止舞蹈,屋子外的车鸣急速远去,她只听得见慕泽的喘息,喘息着喊她的名字:烟烟,烟烟…… 慕烟根本忘记拿作业本,而是飞快地逃离了那个令她喘不过气来的地方。 那天起,她更加厌恶慕泽,觉得他恶心极了。她对他愈发地冷漠疏离,处处躲他,一躲就是三年。 可是,她真的那么厌恶慕泽吗?或许她只是厌恶自己。 厌恶自己忘不掉那个画面,忘不掉他的喘息;厌恶自己看的所有情色作品,带入的都是慕泽的脸;厌恶自己反反复复地梦见慕泽,骑在他身上汁水飞溅…… 因为害怕,所以厌恶。 她从来不敢承认,自己对痛恨的人会有那样的欲望。一旦承认,她便觉得自己最后一丝骄傲和自尊也被打落在地。她不想输。 而现在,这句话她问得波澜不惊,却将少年惊在原地。慕泽脑子嗡嗡地响,心头的复杂情绪被慌乱替代,他不怕自己的无耻、庸俗和低劣被置于阳光之下,他只怕她因此厌弃他,离开他。 他细黑深邃的眸在她身上逡巡半晌,“是,慕烟,我喜欢你,爱你,觊觎你。甚至比你知道更早,十五岁那年,你毫不留情地丢下我,我和你的草莓内裤又有什么分别……” 说到后面,少年的眼眶发红,几次哽咽落泪。 慕烟心头一痛,一步步朝他走去,捧起他的脸,“慕泽,我没想丢下你。” 慕泽鸦羽般的睫毛轻轻煽动,“怎么会,你那么讨厌我,总想着躲我,骂我,离开我。” 慕烟叹息着把他的头压紧胸口,“慕泽,那时候的我,是一口满是裂缝的碗。” 梁薇和慕连海,没有一个人看得见她身上的裂缝,反而一次又一次地摔打她。 “如果我不走,我很快就会碎掉的。”她的眼眶含泪,“我是讨厌你,可我没想丢下你。被丢下的那个人一直是我。” 温热的泪水坠落,落到慕泽的脸上。 少年怔怔地,汹涌地愧疚袭来,他快窒息了。他怎么忘了,怎么能责怪她呢,她那么努力地修补自己,他怎么能怪她。 “对不起,烟烟。”他无措地吻她,“你惩罚我好不好,怎样都可以。” 慕烟擦了擦泪,笑了,“真的吗?” 少女眼睛里闪烁出别样的星光,慕泽定定地注视着,盛满温柔。 教姐姐带套(弟弟h) /二十一/ 少年仰面躺在床上,四肢都被少女用系窗帘的流苏绳绑了起来。衣物被她尽数褪下,慕烟坐在他身上,柔软的手抚过他的喉结,慢慢滑落至两处茱萸,指甲轻轻剐蹭,乳头立刻硬了起来。 “嗯啊——”慕泽喉结微动,下体的硬物越翘越高。尝过她的味道,怎么能禁得起她这样刻意的撩拨。 “小泽。”她俯首舌尖舔弄着他的胸口,一双手不断抚着他精壮紧实的腹肌上,就是不肯往下移动三寸。 少年的喘息迷人,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烟烟,妹妹,姐姐……你摸一摸,默默下面好不好?” 少女佯装无知,眨巴眨巴眼睛,“下面是哪里,小泽哥哥不说清楚,我不知道呢。” 清纯又无辜,天真又残酷。 要命的妖精,慕泽阖了眼,又爱又气。 没几秒,便沙哑着嗓子开口,“肉棒,烟烟妹妹摸摸我的肉棒好不好,它很难受呢……”慕泽眼里有了水汽。 她怎么对付他的,他一模一样还回去就是了。 他们两之间的博弈,你来我往,永远都有故意认输的那个。 慕泽的眼神总叫慕烟心软,忍不住好好疼爱。双手握住炙热的昂扬,上下滑动着。少女的掌心温暖,柔软,指节层层包裹着他。 他忍不住往前送了送,配着少女的节奏腰胯上下挺动。 慕烟见他自己开始动了,便犯起懒来,手腕实在是太酸了。 慕泽无语,真想把这只小懒猫抓过来压在身下狠狠地教育,这种时候怎么能偷懒呢。 “烟烟,还不够,用你的小穴吃肉棒好不好,嗯?真的好想要你。”慕泽的声音实在太好听,慕烟又被蛊惑了一次。 说她是妖精,到底谁才是妖精。 她扶着他的阴茎,轻轻在穴口来回滑蹭起来,蜜穴早已汁水淋漓,蘑菇头上沾满了粘液,每滑动一下,都顶到阴蒂,她自己倒是哆嗦着高潮了几次,可怜慕泽的硬物还没进到想去的地方。 什么都没做,少女瘫软在他身上,呼吸急促。 慕泽挣扎两下,其实他可以很轻易解开绳子,但她没开口,他没有权力结束游戏。 “烟烟,给我,让我插进去。”慕泽委屈,硬得快疼死了。 慕烟低低地在他胸口笑出声,那天她在浴室求着他插进去的时候,被他狠心赶出浴室,结果现在…… 不闹他了,其实她也很想要了。 “姐姐,别忘了帮我带套,我买了。”少年眼神温柔,像一汪盛大包容的海。 她快溺死了。 慕烟红着脸坐起,拿过床头的避孕套愣住,她不会。 慕泽笑意轻扬,薄唇掠过耳畔,“上面有说明书,你先撕开,嗯,对,然后把空气挤出来,做得很好,接着……” 慕烟在他的指导下,终于完成了第一次戴套的经历。慕泽也没想到,人生的第一个套,会是慕烟帮他戴的。 戴了套之后,少女对着硕大的阴茎发愣两秒,才对准龟头开始艰难吞咽,动作全程都很缓慢。都是刚开荤,她还很不适应,依旧有微微的撕裂感,等全部进入的时候,两人皆是满身大汗,呼吸急促。 “啊哈,小泽,好深啊……嗯哼,好舒服……”慕烟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摆动盈盈的腰肢和丰臀,仰着头一上一下地套弄起来。 少女双手撑着他的胸膛,骑在他身上雪乳轻轻摇晃,可爱的臀前后摇摆,勾人极了。慕泽的眼角眉梢都带着浓浓的笑,精致冷冽的面孔此时又欲又色。 可没几下,慕烟把自己顶到高潮后,又懒了起来,有气无力地软声道,“小泽,我没力气了。” 慕泽宠溺又无奈地吻在她的发顶,而后猝不及防地重重顶送,不知道戳到哪出的凸起,少女惊叫一声,竟然直接再次泻了出来。 慕泽惊讶,仿佛发现新大陆,传说中的G点? “是这里吗?”他再次顶弄,花穴本能地吮吸,夹得他差点射了出来,他还没说话,便听见少女呜呜的哭声。 “烟烟,解开好不好?我让你更舒服。”慕泽哄着慕烟。 慕烟摇头拒绝。 “姐姐,你疼疼我。”慕烟收不了他水汪汪的小狗眼神,心头一软,解了绳子。 可解完她就后悔了。 食髓知味的少年那里懂得节制呢。 后半夜慕烟几乎没有睡过,即便睡着了也被身上的人插醒。 第二天醒来,一盒十只的套子用了一半,她的腰和腿也快分家了。 * 慕烟走出酒店,正和慕泽生气,慕泽抱着她哄了又哄,还没原谅呢,便听见一抹熟悉略带迟疑的声音。 “慕烟。” 少女回头,从他怀里跳出,满脸通红,“贺亭,你怎么在这里。” 慕泽的怀里落空,眼底掠过一丝冰雪,努力压下情绪。 贺亭的视线在她和慕泽之间扫了扫,眉目岑寂,“我来学校拿资料,正好路过附近。” “哦。”慕烟无话,一时不知如何面对他,昨天才和他分手,今天就拉着别的男人从酒店出来,任谁也会不舒服吧。 贺亭攥紧手里的档案袋,“那我先走了。” 几步后,又停下回头,直直地看向两人,“慕烟,你和我分手是因为他?” 分手?慕泽手指一僵,他们分手了? 慕烟沉默片刻,在慕泽惊讶的目光下握紧他的手,“是,我喜欢他。” 慕泽豁然抬头,眼睛如同溢满星光的湖水,带着难以置信的窃喜。 贺亭抿唇,没说话,神色晦涩。 慕烟企图打破安静,“如果你要告诉别人我也无所谓,但是无论如何,贺亭,我们不可能了。” 半晌,贺亭冷笑一声,缓缓启唇,“慕烟,你总是这样,自以为了解所有人,你和他……”他看了一眼慕泽,慕泽不悦地挡在慕烟身前。 贺亭继续道,“我不是喜欢乱说的人,但你和他,不会有好下场。挑战世界规则的人,都要为之付出惨痛的代价。这不是浪漫,是愚蠢。” 慕泽刚要开口,便被慕烟夺了话语,“不用你提醒,走出那一步,我已想过了最坏的结果。” 贺亭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海城不大,后来慕泽和慕烟也常常遇见贺亭。每次,慕泽总是一脸不悦地慕烟快步拉走。 而他们永远不知道,身后的贺亭是如何看着他们的身影发呆的。 那时候慕烟预想的所有结局里,没有一个结局里是以鲜血为代价的。 她才十八岁,初初涉足成人的世界。尚且不知道,命运犹如流沙,是由不得任何人揣测和掌控的。 我自愿上钩(微h) /二十二/ “嗯啊,小泽,不要了,太快了……” 慕家儿子的卧室里,慕泽的性器正在慕烟的花穴不知疲倦地进出。 慕泽的舌头正放肆地润湿她胸前的花蕾,惹得她无意识地将双乳往前送得更近。 “姐姐最喜欢在床上说谎,总是骗我,要怎么罚呢……” 慕烟仰头呜咽,“没有,没有骗你……” “真的吗?那我们第一次在酒店,你身上的红痕是谁留下的,嗯?”他沉腰一记深顶。 逼仄的快感让少女艰难出声,她迷糊地咬唇道,“是,是贺亭……啊嗯哈……” 少年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眸色幽暗,连续几下抽送,“胡说,你们那时候都分手了,到底是谁的,说不说。” 他问一句就重重地撞一下,每次都在她即将高潮的时刻停下,弄得她吃饱了却又像还饿着,难受极了。终于抵不过他的磋磨,“是我,是我自己。”她眼泪汪汪地看他,不满道,“我不刺激你一下你会上钩嘛。” 慕泽这才满意一笑,“原来姐姐为了我这样费尽心思啊。”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根,引起她阵阵酥麻,“那么,我也不能辜负姐姐的良苦用心。” 话音落下,清晰的冠状沟碾过内壁,粗大的龟头对准一个凸的地方狠戾地顶去,“不要撞那里,不行了,小泽,我要到了……” 身下流水潺潺,严丝合缝的身体撞出啪啪啪的声音。慕烟高潮了叁四次,他才有了射意,扔掉套子,在她身侧平复着呼吸。慢慢地,他拦腰抱紧怀里累得睡着的少女轻声呢喃,“我是自愿的,姐姐。” 因为是你,所以,我愿者上钩。 可你要了我,就不能随意丢下我了,姐姐。 * 一整个夏天,慕烟给慕泽编织了一场最美的幻梦,他们沉溺在情欲的网里,交换呼吸和汗水。 慕烟喜欢海,慕泽常常带她去海边,伴着海浪为心爱的女孩唱歌。当然,偶尔情动,也会偷偷压着她在无人的礁石背后和浪潮一起翻滚。 这个夏天,她不再是姐姐或妹妹,她只是他的爱人。 期待是天真,岁月是残忍。 欢愉的顶峰背后,是绝望的悬崖。但坠入梦网的人看不见。 * 华彬街,温柔黎明摄影工作室。 “好,肩膀往前一点,对,挺胸……” 一间复古的花房里,栗发微卷的少女上半身坐起,肩颈线如天鹅般微微仰起,流畅的线条下是高高拱起的胸如拔地而起的雪峰,被一件雾紫色的雪纺透纱内衣轻轻托起,梁柱红梅被掩映在紫雾之下,惟有雪谷的沟若隐若现。 相机的屏幕往下,路过没有一丝多余起伏的平原,便是神秘幽深的花谷。 漂亮的叁角区,黑色的植被早已被修剪干净,饱满的花唇被同样雾紫色的雪纱内裤包裹,却堪堪遮住谷口,腰际之处,只用了一根紫色蕾丝边围了一圈儿,露出的两条莹润白皙的双腿也只是懒懒地搭在雪绒铺满的沙发上。 一双玲珑的脚勾住雪绒尾端缀着地流苏,一晃一晃的,晃得人心神荡漾。 相机再次换了一个方向,右边的鎏金烛台灯火摇摇,朦胧的光晕像给镜头蒙上了一层纱。屏幕里出现一张漂亮干净的脸,眼底流露出她少有的天真,和身体里流露出欲形成鲜明的对比。 “很好,今天就到这里,大家辛苦了,收工。” 摄影师是一个打扮干练的短发女生,她低头检查了一下照片,颇为满意。 沙发上的慕烟立刻收起那种不谙世事的表情,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之色。她拿起架子上的外袍裹好,准备去换自己的衣服。 “哎,慕烟,今天这套品牌方说送你了,不用换,你直接穿走吧,真的太适合你了。” 开口的摄影师叫叶黎,年纪和慕烟差不多大,已经靠自己的个人能力成立了摄影工作室,在各大平台都有几百万的粉丝。 说来也巧,叶黎前段时间接了一个内衣品牌的合作项目。 慕烟是在半个月之前走进这家摄影工作室的,本来只是为了大学学费来应聘摄影助理,但那天内衣模特临时有时放了叶黎鸽子,于是无巧不成书,慕烟便被拉着做了替补。 品牌方看了照片很满意,想要长期合作。 慕烟想了想,内衣模特的工资实在比助理高出几倍不止,便答应了下来。所幸和叶黎也很合拍,工作还算愉快。 既然叶黎说送,慕烟也懒得推辞,道了一声谢,准备收拾一下就离开,慕泽待会儿就来接她了。 “你等一下,慕烟,明天会有个男模特来和你合拍,你要是介意我就帮你推了,换别人。”叶黎表情有些忐忑,她知道很多初入行的女孩会很介意,但她从业以来,她没遇见过慕烟镜头感这么好的模特。 真不想失去,但前提叶黎必须要尊重慕烟的意愿。 “可以。”慕烟没有犹豫。 叶黎惊喜,“不再考虑考虑?” “真的可以。”慕烟摇头表示不再考虑,对现在的她来说,钱很重要。梁薇和慕连海不会考虑,但她得给自己争一个未来。 两人商议了一下明天拍摄的细节,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楼下的小摊已经纷纷亮起了夜灯,一片烟火气。 叶黎锁好门,正打算问慕烟要不要一起吃饭,便听见一声清润的嗓音,“姐姐。” 叶黎有些恍惚,抬眼望去,少年一身黑衣黑裤,眸色深深,她莫名有些失落,不是那个人。叶黎调整思绪,笑着拍拍慕烟的肩膀,“男朋友?” 慕烟整理衣角的手一顿,少年也沉默,只静静地看着慕烟。 慕烟淡淡开口,“弟弟。” 叶黎愣了愣,“是弟弟啊,我也有个弟弟,但他……”叶黎不再言语,思绪仿佛被带得很远,她忽然有点想回家了,“慕烟,我先走了。” 慕烟和她摆手作别,又重新看向慕泽。 夜色笼罩下的少年靠在路灯的柱子上,眼底流露出受伤的意味,赌气似的不肯上前。 慕烟叹气,向他走去。 “生气了?” 慕泽略带委屈地问她,“我,就只是弟弟吗?” 慕烟笑着抚过他耳边的头发,“是你说的,要做弟弟。” 慕泽,“可你知道,我不想只做……唔……” 少年的话全被一个吻堵了回去,吞没在她渡给他的氧气里。 “消气了吗?” 慕泽摸摸自己被亲得发红的唇,“一点点吧。” 看着少年窃喜又极力忍住的样子,慕烟眼里的笑意更盛,“回家吧。” “还愣着干嘛,不来吗?”走远的少女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慕泽没动,她终于看见他了吗?终于愿意等他了吗? “来了。”慕泽飞奔追上,牵紧了她。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拖得很长很远,长远到仿佛这一延伸就是一辈子。 …… —————————————————— 作话:叶黎和弟弟林子言的故事在我的短篇合集《蝴蝶振翅日记》里《最佳猎手》那一篇,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大概是双病娇: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的。 不会弄出痕迹的(微微h) /二十叁/ 晚上回到家,慕烟洗完澡坐在了电脑前,面对高考志愿的那一栏久久没有填下心仪的学校。 “姐姐,和我上同一所学校好吗?”少年从身后揽住她,将她提起放到自己的腿上。 电脑前的椅子太窄,两个略显拥挤,慕烟推他,“你自己找地方坐。” 慕泽明知故问,“做?做什么,做爱吗?姐姐。” 他俯身,嘴唇贴在她的脖颈。 慕烟无语,“年纪轻轻,怎么总想着做这些,小心以后肾亏。” 他挺括坚硬的胸膛禁锢着她,着迷般地在她肩窝里吸了两口,“嗯,和姐姐在一起,确实有这个可能。” 慕烟拍拍他的脑袋,看向电脑,“别闹了,你志愿填了没?要不你先填,我再想想。” 他抬起头掰过她的脸,“我说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慕烟脸色沉了下来,起身坐到床边,“你疯了,你的成绩我又不是不知道,当初可以保送你拒绝,我不管你,也许你有其他想法。但现在,你志愿给我填好了,咱俩上不了一所大学。” 慕泽无奈,打开另一个页面,屏幕赫然显示了少年的高考分数:721。 慕烟愣在原地,怎么可能呢,慕泽的成绩一向没低过740。从小,他就很聪明,每次都是年级第一,而她总是需要付出几十倍,甚至千百倍的努力才能考过他。 高中叁年的年级大榜上,慕烟总是在前五名流动,而他永远高居榜首,像永不落的太阳,光芒万丈。 “怎么会?”慕烟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数字,自己的高考成绩是723,慕泽的分数不可能和自己的这样接近,甚至比自己还低了两分。 那叁年,她无数次想超越他的,可现在…… 少年无声叹息,将木然的少女拥进怀里,“我只是想站在你身边,去哪里都好。” 高中叁年,慕烟几乎不和他说话,他被隔离在她的方圆几里之外,无法靠近,也不舍得远离。慕烟讨厌他,从来不肯不多看他一眼。 他多害怕总一天,她会彻底忘记自己。他知道慕烟总会去看年纪大榜,于是他站在了最高处,让她避无可避,一眼就能看到他的名字。他想让她知道,慕烟的世界里总会有慕泽的。 直到高考前夕,他听见同班同学伤感离别,“人们总觉得这次告别以后,下次总会相见的,可谁知道,下次会不会是下辈子,有些人一转身就是此生难见。” 彼时的慕泽坐在窗边,转书的手猛然停住。 此生难见,他和慕烟吗?怎么可能,他不会让慕烟有这个机会的。他清楚慕烟的分数,也能掌控自己的分数。 于是,他再次博弈,这一次,他依旧胜利告终。 可真的赢了吗?那为什么她看起来那么不高兴,她不想和他在一起吗?心脏泛起绵密而窒息的疼。 “姐姐,别生气。” 慕烟猛然推开他,扬起的手又落下,往后挪远了一些,语气冷淡,“慕泽,你好蠢,用前途去换未知。你什么时候做事情学不会权衡利弊了。” 去他妈的权衡利弊。 少年黑睫低垂,轻轻翕动,“我觉得值得。”烟烟,你不知道,于我而言,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了。 “可是对我来说,比你重要的东西太多了!”她嘶吼这打断他的话,“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慕泽嘴唇微张,清冷的脸庞显现痛苦的神色,“我知道你不愿意,可是事情已成定局。慕烟,我们都没有选择了。” 他重新坐到电脑前,“你想去哪儿,告诉我。” 慕烟一言不发。 少年苦笑,“没关系,我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帮你填。” 慕烟只觉得头痛欲裂,夺过他手里的无线鼠标扔了出去,“慕泽,你真是没救了。”少女头也不回地走出卧室。 鼠标里的电池滚落,顺着木地板滚到他的脚边。 少年置若罔闻,身子往后一移,老旧的木椅子和陈年的旧地板划出一道刺耳的响声,他俯身捡起电池,又慢慢地站起走到角落,捡起那个破了一角的鼠标,坐了回去,面无表情地填了两张一模一样的志愿表。 慕泽走出卧室,慕烟坐在餐桌旁埋头吃饭。 “喝点汤,别噎着。”慕泽早早地炖了一锅海带排骨汤,盛了一碗递到她面前。 雾气腾腾,一滴眼泪滑落,消失于汤碗。 隔着雾气,敏锐如他,慕泽还是看见了。 “对不起,你别哭啊。”他慌乱地捧起她的脸,抹去她的眼泪,可那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越擦越多。 慕烟眼眶通红,“慕泽,你总是这样,让我难过。” 其实具体追究起来,她让慕泽难过的时候比较多。更多时候,慕泽只叫她愧疚。 慕泽其实一早就猜到了吧,她那样拼命地存钱,赚钱,就是为了逃离现在的一切,这一切,包括他。 她给了他一个夏天做补偿,却不想少年早已知晓一切,企图用愧疚留住她。她怎么能说他不会权衡利弊呢,他太会算计了,他早就想好了一切。 “不要难过,姐姐。”他抱起她放到沙发上,细细地啄她,从额头到嘴唇,舌尖急切地撬开唇齿,紧密地交缠、吮吸。 怎么也要不够。 慕泽的唇形特别好看,唇珠非常漂亮,天生适合接吻。少年的唇流连到胸口的时候,慕烟止住了他,“明天还有拍摄。” “我不会弄出痕迹的。”他揉了揉她的腰,吐出嘴里的殷红花蕾,“姐姐太辛苦了,不能不去吗?” 慕烟摇摇头,从前她渴望爱与关心,父母没有给她。如今金钱是她唯一需要的东西。未来很远,没有金钱铺路,她是走不过去的。 “我也可以赚钱的,爸……慕连海留下的酒吧我已经翻新了,这个夏天结束就能开门营业了。姐姐,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他缓缓沉腰,不紧不慢地抽送起来。 他本想自己创业,拒绝慕连海,但慕连海的酒吧在慕烟最喜欢的那片海域。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做点他想做的。慕烟喜欢钱,那他就快点赚钱,送到她面前。 慕烟没有回答他,被他一次又一次拉入这夏夜里的无尽浪潮中。身体在海里,灵魂却像飘在了云端,下都下不来。 后半夜,慕泽躺在她身侧安静睡去。 慕烟套了一件睡去,重新坐到电脑前。修长的指节在键盘上一阵敲打,再次打开志愿表的页面。 慕烟停住,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 于是那点微末的猩红和电脑屏幕里投射出来的光,成了这漆黑夜色里的唯一点缀。 盯着屏幕良久,她没有动作。直到一根烟燃尽,她才抬手关掉页面。 房间再次沉入黑幕之中,她躺了回去,盖上被子,浑然不知背对着她的少年早已睁开眼,眸子深凉。 * 慕烟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合作的男模特是贺亭。 “怎么是你?”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问,满脸惊讶。 “我姐姐身体不好,出来兼职。”贺亭有些不好意思道,和前任拍那么暧昧的照片,太尴尬了。 慕烟哦了一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她无所谓,只是之前对他有所抱歉,其余的,也没有了。 “换衣服吧。”慕烟先他一步走进更衣间。 今天的拍摄主题是一套无痕纯色内衣,纯正的莫兰蒂蓝,衬得慕烟愈发地肤白如雪,盈盈动人。 门一打开,贺亭便愣在原地,他完全看不到那抹蓝色,眼前的人白晃晃的,刺得他睁不开眼。 慕烟看他愣头愣脑的样子,不由得一笑,“发什么呆,好看吗?” 贺亭红了脸,立刻闪进更衣间。门被关上,少年急促的呼吸才慢了下来。 贺亭磨磨蹭蹭地出了更衣间,只穿了一条四角裤,深蓝色,款式和慕烟身上那一套是情侣款。 慕烟双手环抱,上下打量起他来,少年肤色健康,腹肌分明,人鱼线流畅而漂亮,下腹没有勃起,却也能看出是很有分量的一团,配上干净俊秀的脸,实在可口,不过不是她的菜。除了,慕烟扫过他的唇笑道,“少年,身材不错。” 贺亭赧然,下一秒,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看向她,“后悔和我分手吗?慕烟。” 可心里想的却是没叫她失望就好。 其实他快紧张死了。 慕烟拿着镜子,抹了抹溢出唇瓣的口红,玩笑道,“后悔啊,后悔死了,你怎么不早点给我看这个呢,色诱多干脆啊。” “也不是没想过。”贺亭摸摸后脑勺。 “什么?”慕烟没听清。 “没什么。”贺亭抬眸,阳光爽朗,两人相视而笑。 拍摄中,两人贴得很近,贺亭全程僵硬,紧张得不行。叶黎只好中途叫停,给了他时间放松。 慕烟递给他一杯水,“别紧张,贺亭,你第一次吗?” 语气柔得像是在问,你第一次和女人亲密吗? 贺亭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点点头,其实他不是第一次拍摄,但确实是第一次这么紧张,而他紧张的原因是她。 慕烟陪他聊天,“没关系,我第一次的时候也这样,慢慢来,习惯就好了。如果你实在紧张……” “给你两个选择,把我当陌生人,或者女朋友。”他们还在交往的时候,贺亭的亲密动作可是说来就来。 贺亭怔然,“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她笑得落落大方。 后面的拍摄还算顺利,贺亭慢慢找到了状态。 “很好,最后一个动作。” 叶黎指挥着,慕烟的头微微仰起,描绘出优美的侧脸。贺亭的脸则微微低垂,埋首在她胸口,满是依恋。 气氛正好,叶黎快速按下快门,“ok,这一组太完美了。” 一听到结束的讯号,贺亭长吁一口气,快速地从她身旁抽离,像个弹簧似的,把慕烟吓了一跳。 慕烟低头看了看自己一眼,自己这么不招人待见?慕泽也挺喜欢的啊。 慕烟拦住要去换衣服的少年,“有这么可怕吗?” 贺亭嗯了一声离开,随后又折回,低头在她耳畔说了一句,“慕烟,再拍下去,我要当众出丑了。” 慕烟蹙眉不解,直到视线扫到他的胯下,触电般地松了手。 …… 两人换了衣服出来。 “那,我先走了。”慕烟转身离开。 “等一下,慕烟。”贺亭走到她身边,“昨晚是截止日期了,你志愿填好了吗?” 慕烟嗯了一声。 “哪个学校?” 慕烟犹豫了一会儿,“F大。” 贺亭的眼里闪现出光亮,他曾告诉过她,想去F大,她记住了。 “真的吗?我也是F大,我就知道你没忘,慕烟,是因为……” “不是。”慕烟快速打断他的话。她要怎么说,她的志愿不是她自己填的。尽管,慕泽很了解她,填的学校和专业都是她喜欢的。 贺亭眼里的光一下子灰败下来,“没事,反正到大学还能见到。”他自我安慰地勾唇一笑。 两人齐齐走出摄影棚,看见门口坐着的少年双双一愣。 慕烟对上他的视线,少年黑沉沉的目光里积蓄着狂风骤雨。 贺亭凑到她的耳畔,小声道,“我怎么感觉,你弟弟的眼神,像是把我生吞活剥了。” 慕烟不自觉捏紧包包的链条,慕泽要生吞活剥的人是她。 两人贴得很近,远看的姿势像是贺亭要去吻她。 下一刻,慕烟身体一晃,落入另一只微凉的手。 “还没拍够?”慕泽面色阴沉。 贺亭眉头一挑,笑得不屑,“慕泽,我早说,你们之间没有未来。” “趁我揍你之前快滚。”慕泽将脸色煞白的慕烟紧紧拽入怀里。 贺亭咬了咬后槽牙,走远了。 慕烟收敛心神,笑呵呵地看着他,“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和我说?” 夏夜苦涩的风不安地吹动少年单薄的衬衣,精致的眉眼在此刻染上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寒霜,声音沁凉,“从你说,后悔分手开始。” 街上车来车往,摊贩叫卖,可那少年的声音还是一字不落地砸进她的耳朵,震惊得她脑袋嗡嗡作响。 —————————————————— 作话:咱们贺亭不过是工具人罢了。但是他是初恋,女主虽然有赌气利用的成分,但慕泽弟弟真的很介意,占有欲贼强,气得直接黑化。 不爱我就为我哭吧(小黑屋h) /二十四/ 这是慕泽的房间,是整座房子采光最好的房间。在慕烟的记忆里,这间房间,永远温暖、亮堂,洒满阳光和雨后青草气息的。曾经无数次她都想过住进来,但每每在这个房间门口多逗留几次,就会被梁薇斥骂痴心妄想。 而现在,她确确实实地住了进来,可她从来没有觉得这座房子如此地黑暗冰冷。 没有温度、没有光亮,连往日令她烦躁的汽笛声都变得渺远。 窗子是紧闭的,窗帘是拉上的,连一丝风都没有,日晒和泥土的气息都不在,只剩下无数次没日没夜欢爱后的糜烂气味。 慕烟已经被关在家里五天了,也可能是六天或者七天,她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那天回来后,她和慕泽大吵一架,直接气得离家出走。 “你去哪儿?我不许你走。”深夜,寂冷的大桥上空无一人,只有两个对峙的身影。 慕烟烦躁地想要掰开少年扣住的手,终究徒劳无功,她冷眼看着他,“慕泽,你能不能成熟点,这样真的很幼稚。” “那你说,什么叫成熟?怎样才不幼稚,贺亭那样的吗?”他嘶吼着靠近。 慕烟后退几步,“一个成熟的大人不会乱吃醋,不会无理取闹,不会失控发脾气……” 慕泽冷冷一嗤,贴到她面前,“你错了,慕烟,那不叫成熟,那是不在意。不在意所以足够理智和冷静。” 而当你爱上一个人,是失控的,非理智的,充满占有欲的,这才是爱。 这个道理,我以为你懂,慕烟,原来你不懂我,也不懂爱…… 慕烟推开他,“够了,慕泽,我不想陪你玩儿了。” “是吗?”少年轮廓深邃,额前的刘海被风戏弄得略显凌乱,漆黑的眸子透出彻骨的冷,像一把利剑目标清晰地刺向她。他安静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女,随后用力一扯,少女猝不及防地跌进他宽阔冰凉的胸膛里。 少年语调锋利,“呵,慕烟,你终于承认,你在玩儿我。” “你后悔分手是因为他,出来兼职也是因为他,还有志愿,我说呢,你明明有机会改志愿的,当我发现你没改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可是原来,你只是想和他一起上F大。你就这么喜欢贺亭吗?慕烟。” 大多时候,慕泽看向她的时候,都会俯下身子或者跪坐在她身边,从来没一次,他是用这样冷到极致的俯视角度来看她,带着无可忽视的压迫感。 慕烟所有的解释堵在喉咙里说不出话,不是贺亭,又是因为什么理由呢?难道说她爱他,爱上自己的亲弟弟。 怎么可能呢,她只是想……她竟也找不出理由了…… 她的缄默不语在他看来无非是默认。 既然这样,慕泽漆黑的瞳仁里闪过一道深藏的伤痛,“那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要把我们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明明本是他一个人的暗恋,她戳破了他,玩弄了他,又不要他。 “慕烟,你没有心的吗?” 是夏夜,大桥上的风却吹得两人浑身发冷。水汽从桥底弥漫,漫上桥墩、桥梁、桥身,最后散在两人的之间,像一道无形的界限。 明明她就在他怀里,他总觉得她那样遥不可及。由心底裂开的疼痛再次撕扯他的神经,无望的分子在他耳边叫嚣…… 吵死了。 他慢慢低下头,捧起少女倔强的脸,唇便压了下去,舌头勾着她纠缠,“姐姐,你爱我吗?” 慕烟心口一缩,爱不爱,从来由不得她选择。她红着眼眶看他,眼底有愧疚、怜悯、厌恶……惟独没有爱。 她的冷漠如同漩涡,几乎将他吞没。 她不爱他。 温情的假面被撕开,血淋淋的真相几乎让他难以承受。 慕烟,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那么爱你。 你把我当什么,草芥?敝履?不值一提的垃圾? 垃圾也行,那么就和我这个垃圾在一起一辈子吧。 暗潮褪去,慕泽的脸上恢复平静,反之勾起一个柔柔的笑,他摸摸慕烟的头,“不爱就不爱吧,我爱你就行。” “回家吧,姐姐,我们不吵了好不好。”慕泽低头,手指抚摸着她耳边散落的鬓发,气息哀伤,他知道她会心软的,因着那一点该死的可悲的姐弟之情。 慕烟还是回了家,那天晚上,慕泽甚至破天荒地没有缠着她要。 面对慕泽的平静,她没有多想。在慕泽面前,她永远处于上风。大不了,明天在哄一哄好了。喝完床头的牛奶,慕烟如是想道。 可她没有明天了。 吱呀——那扇尘封的门再次被打开,露出一丝逃逸的光,但很快被黑暗捕捉,随着合上的门消失不见。 “姐姐。” 熟悉冷静的嗓音,从前令她安心的语调此刻听得慕烟脸色煞白,双腿打颤。打从那天她睁眼开始,她就被慕泽拉入了欲望的深海,呼吸、求救、上浮,谁也听不见,谁也不会来救她。 深渊是他,浮木也是他。 她只剩慕泽了。 慕烟近乎绝望地落泪,白色的枕头晕开一朵朵透明水色的花朵。美人泣露,真好看,慕泽想,可是怎么够呢,她的下面也应该为他哭泣。 她身体的每一寸,渗透出来的汗水都该是为他。 慕烟,不爱我,就为我哭吧。 “姐姐是水做的吗?哭了好几天都不带停的。”他坐到她身边,呼吸落在她的耳后,嘴唇轻轻触碰她敏感的耳垂,粗糙的手指覆盖在她红肿的眼眶上轻轻揉搓。 冰凉的膏体在她眼皮上晕开,慢慢融化进皮肤。 慕泽怔怔的,真羡慕那些药膏,能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一瞬间,毫无缘由的嫉妒占据他所有的思绪,在慕烟的尖叫声里,他再次扯落了被子。 是少女一丝不挂的胴体,身上还布满他上次不知节制的痕迹。这几天,他几乎没有让她穿过衣服,他像是被爱欲掌握理智的疯子,一次又一次沉入她的身体,像荒漠里濒死的迷失者寻找救命的水源,在她无数次的高潮里企图寻找她对他微末的在意。 终究徒劳,越是没有他越是想要。 “呜呜呜……小泽,放了我吧……”她不住地扭动着腰肢和双腿,两只手因为被拷在床头的铁架上无法逃脱,划出道道血痕。 皓月般的手腕,血色的痕迹,刺痛他的眼睛,同时也勾起他沉睡的欲兽。 “别动。”他将她的手腕牢牢压在床上,“姐姐,你知道我会心疼,所以用伤害自己来让我心软对吗?没用的,我不会放你走的。” 他将她的手按到自己的胸口,在她脖颈吹气,“感受一下,我这里,早就被你伤得不成样子。” 是激烈的心跳,仿佛野兽被撕碎之前绝望又沉闷的嘶叫。 所以没用的,即便痛死了,他也不会放手。 除非有一天,他再也感觉不到痛了,除非他死了。 两人紧紧地贴着,鼻尖充斥着属于男性荷尔蒙的味道,让她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眼前这个人,不是她血脉相连的弟弟,是一个充满侵占欲的男人。 他为刀俎,她为鱼肉。 慕烟挣扎,“慕泽,你个王八蛋,我竟然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毛躁的头发在她腿间穿梭,如玉的肌肤泛起一阵阵红,又痒又麻,娇喘细细。 少年的舌尖扫过她的阴唇,勾出一抹淫靡的丝线,他从她腿间抬头,眼底没有一丝笑意,“是啊,这才是我,姐姐,我本来不想让你看见我这副样子的。淫秽、肮脏、下流,可你玩弄了我,却想半途而废,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在他慕泽这里,没有这样的道理。 慕烟瑟缩着夹紧双腿,却被他握住狠狠分开,再被他摆成一个M型,冰凉的镣铐再次环住不安分的脚腕,流水的花穴就这样直白地袒露在他跟前。 如同反复绽放的花朵,一张一合,无声邀请。 他慢慢凑近,脸上浮现迷恋的色彩。他深吸一口气,高挺的鼻尖蹭了蹭突起的阴核,灼热的气息如雾一半灵巧地撩拨着她所有的触感。 她的身体早已被他调教得如斯敏感。 少年修长分明的手指如羽毛般游走,却不如羽毛柔软,粗粝带有绝对的掌控性。从她的臀缝到穴口,两根手指进去,开山凿石一般疏通出一条河道,洪水倾泻而下。 少女口中再次溢出娇息。 “姐姐,你叫得真好听。你看,你的身体在渴望我,疯了一样想要我。”他抽出手指,带着一手的滑腻,抚过她的小腹、胸乳,在奶白的山峰停顿,对着粉红的乳珠肆意亵玩。 双乳顿时变得水光淋漓,浸满她的淫液。 “不要,慕泽,你放过我吧,我们还能做回姐弟,或者兄妹,兄妹也可以,哥哥……”她语无伦次,泪水打湿了半张脸,看起来如雨后梨花,凭空叫人催生出折断她的念头。 慕泽将她被打湿的鬓发拢到而后,“你知不知道,这时候叫哥哥,意味着什么?” 她真可笑,竟然让他放过她,那谁来放过他自己。 他们早就回不去了。 不及她反应,他抬高她的臀,狠狠地进入,毫不怜惜地,带着爱与恨的复杂情欲。 嘶——太紧了,慕泽倒吸一口凉气。 少女的瞳孔骤然放大,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殷红的嘴唇被牙齿咬破。 “小泽,不要了……”一下又一下,撞得她骨头都散架。 慕泽置若罔闻,越撞越深,越顶越重,直到看见她唇边溢出的鲜血,他蓦然停住,粗暴撬开她封闭的牙齿,一口含住她的软舌。 慕烟呜咽着,闭了眼,狠狠地咬了下去。鲜血溢满口腔,他却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与她刻骨纠缠。 他牢牢掐住她的臀,用力地按向自己,整根没入,深深地撞着她的G点。陈旧的床榻因为年久失修而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混着两人的喘息和起伏的身体,仿佛一场韵律完美的音乐浪潮。 夏日总是这样,苦涩、闷热,突如其来的电闪雷鸣和疾风骤雨。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就下起了雨,世界早已成了一片水色的海。雨水不住地拍打着玻璃,似乎在向房间内燃烧的火焰乞求收容。 轰鸣的雷声和时不时照得房间锃亮的闪电,都像是神明无声地注视,冷眼旁观这一对深陷地狱的背德姐弟。 总有一天,他们会被天谴的。 水与火,爱与欲,世界失序,万物疯狂,宇宙里的一切都开始倾斜。他抽插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在一声震天动地的雷声过后,醇厚的精液随着她的潮水一起倾泻,场面淋漓,比屋外的雨还来透彻。 她弓起腰肢仰面喘息,被他捕捉亲吻,这一吻,不再粗暴,反而多了些缠绵悱恻的意味,让她的身体再次软了下来,生理泪水随之而落。 她全身都是湿的,像沉入一条悲伤的河,他也未能幸免。 “可以了吗?让我去洗澡。”她嗓音颤抖,却没有感情。 室内寂静,忽然,一道雷劈下,闪电再次照进房间。慕烟此刻才看清他的表情,少年的笑容惨白如刀,眼底布满绝望,他笑容如同掺杂毒药一般,“姐姐,今晚才刚刚开始呢。” 他一定是疯了。 慕烟拼命挪动身子,他长臂一栏,整个人被他禁锢。 就这么方寸之间,他再次蛮横地插入,逼仄的快感和疯狂的少年,她双目失神,根本不记得他做了几次。 她大口地呼吸,空气不再是新鲜的氧气,只有浓烈的情欲气息,身体里硬物如永动机般不知疲倦。性欲仿佛与屋外的闪电有了联结,一次次掠过她的身体,将她的灵魂抛到欢愉和痛苦的悬崖上。每次她要往下跳,慕泽总是能及时拉住她,然后残忍地告诉她,再来一次。她几次晕过去,又被他恶劣地插醒。 “你都不带套,混蛋,不要射里面,嗯哈……” “姐姐就这么怕怀上我的孩子,嗯?”他用力地顶撞,又一次将精液灌满深谷。他才不会告诉她,早在他们第一次之后,他就结扎了。 他不忍心她冒险,更讨厌小孩子分走她的注意力。 她只要看着他一个人就够了。 潮液从她腿根处蜿蜒,整张床都是他们交合的水,湿透了,整个世界都湿透了。 她快溺死了,谁来救救她。 —————————————————— 【作话】我写文有个特点,所有女主几乎都不会有孩子。在我个人观点改变之前,可能笔下的女主都是这样。无论原因什么,在我看来,女性生育成本太大了,尤其婚后丧偶式抚育,那完全失去自我的人生冒险,更别说以后这个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 生孩子比炒股风险还大,当然这只是个人意见,大家不用太在意。人生的选择不一,自己觉得幸福就好。 不爱我就为我哭吧(小黑屋h) /二十四/ 这是慕泽的房间,是整座房子采光最好的房间。在慕烟的记忆里,这间房间,永远温暖、亮堂,洒满阳光和雨后青草气息的。曾经无数次她都想过住进来,但每每在这个房间门口多逗留几次,就会被梁薇斥骂痴心妄想。 而现在,她确确实实地住了进来,可她从来没有觉得这座房子如此地黑暗冰冷。 没有温度、没有光亮,连往日令她烦躁的汽笛声都变得渺远。 窗子是紧闭的,窗帘是拉上的,连一丝风都没有,日晒和泥土的气息都不在,只剩下无数次没日没夜欢爱后的糜烂气味。 慕烟已经被关在家里五天了,也可能是六天或者七天,她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那天回来后,她和慕泽大吵一架,直接气得离家出走。 “你去哪儿?我不许你走。”深夜,寂冷的大桥上空无一人,只有两个对峙的身影。 慕烟烦躁地想要掰开少年扣住的手,终究徒劳无功,她冷眼看着他,“慕泽,你能不能成熟点,这样真的很幼稚。” “那你说,什么叫成熟?怎样才不幼稚,贺亭那样的吗?”他嘶吼着靠近。 慕烟后退几步,“一个成熟的大人不会乱吃醋,不会无理取闹,不会失控发脾气……” 慕泽冷冷一嗤,贴到她面前,“你错了,慕烟,那不叫成熟,那是不在意。不在意所以足够理智和冷静。” 而当你爱上一个人,是失控的,非理智的,充满占有欲的,这才是爱。 这个道理,我以为你懂,慕烟,原来你不懂我,也不懂爱…… 慕烟推开他,“够了,慕泽,我不想陪你玩儿了。” “是吗?”少年轮廓深邃,额前的刘海被风戏弄得略显凌乱,漆黑的眸子透出彻骨的冷,像一把利剑目标清晰地刺向她。他安静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女,随后用力一扯,少女猝不及防地跌进他宽阔冰凉的胸膛里。 少年语调锋利,“呵,慕烟,你终于承认,你在玩儿我。” “你后悔分手是因为他,出来兼职也是因为他,还有志愿,我说呢,你明明有机会改志愿的,当我发现你没改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可是原来,你只是想和他一起上F大。你就这么喜欢贺亭吗?慕烟。” 大多时候,慕泽看向她的时候,都会俯下身子或者跪坐在她身边,从来没一次,他是用这样冷到极致的俯视角度来看她,带着无可忽视的压迫感。 慕烟所有的解释堵在喉咙里说不出话,不是贺亭,又是因为什么理由呢?难道说她爱他,爱上自己的亲弟弟。 怎么可能呢,她只是想……她竟也找不出理由了…… 她的缄默不语在他看来无非是默认。 既然这样,慕泽漆黑的瞳仁里闪过一道深藏的伤痛,“那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要把我们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明明本是他一个人的暗恋,她戳破了他,玩弄了他,又不要他。 “慕烟,你没有心的吗?” 是夏夜,大桥上的风却吹得两人浑身发冷。水汽从桥底弥漫,漫上桥墩、桥梁、桥身,最后散在两人的之间,像一道无形的界限。 明明她就在他怀里,他总觉得她那样遥不可及。由心底裂开的疼痛再次撕扯他的神经,无望的分子在他耳边叫嚣…… 吵死了。 他慢慢低下头,捧起少女倔强的脸,唇便压了下去,舌头勾着她纠缠,“姐姐,你爱我吗?” 慕烟心口一缩,爱不爱,从来由不得她选择。她红着眼眶看他,眼底有愧疚、怜悯、厌恶……惟独没有爱。 她的冷漠如同漩涡,几乎将他吞没。 她不爱他。 温情的假面被撕开,血淋淋的真相几乎让他难以承受。 慕烟,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那么爱你。 你把我当什么,草芥?敝履?不值一提的垃圾? 垃圾也行,那么就和我这个垃圾在一起一辈子吧。 暗潮褪去,慕泽的脸上恢复平静,反之勾起一个柔柔的笑,他摸摸慕烟的头,“不爱就不爱吧,我爱你就行。” “回家吧,姐姐,我们不吵了好不好。”慕泽低头,手指抚摸着她耳边散落的鬓发,气息哀伤,他知道她会心软的,因着那一点该死的可悲的姐弟之情。 慕烟还是回了家,那天晚上,慕泽甚至破天荒地没有缠着她要。 面对慕泽的平静,她没有多想。在慕泽面前,她永远处于上风。大不了,明天在哄一哄好了。喝完床头的牛奶,慕烟如是想道。 可她没有明天了。 吱呀——那扇尘封的门再次被打开,露出一丝逃逸的光,但很快被黑暗捕捉,随着合上的门消失不见。 “姐姐。” 熟悉冷静的嗓音,从前令她安心的语调此刻听得慕烟脸色煞白,双腿打颤。打从那天她睁眼开始,她就被慕泽拉入了欲望的深海,呼吸、求救、上浮,谁也听不见,谁也不会来救她。 深渊是他,浮木也是他。 她只剩慕泽了。 慕烟近乎绝望地落泪,白色的枕头晕开一朵朵透明水色的花朵。美人泣露,真好看,慕泽想,可是怎么够呢,她的下面也应该为他哭泣。 她身体的每一寸,渗透出来的汗水都该是为他。 慕烟,不爱我,就为我哭吧。 “姐姐是水做的吗?哭了好几天都不带停的。”他坐到她身边,呼吸落在她的耳后,嘴唇轻轻触碰她敏感的耳垂,粗糙的手指覆盖在她红肿的眼眶上轻轻揉搓。 冰凉的膏体在她眼皮上晕开,慢慢融化进皮肤。 慕泽怔怔的,真羡慕那些药膏,能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一瞬间,毫无缘由的嫉妒占据他所有的思绪,在慕烟的尖叫声里,他再次扯落了被子。 是少女一丝不挂的胴体,身上还布满他上次不知节制的痕迹。这几天,他几乎没有让她穿过衣服,他像是被爱欲掌握理智的疯子,一次又一次沉入她的身体,像荒漠里濒死的迷失者寻找救命的水源,在她无数次的高潮里企图寻找她对他微末的在意。 终究徒劳,越是没有他越是想要。 “呜呜呜……小泽,放了我吧……”她不住地扭动着腰肢和双腿,两只手因为被拷在床头的铁架上无法逃脱,划出道道血痕。 皓月般的手腕,血色的痕迹,刺痛他的眼睛,同时也勾起他沉睡的欲兽。 “别动。”他将她的手腕牢牢压在床上,“姐姐,你知道我会心疼,所以用伤害自己来让我心软对吗?没用的,我不会放你走的。” 他将她的手按到自己的胸口,在她脖颈吹气,“感受一下,我这里,早就被你伤得不成样子。” 是激烈的心跳,仿佛野兽被撕碎之前绝望又沉闷的嘶叫。 所以没用的,即便痛死了,他也不会放手。 除非有一天,他再也感觉不到痛了,除非他死了。 两人紧紧地贴着,鼻尖充斥着属于男性荷尔蒙的味道,让她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眼前这个人,不是她血脉相连的弟弟,是一个充满侵占欲的男人。 他为刀俎,她为鱼肉。 慕烟挣扎,“慕泽,你个王八蛋,我竟然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毛躁的头发在她腿间穿梭,如玉的肌肤泛起一阵阵红,又痒又麻,娇喘细细。 少年的舌尖扫过她的阴唇,勾出一抹淫靡的丝线,他从她腿间抬头,眼底没有一丝笑意,“是啊,这才是我,姐姐,我本来不想让你看见我这副样子的。淫秽、肮脏、下流,可你玩弄了我,却想半途而废,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在他慕泽这里,没有这样的道理。 慕烟瑟缩着夹紧双腿,却被他握住狠狠分开,再被他摆成一个M型,冰凉的镣铐再次环住不安分的脚腕,流水的花穴就这样直白地袒露在他跟前。 如同反复绽放的花朵,一张一合,无声邀请。 他慢慢凑近,脸上浮现迷恋的色彩。他深吸一口气,高挺的鼻尖蹭了蹭突起的阴核,灼热的气息如雾一半灵巧地撩拨着她所有的触感。 她的身体早已被他调教得如斯敏感。 少年修长分明的手指如羽毛般游走,却不如羽毛柔软,粗粝带有绝对的掌控性。从她的臀缝到穴口,两根手指进去,开山凿石一般疏通出一条河道,洪水倾泻而下。 少女口中再次溢出娇息。 “姐姐,你叫得真好听。你看,你的身体在渴望我,疯了一样想要我。”他抽出手指,带着一手的滑腻,抚过她的小腹、胸乳,在奶白的山峰停顿,对着粉红的乳珠肆意亵玩。 双乳顿时变得水光淋漓,浸满她的淫液。 “不要,慕泽,你放过我吧,我们还能做回姐弟,或者兄妹,兄妹也可以,哥哥……”她语无伦次,泪水打湿了半张脸,看起来如雨后梨花,凭空叫人催生出折断她的念头。 慕泽将她被打湿的鬓发拢到而后,“你知不知道,这时候叫哥哥,意味着什么?” 她真可笑,竟然让他放过她,那谁来放过他自己。 他们早就回不去了。 不及她反应,他抬高她的臀,狠狠地进入,毫不怜惜地,带着爱与恨的复杂情欲。 嘶——太紧了,慕泽倒吸一口凉气。 少女的瞳孔骤然放大,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殷红的嘴唇被牙齿咬破。 “小泽,不要了……”一下又一下,撞得她骨头都散架。 慕泽置若罔闻,越撞越深,越顶越重,直到看见她唇边溢出的鲜血,他蓦然停住,粗暴撬开她封闭的牙齿,一口含住她的软舌。 慕烟呜咽着,闭了眼,狠狠地咬了下去。鲜血溢满口腔,他却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与她刻骨纠缠。 他牢牢掐住她的臀,用力地按向自己,整根没入,深深地撞着她的G点。陈旧的床榻因为年久失修而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混着两人的喘息和起伏的身体,仿佛一场韵律完美的音乐浪潮。 夏日总是这样,苦涩、闷热,突如其来的电闪雷鸣和疾风骤雨。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就下起了雨,世界早已成了一片水色的海。雨水不住地拍打着玻璃,似乎在向房间内燃烧的火焰乞求收容。 轰鸣的雷声和时不时照得房间锃亮的闪电,都像是神明无声地注视,冷眼旁观这一对深陷地狱的背德姐弟。 总有一天,他们会被天谴的。 水与火,爱与欲,世界失序,万物疯狂,宇宙里的一切都开始倾斜。他抽插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在一声震天动地的雷声过后,醇厚的精液随着她的潮水一起倾泻,场面淋漓,比屋外的雨还来透彻。 她弓起腰肢仰面喘息,被他捕捉亲吻,这一吻,不再粗暴,反而多了些缠绵悱恻的意味,让她的身体再次软了下来,生理泪水随之而落。 她全身都是湿的,像沉入一条悲伤的河,他也未能幸免。 “可以了吗?让我去洗澡。”她嗓音颤抖,却没有感情。 室内寂静,忽然,一道雷劈下,闪电再次照进房间。慕烟此刻才看清他的表情,少年的笑容惨白如刀,眼底布满绝望,他笑容如同掺杂毒药一般,“姐姐,今晚才刚刚开始呢。” 他一定是疯了。 慕烟拼命挪动身子,他长臂一栏,整个人被他禁锢。 就这么方寸之间,他再次蛮横地插入,逼仄的快感和疯狂的少年,她双目失神,根本不记得他做了几次。 她大口地呼吸,空气不再是新鲜的氧气,只有浓烈的情欲气息,身体里硬物如永动机般不知疲倦。性欲仿佛与屋外的闪电有了联结,一次次掠过她的身体,将她的灵魂抛到欢愉和痛苦的悬崖上。每次她要往下跳,慕泽总是能及时拉住她,然后残忍地告诉她,再来一次。她几次晕过去,又被他恶劣地插醒。 “你都不带套,混蛋,不要射里面,嗯哈……” “姐姐就这么怕怀上我的孩子,嗯?”他用力地顶撞,又一次将精液灌满深谷。他才不会告诉她,早在他们第一次之后,他就结扎了。 他不忍心她冒险,更讨厌小孩子分走她的注意力。 她只要看着他一个人就够了。 潮液从她腿根处蜿蜒,整张床都是他们交合的水,湿透了,整个世界都湿透了。 她快溺死了,谁来救救她。 你怎么不去死呢(h) /二十五/ 慕烟睁开眼,眼里落进一片光。窗户早已被打开,清风钻进房间,昨夜欢爱的气息早已消失殆尽。 她看了看自己,手脚上的锁拷不知什么时候被卸下,身上也干净清爽,被换上了一件白色的小熊睡裙。 “醒了?喝点水。”少年爱抚着少女的头发,像一个完美周全的情人。 慕烟别过脸去,不说话。 “你乖一点,会脱水的。”慕泽慢条斯理地扣住她的脸,“不喝?那我要喂你了。” 少女这才张开了嘴,倔强还是抗不过生理本能。她叫了一晚上,喉咙嘶哑干涩,一杯水被她咕咚咕咚地喝了精光。 慕泽宠溺地看着她,俯身含住她,扫过她唇边的水渍。 慕烟闭眼承受,而后软着嗓音开口,“慕泽,让我给外婆打个电话吧,这么久没联系,她会担心的。” 慕泽轻笑,“不用打了,外婆来过了,还送了许多吃的。” 慕烟惊讶,“为什么我不知道。” 慕泽摩挲着她的脸颊,“我说你在睡觉,外婆还骂你小懒猪。” 他笑得像个没事人,慕烟蹙眉,真是厌恶极了他这副样子。她觉得自己和慕泽很奇怪,非要落到绝境两人才能靠近彼此一点。 太畸形了。 “慕泽,我想出门,想看看外面。” 慕泽揉揉她的脑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出门是不可能的,至于看看外面。我可怜的姐姐,我怎么忍心拒绝你呢。” 他将她抱起,走到客厅的阳台上,将她轻轻置于软榻中。 慕家的阳台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窗,慕连海从前喜欢站在这里看风景,总是被梁薇嘲笑故作深沉。每当这时,慕连海总会将梁薇压在阳台的软榻上肏个尽兴,直到她嘴里的叫骂变成呻吟。 这一切都被十五岁的慕泽看到,谁也不会知道,当天晚上,这个少年人生中第一次梦遗的对象会是自己那个离家很远的姐姐。从那天起,慕泽就像脱群的飞鸟,偏离轨道和方向,只一味往慕烟所在的地方撞。 头破血流也不愿回头。 “你想做什么?在这里会被人看到的。”慕烟在软榻上缩成一团。 “我想了很多次了,姐姐,就在这个地方,把你操哭。”一个吻轻轻洒在她的锁骨上,少年揽住她,小熊睡裙应声被撕碎,露出一套雾紫色的雪纱,是慕烟之前拍摄时品牌方送的,不得不说,真的很适合。 如同紫雾中诞生的花朵,散发着诱人疯狂的甜美气息。阳光落下,她的胴体是如此美丽。 “你穿回来那天我就看到了。”他把脸埋进她柔软的胸脯,“早就想亲手撕碎它们了,凭什么它们可以和你这样亲密接触。” 慕烟大骂:“慕泽,你变态。” 少年欣然接受。裂帛之声,内衣应声落地,一对雪兔蹦蹦跳跳地跃出紫雾,粉色的花蕾晃悠悠地落到他的唇畔,他接受邀请,品尝盛筵。 真可爱呢,兔子在他掌心被捏成各种形状,雪色里掩映出五道清晰的指印。 少女的脚趾紧绷,微微蜷起,粉色的脚指甲莹润透明。 少年另一只手自脚踝往上,摩擦过她的小腿,大腿,来到腿心,淡紫的雪纱中间落了一层深色的水渍。 他伸出手指,隔着内裤按压进去。花唇如山谷分隔两岸,一条银川自中间显山露水。 “嗯哈……”少女的喉间溢出呻吟,身体弯成一道皎月,在空中抛出动人的弧线。 他又疼了。 从心口聚集,最后流到下体,越涨越疼,只有她能纾解。 慕泽俯身,湿热的舌游走于少女的袒腹和腰际,锋利的牙齿一口叼住那根紫色的蕾丝花绳,如野兽般咬断。 内裤落下的同时硬如烙铁的阴茎便迫不及待地抵了上来,抹了一把爱液,再次钻入了那个温暖紧致的花房里。 “啊,好紧,姐姐。”他喟叹一声,吻去她眼角的泪水,“怎么操了这么多天,操不松呢?小妖精。” “真想一直呆在里面不出去。”少年的一颗心终于暂时降落。 慕烟被撞得汁液横流,勾住他的脖子,锋利的指甲在他背后划出一道又一道血,恶作剧一般毫不留情。 “你都不疼吗?”慕烟见他毫无反应,有些泄气。 他缓进缓出,目光温柔如水,“还是要用点力才好,这样才能证明,我是你的。” 而你也要是我的,慕烟。 少年闭上眼,猛然加快速度。他自认没有性瘾,可面对她,除了做爱,他想不了别的。 阳台上高潮迭起,几乎让他们忘记身处何方,欲海翻滚,浪潮打过来的时候,谁也看不见,海浪之外,那双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睛,如昨夜的闪电一般充满审判的意味。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愤怒带着颤抖的嘶吼,玄关的花瓶碎裂。 慕烟的思绪断裂,脑袋一片空白,耳边仿佛有蜂鸣作响,蛰得她的神经无法思考,只剩下恐惧。 那是她噩梦里的声音,是梁薇的声音。 她捂住耳朵,浑身颤抖,心里祈祷这是一场梦,和从前无数次一样,只是她的噩梦。 少年也是一愣,眼疾手快地扯过花架上的毯子盖在慕烟身上。 “别怕,别怕,都是我,是我引诱的你。” 他抱紧怀里的女孩,抽出还未疲软的性器,将她裹紧就往房间里走。 “你们要去哪儿?”梁薇快气疯了,她本来就是要回来拿做生意用的公章的,天晓得让她撞上这么不堪的一幕。 不过才离家半年,自己的女儿和儿子搞上了,真恶心。 慕泽走得很快,进了卧室便把梁薇的叫骂声隔绝在门外。 “别怕,姐姐,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他心疼地吻了又吻,还是止不住少女苍白的泪水。 梁薇不住地拍打着门板,哐哐作响,每一下都拍在慕烟的神经上,她拼命地捂着耳朵,喃喃地安慰自己听不见。 “小泽,你出来,妈妈不骂你。你告诉我,是不是这个死丫头勾引的你。”在梁薇心里,慕泽永远乖巧懂事,不叫人操心,只有慕烟,叛逆到骨子里,根本不像是她的孩子。 慕泽皱眉,随意套了一件短袖和裤子走了出去。 “妈,你别说了。是我,是我强迫的她,我爱她。”少年大声止住梁薇的斥骂。 梁薇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儿子,阴骘偏执,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样子,一个巴掌落下,少年的脸立刻肿了起来。 “你别和我说这些,你从小就爱替她讲话,我知道,你让那丫头出来,我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说完,梁薇便要往卧室走。 慕泽一把拦住,“你别打扰她,有什么冲我来。” 梁薇心里失望至极,曾经捧在心头照顾的儿子如今像看仇人一样看她,不由得心寒。 “小泽,你这样对得起爸爸妈妈吗?我们哪里对不起你……” 慕泽眼神凉薄望向她,“是啊,你们对我好,可是你们的好永远浮于表面,口头的爱谁不会啊,但真正的陪伴和关心你和爸谁也没给过。我的童年没有朋友,唯一关心我的是烟烟,可因为你们所谓的偏爱,夺走了唯一真正关心我的人。我一开始很难过,为什么她离我越来越远,后来稍微长大一点才明白自己是她痛苦的源头,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你们。” 梁薇:“我……” 慕泽抚了抚额头,眼尾染上痛苦的神色,“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烟烟,但当我明白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彻底不要我了,不要我了你们知道吗……所以,你们的好我真的承受不起。” 没人明白,当小小年纪的慕泽意识到,慕烟不再注意过他的时候,他有多痛苦。 他从小装乖,装懂事,就是想要父母对慕烟好一点儿,不要因为他的失误迁怒慕烟。可是他越是优秀杰出,就越发衬托出慕烟的黯淡和无用。 像是个死循环,他怎么也走不出和慕烟对立的逻辑网。 梁薇脸上闪过复杂的情绪,“你不懂大人的事情,但你要知道爸爸妈妈很爱你的。” 慕泽:“那慕烟呢,有人爱她吗?她失落伤心的时候有人注意到吗?她为什么离开这个家,你还不明白吗?” 梁薇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无论如何,我和你爸不会害你,你们这样是乱伦,要被社会道德耻笑的,说出去有多丢人啊。” 慕泽神色平静,嗓音坚定,“我不在意社会怎么看,道德如何审判,我只在意她,我爱她。” “你再说一遍。”梁薇指着他发抖。 “我爱她。”又一个巴掌落下。 “再说一遍。” “我爱她,我爱慕烟,我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慕泽的目光不掺一丝杂质。 梁薇:“你知不知道一辈子有多长,你懂个屁,慕泽,你们都是小孩子,现在还不懂爱是什么,及时止损还来得及,以免将来后悔。” 慕泽摇头,“我不后悔,我只怕自己抓不住她。” “你真讲不听,你这孩子以前也不这样,慕烟那丫头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我找她去!”梁薇不与慕泽周旋,准备往卧室去。 吱呀——卧室门被打开,慕烟不知何时穿好衣服,收起一身狼狈,站在了门口。只有那种红肿的眼睛,见证过她曾经的悲戚。没人知道,她用了多大勇气打开那扇门。 “不用找了,我就在这儿。你说的没错,是我不要脸,勾引你儿子,我下贱,和自己的亲……”慕烟扫过慕泽左边红肿的脸,停顿了两秒,偏过头去,“是我不顾礼义廉耻,和慕泽乱伦,都是我的错。你儿子光风霁月,我就是臭鱼烂虾……” “你在说什么,不是的。”慕泽着急上前,却没能阻止梁薇落在慕烟脸上的耳光。 “妈!”慕泽大喊。 慕烟推开慕泽,“打够了吗?”她站到梁薇面前,“不够的话我帮你打!”一下又一下,重重地自虐般地扇着自己。 “烟烟。”慕泽赶紧握住她的手,心疼捧起她的脸,“这是做什么,你打自己,还是在打我。” 难道不知道,他比她更疼吗? “你们真是疯了,我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梁薇气得头晕,拿出手机拨通慕连海的电话,“慕连海,你儿子和女儿搞在一起了,你说吧,怎么办,我是管不了他们了……”梁薇走了出去,暂时不想看见他们。 室内重新安静下来。 慕烟直勾勾望着慕泽,冷冷地拍掉他的手,“慕泽,贺亭说得对,我们这样的人是不配有未来的。” 慕泽脸色变了变,“别说了。”他试图去堵住她的唇。 她退了又退,“你问我爱不爱你,我现在告诉你,我不爱你,甚至讨厌你,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和你做爱,真是恶心死了。” “恶心?”慕泽沉下脸,眸子幽暗,如冰上凉风吹向她,“那你流什么水啊,每次被我操哭的不是你?先开始的那个人不是你?求着让我插进去喊我老公的不是你?” “慕烟,你可真虚伪。” “是又怎么样,生理本能而已,换个男人也一样。”她嘴角一扯,“你也不过如此,如果是贺亭,说不定我更喜欢呢?” “你在骗我,慕烟。”他掐住她的脖子,“你不爱贺亭。” “谁说我不爱,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后悔分手了,我兼职是因为他,没改志愿也是因为他,哦,还得谢谢你,帮我填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学校,啧啧,慕泽,你可真是了解我。” 慕泽怒极反笑,“那我呢,做了这么次,再不喜欢也该有点感情了吧。慕烟,再坚硬的石头也该捂热了。” 慕烟怜悯地看着他,“我又不是石头,捂不热的。况且爱是一种天赋,很明显,慕泽,你没有。” 慕泽冷然,“比起我,你才是那个不被爱的人吧,从小到大,不都是这样吗?” 人们吵架的时候总是这样没理智,越是亲近的人越知道对方的痛点在哪里,往往最爱的人伤人最深。 他竟然狠得下心戳她的心窝子,他明知道慕烟最介意什么。 反正他快痛死了,那就让她陪他一起痛吧。 果不其然,被踩中雷点的慕烟,眼里最后一丝怜悯也消失无踪,“慕泽,你怎么不去死呢。” “去死有用吗?这样你就会多爱我一点儿吗?”他扣紧她的手腕,茫然地注视她。 慕烟冷冷回看,明明她比他矮上许多,可两人之间,慕烟却像那个俯视的人,“说不定呢。” 他忽地一笑,颓然松手,“我明白了,你走吧,慕烟。” 慕烟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这个家,十五岁她离开过一次,慕泽将她带了回来。十八岁,她再次离开,说什么也不会回来了。 陪你度过漫长岁月 /二十六/ 那天以后慕泽没来找过她,日子又恢复了从前。 慕烟继续打工赚钱,其实她哪所学校也不会去,她想出国。可即便她身兼数职,钱还是不够。 某个午后,慕连海来到她兼职的咖啡厅。 “工作辛苦吗?”慕连海问她。 “还好。”其实她对这个父亲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记忆里,他总是抽烟,话很少。不像梁薇那么刻薄,但也没有多偏爱于她。 空气沉寂。 慕连海再次开口,“你和小泽……” “你们放心,我和他不会联系了。” 慕连海放下杯子:“我不是这个意思,亲人之间怎么能不联系呢.” “那你们怎么都不联系我。”慕烟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哦,对了,亲人,是我不配。” “你不必这样。”慕连海眉头皱起,“是我们对不住你,缺少对你和小泽的关心,让你们走到今天。但话又说回来,你和小泽,你们不能再有别的联系了。我知道小泽从小就依赖你,他看起来最是懂事听话,其实骨子里比谁都偏执,我不担心你,但我怕他来找你。” 慕烟端起面前的咖啡,苦涩入喉,“他不会再来了。” 她那样伤他,谁还愿意眼巴巴凑上来让她捅刀子。 慕连海点了一根烟,“你还是不够了解他,看来你对他真没那心思。” “对了,学校选好了吗?想去哪里读书。” 慕烟沉默,“现在知道来关心我了?” 慕连海吐出一口雾气,看向窗外,“小烟,你想出国吗?”他抖了抖烟灰,“国外的教育资源很丰富,你会有很多选择,学费你也不用担心。” 慕烟眸光一闪,敛了心神,“为了你那宝贝儿子,这么迫不及待将我送走。” 慕连海垂眸,夹着烟,姿态儒雅,其实他生得很好,从慕泽身上就能反映出来,慕泽长得有几分像他,但较之更为精致。 “随你怎么想都好,小烟,你在这个家困太久了,出去吧,自己去走出一片你自己的天地。”慕连海看她,眼底有深深的怜爱,“小烟,爸爸妈妈对不起你,” 慕烟闻言,心里浮上一片酸涩,她被这种不合时宜的情绪牵扯得浑身不自在,身体往后挪了挪。 肢体语言最能证明两个人的关系,或是一个人的心理。 慕烟:“学校我要自己选。” 慕连海:“随你高兴,前提是,你和慕泽……” “知道了,知道了,臭老头……”慕烟摆摆手让他快走。 慕连海拿起外套,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臭丫头,没大没小。”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又收回,“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女孩子不要工作到太晚,学费我会解决。” 咖啡店里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慕连海已经离开很远,面前的咖啡再也逸不出一丝热气,她的表情才沉了下来。许久,她端起面前的杯子,依旧苦涩难当。 冷掉的咖啡,迟到的抱歉,都叫人如此难以接受。 慕烟开始专心准备申请学校,几乎将慕泽忘在了脑后,直到一周后,她接到慕连海的电话。 原本叫她和慕泽再也不要见面的人,却在电话里请求让她去看看慕泽。 慕烟:“他怎么了?” 慕连海:“小泽最近很不听话,抽烟,打架,喝酒,你妈快气疯了。他谁的话也不听,只有你了,你来劝劝他吧。” 慕烟蹙眉:“我不去,我不想见他,也是你们让我别见的。” 那边沉默几秒,“算爸爸求你,最后一次行不行,你就去看看他……” “没事的话,我挂了。” 慕烟切断联系,继续擦着咖啡桌,她无意识地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下午四点半,她今天是白班,坐到五点半就可以下班了。 下班高峰期,店里没什么人,客流量要到晚上才会多起来。慕烟早早收拾完一切,时间一到便冲了出去。 店长愣了愣,平日里慕烟可是最晚下班的一个。 * 慕烟本想着早点回家给外婆做饭的,可不知不觉就来到老宅。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颓然地垂首,还是算了。 刚要转身,一身酒气的少年便吻了下来。 “呜呜……”慕烟用力地推开,才看清了来人,慕泽。可是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眼底青灰的少年哪里还是她那个清风朗月般的弟弟。 “慕泽,你这些日子都去哪儿鬼混了。” 少年晃晃悠悠地看着她,捧起她的脸,三分委屈,“又是梦,慕烟,你都不要我了,干嘛还总是跑到我梦里打扰我。” 慕烟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胳膊,“你给我清醒点儿。” “嘶——”少年这才醒了七分酒意,靠着墙站定,从口袋掏出一根烟,还没点燃,就被慕烟夺了过去。 “你跟谁学的这些东西,好的不学尽学一些坏的。” 她现在知道摆出一副姐姐的姿态教训人了,从前,她诱他下神坛,入地狱,怎么没想过这些呢。 “跟你学的啊,姐姐。”他仰面靠在墙上,又重新拿出一根,点燃,吞云吐雾,慢条斯理。 慕烟气急败坏要去抢他手里的东西,“你给我!” 他反手禁锢住她,一口气息吐在她颈侧,低眉浅笑道,“姐姐怎么有空回来,还以为你忘记我这个弟弟了呢。” 慕烟缩了缩脖子,别过脸,“小泽,我要走了,你别这样了,好好生活吧。” 腰间的手蓦然一僵,手指紧了又紧,“开什么玩笑,你不准备上大学吗?反正,我们以后也还是一个学校,我们……” 慕烟打断他的话,转身对上他的视线,“不是的,慕泽,我从来就不想去什么F大,我要出国了,你也要学着长大,别让……别让周围的人担心。” “担心?谁还会担心我。”他眯了眯眼睛,“能不去吗?” 她沉默。 “那带我去也行。” 她依旧缄口不言。 走廊里,黄昏金红色的夕光一道道洒落,勾勒出一张造型别致的扬琴,又像是某种古老的祭祀仪式。明明看起来如此鲜活的颜色,却显得这样诡异。 慕泽抽完了一整根烟才笑道,“开玩笑的。” 他掏出钥匙开了门,“进来坐坐吧,你上次走得急,有几件衣服都没带走呢。” 慕烟沉吟半晌,“不了。”她真的不想再踏进这扇门了。 “真不进来?”他无奈地笑了笑,“也行,你等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慕泽走进屋子,不一会儿,又出来,将一张银行卡塞进她手里,“这里面有三十万,你拿着,国外消费高,你别委屈自己。” 慕烟惊讶,“你哪来的钱?” 慕泽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忘了,我从幼儿园开始就是第一名,各种比赛和奖学金,大大小小加起来就这么多了。” 慕烟摆摆手,思忖片刻还是给他,“我不能要,小泽,这是你的荣誉。” 慕泽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什么荣誉不荣誉,钱就是用来花的,你不要,那我就用这笔钱跟你去国外,你看怎么样?” “你别这样。”慕烟左右为难,可慕泽执拗起来谁拿他都没办法,她只好暂时先替他保存,以后找机会再还给他。“好吧,那你也要按时吃饭,不要再抽烟喝酒打架了,这些都不适合你。” 慕泽笑她啰嗦,临走前,他看着她,问了她一句,“你上次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上次?慕烟那天说了太多不过脑子的话,她几乎记不得了,难道是不爱他的那一句,她想了想,狠下心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他笑着目送她,眼神平静而温柔,下一秒却从身后跑来抱住她,手臂收紧,“姐姐,我还能亲你一下吗?” 慕烟摇头拒绝,她答应过慕连海,也答应过自己,她和慕泽不能这样下去了。 “那好吧,姐姐,这次,我就不送你了。”少年轻描淡写的样子。 慕烟有些生气,她又不是不认识路,“哦,我自己能走。” 慕烟走出小区,河边依旧喧闹,她的视线被河面上倒映的一轮鲜红落日所捕捉,明明是看过无数次的景色,今天却显得格外刺眼。 胸腔里的心莫名就七上八下地提起,她不满地丢了一块儿石子扔进水中。 水波荡漾,金光骤然碎裂,如同绽开血色之花,溅起一阵伤心的水花。慕烟忽然觉得呼吸不过来,水面的夕阳诡异地变幻,逐渐浮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一张带着血色的慕泽的脸。 慕泽,慕泽不对劲,她忽然意识到。 知道她要走,他不哭不闹,没有让她哄,更没有使计让她妥协,平静得像无事发生,这绝不对不是慕泽。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哪里…… 她的脑海蓦然浮现他刚才的问题: “姐姐,你上次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上次,她上次说了什么啊,她一边往回走,一边拼命回忆着自己的话。 记忆如浮光掠影般快速闪过,于是留下了最清晰的那几句: “慕泽,你怎么不去死呢。” “去死有用吗?这样你就会多爱我一点儿吗?” “说不定呢。” …… 她如遭雷轰,蓦然僵在原地,她都说了些什么啊。霎时,小区里有个女孩子疯了一样地往对面那幢房子的楼上跑。 “开门,慕泽,你开门,开门啊!”慕烟早已泣不成声,惊动了来往的邻居。 隔壁开了门,走出一位花臂大哥不满地嚷嚷道,“小姑娘,干啥呢,扰民了昂……”剩下的话还没出口,就被眼前泪流满面的少女吓住。 “大哥,你帮帮我,我打不开门,我弟弟在里面,他很可能出事了,求求你,求求你……” 花臂大哥这才意识到事情严重性,楼上楼下所有被吸引而来的人也纷纷帮忙撞门,不知道谁拿来了榔头和螺丝刀,撬了锁才开了门。 慕烟不顾道谢,跌跌撞撞地冲了进去,客厅没有,卧室也没有,她顺着流水的声音走进浴室,眼前的一幕差点让她晕厥过去。 慕泽就那样躺在那里,手腕处细细的红色刀痕慢慢扩散,织成一张网,将她整颗心脏裹得密不透风。 他那样好看,那样狠心,狠心地宣告着她的残忍。 慕烟连滚带爬地摔落在他身边,那一刻,她宁愿死的人是自己。 他们一起踏入乱伦的河流,溺水的人怎么可能只有他一个。 小泽,我不走了,你带我走吧。慕烟崩溃。 …… 距离慕泽住院已经过去两天,最后还是花臂大哥打了急救电话,又帮着把人拖出浴缸,找来纱布勉强止住了血。 梁薇闹了一场,慕连海怕她吵到医院其他病人,便将她带走了。 这两天,慕烟反反复复地做着同一个恶梦。 梦里慕泽问她,“姐姐,我能亲亲你吗?” 她无数次拒绝,无数次看见他的脸破碎成鲜红的血色。 “小泽,我不会再拒绝你了。”最后一次,她悲伤地去吻他,可他依旧如灰烬般消散。 她流泪醒来,落进眼里的只有医院病床前的一地清冷月光。 她慢慢躺到他的床边,吻了吻他的额头,“你是在惩罚我吗?” 惩罚我的口是心非。 “小泽,你快醒来吧,我要撑不下去了。” 少女的一滴泪砸在少年的眼皮上,谁也没看见,少年的眼角缓缓滑落一道同样透明的水痕。 * 慕泽醒后变得很安静,两人绝口不提当日他自杀的原因。 她不问,他不答。深究起来,谁也没办法再承受一次。 “还要吗?”慕烟给慕泽喂完一碗补气的红枣粥。 慕泽摇摇头,“不要了。” 两人之间诡异的沉默,慕泽先她开口,“姐姐,你国外的大学什么时候开学?” 慕烟收拾碗筷的动作顿住。 “你走吧,慕烟。” “我不会再犯傻了。”少年声音嘶哑,仿佛在极力克制什么。 慕烟收好碗,垂眸不语。 几分钟后,从门外拿来一个黑色琴箱,走到他跟前,“小泽,我有礼物要送你。” 她打开盒子,捧出一把雅马哈吉他,花了她两个月的工资,“小泽,一直以来都是你给我,其实我也想给你些什么。我记得小时候,你很爱给我唱歌,小泽的歌声一直都很好听。所以,希望你能一直唱下去。” 一颗沉寂的心像被注入了生命的营养剂,再次鲜活起来。他实在受宠若惊,却装得波澜不惊。 他不动声色地望向她,“唱给谁听呢?你又不在。” 慕烟笑意减淡,“我会听,小泽,出了国我们还有手机,只要你打电话给我,我一定会听。” “会吗?”他注视着她,不敢相信。 她骗过他太多次,他不会再相信她了。 少女郑重点头。 “好。”他接过吉他,爱惜地抱住,看了又看,摸了又摸。 慕烟离开的那天,是一周后,晚上的飞机。 离开之前,慕泽将她带到海边,“姐姐,想听歌吗?” 踏浪而来的少年站到礁石上,举着吉他向心爱的姑娘表达爱意。 慕烟点点头。 白浪拍岸,前奏响起,是陈奕迅的《陪你渡过漫长岁月》。 “ 走过了人来人往 不喜欢也得欣赏 我是沉默的存在 不当你的世界只作你肩膀 拒绝成长到成长 变成想要的模样 在举手投降以前 让我再陪你一段 陪你把沿路感想活出了答案 陪你把独自孤单变成了勇敢 一次次失去又重来我没离开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 如慕烟所料,慕泽很聪明,也很有音乐天赋,才短短几天就掌握了吉他的技巧。他嗓音独特,是天生的歌者,可惜他不喜欢娱乐圈,不然一定是万众瞩目的星辰。 十八岁,慕烟成长的每一步似乎都有慕泽的参与,即便她最抗拒他的那几年,他也总是在不远处,默默地守护着她。 她恍然,他的陪伴,早在他说他爱她之前,就已经是最深情的告白了啊。 慕烟泪如雨下,冲到少年的怀里,吻了上去。 她忘记约定,忘记谎言,忘记这个社会的流言与道德,她只想吻他。 少年狂热地回应,亲密的时候总渴望一瞬间就能天荒地老,连海浪灯塔都在这一刻变得温柔。 “小泽,对不起。” 原谅我,最后一次。她无声流泪。 慕泽低头,与她耳鬓厮磨,声音温柔,“我等你。” 四年时间,足够彼此成长为勇敢无畏的大人了吧,慕泽总会忘记她的。那时候慕烟天真地这样想。 谁也不知道,命运给的宽容总是有限。 她曾在慕泽濒临死去的时候,祈祷愿意用一切去换,可她孑然一身,谁知道神明拿了她什么东西去抵债呢。 无法更正的错误(回归现实线) /二十七/ 白色的天花板映入眼帘,鼻尖盈满消毒水的味道。她扫了扫周围,床畔是慕泽安静的睡颜。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转眼间,他们都已不是十八岁的样子。 慕泽睁眼,握住她还在输液的手,在她手背覆上柔柔一吻,若有似无,“醒了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慕烟摇头,“你靠我近一些。” 慕泽坐到她床边,扶起她半个身子,让她整个人靠在他身上。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无言。 慕烟仰起头,蹭了蹭了慕泽的下巴,胡渣刺刺的,扎得她痒痒的。她昏迷之前是在和黎湛做爱,醒来的时候守着她的却是慕泽。 无论过去多少年,时光翩然,每一寸剪影里永远有慕泽。 愧疚倏忽而至,他这些年,很辛苦吧。慕烟忍着眼里的酸意,吻了吻他的下巴。 慕泽呼吸重了几分,撑着她的后脑勺温柔地回吻,亲到两人脸红耳热,才哑着嗓音道,“怎么了,睡了一觉,就变得黏糊糊的。” 他轻轻掐了掐她的粉嫩的耳垂,“不过,我很喜欢。” “小泽,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吧,没有别人,只有我们。” 慕泽搂她的手顿住,声音平静在她头顶响起,“慕烟,你什么意思?” 慕烟语气认真,“我们两个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他退开,站到床边,大半的身子遮住了窗外的阳光,影子高大又寂寞,一双黑眸沉静如海,就这样深深地注视她。而后,掀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那黎湛呢?他怎么办?” 慕烟神色一变,抿了抿唇,茫然地开口“他……我和他……” “好了,别说了。”他眉头皱起,“慕烟,以后不要再和我说这些你做不到的事情。” “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到。” 她惯会骗人,仗着他爱她,像放风筝似的,一放一扯,全凭她心情。 他不会再上当了。 慕烟被他突如其来的厉声吓住,张了张嘴,终究没说话。算了,慢慢来吧。 “你去哪儿。”慕烟见他要走,着急地问。 慕泽立在门口,没有回头,“去给你买点吃的。” “哦。” “你好好躺着,别乱跑。”他不想回来又找不到她。 慕烟乖乖蜷在被子里,“那你早点回来。” 他淡淡嗯了一声,走了出去。 慕烟有点挫败,把头埋在被子里不说话,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没多久,慕泽就提着一碗粥和一盒小笼包回来。默默地看了好一会儿她安静的睡颜,才轻手轻脚支好床上的小板桌,才叫她起来吃饭。 慕烟揉揉眼睛坐起,“你回来了。” 慕泽递给她一双筷子,拉了一张凳子在床边坐下。 一个安静地看,一个安静地吃。 “你——” “你——” 又是异口同声。 “你先说吧。” 慕烟客气一下,谁知下一秒便听见慕泽不客气道,“好,我先说。” 慕泽沉了沉眉,“慕烟,你之前的话,我接受了。” “什么话?”慕烟没反应过来,便看见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赶紧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试探地问,“没有别人,只有我们?” 慕泽嗯了一声,偏过头,没看她,“如果你是开玩笑的那就算了——” “我没有开玩笑!”慕烟放下勺子,声调由高变低。 黎湛刚回来的时候,她承认她有动摇过,回忆的杀伤力太大,黎湛是唯一一个让慕烟体会到除却慕泽之外的真正爱情。 她告诉自己,那才是对的,和黎湛在一起总比和慕泽一起要来得体面。于是,在一次又一次关于黎湛的情欲网里,她忘记慕泽,忘记那个血色的黄昏,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无论她走得多远,慕泽总会在原地等她。 她残忍地忽略他也会痛,即便那疼痛也曾袒露在她面前,她好了伤疤忘了疼,她对慕泽视若无睹。 可如今…… “你不是不愿意……”慕烟怔怔看他。 “那就行。”他抽了张纸巾替她擦了擦嘴,“别再骗我了,姐姐。” * 慕烟醒了之后,又做了一遍全身检查,没什么大事,就是肠胃不太好,第二天就被慕泽接了回去。 这两天慕烟都吃得很清淡,嘴巴有点馋,慕泽带她去夜市吃烧烤。 这是中学外面的小吃一条街。奶茶、烧烤、炸鸡、卷饼、火锅……上学的时候,她最爱吃的是街尾那一家的烧烤摊,是一家东北夫妻开的,每到下午四五点,炭火还没烧热呢,这里便排起了长龙,香气从街尾蔓延到街头。 还是一样的地方,原来的小摊位已经变成了一家门店,还是那对夫妻。 “呀,是慕家姐弟啊。”老板娘正擦着桌子,看见熟悉的人脸上笑容放大。 “快进来,外面冷。”已近深夜,店里已经客满,所幸还有位置,两人挑了个靠窗的坐下。 慕泽径自去冰柜前挑了几样,全是慕烟爱吃的。 老板娘朝慕烟使了个眼色,“你这弟弟比老公都贴心,知道你爱吃什么。” 慕烟笑笑,不置可否。 这家店的生意一直很好。上学那会儿,慕烟总是犯懒,想吃又不想排队,尤其是冬天,如果不是纯正的吃货,谁愿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两小时只为吃一顿烧烤呢。 但慕泽愿意。 因为慕烟想吃。 排队一两个小时,捂在怀里,每每递给她的时候还是热烘烘的。 “拿着。”慕泽递给慕烟一罐加热过的旺仔牛奶,让她拿来捂手。 慕烟惊讶,“谁吃烧烤配牛奶啊,我要啤酒。” 慕泽撇她一眼,“你敢喝,我现在立刻就带你走。” 慕烟不满地哼了一声,被慕泽尽收眼底,低声哄道,“乖,你胃不好,天气太冷了,等你身体好点,喝多少我都陪你。” 老板娘看着这姐弟两,心里感叹这么多年了感情依旧这么好。这弟弟倒不像弟弟,像哥哥才对。 老板技艺娴熟,烤串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端上满满一盆,香气四溢。 “这才是人间的味道嘛。”她在国外那几年,可怀念了。 慕烟拿起一串五花肉,还没张嘴就被慕泽夺走,“着什么急。” 慕泽起身到餐具区拿了一口碗和一双筷子,将签上的肉一点点拨到碗里,送到她面前。 慕烟瞪大了眼睛,“这样吃有什么意思,没有签子的烧烤就失去灵魂了,你不知道嘛?” 慕泽笑她,“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吃烧烤被竹签划伤了嘴。” 慕烟愣了一下,这些小事情她早就忘了,他却记得如此清楚。也是,那是她出国前吃的最后一顿饭,那时候她还赌气说再也不要和他一起吃饭了,没头没脑地把气全撒他身上,他都一一承受。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慕泽边拨便看她,自己一口没吃。 慕烟拿起筷子,送到他嘴边,“你也吃,别管我了。” 慕泽道了一声好,还是继续忙,连鸡腿里的骨头都帮她剔得干干净净,细致如此。 * 晚上回家,慕烟吃得有点多,胃里积食,难受得睡不着。 慕泽给她吃了四片健胃消食片,又灌了些热水才稍微好点。 “还难受吗?都怪我,早知道不带你去吃了。”床上,慕泽左手垫着她的脑袋,右手轻轻揉着她的胃,有些自责。 男人的指腹粗糙,冰凉的指尖偶尔触碰到她饱满的胸脯,难以克制地想入非非。当然,他也没有混蛋到不顾她身体也要满足自己龌龊的欲望。 但是她—— “嗯哼……”小猫似的嘤咛,转过来一张泛红的脸,眼睛里起了欲潮,“小泽,反正睡不着,我们做点……” “不行。”话没讲完就被他打断。 她倒好,不知道他在拼命克制自己的欲望吗?偏生不怕死来撩拨他,像个无赖。 “给我嘛,多运动运动有助于消化。”一只手已经开始解他睡衣的裤绳,直接握住那半醒不醒的性器,恶作剧般地捏了捏。 “唔——”慕泽闷哼一声,扣住她的手腕,“别闹了,姐姐。” “你都叫我姐姐了,还说不想要,你只有勾引我的时候才叫姐姐。” 慕泽精致的眉眼泄露笑意,“原来你知道啊。” “那是,打从娘胎里开始,这世上就注定只有我最了解你了。” 这句话一出,两人的笑容皆没了下去。 “小泽,吻我吧。”她勾住他的脖子,深深覆了上去。 早就想好了不是吗?即便是无法更正的错误,他们也不再会去更正。这场乱伦的罪,他们早就无可赦免。 “姐姐,我的烟烟。”他的手往上探了探,迎接一手的丰盈,湿软的舌头在她口腔里翻覆搅弄,再次落入那个无休止的旖旎绮丽的梦境。 她只是同情 /二十八/ 慕泽觉得这几天的生活美好得不真实,自己好像变成了童话里的快乐王子。 他说不上来慕烟对自己的感情,从前他觉得自己是一个骄傲的人。但他的傲骨在慕烟面前,每一次都被狠狠打落在地。 年少的时候,他常常代表学校去参加辩论比赛。那是一次有关人的本质是自由还是束缚的辩题。 慕泽是反方四辩,带领队伍一路过关斩将,直到对方四辩引用了卡夫卡的一句话: “人的本质说到底是轻率的,天性像尘埃,受不了束缚;如果他把自己束缚起来,不久便会疯狂地猛烈挣脱束缚,把长城、锁链以及自身都扯得粉碎。” 那一刻,慕泽脑海里浮现慕烟的脸。他骤然失语,慕烟是他的束缚吗?还是爱上慕烟这件事本身才是他的束缚,但那又如何,他心甘情愿将自己粉身碎骨。 慕泽蝉联了两年的冠军之后,第一次落了下风。不是他实力不济,因为他不想赢了。 他荒唐地觉得如果自己赢了那场比赛,他就会失去慕烟。即便二者根本没有什么关系,但那时候敏感如他,固执地将周遭的一切与慕烟挂钩。在所有选择之间,他永远优先选择慕烟。 这段时间两个人疯得太过,慕泽很不幸地感冒了。 嗓子火烧火燎,跟吞刀片似的。 慕烟去还在电台上班没回家,慕泽从蓝莓之夜回来,撑着脑袋拉开客厅桌柜的药箱,他翻找了一下,才在里面摸出一盒消炎药。 他撇了一眼,正要合上药箱,发现里面有一盒帕罗西汀,慕泽皱眉,他已经很久没吃药了,啪的一声,药箱被合上。 慕泽转身进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早上烧的水,现在早已两天。凉意入喉,让他脑子一阵激灵,忽然,他浑身僵硬,呆在原地。 他的药从来是放在床头柜里的。慕泽转身重新打开药箱,将那和药的分量和日期看了又看,一双手微不可见地轻颤。脑海中排列出一个清晰的认知:那盒药不是他的。 那会是谁呢?还能是谁呢。 慕泽如坠冰窖。 慕烟,和我在一起就这么痛苦吗?他好像听见快乐王子的心碎成两半。 他没办法再自欺欺人,她做爱时候偶尔的走神,深夜无意识呓语出口的阿湛,还有那盒帕罗西汀…… * 慕泽连续几天都早出晚归,两人见面时间比从前还少。以前无论慕烟去到哪里,他几乎都形影不离,粘人得紧,一天到晚微信和电话的次数频繁,可—— 慕烟翻了翻安静的手机,她忽然意识到,慕泽似乎在有意无意地躲着她。 她要找机会和慕泽好好谈谈。 她终究是没能和慕泽好好谈,因为他根本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她。慕烟终于忍无可忍,男人都这样的吗?得到了就不好好珍惜? 她跑到蓝莓之夜将人逮了个正着。 但看到台侧落寞地擦着吉他的慕泽,她一腔怒火忽然就发不出来了。慕烟随手拉了个酒保小弟,“你们老板怎么回事?” 酒保小弟疑惑了一秒,才认出慕烟,“烟姐啊,你说Mist啊,他最近都这样,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酒保凑近她耳畔,以一个八卦专用的姿势,“我猜他是失恋了,昨晚我还听见他喝醉了嘴里念念有词,说什么‘她不爱我,她只是同情我,是我要的太多……’之类的话。” 酒保摸摸下巴,笃定地看向慕泽,“我猜得准没错,啧啧,没想到Mist这种天菜也会别女人甩,我说……咦,烟姐……”酒保还没八卦完,慕烟早已离开,走到慕泽身后。 “最近很忙吗?为什么不回家。”来人从背后勾住他的脖子。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不用看,光是味道和声音就足以辨认身份。 慕泽声音低沉,“酒吧最近生意还不错,对不起。” 慕烟亲亲他的耳垂,“傻子,我想你了。”她的手不安分地钻进他的衣服。背对着舞台,又加上冬天的棉衣很大,谁也看不见她作乱的手,除了当事人慕泽——身体的反应总是一蹴而就。 慕烟在他耳边不住地吹气,“不光我想你了,这里也想你,还有那里……”她握住他的手从胸乳往下游走。 慕泽立刻把手从她手里抽出,声音紧了又紧,“别这样,还在外面。” 慕烟失望地站起叹气,“这样啊,看来你一点儿都不想我,那我还是不要讨人嫌了,走了。” 慕烟整了整裙摆,踩着高跟鞋出门,没有分毫回头的意思。 慕泽停滞了两秒,嘴里骂了一句草,便掏出钥匙丢给酒保小弟,“先走了,记得关门。” 酒保小弟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消失在眼前。唉,一个两个怎么都这样呢。 慕泽一踏出蓝莓之夜的门,便慌乱地四处张望起来,拿出手机拨通了慕烟的电话,显示无人接听。 繁华而喧闹的街道,晚风越过,霓虹闪烁。灯火影影绰绰,人流来来往往。车水马龙间,没有她。 慕泽忽然变得呼吸困难,他才犹豫两秒,她便没了耐心。 果然,她不喜欢他。 那为什么来找我呢,为什么不惜吃药也要勉强自己和我在一起呢?是同情吗?那为什么不把同情贯彻到底呢。 他蹲下身子,沿着街道放声大吼,“慕烟——” 倏忽之间,一个清澈的声音回应了他。 “是在叫我吗?”对面的她浅浅微笑。 隔着川流不息的街道,于橙黄交接明灭不定的光影里望见一双刻骨镌心的眼睛。 一个世纪的回眸,星辰宇宙都难换。 人行道尽头的红灯在倒计时:十秒、九秒、八秒…… 有什么东西要溢出灵魂,他顾不得这些,冲动的因子无处降落。可他迈出第一步,对面的人高喊:“别动,等我来找你。” 于是绿灯亮起的第一秒,对面的慕烟便如一只快乐的雀鸟飞奔至他的怀里。 他的灵魂终于在这瞬息稍作停泊。 “回家吧,慕泽。”她仰起脸,迎接她的是炽热的吻。 他们在最喧闹的街头拥吻。车流和行人都在霎那间急速褪去,如同倒放的帧画。世界的灯光在此刻全数熄灭,又贴心地在二人的头顶悄悄点起一盏星灯,地上投射的影子紧密相贴,逐渐融合,变成牢不可分的一体。 把我的心脏送你(弟弟又发疯h) /二十九/ 华悦锦庭公寓内。 “小泽,你到底怎么了。”慕烟气喘吁吁捧着他的脸,双腿被面前的慕泽用力往后提着,每一次都深入宫胞。 慕泽一言不发,专注地看着性器从她幽深的穴口浅出又深入,精练结实的肌肉上都泛着莹莹的薄汗,在月光下竟然显出几分脆弱,明明他操弄的力度如此蛮横,近乎逞凶斗狠的姿态。 他低头含住她晃动的乳,品尝最新鲜的水蜜桃一般,咬了又咬,恋恋不舍。 “姐姐,你开心吗?” 慕烟脸上都是不自然的红,一双大眼睛因情欲半眯着,睫毛如蜻蜓的薄翼颤动,“嗯哈……当然,有小泽在……我很快乐,嗯啊……” 慕泽不知在想什么,额角的碎发因汗水打湿,半掩了眼尾,看不出情绪。他伸出舌头,一点点濡湿她的锁骨和下颌,最终停在唇上。 “姐姐,张嘴。” 慕烟以为他要接吻,微微启唇,等了半天没有动静。她睁开水雾朦胧的眼睛,“为什么不进来?” 慕泽情绪低迷,“姐姐,我把心脏给你好不好。” 不止心脏,我的肝脏、肾脏、脾肺……想把我所有的脏器都给你,让你咬碎我的五脏六腑,如同咬碎恶魔的果实,迸溅的汁液流进你的口腔、食道、胃部,将我剥皮拆骨,吞吃入腹。 他仰头瞥见床头那本博尔赫斯文集,里面的一句话被十八岁的他标记过:[爱上一个人就好像创造了一种信仰,侍奉一个随时会陨落的神。] 时至今日,九年后的今天,他的神明依旧未曾落入他的掌中。他依旧惶恐不安,患得患失,对眼前的幸福心生怀疑。说到底,是他要的太多,越来越不满足,得到了身体,就想要她的心。 可她的心给不了他,给不了任何人。 那么,他来给。 慕烟主动吻上他如画的眉眼,然后停在他的心口处,贪婪地舔舐,“你的心不是早就给我了吗?” “不,是我的心脏。这颗会跳动,会流血的心脏,你要吗?把它挖出来好不好。”他的语气近乎绝望,从她身体退出,竟然想要去拿刀子。 慕烟怔住,雪白的长腿一勾,将他勾到胸口,安抚而爱怜地亲吻他的发顶,“小泽,我不要你的心脏。人没了心脏会死的,我要你好好活着。” 你活着,我也会活着。 慕烟垂眸,“可我没什么能给你了。” 慕烟将他的手心口,“这里有你给的东西,还有——”她又将他的脑袋狠狠按下,强迫他注视她翕张的花穴,瀑布飞泉,沿着大腿根缓缓流泻。 “这里也是你给的,好多好多呢,床都湿得不能睡了。”她咬完耳朵,又去吻他的喉结。 慕泽深深凝视身下的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震荡。 他抬起她的腿,性器再次沉入她的身体重重急送,低头卷住她的舌,不知疲倦地和她交换津液。 慕烟,我的宝贝,如果我的脏器无法塞进你的心房,就让我的性器挤进你的阴道。每进入一分,便多爱你一分。至深深处,让你感受我的爱意多到无法承载。听见了吗?你的甬道在哭泣,如同我的心。 寒冬腊月里,慕泽如同被冻僵的飞蛾,在篝火旁犹豫不决,最后还是义无反顾地扑向那一抹无可抵抗的温暖,直至化为灰烬。 月光惶惶,南柯倥偬。 * 人不能一直活在梦里,不然会被现实狠狠掐住喉咙窒息而死。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慕泽都感觉是被人掐着脖子过日子。 而这只掐住他的鬼,不是别的,是一只叫做慕烟不快乐的鬼。 因为不爱,所以勉强,所以让自己不快乐到开始吃药。慕泽太清楚,她留在他身边的理由里,掺杂了多少同情和怜爱,她忘不掉十八岁那个血色黄昏。 太可笑了,溺水的鸟跃出水面,救它的鲸鱼却沉入海底。 同情不是爱,它本身毫无价值,脆弱易折,随之而来的必定是失望。 所以,不要乞求任何人的同情,那样显得自己很廉价。 慕泽早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不在乎自己廉价与否,他只在乎慕烟。而慕烟—— 他日日看着她的背影发呆,他陪着时钟,无数至暗的深夜到熹微的凌晨,他将自己灵魂里矛盾、霸道、自私和独占欲皆丢入深渊地狱里反复鞭挞,他不再缺席每一个日出。 终于在某天破晓时分,他拨通了黎湛的电话。 天际穿上深蓝的裙摆,橙红的点缀还未亮起,慕泽靠在阳台门边,燃气一根烟:“你都知道了?” 英国爱丁堡,黎氏集团办公室。 黎湛望着桌前一沓散开的资料,接到慕泽的电话,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慕泽忽然有些报复的快感:“怎么样,疼吗?” 黎湛扶额不语。 慕泽:“当初她可比你疼千万倍。”他又将慕烟刚回国的荒唐状态悉数告知,听的黎湛面色发白,心口一阵阵地抽痛。 黎湛握紧手机:“你他妈别说了,慕泽,你到底想干嘛。” 慕泽沉默,他眨了眨眼睛,抬头有些恍然,哦,太阳升起来了啊。半晌,他缓缓启唇:“黎湛,你回来吧,回到她身边。” 黎湛不解,眉头紧锁地确认一遍联系人:“你发什么疯。” 慕泽狠狠吸了一口烟:“谁他妈跟你开玩笑,她不太好,她……”慕泽视线落到卧室紧闭的房门。 黎湛因为连日熬夜,眼睛布满红血丝,他略带疲倦地从座椅里起身,站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英国这边还是深夜,比中国慢了八个小时。就像当年,他慢的那一步,如何也无法弥补。 很小的时候,黎湛便发觉不对,和他太过亲近的人总是没有好下场。本该平安幸福的普通人或许就因为认识了黎湛,大大小小的意外、危险便接踵而至。少年玩伴是这样,没想到,烟烟也是这样。 他还怎么敢,怎么敢回到慕烟身边,自己只会给她带来不好。 电话那头沉默很久,久到慕泽以为自己的手机出了问题。 他终于失了耐心:“你他妈什么意思?” 黎湛艰涩开口:“我不回去了,你好好照顾她。” 电话被挂断,慕泽怔怔出神,随后冷笑地掐灭指间的烟头,掷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他到底为什么要因为黎湛这只狗,连续几个晚上不睡去做心理建设啊。 我给过你机会了,黎湛,是你不要的。 他重新拿起手机,发了一条国际短信给黎湛:你出局了。 从此,慕烟身边的位置,只有慕泽,谁也无法将他取代。 他的视线再次落向卧室的门。 而卧室门内,是慕泽看不见的景象。 慕烟穿着宽松的宫廷式蕾丝杏色睡袍,靠着门板缓缓坐下,她双臂环住膝盖,目光失神。 一个人的苦果(黎湛回忆线序幕) /三十/ 海城的夜沉闷得如同熟睡的狮子,而国外不同,夜色里总有一种危险的寂冷,那种寂冷是可以钻进骨头缝里的。 五年前,慕烟刚出国那会儿,和慕泽联系得很频繁。她是典型应试教育下出来的孩子,学的一身英语,笔试能力远远高于口语表达。在陌生而鼎沸的环境里,她强迫着自己开口,所说的话好像只有自己一人听见。 压抑过甚的思念和寂寞,让她本来下定决心远离慕泽的计划落了空。 周二下午没有课,慕烟的室友米歇尔载着她一路到了圣莫妮卡的海边。米歇尔是个加州土着,为人热情奔放,和加州的阳光一样灿烂。她喜欢复古潮流的东西,比如她那辆诞生于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红色敞篷车。 落日余晖下的天使之城是粉紫色的,摇晃的棕榈树和嬉闹的海浪,连一袭白裙的慕烟都染上了这种动人的浪漫。 “hey,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纯正的美式英语,西方人表达好感总是如此直白。 踩着水花的慕烟停下了脚步,是一个拎着滑板的少年,白金色的头发下是一张骨相极佳的脸,神似年轻时的爱德华·弗朗。 慕烟正愁着不知如何表达婉拒,远远看见靠在车旁抽烟的米歇尔走了过来。烈焰一般的红裙子,风情万种,一路燃烧而来。 不仅慕烟看怔了,连刚刚向她搭讪的少年也是眼睛发亮。 慕烟看见米歇尔偷偷朝她眨了眨眼睛,便笑着走开。 她想起了故城的海湾,沙滩没有那么细软,有很多鹅卵石,落日也不是粉色的,大多时候是金色或者血红色的,如同那个黄昏。 她忽然很想慕泽,她打开手机,加州的时间下午四点半,小泽那边还是半夜。 她点开对话框:睡了吗? 慕泽没有回。 从前无论什么时候,她发消息给他,慕泽总是秒回。她等了又等,直到暮色降临,海浪吞噬天际最后一片粉色的云彩。 她没来由地心慌,他们之间离谱的感应总在发生坏事情之时应验。 终于第17通电话被接起,传来少年沙哑的声音。 慕泽:“姐姐。” 慕烟冲他发脾气:“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慕泽语气疲倦:“姐姐,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那边顿了顿,“妈她出车祸了,高速追尾,昨天抢救无效,半个小时之前走的。” 慕烟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她忽然觉得圣莫妮卡的风好冷啊。 她脸色煞白:“你在开玩笑吗?梁薇那样的人,怎么会死,她那么操心你,她怎么舍得死,她还要阻止我联系你呢,你看,我都没有听她话,怎么可能呢……怎么会,你骗我,对不对……” 梁薇怎么能死呢,慕烟还没问清楚为什么不爱她还要生下她,为什么不能把给慕泽的爱分她一点点,为什么这样讨厌自己…… 慕泽担忧又着急:“你别这样,姐姐,你先冷静一下。” 慕烟握着手机,没有方向地乱走,下半身越来越沉重,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拉着她往下坠。 “hey,girl,你在做什么!你想自杀吗?”一只手将她往后一拽,泪眼朦胧之际,她模模糊糊地看见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闻讯赶来的米歇尔和金发少年将她拉回岸上,“e,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往海里走?你疯了吗?”米歇尔紧紧地抱住她。 慕泽无助地看着米歇尔,像一张随时会散在风里的碎纸,“带我走,Michelle,我要回家。” 米歇尔还来不及向金发少年告别就驾着红色敞篷车绝尘而去。 暮色低垂,海边的人越来越多。那个拥有琥珀色眼睛的男人沉默地看着手背上的水珠,是那个东方少女滚烫的眼泪。 他第一次觉得,一个女孩的眼泪有多么灼人。 * 慕烟高烧了两天两夜,慕泽联系不上她,是米歇尔接的电话,慕泽拜托了她好好照顾慕烟,顺手打开了购买机票的软件。 两天后,慕烟醒来,看见了床边的慕泽。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病糊涂了,这里是加州,是距离自己十六个时区的地方,但幻觉也可以如此真实吗? “傻了?”慕泽吹了吹碗里滚烫的粥,“张嘴。” 慕烟乖乖张嘴,虾仁排骨粥在口腔滑过,是熟悉的味道,只有他能做出的味道。 “小泽。”慕烟茫然开口。 慕泽将粥放到床头,将人带入怀里:“是我,姐姐。” 慕烟不可思议:“你怎么会来?” 慕泽眼底疲倦,满脸心疼:“你不好,我怎么能不来。”他低头,面对面地碰碰她的鼻子,亲亲她的脸颊。 真的好想好想她。 有了慕泽的照顾,慕烟好得很快。米歇尔问起他们的关系,两人口径一致地承认是男女朋友。 慕泽给慕烟做了一顿中餐,还邀请米歇尔一起,顺道送了她不少中国风的小礼物。 米歇尔惊喜不已,高兴地收下,随口聊起:“你男朋友很帅啊,不过也太巧了吧,你们的中文姓是一样的,中国有很多姓慕的人吗?” 正在喝水的慕烟紧了紧手里的杯子,看向慕泽,慕泽从容不迫地用英文回答道:“是啊,中国是人口大国,同名同姓的不在少数,你有机会可以去中国走走。” 米歇尔笑着答应,知道慕泽快要走了,她用完晚餐便出了门,把空间留给慕烟两人,自己则和上次海边遇到的金发帅哥约会去了。 公寓里只剩慕泽和慕烟。 少年高大的身躯从身后环住她,一边吻她的耳垂,一边用手丈量着她的腰:“瘦了,要多吃点。” 慕烟被他吻得气喘吁吁,转身抱住他:“你几点的飞机?”虽然时间短暂,他确实该走了,家事和学业都在等着他。 慕泽的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嗯,晚上九点,我们还有两个小时。” 他又开口,“烟烟,你要不要和我回去,三天后是她的葬礼。” 慕烟埋在他怀里,许久沉默,“病了这么些天,积了太多课业,走不开。” 她其实想过回去的。可回去的意义呢,梁薇也不会想见到自己吧,梁薇那样不喜欢慕烟。而且,她总觉得,只要自己不回去,不去面对那一切,梁薇一定还在某个她看不见的地方好好活着,好好地活着讨厌她。 这样也好。 慕泽抿唇:“烟烟,其实……”他叹息一声,吞下了所有话语。 慕烟拉着慕泽带他逛了逛南加州大学,他们牵手走在她每个清晨或傍晚走过的路,一起去图书馆看了一本纪德《窄门》的英文原着。 久别重逢,他们没有一场激烈的性爱,甚至送他到机场的时候,也只是拥抱和一个轻若尘埃的吻别。 这个节点有太多不合时宜。 慕泽想的是来日方长。等她毕业,等她回国,等他有能力构筑起专属于她的城池。 慕烟想的是,这一次,他们真的要彻底告别了。 “我走了。” “嗯。” 怀里的温度骤然流失,慕烟眼看着那人走入安检口,消失不见。她垂眸,低头紧紧盯着手机屏幕里慕连海发给她的邮件。 泪水一颗颗地砸下,屏幕里文字变得模糊不清,逐渐晕开,泅成一部关于过去的老电影。 那是梁薇、慕连海和另一个女人种下的因,可结出的苦果,却要慕烟一个人尝。 连海蔷薇(狗血父母,慎入) /三十一/ 时光回溯到上个世纪90年代初。 海城一带也算是江浙的富庶地区,除了捕鱼为生的老土着,也有不少开印刷厂和木材厂的生意人。慕家老爷子跟着父辈挨过了战乱和各种政治运动,好不容易等到改革开放,赶上了下海经商的热潮,便成了海城玉溪镇第一批富起来的人。 慕连海从小生活优渥,不好读书,二十出头养成了个混不吝的性子,风华正茂的年纪,却是个老生意人了。他对父辈长野没兴趣,自己开了个滑冰场,后来因为有人打架闹事差点出人命便草草关了门。几年后娱乐兴起,香港的电影歌曲风靡内地,慕连海便动起了想开歌厅的心思。 菜市场门口的修鞋匠阿武说:“哥,你看,现在咱们这儿的歌厅也不少,你家祖奶奶不是留给你一葡萄园吗?我看外国电影里都把葡萄做成酒,要不然你开个那什么——电影说的酒吧,卖酒又能唱歌跳舞,要做就做不一样嘛。” 慕连海一想有些道理,于是海城的第一家酒吧“旺角卡门”就此诞生,那便是蓝莓之夜的前身了。那会子慕连海喜欢王家卫的电影,最爱的就是这一部《旺角卡门》,他的一腔英雄主义情结全在这儿上面了。 侠骨总与柔肠并行,电影里的阿华爱上了阿玉,现实里的慕连海爱上了酒吧驻唱的蔷薇花。 年轻的慕连海放荡不羁,长相俊朗,颇有几分痞气,是海城不少女孩子的梦中情人。情场浪子,风月里浸淫几年,生意越做越好,一颗心却无归处。每每看着修鞋匠阿武笑呵呵地回家,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他有些羡慕了。 那天,酒吧里来了一对双生姐妹花应聘驻唱,一首《当爱已成往事》让梁蔷和梁薇在海城一举成名。两人是孤儿,相依相伴长大。明明是一样的脸,但个性却大不相同。姐姐梁蔷清纯如水,妹妹梁薇明艳如火。 出众的美貌难免招致诸多不怀好意之人,酒吧也算半个风月场所,90年代初,海城黑白两道,人员混杂。慕连海虽人脉广,为人仗义吃得开,但难保有不识相的在他的地盘撒酒疯。 非常平常的日子,他护下了被客人调戏的一对蔷薇花。于是,一眼纠缠,一世纠缠。 是梁薇最先追求慕连海的,她生性大胆泼辣,像带刺的玫瑰。可爱情就这样,出现的时机太重要。如果是几年前的慕连海,一定会被她深深吸引。而对于当时心如止水,一心渴望建立稳定家庭关系的慕连海来说,安静温和的小白花梁蔷恰到好处地走进了他心里。加之他的英雄主义作祟,这样的女孩子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了。 可造化弄人,哪里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 那是一次酒后的意外,慕连海将梁薇错认成未婚妻梁蔷。慕连海醒来后懊悔不已,给了梁薇一笔钱本想就此揭过,可两个月后梁薇当着梁蔷的面,告诉慕连海她怀孕的事实。 梁蔷伤心远走,慕连海迫不得已与梁薇结婚。直到婚后,慕连海才得知怀孕的事情根本子虚乌有,就连当初那场酒后意外,也是梁薇存心设计,只奈何木已成舟。 梁薇和慕连海的婚后生活并不快乐,时光消磨她的爱意,曾经的潇洒玫瑰在日复一日的猜忌里变得敏感多疑,也将他的忍耐和冷漠推至极限。 “你闹够了没有。”又一次,慕连海夺门而出。 他将酒吧的生意交给了下面的人,自己另开了间葡萄酒出口公司,借着生意为由,常年不回家。 慕连海没想过自己还能遇见梁蔷,在去往马来西亚的船上。 她依旧在唱歌,一如他们初见。 《当爱已成往事》的旋律缓缓响起,台上台下,宿命般的目光碰撞,越过他吐出的烟圈,无声地交织、缠绕。 漆黑的夜,翻涌的浪,船上的客房里。 慕连海贴着墙壁靠在床尾,梁蔷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倒映出她单薄的身躯,以及身后男人半明半昧的脸庞 慕连海的烟还未抽完,“阿蔷,这几年你还好吗?” 梁蔷低头,一双眼睛因为哭过而微微红肿,“没有好不好,日子还得过。” “对不起。”他压抑着内心的浪潮。 “都过去了。”梁蔷拿起梳子,梳齿寸寸嵌入她乌黑的卷发,像是无法割舍的亲密爱人。 “过去?”慕连海掐灭烟头,“你怎么忍心啊,阿蔷。”男人的双手禁锢着她。 梁蔷挣扎不及,她该忘了他的,虽然是他对不起她,可他结了婚也是事实。梁蔷想起离开前梁薇对她说的话:“姐姐,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我都帮你争取,惟独这一次,我帮不了,也让不了。姐姐,你就让我一次吧。” 她慌乱地躲着他的吻,又在男人不容抗拒的诱哄里沉沦。慕连海,大约就是她此生的诅咒和毒药。爱恨两难,戒断如剥皮拆骨,痛不欲生。 慕连海将梁蔷带回了海城,另置了一处房产安顿她。 回家的那天,梁薇破天荒地做了一大桌子菜,“你回来了,洗洗手吃饭吧。” 慕连海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梁薇摆弄着桌上的饭菜,笑容苦涩,“没什么,就是累了,连海,咱们不吵架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慕连海拧眉,没有多说。他认真看着眼前的人,结婚前,她是多骄傲的玫瑰,是他将她变成如今这副样子。她终归是他的妻子,他爱梁蔷,但也不能丢下梁薇不管。慕连海心生愧疚,对待妻子的态度比往日好了许多,同房的次数也比以前多了些。 梁薇也如那日所言,脾气变得温和,不再偏激猜疑,那个晚上,她抱着慕连海,“我怀孕了。” 身侧的人蓦然一僵,梁薇又小心地补充道,“这次去医院查过了,是真的。” 慕连海翻过身,拍了拍梁薇,难得的温柔,“知道了,你早点睡,养好身体。” 梁薇在他怀里,酣然入梦。 慕连海却一夜无眠,两天前,他宿在梁蔷那里,听到了一样的消息。他年纪也不小了,两个都是他的孩子,他谁也无法割舍。 在他看来,梁蔷很懂事,她常常说是自己对不起妹妹,所以让慕连海多回家陪他的妻子。慕连海听见她这样说,愈发心疼。当初,本该成为他妻子的人是梁蔷。 慕连海回家的次数变得频繁,常常买不少孕妇的补品。谨慎如他,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所有的关心都是一式两份。 待产期间,梁薇变得格外安静,她收敛自己所有的不安、猜疑,她像是一只被拔光了刺的刺猬,再也没了攻击性。 慕连海却可笑地怀念起她从前骄傲地带着荆棘的模样。 十月三十日,梁薇的羊水破了,慕连海慌忙将她送去医院待产。途中,他接了一个电话,神情为难。 梁薇却察觉到什么似的,笑着对他说:“去吧,姐姐只有你一个人。” 慕连海惊讶,“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梁薇摇摇头没说话,慕连海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抱歉,阿蔷情况危急,有大出血的迹象,我得去看看。” 梁薇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眼角干涩,却是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了。 梁薇是顺产,生了一个漂亮的男孩。她抱了抱孩子,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将孩子放回温箱里,独自一人去了医院的天台。 梁蔷九死一生,从鬼门关晃了一圈才险险回来,母女平安。两个孩子的出生前后相差不到十分钟。 慕连海见梁蔷这边已经安全,便想着去梁薇那边看看。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孤独生产的女人,想起她年轻时候热烈的模样,于是他给女儿取名叫慕烟,烟火人间,希望她炽烈地活一生。 他抱着孩子,想着待会儿如何向梁薇解释一切,想着如何让两个孩子名正言顺,他想了很多,唯独没想到梁薇已经没有机会听他说了。 万般爱恨,在那纵深一跃里如风消散。 慕连海是在梁薇的日记里才知道她早就知道了一切。 他把梁蔷从马来西亚带回来的第一时间,原本去接他的梁薇便看见了所有。她看着它对自己的姐姐如何温柔细腻,旧情难忘。她一时分不清,到底谁才是那个多余的第三者。 那时候国内还没有产前抑郁的说法,直到很多年后,慕连海才明白,梁薇的内心早就荒芜贫瘠,了无生机了。 梁薇给慕连海最后的纸条里是儿子的名字,慕泽,愿他如水稳重而包容,千万别学自己偏激执拗的母亲了。 可后来的事情,谁能知道呢,慕泽或许就骨子遗传了母亲为爱生为爱死的基因。 梁薇死后,梁蔷深觉愧疚,她本想离开慕连海,可是梁薇的遗言里交代了让她好好照顾两个孩子。于是从此以后,死去不是梁薇,而是梁蔷。 那个安静温柔的梁蔷硬生生将自己活成了已逝的梁蔷,她走火入魔般地将自己全部的爱与羞愧倾注在慕泽的身上,忘记了自己真正亲生的女儿慕烟。直到一场车祸,濒死之际,她满脑子想的还是慕泽,让慕烟远离慕泽,不能让慕烟毁了慕泽。 是了,她终于成功地将自己变成了梁薇,一生如此。 …… 慕连海在邮件的最后写道:小烟,爸爸这辈子对不起你姨母,对不你母亲,也对不起你。我深知自己罪无可恕,我将用自己的方式弥补。爸爸不期待你的原谅,至于你和慕泽,难道非彼此不可吗?这世界那么大,人那么多,何苦呢? 慕烟没有看下去,她不知道慕连海最后两句是问她还是问他自己。 何苦呢?她也不知道,她试过了,一次又一次地推开慕泽,伤害他,忘记他,可他总能走到她身边,满身伤痕地也要拥抱她。 慕烟笑容惨淡,梁薇,不对,是梁蔷还真是厉害,用自己的死来道德绑架她这个从未被爱过的女儿,迫使她答应和慕泽的诀别。 总有人问,世上哪有不疼孩子的父母?没有吗?那为什么她这么痛苦。 凭什么啊! 梁蔷,凭什么啊!凭什么我要为你的愧疚,慕连海自以为是的深情承担后果! 儿时,她一直以为慕泽才是妈妈的亲生儿子,自己大约是捡来的。谁曾想,亲生的那个是她,不被爱的也是她。 多残忍啊,这样的事实。 她怎么不是慕泽的亲妈呢?怎么不是呢?明明就是! 多余的那个人从来是慕烟自己。 可年少恶作剧般的引诱,却早已不知不觉深入骨髓。 那日的机场送别,她送走了慕泽,也送走了心中那一团悄然滋生却还未来得及燃烧的火苗。 慕烟搬离了米歇尔的公寓,一边疏远着慕泽,一边放逐着自己。 她独自流浪在天南海北,直到遇见了黎湛,成就了另一番动魄惊心。 —————————— 【作话】穿插了一下父母的故事,过渡了一下慕烟如何从慕泽走到黎湛,下章终于要写黎湛了。大家别不喜欢他,他也很好的。 漫天极光下(黎湛初夜h) /三十二/ 九年前,慕烟初遇黎湛,是特罗姆瑟的漫天极光里。 她的侧脸莹白漂亮,身材娇小匀称的,但眼里却透着一分他看不懂的成熟,一开口却叫他差点惊掉了下巴。 “帅哥,做爱吗,做完就忘,不用负责的那种。” 黎湛刚画下第一笔极光的形态,闻言,差点没握住笔,还没从她的话里回过神,他抬头,被她的眼神抓住了心脏,少女眼里涌动的水光比头顶的夜空还要绚烂。 为什么难过呢?因为漫天的极光? 他隐隐约约地感知到,她好像在求救,无声地、迫切地、走投无路地—— 一个跌落谷底的人,在空旷的山谷歇斯底里地呼喊,回音是她唯一的答案。 黎湛不知道他自己就是慕烟那时候偶然撞见的答案。 “不要就算了。”慕烟回过头,双臂撑在背后,头轻轻仰起,白皙的脖颈如天鹅般动人,整个人被如梦的极光包裹。蓝色的裙摆与狭长的海岸线融为一体,黑发飞舞,时不时地被风掀起,她无意识地抬手,将头发别到耳后。 不经意的动作,不经意的眼神,不经意的微笑,风情却不色情。 黎湛的心在刹那间断弦,然后像失却鼓点的盲音,一通乱跳。 他的节奏呢,维持了二十五年,如同世界上最精准的调音器,从未乱了和弦。 现在,他的心弦,彻底乱了。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会以为你刚才的拒绝是欲擒故纵。”慕烟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黎湛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递给她一个势均力敌的微笑,“在这儿?”他扫了一眼周遭成群看极光的人,脖子微微泛红。 这人还挺有意思的,慕烟不由噗嗤一笑,心底的落寞减淡几分。 “在这儿也行,你喜欢?” 黎湛摇头,伸出手,“走吗?” 慕烟愣了一秒,牵住,握紧。 他的掌心很粗糙,好像比小泽还要宽厚几分,指节上有粗硬的茧,从事的应该是常年握枪或握笔的工作。 慕烟的心被烫了一下。 那是一处僻静的草场,开满了经年不谢的波斯菊,粉白成片,绵延千里。远处的雪山是几十年不改的白头造型,只是近几年因为温室效应,秃得更厉害了。雪山脚下流过一条澄澈的河流,水至清则无鱼,水底的石头清晰可见。 黎湛一边牵着她,一边向她介绍,这条河流的名字叫爱德梅尔,在挪威俚语里的意思是神明的眼泪。 他嗓音温润,像沿途的河流一般,溪流涓涓,淌进她身体里。 那个夜晚,是在河岸上游,他的帐篷里。层层衣服褪去,被他温柔铺平垫在身下,赤裸相对的时候,他喉结微滚,脱衣服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对面的这个女孩,她的身体很美,比他画过的所有人体模特都美。山峦起伏之处,花蕊娇颤,平淡的小腹光滑白皙,再往下,是漂亮饱满的花唇,轻微翕张,似乎一碰就会出水。只是看着,他的性器便一点点的昂首挺立。 黎湛惊讶于自己的激动。 青春期的时候和朋友不是没有看过AV,虽有反应,但他那时只觉得索然无味,连疏解的冲动都没有。 但这次,从未有过的狂热欲望将他裹挟,他想要她,疯狂地想要。 他快昏了头。 他必须是驰骋风月场的老手。据他美术学院的浪子朋友说,很多人不喜欢和第一次的毛头小子做,体验感很差。 他面上镇定从容,轻轻揽过她,学着曾经在影视剧里学到的为数不多的接吻技巧在她唇舌上碾压。 但—— 青涩而笨拙的动作,着急得像饿虎扑食,慕烟亲着亲着就笑了,“对不起,没忍住——” 这人床上床下的气质也差太多了吧。 刚刚脱衣服的时候慕烟就察觉到了,别人都是边亲边脱,只有他,非得要把两个人扒光了才肯出手。 有趣得连慕烟都心生怜意。 “你多大?”他看起来气质成熟斐然,年纪不小,怎么在床上怎么判若两人呢。她心生退意,虽然面前的身体看起来真的很可口。 “放心,不小。”他低头将她的视线带到腿间鼓囊的一团。 慕烟笑:“我不是问这个。” 越心虚越慌乱,黎湛反应了一下,才回神。认真作了一番自我介绍,怕她不信,还给她看了看身份证。 黎湛,Vi·Lancaster,生于1989年6月27日,英籍华人,还有四分之一的奥地利血统。 慕烟这才注意到他的长相,眉目英挺,五官温雅矜贵,一双琥珀色的眼眸近乎琉璃般澄明,自带一股沉静稳重的气质。 “奇怪,你们混血儿不都是蓝色眼睛的吗?”慕烟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打量他。 黎湛看出她对自己外貌的欣赏,忍着胯下的胀痛,翘起嘴角,“我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英奥混血的琥珀色眼睛,我的外祖母是奥地利人,她的眼睛是蓝色的,但很可惜,我没遗传到。但我有个远方小舅舅,年纪和我差不多大,他叫周焰,在布拉格当音乐制作人,他的眼睛也是蓝色的……” 黎湛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多了,慢慢闭了嘴。 慕烟裹着毯子,始终微笑看他,“我觉得很有趣,你可以继续说,但你——” 她看得他翘得老高的性器,“它可能等不了了。” 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慢慢握住少年逐渐苏醒的阴茎,颇有技巧地上下拂动,于是手里的硬物越来越粗,大得有些超乎慕烟的想象了。所以这就是混血男人的天赋异禀吗?慕烟不自觉咬着唇,咽了咽口水,浑然不觉对面的男人变得粗重的呼吸。 “不会是第一次吧?”这比慕烟还大三岁呢,她真不信。 黎湛别过脸,闭上眼喘息,装作没听到。 单凭长相,任谁都不会觉得他是第一次。黎湛生得俊俏风流,不笑的时候如高山玉雪,一笑却颇有颠倒众生的浪荡雅痞气质。佛罗伦萨的美术学院里,他是十五岁成名的天之骄子,喜欢他的女孩前赴后继。 于是黎湛所有的紧张都悲催地反应在他原本昂扬的性器上了,猝不及防地,射了。 慕烟想了想,大概有一分多钟吧,她努力憋笑对上一双哀怨的琥珀色眼睛。 “要不,算了?”她故意逗他,大多数的男孩第一次都不会长,这大约是他们变成男人路上的第一道挫折。 当然,除了慕泽。 想起慕泽,慕烟眼里的笑意霎时收敛,如星光落入黑洞。 再青涩的男孩也知道自己丢脸了。黎湛面色涨得通红,和自己生气一会儿,反手将她覆在身下,“我可以的。” “不过,没有套。”他有些为难地看她,慕烟微笑地指了指自己包的夹层。 黎湛在里面翻出了两盒套子,拿出那盒特大号。 “会戴吗?” 黎湛耳垂烫得通红,他还是看过片子的,连这都不会那他今晚真的不要活了。 慕烟手指插进他天然棕褐色的头发里,爱怜地咬住他的耳垂,“进来好吗?” 或许在这种事情上,男人真的可以无师自通,他用手指探了又探,自己都发现无意中将她送上第一波高潮。但他真的太大了,即便沾满她的花液,仍旧进去得分外艰难,好紧好热—— 慕烟努力放松,一直在放弃边缘徘徊,措辞是什么呢?尺寸不合适? “我可以亲你吗?”礼貌又绅士,低哑又性感。 慕烟回神,她当然不会拒绝,圈住脖子身体力行地教他唇舌性交是怎么回事。黎湛瞳孔一缩,学得飞快,迅速将教学成果反馈到她身上。 他的舌灵巧柔软,在她口腔内不断地碾磨、舔弄,把慕烟亲得浑身发软。 濡湿的不仅是她的舌,还有她的花穴。她挺动腰身,又将他的粗长吃进去了几分。 终于,一寸寸地,他的汗珠融入她的汗珠,两个陌生的灵魂在这一刻亲密地嵌合在一起。 “唔——”第一次被这样紧紧包裹,黎湛不可控地仰起头,浑身肌肉紧绷,调整呼吸,这一次可不能丢脸了。 他适应了一会儿,缓进慢出,生怕伤到身下的漂亮姑娘。 她看起来那么小,行事作风却如此大胆泼辣,但也分外吸引人。他俯身,吻遍她的全身。 好温柔的性爱,越温柔越折磨。 “你动一动,快点,要快一点,嗯哈……” 黎湛身躯一震,开始毫无章法的横冲直撞。要命是真要命,爽是真爽。慕烟哼哼唧唧地教他,他到后来慢慢掌握技巧,才叫她欲仙欲死。 “是这里吗?”他准确找到她的敏感点,学着她刚才高潮的样子去抚摸她挺立的花豆。 “嗯哈……啊,别,那里不要……” 她的表情明明很喜欢,但为什么说不要。他蹙眉停下,却发现她在他停下的时候湿漉漉地略带委屈地看他。 怀里的姑娘不但又香又软,还奇奇怪怪。 于是他再次按下去,听见她一声惊叫,炙热的水淋头浇下,烫得他浑身发麻,温暖的巢穴里,无数张小嘴不断吮吸,快感步步紧逼,阴茎不住地跳着,他快疯了。 凭着本能不顾一切地往深处进出,好舒服,原来做爱是这样快乐的事情。 “啊啊……可以慢一点了,黎湛,Vi,呜呜呜……” “抱歉,慢不下来了。”娇吟换来更用力地肏干。 咕啾咕啾的水声和绵密的呻吟随着肉体碰撞在帐篷里回响。以天为被地为庐,极光、雪山、河流、花草……都成了这一场隐秘潮热的见证。 他用力撞了几百次,粗大的阴茎在窄小的穴口反复鞭挞,直到她花唇外翻,那个神秘的洞口硬生生被他操成一个O字型,几乎合都合不上,他才抱着她恋恋不舍地射出了最后一股浓烈的白精。 凌晨,日照金山。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下次我还能见你吗?”两人在日出中又完成一次旖旎的交合后,黎湛喘息着在她胸口流连。 慕烟轻描淡写,“露水情缘而已,知道名字又怎样?”瞳孔落满金光,但眼底的情绪却如积雪难化,与昨夜的热望恍如两人。 关东煮和手巾 /三十三/ 慕烟走得很早,路上偶然遇见一个同校的中国女孩,女孩问她要不要一起去驯鹿营地,还能坐雪橇玩儿。 她婉言谢绝,回酒店洗了个澡就踏上了去往奥斯陆的飞机。 刚下飞机,机场外下起了雪,如同扯碎的棉絮。慕烟坐车去酒店放了行李,裹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便拿着相机出门。 挪威人大概是骨子里就热爱滑雪的,在这里随处可见的就是拿着滑雪板的行人,是他们为这座寂静苍茫的城市点燃了生机与活力。 慕烟路过国家大剧院,里面即将上演的是《玩偶之家》。她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望着作者易卜生的雕像发呆。他是挪威文学最深邃的灵魂,如同面前雕像上这双深邃的眼睛。 眼前尽是纯白,白色的房子,白色的树,她一步步地往前走,雪地里出现脚印的同时,发出沙沙的声音,好一会儿,像拉远的长镜头,循着蜿蜒的脚印远远望去,茫然的白色里便只剩下一个黑色的小圆点,显得格外寂寞。 奥斯陆不仅是挪威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是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历史最悠久的都城。慕烟漫无目的地逛了很久,已近黄昏,竟不知不觉走到了阿克斯胡斯城堡。 这座建于七百多年前的城堡,曾经被用于抵御外敌,如今成了宴请外宾的场所。从中世纪到现在,它见证了挪威无数次流血的历史,也见证了当今和平的外交。慕烟静静地靠在城墙上,耳朵慢慢贴近墙根,风穿过砖头的缝隙,发出古老的叹息。她闭上眼,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慕泽,她想起他说的“历史是会呼吸的。” 她能感受到这座城堡的呼吸,却感受不到自己的。 雪静静地下着,慕烟的头发覆盖了一层清寒。她终于睁开眼,觉得头顶的萧瑟几乎融进身体里,有些冷。她想回去了。 慕烟回酒店喝了一点儿酒才浅浅入睡。她已经失眠很久了,从那场她没有参加的葬礼开始。失眠的时候,她总是渴望一些助眠的东西,酒精或者性爱。 可是那个曾经紧紧嵌入她身体里的人不在身边,不能在身边。 感谢那个叫黎湛的男人,昨晚虽然睡的时间少,却是她出国以来,睡眠质量最好的一个夜晚。 慕烟醒来是凌晨四点,睡不着,刷朋友圈,看到锦秋的动态,定位是国内。 照片上的女孩侧头靠在男孩的肩头,笑得粲然,配上文案:[不再路过,不再错过。] 终于等到了么……可是,照片里男孩眼神浅淡,远没有女孩的欣喜和满足…… 其实锦秋是个很聪明的姑娘,理智与感性并存,只是每次遇上这个人,她总是失却分寸。感情里的傻瓜何止她一个。 慕烟不作他想,默默按下一个赞。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 对于一个中国人来说,挪威显然是美食荒漠。但好在成年以后的慕烟是个口腹之欲极其寡淡的人,比起喂饱上面的嘴,对她来说,下面那张嘴的饥饿更难以忍受。她自认不是情欲的囚徒,性爱之于她,大多时候是精神焦虑的解药,短暂且有效。 就像脑袋里有一块巨石,被脆弱的丝线托着,随时有山崩地裂的可能。性爱让她暂时忘却这种崩塌的痛楚,沉溺到另一种疼痛的狂欢里。 她借着酒店的厨房,自己烧了一道红酒牛腩,第一口入喉,难以下咽。并非有多难吃,只是她永远做不出慕泽的味道。食材全喂给了垃圾桶,走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杯热咖啡。 她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捧着热腾腾的咖啡,她想,这样的季节,应该是吃关东煮的。 忘了哪一年的冬天,彼时年幼,尚且不知道自己的位置。那时候梁蔷下了班,从外面带了一大碗关东煮,年糕、海带结、花枝丸、福袋…… 两人在门口就闻到了味道。小慕烟和小慕泽眼巴巴地望着母亲手上的东西流口水,梁蔷在玄关处挂了外套,便将东西放到桌上,怜爱地摸摸慕泽的头:“乖儿子,吃吧。” 小慕烟看着母亲,好奇她为什么不叫自己呢。小姑娘没有多想,跟着慕泽凑了上去,两个人你争我抢,只剩下最后一个福袋。 小慕烟死死抓着装关东煮的纸碗,“你是男孩子,你应该让着我。” 小慕泽并非天生懂事谦让,小男孩的心气一下子上来,“我不要。”一把夺过,汤水溅出,一下子烫红了慕烟的手背,小姑娘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慕烟眼泪鼻涕地跑去和梁蔷告状,“妈妈,慕泽他欺负我,他不给我吃。”说罢举起被烫红的手背,可怜巴巴的。 梁蔷疲倦地掐了掐眉心,“谁让你贪嘴,别哭了,头疼死了。”她看都没看小慕烟一眼,自顾自地走进浴室关了门。 那时候,小小年纪的慕烟怎么会知道,母亲所有逃避、冷漠、刻意为之的忽略,都只是因为她一个人的愧疚。 小慕烟蹲在门口哭得厉害,把慕泽都哭懵了。他不好意思地抱着那碗关东煮捧到她面前,“烟烟妹妹,对不起,别哭了,我不和你抢就是了。” 小姑娘哭得一抽一抽,一口气还没顺过来,抽抽嗒嗒地张嘴,“啊——” 小孩子才不会和吃的过不去呢。 小慕泽吹了吹,等福袋凉透了才递到慕烟嘴里。慕烟轻轻咬了半口,留了一半塞给慕泽,“哥哥,你也吃。” 慕泽咬了剩下的半口,看见她手背上的红,难受得像自己被烫伤了一样。他替慕烟擦了眼泪,然后牵着她的手走到厨房,冰凉的水冲到手背上。小姑娘被疼得瑟缩了一下,慕泽更心疼了。 他怎么能忘记做哥哥的本分呢。 小慕烟若有所感,眼眶红红地笑着说:“哥哥,我不疼。” 家里都有常备药,慕泽翻箱倒柜拿出一支药膏,“烫伤”两个字他还是认得的。他给慕烟涂了药,过程中一直垂着头,“烟烟,以后我给你买很多关东煮。” 慕烟坐在床边,晃荡着小腿,笑着和他拉钩。 第二天早上两人一起去上学,慕烟看见慕泽手背也多了一处烫伤,位置和她的一模一样。她惊讶地问哥哥怎么回事,慕泽把手藏到背后,“昨晚倒开水不小心烫到的。” 小慕烟哦了一声,也没有多想。 后来家里多了一个金色的猪猪存钱罐,慕泽从夏天开始存钱,每到冬天就给她买很多很多关东煮,每次都会吹凉了才送到她嘴里。年年如此,即便她十五岁离开家,他还是锲而不舍地送,但后来,都被慕烟丢到垃圾桶里了。 现在想想,慕泽从小就有些疯。当时她竟然真的信了他的手是被开水烫的。 挪威首都的街头,慕烟捧着冷掉的咖啡兀然失笑。 * 奥斯陆的时光很慢很悠闲,和挪威人的个性很像。 下午,慕烟来到爱德华·蒙克美术馆。其实她对这个画家的好奇由来已久。 她最早接触的是德国表现主义,因为锦秋。南加大的电影专业世界知名,锦秋上学期的期末作业《幻想鲸鱼》就是致敬了罗伯特·维内1920年的作品《卡里加里博士的小屋》。在中国的传统艺术审美里,含蓄和内敛是主流。而现在,一群在异国他乡年轻人,挤在简陋的暗房里,第一次被这种不同于东方的无比直白强烈的艺术情绪所感染。 酒精渲染下,人总是变得格外敏感。慕烟忘记最后他们聊了什么,话题的最后,有人谈起蒙克,那个对表现主义产生极大影响的艺术家——他的艺术是用痛苦织就的。在电影诡异的背景音之外,慕烟听见有人在啜泣。 而现在,慕烟站在画作《分离》面前,眼眶发热,灵魂飘忽。某一刻,她觉得自己融进了画里。那个飘然远去的白色女人是她,而被留下的悲伤得不能自已的黑色男人是慕泽。 焦虑、忧郁、孤独、异化、疾病、死亡、爱情,蒙克用极其赤裸的笔触,淋漓地具象化了生命的绝望。寂寞而压抑的基调不仅是他画作的主题,更是他生命的主题。放大的细节,夸张的情绪,强烈的对比,他以画笔铺路,探索人类意识的最深处。 跨越时间和空间,令后人得以在某个时刻与其共振,历史浩汤前行,生而为人的痛苦从未消失。比如,此刻的慕烟—— 少女已然模糊视线。 “我想你会需要它。” 一方折迭完好的灰色手巾递到面前,慕烟愣了一下,侧身看见了一身高定西装的英俊男人。 “需要我帮你擦吗?”那只漂亮的手抬了抬。 慕烟想起来了,前天晚上,就是这双好看又笨拙的手,给予她久违的快感。 手帕划过眼角,掠过鼻尖,是他的味道,像特罗瑟姆郊外的独有冷香,曾无声地包裹着她不为人知的脆弱和欢愉。 她不敢再看,偏过头,轻声道谢。 “你也来看画展?”她收敛了情绪。 黎湛目光温柔,唇角含笑,“如果我说,我是被你吸引而来的,你信不信?” ———————————— 【作话】我想专心写黎湛戏份来着,弟弟又出现了。我发誓,下一章绝不让弟弟出现。 黎湛:真的会谢。ヽ( ̄д ̄;)ノ 弟弟:我也会谢……(ー_ー)!! 心动不会结冰 /三十四/ “如果我说,我是被你吸引而来的,你信不信?” “啊?”慕烟显然是不信的。 黎湛收起笑,“学院游学,我带着学生过来学习。” 慕烟这才注意到,黎湛的后面跟着七八个和她一般大的人,或许他对学生亲和,大家都直呼他的名字Vi,或者叫他Professor.Li 慕烟惊了一下,“原来你是老师啊。” 黎湛颔首,“客座教授而已。” 后面有学生朗声道,“Vi可不是普通的教授,他是佛罗伦萨美院的明月。” 明月吗?慕烟捕捉到黎湛,他站在那里,笑容温和,矜贵儒雅,却是皎皎泠泠,出尘脱俗。 几个学生调笑了一会儿,三三两两地去了别处,只留下黎湛。 “喜欢蒙克?”黎湛开口,目光却并不落在画作上。 慕烟不语,算不上喜欢,只是某个瞬间,她能感受到,他们都是一样有裂缝的人。有裂缝的人跌跌撞撞地行走于时间的荒原,艺术是蒙克的拐杖,那她呢?微渺如她,她的拐杖在哪里?谁又来填补她的裂缝…… 比起蒙克,她所经历的一切实在算不上什么。只是痛苦无法比较,她是碌碌众生里最懦弱的那一个。 “你呢,喜欢?”慕烟白皙的脸从红色针织围巾里探出,显得有些乖巧,像是小猫儿,无处栖身的流浪猫儿。 黎湛很想摸摸她的头,还是克制住了,“之于艺术,他是刻骨铭心。之于生活,不胜彷徨。” 慕烟不知在想什么,五味杂陈地笑笑,往下一个展厅走,黎湛跟上去。 “你不去找你的学生?” 他同她比肩,高了不止一个头,“艺术落到每个人身上,是万千不同的叶子,是需要自己去体验和感受的。我在会影响他们的思考和理解,就像苏轼说的[横看成岭侧成峰],大约是这样吧。” 她有些惊讶,“你竟然知道苏轼,我以为国外的课程不会教授中国的诗词。” 他颇有些自豪,“我父亲是我母亲的中文老师,他们因为诗词而结合。从小耳濡目染一些,不算精通,但苏轼这样的名人还是知道的。” “你父母把你教得很好。”慕烟很少对一个人的家教做出评价,但他的谈吐之间,气质嘉成。 下午,黎湛跟着慕烟走完了一整个美术馆,大约一个小时能走完的展馆。时间好像被延长,他们走了两三个小时,天南海北地聊着,黎湛偶尔倾听,更多是在主动地不让话题冷场。他很聪明,也很博学,音乐、绘画、建筑、文学……所聊话题,自然不生硬,并不叫慕烟反感。 慕烟恍然发现,这是她出国以来开口最多的一次了,即便是米歇尔,两人也没有这样长时间的漫谈。 黎湛发现,自己对眼前的女孩,多了一份了解。在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冷之外,他似乎窥见了另一面。冰海之下的火焰,静谧而蠢蠢欲动。她绝对有炽热到燃烧自己的一面,这个认知叫他欣喜又失落。 他隐秘地感知到,蠢蠢欲动不止火焰,还有他的心。 告别之际,黎湛邀请她共进晚餐。 “就我们?” “就我们。” 慕烟指了指他作响的手机,“那你的学生们呢。” 黎湛反应过来自己此行的目的,学生虽然已经提前离开,但晚上学院还有聚餐。他一向是社交场里滴水不漏的那个,无论对上对下,他都分寸有度。从前他无所谓,面具戴久了,有时候就成了人的第二张脸。第一次,他想为了一个女孩逃离那些无用的,他根本不感兴趣的场合。 心里生出了几分烦躁。 手机还在响,主人并没有打算接听。慕烟若有所思,侧眸看他,“可以。” 如果他需要一个借口,她未必不能成全。 黎湛惊喜地抬眼,立刻按下接听键,英伦腔开口,找了个理由拒绝了电话那头的邀请。 “这下好了,我人生第一次撒谎,你要负责。”他生怕她反悔。 慕烟笑他像个小孩,“走吧。” 黎湛驱车带她去了挪威首都的一家私人餐厅,只是——餐厅周三休息,除非特别预约才会开门,而今天,恰好周三。 两人站在紧闭的大门前面面相觑。 处变不惊的黎湛略显尴尬,“太临时了,我忘记还有这回事儿。” 慕烟没有怪他,笑着说:“说谎的人大概都要付出代价的,你看,冥冥之中,都是注定。” “你别走。”黎湛拉住她,“我会解决。” 他走到一旁打了个电话。 她没有走的意思,蹲在雪地上百无聊赖地圈圈画画,然后一双高定皮鞋出现在她眼前,“还信我吗?要不要和我走,我一定让你吃上挪威最特色的美食。” 她仰起头,眉眼俱笑,猝不及防地抓起一把雪,啪——砸在他身上,炸开雪霰,一溜烟儿地钻上他的车,“快上车,冷死啦。” 黎湛站在原地,望着她生动的脸庞,嘴角微扬。 他将她带回了他暂住的民宿,非常有挪威特色的房子。一进门,黎湛给她倒了一杯热水,便径直走进厨房。 慕烟跟在他身后,看见一冰箱的食材,探出半个脑袋问,“你不会要自己做饭吧?哪来这么多食材?” 他没有否认,“来之前打电话叫管家送的。” “需要我帮忙吗?” 黎湛摇头,“我父亲从来不让我母亲进厨房,他总说,很多女人一进厨房,就一辈子在厨房了。女人的价值可以在很多地方,囿于厨房未免可惜,除非真心把做饭当作热爱之事,但我想,你不是。” 慕烟不置可否,确实如此,她不是那种会为了男人洗手做羹汤的女人。她对食物没追求,底线是可以入嘴就行。从前,她便很少下厨房,少年时代,家长不在,偶尔也为了填报肚子进厨房,但做出来的东西实在不敢恭维。大多时候,慕泽若在,厨房就是他的领地。 “你去休息吧,客厅里的电视可以看。” 她握紧手里的杯子,暖意传递。 “不过——”眼前的男人忽然俯身下来,近得能清晰地看见对方轻轻扇动的睫毛,“在这之前,能不能帮我系一下围裙。” 慕烟怔愣,接过白色的围裙,反应过来后才退了稍许,“哦……好啊。” 黎湛的眼里漫出笑意,一颗颗解开西装口子,动作慢条斯理,脱下外套随意地搭在椅子上。全程,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慕烟,像是勾引,刻意为之地。 慕烟不自然地偏过头,视线无处安放。 黎湛里面穿着的是一件白色的衬衫,他单手扯松了领带,显出几分雅痞和不羁。 他轻轻解开衬衫的袖口又停住,伸到她面前。他的手很好看,骨相漂亮,宽大而分明。腕上银色的高端手表和松散的黑色领带,矛盾又迷人。 “帮我把袖子折上去好吗?”他的笑意渗透到她的耳畔,唤醒了愣神的她。 慕烟红着脸帮他折好袖子,正要离开,却被人一把扣下。 “跑什么?说好帮我系围裙的。”他低头,两只手撑在腿上,手臂上的肌肉分明健壮,又恰到好处。 慕烟踮脚,伸手给他套上围裙,“你转个身。” 面前的人将她拉进怀里,双臂带着她的手环到腰后,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围裙,要这样系。” 慕烟要疯了,才多久不见,他怎么变得这么会。 “你——唔——”一个吻落下,温软的气息争先恐后地游走于两人的唇齿。 慕烟很快回应,空气中浮起一层薄薄的暧昧迷离。 不知亲了多久,某人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起。黎湛捧着她的脸笑,“是我抱歉。” 他恋恋不舍地放开她,“上次我的表现是不是很糟,如果可以,晚饭后能不能再给个机会。”让他重新证明自身。 慕烟忍不住笑,“看你表现。”说完小跑出了厨房。 黎湛动作很快,四菜一汤:羊肉炖卷心菜,烟熏三文鱼,奶酪甜虾,扇贝粉丝,索德汤。 慕烟尝了尝,味道还不错。挪威不愧是得天独厚的渔业大国。其实海城也是渔业起家,但和奥斯陆相比,是截然不同的,前者多一分乡情,熟悉到让人难过,后者是她短暂忘却乡情的避风港,新鲜、有趣。 黎湛期待地看着她,“表现如何。” 慕烟肯定地赞许,“很不错。” 晚饭过后,奥斯陆又开始下雪,像扯碎的棉絮。黎湛住的地方有一扇巨大的玻璃窗,可以清晰地看见外面的景象。 “别回去了,老天都在要我挽留你。”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明亮乍现又被他用指腹熄灭。外面越下越大的雪,他在等她肯定的回答。 气氛安静下来,客厅一角是盏半黄不昏的落地灯,落在倚在玻璃窗前的慕烟身上,她衔着烟,吐出一口白雾,散漫,疏离,遥远。 几秒之前,她坐在他的腿上,他们刚结束一场缠绵的亲吻,这根烟还是他点的。 “你这里有衣服换吗?”她坐到他腿上,将烟塞进他嘴里,“我要洗澡。” 他捏了捏怀里的软腰,含住她的烟,“等着。” 黎湛从卧室拿给她一件干净的衬衫,慕烟接过,丢给他一个明灭的眼神,衣服一件件剥落,从客厅蔓延到浴室。他跟在她身后一件件拾起,直至浴室门前,砰的一声,吃了个闭门羹。 黎湛无奈发笑,抱着一堆衣服,失神地坐回了沙发上。 单人住的民宿其实不太大,但胜在隐秘性够好,他还是清晰地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淅淅沥沥的水声,中间的停顿,挤压沐浴露的声音,皮肤摩擦的声音…… 不能再想下去了。 他向后仰倒,手臂搭在额头,覆住了眼睛。另一只手无意识摸到她刚脱下的贴身衣物,像触电般弹开。 几秒后,再次触碰,触感绵软,拢在掌心摩挲两下,再次放开。他的手动了动,挪了回来,慢慢地覆在胸口,那是心房的位置。有什么东西在失控。 他叹气,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冷水咕咚咕咚灌下。 这大冬天的…… 万物结冰,但心动不会。 —————— 【作话】po真的好难登,每次上来费半天劲儿。话说有没有人知道电脑版怎么登啊,手机太难用了。 最近佛系更新,因为本文热度太低了。加上三次元工作问题,总之很不顺利。 还满意吗(h) /三十五/ 房间里开了暖气,空气干燥,慕烟的头发被盘成了丸子头,他的衬衫在她身上成了一条裙子,堪堪遮住大腿,莹白的玉腿自衬衫底部而出,氤氲未散,如雪如月,肤若凝脂,每走一步都往他心里更进一寸。 黎湛看得失神。 慕烟解下发圈,丰盈的头发流泻而下,散落在肩上,“我好了,你不去吗?” 黎湛嗯了一下,走进浴室,直到热水浇在他身上,他才陡然清醒。女孩子的洗澡水可真烫。 他出来的时候,慕烟已经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刷着手机。 “看什么呢?”他站到沙发后,低眸,从她白皙的脖颈移开,无意间瞥见她手机的页面,邮件的垃圾箱,满满都是同一个人。没看清名字便移开视线,他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 慕烟很快按灭手机,收敛情绪,赤足在沙发上站起,坐在靠背上,对着他笑得像只小狐狸,“你可真慢。” 她不给他辩解的机会,搂住他脖子吻了上去。 黎湛停滞了几秒,扶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加深了这个吻。甜美的气息瞬间席卷唇腔,热意翻涌。他将她放倒在沙发上,橘黄色的光线影影绰绰,身下的人杏眼红唇,雪肤乌发,因情欲而绮丽的面庞,身下的春天明目张胆地和他的冷静对峙。 “这下,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他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着她。 慕烟视线迷离,眼波流转,“e,中文名字是慕烟,钦慕的慕,烟火的烟。” “慕烟。”他喃喃咀嚼着她的中文名字,仿佛要将这个名字深深烙印,“我记住了,慕烟,烟烟,我可以这个叫你吗?” 他捧着她的脸,濡湿她的唇和锁骨。 衬衫半敞着,她没有穿内衣。从光滑的肩头流连而下,黎湛停在她圆润的胸前,目光温存,“那天的帐篷太暗,极光太亮,看得不够仔细。” 他喉结滚动,低头含住雪色里的朱红,轻咬舔舐,吮吸又吐出,“烟烟,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美。”比极光还美。 世间至景,无出其右。 他的喘息随着亲吻一路往下,直到眼前出现一抹白色的蕾丝。他深吸一口气,隔着内裤继续他的亲吻,舌尖探出,抵着白色的蕾丝布料,沟壑深陷,这隐秘的三角地带,让他失却理智。 “嗯哼——”她的喘息变得急促,双腿不安地扭动。 内裤上的水泽越来越厚重,他硬得发疼,牙齿叼着那抹白色往下褪,褪到脚腕,又一路重新吻上来,大腿内侧的皮肤被他吮得通红,他再次停留在她的腿心处。舌尖钻了进去,吞咽着溪谷里的醴泉。 模糊的呻吟自她的喉腔溢出,她下意识地夹腿,无意中让他的脸更贴近小穴。高挺的鼻梁顶到阴蒂,温热的呼吸扫过阴唇,舌尖钻入穴道,灵活地吮吸,时轻时重,汁液喷涌而出。 慕烟彻底乱了,“你是去上过进修班了吗?”突然变得这样厉害。 黎湛低低发笑,带着哑,“那晚之后,你走得很早。我以为你不满意,就看了点相关材料,学习了一下。” “还满意吗?我的学习成果。”进攻变得急促。 她要疯了,何止满意,简直天赋惊人。 慕烟抓着他的手臂,全身瘫软,唯有紧紧陷入他皮肤的指甲彰显着她的力气,蔫坏儿的小野猫。 “你很有当AV男优的潜质。”不说技巧,光是他这张脸,蛰居身体,足以叫女人销魂。 他不太满意,“那我勉强当作夸奖,不过,我只做你一个人的男优。”两根手指顺势进入,缓慢地抽插,水声淫靡。 她又咬着唇泻了一次,穴口翕张,似拒绝,似邀请。 “烟烟宝贝,我要进来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带好的套,坚硬的性器撑开阴唇,摩擦、碾压、拍打,裹着她丰沛的汁液进入。还是好紧,绞得他又疼又舒服,如同莲花池下的鱼,拼命甩着尾巴往花心里钻,欢喜地。 “唔哈——”艰难没入,性感低沉的闷吟溢出,他的眼神滚烫,烫得能融化挪威的冰天雪地。 黎湛撑在她身上,壁垒明晰的腹肌强势而充满力量,鼻息透出的气息随着顶送的动作而深重。 欲望失控,灵魂也跟着沸腾。 禁锢的野兽砍断了铁链,逃出了笼子,鲜血淋漓也要扑向猎物。他承认,自己从未这样渴望过一个人,从未这样迷恋过一具身体。 荷尔蒙的实验室在爆炸,泄露,情欲的病毒在蔓延。 慕烟被他烧得头昏脑胀,空虚的怪物教她要吞噬,吞噬他,吞噬那个爬满青茎的狰狞怪物。她被撞出了眼泪,明明吞噬的那个人是她,可她变得柔软又委屈。 “黎湛,黎湛……”她带着哭腔喊他的名字,下半身酥软发麻。 黎湛紧紧抱着她,缝隙不留地贴紧,他的手抚慰着她的乳儿,指尖揉搓着乳珠,两个白玉般的桃子被他一手一个染上了粉红。那一刻,他的脑海中蓦然浮现一句诗:海棠经雨胭脂透。 是啊,本该如此的,他是画家,他可以在纸上勾勒最美的图案,也能在她身上绘出迷人的色彩,何况,她本身就有动人心魄的能力。 “烟烟,好软,好香。”他揉着她发红的乳,挺腰深送。 上下都被照顾到,甬道情不自禁地咬紧,她哼唧着娇吟,指甲在他的背上刮擦出血痕。 “嘶——”黎湛倒吸一口凉气,“宝贝,你想让我死你身上,嗯?”换来更用力地肏干,每一下都送到之深处,每送一下,艳丽的花朵便绽放一次。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两人的交合处,透明的淫液捣成白浆,被赤红的阴茎带出又送进,循环往复,他眼眶发热,心口又满又涨。 “夹好了。”黎湛拍了拍她的屁股,抱着她站起,边走边插,走到窗边的落地灯旁,灯旁是一把木制的摇椅,他提着她的臀坐下。 “啊——”女上位的姿势,让嵌合出更深几分。慕烟咬住他颈侧的软肉,疼得黎湛蹙眉,野猫实锤了。 这一刺激,穴里阴茎竟又涨大几分,黎湛呼吸粗重,提起她的雪臀又狠狠按下,肉刃凶猛地劈开层层褶皱,一只手掐着她的腰,一只手捻着她的阴蒂不放,唇舌叼着乳珠,玩弄了一个又换另一个。 他掌握了她所有的敏感点,攻城略地,疾风骤雨。慕烟的脚趾蜷起,电流自下而上流窜过身体的每一寸,小腹酸胀,高潮跌落。 她现在是一滩融化的奶油,男人还在不知疲倦地噗嗤噗嗤地捣弄,她的屁股都被撞红了。 “还没好吗?”情事后,声音变得分外绵软。 黎湛终于在她问出后的十分钟后抵达,脑袋片刻放空。 慕烟身上都是汗,如玉的肌肤被橘灯照得亮晶晶的,像白雪上洒了一层金箔,她从来璀璨夺目。 房间外大雪纷纷,房间内春雨绵绵。他们又做了两次,还有一次在浴室。 慕烟后面累得人事不知,她一向睡眠浅,需要酒精和褪黑素。而此刻,黎湛成了这些的替代品。 可哪怕累极了,她的神经始终紧绷。 凌晨五点,她醒了一次,床头开着一盏小灯,腰上搭着一个男人的手,无限亲昵的姿态。她轻轻挪开,赤着脚走到床边,看着夜幕下的奥斯陆发呆。 玻璃上凝结着水汽,不用哈气,手指的反应比脑子快,玻璃上映出了第一个字:慕,下一个字,只开头了一个点,身后环上一双手。 “在写自己的名字?” 慕烟呆滞,半晌,嗯了一声。 “地上凉,也不穿鞋。”他抱小猫儿似的将她整个拢在怀里,小小的一团。 太亲密了,不该这样。慕烟略显僵硬,除了做爱,她并不打算和眼前的男人发展出身体以外的关系。很显然,他并不这么认为。 黎湛感受到她的不适,为她盖好被子,安抚地拍拍她的背,“睡吧,我不碰你了。” 慕烟闭上眼,思绪如麻,困意终于临幸她。 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又铺了厚厚一层,她的内裤被洗净,晾在了暖气机的风口。黎湛留了一张纸条:游学课程,两个小时,等我回来。 慕烟换上自己的衣服,收拾一下准备离开。她并不打算留下,和一个人过多纠缠总归不是好事。慕烟走到玄关口,想了想,折回来拿起桌案上的笔,还没写上半个字,门被打开——黎湛回来了。 “你要走?”他手里拎着袋子,神色晦暗不明。 慕烟有些不好意思,“我想给你写纸条的,那个……” “吃了饭再走吧。”黎湛将袋子里食物一一摆放,“昨天答应带你去的那家,今天开门了,我外带了回来,不尝尝吗?”筷子已经递到她跟前,容不得拒绝。 慕烟讪讪地哦了一声,接下筷子,菜品八九不离十,她试图打破沉默,“没你做的好吃。” 面前的男人终于有了情绪,“是吗。”他咬了一口虾肉,波澜不惊地问,“你接下来去哪儿?” 慕烟噎了一口,他什么意思? “我要离开挪威。”其实她的飞机是昨天晚上的,但心头某一瞬悸动,她鬼使神差地将机票退了。 “嗯,所以,要去哪里?”他继续补充,“游学结束了,接下来是我的私人假期。” 暗示的意味明显,可她并不买账。 “可我的假期结束了,我要回学校了。” “能告诉我你的学校吗?” 慕烟想,他总不至于追到美国吧。 “南加州。” “好,我知道了。” 中午的飞机,黎湛送她去的机场。潦草告别,慕烟早早过了安检坐到位置上。经济舱里有些冷,靠窗位置上的女孩紧闭着眼睛,蜷缩着身体。 商务舱里走出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想和慕烟身边的女士换个位置:“我想和我的女朋友坐在一起,麻烦您了。” 女士见他彬彬有礼,又能免费升舱,何乐而不为呢,脱帽微笑,“祝福你们,年轻人。” 黎湛颔首回应,又向空姐要了一条毯子,轻轻盖在了慕烟身上。睡梦中的女孩眉头紧蹙,不知道做了什么不好的梦,他轻轻安抚着,“烟烟别怕,我在。” 似有所感,女孩的眉头舒展,睡颜安静。他忍不住摸摸她柔软的头发,低低喊了一句,“小骗子。” 明明她什么也没做,他心里却泛开一圈涟漪…… 反方向的列车(慕泽微微h) /三十六/ 慕烟转机两天才回到南加州大学。这并不是她原本的计划,其实她假期没有结束,她骗了黎湛。但许久没开机的手机,一下子涌进无数同学的消息,尤其是米歇尔的短信让她不得不回到这里。 米歇尔告诉她,慕泽来了学校很多次,找不到她快疯了,就差报警了。 “他现在在哪里?” “跟我走。” 米歇尔开着她那辆红色超跑带慕烟去了间小众的学生酒吧。 门口,音乐的声音传来,将她的脚步钉住,是那首广为人知的《takemetoyourheart》。演唱者的嗓音那样熟悉,可她却没有半分亲切之感。低沉沙哑颓废,一首歌被他演绎得满是伤感和怨愤。 她推开门,冷风一下灌进,人群纷纷回头,台上的那人也将目光投向她,像一列疾驰而过的列车,几乎将她碾碎。 落拓不羁的俊美少年握话筒的手都在微微发抖,门外凝结的水雾狡黠地钻入他的眼眶,他就那样红着眼看着她,每一句歌词像是质问。 她快听不下去,台上台下的两人,如同隔着一条波澜壮阔的海,他们上不了岸,也走不到彼此身边。 慕烟脑子混乱,梁蔷的遗言在她头顶盘旋,如千斤巨石,让她难以呼吸。可是,慕泽—— 他那样看她。 他喉腔溢出的伤心,化作无数的利刃刺向她,她难以招架。 * 自从慕烟搬离米歇尔的公寓,打算在学校附近找了一间新公寓,恰好之前在留学生聚会的时候认识了锦秋,便搬过来和她一起住了。锦秋是导演专业,长期在外面拍作业,很少回家。 此刻也只有慕烟,还有脸色阴沉的慕泽。 “喝水吗?” 他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周身如霜冻。 “小泽,我……我先上个洗手间。”她拿起包走进卫生间,十分钟后,才走了出来。 沙发上的少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冷意更甚。 “第几次了。”他哑着嗓音开口,“第几次了,你丢下我。” “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他知道,这样的情况还会又无数次。可他能怎么办呢,一次又一次,只等追逐她,等待她。 诡异的沉闷在他们之间流淌,她走到窗边,支起窗子,冷肃的空气一下钻入,冲走了她的犹疑不定。 “对不起呢,别生气了。”她侧着头靠在他肩头,“前段时间是因为学业压力太大,想出去散散心。” “让你担心了,真的很抱歉。”她张开双臂去抱他。 慕泽一下子站起,审判的目光凝在她身上,“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想走就走,什么消息也不留,然后又像个没事人儿一样在这和我玩这些把戏。慕烟,在你心里,我算什么,垃圾吗……” 她的手臂落了空,怀里只有冰凉的空气。酸涩如河流层层漫上心头,她对上他的视线,泪光盈盈:“小泽,你不是垃圾。你对我来说,很重要。这世上,只有你,是不可替代的。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亲人。” “亲人,呵,你真敢说啊。”下巴被人猝不及防地扼住,后颈被人掐着,如同被野兽叼住的小猫儿,汹涌的吻碾过唇瓣,软舌刺进口腔,津液被不断地攫取。鼻尖摩擦着鼻尖,他的味道寸寸侵入,以无比盛大的姿态占据她的所有。 她的嘴巴被撬开,小腹隐隐发麻,湿意这样明显,昭示着她这些日子的逃亡显得多么可笑。 她仰头艰难喘息,“小泽,我有男朋友了。” 另一只拢在她腰上的手骤然收紧,慕泽恨不得弄碎了她,视线和气息一起禁锢她,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慕烟,我是不是疯了,你再说一遍吗?” 她强忍泪意,“我有男朋友了,小泽,我和他,很相爱。” “相爱?慕烟,你会爱人吗?你懂爱吗?你男朋友知不知道你被你弟弟肏得连连出水啊,嗯?”他凑近,将她耳朵咬得发疼,手指自大腿滑进腿心,一手湿滑,他分开她的阴唇,毫无前戏地插入,进出。 慕烟被他弄得没有支撑,只得无助地勾住他,喘息难耐地出声,“或许,你对我只是身体上的依赖。小时候,我们只有彼此,都错误地在对方身上投射了对爱的向往,悸动不是心动,欲望不是爱情。我遇到了真正想要认真对待的感情,也许我们以后还会结婚,还会……” “别说了!”他停下动作,脸色比纸张还要苍白,“慕烟,你骗我也找个好一点的借口,别这样伤我。”声音落到后面,是并不难察觉的乞求。 他在求她。 可她不能停下。 慕烟打开手机,将置顶的视频电话拨了出去。 “喂,烟烟,还没休息吗?”视频里出现一张不逊于慕泽的脸,比他多了几分沉稳和矜贵,雅润的嗓音响起,“是不是想我了,我也很想你。” 慕烟浅浅地绽开一个笑容,“我想你了。” 慕泽的脸色越发地难看,别过头去。 视频那头的黎湛低低笑出声,这是十分钟之前她要他配合出演的戏,他没问为什么,她要他便给了,尽量做到滴水不漏。 “那里还疼吗?” 慕烟没有反应过来,“什么疼?”几分钟后,捂着脸嗔骂,“你别乱说,我……弟弟还在这儿呢。” 黎湛:“是吗?那我和你弟弟打声招呼吧。” 慕烟攥紧手机,抬头的瞬间带上一张平静的面具,看向慕泽,“要见见他吗?” 慕泽如坠冰窖,空旷的冷意促使他夺过她手机,直接挂断了视频。 他没看见那个人,是不是能假装没有这回事儿。 可是—— “你一定要这样吗?”这样毫不留情地推开他。慕泽执拗地盯着她,势必要一个答案。 “慕烟,我对你不是依赖,不是冲动,不是一时兴起,我……” 慕烟赶紧捂住他的嘴,眼泪一颗颗滚落,“你别说,求你,别说。” 他喉咙干涩,那徘徊很多年的三个字,忽然说不出口了。 他在国内拼命读书,拼命赚钱,力求方方面面做到最好。他规划的所有未来里处处是她,而她却疯了似的寻求一个没有他的方向。 反方向的列车,从来不在一条轨道上。 他的爱意轰鸣,她却装聋作哑地听不到。 他的眼神归于冷寂,“慕烟,恭喜你,你的目的达到了。”他开门走了出去。 她拉住他:“你去哪儿?很晚了,要不……” 他没有回头:“你要是留我,就再也赶不走我了。” 手被放开,掌心空落落的,慕泽低头怔了几秒,走了出去。一步,两步,三步,后面传来哒哒哒的跑步声。 她没有上前,距离他两步之遥,“小泽,你会好好的对吗?好好生活,好好地——”活着,最后两个字她开不了口。那天的血色夕阳太可怖,她根本没办法回想。 慕泽手指动了动,自嘲,他还期待什么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有些蠢犯一次就够了不是吗?姐姐。” 暮色里,他的身影逐渐渺远。 而她站在原地,被加州的冬天裹挟成一座没有感情的木偶。 生了翅膀的鱼 /三十七/ 慕烟提心吊胆两天,才听见国内的老同学传来消息。慕泽照常上学,放假了就去经营他的酒吧,生活节奏有条不紊。 几个月后,老同学还特意给她传过来一个视频,是酒醉后的慕泽。微醺的少年,坐在高脚椅上,身姿慵懒,舞台的蓝光昏暗,看不清他的神色,他拿着一把吉他,不是她送的那把。或许被他丢了、砸了,她想,他一定很恨她。 前奏缓缓响起,那是一首她没听过的歌。 “为你再疯一遍再闹一遍就像以前 傻傻的彻夜失眠 无言交接了诺言就变成了谎言 离别就算作成全 为你再哭一遍再笑一遍心甘情愿 少了句好久不见 为你心碎一片再醉一遍固执己见 从离开你以后 曾在晚餐桌前精心排练 如今故地重游对我而言并没改变 当少了期待就会自我溃败 谁在珍惜谁挥霍 谁在乎无心或被迫 就让幻想陨落在这一刻 你离开后的每一刻 我懦弱做作 我知道彼此在不同婚宴落座 我落魄我堕落 可是我还想 再看一眼再爱一遍就像从前 傻傻的彻夜失眠 再哭一遍心碎一片就像从前” 手背上砸落滚烫的水珠,她呆滞两秒,自我嘲讽,哭什么呢,明明是自己做的决定。她给老同学发了个消息:以后,不用发了。 关于慕泽的一切,她需要戒断。 不知何时眼前出现了白茫茫的一片,一双宽大的手压着纸巾覆在她的眼皮上。 “宝贝,怎么又哭了,你这样我心都碎了。”黎湛揽过她的腰,耐心地安慰。 黎湛是在慕泽离开后的第二天出现的,他没有问她那场刻意的配合出演是怎么回事,也没有问她到底为谁而落泪。他敏锐地觉察她的裂缝在撕开,愈发地扩大。他只是陪着她,带她出去玩,去吃遍美食,去爱天爱地,四处风流。 * 六月,夏日不期而至。 黎湛在爱丁堡处理完集团内务,匆匆赶到南加大。黎湛本就生得好看,气质也雅正。往校门口外一站,吸引了不少大学生的搭讪,性别不止于女生。 慕烟在他十米之外,虚荣和占有欲作祟,扒开层层人群跳到他身上,捧起他的脸,扫了周围一圈儿,低头道:“我的。” 黎湛迎接了一个缠绵的法式热吻。 一群人纷纷起哄,吹着口哨各自散去。 “宝贝,想去法国吗?艺术的殿堂,你会喜欢的?” “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 “你拥有浪漫的天性,我别扭又骄傲的小姑娘。”他低头,舌头再次滑了进去。 抵达巴黎是中午,风里都是自由的味道,白日梦想家的栖息地。 两人住在康布罗纳地铁站附近的酒店,这里距离埃菲尔铁塔的路程很短。黎湛有个学术活动,需要暂时离开两个小时。 “你快走吧,要……唔,要,迟到了。”房间里,慕烟被他亲得娇喘连连,再继续下去,两个人都出不了门。 黎湛轻扫过她的鼻尖,亲了亲她的发顶:“真想把你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慕烟推了推,“你忙你的吧。”她需要被人在意,但又害怕过分在意。她从来不相信长久的关系,也害怕分开的时候太惨烈,以至于到现在她都没有给他一个正式的名分。 每次他略带怨气地问起,她却转移话题。 亲密关系的无能者,说的大约就是她。慕泽说的没错,她根本不懂得爱人。 她荒废青春、时间、情感,看似自我放逐,实则将自己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有人拿着钥匙来找她,要带她一起逃亡,往自由的方向去。 她却说:“我本来就是自由的,只是你看不到。” 黎湛离开后,慕烟就直奔目的地。 从埃菲尔铁塔到凯旋门,再到卢浮宫,她在异国风情的街头巷尾里收了一路的玫瑰,很奇怪,年少的时候看偶像剧,总觉得红玫瑰烂俗又廉价,直到她从一个个不同的陌生人手里接过它们捧到怀里,甜得发腻的气息争先恐后地涌入鼻腔。她恍然,原来廉价的不是玫瑰,是那些工业糖精。 人类的浪漫也不过如此,低俗里总带着高级。 断臂的维纳斯,微笑的蒙娜丽莎,玄武岩上的汉谟拉比法典……曾经课本上出现的遗迹一一在她眼前上演。 而她不知道,在她目光未及的地方,还有一个人,将琥珀色眼波里的全部温柔悉数奉上。 浩瀚无边的宇宙,长河无垠的历史,艺术如砖石砌成的城墙,屹立不倒,坚韧执着,在精神空虚的时代灰烬里肆意生长出的荆棘之花。 她咀嚼的是人类共同的苦痛与欢愉。 而黎湛舔舐的却是她一个人的苦涩。怎么能这样呢,他是个画家啊,可是遇见她的那一天,平凡的日子被推翻,像秋天河岸边的一场大火,她成了他一个人的艺术,不朽的,永恒的。 走出卢浮宫,她怀里的玫瑰依旧神采奕奕,开得比她的精神头儿都好。她站在门口,将手里的玫瑰一朵朵地赠送给看完展陈的游客。她们不约而同地回以善意的笑容和祝福,甚至有个法国小男孩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裂缝被填补了一点儿。 人群依旧熙攘,灯火辉煌灿烂,仿佛感知到什么,她越过攒动的人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时间的流速在此刻变慢,但仅限于他们之间。 周遭的行人仿佛都只是延时摄影里的幻觉,如梦似幻。 黎湛就在那儿站着,像卢浮宫里精美的雕塑,安静地等待着,似乎只为了她回头的那一眼。 慕烟脑子里有个荒谬的意识,他等了她很久很久。 “你好,这最后一枝玫瑰能送我吗?”一位绅士停在她面前。 慕烟下意识地拒绝,“抱歉,这枝玫瑰,我要将它留给我的爱人。”这是一句谎言,黎湛实在算不上她的爱人,可她却奇异地在其中品尝到甜蜜的滋味。 思忖之际,她面前站的人已经变成了黎湛。 “巴黎最漂亮的玫瑰,能送我吗?”他笑着看她,一语双关。 她将最后一支玫瑰塞到他手里,“你的。” 他将她和玫瑰一起拥入怀里,紧密地,急切地,热烈而天真地。 这分明不是黎湛,但是慕烟的黎湛。 下午,黎湛带慕烟去逛巴黎圣母院。即将走到门口,慕烟停住。年少时她读雨果,为书里的结局久久难平。她懵懂地认知到悲剧是怎么一回事。她偶尔迷信玄学,觉得自己是个运气很差的人,感知到所有不对劲的磁场都让她却步。 “我们下次再来吧,我想去塞纳河坐游船。”慕烟扯扯黎湛的衣角。 黎湛疑惑片刻,也立即尊重她的选择,“都听你的。” 如果那时候的慕烟知道,这座蜚声中外的哥特式艺术教堂会在多年以后毁于一场大火,她必定因今天的决定懊恼。确实,很多年后,她因此后悔不已,这成了她生命的遗憾之一。 * 塞纳河上。 黎湛搂着慕烟,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头埋在她肩膀,时不时轻咬两下,“喜欢坐船吗?” 慕烟被他咬得又痒又麻,恶作剧似的地扯了扯他的头发,“别闹,在外面呢。” 他贴着她的耳朵,唇角弧度浅淡,“宝宝,你看周围。” 慕烟巡视了一圈,才恍然发现,游船上的一大半情侣都在接吻。 哦,这里是巴黎啊。 她重新埋进他怀里,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亲吻。 “黎湛,我想坐大船,想去海上漂流,浮沉。”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一尾生了翅膀的鱼,在水里扇不了翅膀,在天空甩不了尾鳍。人生无数个选择,她总在犹疑中选择不合时宜的那个。无依无凭的鱼,除了流浪,生命尽是徒劳。 黎湛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的腰腹,她后背纤细,有非常漂亮的蝴蝶骨,隔着衣服也能清晰感知它贴着他胸膛的温度。 他拢着她,像怀抱一只翅翼透明的小动物。她会不会随时要飞走呢,黎湛将手臂用力了几分。 “烟烟宝贝,你想去哪儿都可以,记得带上我。” 暮色给天空铺上了一层薄薄的蓝紫色,塞纳河两岸的光如碎金般倒入河面,粼粼如星,屑屑如火。水声清晰,船下的,船上的。 晚上下了船,出了个小插曲。慕烟被下船的人撞了一下,崴了脚。 黎湛冷静的面庞难得出现不快的情绪,没有搭理别人的道歉。他小心地抱起她,将她放到路边的长椅上,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不严重,擦点药酒就好,但也因此才发现她的脚后跟被磨出了血,他的眉头拧得更深。 “啊,疼,轻点儿……” 他握住少女白皙的脚踝,心疼地责骂她,“还知道疼,鞋子不合适怎么不说。”他脱下她的高跟鞋丢掉。 慕烟不满:“你把我鞋子丢了我穿什么!” “明天给你买新的。”黎湛转了个身,蹲在她前面,“上来。” 慕烟顿住,朦朦胧胧想起九岁的时候,自己和小泽玩耍,一起摔下楼梯。闻讯赶来的慕连海和梁蔷背起哇哇大哭的慕泽往医院跑,没人记得堆满杂物的楼梯间,还躺着一个她。那时候她看着被废弃的杂物,忽然觉得,自己和它们的命运似乎没什么不同。 慕烟安静下来,乖乖趴到他背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一言不发。 黎湛奇怪,“怎么不说话?”脖子随即落下温热的潮湿。他有些慌乱地回头,“怎么了,很疼吗?” 慕烟像只小猫儿似的蹭着他的脖子,哽咽道:“黎湛,我疼,真的好疼……” “宝贝,别哭,我们马上去买药,乖乖不疼不疼,我在呢……”他哄她亲她。黎湛第一次清晰地认知到,他栽了,他被她的眼泪砸得没有方向。 回了南加大,慕烟休息养了一周,黎湛有时间就来找慕烟,整个夏天,他们很少做爱,明明有很多机会,但他觉得只是抱着她睡觉也分外叫人安心。他带她去了很多地方,多到慕烟快忘记旧日尘烟里的人事。 他们在布拉格看音乐节表演,在露天大雨的livehouse旁若无人地拥吻。淋湿他们不仅是从天而降的倾盆大雨,还有彼此交换的体液和呼吸。 雨季绵长,洗褪了发霉的记忆,雨季过后,万物新生,蓬勃生长。 暑假里,慕烟被黎湛接到爱丁堡的公寓里。 除了工作,他便留在公寓里和她呆在一起。黎湛画画的时候,慕烟找了个兼职,在网上帮人做商务设计和汉语私教,生活费倒也不算紧张。 有时候慕烟半夜还在忙的时候,他也会提出她的花销都由他负责,慕烟没有犹豫便拒绝,“我从来不是一只金丝雀。” 因着她的执拗,甚至动了和他结束的念头。黎湛便也没有再提,他深知她喜欢什么,有空了就会带她出去体验鲜活的人事。 七月最后一天,他带她去骑马。摇摇晃晃的马背上,慕烟第一次感受到融化在自然里的性高潮。 —— 【作话】这首安杨的《为你》真的太适合弟弟了,强烈推荐去听! ②马背py会在正文结束后,以番外形式出现。下一章有别的py,反正得要黎湛吃上肉。(我真的不会写车,好佩服那些整本肉的大大,真的超级厉害!) ③关于慕烟,她遇见黎湛以后,我发现她似乎变得柔软多了。在黎湛身边,她可以是毫无顾忌的小孩,算是对童年缺爱的补偿。她并不是从头到尾都冷淡的个性,面对不同的人,她会有不同的面具。(慕泽承受了她绝大部分的冷漠) 其实成年人会哭是一件好事,大家都太不容易了,不要憋。这个时代对情绪稳定极度苛刻,眼泪变得特别奢侈。希望大家都能大声哭,大声笑,悲欢本一体,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在你的裂缝纵饮(黎湛甲板h) /三十八/ 黎湛循规蹈矩了二十多年,从去年冬天开始,在春日里生长,于这个夏天里沉沦迷恋,彻底陷入她的河流。 夏天即将结束的时候,慕烟计划去去亚罗瑟尔旅行。她今年的选修课修的是“性学与历史”,亚罗瑟尔是绕不开的一个国家,一个以皇室艳情史而出名的小岛国。 位于地中海,南北遥望着土耳其和埃及。曾经也有极度恢弘灿烂的历史,但公元1203年的时候,亚罗瑟尔诞生了一位荒淫无度的君主,帝国也因此走向衰落。但与此同时,艳情的遗迹成了这个小岛国最大的旅游资源,吸引了全世界的性学爱好者前赴后继。 黎湛担心她一个人旅行会出什么意外,便包了一艘私人邮轮和她一起去,他始终都记得她说过话的话,她喜欢大海,喜欢浮沉与流动。 邮轮的甲板之上,慕烟侧躺在黎湛身边,头顶是月满镜轮,以及大片缀满夜幕的璀璨星辰,明明灭灭地绕着皎月嬉游。 天上的明月不是她的,但她身边的明月是她的,佛罗伦萨的明月,连呼吸都属于她。 两个人都喝了一点儿酒,慕烟意识朦胧。黎湛坐到她身后,手法细致地揉着她的太阳穴,只是揉着揉着手就换了地方。 慕烟穿了一条碎花浅蓝色的吊带裙子,她不爱穿内衣,乌黑的头发铺满甲板,雪色的丰盈半泄,被他拢在掌心变化出各种形状。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像雨后发亮的水洼,脸颊因微醺而发烫,和潋滟的红唇一样动人,“黎湛,月色很美,你为什么不看。” 他只低头凝在她身上,“你比月色曼妙。”俯身啄稳,眼睛,鼻子,唇,一一取悦。一只手从胸部一刀小腹,捏了又捏,才移到幽幽花唇。 “怎么不揉太阳穴了?” 她茫然地问,衣裙被脱至腰部,雪玉般的乳因为接触到空气而微微发颤,可真叫人怜爱。 黎湛的唇已经开始吞吐粉嫩的乳珠,下腹旷日持久的胀痛让他的声音变得嘶哑,“小穴也是穴。” 阴唇被手指划开,揉捻,晃动,刮擦,渲染。 她眼底一片迷乱,甲板上空的月光与星光都变得纷繁迷离,像是重影迭加,他的动作加重,娇软的身子哆嗦着,爱液如潮,纷纷涌出。 肉粒红肿,花户淋漓,他粗大的龟头在穴口和阴蒂之间来回摩擦,碾压,慕烟轻咬贝齿,忍不住嘤咛出声。猝不及防间,滚烫的性器挤过狭窄的甬道,抵达深处。 “烟烟,我的宝宝,真要命。”他喟叹,停腰抽动。进出间,带出湿滑的水液,在她白皙的大腿上蜿蜒流淌,从透明到乳白,玉户捣浆,无休止地溢出,源源不绝。 慕烟高潮了两次,他依旧没有餍足,姿势换了四五个。 “宝宝,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儿吗?” 慕烟被他抬起一条腿,身子被撞得一晃一晃的,呆呆地想了一会儿才回答,“地中海吧。” 黎湛低笑,猛地一刺,似是惩罚,“不对哦,宝宝,还没到呢。” “啊——”蜜穴的嫩肉像贪嘴的孩子般挤压着他的硕大,“嗯哈……我,我不知道嘛,你就会欺负人。”她有气无力地捶打面前的人。 全身发麻的感受再次降临,他是经常锻炼的人,肌肉和青筋血脉膨胀,他提起她的臀,更加用力地冲刺,一下重过一下,“我们刚过直布罗陀海峡。” “海峡是地球的裂缝,无数海洋生物游弋于此。”终于在几十下后闷哼射出,一股又一股,阴茎不住在小穴里弹跳,他却久久不肯拔出。 他轻轻舔去她的泪,补充道,“而你的裂缝,置身其中的只有我。” 话音刚落,他将她翻了个身,再次没入。 “烟烟宝贝,你知道乔治·巴塔耶吗?” 慕烟呜咽着摇头,她思绪混乱,完全没办法分辨他的问题,销魂的快感让她的喘息变大,直至尖叫出声,她无可抵抗,只能更为用力地夹住他的腰。 “我在你的裂缝纵饮,我推开你赤裸的双足,我打开他们如同打开书,我读那杀死我的部分。” “被你杀死,是我的荣幸。” 黎湛从未想过,他会疯到想死在她身上。 慕烟的意识偶尔回归闪现的瞬间,似乎听懂了他的意图。或许,他只是想无限延长这一刻的时光。 他着迷地亲吻她每一寸,将雪白染成绯红,汗液顺着他喷张有力的脖颈和腹肌落到她身上,砸出细密的水花。 耳边是海浪的声音,无限渺远的地方,隐隐约约或有空灵的鲸鸣,此夜寂寥但不落寞,他和她是滚烫的。 这种幕天席地的做爱,是让灵魂都为之沸腾震颤的。上一次在特罗瑟姆还是冬天,他们奇异地将这种传统延续到夏日。这次的见证者不再是花朵和雪山,包裹着他们的是星空与海洋。 酒精在挥发,身体在消融。 她感觉自己背后的羽翼开始振翅,灵巧的尾鳍开始摆动,终于,她可以深潜海底,也能翱翔天空。她沉浮,漂亮,轻盈,自由,随着潮起潮落最终化作一颗透明的水滴,飞上高空,躲进云层。终于,无根的小水滴终于也有了停港之处。 甲板之上,星空之下,他们在肆意交欢。慕烟的意识在这个夜晚不断死去,不断重生。 直到旭日东升,他与海上耀眼的朝阳一同喷薄,胜过那日的特罗瑟姆。 朝阳是绚烂,而他是糜烂。 但怀里的烟烟,好像怎么肏都肏不烂。 怎么舍得呢,他亲着昏睡过去她,满是餍足。 【作话】亚罗瑟尔是私设,世界上没有这个国家。 ②“我在你的裂缝纵饮,我推开你赤裸的双足,我打开他们如同打开书,我读那杀死我的部分。”——《大天使昂热丽克及其他诗》乔治·巴塔耶是法国20世纪初的家,思想家,他的作品有点后现代主义,或者更偏向先锋和表现主义,属于伦理学是社会学甚至文学的禁区地带,比起波德莱尔和艾略特的阴暗,他的诗歌看不习惯的人会有点恶心。文学这东西,见仁见智,我不建议大家去搜,因为真的观感不好,尤其是正在吃饭的朋友。 我一般是断章取义地去选择性地他的作品,偶尔有几句是能吸引我的。 ③忽然觉得,黎湛也挺疯的,也是,搞艺术的,又是从家族里厮杀出来的,能正常纯良到哪里去。(说了这么多,感觉自己在自言自语,到底有人看吗,哭泣。) 亚罗瑟尔艳情史上(微微h) /三十九上/ 亚罗瑟尔不愧是艳情帝国,慕烟和黎湛着实在这片土地上大开眼界。她兴奋得不行,课程论文的素材多了不少。 首都广场正中央是一对赤裸的男女雕塑:一个身段完美的女子人踩着男人的胸膛,神祗般的冷漠,而男子跪倒在地,丑陋的阴茎昂立,马眼处是一个喷泉的出口,而他的唇舌正探入女人美丽的花穴,尽心竭力地取悦她,满是爱意。 在性爱这件事情上,亚罗瑟尔是由是女子主导的。但史书记载,这种传统始于公元1208年,史书中那位上位仅仅五年的君主帕默斯暴政荒淫,苛捐杂税,人民苦不堪言。也是在这一年,亚罗瑟尔圣女祭祀选举之日,帕默斯遇见了此生唯一的挚爱。 可是圣女祭祀是帝国的神使,不可侵犯。帕默斯不顾悠悠众口,强取豪夺,杀死了养大圣女的婆婆,以及一众进谏的大臣。 大婚那一日,雷声轰鸣,圣女祭祀手刃仇人,血溅亚罗瑟尔王宫。一夜大雨过后,血腥的屠戮被冲刷得干干净净。翌日,圣女祭祀颁下神谕:帕默斯为君不仁,降下神罚。前任君主没有子嗣,政权由圣女祭祀接管。 一夕之间,政权更迭,亚罗瑟尔迎来历史上第一位女君王,但即便圣女力挽狂澜,殚精竭虑,短暂地恢复了帝国的辉煌。她死后几百年,历史还是不免将这个国家推向盛世最后的繁荣。 慕烟正在雕塑前感叹,腰上环上一双手臂,男人清润的气息袭来,“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圣女祭祀弥提娅?” 慕烟点点头,眼中不乏钦佩,“是她凭着一己之力改变了人民的处境,提高了女子的地位,给予她们选择的机会。” 黎湛好奇:“作为帝国历史上第一任女君王,那些老臣不会有意见吗?” 慕烟回头摸摸他的脸,“一开始也有质疑的声音,但她即位后政绩斐然,卓越的政治能力让那些人闭了嘴。而且你低估了一个民族的信仰,对当时处于水深火热的人民来说,圣女是他们的希望。对一个即将没落的帝国来说,神谕代表王朝的曙光。” 她的视线重新落到圣女雕像的脸上,“并且,亚罗瑟尔的圣女祭祀选举之前,是需要在民间为百姓做善事的。即便自己深陷囹圄的苦痛期间,她也一直极力为那些要被杀的大臣们求情,偷偷救走了不少人。” 对于众生,她一直心怀悲悯。这样的人怎能不被拥护呢? 黎湛眼里流露出欣赏,“这样的女性确实值得为后人称颂。” 后面几天,两人又陆陆续续去了不少遗迹,也去过王宫里曾经用来囚禁圣女弥提娅的屋子。整座屋子都是用黄金打造的,极尽奢靡铺陈,房间里还有不少用宝石珠玉打造的性爱辅助的工具。尺度之大,枉是一向从容淡定的黎湛也不免咋舌。 黎湛盯着玉床之上的悬空秋千,眼睛眯了眯。这几天,慕烟忙于学术,白天走访,晚上收集资料,完全不管他的求欢,甚至有一个晚上,为了专注工作,偷偷另外开了一间房。 唉,他又气又无奈,像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 “烟烟宝贝,你看那个秋千,下次,我们也试试好不好。”他俯身耳语,薄唇略略擦过她的耳垂。 慕烟一激灵,拍照的手骤然停下,恼怒地踩了身旁的人一脚,“想都别想。” 当天晚上,她还是被他连哄带骗撞得汁液横流,他甚至把这几天看到的姿势都用了一遍。大部分姿势都是女上位,他取悦技巧简直突飞猛进。 “黎湛,啊……你,慢一点,要到了,呜呜呜……” “哭什么?我的烟烟女王,现在是你在驯服我,不满意吗?”他活学活用,腰腹用力,挺胯直冲向她的敏感点。 慕烟颤栗着倾泻而出,眼神迷离地看着身下的黎湛,不得不承认,这种事情上,他的天赋让她望尘莫及。 最后一天的行程是重点,那座举世闻名的性爱博物馆。里面不仅有整座亚罗瑟尔的艳情史,更出名的是这个博物馆里的蛋糕。不仅味道令人疯狂,最重要的是蛋糕的形状。有阴茎的样子,也有花穴的样子,更有交合插入的样子。颜色各异,粉白、紫黑、深红,可供挑选的有很多。 博物馆还提供私人定制,一比一还原客人的尺寸,力求做到真实而美味。 每天下午四点,是博物馆的重头戏。会有一个接近三米高的巨型蛋糕被推送出来拍卖,样子不一,开盲盒似的,可能是阴茎,也可能穴道,也可能是交合的男女。 “宝贝,想尝尝吗?” 慕烟吓得差点握不住手中正在记录的笔,脸颊绯红,“黎湛,你给我闭嘴。”饶她没有什么道德观念,对性也算开放。但这种蛋糕,恕她接受无能啊。 —— 【作话】抱歉,这章短小了点,分了上下,晚上十点还有一章。下章蛋糕py,什么蛋糕你们懂的。(狗头) 亚罗瑟尔艳情史下(黎湛蛋糕h) /三十九下/ * 等慕烟回到南加大结束研究论文的时候,时节已经进入深秋。 黎湛回了爱丁堡,集团最近出了许多问题,需要他回去处理内务。慕烟从未问过他的身份,也没有过多了解她的工作,她似乎从未想过他们的未来。 这几个月,大多时候,黎湛给她打许多黏糊糊的视频电话。 黎湛像个小怨夫:“烟烟,你都不想我吗?每次都是我给你打电话。” 慕烟反思了几秒:“想的吧。” 但是也没有非他不可,她还是有自己的生活。很早以前她便明白,人无法依附于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门铃适时响起,“你等一下。”慕烟开门,签收了一个包裹,寄出地竟然是亚罗瑟尔。 电话那头的黎湛声音变得高朗,“宝贝,收到了吗?我的礼物。” 慕烟好奇:“寄什么了?”打开一看,空气凝结了几秒,随即一声嘹亮的斥骂,“黎湛!” 屏幕那头的黎湛笑得促狭,“喜欢吗?一比一还原。” 慕烟的目光落到桌上那个叫人脸红心跳的蛋糕上,不得不说,做得还是很漂亮的。两个囊袋就像两座小山丘陵,中间的阴茎如同雨后丛林生长出的大型蘑菇,周边还热热闹闹地围了好几层漂亮的花朵。 脑海中蓦地想起和他那些疯狂又混乱的白天和夜晚,她清楚地记得这根东西曾带给她怎样极致的欢愉。 下身微微发紧,她赶紧别过视线,“你,你不要脸。” 黎湛对她的骂非常受用,“别着急,还有呢。” 门铃再次响起,这一次,慕烟猝不及防地跌落一个宽厚的怀抱。屏幕里的脸俨然出现在眼前,她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不是有工作要忙吗?” “工作哪有你重要。宝宝,太久没见你,我真是,要疯了。”他低头,鼻尖相蹭,绵绵地诉说着自己的思念。 黎湛打开蛋糕,“烟烟,尝一尝好不好,空运过来的,很干净也很新鲜。” “我——”她对上他熠熠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好吧。” 她只穿了一件睡裙,头发用鲨鱼夹盘起,露出姣美的肩颈线。慕烟微微低头,咬了咬唇,浅探舌尖,在阴茎蛋糕的龟头处舔舐一口,慢慢包裹,卷入口腔,味道竟然意外好吃,不会甜到发腻,她惊喜地抬头,“黎湛,蛋糕……唔……” 掠夺的吻汹涌而至,他根本不满足于此,口中的津液冲淡了蛋糕奶油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更为迷人的甜蜜。 “你总是有办法叫我疯狂。”他声音沉哑,剥下她的裙子,吻了又吻,“你知不知道,这个情景我在梦里想了一万次。” 但他知道她不会喜欢,舍不得勉强她,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实现。刚才的几秒里,他甚至对那个蛋糕产生了一丝嫉妒。 身体的反应总是诚实,裤子里早已鼓囊胀痛。他将她的手移到腰间,“宝宝,帮我解开。” 啪嗒一声,皮带扣开,身上的衣服裤子被她亲手一一褪去,和蛋糕一模一样的昂扬挺立,只不过手中这根更为滚烫。 “宝宝喜欢哪根,嗯?” “不是,一样嘛。”慕烟不去看他,头埋得像只鹌鹑。 “好,那就都尝尝。” 她被轻轻地放倒在长桌上,身上的人语气温柔得像水,“先吃假的好不好,好的总是要压轴对不对。” 黎湛拿起切蛋糕的钝刀,将蛋糕周围的奶油花小心地贴到她身上,锁骨、胸乳、小腹,羊脂玉般的胴体和缤纷的花朵,像是冰天雪地里的旖旎奇景。 黑色蕾丝也被剥下,露出水泽晶亮的花户,淫荡又迷人。黎湛的喉结滚了滚,胯下又涨大一圈儿,势头凶猛,但嘴上依旧柔声安抚她,“漂亮的小嘴,想吃蛋糕了对不对。” 他小心地切割出蛋糕的底部,慢慢送到她唇边,“宝宝,再舔一口。” 慕烟脸色涨红,粉嫩的舌儿又卷走一小块儿奶油,在口腔里辗转吞咽,正要吞第二口的时候却被拿开。 “够了。”他情绪不明,眼底淬火,攫取她的舌,“你只能是我的。” 手掌同时用力,奶油包裹的阴茎蛋糕被推入湿润的小穴,甜腻寸寸融化在她的甬道里,一瞬快感,慕烟夹紧了腿,奶油与淫水融合而出。 身心的火越烧越旺,黎湛的舌从她口中退出,一路如风,越过雪丘与原野,将她身上绽放的花朵一一吞纳。 幽谷深深,泉水甘美。舌尖抵着阴蒂稍稍加重,对着软嫩可口的小豆豆磨了又磨,吸了又吸。 慕烟被他刺激得饥渴难耐,眼角垂泪,扭动着腰肢要退缩。 他怎么能让她退呢。双腿被分开到最大,充满强势力量的炙硬性器艰难挤进。 “黎湛,太撑了。”酸胀的感觉让她愈发难受,他们太久没见,许久空旷的身体,上头发酵的荷尔蒙让彼此彻底迷失。 宽肩窄腰的体格劲蛮有力,他轻轻拂去她汗湿的头发,微微退出,抵着剩余的奶油深深凿入,逐渐地再也分不清白浆和奶油。他大开大合地肏弄,好像在提醒她,他的存在感多么强烈。 “宝宝,现在告诉我,你更喜欢哪一根?” 她浑身发软,含糊回答,“不都是你嘛。” 黎湛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用力地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将她肏得雪乳摇晃。 慕烟被拍得穴肉一紧,吸盘一般将他密密麻麻地围剿。吸得他身子失衡,差点缴械。黎湛反应及时,单手撑在桌面,低笑,“坏心眼的烟烟,报复我?” 黎湛骤然用力,越深越重,皮肉相接,噗噗噗的拍打声不绝于耳。她的低吟逐渐演变成尖叫,最后才求饶地瞪着他,“是你,是你,最喜欢黎湛的。” “黎湛的什么?”他笑意浅浅,身下的力度不减反增,不肯放过她。 “啊哈……黎湛的肉棒,好喜欢好喜欢……” 闻言,男人的攻势骤然强烈,和风细雨成了狂风骤雨,将两人从里到外都浇透。快到临界点,慕烟弓着腰,脖子后仰,如电流过身,抽搐着达到顶点。黎湛的鼻息也愈发加重,在以太的光晕里和她共赴高潮。 至此,慕烟才明白,这世间的情欲,越下等越迷人。 * 后半夜,慕烟已经完全没有力气。黎湛抱着她洗完澡,小心翼翼地盖好被子。对着沉沉睡去的她看了好久好久,越看心头越软。忽然,他想起什么,轻手轻脚地起身,在西装外套里掏出一个丝绒的小盒子。 盒子打开,是一枚切割完美的粉钻戒指。 黎湛轻轻握住她的手,慢慢地将戒指带到她的中指上,又在她掌心落下一个柔柔的吻,他摸着她的无名指,低声耳语道,“生日快乐宝宝,本来想订做另一个指头的尺寸,怕吓到你。不管还需要多久,我等你。” 等她对他彻底敞开心扉,他早晚会将中指换到无名指。想到这里,他便对未来满是幸福的憧憬。 夜色寂寞,床头,慕烟的手机闪了一下。双双睡去的两人,谁也没察觉,一条来自国内的消息: [姐姐,我好想你。]已撤回。 取而代之是另一条[生日快乐,祝我们。] 雪山森林的杀机 /四十/ 想起他们的初遇,黎湛彻底刷新了慕烟对他在性事上的认知。床下沉稳禁欲,床上又浪又野。 黎湛笑答,“宝贝,你对我的认识还不够。”她所不知道的另一个黎湛,何止野,甚至到了狠绝的地步,他永远不会把这一面给她。 黎湛侵占了慕烟所有的大学时光。 这是他们在一起度过的第三个冬天,慕烟某天翻地理杂志发现了一个叫莫里斯的雪山森林,有驴友拍到了一头通体雪白,头上长着蓝角的仙鹿。 慕烟依偎在黎湛怀里,“阿湛,我们也去看看吧。”她真的很好奇。 一旁工作的黎湛关上电脑,接过她手里的杂志,摸摸她毛茸茸的睡衣帽子,笑道,“宝宝,你还信这个?这照片怕不是合成的。” “去嘛去嘛,我新买的70-200正好派上用场。”她晃了晃他的手臂。 “真想去?”黎湛实在爱极她撒娇的模样,要知道,他把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用力三年时间。 慕烟点头如捣蒜,眉眼俱笑,写满欢畅。 北爱尔兰的莫里斯雪山森林,是近几年新开发的一个旅游资源,海拔3245米,景色奇异,有不少珍惜动物出没。 “阿湛,你说我们能遇到仙鹿吗?” 两人来这里已经三天了,照片拍了不少,风景确实极美,水色迤逦,烟络横林。至于小动物嘛,他们只见过两次红尾雉鸡和一次猞猁,连个鹿角都没瞧见。 黎湛觉得她垂头丧气的样子也可爱,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宠溺道,“叫你别抱太大希望你非不信。” “我要告他们虚假宣传!” 黎湛把小气包拥入怀里顺毛,“好了,别生气了,累不累,相机我来背。” 慕烟捂紧自己的设备,“人可以给你,相机不行。” 黎湛眼中闪现出惊喜之色,“好呀,今晚,人给我。” 两人打闹着往山下走,还有三公里就是他们所住的森林木屋酒店。夕阳渐沉,身后半边雪山已落入阴影,林子里不时传来野鸟的啼叫。 慕烟没来由地一惊,缩进他的怀里。黎湛商场沉浮多年,敏锐的警觉性似雷达开启,他鹰眼微挑,周围——不对劲。 “烟烟,我们得快点走了。” 两人加快脚步,霎时,黎湛突然猛地扑倒慕烟。她还没反应过来,一颗子弹飞速划过,正中他们面前的树。 林间窜出七八个带着黑色面罩的人,不由分说地朝黎湛攻击。黎湛一眼便看出那几个人是德国雇佣兵的身份,他们身上的毒蛇标志并不难辨。 他单手紧紧将慕烟的脑袋按在怀里,语气冷静温柔,“宝宝,闭上眼睛,很快解决。” 他一脚飞踢连续撂倒两个,电光火石间,夺过杀手的抢,弹无虚发又射倒四个。动作迅捷而中要害,速度之快,连对面的雇佣兵都愣神了几秒。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神太过阴骘,毫无表情的脸上泛出迫人的冷意。即便刀口舔血这么多年,他们也从未见过这样锋利如刃的气场,直觉告诉他们这个目标绝不是普通人,剩下两个对视一眼,忽然意识到他们似乎有些轻敌。 雇佣杀手都是精心训练的毒蛇,但黎湛不是,他是比毒蛇还要凶猛的角鹰。一旦瞄准目标,不会留情,不会犹豫,一击即中。顷刻之间,枪声收束,林子里惊起一群飞鸟,地上又躺了两个。 “告诉你们的雇主,他们未免也太着急了些。”依旧是纯正好听的英伦腔,他冷冷俯视这地上躺的七八个雇佣兵,从容地拿出手帕细细擦干净脸上的血,可不能叫宝贝看见了,不然要嫌弃他的。 “好了,烟烟,别怕,没事了。”黎湛低头拍拍怀里吓坏了的小猫儿,看来真是被惊到了。 慕烟浑身血液倒流,睫毛微颤着睁开眼,“他们……他们都死了吗?” 黎湛亲亲她的额头,“我哪里敢在你面前杀人,宝贝,他们只是——”他有些不安,扫了地上一眼又收回视线,“他们只是被废了双手和双腿而已。” “shit!”一个雇佣兵在黎湛没有防备之时捡起枪,直往慕烟的方向射。 这个雇佣兵最早被黎湛伤到,却也是唯一还有能力开枪的在黎湛和其他人搏斗之时,他观察了很久,这个男人很在意他怀里的女人,伤了她,他们也不算输。 黎湛反应及时,身子一转,即刻将慕烟护到身下,子弹径直嵌入他的肩胛骨。沉闷的痛哼,他猝不及防地后退了几步。 雇佣兵正准备开第二枪,却被一颗意外的子弹射中手臂,枪从手里应声滑落,掉进林边的水潭中,发出咚的一声。他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去,被目标男人护住的女人,此刻正握着一把枪,茫然地发颤。 黎湛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慕烟,眼睛流露出赞赏的情绪,可下一秒,又满是心疼,他捂着流血的伤口走到慕烟面前,蹲下将抖如糠筛的她拉入怀里,“烟烟,你真叫我惊喜。”他好像,没办法失去她了。 森林木屋酒店的主人塞林格也在这时候赶到,看着满地躺着的雇佣兵,也顿时明白了几分。 大雪封山,他们只能回到森林酒店住下。木屋酒店的主人塞林格以前也是退休的巡山人,常常受伤,久病成医,医疗药品和工具并不少。 “姑娘,你还是先出去吧。我要为他取子弹,我想,他不会想让你在这儿的。”塞林格第三遍劝说慕烟。 慕烟倔强地摇摇头,“我要在这儿陪着他。” “虽然他现在意识不太清楚,但过程会很疼,你拿毛巾给他咬着。” 慕烟乖乖照做,她深知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没有哭哭啼啼,害怕慌乱,而是镇定地配合着塞林格一切行动。 衣服被剥下,连着伤口的地方血流如注。 黎湛闭着眼,迷迷糊糊地陷入混乱。梦里无数片段交织,七岁的时候被父亲丢到部队历练,训练围杀的时候十二个人起步,十年间生死场上走了无数次。他一向冷静,鲜有败绩。只是这一次却有了意外,人生唯一的值得他死去千万次的意外。 “烟烟。”他冷汗涔涔,无意识地呢喃。 慕烟见状,握紧他的手,“我在,阿湛。” 塞林格给黎湛打了麻药,看了慕烟一眼:“我要开始了,你做好准备,受不了现在还可以离开。” 慕烟的决定一如之前,坐到黎湛旁边抱住他,随时准备止血。塞林格手法干净利落,子弹很快被取出。 “啊——”黎湛痛醒一瞬,看到慕烟安全,便再次陷入昏睡。 这时候慕烟的眼泪才簌簌落下,阿湛他,一定很疼吧。 生死一线时,许多不明白的事情她忽然有了答案。她将黎湛送她的粉钻戒指换到无名指,轻轻抱住他。 “阿湛,你要快点好起来。”等你好起来,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 【作话】我感觉自己是不是更新时间有问题,有没有小伙伴告诉我po一般什么时间段读者会多啊。 血腥与爱液(战损黎湛带血play) /四十一/ 黎湛睡了一天一夜,醒来便看见床边趴着的慕烟。 他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辛苦了,宝宝。” 线长浓密的睫毛动了动,睁开眼看见黎湛笑意温柔地看着自己,慕烟忽然就红了眼眶,脆弱袭来。 “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黎湛伸出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压到自己面前,额头抵着额头,“梦里一直听见有个人喊我,我要是不回来,她指不定要怎么哭呢。” 他怎么忍心让他的宝贝这样难过。 他摸摸她的脸,一看就是没睡好,“宝宝,你需要休息。” “可是你——” “我没事,你休息好了才能照顾我不是吗?” 慕烟掀开被子,躺到他身侧,闭上眼睛,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黎湛看着中间一整条缝隙,将人搂了过来,“离这么远做什么。” 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嘟囔道,“怕压到你的伤口。” 他笑,“我自己会注意,你离我这么远才是在伤我。”食指插进发间,搂得更紧。 午夜,身边的人呼吸放平,黎湛的脸上才出现了和当日一样的冷意。他拿起床头的手机,走到卧室外拨通了一个电话: “你去查一查,那群老狐狸最近在集团里有什么动作……我知道父亲的意思,无非是劳苦功高一派说辞,我敬他们是长辈,但他们把算盘打到了我的头上……我不是父亲,这几分薄面我怕是给不了了……” 他挂了电话,想起那天的情景至今都心有余悸,要是他再慢一步,那颗子弹就是打在慕烟身上,那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他仍旧有余庆,庆幸的不是自己劫后重生,而是慕烟的安然无恙。 * 黎湛身体底子好,养了三四天,精神头儿便恢复从前。慕烟怕他感染,细心地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每天都帮他换药,擦身。 “嗯哼——” “你别叫。”慕烟耳根一热,每次给他换药他就发出这样暧昧的呻吟。 他凑到她耳边吹气,“宝宝,想什么呢?我这是痛的,你也不知道轻点儿,就这么对待病人的,嗯?” 慕烟的脸愈发地红,她都看到了,他拿出早已鼓成一团,颇有将裤子撑破的气势。 “你别撩拨我。” 他没说话,将她扯入怀里,舌头长驱直入地勾着她挑逗,另一只手探入她的胸衣,轻车熟路地将内衣向上一推,握住满手的丰盈揉搓。 慕烟全身发软,呼吸急促,臀后的那根硬物愈发明显地抵住她。 直到他的手摸到粘腻的小穴,她才挣扎松开交缠的唇舌,“唔……不可以,黎湛,你伤口还没好。” 他在她肩头低语,“宝宝,我快疼死了。” 她清醒过来,担心地看着他,“压到伤口了吗?我早说了……” 他重新含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将她的手移到下腹,“这儿,这儿疼,跟我抗议呢,说再不肏一肏宝宝,它要废了。” 慕烟含羞带怯,反复确认他不会碰到伤感才勉强答应他。 “你不许用力,不许用奇怪的姿势,不许弄很久……不许,唔……”她把所有可能性都罗列了一遍,还没说完呢。 “知道了知道了,宝宝,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么啰嗦的一面。” 慕烟生气地瞪他一眼,“我对别人可不是这样。” “是是是,是我的荣幸,求你了,宝贝,临幸一下我吧。” 森林小屋之外,是潇潇雪夜。小屋之内,是熔熔跃金。 壁炉里的火焰正旺,桌案上是一束新鲜的果汁阳台,上面还点缀着晶莹的露水,旁边是塞林格下午送来的热红酒和新鲜出炉的可颂,她还没来得及吃呢,就被狐狸精一样的男人勾上了床。 他已经用手帮她泻过一次,慕烟怕他受伤,便转了个身,双膝撑着,背对着他跪趴在前面。 黎湛心头一颤,喉结不住地滚了滚,“宝宝,其实我们用女上位的姿势也可以。”他一直都知道她不太喜欢后入。 慕烟懒洋洋地摇摇头,“不要,女上位还要我自己动,累,而且你每次都顶得好深,我受不了。” 她回头,用最纯真无邪的脸说着最浪荡下流的话。 “宝宝,你确定吗?” “限时福利,仅此一次,到底要不要?” 没耐心的小野猫,黎湛的理智彻底崩盘。 “腿分开点,小屁股再抬高点。”他亲了亲她雪白的臀尖,惹得她又是一颤,她真的太敏感了。 他扶着粗硬的性器抵到她流水的花缝里,肆意碾磨,偶尔撞到阴蒂,她便一阵战栗,雪白的乳晃晃悠悠,显眼得不得了。 尽管做了这么多次,他的尺寸还是异于常人。硕大的龟头撑开紧致的穴口,勉强挤进一半,“烟烟,你里面怎么越来越紧了,还没习惯我吗?”一鼓作气深深插入。 黎湛扣住她柔软如柳的腰肢,一只手去玩她的奶,一送一收慢慢动起来。他想要她想了好几天了,等不到她适应了,没温柔几下便迫不及待大快朵颐起来。 饿了许久的男人真可怕,她想。 木屋内,噗嗤噗嗤的水声和她哼哼唧唧的吟叫渐成混响。 慕烟弓着身子,呼吸不过来,她有种错觉,黎湛的肉刃像是要将她的身体和灵魂都劈成两半。她双腿颤抖,小腹酸胀发麻,浑身战栗着高潮。 黎湛看着她被自己撞红的屁股,刚射完的性器再次硬挺,比之前更加蓬勃。将她翻了个身子,再次插了进去。 面对面时,借着壁炉的光,慕烟这才发现黎湛肩胛处的伤口在渗血,她惊慌失措地推他,“黎湛,别做了,你流血了。” 箭在弦上,他哪里还在意伤口。 “还能分心?”他一把将她拖回身下,深深啃咬,更加用力地捣弄,弄得她尖叫哭喊。他只有一个念头,肏得她无暇顾及其他,肏得她意识混乱,眼里心里都是他。 “烟烟宝宝,叫我阿湛。”他脑子又浮现当日枪战的情景,身体根本没办法停止。最好将她揉碎,捣烂了,将她肏进他的身体里,最好这一辈子都没什么能分割他们。 “阿湛,你冷静点。”伤口上的血珠渗透纱布,绷带上泅湿的红晕越来越大,血珠一滴滴地落在她身上,慕烟管不了这些,心疼地捧起黎湛完全失措的脸。 戒指冰凉的触感贴在脸颊一侧,黎湛有意识地一瞥,顿时停住动作,胸腔里如同灌满滚烫的沸水,他的心跳在失控。 慕烟将那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是她戴错了吗,还是别什么原因…… 他久久凝视她,又偏头吻在她戴戒指的手指上,眼里隐隐有泪光,“烟烟,是我想的那样吗?” 慕烟轻轻抱住他,爱抚地摸摸他的头发,“是。” 仅仅一个字所带来的狂喜,胜过黎湛前面二十多年所有的欢愉时光。 “慕烟,我爱你,黎湛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从此,他的荒瘠星球里春光大盛,锦绣万里。 他狂乱地亲吻她身上的每一寸,脸颊,锁骨,乳尖,小腹……伤口还在渗血,一滴滴落在她玉雪般的身体上,如同绽放最蘼丽的红玫瑰。他要亵渎玫瑰,要揉碎玫瑰,要带刺的荆棘和娇嫩的花瓣都为他盛开。 血腥的气息和爱液的味道相互交融,这是一场游走在死亡边缘的没有明天的性爱。 若能死在她身上,他甘之如饴,也不枉这人间风月走一遭。 * 凌晨之际,森林木屋外的雪已经停了,木屋的玻璃落地窗上凝结一层朦胧的雾气。 昨晚做完后,黎湛自己草草处理了一下伤口,今晨醒得早,又不知餍足将她做醒。 房间的暖气开得足,慕烟被他抵在玻璃落地窗前,上半身紧紧贴着雾化的玻璃,乳珠都被磨得发红。若从窗外看去,仿佛是雾中仙子,赤身裸体却看得不真切,绰约旖旎,两点茱萸似相思红豆,美得不可方物。 黎湛狠狠顶撞,生生在窗子上磨印出她纤腴有度的身子,小穴的律动没有停歇,肉体相接发出淫靡暧昧的水声。 朦朦胧胧之际,慕烟恍然瞥见玻璃窗外似乎有个白色的东西,隐约莫辨,像是神话传说里的神兽。雪白的身体,蓝色的角?好眼熟的动物,慕烟猛然想起那本地理杂志,激动得小穴骤然一缩。 身后传来男人的闷哼声,“宝宝,这次这么快就到了吗?” “嗯啊……阿湛,我看见了,仙鹿,真的有,你快看……”黎湛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雾蒙蒙的一片,什么也没有啊。 “我没看到唉。”他怀疑慕烟是不是因为自己没睡好才产生的幻觉。 慕烟再仔细定睛一瞧,落地窗外确实什么都没有,只剩一片白茫茫。垂下头有些失落。 黎湛见她这副样子,身下的动作都变得温柔起来,“烟烟,我听说那些神奇的飞禽走兽只会让有缘的人看到,在东方哲学里,缘分是很奇妙且可贵的事情对吗?我想,是我和仙鹿没有缘分,它比较喜欢你呢。” “真的吗?”她眼眸发亮。 “相信我,我的烟烟这么好,谁会不喜欢呢。” 慕烟垂眸,她的亲生父母就不喜欢,老师同学也不喜欢。但她相信黎湛的话,“阿湛,谢谢你。”她亲了亲他的唇,一颗心被棉花包围。 - 黎湛因为贪欲把伤口弄裂的事情,还是被塞林格知道了。 塞林格没有觉得不合理,只是笑着称赞黎湛,“年轻人,你拥有强健的体魄,你的太太很幸福。” 黎湛没有解释自己和慕烟的关系,笑着接受祝福。 一周后,雪山森林终于解封,两人离开了莫里斯。至于雇佣兵的事情,慕烟没有多问,黎湛说他自己会处理,她便也不去管,何况很多事她根本管不了。 只是,经此一事,她隐隐察觉到黎湛的背景或许比她想象得更为复杂。 真头疼,慕烟揉了揉太阳穴,且行且看吧。 抛物线般的我们 /四十二/ 五月,洛杉矶的街道上是成片的蓝花楹。 慕烟从学校往公寓走,路过一个公园。公园正中央的许愿池前站着不少人,他们双手合十,祈愿,然后将手里满载希望的硬币抛出。 银白的硬币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以手为起点,在半空到达至高点,然后应声落入水中。 咚——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 毫无预兆地心头一沉,慕烟怔了怔,加快了脚步。 进门,手机弹出一条黎湛的语音消息。 “宝宝,对不起,我这周还是没办法过来,等我解决这边的事情,我一定好好陪你。”不知何时开始,他的声音里满是疲倦。 慕烟回复了一个“好”,按灭了手机。 雪山森林回来以后,黎湛变得越来越忙,两人见面的时间也逐渐变少,有时候开了视频也不知道说什么。 “你家黎大帅哥呢?”锦秋递给慕烟一杯她自己酿的桂花甜米酒。 慕烟抿了一口甜酒,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指上的粉色钻戒没说话,她并不奇怪黎湛的态度。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身边的人就是这样——若即若离。前一天可以一起手牵手吃一个冰淇淋的朋友,第二天也照样能对你恶语相向,更遑论她那一双父母。 除了一个人…… 所以人际关系之于她,是镜花水月,抓不住摸不着。 她也曾以为黎湛会不一样,也许她要给予他更多信任,只是他那样的家世背景,让她忽然失却底气。一个小镇做题家走到世界前几名的学府,需要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辛酸和自我对峙。 而黎湛,天生坐拥光环的天之骄子,华尔街实习经历,斩获无数大奖的天才画家,年纪轻轻便是英国神秘财阀的继承人。她哪里知道,佛罗伦萨的明月还有那样一个身份。如果不是锦秋意外在国际周刊的风云人物封面里看见他,她到今天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招惹了一个怎样的人。 大多时候,我们总以为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思想上的差距。实则不然,在她看来,思想的差距可以用知识去缩小。但经济和阶级的差距,即使下位者穷其一生,也无法到达。 她想起影史经典《了不起的盖茨比》,纸醉金迷的美国梦里,幻灭心碎都是盖茨比这样的底层人物,哪怕不择手段,至死都无法跨越阶级。 没有匹配的身份,他如何站在那样闪耀的黛西身边。即便黛西虚伪自私拜金,她上流社会的身份,注定了他们的云泥之别。 一滩死水的人生,有一天意外落入一轮皎洁的月亮,涟漪散开,心旌摇曳。后来,死水在微澜后归于平静,才发现,月亮是虚幻的。 这样也好,避免她主动疏离,她可以心安理得地做一个不用付诸行动的逃兵。 * 爱丁堡,黎氏集团。 新任董事选拔在即,一方是以黎湛为首的新贵派,一方以黎湛二叔黎沣为首的保守派。这段时间,两派斗得如火如荼。 黎湛眼底发青,显然是好几天没睡好,出门时,身边的保镖也多了不少。 “小黎总。”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来人也是一身西装,正是总裁助理程禾,他拿出一份资料递给黎湛,“下面的人最近发现,黎沣的人出现在洛杉矶。” 黎湛眉心一沉,语气冰凉,“你说什么?” 程禾在黎湛身边很久,多多少少也知道慕烟的重要性,“您别担心,您上次派去的人一直在暗中保护慕烟小姐。” 座椅上的男人这才冷静下来,“去查一查钟家,尤其是他们的千金。”他挥了挥手,闭上眼睛小憩。 昨晚,他刚在家里和父亲大吵一架。 黎湛骨子里温润的一面,其实是继承自他的父亲黎涯,比起温文尔雅的书卷气父亲,果决干脆的母亲往往更加雷霆手段。可昨晚,一向和颜悦色的父亲第一次用那样严肃冷峻的神情告诫他: “湛,我是你的父亲,也是黎沣的大哥。当年我和你母亲,阿沣,还有几个兄弟一路同甘共苦,经历了重重难关才有了今天的黎氏。阿沣他是个十足的野心家,集团里不少老臣都是他的拥护。比起他,你的助力实在太少,钟家在政界地位极高,联姻,会是你的最优选。” 黎湛不肯妥协:“就算不靠联姻我也能赢他。” 黎涯声音沉了下来:“你别任性,当年你拒绝斯坦福商学院,改读佛罗伦萨美院已经是我的最大让步,你真的太年轻了。” “阿湛,你是不是放不下南加大那个女孩。” 黎湛脸色沉了下去,“父亲,你别动她。” “我——” 黎涯没了耐心,给他下最后通牒,“阿湛,如果你继续反抗,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父亲看似文质彬彬,但这是他对外人的伪装。黎家的人,都是戴面具生活的。也是,一手打下黎氏江山的人,怎么能是个软柿子呢。父亲的温柔给了母亲,狠厉给了敌人,而见过他这一面的敌人,大多都不在了。 黎湛太久没休息,梦里昏沉清冷,直到他看见到慕烟,梦境的色调一下子被蒙上一层暖黄,他在身上肆意地开疆拓土,耳边尽是她的呻吟和抽泣。 “阿湛,我要走了。”她在他身下溺亡。 黎湛停住,抱着不肯放手,“你去哪儿,带上我。” “阿湛,我要离开你,去没有你的地方。”梦里的慕烟,在他怀里碎成无数黑色的蝴蝶,消失不见。 “烟烟!” 凌晨三点二十分,黎湛惊醒,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集团的办公室里。 他木然一会儿,打开手机,连夜订了最快去往南加州的机票。 * 慕烟刚参加完毕业典礼,手机里传来锦秋的消息。 锦秋:我要出门外拍半个月,门口捡到一只找不到主人的大狗狗,我帮你把他领进门了,不用谢。附上图片(黎湛蹲门口JPG) 她匆匆赶回去,没想到还会在公寓里见到黎湛,沙发上睡着的黎湛。 她放下钥匙,轻手轻脚地坐到他身边。慕烟伸出手,依旧英挺帅气的眉眼,只是他瘦得厉害,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满是无法忽视的疲累。 沙发上的人睁眼,长臂一身,把她拽入怀里。 “烟烟,你的阿湛想你了。”他的脸蹭着她的下巴和颈窝,满是依恋,“抱歉,没能陪你参加毕业典礼。” 锦秋没说错,他现在确实是一只大狗狗。 慕烟摸摸他的毛,“工作结束了?” 黎湛摇头,手已经探进她的内衣里,“想你想得发疯。”那个梦境让他产生剧烈地不安感,都说爱如捕风,风是抓不住的,慕烟也是。 他明明觉得两人已很近了,却常常也觉得如风遥远。 “黎湛,你找我只是做爱吗?” 黎湛有片刻默然,“不是的,烟烟,我——” “那做吧。”她一件件脱下自己的衣服,将他推倒在床。 “烟烟,你……我……”黎湛被猝不及防的吻勾住,说不出一句话。 “你废话太多了。”慕烟神情阴晴难辨,从头至尾地主导着这场性事,让身下的男人慌张又愉悦。 他只是被压制了一小会儿便反客为主,鞭挞欲望,交颈缠绵。 慕烟呼吸急促,克制着呻吟,艰涩开口:“黎湛,我们还有未来吗?” “一定有。”他说。 不会有了。她想。 她需要剧烈地被爱,而他渴望她毫无保留的依赖和被需要,他们的心灵无法靠近,身体却可以紧紧嵌合,密不可分。 …… 慕烟还在睡,黎湛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来电人是程禾,怕吵醒她,他赶忙捂住喇叭按下,悄悄下床进了卫生间。 黎湛语气恼怒:什么事非得这时候汇报? 程禾略带歉意:抱歉,小黎总,钟家那边我们查到了。 黎湛:查到就查到,回去再说。 程禾:不是,您别切,是这样的,钟家大小姐知道了我们在查她。她说有事要亲自和你谈,今早已经去洛杉矶了,晚上就能到。 黎湛:知道了。 切断电话,黎湛望着镜子里的人,神情凝重,自己怎么成这副样子了,烟烟竟然也没嫌弃他。想到这里,黎湛笑了笑,动手洗漱,一定要给慕烟一个坚定的未来,很快。 慕烟醒来已经天黑,黎湛留下纸条出门见个朋友。慕烟望着纸条发呆片刻,简单收拾一下便出了门,米歇尔约了她去第三街买衣服。 米歇尔身材很好,典型的浓颜系西方美人,服装店的衣服很少有不适合她的。 “康妮,我走累了,我们找家咖啡厅坐一坐。”康妮是慕烟的英文名,在学校里被叫得比较多,朋友之中只有米歇尔会这么叫。 两人随意找了间花园式咖啡,刚一落座,原本服务她们的小帅哥被推门而入的人吸引过去。 米歇尔和慕烟的视线也扫了过去。看见来人,慕烟不由一愣。米歇尔正为两人的颜值惊讶,“康妮,我以为你们东方的漂亮姑娘都和你一样气质清冷,原来还有这种风情妖冶型的啊,看她的穿衣打扮,一定是什么豪门千金,和她身旁的那个帅哥挺配的……” 一个明艳如火,一个高洁如月,是挺般配的。她在心里附和。 “不对啊,康妮,这帅哥好眼熟,他是不是经常来找你那个?”米歇尔惊讶地问。 慕烟始终垂头,一言不发。 “你别急,我去帮你收拾这对渣男贱女。” “别,米歇尔,他和我没关系……”慕烟起得急,桌旁的咖啡被扫落在地,发出砰的一声。 花园咖啡厅里的目光纷纷投射,包括黎湛和他身边的漂亮女人。 【作话】看到这里,大约很多人会不理解慕烟的逃避行为,她好像总是这样。因为慕烟从小生长于被忽视冷落的环境里,唯一爱她的慕泽却是造成她痛苦的根源之一,虽然慕泽无辜,她做不到纯粹地信任他。 所以她内心极度缺爱,内核没有支撑的力量。她读过书,看过世界,这些都像营养剂,可以短暂地给予她一点微末力量,能让她小小地自我积极一会儿。但很快,高敏感的她会被很多现实因素打败。大多时候,她焦虑,抑郁,疲惫,无助,空虚,她身体年龄在增长,可她的内心一直回溯在过去,她没办法自我超度。于是一次次地在自我拉扯和过度剖析里,她逐渐麻木,对于爱的感知能力变得迟钝,她只能戒备让自己避免伤害。 这样的人,在心理学上叫做未完成人格。他们对未来没有希望,唯一能令他们稍稍动容的就是欲望。有些人是食欲,有些人是性欲,慕烟属于后者。 想拉自己出泥沼但内驱力量不足,在矛盾挣扎里深陷痛苦。 我们还有未来吗 /四十三上/ 慕烟刚参加完毕业典礼,手机里传来锦秋的消息。 锦秋:我要出门外拍半个月,门口捡到一只找不到主人的大狗狗,我帮你把他领进门了,不用谢。附上图片(黎湛蹲门口JPG) 她匆匆赶回去,没想到还会在公寓里见到黎湛,沙发上睡着的黎湛。 她放下钥匙,轻手轻脚地坐到他身边。慕烟伸出手,依旧英挺帅气的眉眼,只是他瘦得厉害,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满是无法忽视的疲累。 沙发上的人睁眼,长臂一身,把她拽入怀里。 “烟烟,你的阿湛想你了。”他的脸蹭着她的下巴和颈窝,满是依恋,“抱歉,没能陪你参加毕业典礼。” 锦秋没说错,他现在确实是一只大狗狗。 慕烟摸摸他的毛,“工作结束了?” 黎湛摇头,手已经探进她的内衣里,“想你想得发疯。”那个梦境让他产生剧烈地不安感,都说爱如捕风,风是抓不住的,慕烟也是。 他明明觉得两人已很近了,却常常也觉得如风遥远。 “黎湛,你找我只是做爱吗?” 黎湛有片刻默然,“不是的,烟烟,我——” “那做吧。”她一件件脱下自己的衣服,将他推倒在床。 “烟烟,你……我……”黎湛被猝不及防的吻勾住,说不出一句话。 “你废话太多了。”慕烟神情难辨,从头至尾地主导着这场性事,让身下的男人慌张又愉悦。 他只是被压制了一小会儿便反客为主,鞭挞欲望,交颈缠绵。 慕烟呼吸急促,克制着呻吟,艰涩开口:“黎湛,我们还有未来吗?” “一定有。”他说。 不会有了。她想。 她需要剧烈地被爱,而他渴望她毫无保留的依赖和被需要,他们的心灵无法靠近,身体却可以紧紧嵌合,密不可分。 …… 慕烟还在睡,黎湛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来电人是程禾,怕吵醒她,他赶忙捂住喇叭按下,悄悄下床进了卫生间。 黎湛语气恼怒:什么事非得这时候汇报? 程禾略带歉意:抱歉,小黎总,钟家那边我们查到了。 黎湛:查到就查到,回去再说。 程禾:不是,您别切,是这样的,钟家大小姐知道了我们在查她。她说有事要亲自和你谈,今早已经去洛杉矶了,晚上就能到。 黎湛:知道了。 切断电话,黎湛望着镜子里的人,神情凝重,自己怎么成这副样子了,烟烟竟然也没嫌弃他。想到这里,黎湛笑了笑,动手洗漱,一定要给慕烟一个坚定的未来,很快。 慕烟醒来已经天黑,黎湛留下纸条出门见个朋友。慕烟望着纸条发呆片刻,简单收拾一下便出了门,米歇尔约了她去第三街买衣服。 米歇尔身材很好,典型的浓颜系西方美人,服装店的衣服很少有不适合她的。 “康妮,我走累了,我们找家咖啡厅坐一坐。”康妮是慕烟的英文名,在学校里被叫得比较多,朋友之中只有米歇尔会这么叫。 两人随意找了间花园式咖啡,刚一落座,原本服务她们的小帅哥被推门而入的人吸引过去。 米歇尔和慕烟的视线也扫了过去。看见来人,慕烟不由一愣。米歇尔正为两人的颜值惊讶,“康妮,我以为你们东方的漂亮姑娘都和你一样气质清冷,原来还有这种风情妖冶型的啊,看她的穿衣打扮,一定是什么豪门千金,和她身旁的那个帅哥挺配的……” 一个明艳如火,一个高洁如月,是挺般配的。她在心里附和。 “不对啊,康妮,这帅哥好眼熟,他是不是经常来找你那个?”米歇尔惊讶地问。 慕烟始终垂头,一言不发。 “你别急,我去帮你收拾这对渣男贱女。” “别,米歇尔,他和我没关系……”慕烟起得急,桌旁的咖啡被扫落在地,发出砰的一声。 花园咖啡厅里的目光纷纷投射,包括黎湛和他身边的漂亮女人。 黎湛眼睛一亮,朝慕烟走来,“烟烟,你怎么在这儿?” 慕烟不自然地挣了挣,退后几步。 米歇尔狐疑地打量他,“你身旁这位女士是谁?” 黎湛神情变得有些僵硬,紧张地盯着慕烟,“她是,合作伙伴。” “是人生的合作伙伴。”旁边的女人款款走到黎湛身边拱了拱他,笑着对两人伸出手,“我叫Emily,中文名字是钟雨浓。” 无人回应,钟雨浓无所谓地抿了抿唇。 “米歇尔,我们回去吧。”慕烟把赔偿杯子的钱放在桌上。 “烟烟。”黎湛拉住她。 慕烟甩开,挤出一个笑容,“你先忙,我回家等你。”毫不顾及黎湛的挽留,便拉着即将炸毛的米歇尔出门。 …… 黎湛正要追出去,被钟雨浓拦了下来。 “你知道多少人在窥伺我们吗?别忘记我们的交易,现在还不是时候,她知道得越多,对她来说未必是好事。” 黎湛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我知道。” 钟雨浓安慰地拍了他一下:“你别担心,那女孩对你有很深的感情。” “真的吗?”黎湛眼里闪现出喜色。 钟雨浓自信一笑,“那当然,不过——” “不过什么?” “那姑娘可能自己都没发现她对你的感情,她在自我压抑。”对钟雨浓来说,动作反应即是语言,作为自杀干预师,这点心理观察能力还是有的。 黎湛眼底浮现一丝浓重的怜惜,“我有时候觉得她很近,有时候又觉得她很远。” 钟雨浓睨了黎湛一眼,“快藏好你的情绪,还有,别忘了,帮我把他接过来。” 黎湛嗯了一声,面容沉静。 两人又将后续的合作详尽了一点儿,到后面黎湛有些心不在焉,想回去找慕烟的念头太强烈。 正是深冬时节,街道上到处是修剪棕榈树的工人。叶子一簇簇地离开树冠,他的不安在分分秒秒地加剧。 * 米歇尔打算带慕烟去狂欢个三天三夜。 “我有点累,想回去了。” “好吧,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给我打电话。” 南加州的夏天时有大风,树影摇摆,迎风孤傲。慕烟拎着包刚走到门口便察觉不对劲,她住在三层,平日里的楼道也没有这般诡异和寂静。 身上的汗毛没有缘由地根根竖起,心底涌起强烈的恐惧感。 慕烟没有多想,疯了似的往外冲,还没走出两步,身后一直黑色的手死死捂住她的口鼻,一股刺鼻的味道涌入,瞬间陷入昏迷。 - “今天就到这儿吧。”黎湛和钟雨浓核对完最后的细节,起身准备去找慕烟,程禾却打来了电话: “小黎总,集团出事了。” 【作话】重新安排了下章节。话说这停滞不前的收藏啊,我可以挑战全网最扑写手了吗(狗头) 什么时候带我回家(黎湛回忆线完) /四十三下/ 慕烟已经被困在黑暗里很久了,她记不清这是第几天。 他们把她关在一间不见天日的小房子里,只记得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偶尔会有人送饭来,她能依稀听见有人喊他们的老大黎沣,黎?黎家吗? 慕烟心生寒意,她无法思考,连带着生理反应地犯恶心。她不知道自己吐了多少回,知道有人进来,身上是消毒水的气息,冰凉的针头缓缓推进血管,然后是机器运行的声音,迷蒙之际,她听见有个女声说了几个词:pregnant…… 怀孕?是她的吗?怎么可能呢,她每次都那么小心,她根本不懂得爱人,不懂得去教育一个孩子啊。 不可以,不可以—— 慕烟浑身颤抖,由内而外地抗拒着这个孩子,疯子生不出健康的人。传统的家庭关系在她这里是崩塌的,甚至厌恶的。 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或许,人世这样痛苦,它也不见得想来。 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打散了她的思绪,慕烟的眼罩被揭开,灯光逐渐撒入眼中,一张俊美无双的脸映在慕烟目前。 他和黎湛好像。不对,是黎湛像他。唯一不同的是那双眼睛,他的眼睛狭长而上扬,透露着十足的危险气息。 “你是谁?” 那人展颜一笑,倒比黎湛还颠倒众生,“你这小姑娘还挺有胆色,阿湛眼光还不错。” “你别怕,我不会要了你的命,但你的孩子不能留下。”男人将手抵在慕烟的小腹缓慢抚摸,“这是阿湛的种吧,真可惜,他爹就够让我烦了,多一个筹码出来和我分权吗?未免太不公平。” 慕烟再次被人蒙上眼睛,男人俯身,毒蛇般的气息将她缠绕,“和这小家伙说再见吧,prettygirl。” 她被人推倒在担架车上,远远听见身后男人的声音,“不用太悲伤,它未曾降世,没有名字,没有接触过空气,便算不得一个独立的生命。” 慕烟已经听不清他的话了,她再次陷入绵延的暗沼里。 * 另一边,慕烟已经三天没有去学校了,熟悉的同学找上了和她关系最好的锦秋和米歇尔。 两人匆匆赶回公寓,发现她根本不在公寓内。 米歇尔猜测道:“会不会有事情回国了?” 锦秋否定:“她连逢年过节都不回去。” 米歇尔犹豫了一会儿,在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叫Mist的名字,这是慕泽在很久之前留给她的电话,让她好好照顾慕烟,有需要就打给他。 电话拨通,米歇尔中文不好,就把电话给了锦秋。 锦秋好奇,这人的姓怎么和烟烟一样,她不作多想,直接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是慕烟的朋友。 慕泽听到这两个沉默了一瞬:她怎么了吗? 锦秋的心一下子被提起:她没回去吗? 空气里的寂静被燃烧成焦灼。 锦秋严肃道:慕烟,失踪了。 哐当——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 慕泽连夜飞洛杉矶,还带了一个朋友——海城第一刑警队长周云骁,国内外都破获了不少奇案。 “她的男朋友呢?”慕泽几人联系了洛城警署后,这才有人想起还有一个黎湛。 警方在楼梯口捡到了慕烟的手机,找出了黎湛的电话,但那个号码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当地警方还在紧锣密鼓地找人,周云骁出去了一趟,说是要找朋友帮忙。 慕泽没管他,眼底猩红一片,他开始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放手,明知道她那种倔脾气就该和当年一样,把她锁在床上,让她半步也离不了他。 他一边找慕烟,一边拜托林子言用黑客技术,看能不能帮他联系到黎湛,他深深觉得,慕烟的事情和黎家脱不了干系。 一个失踪,一个关机。巧合凑到了一起,便成了问题。 但所有线索刚有眉目又被切断。 留学圈里不少人也在奔走相告,帮着一起找,锦秋和米歇尔也发动了自己的人脉。 两天过去,毫无进展,大家围在慕烟公寓忧心忡忡。 恰逢此时,电视里播放的一则新闻却叫锦秋等人清醒了一番。 国际新闻:英国财团黎氏集团小总裁黎湛于五日前被似中竞争对手的埋伏,身受重伤,命悬一线。 几个人面面相觑,周云骁也在这时赶了回来,“查到了,慕烟在康普顿的一座废弃的房子里。” 闻言,米歇尔脸色一白。要说整个洛杉矶治安最差的地方,康普顿也是排得上号的,谋杀,抢劫,毒品和枪支走私…… “她怎么会在那里呢?” 周云骁:“康普顿有黎家二把手的势力范围。” 几人的心沉得更深,慕泽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压制内心混乱无序的狂躁和疼痛,“她怎么样了,救回来了吗?” 周云骁担心地看着慕泽:“警方已经赶过去了,据策反的内线说,人应该没事……但可能也不太好,你要去,我陪你。” 慕泽没有犹豫,他自然要去的,他还要接她回家呢。 * 慕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睡了很长一觉,醒来在医院,医生和警察问了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有人推门而入,慕烟愣住,难道是因为和黎湛疏离,让她思念成狂了吗? “姐姐,是我。”慕泽将她的手贴到他的脸上,“触感真实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我怎么在医院呢?”慕烟脑子一片混乱。 慕泽想起方才医生的诊断:心因性失忆。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痛苦经历让她忘记了那个地方的一切。看见她躺在废弃屋子里的狼狈样子,他才明白什么叫做心碎只在一瞬间,那是他此生都不敢回望的场景。 他给她倒了一杯水,“一周前,你从楼梯上摔下来昏迷不醒,米歇尔联系了我。” 慕烟想起当日的决绝,语气抱歉,“小泽,让你担心了。” 慕泽将她的手拢在掌心,抵在唇边,若有似无地吻,“姐姐,别再赶我走了。让我留在你身边,任何身份都可以。” 她抽出手,别过头,嗯了一声。 国外医院贵,慕烟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出了院。 隔天,公寓里围了许多人,不少教授和朋友都来关心她,甚至还有她没见过的。她在攒动的人头里扫了一圈儿,没有那个人。 “找谁呢?”慕泽收起心底的落寞,拿起梳子帮她把散乱的头发束起扎好。 “没谁,不过我不就摔个楼梯,大家不至于吧。” 锦秋笑了笑,“你摔的姿势太丑了,被我看见了,你现在出名了,大家都很好奇。” 慕烟不信,扔了个枕头过去,连名带姓地骂,“贺锦秋,你大爷的。” 看着两人打打闹闹,慕泽笑着退出房间,去给她们准备晚饭。 - 晚上,慕泽是睡在慕烟房间里的,慕烟像只八爪鱼似的缠着锦秋一起睡了。 半夜,有个毛茸茸地脑袋蹭到慕泽怀里,生生将他蹭醒,“不是跑去和你的好闺蜜睡了。” 慕烟闷在他怀里没说话,几秒后才问:“小泽,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家啊?” 慕泽的心一坠,强行捧起她的脸,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 “姐姐,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慕烟摇摇头,又点点头,“我看到报纸了。”她的脑袋抵着他的胸膛,“黎湛订婚了,我看到了。” “小泽,我不难过,我就是想家了。” 她总以为自己没有家,但她所有沉痛酸涩的时期,永远有慕泽。 慕泽是她的家。 慕泽拍她背的手一顿,她失踪又被救的这段时间,黎氏集团大洗牌。原本传闻里死于非命的小公子黎湛忽然死而复生,并宣布与钟家联姻,而黎氏集团的二把手却在几日前不知所踪。 慕烟见他手停了,脑袋拱了拱,背后的手便又重新轻轻柔柔地拍了起来。 她好像被黎湛娇养坏了。 不该这样,也不能这样。回国以后,还是要学着一个人。从前如此,未来如此。 世上还有谁比慕泽更了解慕烟吗?没有。 他叹息一声,温柔拥住她,亲了亲她的发顶,“我知道,我带你回家,明天就走。” 慕烟嗯嗯了一声,将头埋得更深,掩去眼角的湿意。她允许自己脆弱最后一次。 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慕烟早就知道,再美好的梦总是要醒的。 就在刚才,她也和锦秋告了别,锦秋还要继续深造,短时间内不可能回国,她们很长时间要见不到了,但没关系,一块儿土地上生长的人,总会再次相遇。 至于那些天差地别,偶然相交的人生线,就让它随风散去吧。慕烟摸着空荡荡的无名指,这样安慰自己。 慕泽多了个心眼儿,在林子言的帮助下在航班信息上留了一手。黎湛查到也没关系,为时已晚罢了。 - 离开的前一天,慕泽给周云骁打了个电话。 慕泽:在哪儿?我要带她回国,你不一起吗? 周云骁:你先走,老子有大事要办。 慕泽:? 周云骁:抢媳妇儿。 慕泽:…… 慕泽:祝你成功。还有,谢谢。 周云骁看懂了,笑了笑回复:都是兄弟,不足挂齿。 【作话】重点:女鹅没流产!虽然不喜欢孩子但也真的舍不得虐女儿,对身体伤害太大了。后文会揭示原因,慕烟的宫颈口属于先天性发育不良,才被十三章里海城的医生误诊。 不要丢掉自己和尊严(回到九年后的现实线了 /四十四/ 慕烟刚回到海城那会子疯了一阵儿,慕泽始终不离不弃地陪着她。 那时候他常常找不到她,害怕得整日整夜睡不着。他没办法再经历国外那一遭儿,所以他偷了在她手机里装了定位,软件包是林子言给的,毕竟那只狗给他姐姐叶黎也装过。他们可真不愧是室友,年少干的荒唐事都差不多。 慕烟想明白了,她只是孤寂太久,好不容易遇上黎湛。后来一时间失去了依赖和寄托,难免不习惯。 她读过一些书,见过一些人,对爱的见解肤浅而鄙陋。 爱是什么呢?是贫瘠清晨里夜莺心脏上的尖刺,是沟渠里的玫瑰,是实用主义者不屑一顾的垃圾。 她想,她也没有多爱黎湛,她这样的人只爱自己,或者连自己都不爱。 她不想再让小泽担心了,她开始打理自己,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只是那些压抑心底的无法自我和解的烂泥,让她无所适从。 对了,性,性是解药。 她违背了对梁蔷和慕连海的承诺,又和慕泽搞在了一起。 乱伦是苦,压抑也是苦。地狱早就有她的一席之地了,她等着那一天,在那之前,她会争取分分秒秒,和慕泽肉体相容,骨骼交缠。 他需要,她也需要。 他喜欢,她也喜欢。 万物虚幻,唯有极致快感里的灵魂共振是双向且真实的。 * “为什么要打给他?”早晨餐桌上,慕烟问出口,昨天那通电话她是听见了的。 慕泽放下餐具:“你和黎湛在一起,至少不用遭受社会道德的谴责。” 其实最大的原因,是慕烟没有那么快乐。他从锦秋口中听过,她和黎湛在一起的样子。 慕烟笑他傻,“以后别这样了,没意义。” 她剥了一颗茶叶蛋放到他碗里:“人生本来就是苦乐参半,我的悲欢也不全是因为他,哪有人时时刻刻都快乐的呢。” 曾经确实深深遗憾,现在也打算轻轻拂过。黎湛不欠她的,过去的他对她足够好了。没有缘分的人事不能苛求,就像她看见的那只仙鹿。 如果说,真的有让她留恋不舍的东西……大约是他的身子和床上功夫吧,不过这个小泽也不差。 慕烟盈盈欲笑,“小泽,现在才是影响我最大的成分呢。”她现在的生活里满是他的影子- 慕烟去了一趟南风电台,组里开会筹备了下期的节目专栏。晚上,结束后直接开车去找了锦秋。 “怎么了,电话里哭哭啼啼的。”慕烟赶到锦秋家里,见到的就是她蓬头垢面的样子。 “你来了啊。”锦秋从皱成一团的被窝里坐起,眼睛又红又肿,显然是哭得狠了。 慕烟驾轻就熟去到厨房的冰箱里给她拿冰袋冷敷。 “说说吧大导演,明天就要做新娘子了,哭成这样。” 慕烟假装一无所知,其实心里多多少少猜到几分,能把她伤成这样的除了薛亦然,也没有别人了。 锦秋将埋在被子里头撑起,显得有气无力,“我和薛亦然可能走不下去了,烟烟,可我不甘心,我跟在他身后二十多年,明明之前我们那样好,我们都要结婚了……” 慕烟在锦秋断断续续的诉说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薛亦然,出轨了。 “其实我早知道,还记得那天我们在慕泽的蓝莓之夜,我喝多了,他也没来接我,我知道他在哪儿,方嘉月的车胎爆了,他去找她,所以他没陪我去试婚纱,也没来接我。我以为他会有底线的,可是太多次了……”她眼里的泪意再次澎湃,“方嘉月昨晚给我那个地址,其实我早就知道,我还是鬼使神差地去了。” 一门之隔,声音大得整层楼都能听见。在那之前,薛亦然给锦秋发消息,说是公司加班,还让秘书给她送了一款限量版的水晶手链。那一刻,她将手链拿在手链,忽然就落了泪,这条手链她看方嘉月也戴过。 “人人都说我找了个好老公,他们都觉得他爱我,可我为什么感觉不到呢,烟烟,我是不是有问题?” “不是你的问题,犯错的是他,你没事PUA自己做什么,你要气死我。” 女人一旦陷入爱情,就开始了自我反省之路。两个人的感情出现裂痕,女人在自我反省,男人在让女人自我反省。多可笑不是吗? 自打见薛亦然的第一面慕烟就讨厌他,伪君子。 慕烟极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怒火,重复了一个她曾问过无数遍的问题,“就真的非薛亦然不可吗?” 锦秋呆呆地摇头,“我不知道,一想到要和他分开——”她往胸口捶了捶,“这里,就疼得难受。” 慕烟往她身边坐进了一些,捧起她的脸:“秋秋,出轨是病,是瘾。你原谅一次,就等于给了他下次出轨的信心。你看看自己,国际知名导演,才华出众,家境也不差,要什么男人没有?非得吊死在他一颗树上?”还是棵空心的烂树。 “那次在KTV包厢里,玩国王游戏,方嘉月和他接吻,被我撞见。我想过分手的,可他在我家门口淋了两天的雨,他抱着我说,他会改的。” 慕烟讥嘲:“改?你看他改了没?贺锦秋,你清醒点。” 面对薛亦然,锦秋总是有一种天真的愚蠢。是有多傻才会相信他改好了,他不会改,他只会会继续出轨,没完没了。 “烟烟,太久了,我和他相伴太久了。十四岁,青梅竹马的情谊变成了懵懂的喜欢,再后来,他落在我脸颊的吻,让我的眼睛从此只住得进他。他说过要给我一个家的,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为什么会这样呢……” “可他不要你们的家了!”一个人爱你的时候可能毫无道理,但要离开你的时候也有千万个理由,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呢。 锦秋拼命捂住耳朵,泪如雨下,“你别说了!别说了!” 这段时间,锦秋反反复复说服自己,他是一时昏了头才出轨的。 可她心里比谁都明白。她和薛亦然从小一起长大,她最了解他。 薛亦然和那些自私卑劣的男人没有什么两样。出轨的人早就想过自己能承担的所有风险。薛亦然要么笃定她爱惨了他,会为他委曲求全,要么他觉得失去她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真的不爱她了,还是从来没有爱过?锦秋的心里大雾一片。 慕烟情绪稍稍平复心火,轻轻抱住她安抚,语气温柔,“我的秋秋宝贝,你要知道,他已经变了,你也得走出去,而不是掩耳盗铃似的一直为他找借口。”一个信用一再降级的人是不配得到原谅的。 很多时候,男人最会权衡利弊,城府算计。出轨的人一开始或许是荷尔蒙上头,但冷静下来如果还是继续的话,那他一定是想好了所有退路。 慕烟本不喜欢掺和人家的感情,可那是锦秋,她为数不多放在心上的人。 锦秋说过很多关于薛亦然和她的过去,慕烟虽然不喜欢薛亦然,但也曾相信他们可以走进婚姻。 怕锦秋继续胡思乱想,慕烟强硬地把她拉出被窝,丢进浴室狠狠地洗刷干净。 “秋秋,无论你多喜欢一个人,不要丢掉自己和尊严。” 黎湛也不可以 /四十五/ 慕烟带着锦秋浪了两天,每天晚上都在蓝莓之夜泡到深夜。 慕泽配合慕烟,笑着对锦秋说:“秋姐,不管你喝多少,我都买单。还有——”慕泽将酒吧的帅哥服务生喊到锦秋面前站成一排,“这里的帅哥,你要多少,也有。” 慕烟悄悄凑到慕泽耳边,“小泽,你这里还搞色情产业啊,会被抓的吧。” “合法经营。”慕泽一记爆栗,将她的头压到面前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他们不卖身。” “但我,可以卖身给你,卖一辈子好不好,姐姐。”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语气和她低诉,最后两个字叫得粘腻撩人。 “算了吧,蓝莓之夜的MIST,我可买不起。”慕烟略略遗憾,心里的小算盘还没打上,就被某人砸了,可惜了。 慕泽撑起她的腰,托着她的臀放在自己腿上,“不收钱,要不要?” 慕烟伸出食指,挑起他的下巴,“如此容色佚丽,不收钱岂不可惜?” “那姐姐说个价,你说值多少?”他埋在她肩头轻嗅。 “价钱倒是其次,姐姐我啊,就怕有人秀外慧中一包草,中看不中用。” 慕泽被气笑,“我好不好用姐姐不知道?”手掌轻轻用力,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 慕烟惊呼一声,直接从他身上弹开,重新坐到锦秋身边。 锦秋的目光在成排的帅哥面前扫了一圈儿,指了指吧台的方向,“我要他。” 众人视线齐齐一望,宽肩窄腰,西装革履,金边眼镜,禁欲系帅哥。慕烟赞许地默认了锦秋的眼光,上品。 身后缠上一双手,慕泽的气息落下,捂住她的眼睛,“有我在,姐姐还要看别的男人。” 吧台侧坐的男人似有感觉,回头,撞上几人的视线。 慕泽玩味一笑,老熟人啊。 慕烟惊讶,是陆淮檀,她赶紧拉过锦秋,“秋秋,这何止上品,你倒是会挑,挑了个难度最大的极品。” 锦秋好奇,“他谁啊?” 慕烟捶她,“真的假的?失忆了?圣诞节那次,你喝醉了,是陆先生送你回的家。” 锦秋垂眸,原来是薛亦然的朋友啊。 服务生各自退下忙碌,陆淮檀举着酒杯走到几人面前,和慕泽碰了一杯,“慕泽。” 慕泽笑道:“好久没来了。” 陆淮檀回答,“前段时间海外业务比较多,这不是,有空就来你这儿了吗。” 一阵寒暄,陆淮檀将视线移到锦秋身上,不自然地晃了晃酒杯,耳根竟隐隐发红,“锦秋小姐,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 锦秋有些抱歉,“我听烟烟说了,上次是陆先生送我回家的,一直都来得及说谢谢,我应该没有做奇怪的事情给您添麻烦吧。”她自己的酒品她是知道的,一般人是治不住的。 陆淮檀一顿,捏着酒杯的手紧了又紧,肉眼可见地红了脸。 慕烟见状,八卦之魂都要点燃了,扯了扯脸色不大好的锦秋,“秋秋,你那个一喝醉就乱扑人的毛病改了没,之前在国外就这样,有一次你喝醉了,按着米歇尔就亲,把她吓得一个星期没敢出现在学校哈哈哈……” 慕烟的笑声止不住,锦秋怯怯地抬头,心虚地对上陆淮檀不自然的目光,“那个,我没欺负你吧。” “没有,当然没有。”陆淮檀别过脸,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锦秋长吁一口气,拍拍自己,“那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嘛,吓死我了。” 陆淮檀似是喝得太急,猛烈地咳嗽起来,脸涨得更红。 慕泽递给他一杯水,“别着急,慢慢解释。” 陆淮檀后肘拱了一下他,“都怪你的酒,酒精度数太高,我喝多了才这样。” “哦,是吗?怪我。”慕泽忍着笑,他还是没告诉在场的人。陆淮檀之前喝的,是他前段时间为慕烟特地研发的新作品,度数很低,几乎能当饮料喝了。 有了方才的小插曲,锦秋也不敢再喝多了。这几天,慕烟一直陪着她,她也在慕烟和慕泽的相处模式上,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前段时间一直盘旋心头的阴霾正一点点云开雾散。 * 锦秋和薛亦然彻底分手,二十几年的感情,从青梅竹马走到今天,周围的朋友不禁唏嘘。 慕烟见她慢慢走出过往的阴影,也为她高兴。 忙完这段时间,电台的新节目正好改版完成。慕烟也得了两天假期休整,她想了想,准备和慕泽去看望外婆。 玉溪是位于海城东南方很小的一个镇子,这里城市化进度很慢,镇子上鲜少有年轻人,留下的多是老人与孩子。平日里非常安静,镇子盛产柚子,村民便是以贩卖柚子为生。 慕泽开车到玉溪镇上的时候是黄昏,余晖未尽,夕阳如火。 一路上都在欣赏风景的慕烟很快把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有一阵儿她是看不了这些的,对黄昏和夕阳,她总是无端紧张。 车子熄了火,最后一缕夕光从窗外射入。慕泽捏了捏她的手,发现她的掌心微微出汗。他倾身,一米八几的身子完全遮住了光线。 “小泽。”她感受到他的气息,对上他的目光。 暮色在流动,他的气息包围了她。 “都过去了,姐姐。” 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安抚的意味。 “对不起,姐姐。”他完全将她纳入怀抱,他道歉,但没有后悔。 虽然当时的决定无知蠢笨,却也一腔赤诚。那时候他走进了绝望的死胡同,一遍遍地去撞南墙,她打定主意离开他。他没有办法了,那是一个被伤透的少年能想到的唯一留住她的办法。 他初尝情爱的滋味,却尽是苦涩酸痛。 他也曾卑劣地想:如果我死了,姐姐是不是永远就忘不掉我了。 迄今为止,他的想法还没有改变。只是,他见过她为他难过的样子。如果他不在了,她怎么办,会照顾好自己吗? 她或许不爱他,可她也不懂爱自己。他得活着,陪着她,身体力行地去提醒她: “慕烟,我爱你,你值得被爱。” 他得去做,去告诉她,这些必须要他亲自来,别人不行,黎湛也不可以。 如果她身边站的人不是他自己,那样的话,就算了做了鬼,他也会嫉妒得敲碎棺材板重新回到她身边吧。 想到黎湛,慕泽的眼底冷了几分。 慕烟听着他的心跳,慢慢平静下来,开口道,“我们下车吧。” 两人下了车,慕泽开了后备箱,抱出两箱水果。慕烟提了好几个袋子,都是一些老人家强身健体的补品。 两人沿着溪边盛放的二月兰一路走,拐过一家小卖部,沿着石阶往上,远远看见一棵高大的柚子树,树后面是一座石头房子,烟囱里炊烟袅袅而出,没有回头地扑向天空消散。 “外婆!外婆!” 老人家的耳朵大多是不好的,慕烟开心地加快了脚步,一路跑一路喊。 慕泽抱着水果,只能无奈地在后头提醒,“你慢点,别摔着。” “谁呀?”一个穿着蓝底白花布衫的老人脚步缓慢地走出门,四处张望着。 “外婆!” 老人没稳住,被扑了满怀,踉跄几步,“哎呦,谁家孩子啊,这么莽撞!” 慕烟扶住外婆,笑脸盈盈,“是你家孩子呀。” 外婆见了来人,认了认,才喜笑颜开来,“是我们家小烟啊,越长越标致了,瞧瞧,外婆都认不出来了,也不给外婆打个电话,多久没来了……” 外婆拉着慕烟的手往家里走,只听得身后传来略带委屈的声音:“外婆,还有我呢。” 外婆拍拍慕烟的手,偏偏附到她耳边道,“小烟啊,这小伙子是谁啊,你怎么带了对象来也不和外婆说一声,外婆什么都没准备呢。” 慕烟闻言,心跳漏了一拍,随后展眉一笑,“外婆,你再仔细瞧瞧他是谁?” 外婆上前围着慕泽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呀,瞧我这老糊涂,小泽呀,这可闹了大笑话了,快进来,快进来……” 进了门,慕烟揭开锅盖一看,底下蒸着米饭,灶台上只有一碗不知道吃了多久的酱鱼块。 外婆显得有些慌张,像做错事的孩子,连忙盖回锅盖,“我平时也不吃这些的,今天给隔壁江婶儿帮忙摘油菜,忙得晚了就随意打发了。” “你们想吃什么,外婆这就去买菜……” 慕烟和慕泽对视一眼,慕烟扶着外婆坐下,“外婆,我和小泽带了东西了,你别忙,让他去做饭。” “小泽他会吗?” 慕泽挽了袖子,已经动手开始洗菜,“外婆,你就安心吧,也尝尝外孙儿的手艺。” 慕烟也点点头,看着慕泽颇有些骄傲,“小泽的厨艺可好了。外婆,平日里我和小泽给你打的钱你就使劲儿花,有什么想吃的尽管买,不要省,多多想着自己才是。” 院子里亮起了灯笼和电灯泡,慕烟牵着外婆坐在门口的竹椅上。 “你们年轻人赚钱也不容易,大城市压力也不小啊。小泽我不担心,可你是女娃子,你那死去的妈生前对你……”外婆叹息一声,摸摸慕烟的头,“唉,她糊涂我可不糊涂,你多不容易外婆我是知道的,你们给我的钱我都偷偷存着,以后都给你当嫁妆,嘿嘿嘿……” “我活到这把年纪也够了,就想看着你们儿孙辈圆圆满满我也就没牵挂了……” “外婆,你别瞎说,你可要长命百岁的……”慕烟眼眶酸胀,脑袋伏在外婆的肩头,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 晚风轻轻掀起她的发丝,目光所及,半开的木窗,慕泽高大的身影被笼罩在熔黄的灯光里,他偏头,对上她,相视一笑。 她轻声呢喃,低不可闻的声音,“如果我有一天犯了很严重的错误,外婆会原谅我吗……” 对外婆,慕烟有太多没办法说出口的话,比如她和慕泽的关系。 —————— 【作话】晚上九点还有一章,顺便通知一下,从明天开始改为0点更新,朋友们可以第二天再去看。 小泽,你热吗 /四十六/ 慕泽成功地靠自己的手艺征服了外婆的胃。 “小泽,你有时间多去看看小烟,她的厨艺我是知道的,猪吃了都摇头。” 慕泽忍着笑点头。 慕烟不满地瞪了一眼慕泽,“外婆,哪有这么夸张,还是勉强能入口的吧,你说呢,小泽。” 慕泽左右为难,低头道,“还是我来做吧。” “你今晚睡外面!”慕烟气冲冲地埋头扒饭。 “你俩住一块儿啊?” 两人的动作同时一顿,慕泽夹了一块蟹黄豆腐到外婆碗里,“我之前的房子在装修,暂时住她那儿。” “这样啊,那太好了,你不用两头跑,也省得这丫头炸厨房。她小时候住我这儿好几年,别的技能学了一身,愣是做饭这回事半点天赋也没有。”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慕烟连灌了好几口汤,呛得咳嗽连连。 慕泽拍了拍她后背,“着什么急,有我在呢。” 外婆欣慰地瞧着姐弟两人,感情真好。 晚上睡觉,外婆家是两层老楼,楼上楼下两间朝南的卧室。外婆以前住在楼上,后来外公去世,她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就搬到楼下去住,楼上这间自然而然给慕烟住,而慕泽就睡在二楼北边的书房,以前外公在那里支了张弹簧床,没想到留到了今天。 慕烟睡得不安稳,噩梦连连,梦里全是梁蔷的质问,字字泣血。她惊醒,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筒,踩着拖鞋开门。 农村的房子,木制的楼梯年久失修,尽管她脚步放得很轻,还是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 “你去哪儿?”书房的门被打开。 慕烟吓一跳,差点惊呼出声,“你吓死我了,我想喝水。” 慕泽把她拉进书房,“等着,我去给你倒。” 慕烟坐在书房里,看着满屋子的书柜,外公生前是个老学究,古今中外的文学名着能想到名字的他这里几乎都能找到。 小时候,她特别羡慕慕泽有机会上补习班,他学的知识总是超前的,那些她从书本里找不到的作家名字从慕泽口中吐出,都变成了别人对他的赞扬,以及刺伤她自尊的利剑。外公知道以后,常常带着她来这间书房,告诉她很多她从未听过的故事。可以说,慕烟的启蒙教育,全是来自于外公。 慕烟看着墙上那本《浮生六记》顺手拿了下来,翻了几页,慕烟秀眉微蹙,怎么会夹着一张纸条。 慕烟好奇地打开一看,纸条上笔记稚嫩,歪歪扭扭地写着两行字,第二行还被涂了两个模糊不清的字: 姐姐,喜欢姐姐。 要保护姐姐,(被涂掉的两个字)一生一世。 “你看什么呢?”慕泽带上门,递给她一杯水。 慕烟接过水,喝了两口,举起纸条问他,“这可是你的字?” 慕泽撇了一眼,“外公的书,自然是外公写的。” 慕烟歪头追着他逃避的眼神,“你少骗我,外公写瘦金体的,风姿瘦劲,怎么会写这种小朋友字体。” “我怎么知道。”慕泽不看她。 慕烟一下子跳到他身上,揪着他的耳朵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慕泽捂住她的嘴:“小声点儿,别吵醒外婆。” 慕烟赶忙放低声音:“什么时候写的?嗯?小泽——哥哥——” 一只手伸进他的衣服,慕泽喉咙干涩,喝完她剩下的水,抓住她作乱的手,“八岁那年,你被妈妈打了,离家出走,我找不到你,就哭到外公这里了。” 八岁?慕烟想了想,那时候她好像去警察局了,说妈妈家暴她,被警察叔叔遣送回家了,后来又被梁蔷打了一顿,根本没有心情管慕泽去哪儿了。 慕泽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就知道你压根没管我,亏我找你找了那么久。” “那纸条怎么回事?” “我来找外公的时候,他在书房看这本书,我当时不认识什么字?看不懂文言文,但依稀认得几个字沉三白和陈芸。” 慕泽问外公这两个是谁,为什么这个沉三白一开始叫陈芸“淑姊”,后来又叫她“芸娘”了呢,小慕泽天真懵懂:“姐姐也可以变成妈妈吗?” 外公笑着敲了一下小慕泽的头:“叫淑姊是因为沉三白和陈芸一开始是表姐弟关系,后来他们结为夫妻,他就叫她的妻子芸娘,这是爱称。” 后来外公又说了许多他们之间缠绵悱恻的动人故事,小慕泽没听懂多少,也不知道表姐弟和姐弟有多大区别,他只知道原来姐弟是可以结婚的,结了婚就能一辈子在一起。可是慕烟叫他哥哥唉,要不然,他变成弟弟好了,叫慕烟姐姐,他们是不是能在一起了。 “外公,我也要和慕烟在一起,一辈子。” 滔滔不绝的外公顿住,随即笑道:“你这傻小子,什么都不懂。” “我懂的。” 小慕泽爬上座椅,在桌子上拿了一张纸和一只钢笔,郑重的写道: 姐姐,喜欢姐姐。 要保护姐姐,一bei…… “辈”要怎么写呢,慕泽觉得自己用拼音太不郑重,这个叫沉三白的人书里就没有一个拼音。他转头问外公,假装是考验:“外公,你知道一辈子的近义词是什么吗?” 外公:“一生一世?” 小慕泽皱皱眉头:“外公知道是哪几个字吗?” 外公识破他的小心思,一笔一划教他写下。 “原来是这四个字,很简单呀。”小慕泽完整地写完自己的纸条,一脸骄傲。 “字体简单却情义深重。”外公戴起老花镜瞅了瞅,“你这小子,成绩不错,字可不行,得跟着我练两笔。” 八岁的慕泽,尚且不知道“一生一世”这四个字的分量,他只是知道,那时候的自己,强烈渴望拥有的东西,不是玩具,衣服,美食,是慕烟。 直到今天,他依然如此。 喜欢姐姐,一天比一天更喜欢,着迷、上瘾,无法自拔。 慕烟听完,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怎么从前没发现,小小的慕泽真是可爱死了,“那你怎么没把这张纸带回来给我看。” 慕泽摇摇头,“我被外公押着练了一下午的书法,只想逃跑来着,后来又听说你又被妈打了,哪里还记得这个。” “可即便没有纸条,喜欢你这件事,一直都刻在这里。”他把慕烟的手压在心口的位置,嗓音缱绻,“只是,我没能做到好好保护你。” 还让你不止一次地受伤难过。 慕烟勾住他的脖子亲吻,她的呼吸很近,近得他皮肤上所有细小的绒毛都因她的呼吸而颤抖。 “小泽,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秀挺的鼻子蹭着他凸起滚动的喉结,慕泽被她蹭得微微发痒,不得不仰起脖子。他无意识地看见被扫落在床上的《浮生六记》,伸手将翻个面扔进抽屉。 长大后他读过这本书,想起沉三白和陈芸的结局:“孤灯一盏,举目无亲,两手空拳,寸心欲碎。绵绵此恨,曷其有极。” 他不想再看,那是别人的结局,不会是他和慕烟的结局。 他低头,吻了过去,本想浅浅啄吻,但舌头它自己不听话,渐渐往她口腔里钻,越入越深。 “好渴……”慕烟呜咽着,努力保持冷静,“小泽,不可以,外婆会发现的。” 慕泽吻到她的胸口,狠狠嘬红了一处才放开她,“姐姐,我好痛。” “哪里痛?你生病了?”慕烟扒完他的衣服,也没找出一处伤病。 “下面痛。”他意有所指,“前段时间你一直陪锦秋姐,好久没和我一起睡,姐姐。”他将毛茸茸的脑袋送到她手心。 慕烟轻轻把他抱到怀里摸了摸:“小泽,你知道吗?就在刚才,我一直做梦,梦里都是梁蔷的诘问,她问我明明答应了要离开你,为什么还要和你纠缠不清,我哑口无言,小泽,我……” 慕泽坐起,和她面对面,扣住她的肩膀:“你答应她离开我?什么时候的事情。” 慕烟被他脸上森寒的怒意吓得愣了两秒,缓缓开口,“我在国外的时候,她刚去世,慕连海给我发邮件了,说她最后的遗言是让我离开你,我没办法违背一个已逝去之人的话,所以就……” 慕泽冷嗤,“所以你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开我。呵,难怪,我找不到你,你还真不带犹豫的啊,慕烟。” “不是的。”慕烟从背后环住他,“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九年前,我才十八岁,我没办法对抗父权母威,没办法对抗纷繁流言,没办法对抗舆论道德,我深知无法自我说服。可是,这些,都被时间湮灭,现在我只清楚一件事情。” “什么事?”慕泽的表情认真,好像在说,要不是我想听的答案你就死定了。 “就是以上这些全部加起来,都没有你重要。你知道的,我对感情很迟钝,没人教我的,爱与被爱,我摸索得太慢,伤人伤己,你别生气,小泽。” 慕烟眼眶里隐隐含泪,慕泽一看,心就软了,再硬的脾气也发不起来了。 慕泽将她的脸揉面团似的揉了又揉,“你是不是傻,她那样对你,你听她的话,我这样爱你,你要逃离我。自己想想,亏不亏,嗯?” 慕烟眼珠子转了转,好像有点道理。 “可是,她每天都来梦里骂我。” 她委屈极了,眼睛一眨,泪水啪嗒就砸了下来,直直地砸在他心头,“祖宗,别哭了。我陪着你睡,她不会来,所有恶梦不会来。” 两人挤在一张极小的弹簧床上。 四月末五月初的天气,外婆给他们铺的床品又是冬天的规格,两人的身上都在出汗。 半晌,像春笋冒头似的,慕烟从他怀里探出脑袋,“小泽,你热吗?” 【作话】外公:我说了这么多你懂了没? 慕泽:懂了,要喜欢姐姐,和姐姐在一起。(咱就说,小泽是会抓重点的。) 请享用我吧,主人(弟弟腹肌play) /四十七/ 她问他:“你热吗?” 慕泽没有回答,起身,套了一件黑T,“我去给你倒水。” 他有些狼狈地跑到楼下,别说热了,他低头看了一眼的自己的小兄弟,不由地骂了一句脏,就这点出息。 慕泽在楼下坐了很久才上楼,慕烟已经睡着了。平稳的呼吸,潋滟的红唇,睡衣的扣子因为之前的胡闹解了两颗,春色若隐若现。 他低头在她唇上辗转,直到自己呼吸不稳才停下。慕泽抬手关掉小夜灯,侧身躺在她身边,将人楼进怀里,“晚安,姐姐。” 凌晨四点半,慕泽再次被渴醒,看了眼书桌,放着一杯水。她轻轻挪开慕泽搭在腰上的手,蹑手蹑脚地下床,咕咚咕咚地把水喝了个精光。 慕烟悄悄推开书房的窗子,天际还是深蓝色的,晨雾流霭,远山上的杜鹃花开得如火如荼,山间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啼。这是北面的景色,慕烟那间房子的风景是不一样的,若在晨间打开窗子,入目的是绿色的田野,潺潺的溪流,还有慢悠悠的云朵。 她少女时代看过太多次东面的景色,却不想北面也有别样的靡丽。 “怎么醒怎么早?”腰后环上一双手,他的声音沙哑,眼睛都未睁开,只是一个劲儿地嗅着她颈间的味道。 慕烟转过身,顺了顺他凌乱的头发,“吵到你了?” 慕泽摇头,“渴醒的,发现水被喝光了。” 慕烟略带抱歉,“那我去给你重新倒一杯?” “不用了,这儿有。” 他闭着眼睛都能寻到她的唇,口腔里被水润湿的津液被他卷住,掠夺,吞咽,来回地吮吸轻咬。慕烟的身子越来越软,腰似乎要折在这窗台上。 她抵着他的胸膛,紧紧揪着他的衣服喘气。 “姐姐,我不想忍了。” 她的唇在发麻,耳朵也是,身体也是,心里慌乱纠结,可拒绝的话怎么也开不了口,“那你,小心点。” 慕泽去把书房的门落了锁,双臂一翻,衣服被脱下,露出劲瘦紧实的肌肉,沟壑纵横,壁垒分明,爆炸的荷尔蒙,勾得她她头昏脑胀。 慕烟看得目瞪口呆,“你什么时候去练的?” 慕泽重新吻上她,一颗颗解开她的扣子,“喜欢吗?我给你的惊喜。” 食色性也,说不喜欢,一定是假的。 慕烟诚实地点头,她想起自己以前看的颜色漫画里,有一幕是女主角磨着男主的腹肌直接高潮了,她也想试试。 “小泽,你能不能躺着,让我在上面。” 慕泽喉腔里溢出笑意,“姐姐的小穴是想吃弟弟的腹肌了是吗?不知道八块够不够喂饱姐姐。” 慕烟惊讶地盯着他,难不成慕泽有读心术? 慕泽拉着她的手使劲儿,也算是自己把自己推倒在弹簧床上,“姐姐是不是好奇,你知道吗?姐姐从小到大看过的所有漫画和,我都看过,里面的每个姿势,我比姐姐还清楚。” 慕烟快羞死了,她一直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人生社死现场,她想换个星球生活,不,还是换个弟弟吧。 她又羞又恼,“你怎么可以偷看我隐私。” 慕泽扯下她的内裤,掰开她的腿,放到身上,“我只是好奇,想多了解姐姐,没想到尺度那么大。姐姐,你喜欢哪个姿势呢?弟弟都可以满足你。因为——” 他腰腹忽然一动,柔嫩的阴穴划过凸起的腹肌,惹来身上的娇软一声惊呼。 “因为,我早就在梦里彩排过千千万万次。” 伴随他这句话落下的还有,弹簧床老旧的摩擦声,刺耳又响亮,两人动作同时一顿。 “要不去你房间?” 慕烟摇摇头,“那张木床,我翻个身都会嘎吱作响。” 慕泽扫了房间一周,把她放到书桌上,将笔墨纸砚一股脑地丢到弹簧床上。 “你轻点儿,外婆听见了怎么办?” 慕泽盯着暧昧地笑:“所以,姐姐,要记得叫小声点儿。” 她大约是忘了,不到七点半外婆是不会起床的,新闻联播都没有像外婆这样雷打不动地准时。 慕泽躺在书桌上,双臂顺手一提,将她重新提到腰腹上。 慕烟这个姿势正对着窗口,忽然,一只萤火虫提着绿色的小灯笼自深蓝夜幕里飞了进来。慕烟的注意力被吸走,“小泽,有萤火虫唉。” 紧接着是一只,两只,三只……晦暗的房间里被奇迹般地照亮。 慕泽也盯着看了一会儿,却不如慕烟入迷。他不满她这样分心,难道自己的身体没有萤火虫好看?他有点讨厌那些绿莹莹的虫子了。 慕泽伸手一挥,虫子飞走了大半。 她不满扭了扭屁股,“你干嘛呀,萤火虫都飞走了。” 他宽大的手压下她的背脊,在蝴蝶骨处不住摩挲。身子塌陷,他咬住她的耳垂濡湿: “请享用我吧,主人。”尾音下沉,诱惑迷人。 慕烟感到一阵燥热,这是那本小黄漫里的台词。她轻咬着唇,浅浅地一前一后地动了起来。 “嗯哼——”好舒服,原来磨腹肌真的这么刺激。 一只手拂过她饱满的乳,他没有着急地去掌握,而是像她磨着他的腹肌似的,冰凉的指背来回划擦她的乳头,没多久,乳头便像含苞待放的花苞一般硬挺肿胀。 “啊哈~”小穴越来越湿,慕烟撑在两侧的手艰难地抚上他的胸口,“小泽,你的乳头也硬了哦。”她低头,轻轻舔舐,吮吸。 慕泽忍不住呻吟,喘息加重,手指狠狠插进她的发间,腰腹上下用力,那根炙热挺翘的性器便自然地戳进她的臀沟。 慕泽的呻吟很好听,她一直都很喜欢,她也有令她沉沦的催情剂。 小穴里的水越流越多,在他腹肌的沟壑里流淌,如同春水漫过田野边的水渠。 好痒,好想要更多。 情欲如同无数根看不见的红色丝线线,将她的理智和欲望高悬空中,如同被操控的木偶,她摩擦的速度越来越快,身体却越来越空。想要被填满,用力地,粗蛮地,深重地填满她。 “小泽,我要。”她哭出声,出了一身汗,力气都快用完了,还到达不了顶点。 慕泽扣住她的腰,一手去揉她的奶,一手按住她的阴蒂打圈,挺胯间让粗长的性器深深戳进她的臀沟,分开的阴唇,如同开凿一条河流。 循环往复,忘了是第几下,她终于咬着手背迎来第一次高潮,无形的丝线纷纷扯断,欲望的屠刀终于落下。 “小黄漫害人!呜呜呜……” 她趴在他身上哭着数落着颜色漫画的不是,怎么能这么可爱,慕泽觉得她真是招人得要命,将她翻了个身。 “舒服了?轮到我了,渴了一晚上呢。” 他低下头,舌尖卷起她的密液吞咽,好像喝不够一般,软舌扫过穴口,又深深抵入,翻弄搅动。 “姐姐,水真多,好甜,弟弟快喝不下了。”极致的快感伴随着他的喟叹陷落,如河水自天上倒灌,奔涌不息。 他勾起唇边的银丝,自下而上地舔舐她身体的每个地方,最后深入唇齿,“姐姐也常常自己的水,是不是世界上最美的甘霖。” “唔……好奇怪,小泽,我不要,呜呜呜……” 慕泽堵住她的嘴,又抬起她的臀,饱满的阴唇被他用阴茎分开,湿淋淋的爱液沾满了柱身,微微后退,对准穴口深深撞入。 她还在敏感期的身子一颤,穴肉紧紧吸咬着性器,粗硕的龟头和青茎在湿热的阴道壁里剐蹭进出,敏感点被精准捕获,小穴里透明的水被他撞出了白色的浆液。 “姐姐好会吸。” 耻骨相接,肉体严丝合缝地镶嵌,发出啪啪啪的声音,他猛烈地抽送,细细地感受着她每一寸的颤栗和张合。她因他而陷入情欲的表情,是他一生中回望无数次都不会厌倦的风景。 弟弟的喘息,姐姐的娇吟,远山的鸟鸣,拍打的水泽,所有声音,在这个清晨如同协奏曲般交织回响。情欲升腾,与山野的雾岚一同弥漫,窗外的杜鹃花盛放得有多热烈,他们的心跳就有多热烈。 两人陷在高潮的余韵里,可花穴还未放过他的性器。慕泽再次情动,阴茎跳了跳,又在她体内涨大几分,欲望再次侵袭,如同他对她的爱意,一年胜一年,似疯长无止的野草,在贫瘠荒芜的废墟里以不可估测的速度成片成片地蔓延。 “姐姐,爱我一点,每一秒都比上一秒多一点就好。” 炽烫的掌心 /四十八/ 英国,爱丁堡。 黎湛处理了几个当年绑架慕烟的幕后涉案人。 只剩下了黎沣。 他该杀了他的,如果二叔真的杀死他和烟烟的孩子,但是,调查的所有资料都证明慕烟没有怀孕。 也是,回想当年,每一次,无论她多迷乱,永远不忘提醒他带套,就算忘了,她也会吃避孕药。后来他心疼她,每一次都会提前吃男性的避孕药剂。 谨慎到这个地步,哪里有怀孕的机会呢。 “那海城医生的诊断怎么回事?”黎湛转着手里的粉钻,猜测着她当年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把它放入他的西装口袋里的。 程禾回报:“那个医生好像是个实习的,被亲戚塞进医院,应该是误诊。” 黎湛将桌上的文件一丢,语气不善,“我不要应该,我要真真切切的结果。” “明白。”程禾捡起文件,心里一阵叹息,遇上慕小姐的事情,黎总永远不够冷静。 之后几天,所有方向的调查结果显示——慕烟确实没有怀孕,之所以误诊,只因为慕烟的宫颈口天生发育不良,容易给人造成流产的误会。 黎家后院,花园。 黎沣已经被关在这儿一年多了,一子之差,满盘皆输。但输给黎湛这个小侄子,并不算不丢脸,他是个很好的对手。只可惜,有了软肋。 隔着白色的铁栏门,黎湛坐在花园的蓬伞底下,悠悠地喝着咖啡。铁栏门之内,是一件日光难见的房间,黎沣伸出半个头,他已经太久没晒过太阳了。曾经俊美无双的脸上多了一丝落魄。 “二叔,好久不见了。” “小侄子,怎么有空想起二叔我了。” “有问题想问问二叔。” 黎沣目光动了动,落到他手里的杯子。 黎湛一抬眼,身旁的助理会意,将一杯一模一样的咖啡从栏杆的缝隙里递进去。 黎沣抿了一口,苦涩入喉,别有风味。从前,他是个疯狂噬甜的人,只要入口的东西,都要十分的甜度。有人曾笑话他,冷血的疯子,血管里竟然都是糖精,谁能信? 他就是这样矛盾的存在。 如今,虎落平阳,一样的苦涩,他却能品出不一样的甘甜了。 “你想问什么?” 黎湛开门见山,不愿和他多废话,“二叔,当年为什么要骗她,做了一出杀死她孩子的戏。” 她?黎沣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那个叫慕烟的中国姑娘?湛,你很有眼光,她很漂亮,也很有胆色,就连我说要杀死她的孩子,她也没有激烈的反抗,湛,你说她到底不爱你呢,还是不爱,她自己。” 黎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走到他面前,一双手缓缓覆上黎沣的脖子,“二叔,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你最好少说点让我生气的废话。” 因为缺氧,黎沣猛烈地咳嗽,“你先放开我,我死了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黎湛收手,冷眼看他。 黎沣:“是我骗了她,我以为那个姑娘会告诉你,我以黎家的名义害她,你们之间的感情必定会出现裂痕。可谁能想到,那姑娘相信你,她甚至什么都不说,一个人咽下了所有。” 黎湛的心口一阵一阵地抽痛起来,烟烟,我的烟烟…… “还有阿湛,你附耳过来。” 黎湛动了动,听见一句让他浑身血液冰凉的话,“当年,安排这一切的幕后之人不是我,是你父亲。” 黎湛的拳头握了握,表情阴狠,“你在骗我。” “我都这样了,能骗你什么,你太不了解你父亲,他简直是个老疯子,我比起他,简直小巫见大巫。” 黎湛起身,“我自己会去查,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黎沣无所谓地摊了摊手,whatever。 黎湛走远,忽地听见二叔在身后大喊。 “为什么不杀我?斩草不除根,阿湛,你不怕我卷土重来吗?”黎沣很奇怪,哥哥黎涯几次要杀自己,都被人拦了下来,他观察了许久,是黎湛的人。 黎湛停住脚步沉声道,“就怕你不再重来。” 如果他一直查不到的那个幕后之人是父亲的话,那么二叔或许是自己最后一张底牌。 * 海城。 黎氏集团CEO黎湛即国际的知名天才画家Vi.Li的新闻席卷热搜,不少媒体记者拥到黎氏中国分部的公司楼下。 黎氏的中国分部是在近一年成立的,旗下有不少子公司,包括一个婚纱品牌,国境之春。 很多人都很奇怪,中国经济发达的地方那么多,北上广深,哪一座城市不在海城之上。为什么黎氏偏偏选择了海城这座沿海小城市。 公关部紧急发文,解答了公众的疑惑。选择海城是因为这里有老板喜爱的独一无二的风景,并且,叁天后,将在海城博物馆举办V.LI的画展,据说展出的画都是黎湛一生最重要的画作。 广告牌前,人群之外,慕泽牵着慕烟,心里五味杂陈,“想去看画展吗?” 慕烟摇头,“没兴趣。”她指了指他袋子里刚买好的菜,“肚子饿了,想吃饭。” 慕泽握着她的手亲了亲,“走吧,我们回家。” 沿路的街道是盛放的染井吉野,粉白的花瓣片片飘落。吻过她的发梢,被风卷起,摇摇晃晃地往几米之外的黑色宾利上飞。 花瓣拂面,擦过他的鼻尖,黎湛神情恍惚,莫名地嗅到她的味道,他垂眸,炽烫的烟被掐灭在掌心。 “老板。”驾驶座上的程禾小声提醒,他看着都替他疼。 黎湛冷冷道,“开车。” “黎总,你的手还是……” “闭嘴,开车!” 美术馆的醋意 /四十九/ 巨大的无力感倾覆了他,黎湛觉得自己出了问题,他竟然以为自己可以放下她。 光是看见别的男人和她并肩同行,他骨子里的嗜血因子便蠢蠢欲动。 叁天后,以”Memory”为主题的画展如期举行。 市中心的美术馆。 慕泽站在展厅中间,看着眼前这幅名为《遇见》的画作,嘴角苦涩。 这就是他们的初遇吗?漫天极光之下,雪山、草场和日出,还有女人引人遐想的裸背,色而不淫,暧昧风流的一幅画。 他一个逛完了所有展厅,好像跟着这些画走完了所有记忆。慕烟的脸没有完整出现过,大多都是局部特写,但那些画里出现的一个侧影,一袭裙摆,甚至是几缕发丝,他都知道,无一不是她。 四肢钻进阵阵的刺痛,由胃部展开的灼烧感越发明显。那几年,她的笑,她的泪,见证她所有欣喜悲伤的人,是另一个男人。没有他在她身边的日子,她的生活这样完满,完满到好像没有他,生活也不会有什么缺憾。 会想起他吗?哪怕只是一瞬间。 胸口好像被什么勒住,慕泽感到窒息。 身后,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在他身旁站定,并肩而立的是两道同样气质非凡的风景线。 “她没来吗?” 慕泽按下那些隐隐沸腾的情绪,缓缓勾起一个笑:“她不要的东西从来不会回头多看一眼的。” 黎湛扯了扯领带,语气生硬:“那你来做什么?” 慕泽没有看他,淡淡道,“只是好奇,她迫不及待想丢掉的记忆,为什么有的人非得上赶着去提醒?”他顿了一下,“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是吗?怪我没画全。实在是因为,她脸蛋红红,哭着喊不要的样子,我实在舍不得让别人瞧了去……”黎湛放低了声音。 “黎湛!” “慕泽!” “我给你打过电话的,是你自己放弃了!” 两道夹杂着怒意的声音在展厅中间响起,周围人纷纷转身看了一眼,见无事发生,便回过头去。 黎湛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后悔了。慕泽,你不适合她,你知道你和她在一起,会带给她怎样的风雨吗?如果我没猜错,烟烟她从小到大都不太快乐,而她不快乐的源头,来自于她周遭最亲近的人,这里面,也包括你吧。” 慕泽握了握拳头,“你后悔是你的事情,凭什么要她买单。” 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和慕烟在一起,要面对怎样的伦理谴责?所有可能遇见的问题,他早在意识到自己爱上她的那一天就想过了。 这世界这么大,总有一方天地可以容纳彼此。他唯一的不确定,是慕烟。 黎湛冷哼出声:“我没想让她为我的决定买单,我放不下她,看见你碰她的每一下,我都想弄死你!” 慕泽狠狠揪起他的衣领:“你他妈以为我不想!黎湛,比我更没资格的人是你,黎家那点破事儿你解决了吗?” 黎湛刚要反击,慕烟泪意朦胧的样子从脑海一闪而过。有段时间,她时常从梦中哭着惊醒,醒来嘴里喊的小则,或者小泽?那时候他不知道她在喊什么,现在想来,答案就在眼前。 “怎么不动手?” 黎湛猛地推开他,“怕她难过。” “还有,黎家,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动烟烟第二次。” “你最好说到做到。”慕泽悻悻地松了手。 黎湛无所顾忌地继续道:“我刚刚认识烟烟时,就知道她是个很敏感的人,自尊心又强,虽然她总是用骄矜和无所谓去伪装自己。她这个人,好像非常不习惯被人好好对待,我用了叁四年的时光才让她习惯我的存在,我的好。” 刚开始,黎湛送她的所有礼物,她总是在一段时间后,按照同样价位的礼物回赠。后来他才知道,那些他看不到时间里,她都在打工兼职,这导致他一直不敢送得太贵,怕她打工太辛苦。 除了那枚粉钻,那是她唯一没有回赠过的东西,她直接把它还给了他。她不要它了,就像她不要他一样。 “那又怎样,现在站在她身边的人是我。” “未必。”黎湛的唇角抿成一条线,这绝不会他们的最终结局。 美术馆人来人往,看展的人很多,大家纷纷猜测“Memory”背后的主角到底是谁。而谁也不知道,站在展厅中间那两个风度翩翩的男人,正在因为这个主角争风吃醋,各自心酸。 - 远处角落里,被锦秋强行拉来观展的慕烟怔怔地看着对峙的两人陷入沉思。 锦秋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我以为他们要打起来了。”回头抱着慕烟的胳膊笑道,“我们家烟烟魅力可真大,隔着空气都闻到了那股子酸味儿。可惜,你现在是我的人,他们谁也得不到。” 慕烟摸摸锦秋的下巴,回了一个宠溺的笑容,“对对对,是你的,都是你的。” 两人相携离开。 三角形最稳定 /五十/ 华悦锦庭。 慕泽收拾完厨房,便去浴室洗澡。 慕烟一袭缎面的吊带睡裙,裹了一条复古的羊绒毯子,斜斜依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白皙漂亮的手指夹着一根女士烟,烟灰伴着白色的雾气飘落。 楼下,一辆黑色宾利,车窗半开。 那辆车已经来了半个多月了,每天准时准点地停在这个位置,恰好能看见她家的阳台。 她抽完一支烟,散了散味,毫不留情地关紧了阳台的门。 慕泽洗完澡出来,看见趴在沙发上按着遥控器的慕烟。毯子早已从肩头滑落,裙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往上跑的,堆在腰间皱成一团,只露出雪白的长腿和被黑色蕾丝包裹的翘臀。 一举一动的都是骨子里透出的天然媚。 慕泽坐到她身边,将她的头放到大腿上,又把她的裙子往下拉了拉,“幸好这是在家里。” 慕烟笑盈盈地往他嘴里塞了一块切好的苹果,“好吃吗?” 慕泽咽下丰沛的果肉,又从她嘴里夺走一块儿,含住她的唇,本是浅尝辄止的一个吻,越含越深。 “姐姐,要不要搬家。” 慕烟从他膝盖坐起,“怎么突然要搬家,这里不好吗?” 慕泽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房本,写的是他和慕烟的名字,“我看过了,景观很好,还没专修,到时候按照你的意思来。” 慕烟翻开房本,满脸惊讶,“你什么时候买的房子?海城别墅,那里挺贵的。” 慕泽摸摸她的脸,不以为然,“十八岁,你送我吉他,我给你唱第一首歌。那时候我们在海边,你说你喜欢海,我就有这个念头了。” 她沉默着听他说完,抱着房本,脑袋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拱。 他看不见她的表情,摸摸她的头发问,“怎么了?不喜欢?或者你想去哪里,别的城市也可以。” 只要带他一起就行。 她的心里像吃了一块儿棉花糖一样,又甜又软,“你这房子是送我的?” “不然能给谁。” 慕烟下巴搭在他的肩头,半开玩笑道,“那你怎么还加了自己的名字,怕我跑了?” 慕泽掰过小没良心的脸,捏了又捏,“因为,只有这样,我的名字才有机会和你写入同一本证书里。” 他是有私心的,他明白,那本红色的结婚证里,她身边的名字可以是任何人,却不会是他。 那一刻,没人知道他有多么厌恶自己是她弟弟这个身份。 虽然不是一个母亲,但他们的父亲是同一个人,甚至因为母亲是双胞胎,连带慕泽和慕烟的长相也格外相似。 慕泽摸摸她的脸,又磨了摸自己的轮廓,“烟烟,其实很多时候,我很讨厌我这张脸。” 慕烟不解,手指插进他的头发,将他压到自己面前,四目相对,“我们长得这么像,你讨厌自己岂不是也在讨厌我。” 慕泽任由她的手指抚过他的眉骨,声音低沉,“怎么会讨厌你?我只是讨厌那种感觉,那种外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兄妹或者姐弟的关系,我很不喜欢。” 慕烟徐徐坐起,分开两条腿夹住他的腰腹,解开他睡袍的带子,手指点过他的下颌,脖子,腹肌,停在隐秘的人鱼线,然后缓缓握住沉睡的小慕泽。 他的呼吸早已被她挑乱,喉结上下滑动,就和她手上的动作无二。韵律起伏,她在一点点唤醒他的欲望,再悄悄贴到他的后颈,轻咬,“为什么不是夫妻相呢?” 像被抛到月球表面,慕泽的心神一瞬间激荡飘摇,无法落地。 “据调查显示,两人长久生活在一起的人,会因为生活作息一致,越长越像,就是俗称的夫妻相。” “小泽,好笨呐。” 她甜腻的笑声在他耳畔回荡,叫他陡然生出些恶劣的心思,弄哭她。 他一个翻身,将人压在了下面。 爱如千堆雪,欲似拍岸潮,淹没他,浇湿她,溺毙他们,于近乎缺氧的欢爱里深深感受彼此。 * 黎湛一天天来,她一天天地视若无睹。 半个多月前,黎湛和二叔黎沣联手逼停了父亲所有的动作,当然,其中也不乏母亲的助力。 离开黎家的那一天,父亲问他:“你真的要为了那个女孩放弃整个黎氏?” 黎湛头也没回,“在我心里,黎氏和她没有可比性。” 他的脚步顿了顿,“父亲,您洞悉一切,似乎从来不了解我。从小到大,您和母亲对我最成功的教育,不是对金钱和权力的掌握,是爱情。我也想拥有一份能堪比您和母亲一般的爱情。况且,二叔比我更适合黎氏,他能带领黎家走向新的辉煌。而我,只想当个不入流的画家,只想陪在她身边。” 一旁的黎沣为黎涯撑着伞,望着雨中远去的侄子,又看了看身旁的大哥,忽然觉得,这只黎氏帝国的雄狮,早在不知不觉中苍老了许多。 黎涯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疲惫:“阿沣,我真的错了吗?” 黎沣没有说话,他天性凉薄自私,不懂情爱,他也不理解黎湛的选择,但他惊叹于情爱的力量,竟然能让黎湛斗赢自己以为永远无法超越的大哥,他现在真的很好奇。 - 解决了黎家的事情,黎湛没有直接去找慕烟,而是飞了布拉格一趟,去找了表弟周焰。 周焰是一名原创歌手,也是国际知名音乐公司的幕后老板,大大小小举办过不少空前轰动的音乐节。多年前,黎湛带着慕烟来看过他的Live现场,那是个雨天,他们在大雨里放肆地接吻。 这一次,他不是来缅怀过去的,他是来问周焰一个问题。据他所知,周焰的女朋友还有另一个男朋友,他很好奇,表弟是怎么做到毫无芥蒂地接受他们叁个人这样的关系。 两个人漫步在布拉格广场,周焰湛蓝的眼眸微微发亮,“哥,你真的高看我了。怎么可能毫无芥蒂呢。” 黎湛:“那你……” 周焰没说话,带着他走进一家咖啡店,点了一个蛋糕。周焰拿起刀叉,将那块蛋糕一分为二,送了一半到黎湛面前:“那天,就是在这里,她给了我两个选择。放弃?或者和别人分享一块儿蛋糕。” “你这女朋友话中有话啊。” 周焰笑了笑:“我和她相识于微末,携手走过很多彼此痛苦落魄的时候。我离不开她,就像她也没办法放下那个人。我也清楚那个人在她生命里的位置有多重要,他是她全部的青春,而我没能参与她的青春,却也想参与她的余生。” 周焰继续道:“我甚至庆幸她来布拉格找我,庆幸她没有放弃我,庆幸我在她心里还有一席之地。” 黎湛点了一根烟:“叁个人的关系里,总有一个人是多余的不是吗?难道不会有嫉妒、占有、痛苦、纠结……” 周焰戳了一小块蛋糕,甜蜜在口腔里炸开,忽然想起她,心头泛起酸甜,“比起失去她,这些都不算什么。哥,你能明白吗?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没有选择了。” 叁个人的关系里,也会有吃醋和嫉妒,可叁角形也是世界上最稳定的形状。在无数次和另一个男人争风吃醋的时光里,周焰也愈发地明白,自己有多爱她。 男人这种生物最是健忘,总是得到了就不再珍惜,确实需要另一个雄性来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她不完全属于你,你得爱她,比另一个男人更爱她。 而当一个女人,被满溢的爱包围,她会更加年轻,美丽,动人,会招来更多觊觎的眼光,那时候,他也需要一个战友。 周焰:“关于我爱的人,不是我和另一个男人在分享她。是我和他多幸运,能被她所青睐。她拥有世界独一无二的好,被她爱着,我们都很幸福。” 一根烟抽到最后,黎湛若有所思。 答案近在眼前,但他不敢去揭开,他没有周焰的果敢和魄力,他需要时间。 你还有别的狗? /五十一/ 新节目忙了好长一段时间,慕烟才得空休息,甫一踏出槐金大厦的门,就接到了锦秋的电话。 锦秋:烟烟,下班了没,我去你家吃夜宵好不好,好久没尝咱们慕泽弟弟的手艺了。 慕烟:今天小泽的酒吧被大客户包场,晚上回不来呢。 锦秋失望地语气:好吧,算了,那我和别人一起去吧,可惜了。 慕烟确认了一下手机那头是锦秋不错:除了我,你在外面还有别的狗? 锦秋嘿嘿直笑:狗只有你,人嘛,约一约不就有了。 同时,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锦秋小姐,好巧。” 作为电台主持人,慕烟的耳朵最是灵敏:陆淮檀? 锦秋那头哇了一声:烟烟,你真是狗——耳朵。 慕烟不同她计较:陆淮檀很不错,但友情提示,别喝多了,你上次还把人家给…… 锦秋脸颊一热:啊啊啊啊,听不见,信号不好,挂了。 慕烟摇摇头,望着手机发笑。 * 车子开进小区的地下停车场,慕烟下车锁了门,一回头愣在原地,电梯口站着一个男人,轮廓硬挺,五官英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分外吸引人。 他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来了,她以为他已经放弃。 慕烟握紧车钥匙,淡然地从他身边走过。 “烟烟。” 地下停车场的光线并不好,他一把将她拽住,双臂禁锢在电梯门的侧墙边,他的呼吸喷洒她的脖颈和锁骨处,引得她微微颤栗。 “黎先生,请自重。” “呵,黎先生?烟烟一定要和我这么生分吗?”他低头盯着她饱满嫣红的唇。 慕烟语气泛着寒意:“黎湛,算了吧,你接受不了的事情就别勉强自己。” 黎湛扣住她的下巴,“烟烟,不逼着我试试,怎么知道我接受不了。” 慕烟不敢置信地对上他的视线,却被一只手覆住了眼睛。黑暗里,窒息掠夺的吻没有防备地攀咬上她。 “唔……”慕烟动了动,力气不敌,根本挣脱不了,只好狠狠地咬了一下他的唇,他一声痛哼却仍旧不肯放过她。铁锈般的血腥味混着彼此的津液渡入喉腔,此时的黎湛,是一只饿极了的野兽。 她恼了,扬起手直接一个耳光扇了过去,黎湛的左脸顷刻红了大半。 他却只是舔着唇角的血笑。 “你为什么不躲?”慕烟生气又着急。 黎湛笑意不减,“我为什么要躲?” 他捧着她的手亲了又亲,“消气了没,没有的话多打几下。”然后握着她的手贴到下腹,“别光打上面,下面也要。” 地下停车场里,时不时有车子开进来,偶有车灯扫过,慕烟的脸涨得通红,推了他一把,“你无耻。” 慕烟着急地按下电梯走了进去,此时也有别的住户进了电梯,她默默瞪了一眼似是得逞的黎湛,这时候也不好开口赶人。 电梯到了十二楼,最后一个住户走了出去。梯厢还在缓缓上升,黎湛挪了挪步子,扯她的衣摆,“烟烟。” 慕烟往前挪了一步。没两秒,他又跟了上来。她再动一步,他便也跟着动。 算了,慕烟停在原地,没看见身旁男人的微微上翘的唇角。 叮—— 二十八楼,电梯门应声打开,黎湛跟着慕烟走了出去。 房门开了一半,慕烟终于忍不住出声:“你什么时候走?” 黎湛失落地低头,“烟烟,我没地方去了。” 慕烟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堂堂黎氏总裁会没地方去?骗鬼呢。 “你觉得我信?” 黎湛叹了一口气,“烟烟,我被集团免了职,我现在是黎氏的弃子。你也知道,那些豪门世家是怎么对待弃子的……” 慕烟没听他说完,直接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黎湛望着紧闭的房门愣了愣,这样也好,至少离她近了些。他慢慢蹲下身子,靠坐着门板闭了眼。 凌晨叁点多,慕烟翻来覆去睡不着。 慕她鬼使神差地打开手机,半信半疑地打开手机搜了搜相关新闻:黎氏集团掌权人重新洗牌,总裁黎湛被集体罢免,二把手黎沣时隔一年再次出山…… 是真的?慕烟呆了呆,脑袋放空,按灭了手机。没多久,她又在床上坐起,视线飞到窗外,一盏盏的金黄色路灯像小簇小簇燃放的仙女棒,她想起爱丁堡那个公寓楼下,也有类似的路灯。 慕烟再次按亮手机屏幕,他应该走了吧,要不然不看看,就看一眼…… 慕烟起身,走到大门口,透过猫眼,什么也没看到。应该是走了…… 可下一秒,她又折回去,门开了,摔进来一个男人。 两人双双愣住。 他眼底还有明显的红血丝。 “为什么?”慕烟居高临下地看他。 黎湛没说话,眼睛泛红,只定定地注视着她,似有千言万语。 慕烟略带疑虑地开口,“总不能是因为我?” 他犹豫着摇摇头,还是不说话,半晌,低垂着眼眸,“算了,既然烟烟不想见我,那我走吧,不想让烟烟心烦。” 慕烟:……我说什么了吗? “烟烟,我走了,我明天再来找你。”他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她一眼。 慕烟烦躁地拦住他:“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他笑容苦涩:“没干系,我去车上凑活一晚。” 慕烟拦住他,“你这段时间都住哪儿?” 他低声开口:“以前的助理那儿,他和他老婆住一块儿,他老婆可讨厌我了,说我打扰他们夫妻生活……” “好了好了,你进来吧,明天我帮你去租房子,你找到住处就离开。” 黎湛抿了抿唇,温顺得像只吃荤的大灰狼从了良,乖巧点头,对她的话只选择性地去听。 慕烟睡觉是不穿内衣的,一条睡裙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还是难掩风情。玄关口,她低头给他拿拖鞋,顺口一问:“你吃饭了吗?” 黎湛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的胸口,喉咙干涩,没注意她的话。 慕烟看了看他,顺着视线又看了看自己,一记眼刀飞去,生气地将拖鞋一甩。糟了—— 没扔到黎湛,扔到恰好进门的慕泽头上。 时间停滞,慕泽面色不善地接住飞过头顶的拖鞋。 客厅一时寂然无声,叁个人面面相觑。 “小泽,你听我解释。”慕烟一着急,没踩稳拖鞋,一把摔在黎湛身上。 慕泽的脸色更难看了,望着地上迭在一起的两个人,眼底能淬出火星子来,“行啊,你解释,我听着。” * 慕烟五味杂陈地和慕泽解释了前因后果,“小泽,就是这样,他找到房子就离开这里。” 两人目光交锋,慕泽笑得人畜无害:“别呀,来者是客,多住几天,住得越久越好。” 这下轮到慕烟摸不着头脑了,小泽这是太累了,脑子糊涂了?他从前最是讨厌黎湛了。 “既然这样,我去把房间收拾收拾。”慕泽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样子,“我家只有一间客房,自然是要腾出来给黎先生住的。” 慕烟脱口而出:“那小泽你睡哪儿。”除了做爱,他们很少睡一起,因为对彼此的身体太依恋,特容易擦枪走火。 慕泽正把他的衣服往慕烟的主卧搬,“你说呢,姐姐。” 黎湛嚯的一下子起身,“慕先生不必忙碌,我可以睡沙发。” 慕泽哂笑,鼻腔里透出的不屑:“还是别了吧,黎先生从小养尊处优,何况,您年纪也不小了,我和烟烟得尊老爱幼不是。” “你——” 空气隐隐有火药的味道,战争一触即发。 慕烟决定远离战场,“那个……我去洗澡了,你们随意。” 浴室的门被关上,慕烟长出一口气,对着镜子映出那张清冷泠然的脸庞低喃:慕烟,贪心的人会遭报应的。 她低头,冷水扑了一脸,再抬起头,分不清水珠还是别的。 被迫听墙脚的入侵者(h) /五十二/ 卧室里开着小夜灯,慕烟躺在床上看书,慕泽还在收拾着他的衣服。 衣柜里,她的裙子和他的衬衫挂在一处。慕烟和慕泽,女人和男人,他忽然有种异样的满足感,并且试图克制自己,用那种奇异的满足感去压制那份病态的占有欲和失落感。 慕烟盯着他看了许久,放下书本,两只膝盖用力,慢慢挪到床沿,像只树懒一样跳到他背后,勾着他脖子问,“小泽,你是不是不开心。” 慕泽把手背到身后,拍拍她,“没有不开心。” 慕烟知道他的脾气,受了委屈很少表达,大多时候藏在心里一个人默默消化,就是这样,让她更心疼他。 “小泽,你不要不开心,我在这里,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 慕泽折完最后一件衣服,关上衣柜的门,把她放到床上,手探进她的裙底,“那我今晚要和姐姐做爱可以吗?” 慕烟被他吻得意乱情迷,想到黎湛就在隔壁客房,摇摇头,“小泽,改天好吗?” 他双眼微微眯起,“姐姐,不想要我,是因为不想做?还是因为——黎湛!”他咬她的乳尖,手下的动作越发放肆。 “姐姐要是怕他听见,可以叫小声点儿。” 可是他,怎么会让她叫得小声。 乱动的双腿被人用力地抱住,他俯身,下巴戳在阴户上,软舌挑着阴蒂来回拨弄,吮吸。 可能是太过刺激,慕烟的身子不住地乱扭,腰臀抬起又被人压下,花穴的汁液汩汩而流,随着攀升的快感不住地喘息,低吟。 “姐姐今晚好像格外敏感。”灼热的呼吸在穴口喷洒,声线情绪不明,“是因为我?还是因为黎湛?” 话音落下,他重重一按,“啊——”伴随着她的惊呼,水液如是失禁般涌出,在她腿心蜿蜒,泅湿床单。 她揪着床单呜咽,“为什么不垫毛巾,明天又要洗床单,前天才刚换过。” 他埋头耐心舔舐她所有的甘霖,柔声安慰,“抱歉,姐姐,是我忘了。”然后更为过分地刺激,她捂住嘴,紧紧夹着他的脑袋呜咽。 慕泽舔舐完唇边最后一抹银丝,拿开她捂嘴的手,十指相扣。 “姐姐,我要开动了。”他正对着她,冷静宣告。 身下的肉刃比往日更大更粗,经络缠绕,显得无比狰狞。那是即将奔赴疆场的武器,他要征服他的王国,警告他的敌手,他要夺回属于自己的荣耀。 慕泽眼底积聚着风暴,不及她询问,顷刻间,抱着她架起,高大的身躯如阴影覆盖,下了床,抵着那面分隔客卧的墙,唇角微微抬起,弧度冷冽。他就这么站着,猛烈地插了进去,大开大合用力顶撞,每一次都是极重极深极快,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去穿透她的宫胞。 他在她身上的每一处敏感点厮杀,快得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两个人越插越紧,屁股被撞红,快感层层堆迭,一下比一下强烈,眼角含泪,所有羞耻和矜持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她再也忍不住,放肆地尖叫呻吟,啪啪啪的声响不断回荡在房间。 隔壁却异常地安静,仿佛根本没听见这边的动静。 慕泽干脆把慕烟放到靠墙的桌子上,换了个姿势,像电动马达般疯狂鞭挞。不光是慕烟,慕泽的喘息和叫声也跟着变大。 “呃啊……姐姐好紧,夹死我了……” “啊——好爽,好舒服,姐姐想让我死在你身上吗?” “好贪食的狐狸精,怎么都喂不饱小穴……” 慕烟不知道他今晚发什么疯,她本就受不了他的喘息,现在骚话比平时多了几倍,他每说一句她的神经就狠狠跳动一次,身体频繁过电,水越淌越欢,蜜汁横流。 白木的桌子抵着墙,完好的桌椅腿生生被撞出吱呀声来,顶着墙面砰砰作响,颇有散架的架势。 刺激麻了,慕烟的膝盖又红又肿,她觉得自己也快散架了。 - 所有的声音毫无遗漏地穿透墙板,落到寂静的客卧,也落到黎湛的耳朵里。 他靠着床头闭着眼,好像已经酣眠。但仔细看便会发现,男人的额角隐隐有青筋显现,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印出一刀刀弯月形的血痕。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那边的声音越做越响,黎湛从未觉得夜晚如此难熬。 不知道过去多久,一声愉悦的娇吟,隔壁的声音突然骤然停歇。 “姐姐,你尿了——” 伴着抽抽噎噎的哭腔,又是急促性感的笑声,战火越演越烈,如火如荼,快蔓延到他的被窝。 黎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胯下,骂了一句脏,他走出房门,站到主卧的门口,拍门的手刚举起便停住了。 除了肉体的拍打和喘息,房间里传来两人的对话。 “姐姐,喜欢小泽吗?喜欢小泽这样肏你吗?” “喜欢,呜呜……好喜欢,最喜欢被小泽肏了。” “那黎湛呢,姐姐想不想要他,我让他一起来肏姐姐好不好?” “不要,不要他,只要小泽,有小泽就够了,嗯哈……” 黎湛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垂下手。他没回房间,打开了阳台的门,面无表情地点了一根烟。 风吹得烟头的火星子明明灭灭,他忍不住瑟缩了一阵,连带起胸腔某个部位的疼痛。 明明已经是初夏,却叫人阵阵发凉。 床单上都是姐姐的味道 /五十叁/ 慕泽从外面买早餐回来的时候,遇上刚从浴室出来的黎湛,精致冷静的脸上浮上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这么早?” 黎湛憋了一晚上的火,光浴室就去了两叁次,他擦着头发上的水珠,淡淡瞥了慕泽一眼,两人擦肩而过。 慕泽伸手夺过他手里的毛巾,“别动姐姐的东西。” 黎湛啧了一声:“在国外的时候,我们可不止共用一条毛巾。”有时候,还一起洗澡呢。 慕泽不屑道:“你也说了,是在国外。” 拳头又硬了,听他说的每一句话,黎湛都想揍人。 慕泽摆好早餐,不经意道:“没想到你还真听得下去啊?” 黎湛顿了顿,反应过来,喝了口水,语气悠悠,“你不是也听过我的吗?扯平了。” 慕泽眼神微凉,“那你错了,请黎先生务必做好心理准备,你要听的可不止一晚上。你不知道,姐姐昨晚多缠人……” 砰—— 黎湛骤然坐起,撞到桌角,桌角边缘的一只碗落地,应声碎裂,如同他脸上撕裂的情绪。 “你发什么病?别吵醒了她。”她昨晚真是累到了,慕泽不想她睡不安稳。 黎湛也知道自己理亏:“抱歉。”说着就蹲下收拾地上的残骸。 “你们吵什么呀……” 慕烟喊了一晚上,到后面,她根本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慕泽哄着她,她便跟着附和。 早上起床,喉咙又涩又痒,听见外面一阵喧哗,便迷迷糊糊地跑了出来。 两个男人同时望去,主卧的门被打开,还没睡醒的慕烟揉着眼睛,耷拉着拖鞋,语气略带不满,可爱又委屈。 黎湛先是微笑,目光扫到她脖子上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时,便笑不出来了,目光沉了又沉,低头继续收拾碎片。 慕泽怕她乱踩,直接过去将她抱到椅子上,“先吃早餐。” “我渴,想喝水,喉咙好痛。” 慕泽在她头顶亲了一下,倒了一杯水送到她唇边,摸着她的头发笑道,“昨晚辛苦姐姐了,还酸吗?”又将手搭在她的小腿,轻轻按摩。 慕烟喝完水,清醒了几分,看到桌旁抬起身的黎湛,脸色猛然一红,推开慕泽,“我先去洗脸刷牙。” 慕泽的手落空,心情复杂:她为什么看到黎湛脸红,是我昨晚不够卖力? 黎湛将碎片包好,神情不悦:他们刚刚又做了什么,她的脸为什么那么红? 慕烟闯进浴室,飞快地关上门,摸了摸滚烫的脸。 都怪小泽,昨晚一直说什么…… “姐姐有没有想过,我们两个一起肏你。一前一后两根大肉棒,把姐姐夹在中间,肏出汁水,淋透整张床……” “嘶——咬这么紧?姐姐,你还真敢想啊……” 明明是他自己说的,结果说得自己飞醋猛吃,受惩罚的却是她。 不过,她也却是有那么一秒?两秒?或者几分钟想象过那个画面…… 慕烟甩了甩头,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脸,不可以再想了,刚换下的内裤好像又要湿了。 - 餐桌上。 慕烟喝了一口慕泽舀的粥,鼓着腮帮子向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来,随后转头问黎湛,“你今天要去找房子的吧。” 黎湛给刚想学着慕泽给她夹一个小笼包,手却像僵住了一般,忽然就没勇气伸出筷子了。以什么立场呢,她这样着急赶走他。慕泽说的没错,他们早就回不去从前了。 半晌,他笑道,“是啊,烟烟要陪我一起去看看吗?” 慕烟继续舀着碗里的粥,“本该是这样的,但是早上收到电台的消息,节目有重大变动,所以,抱歉。” 黎湛没怪她,“我自己找也是一样的。” “要不然,小泽,你帮着一起找?”慕烟小心翼翼地开口,其实她不想麻烦小泽,但是黎湛这个落魄太子爷,对国内又不熟悉,她还真有些担心。 慕泽哐当地一下丢下勺子,咬着牙道,“好啊,我一定给他找到,今-天-之-内。” 慕烟不说话了,专心埋头吃早餐,然后飞快整理自己出了门。 “你,洗碗。”慕泽斜了他一眼,站起,离开餐桌,走进卧室将昨晚弄脏的床单拿了出来,特意走到厨房绕了一圈儿。 正在流理台洗碗的黎湛眉头微皱,“你拿着床单跑厨房来做什么?” “我找洗衣液啊,上次和姐姐逛超市,买多了就是放橱柜里的,怎么没有呢……”慕泽又围着他走了两圈,低头喃喃,“这床单都是姐姐的味道,还没干呢,可得好好洗洗。” 黎湛快将手里的碗捏碎了,“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你越这样,我只会觉得你越害怕。” 慕泽攥着床单,手背青色的筋纹凸起,浓密的眼睫垂落,平静之下的阴影,“那你呢,你这样惶惶然地住进我们家,又是做什么?” 他说,我们家,是啊,是他和慕烟的家。 那我呢,黎湛想,他是多余的。道德伦理面前他胜过慕泽,但在慕烟心里,他或许永远无法与慕泽并肩。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闷。 两个人各自忙完手头的事情。 “你自己去找房子。” “我自己去找房子。” 同时开口,安静,又同时出声: “正好。” “正好。” 慕泽其实不是不可以陪黎湛去,只是很不巧,他今天必须得去谈一个酒水的合作代理。 他也明白,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和黎湛都知道刀子往哪里戳最痛。 刻骨的伤疤,不过给彼此留最后一层体面罢了。 专属气球被抢了(微h) /五十四/ 慕烟晚上回家的时候,早上屋子里的人还是原封不动地出现在屋子里,甚至,还多了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慕烟蹙眉,“你没走?” 黎湛心头闷,声音也闷,“找不到合适的,助理那边不让我住了。” 他抬头,眼里多了无措,“烟烟,我会交房租的,水电费,伙食费也交,慕泽也答应了。” 慕烟看向慕泽,慕泽没有多余的表情,嗯了一声。 她踢掉高跟鞋,瘫进沙发里,“小泽没意见,我也没意见。” 这个公寓虽然在她的名下,但当初买的时候,慕泽确实出了一半的钱,他有权决定让谁住进来。 欣喜过后,黎湛又陷入失落,人有了一就会想要二:果然啊,她处处以慕泽为先,他同意她才同意。如果慕泽不同意,那么她是不是就要推开他了…… 慕泽的情绪也不高:她还是同意了,真的是因为自己吗?还是因为,她在意那个人,舍不得他…… 两个男人各怀心思,无意中撞上对方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想起下午那个约定。 “叁个月,公平竞争,输的那个人彻底退出。” “好” * “姐姐,抱紧我,紧一点,再紧一点。” 不安侵袭,一天比一天汹涌,全都化作欲望的河流,在他身体里沸腾,发胀。 他需要出口,慕烟是他唯一的出口。想全部射给她,宣泄精液,和他满腔无从出口的张皇。 “姐姐,你爱我吗?” 慕烟察觉他的情绪,可是这个问题,她没办法回答。 她沉默着受着他凶狠的肏干,容纳,吞咽,湿滑,身体的所有反应都在告诉她答案。可身体和灵魂是两个她,身体上瘾般地渴望他,灵魂是却在无数次纠结徘徊里抗拒他,或者说她只是在抗拒自己。 她的沉默刺伤了他,心脏和阴茎同频,阵阵发痛,无法克制的喘息和力度,只有大幅度的抽动才能缓解。穴肉紧紧吸附性器,就像她深深的拥抱,告诉他:小泽,我需要你,就像你需要我。 隔壁,黎湛画板上的颜色绘了一半。这么多日子以来,他听过无数次的声音,可以习惯的,已经习惯了,他在说服自己。 可是手为什么发颤,心脏好像也是。他把目光放在画板上,是慕烟,是他们之间的回忆。隔壁做了多少次,他就画了多少次。 胃里的灼烧感又来了,脊背发麻,他看了一圈屋子,满屋子都是她。 特罗瑟姆、奥斯陆、巴黎、爱丁堡、南加州…… 雪山、森林、草场、香榭丽舍大道…… 全都是她,全都是她不要了的回忆!声音,味道,视觉,感官混乱,无数繁杂的东西涌入脑海,身体。 啪嗒—— 画笔断成两截,尖利的断口刺入掌心,稍稍用力就有鲜血渗出。在虚实相生的疼痛里,他竟然感受到一丝奇异的满足。 * 日子不急不缓,慕泽近日去了湖城,谈一批酒水的价格,要四五天左右才能回来。 可能是到了生理期,这几天她的欲望格外强烈。她想起慕泽之前送她的小玩具,浅蓝色的小海豚的样子,外形小巧可爱,特别像某种手办摆件,只有她知道这小海豚的吮吸威力有多大,五分钟之内能让她去两次。 但慕泽因为吃醋就不让她用了,不错,吃醋,他没想过自己会输给一个小玩具。 小泽不在?偷偷玩儿,应该没事吧?慕烟悄悄从床头柜里拿出小海豚,用紫外线消了毒,又在床上垫了块儿毛巾,像个偷吃又怕被大人发现的小女孩,蹑手蹑脚地抱着小海豚躲进了被子里。 慕烟按了轻档,没一会儿,被子里传来嗡嗡嗡的声音,还有慕烟越来越快的喘息。酥酥麻麻的感觉缠上来,不够,还想要更多,于是她按下第二个中档的键,可是事情好像不受她控制,小玩具自动跳到了最强档,关都关不掉。 “嗯嗯嗯啊……要到了,太刺激了,啊——”花穴里河流泛滥,想象里,是慕泽极快的冲刺,狂放地进出,深深插松,可高潮落下的时候,她竟然看到了另一张脸。 她既羞且自责,可自责之外,还有一种无声的隐秘的即将破土而出的禁忌快感,因此,她又生出几分对慕泽的歉疚。 房间安静下来,她摸了一把屁股下的毛巾,完全湿透了。贤者模式里,她不禁好奇隔壁的黎湛在做什么,刚刚她失控的尖叫,他会听见吗…… 一墙之隔,黎湛咬紧后槽牙,额角的汗欲落不落,手臂因为用力的动作而鼓出紧实的肌肉纹理,放肆地撸动着胯间硬如热铁的性器。 他双眼紧闭,满脑子都是慕烟赤身裸体的样子,他会用力地掰开她的腿,疯狂抽送,她可能还会哭,勾着他的脖子喊“阿湛,阿湛……” “嗯呃……烟烟宝贝,我的乖宝宝……”那边嗡嗡声停下的时候,在她失控的娇吟里,他也也攀上了高峰,一股一股地往外射精。 - 慕烟熬夜做节目,回到家里是凌晨,推开浴室门的时候是不知道黎湛在里面的洗澡的,毕竟在这之前她没有听到动静,何况,又是这个点。 她从门口开始脱的衣服,到浴室早已经一丝不挂,只是没想到会遇见另一个不着一缕的人。 “你——” “我——” “你先洗吧。”黎湛顶着一身泡沫,竟然要她先洗。 慕烟这才反应过来,扯了一条浴巾裹住胸前的丰盈和身下的风光。只是,面前的黎湛几乎是立刻硬了起来,充满力量的鲨鱼腹肌底下那一根性器,就这样在她眼皮子底下慢慢挺立,变粗变大。她咽了咽口水,国外那些滚烫的记忆再次席卷她的海马体。她有种错觉,黎湛下一秒就会压上她,然后深深捅进,抚平她甬道里的褶皱。 慕烟隐秘地夹了夹腿,阴唇挤压嫩肉,下面好像更湿了。 黎湛被她看得全身发热,她的目光越粘腻,小黎湛就越昂扬,龟头的马眼处已经开始分泌液体。 浴霸的灯还开着,热气腾漫,他不自然地别过身子。他一向自诩自制力还算不错,可就在刚才他差点被她看射了。 慕烟有些狼狈,赶紧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一门之隔,所有的香艳和淫靡的场景被隔绝,但身体的酥麻已经密密麻麻地泛起,像湿有人持续不断地往河流里丢石子,涟漪荡了一圈还有一圈,漾开,扩散,蔓延…… 吱——门打开了,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拽了进去。 她已经被他抵到门上。 “烟烟,帮帮我。”他温柔地喊她的名字,喘息性感又撩人,“要我好吗?” 慕烟扭着腰肢躲他的吻,“黎湛,我已经有小泽了。” 浴巾被扯下,他含着她的耳垂吮,手掌已抚上胸脯,红色的乳头被他夹得硬挺,“嗯哈……” 一声嘤咛,像是邀请的信号,轰碎她拒绝的大门。 “宝宝,你好湿,比我刚冲的水还要湿。”一根手指挑开内裤,探入蓬门,浅浅抽插,慢慢地加到两根。 慕烟身子软成浆糊,只好用脑袋拱他,“不要你……” 黎湛低头下巴搁在她发顶轻蹭,“不要我要谁,慕泽没回来,还是你要小玩具。” 偷吃被发现了……慕烟羞红了脸,气愤地在他右肩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 黎湛痛哼,手指进出的动作越发猛烈,“宝宝,玩玩具不如玩我,和我偷情是不是很刺激?” “呜呜……不要……” 听见偷情的字眼,她本就敏感多汁的身体反应更强烈了,意志完全失控,小穴飞速地收紧,咬着他的手指不放。 黎湛将她一切反馈悉数收纳,觉得有趣,“咬死我了,手指拿不出来了怎么办,要不就不拿出来了。一直放里面,宝宝贪嘴了就自己动一动好不好?” 他去捉她的唇,她还是晃着脑袋躲开,他有些生气了,扣着她的脑袋,强硬地含住唇,撬开牙齿,卷住她的软舌扫荡。 手指上的动作不曾停下,触到一块软肉,他低笑,旋转,推移,抠挖,重重按压,湿淋淋的红色穴肉被他翻出、带进,水光靡漓。 “啊哈——”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他的身上,孔洞里的水汩汩喷射,打湿他的小腹,顺着他立起的性器倒流,淌落到两人的腿间。 他已经硬度地很厉害了,龟头刚触到穴口,便被恢复力气的她一把推开,“够了,我要去洗澡了。” 一条湿漉漉的内裤扔了出来,他苦笑着接住,提起裤子不认人? 黎湛看着走进花洒底下的她,暖黄的灯光,雪白的胴体,秾纤合度,曼妙婀娜。花洒的水喷薄而出,落到她肌肤的每一寸,乳头轻颤,晃着透明的水珠往下坠。平坦微微有肉的腰腹,蚀骨销魂的叁角地带,然后是白皙笔直的腿,甚至于是个脚趾都那么可爱,要不被她娇嫩的脚踩一踩…… 他的目光溢出炽热的痴缠,攥着那团湿透的布料嗅了嗅,甜腻的味道在发散,手掌裹着她的蕾丝内裤再次拢到硬到夸张的阴茎上,“嗯啊……烟烟,宝宝,好紧,嗯哼……” 慕烟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她转过身,黎湛半眯着眼,正拿着她的内裤,当着她的面自慰? 视觉和心理的双重冲击,要疯了,老男人发情最知名,还是长相绝美的老男人。 慕烟飞快地洗了个澡,逃出浴室,她有片刻恍惚,那间浴室是不是一间狐狸洞,她是聊斋里走错地方的书生,狐狸精想法设法地勾引她,但凡犹豫一秒,她就会被狐狸精吃得渣都不剩。 凌晨加班,又在浴室闹了一阵儿,慕烟很快睡着,也没管黎湛,反正他自己会解决。 - 隔日,慕泽早早回到家。 前几天在湖城,他正在和酒厂老板应酬,手机忽然跳出APP的消息:您的小海豚正在服务。 慕烟大约不知道,他买的小玩具连着他的手机,只要一打开,他的手机立刻就能弹出消息,还能远程控制。 慕泽抿着酒,无声发笑,自己不在,她竟然学会偷吃了,慕泽悄悄地按下最强档,真想快点回家,狠狠地肏她。 浴室门开着,传来放水声,慕泽以为是慕烟,还没走近便看到了黎湛的身影,手里搓洗一团眼熟的布料,嘴角的弧度骤然放平,抿成了一条直线。 黎湛转身,笑容淡了下来。 慕泽没看他,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手里——慕烟的蕾丝内裤。 前几天晚上,他还在庆幸慕烟宁愿用玩具都没去找黎湛。今天,现实就狠狠打了他的脸。 慕泽神情阴沉,朝他伸出手,“姐姐的内裤一向是我洗的。” 不管他们做了什么,至少洗她的内裤,是他年少时就拥有的专属权利,没有任何人可以夺走。怕是连慕烟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对于慕泽的意义,为数不多能证明他与周遭人在她心底是不同的。 他万分小心地抱着一个她无心赠与的漂亮气球,可有一天,别人也发现了这个气球,并且夺走了它。 他想,和他争气球的人都该死。 黎湛拧干水渍,手往后收了几分:“毕竟我弄脏的,该我来洗。” 慕泽漆黑的眸子里盛满了不明的幽深情绪,冷冷开口,“黎湛,还我。” 他一字一顿强调——还我。 女性是一种处境 /五十五/ 饭桌上的气氛实在诡异,慕烟从锦秋家回来,就发现两个人身上都挂了彩。 “你们,打架了?”她小心开口。 “撞到桌角。” “摔了一跤。”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答,彼此不屑地瞥了一眼又移开目光,冷哼出声。 慕烟不禁发笑,倒是默契。 “不过,你们为什么打架?” “看他不爽。” “打就打了。” 再次异口同声。 慕烟这次笑出声,被两人齐齐瞪了一眼,赶紧埋头扒饭,默默给锦秋发了个消息。 慕烟:秋秋,你说,他们为什么打架? 锦秋:这还用说,为爱雄竞,大打出手,刺激修罗场,真可惜,我还在外面拍摄,没能亲眼见证。 慕烟:…… 慕烟刚要关掉手机,看到顶端弹出一条新消息。 慕烟顿了顿,收敛情绪,语气少有的严肃:“小泽,我们的银行卡你放哪儿了?” 慕泽看了一眼黎湛:“我等下拿给你,怎么了吗?是需要钱吗?” 黎湛也担忧地问:“烟烟遇到困难了吗?需要多少钱。” 慕烟左右扫了两人一眼,想了想,把事情如实告诉了他们。 虽然她并不期待他们能理解她现在所做的事情。 南风电台的新节目《她们是一种处境》是专为女性主义打造的一栏全新节目,就在两个月以前,她通过节目结识了一位女律师——沉栖霜,通过两期节目的访谈,她深刻认识到这世间的女孩子生存有多举步维艰。 一个女孩,从出生开始就被灌输着要被爱,被宠,要去掌控男人,寻找爱情。他们总说,女孩子要得体,干净,精致,稍微离经叛道就要被人指指点点。而男孩子呢,乱丢袜子,几天不洗头就是所谓的“男人味?”凭什么女孩子谈过很多恋爱是“破鞋”,男孩子有很多女朋友叫“有魅力”?又有多少心机叵测的男人打着老实人的旗号,给那些他们远远配不上的有优秀女性卑劣地刻上恶意的标签? 没有人告诉她,一个女性一生要面对多少风雨:性别歧视,身材歧视,外貌歧视,长大了还有工作职场歧视,生育年龄歧视…… 在栖霜讲述的无数故事里,慕烟明白了毁掉一个女性到底有多容易:一句谣言,尤其是黄谣,就足够杀死她。 雌竞、霸凌、家暴、性侵、拐卖、PUA、消费主义的洗脑……如此种种,也没有一个人告诉她,这世界是危机四伏的丛林,女性必须时刻提高警惕,将全部目光与精力投注自身。 她们要做的不是去争夺男人的目光,而是去接纳和提升自己,去主动掌握这个社会的财富,资源,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人生。 是的,要告诉那些正在被规训的女性:野心和理性不仅是男人的事情,索爱和感性也不是女人的本职。 女人同样可以驯服男人,坦诚自己的欲望。不要只做有形的躯壳,那无异于死亡。要被看见,尤其被自己看见,人终其一生要去寻找的一个“丿”,才能自我完整。而那一“丿”,就是自我意识的觉醒。 无论你是母亲,妻子,女儿,或者其他身份,可最重要的是你首先是你自己,拥抱内心的本我,人生才得以超我。 做完节目后,慕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她自己成长于一个并不健康的家庭,以至于她后来很多年都无法自洽与和解。但这些年,经历了一些风雨人事,她深刻地警醒:切忌落入反复自证的陷阱。 她在成长,她希望用自己成长的果实去帮助别人。她要成立一个女性公益组织,去帮助那些遭受着规则束缚和男权俯视的女性,她要所有处于黑暗里苦苦挣扎的女性可以迎来属于自己的黎明。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栖霜,意外地一拍即合,甚至栖霜已经在筹备了。两人商议几天,一致决定女性公益组织的名字就叫做“破晓”,总能等到天光破晓,晨曦黎明。 作为律师,栖霜完全可以为他们提供法律援助,慕烟可以提供发声平台,后来又加进许许多多各行各业的人,拍电影的锦秋,写的裴宁,明月科技的女总裁林见寻…… 她最近早出晚归,除了忙电台的事情,就是为这个女性公益组织而忙碌。前期筹备,也需要不少钱,慕烟打算把这几年的存款都拿出来。 慕烟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道:“你们也许永远无法理解我在做什么?但我并不需要你们理解,我也不会因此停下脚步。” “姐姐,你也太看轻我了。我和你认为的那些卑劣男人可不一样。”慕泽长腿一伸,散漫却不失去庄重,“还差多少钱,我的存款也给你。” 黎湛难得和他意见一致,附和点头,“我的也给你。” 慕烟不解,皱着眉看他们,“站在男性视角里,你们对我做的事情没有意见?”虽然他们有意见也没什么用,但她还是好奇。 慕泽折回来,拉了把凳子坐到她身边,“姐姐,我和你之间,从来没有对立的时刻,永远不会有,因为,我坚定地站在你身边。” 慕烟才是慕泽永恒不变的立场。 黎湛也说:“烟烟,你大约不知道,我母亲是英国女性主义文学杂志的评论家,从小我身在那样的环境里。作为一个男人,我可能无法完全同频共振地去感受女性的困境,但我知道这种困境存在,它会带给你们各种各样的痛苦。所以,我在努力地理解,尊重,并且想尽我的绵薄之力。” 慕泽微微挑了挑嘴角,啧了一声,“废话真多。”又转头看慕烟,“姐姐,你可别被这狗男人唬住了。” 黎湛的脸色立刻黑了下去。 慕烟不禁掩嘴,笑意不达眼底,“好了,小泽不是有意的,黎湛,你现在自己也困难,不用帮我了。” 黎湛动了动唇,半晌,开口:“烟烟,其实我……” “怎么了吗?” 黎湛唇线抿开,没有再说。 —— 【作话】girlshelpgirls上面的姑娘都是我其他文里的主角啊 头顶上的悬刀 /五十六/ 生理期来临,慕烟睡得早,宫寒的毛病好多年了都没好,肚子疼得脸色发白。慕泽从背后环着她,手慢慢探入她的衣服。 慕烟一顿,止住他的手,“小泽,不可以,我今晚……” 慕泽继续挑开她的衣摆,发烫的掌心捂在她的肚子上,“你以为我想做什么?你生理期我怎么会不知道。” 他特地搓热了手掌才敢放到她的衣服里,克制着欲望,狎昵地亲她的后脖子,肩膀,再往下,是一些触目的红色痕迹,目光黯了黯,低声开口,“还疼吗?吃药了吗?” 慕烟嗯了一下,乖乖缩进慕泽的怀里,布洛芬的药效慢慢起作用,他揉着她的肚子,疼痛缓解了许多。 慕烟睡着后,慕泽却再也睡不着了。他想多看看她,多看一眼,关于她的记忆便多一分,哪怕以后…… 他打开抽屉的药,白色的瓶子里倒出两粒,床上正传来她不安的梦呓,他怔怔地,又将药倒了回去,锁上抽屉,躺回她身边,揉紧怀里的人。 如果未来一枚沉重的苦果,在他完全咽下之前,他得尝尽神明赐予的雨露。 * 慕烟要去探锦秋的班,她最近在拍一个关于女性题材的纪录片,其中一个主题是《婚姻到底带给了女人什么》 慕烟:你在哪儿取景? 锦秋直接在微信上甩了一个地址过来。 慕烟按照导航开到目的地才发现,她的取景地是国境之春。上次,她便是在这里陪锦秋试了婚纱,她正奇怪锦秋怎么选了这里,便看见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走了出来,身旁的助理拿着一分文件正让他签字,两人不知道在谈什么,签字的主人皱了一下眉头。 她就坐在车里安静地看着,看着他们慢慢上了那辆宾利离开。 慕烟摸了摸口袋,没找到,翻了翻中央扶手箱才找到一包烟和打火机。她其实很少抽烟了,只有工作不顺心和极度烦躁的时候才会抽。 她吸得急,呛了几口,才后知后觉地打开车窗,凉风灌进来,吹得她多了几分清醒。 慕烟生平最讨厌的事情是被欺骗。诚然,她也没有时时刻刻诚实真挚。 但她不是什么完美人格,她也双标。 黎湛骗了她,她很不高兴。 能开宾利的人会没地方去?就算没有黎氏,他还有国境之春和绘画事业,一幅画的钱就够普通人吃一辈子了。 自己是疯了才会信他的话。 他怎么能…… 思考之际,车窗被敲响。 “烟烟,我……”慕烟看去,黎湛正站在她车前,是茫然又无措的神情。 十分钟之前,程禾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她,他本想一走了之,等到晚上回家再给她交代。可车子开得月圆,他的心里越没底。 车子折返,她还坐在车里。她在抽烟,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你别跟着我。”她咬着烟,一脚油门踩了出去,开到了江边。 她焏急需要镇定与思考。 锦秋打来电话。 慕烟弹了弹烟灰,接起:秋秋,如果你发现你一直相信的人骗了你,你会怎么办? 锦秋沉默片刻:他的欺骗伤害到你了吗? 慕烟:没有 不仅没有,甚至于他的欺骗,只是因为想要靠近她。 锦秋:问问自己的心,能不能接受。仔细想想,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不说一句谎话的人,或许那个骗你的人也正在忍受着煎熬。 慕烟:我知道了。 锦秋:还来探班吗? 慕烟笑:来的,晚点。 慕烟吹了很久的风,其实冷静下来,她似乎能理解黎湛那种没有退路的心情。他那样的人,佛罗伦萨的明月,黎氏集团的前CEO,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在社会这套丛林游戏里,他无疑是制定法则的人。 可是一旦面对她,再凶恶的狼也会收起獠牙和利爪,温顺地把耳朵和肚子放到她的手掌之下。 但这些年纠结徘徊,到底是她先招惹了他。 * 酒吧里,彩灯流转,昏暗的角落,光线潜藏,一个男人衬衫半开,领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脖子上,脚边是一堆空掉的酒瓶子。 脑子浑浊不清,明晃晃闪耀的只有她下午面无表情的那张脸,车子从他身边疾驰而过,扬起一阵烟尘,孤单,寥落,然后归于平静。他就那样站在烟尘里,潜藏压抑的心绪开始溃烂……街道所有的景物在他周遭蒸发,他只看得见她,看她如何冷漠地远离自己。 黎湛坐在沙发上,一只透明的棱面玻璃杯被他手中转了两圈,流光旋转,棱面折射出的光爬上侧脸,虚虚遮掩身体里异样的浓烈。 “烟烟,我还要怎么做,还能怎么做……” 爱与痛的因子在心房征伐,胸腔里的城池荒败,被风一吹,飞沙走石,大厦将倾之镜。 “咣当——” 酒杯被狠狠砸了出去,液体飞溅。 碎片旁多了两双脚。 “老板。”服务生无可奈何地看着碎片,烦死那些给自己增加工作量的酒鬼了。 慕泽拍拍服务生的肩膀:“没关系,等下找人把这扫一下。” 服务生哦了一句,端着盘子去送酒。 “不要就不要,我也不要你了……”瘫在沙发上的黎湛意识不清,只觉得身侧的沙发皮面陷了下去。 一个清冽低醇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是吗?那她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闭嘴!她是我的。”黎湛应激反应似的立马坐起,红着一张脸左右看了又看,摇摇晃晃地支起上半身,才勉强把视线定格住,“……慕泽?” “怎么哪哪都是你?阴魂不散的。” 慕泽被气笑,“这是老子的酒吧。” 黎湛闻言,立刻不乐意了,摸起外套就要走,“真晦气,我马上走。” 慕泽拦住黎湛,“走什么走!别给老子添麻烦,等一会儿叫人送你回去。” 别以为他不知道,借着酒劲发疯,惹慕烟心软,这招他早用烂了。 黎湛被他拽回沙发上,手掌捂住眼睛,声音沙哑地开口,“慕泽,这世上这么多女人,你为什么就攥着她不放,谁都可以啊,为什么偏偏是她。” “那你呢?你也不是穷追不舍?” 没有人回答,两个男人的嘴角同时溢出一苦笑。 片刻,慕泽夹着一根烟,低眉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偏偏是她。可我没有办法,爱了就是爱了。我有记忆以来,她就在我身边了。” 小时候,他们就睡在一张床。每一年,每一天,每一刻,她长高多少公分,体重增加了多少千克,他比她自己还要清楚。 他第一次梦遗对象是她,此后,所有真实的虚幻的,梦里梦外,关于爱与欲的画面,无一不有她的参与。 他熟悉慕烟的味道,呼吸频率,心跳节奏,她的难过悲伤和喜悦快乐。年少的每个清晨,上学路上,自行车的车铃,路边的梧桐、香樟还有冒着热气的早餐店,它们统统都知晓,他默默跟着她,他爱她,喜欢她所喜欢的,讨厌她所讨厌的。所以他们都喜欢某个乐队的歌,都不爱吃甜的,比起怕冷一样地都更怕热……她的所有都与他息息相关,从来不是巧合。 黎湛将覆在眼前的手垂下,“她总是以为,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是在特罗瑟姆,其实不是,那是在圣莫妮卡的海边,我无意中撞上一个女孩……” 她抬头的一瞬间,狼狈的情绪无处躲藏,那滴眼泪灼伤了他的手背,也让他的心潮跟着泛起涟漪。后来,极光下再次相遇,她的尺度令他咋舌,却又暗暗窃喜。 其实他早就看见了她,如果她不来找他,他会主动上去打招呼:你好,请问你还记得圣莫妮卡的海边吗?又或者她忘了,他也会让他们重新认识……他的青春期来得晚,那是黎湛第一次明白了心脏悸动是怎么回事。 整整一夜,两人聊了很多,偶尔聊起慕烟的童年糗事,两人也会像老朋友似的碰杯浅笑。 他们默契地绝口不提叁个月前的荒唐约定,谁都明白,主动权绝不在他们两人之中。 时间快到了,每个人的头上都悬着一把将落未落的屠刀。他们都在等待,等待她的审判。 - 拂晓时刻,酒吧的人已经散尽,只剩两个醉醺醺的男人,卡座前的桌子上全是烟头和空酒瓶。 黎湛强撑着脑袋要站起,脚步虚浮,“我得去找烟烟,她还没听到我的道歉呢。” 慕泽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扯住黎湛的,他不想让他去找慕烟。可他现在也是落水的泥菩萨,手底一滑,眼前的人便趔趄着栽倒下去。 “啊——”黎湛一声痛哼,捂着额头爬起来,捂着的地方被玻璃碎片划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慕泽一瞧,还没来得及嘲笑他自作自受,就听见门口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你们又在做什么? 慕烟站在门口,神色不晴。 慕泽不明所以,低头几秒,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慌张地抬起头:“姐姐,不是我……” 从门口的那个角度看过来,分明就是他推了黎湛,这个位置又是监控死角,他甚至——百口莫辩。 —— 【作话】 黎湛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慕泽当初都经历过。 慕泽:啧,风水轮流转啊…… 我可以做小三 /五十七/ 高跟鞋在这寂静的清晨发出清脆的回响,慕烟试图扶起地上的黎湛,奈何他实在太重,抬头看向慕泽,“还不来帮忙。” 慕泽的酒意减了几分,立刻上前帮着一起扶起,“姐姐,不是我……” 慕烟费力地将人扔到车上,“小泽,你们平时胡闹也就算了,怎么还弄伤了。” “不是,我没有。” 慕烟最近忙“破晓”公益会的事情,又找人找了一晚上,累得要死,语气不善,“好了,别说了,快回家吧。” 慕泽也是一夜没睡,额间的头发微微垂下,遮住了情绪,“你们先回去吧,我去店里善后一下。” 慕烟打着哈欠,“行吧,那你早点回家。” 车子已经开远,慕泽独自在酒吧门口站了一会儿,慢慢地挪着步子走进去。 卷闸门拉下,遮住了外面明亮的天光,他一脚踩在没有清理干净的玻璃碎片上。脚步往后退了退,缓缓蹲下,捡起那片锋利的碎玻璃,放到眼前仔细端详,薄唇轻启,“其他都被清理了,怎么就剩下你了呢。” 指腹摩挲着上面属于黎湛的血迹,轻嗤,姐姐的态度,是不相信我了呢。果然,还是争不过黎湛啊。 慕泽把玻璃片挪到了手腕处,白皙的皮肤下血管清晰可见。 * 慕烟终于将黎湛拖回了家。 “别动。”她按住不安分的黎湛,拿出医药箱,细细给他清理伤口。 “唔——烟烟,好疼。”黎湛握着她的手,贴到额头上,像是小孩子求抚慰。 她要收回自己的手,却挣不开他的力气,只得轻轻在他伤口按了一下,“还知道疼啊,喝成这副鬼样子。” 他疼得叫了一声,茫然看她,五官放大,一张脸越贴越近,鼻息渐响,但眼神却渐渐暗下去,黎湛的身子慢慢缩了回去,将自己蜷成一团。 “烟烟真的不喜欢我了。”他哀伤地出声。 慕烟收拾好药箱,犯懒地靠在沙发上,“第一天知道?” 黎湛呆呆地点头:“知道了,我变成丑了,烟烟不喜欢我了。” 慕烟:…… 他继续开口:“我刚才看见了,烟烟眼睛里的我,有黑眼圈,长出了胡子,头发也乱糟糟的……”他揪起身上的衬衫低头嗅了嗅,“还一身酒气。” 慕烟最喜欢的就是他这身皮囊,这大约是他留住她唯一的筹码。因而每次见她,他都会提前好久收拾自己,想把一个干净好看的他送到她面前。 可现在,他成了这副样子,还怎么…… 他慢慢地挪到地上,看了看她,又蹲到她身旁,握紧她的手,下巴搁在她大腿上,仰头看她,“烟烟,你不要不喜欢我好不好,我可以做很多的事情的。慕泽会做饭,我也会,慕泽能给你洗衣服,我也能洗,家务打扫卫生我都行,他会赚钱,我也可以,他……他不能给你生孩子,我可以……吗?” 慕烟伸手理了理他的头发,“黎湛你很喜欢小孩吗?” 黎湛:“我只喜欢和烟烟生的小孩。” 慕烟的手顿了顿,“可我不喜欢孩子,也没有做母亲的打算,所以黎湛……” “那我也不喜欢了!” 慕烟觉得他犯病,“多大年纪了,还任性。” “烟烟不信我?我喜欢孩子也只是因为那个孩子与你有关,只是因为你。你要是不喜欢孩子,那我也不会喜欢。” 慕烟叹气,“黎湛,跟我,你会失去做父亲的机会。” 他将脑袋完全埋进她的腿间,“没有烟烟,我才不要做什么父亲。只要烟烟,你比什么都重要,只要烟烟,只要你……” 慕烟听着他的话,胸腔微微震鸣。像是一颗安静不动的树,风过树梢,叶子沙沙作响。 他捂着心口,眼眶里隐隐有泪光,“对不起烟烟,是我没有好好保护你,珍惜你。我后悔了,我知道你现在身边有慕泽,也知道他很好,烟烟喜欢他。没关系,我可以给烟烟做小叁,地下情人,只求你别离开我,也别让我离开……” 他知道他和慕泽那个约定,可现在他想违约了。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他吃尽了苦头。遇见过,拥有过,他没办法再去过没有她的人生。 慕烟感觉腿间有湿意,她板正他的脸,发现泪水正从他的眼眶溢出。 怎么碰上她,一个两个都变得这样脆弱。 慕烟一把将他压倒在沙发上,翻身骑了上去,指背抹去他的眼泪,“一把年纪还哭,黎湛,你的骄傲呢。” 骄傲有什么用,黎湛更委屈了,年纪大了还不让哭了,老婆都要没了,还不许他哭。他抱着她蹭了又蹭,手搁在她的背上,没一会儿,就不安分地钻进衣服里,顺着她脊背的深沟,摸到她的蝴蝶谷,又自上而下,来到她腰腹的软肉处揉捏。 “嗯哼——” 肚子两侧的肉,是慕烟的敏感地带,他每次一捏,她都会发颤,无一例外。 慕烟本想从他身上下来,低头撞上可怜兮兮的黎湛,捂住他的眼睛,“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隔着裤子,他挺胯在她股间蹭了蹭,“烟烟宝宝,难受……” 她解开他的皮带,放出硬挺的性器,好烫,不止这一处,他全身都好烫。因为酒精皮肤上泅出绯红的颜色,艳色无双。 他也有这样迤逦的时刻,她没有给他,手抚在他性器处,刮着他顶端溢出的黏液,“你怎么喝了酒还这么硬?之前说我骚,现在到底谁骚?嗯?” 慕烟的手重重一捏,他不由自主地弓起身子,仰面大口大口地呼吸,喉咙里发出干涩沙哑的声调:“我骚,但我——也只对烟烟骚。” 他挺着腰往继续她手心送了送,“嗯啊……重一点,宝宝,用力,操我好不好。” 她松开手,没再动,“黎湛,我很好奇,这些年,你真的没找过别人吗?每次硬到不行的时候,你不想找女人?” “没有别人,只对烟烟硬得起来。” 他躺了四年,梦里全是她。醒来后,发现只要别的异性超出安全距离靠近自己,他就会条件反射地不舒服。即便想要了,他也是想着她自我抚慰。 怕她不信,他有些着急,“你不信可以去问程禾,这些年我的全部行踪和人事,他都知道。” 慕烟嘴唇浅浅弯起,“他是你的人,当然帮你说话。” “你相信——唔——” 她捂住他的嘴,接下他的领带蒙住他的眼睛,撩开裙摆,扶着他的性器缓缓坐了下去,贴着他的耳朵道,“黎湛,以后要是你不乖,我就给你戴贞操锁,明白了吗?” 他点点头,“烟烟,我一定……” 等等?他刚刚听见了什么?以后,以后! 疯狂的喜悦像雨后破土而出的新芽,于广袤的大地上肆意绵延,以后,她说以后。 他被蒙着眼,被捂住了嘴,但此刻,所有的感官全部放大,她的温热和软嫩紧紧裹住了他,她还给了他新的机会。 烟烟,我的宝贝,你怎么能,这样好…… 眼睛上覆着的领带漾出深色,他的眼泪完全止不住了。 * 另一边,蓝莓之夜酒吧。 慕泽的脑袋阵阵发疼,神志恍惚。 哐—— 舞台一角,一把立着的吉他忽然倒地。 那是姐姐送的,他的睫毛闪动了一下,怔怔地收紧那片碎玻璃,随后放开,混着掌心的血一起落下。 跌跌撞撞地走向舞台一角,以极其珍爱的姿态抱起那把吉他,靠着墙滑坐下来,眼睛直视前方,嘴角掀起一个诡异的笑。 “姐姐,想听什么歌,我都唱给你听好不好。” ———— 尒説+影視:ρ○⑧.red「Рo1⒏red」 慕泽不见了 /五十八/ 慕泽不见了,慕烟连续叁天都在找人。 她找遍了所有他可能去过的地方,酒吧,老房子,中学…… 深夜悄然,街道上偶有车子开过,灯光和声音一闪,也很快消失不见。 “还有什么地方,还有哪里呢。他肯定又胡思乱想了,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怎么还是这样啊。” “黎湛,你说,他会不会做傻事。”她很害怕,怔怔地望着远处的路灯陷入绝望,那橙黄色的圆灯就像年少时那一轮血色的夕阳。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慕泽答应过她的……此刻的她看起来无助极了。 黎湛陪着她一起找了几天都没有结果,看着慕烟疲倦的样子,心疼不已,“有没有什么地方是只有你和他知道的,没有别人去过?” 慕烟愣愣想了一会儿,“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好了好了,宝宝,别想了。今天很晚了,我们先回家好不好,明天我陪你继续找。” 慕烟不肯回去,黎湛好说歹说将她哄回了家。 等她睡下,快凌晨四点。他已完全没了睡眠,坐在客厅抽了一根烟。 几天前,他以为和慕泽之间的战争已经落下帷幕,烟烟是他的了。 但是他实在低估了慕泽的重要性,他一走,慕烟几乎六神无主。黎湛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长腿无意地搭在茶几上,一杯水不慎倾倒。 烦躁—— 杯子里的水打湿了桌面,顺着边际流进未关紧的抽屉里。 黎湛立刻抽了几张纸巾,拉开了抽屉,一本红色的房产证映入眼帘,封皮已经被打湿。他赶忙拿着纸巾擦拭,里面应该没事吧。 翻开一看,是慕烟和慕泽的名字。 海城别墅173号。 黎湛怔了几秒,立刻站起身,心里有个猜测呼之欲出。他走到卧室门口却停住了,如果没有呢,那她不是又要失望一次。 他想了想,拎起外套独自出了门。 * 慕泽抱着吉他回家的那天,他是想给慕烟唱歌的。 姐姐喜欢自己的声音,唱歌哄她,她会开心的。要不然,用身体哄,她也会喜欢的吧。他想着,便到了门口。 家里的门没有关紧,他一推就推开了。 只是—— 他没有进去,定在门口。 迎接的他的不是姐姐,是客厅沙发上纠缠的身体和喘息。 他紧紧地抱着吉他,转身跑开,进了电梯。琴弦在他手里被扯到极致,快断了,不止琴弦,还有他头顶上悬着屠刀的那根脆弱丝线。 或者,屠刀已经落下。不然,为何他感觉到窒息。 慕泽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慕烟选了黎湛,不要他了,他还能去哪儿呢?他走到儿时住过的老房子,一起读过书的中学,常吃的早餐店……很累了,他还是在走,还能去哪儿呢? 慕泽有些茫然,他走到海边,夜晚,有人燃起篝火,唱着五月天的歌。 篝火煌煌,火星子乱飞,飞进棕榈树丛,树丛后是一条弯曲的公路,公路后面就是海城的别墅群了。 哦,他想起来了,别墅,他和姐姐的家。 慕泽泛起一个苍白的笑,抱着吉他艰难地挪着步子。 * 夜色将近,天边是墨蓝的颜色,黎湛循着地址到了海城别墅173号。 一抬眼,便看见楼顶天台,一个抱着吉他的身影。风吹得他黑色的卫衣都鼓起来,他看上去比慕烟更无助。 像黎明前最后一抹夜幕里的蝴蝶,夜色尽了,仿佛他也会粉碎成灰,消逝于风里。 Shirt—— 黎湛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共情一个男人,这男人还是自己情敌。 他扯下嘴里的烟,飞快地冲上楼顶,直接拽着慕泽的衣服往后扯。 “你他妈想死就死远点?死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别妄想她因此记你一辈子。”黎湛将他狠狠地摔在地上。 慕泽松开吉他,没有回应,“我输了,你还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想你滚得再远一点,想她彻底忘记你。这样我就能和她一辈子在一起,她只会和我结婚,做爱,生孩子,床上她也只会叫我的名字……” 慕泽握了握拳头,厉声打断:“黎湛,你别太过分,真当老子没脾气。” “那你来啊,小屁孩。”还敢他面前称老子。 “草!老男人!” 慕泽一个起身抓住他,一拳头挥了下去,黎湛也不示弱,更是拳拳到肉。 天边的深蓝慢慢变淡,天台上的厮杀还未结束。 直到黎湛将慕泽按到天台的边缘,狠狠瞪着这个让慕烟担惊受怕的臭小子。 慕泽冷哼,神情灰败,“来啊,怎么不继续,把我推下去,一切都结束了。” 黎湛用力将他揪了回来,“你小子是真有病,你知不知道这几天她多担心你。” 慕泽闻言停了手,自嘲一笑,“她担心我,她又不爱我,担心我做什么。” 她不信他,还选了黎湛,怎么会想起自己呢。 “你他妈傻逼吗?你在她身边的日子比我久多了,她什么性格你不知道吗?她是没说过爱你,那是因为她无法自洽你们的关系,她舍不得你,却也不忍心用爱绑住你。” 她从来不允许黎湛说任何慕泽的不是,在黎湛面前,她始终坚定地维护慕泽。倘若周遭有人议论起她和慕泽的关系,她将慕泽撇得干干净净,独自承受一切。 她以为自己不说爱他,等有一天,慕泽清醒了,能毫无负担地离开她。 慕泽彻底呆住了,随后慢慢地笑出声来。 “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原来你和我当初一样蠢。”黎湛又是一拳,“好了,现在你自己放弃了,那她,你以后别想靠近半分!” “做梦,姐姐是我的。”慕泽彻底翻身,用力还了他一拳。与之前的颓丧不同,他的眼里慢慢闪出光芒,与天边的熹微相映。 两个人到精疲力尽,最后双双瘫倒在天台上。 良久寂静,天空呈现出蔚蓝的颜色,白云渺远,清晨的风自海上而来,掠过天台和两人凌乱的衣衫。 身后响起一阵空旷的脚步声。 两个男人动作一致地坐起,回头。 白昼无垠,她一步步向他们走来,身后的日色磅礴而盛大,透明迷幻的光晕里,她的轮廓渐渐清晰。 最稳定的形状 /五十九/ “姐姐。” “烟烟。” “两个笨蛋。”慕烟坐到他们中间,吸了吸鼻子,眼底闪着盈盈的泪光。 “姐姐,你别哭,我错了。”左边的慕泽捧着她的脸,抵着她的额头,温柔的语调里满是歉疚。 慕烟用力地打他,“你知不知我会害怕,会害怕的。” “对不起,姐姐。”他的大手将她的小手裹在掌心,握着她的手打了自己一耳光,“姐姐还要打吗?消气了吗?” “还要上次,姐姐,我没有推黎湛。”他斜了黎湛一眼,“他是自己酒量不行,摔倒的。” 慕烟被他的行为弄得更难过,抽回自己的手,“你是我的小泽,你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吗?哪里用得着你解释这些,我只是生气。”生气他们一个两个什么都不说,自己胡思乱想。 她抱住他,“小泽,不要不告而别,我不能没有你。” 慕泽低头定定地注视她,满含期待,“姐姐,你为什么不能没有我。” 慕烟抿了抿唇,嗫嚅道:“小泽,我……” 我了半天,她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心一横,直接吻上他的唇,汹涌澎湃地无声诉说。 慕泽的瞳孔猛地放大,渐渐地,疑虑从眉梢滑落,嘴角挂起满心的喜悦,他感受到了,不再勉强她说出口,只是热烈地回应她。 “咳咳——”右边传来几声轻咳,接吻的两人这才反应过来现场还有个黎湛。 慕烟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黎湛将她的脸掰到右边,挺括俊美的眉眼含着酸意,“烟烟宝贝,我也要。”说着,强硬地吻了上去。 “唔……”慕烟一口气还没喘平,脖子后又传来一阵温软的触感。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慕泽在亲她的脖子。 这太奇怪了,被两个男人同时亲吻,但好像…… 酥麻的感觉层层上涌,她的脖子、耳后、锁骨全是斑驳的吻痕。慕烟被亲得意识混乱,视线无意识投到面对的房子上。 那是一间被空置很久的旧别墅了,整座房子爬满了绿色的藤蔓。不知何时起,他们叁个人的命运,就像这紧紧缠绕的藤蔓,砍也砍不断,彼此缠绕,顽固生长。 咕咕——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气氛陡然安静了下来,叁人同时发笑,慕烟的脸简直比天边的早霞还要艳丽。 “走吧,姐姐饿了。” “宝贝想吃什么,我可以做。” “喂,老男人,做饭是我的事情,你别抢。” “臭小子,我的厨艺不比你差吧。宝贝你说,谁做的饭好吃?” 慕烟推着两个聒噪的男人往前走,“家里冰箱空了,我们还是先去市场买菜吧。” * 那天以后,叁个人的关系好多了。至少能心平气和地吃饭和分配家务,家里也不再叁天两头地硝烟弥漫。 头几天,两个人从饭桌到床上。从“谁做的饭最好吃?”问到“谁能让你更爽?” 于是好多个晚上,慕烟都像被抽干水的井,真的一滴都没有了,再做下去腰要折了。她求饶了一阵儿,没用,最后真的发了脾气。 “一样厉害,一样厉害行了吧!” “阿湛又粗又大,小泽又长又翘。但是,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也会腻烦的,你们可消停点吧。别整天满脑子黄色废料,去搞搞事业吧,我可不喜欢没有事业心的男人。” 主卧的门砰的一关,两个人都被慕烟赶到了出去,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后来,两个人果真开始忙碌起来,也不缠着她了。 慕泽最近准备把蓝莓之夜扩张,打算在城北开个分店。黎湛给国境之春设计了几套新婚纱,又拿着绘画新作,飞了一趟布拉格,和卖家面谈。 慕烟喜滋滋地过了几天单身贵族的神仙日子,发消息给锦秋,“没有男人的日子真好啊。” * 布拉格。 黎湛谈完画作版权,顺道去找了一趟表弟周焰。 周焰是一名原创歌手,也是国际知名音乐公司的幕后老板,大大小小举办过不少空前轰动的音乐节。多年前,黎湛带着慕烟来看过他的Live现场,那是个雨天,他至今都记得他们在大雨里放肆地疯狂。 这一次,他不是来缅怀过去的,他是来问周焰一个问题。据他所知,周焰的女朋友还有另一个男朋友,他很好奇,表弟是怎么做到毫无芥蒂地接受他们叁个人这样的关系。 两个人漫步在布拉格广场,周焰湛蓝的眼眸微微发亮,“哥,你真的高看我了。怎么可能毫无芥蒂呢。” 黎湛:“那你……” 周焰没说话,带着他走进一家咖啡店,点了一个蛋糕。周焰拿起刀叉,将那块蛋糕一分为二,送了一半到黎湛面前:“那天,就是在这里,她给了我两个选择。放弃?或者和别人分享一块儿蛋糕。” “你这女朋友很聪明。” 周焰笑了笑:“我和她相识于微末,携手走过很多彼此痛苦落魄的时候。我离不开她,就像她也没办法放下那个人。我也清楚那个人在她生命里的位置有多重要,他是她全部的青春,而我没能参与她的青春,却也想参与她的余生。” 周焰继续道:“我甚至庆幸她来布拉格找我,庆幸她没有放弃我,庆幸我在她心里还有一席之地。” 黎湛点了一根烟:“叁个人的关系里,总有一个人是多余的不是吗?难道不会有嫉妒、占有、痛苦、纠结……” 周焰戳了一小块蛋糕,甜蜜在口腔里炸开,忽然想起她,心头泛起酸甜,“比起失去她,这些都不算什么。哥,你能明白吗?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没有选择了。” 叁个人的关系里,也会有吃醋和嫉妒,可叁角形也是世界上最稳定的形状。在无数次和另一个男人争风吃醋的时光里,周焰也愈发地明白,自己有多爱她。 男人这种生物最是健忘,总是得到了就不再珍惜,确实需要另一个雄性来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她不完全属于你,你得爱她,比另一个男人更爱她。 而当一个女人,被满溢的爱包围,她会更加年轻,美丽,动人,会招来更多觊觎的眼光,那时候,他也需要一个战友。 周焰:“关于我爱的人,不是我和另一个男人在分享她。是我和他多幸运,能被她所青睐。她拥有世界独一无二的好,被她爱着,我们都很幸福。” 一根烟抽到最后,黎湛陷入深思。 其实不用问表弟,答案也近在眼前,但那时他不敢去揭开,他没有周焰的果敢和魄力,那时至今日呢…… 黎湛手指轻敲,弹了弹烟灰,紧绷的嘴角慢慢噙出一抹笑意。 —— 尒説+影視:ρ○⑧.red「Рo1⒏red」 她出事了? /六十/ 慕泽刚从城北回来,带了一束新鲜的玫瑰,他知道慕烟今天会在“破晓”,她们的公益机构本部在槐金大厦,分部则坐落在城西山郊的一间民宿里。 慕泽打了两叁通慕烟的电话都没人接,只好联系锦秋。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 “你们在哪儿?”慕泽紧了紧眉心。 “啊,小泽,我们这边有点事情,啊——” 慕泽脸色一凛,丢下花束就往前跑,“怎么回事?” “今天晨会的时候,突然开进来一辆奇怪面包车,车上下来两个人正闹事呢……” 慕泽听不下去,直接问她,“我马上来” 慕泽切断电话,立马冲了进去,无数想法掠过脑海,姐姐怎么样了?会不会受伤?到底是什么人这么不怕死? 破晓是一间园林民宿,用的是木式复古门,慕泽赶到门口的时候,就发现大门被撞塌了,门板破了一个大口子,他的心一沉,加快脚步。 院子里传来一阵哀嚎,慕泽停住了,眼角轻轻上挑。 此时的慕烟正徒手将一个骂骂咧咧的男人按在地上,手肘往下,毫不留情地往男人致命弱点处攻击。 “败类,打女人的腌臜货,知道疼啊?我让你打女人,让你打女人。” 一旁的锦秋,还有叁个慕泽见过几次,都是她们公益团队里的核心人物。几个姑娘将慕烟拦了拦,“好了,烟烟,别冲动,警察马上来了。” 又回头对身后一个捂着左脸,眼泪汪汪的小姑娘说:“你看到了?你这样的人值媚惆吗?? 慕泽赶紧过去,将慕烟拉了起来:“姐姐。” 慕烟见来人是慕泽,悻悻作罢,甩了甩酸痛的手臂:“如果你要骂我的话,那你就别说话了。” 慕泽一脸被冤枉,又去帮她揉发红的手肘,“你就是这样想我的?手疼不疼,别乱动,我看看。” 他知道自从成立这个女性公益组织,难免招来别有用心之人的恶意,慕烟也清楚,以前能躺着绝不坐着的慕烟,最近一段时期都在和团队里的一个姑娘学空手道,刻苦到让慕泽心疼。 据说那姑娘是武术世家,父亲退休后便做了演艺圈的武术指导,与业内佼佼者合作过不少经典的武侠片。她自己也是空手道黑带十段的高手。 慕泽和黎湛一开始都很担心慕烟,现在看来,是他们低估了她的爆发力,她的学习成果十分显着。 她总是这样,能随时随地打破他们对她的认知界限,和她在一起,永远有奇迹和惊喜。 慕泽的唇角笑意更深,他为她骄傲。 “慕烟,我回来了,这厮跑得贼快,但还是被我抓住了,厉害吧,嘿嘿。”一个高高壮壮,笑得像小太阳一样的姑娘走了进来,身后还拖着一个肿成猪头的矮个男人。 这便是慕烟的空手道老师季声声。和慕烟那种孤傲自矜之美不同,她是那种充满野性和力量的美,就像追逐烈阳的向日葵。 “声声师傅。”慕烟迎上去,“你把他打成这样了?你不是说打人要打在不让别人看不见但要足够重伤的地方吗?” 这样太明显了吧。 季声声摆摆手将人一丢,“我都不屑打他,他自己吓得跌到山脚的台阶下面了,是我救了他的狗命。” 没多久,警车的声音呼啸而来,车上下来几个便衣警察。 “是你们报的警?”低沉的声线了带着一股自野痞的味道。 慕泽被这熟悉的声音吸引,抬头——周云骁。 带头的周云骁一身蓝色警服,身形颀长,五官英气,腰间别了一把枪,淡淡地扫过众人,看到慕泽的时候目光顿了顿。 慕泽陪着慕烟几人连带地上躺的那两个被一起带走。 做完笔录,慕泽才真正了解完事情来龙去脉- 那个哭泣的女孩叫谢宜家,和被慕烟揍的男人张籍是一对情侣。 张籍是体育生,校足球队的成员,长得高,性格开朗,吸引了不少女生,包括谢宜家。两人在一次联谊会相识,约了几次会之后就在一起了。在一起没多久,张籍就凭借自己那张甜言蜜语的嘴将小姑娘骗上了床。事后,两人便同居了。 本以为是幸福生活的开始,但一切都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谢宜家的父亲是海城一带知名的渔业大王,家境殷实,从小娇养出来的女儿。张籍是外来的考生,他对小谢的说辞是自己父母是西北某985大学的教授,算是书香世家。本以为是门当户对,毕业后就结婚。直到一次意外,小谢发现了他手机里的秘密。 张籍所在的体育学院有个男生群,名字是【条条大路通富婆】,里面除了体育系,还要很多外系甚至外校园的男大学生。他们有的出生贫寒,有的家境显赫,但他们有个共同的目标:有钱的女孩。 他们会通过各种手段,例如计算机技术,学生会的人脉等等,搜集每一届学校里家世背景和相貌能力出众的女孩子。为她们编织爱的陷阱,借此来达到财色双收的目的。 但他们又不甘于卑微屈膝地当舔狗,所以大部分人就选择精神控制女方,处处打压女方,从外貌贬低到能力和情感贬低,并且在对方生出反抗意识的时候,他们会适时抬高自己,告知女方自己的付出有多辛苦,多不容易,世界上只有我会爱你这样的人,借此营造出深情人设,让女方离不开他。 张籍就是这样,不仅谎报家世,还把一个漂亮积极的女孩子变得毫无自信,抑郁自卑。 聊天的时候,他经常有意无意地用前女友的好来否定谢宜家的付出,比如她身材比你好,比如小谢初夜,他说:“我前女友比你爱我,我要,她就会给,你这样犹犹豫豫说明你根本不爱我。” 吃饭逛街的时候,看起来抢着买单的都是张籍。实际上,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张籍就提出开一个共同账户,以后存钱结婚用。但往这个账户里存钱的人是谢宜家,花钱的人是张籍。他背着她充游戏,网赌,嫖娼,大手大脚地在朋友间充面子。 以上这些,谢宜家在发现之后还是没能分手。因为每次他们大吵一架,谢宜家从同居公寓跑回宿舍,张籍这种表演型人格就常常在凌晨两叁点跑到女生宿舍下面又哭又喊,吵得整栋楼不能睡觉。尤其是谢宜家的室友们,看她伤心难过也不忍苛责,但太多次之后,其他人也开始提出意见,并且告诫谢宜家,张籍是一个多么糟糕的人,让她远离他。 谁也没想到,谢宜家会在两人和好之后,将室友的话悉数转达给张籍。奇怪的是张籍只是在第一时间飙了几句脏话,随后和气大方地请谢宜家的室友们吃饭,说要解除误会。 海城大学的宿舍是六人间,谢宜家一共有五个室友。除了独来独往的曾岑,其他室友都半推半拒地接受了邀请。 曾岑是谢宜家第一个认识的朋友,是宜家打开了曾岑封闭的心扉。所以对曾岑来说,她只站在宜家的立场,只给她最真实的建议,她也是唯一一个开门见山地告诉谢宜家:“他不爱你,他在PUA你。”但谢宜家自欺欺人不肯相信。 不知道张籍和其他室友说了什么,听说他还她们送了不少小礼物。让她们几个深觉愧疚,所以那顿饭之后,室友们对张籍一改往日负面印象,补偿性地拼命说他的好话。男朋友被认可,谢宜家也觉得十分有面子。 但有一人始终没有改变自己的看法,曾岑无法理解,张籍没有改变,他做的事情明明和过去一样混蛋,甚至当着谢宜家的面将别的女人带上床。室友们只道感情问题外人不好掺和,谢宜家自己也因为他下跪痛哭就轻易原谅,甚至指责曾岑:“他们说得对,你就是嫉妒我有男朋友,你见不得我好。” 曾岑一颗心彻底冷了下来。那天开始,她被寝室孤立,一个人吃饭上课,去图书馆的路上被人砸石头,水杯里被人放蟑螂…… 原来真的不能多管闲事,痛苦是会转移的啊。 曾岑抑郁了很长一段时间,换了寝室,专心准备考研。身边的朋友都为她走出过去而庆幸,可谁知道呢,即便身处阳光之下,阴霾也如影随形- 警察局里。 “他一直向我要钱,我不给他,他就发脾气,甚至对我动手。我总觉得他会改的,可隐忍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变本加厉。这些年分分合合,直到网络上PUA这个词兴起,我才意识到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所以我找了破晓求助,我没想到他会那么丧心病狂……” 谢宜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慕烟给她小心地喂了一口水。 做完笔录,谢宜家在破晓团队的商议下住进了季声声的家,等待张籍的判决。 慕烟靠在警局门口,等待慕泽出来。 “走吧。”脚步声响起,男人的手率先牵住了她。 慕烟淡淡问了一句:“小泽,你认识周警官。” 慕泽怔了片刻:“哦,他以前帮过我的忙。” 他摸了摸鼻子:“你知道的,开酒吧的,黑白两道都要有些人脉才行。” 往事随风,那些不快乐的记忆,他只希望她永远不要想起来。 慕烟嗯了一声,坐回了车上。 “怎么了?”慕泽倾身给她系好安全带,距离很近,清楚地可以看到她的情绪不大好。 她的目光放到车窗外,没有焦距:“我只是在想,这个故事里最无辜的人,其实不是谢宜家。” 他明白她的意思,那个人的经历和年少的她很像,“你想说曾岑。” 她想去拉一把的人却将她扯入了深渊。她以后,可能很难再完全信任别人了。 谢宜家是很可怜,但她从头至尾没有提起半句对曾岑的歉意。有些人好像天生对痛苦迟钝,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们无法共情,也看不到别人的为难。 慕烟叹息一声,转头问慕泽,“有烟吗?” 他没有找给她,温柔凑近,啄开她的唇,慢慢辗转、深入、勾缠,“慕烟很好,但抽烟不好。” “我不抽了,黎湛也在戒烟,所以姐姐,你也要断了它。如果实在犯瘾了,就亲我吧,好吗?” 慕烟听见他这么说,不由地一笑,“那要是你不在呢,我亲谁?难不成……” 慕泽再次覆住她的温软,把她所有的话堵了回去。总而言之,他铁定不会让她去亲黎湛的。 * 黎湛在回海城的飞机上很意外地遇见了钟雨浓。 “当年的事情谢谢你帮忙找到慕烟。” 钟雨浓莞尔:“不用谢,我也是帮我自己。” 黎湛:“你也去海城?有朋友?” 钟雨浓拿出机票晃了晃,无奈道:“追夫火葬场啊,祝福我吧。多了,不说我了,你呢?追回来了吗?” 想起慕烟,黎湛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很想很想她,想快点回去见她。 钟雨浓一看,fine,不用回答了,都写脸上了。 下了飞机,钟雨浓和他不是一个方向,两人寒暄告别。黎湛到出机场大门,遇见了意外的惊喜。 他没想到慕烟会来接他。 “烟烟。”他快步上前,将人拢在怀里,“一个人来的?是不是想我了。” 慕烟被他抱着,还没开口,身后的车窗徐徐降下,“不好意思,两个人来的。” 黎湛原本收不住的笑容暂时消失了。 可她一直在流汗 /六十一/ 警局距离机场很近,知道黎湛今天回来,慕烟想着说顺便来接他一起回家。 慕泽:“顺便而已,不要自作多情。” 慕泽每多说一句,黎湛的胸腔就像是被人点了一串炮竹似的,劈里啪啦地作响。慕烟意识到两人不对劲,赶紧左右安抚,“好了好了别气了,摸摸毛不斗气。” 心里腹诽:两只小学鸡。 黎湛脑海中闪过周焰的话,想到以后的日子,气消了一半。但看着慕烟专心哄人的样子又觉得分外可爱,红色的唇瓣一张一合的,他一低头含住,将人箍在怀里旁若无人地热吻,中途还挑衅地眯了慕泽一眼。 慕泽一开始还能装作视而不见,眯着眼在车上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黎湛竟然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慕泽吸了一口气,狠狠敲了一下方向盘上的喇叭。 慕烟挣扎着动了动,被黎湛抱得更紧,吻得更用力。 慕泽见状,直接摔下车门,强硬地分开两人,“大热天贴这么紧,不怕中暑啊,还回不回家了。” 慕烟不好意思地埋进黎湛胸口,被气愤的慕泽一把扯进自己的怀里,丢给黎湛一个车钥匙,“你来开车。” 黎湛转了转手腕,“嘶——” 慕烟赶紧从慕泽怀里出来,拉过他的手,“出什么事情了?手受伤了?怎么出国卖个谈个版权把自己弄伤了。” 黎湛装得不以为意:“腱鞘炎而已,没事。”手却搭在慕烟身上不肯松开。 慕泽冷嗤:“你是去卖画,又不是画画?这也能得病?”他打心底鄙视黎湛这朵装绿茶的黑心莲。 黎湛不理慕泽,只瞧着慕烟,目光溢满温柔,他俯身,悄悄在她耳旁低语:“想烟烟想的,在国外的每个晚上,手都很忙。” 热意上涌,慕烟的脸阵阵发烫。 慕泽因为嫌弃黎湛站得比较远,虽然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用膝盖想想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再次上前分开他们,“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干嘛。” 黎湛正要反驳。 不远处跑来一个保安,边跑边喊,“哎哎,那几个,这里不能停很久,你们快走。” 黎湛赶紧拉了慕烟上了后座,将车钥匙重新丢回给慕泽。 保安大叔赶到的时候,看见慕泽明显愣了一下,“小慕吗?是你吧。” 慕泽还没反应过来,握着钥匙,礼貌问好,“刘叔。” 刘叔看了看车里,又瞧了瞧慕泽:“等到了吗?” 慕泽轻轻点头,微笑颔首,“嗯,她回来了,在我身边。” 刘叔拍了拍慕泽的肩膀,长叹一口气,“不容易啊,好了,快走吧,这里停不了太久。” 慕泽上了驾驶座,发动车子。 “小泽,这个刘叔是谁啊?” 就在刚才,她的下巴搁在车窗上听了一会儿,也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小泽认识那么多她不知道的人?机场保安也是朋友?小泽是在等谁吗……她好像对小泽的朋友圈知之甚少。 慕泽平稳地开着车,“一个熟人,你在国外的时候,他挺照顾我的。” 慕烟哦了一声,靠在黎湛肩头,强压下心底的失落,她觉得小泽还要很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黎湛看出她的情绪,试着转移话题,“烟烟宝贝今天做什么了,累不累?” 慕烟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七七八八,重点放在了她是如何用格斗技巧将坏人打趴下,意思不言而喻。 前座开车的慕泽听得忍不住发笑。 “我家宝贝好厉害。”黎湛也顺着杆爬,对着她今天的行为加诸了许多溢美之词,但同时也小心检查她身上有没有看不见的伤口。 “但宝贝要记得,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以自己的安全为先明白吗?你要知道,你如果有什么叁长两短,我……还有慕泽,我们两个都不会好过。” 一样的话,慕泽在来的路上也说。 慕烟抱歉地允诺,“今天是意外,下次不会了。”她实在是因为看不得男人打女人,才忍不住出手的。 正是节假日,城西到市中心这条路最是拥堵,时不时的红灯。车里安静,慕烟忙了一天,窝在黎湛身旁睡着了。 可能是疫情后突然放开,节假日呈现出报复性旅游的现象。足足堵了一个班小时,整条街的车子才像蜗牛一样慢慢蠕动起来。 慕烟睡醒的时候离家还有十公里左右。因为姿势问题,她的脖子现在僵硬得有些发疼。 一双分明宽大的手揉了过来,轻轻按摩的她的脖子,“还难受吗?” 慕烟闭着眼点头,太舒服了,不想让他放手,黎湛这技术大约可以和按摩店的师傅一较高下了。 “嗯哼——”慕烟舒服得嘤咛出声。 两个男人同时一顿,气氛躁动。 慕泽还在前面开车,而有的人摸着摸着手就往奇奇怪怪的方向走了。 直到被掐住乳头,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涌上来的时候,慕烟才睁开眼睛想要逃离他,越动越紧,她已经感受到屁股下那一团很有分量的鼓起了。 黎湛掐着她的腰,嗓音沉哑,“宝贝,你再乱动,我可不止浅尝辄止了。” 说完,他一手揉搓着她的乳,灵巧的爱抚着凸起的尖端,一手探进裙底,挑开她的内裤。 “果然,已经很湿了呢。” “宝宝,小声点哦,慕泽就在前面。不过,你要是想让他听见,也不是不可以。” 他修长的指骨在她穴口来回滑动,碰到挺立的阴蒂,又扯又按,就着她分泌的水液色情地研磨。 慕烟的喘息越来越急,脸上的潮红越发明显。 黎湛暗自发笑,对着慕泽开口道,“把车里空调打开吧,烟烟好像很热。” 慕泽没有回头:“还有十分钟就到家了。” 黎湛吻了吻慕烟额角的汗,“她可一直在出汗呢。”上面流汗,下面流水。 慕泽沉默半晌,开了空调,连带着音乐也打开了,放的是摇滚乐。 混着音乐的回响,慕烟这才敢放肆地呼吸。 可黎湛的动作越来越过分,每当慕烟濒临尖叫的时刻,他又会以唇封缄,吞下她所有的声音。 噗嗤噗嗤的水声和混迹在炸裂的摇滚乐里,直到车子开进地库,黎湛用手往她的敏感点重重一击。 最后一声尖叫随着音乐一起落下。 车子里彻底安静下来,黎湛的裤子和座椅上多了几滩深色的水泽。 慕烟还处在高潮的余韵里。 黎湛忍着胯下的胀疼细细为她擦拭。 慕泽双臂撑在方向盘上,手背抵着额头,呼吸沉重。 低头望去,小腹间的那根立起的巨物还没有歇息的意思。 平静了一会儿,叁人心照不宣地沉默下车。 慕烟的腿软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慕泽直接打横抱起她,疾步往电梯口走。 黎湛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小泽,我……” “你现在最好不要说话。” “……” * 没多久,张籍的判决下来了,因故意杀人罪等其他违法行为被判了七年。谢宜家离开了海城,在另一座城市考取了教师编制,成为了一名人民教师。她将好好吸取自己的经验教训,以此来告诫下一代的孩子们何为对错是非。 临走前,慕烟还是没忍住问她:“你还记得曾岑吗?” 谢宜家并不意外慕烟的问题,她拿出手机笑道:“我等一下要去和她吃饭。” 慕烟望着她离去的脚步,轻盈而自由。 任何能困住你的人事都不该再驻足,任何能寻回的真挚都值得加倍珍惜。 自从破晓组织出过事,慕烟和团里几个核心人员商量了一下,请了一批保镖,并且对所有进入破晓的女性进行了体能训练。 一开始也有人抱怨,但发生了诸多事情之后,她们明白过来,世界不会因为你的弱小放过你,只有主观强大,才能震慑客观,而改变由此开始。 这也是对有且仅有一次的生命安全负责。 破晓的队伍越来越庞大,登上了海城日报和网络热搜,一时间社会舆论褒贬不一。可最大的影响是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女性的处境,提供给女性的工作机会也变得多了起来了。 她们觉醒了自我的意识,看见了自我的价值。 她们正在开辟属于她们的征程。 她们破开黑夜,迎来晨晓,奔赴黎明。 解开我的皮带(微h) /六十二/ 那天机场回去以后,慕烟被慕泽狠狠要了一晚上。她气黎湛见死不救,隔日晚上,直接拒绝了黎湛的半边床申请。 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半夜醒来,是在黎湛的客卧。最重要的是,他正埋头在她两腿之间,像只小狼崽似的舔舐着她的花穴。 好容易挨到周末,慕烟准备窝在家里看电影。因为是白天,慕泽也没多大事情,反而黎湛比较忙。近期的国境之春,生意极好,黎湛忙着夏款上新,好几个晚上脚不沾地。 慕烟家里一直有个巨幕投影,是上次参加锦秋的电影《夏潮》点映礼,主办方送的礼物。 慕泽拉上了客厅的窗帘,点上了她最喜欢的香薰蜡烛,气氛一下子变得浪漫旖旎起来。 天气越来越热了,但还不至于开空调,屋子里的风扇嗡嗡地开着。 她没有察觉他的小心思,在影片页面反反复复地点了半天,也没选好片子。 她握着遥控器,没骨头似的懒懒地趴在他腿上:“小泽,你想看什么?” 一定是选择困难症发作了,他笑着嗅了嗅她发顶的清香,是雨后白茶的味道:“那我来选?” 慕烟同意。 慕泽打开手机翻了翻,想起上次大学室友发给他的一个200G文件包,还特意强调了里面都是影史经典。 他随手点开一部,色彩颇有几分安东尼奥的风格,投屏到幕布上,是一部新浪潮时期的电影。 画面在一片雾蒙蒙的旷野里展开:战争过后,美丽的少女来到昔日的战场悼念失踪的哥哥,却意外邂逅了一个神秘的男人。 第一次相遇,在满目的断井颓垣之中,她远远望见,荒败的屋顶上坐着一个抽烟的男人,眼神阴郁地望着前方天空积聚的乌云。 此后便如命运指引一般,从初次眼神交汇的时刻,两人不可避免地爱上对方。少女常常觉得这个男人很奇怪又熟悉。他很多习惯性的动作以及欢爱时刻看向自己的眼神像极了哥哥。可她知道,他不是哥哥。 过去与现在交织,导演用了平行蒙太奇的手法揭开了命运的面纱。 神秘男人叫安德森,是上帝派到人间推进历史进程的天使。安德烈化作士兵,成为了哥哥斯蒂凡的战友,斯蒂凡常常和安德森分享对妹妹海底的思念,甚至告诉了安德森一个秘密,原来自己早已和亲妹妹相爱,并且有了肌肤之亲。 日复一日,安德森对妹妹海蒂越发好奇,他想他总会见到海蒂的,因为斯蒂凡承诺战争结束后,就带着他一起回家,要把最好的战友介绍妹妹给认识。 可是,谁也没想到,战争结束了,斯蒂凡也死了,他是为救安德森而死的。临死前,他向天使许愿,相见妹妹一面。 安德森震惊不已,他的任务完成了,可是天使失去了心。他再也回不到天上,他斩断翅膀和冥王哈迪斯交换了斯蒂凡的灵魂,斯蒂凡没有躯壳寄托,鬼魂附着在了安德森身上。但这个秘密安德森和斯蒂凡都不能说出口,否则,海蒂和他们都将遭受惩罚。 妹妹海蒂在哥哥的召唤下来到战场,遇见了安德森,或者哥哥斯蒂凡。 一个星光缠绵的夜晚,风铃声动,河郊的石岸边,少女近乎献祭般奔向安德森,她似乎知道了一切,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画面戛然而止,开放式的结局。 慕烟心里像落了一场大雨一样潮湿,脆弱和难过一齐上涌。她太容易共情,文学、音乐、绘画、电影…… 慕泽总能轻而易举捕捉她的情绪,轻轻吻散她的小矫情。 牙齿轻轻抵开唇瓣和牙关,卷起舌头,热烈地追逐,贪婪地攫取她的气息,让她暂时忘却了伤感,只记得电影里弥漫蒸腾的情欲。 慕烟喘不上气,双腿发软,心底的潮湿都化作眼底的水雾,全身像漂浮在水面,晃晃悠悠地没有归依。她想,新浪潮电影里的情绪和独白侵占了她的身体。 慕泽抱起她,分开她的双腿面对面地坐在他的腿上。他已经剥开她的小背心,短裤也被扯到了脚腕处,隔着布料,她的花穴,他的性器,散发着同样的热意,如同磁铁的阴阳极,深深地渴望着靠近。 “姐姐,解开我的皮带。”他吻着她葱段般白润的肩头,声音沉哑。 慕烟眉目含春,熟练地解开他的皮带,从尾端拉出,“小泽,伸手。” 慕泽手腕交迭,乖顺地将双手递给她。黑色带有金属扣暗纹的皮带,被慕烟缠绕在他手腕,像是被俘虏的阶下囚,凭空生出一些叫人凌虐的美感。 “闭上眼睛。”慕烟学着他的语气命令道。 慕泽微笑照做,黑暗里,感官被无限放大。一双手解开他短袖衬衣的扣子,冰凉的喉结处抚上温热,是她的掌心。指腹按着滚动的喉结摩挲,然后是锁骨处,她俯身,嘬出一块红色的印记,往下,是他胸前两粒茱萸。 慕泽的皮肤很白,和慕烟那种牛乳玉色不同,他的白,有种精致脆弱的美,如同神话里的纳西索斯,总叫慕烟忍不住怜爱,也令她滋生恶劣,好想,玩坏他。 慕烟只轻咬他的乳头,便听见耳畔响起急促的喘息,性感的,激烈的,像他胯下昂首的热铁,颤了颤,顶端溢出水色。 “姐姐,别折磨我了。” 他挺了挺胯,将硬到爆炸的性器往她跟前蹭。慕烟从他的乳头吻到腹肌,双手裹住主动送上门的性器,缓慢地抚弄着,手中的欲望还在寸寸涨大。 她的动作太慢,细雨解不了沙漠的渴。慕泽睁开眼睛,长腿一勾,将她的臀往前抵了抵,性器摩擦着她的湿透的内裤,有意无意抵引诱着她,“姐姐,拨开你的小内裤,让我进去。” 身体里的空虚越来越满,她抱着他的脑袋,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小泽,要你帮我脱,用嘴巴。” 他低头,轻咬着腰际一圈细细的绳结,扯下了内裤,有一路从脚踝吻上来,吻到她的穴口,舌尖抵入,混着口津和密液舔弄。 慕烟没出息地痉挛了,呻吟溢出,一根挺翘的阴茎塞进身体。慕烟还在哆嗦身体立刻绞紧这突如其来的外来物,夹得慕泽也哼叫了一声。 “嗯哈……小泽,快一点……”她严重怀疑慕泽是不是在报复她刚才故意的刁难。 慕泽低头,看见一张粉面桃花的脸,眸色暗了几分,狠狠一撞,撞到了一块软嫩的凸起,察觉她的敏感,九浅一深地朝着那块软肉不断征伐,快速而狠戾。 “啊——”她全身酸麻,身子弓起,所有哼哼唧唧变成了一声尖叫。 喷薄而出的蜜水随着抽动的阴茎倾泻,她趴在他肩头喘气,还没缓过神,却听见门口叮铃一声,是密码锁开门的声音。 下意识地仰头,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直直望向了她。 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谁让你更爽(3p) /六十三/ 黎湛一回家便看见了这副场景。 慕泽双手被黑色的皮带绑着,身上坐着赤裸的慕烟,不断地交合起伏,像海上的一艘颠簸的船,摇摇晃晃,只有一个支点。 黎湛眼睛都看红了,冷冷甩出一句话,“我不在的时候你们玩这么花。” 慕泽听到动静,撇了一眼,脑子蓦然浮现那天车上的场景,不由地扬了扬唇角。他轻而易举地脱开腕上的皮带,不顾慕烟的求饶,摁住她的脖颈更加用力地飞速顶弄。 几个人的关系其实心照不宣,只是她还从来没有这样直白地在第三个人的眼皮底下做爱。 她紧张极了,不自觉地往后退,“不要了,不要了……” 慕泽两手扯开皮带一捞,下腹贴紧,进得更深了。 慕烟全身紧绷,脚趾蜷缩着,越夹越紧,慕泽越顶越深,几百下之后,终于缴械投降。 黎湛无视慕泽的挑衅,直接去了浴室,忙了一天,他不想身上的汗味被慕烟闻到。黎湛洗了一个史上最快的澡,出来的时候,只见慕烟半眯着眼睛,脸色潮红地坐在慕泽的身上,动情地扭动着盈盈软腰。 黎湛看得眼热,无名的火从心底窜起,不知道是看见她和别的男人做爱的怒火,还是因为她沉浸在情爱里的欲火,他的喉咙干涩,试图闭上眼睛来抵御这些画面的冲击。 但是,不绝于耳的喘息和呻吟一下下地叩击着他的理智。 颤动的睫毛、滚动的喉结,无一不在出卖他的冷静和克制。 半晌,黎湛睁开眼睛,眼底复杂的冰霜和火焰交织,凭什么,他要忍—— 明明,他和慕泽一样,都是她的男人。 投影里,电影已经重播了第二轮,导演将几个性爱的画面都拍得极度唯美。 少女海蒂长发铺散,眼波流转,迷蒙中,她眼前的男人逐渐分裂成两张面孔。 “哥哥……安德森……” 一具身体,分割成两个男人的灵魂,都在卖力地取悦着心爱的女孩。 黎湛低低叹息,走上前抱住她的上半身轻轻呢喃:“烟烟,放这个电影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慕烟昏沉着将目光投到电影,是两男一女的性爱画面。很美,也很刺激。 视觉冲击,带动着生理,甬道里的水越来越多,淋湿了慕泽的裤子和沙发套。 “烟烟原来喜欢这样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和慕泽,我们一定让你更快乐。”黎湛勾着她缠吻,手已覆盖到胸乳抓揉,又是那股白茶的味道,慕烟的味道,他近乎沉迷地在她身上每一处吮吸。 强烈的酥麻感占据了她每一寸的毛孔,她的抗拒输给了欲望。身体在和她叫嚣,要他,要他加入。 其实她就这样贪心的一个人,无论慕泽还是黎湛,她都想要的。慕烟再次看向电影画面,少女海蒂是和她一样的神情,哥哥和安德森,她都喜欢。 荧幕之外,她懂得了她。 慕泽不悦地蹙眉,他不喜欢外来者的加入,哪怕这个人是黎湛。 可他能感受到慕烟的反馈,她更敏感了,而且她很舒服。 慕泽不再着急进攻,摁着她的阴蒂浅浅碾磨。 黎湛舔着她的耳廓,又从耳朵到脖颈,声线惑人:“宝宝,摸摸我,快炸了。” 黎湛刚洗过澡,身上只有一条短裤,慕烟很轻松地伸进了短裤里,一把抓住硕大的性器,凭着本能没有技巧地撸动。 黎湛的阴茎真的太大了,柱身青筋虬布,尤其是龟伞处异常粗壮。她看过不少小电影,没有一个可以和他相比的。想到这里,她的手劲不禁重了些,逼得黎湛差点在慕泽面前丢脸。 “啊哈……”又要到了,慕烟的呻吟越来越大,慕泽掐紧她的腰,加速冲撞,好几次撞到敏感点,险些尖叫着出声,又被黎湛含唇堵住,他不想听见她因别的男人娇喘。 慕泽再次深深一顶,快感势如破竹,他打定主意要给黎湛一个下马威,迟迟不愿鸣金收兵。 她的花穴可不会放过他,媚肉层层收缩,心神顷刻溃散。她从云端缓缓坠落,他也从海底徐徐上浮。 慕泽射了很久才抽出阴茎,他今天的动作格外地慢,不为其他,就是不想让黎湛那么快吃到肉。 黎湛没没兴趣看的,他只是无意中瞥见。那就顺便比个大小好了,但却发现慕泽竟然无套内射,真是疯了。 “你不带套?”黎湛顾不得其他。 慕泽不屑笑道:“我和姐姐做爱,就没带过那玩意儿。”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姐姐比较爱我。” 慕烟已经发现黎湛的脸色很难看了,慕泽还不怕死似的刺激他。 “你是人吗?你会害死她的知不知道!”慕泽的脖子被一只大手掐住。 慕烟还软着身子,挂到黎湛身上,黎湛怕她摔,缩回手抱住了她。 “阿湛,你别生气,小泽他为我结扎了,所以没关系的。”慕烟温声软语地哄着黎湛,黎湛听完脸色才缓和下来。 慕泽垮着一张脸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套,丢给黎湛,“你给好好带套,敢把姐姐弄怀孕,我会先让你死。” 黎湛隔空接住,没有立即撕开,他将慕烟抱到浴室放在洗手台上,“宝宝,腿张开点。” 慕烟被他半强制地打开腿,两指进入,一点点抠出白精,花穴一张一合地吐着乳白色的浆液。黎湛本来就没释放过,胯下疼得要命。 慕烟刚高潮不久的身子又他的抠挖弄出了感觉,哼哼唧唧地想夹腿。黎湛膝盖抵住她的腿不让她乱动,拿出花洒,调好水温,对着她微张的穴口冲洗。 花洒的冲力很大,透明到水珠混着一些粘液一同洒落。很快她觉得不够了,“嗯哼……阿湛,要……” “馋猫,别急。”黎湛又将她上上下下冲了个干净,才关了花洒,扶着戴了套的性器挤了进去,“这下,你身上只会有我的味道。” 慕烟被他插得一晃一晃的,双乳空虚得厉害,“好痒,上面也要……” 黎湛便去舔她的左乳,她就叫右边也要,还哭唧唧地嫌弃他慢。 黎湛正哭笑不得之际,浴室闯进了不速之客。 “你怎么又来了?”做了这么久还没吃饱? “没听见姐姐嫌你慢吗?”要你还不如要我。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慕泽从身后主动提起她的腰和臀,让她勾好黎湛的脖子,自己则不断亲吻她的后背,两只手一左一右地抓她的乳。 “你别光插,按她的阴蒂。” 黎湛气笑,“我用你教?”身下的动作更加凶猛,大开大合地进出。 慕烟湿得一塌糊涂,她不再是陷入深海的飞鱼,她成了海域本身,被两条外来的河流融合,分流,再次重组。 快感爬升,她仰面呻吟,像一只引吭高歌的白天鹅。 不知道第几次高潮,她以为是结束,却听见慕泽在她耳边轻语,“姐姐,后面想不想吃鸡巴。” 慕烟恍惚,没什么意识的时候已经有一只手抹了一把她的爱液,两只手指在小嘴微开的后穴浅浅试探。 “别,不要……” 慕烟摇头,但他们都清楚,慕烟的不要何时真何时假,太好分辨。她咬着唇说的不要,多半是要的,比如现在。 “姐姐,别怕,我会很温柔的。”慕泽比黎湛更适合后面,看来过于粗大也不是什么好事。 黎湛没有反对,早晚有那么一天的,她和他们都得适应。但他也怕她疼,在前面浅浅刺激着。 慕泽掰开她的臀,轻轻揉着她的屁股,一根手指进去,接着两根,三根……肠液分泌,湿透了。 黎湛提着她的腿,也慢慢停下动作,只小心刺激着她的乳和花核。等着慕泽进去的过程格外艰难,比她的第一次还要困难,真的太紧了。 “姐姐,你放松点,我快被你夹断了。” 慕烟委屈,“又不怪我。” 两个男人少见地相视一笑:“怪我们。” 三个人都出了一身汗,磨蹭了半个多小时,慕泽才完全进去,他也没着急动,得先安抚她的心理情绪。 黎湛和慕泽一前一后地吻遍她的每一寸肌肤。 “宝宝,快看镜子里的你,多美。” “姐姐,你很好,是我们卑劣地想要你。” 他们的话驱散了她最后一丝羞耻,慕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丝不挂地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羞耻吗?或许有吧。但活到这个年纪,她只想随心自由地享受快乐。 她没有强迫他们任何一个人,她甚至给了他们离开她的机会,不止一次。 可他们,好像并不买账,并为此而生气伤心,那就留下吧,她很累了,不想折腾了。 镜子里,慕烟绽开一抹微笑,在黎湛的额头吻了一下。 黎湛心神一晃。 慕泽不开心了,“姐姐偏心,我也要。” 慕烟又扭头,在慕泽唇上亲了亲。 “你们动一动,我好难受。” 性爱的阈值一旦被提高,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怕她伤着,绷紧腹肌,只敢小心缓送,她却不满地用小腿蹭了蹭两人。两个人这才放开动作肏弄,只隔着一层肉壁,一前一后,奇异的默契,每撞一下,她的腿根就颤抖一下,耻骨发麻,屁股红了又红,全身过电一般喷水。 潮吹—— 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视线隔空相撞,两个男人无意对上,眼底皆是压抑疯狂的猩红,就不该留情的。 “宝宝好棒。”声调温柔,动作粗暴。 “姐姐喜欢吗?”看似询问,不容质疑。 脸被捧起,檀口被人侵入,舌头卷着舌头,没一会儿,头被转了一个方向,唇腔里闯进另一股柔软,攫取她的津液。 很快地,左乳又被叼住,她还来不及惊呼,右边的也被含到嘴里。两个人像比赛似的,在她身上四处流连点火。 “姐姐,我和他谁让你更爽?” “烟烟,我和他谁让你更爽?” 浴室的灯光在眼前晃了又晃,她看着镜子里起伏的人影,是谁呢?她回答不出来,胡乱地抓住一个人吻。没几秒,又换成了另一个。 下身,两根炙热的硬棒子同时操她,越操越深,太过分了,真的要坏了,肚子都鼓出来了。 厮磨,潮涌,湿热,混乱,她身上的都是精液的味道。 慕烟昏沉呆滞,做到后面,她几乎没有意识。她不知道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换的位置,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他们送回卧室的。 没有停止,他们好像不用休息的。 她做了个梦。梦里,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无垠祥和的白昼,两只守护神兽匍匐在神女的脚边,乖顺驯静;雷声隆隆的夜晚,神兽化身健壮的男人,与神女肆意交欢,春水震荡。 两个答案(正文完结章) /六十四/ 有些事情,有一就有二。 三人行,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接受,有时候也能解锁更多姿势。 某次,慕泽调转投影机的方向,直接将三个人缠绵的样子投影到天花板上。慕烟一边看一边做,高潮的速度和次数都破了崭新的记录,着实给了慕泽和黎湛很大的惊喜,在取悦慕烟这件事情上,他们永远有新的空间。 最后,神智迷糊之际,她听见慕泽问她:“姐姐,你开心吗?” 慕烟没有力气回答他,只呓语般地嗯了一声。她想告诉他,她开心的,有慕泽、黎湛,还有破晓的姐妹们。 她很开心。 - 房间里都是腥甜的味道,黎湛抱着慕烟洗了澡,慕泽换了崭新的床单。 黎湛抱着她上床的时候,慕泽已经躺在了床上翻着一本夜场经济学。 慕泽侧颜冷淡而立体,神情散漫道:“黎湛,你的套用完了,自己记得补货。” 黎湛怔了怔,嗯了一声,帮慕烟盖好被子,也躺在了她的右边。 “烟烟,时至今日,你还是不想要孩子对吗?那我也去结扎好不好。”他轻轻摸着慕烟白净的脸庞,满心爱怜。 慕泽闻言,啪——合上了书,“你发什么疯?就为了不戴套?万一姐姐有一天想要孩子了怎么办,你知不知道我给不了她。和我在一起,已经剥夺了她做母亲的资格了。” 黎湛沉声:“那我就得为你买单?我只在乎她,所以我这不是才问她吗?” 慕烟不安地皱了皱眉头,慕泽声音小了几分贝,“明天再说吧,别打扰她休息了。” 黎湛点点头,躺下,慕烟却睁开了眼睛,柔声道:“阿湛,你去做吧。我坚决地不要孩子,这一生都不要,我不会后悔。” 一个孩子的出生,生育成本高,培育成本更高。如果是一个男孩的话,她得教他如何尊重自己,尊重女性,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是一个女孩,就得更花费更多精力,教她如何辨别善恶是非,如何保护自己。即便这些都教了,社会的险恶并不会因此减少,这世界,对女孩并不友好。 直到今天,慕烟还是没有改变想法。何况,“破晓”刚刚起步,她要做的事业,远比生孩子要重要得多。她要帮那些没有选择而来到人间的女孩子们发声,她的精力可以放在成就个人的事业上,也可以放在解决的她人困境上,但绝不会是培育一个孩子上。 人间荒唐困苦,她可能比很多人都幸运一点,有黎湛和慕泽的忠贞不渝。但她知道,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千千万万孤立无援的女性,她得去找到她们,让社会看到她们。 “所以,阿湛,你想做就去做吧。” 慕烟没有什么养儿防老的需求,也不要太多羁绊和牵挂,更不需要延续香火。等以后年纪大了,她的钱会全部投入“破晓”,总有新生儿,总有年轻女性来继承破晓的事业。 如果有幸,他们三个可以携手一生,他们就是彼此这辈子最深的牵绊。百年之后,随风化身天地尘埃,同归虚无,也不失为一种浪漫。 黎湛摸了摸慕烟的脸,心头动容:“我都听你的,烟烟。” 慕泽长长一叹,“这样也好,姐姐,没有小屁孩抢走你的注意力,你是不是能多看看我。” 慕烟被慕泽逗笑,“什么醋都吃也不怕酸死你。” 慕泽握着她的手亲了又亲,“什么醋都吃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一旁地黎湛也不由地发笑,三个人又闹腾一阵儿,天微微亮的时候才睡着。 * 初夏,慕烟参加了锦秋的电影庆功会。《夏潮》大获成功,豆瓣评分9.7,成为那个夏天无数人讨论的话题。 而慕烟,在夏至那天收到了一封慕连海的来信。 是一张来自慕尼黑的明信片: [慕烟,见字如面。 最近还好吗?身体是否康健?事业是否顺利?还有,你和小泽是不是又在一起了? 这一次我不是来谴责你的。这些年我去了很多地方,见了许多人事,经历过战争和饥荒,见证过真情和辜负,才明白自己过去的生活有多狭隘。 这世界很大,人与情感太复杂,是我等为人父母,没有及时发现你们的不对,责任在我,不该怪你们。 海城太小,小到梁蔷和梁薇的世界只有我,小到梁蔷将自己活成了梁薇,小到你这样乖的孩子要承受我们一次又一次无端地冷落和隐形暴力。 我真挚地和你说一声:对不起,我的女儿。 我并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唯一的心愿是你要幸福。 忘掉梁蔷和慕连海吧,孩子,往前走。 我依旧无法赞成你和小泽在一起,但我也不再干涉。我不会回来了,无论你们未来如何,我都会在远方默默祝愿你和小泽健康、快乐、平安。 另外,听说你成立了一个女性公益组织。我给不了其他助力,随信附赠一笔钱,里面有五十万,密码是你和小泽的生日,我想你会需要的。] 读完,慕烟将信封倒了倒,倒出一张银行卡。 她愣愣地看着那张卡,发了很久的呆,直到工作人员催促她上节目,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南风电台。 慕烟以为自己会哭的,她碰了碰自己的眼皮,除了酸涩,好像也没别的了。 曾经无比渴望的东西,到了真正得到的时刻,也没有那么想要了。 原来,自己早就不在意了啊。 “慕烟姐,要开始了。” 慕烟收敛心神,对着话筒,朝外面的导播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调频FM98.7欢迎大家来到南风电台的全新改版的【星与星愿】,我是你们的老朋友慕烟。今天我们的话题是【爱情里最难解的问题是什么?】接下来,让我们来接收听众的来电和分享。” 那期节目,慕烟听到了许许多多的回答,最后有一个打进电话的听众反问她: “慕烟老师,那您呢,对您来说,爱情里最难解的问题是什么呢?” 慕烟有些意外,随后轻轻弯唇:“年少的时候,我不懂感情也不会爱,曾经的我是个胆小鬼,更是亲密关系的无能者,遇到挫折只会逃避,甚至到现在还有一点后遗症。但直到,我遇见了……”她顿了几秒,又继续,“有人在我一次又一次逃避的时候,坚定地追在我身后,一次又一次地用行动告诉我,我值得被爱被选择。于是,有一天,我忽然就有了答案。” 爱情本就难解,尤其是像他们这样脱离任何规则和公式之外的关系,近乎无解。 而结果出人意料,她确实找到了答案,而且是两个。 两条河流遇上同一片海域,谁也不肯更改航道。 生命苍白如纸,有人为她抚平褶皱,有人为她涂抹色彩,他们共同为她架构了爱与被爱的乐园,让她真正明白珍惜自己和身边之人的意义。 听众:“那他一定很好。” 慕烟:“是的,很好。”他们都很好。 - 慕烟下了节目,夏日的夜晚风里都带着闷热。走出槐金大厦,远远看见地面停车场的路灯下站着两个身姿颀长的男人。 看见她,漆黑和琥珀色的两双眼睛里同时闪现光芒,远远就朝着她奔跑而来。 很多时候,她只要站在原地不动,他们总会奇迹般的找到她。 这两个傻子,一个拿着气球,一个拿着冰淇淋。 “你们哪儿买的,哄小孩呢。” 慕泽小心地剥开冰淇淋递给她:“刚才有个老奶奶在路边卖的,这么晚了,想让她早点收摊。” 黎湛将那一捆气球系在她的手腕上:“你可不就是小孩。”永远拥有赤子之心,年轻且热忱的小孩。 慕烟咬了一口冰淇淋,顶着黏糊糊的嘴在两个人每个人的侧脸上亲了一口,小声道:“我爱你们。” 风静止,光静止,慕泽和黎湛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睛里看到了错愕和难以置信,然后是疯狂的喜悦上涌。 在一起这么久,她从未说过爱。 回过神,她已咬着冰淇淋跑远,手腕上的气球跟着她欢欣跳跃。 两人追上去。 “烟烟,你再说一遍。” “姐姐,我没听错吧。” 慕烟眉眼俱笑,身心都欢畅无比,“小泽,阿湛,我想我学会了,爱是什么。” “我爱你们,很爱很爱。” 后面一句,她说得很大声,声音回荡在寂静空旷的街道上。 身侧的气球晃着脑袋散发着憨憨的快乐,和慕烟心底的雀跃同频。她盯着面前这两人,张嘴舔了舔冰淇淋,打算再咬一口。 下一瞬,猝不及防地落入两个怀抱。 “姐姐,我只爱你。” “烟烟,我也爱你” 空气静默,慕烟愣了愣,缓缓抬头,头顶上是亮如清昼的月光,夜色朦胧,像被披上了一层水雾薄纱。 世界如同巨大而虚幻的捕梦网,她和他们置身其中,是彼此最真挚的梦。 —— 【正文完】感谢一路相伴的读者。 番外一:锦秋自白书(上)第一人称 /番外一/锦秋自白书(上)第一人称 去年除夕,我还在工作室剪片子,薛亦然来找我。 助理犹豫许久,还是开口:“秋姐,你要不去见见他,他已经在外面站了两三个小时了。” 我推开窗户,风雪灌进来,周遭一阵寒意。 临近十二点,市中心放了烟火,漫天烟火的背景之下,他站在银白的雪地里,乌黑的头发被白色覆盖,身形渺远。 就像这些年他和我之间的距离。 我抽完一整根烟才下了楼。 薛亦然见到我,冻僵的身子动了动,迈开腿奔向我,眼里满满的只有我。如果放在从前,他这样跑向我,我一定不顾一切跑向他。可是没有如果,要不然这世间哪来这样多的遗憾和痛苦。 他伸出手想抱我,我往后退了两步,不愿在他脸上停留。 “什么事?直说吧。” “为什么删了我?”他的语气间透着冬夜的寒意。 我吸了吸鼻子,缓缓开口:“想删就删了。” 我和他之间,联系微弱得可怜。如果我不找他,那我就跟死在他的好友列表里没有两样。 他从来不会主动找我,从前如此,现在更没有必要。 他不顾我的躲避,上来抱住我:“小秋,对不起。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我冷笑,问他:“那方嘉月呢?” 他脸上闪现出茫然的神情,随即变成了害怕:“是我鬼迷心窍,可我想要携手走到未来,走进婚姻的人只有你,只有你。” 心脏像被谁攥紧一般,我猛地推开他:“未来?我们还有未来吗?” 走到末路的两个人,还要怎么走到未来去。没有未来了啊。 “薛亦然,这么多年,分分合合,我真的很累了。毕业后你说要出国读书,我就拼命地考托福雅思,从前,我连吃饭都是掐着你休息的点,微信永远是我在发,电话永远是你不接……”我疲倦地揉了揉泛酸的眼睛,“可你呢?刚亲完我,就能转头去追别人。其实,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不是方嘉月,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游离,欺骗,背叛,毫无和异性相处的分寸感……” 薛亦然,我不要再爱你了。 这么多年,我终于开始试着要忘记,可你却追了过来。 他红了眼,试图靠近我:“对不起,小秋,你原谅我,最后一次,我用一辈子去补偿。” 我摇摇头,退了几步:“薛亦然,你不爱我。你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从小到大和你形影不离的我突然不理你了,你只是不习惯罢了。” “不是的,我爱的人只有你。”他扣住我的手腕,把我紧紧压进他怀里,眼泪一颗颗砸进我的脖颈,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原来他这样的人,也会哭啊。 我冷了脸,声线沁凉:“别恶心我,脏死了。” 他身体一僵,颤抖地松手,声音几乎低不可闻:“真的,没有可能了吗?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我沉默地挣开他的手,不想和他多做纠缠。在他深不见底的目光下,转身离开,将他独自留在了漫天烟火的雪夜里。 我裹紧大衣,继续往前走,楼下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有人还在放歌。 我驻足静静听了一会儿。 “我们都在爱情里少一点天分 所以才跌跌撞撞满身伤痕 总是要耗尽眼泪痛心的上了一课 才知道什么要割舍 我们折腾了多少上天的缘分 才发现世界有太多舍不得 错过了一个对的人谁晓得” “小秋,锦秋,贺锦秋!”他还在身后喊我的名字。 雪花飘进我的脖子里,我瑟缩了一下继续迈开步子。 冷吗?薛亦然,可你不知道,这样肃杀寂寥的夜晚,我等过你无数回。 但,都不重要了。 一首歌会唱到结尾,相爱的人也会走散,我们,到此为止。 * 01. 故事的开始总是明亮。 我和薛亦然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他的妈妈和我的妈妈是关系非常好的闺蜜,两家人住在一条街上的对门。 打娘胎里起,薛亦然就是我的朋友了,父母自认的。 只是因为他比我早了五天出生,我就得巴巴地叫他一声哥哥。 对于这点,一开始我是不服气的。 我们上了同一所幼儿园,薛爸薛妈让他好好保护我。 他郑重地点头,看着我目光灼灼:“我一定好好保护妹妹。” 我那时正拿着水彩笔在他脸上又涂又画,闻言,生气地在他脸上画了一只大花猫:“谁让你保护了。”两只花辫子甩了他一脸。 薛亦然看着我傻笑,跟在我身后跑。 直到有一回,我生了一场大病,两家人怕传染,不让薛亦然见我。但小小年纪的他爬上院墙外的那棵树,偷偷翻墙溜进了我的卧室看我。我病入膏肓没什么记忆,据我妈说,她端着药进门的时候差点没吓一跳。七岁薛亦然正趴在我的床头哭得那叫一个惨,一直拉着我的手说:“妹妹别怕,我在,病痛飞飞。” 我醒来,看见薛亦然睡在我旁边,忽然觉得有个这样的哥哥也不错。 后来,我们一起上了同一所小学。他一直是我的同桌,我们每天上一样的学,吃一样的饭,就差没穿同一件衣服了。 哦不,应该是穿过的,薛妈妈买的亲子装。薛妈妈大概是喜欢女孩的,特别热衷于打扮我,儿时衣柜里一半的裙子都是薛妈妈买的,另一半是我妈买的糙汉装,我是不愿意穿的。 同样的款式图案,薛亦然是短T短裤,我的是一条连衣裙。那天,我们开开心心地上学,到了学校,所有人都笑我们穿的是情侣装。薛亦然生气地和班级里的人打了一架,被老师请了家长。 薛妈妈很生气,要打薛亦然。 我冲到他面前护着他:“干妈,不是薛亦然的错,是别人先说我们的。”我把学校里的事情告诉了薛妈妈,但她说那也不能打架,她还是要罚薛亦然。 我看着趴在凳子上挨打的薛亦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干妈,你连我一起打吧。”我牵着薛亦然的手,眼泪在眼眶打转。 干妈见我哭,顿时气消了一半,蹲下身子安慰我。谁知薛亦然那厮,不但不领情,冷色更难看。他狠狠地甩开我的手,冷冷道:“谁让你假惺惺了。” 那是我第一次在薛亦然脸上看见那样的神情。我不明所以,直到很多年后,我才明白,他约莫是害怕我抢了他的母爱。这个傻子,妈妈最爱当然是自己的孩子了。我是抢不走的。 当然,烟烟的妈妈除外。不过,那是后话了。 薛亦然对我发脾气,我也不要理他了。 但小孩子的忘性总是大的,没两天,他带着我喜欢的巧克力蛋糕上门道歉,那我就勉强原谅他吧。 成长总是飞速,初中的时候,我和薛亦然分了班,成绩拉开了我们的距离。我初初认识到,人总是不可避免要分离的。 刚开始,我和他都很不适应,毕竟从小到大我们都没有分开过,我也只有他一个朋友。他的班级在东边,我的在西边,隔着两幢楼,我还是每天跑去找他。偶尔,我下课晚了,他也会来等我一起吃饭。 后来,我们都渐渐适应了新的学习生活。我们不再黏在一起,我也不会一下课就跑去找他。我和他都有了新的朋友。 中考前夕的夏天,我路过操场,班里一个男孩忽然拦住了我的去路。 一副黑框眼镜,白白净净的样子,看着我的时候脸微微发红:“锦秋同学,我喜欢你,你能不能做我的女朋友。以后我们还可以上同一所高中、大学……” 那时候,班里也有不少同学谈恋爱。我一直很好奇,爱情究竟是什么滋味。第一次被男孩表白,我也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但除了羞涩,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我……” 一个篮球砸到脚边,堵住了我所有的话语。 “她不喜欢你。”薛亦然一身球衣,眸子幽深,眼底的情绪泛着冰冷,“她不会和你上同一所高中或大学,因为——”他看了看我,“不管去到哪里,她只会和我一起。” 男生气得握紧了拳头:“你谁啊?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你又不是她。” 薛亦然冷嗤,只把目光丢到我身上:“你说,我是谁。” 原本平静的心在这一刻狂跳起来,我看着薛亦然一步步向我走来,到我面前立定,遮住我头顶大半的光线。原来,他已经这样高了。 “他,是我的邻居。”我无措地开口,忽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身份界定。 “邻居?贺锦秋,你真行。”薛亦然捡起地上的篮球走远。 我愣愣地看着远去的他,心头泛起酸酸麻麻的感受,空落落的。 02. 我还是拒绝了那个男生,以专心准备中考的理由。也是在那天以后,我和薛亦然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冷战。直到中考结束的暑假,我们都被各自父母强迫要挟,一起去了海边旅游。 海边的民宿蚊子多,我被嗡嗡嗡地声音吵得睡不着觉。干脆起床,打开门,门口靠着一个人,是他。 月色朦胧,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想到之前的种种,委屈蔓延,冷淡地打算侧身离开。 却被他一把抓住:“真不打算理我了?” 我气愤道:“是你先不理我的。” 他侧眸定定看我,猝然间将我拽入怀里,“贺锦秋,我吃醋了。” “什么?”我震惊又茫然。 他低笑一声,盯着我的唇半天,叹了口气吻上我的额头:“笨蛋,你是我的,不许做别人的女朋友,不许和别人上一所学校。” “薛亦然,你在……说什么啊?”我结结巴巴,胸腔里有一头兴奋过头的小鹿,没有方向地四处乱窜。 他低头,又一个吻,点子在我的耳垂:“还不明白?我喜欢你,贺锦秋,你呢,喜不喜欢我。” 我的脸颊滚烫,把脸埋到他怀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还不满足:“嗯是什么意思?给老子说清楚,到底喜不喜欢。”唇抵在我的脖子上,弄得我痒痒的。 “你别这样。” “别哪样?说清楚。”他的声音微哑,掐在我腰间的手轻轻摩挲着。 “喜欢,喜欢,行了吧。” 我踩着月光跑到沙滩上,回头看,沙滩上追逐我的少年,眼神是那样的明亮。那时候,我是真的相信过,他是真心爱我的。 没有意外,我们上了同一所高中。 整个高一,是我们的热恋期。我们一起做题,一起在无人处偷偷接吻,青涩地探索彼此的身体。 他不准别的男生靠近我,也会因他人的流言恶语为我打架受伤。那段时间,我们好像只有彼此。 我常常去看他打篮球,给他送水的女生很多。无论我站得多远,他总能一眼从人群里找到我,然后拨开层层人群,从我手中拿过水毫不犹豫地喝下。 “那是我喝过的。”我笑他。 他斜了我一眼:“你的口水我又不是没尝过。” 我脑海里立刻浮现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顿时红了脸。 “想什么呢?”他凑到我面前,细细看我。 “没……没什么……”我推了推他,太近了,近得可以听见他的呼吸。 他忽然将一件校服外套盖到我头上,黑暗里,一个脑袋钻进来,猝不及防地在我唇上覆上柔软。 “巧了,我也想的一样,老婆。”他声音缱绻,操场上爆发出一阵起哄和口哨声。 我的心脏在那一刻几近停滞。 高二文理分科。 我的文理都不差,只是主观上很喜欢历史和地理,但我还是选了理科,因为我想当然地认为薛亦然会选理科。 分班结果出来的那天,我和他都懵了。 他选的是文科。 “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我以为你选文科。” “我以为你选理科。”我想给他一个惊喜的,却弄巧成拙。 班级都不能转的,尤其是文理科。我那天哭了很久,莫名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他一直安慰我:“小事儿,还在一所学校啊。和初中一样,我会来找你的。别哭了,哭得我都要心碎了,嗯?” 现在想来,冥冥之中皆有预兆。我和他之间缘分就是在那时候急转直下的。 我是学了理才发现自己好像在理科上挺有天赋的,物理和化学越学越觉得得心应手。老师们大概是注意到我的能力,把我作为重点培养的对象。 学业越来越忙,我和他的见面越来越少。 周末,我跑到薛亦然家找他。 开门的是他,薛爸薛妈都出差去了。 薛亦然脸色不佳,对我颇有微词:“贺锦秋,你现在心里还有没有我的位置。” “当然,当然,你最重要啦。”我抱着他又亲又哄。 “小秋,我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了。”他好像真的生气了,撇过头没理我。 “怎么会呢,我一直在你身边啊。”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他还是生气,冷着脸不说话。 “那这样呢。”我的手探入他的裤子里,还未苏醒的性器在我的爱抚下渐渐昂扬。这是我和他的秘密,也是我哄薛亦然最有效的方法。 他冰冻般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缝,唇齿间透出喘息,下巴搁在我的肩头,喉咙发出的声音缱绻:“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我轻笑:“是吗?” 龟头溢出点点水液,我力道加重,吻上他的喉结,“小然哥哥,真的还生气吗?” 他神情克制,小腹却不住地往我身上蹭。 我蓦然住了手,假装委屈道:“既然你不肯原谅我,那我走了。” 他手背覆着额头喘气,倏忽间手一拽,将我压到他的床上,对着我的脖子啃咬:“是你先招我的。” 渐渐一发不可收拾。 “可以吗?老婆。” 薛亦然每次喊老婆,又色又欲,我是没有招架能力的。 但,我维持最后一丝清醒,“没有那个。” 他反应过来,迅速开门跑到隔壁,“我爸妈那里有。” “这样会被发现吧。”我惊慌失措。 “不会的,老婆,完事儿了我再买个一模一样地放回去。有我在,放心。” 夏日未至,我浑身像着了火似的,沦陷在他甜蜜的情话和温柔的冲撞里。 那时候,我和他都默认,我们是彼此未来唯一的伴侣。 如果,没有方嘉月的出现。 03. 高三,我参加物理化学联赛,在北京封闭训练了两个月。 结束那天,我兴冲冲买了礼物跑到他班级门口。 隔着几个位置,我看见一个女孩咬着唇委屈巴巴地和他撒娇:“听不懂啊,学习真的太难了,你再讲一遍嘛。” 薛亦然唇角弯起,轻轻捏了捏她的耳朵:“笨蛋,这次要听好了。” 原来,人真的可以一瞬间坠入寒冬的。 我将礼物交给门口的一个同学,拜托他代为转交,径自离开。 薛亦然下午来找我的时候,开心地将我抱了满怀,“想死我了,你这个没良心的。” 我冷静地挣开:“礼物收到了吗?” 他恍若未察觉我的异样,点头道:“还是我老婆懂我,知道我喜欢拍照。” 薛亦然从小对镜头敏感,审美极具个人风格。我送他的是一台索尼相机,省吃俭用好几个月存的钱,才有了这个礼物。 “喜欢就好。” 我假装无事发生,照常和他一起上课吃饭。但我和他之间多了一个人——方嘉月。 “她一个人来这边,没什么朋友。”薛亦然挠着头解释。 “嗯,走吧,我饿了。”我没什么表情。年少的时候,太过胆怯,害怕开口,害怕真相,以为逃避能永远。 事实证明,不是这样的。逃避只会叫人备受折磨。 “好。”薛亦然转头下意识地去拉方嘉月,两个人的手隔空停住,飞快散开,在我的注视下。 到了食堂,方嘉月打了饭自然地在他身旁落座,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谈起上节课的内容。 我就这么站着,看着他们俩。 不多久,他们才注意到我的目光。 薛亦然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端起餐盘,重新坐到方嘉月对面,又拍了拍他身旁的位置:“小秋,快来。” 我坐到他身旁,漫不经心问道:“你们之前经常一起吃饭吗?” “不是,我……” 方嘉月先他一步开口:“是啊,我刚转回来,没有朋友,这两个月,还好有老薛这个饭搭子。” 饭搭子?我第一次觉得这三个多么无耻。 方嘉月似乎很喜欢吃红烧鸡腿,笑得娇俏可人,“老薛,你不是最讨厌鸡腿了吗?那我就不客气了哦。” 方嘉月夹走了薛亦然餐盘里的红烧鸡腿。 她大概不知道,薛亦然之所以会打他不喜欢的鸡腿,是因为我爱吃。 而现在,只是两个月而已,怎么就成了别人的呢。 薛亦然有点尴尬,把另一只鸡腿放到我的餐盘里,“没关系,小秋,我们还有,别和她计较。” 我盯着鸡腿看了半天,把它夹到方嘉月碗里,“多吃点。” “我吃饱了,先走了。” 胃里涌起一阵恶心的灼烧感,我连餐盘都没归置,慌忙地跑出食堂。 脑子里紧绷的弦快要断裂,再呆下去,我会窒息的。 薛亦然追上来,掐着我的肩膀,“小秋,你怎么回事。” 我抬眼看他,试图找到那年海边月下少年的影子,可我找不到。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像个陌生人,我猛地推开他:“你别跟着我。” 薛亦然没有再追上来,他脸色难堪的接了一个电话走了。 那天,我没有回学校上课。 我漫无目的地坐上公交,下车了才发现是我们确认关系的那个海边。 深秋的海水很凉,一点点漫过我的脚踝。我一点点地脑海里复盘,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他之间有了裂痕,在我毫无察觉地时候,他竟能自然地对另一个女孩做出这样亲昵的动作。 是因为我的原因吗?是我太忙,忽视了他。 所以,导致他的心开始游离。 是这样吧,可是—— 方才的一幕如翻涌的浪潮不断回播,我无法说服自己,无法接受他没有边界感的行为。 眼泪不可抑制地淌落,我蹲在海边,失声痛哭。 薛亦然,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在海边坐了一整晚,第二天回去的时候,爸妈都急疯了。 妈妈狠狠地骂了我一通,便扯着我出门。 我一头雾水,问爸爸:“去哪儿?” 爸爸长叹一声,“你干爸干妈出事了。” 我心一沉,想起薛亦然那通电话。路上,爸爸告诉我,两个月前,薛爸薛妈要离婚。薛妈妈发现薛爸爸在外面养了情人,闹得很厉害。昨天,薛爸带着情人要离开,结果路上发生车祸。薛妈妈也因为伤心过度,吞了安眠药自杀,现在三个人一起在医院抢救。 我一路狂奔到医院,完全忘记了方嘉月,满脑子都是薛亦然。 手术室外,我看到颓丧的薛亦然。他坐在地上,眼底青灰,眼眶里全是红血丝。 他看到我,眼神动了动,再次垂下头去。 我安静地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子,轻轻拥住他,满是心疼。 “我在。” 他的情绪才有所波动,“你怎么才来啊,我没有家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抱着他,哭着喊道:“不会的,你有我,怎么会没有家。” 他紧紧回抱我,我们的眼泪融在一块儿。 04. 薛爸和他的情人没能抢救回来,薛妈被抢救回来,陷入抑郁。 薛亦然一概从前吊儿郎当的作风,开始承担起照顾妈妈的责任。 他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我每天除了上课,便是陪着薛亦然去医院照顾薛妈妈。我每天变着法儿地给薛妈妈讲笑话,逗她开心。薛妈妈很买账,总是笑着摸摸我的头:“小秋真乖,以后有你陪着然然我也放心。” 我抱着薛妈妈的胳膊,“还要薛妈妈一起陪着,我最喜欢薛妈妈了。” 薛亦然在一旁削苹果,看着我们笑。 病房门被推开,一个清丽活泼的身影捧着鲜花进来。 “阿姨你好,我是薛亦然的同学,我叫方嘉月。” 听见声音的那一刻,我的心沉了下去。 薛亦然起身结过她的鲜花,“你怎么来了?” 方嘉月吐了吐舌头,“怎么?不欢迎我啊。” 薛亦然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怎么会。” 我勉励地维持着笑意,给薛妈妈分享手里的搞笑视频。 女人最懂女人。薛妈妈约莫是察觉到我的情绪,将我搂到怀里,看着方嘉月,语气并不温和:“方同学,谢谢你来看我。现在天色晚了,早点回家吧。” 薛亦然不解,“妈,人家才刚来。” 薛妈妈瞪了他一眼,“你这臭小子懂什么,女孩子晚上回家很危险的,趁着现在天色还早,你快把她送到公交站去。” 方嘉月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略带抱歉道:“阿姨说得对,我还有好多作业没写。薛亦然,你送我回家吧。” 薛亦然不悦地嗯了一声,跟着她出了门。 病房门关上,我还在强颜欢笑。 薛妈妈忽然捏住我的脸,“傻姑娘,别笑了。阿姨我看着你们长大的,我比我家臭小子还要了解你。” 人脆弱的时候是最怕安慰的,触及柔软,会叫人掉眼泪的。 “干妈。”我躲进她怀里,像躲进一个安全的港湾。 第二天一早,我刚打开门,就看见薛亦然提着早餐站在我家门口。 “小秋,我错了。” 微凉的清晨,我跌入一个微凉的怀抱里。 “妈妈昨天骂了我,她说得对,我不能做和那个人一样的事,我绝对不会成为他。” 他说的那个人,是薛爸爸。 一颗心像被无数尖刺扎进去又拔出来,疼痛难当。 他不明白,我所捕捉到这句话的重点是,他曾经真的对我们这段感情有所游离。 我泪意汹涌,他手足无措。 方嘉月就此退出我们的生活。她不再跟着我上课吃饭,偶尔在路上遇到,她总是用那双小鹿般的眼睛盯着薛亦然,然后伤心跑开。 薛亦然的神情并不平静,或许他是想追过去的吧。 后来,我问过薛亦然,他们的初识。正是几个月前,薛爸薛妈闹离婚的时候。那时候他不想呆在家里,每天逃课去网吧打游戏。 在那里,他遇见了操作十分漂亮的方嘉月,就和她的人一样,充满生命力。后来,他回到学校,发现班级里新转来的学生就是方嘉月。那两个月,他最低迷的时光,都是伴着方嘉月的安慰和笑声度过的。 “原来是这样啊。”我微笑着,心酸难忍。 “小秋,我爱你。”他额头抵着我的额头,那样子,生怕我会离开。 冬天第一场雨落下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份礼物。是一根极其漂亮的项链,正面是一朵雪花,反面是一个X。 寒气从他口中呼出,他搓热我的手道:“这个代表我,还有一条,代表你。”他又掏出一根一样材质的项链,正面是一片叶子的形状,背面的字母是Q。 一叶知秋,贺锦秋。 他小心翼翼地将代表他的那根项链戴到我的脖子上,“现在,轮到你帮我戴了。” 我将秋叶项链帮他戴到脖子上的那一刻,他低头吻上我。 我承认,那一刻,我的心是潮湿而柔软的。 当天晚上,我和薛亦然做爱了。自从出现方嘉月,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亲密了。之后,时光仿佛跳回从前。 可我忘了,这世上根本没有时光机。 高考结束,谢师宴。 我们班的人都不大爱热闹,早早收场。我来到饭店的隔壁的包厢,那是薛亦然的班级。 凌晨一点多,不少同学和老师都已醉倒。 薛亦然趴在桌子上,身旁趴着方嘉月。 几秒后,昏暗的灯光下,方嘉月做贼似的将唇贴到薛亦然的唇上。 我血气上涌,拎起一个酒瓶子往他们身后的墙上砸。 砰的一声—— 震醒了好几个人,方嘉月慌乱地起身,看见我,踉跄着跑出包厢。 几乎所有人都醒了,除了薛亦然。 动静这么大,是个人都该醒了。我愤怒的原因不是别的,是刚刚方嘉月偷吻薛亦然的时候,薛亦然藏在桌子下的手,他在握拳。 这一切,被我尽收眼底。 我转身离开,没有去喊薛亦然。 如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呢,我不知道。 —— 【作话】还有下半部分,看正文锦秋大概是恋爱脑。可加上这些不为人知的过去,换了谁也无法坦然地放手。青梅竹马的兰因絮果。不撞南墙不回头才是文艺导演贺锦秋。(话说,导演大多都是偏执的疯子,至少我认识的是这样。锦秋算是正常多了。) 番外一:锦秋自白书(下) /番外一/锦秋自白书(下) 05. 我不知道薛亦然是怎么做到,第二天像无事发生一样地拥抱我,亲吻我。 我拒绝了他的吻,那一刻,曾经在食堂有过的恶心感再次上涌。 他没有强迫我,只是转移话题说:“小秋,等成绩出来了,我们一定要上同一所大学。” 我头痛欲裂,大约是宿醉,抚着太阳穴淡然道:“一定要同一所大学吗?这么多年,你不腻吗?” 薛亦然惊讶地看着我:“老婆,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还要过一辈子的。” 是吗?一辈子很长的,走向生命终结的路上,薛亦然,你知道这其中有多少变故吗?我没有问出口。 我偷偷改了志愿,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背叛薛亦然。 那天,他拿着北城大学的通知书来敲我的门,“小秋,你拿到了吗?我们就要一起去到新城市了。” 我斜了斜桌子上摊着的通知书示意,我没打算隐瞒他。 他的笑意再看见我的通知书那一刻消失了。我的通知书上写的是,南城大学。 “为什么?”他平静的眼眸落下阴影,气息冷冽。 “或许,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对我们都好。” “好什么好,说好一起上大学的。” “你冷静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你背叛我,你怎么忍心,贺锦秋。”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淡淡开口:“你背叛我一次,我也背叛你一次,很公平。” 他神情冷到极致,勾起一抹笑:“所以,你是在报复我。” 我没回答他,我没有那么多闲心去报复谁,只是最近不想看见他。 薛亦然攥紧通知书,“你好样的,贺锦秋。” 门被哐当一声甩上,我心头的沉重却未曾消减半分。 我们再次陷入冷战。 九月开学,两家的家长都很意外。 我和薛亦然一南一北,距离开学还要一个星期,我打算提前去学校熟悉环境。 新学校的一切都很好,就是快递站也离宿舍楼太远了吧。 我提着沉重的被子往宿舍拖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我的被子提了起来。 我抬眼,对上薛亦然的视线。 他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彼此无话。 没多久,他停住脚步,回头看我:“又不和我说话了?” “说什么?” 从前,无话不谈,如今,面对他,我竟不知道如何开口。我真的讨厌他,为什么每次在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来找我,仿佛冷战的根源是我的错一般。 他丢下行李,转身将我拉入怀里。 “真不要我了?不要我就去找别人了。”他的声音回响在我耳畔。 我心口一痛,蓦然想起那个消失很久的名字——方嘉月。 “嗯,不要了。” 他却红了眼,“你骗人。”他揪出我脖子上的雪花项链,“还带着我呢,你还爱我对吗?” 我被他情绪感染,胸口的酸涩漫涨,泪眼婆娑,“薛亦然,你知不知,爱你很辛苦,真的很辛苦。” 他的眼泪比我还急,“我知道,老婆,我以后一定不会让你伤心了。你原谅我一次,原谅我好不好?” 我哽咽得说不出话,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我已经原谅过他千万次。 那以后,薛亦然一直缠着我,用尽了平生的温柔。开学当天,他才不得不离开。之后,每逢周末,他便跨越大半个中国来到我身边。他讨好我,讨好我的室友,讨好我的爸妈。 周遭所有人都觉得我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终于在大一的那个除夕,我松了口。 他高兴地抱着我转圈:“我的老婆终于回来了。” 时光如水,转眼到了大四。 周遭的朋友们都在为未来发愁,薛亦然想出国学电影。 “老婆,你跟我一起走吧,我离不开你的。”一场欢爱完毕,他气喘吁吁地趴在我胸口。 我想了想,“我出国学什么呢?” “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学电影。”他翻出手机里的相册,那是高中的时候我陪着他一起拍的一段微电影。导演是他,编剧是我。 电影好像也不错,我虽然没有他的天赋,但我也喜欢镜头和故事。 我应下,开始和他筹备出国留学的事宜。 命运总是充满意外和巧合,来嘲笑人们对生命蓝图精心的描摹。大约那时的他也想不到,最终完成他梦想的人会是我,一个没有天赋的我。 那段时间,薛亦然为我规划了太多未来的图景。我沉湎于梦想和他,忘记了自己,忘记了那个遥远的名字,直到那张脸再次出现我面前。 再次见到方嘉月是出国前的一个星期。 去南加大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却意外接到他的电话。 “小秋,我不想出国了,我想学法律。” “你的电影梦?” “这世上,有比梦想更重要的东西。我想去帮助弱势群体。” 我不知道他的转变为何如此突然,我隐隐不安,来到北城大学。 是雨天,潮湿,闷热。 令我窒息不是天气,是他和方嘉月撑着伞并肩而行的场景。 06. 我是很久以后才知道,他和大学社团去支教,在云南的乡村重新遇见了方嘉月,专业出身的她在那里做法律援助。 我想象着他们重逢的场景,想象他如何因为一场支教而改变多年的梦想。 我从来不知道方嘉月对他的影响这样大。 我拉黑了薛亦然所有的联系方式,独自出了国。 南加大的那几年,是我生命最绚烂的时刻。我这个没有梦想的咸鱼,忽然就找到了自己一生想做的事情。 我从来不知道电影如此有趣,几十分钟就足以承载一段生命的意义,一段岁月的长度,甚至于一段历史的厚重。就像杨德昌导演说的:“电影发明以后,人类的生命比起以前延长了至少三倍。” 我试着忘记薛亦然,全身心地投入电影创作。 从《幻想鲸鱼》到《绯色》,再到《夏潮》、《秋霜》。慕烟说,当我在创作,我的生命之花在盛放。 如果你途径我的盛放。 我越成功,心底被深埋的遗憾就越痛,它会在每个夜色寂静的晚上钻入肺腑,让我疼得死去活来。 父母偶尔打电话过来,无意中提起薛亦然。听说,他成了鼎鼎大名的律师。 “唉,这小子,小时候就是个混不吝,谁能想到会成了律师。” “还不是为了她妈,前几年,他爸那边的亲戚跑来抢他老家的房子,最后没能抢回来,他妈妈气得病了大半个月,都说吃了那个无良律师的亏。那孩子,估计那时候就有当律师的想法了吧。” 父母的话回响耳畔,我怔怔出神。 原来不只是因为方嘉月啊,我心底生出一丝莫名的庆幸。 毕业后,我拒绝了派拉蒙的邀请,选择了回国。 十月的海城是秋高气爽的模样,我走出机场的时候,爸妈来接我去吃饭。 “爸,我们去哪儿啊。” 爸爸欲言又止,妈妈也是。 到了饭店,我没想到会在饭桌上看见薛亦然,还有薛妈妈。 他看见了我,眼中涌动着熠熠的光芒,站起又坐下,“小秋,你回来了。” 我嗯了一声,朝着薛妈妈绽放笑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干妈,我好想你。” 薛妈妈爱恋地摸着我:“我们小秋越来越漂亮了,也瘦了。” 我笑了笑,“还是干妈最漂亮。” 入了席,我完全没有生疏的样子。吃吃喝喝,哄着两方家长乐不可支,直到薛亦然将一只红烧鸡腿夹到我碗里。 “你喜欢吃的。” 我愣住,妈妈也在一旁化解尴尬,“然然听说你回来,特意点的,全是你爱吃的菜。” 我轻声道谢,没有动那只鸡腿。 “我去个洗手间。”薛亦然的目光太过不加掩饰,刺得我难受。 从洗手间出来,我没有回饭店包厢,去到走廊尽头的阳台抽了一根烟。 “什么时候学的抽烟?”背后冷不丁响起他的声音。 我稳了稳心神,回头道:“在国外,学业压力太大。” 风过,吹的烟灰迷人眼睛。 良久,他问:“学电影,有意思吗?” 我笑了,掐了烟,娓娓道来那些电影时光里的蓬勃和鲜活,我说得越动容,他的表情便愈发苍白一分。 “那你呢,学法律,有意思吗?” 他扯出一抹笑,“就这样吧。” 我重新点燃一根烟:“是吗?当初你说要帮助弱势群体,还以为你志向多远大呢。” “是啊,得不偿失,丢了最重要的东西。”他苦笑回头看我,“也给我一根烟吧。” 我将烟盒丢了过去。 “火呢。” 我正要摸出口袋里的打火机,他忽地凑了过来,烟头对准我的,狠狠吸了一口,火星明灭辗转,像极了一个吻。 四目相对,他的呼吸喷洒在我的鼻尖。 我不可避免地瞥见他胸前的秋叶项链。 气氛静止,嘴角的烟被扯掉,一个汹涌炽烈的吻覆了上来。 辗转、碾磨,疯狂掠夺。 太可笑了,时隔经年,我的身体依旧渴望他。 那天以我们在饭店楼上开房作为结束。或许,没有结束,我们从天亮做到天黑,又从天黑做到天亮。 用完了整整两盒套子。 似乎,我人生所有的疯狂都与他有关。 我恨薛亦然,更恨自己,无法摆脱他的阴影。 我们就这样维持着炮友关系。 薛亦然三不五时地送我很多东西,我悉数收下。 他在弥补,而也在病态地自我说服。 在一众礼物里,我还是最喜欢他送的那个水蓝色的生态鱼缸。 因为它长得很像当初我们分手前的那个鱼缸。 谁也不知道,我和薛亦然曾经短暂地同居过一段时间。为了准备出国考试,我们俩蜗居在二十平米的小出租屋里。 彼此见过最邋遢的样子,有过至爱的缠绵,也有过刻骨的争吵。 只是那个鱼缸,在我出国前,被我砸了个稀巴烂。 我是在满地玻璃碴里收拾行李离开的。或许,他回过那个出租屋看见了那个粉碎的鱼缸,半死不活的鱼。真是像极我和他的感情。 后来,我在国外拍的第一部处女座《幻想鲸鱼》,灵感来源便是这里。 半年后,薛亦然和我求了婚。 鲜花气球铺地,周遭人都在欢呼。那一刻,我没有想象中的开心。隔着遥远的岁月,我望见年少时那个泪流满面的自己。 她告诉我,我该答应他。不然,终其一生,我都将在遗憾不得里辗转,无法解脱。 我去网上刷了很多婚后甜蜜的帖子。渐渐地,我开始期待,像个幸福的准新娘一样。我终于又再次爱上了他。 07. 我大学有个室友,是个网络写手。特别爱写女主女配的故事,从前我一直对这种故事嗤之以鼻,认为没有逻辑。现在想想,如果我的人生是一本书,我大约是他们故事里的炮灰女配吧。 在我生命每个幸福的重要时刻,我好像总能遇见她。 对于十七岁的我来说,方嘉月是我的噩梦。从未想过,这场噩梦会延续到未来。 如果我不是心血来潮去律所给他送饭,我就不会看见方嘉月坐在他的腿上。 如果我没有去KTV接醉酒的他回家,我就不会看见方嘉月和他在包厢里接吻。 如果我没有发现方嘉月的微博,我就不会知道他在我们试婚纱当天丢下我去找轮胎爆掉的她。更不会知道在我出国的这几年,方嘉月想法设法留在他身边,陪他创业,陪他应酬,陪他度过低谷。我也不会因此知道,他会为她挡酒,天冷了给她披外套,他会送她和我那条一模一样的限量款手链。 她是他最得力的助手,最亲密的战友。 方嘉月在微博写:超过了友情,还不到爱情。 配图是她踩着他的影子,远远看起来,就像她靠在他怀里。 如果,如果…… 没有如果,早该明白的。 撕心裂肺地疼一点点钻入心房,如千万只蚂蚁啃噬,从前没有说出口的分手,终于还是开了口。 他淋着大雨在门外跪了两天,他哭着告诉我,他是昏了头,他确实无法拒绝方嘉月。因为无数个他绝望的时刻,在他身边的不是我,是方嘉月。可是他还是爱我,没办法失去我。 我们的事情惊动了薛妈妈。 狠狠扇了薛亦然一巴掌,“你就跟你那垃圾父亲一样,都是他的种,我没你这样薄幸的儿子。” 薛妈妈病倒了,医生说积郁成疾,乳腺癌晚期,时日无多。 而她临终前最后的心愿是,看到我和薛亦然终成眷属。 到底是她亲生儿子,她不惜用生命来为他的儿子绑架一份岌岌可危的感情。 父母也让我答应,我没了辙。忽然觉得天大地大,孤身一人。 我在薛妈妈的病床前答应了薛亦然,就当作为过往所有的不甘心写一个结局。 但真正压死我最后一根稻草的是婚礼前夕,方嘉月发给我的那组床照和地址。 亲耳听见,亲眼看见果真是叫人死心最有效的办法呢。 有人试着心脏被丢在泥沼里,反复践踏踩烂的感受吗? 我有,不止一次。 我违背了对薛妈妈的承诺。 我逃婚了,亲戚们对我道德谴责。我只好将他们拉了个群,将方嘉月发给我的所有消息和照片原封不动地转到群里。 群里一阵沉默,那天起,他们不再当面谴责我,而是将我的事情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再到薛亦然,我忽然觉得眼前的人面目可憎极了。自己怎么爱了他这么多年的,我当着他的面直接吐了出来。 他向我解释,是方嘉月给他下药,那是他们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已经开除方嘉月了,以后不会再与他有任何关系。 他说,ktv接吻那次,方嘉月和喷了一模一样的香水,他酒意上头,把她当作了我。 他说,那条限量款手链他只卖了一条,是方嘉月自己偷戴,拍照发了微博,他完全不知情。 他说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但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真真假假,我已经无所谓了。 回首望去,从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到如今这样,薛亦然的影子始终如影随形,不知道是我跟着他,还是他跟着我。 再一再二不再三。 凭什么他祈求原谅,我就得成全他。他不知道,我之所以这样决绝,是因为曾经真正深刻地爱过,也曾很努力才把他从心上剜走。 国外那几年,为了拍片子,好几次深入危险之地,濒死之际,脑海里总是闪过薛亦然的脸。 回国后,我花了很大的勇气重新拼凑自己去爱他,可他还是辜负了我。 男人最爱狩猎。她们把女人当作猎物,得不到时拼命追逐。得到了便觉得索然无味,要么碾碎,要么丢弃。 爱本就是违背人性的存在,不爱才是人情常态。 我想明白这件事情的时候,扯下脖子上的雪花项链丢给薛亦然:“其实你和方嘉月挺配的。” 我从来没有和方嘉月正面对峙过,不是害怕,只是因为我觉得为了一个男人和同为女性的她大打出手,扯头发撕衣服,真的很难看。 她不无辜,但三个人的纠葛里,最恶劣的罪魁祸首始终是那个男人。 薛亦然来找过我很多次,他总说重来一次,他会改。 这样的话,我听了太多次了。 我嘲讽开口:“即便重来,你也不会改变。你就是这个性格,你不是突然发现你很爱我,是你发现没有人比我对你更好,权衡利弊之下,你才想着找回我。如果你还念着我们过往的情谊,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最难过的时刻,都是我的好朋友慕烟陪我度过的。 我终于不再沉湎过去,但也无心感情,把重心放到事业上。 我在电影圈声名鹊起,也拍出了很多满意的作品。 随着年纪增大,父母对我越发担忧。时不时地给我安排相亲,无一例外地被搅黄。 妈妈很生气:“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要求不要太高了。” 我笑了笑,“我没什么要求的。” 只有一条要求:真正尊重女性。但这仅仅一条,就淘汰了市场上百分之九十的男性。 我逐渐认识男女之间认知的差异,立场的不同。也明白了性别不同,便无法做到真正的理解和尊重。甚至,有时候,同性之间还会相互苛待,何况异性。 有段时间,我对男人失去了兴趣。 慕烟和栖霜成了女性公益组织“破晓”,这是一个真正看到女性困境的互助组织,我们会帮助那些深受精神控制、家暴、性侵等等迫害的女性们。 我拍了很多女性主义的电影,比如《她她》,上映的过程很艰难,但好在还是被看见了。 后来,我也偶尔碰见过几次薛亦然,再面对他,以至于连恨都没有了,但我也不想和他说话。 因为,我身边的男人会吃醋。 “老婆,该去接孩子了。”陆淮檀跑着上来牵紧我的手。 岁月大浪淘沙,消失的都是不够坚定的人。时间的脉搏,也从来不会为任何人而停止跳动。 无数日夜的缝隙里,陆淮檀用他独有的耐心治好了我对感情的心灰意冷,也是他一点点地用爱与温暖重新点燃了我对婚姻的信心。 很多年以后,我在海边的星光下,再踩着影子玩的时候,回过头发现,我们家陆先生正含笑注视着我,眉眼俱是温柔。 夜色下,我看见他鬓角的白发,原来啊,不知不觉,他已经陪我到白发苍苍了啊。 —— 【作话】终于把锦秋的番外写完了,一万四左右的字数,算是个独立小短篇了。 落笔最后一行,好像和她一起经历了一场疼痛的纠葛。一出戏唱到荒腔走板的模样,大约说得就是他们。 正文里锦秋的感情戏份很少,在慕烟眼里,薛亦然很糟糕,她不明白锦秋为什么那样执着地爱一个人。 面对薛亦然,锦秋不会在慕烟面前那样毫无保留地释放爱意,她是克制的,但越克制越证明她的在意。 一次又一次,他终于消磨掉锦秋所有的爱意。男人多贪心啊,既要又要,白月光朱砂痣都想拥有,可是凭什么啊。 青梅打不过天降,他们走到今天,方嘉月是帮凶,但罪魁祸首永远是毫无边界感的臭男人。 最后,祝愿锦秋和人间温柔陆淮檀99,撒花。 番外二:回响与天光 /番外二/ 夏天结束的时候,慕泽终于带着慕烟搬进了海城别墅。当然,还有黎湛,说实话,他是很不想带上他的,但别墅里所有装修的钱都是黎湛出的,包括慕烟选过的那些家具,全被黎湛打包塞进了别墅。 “现在是我们三个人的家啦。” 慕烟高兴地扑进新房间的大床上,没人知道她这几个月过得多玄幻,生理意义上的玄幻。每天早晨跟开盲盒似的,不是在主卧的床上,就是在客卧的,身侧躺的男人有时候是小泽,有时候是黎湛,最可怕的是也有段时间,两个都在,一大早就折腾她,害得她上班差点迟到,她气得跑到锦秋家住了整整一个星期。 究其原因,慕烟还是觉得旧公寓太小了。她也曾小心提起,让慕泽和黎湛当室友,不但受到两人一致反对,还被他们在床上狠狠算账了。自打那以后,她也就没提了,一直等着新房装修,现在好了,别墅里不但能一人一间卧室,还能一人一间书房,她可太快乐了。 “从今天起,你们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擅自进入我的房间。”尤其是趁着她睡着的时候。 慕烟想了想,得把钥匙藏起来。 慕泽还在帮她收拾衣服,放进特地为她打造的衣帽间里。 黎湛正把她的护肤品一一归类,安置在新买的梳妆台上。 两人都没说话,引来慕烟的不满,“你们听见了没有呀?为什么不回我。” 黎湛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抬头对上慕泽不屑的眼神,那目光里分明写着:就你? 晚上,床头开了一盏月亮灯。 “一切都是新的。”慕烟抱着刚淘回来的熊猫玩偶贴了贴,心满意足。 咚咚—— 外面响起敲门声,慕烟捂着耳朵装作没听见。没一会儿,又响起一阵儿,和方才的节奏不一样。 她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没好气嚷道:“今晚我要自己睡,再敲接下来一个月都别进我房间了。” 敲门声蓦然停下,脚步声走远。 威胁还是有用的嘛,她重新把自己卷进了软乎乎的被子里。新家的第一天,她要好好和自己的新床培养感情,才不要他们呢。想着想着,睡意袭来,慕烟抱着小熊猫慢慢合上了眼睛。 凌晨一点多,慕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他不认床,但他认慕烟。 “唉——” 良久,他拉开床头柜,在最里面摸出一把钥匙。 慕烟房间左边的门被悄悄打开,借着月光,慕泽站到了慕烟房门前,正要开门,肩膀上多了一只手。 “靠!”慕泽及时捂住嘴才没有叫出声。 等到看清楚来人,才强压着怒气骂道:“你他妈想吓死老子,趁机和姐姐双宿双飞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做梦。” 黎湛没顾他的调侃,指了指门把手上挂着的东西。 慕泽顺着视线看过去,门把上挂着一个小立牌,上面是慕烟的字迹: 【慕泽与黎湛不可以进来哦。PS:打扰我睡觉你们就死定了!】 文字后面还画着一张小恶魔的脸,像极了一只炸毛的猫儿。 慕泽唇角轻轻勾了勾,似乎能想象她既气恼又没办法的样子。 黎湛盯着慕泽手里的钥匙,小声道:“你什么时候配的?” 慕烟视线扫过他手里和自己手里一模一样的钥匙:“你呢?” “安锁那天。” “安锁那天。” 啧,慕泽一道嗤夷的目光扫过去,“卑鄙。” 黎湛回以同样的眼神:“无耻。” 确认对方都不会轻举妄动之后,黎湛回了自己房间。床头开着小夜灯,半张轮廓深邃的脸落入阴影。他的目光凝在床上的枕头上。 枕芯是他们在商场一起挑的柔软富有弹性,像她? 枕巾,是从旧家带过来的,是慕烟常用的那一块儿,鹅黄纯色,没有其他多余的图案。黎湛偷偷藏在自己的行李箱里,慕泽和慕烟都不知道。 他抱起枕头,在灯下细细观察,随后手指挑起一根长长的发丝,冷棕色的,是她落下的头发。枕头贴近,棉软与肌肤相贴,嗅了嗅,她的味道冲入鼻尖,久久不散。 随之而来的,是心脏微微地发麻。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给自己自我暗示,拼命说服自己接受以后三个人生活的事实。他不断回想当初和表弟周焰的那次聊天,告诉自己他可以。 可是每次抱着她,吻着她,深深地进入她,他都会想到她也会接受另一个男人这样对她。他本就是后来者,也分不开慕烟和慕泽,甚至于,或许在她心上,自己是不如慕泽的。他越想越疼,越疼越想,想到后来,他几乎魔怔,那就把慕泽当作另一个自己好了,没关系的,世界和还有另一个我这样爱她,是好事。 久而久之,他渐渐平静,比起失去她,他更想要呆在她身边,任何身份都好。他不该贪心的,知足乖巧的小孩才会得到神明的眷顾。 黎湛之所以有那样的想法,完全是因为那天的失控。锦秋电影的庆功会,她向众人介绍了慕泽的身份。 她说慕泽是她的爱人。 黎湛就坐在离她不远处的角落里,慕泽是她的爱人。那他呢?他期待着慕烟如何介绍自己的身份,却只看见她与旁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完全没有想起他。 那天晚上回家以后,他从慕泽那里截了人。套子丢了一地,当酣畅淋漓的情潮淹没他的时候,他的眼泪打在了慕烟的胸口。而她那样敏感聪慧,在他崩坏的情欲里拉回他的理智,他听见她说:“阿湛,其实你可以离开的,你完全自由。” 漫长的寂静,他动作停止,眼泪跟着茫然……离开,为什么要离开,她这是腻了烦了?又不想要他了?可她前不久才说的爱他,虽然不是对他一个人说的。 他慌忙地将慕烟的手带到自己的身上,锁骨,腹肌一通乱摸,“烟烟,你看看我,感受我,我有好好锻炼的。你喜欢我的,喜欢我的身体对不对?能不能继续喜欢,你别让我走……” 她说给他完全自由,神情慷慨而慈悲。可对他来说,无异于一场酷刑,就像一条被主人拴着脖颈的狗,一直被牵着走。有一天,主人解开它脖子上的项圈说:你走吧,我不要你了。 狗狗很奇怪,为什么呢,它明明很乖,明明那样爱她,忠诚于她。是她将他从危机四伏的丛林里带了回来,将一只野狼驯服成了一只无她不欢的狗。 她不可以不要他的,他会乖的,不争不抢,不和慕泽捻酸吃醋。只要,她身边的位置有他。 慕烟语调温柔:“可你,最近不开心不是吗?” 黎湛的肩膀抖得更加厉害,声音低成疼痛的气音,“不是的,我只是太爱你了。” 爱到想法设法要独占你,但也能爱到让别的男人亲吻你。 只要烟烟快乐。 胯下的冲撞愈发猛烈而深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烟烟,说你要我。” “我要你,阿湛。” “说你爱我。”失去主人的狗是会发疯的。 “我爱你。” “说你一辈子都不放开我。”她的狗乖乖地叼着牵引绳递到她手里,无声哀诉,请你继续牵紧我,圈禁我,缠绕我,别放过我。 她抚摸他的肩胛骨,柔声道:“慕烟要黎湛,要他的一辈子,绝不放手。”她像哄孩子一般夹紧他,亲吻他,深深容纳他。 慕烟感受到颈窝处的湿意,捧起他的脸,无助和沉郁凝结在他眼眸,给他原本英气冷傲的眉眼凭添了一股脆弱苍白的凄凉感。 后半程的性事,几乎都是慕烟主导。他第一次向她展示完全破碎的自己,她第一次见他这样孱弱,小心地拼凑他。或许,她自以为是的大方对他来说约莫是致命的。小泽也好,黎湛也罢,离开她对他们来说似乎都不是什么好选择。既然如此,那就留在她身边吧。 岁月绵长,爱如空谷,总会听见回响。 * 夜还很长,这一边,慕泽没有回房间。 慕烟的房门口,除了满地倾泻的月光,还有倚靠着门板安静坐着的他。 慕泽生得如白玉琉璃,月光下的五官像被拢了一层雪雾琼纱,这些年,他已经褪去少年的凌厉锋锐,更显成熟柔和。 很奇怪,搬进新家的第一天,他失眠得彻底。 他对自己那间慕烟精心设计过的房间没有兴趣,这世界没有比她身边更让他安心的地方。明明就在同一个屋檐下,明明只是一门之隔。他却在此时此刻无比疯狂地思念她。 为什么呢?慕泽黑羽般的睫毛轻颤,他想,大约是不久前,锦秋的电影庆功会上。 那天,来了不少新朋友。慕烟帮锦秋挡酒,慕泽只怕她喝多,全程紧紧跟着她,也跟着挡了不少酒。衣香鬓影,灯火流错间,有人问起他的身份,他微醺垂眸低首,他的身份在外人面前是羞于启口的存在。至多,她大约会用弟弟的身份把他介绍给旁人。 可是,她将他拉到身侧,笑得落落大方:“这是我爱人,慕泽。” 那一刻,庆功酒会上所有的喧嚣都被他屏蔽。他听不见任何声音,除了她的,她说的是爱人。 爱人……他低喃,将这两个字咀嚼于唇齿反复品尝,竟尝出惊人的甜味来。 他是被上帝赐予糖果的小孩。 没人知道,那一瞬间,他的胸腔里野火燎原山崩地裂般地震颤着。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不管不顾地吻上了她,急切地、热忱地、激烈地。 周围响起一片起哄声,她红着脸要推开他,可他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旁若无人地撬开她的牙关,亲得她几乎窒息。 当天晚上,黎湛的情绪很差。慕泽大约知道原因,黎湛在嫉妒。很多时候,自己也有这样的感受。 慕泽不会告诉黎湛,酒会上慕烟找过他,只是没找到。如果当时在场的那个人是黎湛,慕烟也会这样介绍。 当然,也有慕泽的原因,是慕泽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从前,公众场合里,慕泽总会不自觉的地后退一步,他不是谦让黎湛,他只是怕熟人认出以后,她被人诟病。慕泽自己如何都没关系,流言伤不了自己,但他不愿意她听见一句难听的话。 这次,她主动说了,他是爱人,那么爱人想外人面前独占她一个晚上。 回去以后,黎湛强硬地从他手中夺走了慕烟。他笑了笑,问怀里酒意上头的慕烟:“姐姐,要和他走吗?” 慕烟有些困倦,胡乱地嗯着。 慕泽松了手,将她小心翼翼地交给黎湛,沉声嘱咐道:“别做太狠,她需要休息”。 这个晚上,他的幸福足够了,要的太多,会被上苍收回的。 黎湛没舍得分给他一寸目光,径自抱着她进了房间。 而他,就像今夜一样,将爱人两字反复碾磨,舍不得放掉。 慕泽将脸贴到她的房门上,闭上眼呼吸都放轻,嘴角慢慢弯起一个弧度,“姐姐。”他弓起膝盖,手掌熨到心脏处,而后缓缓圈紧自己。 时光如流,不舍昼夜,那些甜蜜心酸,痛苦愉悦,种种过往,都被河水冲刷出崭新光洁的一面。 大梦一场,终得窥见天光。 番外三:慕泽(上) /番外三/慕泽上 八月,傍晚,蝉鸣,无风。 海城别墅里,缀着露珠的绣球花,绿的、蓝的、紫的、粉的、……熙熙攘攘挤了满院子,给这个倦怠沉默的夏天带来一丝清凉。 花架旁,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美人夏睡图,花架旁有个玻璃的半球形秋千,他曾和她在这个地方有无数欢愉的时刻。 而此时,慕烟昏昏欲睡,白净的手随意地搭在肚子上,无意识地握着一把竹扇,脚边掉落一本《浮生六记》。 慕泽轻轻走过去,捡起掉落的书,小心地从她手里抽出扇子,风动,带起她鬓边的碎发和鼻尖的汗珠。 许是感受凉爽,一双美丽的眼眸睁开,迷茫了一会儿,随即闪现出层层迭迭的温柔来。 “小泽,你回来了。”身体和声音一同抵达他怀里。 慕泽接住她,指腹捻碎她颊边的汗,“怎么不去房间睡,开个空调。” 慕烟摇头,“吹了一天空调了,头疼,本来想来院子里透透气的,之前还有风的……” 慕泽的手移到她的太阳穴,给她按摩,力道不轻不重,刚好。 慕烟舒服地喟叹。 她长期熬夜工作,又要忙破晓的事情,前段时期雨季常常犯头疼,脾气也很不好。为此他和黎湛都很担心,带她去检查,西药吃不好,便去抓了中药。 慕泽还特意和当地一个知名的老中医学了艾灸和按摩。几套方法下来,慕烟的情绪稳定多了,头疼的毛病也好了不少。 蓝莓之夜开了第五家分店,慕烟知道他最近很忙。可无论多少年过去,他再忙,总是将她的事情视作优先。 “小泽,辛苦你了。” 慕泽继续给她打扇子,唇边含着笑,“怎么和我客气起来了。” 慕烟凑过去,羽毛般轻轻扫过他的唇,一触即分:“谢谢你。” 前段时间,因为“破晓”的烂事,她见识了男人这种生物的多样性。殃及池鱼的结果,每天看到他和黎湛就来气,对他们没什么好脸色。 现在事情稳定下来,她才反省过来,那段时间是他们一直在包容自己,尤其是慕泽。因为黎湛偶尔会和她讲道理,只有慕泽向来纵着她,她说的那些话,好的坏的,他永远悉数收下,独自消解。 “不是要谢我吗?”扣在她后脑勺的手掌微微用力,慕泽止不住笑意,“这样就想打发我?” 话音落下,舌腔里滑入炙热的柔软,贪婪地掠夺她的气息,深入的索取。他的动作很凶,却又那样地柔情,奉若珍宝般小心翼翼。 身体里燥热正随着将至未至的暮色一点点袭来,他呼吸沉沉,漫长的唇齿追逐,游离往下,最后埋在他锁骨处喘息。 他的吻很烫,比长夏热烈,她软成一滩水,玲珑有致的曲线紧紧贴着他,娇媚之中带着欲色的脸庞仰起,目光缠绵悱恻。 天边悬着的云朵逐渐积聚,起风了。 院子里的无尽夏轻轻颤动着身躯,很快,雨点啪嗒啪嗒地落下,花朵湿得厉害。 他将她拢在怀里抱起:“该进屋了。” 慕烟目光盈盈,在他喉结落下一吻。 抱着她的手动了动,她总能轻而易举地叫他失控。 慕泽一脚踢开大门,上来楼,往卧室的方向走去。路过黎湛的画室,他忽然顿住脚步。 慕烟不解:“怎么了?”结果,便见他抱着她闯进了黎湛的画室。 慕烟惊了:“小泽,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满室的慕烟肖像,慕泽扫了一眼,讪讪地将她放到桌子上,膝盖顶开她的双腿:“姐姐,配合我。” 慕泽想起上次黎湛在他的酒窖和姐姐做爱,被他撞了个正着。这回,他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 慕烟很快发现他的意图:“小泽,你不能这样,阿湛要回来了。” 黎湛前段时间出了国,早上才发过短信,今晚的飞机到海城。 “不要叫他的名字。”还叫得这样亲密,他不高兴。 慕泽单手摁住她的脑袋,不管不顾地封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娴熟地扯下她的裙子,解开她内衣的搭扣。 水蜜桃般的双乳瞬间失去束缚,又被他的大手掌控。手指来回拨弄,时轻时重地夹着她挺立的乳尖,右乳捏过还不够,左乳又被他含在嘴里轻咬。 “嗯哼……” 慕烟难耐地低吟,身体酥麻,灼热的海浪在腿心聚集,绷直脚背,微微颤动着,如同院子里被雨点打湿的绣球花瓣。 慕泽一边裹着她的乳尖舔舐,一边伸手拉开桌下的抽屉,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这是什么?”喘息间,她腾出疑问。 慕泽盯着她低笑一声,利落地扯下领带,覆在她眼睛上,轻咬她的耳垂,“姐姐,这次轮到我了。” 盒子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三根粗细不一的画笔,笔身图案精致,上面是一个女人的侧影,线条简介,轮廓绰约。慕泽一看就知道是慕烟,这三只画笔是黎湛前段时间定制的。 长得像画笔,却不是用来画画的。纯天然的材质,对身体没有伤害。这是他要给慕烟的惊喜,只是意外被慕泽撞见。 慕泽眸色一深,既如此,就怪不得他捷足先登了。 毛绒绒的触感扫在大腿内侧,对着阴唇浅浅戳刺,细细的笔尖亲吻着挺立的花核。像云层里的一滴水,欲落不落。 呼吸急促,他手下的动作越来越重,搅弄得更深了一些,笔头对着她阴道里凸起的地方又扫又戳,淫水顺着光滑的笔身淌落,湿透了笔身上的慕烟,也淋皱了桌子上铺平的画纸。 难受极了,她勾着他,大脑根本无法思考,想要,要更为暴烈的填充、撞击。她看不见,觉得太奇怪了,这熟悉又陌生的触感。 记忆的匣子被打开,识海里翻涌出叫她羞耻的画面。某次,黎湛一边取悦她,一边在她身上作画。那是个冬天,外面是雪夜,而壁炉旁,他在她身上画了一晚上的红梅。颜料里蘸的水皆来自于她,又归于她。雪花红梅,柔软的笔尖与娇嫩的肌肤触碰,就是这种又痒又麻的感觉。 她终于回过神来。 “不可以的,小泽……” “姐姐猜到了?为什么他可以,我不行?姐姐又偏心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不满。 “不是的,这东西没有小泽好……”为了不叫自己委屈,她贯会说谎。 慕泽却爱吃她这一套,唇角微微上扬:“坏姐姐,骗我骗得还少吗。” 细细的一根东西被抽了出去,空虚被无限放大。她快要急哭了,像个饿极了的小孩。 “想要?姐姐,别急,一定让你吃饱好不好?”他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她呜咽着花液分泌得更多。 啪嗒一声,皮带弹开的声音,坚硬挺翘的性器被放出,拉开她的腿分在他腰腹两侧,粗壮的肉刃分开湿透的阴唇上下碾磨,轻重不一地拍打着阴蒂,时快时慢。 “啊哈……” 慕烟不自觉抬臀,夹紧。 慕泽闷哼,性感的喘息溢出,随即慕烟瓷白的屁股又挨了一记,微微发红。 “放松点,姐姐,把我夹废了看你去哪儿哭。” 慕烟腹诽:这不还有黎湛吗? 当然这种话她是绝对绝对打死也不会说出口的,只娇喘着启唇:“小泽,上面也要,好痒。” “是我的错。”慕泽的唇舌往上,卖力地润湿她胸前的蓓蕾,舔得一对花蕾愈发娇艳。这白纸堆里的美人啊,两弯秀美下杏眸如秋水,鼻挺似小山,唇瓣如樱桃,两颊处的绯色沾染了情欲更为动人。秾纤合度的身体微微缠着,皮肤晶莹如玉,粉嫩干净的私处清泉潺潺,穴口翕张,无声渴望着他。仿佛是雪地里的琼琚。 难怪黎湛那么爱画她,这副样子,活脱脱的一个画中仙。 他看得眼热,愣愣地在颅内高潮。 慕烟见某人许久没动静,唇间溢出不满的哼唧,忍不住摇了摇屁股。 慕泽见状,脸上盈满笑意,抬起她的下巴,舌头撬开齿关之际,滚烫的性器也随之分开她的甬道。舌头扫荡深入,性器也在翻搅顶弄,节奏起伏,韵律和谐地占据她两张嘴。 “好深啊,再快一点……”她现在能越来越直白地在床上表达自己的感受。 人做爱的时候,连灵魂都是充实满足的。 可他不够,怎么能够呢? 他慕泽是什么人啊,年少荒唐得能将她绑起来囚禁的人。 虽说这几年性子沉稳不少,但有些刻在基因里的偏执他从未改变。历久弥新,他对她,是极端压制的欲望。 压抑久了,人会疯的。 慕烟的腰上抵了一根中等粗细的笔,羽毛似的扫过她的小腹两侧,又在后穴处轻戳。 很快,笔头又被打湿,凝结成一块儿。慕泽直接扔了中号笔,换了最粗的一根来。这次,他没用笔头,用的是画笔的尾端。 大概是有过三人行的经验。她身子奇异地给了反馈,后穴一张一合,分泌着水液,无声宣告着她是想要的。 慕泽对她身体的反应又爱又恨,直接抹了一把淫液,将笔端戳了进去。心里很气,但动作又格外轻柔。 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全部被填满了。 是同一个人,她想。 姐姐只有我,他想。 倘若时光能凝结,他希望从这一秒到下一刻,他们就能做到天荒地老。 好神奇,后面那一根,慕烟似乎能清晰地感受到笔身周遭的凸起,像极了男人的冠状沟。真的是笔吗?真的不是性器吗? 慕泽见她怔怔出神,略有不满,动作更为激烈,“姐姐在想谁?” 慕烟知道他爱吃醋,感觉摇头,“什么都没想。” “又骗我?姐姐你感受到了吗,没有那个人,我也能让你前后都舒服的。”他低头,对着她的脖子又咬又舔,像是叼着雌性交合的野兽,他喘息撩人,声音暗哑,“所以,我们不要他了好不好。” 明知道不可能,可他每一次都要问一句,以此来证明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 “现在,我只要小泽你。”为了以防他说出更多她回答不了的话,慕烟吻住他,配合他的律动,舒服地呻吟起来。 慕泽挺胯猛撞,后面握笔的手也飞速地进出着。汁水泛滥,两处交合,都回响着啪啪啪的声音,不知哪一处更响。 忽然,他顿了一下。 “小泽?”慕烟的喘息未落,不明原因。 慕泽声音听不出异样:“没事。” 她以为他累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关心,却冷不防地被下一刻狂风骤雨般的肏干弄得头昏脑胀。 快感如沸水滚涌,又像被藤蔓层层缠绕,生死一线,她大口大口地喘气,身体弓起又落下,像一座随时变幻的云桥。 “啊——”内壁狠狠收缩,甬道不住地抽搐。 巅峰时刻,沸水平息,藤蔓落下,高潮双双降临,慕泽紧紧拥住她,一齐射精,持续的时间很长很慢,慢到他们足以再来一次深吻。 “好热。”喘息着平静,慕烟出了汗,覆在眼睛上的领带粘着眼皮难受,不管不顾地要扯下。 慕泽无奈,帮着她一块儿解下,又开了空调。 身下的纸张简直皱得不能看,她瞟了一眼被慕泽随手仍在纸堆里的画笔。好奇地拿起来一看,这才注意到这支笔与其他笔不同,直径大约四厘米左右,笔身上虽绘的她自己,却不是她日常的样子。相同的眉眼轮廓,但上面的形象飘逸灵动,像极了传说中的山鬼。笔身一圈圈凸起,层层盘旋着卧龙虬劲的腾蛇。笔端微微拱起,像小山包,也像画中人撑开的伞。整体画面,和谐典雅,意境深远。 把这么色情的道具设计得犹如艺术品一般,想来只有黎湛了。慕烟眼中流露赞赏之意,慕泽不屑嗤笑,“丑死了。” “很好看啊。”慕烟不以为意回答道。 慕泽不说话了。腾蛇与山鬼,他眼睛一眯,有时候他确实要承认黎湛的审美,高级不乏内涵。想起搬进别墅之前,他们三人一起逛商场,他挑的家具慕烟几乎都看不上,而黎湛挑的,她却很少反对。 他抿了抿唇,他才不会告诉慕烟,那根笔不仅造型好看,遇水发热的时候还会变幻图案。笔身上山鬼形象的慕烟,那一袭灵动白袍会变成妖冶红裙的样子,撑着伞踩着腾蛇,烟视媚行。所有落在笔端上的淫液,都成了她伞面的雨和脚下的雾。 太离谱了,黎湛到底是在哪里定制这么荒唐的玩具啊。 慕泽越想越气,要不,他也去定制一个? —— 【作话】慕泽番外本来打算最多写四五千,结果又写了一万字。分了上下章,晚上还有一章,所以更新延迟,抱歉。 番外三:慕泽(下) /番外三/慕泽下 夜色已深,慕泽抱着慕烟回房间,又做了两次。 中途,她想起黎湛书房乱成一团,“小泽,阿湛回来看到会生气的。我们先去收拾吧。” 慕泽闻言,太阳穴一跳,“又分神?收什么收,再多说一句做到你没力气收。” 一句话换来更深更重的撞击。 慕烟只好闭了嘴,被他一把拽入情欲之海,快要溺毙的人是想不起来收拾房间的。 慕泽越撞越狠,他怎么能让她知道,他就是故意的呢。雄性野兽会为了争夺雌性,在领地里标记自己的气味。 慕泽深觉自己卑劣,他要闯入敌人的领地,带走他心爱的雌性,然后留下他的气味,尤其是他和她欢爱的味道。 等慕泽抱着慕烟洗完澡,将她安置在床上时,她已经完全睁不开眼睛了。 慕泽没睡,套上黑T短裤,他走进慕烟卧室的卫生间,拿起她换下的内衣裤悄悄走到自己房间的卫生间。倒了专用的内衣裤除菌洗衣液,他打开热敏水龙头,先用开水烫,然后浸泡十分钟,再用手揉搓几十下冲洗,最后用蓝光消毒烘干,阳光曝晒。 这是他烂熟于心的流程,也是他曾经能感受到自己在她身边存在的证明之一。 对于慕烟的生理卫生这一块儿,慕泽一直很注意,包括他自己,比慕烟更为谨慎。对于她的身体健康,慕泽向来比她自己还上心。多了黎湛之后,他也会时常提醒他要干净。所幸黎湛是个洁癖,比他还夸张。 水放完,还要十分钟。 慕泽走出去,到阳台抽了一根烟。这些年,他很少抽了,为了自己和所爱之人的健康。只是今晚,他莫名很想抽一根。 他指尖夹烟,目光放得极远,别墅靠海,远处沙滩上,隐隐有篝火闪现,渺茫之中,传来年轻男女歌唱的声音。 好像是最近流行的一个乐队,短视频里到处都是他们的歌。 慕泽有点想笑,最近酒吧新来的驻唱竟然是05年的,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年轻的事实。 只是,在慕烟身边,他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 歌声还在徘徊,白雾散开,思绪飘摇,将他拉回很久很久之前的岁月。 * 有一年,幼儿园园庆要在班里选合唱队。 那时候时光很慢,他们尚小,慕烟还是妹妹,还没来得及排斥他。 在家里,他们总是蹲在电视机面前,跟着动画片一块儿摇头晃脑地唱歌。听说合唱队的事,小慕泽立刻牵着正在吃猪八戒糖人的小慕烟,一起去报名。 小朋友们太热情了,挤成一窝蜂,怕慕烟受伤,慕泽紧紧牵着她,被挤到了在最外围。 老师叉着腰喊:“123!” 所有小朋友像听到指令的小士兵似的,自发排了一条长龙。 慕烟和慕泽排在队尾,好容易轮到了他们,却听见老师说:“你和小烟谁报名啊。” 慕泽:“两个一起。” 老师为难:“小泽,现在呢,合唱队只有一个名额了,你和烟烟里只能有一个人上哦。” 慕泽小小的眉毛皱成一团:“那怎么办呢。” 老师见他们迟迟下不了决定:“老师现在给你们时间,明天中午之前,你们两个商量好再来找老师好吗?” 慕泽点点头,拉着慕烟回到座位上:“妹妹,你想去吗?” 慕烟正咬下猪八戒的头:“那哥哥想去吗?” 慕泽点点头。 慕烟嚼碎糖块:“那我也想去。” 可是只有一个名额怎么办呢,慕泽眉头皱得更深,那就回家问妈妈好了。 梁蔷在厨房做饭,听了这件事,只说了一句:“小泽去吧,小泽唱歌好听。” 那时候天真的慕泽并未察觉这是他与慕烟疏远的预兆。他只是很高兴,他可以站上舞台,可以唱歌给妹妹听。 慕烟坐在电视机前呆呆的,妈妈的话她听见了,她有些委屈:我唱歌也不难听啊,为什么就选哥哥。 慕泽小跑着坐到他身边:“妹妹,妈妈说让我去。” 慕烟看了他一眼:“哦。” 慕烟晚饭吃得很少,早早回房间睡觉,谁也没发现异常。 彼时年幼,慕泽和慕烟住在一个房间,上下床。 半夜,慕泽迷迷糊糊听见一阵小小的啜泣声。他悉悉索索地爬下床,钻进慕烟的被窝里。 慕烟背对着他,肩膀微微抖着,他伸手一抹,是湿的。 慕泽吓坏了,“妹妹,你为什么哭?我去找妈妈。” 慕烟的泪珠还缀在睫毛上,赶紧拉住他,红着鼻子冲他道:“不要去找妈妈!” 慕泽很担心,伸出小手帮她擦眼泪,“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哭?” 慕烟用力推他:“想哭就哭了,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慕泽却怎么也不肯离开:“你再推我,我就去告诉妈妈了。” 慕烟不动了,生气地扭过头,不理他。慕泽躺在她身边,手又伸了过去,摸摸她的眼皮,半干不干。 一晚上,慕泽没有睡好,时不时去摸她的眼皮。慕烟也被他弄得睡不好,不知道第几次,她终于转过身来:“别摸了,眼皮都摸酸了,痛死了。” 慕泽轻点她的眉心:“你这是哭的。” 黑暗里,慕烟不说话。慕泽忽然靠近,将她抱住,“妹妹,你是不是因为不能进合唱队才哭的。” 慕烟愣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小声道:“因为不能穿公主裙。” 慕泽挠头:“什么公主裙?” “进合唱队可以上台表演,表演可以穿公主裙。”她看见了,在幼儿园的公告栏里,大班的姐姐们都会穿很漂亮的公主裙。 可慕烟从来没有穿过公主裙,她很想穿一次。 慕泽有点难过,原来是自己抢了妹妹的公主裙吗? “妹妹,要不你去吧。” 慕烟摇头:“我不想去了。” 也不想穿公主裙了。她想起今天在狗血肥皂剧里看到的一幕,一个妈妈骂她的女儿:没有公主命非得公主病。 她难过地想:我大概也没有公主命吧。 黑暗里,两个小小的身体抱作一团。 慕泽暗自做了一个决定,他要让妹妹穿上公主裙。 慕泽偷偷到老师办公室,告诉老师:加入合唱队的人是妹妹。 老师惊讶:“但你妈妈告诉我是你呀。” 慕泽也惊讶,为什么老师会联系妈妈,怎么办,老师会不会以为他说谎。说谎的都是坏孩子,他不想当坏孩子。 老师看他紧张的样子,安慰地拍拍他:“小泽,昨天园长和我要名单,我必须快点决定,就联系了你妈妈。你妈妈说这是你们讨论一致的决定,是吗?” 慕泽彻底愣住了,什么时候讨论过,为什么他没有印象。可是,如果他不帮妈妈说谎,那妈妈就变成坏人了。 他急得想哭:“怎么办,妹妹穿不上公主裙了。” 老师安抚好慕泽,弄清了来龙去脉,才放下心问他:“小泽,真的很想让妹妹穿上公主裙吗?” 慕泽重重点头:“想!妹妹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小女孩,她应该穿公主裙的。” 老师笑着摸摸他的头:“这样吧,名单已经上报,我没办法更改,但你如果在园庆那天好好表现,老师就送你一条公主裙,你再送给妹妹好不好?” “真的吗?”慕泽破涕为笑。 “谢谢老师。”慕泽开心地跑回班级,一把抱住慕烟,“妹妹,你会穿上公主裙的。” 慕烟觉得慕泽在说疯话,不想搭理他。 慕泽放开她,拍拍胸脯,“相信我,我会魔法,一定会变出来的。”- 园庆那天,来了很多家长。慕泽一身小西装,打扮得像个小王子,站在C位,精致而夺目。梁蔷满是欣慰地看着台上的人,拍手鼓掌。 慕泽是领唱,歌声嘹亮动听,博得一众家长的喜爱。 “你家儿子真可爱啊,要不咱们订个娃娃亲?”有家长开玩笑道。 “是啊,这么漂亮的小男孩长大以后一定是个帅哥。” “你家几个孩子啊,我家台上那个是老二。” 梁蔷闻言,寒暄一笑,扫了一眼周围,没看到慕烟,不知道又跑去哪里野了,只笑道:“就一个。” 远处,隐在黑暗里的小姑娘呆了呆,是她算术学出问题了吗?1,2,她掰着指头满腹疑问,明明是两个,妈妈为什么要说谎? 慕泽从后台出来,抱着一个盒子,忘记和妈妈打招呼,直接冲到舞台角落。 一旁有家长打趣,“你儿子这是急着去找小媳妇儿吧。” 梁蔷神情不悦,没接话。 光线微弱,谁也看不清,可慕泽就是能一眼看到慕烟。他认得她的气味。 慕泽抱着盒子,拉着慕烟跑到无人的教室。 “妹妹,你看我把公主裙给你变出来了。” 慕烟不敢置信,直到那件腰间绑着蝴蝶结的白色公主裙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才真的信了,慕泽会魔法,能变出公主裙。 慕烟找了个角落换裙子,慕泽像个小卫士一样帮她把风。 肩膀上被拍了两下,慕泽转过身,嘴巴张成一个O型,妹妹是仙女吗?果然,她就应该穿公主裙的。 妹妹是我的公主。 慕烟不好意思地红着脸,扯着裙角悠悠地转了一圈儿,“好看吗?” “妹妹是全世界最美的小女孩。”毫不吝啬的夸奖。 慕烟开心极了,蹦蹦跳跳的,慕泽也拉着她的手一起跳,他觉得妹妹好像新娘子。慕泽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西装,那他应该是新郎吧。 慕烟跳累了,坐在小凳子上休息,慕泽坐在她旁边,眼睛根本没办法从她身上移开。今天园庆,有很多小女孩都穿了很漂亮的公主裙,可他觉得妹妹最好看了。 慕烟的眼睛亮晶晶的,慕泽很少在她身上看见这样生动活泼的色彩。 “谢谢哥哥。”吧唧——慕泽的脸上被亲了一下。 咚咚咚—— 小孩子也会心跳加速吗?慕泽觉得脸颊热热的,心跳好快,他是不是生病了,要死了。 “你们在干什么!”门口传来一阵严厉的声音,慕泽的心瞬间冷却。 两个小孩对视一眼,害怕地牵紧彼此的手,转过身去。 门口站着的人,正是脸色阴沉的梁蔷- “我们家哪里亏待你了,要你和别人去要裙子?就这么贱吗?” 慕烟被狠狠打了一顿,慕泽也被骂了一通。 这次事件的后果就是梁蔷给他们分了房。慕泽不能再抱着妹妹一起睡了。 而慕烟,她再也不想穿公主裙了。 长大后,慕泽也曾给慕烟买过许许多多的裙子,但没有一条是公主裙的款式。 * 后来,后来…… 靠在阳台上的慕泽狠狠吸了一口烟,后来是无法回想的画面,他和她不可避免地渐行渐远。 小学,同一个班,她不愿意再和他坐一起。 初中,同一个学校,她不愿意和她一起上下学。 他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 像是原本相互吸引的磁铁被命运调了个头,渐行渐远。 他无比怀念幼儿园园庆的那个下午,她穿着漂亮的公主裙,脸颊通红地在他脸上印下一吻,笑盈盈地说:“谢谢哥哥”。 可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她不会叫他哥哥,更不会亲他。 十四岁的夏天,慕泽从外面打球回来。开了门,他习惯性地朝慕烟房门口看了一眼。门虚掩着,没关。她是在家吧,他猜测着。 自从分了房,他已经很少去过她房间。 只是那天停了电,家里的风扇好像坏了。那时候,他是带着窃喜的,因为他又多了一个理由去找她。预想中应该是很无聊的话,但总比一句话都说不上好。 慕烟热坏了,没有空调,没有风扇,她昏昏沉沉,又热得厉害,干脆将自己脱了个精光,躺在麻将席上脑袋发晕。 少女胴体雪白,就这样赤裸地坦诚在他眼前。血气轰的上涌,慕泽喉咙阵阵发涩,喉结滚了又滚,他知道自己该离开的。可是脚步像被谁钉住了一般,他迈不动步子,肌肉紧绷,下腹发紧,那是一种完全奇异而陌生的感受。 慕泽动了动手指,从僵硬中恢复过来。他安静地迈开步子,带上门,然后像个疯子似的冲进浴室。 他在学校厕所里见过男生打手冲,以为自己和他们不同。 原来,他不是没有欲望。 自此,慕泽每一个潮湿暧昧的梦境里,都有慕烟的身影。 这个认知让他无比害怕,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天底下唯一对妹妹做这样下流梦的哥哥。 他陷入深深的痛苦,开始有意无意地成全她的疏远。 直到她在那个雨夜失踪,直到她离开了家。他才发现,他想要的每一个明天里如果没有她,那明天等同末日。 他追着她,他想,他没资格做哥哥,那就做弟弟好了,他会是她唯一忠诚的狗,只对着她摇尾乞怜。 高考完的那个夏天,是慕泽最幸福的时光。他终于等到她,他能拥住她,亲吻她,将她一次次送上感官极乐的云端。 他违背伦理,下定决心要为她对抗世界和道德。 可她还是不要她了。 欺骗和谎言在他们之中频繁出现。命运的小舟摇摇晃晃,他和她被风吹散天涯两端, 加州的那个冬天,他跨越大半个地球去找她,得到的答案是:她爱上了别人。 他苦笑,假装离开。实际上在她房门站了整整一夜,人快被冻僵了,可身体上的冷抵不过心上的冷。 谁说加州四季如春,真他妈扯淡。 他回了国,失眠的毛病加重。整夜整夜睡不着,即便睡着了,梦里都是她和别人结婚的样子。他狠心砸了她的婚礼,质问到哽咽失声。 梦里惊醒,枕头是湿的。 身侧冰凉,没有她。 他彻底被夜晚抛弃,也被她抛弃。 慕泽拿了车钥匙,一路开车到机场,才发现没带护照。可是心情却意外地平静许多,他有种错觉,只要他乖乖等着,她就会出现在那个出口。 她不回来的那几年,慕泽就多了一个这样的习惯,每天风雨无阻地去机场等,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机场的保安刘叔,也是在那时候认识的。他们是忘年交,刘叔作为旁观者,见证了慕泽所有的执着、痛苦与失望。 他几乎觉得自己撑不下去,身体机能出了问题,心理性头痛。医生说,要么吃药,要么做心理干预。 他选择前者,没用。 思念泛滥成灾,他冲动地买了机票,飞到她公寓楼下。然后看见她和一个面容英俊的男人手牵手进了公寓,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真是碍眼得很。 一整夜,灯灭了,那人没有出来。 心脏像被人丢到火上炙烤,疼得快死了。 慕泽如失魂木偶一般走进附近一家小酒馆买醉,一个黑人盯上了他,两人起了冲突,他差点被人打了个半死。 幸运的是,酒馆当时有几个中国同胞,领头帮他打架的男人,叫陆淮檀。 那是他们真正的初识。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神奇,再次遇见,是蓝莓之夜,在慕泽自己的酒吧里。后来,陆淮檀成了常客,两人也成了朋友。 而慕烟,始终没有联系他。 那几年,他就像无垠长河里被思念淹没的鬼,任凭他如何呼救,却怎么也爬不上岸。 他快坚持不下去了。他想起高考后的那个黄昏,浴缸里洒进的夕光。 在他想要第二次结束自己的时候,他接到锦秋的电话:慕烟出事了。 那一刻,他骤然清醒。 去他妈的保持距离,见鬼的好聚好散。他要带她回家。 她回来了,心没回来。慕泽花了整整五年时间,真正走进慕烟的生活,去了解她,尊重她,爱她。 许是上苍眷顾,他终于在她生命里争得一席之地。 * 回忆的电影落幕,晨光刺破天边的黑暗,远处海面一轮红日正缓缓升起,造物主壮丽而蓬勃,爱也一样。 清晨的凉风吹散他的思绪,他忽然想起卫生间还有没完成的任务。慕泽快速闪进房间,将慕烟的内衣内裤洗净,重新来到阳台上准备晾干。 院子里传来开门的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影进了门。像是冥冥之中指引般,楼上楼下两双眼睛对上。 “哟,回来了,不是说昨晚到家吗?” “飞机晚点。” 不咸不淡,毫无感情的对话。 慕泽晒衣服的动作缓慢,等黎湛看清他手里的物件时,一张俊脸彻底垮了下来。不用猜就知道他们昨晚做了什么。 慕泽勾起笑,慢悠悠道:“我在你书房给你准备了惊喜,记得查收哦。” 黎湛不明所以,走进大门。 一夜雨落,院子里的绣球花没有被打落半朵,反而更显出娇美来。风轻轻抚过,花身轻摇,澄澈透明的露珠悄悄滴落,融入泥土消失不见。 雨的罪证消失了,可他的呢…… 番外四:黎湛 /番外四/黎湛 遇见慕烟之前,黎湛是不了解眼泪的滋味的。儿时自是哭过的,但记忆已经模糊。自打懂事以来,周遭的许多事情便再难以挑动他的情绪。 爷爷灌输给他的教育是:黎家的男人不能软弱。 他冷眼看着被甩的朋友在酒吧烂醉,哭得死去活来,实在无法共情。这朋友向来冷静,商场上也算是杀伐果断的狠角色,感情而已,竟然叫他失态至此。 他只不屑,觉得朋友傻透了,心里却又生出隐隐的羡慕。 从小到大,他身处的圈层,所有人都不把感情当一回事。即便如此相爱的父母,也常常告诫他:不要相信感情。 一开始,他还会怀疑。 但成长过程中,确实印证了父母的话,那些接近他的人,为名,为利,为财,总之,从来不是为他而来。 那时候的黎湛,活成了第二个黎涯。 外人面前,他绅士、温和、矜贵,只有他知道自己骨子里的虚伪、刻薄、厌世。 比起父亲,他更像二叔,冷漠得不近人情。 所以,蔑视感情的人终将遭到感情的反噬。 他遇见了慕烟。 怎么去形容那种复杂的感受呢。 远远望她,她安静透明,像晨间随时要消散的露水,清冷间自有孤傲。 可他稍稍靠近,那脆弱的露水便有了攻击性,迅速凝结成带着尖刺的冰棱,一触,叫人生生发疼。 他有时候会怀疑,那些数不清的夜晚,那具直白热烈,迷人天真的身体,因他而动情流水,婉转吟哦,是另一个人吗? 他明明可以感受到,她喜欢他的皮囊,想要他的身体。 那为什么不能也要了他的心,要了他黎湛的全部呢? 那时候,黎湛的眼里住进了一个人,心房的门也跟着开启。 他从来不知道他也会数不清的贪欲,她的身体、灵魂,他都想要烙上自己的影子。 可当他发现走心的人只有自己时,他开始无所适从。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要把所有的人事掌控在自己的节奏里。 而她,是唯一的意外。 她太冷静,冷静到他几番试探想要更进一步都无果。 那年,他们去布拉格听了周焰的音乐现场。他相信那场露天大雨里的拥吻不是错觉,她清冷的眸子里是有泪光闪烁的,她在为他打开。 无论身心。 暑假,他要接她到爱丁堡的公寓里。一开始,她是不愿意的,拒绝得轻易而敷衍。连日来的欣喜一扫而光,往日积压的不安全感顿时爆发。 那一天,他们在电话里大吵一架。 黎湛:为什么不来? 慕烟:为什么要来? 黎湛:我想见自己的女朋友有错吗? 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儿,慕烟淡淡开口:黎湛,我们没有在一起。 黎湛愣住,没有在一起?接吻、上床、一起旅行……他们做尽情侣间的亲密事情,她现在说没有在一起,他以为布拉格之行后,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默契。 原来,只是他一个人的笑话。 黎湛: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和我在一起。 慕烟:没有。 她连自己未来的方向都看不真切,要怎么许诺和别人的以后。 黎湛的心凉了半截:慕烟,你对我到底怎么想的,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可以改的。 慕烟想了一会儿:你很好,性格不错,活儿也不错,每次都有新体验。 和他做爱,确实很快乐。 黎湛被这个答案噎了几秒:除此之外呢? 又是一阵默然。 黎湛语气发寒:我知道了。 他切断电话,桌上的文件和陈设被一股脑儿地扫到地上。一颗心在疼痛与愤怒之间拉扯,脑子成了一团乱麻。 他终于明白了朋友当日的心情。 真够难受的。 他点了一根烟,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年长于她,阅历经验上远远高于她,但于男女情事,她才是他的引路人。而现在,她无所谓的语气好像在质问他,自作多情的人是他,为什么要她来承担一份她不想要的情感。 黎湛无力地陷入座椅,其实,他很想问问她:我的感情是负累吗?为什么要害怕逃避成这样? 还是,他真的太过着急了。 他想不明白,就问程禾。 程禾跟在他身边很久,也算清楚他对慕烟的感情。他也不了解慕烟,只是小心猜测道:“或许是因为您从来没有正式地表白过,女孩子都比较没有安全感。” 黎湛如醍醐灌顶,他想起他们的开始。慕烟的视角里,他和她维系的从来不是情感,只是身体上的欲望。 而她也不知道,他不是所有人的邀请都会答应。 那天绚丽的极光之下,他只看了她一眼,一眼沦陷进她的漩涡。 黎湛想明白了这件事情,掐灭烟头,立刻起身往外走。 他不再着急,他会慢慢编织,编织一场情感的巨网。他不会困住她,他会等她心甘情愿地降落。 - 一夜落雨,洛杉矶的夜色将逝,公寓外的门铃急促响起。 慕烟烦躁地起床开门,看着门口捧着鲜花的人吓了一跳。他似乎一夜没睡,发丝缀着雨水,眼底淡淡的灰,下巴还有胡茬,身上带着潮气,却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鲜艳的玫瑰。 “烟烟,昨晚是我语气太冲了,原谅我好不好。”他眸光里却没有半分疲倦,只有满溢的柔情。 朦胧沉寂的潮湿沾染大片的晦涩,慕烟怔了怔:“进来吧,下雨了,怎么也不带伞。” 黎湛进门,想拥抱她却不敢,他现在一定很狼狈。 慕烟指了指他手里的花:“给我的吗?” 从进门,黎湛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天知道他多么思念她。吵架和冷战的滋味太难受了,他以后一定不会让他们之间发生争吵,即便有了问题,也不该过夜才去解决。 思绪回归,他点头,将花送给她:“烟烟,之前是我着急了,你能不能……” “先去洗澡吧。”慕烟接过鲜花,递给他一条浴巾。 黎湛哦了一声,乖乖去洗澡。 水声哗然,她坐在客厅望着那一束玫瑰发呆,不知道是不是起太早,脑子还未清醒,她不明白他并没有错,为什么要带着鲜花来道歉。 “烟烟。”温柔的嗓音唤回发愣的她。 浴袍有些短,紧紧地勾勒他壁垒分明的身体肌肉,头发未干,水珠摇晃着坠落,落到地板上打出个圆晕。 他站在她身侧,毛巾挂在脖子上欲言又止。 慕烟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 慕烟拿起他脖子上的毛巾,轻轻擦拭他的头发,这一举动,两人都呆滞了几秒。 她从未对异性有过这样亲密的动作,是连慕泽都没有过的待遇。 黎湛不说话,内心经历了一场小小的震荡,细细地感受着这一刻的温存。 许久,慕烟张口:“怎么买花了。” 黎湛理智回笼:“为昨晚的我道歉。” 其实这束花他是用来表白的,一路上,他想了几百种表白方式,但他害怕将她推得更远,却又担心她不够了解他的心事。 “烟烟,我不藏了。我喜欢你,喜欢得没有办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从来没有这样喜欢一个人。”他偷偷观察她的神情,生怕看出一丝不悦,但她,没有。 他才继续启唇:“我知道你可能暂时没办法接受,我不太了解你的过去。只是,你别推开我可以吗?给我个机会,让我陪着你,如果以后……” 他没有说下去,不敢想以后,不敢想象被她拒绝。 她给他擦着头发,房间里静静的,只有毛巾接触头皮和发丝的簌簌声。 寂静了一会儿,他听见了一道声如蚊蚋的肯定。 她嗯了一下,声音很小,在他心里,震耳欲聋。 他情难自禁,握着她柔软的腰肢,“可以吻你吗?” 慕烟拿着毛巾在他头上乱搓一阵儿,嘴角弯起来:“之前亲我,怎么不见你征求我的意见?” 齿关被打开,舌头勾住她,浴室里带出来的水汽渐渐消弭,另一种潮热上涌,身体开始酝酿一场盛大的雨季。 * 慕烟还是去了爱丁堡住了一段时间。 七月,黎湛带她去朋友的庄园骑马。英国的乡村,她曾无数次在乔·怀特里的电影见过。一望无际的原野上,芊绵的绿草铺成无垠的地毯,树木成荫,莽莽蓁蓁,清晨的一轮红日在树丛间升起。 她忽然想到《傲慢与偏见》,达西就是在这样的晨光里走向伊丽莎白的。 她心神微曳,眨了眨眼睛,远远看见黎湛牵着一匹健壮的棕马走向她。 他给她带好护具,由衷夸赞她一身红色的骑马装:“烟烟,你穿这身很漂亮。” “你也不赖。” 她张望一会儿,没看见第二匹马:“你不骑吗?” 他抱着她上了鞍,“今天我是你的骑士,公主。” 慕烟摇摇头,“我不是公主,也当不了公主。” “那就做我的女王大人。”他牵着马慢悠悠地行在原野上。 她摸摸马儿油光发亮的毛色:“这马长得真好。” 他略有些吃味:“我不好吗?” 她笑:“跟马儿较什么劲儿,你也很好。” 他偏头看她,相视而笑。 白云悠悠,天高地阔,应该纵马驰骋才好。很快,她不满于这样悠闲的老头步调,“黎湛,我想要快一点跑。” 黎湛点她:“刚学会骑马,就想飞了,不可以贪进。” 慕烟扬了扬手里的鞭子:“那我自己来,你放手。” 黎湛知道她的倔脾气,赶忙翻身上马,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语气微愠:“受伤了怎么办。” 她狡黠一笑:“这不有你嘛。” 黎湛无奈,亲了亲她薄薄的耳垂,声音低低的:“握紧缰绳,准备好了。” 双腿夹了夹马肚子,原本温驯的马儿多了几分江湖红尘的味道,于原野上驰骋飞奔。 慕烟的心情雀跃不已,伸长手臂在风里欢呼:“再快一点,黎湛,快一点,我要飞起来了啦……” 比起初见的暮霭沉沉,她现在身上多了不少朝气与生机。 黎湛控制缰绳,所有的风景在两侧急速褪去,如同电影里的慢门镜头。隔着衣服,她嶙峋的蝴蝶骨翩然欲飞,擦过他的胸膛。她的身体轻盈自由,发丝抚过他的面庞。 喉咙微微发痒,他不得不转移注意力去看周遭的景物。 原野尽头,有猫科野兽在逃窜,天际尽头,霞光涂满天空。她的侧脸落入晨霞里,脸颊上细小白色的绒毛被晕成绯色。不知道跑了多久,他拉住缰绳,马儿的步调慢了下来。 兴奋慢慢平息,她找回呼吸,胸口起伏不定。 黎湛的眸色沉下来,身体发热,不全是因为纵马后遗症。慢慢地,他的唇贴到她的脖颈,吻得动情:“烟烟宝贝,你怎么能这样勾人。” 慕烟原本还未平息的呼吸再次变得急促,身体的躁意往小腹处涌,她忍不住夹腿,马又慢慢动了起来。 黎湛按住她的腿,在她耳畔喘息:“宝宝,不要夹了,我等一下怕是分不出精力了。” 他现在,只能照顾到她。 慕烟哼哼唧唧有些难受,他松了松她的腰带,从腰间的裤子里探进去,隔着内裤揉了起来。他指节微屈,中指贴着花缝,缓慢按了进去。 内裤渐渐濡湿,一根手指不够了,欲望的窗口一旦被打开,她就会变得贪婪。 黎湛的唇还在她的脖子处流连,声线在她耳边缱绻:“宝宝,刚刚骑马的时候你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她迷迷糊糊地想了想,她说的是:快一点,再快一点,我要…… 低沉诱惑的语调再次响起:“宝宝,再说一遍好不好,我让你飞起来。” 慕烟脸颊更热,咬着唇不说话。临界高潮之际,热烈绵密的感受骤然缩减。慕烟被逼出生理眼泪:“你太坏了,呜呜呜……” 黎湛的笑意绽在耳畔:“张嘴,宝宝。”他掰过她的侧脸,轻啄她的唇角,“真的不说?” 他九浅一深地抽插,他不必费力,马背上一晃一晃的节奏,足够让纤长有力的手指滑进穴口。 慕烟终于忍不住,颤着肩膀喊他:“黎湛,你快一点,再重一点,我要。” 他这才放弃恶劣的一面,加了一根手指,又从两根变成三根,填满她身体的渴望,充盈她心灵的匮乏,以及寂寞无望的空虚。 粘腻的水声咕叽咕叽作响,若有似无的呻吟跟着淫水一起溢出,一声尖叫,身体剧烈地痉挛,喷射的水液彻底淌湿他的裤子和马背上的鬃毛。 马的嗅觉灵敏,信息感知力极强,大约闻到背上不同寻常的味道,开始不安躁动。 黎湛双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她提起,转了个方向,两个人面对面,他看清了她被情欲沾染的情态,又纯又欲。 胯下胀得更硬,他解开裤腰带,释放出硕大的性器。 慕烟像贪食的小猫一般蹭了过去,扯开内裤想要塞进去,却被他阻止。 “宝宝,不可以,没有套。” 慕烟失落,可止不住身体的燥热难耐,一颗脑袋挤在他胸口胡乱地拱着。 他摸摸她的头,抱着她,性器隔着内裤顶了顶,却也不进去,只顺着阴唇滑动,不时顶到阴蒂,她便抽搐着咬在他的肩上。 马儿奔跑得快了一些,连带起他顶撞的动作越来越快,不时挤进去半个龟头,水液飞溅,黎湛的呼吸越来越重,吻她的力道也不再温柔。 快感激升,她的屁股抬起,几次要离开马背,黎湛拥紧她,才勉强维持住身子。啪啪啪,呻吟和水声共谱乐章。很久之后,天边的日色跳跃高悬,骏马一声高昂的嘶鸣,所有声音戛然而止,万籁俱寂,两人再次到达巅峰。 “嗯哈——” 黎湛奖励似的吻去她鼻间的汗珠,“宝宝,你好棒。” 她从他的肩窝里仰起头,目光对上,那一刻,黎湛在她的眼中看见了自己。 * 时隔经年,黎湛再次回想起他和慕烟的过去,仍旧心有感慨。 初次爱一个人,就像走入一条无止境的迷宫,他找不到出口,却也不想回头。以为自己这一生终将这样无望地追逐她的背影,直到有天,她停下来,然后走到他身边,牵起他的手说:“余生的路,我们一起走。” 他这才在阴霾大雾里看见晴天,在晦涩篇章里读到完整。 有幸被爱,被她爱,他的生命与信仰终于得以圆满。 —— 【作话】上面马背py的时间线,大约是慕烟在国外读大学和黎湛刚在一起不久的时候。 终于全部结束了,这本写得并不好,我反省,下本进步。 后记:祝福你我 /后记/ 终于全部完结啦,撒花。 其实这本书,是我当初写《昆德拉的玫瑰》衍生之作,那个篇幅很短,我就想写一个稍微具体一点1v2的故事,又迷恋骨科的禁忌和背德感,于是就有了《难解》。 1. 书名的来源:我一直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难解的,尤其是掺杂了爱情纠葛,更像一团乱麻。我自己就是那种社交无能者,性格偶尔拧巴,对我来说,处理人际关系是一件很疲惫的事情,尤其是亲密关系,戒心太重,伤人伤己。后来,我不再强求不同频的人,因为气质相近的人就像磁铁一样会被相互吸引的。我找到了我觉得相处起来很舒服的方式——君子之交。 不会交心到和盘托出所有的秘密和痛苦,但也会在彼此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予支持。 看待事情的态度:和而不同,求同存异。 不会试图说服对方,不会因为对方意见不同就觉得她是错的。 常常因为观点不同而惊喜,有幸因为对方可以让我看到世界的另一面。 这对我来说,是极其理想的朋友。但很难得。 2. 女主:慕烟。一个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孤孤单单长大,一直在缝补童年的创伤,补偿过去的自己。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她曾千万次拯救于自我崩塌的边缘,如果没有慕泽和黎湛,她不会死,但治愈自己可能需要更漫长的时光,按照她的内心年龄,过程中可能需要忍受更多孤独和艰辛吧。 女性需要独立自由清醒,但也不是说她们完全冷漠。人是需要爱的,别人的爱或者自己的爱,被肯定被赞扬被爱包围的人生肯定会幸福温暖许多。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个人的精神满足,意思是那些只是锦上添花,没有人生也不坏,要先看到自己,才去享受被爱,效果加倍。 但没有爱不会死,因为人生来孤独。 慕烟前期的性格很拧巴,像极了青春期敏感多想的自己。我太了解自己的短处,正在努力跳出向主角投射自我性格的怪圈。 如果看过我其他文的读者,大概能看得出来,我笔下大部分的女主原生家庭都不太好。这里澄清一点,不是厌女,是因为她们在原生家庭所经历的无数个瞬间,都是从在我身上一一复刻的。 但她们不是我,我也不是她们。我和她们拥有完全独立迥异的人生。 - 我一直坚持在所有里,不写女主生孩子。 不说对女孩子身体伤害极大,就说为什么男性在职场中不会被问婚姻问题,因为社会默认他们在孕育抚养过程中,充当消失的角色,简单点就是甩手掌柜,有些更荒唐的不负责也就算了,还要对女方的教育方式指点江山。 另外,一个经济境况不太好的家庭,生下的孩子大概率一样是一颗社会的螺丝钉。她们没办法接受最好的教育、最优质的人脉和资源,阶级无法跨越(精神和生理层面),财富被垄断,能做的大概是被资本拼命压榨剩余价值。 虽然里的男主没有什么经济问题,但我一想到这些现实问题,真的做不到让女主生产。 而且生孩子真的很危险啊,养孩子更是一件极其现实的事情。多数父母生了孩子以后其实还是会有所期待,世上没有完美的教育,所以可能有失偏颇。可能导致“父母一生等感谢,孩子一生等道歉”尴尬的局面。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首先是“我”,才是妻子、母亲的角色,既然来了人间,那就努力去爱自己,享受生活。不必一生囿于厨房与孩子,最终忘记了自己。最近看到一部比较优秀女性题材的小众冷门剧《外婆的新世界》,推荐给大家。 说了那么多,我想说我并不讨厌孩子,也喜欢软乎乎的小团子,更非常佩服伟大付出的妈妈,大部分的妈妈两个字背后意味着艰辛。只是想告诉还没走进婚育的女性们,对待以后的生活要慎之又慎,以自己为先。 当然,如果你很有钱,当我没说哈哈哈。毕竟钱可以解决世界上大部分的烦恼。 所以物质独立是人格独立的基础。 3. 至于两个男主: 慕泽,一开始他以为对慕烟始于愧疚,其实不知不觉情愫早已在无数个朝夕相伴里暗自滋生。知道慕烟离开他,强烈的疼痛才让他骤然清醒,慕烟是他心上无法缺失的一块儿。经历了卑微愧疚、禁忌纠结、情动沦陷、偏执发疯,一遍遍被她推远,难过得快要死掉了,始终不变的还是一个想法,走到她身边去。即便她最排斥他的时期,他也是在遥远的地方默默守着。她在外婆家,他就跟在身后每天悄悄送她回家。她出国玩消失,他就一天天地去机场等。无数等待,终于守得一个回眸。 黎湛,慕烟象一只鸟儿飞向陌生的国度,自我流浪放逐,在内心一直在崩塌。坠落之际,悬崖上的一棵树托住了她。对慕烟来说,黎湛是个意外。露水情缘,好聚好散。这是慕烟最初的想法,但她栖息在黎湛的温巢里养伤,羁绊一日日地加深,两颗心越靠越近。等到想抽身离开的那天,这世间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黎湛身在上流社会,看多了薄情寡义,和父亲虽然处事态度不同,但父亲对母亲的爱让他向往,从小在他心里种下一棵坚贞不渝的种子。在慕烟觉得他们只是炮友的时期,黎湛自认为他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自我攻略)所以她走了,他肯定要追的。可如果追妻太久,以他为主,慕泽的戏份会变少。我不同意,小泽才是正宫。 慕泽:谢谢你,再帮我写一场doi的戏份 黎湛:我也谢谢你(皮笑肉不笑.jpg) 我,战术性擦汗:写不动了,一滴都没了。写完这本书,最近都不想有性生活了,而且我写车真的好废(哭泣) 4. 为什么写? 对我来说,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文字和艺术是能拯救一个人枯竭的心灵的。 即便三次元一片泥泞,但二次元是造梦的王国。 我看网上很多人说,写玛丽苏的作者害人不浅,导致大家对男人抱有幻想,踏入深渊。不是这样的!天哪,我从小看都是觉得周遭男人真是烂透了,可里永远有坚定不移的深情与偏爱。 这才是真正的意义啊。 分清与现实,我就是属于那种越看越清醒的人。不会随意踏入一段感情,也不会听信他们的花言巧语。 但永远相信纸片人,深情、复杂,甚至卑劣,他们都坦诚在我们眼前。 至于副CP锦秋和薛亦然。如果说主角是成人童话,那配角就是现实。 原型来源于是我一个同事的故事,青梅竹马敌不过天降,现实里也没有陆淮檀。 大概是我在被主角的幸福泡泡冲击得长出恋爱脑的时候,需要一对副cp来让我认清现实。 不过,我还是相信三次元里有爱情存在,因为《我猜你也想念我》的副CP陆×林就是我朋友的故事,男方飞行员,温柔细腻深情专一,女方白富美,极其明艳张扬,才华与美貌兼具的一个人,男从小暗恋,几番推拉终于抱得美人归。总之,他们真的超级甜,超级真挚的一对,是我们周围人的幸福模板。坏消息是我没写出来他们的美好,本来要单开一本,可想写的太多了,没时间。 但爱情一定是少数派拥有的东西。我一直觉得,我们这个时代的爱情都太仓促,很多人还没来得及搞明白爱是怎么一回事,就囫囵地找了个人恋爱结婚生子。一脚踏进去,才发现一切都和想象的不一样。包括我上面那对朋友,他们爱情顺利,除了彼此人品好之外,还有就是他们没什么经济压力。 人们向往爱情,向往的是爱情里甜蜜的部分。可我们忘了,爱情的另一面还有苦涩、背叛、期满、伤害,我们下意识地选择视而不见,所以会失望难过。 爱情本就是一体两面,所以世界上会有甜文、虐文,酸酸涩涩的小情绪,多丰富的味道啊。 5. 遗憾与不足。 这本书,其实还有多没写的情节。 比如慕泽和慕烟年少的生活细节,也有很多温暖的时刻,才会情根深种;又比如,慕泽对父母的抗争,黎湛对集团和家族的抗争;比如,慕烟的职场成长线,如何一步步艰难地闯出自己的事业才有今天。 是我的原因,三次元生活出现了危机,所以更得很慢,也不想接触比较沉重的情节,因此写到后面有些着急了。 一度想弃坑,陷入深深自我怀疑,觉得自己好笨,没天赋,文笔小白,节奏慢热,人设无趣,跟不上市场也表达不出野心,要不别写算了。而且我好像是扑街体质,在哪个平台写都没有流量,一个写手不被看见真的很难过。 但是,写文是我很小时候就喜欢的事情,一直分分合合藕断丝连放不下,简直和慕烟推开慕泽时的心理状态没差。 最重要的是,于我,一个故事一旦开始,里面所有的角色就有了生命,作为创作者,我该给他们一个结局和交代的。不然,他们在平行时空可能要骂人吧哈哈哈。 不过很不好意思的是我承认这本书写崩了,后半部分没有前半部分写得让我满意,甚至于这本书整体写得还不如上一本救赎文《我猜你也想念我》。 在此,向看过我文的读者致歉。 当然,也感谢一路相伴鼓励的读者,尤其是【冬冬】和【mmmmm】的两个小宝贝,很多倦怠时刻,是你们的留言推着我往前走。 我会继续沉淀学习。 下一本书,一定仔细打磨,争取写出让自己和读者都喜欢的作品。 6. 最后,祝福看我文的读者能拥抱奇迹,随心而活。或升职加薪事业有成,或看遍山川美景,或收获圆满甜蜜。 不管选择怎样的人生,祝你们得偿所愿。 我也祝愿女孩们拥有说不的权力,选择的余地,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努力的成果被看到,不被历史隐去姓名,在自己的领域熠熠生辉,如果偶有疲惫风雨黑暗,也要相信希望黎明“破晓”。 祝愿所有女性,平安、健康、快乐、自由,拥有幸福浪漫的,不被定义的,好好爱过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