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美强]》 分卷阅读1 作者:谬尔 文案 原创 男男 古代 微H 正剧 美攻强受 虐身 作为清心寡欲的修道之人,竟然不小心“上”了自己的至交好友,由于理亏,让他面对对方的追求实在是说不出口拒绝的话来啊……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报仇雪恨 搜索关键字:主角:闫鸣岐,慕君庭 ┃ 配角:逄婵,齐东禹,舒行 ┃ 其它:美强 第一章 北方一月的雪本就下得绵密,尤其是这地处高山之巅的玄清观,更是镇日被冰雪覆盖,入眼所及全都是一片皓白。 屋内香炉散发出馥郁的香气,朦胧的烟雾笼罩在木窗前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上。 哎。 端正地坐在桌子旁边,拥有一张足以让所有人惊艳的俊秀青年毫无自觉的叹了口气,虽然手上盯着书卷,但很显然他的心思并不再此处。 柳乘风坐在师兄身边,肉肉的手指头掰着数了数,发现这已经是师兄在半个时辰内第三次叹气了,这让他忍不住蹙起粗如毛毛虫一般的眉毛,十分担忧的问道:“师兄,你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与师弟一听。” 他正努力将用词拽的文邹邹。 慕君庭因为小师弟的声音而回过神来,听到这样的问话忍不住愣了一下,似乎并没有想到自己无意中将烦闷的情绪显露出来,不过他还是很快便调整心境,冲少年扬起一个好看的笑容道:“师兄没事,只是有些乏了。”说着便伸出那双极为好看的手说:“来,让师兄看看你字写的怎么样。” 极其温柔的嗓音,极其和蔼的态度,简直让小师弟心都快化了。 柳乘风毕竟还小,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急急忙忙将手上的宣纸递到男子面前,小眼睛闪啊闪的,就等这个如同仙人一般的好师兄给他一句夸奖…… “慕小庭!小——庭——子!”只是外面突然传来的大嗓门打断了他们:“慕……啊、啊啾!这什么破天啊,冻死人了!喂慕君庭,本将这么不辞辛苦的来看你,怎么都没人出来迎接一下?”人未到,声先至,尤其用词粗鲁,再加上那标志性的公鸭嗓,几乎让整个玄清观都能听见他的喊声,也让人一下子就知道来者是谁。 柳乘风生气的握着小拳头跑过去,打开门就踢了站在门口的蓝衣男人一脚,脸上满是愤忿的第一百零一次警告道:“这里可是玄清观!潜心修道的地方!你怎么可以发出这么嘈杂的声音,粗鄙的家伙!” “可是这里太死气沉沉了,明明人不少,却一点人气儿都没有,多可怕!你啊,就不要跟你慕师兄学了,我怀疑他其实已经七八十岁,只是练了邪术才永葆年轻,只可惜改不了老年人做派。”毕竟是从军的人,非但对于小孩子的踢打不放在心上,那人反倒笑弯了眉眼道。 来人此时一身狼狈,外面正下着鹅毛大雪,让他头上肩膀上全都是厚厚的积雪,活像刚从雪堆里爬出来一般,不过那人面容始终是带着笑的,显然对自己的模样毫不在意。 “乘风,怎么这样没礼貌。”走过去将师弟拉回来,慕君庭训斥道。随即在他抬起头望着来人后,这青年道长自己都没发现的、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眼前这闫鸣岐,毫无疑问就是他最近烦恼的源头了。 * * * 慕君庭和闫鸣岐,说起来那也是过命的交情,是生死相交的好兄弟。 那是在两人还是十二、三岁的少年时期,慕君庭还远没有现在的功夫和名气,因为从小长在道观里,所以相信人之初性本善的他,并不知道善良与仁慈换回的不一定都是好意,也有可能是小人的暗算。 现实教会了他第一课,而那时幸亏有热心肠的闫鸣岐出手相助。 少年将他救起时那张傻乎乎的笑脸,让慕君庭直到现在仍然记忆犹新。 后来有那么好几次,慕君庭也不遗余力的帮助了闫鸣岐。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慕君庭乖乖的把这句话实行了个彻底,因此即使后来在道义上算是谁也不欠谁,甚至闫鸣岐惹得麻烦简直要比自己多得多,慕君庭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抛下对方。 而且当初那种并肩作战时的畅快淋漓,也让饶是慕君庭这么清淡的性子在事后想起来时,都忍不住感觉到了一股热血袭上心头。 这对从小生长在道观里、心性淡泊的他是十分少有的体验。 那之后,闫鸣岐偶尔得了空闲,便会风尘仆仆的赶过来探望慕君庭,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感情不联系就会淡了”,再加上两人切磋时自己从未赢过对方,也让骄傲的少年一直不甘心,总是扬言自己早晚会打败慕君庭。而他来的次数之频繁,惹得后来整个玄清观的人只要看到身着蓝衣又带着一脸傻笑的孩子,都会主动告知他慕君庭在哪。 如今十四年过去,慕君庭在江湖上的名声早就响亮了起来,也算是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了。且不提在多年的道观生活的熏陶下,青年那令人看了便自惭形秽的仙风道骨,单是这人的外貌就已经足够让人心折——普天之下,恐怕都难找到一个像他这样出色的模样,五官拆开来看明明都不算是特别出挑,但合在一起却是堪称完美,多一分便过火,少一分又觉得缺点什么。而且慕君庭不止是有男性的英俊,他的眉眼还带着一股寻常男子少见的柔和,让人看了便觉得安心,觉得舒服。可偏偏却也并不会觉得他女气,只是觉得他的外貌是一种超脱性别的美,怕是神仙也比不了的。 自从在少年时期遇到那样的暗算,慕君庭便更加努力学习武功,现在在江湖上已经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可最难能可贵的就是他的秉性依然一如既往,待人永远那么真诚、谦逊,从来没有一丝虚假与自大,因此凡是见过他的人,又怎么可能不被他的风采所折服呢? 而至于闫鸣岐,虽然两人经常形影不离,但不知怎的,他的名声却要比慕君庭差了许多。明明武功也算个中好手,但不知道为什么,差不多所有认识他的人对他的印象却都停留在愚昧、粗鲁、缺根筋上。 哦,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不知廉耻的喜欢跟在慕君庭身边。 其实恐怕后面才是众多武林人士对他不满的原因。 毕竟闫鸣岐较于慕君庭,那就是乌鸦与凤凰般的云泥之别,后者俊美无俦,凡是见过他的女儿家都忍不住把他当成梦中情人,而以他这个年纪所达到的武功造诣,也足以让武林中的前辈欣赏、后生崇拜。更何况慕君庭的性 分卷阅读2 格是出了名的友善和气,所以才会让很多人都以为是闫鸣岐死皮赖脸硬缠上他的。 的确,和闫鸣岐比起来,慕君庭在这场友谊里要显得被动许多,虽然他也很珍惜与闫鸣岐的感情,但天生的凉薄和后天修道带来的淡然,让他实在没办法像闫鸣岐那般去对待对方。 对他来说,闫鸣岐实在太热情了,热情到让他有些吃不消,他还是比较欣赏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相处方式。 但明显以闫鸣岐的眼力见是察觉不到慕君庭特意营造出的距离感,仍然是三天两头往他这里跑,惹得慕君庭无奈之下,就算不想习惯也不得不习惯了他的“骚扰”。 本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但没想就在上个月,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件事情大到让慕君庭一向雷打不动的温柔笑容都勾不起来,尴尬的恨不得永世不与闫鸣岐相见,更不能理解为什么对方好似完全感受不到双方局促的境地一般,仍然有事无事便跑过来找自己。 是的,按照这种故事发展的一般套路,那件大事无非就是——他和闫鸣岐上了床,并且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 第二章 说起那一夜的荒唐,其实并没有占据慕君庭多少的记忆。这倒不是什么不负责任的推脱话语,而是他当时整个人的思维都已经被蛊虫操控,自然是记不得什么了。 给他下蛊的人,是南疆圣蟾门受人尊崇的圣女——蓝人蕙,慕君庭当真好心办坏事,只是看不惯她一个弱质女流被人围攻而出手相助而已,便被那魔女惦记上,一心想把慕君庭打晕扛回去做压寨夫君。 听说这还是那圣蟾门门主的言传身教,当年门主花紫榕的夫君就是她在路边一见钟情,二话不说冲上去一闷棍将人打晕、硬把人掳回了寨子成亲的,最可怕的是现在竟然也是夫妻恩爱、如胶似漆,这才搞得现在圣蟾门弟子全都听信她的那套歪理邪说——“喜欢就要主动出击,看上了先打晕带回来再说!”,导致现在很多长相不错的青年侠士们只要看见穿着苗疆服饰的女子便会胆战心惊。 蓝人蕙武艺不俗又善于用蛊,还有些小心机,因此在摸清慕君庭的温润性子以后,她就一直在男人面前表现的十分柔弱,还总是一副武艺不精的样子,尽管这点小动作根本逃不出慕君庭的眼睛,但不知道男人到底是顾及女儿家面子还是根本不在意这些小事,并没有出言点破,只是由着蓝人蕙做戏。 本来以慕君庭的能力,一般的蛊毒自然是伤不了他,但蓝人蕙考虑的清楚,一旦发生了关系,以慕君庭的保守与责任感,肯定是要对自己负责的,因此为了万无一失,她居然直接动用了圣蟾门每百年才能炼制出的蛊毒,毒性极大,这才让饶是慕君庭如此内力深厚的人都被蛊虫控制,一心只想找个洞口泻火,完全没有理智可言。 本来计划挺完美,只是谁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闫鸣岐来。 一向喜欢围着慕君庭打转的青年,自然早就看出那南疆魔女对慕君庭图谋不轨,只是他太了解慕君庭了,如果他出言提醒的话,一定会被对方教育不要随口污了女孩家的名节,然后又是一通令人头疼的说教,所以仔细思考过后,他决定守株待兔。 可在那天晚上好不容易才将心怀不轨的女子打跑后,原本打算跟慕君庭邀功的闫鸣岐刚转身就被一股大力推倒在地上。 男子那处本来就不是容物的地方,更何况慕君庭理性全无,因此那夜的过程堪称惨烈。 纵使慕君庭第二天已经记不清太多的事情,但看自己与闫鸣岐赤身裸体的样子,还有对方那副明显被人狠狠蹂躏过的凄惨睡颜,都让慕君庭想装作没事发生过也不行。 更何况他又不是完全忘了,自己当初强硬掰开青年修长的双腿,还有欲望被缓解时的快活,这些片段依然印在他的脑海里。 如果可以的话,慕君庭真的很想逃走,对闫鸣岐做出这种事,兄弟是做不成了,等他醒来,恐怕连杀自己的心都有了吧。 可是以慕君庭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会一走了之让闫鸣岐一人面对这种状况,所以他只是选择仔细将闫鸣岐清理干净,然后便冷静等对方醒来,任凭鸣岐要杀要剐,他绝对不会说出二话。 但之后闫鸣岐的反应却实在是出乎了慕君庭所有意料之外,因为他既没表现的生气,也没表现的不好意思,不过是很不客气的接受慕君庭的照顾,并且指派他做这做那,却绝口不提昨晚,就好像那件事情只是慕君庭的臆想一般,这让天性内敛还有点害羞的道长想要问却又问不出口,不得已只能按捺下来。 他有时候真的不知道闫鸣岐在想什么。 * * * 雪刚停,厚重的积雪足以没过脚踝,双足踩在地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不过这并不能影响到远处正在进行切磋的两人。 慕君庭不自觉想起那一天的事情来,心思翻转,手下便失了分寸,一下子就将正与他对练的当事人一剑挑翻了出去,直到听到一声“砰”的落地响声,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可能会伤到闫鸣岐。 倒是那青年本人浑不在意,又一次被慕君庭打倒在地,他非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着平躺在玄清观覆满白雪的砖地上,显然并不在意自己的失败,并因为有一个好对手而兴奋不已,一呼一吸间嘴边形成一团又一团的白雾,让人看不清面容。 闫鸣岐出身低微,本就带着一股子浓厚的市井气息,后又在十一岁的时候见识了将军府将士的英武,毛遂自荐加入军营。尽管多年以来的磨砺已经让他稳重不少,但与生俱来的痞气还是很难磨灭,这种躺在地上的粗鲁行为与豪放的笑声都让慕君庭忍不住轻轻蹙眉。 身穿纯白色道袍的出尘青年站在闫鸣岐面前,他反手握剑将其背在身后,微微弯腰,另一只手伸在闫鸣岐眼前作势要扶他起来,细小的风卷起道人过大的衣袖,不得不说,此时的情景再配上眼前白雪皑皑的玄清观,倒当真如同一幅画一般。 “你可真是死板。”相处多年,当然知道对方是嫌弃自己不合体统,闫鸣岐撇撇嘴,躺在地上仰视头顶慕君庭细长秀美的凤眼,然后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嘿嘿笑了两声,毫不客气的握上男人的手让他扶自己起来,并且在站起身的时候得寸进尺的装作没站稳,一把抱住了对方。 慕君庭心里一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退一步站好,闫鸣岐又怎么看不出来?但青年却对他的躲避不以为意,或者根本就是习惯了,只是嘴里念叨着“好饿、好饿”,抬起 分卷阅读3 脚熟门熟路的往屋子里走去。 慕君庭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又轻叹一声。 其实以前这种身体接触并不是没有,闫鸣岐为人大大咧咧,兄弟之间的勾肩搭背是常有的事,反倒是自己总在意那晚的事,和闫鸣岐比起来却显得小气了些。 只是…… 慕君庭盯着那人走进屋内,却不禁攒紧了握剑的那只手。 他不懂为什么闫鸣岐可以对那种事毫不在意,难道被一个男人做出……做出那种行为,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吗? 慕君庭并没有发现,自己想到这种可能性的时候,脸色差的吓人。 第三章 两人切磋完也已经是晌午了,虽然对于饭菜没有肉食和酒水而大肆感慨,但是吃饭的时候闫鸣岐可一点没有因为饭菜不合口味而少吃。 席间他几次三番想出声说话,都被慕君庭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给挡了回去,柳乘风看在眼里,在心里不屑的哼了一声,都已经和师兄相处这么多年,竟然还不知道对方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这个朋友做的可真是失败。 他对闫鸣岐的嫌弃经年累月,无论男人做什么在少年眼里那都是招人讨厌的。 就像现在,闫鸣岐那活像八辈子没吃过饱饭的吃相,就让少年对他的忍耐快要抵达临界点,若不是师兄对他很是了解,几次三番在他想要出言嘲讽闫鸣岐的时候看向自己,恐怕他早就和闫鸣岐吵起来了。 “呼,酒不足但饭饱了!还算勉勉强强吧!”摸着滚圆的肚皮,闫鸣岐一脸满足,但嘴巴还是欠欠的说道。 ……这么嫌弃就不要吃啊! 柳乘风在心里咆哮。午饭是他自告奋勇准备的,玄清观是修道之地,辟谷也是常事,只不过柳乘风顶着胖胖的身材无法领会其中深意,而他自然也想使出浑身解数想让师兄吃的舒坦,可惜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如今几乎都被闫鸣岐吞下了肚子,怎么能让他不生气? “但是……”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小少年的怨念,闫鸣岐砸吧了两下嘴,突然伸出手揉了揉柳乘风的脑袋,低下头与男孩视线齐平,诚挚道:“饭菜很美味,辛苦你了。” 柳乘风一愣,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也不该如何反应,甚至还隐约生出一丝愧疚来。 但是下一秒闫鸣岐就收回手,拍着肚子大笑道:“哈哈,小疯子看不出来你手艺这么好,想必现在嫁人也没关系了!” ……果然,这家伙还是很讨厌! 慕君庭看着笑的像个孩子似的男人,有些无奈,嘴角却不自知的微勾起来,也让一直细心观察师兄的柳乘风对闫鸣岐又更不满了几分。 闹也闹够了,闫鸣岐才准备说起正事,他这次来找慕君庭,倒也并不单纯只是为了找友人叙旧。 “其实君庭,我这次来找你,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 慕君庭吃得少,之前早就将碗筷放下,此时见闫鸣岐开口,便点了点头,正襟危坐地示意他继续说,也不忘先把柳乘风给支了出去。 闫鸣岐有个习惯,在平时没什么事的时候,喜欢叫自己 “小庭” ,如果有长辈在,他就会一脸狡黠的叫自己 “慕兄” ,只有在比较严肃的时候,才会说 “君庭” 。 “你知道,你知道那个叫……哎你等等啊。 ”可惜严肃不过三秒钟,闫鸣岐便挠挠下巴破了功,他一边嘴里嘟囔着 “怎么就记不住呢”,一边从口袋里取出张皱皱巴巴的纸来,对慕君庭道: “你知不知道这个人?” 那张纸上写着狗爬一般的 “舒行” 二字,一看就是出自闫鸣岐的手,但这次慕君庭见了却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念叨些让他多读书习字的话,反而变了脸色,难得少了礼仪咄咄逼人道: “你怎么知道他的?” 闫鸣岐慢吞吞的将纸收进怀里,道: “嗯……一言难尽、一言难尽。总之,看你这反映应该认识他吧?听说他好像也是玄清观的人。 ” 慕君庭当然知道他,除了现在门派里几个孩童,几乎整个玄清观没有不知道 “舒行” 这两个字的。 “他对你做什么事了吗?”慕君庭看着他,眸中似是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但很快就压下来,又恢复成之前淡雅的样子。 “哎?我没被他怎么啊。”只是这种细小的变化怎么能逃出闫鸣岐的眼睛,毕竟是相识多年的人,男人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个圈,突然笑起来说: “哎呀哎呀,难道小庭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 看见舒行的名字,第一反应是询问闫鸣岐有没有受到伤害,这自然是种显而易见的关心,只是慕君庭自己并不清楚。 因此听到闫鸣岐没事,慕君庭一颗心松下来的同时,直接将闫鸣岐言语上的调戏省略了: “没事就好。” 闫鸣岐也不在意,只是笑眯眯的看向他。 慕君庭被人这么看着,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大概是终于学会怎样应对对方,因此他只是问道: “那为何想起询问他?这人,早已离开玄清观。” 仔细说来,舒行其实是自己的师叔,只是那人喜好龙阳不说,自从恋人战死沙场以后,他的脑筋就开始有点不正常。 虽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恋人是谁,但大家都知道,他的恋人必定是军中将士无疑。因为自从他疯掉以后,总是会对遇见的戎装男子做出些难以启齿的事情来。 尽管被观主教化多次,但毕竟舒行早已疯癫,又念他是为爱人至此,因此观主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把他暂时关起来。 舒行是现任观主的师弟,也是最得两人师父真传的人。在某个雨夜,舒行突然发狂,接连打伤血清管三十二名弟子出逃,甚至连观主都拦不住他,自此再无音讯。 不过,江湖上偶尔还是能听到有军中将领被一个疯癫道人调戏的传闻。 “没什么,只是问问。”闫鸣岐食指抚在嘴唇上,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笑起来,一副沉浸在回忆里的模样。 慕君庭看的忽然心头一跳,他可记得,师叔最喜欢的就是像闫鸣岐这样的硬派男儿,眼睛不大但有神,脸部轮廓棱角分明,鼻子坚而挺,剑眉薄唇,虽然闫鸣岐总喜欢傻笑,这点不符合师叔喜欢刚毅男子的口味,但…… 慕君庭突然因为自己的想法一愣,他是怎么了,竟然会担心闫鸣岐被调戏?虽然他武艺不如自己,但也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人占了便宜? 而且就算占了,双方都是男人,起码师叔不会像 分卷阅读4 自己一样,对他做出那般不可挽回的事情…… 等到慕君庭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就看见闫鸣岐单手撑着下巴,正带着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的盯着自己看。 慕君庭轻咳了一声,还未说话就被闫鸣岐抢白道:“喂小庭,我有事要找这个舒行,你如果最近在山上没什么事的话,要不要和我一起?” 慕君庭微微蹙眉:“你找他做什么?” 明明这里没有其他人,闫鸣岐还是神神秘秘的看了看四周,好像怕隔墙有耳一般,俯下身子凑近慕君庭的耳旁,小声说道:“我师兄不见了,听别人说他最后一次出现,好像就和这个疯道人在一起……” 耳畔是青年温柔的呼吸,慕君庭耳朵微红,想这样站起来却又觉得有些反应过度,直到闫鸣岐说完了,他才一侧身子躲开对方,道:“令师兄失踪不是小事,慕某愿尽绵薄之力……” 还没等他把场面话说完,闫鸣岐就一掌拍上他的背,笑着道:“我就知道小庭你最够意思了!” 幸亏慕君庭内力深厚,不然普通人非得被他拍的吐血不可。 闫鸣岐其实并不怎么担心自己的师兄。 齐东禹什么身手他再清楚不过了,那是个即使被一群敌军围攻也依然能单枪匹马闯出来的人物,就算舒行再厉害,也不一定能伤到他。 闫鸣岐知道,自己不过是为了找这么一个借口,可以与慕君庭再亲近些罢了。 想到刚才男人微红的耳廓,他就忍不住偷笑起来。 第四章 “你为何一直跟着我?”说话的是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少年,模样像个精致的瓷娃娃,此时他正眨巴着漂亮的眼睛,有些烦恼的看着从刚才起就一直跟在身后的人。 被问到的那人和他年龄相仿,只见对方挠挠自己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皮,先是嘿嘿笑了两声,才十分坦然的说:“因为你长得好看啊!难得见到这么漂亮的人,我还没看够,想再多看一会儿呢!” “你……”前方小少年白嫩的脸皮立马通红起来——这人说话也太不知羞了!自己又不是什么女孩子,但这人却用这样的语调跟自己说话,活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地痞流氓一样! 跟着师父下山以来,虽然在外貌上没少听过别人的夸奖,但听到这么直白又不礼貌的说法还是第一次,瞬间让少年不知作何反应。 打是不能打的,他还没到一言不合就与别人大打出手的地步,只是小少年平时不是多话的人,在道观里也从没和人起过冲突,自然不知如何跟这人反驳,现在更只能梗着脖子满面通红的盯着对方瞧。 倒是那个已经开始长个子的少年见状,趁机好好打量了他一番,最后才一脸快乐的道:“你的脸颊白白嫩嫩的好像水蜜桃哦!我能摸吗?” 他嘴里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趁少年不注意上手摸了一把。 “真的好软啊!” 完全没想到会被突然袭击,少年楞在原地,等他反应过来时对方早已经跑远了,只见那小流氓一边跑还不忘一边回头冲他挥手:“今天实在太幸福啦!谢谢你,仙女弟弟!!!” 自己……刚才是被轻薄了么? 少年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而且,“仙女弟弟”又是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闫鸣岐真是一丁点都没有变。 慕君庭微微睁开眼睛,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会梦到十几年前第一次遇见闫鸣岐的事情。 打了冷水洗漱,水中自己的面容模糊不清,最近他总是会无意中回想起和闫鸣岐相处以来的点点滴滴,难道是因为年龄大了就比较喜欢回首往事吗? 也有可能是因为又要和闫鸣岐相处好久的缘故吧,其实在发生那么尴尬的事情以后,慕君庭是真的不愿意和闫鸣岐呆在一起过长时间,感觉光是看见对方就浑身不自在,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摆了。 但毕竟现在闫鸣岐有难处,自己作为他的好朋友、好兄弟,自然是要两肋插刀在所不惜的。 “好兄弟……啊。”这个词语向来只会出现在闫鸣岐的嘴里,毕竟慕君庭实在不是说这种话的人。 但尽管慕君庭从未在言语上表示,却也早就默认了他们这种关系,并且身体力行着。 他真的很希望,这种关系永远、永远不要改变。 * * * * * “师父。”慕君庭弯腰冲坐在大厅中央的男子请安,自己要离开道观,自然是要向自己的师父说一声。虽然按照礼数,闫鸣岐也应该一起过来,但男人一听到他师父的名号,就摇头退后躲到老远,说什么也不肯靠近。 慕君庭抬眼,其实他的师父长的一点也不恐怖,也从未对他表露出什么,但就是不知道为何,闫鸣岐从小就很怕他。 也许是本能,闫鸣岐对威胁与危险向来有着超出寻常的敏感。 坐在位子上的男子身穿道袍,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束在脑后,但面容却是令人惊诧的相当年轻,若要不说,恐怕还会有人把他当成二十三四岁的青年人。 男子拢了拢衣袖,离开座位慢慢走到了慕君庭身边,他比慕君庭要矮上一点,长相还带着些许阴柔,若不是那一身装扮,很难有人会猜出他就是玄清观的观主、名满天下的邵玄芝。 “又要和闫鸣岐出去?”他了然的笑了笑,问道。 慕君庭站的笔直,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他已经猜到师父接下来要说什么。 邵玄芝虽然笑容不改,但是语气已经明显不高兴了:“我说过多少次让你少和他来往,怎么就是不听?”男子有些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他将是你修行路上的一大阻碍。” “……可他是我的朋友。”慕君庭忍不住,还是说出了口。 “哦?”邵玄芝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朋友?真的吗?” 慕君庭看着对方,他的师父神秘莫测,他不敢保证对方是否知晓了什么。不过,他把闫鸣岐当朋友是真心的。 “我现在看着你,感觉就像回到了十几年前。”邵玄芝叹了口气,继续说:“你和舒行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当时就给他卜过卦,让他不要和那个人在一起……可他却不听我的。” 曾经的武林第一,现在却是个疯子,这成为多少人的笑柄?又是多少人闲聊的谈资? 慕君庭顿了一顿,才重复道:“我只把鸣岐当朋友。” “你是这样想,那他呢?”邵玄芝笑了笑, 分卷阅读5 却没有再步步紧逼,只是道:“你好自为之,别当为师没提醒过你。” 慕君庭垂下眼眸,却并没有回答。 * * * * * “啊啊!他真是好慢啊!”闫鸣岐着急的在原地抱怨,脚边的白雪被他都跺成了脏水。 慢吞吞的、做什么事都好慢,虽然在外人眼里这是儒雅与风度翩翩,但以闫鸣岐的急性子来说,慕君庭真是让他好着急。 跟师父说一声就赶紧跑出来好了,他来找慕君庭也都是这样风风火火的抓紧一切时间,可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慕君庭不会那么干,他只会拱手问好,然后和他师父用你绕我绕的语言传达“我要走了”“吾徒保重”这八个字就能解决的事。 读书人真是麻烦! 不过虽然闫鸣岐这么没耐性,但他也实在是没那个胆子进玄清观大厅去领人。千万别说他闫鸣岐白长了这么大个子却那么孬种,实在是那邵玄芝太可怕,每次看到他,闫鸣岐都会觉得浑身毛毛的。 虽然知道对方是慕君庭的师父,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但果然还是很可怕!而且一想到从小到大,那男人始终都是一副摸样,除了头发变白以外相貌居然没有什么变化……阿、阿弥陀佛! 他绝对没有把对方当成老妖怪什么的,绝对没有! 没等闫鸣岐胡思乱想完,慕君庭就已经走了出来,在看到他等在外面时对方皱了皱眉头,快步走近他道:“怎么在这里等?” 尽管已经雪已经停了,但湛明山仍然十分寒冷,就算有功力护体,也无法完全抵御这样的酷寒。 闫鸣岐又露出他的招牌傻笑,没办法,虽然知道对方只是出于朋友的关怀,但他还是好高兴。 而且他也绝对不会说出在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觉得这狗屁天再怎么冷都值了! 第五章 最近闫鸣岐的不对劲,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更何况是和他相处十几年的慕君庭了。 “来来来,尝尝这个,你绝对爱吃!”将眼前丰富的菜色推在慕君庭面前,闫鸣岐还不忘斟了壶茶递给他:“对了,喝口茶水,别噎着。” 虽然闫鸣岐极力表现出一副热情友善的姿态,却仍然充满了违和感。毕竟在以前这种时候,有好吃的他一定会先抢过去吃,可能快吃完了才想起来慕君庭还未尝过。而且在他的饭桌上永远不会出现茶水,尽管慕君庭喜欢饮茶,但闫鸣岐可是个大酒鬼,每次两人见面,他都会吵着闹着让慕君庭陪自己一起喝酒。 而对方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这人,莫不是惹了什么麻烦吧?慕君庭忍不住忧虑的想,自己能让他这样斟茶倒水的伺候,不外乎是被他图了什么,可自己只有一身武艺,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他。 至于像师父说的那样,闫鸣岐是不是对自己有别的感情,慕君庭则是想都不敢想,他不觉得自己这个大大咧咧有些大男子主义的青梅竹马会有断袖之好。 因此闫鸣岐越殷勤,慕君庭就越担忧。 最后见盛情难却,慕君庭便举箸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抬眼就见闫鸣岐正眼巴巴的瞅着自己,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年轻道长瞬间心领神会,虽然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变客气了,但还是抬了抬手,让道:“怎么不吃,难道不合口味?” “怎么会!”得到首肯,闫鸣岐立马风卷残云的扑向了饭桌。 活像一只等食吃的小狗。这么想着,就似乎觉得闫鸣岐连脑袋上冒出两个毛茸茸的耳朵,身后也长出一条长长的尾巴,实在是可爱的紧。 只是内心刚因为这想象柔软了几分,慕君庭的脸色就陡然阴了下来。怎么会这样去想自己的挚交好友?若要让对方知道了,他定要嚷嚷起来,因为这种想法也太不尊重人了。 对面的闫鸣岐可并不知道他的想法,这酒家二层风景不错,对面又坐着自己在意的人,因此这饭自然也吃的格外香。 只是没想到这饭才吃到一半,就被酒家楼下一阵吵嚷给打断了。 慕君庭生性漫漶慵懒,对待这种江湖上每天都在发生的纷争并不关心,只是依旧淡然优雅的进食,可他身边闫鸣岐却是个爱管闲事的主,因此在听到刀剑声的第一时间,他就一下蹦了起来,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往街上瞧,几乎要掉下去,也看的慕君庭忍不住想伸手去拉他。 “你们这些人,是不长眼睛吗?”在嘈杂的人群中,一道娇俏的嗓音响起,声音倒是如同银铃般好听,就是语气刁蛮了些。 那是个大约二八年华的少女,穿着一身桃粉色的衣着,体态匀称,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皮肤比起一般深闺女子来要黑了点,但并不能掩盖她姣好的容貌,和那一双漂亮的眼睛。 此时她面对着三四个一米八以上的壮年男子,竟也不显惧色,反而将手中的剑直指对面的人,似乎很想打上一架。 闫鸣岐趴在栏杆上,一脸惊喜的转头对慕君庭说:“小庭子,快来看,那女孩儿真是漂亮啊!” 他嗓门大,自然是被楼下的少女听了去,那女孩一听这轻浮的语调,就生气的想瞪人,一抬头却听闫鸣岐继续道:“不过漂亮归漂亮,这身衣服的颜色可真丑啊。” 他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后面这句话也是扭头对慕君庭讲的,音量虽有所减小,可凡是有点功力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粉衫少女也是个练家子,一听这话蜜色的脸气的都要泛白。登时就想甩下那几个大汉去找闫鸣岐的麻烦,只是对面那几人却也不是善茬,提起刀围在了她的周围。 “本小姐现在没空管你们了,都给我滚开!”那少女大声喝道。 为首的一个胡须大汉明显不悦:“你这小姑娘,说话怎这样冲?刚才我们兄弟也不过是不小心碰了你一下,你便要提剑砍人,现在却又要让我们兄弟几个闪开……你也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本身就是你们的不对!眼睛不知道长在哪里,这么宽敞的路也会撞到本小姐!说你们不是故意的,谁信?” 粉衫少女一边说一边挥舞起手边的剑来,虽然看似没有章法,但闫鸣岐却能看出这少女功力不俗,并不在对面那几个大汉之下。 “叽叽喳喳的,吵得头痛。”闫鸣岐揉揉脑袋。他本是听到有女声,怕对方吃亏才十分关注下面事情的进展,却没想到少女这般泼辣,他平生可最怕这样娇蛮的女孩子了,因此立马就把脑袋缩了回去。 可他这边不想管闲事,不代表那闲事不来找 分卷阅读6 他,刚才少女早就对他生气,现在见他要“逃”,自然不肯放过,小手一挥就有无数银光闪过,直指闫鸣岐! 那是一排排细小的银针,闫鸣岐背对着看不到,慕君庭却看得清楚,那些银针尾端已经呈现出黑色——针上带着毒! 年轻道人突然就一股怒气涌上心头,闫鸣岐是口无遮拦,但这女子心地也太为狠毒!竟为这点小事便要暗箭伤人吗? 因此尽管知道以闫鸣岐的功力断不会被这暗器伤到,慕君庭还是出手了。 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就见青年不过是抬了一下手,那些银针就像被一股大风刮到一般,全都以极快的速度折回了少女的方向,只听“叮叮咚咚”几声脆响,那些银针已经全都齐根没入了少女脚下的石板上,徒留下一些肉眼难以看清的小洞。 “什么人!”见到如此不俗的功力,虽然少女心下惴惴,但性格使然,还是让她不顾后果的大声叫嚷了起来。 “在下玄清观慕君庭。”道士站起身,微微冲楼下几人拱了拱手,他的音量一如往常,却偏偏能让楼下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闫鸣岐看了他一眼,便开始抓紧时间往嘴里扒饭,他可清楚的很,一旦慕君庭报了自己的名号,那就代表着一大堆麻烦接踵而至,还是先吃饱了比较靠谱。 “没想到是极瞈道人,失敬。”那虬鬓大汉听他这么说,赶忙收起武器作了个揖,显得十分尊敬。 “侠士客气了。”两人隔空寒暄了一阵,最后慕君庭道:“不知诸位能否看在慕某薄面上,不再与这姑娘计较。” 早在慕君庭站起身的时候,他便认出了那少女是谁,并暗暗感觉到麻烦,他完全没想到江湖第一大庄的千金会在这里。 说到江湖第一庄——碧霞山庄,一般人只有两种反应:一是崇拜,并生出讨好之心,因为碧霞山庄拥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富,而且庄内的人也都乐善好施、热情好客,并不在意身上钱财;二是惧怕,碧霞山庄虽行事光明磊落,但也是出了名的护短,庄内弟子向来奉行“人若犯我,千倍奉还”的信条,不管是惹了山庄里的哪一个,对方要面对的都将是庄内所有人的报复。 慕君庭出言帮助那少女却不是因为以上原因的任何一种,毕竟他本来也不是那种世俗之人。 只因为碧霞山庄的庄主董元基是他在江湖上的忘年交,而这名粉衫少女,就是董元基的心头宝、唯一的掌上明珠——董纯。 出于朋友情谊,慕君庭总要帮助董纯一把的,只是……青年轻轻叹了口气,虽说女孩家生来就是要宠的,但老友也未免太娇纵这个女儿了。 这少女会是个大麻烦,慕君庭的直觉告诉他。 这么想着,道人便不禁看了一眼罪魁祸首、让他不得不招惹这个麻烦的人一眼,却见闫鸣岐在那里吃的正香,仿佛已经完全忘了楼下纷扰一般。 似乎是终于察觉到他的视线,闫鸣岐抬起头来给了他一个无辜又疑惑的眼神,脸颊两边还塞得鼓鼓的。 道人心里长叹一声,世人皆道他慕君庭路见不平必定拔刀相助,是个侠肝义胆的大侠,却不知这些事件十次有九次是因闫鸣岐而起,自己不过是个帮忙善后的人罢了。 第六章 眼见那几个大汉离开,粉衫少女虽心有不甘,但还是撇撇嘴放过了他们,并施展了轻功跃上了二楼的房檐。 她现在有更在意的事情。 “你就是那个舜慕仙人?”董纯半倚在栏杆上,一脸傲气的问道。 慕君庭江湖名号众多,“极瞈子”是他的道号,叫他这个名字的人大都听说过他的传说,并且带着尊敬,当然也有不少人是怀揣恶意的,因此慕君庭一般在行走江湖、尤其闫鸣岐在身边的时候,都很少使用。 而“舜慕仙人”……这个名字的由来则有趣的多,传闻慕君庭几年前曾经救过一个异国公主,那公主生性豪放,第一眼见到慕君庭便对他芳心暗许,从此总是差人写些露骨情诗送给他,并且逢人便讲当初慕君庭是怎样如同仙人一般下凡救她的,恋慕之心几乎满溢。 后来公主的父王看不下眼去,亲自到中原说亲,却仍然被慕君庭拒绝。照理说,草原马王性格暴躁,有一个男人这样几次三番拒绝自己的宝贝女儿,肯定是要怒火冲天的,却也慕君庭不知道做了什么,马王回去以后不仅对他赞不绝口,更直说是“自己的女儿配不上这样的人物”。 再后来那公主也还是嫁人了,只是这段经历却被说书人编进了故事里,尽管是起了“舜慕仙人”这样的化名,但谁不知道里面的男主角就是慕君庭?因此也有人渐渐把这个当做外号叫他了。 想到这个就让闫鸣岐挫败的揉了揉鼻子,当初救那公主明明自己也有份的,谁知道慕君庭这家伙一进到屋内,公主眼里就只有他了,自己竟然连个路人都不算。 慕君庭看了一眼身边不知为何突然郁闷起来的青年,心道这人思绪还真是变幻多端,面上却还是客气的对董纯道:“让姑娘见笑了,这名号不过是他人对慕某打趣的叫法,董姑娘可千万莫要当真。” “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装什么?”董纯撇撇嘴道,眼睛却未从慕君庭脸上移开,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说话一股子迂腐气息,活像酸秀才,倒是这脸……我爹的确没骗我,确实长得还不错。” 嘴里说是“还不错”,但看她的样子,分明就是看痴了,眼珠一秒都不愿意错开。 “我吃饱了!”闫鸣岐双手一拍桌子倏地站起来,正好站在两人中间,完全阻碍了董纯的视线。 被他这么一打断,粉衫少女总算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也让她重新燃起了对闫鸣岐的怒火,少女动作灵巧的翻身入了屋子,手腕一动挽了个剑花,直刺向对方。 “女孩子家家,干嘛总要打打杀杀的,小心嫁不出去。”闫鸣岐的武功虽然敌不过慕君庭,但怎么说也是江湖上排名前百的高手,因此他并没有拿出武器,只是侧着身躲避董纯的攻击。 听到他这么说,少女下意识的看了慕君庭一眼,才大叫道:“本小姐的事,你管不着!” 慕君庭无奈的站在一边,这闫鸣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明明平时滑溜的跟条泥鳅一样,偏偏有时候却又总能会说出惹人气恼的话来,并且一说一个准。 虽然眼前跟闹剧一样,闫鸣岐似乎还有点乐在其中的样子,但慕君庭仍然是仔细看着董纯的动作,生怕她再暗中有什么小动作。毕竟,闫鸣岐为人大 分卷阅读7 大咧咧的,对这类暗算并不是很擅长,慕君庭并不希望他受伤。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董纯让闫鸣岐误会了什么,只见青年抿了抿薄唇,终于不再闪躲,一抬手打上少女的手腕,将她的剑震飞了出去,嘴上却仍是招惹道:“你到底为什么对我生气?难道就是因为我说你衣服颜色丑吗?哎呀,听哥哥一句劝,你就不要穿这种桃红色的衣服了,因为毕竟你……哎!” 他说的语重心长,却不知这听在董纯耳里全成为了嘲讽。少女皮肤黝黑,穿桃红色确实不算漂亮,但是她就是喜欢!这粗人还管得着本小姐?! 董纯心高气傲,生在碧霞山庄,哪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须臾间她的手指上就已经捻住三根毒针,这混账,本小姐非要他死的很难看不可! 谁知下一秒,一股浑厚的剑气一下打中她拿针的手腕,和闫鸣岐不同,这剑气并未手下留情,所以少女登时疼的大叫起来,一转头却发现一柄泛着幽幽蓝光的薄剑直指自己的咽喉,而剑的主人自是慕君庭。 “几次三番想暗箭伤人,向来光明磊落的元基兄怎么会教导出你这样的女儿!” 董纯本来就是少女心性,虽然刚才的剑气未真正伤到她,但是疼痛加上慕君庭严厉的责骂,终于让这女孩哭了起来。 闫鸣岐一看她哭了,当下就有些惴惴,忍不住走过去拉了拉慕君庭的衣角。年轻道人微微偏头看他,却没放下手中的剑,只是斥责道:“你也是,做什么老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跟她逞什么口舌之快?” 闫鸣岐在心里偷偷做了个鬼脸,那少女对慕君庭什么心思简直在清楚不过了,加上慕君庭还老是看她,自己脑袋一热就…… 不过这话自然是不能跟慕君庭说的,那人脸皮薄的很,说不定这剑到时候就指在自己脖子上了。 “是……是我错了。”从小到大总被小大人一般的慕君庭教育,所以闫鸣岐道歉道的那也是行云流水,虽然这董纯性格是刁蛮了些,但两个大男人把一个小姑娘打哭算是怎么回事,于是闫鸣岐继续拉对方的衣角,总算让慕君庭把剑放下了。 没了剑尖的威胁,董纯干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惹得酒家二楼不少人对他们指指点点。闫鸣岐觉得不好意思,转头去看慕君庭,却发现对方根本不在意那些。 年轻道人只是蹲下身子,将手伸到董纯面前,道:“手给我看看。” 董纯抽噎着,她现在只是觉得莫大的委屈,她爹可都没这样打过她,要是换了普通人,她自是不能原谅对方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换成慕君庭,她只觉得好委屈。 慕君庭对剑气的控制早已出神入化,因此少女的手腕别说是伤口了,连淤青都看不到。但慕君庭仍然是从怀中取出上好的跌打药膏,涂在少女手腕上,并用自己的手帕包住。 最后,他将董纯扶起来,看着她道:“你因何执剑?莫不是只为仗势欺人、恃强凌弱?更逞论随身带着有毒暗器,碧霞山庄行事堂堂正正,你身为山庄小姐,非但未将家门发扬光大,反而将它抹黑,这是应该做的事吗?” 看见董纯还是一脸恹恹,慕君庭叹了口气,又道:“我听元基兄说过,也知你在庄内不好过。保持本心、本性自是好事,但一切本该从善念出发,凡事不应太过。你这样的行为,早晚是要上江湖通缉录的,到时候,不止是为了元基兄,单单是为了董姑娘你本人,我都是会觉得遗憾心痛的。” 闫鸣岐在旁边听的简直要翻起白眼,可能因为是玄清观的大师兄,平日里教导一干师弟妹们已经习惯,这人走哪都不忘记教育别人,俨然一副兄长派头。 可偏偏董纯很吃这套,放眼碧霞山庄,董元基对她这唯一的女儿简直是溺爱,而庄中其他人更是不敢对这千金小姐说个“不”字,故而被慕君庭这样认真教育,又听他说在意自己,让少女不禁觉得心里有些温暖,更多的是羞涩。 于是少女点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完全没有刚才泼辣的样子。 看着这两人的互动,闫鸣岐小小的用鼻子哼了一声,却也未敢让慕君庭听见。 第七章 “什么?这怎么行!”闫鸣岐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这三个人好不容易偃旗息鼓的坐下来说话,可在得知慕君庭他们的目的地以后,董纯就要求和他们同行,说是顺路。 闫鸣岐看了年轻道长的侧脸一眼,想也不想的便出声反驳。 “董姑娘,慕某与鸣岐此行并非玩乐,而是有要事在身,带着姑娘你恐怕有诸多不便。”虽然不清楚闫鸣岐的理由,但慕君庭本身便是不想与董纯一起的。 他自幼生长在道观,对女性真的十分不擅长,完全无法正确应对。 当然,现在无法从容应对的名单上还加了闫鸣岐一个。 “别董姑娘来董姑娘去的,你……叫我纯儿就好了。”少女并没有回答,反而捻了捻头发羞涩道。 “纯……?这,这也太不合礼数了。”慕君庭本就细皮嫩肉的,此时一觉窘迫,脸上更是通红一片,似要滴出血来,竟为他的俊俏平添几分可爱,也完全看不出他刚才严肃凌冽的样子。 这呆瓜,总算发现董纯对他“居心叵测”了。 闫鸣岐往嘴里扔了根牙签,从小到大他也不知道帮忙挡了多少次桃花,只是这呆子仍然毫无长进,明明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却总能惹到女子对他投怀送抱。 其实是慕君庭一直觉得,两人若没有长久相处过,又怎能谈得上“喜欢”二字?不过是贪图皮相罢了,尽管他从未觉得自己的长相有多么过人,但从小到大被无数人夸赞,也让他多少明白了些,可还是完全无法理解喜爱上他外表的女子。 在他看来,外貌这种东西是最虚无缥缈的存在,那些见他第一面便喜欢上他的姑娘们,不过是被表象所迷惑。未同甘共苦过,未仔细了解对方的性格品行,又怎么可以说是喜欢对方呢? 所以那些姑娘们肯定是一时糊涂,很快就会发现自己不是她们真正所想的那个人了。 反正慕君庭一直是这么坚信的,因此十几年来对任何向他明示暗示的姑娘们都选择了无视,久而久之甚至练就了对一切爱慕眼光免疫、完全感受不到对方心意的“神功”。 而这次慕君庭之所以这么快能“顿悟”董纯的想法,除了因为董纯确实表现露骨以外,其实主要原因还是闫鸣岐。 尽管察觉不到少女们倾慕的眼神,但他对闫鸣岐 分卷阅读8 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只要一看到对方微微蹙起眉峰,略微不高兴的看向自己,眼神里似乎有不满与揶揄要说,而且在场还有女性的话——那结论是什么就很明显了。 因为鸣岐不喜欢我抢他的风头吧……记得有一次对方这么说过,慕君庭就这么记住了,完全不管那都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你这小丫头片子好生不害臊~我和小庭这次下山是为了找我师兄的,你跟着添什么乱?”闫鸣岐吊儿郎当的晃了晃嘴角的牙签:“知道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吗?” “你才不害臊,成天就知道麻烦君庭哥哥!再叫我一句小丫头试试,看我不削了你的舌头!”面对闫鸣岐,董纯又回归了凶悍本性,举起手边的剑威胁道。 “哟,这就叫上‘君庭哥哥’啦?”闫鸣岐嘴上调笑,只是眼里却明显不怎么高兴,道:“我今天还就叫了,你这个小丫头、臭丫头、野蛮暴力这辈子都嫁不出去的老丫头!” “鸣岐!”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和人家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过不去?平时见他对乘风师弟都没这么严厉。 闫鸣岐斜睨他一眼,倒是没再继续说了。 慕君庭心下微微思索对方这么反常的原因,只是思来想去都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难道……他是喜欢上了董纯? 记得少年时期也有过这样的状况,鸣岐喜欢的女孩子却喜欢自己,当时的鸣岐也是像现在这样举止怪异。 这…… “不过鸣岐说的也对,你跟我们在一起,总归是不好,而且我和他是为了找人,一路一边打听消息一边走,不一定就是往三河方向去的。”也没来得及细想,慕君庭已经把拒绝的话再次说出口。 “有什么可不好的?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再说跟你‘舜慕仙人’在一起,谁会有那个胆量说三道四?”这董纯也是个人物,明明对方都摆明了不想带她一起走,她还偏偏当做没看到:“而且,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最近江湖上的万事通韦不温正在隐逸派做客,他知道的那么多,说不定就正好知道你们要找的人的下落呢,可总比你们这样像无头苍蝇似的瞎转强。” 慕君庭和闫鸣岐对视一眼,其实他们之前就是冲着这个韦不温去的,却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去了柳功三河。 “你这个消息可靠吗?”闫鸣岐问道。 “当然,这可是我爹告诉我的,他现在也在隐逸剑派,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去找他。” “……好吧。”慕君庭最后还是妥协了:“不过你与我们一路同行,万不可再像刚才那样仗势欺人了。”既然目的地确实是一样的,他们总不能把一个小姑娘扔下让她自己走,更何况对方还是朋友的女儿。 “太好啦!”少女见总算说动了对方,快乐的笑了起来,还不忘暗暗瞪了闫鸣岐一眼。 * * * 说起四大剑派之一的沉峰隐逸剑派,和慕君庭与闫鸣岐也是颇有渊源。 当年因为闫鸣岐年龄小,尽管凭借毅力与坚持总算感动将军让他入了军营,但却总受到军中其他人的欺负,那些比他大十几岁的兵丁不只不让他去练武场习武,还总派他去干杂活,甚至于有时候不高兴了还会对他拳打脚踢。 可偏偏闫鸣岐人又倔强,从来不肯低头认输,嘴上更是不饶人,所以只惹得他与其他人关系更加恶劣,向来是旧伤未好便添新伤。 直到一年以后慕君庭和师弟们下山采买物品无意中见到他,才知道少年居然一直在受苦。 当时慕君庭真是生气极了,还说他们俩是好兄弟,这些事他可从未跟自己透漏半点!每次写信永远都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慕君庭还一厢情愿的以为他在军营里过的很好! 可是又无法劝他离开,闫鸣岐这个倔性子,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 “现在走了,岂不是让人以为我怕了他们、是个逃兵?我才不要!”当时小小的少年这么说道。 “可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啊,难道就不能去跟将军说说,让他给你主持公道?”看着闫鸣岐胳膊下的淤青,慕君庭觉得这个人实在是蠢透了。 “最近咱们总算和胡人打完架,刚安定下来,裴将军也不是天天呆在军营里……再说了,如果、如果就去这么说了,那岂不是显得我很没用?我当初为了进来,可跟他说了好多好言强语呢!” “是‘豪言壮语’。”慕君庭无奈的说。 “哎呀,总之你就别担心了,我没问题的!” 知道说不过这个死脑筋,慕君庭只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 其实他也有想过干脆去军营把那些欺负闫鸣岐的家伙都揍一顿好了,但毕竟自己常年呆在山上,无法一直保护他,那些人趁他不在肯定不会放过闫鸣岐的。 ……而且,他刚才是不是想了什么很暴力的解决办法?哎……如果被师父知道了,少不了要被关紧闭,外加抄一个月道德经。 彼时隐逸剑派的当家掌门沈星楼还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但剑法已经登峰造极,在接任掌门之前,决定在外游历三年。 后来他在玄清观见到了如同瓷娃娃般精致可人的慕君庭,简直喜欢的不得了,十分羡慕邵玄芝有个这么可爱的徒弟。 慕君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用外貌去装可爱,就是为了闫鸣岐,他一脸可怜的拜托沈星楼教闫鸣岐个一招半式,让他不会再受到欺辱。 不是慕君庭不愿意把玄清观的剑术传授给闫鸣岐(尽管这是违反门规的),只是他们的剑法需要静心修炼、徐徐渐进,可能好几年都看不出进步来,对闫鸣岐来说肯定来不及。 所幸沈星楼也的确是个好人,又见闫鸣岐勤奋好学、天资甚高,因此竟拿出整整一年的时间留在泉都,每到入夜时分便潜进军营将闫鸣岐偷偷带出来传授武功。 故而现在传言隐逸剑派掌门沈星楼有一个不世出的大弟子,从来没有人见过真身,但却总听沈星楼提起,相当的神秘。 第八章 三河县位于柳功府,名字十分简单的取自于贯穿本地的三条长河:潜龙湾,西郎河和全河。县内依山傍水,两面都是宽广的河流和将它们包裹其中的高山,青山绿水分外妖娆。尤其是在雨季,河上烟雨朦胧,若是乘画舫出行,更是仿佛身临仙境一般,似乎让人连心灵都得到洗涤。 常言柳功山水秀美于天下,而这三河便是这柳功公认最美的地方。 四大剑派之一、沉峰隐逸剑派就位于这 分卷阅读9 三河县郊外几里远的地方。都说隐逸派剑法轻灵翔动,想来也是与这身处的环境有几分关系,在如此人杰地灵的地方修炼,修为肯定是要增加不少的。 虽然三河离沉峰路途不远,但由于天色已晚,董纯又与他们同行,多少还是让人有所顾虑,所以慕君庭他们决定今晚先在三河过夜,明早再上山。 * * * 是夜,月亮慢慢爬上了天空,月光柔柔的洒落在屋中,就听小屋里水声阵阵,徐徐热气环绕,朦朦胧胧中只能见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沐浴。 慕君庭倚靠在浴桶上,一头如瀑的青丝散落在水中,水汽模糊了他的棱角,使他的面容多了些柔美少了些阳刚,远看竟有些雌雄莫辩,却仍是十分好看的,令人赏心悦目。 在水中洗去一身疲惫,慕君庭微微呼出一口浊气,只是一想到这连日来发生的事情,他便又觉得头痛起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闫鸣岐和董纯就像天生不对盘一样,平均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五天就要拿起武器出去打一架。 董纯也就罢了,慕君庭不明白怎么一向洒脱的闫鸣岐怎么也突然变得这样孩子气起来,莫不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有了什么心事?可惜董纯粘他粘的很,也让慕君庭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单独去找闫鸣岐。 而且……慕君庭在热气下闭上了眼,说实话他现在也不是很愿与鸣岐单独相处,青年最近不知是怎么了,老用一种非常可怕的目光看向自己,活像要把他吞进肚里一般,对他也实在好的出奇。 虽说以前闫鸣岐对兄弟之情就十分看重,对他也相当义气,几乎事事都以自己为先,可现在却有着些微妙的区别,连慕君庭自己也说不清楚区别在哪,但那种感觉却十分明显,仿佛一道纱帘横亘在两人中间。 想起师父提起闫鸣岐时冰冷的眉眼,慕君庭咬紧了下颌。 不可能的,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睁开双目,慕君庭那双隽秀的眼睛闪过一丝坚定。 从浴桶跨出,青年一边擦拭那头绸子般的黑发,一边绕过了屏风,却发现有人早就坐在屋中。 “你怎么在这里?”看见椅子上的人,慕君庭只惊讶了一瞬,就很快冷静下来,想必是自己和他太过熟悉,才会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实在是太大意了。 慕君庭这个武痴还在反省自己的戒备心不如从前,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如今赤身裸体,正十分坦然的站在闫鸣岐的面前。 慕君庭穿着衣服身形略显单薄,但毕竟是习武之人,其实他浑身上下都是形状纤细流出流畅却又充满力量的肌肉。而且让闫鸣岐一直笑话他的一点,就是慕君庭作为一个男人怎么样都晒不黑,此时他如玉一般细腻白皙的肌肤上挂着一层水汽,眼见其中一滴晶莹的水珠从青年粉色的乳首一路滑下至腹沟,闫鸣岐重重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火速站起身一把捞过搭在椅背上的衣物把他罩了起来。 “多谢。”慕君庭还未发觉不对。 搓了两下发热的鼻子,闫鸣岐摇了摇头,这人……希望他只是在自己这个青梅竹马面前这么大意才好,毕竟他俩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也做过了,感情自然不同于常人。 起码他是这样一厢情愿的认为着。 “你还没回答我,现在已是亥时,你不回屋好好休息,到我这里来做什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年轻道人不解询问道。 “好不容易没那母老虎打扰,咱兄弟俩还不能喝一杯了?”闫鸣岐晃了晃手中的酒瓶,又用眼睛看看桌上一桌的小菜,笑的一脸真诚。 “怎能如此称呼姑娘家。”慕君庭虽然这么说,却没拒绝,而是顺着他坐下。 闫鸣岐微笑着,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他手心里已经紧张的全都是汗水。 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把事情摊开说了。 原本闫鸣岐也打算慢慢来,心想说不定有一天自己能打动这个榆木脑袋的家伙。但是原谅他脑筋不够聪明,使不出什么大计谋,只会用最笨拙愚蠢的办法。这几日他对慕君庭的示好已经明显到傻子都能看出来的地步,甚至连董纯都似乎察觉到什么而对他冷嘲热讽,可偏偏慕君庭像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当真是媚眼做给瞎子看。 闫鸣岐实在是不想等了,尤其是董纯出现以后,那些什么狗屁“慢慢来”的计划只能被扔掉——因为他有了浓浓的危机感。 以前自己还不清楚对慕君庭感情的时候,他倒是可以笑着看对方被一众莺莺燕燕环绕,但事到如今再遇到这种状况,他已经不再觉得有趣,只觉得……害怕。 想他闫鸣岐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却因为这点小事而害怕起来。 虽然他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输给别人的地方,别人能做到的事,他也一样也能做得,只是这一次却不一样,这一次他的对手是女子,是那些软软的、小小的,上天创造出来专门与男子共度一生的女子。 浑身上下只有石头一般坚硬肌肉的自己,只怕让人看了便倒胃口吧。 现在的慕君庭是由于修道淡了七情六欲,若是某一天他遇到了能让自己心动的女子,那闫鸣岐恐怕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说他卑鄙也好、下贱也罢,他都想赌一把。 看着慕君庭因为拗不过他而饮下第一口酒后,闫鸣岐微微抿住了嘴唇。 只希望……那人没有骗自己,药粉真的有用才好。 第九章 慕君庭不算是蠢人,但此时此刻他由衷感慨自己或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聪明,不然谁能告诉他,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这种状况? “鸣岐?”温润的青年抬起头轻声询问。尽管现在身体完全动不了,但他对闫鸣岐十分信任,知道对方不会害他,因此也不是特别惊慌。 自己刚才喝下酒不久,小腹内便星星点点升起一股燥热,随即身体更是变得绵软使不上力气,还被一直在旁边伺机而动的闫鸣岐得了手,点了穴坐在床边浑身动弹不得。 不过且不提慕君庭对闫鸣岐的盲目相信,单是以他的功力,这穴位也差不多一炷香就能解了,所以他也不是很着急。 “我……”见那双如水的眸子里全是对自己的信赖,闫鸣岐觉得自己心脏鼓动的都要跳出来了,并且充满了负罪感。 虽然知道这么做很有可能让他们常年的友谊化为乌有,可若是让他继续站在慕君庭身后伪装成他的好友、一辈子面对这般无望的感情——他真的做不到! 分卷阅读10 从小到大,闫鸣岐都坚信想要的一定要去争取,说好听点是勇往直前,说难听点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可他偏是这样敢爱敢恨的性子,宁愿努力过后失败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也绝不愿一直受这感情所折磨,最终抱着憾恨死去。 所以再看向慕君庭时,闫鸣岐眼里充满了坚定,也让慕君庭心里突地一跳。 “不……” “君庭,我喜欢你!”两手握拳,闫鸣岐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大声说出了口。 这个……这个傻瓜! 丛来没有骂过人的极瞈道人半天才在心里憋出这么一句。 “鸣岐,你我是多年好友,我自然也是……也是对你充、充满喜爱,但男子之间这种话不该多提,君子之交……” “淡个屁的如水!”和对方不同,从小生长在市井里的闫鸣岐生气起来便口无遮拦:“慕君庭,你很明白我什么意思,我这几天已经表现的够明显,我不信你察觉不到!” 他讨厌慕君庭这般逃避的态度,就算是不接受,他也希望对方能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胡说什么?”见对方说开,慕君庭不得不说道:“鸣岐,我知晓上次的事是我不对,你若心存愤忿直说便是,就算打我一顿也好,无论如何慕某都会竭力补偿你,但其他话莫要再提!” “愤忿?你几时见我心存愤忿?”闫鸣岐走近了一步,居高临下看着慕君庭的双眼道:“我对你的感情真心实意,并不是什么玩笑话语,你没必要牵扯到那夜的事情来。你我都心知肚明那不过是一场意外,我也并不因此怨恨你,只是因为那次而发觉到自己的内心罢了!” 闫鸣岐此时面目涨得通红,心意被人无视的难过让他气急,便又道:“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了,慕君庭,我喜欢你、恋慕你,想和你一直在一起,直到身死。若你的心思和我一样也就罢了,若是不一样,我便从今日开始追求你,正所谓烈女怕缠郎,总有一天你会喜欢上我!” “当真胡闹!”听到对方这样讲,慕君庭顿觉一个头两个大,平日他总被女子追求,说起来也算常态了,然而面对闫鸣岐这样火热大胆的还是头一个,瞬时不知如何是好。 更何况他面对的是鸣岐、自己的至交好友,慕君庭因此更加笨嘴拙舌,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就算闫鸣岐不是那些应该以礼相待对待的女子,可他却是自己最在乎的人,慕君庭并不希望对方因为自己而伤心难过。 “你有没有想过,你我同为男子,又怎么、又怎么能……” “以前是没想过,但后来才发现不过是自己见识短浅罢了。”闫鸣岐一本正经的说道。 只是慕君庭的脸皮可比他薄多了,知道他说的是那晚的事情以后,瞬间满面通红如同火烧。 努力瞪视了对方一阵,见闫鸣岐完全不为所动后,慕君庭只能咬咬牙狠下了心,道:“鸣岐,这世上确实是有……龙阳之好,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此道的,就好比我。” “怎么会?”闫鸣岐理所当然道:“我喜欢你,也能从平日里的行为中感觉到你是喜欢我的,而且有人说了,你若是能和我发生关系,心里肯定也是能接受那什么龙什么好的。” 闫鸣岐的野兽直觉向来犀利,慕君庭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索性忽略了他前半句,问道:“听别人说?听谁说的?” 闫鸣岐本来就不是个能隐瞒住事情的人,当下嗫嚅了几句,才小声说:“嗯……是逄婵告诉我的。” 慕君庭一听那名字便有想抚额的冲动。逄婵和闫鸣岐虽然不像自己和他这般情谊深厚,但好歹也是相交了三年的好友,所以感情也是不错。只是那逄婵明明是四大剑派之一——平凉剑派的首徒,为人却毫不沉稳,性子轻浮还总给闫鸣岐带来不好的影响,让慕君庭十分想让挚友和那人断绝往来。 况且,闫鸣岐居然和他询问这方面的问题,这让慕君庭更是不愈。 “你莫要听他瞎说,当时我受蛊虫控制,恐怕无论看见什么,都会有所反应。”慕君庭重重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说了那句话:“鸣岐,我对你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 “而且,永远也不可能变成那种喜欢。” 见他说的这样斩钉截铁,闫鸣岐不由抿住了嘴唇,顿了一阵儿,却是一脸固执道:“我不会放弃的。” “你……” 不等慕君庭再说什么,闫鸣岐突然半跪下来,吓了慕君庭一跳,他现在被点了穴,除了嘴巴和眼睛哪里都动不了,自然无法低头,更不知闫鸣岐在干什么了。 当然,闫鸣岐的行动很快就回答了慕君庭——他明显感受到了从自己下身传来的热度与重量。 慕君庭这下控制不住的失声大叫出声:“闫鸣岐!” 闫鸣岐老神在在,淡定的好像完全没有把手放在自己发小的重要地带揉搓一样:“没关系,你当日是蛊虫所控,可今天我只给你下了点助兴的药物,对你影响也不大,我倒是要看看你对着我硬不硬的起来! “鸣岐,快住手!不要一错再错!”慕君庭一张脸红的如同天边晚霞,在知道自己无法喝止对方后,他赶快闭上了眼睛,在心中默背清心寡欲的心法来。 只是他这个雏儿,又怎能比得过闫鸣岐那个情场老手。在闫鸣岐发觉自己对他的感情之前,就是个从不委屈自身欲望的人,红颜知己遍天下,偶尔需要自己动手的时候那也是毫不亏待,手法当然是一等一的好。 所以在他技术极佳的欺负下,慕君庭又怎么可能当做没感觉到呢?更何况,他一闭上眼睛,耳边是闫鸣岐的喋喋不休,身下是对方有意的撩拨,一片漆黑中竟不自觉的浮现出当日在床上时,闫鸣岐满身红潮的模样,便是怎么重复念心法都没有用了。 闫鸣岐看着在手中渐渐粗大起来的物什,忍不住勾起一个坏笑,道:“嗳~我们的舜慕仙人不是说过,只是因为中了威力极强的蛊才会对什么东西都发情吗,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第十章 听到他这下流到极点的调侃,慕君庭瞬间羞愤交加,面颊红的几乎都要渗出血来,简直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家伙。 “你……你怎么能……”睁开眼睛怒瞪那不知羞耻为何物的青年,慕君庭一贯清冷的面容此时已经连一点威严都守不住了,他本就生得一双爱困的睡凤眼,此时因为欲望而笼上一层水雾,更是显得朦胧又可怜。 看见这样的慕君庭,让闫鸣岐忍不住舔了一下 分卷阅读11 嘴唇,直觉心里痒痒的,仿佛被毛茸茸的什么东西在挠一样。 改变了一下跪地的姿势,掩饰住自己慢慢抬头的欲望,闫鸣岐又做了一件让慕君庭根本想象不到的事情。 青年先是伸出舌头试探性的舔了一下慕君庭昂扬的前端,尽管那里渗出的液体味道让他微微顿了一下,但他还是选择继续了下去。青年用自己右手的两指压住舌头,等到分泌出不少口涎后,他竟张开嘴巴将慕君庭的欲望深深吞了进去。 “什……?!”这下慕君庭真是吓得完全说不出话来,满脸惊恐与委屈,显得更加惹人怜爱了。 “唔。”这对闫鸣岐来说也是绝对新鲜的体验,他原本见那些青楼女子做起来轻车熟路,还以为是什么简单事情,却没想到这事儿可比看起来难多了。慕君庭虽然长着一副美人相貌,下面这根却是天赋异禀,大的几乎刚刚伸进去就把闫鸣岐噎住。 青年很小心的收起了牙齿,试探性的吸吮了一下,也让慕君庭几乎呻吟出声来,闫鸣岐一边含住他的阴茎,一边抬眼偷偷的往上瞟,在看到慕君庭的表情多了一丝隐忍以后,青年微微退开,然后又重新贴了上去让对方更深的肏进自己的喉咙。 闫鸣岐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其实他真的感觉不到舒服,阴茎直直的抵在嗓子上,几乎让他难受的吐出来。 可是光是听见慕君庭的闷哼,和他轻轻颤动的手指,闫鸣岐便觉得这些没有什么,甚至光是感受到对方微凉的体温,闫鸣岐就觉得安心,连带小腹和下身都跟着抽搐和颤抖。 从慕君庭的角度,他只能看到自己下身一个大体的模糊阴影,毕竟他被点了穴不能低头,并且因此让他每一次被闫鸣岐吸吮的感官都被无线放大,包括自己的龟头轻轻滑过对方柔软的舌头和口腔,直达喉咙深处,那处的肌肉因为吞咽反应而不自觉的收缩,挤压着自己的脆弱,这感觉实在是超乎想象的销魂。 慕君庭真的感觉自己要疯了。 因为他现在竟然只想恢复自由,把这个不知好歹的青梅竹马掀翻在床上,狠狠压住他的头,用力把阴茎肏进他嘴里,把精液全部灌进他的喉咙,让他只能呜咽着道歉,保证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 当然,他的理智很快就回笼了,清心寡欲的心法终于起效了是一部分,另一部分则是因为闫鸣岐已经比他动作还快的将人推倒在了床上。 慕君庭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闫鸣岐,此时青年的嘴唇仍然湿漉漉的,泛着一层艳丽的红,他唇形十分好看,如同画笔勾勒出一般的线条,仿若天生应该含着什么似的。 此时青年微微俯下身,用那漂亮的薄唇轻轻亲了一下慕君庭的脸颊,他知道对方有点小洁癖,定然是不愿意自己刚吞过阴茎的嘴碰他的,所以也不自讨没趣。 闫鸣岐亲过他以后就将脸埋在了他的颈窝处,长长的头发和急促的呼吸不知道让慕君庭的心跳漏了多少拍,年轻道人犹豫的张开嘴,想问什么的时候,却被一声小小的呻吟打断了。 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并夹杂着一丝痛楚,再加上不远处传来咕啾咕啾的水声,慕君庭明明不是那么容易开窍的人,却好像突然明白了闫鸣岐在做什么。 只过了一小会儿,慕君庭还处在震惊之中,闫鸣岐却已经坐直了身子。他深深呼出一口气,一边用手扶住慕君庭的昂扬,一边缓缓抬起坐在慕君庭腿上的屁股,毕竟上次那惨烈的记忆还残存脑海,说到底他还是有些怕的。 不过还没等他做好准备,便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景物一下子变得颠倒,抬起眼,就看见慕君庭红着一张脸,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此时正咬牙切齿的看着他。 慕君庭是万万没想到闫鸣岐竟然下了决心做到如此地步,他的确是能看出来最近闫鸣岐的反常是为什么,只是他原本以为对方对自己只是一时糊涂,在自己慢慢的疏远下定会看清楚,不再做那些荒唐事,却没想到对方竟然…… 年轻道人看着身下的友人,他还是第一次出于自己的意志和对方不合礼数靠的这样近,两人粗重的呼吸几乎都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细密的名叫欲望的网,将两人罩在其中,随时等待着他们屈服。 慕君庭定定地看着闫鸣岐,年轻道人的眼瞳如同漆黑的夜,和对方那种带着些许琥珀色的眼睛完全不同,显得更加的深邃和不可捉摸。 年轻道人用双手按住友人的手腕,将它们压在身体两侧。慕君庭看着瘦弱,身上力道却不小,闫鸣岐一时竟无法挣脱。 不过他本来就不打算挣脱,他还有一些期待。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两人脸对脸,勃起的阴茎都几乎碰在一起,慕君庭却突然直起了身子,脸上恢复了往常惯有的一本正经。 “为一个男人做到这种地步,值得吗?”他语调整个都低了八度,声音几乎都让人寒到了骨子里,和他平时一贯的温润形象完全不符,想来是气的极了。 闫鸣岐虽然总是嬉皮笑脸,从小到大却最害怕慕君庭生气。这人已经好几年没动过肝火,让闫鸣岐都快忘了他生气起来有多么可怕。 “可我……”只是喜欢你啊,后面的话慕君庭却不想再听,年轻道人伸出手点了他的睡穴,看着他完全失去了意识,才披上外袍跑出了去。 对于挺立的欲望,他倒不是很在意,除了少年时期有过一次自渎,他几乎都是靠意志和心法渡过的,邵玄芝也说过,保守精元是修行的一大必要条件。 慕君庭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与其是生气闫鸣岐这样不顾自己意愿的硬来,他更生气的是对方这样毫不爱惜自己的行为。 慕君庭有一个秘密,他甚至连闫鸣岐这个当事人都没有说过,其实……他是有些仰慕对方的。 尽管现在自己在武林上名声赫赫,连武功都比对方高出不少,但他永远无法忘记,当初那少年救他时的坚定和奋不顾身,为了一个陌生人能这样拼命,是慕君庭自认永远也做不到的。 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闫鸣岐竟然还能一直保持着这般赤子之心,几乎从没变过,慕君庭对此更是打从心底佩服。 闫鸣岐洒脱、善良又刚正不阿,都是慕君庭欣赏他的地方,他也最喜欢看着对方骑在马背上,纵马驰骋的自信样子。 那样的闫鸣岐,被人压在床笫上任意抽插,甚至还会崩溃啜泣…… 慕君庭甩甩脑袋,努力把那些幻想甩出脑海。他跟闫鸣岐的关系或许是带着点暧昧因素,但他真的不觉得自己会爱上对方。 他也完 分卷阅读12 全不能理解,闫鸣岐为什么会为了那种感情牺牲自己。 师父说过,这种儿女情长都是修道之人最不需要的,更何况…… 慕君庭咬咬牙,决定先不想那件麻烦事,况且他还记得闫鸣岐的儿时愿望是成为一个名震天下的大将军,这个理想到现在都没有变,作为朋友他愿意为对方踏平一切挡路石。 包括他自己。 第十一章 因为有昨夜的插曲,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自然变得僵硬了起来。 慕君庭肯定是觉得尴尬,所以才尽量不和闫鸣岐有什么交流,每次光是看见对方的脸、尤其是那薄薄的嘴唇,就足够让他白皙的脸上一直浮现粉色。但让慕君庭怎么也想不通的,是闫鸣岐的反应,可能是过了一晚上所以什么冲动与气愤都消散了,青年非但不觉得窘迫,反而有点坦率过头,总是想找机会和他单独“谈谈”。 可看他的眼神,又的确不是像那种“我想好了,咱们还是好好做朋友吧”的那种眼神。 慕君庭每次看他向自己走过来都觉得要被吓死,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老天爷,整个武林中能把极瞈道人逼成这样的恐怕也只有闫鸣岐了。 不过董纯大概也是看出慕君庭和闫鸣岐间的诡异气氛,所以每次闫鸣岐还没走近慕君庭十步以内,都会被她硬插进中间打断,让闫鸣岐觉得不爽到极点。 “我有话要跟君庭说。”青年双手抱臂,身子微微倾斜地站在董纯面前,明明态度慵懒却压迫感十足。 “我也有话要跟君庭哥哥说!”董纯一边说一边还揽住了慕君庭的胳膊,耀武扬威的姿态在闫鸣岐眼里简直十足可恶。 慕君庭虽然还是老样子的一副温和表情,但其实心里纠结极了,抬起手几次三番想把董纯推开,却被少女更加强硬的靠近,那双手别看小,力气却大得出奇,慕君庭已经确定自己的手臂明天一定会淤青。 虽然对于董纯的投怀送抱完全不感兴趣,甚至是反感,但因为她的缘故能让自己和闫鸣岐不用单独相处,所以慕君庭一时之间也分不出是怎么做比较好些。 * * * 一行三人很快就到达了隐逸剑派所在的沉峰,因为山路崎岖,所以他们选择的是步行,慕君庭和董纯在前,闫鸣岐则一脸莫测的跟在他们后面。 虽然做不成爱侣,作为朋友慕君庭还是很关心闫鸣岐的,可惜每当他想悄悄回头观察对方时,都会被董纯找到各种理由打断。 “我想休息一会儿了,腿好累啊。”刚走到半山腰,还未看到隐逸剑派的大门,董纯就已经摇晃着慕君庭的袖子撒娇着说道。 “是我疏忽了。”不动声色的把袖子抽出来,慕君庭道:“刚才听到附近有溪水声,我去打点水。” 说着不顾董纯的挽留和闫鸣岐起身想跟上的动作,慕君庭活像身后有猛兽在追赶一般,提气施展轻功就离开了原地。 当然,动作还是一派的优雅。 没有了慕君庭做调和,闫鸣岐和董纯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 其实闫鸣岐也不是个小气记仇的人,更何况对于女人和小孩,他从来也提不起劲来和她们计较什么,只有这个董纯,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闫鸣岐就觉得心里不是那么舒服。 估计还是因为她靠得慕君庭实在太近了。 虽然以往也有对年轻道人投怀送抱的女子,但她们大多很懂得分寸,闫鸣岐本身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所以也很难做出什么太大的反应。 若说是害怕董纯能得到慕君庭的青睐——闫鸣岐也知道这是说笑了,他了解慕君庭甚过了解自己,对方不可能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他很笃定。 但是慕君庭是自己看上的人,他不喜欢任何人过分靠近对方,这算是他野兽般的劣根性吧。 更何况……董纯总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闫鸣岐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总是控制不住暗暗防备。 而不在慕君庭眼前,董纯一下子就又恢复了骄横本性。她冲闫鸣岐翻了个白眼,嘴里边絮絮叨叨着些不好听的话,边躲到一边的树荫下坐着了。 闫鸣岐权当没看见,懒得和一个小姑娘置气,他是个容易饿的体质,便背对着董纯,随便一抛衣服下摆便坐在了泥地上,啃起带着的干粮来。 只是还没吃了两口,闫鸣岐就听到身后一阵破空之声,他早有防备,所以并没有伤到他分毫,只是将董纯的剑身挡到一边。 “你做什么?”闫鸣岐并不想和董纯动手,不然就是欺负人了,可是董纯可没那么好打发,她右手一翻将剑重新握紧,又重新向闫鸣岐攻来。 闫鸣岐自始至终都没掏出武器,想必也不想动真格的。只是他本来就不是耐性多好的人,加上董纯不知道怎么的,下手越来越重,成功让闫鸣岐打出几分火气。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被她一剑擦破上臂,闫鸣岐终于抑制不住了,用力一脚踹飞了董纯的剑。 “我发疯?疯的是你吧?”董纯的脸上显示出了赤裸的轻蔑来,道:“你真让人反胃,是个兔爷也就罢了,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居然还打慕君庭的主意!” 被她说到痛处,闫鸣岐眯起眼睛:“你胡说什么?” “装什么傻?你那眼神瞎子才看不出来!恶心死了。”董纯说着,一点也不像个大家闺秀的往地上啐了一口。 看她这样气急败坏的样子,闫鸣岐反而消了火,笑了。 “你笑什么?!”没想到和预想中的效果背道而驰,董纯瞪大了眼睛。 “笑你还是个小孩子。”闫鸣岐说着,伸了伸拦腰,好像刚才只是陪着董纯玩了次过家家一样,他呼出一口气,才道:“你看出来了也好,是,我喜欢慕君庭。” 他对她晃了晃手指,笑的一脸痞气:“只是喜欢谁那是我的自由,没必要获得董大小姐你的批准。你这么生气,难道是怕我这兔爷抢了你的君庭哥哥?”说着他还假装为这个称呼打了个寒颤,然后又哈哈大笑起来。 “放心吧,你君庭哥哥立场坚定地狠,没那么好上钩的。” 想起昨夜的事来,就让他气得牙根痒痒。他又不傻,两人那么多年的兄弟,若是看不出慕君庭有什么心事,他闫鸣岐还真就愧对了这兄弟名号了。 就算自己对他没有恋慕感情,闫鸣岐也绝对不会放着这样的慕君庭不管,更何况是两人有了肌肤之亲的现在。 反正,他可没那么容易就放弃,闫鸣岐想到这 分卷阅读13 忍不住露出一个坏笑,慕君庭想就这样和他撇清关系?门都没有! 只是,这边闫鸣岐只把董纯当做一个刁蛮的小孩,却完全没看见少女在他身后一瞬间露出的狠辣表情。 第十二章 虽说是为了逃避闫鸣岐和董纯,慕君庭才会借口去打水,但不知为何,他始终觉得心里头有些不安,便还是硬着头皮尽早返回了。 “君庭哥哥!”他回去的时候,闫鸣岐和董纯两个人距离颇远,一个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一个在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在看到慕君庭的身影后,董纯便急忙噔噔地跑过来,差点扑进他的怀里。 慕君庭假装去叫闫鸣岐,角度刁钻地躲过少女的怀抱,一边把水扔给自己的竹马一边往前头走:“时间也不早了,继续赶路吧。” 董纯撒娇没撒成,生气的跺了一下脚,但还是很快扬起笑脸跟上了他,剩下闫鸣岐看着他们这副样子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他心里难得有些感慨,自己以前看这样的场景也算是看习惯了,那时两人还是好友,他每次看到慕君庭招惹到那些莺莺燕燕,都忍不住要调笑一番。 可现在,调笑的心思不减,但心里却又多出一种闷闷的感觉。 真是……麻烦啊。 * * * 尽管跟过沈星楼学过艺,但这隐逸剑派还是闫鸣岐头一次来,巨大的石门座落在山间,更让人惊叹的是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石阶,仿佛一条石龙正欲飞上山顶。 本来以慕君庭的身法,登顶并非难事,但可惜闫鸣岐和董纯都是轻功不过关的,所以慕君庭也只能陪着他们。 等到好不容易进了隐逸剑派的大厅,在弟子去通报掌门的这段时间,闫鸣岐就十分没形象的瘫坐在椅子上,狠狠灌了一大壶茶水进嘴巴里。 他学的都是讲究下盘稳妥的扎实功夫,在三个人里轻功最差,所以爬的楼梯也最多。明明以往这种时候都是慕君庭揽住他一同施展轻功的,可惜现在多了个董纯,看见两人几乎抱在一起的姿势,她的阻拦声简直都能震动山河,甚至还要求慕君庭也这样抱她,别说年轻道人自己了,单说闫鸣岐也是肯定不答应的,所以最后便只能两败俱伤的自己往上爬。 想到这儿,闫鸣岐忍不住看了一眼慕君庭,就见那人依旧一副仙风道骨的清爽模样,正慢悠悠的抿着茶水,阳光洒在他污黑的发上,让他几乎整个人都包裹在一股层柔光之中,看起来十分梦幻。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闫鸣岐偷偷冲他做了个鬼脸,偏偏这时慕君庭抬起了头,把他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年轻道人略带谴责的看了他一眼,闫鸣岐便知道对方又在嫌弃他礼数不周行为不端了。 “我……” “这可真是贵客啊。” 闫鸣岐刚张开嘴,就被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打断了,只是他非但没生气,反而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 “星楼哥!” 青年此时仿佛回到十二岁,整个人开心的几乎飞起来,满脸都是真切的笑意。闫鸣岐站起身,跑过去给了沈星楼一个大大的拥抱。 沈星楼今年也有三十五岁了,但岁月显然十分眷顾他,这么多年仍然是俊逸非常,只是少了当初誓言游历江湖的轻狂莽撞,更增添了几分稳重与成熟。 虽然沈星楼教过闫鸣岐功夫,但两人之间只相差十几岁,比起师徒来更像兄弟,更何况闫鸣岐又是个长情的,因此见到当初对自己帮助颇多的沈星楼,肯定是满怀欣喜与激动。 尽管当年沈星楼是看在慕君庭的面子上才去教导闫鸣岐,但闫鸣岐性格实在招人喜欢,故此在那一年的时光下来,沈星楼也早就把他当成亲弟弟看待,更别提闫鸣岐还是他第一个徒弟,上心程度肯定是别人不能比的。 见闫鸣岐的笑容还是如同十几年前一样,让沈星楼也忍不住放松下来,用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慕君庭依旧面带得体微笑,动作斯文地将茶杯放下,董纯被他惹得五迷三道的,忍不住就顺着他白腻纤长的手指看去,却见那原本完整的杯身竟缓缓有了如同蛛网一般的裂痕来,稍一用力就能化为碎片。 “沈兄。”慕君庭先冲沈星楼施了个礼,才走过去若无其事地将闫鸣岐拉离沈星楼的怀抱,并对友人轻斥道:“沈兄是一派之长,你怎能这样勾肩搭背,成何体统!” 闫鸣岐闻言,忍不住挑高了眉毛,然后露出了个微妙的笑容说:“知道了。” 慕君庭一愣,似乎看见对方的表情才察觉到自己无意识做了什么,瞬间放开了他抓住闫鸣岐的手。 也不知道这两人打什么哑谜,沈星楼想。这慕君庭多年没见,当真是出落得越发好看了,也难怪这些年有关于他的传闻一直没断过,还越传越离谱,有说他真身是天宫仙人的,有说他是狐狸精化身的,类似这样的猜想简直多到数不清。 甚至还有不要命的好色之徒打过他的主意,只是先不提慕君庭的实力,单是让闫鸣岐知道,那些人都是要倒大霉的,久而久之甚至还有人给闫鸣岐安上了疯狗的名号,并且是只属于慕君庭一人的疯狗。 即便沈星楼也很想像当年那样摸摸慕君庭的头,但和闫鸣岐不同,慕君庭早已名震江湖,再说他又是那样认真死板的性子,实在是没法做出这种举动。 “这位是?”直到现在他才见到这两人身后还站着一个紧皱眉头的少女,沈星楼心里忍不住突的一跳。 这古铜色的肌肤,桃红色的服装,还有身后那柄长剑,实在是很像……武林上某个出了名的千金大小姐啊…… “嗳,这不是碧霞山庄的董纯姑娘吗?”突然,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说道,他从刚才起就一直站在沈星楼身后,甚至比那些高阶弟子还要近一些,直到现在才说话。 “你谁啊?”董纯皱了一下鼻子,不高兴的瞥了那人一眼,嘴里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丑八怪”。 她声音虽小,但在场的哪一位不是武功高强之人,自然听的清清楚楚,沈星楼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 “失礼了,在下韦不温,和令尊有过几面之缘。”韦不温平静的说着,似乎并没有听见董纯的评价,但语气却明显冷淡不少。他原本和董元基交情不错,也听说过他刁蛮的女儿,只是百闻不如一见,这董纯实在让人难生好感。 沈星楼此时对她的印象也差到极点,韦不温是他请来的贵客,董纯竟然如此出言不逊,还真当碧霞山庄已经可以只手遮天? 分卷阅读14 “韦不温?”听到对方的名字,闫鸣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虽说师兄武功高强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毕竟已经全无联系许久,能知道他在哪里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闫鸣岐跑到韦不温跟前,他诚然是走南闯北到了许多地方,但这礼节一类的东西却始终学的不伦不类,只见青年拱手行了个礼,歪头裂开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道:“久仰久仰,在下闫鸣岐,早就听说过韦先生的大名了!” 别人作揖显得儒雅和蔼,而他作起来则活像个地痞无赖,让慕君庭不禁看的直叹气。 第十三章 “抱歉,你那师兄我不是很熟悉。”得知闫鸣岐的来意后,韦不温摸了摸下巴。 齐东禹虽是阵前一员大将,但他毕竟不是武林中人,现在又不是战时,各地区驻扎军营人数众多,韦不温不清楚确实情有可原。 “不过舒行的事情我倒是正巧知道。”韦不温道,尽管舒行现在已经是个神智失常之人,但在十几年之前,他却也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名声甚至比现在的慕君庭还要响亮。更何况除了他武林第一的身份,舒行长的又出尘脱俗,再加上后来又疯了的事情,所以直到现在仍然有很多人知晓他的事迹,并且也有很多人能认出他来。 韦不温眼线众多,不止舒行,连已经退隐江湖三十年的隐士都能被他挖出行踪,所以从他那里打听舒行的事情,的确是个最好的选择。 “还请温兄告知一二。”慕君庭道。 其实对于这个师叔,慕君庭心里还是很复杂的。他对舒行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八岁时,因为自己表现优秀,年轻的道士从外给他带回一只糖葫芦,玄清观吃食过于简单,那还是他第一次吃到又甜又酸的零嘴,所以一直难以忘怀。 再然后,舒行外出历练,等回来时人却有些疯疯癫癫了,还变得凶残好斗起来,就算慕君庭几次三番想去找这个师叔交流,也都会被邵玄芝发现并打发回去。 “这消息还是我老友阿宋告诉我的,也巧了,是大约一个月前的事儿。”韦不温想了想,问道:“你们知道陈州神火雷霆寨吧?” 陈州与湛明山同属同济省,闫鸣岐又是陈州军营里的仁勇副尉,两人自然都对这神火雷霆寨十分熟悉,那山寨虽然名字震人,但本身就是个做劫道生意的。不过不要因此而小看他们,以武林排名第八的寨主范明苍为首,这神火雷霆寨手下一干人等全都是些数一数二的功夫高手,并且因为他们据点偏僻、周遭布满暗器陷阱,所以看在他们大多是劫些不义之财的份上,当地官府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见慕君庭和闫鸣岐点头,韦不温继续说道:“这寨主范明苍在功夫上的造诣不俗,很多人都说他当个土匪头子算是屈才了,不过这都不重要,这事儿啊,主要是因为他的独子而起。” “范明苍的小儿子今年刚满十八岁,血气方刚,武功也尽得他爹真传。不过现在年轻人,性子傲的很,据我那个老友讲,当时范仪仪……” 看见闫鸣岐震惊的表情,韦不温点了点头:“对,他儿子就叫范仪仪。话说当时范仪仪正在山腰上望风,看有没有‘猎物’上山,等了半天却只等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舒行了。” “我老友脸盲,可天生有一只狗鼻子,别看他认人不大行,却能靠每个人身上不同的气味分辨出他们来。虽然他只在好几年前见过舒行一面,但隔着好几米开外,他还是一下就能闻出来,不过要我说他那双眼睛真是白长,舒行那样的容貌,就算见过一次也不应该会忘掉啊?” 玄清观一直在近几年称为传奇,除了道观本身存在百年惹人敬畏以外,主要则是因为这些年出的三个代表人物:邵玄芝、舒行和慕君庭,虽然他们气质外貌各有不同,但如果韦不温八卦的出个武林外貌榜的话,这三人绝对是不同年龄段的第一名了。 “真的有那么好看?”明明是在打听自己师兄的消息,闫鸣岐还是忍不住问道。 慕君庭闻言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 “那真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已经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许多年了,但长成那样好看的人,还真是天下少有!”韦不温不遗余力地称赞。 “那比起慕君庭呢?”闫鸣岐继续不怕死的问。 这下韦不温有些为难了,低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道:“这实在是难以比较,极瞈道人温文尔雅,相处之下使人如沐春风,但丹华真人嘛,以前他精神还好的时候,就是个我行我素的人,还带着点邪气,实在是难以比较、难以比较。” 可能是怕慕君庭在意,韦不温情急之下连尊称都跑出来了。 “啊,这么听来,倒是真想马上和他见上一面了。”闫鸣岐由衷感慨道。 “现在谈这些实在有些不合时宜,韦兄,那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慕君庭的脸依旧带着微笑,但韦不温可是个人精,又怎么会感觉不到此时春风便寒风,便急忙应声。 “当然、当然,我这人一说话就容易跑偏了,现在继续啊。据我老友讲,当时和舒行同行的还有一个青年男人,我有没有说过范仪仪长的有点女气?而他本人非常在意这点,也很讨厌别人拿他的外貌做文章。坏就坏在当时那青年男人不知为何多看了他几眼,范仪仪便误会他是对自己的外貌有什么意见,冲口就说了几句。” 闫鸣岐一听就要坏,如果这青年男人是师兄的话,以师兄的暴脾气…… 果然,“那青年男人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两人说了还没两句话就打了起来,只是那青年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我老友说他明明看起来是个功夫扎实的,没想到过了没几招就气喘吁吁、脚步虚浮,一下子就被范仪仪刺伤了。” “什么?!”闫鸣岐猛的站起身来,抬脚就要往外冲,却被慕君庭一把拉住,年轻道人作势让他继续听:都不知道人在哪里、并且是不是齐东禹,你要往哪去? “这之前舒行只是站在旁边,仿佛没看见两人打起来似的,但当那男人一受伤——哎,别提了,简直跟打开什么开关一样,突然就发作起来了,如果不是被那男人拦着,不出三招范仪仪就得死在舒行剑下。” “不过就算这样,舒行那口气也仍然是咽不下去,当下便领着那青年男人上了神火雷霆寨,三下五除二把人家寨子一锅端了,现在正在那充当临时寨主呢。” 听起来倒蛮符合师叔性格的,慕君庭想。 “这么说来,师叔和那位青年男人现在还在神 分卷阅读15 火雷霆寨吗?”他问道。 “这毕竟是一个月前的消息了,我也不敢打包票,不过我那老友说,看舒行的样子,似乎是打算呆到那青年男人好为止,你们现在去说不定还能见着。” 慕君庭点点头,转头就看见闫鸣岐那张脸上难得有几分严肃,过了一会儿他才忧心忡忡道:“也不知那人是不是师兄,如果是的话,他又怎么会轻易被人刺伤呢?我师兄的功夫可比我高了不知多少倍。” 慕君庭见状,问向韦不温:“你那老友可有和韦兄形容过那青年男人的样貌?鸣岐师兄身高八尺有余,身材和鸣岐是差不多的,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 韦不温道:“这……我也说了,我老友是个认不出人的,连身形都难以记住,他只能靠味道来辨人。” “虽说我也问过他,想要记全武林史总要知道那个人是谁不是?但老友说那人的气味很难辨别,他身上几乎全都是舒行的味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还以为是同一个人呢,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为什么! 看见同样有点脑子转不过弯来的闫鸣岐,慕君庭这次却是难得福至心灵,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第十四章 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与舒行同行的青年就是齐东禹,但这怎么说也是一条重要线索,闫鸣岐和慕君庭并不打算放弃,当下便决定前往陈州神火雷霆寨。 “你们这就要走?”沈星楼有些惊讶:“舟车劳顿这么久,不妨休息一夜再离开,况且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们了,还想和你们叙叙旧呢。” “但是……”闫鸣岐有些为难,他常年四处奔波早已习惯,这几日的旅途根本算不了什么。他原本以为自己师兄肯定能保护好自己,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受伤,所以他现在恨不得是马不停蹄的赶往神火雷霆寨。 沈星楼见状,又道:“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担心你师兄,若真跟不温说的那样,你师兄现在应该已经得到很好的照顾了,不急于你一时去看他。” 闫鸣岐还想再说什么,却听慕君庭道:“沈兄说的极是,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听到他这么说,沈星楼才有些放松的笑意,转头吩咐弟子布置厢房和酒菜。 闫鸣岐天生心思简单,不明白慕君庭为什么这样做,只一心想去找齐东禹,简直坐立难安。 慕君庭却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如果舒行身边的青年男人真是齐东禹的话,显而易见这两人关系匪浅,舒行师叔护短的厉害,如果他们真是那样的“关系”,师叔绝对会好好保护齐东禹的,现在没有找一个山洞把齐东禹关起来,已经算是师叔保持住几分理智了。 若是现在贸贸然出现的话,难保他们不会被师叔当成什么阻碍给“解决”掉。 董纯在旁边已经许久没插上话,此时见着机会,就直想往慕君庭身边凑。 却见慕君庭突然道:“董纯姑娘,你来隐逸剑派,不是还有其他要事在身吗?” 听他这么说,董纯才勉强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不情不愿的对走过来的沈星楼问道:“沈掌门,不知你有没有看见家父?他明明说正在这里做客的,怎么都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出现。” 对沈星楼她还是有点尊敬,恐怕是董元基特别叮嘱过,可惜就是见效不大。 “真是巧了,元基兄两天前才离开。” “什么?可是他明明说会在这里等我的,我们一起回碧霞山庄啊?”董纯一听就有些急了,也不知道是谁刚才完全忘了要找父亲这件事。 “这……我也觉得奇怪,之前元基兄并没有提过你也会来这里。”沈星楼想了想,又道:“不过他有留给我一封信,说是让我暂时保管,若是有人来寻他就把信交给对方。” 沈星楼有些纳闷的说道:“只是那人如果就是你的话,元基兄完全可以与我直说啊。” 一旁的韦不温突然出声道:“恐怕是有什么理由吧?不如先看看信上写什么。” 他虽然面上是一派平静,但那眼神明明是充满了激动与好奇,想来作为江湖万事通,他是肯定不会任何一个可疑的武林事件。 “元基兄说过,那封信只能私下看,抱歉了,不温。”沈星楼满怀歉意地道,然后才又对董纯说:“随我到书房来吧。” 韦不温见状只能留在大厅,只是明明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他却不能跟着一探究竟,这样的状况让他十分抓耳挠腮。 闫鸣岐可感受不到那些,他只觉得终于摆脱了董纯,连空气都清新几分,一扭头,却看见慕君庭正专注的看向门口,似乎在想着什么。 毕竟那里是董纯离开的路线,闫鸣岐忍不住挑高了一边的眉毛,道:“你怎么了?” 并没有察觉到闫鸣岐的想法,慕君庭沉思了一会儿,忽然道:“你觉不觉得门口那两个人有点奇怪?” “奇怪?有什么奇怪的?”闫鸣岐纳闷,他瞥了一眼那两人的背影,不过是两个常见的门房罢了,哪个门派、家族都有,哪里奇怪。 “不对。”慕君庭猛的一把抓住闫鸣岐的手腕,往后退了一大步,就听“砰”的一声,屋顶上竟然破了个大洞,从上面跳下两个人来,落地正是刚才慕君庭他们所在的地方。 “真是……看样还是留在这边的价值比较大啊。”韦不温功夫不到家,动作倒快,此时他已经躲在一根门柱后方,一边探出脑袋观察情况一边自言自语道。 “你们是什么人?”慕君庭压低了声音,握住闫鸣岐手腕的手指不自觉加大了力道。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嘻嘻嘻,真的是舜慕仙人!我实在是太幸福了!”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性?慕君庭不大确定,那人明明长了一副男人的相貌与身材,说起话来声音却是如少女一般清甜,连举止动作都十分女性化。 “收起你的花痴脸,正事要紧。”在他身旁的是个大约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她身着一身白衣,身材也十分曼妙,可令人惊讶的是,她的声音却如同中年男子,粗犷的很。 闫鸣岐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状况,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童鹤双老?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慕君庭眯起眼睛,喝问道。 身穿白衣的少女是“童颜”童无情,身着黑衣的男人是“鹤发”鹤无义,别看他们样貌年轻,其实真实年龄早已过花甲。 在武林上,说起制毒和医术,就不得不说 分卷阅读16 起这两个老怪物,他们能医全天下最难治的病症,也能制全天下最无解的毒药,只是传言他们在研究一种长生不老药时出了差错,虽然容颜永驻,却是性情大变,拥有男儿身的人内心竟比花季少女还要纤细,另一个则完全相反。 “抢我台词……”韦不温在门柱后面碎碎念,以往遇到这样奇异的武林人士,负责揭晓对方身份的明明是他这个万事通才对。 童无情恶声恶气道:“慕君庭,今日碰见我们,算你倒霉。” “有人花钱买你的命,”鹤无义掏出手帕抹了抹眼角虚假的泪水:“我虽然舍不得,但也没办法,啊~~心好痛,老天为何要这样待我?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存你的尸体,让你容貌不变,永葆青春~~!” “闭上你的嘴,恶心!”童无情一脚踹上了鹤无义的后腰,让沉浸在幻想中的男人立马摔了个狗吃屎。 慕君庭握紧手中长剑,正准备踏前一步,却被有着同样想法的闫鸣岐伸手挡在了身后。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停下了动作,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却又竭力想要保护对方。 “真令人感动。”童无情嗤笑一声,道:“可惜已经晚了。” “我们既然敢露面,肯定是有完全的把握啦。”鹤无义干脆趴在地上不起来,他用两只手撑在下巴上,一脸“天真可爱”的说道。 “什……!”慕君庭一顿,本想运行内功,却发现自己的丹田一片空白,就好像从未有过内力一般。 而他侧头,就看见闫鸣岐一脸苍白,便知他也是这样的状况。 第十五章 闫鸣岐狠狠皱着眉头,持剑站在慕君庭身前,道:“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哎哟,还真是喜欢说大话呢~现在你手无傅鸡之力,怎么保护他呀?”鹤无义桀桀地笑起来,看着闫鸣岐却是两眼直冒金光:“不过呀,看不出来,你还挺讲义气!真是好~有~男~人~味~哦~!” 韦不温被他的语气激地浑身起鸡皮疙瘩,中年男人本在提笔狂书江湖风云录,此时却抖得差点拿不住手中的笔。 “少在那儿犯花痴!”童无情说着单手一抛,就见从她袖子处竟飞出一根又细又长的银白色铁链,直往闫鸣岐颈部而去。 慕君庭见状,一把揽住闫鸣岐的腰部把他拥到身后,右手长剑挡住了劈来的铁链,只是因为内力不足无法抵抗,所以那长链一卷,就将他手上的剑给带走了。 失去了武器的慕君庭仍然是一副平静无波的模样,只是搂在闫鸣岐腰间的手指忍不住紧了紧。 童鹤双老的用毒手段若在天下称为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如果他们一开始就下致命之毒的话,此时的他和闫鸣岐早就是两具尸体了。 所以,尽管鹤无义说的夸张,却还是暂时不会动自己的性命,但未来的事情谁都难以预测,慕君庭只希望最起码能保住闫鸣岐,让他不会受到自己的拖累。 和心上人相拥的确让人开心,但闫鸣岐也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一闪身拉开了与友人的距离。童鹤双老的目标是慕君庭,闫鸣岐是决计要保护好他的。 而且,以自己对慕君庭的了解,这家伙此时肯定是在想什么“不能拖累鸣岐、就算死了也要让他安全”等等的屁话,这么想着,让闫鸣岐不禁瞪了慕君庭一眼。 无缘无故就被人瞪视了的青年道人显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好友这是怎么了。 “眉来眼去,旁若无人,当我们都是死的?”童无情一脸阴沉,摔下从慕君庭那得来的剑,一甩铁链又重新抽向了二人。 虽然内力尽失,但他们都是从小练武练到大,身体反应自不同于常人,更何况两人默契非常,两相配合下那铁链竟是完全近不了身。 童无情脸色铁青,她原本以为下药抑住了这两人的内力就等于扯断了他们的羽翼,却万万没想到两人就算没有内力,依然那么难以对付。 被他们气的不行,童无情趁着他们没注意的时候微微躬身将左手藏于身后,正想冲慕君庭他们撒些什么东西时,却被从刚才起就一直笑眯眯的鹤无义挡住了。 “别忘了我们的目的。”鹤无义将他的手搭在童无情手腕上,小声说。 童无情用目光剐了他一眼,一把推开他,但却也没继续动作了。 就在这时,从门口缓缓进来一个瘦高的青年,他微微佝偻着身子,单手拖着一柄长刀,每随着他走一步,那长刀便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阿宋!”一看来人,韦不温一下子高兴的跳起来,啪嗒啪嗒地跑向了青年。 一时之间童鹤双老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身前是慕君庭和闫鸣岐,身后是那名为阿宋的青年和韦不温,童无情皱着眉,扯着鹤无义偷偷变了位置,三方形成了一种微妙的三角状态。 “没想到能在这里同时见到宋奈何,实在是太~值了!”鹤无义用手捂着嘴巴笑起来,眼神一会儿落在宋奈何身上,一会儿落在慕君庭和闫鸣岐的身上。 慕君庭皱着眉,也同样不断变化位置替闫鸣岐挡住这惹人讨厌的视线。 宋奈何没有说话,但他本就是个寡言的人,在年轻一辈中,宋奈何是难得和慕君庭名气相当的人。只是和慕君庭不同,这冷面青年是以杀手之名震慑武林,也是如今唯一一个从不掩饰姓名和外貌,依然能生存下来的杀手,在江湖上更有“奈何阎王催人走,青山不在水不流”的威名。 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童鹤双老都觉得有些难办,他们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所以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但此时宋奈何的出现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虽然也能同时用毒放倒这群人,可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韦不温、宋奈何和沈星楼所代表的三方势力,却那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思来想去,鹤无义一把抓住童无情的手:“走!” 说着,在他们周围突然升起一大片带着颗粒的烟雾,等再定睛一看,这童鹤双老早就不见踪影了。 “跑的倒是快。”韦不温撇了下嘴,才又恢复一脸高兴,道:“来来来,快过来认识认识,这就是我之前说的老友,阿宋。” 慕君庭知晓对方的身份,便警惕的没有动作,他心里不解韦不温为何会与这出了名的杀人机器成为好友。 但闫鸣岐并没有那么好的认人能力,连听到“宋奈何”三个字都只觉得耳熟,完全没把他和传说中的杀手联系在一起,所以他十分欢快的便冲向了宋奈何,慕君庭拉都拉 分卷阅读17 不住。 “太好了!我正好有些事情要确定一下!”说着,闫鸣岐就开始对宋奈何比划起自己师兄的大致相貌了。 看他正在兴头上,慕君庭便没有打扰,只是低下头试着再次运行了一下内力。 “嘶……”慕君庭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自己的内力并没有恢复不说,空荡的丹田反而像被别的什么不好的东西填满了一样,带着满满的恶心与刺痛。 他担忧的快速走到闫鸣岐身边,去把他的脉相,却发现闫鸣岐似乎并没有出现这样的状况,只是因为药效暂时抑制住了内力,等过了一段时间就会好。 看样子,只有自己出问题了。 这么想着,慕君庭趁闫鸣岐不注意的时候看了他一眼,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没事就好。 第十六章 沈星楼回来的时候发现门外的弟子们仿佛被点了穴,全都睁着眼睛身子目视前方一动不动,当下便暗道不好,急忙进了屋。 大厅里,沈星楼一眼就发现了宋奈何,毕竟青年的个子可比闫鸣岐还要高几分:“宋奈何?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星楼面目凝重地将手搭在剑柄上,似乎只要看见宋奈何有什么动作,他便要大打出手。 “等一下,沈掌门!”韦不温一下子挡在两人中间:“阿宋是我的朋友,他是来找我的!刚才还帮了我们!” 沈星楼依然眉头紧皱,韦不温的话并没有让他放松多少。这也不怪他,实在是宋奈何恶名太甚,所作所为一直被武林正派所不齿,而沈星楼作为四大剑派之首,自然也对他充满反感。 “韦先生,我很尊敬你,本应该也尊重你的朋友,但是我们也有自己的原则。隐逸剑派不欢迎宋奈何,请他马上离开。” “你赶阿宋走的话,我也不会留在这里。” “请便。”沈星楼道。 韦不温瞬间拉下脸来,他一把拉住宋奈何的胳膊,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慕君庭走上前用手轻轻一拦,向宋奈何鞠躬拱手,道:“刚才多亏宋先生搭救。” 虽然不知宋奈何是不是有意,但如果当时不是忌惮他的出现,童鹤双老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放过闫鸣岐和他。 宋奈何没有回话,倒是韦不温冲他点点头,又看了沈星楼一眼,才彻底离开。 宋奈何自始至终保持着面无表情,只在被强硬拉走的时候脑袋微微偏了偏,眼里闪过几分疑惑,似乎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等那两人离开了,沈星楼的表情仍然有几分不好看,直到看见慕君庭他们走近,才反应过来,忙问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不要紧吧?” 慕君庭简单扼要的把事情说了说,自然是没提自己的情况。 “这种状态要维持到什么时候?”闫鸣岐问。 慕君庭道:“说不准,我们中的应该是化功散,少则几个时辰,多则几天就会失效了。只是现在这药出自童鹤双老之手,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简单。” “几天?那怎么行?我还要去找师兄!”闫鸣岐一下子便着急起来,自从知道齐东禹受伤以后,他就显得十分焦躁。 慕君庭因为他三句不离师兄心里有点不痛快,随即又觉得自己真是幼稚,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会因为觉得朋友被抢走而生气吗? “不用急,”沈星楼想了想,说:“你们知道魏南北吧?他曾留给我些药物,说不定能帮上忙。” 闫鸣岐一听就激动起来,鬼医圣手魏南北的名号谁不知道?他不止是在武林上大名鼎鼎,更是曾受过皇帝封赏的第一神医,据说就没有他医不好的人! 看着闫鸣岐爽朗的笑脸,慕君庭也微微勾起了嘴角。 * * * 离开了隐逸剑派,两人便从三河买了马一齐向陈州赶去。 魏南北的药果然神奇,甚至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到,他们就感觉内力全部回笼。 “也不知道他同童鹤双老谁更厉害一些?”这是闫鸣岐目前为止最大的疑问了。 “这……我也不知。”慕君庭回,他的马始终落后闫鸣岐一臂距离,回答也有几分敷衍。 在闫鸣岐看不见的背后,他的表情隐含着一丝顾虑。 虽说他和闫鸣岐同吃了解药,内力也恢复了,但是那种刺骨的疼痛却完全没有好转,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这时候再不知道自己中毒了那慕君庭就是傻的,只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跟闫鸣岐说,所幸的是痛楚的维持时间都相对短暂,大部分时候并不会影响自己的行动,所以慕君庭决定暂时对闫鸣岐隐瞒这件事。 两人日夜兼程,也花了有一周的时间才到了陈州,急得闫鸣岐不得了,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 不过还没到山脚,慕君庭远远就发现了等在前方的两个人。 “是董纯和……逄婵!”闫鸣岐自然也是看到了,他原本看见董纯就像吃了个苍蝇一般难受,但在看见董纯身边的青年以后,又瞬间开心了起来。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到达山下,闫鸣岐显得特别惊喜地问向逄婵。 逄婵是平凉剑派的大弟子,年岁和闫鸣岐相当,两人因碰巧捉拿同一个采花贼而相遇,后来更是结下了深厚的友谊,颇有点相见恨晚的味道。 就见青年眉目如画,长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此时见了闫鸣岐,那挂在脸上总是玩世不恭的笑容难道多了几分真情实意。 慕君庭将自己与闫鸣岐的马栓好了才走向他们,却见董纯在逄婵身边一脸惊奇的打量闫鸣岐。 “怎么了,鸣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嘛?”慕君庭突然开口。 “就是因为没有不对才奇怪啊……”董纯本能的接话,但很快又反应过来,看向慕君庭:“君庭哥哥!” 慕君庭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万分后悔自己刚才主动与她搭话。 没有理会少女的动作,逄婵笑着跟许久不见的闫鸣岐叙旧了几句,看见董纯拉着慕君庭跑到一旁的树下,青年揶揄的戳了戳闫鸣岐的腰眼,一脸坏笑的悄声道:“怎么样,得手了没?” 闫鸣岐最怕别人挠他痒了,当下躬成一只虾子,两人又闹了会儿,他才气喘吁吁地贴着逄婵的耳朵道:“算是……成功了一半?” “我给你的药不管用?哎哟,早知道极瞈道人定力不一般了,果然啊……” “你还好意思说,你那什么破东西,他直接扔下我跑了好吗!”闫鸣岐将整个脸都皱了起来,跟小孩 分卷阅读18 子似的,看的逄婵只想笑。 “可能是量还不够大,现在有我在,你放心,看我不帮你把他弄到床上去。”逄婵也确实是个好朋友,在知道闫鸣岐喜欢上了慕君庭以后,非但没有远离他,反而各种帮他出谋划策。 当然,把闫鸣岐当兄弟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原因则是逄婵天生带着恶劣因子,觉得这事儿实在是太有趣了。 看见逄婵愿意帮他,闫鸣岐却难得收敛了笑容,直起身子轻声道:“其实,我有时候真怀疑自己的选择是错的。” “为什么这么说?”见状,逄婵也严肃起来,他还真是很少见闫鸣岐这乐观王出现这种表情,唯一一次就是他当时喝醉酒哭丧着脸跟自己说“我可能喜欢上慕君庭了!”的那一晚。 闫鸣岐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慕君庭,此时道人正在和董纯说着什么,侧脸十分的好看。 闫鸣岐转过身子,道:“他不愿意接受我,我说的那么明白、自己爬上了他的床,都不行。” 青年想着,除了在面对童鹤双老这种危机情况以外,慕君庭根本就不愿意靠近他,就像刚才,连骑马都要和自己保持距离。 就算当初只是做好朋友,他都没有离自己这么远过,虽然这几天自己一直在强打精神,而且因为师兄也分不出那么多的心神,但果然还是会觉得难过。 他虽然自认很了解慕君庭,也觉得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但现在却越来越不确定了:是不是只是我自作多情,想太多了? 他不愿意接受我,不愿意靠近我,甚至连和我站在一起都显得那么不愿意,但是却可以和别人聊的那么好,而且对方还是他不喜欢的人。 闫鸣岐真的是越想越伤心。 逄婵和闫鸣岐身高相仿,此时见好友低落,他忍不住上前揽住闫鸣岐的肩膀拍了拍以示安慰。 然后他无意中向后看去,就见慕君庭早就停止了与董纯的对话,此时正用十分可怕的表情盯着这里。 逄婵马上回头,用力揽了一下闫鸣岐才松开,心有余悸道:“相信自己,千万别放弃,千万啊!” 第十七章 “不过,你到底为什么会和董纯在一起啊?”虽然四人颇为警惕的向神火雷霆寨走去,但闫鸣岐果然还是闲不下来的偷偷问道。 逄婵闻言用万分不符合他美貌的表情撇了撇嘴,道:“还说呢,你们前脚刚从隐逸剑派走,我后脚就到了,当时这位大小姐正可劲儿埋怨沈掌门没把你们拦下,然后她就看到了我……”他满脸绝望:“董元基对我有恩,我自然是不能放着他女儿不管,所以就护送她来找你们了。对了,因为我们走的是水路,所以比你们还早到一天。” “真不是兄弟。”闫鸣岐气的直接给了他一肘子:“这种时候还带她抄什么近路啊!”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逄婵揉了揉被他撞到的地方:“能摆脱她就行了,我那还管的了那么多!” “你!” 两人忍不住又你来我往的闹了起来,看的后面慕君庭直皱眉。 若是别人不知道,恐怕还会以为那两人才是从小长到大的青梅竹马。 “君庭哥哥,从刚才开始脸色就不怎么好呢,身体不舒服吗?”董纯趁慕君庭不注意,一下子揽上他的手臂。 不知是不是因为已经疲于应付少女,还是因为什么别的事情分神,慕君庭竟然难得的失去了耐心,一把将手抽回来,道:“董姑娘,请你自重。”说完,也不顾董纯的反应,青年道士加快了速度往闫鸣岐他们的方向走去。 董纯只咬牙切齿了一瞬,便又急忙赶了上去,却正巧碰见慕君庭突然停下了脚步。 青年站在原地,用右手捂着心脏处,脸色惨白无比,额头上更是布满了冷汗。 “君庭哥……?!”董纯见状吓了一跳,却被慕君庭一把捂住了嘴巴,将尖叫声都吞了回去。 慕君庭先看了一眼闫鸣岐的方向确定没被他发现,才低声道:“……不要声张。” 他的话语带着一丝颤音,似乎在忍耐着什么痛楚。 “难道是……童鹤双老?”董纯突然问道。 见慕君庭用审视的眼光看着自己,董纯忙解释说:“我也是听沈星楼说的,童鹤双老之前出现过!而且你……你这感觉……像是中毒了啊?” 慕君庭此时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像被百万根针扎一般,痛楚如浪潮一波一波侵袭他的身体与意志,但他还是尽量保持理智,道:“不要……告诉鸣岐。” 这次毒发差不多只维持了十几秒,让慕君庭在心里松了口气,等他直起身子来以后,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了。 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打理了一下自己,才装作没事发生过般走向在和逄婵说什么的闫鸣岐身旁。 董纯在他身后微微眯起了眼睛。 怎么会……中毒的居然是慕君庭? * * * 神火雷霆寨很大,作为一个靠打家劫舍起来的土匪窝,这寨子实在是大过头了,放眼望去整片森林似乎都被用巨木制成的寨墙围了起来。 在高大的寨墙中央竖立着一扇巨大的寨门,两侧是大约五米高的哨塔,只是现在整个神火雷霆寨仿佛都陷入一种死气沉沉的状态中,塔中并没有人放哨,甚至连进门都没有受到任何形式的阻拦,闫鸣岐他们颇为顺利地便进入了寨中。 就见寨子里大多都是木质而成的矮房,各家各户门前几乎都要挂着几张野兽皮毛和晒干的蔬菜。 走过几个院落,明明有居住的痕迹竟见不到任何一个人影,偌大的雷霆寨此时宛如空城,即使是大白天也让闫鸣岐忍不住耸了耸肩膀。 “啊————————!!!”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嘶吼,似乎还夹杂着几分内力,振聋发聩,像董纯这样的水平只觉一阵胸闷气短,差点就要窒息。 慕君庭与闫鸣岐对视一眼,两人足尖轻点便往发出声音的地方奔去。 逄婵挑起眉毛,看了一眼瞪大眼睛的董纯,此时少女还未从慕君庭竟然就这么走掉的现实中回过神来,青年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没事找事,也施展轻功跟上了闫鸣岐他们。 声音是从寨中大厅传来的,就见厅中央铺着一张巨大的虎皮,虎皮上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消瘦身影,在他脚边还躺着一个玄衣人,似乎已经晕过去了。而他对面站了一个身形高大的壮硕男子,两人似乎正在对峙着什么,除了他们三人以外,其他数十 分卷阅读19 人正跪在地上,一脸惊恐的看向那白衣男子。 “道爷!道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寨主吧!他只是一时情急,绝对没有伤害林公子的意思,这都是个误会啊!”其中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汉子,跪着向前了两步,冲那白衣男子讨饶道。 “姜叔,你在做什么!我范明苍才不怕他,我就是故意的!咱神火雷霆寨成立三十多年,现在怎么能让这么个疯子骑在头上!”那壮硕汉子一脸愤怒,完全不管姜叔在地上不停的叫他“别说了,别说了!” 白衣男子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突然道:“你是谁啊?” 然后他四处环顾着,似乎在找什么人:“月生?月生你在哪?怎么突然不见了……” 说着,他就被脚下那玄衣人一绊,踉跄了几步,低下头的瞬间就变了脸色:“月生,你怎么躺在这里?出什么事了,你醒一醒!” 白衣男子见叫不醒他,瞬间愤怒起来,他直起身子,用剑尖指着众人,道:“说!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杀了他!” 姜叔看样子马上就要哭出来了:“道爷,刚才打晕林公子的不就是您吗……!” “都让一让!”一头冲进这混乱的场面,闫鸣岐看见躺在地上的玄衣人,霎时惊道:“师兄!你们对我师兄做什么了!” 他说着就要扑过去看齐东禹,幸亏被慕君庭眼疾手快的拉住。闫鸣岐抬起头,白衣男子的长剑与他近在咫尺,若不是慕君庭,恐怕他现在早就见到阎王了。 “你们是什么人?和月生是什么关系?”白衣男子危险的压低声音,道。 “我才想问你是什么人!他是我师兄齐东禹,才不是什么‘月生’、‘日生’的!” 闫鸣岐抿起薄唇,整个面部线条绷得死紧,却没料到对面那人却突然缓和了脸色,歪着脑袋直盯着他看。 “月生……?” 白衣男子小声问着,伸手就要去摸闫鸣岐的脸颊,却被旁边忍无可忍的慕君庭一把拍落了手掌。 “师叔,请您清醒一些!” 第十八章 “谁是你师叔,别把人叫老了。”白衣男子闻言哼了一声道。 舒行面若好女,长相精致,眉宇间满是天真烂漫,若不是因为他身量高挑,看起来就真的如同一个花季少女般。不过舒行早在二十年前便以弱冠年岁摘得武林大会头筹,岁月似乎对他特别留情,如今面貌竟无太大区别。 又想到此时在玄清观坐镇的邵玄芝,闫鸣岐就不由得做出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这师兄弟俩怎么都是不会老的妖怪,如果……他一边想一边偷看慕君庭,该不会几十年后,这人还会是现在这副模样,可自己却变成了糟老头…… 看到闫鸣岐表情变幻莫测,慕君庭便知道这人八成又在天马行空的乱想了,干脆没理他,对舒行道:“师叔,您还能记得多少以前的事?我是您师兄邵玄芝的第一个弟子、慕君庭,还有印象吗?” “胡说八道,你当我是傻瓜!”舒行生气的用手推开他的肩膀,在自己身旁比划着:“小君庭才这么点儿大,你竟敢冒充他?” “不过……”说着,舒行又突然凑近慕君庭,两人面对面,差一点就要撞上了:“你长得倒和他是有几分相似,难道……你是他父亲?” 慕君庭哭笑不得,道:“我怎么会是呢,我父母早就……” “是啦是啦。”舒行突然双手击了个掌:“小君庭他爸被可怕的老头杀掉啦,早就不在了!” 慕君庭本对他的话漫不经心,但听到后来倏地变了脸色,他一把抓住舒行握剑的左手腕,道:“什么被人杀掉的?你们不是说,我父母是得瘟疫去世的吗!” 闫鸣岐也是一惊,慕君庭三岁便被邵玄芝收为徒弟,是他俩都清楚的事情。据说当年邵玄芝在外偶遇某地闹瘟疫,慕君庭父母所在的小村庄几乎无人幸免,单单才三岁的慕君庭没事,那时邵玄芝便认为这小孩有天赐机缘,将来必有一番作为,便带他回了湛明山。 可是现在…… 被人制住了手腕,舒行也是一凛,学武之人面对这种情况本能的便要反击,下一秒他未受钳制的那只手猛的向慕君庭打去,却不料对方手心内向早已挡至身前,两掌相对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舒行见状拧腰与慕君庭拉开些许距离,手中一抖,便将原本握在左手的剑递到了右边,倾斜剑身向慕君庭刺去,整个动作快的几乎让人看不清。就见慕君庭反应也不慢,他微微侧身,掌心贴住剑身,让招递掌,随即一个璇身,竟在原地转了个三百六十度,让过了那柄剑,手却没离开舒行的手腕。 这下两人你来我往的便拆了有几十余招,别看舒行长得秀气,所用招式却招招狠辣,也很难能看出玄清观的影子,大概是在外漂泊了这么多年,而他本身又是武学奇才,所以尽管在疯癫状态下,仍是不知不觉学了不少别门他派的武功。 反而是慕君庭表现让人吃惊,舒行武学造诣少说也有几十年,又是天纵奇才,就算是让邵玄芝跟他对打都有几分劣势,但慕君庭此时竟毫无惧色沉稳应对,尽管是防守偏多,但一时竟然也让舒行难以攻破。 逄婵和董纯、包括之前还忿忿不平的范明苍都是看的目不转睛,虽说这三人都不是见识短浅之人,但像今天这种实力的对决,却也是多少年难碰上一次。 只有闫鸣岐在人群前方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与慕君庭青梅竹马,切磋讨教了多年,古睿慕君庭几乎总是胜他,但闫鸣岐也是清楚知道对方水平在什么地方。 可是现在,慕君庭暴露出的实力远远超过已知,若不是因为他突然压力过大而爆发,那就是……之前慕君庭一直在有意瞒着自己。 但……为什么? 即使有一瞬间因为好友的隐瞒而感到伤心,可闫鸣岐很快就为慕君庭担心起来。对方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只是到底是什么事,却要连自己都要隐瞒?就算慕君庭从来不说,闫鸣岐也知道对方一直把自己当成最重要的朋友,这件事连对自己都不能说的话,一定很严重。 那现在,是披露的时机吗? 这么想着,闫鸣岐便按耐不住地大声咳嗽了一声。 别看闫鸣岐平时大大咧咧的,但在对待慕君庭的事情上倒是格外聪明。不要小看这声咳嗽,从小到大,尽管慕君庭不愿意,但也还是被闫鸣岐拉着到处玩耍、闯祸,这咳嗽就是两人早就定好的暗号,用来提醒对方。 果然,慕君庭 分卷阅读20 听到这声音,猛的回过神来。 他先是因为在这里意外听到生父消息而乱了方寸,后又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个武痴、面对舒行这样的对手忍不住就认真对抗了起来,所以竟然露出了这么大一个破绽,此时理智回笼,他也明白自己不该恋战,便渐渐装作不敌之势,最后被舒行一掌拍出老远。 虽则知道慕君庭要做戏装败北,闫鸣岐还是被吓到了。这一掌可是实打实的,就算慕君庭暗中有化解几分力,也还是受了重伤,甚至还吐了血,霎时吓得闫鸣岐手脚冰凉,踉跄着就扑倒在了他身边。 “君庭!”他跌坐在慕君庭身旁,已经有多少年了,都没见过这人这么狼狈的样子,闫鸣岐此时一颗心脏都要跳出来。 “我……没事……”轻轻握了握闫鸣岐的手,慕君庭挤出个笑容冲他眨眨眼,这是“不用担心”的讯号,闫鸣岐懂。 只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偏在这时慕君庭体内的毒又发作起来,瞬间青年道士便满脸都是汗水,面色也在转瞬间变得如同白纸一般。他本想硬撑过去,不让闫鸣岐发现,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疼痛来的比以往都猛烈,甚至连整个身体都已经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 “君庭!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你别吓我!”看见对方这副模样,闫鸣岐刹那惊慌失措的喊道。 慕君庭咬紧牙关忍耐着,但最后却是控制不住地吐出一大捧血来,彻底昏了过去。 “哇哇哇,死人了死人了!”舒行见状,一边大叫一边在大厅里乱蹦着,然后他猛的想起来什么,一下子冲到还昏着的齐东禹身边,努力掐他的人中。 各种方法都试过以后,齐东禹还真的被他折腾醒,一睁眼便看见舒行趴在自己面前,大声说:“月生、月生,快看,有死人了!有死人!你不是最喜欢看别人死翘翘吗!” 听他这么说,当了许久背景的姜叔等人都暗暗咽了口口水。 “谁他妈喜欢看死人了!”呸了一声,齐东禹揉着后脑勺站起身来,这混蛋,无缘无故把自己打晕就算了,下手还这么重! 往骚动中心看去,齐东禹讶异的发现对方竟然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师弟,而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男人长腿一跨,几步就赶了过去,这才知道出事的竟是师弟最在乎的青梅竹马,心里一惊,师弟有多么在意对方他是知道的,若是慕君庭出了什么事,恐怕闫鸣岐也…… 况且一看慕君庭这模样大抵就是让人打得,能伤到这可怕的小子,在场的大概只有舒行了。 一想到这,齐东禹瞬间额上青筋暴起,冲舒行大喝道:“你给我过来!” 就见刚才还疯疯癫癫的舒行此时像换了个人似的,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紧扒在齐东禹身边,显得听话极了。 “这是不是你敢的好事!……算了,救人要紧,你不是学过医术吗,赶紧看看他是怎么了!”齐东禹也急了起来,生怕慕君庭有个三长两短,闫鸣岐也跟着遭殃。 “知道!”舒行马上像听命的士兵一样跪在慕君庭另一边,看了一会儿才道:“哎呀,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第十九章 按着齐东禹的指挥,闫鸣岐将昏迷着的慕君庭抱进了离这里最近的卧房。 范明苍等人自然被关到了屋外,此时这位让普通人闻风丧胆的大寨主,正带领一干手下蹲在门口,十分没形象地听着墙角。 “妈的,我这房间被那疯子霸占这么久也就算了,现在又进去个半死不活的,若是死在里面了……真他妈晦气!” 完全没注意外面那群人,现在闫鸣岐一颗心完全拴在慕君庭身上。 “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只是中个毒,暂时死不了。” “中毒?” 完全没理他的一脸震惊,舒行摸摸下巴,又道:“就是这毒太难解,又很折磨人,如果再找不到解药的话……就难说咯。” “那这解药……” “这毒很偏门,除了下毒的人,恐怕你们也只能去找揽月山庄的谭修月了。” 闫鸣岐闻言刚高兴了一阵,但很快就疑惑道:“可是谭老前辈……不是早就仙逝了吗?” “什么?”看见舒行一脸惊讶,齐东禹补充道:“谭修月前辈早在十年前就离世了,现在的‘鬼医圣手’是魏南北。” “都传这么多代啦?”见舒行茫然的样子,闫鸣岐简直欲哭无泪,居然指望这个人,自己也真是疯了。 “童鹤双老向来神出鬼没,想找他们可不容易。”逄婵沉吟了一声:“但魏前辈四处行医,行踪也是飘忽不定,这……” “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闫鸣岐跪在床头边看着慕君庭毫无血色的脸,与其说在问其他人,倒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舒行集中力有限,很快就忘了这件事,缠着齐东禹闹起来,让对方就算想安慰一下自己的师弟也被他折腾的分不出空闲来。 逄婵见状走到闫鸣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有董纯站在门边看着这一切,倒是反常的没有大呼小叫,而是想到什么般的笑了起来。 *** 直到月上柳梢头,慕君庭才悠悠转醒。 屋里只有点点微弱的月光,慕君庭刚一动,就发现自己床头趴着一个人,似乎已经睡着了。 除了闫鸣岐,自然没有其他选项。 慕君庭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才轻手轻脚的下床,把青年给抱到了床上去,这人在他身边一向睡的很沉,又连着不眠不休了好几天,因此这样也没有把人给吵醒。 坐在刚才闫鸣岐所坐着的椅子上,慕君庭看着熟睡的青年,有些愣神。 还是让他知道了,自己中毒的事。 这个青梅竹马,太过固执了,还不懂得知难而退,也不知道是不是傻的。自己都那么明确说的话,似乎都听不懂,若是别人这样……他早就觉得厌烦,可偏偏对方是鸣岐,他便觉得自己还可以忍一下。 这么多年,就算自己再不想、再不愿意,闫鸣岐也已经成为了他心中家人一般的存在,他们俩的关系根本没法那么容易的概括,是兄弟,是朋友,或许也是爱人,但更是这许许多多复杂关系的融合。他实在不敢想,如果以后的日子没有鸣岐,自己该怎么办。 虽然慕君庭嘴上拒绝的强硬,但其实在他心里也有一点害怕,怕自己说的太坚定,彻底断了闫鸣岐的念想,以对方的性格,恐怕会彻底离开自己身边,一辈子都不再相见 分卷阅读21 。 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结果。 但他又不敢以自己一己私欲把对方绑在身边,他只是希望对方过的好,能像现在这样一直无忧无虑的最好了。 “傻瓜。”看着挚友熟睡的脸,慕君庭薄唇无声的说出这两个字,不知道说的是他还是自己。 *** “天,我怎么睡着了!”猛的从床上坐起来,闫鸣岐扭头看窗外,此时早已天光大亮,到处都没有慕君庭的身影。 “我什么时候跑到床上去的……”赶忙爬下床,闫鸣岐鞋都没穿好,就匆匆往外跑。 只是刚打开门,就看见慕君庭端着一盆水站在门口,正打算进屋。 “起来了?”慕君庭笑笑,将水盆放到架子上,道:“洗漱一下吧。” “你……你没事了?”闫鸣岐跟在他身后,看见他回身才生气的说:“为什么中毒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诉我?” “因为你肯定会像这样担心。”慕君庭叹了口气,道。 “当然会担心,我们不是好兄弟吗?你知不知道昨天我看见你那个样子……”闫鸣岐说到这怎么也说不下去,用手捂住了眼睛,如果慕君庭真的出了事…… “我也没想到这毒竟然如此霸道,昨天还以为自己会死呢。”慕君庭笑了笑,想让气氛轻松点:“当时还在想,如果我死了,你这家伙可怎么办啊。” “什、什么?”闫鸣岐听他这样说,虽知道对方没那个意思,还是忍不住红了脸,但又怒道:“呸呸呸!别死来死去的说个不停!” “你总是那么莽撞、还老是闯祸,没我看着,你岂不是要翻天了?”慕君庭笑着说。 “胡说八道,从小到大,都是我罩着你好不好!”闫鸣岐虽是那么说,但还是用手捶了一下慕君庭的肩膀。 “好好好,是你罩着我,某些人总是闯祸以后把罪过都推在我身上,然后才罩着我。”慕君庭眉眼弯弯,本来就好看的脸更让人移不开视线了。 闫鸣岐作势又要打他,但伸出去的手最后还是把慕君庭一把揽入怀中。 “咱们一起去找解药,一定行的,你千万别再吓我了。” 慕君庭反手抱住他,应道:“嗯。” 过了一两秒,慕君庭主动把人推开,说:“好了,两个大男人也不嫌肉麻。我先出去看看师叔,你好几天没洗澡了,好大味道。” 闫鸣岐一听赶紧低头闻自己的身上,然后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喂!” 抬起头,哪还有那青年道士的身影?可虽然被戏耍了,闫鸣岐还是很开心,他张开双手抱住自己,低头好像还能闻到刚才怀里慕君庭的味道。 第二十章 对于中毒这事,慕君庭显得比闫鸣岐还要淡定许多,仿佛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一样。 “生死有命,或许这就是我命中劫数。”他平静的说,这件事他们已经讨论了将近一个时辰,却始终没有什么结果。 “你们这些修道之人的想法我真的没法理解!”闫鸣岐双手握拳,再跟慕君庭说下去他怕自己会和对方打起来,便气冲冲地跑出去了。 “鸣岐也是担心你,你不该显得那么消极。”逄婵说,一双桃花眼却不住向门口,显然十分在意闫鸣岐。不过逄婵知道他的性子,这种时候是绝不希望别人靠近他的。 慕君庭自然把他的行状看在眼里,却不点破,只是垂眸轻轻笑道:“若是我命不该绝,就总会有办法的,现在着急也没用。顺其自然就好了。” “其实有办法啊。”舒行突然说。 逄婵和齐东禹异口同声:“什么办法?” “简单,‘过毒’就好了嘛,包治百病!”舒行没心没肺地提议道。 “什么是过毒啊?”董纯一脸好奇地问道。 “就是想办法把自己身上的毒素过到别人身上去,但这法子太阴损了,方法也只有很少的人知道。”逄婵回答。 齐东禹动了气,对舒行道:“真亏你说的出来。” 他虽也知道这人是疯的,但还是忍不住对男人有这种想法而感到愤怒。“过毒”在江湖上不算是什么秘密,早些年的时候,甚至还有一个邪派找地方圈养了些流浪儿,就是专门养着给人过毒用的,后来还是四大剑派联手才将那邪派除掉。 齐东禹没跟任何人说过,他的亲弟弟,就是从那里找到的,被发现的时候男孩儿早就全身发紫,而且因为已经过过毒,所以那邪派的人是直接把这些孩子扔到一个小坑里活埋了,齐东禹挖了两天才从里面找到自己弟弟的尸体。 可想而知他对这个方法有多么痛恨。 舒行不知道他愤怒的原因,也完全不能体会他的伤心,甚至只是撇撇嘴,道:“不要就不要咯,反正最后中毒死的又不是我。” 他是个疯子,不要和他计较。 虽是这么想,但齐东禹突然像累极般的叹了口气,然后转身也离开这间屋子。 * * * 齐东禹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了姜叔他们,可能是碍于舒行,几个人见着齐东禹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畏缩地告知了他闫鸣岐的去向,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齐东禹也没放在心上,走了一阵果然就在寨中的亭子边看见了闫鸣岐。 他在青年身边坐下,用手揉了揉闫鸣岐的脑袋,自己当年确实是因为鸣岐和死去的弟弟年龄相仿才对他好,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对鸣岐也早已是亲兄弟般的感情。 两人无言的坐了一会儿,闫鸣岐才忽然问:“师兄,你和舒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他……好像是把你当成别人了。” 虽然一开始并没有想到,但经过这两天,他也算是搞明白了舒行和齐东禹是什么“关系”,但是那舒行摆明了是把师兄当成了一个叫“林月生”的人,就算师兄自己不介意,他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鸣岐。”齐东禹喊得温柔,手上却用力敲了他脑袋一下:“怎么,你还想给我出头去?就你这身手,会被他打死的。” 闫鸣岐捂住脑袋:“这么说来……难道师兄你是被他强迫的?不行!就算没胜算我也要和他拼了!”说着他就要站起身来,却被齐东禹一手揽住。 男人比闫鸣岐还要高出一些,他直接把人给闷在了怀里,低下头,在闫鸣岐耳边低声说:“你师兄我啊……是自愿的。” 闫鸣岐一下挣脱开他的怀抱,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可是他根本是把你当替身!” 齐东禹轻轻叹了口气,道 分卷阅读22 :“他救过我的命,我不可能扔下他一个人。这人疯疯癫癫的,虽然武功高强但也不会防备那些有心之人,如果没有我在,他会被人害死的。” “你是为了报恩?”闫鸣岐突然冷静下来,道:“恐怕没人会为了报恩做到这种程度吧,你根本就是喜欢他。” 齐东禹无奈的笑了:“咱们的小鸣岐真是长大了啊,我记得你以前可不开窍了。” “是啊,我长大了,有些人却又长回去了。”闫鸣岐怒道:“你是跟舒行呆久了也一起疯了吗?他是个神经病!把你当别人!而且只要他脑袋好不了,你一辈子都只是个替身!甚至……甚至如果有人长得比你更像林月生,他转头就会忘了你!” 看着齐东禹淡然的样子,闫鸣岐着了急,一把抓住他的手:“师兄啊,跟我走好不好,就算我求求你了。” “鸣岐,我现在让你离开慕君庭,你愿意吗?”齐东禹只是道,虽然闫鸣岐没有和他说过,但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他对慕君庭的喜欢简直都要满溢出来。 “这能比吗?我和君庭十多年交情,你才认识那个舒行几天!” “十多年感情就会深?鸣岐,你喜欢慕君庭,但他同样喜欢你吗?”不知为何,齐东禹突然反问。 “我……只要我努力,他一定会喜欢我的。”闫鸣岐小声的说。 看着这样的师弟,齐东禹觉得心都疼了,但看他一脸倔强,齐东禹摇了摇头,低声说:“鸣岐,我希望你的努力是有回报的,就像……我也希望我的努力是有回报的一样。” 就算对方是个疯子,就算对方把自己当替身,就算对方一辈子都学不会体谅自己的心情。 他仍然会义无反顾,如同闫鸣岐一样。 * * * 走了那对魄力惊人的师兄弟,房间里倒是清静不少,逄婵刚才已经出去找过闫鸣岐一遍,发现他在和齐东禹说话后,知道不便打扰就又绕了回来。而舒行则完全忘记自己刚才把“林月生”气跑,此时没有见到齐东禹,他愣了一会儿,便大叫着“月生、月生”地出去找人了。 倒是慕君庭,只是坐在桌边悠哉地品茗,像是打发时间,又像是再等待什么。 “那个……君庭哥哥。”董纯嗫嚅着,蹭了几步,才坐到慕君庭对面的椅子上。 “怎么了?”慕君庭笑的温柔,还给她也添了杯茶。 董纯受宠若惊,捧着杯子喝了几口,才鼓起勇气大声说:“君庭哥哥、我愿意帮你!” “哦?你难道知道魏南北或是童鹤双老的下落?”似乎也来了兴趣,慕君庭将茶杯放到桌上,道。 “不是的,”董纯顿了顿,又道:“我是说,我愿意……我愿意为你过毒!” “什么?” “我说,我愿意为你,将毒过在我身上!” “别说傻话,”慕君庭眸色闪了闪,厉声道:“我不需要别人的这种‘帮助’,你也应该更爱惜自己一些,忘了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了吗?” “我当然记得!”董纯站起身,说:“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 “这件事不要再提了,我不同意。”慕君庭果断拒绝。 逄婵在一旁简直惊讶的无以复加,他原本以为董纯对慕君庭只是小女生的爱慕,倒是没想到对方愿意为慕君庭做到这种地步了。 亦或是……有所图谋? 第二十一章 门窗紧闭的房间,香炉的青烟徐徐飘荡,屋内似乎连温度都攀升许多。 慕君庭背对着闫鸣岐,两人盘腿而坐,那总是带着傻气笑容的青年此时面色凝重,他双掌贴在慕君庭后背,正将内力传给对方。 虽然此法也不能完全根除毒性,但却可以拖延毒发时间,所以尽管慕君庭不同意,闫鸣岐还是执意要为他如此。 撑过最后一周天,闫鸣岐的额头上早已布满汗水,在他运气收回双手的瞬间突然感觉喉头一阵腥甜,却还是急忙咽下,怕让慕君庭发现。 青年道士转身的时候,便看见闫鸣岐面白如纸,若是让人瞧了,恐怕还会以为中毒的人是他。 而那青年在发现自己在看他以后,竟还露出个安抚的微笑来。 慕君庭难以觉察的轻蹙着眉,他用手背轻抹了闫鸣岐额上的汗,道:“这方法对你负担太大,我们还得另寻他法才是。” 闫鸣岐却固执地摇头。 慕君庭叹了口气,道:“你原本就是外功见长,内功并不是强项,像现在这样勉强帮我,只不过是得不偿失。” 之前闫鸣岐提出这个方法,慕君庭同意的前提是帮他运功逼毒的人必须是舒行才行。他并不愿让闫鸣岐辛苦,更何况自己身边有内力深厚的舒行,这事本就不应该由闫鸣岐来做。 只是那疯道人思想不能以常理推断,他原本迫于齐东禹的要求,已经同意,可事到临头却又临时变卦。 “月生为什么这么在意这家伙?难道他是你老相好?不行、不行!我才不要帮这个家伙呢!”当时舒行说罢还冲慕君庭做了个鬼脸,便一把揽住齐东禹的腰施展轻功跑不见了,完全不管对方的挣扎和咒骂。 所以最后自告奋勇补上的自然还是闫鸣岐,无论慕君庭怎么拒绝,却敌不过对方的一意孤行。 “这都是我自愿的,就算只是作为朋友,今天这事我也义不容辞,所以你不用太介意……是义不容辞吧?我又说对一个成语!”闫鸣岐歪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让他刚毅的面容竟显得有几分可爱。 能为喜欢的人做些什么,无论慕君庭接不接受,他都觉得欣喜。 青年疲惫又幸福的模样,慕君庭自然看在眼里。 他在心里叹息,却还是点点头回答:“的确说对了,你最近进步不小。”不顾对方的雀跃,他说起正事,道:“我昨日在城中遇见一个相熟的丐帮弟子,已经托他帮忙寻找魏南北前辈的下落,丐帮人数众多,他答应一有消息就告诉我。” “不如也找一下韦不温,他手下那么多眼线,说不定也会知道魏老前辈身在何处。”闫鸣岐道。 “嗯,”慕君庭应道:“我有托他一并寻找,韦先生不同于魏前辈,做事一向高调,应该好找许多。” * * *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不止是行踪不定的魏南北,连向来在武林上过分活跃的韦不温,近日都像人间蒸发一样,完全不踪影。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现在慕君庭中的毒每隔三日发作 分卷阅读23 一次,每次发作便如蚀骨之蛆、疼痛深入骨髓,并且发作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让闫鸣岐着急不已。 而且从那日以后,慕君庭便强硬地不再接受闫鸣岐帮助,而齐东禹就算想替代闫鸣岐为他运功逼毒都不行,因为只要他和慕君庭两人独处超过半柱香时间,就一定会被舒行打断,并且由于几人之中属他武功最高,别人拿他完全没办法。 至于逄婵…… “不需要,我还未脆弱到连这点痛都受不了。”慕君庭直接拒绝。 闫鸣岐怎么也想不出原因,倒是逄婵好像隐约察觉什么,仔细回想,慕君庭一直讨厌接近自己,更别提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了。 总之,在几个法子都没用以后,慕君庭决定先回玄清观再从长计议。闫鸣岐虽对邵玄芝有诸多抵触,但对方毕竟是剑仙之名,有他在慕君庭的性命便有了保障,所以也就无法反对。 可舒行却是已被逐出师门,自然不能与他们同去,齐东禹打算先带他回陈州军营暂居,好说自己大小也是个归德郎将,现在又不是战时,他带回一个人也没人敢说闲话。 舒行自然是老大不高兴,他原本和齐东禹游历江湖好不自在,若不是因为范仪仪伤了齐东禹,又怎么会在此地耽搁这么长时间?可是无论他如何撒泼耍赖,齐东禹都铁了心要先回军营。 原来是军营离湛明山不远,他怕万一有什么状况,也好去帮闫鸣岐的忙。也不知为什么,他那天生神准的直觉老是预感到最近会有事情发生,当时自己胞弟出事前几晚,他也有这种感觉,所以现在才怎么也放心不下。 逄婵和董纯则是要跟慕君庭他们回湛明山。董纯的原因简单明了的很,大家也都明白慕君庭暂时甩不掉她,而逄婵,他原本就是替师父捎口信于沈星楼,现在左右也没有什么要紧事,而好友闫鸣岐遇到难题,他自然是要义不容辞的跟在他身边了。 * * * 当得知舒行等人要离开的时候,神火雷霆寨里的那些人别提有多高兴了,尤其是范明苍,简直恨不得哭出来,以表示送走瘟神的快乐。 闫鸣岐也是这时候才知道,怪不得这几天一直没见到范仪仪,原来那少年在当时伤了齐东禹后,就被舒行一气之下绑了起来,塞进了寨中一间破烂的柴房内,虽说可以解绑也可以送吃食给他,但绝对不准他踏出柴房半步。 而且舒行可怕的跟个怪物一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每次范仪仪想偷跑出来都会被他发现,然后就少不了一顿胖揍,复又塞回柴房里,对此范明苍当然愤恨不已,但无奈打不过舒行,便只能让自己的宝贝独子受委屈。 恐怕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教训”以后,少年再也做不出因为一言不合便出手伤人的事情来了。 第二十二章 因为担忧慕君庭,所以由闫鸣岐做主,几人连夜赶路,不出几日便到了湛明山。董纯素来娇生惯养,原本无法忍受此番奔波,但她心里不想就这样放弃慕君庭,所以尽管满腹牢骚却还是硬撑到现在。 到了玄清观的大门,闫鸣岐一直担忧的心总算放下些许。路上慕君庭又毒发了一次,闫鸣岐让逄婵他们扶住全身乏力的慕君庭,又喊了两个路过的小道士请他们把人带到慕君庭的房间,他就火急火燎地跑向大殿去找邵玄芝了。 慕君庭本想阻止他,无奈浑身像被千斤压过一般,别说抬手了,竟然连音节都发不出来。 * * * 闫鸣岐在道观内一路狂奔,玄清观早就像他的第二个家,对这里的路线当然相当熟悉,幸亏大多数道士都认识他,才没有对他这样无礼的行为多加阻拦。 刚刚抵达大殿,闫鸣岐就看见柳乘风捧着茶盘走出来,那胖胖的小道人看见他,鼻孔都要撅到天上去了,但还是难掩惊喜的问:“哼,你怎么在这里……是师兄回来了吗?” 闫鸣岐哪有空理他,只是在路过的时候匆忙揉了一下他的头顶,算是打了个招呼,就一步迈进了殿内。 “哎哎哎!师父有客人!”柳乘风的提醒哪还来得及,人影早就不见了,少年撇了一下嘴,心道这人还是那么讨厌,便匆匆忙忙去找慕君庭,连茶盘都没有空放下。 一进大门,闫鸣岐就看见了坐在主位上的邵玄芝,他跑过去“噗通”一声便跪下:“恒阳真人!我……” “君庭呢?”邵玄芝却打断他的话语,一双美目冷冷扫过他,问。 邵玄芝不喜欢自己,闫鸣岐一向知道,所以他也只是继续:“真人,君庭中了很奇怪的毒,我们找不到方法……” “什么?”邵玄芝转瞬间便已经站在了闫鸣岐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速度快的就好像凭空出现一样。 道人刚才见到他的时候脸色就很难看了,此时更是可怕,邵玄芝冷声道:“我昨日晨曦之时卜得一卦,算过君庭今年将有死劫,只是……这劫数果然因你而起。” 闫鸣岐一听慕君庭身上的居然是死劫,当下吓得血色全无,完全愣在了那里。 对闫鸣岐说完,邵玄芝便转身离开大殿,倒是屋内另一个人赶过来冲闫鸣岐道:“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呢?你赶紧起来吧,带我去看看他。” 闫鸣岐抬起头,一看到眼前的人,登时觉得一口气闷在胸口,几乎说不出话。 那是一个让人看了便过目不忘的女子,容貌秀丽出众,言语轻柔,举手投足都带着温和优雅,连此时催促闫鸣岐时语调都糯糯的,十分可爱。 闫鸣岐看着她,机械的点点头,便站起身带着她向外走。 这个人他当然是认得的,还很熟悉。 毕竟当年慕君庭作为定情信物的玉簪,就是自己代为转交给她的。 * * * 一进到屋里,那女子就不再需要碍事的闫鸣岐,她小手一伸将青年推到一边,跑过去动容地看着半坐在床上的人:“君庭,你现在怎么样?怎么无缘无故会中毒呢?” 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慕君庭看着她,也有几分惊讶,他硬抵过身体上的不适,道:“芷玉,你怎么会……?” “我就知道当初不应该离开你,”傅芷玉哭的梨花带雨:“从没想过你会有这么虚弱的样子……为什么你总是学不好照顾自己呢?” “你别哭了,”慕君庭有些不自在的道:“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本来对这突然出现的女子很是排斥,可又想到什么似的,有些犹豫的用大拇指揩去女子的泪珠, 分卷阅读24 在其他人眼里动作极其温柔。 一旁的董纯看得惊讶无比,这才发现自己最大的敌手竟在这里,立马也挤到床边,道:“你是谁啊?君庭哥哥现在需要休息了,你别在这里吵他。” 傅芷玉抽空看了她一眼,发现对方只是个黄毛丫头以后便不再理会,摆明没把她放在眼里。 邵玄芝微皱眉头,对身旁的柳乘风说:“这屋里人太多了,你去把窗户打开。” 又看了一眼闫鸣岐,道:“没有什么事的话,你也先离开吧。” 闫鸣岐从刚才为止就一直愣愣地看着慕君庭和傅芷玉的互动,此时遭到邵玄芝的驱赶,他也只是继续看着慕君庭,但对方依旧在安抚哭泣的傅芷玉,自始至终未看自己一眼。 虽然在意那两人,但闫鸣岐果然还是无法忘记刚才“死劫”的事情:“但是……” “不要让重复第二遍。”邵玄芝声音很冷。 逄婵见状微微眯了眼睛,走过去一把抓住好友的胳膊把他往外拖,而闫鸣岐整个人都像失了魂一般,只会盯着慕君庭瞧,可直到他出了门,对方都不曾抬头看过他。 看着好友失魂落魄的样子,逄婵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怒火:“你打起点精神来,别这样跟个怨妇似的。还有,刚才那女人是谁?” 闫鸣岐一脸灰败,过了很久才道:“水碧仙子傅芷玉……知道吗?” 逄婵怎么会不知道?傅芷玉可是武林上公认的美人,更是很多江湖侠士的梦中情人,传言她性格极好,一身剑法出神入化,也是四大剑派之一、姮嫣剑派的代表人物。但没想到……她似乎和慕君庭关系匪浅。 逄婵当然也觉得傅芷玉长相不错,但这人现在可是让好友难过的元凶之一,因此青年对傅芷玉的好感瞬间消失。 没有发现逄婵的义愤填膺,闫鸣岐笑了笑,继续道:“她和君庭在十八岁那年相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笨蛋家伙动心的样子……说起来,他们两个能在一起,还是我的功劳,连定情信物都是我帮君庭交给她的。” “君庭他……很长情,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只是几年前,芷玉突然说搞不懂君庭在想什么,就消失了……也让向来不爱喝酒的那人酩酊大醉了好几天。”闫鸣岐虽然还是面带微笑,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带着苦。 修道之人娶妻生子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正所谓百善孝为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多数人都是选择留下子嗣再上山修炼,只是因为慕君庭父母早亡,又生长在玄清观,所以并没有延续香火的必要,连带着对儿女情长都完全不在意。 只不过后来慕君庭遇见了傅芷玉,那女子让一向严厉的邵玄芝都赞赏有加,甚至有想把她纳入门中的想法,所以闫鸣岐一度以为这两个人是真的会一直过下去。 可那时的傅芷玉却选择了离开,就像她现在选择突然回来了一样,让闫鸣岐完全猜不到理由。 第二十三章 “恐怕,你中的是三花粉。”邵玄芝给慕君庭把过脉后道,他一生也颇为传奇,见多识广,所以也能分辨出毒的种类:“此毒是用三种毒花制成,虽不致命,但每隔三日便毒发一次,发作时浑身疼痛难当,如同将全身骨头打碎一般,因此很多人都撑不住这种折磨,而在后期选择自行了断。” 傅芷玉擦干眼泪,忙道:“可有解决办法?” 邵玄芝微微摇了摇头,道:“此毒是当年童无情为了报复一位拒绝她求爱的男子而制成,十分罕见,解药也只有她有,连魏南北都束手无策,只能帮助缓解发作时的痛苦,却无法完全根除。” 慕君庭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表情却依旧很平静。 董纯第一个跳出来,道:“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君庭哥哥受这样的罪,我真的、愿意为他过毒!” 老调重弹,慕君庭难以觉察的皱了皱眉,才劝解道:“你怎么又提起这件事了?我说过,我不会同意的。” 倒是一旁傅芷玉见状不甘示弱:“过毒……?我、我也愿意,我欠君庭太多了,所以……” “好了,”慕君庭轻声呵斥,看了看傅芷玉,道:“不要胡说了,这毒岂是你一个弱女子能受的?再说,你并不欠我什么,当初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傅芷玉闻言眼泪又掉了下来,满是羞愧,主动握紧了慕君庭的手,青年道士想甩开,最后却没有那么做。 “好了,他们两人久别重逢,怕是有不少话要讲,你随我来。”邵玄芝欣慰的看着这两人,转头对董纯说。 董纯虽然十分不情愿,但在邵玄芝面前也不敢造次,只能乖乖的跟他离开。 等那两人一走,慕君庭就突然将傅芷玉握着的手收了回来。 就算再傻,傅芷玉也察觉到气氛的微妙转变,她抬起有些哭肿的眼睛,困惑的看着慕君庭。 青年道士摇了摇头,道:“你回来又想做什么?” “我,我……”没想到会突然面对质问,傅芷玉一脸无措:“我只是想补偿你……” “我说过,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慕君庭抬起好看的眼睛,看她:“当初受你蒙骗,让你盗走我父亲留下的遗物,是我识人不清,我认了,但我不明白事到如今,你为何再回来?还做出这种余情未了的样子……我还有什么可让你贪图的吗?” 他是真的不解,眼前这个女人曾经伤透了他的心,但也是以前的事了,他一向是个冷情的人,所以此时再看到对方,心里竟是一点涟漪都没有。 傅芷玉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哭哭啼啼道:“那……那你刚才为何还对我那么好,我知道,你其实……” “不,那都不是真的。”怕对方以为自己还对她有什么想法,慕君庭澄清。其实他刚才真的很想直接让这个女人离开,可他突然想到,这说不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让闫鸣岐不再执迷不悟,能够明白他们两个是不可能的。 可想起刚才闫鸣岐的表情……慕君庭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努力想抛出脑海。 “我早就觉得自己看不透你,当初我们那么相爱,我都觉得你离我好远,可现在……”傅芷玉看着他,满是心痛。 慕君庭蹙眉:“这种时候就不要说这种话了,毫无意义。”他叹了口气:“无论看透看不透,我当初对你付出的可是全部真心,可你却是带着目的接近我,骗走了属于我的东西,又一走了之,我难道应该原谅你吗?”和他指责的内容不同,他的语调软绵绵的,似乎并不怎 分卷阅读25 么在意对方骗他的样子:“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就别提那些儿女情长了,倒不如……你告诉我,当初指使你的人是谁,好吗?” 他话说的客气,长剑却不知何时已经贴上了傅芷玉的脖子,速度快的让对方完全反应不得。 * * * 邵玄芝把董纯带到一个隐秘的长廊,就忽然停下了脚步。 董纯一直跟在他身后,差点撞在他身上,所以有些不高兴道:“突然之间干嘛……” 邵玄芝却面无表情的冷道:“君庭中的毒……除了过毒,就毫无其他办法吗?” 董纯翻了个白眼:“当然,有的话不早就那么干了。” 邵玄芝完全不在意她的态度,只是道:“我们……不愿意看君庭受苦,但又怎忍心让其他人受这份苦痛?更何况,恐怕没人会愿意。总不能强迫别人,这违背了做人的道理。” “我……”董纯刚要说话,就被邵玄芝打断了:“我知道你愿意,但你一个小女孩,真的能抗住那霸道的毒性吗?不能害了你。” 董纯还想说什么,但邵玄芝完全不给她插话的余地:“对了,过毒这件事,闫鸣岐知道吗?” “呃……应该不知道吧,我们几次谈论的时候他都不在。”董纯道。 果然。 邵玄芝微微眯起眼,道:“他不知道也好,这应该是君庭的意思,不然以闫鸣岐的性子,肯定当仁不让的要帮助他的。” 董纯这么一想,也有些不高兴,她可不喜欢闫鸣岐在慕君庭面前出风头。 “知道也没用啊,过毒的方法又不是人人都会,啊……我倒是会一点。”董纯急忙说。 邵玄芝道:“这倒无须担心,我活了这么长时间,方法自然是会的。” 说到这里,他才听见某个脚步声渐渐远去,终于露出一个阴冷至极的笑容来。 玄清观人少,这条长廊一边是池水,一边是废弃的厢房,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只是那厢房却是闫鸣岐和慕君庭从小到大的“秘密基地”,两人都以为邵玄芝不知情,但其实观内的大小事务他都了若指掌,也包括闫鸣岐一不高兴就会躲进这厢房里的事情。 今天看到了傅芷玉,闫鸣岐又怎么可能不过来?更何况,邵玄芝功力深厚,虽然闫鸣岐已经竭力隐藏自己的气息与脚步,但那些对邵玄芝都完全没有作用。 知道该听的人已经听到那些话,邵玄芝才转过身,把手伸到少女面前,面色极冷地似乎在索要什么。 “你,你干什么?”董纯有些心慌,不知道他这是在搞哪一出。 “解药。”邵玄芝平静的看着她。 “我……我怎么会有解药……”董纯瞬间方寸大乱。 邵玄芝道:“你那点小伎俩,也顶多能骗骗闫鸣岐了,君庭应该早就知道,却不好意思拆穿。命令童鹤双老给他下毒的人,是你吧?” 董纯惊叫:“不是的!我本来是想下毒给闫鸣岐的,不知道为什么……啊!” 邵玄芝在心里冷笑一声,但还是道:“我们都知你对君庭没有恶意,现在,给我解药。” 想来是这小姑娘心想反正慕君庭是中了毒了,但自己还有解药,不如帮他过了毒……以慕君庭的性子,当然会对自己负责的。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慕君庭又怎么会让一个小女孩替自己遭罪?更何况……她的演技还那么拙劣。 最后,董纯没有办法,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把解药交了出来,那是一颗浅褐色的小药丸,她急道:“只有这一颗解药啊,一定要好好拿着!我可没办法再找到童鹤双老了……” “我自有分寸。”邵玄芝点头,并且冲她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的把人赶走。 等少女离开了自己的视线,邵玄芝才看着自己手中的解药,笑了出来。 然后他用右手催动内力,将那药丸震成了粉末。白衣道人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尽数将这粉末撒进池中。 “君庭需要解药,但是闫鸣岐……就不用了吧。” 第二十四章 逄婵端着自己刚才在厨房挥汗如雨的成果,急匆匆去找闫鸣岐。他除了剑法,最擅长的便是厨艺了,每次下厨都会让鸣岐高兴上半天,为此他还特意做了好几道对方爱吃的饭菜,希望鸣岐能稍稍打起精神来。 只是他还没走到门口,那青年就一脸着急的跑了出来,正好撞到自己。 刚做好的东西就这样全摔在了地上,可逄婵根本没空管这些,而是一把拉住闫鸣岐的手让他停下,道:“你怎么了?” 闫鸣岐神色太不好,让他十分担忧。 “对不起啊,阿婵!”看见那一地的碎片与菜肴,闫鸣岐本来就一片混乱的脑袋更加纷杂,蹲下身子就要去捡。 “好了,都已经打翻了还管它做什么。”逄婵一把将人拉起来,扶着他的脸看了看,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啊……我,我没事,你知道的,就那点事……”闫鸣岐语无伦次的回答,在看到逄婵狐疑的表情以后,他闭上了嘴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托逄婵的福,闫鸣岐倒真的觉得自己没之前那样心慌了。 刚才偷听到邵玄芝和董纯的对话,他第一反应就是去问慕君庭,却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对方既然一开始就不想让自己知道,现在去问又有什么用?他一定不会承认的。 只能说慕君庭确实很了解闫鸣岐,他知道对方一旦听说这件事后会选择什么,而现在闫鸣岐正打算这么做。 闫鸣岐有点一根筋,他既然已经喜欢上了对方,就总想给对方最好的,更何况那个人是慕君庭,是他从小到大都恨不得一直捧在手心里的人。 “到底怎么了,你别瞒我。”逄婵看他沉默,也有些着急。 “真的没什么事。”闫鸣岐说,他知道逄婵担心自己,也明白对方肯定会阻拦自己,所以并不打算说出来。 发现没办法从他嘴里撬出什么,逄婵看着他的眼睛,道:“无论如何,如果你遇见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虽然我比不上慕君庭与你的感情,但我好歹也是你的好兄弟不是?千万不要一个人硬抗。” “知道了,有没有人说过你现在跟个老妈子似的越来越啰嗦了?”闫鸣岐笑着拍了他肩膀一下,心里却很是感动。 “你怎么不说是有些人幼稚的跟小孩一样让我不得不操心?”逄婵咬牙切齿。 “是是是,我错了,逄妈妈!”闫鸣岐一边说一 分卷阅读26 边找东西打扫地上的饭菜,而逄婵趁机像个家长一样打了他屁股好几下。 *** 晚些的时候闫鸣岐又站在门边远远地去看了慕君庭一次,对方正在和傅芷玉说什么,神色很是柔和。 “真是郎才女貌啊。”邵玄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站在闫鸣岐身后轻声说道。 “我以前也是这么觉得的。”闫鸣岐说,眼睛还是盯着慕君庭瞧,可对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过了会儿闫鸣岐才回头,道:“正好,邵掌门,我有事要说,借一步说话吧。” 邵玄芝不喜他竟对自己没几分恭敬神色,但想到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就让他心情稍稍好了一些,便应道:“好。” 两人一前一后刚走,慕君庭就停下了说话,他看向门口,有些疑惑鸣岐一向对师父都是敬而远之,现在又会有什么话要说? 越想越担心,慕君庭一下子从床上下来,就要去追赶两人,却被傅芷玉拦了下来。 “请让一下。”观众不在,慕君庭自然不用再做戏,便礼貌又疏离道。 他的态度当然让傅芷玉有些伤心,但她很快地抬起头,坚定地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指使我的人是谁吗?” “你不过也是被人利用,刚才以性命相胁你都讲不出对方是谁,现在又怎么会知道?”慕君庭有些许不耐,不知为什么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和闫鸣岐有关。 “我虽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是我知道他的体型还有说话的声音,而且他虽然蒙了面,可我却能看见他的眼睛……”傅芷玉着急的说。 “那你刚才为何不说,现在却改变了主意?”慕君庭难得的冷下脸道,他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绕过傅芷玉就打算离开。尽管他曾经喜欢过傅芷玉,但在对方背叛自己的时候,这段感情就已经终结,慕君庭内心一向冷酷,已经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他并不是那种会念旧情的人。 破镜难圆,覆水难收。 “因为你刚才是打算去追闫鸣岐吧?”被他的冷漠刺伤,傅芷玉再次伸开双臂拦到他面前,有些失控的说道:“永远都是闫鸣岐!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有什么事你第一个想着的就永远是他!吃到好吃的,看到好玩的,连属于两个人的七夕你都想带着他和我们一起!甚至那次在画舫,你竟然选择救他不救我!到底谁才是你爱的人?!” 被她这么一提,慕君庭才隐约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当时他们三个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血气方刚,尤其以闫鸣岐为首,总是到处行侠仗义外加惹是生非。 有一次三人发现一伙人鬼鬼祟祟似乎在做什么坏事,闫鸣岐竟不打一声招呼就偷偷跟那群人上了画舫,慕君庭和傅芷玉没办法,也只能跟着上去,后来才发现对方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背后势力不小,专绑一些年轻貌美的清白女子行不道德之事。 虽然闫鸣岐和慕君庭当时武学已经小有成就,但无奈对方人多势众,还雇佣了几个江湖上的硬底子,所以三人最后走投无路下竟被逼的跳了湖。 而最让傅芷玉感觉到心寒的就是,当时慕君庭第一时间居然不是关心自己在哪里,而是游到闫鸣岐身边,把他救上了岸。 “胡说什么?”似乎被人戳破什么秘密,慕君庭严厉道:“你从小生活在江南水乡,又会泅水,难道那时候我应该去帮你,然后放任不会水性的鸣岐淹死吗?” 看见傅芷玉还想反驳,慕君庭这个好好先生终于也生了气,怒声说:“我不想再和你说这些废话了,请不要再挡在我面前,不然休怪慕某不客气!”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傅芷玉瞪大双眼,漂亮的眼里全是泪水:“那个闫鸣岐到底有什么好!有什么资格让你这么维护他!不过是个连爹妈都没有的野种、粗俗下流的乞丐,他会不得好死的!他看你的眼神简直恶心的让人想吐……!!!” 砰! 傅芷玉僵硬在原地,刚才慕君庭的剑就擦着她的脸颊插进身后的门上,生生削掉她一缕头发,还在她脸上留下一道擦伤。 慕君庭站在原地,双手垂在身旁紧紧握着,似乎正在努力压抑什么。他一向最讲礼仪教条,也从来尊重女性,更逞论是和她们动手,这在平常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可刚才他还是失控了。因为傅芷玉……居然那样说闫鸣岐。 青年道士青着脸,一言不发地走过傅芷玉,将剑拔出来握在手上便出去寻闫鸣岐,连看都不看女子一眼,似乎怕多逗留一会儿,就会忍不住出手伤人。 留下傅芷玉吓得一下瘫在地上,刚才慕君庭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竟是前所未有的恐怖,她从来未见过对方那么骇人的一面,毫无疑问,有那么一瞬,慕君庭确实是动了杀心的。 但傅芷玉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慕君庭真的只是因为自己说了闫鸣岐,就忍心这样对待自己吗? 第二十五章 慕君庭知道,若是让世人知道了闫鸣岐对自己的感情,恐怕更难听、更恶毒的话都会付诸在他身上,这是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慕君庭的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他深深呼出一口气,现在还是先找到闫鸣岐要紧,师父并不喜欢他,已经到了懒得掩饰的地步,让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只是他不会晓得,自己最终仍然晚了一步,闫鸣岐现在已经和邵玄芝达成了协定。 “千万不要告诉他。”闫鸣岐郑重其事道。 “当然,我也不想让他担心。”邵玄芝在心里嗤笑,隐瞒慕君庭正是他要的结果,倒没想到闫鸣岐自己主动提出来了。 慕君庭找到他们的时候,这两个人早就说完话,正准备离开。青年道士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巡视了一阵,似乎在寻找什么蛛丝马迹。 “你怎么下床了?”闫鸣岐看他穿着一件单衣到处走,急忙跑到他身边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罩在他身上。 “没关系的,我只是毒发的时候有点麻烦,其他时间没什么大碍。”慕君庭脸上带着安抚的笑容,一边回答一边悄悄拉着闫鸣岐和自己换了一个站位。 “那也不能就穿着单衣跑出来啊,出什么事了吗?”闫鸣岐完全没有察觉,只是忧虑地问他。 “就是,难道……为师还能吃了你的好兄弟不成?”邵玄芝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把闫鸣岐护在身后的爱徒说道。 “弟子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慕君庭依然带着得体的 分卷阅读27 笑容,道:“只是鸣岐总是说话不经过大脑,弟子怕他冲撞了师父。” “喂,我怎么就说话不经过大脑了!”闫鸣岐忍不住在他身后抗议起来。 “好了好了,这天实在是有点冷,先和我回去吧?”慕君庭好声好气地说,其实他有内功护体,早就对温度没有什么感觉,但是闫鸣岐每次都会忘掉。 大概是因为对方的脑袋里永远也不会有“慕君庭会骗我”这种念头把。 从邵玄芝那里离开,等两人回到屋里,傅芷玉早就不见踪影,然而慕君庭对此并不怎么在意。他早就看出来,女子虽然对那段旧情确实有几丝难忘,却还是有着什么其他目的才会回来的。只是以为他两次都会栽在同一个坑里……慕君庭苦笑,他在别人眼里就这么愚蠢吗? 将慕君庭塞进被子里,闫鸣岐费了点劲才把对方天生偏凉的手给捂热乎了,顿了一下道:“怎么不见芷玉?” “我也不清楚,恐怕是她在屋里呆的闷了,所以出去走走了吧。” “哦。”闫鸣岐点点头。 看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慕君庭偏了偏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见他问了,闫鸣岐索性豁出去,直说道:“你现在是不是……还喜欢着她?” 知道他早晚也会问,慕君庭摇了摇头说:“我对她……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恨意,也许她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才会离开我也说不定,可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对她是不是喜欢。” 这是慕君庭一开始打的主意,若是自己喜欢上了别的女人,鸣岐应该就会放弃了吧?但原本的“我喜欢她”在嘴边绕了一圈又吞了回去。只要一想到刚才女子对鸣岐的口出而言,慕君庭就打从心底里觉得厌恶,即使只是谎言,却怎么也说不出喜欢了。 “那她……有没有说当初为什么会带走你父亲留下来的家谱?这很奇怪。”听见慕君庭的回答,闫鸣岐依旧无法安心,但他也不想逼得慕君庭太紧,便转而去问这个多年一直无解的谜题。 因为那本家谱暗藏着我慕家传了几代人的秘籍,真是幸亏自己当初早把真迹藏了起来,才没有让傅芷玉成功盗走。 但是这话慕君庭并不打算告诉闫鸣岐,因此他只是故作不解道:“我也不知原因,她并不愿意与我多谈当年离开的事情。” “可是我看,她分明还是想和你……”闫鸣岐撇撇嘴,道。 “鸣岐,你又口无遮拦了,不要这样随便说姑娘家。”慕君庭指责。 闫鸣岐掏了掏耳朵,尽管他喜欢慕君庭,但还是对他的唠叨有些敬谢不敏:“知道了知道了,再听下去耳朵会长茧的。” 慕君庭看着他,露出无奈的笑容来,然后才沉下脸,一本正经的对他讲:“虽然不想那么说,但芷玉这次回来,恐怕也没那么简单,答应我,尽量不要和她有什么接触,好吗?” 看着对方的眼睛,闫鸣岐哪能说出个“不”来?怕是对方让他跳河他都会心甘情愿照做,更何况是这种要求了,于是青年大大的点头。 慕君庭见状放心不少,过了会儿,他终于不动声色的问道:“对了,你刚才和我师父,说什么了?” 他是由衷的担心。 “嗯……其实也没说什么,就问了问你中的毒到底应该怎么办。”闫鸣岐搔搔脑袋说。他从小到大几乎从未对慕君庭说过谎,因为那会让他觉得特别不舒服也特别难过,但这次为了对方……他倒是把以往在市井、军营中说瞎话的本领发挥了个十成十。 “……师父他,有说过什么吗?”慕君庭心里惴惴的,生怕邵玄芝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他做梦也想不到闫鸣岐居然也学会对他撒谎了。说到底,两个人都只是为了对方好罢了,也打从心底里如同信任着自己一般信任着对方。 “那倒没有,只是说你这毒挺难办的,估计我们还是得去寻魏南北前辈才行。”闫鸣岐一面说一面站起身子走到桌子旁边给慕君庭斟了杯茶水。 “知道了。”慕君庭松了口气,只要邵玄芝不说,就没有什么大问题。更何况,他想以师父的阅历,应该会比自己更快的看出董纯的古怪,所以慕君庭对自己中毒这件事并不怎么上心。 对闫鸣岐毫不设防,青年道士很快就喝下了对方手中的茶水。 邵玄芝选的药物发作缓慢并且让人难以察觉,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慕君庭才只当自己累了,需要休息。 可是他这一睡,便是怎样都无法叫醒。 闫鸣岐叫了他好几声,又拍了拍他的脸,确定对方是真的昏迷过去,才终于放下心来。 “对不起了,我也不是故意要骗你的。”闫鸣岐边说边将慕君庭额发理了理,又帮他塞好了被子,最后在他额上落下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啊,真是,太不像我了。”亲完,闫鸣岐又觉得自己简直纯情的不可思议,便弯下身子好好亲了亲慕君庭的嘴巴。 最后,青年走出慕君庭的屋子,对外面吹了个口哨,不一会儿邵玄芝就如同鬼魅般地出现了。 把对方让进屋子,闫鸣岐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后才仔细的关上了房门,并且还不忘抱怨一下:“怎么感觉跟做贼似的。” 邵玄芝完全是看在他之后将会倒大霉的份上,才对他多加忍耐,道:“行了,赶快开始吧。” 第二十六章 慕君庭那浓密卷翘的睫毛就如同小扇子一般,缓缓颤动着,最终睁开了双眼。青年刚清醒过来就明显感觉到了不对,他猛地坐直身子气运丹田,却发现原本在自己身体四处游走的剧毒居然无影无踪。 在他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至交好友那总是带着憨笑的面容。 “……鸣岐!”慕君庭瞳孔紧缩,飞身下床施展轻功疾驰而去。 连一大早就来寻人的傅芷玉,站在门口都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离开。 此时的闫鸣岐倒还算轻松,他就坐在属于自己和慕君庭的秘密厢房中,正在往嘴里塞早点吃,看着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但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青年脸色实在有些苍白过头,眼睛下方还有一圈浓浓的黑眼圈,甚至握着馒头的手还有些轻颤。 只能说他运气实在不好,在邵玄芝利用修为将三花之毒过到他身上以后,当晚便第一次毒发,让青年一整晚都备受煎熬,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更是让他恨不得自刎当场,也同样明白了慕君庭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忍受的是什么。 但只要想到 分卷阅读28 慕君庭,只要想到对方不必再遭受这样的煎熬,就让闫鸣岐几次三番从昏迷中清醒。 现在毒发过去,青年真的很想好好睡一觉,但以慕君庭的聪慧,肯定很快就会想到此事是自己所为,为了不露出破绽,闫鸣岐只能在这苦苦支撑。 刚这么想,慕君庭就已经如同一阵旋风般冲了进来。 “君……”闫鸣岐刚打算开口,青年道士已经将手搭上了他的脉门。 慕君庭眉头紧蹙,并不打算和闫鸣岐多言,只是无论他怎么把脉,闫鸣岐的脉相都一片平稳,并没有中毒后的迹象。 见状,他干脆探出内力探寻闫鸣岐的气海丹田,可出乎意料的是,闫鸣岐内息清澈,根本不似中毒。 “小庭子,你这大清早是在干什么,难道是饿了?快过来一起吃,我之前还怕吵醒你呢,早知道……”闫鸣岐絮絮叨叨地说。 慕君庭突然打断他,道:“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啊?”闫鸣岐显得一头雾水:“我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怪怪的。” 慕君庭放下他的手,难道真的是自己搞错了?他原本以为是闫鸣岐为自己过毒,还满心愤怒,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那自己的毒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君庭?”闫鸣岐一边担忧的问他,一边仍是坚定的往嘴里塞馒头。 “……没什么。”慕君庭总觉得这件事透露着难言的古怪,却又说不清古怪在哪里。顿了半晌,他看着闫鸣岐道:“你脸色怎么这样差?” 早就猜到对方会这么问,闫鸣岐眨了眨眼睛,冲他道:“因为我想事情想到失眠,几乎一整晚都睡不好。” 看到他这种神情状态,慕君庭心里一突,有种想拔腿就跑的冲动,但为了探明真相,他还是没有走,而是沉默的看着闫鸣岐,用眼神示意让他继续下去。 青年见状,便鼓起勇气道:“我昨天想了整整一晚上,想我们的关系……有没有机会更进一步?” 几乎在听到前半句的时候,慕君庭就想出言制止了,可惜没成功,还是让对方都说了出来。慕君庭僵硬的说:“什么更进一步?” “还用问吗?”闫鸣岐一下跳起来,伸手想要去拉慕君庭的手,却被对方条件反射般躲过了,他虽然有几分伤心,但还是说:“当然是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接受我?” “你怎么还是如此执迷不悟!”慕君庭显然被他的执着吓坏了。 “可我……”闫鸣岐又上前一步,但再次被慕君庭躲了过去。 青年道士道:“我还有事要找师父,先行一步。你……你脸色实在不好,还是多休息一些。” 说完,慕君庭就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一下子就失去了踪影。 成功用夸张的言语将对方赶走,闫鸣岐低下头,“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怕是慕君庭再晚走一步,就要露馅了。 “这药……还真是霸道。”闫鸣岐自言自语的抹掉嘴边的血迹。之前他和邵玄芝就已经想到,慕君庭肯定会怀疑自己给他过毒,所以邵玄芝予他一粒可以隐藏脉相与气海的丹药,只是没想到这药后劲这么大,竟然迫的他五脏六腑几乎移了位。 他当然不会知道,这药是被邵玄芝做过手脚的。 闫鸣岐拖着疲乏的身体一下子倒在床上,虽然用表明爱意这一招成功将慕君庭赶走,但果然还是会有点伤心……不过很快的,他就又想起刚才慕君庭冲进来时的担忧神情,青年一向好满足的很,因此瞬间又觉得自己幸福了起来,并最终带着笑意沉沉睡去。 *** 慕君庭虽然觉得闫鸣岐没对自己说实话,但因为瞧不出什么端倪,也只能暂时当自己想多了。 不过心中始终充满疑虑,所以他还是去寻了邵玄芝。 那长相阴柔的男子一见到慕君庭,就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道:“君庭,你今天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师父。”慕君庭行了个礼,后问:“今日一醒,徒儿便感觉到自己毒性已除,百思不得其解,还望师父解惑。” “那解药果然有用。”邵玄芝舒了一口气,道:“为师总算可以放心了。” “那这毒,果然是师父您……?” “为师何德何能,可以帮你除去身上剧毒。你想必也早就看出,董纯对于你中毒这件事表现疑点颇多。”邵玄芝将之前董纯“赠药”的事情说了,当然省略了自己将解药震碎的事情,半真半假的事让他说的都跟真的一样。 至于解药何时吞服的,为何慕君庭自己完全没有印象,邵玄芝直言其实昨日夜里他去送药时,发现慕君庭已然熟睡,不愿扰他好梦,自己便暗中用内力把解药喂他服下了。 慕君庭心里却疑惑不减,不明白为何师父不叫醒他,更何况自己一向浅眠,怎么会没发现师父的到来。 邵玄芝虽然仍然面带笑容,但在心里却把闫鸣岐骂了个狗血喷头。 昨日明明还给过他另一粒药丸,让他拿着冒充解药先给慕君庭喂下,却没想到这青年办事如此不牢靠,竟然完全忘却这一步,直接将人迷倒。 邵玄芝心里别提有多么窝火,那个蠢家伙,果然一点生存的价值都没有! 第二十七章 尽管慕君庭心存怀疑,但由于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暂时没发现闫鸣岐代他受过的秘密。 “鸣岐。”慕君庭刚走过观内湖泊,就看到闫鸣岐与逄婵遥遥走来,两人不时交谈什么,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听到慕君庭叫自己,闫鸣岐顿了顿,才转过头来冲他挥舞着右手,笑容满面地打招呼,但并没有上来和他攀谈的意图,和以往见到他的反应大不相同。 慕君庭见状眼底闪过一丝困惑,可脸上始终保持微笑,并在与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点了点头。 又走了几步,青年道士回过头,就看见闫鸣岐此时竟继续和逄婵交谈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明亮的刺眼,却并未看向自己。 慕君庭双眸微闪,振臂一甩衣袖,带着些许自己都不懂的怒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感觉到对方已经走远,闫鸣岐暗地里松了口气,他这几天日日提心吊胆,生怕君庭发现自己过毒之事,今天便是来和逄婵商量,要不要趁早一起下山。 玄清观位于雪山之巅,灵气充沛,实在为修行感悟的好地方。但此时好友开口,逄婵自然不会舍不得这些外物,立马二话不说的应承下来。  分卷阅读29 两人都是行动派,遂决定过了今晚就走。 慕君庭从邵玄芝那里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的不愈一下升到了最顶点,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只是他刚从大殿出来,就脚不沾地的急速往闫鸣岐所在的地方掠去。 他心里怒火熊熊燃烧,青年道士怎么也没想到,这闫鸣岐竟短短几日就长了那么大能耐,连去留都不屑与自己说了! 而且更让人生气的是,他还整日与那平凉剑派弟子厮混在一起,在慕君庭看来,逄婵天生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举止轻浮言语轻佻,还总是动手动脚的,根本就是一个别有用心的登徒子! 青年道士有点忘记了,闫鸣岐可是个八尺男儿,就算逄婵真是什么登徒子,又怎么会去占闫鸣岐的便宜? 不过慕君庭哪有空去想这些,他对闫鸣岐满腔怒火,对方最近行事古怪,对自己还躲躲闪闪,若说心里没鬼那就是笑话。 尽管鸣岐推说他是因为心伤而躲避自己,但慕君庭却觉得太蹊跷,虽然不愿承认,但自己又不是第一次拒绝他,偏偏这次反应这么大,肯定是有事瞒我。 青年道士也看的出来,鸣岐最近竟有些肉眼可见的虚弱,和平时活力四射的模样大相径庭,就算他总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但他的脸色和说话时的语气神态,慕君庭这么多年早就铭记在心,因此一丁点细小的变化也逃不过他的眼睛,更何况他也自始至终都怀疑对方是中了毒。 他倒不是盲目自信,只是太了解闫鸣岐,也了解他会做的每一个选择,尽管想让对方放弃那份恋慕心情,但又矛盾地知道他的心意有多么坚定。 然而在这自信的表象下,其实慕君庭心里也有一丝忐忑,生怕长久以后对方真的会死心,会和自己保持距离……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结果。 但就这一点点不安,也都被他强行压下,脸上未表露出分毫。 *** 慕君庭最终在审过崖上找到了闫鸣岐。 审过崖地处崎岖,周围冰雪终年不化,崖下更是万丈深渊,若要跌下便尸骨无存。 不远处岩壁上还有一处洞穴,是历代掌门的闭关密室,若无掌门手牌与传承之血,谁也不准进入。 除了闭关,审过崖偶尔也用来惩戒弟子。记得那年闫鸣岐还是少年,色胆包天,竟敢偷看观内女弟子洗澡。虽然他并未成功,又不是玄清观弟子,但却依然被邵玄芝扔到这山崖之上,悔过三天。 慕君庭当时也觉得他行为过火,应该受到惩戒,可就算是闫鸣岐那时已经跟沈星楼学习过,审过崖上的低温又哪是他能受得的,因此在求情未果以后,慕君庭就偷偷怀抱暖炉与棉被,甚至还用玄清观传人之血,为闫鸣岐打开了崖上闭关密室的门,让他进去取暖避风。 那三天,慕君庭每日聆听完师父讲道后,都会带着好吃的去看望闫鸣岐,那是他第一次违背门规做这些,虽然一方面觉得自己知错犯错,可另一方面又无法弃闫鸣岐不顾 。 但这一切又怎能逃出邵玄芝的眼睛?男人并未说破,却在闫鸣岐的惩罚结束后,命慕君庭在上祖殿跪地七日自省。 并且因为这次有邵玄芝的禁制,闫鸣岐没有办法像慕君庭那样进去看他,只能自发的跪在殿外同好友一齐受罚。 对这一切,邵玄芝只是冷眼旁观。 到第六日的时候,邵玄芝无视门边已经快要昏迷的闫鸣岐,迈步走进上祖殿内。 慕君庭跪的笔直,毕竟学过辟谷之术,所以他坚持的时间要更长些。更何况他确实有错在先,因此并不会逃避责罚。 邵玄芝缓步走到他身边,手一挥,殿门关闭将闫鸣岐阻隔在外。 这位拥有过人美貌的道人,先是抬头将目光落在殿内的上清天尊像上,过了半晌才道:“玄素仙诀,你练得如何?” 慕君庭闻言一愣,低着头没有回答。 “那是我们玄清观最高法诀,只有我的亲传弟子才可以修习,但是……为何我在你体内没有感觉到一丝的玄素之力?”邵玄芝冷道。 玄素仙诀至高无上,本来应该再过一些年岁才能让慕君庭学习,但少年实在天资过人,所以邵玄芝便提早将心法交给了他,却没想到他居然并没有修炼! 见慕君庭还是沉默,邵玄芝大喝:“回答我!” 慕君庭抿起嘴巴,最终看向邵玄芝,道:“玄素仙诀是修仙心法,但弟子……不想成仙!” “你只想做个普通道士?” “是。” “为什么?” “弟子……天性懒散,只想做个闲散道人,闲云野鹤自在修行——” 啪! 邵玄芝收回打了少年一巴掌的手,嘴角冷笑:“胸无大志,还配做我玄清观弟子?但这根本不是真正的理由,说,到底是为什么!” 此时慕君庭那白玉般脸颊一下红肿起来,他十分倔强的不肯吭声,可毕竟还是个无甚心机的少年,最后在邵玄芝的施压下,终于还是说了实话:“欲成仙者,需杜绝七情六欲,斩断一切凡缘,弟子……不愿意!” 说这句话的时候,已是语气坚定,看向邵玄芝时目光灼灼。 走上修仙一途的人,全都性格清冷,难听点就是无情,慕君庭不愿这样! 邵玄芝霎时皱眉,也马上想到了一向听话认真的慕君庭,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来。 “是因为闫鸣岐!”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毫无询问之意。 慕君庭仍然是看着他,却没有回答。 少年是第一次交到同龄的知心朋友,虽然只有两三年,但慕君庭却渐渐的觉得自己“活”了起来,仿佛知道了人活下去的理由,又应该怎么活下去,而不是想以前一样,只是见周围人修行,他便修行,见周围人学道,他便学道。 斩断前尘……他曾经见过在修仙路上有所成就的言知尊长,斩断前尘后是什么模样。 尽管为人父、为人夫,尽管曾经感情那么深厚,但在斩断前尘的那一刻,妻女在言知尊长心里突然变得不重要了,就好像对方不过是知晓名字的陌生人一般,任凭妻子和女儿的哭喊,尊长只是头也不回的离去,再也没有探望过她们,也完全不关心她们过的怎么样,孤儿寡母应该如何生存。 这样无情无义的道……不是他慕君庭的道! “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道?”邵玄芝冷声道,他张开双臂,看着这雄伟的大殿,说:“我本是将死之身,只是残留一口气苟活于世,为的……就是将你培养成 分卷阅读30 这玄清观主!” “你难道以为,你真的只是山野村妇之子?单是这张皮囊,就无法说的过去!”邵玄芝死死掐着他的脖子,将少年提了起来,直到少年脸色铁青近乎晕厥,才放开了手。 “你现在真是弱小的可怜!你父母全都被奸人所害,便是那闫鸣岐……我现在一只手都可以将他碾死!你毫无自保能力,反抗,你又拿什么反抗我?这世界,强者为尊!” 慕君庭惊讶的看着邵玄芝,他这是第一次听到关于自己身世的事情!可对方显然不愿再提。 “你若不愿修习、自甘堕落,我自然也无法阻止,但我告诉你,我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检查你的进度,若是无法让我满意……我会让闫鸣岐、死的不是那么容易。” 从大殿离开,邵玄芝看着门口昏倒的少年,面孔尽是冷意。 他想起自己的师父、慕君庭的亲生母亲,那有天人之姿的女子,当年所说的话来。 “不,我并不打算传位于玄芝,”女子站在竹林旁,似乎在与什么人说话,只是那人被另一端的竹叶遮挡,邵玄芝看不清面容。 “为何?”那人问,声音浑厚沙哑。 “玄芝虽勤奋努力,但在修行上,阿行天资胜他太多。更何况……这孩子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无法担我玄清观大任。”那女子声音清冷,理智的近乎冷酷。 邵玄芝浑身颤抖,完全没想到在自己最喜欢的师父眼里,自己竟然是这种形象! 多年以后,女子羽化,只留下两三岁的慕君庭。邵玄芝看着那与师父有些许相似的面容,想恨,却又无法完全去恨。 他对师父的喜欢,尊敬,仍然存在心底,尽管那颗心已经千疮百孔。 “我并不是师父说的那种小肚鸡肠的人……相反,我一定会让慕君庭出人头地,让他能够接任掌门之位,甚至,修成仙身!” “我不是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人,不是!”邵玄芝满眼血丝,执念之深,如迅速生长的大树,在他脑海里生根发芽,并成为他多年之后修行停滞不前的一大阻碍。 第二十八章 此刻审过崖上,闫鸣岐看着这熟悉的地方,难得的叹了口气。 他基本上是不会叹气的,认识闫鸣岐的人都知道,他总是像个小太阳般活力四射,仿佛天塌下来他也不介意一样。 但很显然,他也会有烦心事。 一想到这几日看见傅芷玉时,对方看向自己的目光让他充满了压力。少年时期,他与傅芷玉关系还是不错的,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渐渐不愿和自己相处了。 甚至现在再见到她,女子看向自己的目光还有一丝隐藏很深的怨毒。 青年又叹了口气,索性不再去想了,只是把双手放在嘴边,似发泄一般冲悬崖对面的高山大吼:“慕君庭你这个大傻蛋——!!!!!!!!” “……为何这么说?” 闫鸣岐完全没有防备,被吓得往旁边跳了一大步。 “你怎么在这里?!”青年大惊失色。 “你能在,我怎么就不能在?”慕君庭手掩在嘴边,似乎是被他的反应逗乐了,笑道。 闫鸣岐咳了一声,搔了搔下巴,慕君庭本来就长得好看,此时一笑简直有种天地都黯淡了颜色的错觉,在闫鸣岐眼里只剩还在微笑的他了。 不过慕君庭的笑容没维持多久,他很快揽起笑意,走近闫鸣岐身边,眼光闪烁,道:“为何不与我说一声就要走?难道是我……哪里惹你不快?” 闫鸣岐倒抽一口气,双手摆的跟拨浪鼓似的,急忙说:“当然不是!我,我只是……” 慕君庭眼中精光一闪,抬手就要去抓闫鸣岐手腕,青年吃了一惊,也瞬间知道他想做什么,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把人隔开。 “你……你做什么?”闫鸣岐眼珠乱瞟,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 慕君庭道:“我还是觉得不放心,想再看一次你的脉相,来,把手给我。” “我……”闫鸣岐脸色变了几番,刚打算拔腿跑路,就听得脑袋上方有一个声如洪钟的声音叫道:“慕君庭!你今日大限已到!” 青年道士脸色一变,挡着闫鸣岐退了几步,就见一个身材结实的大汉“轰”地落地,在他身后还跟了八个黑衣男子,各个功力不俗,统一用黑巾遮面,看不出长相。 “你们是什么人!”见对方来者不善,闫鸣岐抽出剑来直指前方,慕君庭也是右手搭在剑柄上,面上满是冷意。 “取你狗命的人!”那大汉目标明确,根本不愿再多话,抬起手来就是杀招。 慕君庭反手将闫鸣岐推到身后,抬剑和那大汉缠斗在一起,而剩余八名黑衣人有五人也向慕君庭攻去,只有三人冲到闫鸣岐身边牵制他。 “……也太不重视我了吧!”闫鸣岐面皮抽动,一看那六人合力围剿慕君庭,只想速战速决去帮他。 他一声暴喝,身影如雷电一般急速冲出,手上剑花凛冽,气势过人,竟逼的那三名黑衣人齐齐倒退。 只是这气急攻心不是好事,闫鸣岐一滞,居然发现三花毒有提前发作的征兆。 那三名黑衣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功夫虽不及闫鸣岐,但胜在人多,此时分开站立,一齐攻击他,霎时剑影就如同大网将他笼罩在其中。 闫鸣岐冷哼一声,就算毒发也得先帮慕君庭解决这个麻烦!这么想着,他右手震腕,脚踏七星,一手隐逸剑派的形意剑便被他施展出来,剑随意动,意随心动,短短几招就将那三人再次逼退。 三名黑衣人暗暗心惊,可能因为闫鸣岐身边总有一个堪称逆天的慕君庭存在,所以他在江湖上名声并不特别显露,因此他们没想到这人武功造诣竟如此高深。 “哼,极瞈道人,你现在居然还有空管别人?” 此时在另一方,那大汉面带不甘地开口,虽然他们这里开始有六个人,但几乎刚一照面就已经被慕君庭斩杀一人,青年道士的果断与狠辣,很是让他吃惊。 一旦确定了敌对关系,慕君庭便不回留手,这都是这么多年邵玄芝潜移默化教给他的。 在确定闫鸣岐没有危险以后,慕君庭冷着脸把目光收回,这几人在他眼里根本不足为惧,除了面前这大汉以外,其他人都不用浪费他一炷香时间就可以解决。 “是谁派你们来的?”他问。 那大汉不回话,只是专心攻击他,但见对方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就暗道不好,这人的真实修为 分卷阅读31 ……恐怕比平时人前显出的要高出不少! 而慕君庭此时居然毫不掩饰,恐怕是……打算杀人灭口! 大汉瞬间额上一滴冷汗下来。 就在这时,那边闫鸣岐几人却有了异动。 闫鸣岐单膝跪地,若不是剑身插入泥土当支撑,就要摔在地上。 在他面前的是两个黑衣人的尸体,可就在他要杀第三人时,三花粉的毒竟忽然发作,痛苦如同一只巨大的手掌,把青年狠狠握在掌心。 “鸣岐!”眼见剩下的那个黑衣人要趁机下手,慕君庭手腕一抖,倏地剑气四散,便将周围几人震退,施展轻功就要去救他。 大汉眼中精光一闪,这慕君庭看似难以撼动,但是他却有个致命弱点,于是大汉大吼一声:“摆阵!” 然后竟比慕君庭还快地掠向闫鸣岐,速度和庞大的身躯完全不成正比。 剩下四人摆出剑阵,合力将慕君庭困在其中,以青年道士的修为都无法一时冲出。 原本跪在地上的闫鸣岐突然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急忙往后一退,但毒发的他身形还是慢了许多,这一剑一下刺中他的肩膀。 “鸣岐!!” 眼见那大汉打算乘胜追击,要把闫鸣岐重伤,慕君庭眼中血色弥漫。 “你敢!!!”他用尽全部修为,全部凝在右手,一把便将长剑掷出,就见一道白光呼啸,四人组成的剑阵竟无法阻碍此剑分毫! 长剑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往大汉而去! 剑上威压让人心惊,大汉急忙拿剑去挡,却没想到这一剑在距离这么远的情况下,威力竟不减一丝,直接将大汉手中长剑震出,并且刹那刺穿此人胸膛,剑身露出后背大半,可见慕君庭用力之深! 那大汉骇然,万万没想到慕君庭竟然强悍如斯!若是早知如此,他是绝对不会来招惹他的! 可现在想这个已经晚了,他已经送了命。 原本站在闫鸣岐身边的黑衣人也是惊恐万分,他们也都是杀人杀惯了的,但此时却头一次感到双方实力犹如鸿沟一般无法跨越,少了那大汉,怕是三息之内他们这些人全都要死! 黑衣人眼中尽显杀机,任务失败,回去也是活不成,此时那慕君庭没有武器,不怕他再来飞剑这一手,所以黑衣人提剑就要去擒闫鸣岐。 闫鸣岐抬起头,却是站了起来,他呼吸粗重脸色惨白,三花毒如同波浪一般的痛楚让他连看清眼前事物都成问题,但他心知在此时此刻若自己失去战力,就只能成为慕君庭的累赘,所以还是咬牙支撑。 慕君庭虽没了身上长剑,却仍然气势如虹,眼见闫鸣岐有危险,他向后急掠,从身旁树上震断一根树枝拿在手上。 “道法自然,心中有道,万物皆是慕某之剑!”他挥手,树枝划过其中一人的脖子,如同锋利的刀锋,那人脖间猛的喷出鲜血来。 其余三人震撼,完全没有想过这道人功力竟如此深厚。 慕君庭额上青筋暴起,双手一推剑阵猛然破灭,其余三人立马后退一步,同时喷出一大口鲜血。 他一手抓住其中一人的长剑,一个璇身便冲向了闫鸣岐身边的黑衣人。 这些说起来繁复,其实发生起来不过一瞬,眼见慕君庭破空而来,原本要击杀闫鸣岐的那黑衣人吓得肝胆俱裂,仿佛此时白衣胜雪的慕君庭如同什么修罗恶鬼一般! 黑衣人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想到“铮”地一声,慕君庭的剑竟被另一人挡下。 那是一个长相有几分猥琐的青年,此时他嘿嘿一笑,道:“没想到你竟这么难缠,回头得让那老头加钱才是!” 第二十九章 慕君庭面色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但内心却十分焦急。从他这里看去,只能瞧见闫鸣岐的背影,对方似乎身体不适,随时都可能会陷入危险之中。 抬起眼皮看着面前的猥琐青年,慕君庭瞬间杀机弥漫,只是那猥琐青年功夫比之前那九人都要高出不少,让他有所顾虑,怕这人会伤了一旁的闫鸣岐。 慕君庭顿了顿,目光扫过这群人,和他们身后的大树,道:“既然来了,就别偷偷摸摸的,都出来吧!” 除了这猥琐青年,让他更在意的则是那树上隐隐的三个身影,其中有两人都是身手俱是不凡,他并不确定自己能否应付的了。 此时听到他的话,有一人冷哼一声,整个身影如同苍鹰一般,从树上呼啸而落。 那是一个全身黑袍的男子,手上握着一把巨大的钢刀,他并未蒙面,一双眼睛有几分桀骜不驯,浑身更散发着让人胆寒的气场,那是只有杀过很多人后才会有的气息。 慕君庭皱眉,这人身手虽然少见的强悍,但慕君庭却并不畏惧。麻烦的是这男人身边的猥琐青年,还有树上另外的那两个人。 似乎看出他的顾忌,树上有个声音朗声笑道:“舜慕仙人还请放心,今日我与红离来,只是奉命看着青啸罢了,他任务无论成败,我们都不会插手……不过其他人可就不一定咯。” 慕君庭抬起头,就见那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一身灰袍,冲他玩闹般的作了个揖,另一个红衣少年则坐在他旁边,只是看着灰袍男子,并不在意下面这一触即发的气氛。 慕君庭也默默回礼,他认出那灰衣人是醒孽楼的毒公子卫汉,这人和他有几面之缘,交情不算深,但因为自己曾帮过他的忙,所以他一直念叨着欠自己一个人情。 而他身边的妖冶少年想来就是醒孽楼的赤狐座卫红离,这两人据说一向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这卫红离,武功很是高深莫测,连慕君庭都没有完全的把握可以战胜他。 看见卫汉一直在冲自己眨眼睛,慕君庭心道今日大概就算是他的“报恩”了,只要他身边那武功高强的卫红离不出手,这对慕君庭来讲就是一个好消息。 而且,他也知晓了,来刺杀自己的竟然都是醒孽楼的人。 在整个中原内,提起杀手之名,最先想到的除了宋奈何以外,就一定会是醒孽楼。和宋奈何的单打独斗不同,醒孽楼是一个极其神秘的杀手组织,楼内有一尊四座六公子,各个都有杀人于无形的本事,死在他们手下的冤魂何其多,其中不乏达官显贵,但直到现在醒孽楼都屹立不倒,可见此组织的强悍。 并且以卫汉最后一句话来看……今天除了青啸以外,他们还有后招,不过这也是醒孽楼的一向所为。他们的尊主似乎极其喜欢“螳螂捕蝉 分卷阅读32 、黄雀在后”的戏码,一个任务几乎要布置无数的后手,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听到卫汉他们与自己划清关系,那名唤青啸的男子不快道:“有我在,本来也轮不到你们出手!” 他扬起手中的刀,锋利的刀剑反射出刺眼的白光,霎时似乎连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 慕君庭后退几步,有意将黑衣男子从闫鸣岐身旁引开。 青啸大喝一声,首先挥刀攻击。他的速度很快,刀影在空中似乎分裂成了无数个,远看就好像有十几把刀同时向慕君庭劈过去一样,铺天盖地的将他罩在其中。 慕君庭很是沉着,一边用剑抵御一边慢慢后退,虽然可能力量不足,但他的速度却比青啸还要快上几分,每一刀都会被他正好挡下,每一刀都不会漏掉,并将青啸彻底引离了闫鸣岐身边,只是那猥琐青年似乎若有所悟,并没有离开。 在树上旁观的卫汉勾起笑意,忍不住低头看了看此时仍在颤抖中的闫鸣岐,便知道那道士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这个朋友。 刚才剩余的那名黑衣人竟还敢打闫鸣岐的主意,想要伸手伤他,卫汉冷哼一声,随即身边的卫红离就微微扬起了手,就见一道金光闪过,一片金色的树叶已经斜插进黑衣人的脖子中。 身旁的人突然死去,那猥琐青年瞪大眼睛去看卫汉,显然是没想到对方会对自己人动手。但抬头就见卫红离正冷冷的看向自己,猥琐青年咬牙,只能选择去帮助青啸对付慕君庭。 “……那人,是中了三花粉吗?”卫汉摸了摸下巴,看着闫鸣岐,最后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哎,这毒实在太棘手,连我都没有完全的把握。” 自始至终卫红离都没有说话,除了动手以外,就只是用堪称温柔的目光盯着卫汉瞧。 青啸的刀法在整个武林都可以说是数一数二,若是寻常人估计早已被他斩于剑下,偏偏慕君庭却游刃有余,仿佛这密密麻麻的刀影完全不能伤他分毫。 而且他还老是控制不住地用余光去看闫鸣岐,在发现那黑衣人居然想出手伤他的瞬间,倒是幸亏卫红离及时出手,不然他肯定会在分神的时候被青啸砍伤。 “你这道士,倒对自己很自信。”青啸发现对方还有空去管别人,脸色登时难看起来,手下的招式更加凌冽。 “你还不值得慕某拼尽全力。”慕君庭皱眉,他现在担心闫鸣岐却又无法过去,心情自然不好。 青啸大怒,他手起刀落,就见刀刃上竟隐隐泛出阵阵紫色,似是淬了毒,他的招式更是招招夺命,怕是这刀只在身上这么一划,就要一命呜呼。 慕君庭没说话,只是用剑格挡,从容的就好像青啸每一招都故意留下了破绽,专门让慕君庭去钻一样。若是不知道,还会以为这两人相互认识,青啸是在故意喂招一样。 黑衣青年气的脸都快绿了,他的桀骜不驯全都学自他的老哥——醒孽楼苍鹰座青冥,此时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暴露了焦躁的本性,完全无法应对慕君庭,这也是对方正需要的。 青啸发了狠,双手举刀冲慕君庭砍去。这招虽看起来朴实无华,但其中却暗藏许多玄机,是一招十分致命的刀法,青啸不知道靠这刀斩杀了多少人。 却没想到慕君庭越战越是冷静,此时竟只是拿剑在胸前一档,便挡住了那柄泛着寒光的大刀,然后他单手一挥—— 一股从未有过的危机感让猥琐青年暗道不好,再这样下去青啸恐怕会败在这道士剑下,想起刚才道士看向自己的目光,到时自己肯定也难逃一死。 “住手!” 于是猥琐青年当机立断,用长鞭一下卷住不远处的闫鸣岐,把他带到身边。 卫汉没有动。这猥琐青年最近是尊主眼前的红人,他不可能为了慕君庭去得罪尊主。 看见猥琐青年一把掐住闫鸣岐的喉咙,慕君庭的剑果然顿住,那剑尖差点就削上了青啸的脖子。 慕君庭眯起好看的双眼,现在的闫鸣岐状态十分不好,脸色苍白如纸,额上青筋鼓噪,一张脸上全都是冷汗,似乎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 那青啸见自己差点毙于慕君庭剑下,也是一惊。他自认修为与慕君庭不相上下,可明明死在自己手上的人不计其数,但慕君庭却好像比自己更加具有实战经验,每一招每一式似乎都成了本能,根本不需要思考,却又恰到好处。 “你想怎样?”慕君庭沉下脸,冷道。 崖顶的寒风将他白色的衣诀与墨色的长发吹起,青年绝美的容颜此时只让人觉得阴冷,杀意竟与青啸相比还要狂躁。 猥琐青年脸色不比闫鸣岐好上多少,他之前在那大汉与慕君庭打斗时就在观察,后来发现慕君庭的武功似乎比外界传言的要高出不少,恐怕是有意隐瞒。 只是原本以为他会和青啸差不多水平,却没想到现在看来,那人……依旧没有使出全力! 这个认知让猥琐青年如坠冰窟,顿时便觉得这一单接的太亏了,好在这慕君庭弱点明显,多加利用也还是能脱身。 只要好好利用眼前这个闫鸣岐…… 却没想到青啸突然如同闪电一般冲闫鸣岐扑了过去!那双眼睛里此刻满是屈辱与愤恨,还有满满的杀机! 慕君庭脸色一变,他虽然已经看出青啸的意图,但毕竟是慢了一瞬,这一击凝聚了青啸的所有功力,已经是抵挡不及,因此慕君庭几乎连想都没有想,身体已经挡在了闫鸣岐身前。 一切仿佛都变成了慢动作,青啸反着寒光的大刀斜着斩下,从慕君庭右肩砍至左腰,伤口深可见骨,霎时鲜血便喷涌而出。 眼见青啸还打算补刀,从刚才就一直沉默的闫鸣岐突然暴起,挣脱了猥琐青年一剑捅进了毫无防备的青啸身体里,而在同时,面对自身的危险,慕君庭却也选择无视自己暴露出的后背,先扑杀了猥琐青年。 与其说这是多年来两人培养的默契,倒不如说他们都是先把对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青啸瞪大眼睛,似乎直到死亡也想不通这突然之间是怎么回事。 慕君庭自嘲的笑了一下,他恨自己闫鸣岐铲除一部分威胁。 果不其然,此时见其他人已死,卫红离便带着卫汉飞下了树,而之前卫汉所说的后着也出现在两人眼前,就见树下不知何时竟已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俊逸男子,若不是亲眼所见,就连慕君庭都无法察觉到他的气息。 此人正是醒孽楼四座之一,苍鹰青冥,见到自己亲弟死于闫鸣岐剑下,他刚毅的面 分卷阅读33 庞上根本没有一丝波动,好像死的只是什么无用的阿猫阿狗。 卫汉轻轻摇头,看着面前的慕君庭就好像看着一个死人,这样重的伤势,青啸那刀上又淬了剧毒,慕君庭本来就必死无疑,更何况现在还加上个青冥。 闫鸣岐脸色苍白的挡在慕君庭身前,他握着长剑,全凭意志力瞪着青冥。 “贵组织的目标……是我,还请放他一条生路。”慕君庭没有看青冥,只是双手抱拳对卫汉道,他说话时已极其费力,嘴里不时吐出血沫,若不是他修为深厚,换做普通人恐怕早已死了。 看见闫鸣岐还挡在自己面前,慕君庭皱眉把站都站不稳的人推到一边,道:“此事与你无关!还不速速离去!” “不可能!要死,一起死!”可能是因为发作了一段时间,所以三花毒此时稍有缓解,闫鸣岐跌坐在地上大声道。 慕君庭气的想打他,却还是顿住,反而转头对青冥道:“能在死前和苍鹰座过招,慕某荣幸之至,请吧!” 青年道士发丝凌乱,一身白衣早已被鲜血沾染了大半,但他仍然笔直的站在雪地中央,表情云淡风轻,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仿佛并不是在赴死,而只是普通的异常切磋而已,那张绝美的脸在此情此景下显得格外摄人心魄。 卫汉也有些动容,他虽是醒孽楼中人,但也不是完全冷酷无情,因此他只迟疑了一瞬,便道:“舜慕仙人还请放心,卫某答应你,不止不会对这位小兄弟下手,还一定会竭尽所能去除他身上三花之毒!” “果然……是他。”慕君庭微笑,却并不去看闫鸣岐,他早就猜到鸣岐为自己过毒,毕竟愿意对自己无悔付出的,这世上也只有对方了。 “请。”对慕君庭,青冥也十分尊敬,所以明明可以一招杀死对方,但他却并没有那么做。 闫鸣岐还想再站起来,但没想到这次阻止他的人是卫汉。 +++ “呆子,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么做?”十六七岁的少年四仰八叉躺在房顶上,嘴里叼着不知名的野草,看着头顶的月亮说道。 穿着雪白道袍的少年坐在一边,表情十分不安,似乎坐在房顶上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般,此时听友人这么说,当即斥责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人总会死嘛,尤其像咱们这种行走江湖的,”他挠了挠头:“对,我还要上战场,早死是肯定的事情啊。” “你……你……”慕君庭不知道他平时都会想这种事,当下气的说不出话。 看见慕君庭一张雪白的小脸气的通红,似乎都要爆炸了,闫鸣岐急忙爬起来,把双手放在脑袋两边,投降到:“是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别生气啊!” 但是慕君庭仍然气鼓鼓的,转过身不再理他。 少年道士捂着自己的心口,心里默默发誓,你不会比我早死的,我一定会保护你。 +++ 慕君庭站在崖顶,一柄长剑从他的左腹穿透,直直插在他身上,而青冥就站在他不远处。 闫鸣岐瞪大眼睛,毒发的疼痛让他脑袋昏昏沉沉,完全无法反应过来。 “鸣岐……”慕君庭轻轻道:“从今天起我不再欠你什么了,好好活下去……” 然后他闭上眼,身子徐徐向后倒去。 “不!!!!”闫鸣岐喷出一大口鲜血,刚才强行运功压下三花毒才换回能动的身体,但抬起头,映在眼中的就是慕君庭倒向悬崖的画面,让青年霎时睚眦俱裂。 如同一阵风,慕君庭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悬崖之上。 “不要——!!!!!!!” 闫鸣岐一把推开卫汉,连滚带爬整个人摔在悬崖边,他探出身子向下看去,崖底是万丈深渊,哪里还有白衣道人的影子? “不,不可能的,慕君庭——!!!!!!!” 第三十章 闫鸣岐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似乎什么都看不见了,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有一句话在他脑中不停的打转:君庭呢?为什么慕君庭不见了? 他爬起来,双脚不受控制的要往崖下走去,好像那里不是悬崖峭壁只是寻常道路一般,他这样的举动吓了卫汉一跳,急忙差卫红离把人带回来。 被红衣少年拽着衣服拖回,闫鸣岐也只是瘫坐在地上,脸上一片空白,仿佛并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目断魂销的模样让卫汉看了直摇头:“恐怕是打击太大,让他一时缓不过来,这可怎么办啊?这副摸样就算清醒过来,也说不定就要跟舜慕仙人一起去了……”说到最后已经是自言自语。 卫红离只是盯着卫汉看,对其他事物漠不关心。 “得找个人照顾他才行……”卫汉咋舌,他自然看出闫鸣岐对慕君庭是什么感情,不然不会这样,不禁喃喃道:“毁人姻缘,真是罪过……” 他刚要扶青年起来,忽的感觉到背后一阵凉意,他猛的回头,便看见一个面貌阴柔的美貌男子正举剑看着他。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闯玄清观!”那人自是邵玄芝,他看着崖顶一片狼藉,唯独不见慕君庭,而闫鸣岐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便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心里很是震惊与愤怒。 卫红离不发一语,冷面挡在他面前,青冥倒还是那副淡定的模样看天,好像此时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邵玄芝很快就认出了面前这是什么人。醒孽楼臭名昭着,人人得而诛之,只是这卫红离,听说身怀天材地宝,才小小年纪就练得一身神功,连几大门派围剿多次都让他成功脱逃,可见是个多么麻烦的人物。 “邵掌门,你可千万别乱来。”卫汉人高马大,虽不及闫鸣岐,手上力气却不小,他一下子掐住青年的脖子迫他站了起来。 “这件事……还是可以解释的,舜慕仙人虽然遇害,但我们非但没有出手,还帮过他呢!” 卫汉倒也不算说谎,他和卫红离确实未对慕君庭直接下手,甚至还曾帮过闫鸣岐,让他免遭杀身之祸,又答应替他解毒,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现在是要拿那个杂碎来威胁我?”哪知邵玄芝根本不听这些,他瞥了一眼毫无生气的闫鸣岐,冷笑道:“我巴不得他早点死!” 说着,他就要冲向卫汉,多亏卫红离及时拦住。 卫汉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对闫鸣岐道:“啧啧啧,看样你可不讨喜啊。” 突然,随着“砰”地一声响,远处半空中竟有一朵烟花炸开,白日焰火,虽看不 分卷阅读34 清楚,但浓烟滚滚还是让卫汉蹙起了眉头。 “是联络讯号,红离,我们该走了。”说完,他把闫鸣岐往邵玄芝的方向一推,随着他退后一步的动作,卫红离也已经默契十足的掠至他身边,一把揽住他的腰施展轻功向前方狂奔而去,几个起落后就不见了踪影,而青冥也早在焰火亮起之前就不见了。 邵玄芝大怒,紧追上去,但无奈卫红离速度实在太快,竟是完全跟不上,邵玄芝只能被迫放弃,但是那一股子邪火根本压不下去,便把气都撒在了闫鸣岐身上。 “君庭掉下去了,对不对?”邵玄芝回来的时候,闫鸣岐正站在悬崖边,一脸麻木的看着望不到底的深渊,似乎随时都要跳下去。 见他不回答,邵玄芝怒火中烧,一把扳过他的肩膀直视他:“君庭命里的死劫还是应了,但我不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师父因你而死,君庭也因你而死,你这个扫把星!” 说着,他一把将青年踹倒在地,怒道:“你想跟着他一起死?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因为你根本就不配!我要你活着,必须长长久久的活着,一辈子活在痛苦里!” 邵玄芝当然可以一剑了结他的性命,但他偏不要这么做。男人从腰上解下腰带,沾上山顶雪水拧成一根长绳,站在原地把腰带当成鞭子,竟就地对着闫鸣岐抽打起来。他长的美,连打人动作也十分漂亮,但男人心思歹毒,若只是伤人皮肉也就罢了,偏偏每一次都暗暗用上了内力,还专挑青年脆弱的地方攻击,完全就是把人当成了泄愤用的沙包。 其实就算他是慕君庭的师父,就算慕君庭真是因闫鸣岐而死,他又有什么资格对闫鸣岐动用这种残忍的私刑呢?可偏偏闫鸣岐一句话都不说,只是被动承受鞭打,眼睛空洞的仿若没有灵魂,好像也根本不在意邵玄芝怎么对待他,这样的模样只是让男人更加生气,动作也更加狠辣起来,青年不多时便浑身皮开肉绽。 “邵掌门,请住手!”逄婵一上崖顶就看见对方的恶行,还有闫鸣岐身体佝偻在一起的可怜样子,霎时目光紧缩,赶忙跑过去挡在青年身前。 尽管用词尊敬,但那双桃花眼里却全都是愤怒的火苗,恨不得将邵玄芝烧穿。 他虽然早就听师父暗暗告诫,玄清观历代掌门不知为何都有些蹊跷失常,因此门派才一直人烟稀少,但他之前只觉得此人心胸狭窄,却万万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疯癫! 邵玄芝冷哼一声,逄婵毕竟是平凉剑派的首徒,这点面子总是要给,所以他最后冷冷看闫鸣岐一眼,才施展轻功离开了。 看着浑身都是血痕的闫鸣岐,逄婵手抖的不像话,急忙小心翼翼的躲开伤口把人抱起,离开了这鬼地方。 * * * 身上的鞭伤尽管都只是些皮肉伤,但邵玄芝弄出的内伤却不好办,加上未解的三花毒,和最难解的心病……竟让那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显得有几分脆弱,似乎一眨眼人就会没了。 此时闫鸣岐躺在床上,努力想冲逄婵挤出个笑容来,可惜最后失败了:“阿婵,你……去休息吧,我也、想歇一会儿。” 他说话断断续续的,很是费力。 “你睡吧,我在这儿看着你。”逄婵摇头。 闫鸣岐看着他,表情木然:“阿婵……我很难过,但我,但我不想……” 不想让别人看到我这样。 知道好友的自尊心,也知道这种时候……对方应该更想自己一个人呆着,所以尽管再担心,但逄婵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房间。 闫鸣岐把脸埋在了枕头里。 他到现在还是不愿意相信,君庭……走了。 几乎存在自己大半生的那个人,竟然走了,还走得那么干脆,他只觉得可笑,觉得十分不真实。 他还打算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磨那个家伙,让他早晚会答应自己,却没想到原来一辈子……这么短啊,竟然说没就没了。 闫鸣岐这么想着,忍不住就笑了出来,只是埋在枕头里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几声抽噎。 到最后,这抽泣渐渐大声起来,终于变成了嚎啕大哭。 他哭的那么用力,声音撕心裂肺,凡是听到这哭声的人都会被声音里浓重的悲哀压的透不过气来。 甚至身上刚刚有些结痂的鞭伤因此再次开裂,雪白的衣服与被褥再次染成血色,但他却仿佛根本感受不到一样。 身体上的伤再重、再疼,也比不上心里上的伤,那种疼几乎如同剥皮剔骨、摧心剖肝,让闫鸣岐整个人都死了一遍一样。 逄婵坐在门口,听着好友悲痛欲绝的哭声,那声音让人听了就心灰意冷,充满绝望,只是听一声都有一种悲哀弥漫心底,连心里都不禁落上了沉重的锁。 不过那哭声只维持了一会儿就悄无声息,逄婵知道闫鸣岐内心有多么坚强,不会这么容易被打垮,此时听见他渐渐平静,也多少让逄婵放下心来。 第二天,逄婵站在门口,本来还在犹豫进去的时机,却没想到那门却先一步开了。 “鸣岐……”看见对方的样子,逄婵面上露出惊慌的神色,却不知怎么言语,只是急忙去扶他。 闫鸣岐笑笑,玩笑般的把逄婵伸过来的手拍开:“我还没那么虚弱吧?” 可逄婵却反手拉住了他,道:“你的头发……” 闫鸣岐奇怪的瞧他:“我头发怎么了?” 他声音本就嘶哑深沉,此时更是沙哑的听不出原音,仿佛每个音节末尾都被扼在了喉咙里。 见逄婵还是一脸震惊,闫鸣岐一边笑他表情古怪,一边伸手捞过自己一直没空打理的头发一眼。 ……怪不得逄婵那种表情了,自己手上抓着的竟是一把雪白的银丝。 他……竟然一夜白发。 “鸣岐……” 看着好友担忧的面庞,闫鸣岐却哈哈一笑,道:“真是奇了,睡一觉头发就变了颜色,怎么会这样?” 说着,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银丝,道:“看起来倒是蛮帅气的,以后我的江湖名号应该可以加个白发了,唔,白发盖天剑,也是蛮好。”他原本是叫俞北盖天剑来着。 看他这故作轻松的模样,只是让逄婵更加难受,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他虽清楚慕君庭的死对闫鸣岐打击很大,却并没有想到,居然会影响他到这种程度! 闫鸣岐拍拍他的肩,道:“你也不用太在意我,我难过归难过,但痛哭一场,现在也感觉好 分卷阅读35 多了,啊……!糟糕糟糕,昨晚我哭得那么大声,估计没有人听不到吧?真是丢脸死了……大老爷们哭的跟小姑娘一样,说出去非得被人笑死不可。” 止住逄婵还想说什么安慰话语的脸,闫鸣岐却道:“放心吧,我不会就这样自暴自弃的。君庭……虽然不在了,但这件事不可能就这样结束。”他面容沉静,脸上更是显露出几分冷酷神色:“醒孽楼,还有那买凶杀人的幕后黑手……我闫鸣岐,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三十一章 六年后。 天空下着滂沱大雨,将树林间本就模糊的小道冲刷的泥泞不堪。一行车马队正在这雨中艰难的行进着,他们是汾都商行的运货队伍,除了五大箱货物以外,还随行着六个普通的商行伙计和四个会武护卫。 “慢着。”其中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佝偻男人突然抬起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脚步。 “怎么了,大哥?”站在他右后方的一个秃头大汉道。 “……不对劲。”佝偻男人的小眼睛里山露出一股锋芒,他打量起四周,尽管环境恶劣,雨水声音嘈杂,但他还是很快就看向了其中一处的树上。 一种生死关头的直觉让他快速拿出长剑格挡,只见身前不知从何处显现出一个身穿靛蓝色衣着的身影,正一剑刺了过来。 “是你!”佝偻男人一见对方,瞬间有些变了脸色,一边抵挡住他,一边冲其他人大喊:“快、快走!” 那光头大汉也认出了来人,大喊:“他娘的,怎么又是那个疯子!货不要了,你们都快跟我走!” 其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看这两人如临大敌的样子,也急忙跟着往回跑。 佝偻男人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禁露出了一个苦笑来,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遇见这么一个缠人的煞星。 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这对他来说简直是种虐待。 对方一言不发,只是冷漠的看着他。 那男人面容刚毅,虽说不上多么俊美,但也十分端正,可他的头发却是如同百岁老人似地的银白色,因此十分古怪。 “今日是我最后一次问你,若还是没有我想要的答案,就把命留下吧。”他语气平常,如同在和佝偻男人讨论今天天气怎么样一般,只有声音如同几百张纸交错撕开似的喑哑。 佝偻男人求饶道:“闫大侠,小的是真不清楚那人的真实身份啊!” 他简直欲哭无泪,虽然自己说的都是实话,可是闫鸣岐根本不信。要怪就怪在他自己曾经是醒孽楼郴州分舵的分舵主,而当时花钱买慕君庭性命的那一单,就是这郴州分舵接的手。 而也就是因为如此,郴州分舵已经被闫鸣岐彻底毁掉,只为了逼出买凶人到底是谁。当初佝偻男人仗着自己武艺高强,才和自己的义弟逃了出来。有些奇怪的是,那时闫鸣岐武功虽然强悍,但远没有今天这般恐怖,反而要靠他身边另一个蒙面男人的帮助才能杀了分舵主,却不知道这几年他是有了什么奇遇,竟在短时间内武功突飞猛进,现在要杀死自己简直易如反掌。 不过,这佝偻男人怎么说也是江湖上排的上名号的高手,活了大半辈子,自然也看出来闫鸣岐现在已是一脸死相,怕是再过几年不用劳烦尊主出手,这人也是要殒命黄泉的。 闫鸣岐面色沉静如水,他也知道,醒孽楼一向是只要你花得起钱,无论对方身份如何,都能帮你解决,更不会去探听“客户”的真实身份,典型的只认钱不认人。 可就算如此,闫鸣岐依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怎么都不愿松开。因为已经过去这么久,可他依然没有找到什么关键性的进展,这让他十分着急。 但是…… 闫鸣岐眼中寒光一闪,今天是他最后一次询问这佝偻男人了,大不了就一路杀到醒孽楼总舵去,早晚逼得他们把那人交出来! 这么想着,男子提起长剑就要了结此人性命,却被人拦了下来。 “闫鸣岐!”对方一把抓住了男子的手,他长相出众,一双桃花眼更是勾人,连此时大雨将他完全淋透,都无法遮盖他的风采。 闫鸣岐一句话也不说,右手被制,便抬起了左手向佝偻男人抓去,却被那人一下挡在身前。 来人抓住他的两手,对佝偻男人道:“还不滚!” 那男人赶紧感恩戴德,一溜烟跑没影了。 “逄婵,你这是什么意思?”闫鸣岐低头怒道。 虽然他有办法挣脱,但是都会伤了对方,所以闫鸣岐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看佝偻男人跑走。 逄婵其实根本不在意那男人的性命,他只在意闫鸣岐。对方现在完全像变了另外一个人,那佝偻男人都已经完全改邪归正,以靠当商行护卫来糊口,按照以往,闫鸣岐是绝对不会赶尽杀绝的。 甚至,就算对方没有金盆洗手,以前的闫鸣岐也只是会挠挠后脑勺,说:“穷寇莫追,穷寇莫追~!唔,我说的对不对?哈哈,阿婵,咱们去喝酒吧!庆祝我说对成语了!” 可是那样的闫鸣岐,现在却性情大变,变得残酷嗜杀起来。 看着逄婵眼里的痛心,闫鸣岐抿住双唇,将目光转向了其他地方。 见他这副摸样,逄婵也只能叹了口气,道:“先去找地方避雨吧。” 逄婵知道对方不会伤他,便紧紧的拉住对方的手,不让他跑掉。 第三十二章 逄婵毕竟是平凉剑派的首席弟子,责任与义务众多,不可能日日陪伴在闫鸣岐身边,仔细说来两人也有将近两年未见了。这几年闫鸣岐去过许多地方,也见过许多的人,但最终还是回到了陈州,暂时在齐东禹的住处落脚。 与闫鸣岐相比,齐东禹和舒行的生活要平淡幸福许多,而且舒行神智也有些许恢复,起码不会像以前那样追着齐东禹叫林月生了,甚至偶尔能认出他来。 对此,闫鸣岐很是开心。 一个月以后,就是平凉剑派掌门赫青芳的寿辰,其实照理说逄婵正是忙碌的时候,但无奈慕君庭祭日就在这几日,以往闫鸣岐不在陈州也就罢了,但如今他离湛明山这样近,肯定是要去祭拜的。 玄清观对于闫鸣岐的禁令这么多年也未撤,足以见邵玄芝对他的痛恨程度,逄婵实在是不放心闫鸣岐,怕他与邵玄芝有什么冲突,便执意要来找他。 尽管现在的闫鸣岐早已不是当日修为,但邵玄芝功夫神秘莫测,对闫鸣岐仍然存在威胁,逄婵到现 分卷阅读36 在还记得那人当日鞭打好友的模样,每次想起都恨得牙根痒痒。 而闫鸣岐,则对这些根本不在意。 他幼时失怙,吃百家饭长大,后来流落于市井,更是饥一顿饱一顿,还经常遭遇年长者殴打,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说起来,那时候即便生活艰苦,但闫鸣岐却从来未生过一丝一毫的怨气,反而每一天都朝气蓬勃,对未来充满期待与渴望,成为大将军的梦想更是从未熄灭过。 逄婵、齐东禹、慕君庭,甚至于闫鸣岐自己,都觉得他可能一辈子都是这种性格了。 却没想到,慕君庭的死就像是一盆冷水,完全扑灭了闫鸣岐熊熊燃烧的生命之火,让他在难以生出希望,人生只剩下灰烬。 闫鸣岐细细擦拭着自己这几年的贴身长剑,这剑原本是慕君庭所用,当日掉落在山崖之上被闫鸣岐取回,自此再未离过自己身边。 当时他偷潜入审过崖搜寻慕君庭的事情早被邵玄芝发现,让男子加大了把守的力度,各个山门都由玄清观修为突出的弟子轮番看守,让闫鸣岐即使还想再上山,也是痴人说梦。 有几次若不是玄清观很多人与闫鸣岐也有多年交情,以邵玄芝的命令,他自不可能全身而退。 闫鸣岐收剑入鞘,眼中寒芒闪烁,这次若还有人阻挡……大不了杀上山去便是了,以他如今修为,除非邵玄芝亲自出手,不然根本没有人能拦得住。 *** 在玄清观审过崖的闭关石室内,一位身穿白袍的男子闭目盘膝,他一头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如玉的脸庞泛着不正常的清白,脖间青筋时而鼓起,时而收缩,看起来十分骇人。 突然,他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仿佛蕴含点点星辰,能一眼便让人沉溺其中。 只是原本应如谪仙的温润眼眸,此时竟充满了蚀骨的杀气! “啊!!!” 他咬牙大吼一声,双手成掌向前一推,瞬时山石轰鸣颤动,整个湛明山顶都如经历地龙翻身一般,震动不停! 玄清观诸位弟子都顿了一顿,随即便神色如常,仿佛这样的地震根本不算什么。 事实也的确如此,自从三年以前,湛明山的山顶部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时有震动发生,但好在都不算严重,玄清观的弟子虽然不清楚缘由,但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此时在石室内的男子喷出一大口血来,脸上阴晴不定,完美的容颜因为受伤显出几分病态的美来。 这人正是慕君庭。 只是如今他翩翩仙人的气质竟消失殆尽,双目眼白出泛着红丝,他眉头紧锁,表情十分狰狞。 不同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浮现,每个片段都刺痛他的脑袋,但这些画面最终都停留在当日闫鸣岐震惊的容貌上。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坠崖,对闫鸣岐会是多么大的打击,但当时他别无选择。 其实他天资惊人,加上多年以来潜心练功,更有父亲留下的神功和玄清观的玄素仙诀,让他的修为早已超过同龄人许多,与青冥相比未必不如,但那日他已身受重伤,而对方还有卫红离与卫汉助阵,与其让鸣岐受自己拖累,倒不如让他赌一把。 果不其然,山崖下面是河流,他又多次利用崖间长出的树枝缓冲,因此尽管身受重伤,但一条命还是勉为其难留下了,之后又被邵玄芝救起,甫以最好的医疗,最终还是活了下来,甚至因为冲击,武功更加精进。 他其实也有想过暗中传信于闫鸣岐,告知对方自己还活着的事实,但当时他跳崖后伤势颇重,昏迷了足足两年,几次三番生命垂危,之后醒来也只能在床上修养,更别提自由行动了。 因为他的请求,从始至终知道他还活着的人只有邵玄芝,但在慕君庭心里,他并不愿意让师父与鸣岐有什么接触,所以这件事也只能按捺下来,直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也就失去与闫鸣岐联系的必要了。 他本就是个冷情之人,心思缜密又胆量过人,因此在养伤期间,他已经决定借机假死。 他自认入江湖以来从未得罪过什么人,对方既然能请得起醒孽楼的苍鹰座,只有可能和当年他父亲的事情有关。他早在此前就想暗中查探那隐藏极深的杀父仇人,但极瞈道人的名声早已过于响亮,容貌身材更是无人不知,即使易容也会被有心人认出,敌暗我明,让他很难寻找出当年的幕后黑手。 而若他活着,也定然会遭受醒孽楼无穷无尽的追杀,醒孽楼的任务一旦接下,那任务目标就算躲到天涯海角都别想跑掉。而在醒孽楼里与卫红离一样强到变态的就有三人,与卫汉一样专精某种致命手段的人更多达五人,更别说在他们之上还有一个神秘的尊主存在。 所以慕君庭想到,这说不定是寻找凶手的最佳时机。 他也知道,自己的“死”对闫鸣岐肯定会是个很大的打击。 早在很多年前,沈星楼其实有把闫鸣岐正式收入门下的打算,但沈星楼的师父曾见过闫鸣岐一面,但直言此子心性刚烈,情绪起伏极端,不适于隐逸剑派,这才让沈星楼打消了念头。 慕君庭心知以闫鸣岐的性子,定会为自己感到难过,但他相信以闫鸣岐的坚强,应该很快振作,所以并不特别担心。 他当然想不到,自己在闫鸣岐心里的地位远远超过自己想象!甚至剥夺了对方最本能、最旺盛的求生欲! 关于自己父亲的那些事情,慕君庭从未跟闫鸣岐提起过,前些年他偷偷调查过许多,也大体有了几个犯人的人选,但这些人无一不背后势力滔天,根基颇深。 他对闫鸣岐的想法十分复杂,觉得闫鸣岐是自己好友,这些事情实在太过复杂,他不想把对方牵扯进来。 可慕君庭从来没有发现过,他对闫鸣岐的保护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好友的应有范围,就算是亲兄弟都很难有他这样浓厚的保护欲。 此时俊美男人吐纳调息,努力把刚才升腾起的魔念压制。 当年他跳落悬崖,若不是因为他武功已经有所小成,减缓了落下的形势,定然会摔得粉身碎骨。但虽然活了下来,他的身体与筋脉皆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手脚更是摔断,足足有三年无法起身。 只是这样单调无聊的石室生活,却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完全参透了玄素仙诀。 但越了解越是心惊,这哪里是什么仙诀,根本就是魔诀!不怪为何玄清观历代掌门死的死疯的疯,练习这玄素心诀后,修为虽然能在短时间内提升,却是以自身寿元 分卷阅读37 为代价,更是有极大的几率会走火入魔! 练习一层还好,这心诀越练到后期越歹毒,以慕君庭如今的十层修为,每天都如同在鬼门关走一遭,魔影更是日日纷至沓来,一点一滴慢慢消磨掉慕君庭那本就淡泊的情感,却又不断巩固他的执念! 如今的慕君庭,对于杀死父亲的凶手,已经没有太多的恨,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找到对方,这是他身为人子的责任,而对于当年事情发生的原因,他更是兴不起一丁点想知道的好奇。 而对于玄清观,乃至邵玄芝,他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过是知晓名字的人罢了,并无亲近之感。 可是唯独对闫鸣岐,慕君庭的感觉却完全相反!那些原本应该消散的情感仿佛一股脑的都倾倒在了闫鸣岐的身上,浓烈的如同白纸上的黑墨,完全无法忽视。 这种情感几乎如同锁链缠住了慕君庭,让他喘不过气来,也成为了他入魔的主要缘由。 但慕君庭是什么人,他本就冷静,在玄素心诀的修炼下,这种冷静就彻底转变为冷酷无情,甚至对待自己也是如此。于是他果断选择压制对闫鸣岐的想念,并心里决定以后日子除非必要,绝对不与闫鸣岐相见。 不然,必定走火入魔! 只是尽管如此,他又不是失去记忆,人生过去一大半都与闫鸣岐在一起,怎么可能完全忘却?所以依然天天都遭受到魔念的威胁。 但由于他以冷硬的心神,竟把自己都骗了过去,说服自己闫鸣岐只是自己的普通朋友,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入魔的威胁这才小了一些。 将魔念逼退,慕君庭睁开双眼,血丝慢慢消减,他双手收回,缓缓站了起来。 呆在这石室六年,已经足够,今日便是他出关的日子! *** 今天,是慕君庭的“祭日”。 闫鸣岐早早的就准备好祭拜用的物品,不顾逄婵的劝阻只身来到了玄清观。 他瞥了那些守卫的弟子一眼,发现果不其然都是自己认识的人,忍不住苦笑一下,无论他性子怎样改变,都无法伤害朋友,也不想让他们为难,之前那种想要杀上山去的念头瞬间少了许多。 这么想着,他幽幽叹口气,选择了一条小道上山。玄清观对他来说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加上他修为足够,一路直到审过崖,都没有人能发现他。 “也好。”闫鸣岐想着,因为平凉掌门大寿,所有的门派掌教都前去祝贺,甚至连一向不参与这种事情的邵玄芝都在三天前动身,所以这也是最后逄婵同意他来的原因。 走到审过崖,闫鸣岐把黄纸堆在一起,取火石点着,然后取出了酒壶。 他喝下一大口酒,却只是看着远处的山峰,并没有说话。 以前的他,拉着慕君庭能说好多时辰,完全不管对方爱不爱听,只是现在,随着对方的离开,他的话也变得少了许多。 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隐约的,他也有些愧疚,因为慕君庭是为救自己而死,可是他现在却在透支自己的性命,若是让那人知道了,恐怕会很生气吧。 也不知道到了地府,他应该怎么和慕君庭解释。 不过,对方一向潇洒,估计已经早早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去追寻属于他的下一段人生了,又哪里有空管自己呢。 这么想着,闫鸣岐笑着摇摇头,把酒倒在了火堆旁。 这人明明不爱喝酒,却也总是陪着自己喝,倒是慕君庭爱茶,可是自己却几乎未好好与他品过一次。 仔细想想也确实如此,从小到大,除了生死攸关的大事,其他大部分都是闫鸣岐做主,带着君庭去参加武林大会,拉着君庭去邪教救人,缠着君庭去游历各个地方,而那道人即使没有那个意愿,最终却都会化为无奈的浅笑,答应他的一切要求。 想着那人的模样,闫鸣岐勾出一个笑容来,那笑容里有幸福,有还念,但更多的是苦涩。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发出轰隆隆的巨响,闫鸣岐抬起头,当即就发现声音的来源是那间闭关用的石室。 他双目一缩,邵玄芝已经离开湛明山,除他之外整个玄清观并没有可以打开这石室的人。 男人将手搭在剑柄上,他奇经八脉都以外力强行开辟,心神与性情都因此受到巨大影响,此时祭奠慕君庭的思绪被人打断,让他内心瞬间充满骇人的戾气。 但很快,这股戾气,就转变成了震惊、狂喜、不敢置信与满满的困惑。 这石室本就是为闭关之用,阻挡一切气息,所以当那人打开石门时,才感觉到了外面竟然有人。 而当发现对面的人是谁以后,那人也是充满了震惊,双目刹那间更是变成了赤红之色。 第三十三章 闫鸣岐并不是个蠢人。 相反,很多时候他都只是不愿去计较,觉得只有揣着明白装糊涂日子才比较好过,除了慕君庭、还有有朝一日成为大将军的梦想,他很少会在意其他的事情。 但这不代表他真的什么都不懂。 “……君庭,真的是你吗?”可他还是抱有一线希望,忍不住踏前一步,连声音都小小的,就好像怕会惊醒什么人一般。 “不要过来!”慕君庭大喝着退后一步,眼睛里的红光一闪而过,却因为他用手遮住而没让闫鸣岐发现。 闫鸣岐直愣愣的看着他,不需要知道前因后果,他也已经明白,其实慕君庭根本没有事,而且还活的好好的,只是在这六年间从未联系过自己。 慕君庭一直没有看他,因为现在真的不是一个好的解释时机,自己随时会入魔,到时候只怕会伤害到闫鸣岐,于是他急道:“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之后……不,你就当做没见过我,就当我真的死了。” 说完,也不等闫鸣岐反应,他竟就这样施展轻功匆忙离开,甚至可以称得上为落荒而逃。 可他的所作所为看在闫鸣岐眼里,就像是对方多么厌烦自己、多么害怕看见自己一样,甚至连个解释都不愿意说给他听。 六年时光,每一个清晨醒来,闫鸣岐都会自问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明明是那个人才更应看见现在的景色。 六年时光,每一个夜晚入睡,闫鸣岐都会回想慕君庭坠崖的那一天,如果自己再强一些是不是就能够救他。 但原来这样每日每夜痛入骨髓的六年时光,在对方眼里,根本就是多余的。 说不定还很可笑。 对慕君庭就这样离开的做 分卷阅读38 法,闫鸣岐只是愣了一会儿,就突然垂下头,低低的笑了起来,那声音一开始嘶哑,到后来却变成歇斯底里的大笑。 他对慕君庭来说无关紧要,但慕君庭对自己来说却举足轻重,他一直都明白这件事,但却从未像今天这样痛苦、这样绝望。 “我真是……蠢啊。” 他用了多长时间证明了自己爱慕君庭,慕君庭就用了多长时间证明他的愚蠢,那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耳光,狠狠甩在了他的脸上。 他一直相信事在人为,但直到今天他才明白,一切不过是不自量力。 闫鸣岐苍白着脸色,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在他掌心有一个诡异的黑色图形,如同烟雾一般,当这块黑色蔓延到整个手掌时,就是他的死期。 原本闫鸣岐并不怕死,只要死前能找到伤害慕君庭的凶手,他也是死而无憾了。可万万没想到现在竟能看到慕君庭本人,并让他彻底迷茫了起来。 其实这次慕君庭真心有些冤枉了,毕竟他也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六年、堪称是心魔的人,竟然会这样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饶是一向冷静如他,都不禁有些慌乱,最后只能选择狼狈的逃走。 闫鸣岐站在原地,任由冷风吹了一会儿,心情才平复了些许,可却仍然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就好像心口上被压上什么东西,沉甸甸的难受。只是很快,青年就将拳头紧紧攒了起来,脸庞坚毅,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醒孽楼有人想要慕君庭的命是事实,自己必须要保密他还活着的这个消息,毕竟醒孽楼对待任何任务向来是不死不休的。 ……就趁着自己还能动之前,替他铲除这个威胁吧。 闫鸣岐轻轻笑着,和刚才相比之下这个笑容里却带着几分释然,还有一丝开朗,就好像之前的痛苦已经烟消云散,他又找到什么新的人生目标一般。如果是逄婵在这里一定会惊讶,因为这明明是只有六年前的闫鸣岐才会露出的笑容。 但也只有闫鸣岐自己知道,刚才慕君庭的言行已经像一柄大刀,狠狠地插在了他的心上,不可能不介意,也不可能真的释怀。 他不过是早就习惯了,习惯了那人对自己的一切拒绝。 况且,如果真能够冷静的计较得失、理智的全身而退,那就不能说他喜欢慕君庭,之前的付出也不过是为了赢得对方喜欢的砝码,只是一场感动了自己的表演而已。 他也恨,他也痛苦,但那些难过的情绪过后,果然还是喜欢慕君庭的心情更多些,想为对方做点什么事情的心情也更多些。他不知道对方假死是为了什么,但他不介意趁自己还有能力的时候为对方铲平一些障碍。 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做到的事了。 + + + 而另一边的慕君庭也绝对不好过。 在空无一人的树林中,相貌绝美的青年赤红着双目,如同疯魔了一般举剑乱砍,四散的剑气让树叶如同下雨一般扑朔落下,树干上满是剑痕,甚至离他距离稍近的树木们也都已被斩断成好几截。 如此可怖的功力,恐怕连江湖上令人闻之色变的卫红离都难以企及。 慕君庭喘着粗气,完全没有平时的淡雅模样,相反,看起来还有些凶神恶煞。 此时他的内心满是狂暴之气,若不是刚才离开的及时,骨子里的破坏欲差点就使他将眼前的人大卸八块。那种想要嗜血的感觉如同汹涌的洪水般浸透他的思想,双手更是止不住的颤抖,想将剑划破那人的皮肤,想把剑狠狠的捅进那人的身体里,想把他的四肢斩断,让他永远不能离开自己身边。 是的,那种完全陌生的、有些病态的占有欲,也是让慕君庭惊慌的缘由。 刚才尽管只是匆匆一瞥,但也足够让慕君庭看清楚闫鸣岐此时的状态,那满头银发是怎么回事?还有,他的脸色好差…… 可惜自己连最起码的关心都做不到,甚至在离闫鸣岐这么远的现在,只要一想到对方,心中那股暴虐的情绪就无法压制,更别提好好思索对方是发生什么事了。 “果然……师叔也是这样疯掉的吗……”慕君庭皱眉,虽说他感觉到自己修为已经提升到让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但一想到将来迎接自己的,说不定是和舒行差不多的结局,就让他感觉到迷惘。 他不想变成那样一个疯子,可悲的连真正重要的人都认不出来。 第三十四章 逄婵觉得闫鸣岐有些许不同。 虽然那头银发还是那样招摇,眼神偶尔会显得很空洞,但他变得爱笑了……或者说,他又变回以前爱笑的样子了。 这让他的外貌显得不再那么可怖,反而增添了几分独特的魅力。似乎有点坏,有点桀骛不驯,但却不是个恶人,因为他的笑容很暖。而他身上肯定经历过什么故事,因为他的双眼偶尔会透漏出一丝隐藏很深的悲哀,配上他仍然上扬的嘴角,让人看了就心底一揪。 ——逄婵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闫鸣岐这样倒是吸引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看看路过的女侠们几乎都忍不住回头看他,还面色潮红的样子就知道了。 如果是以前的闫鸣岐,知道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这么受欢迎,恐怕会乐到发癫吧。 只可惜,那时候的他也绝不会知道,自己将来竟会决心在慕君庭这一棵树上吊死,就连作为好朋友的逄婵,有时候都由衷希望有哪路女侠可以迎难而上把这可恶的小子“带入正途”。 “去去去,不帮忙就不要呆在这里,净添乱。”逄婵出声赶人,他为师父的大寿忙前忙后,闫鸣岐却在昨日找上门来,说要来蹭吃蹭喝,光明正大的让人无法反驳。 闫鸣岐从没有告诉过逄婵关于自己身体状况的事情,手也常年被白布缠住。所以逄婵只以为他或许是想开了,打从心眼里替他高兴,又怎么可能撵他走呢? 闫鸣岐也知道好友在关心他,这让他十分愧疚。不止是因为他隐瞒了自己的情况还有慕君庭的事,其实他这次会来平凉剑派,主要是因为他已经有了关于买凶伤害慕君庭的几个可疑目标,而这些人都会来参加掌门赫青芳的寿宴。 其实这份名单他早就有了,只是来历模糊,他并不能判断是否正确。而且这上面无一不是令人头疼的大人物,他也想不通里面到底是谁会对慕君庭抱有杀意。而若是慕君庭在这里,也一定会大感惊讶,因为这几个名字……也完全是他怀疑杀害父亲的凶手,若是他们俩能早点平心静气的坐下来谈谈的话,恐怕会少走不少弯路。 分卷阅读39 + + + 平凉剑派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其掌门赫青芳更是个连咳嗽一声都能够震荡武林的厉害角色,他的寿宴排场自然是极其宏大,别管是大门派小家族,只要自诩为正义之士,几乎悉数到场。 平凉剑派的弟子们看着鱼贯而出的宾客们,各个神经紧张,毕竟这里大人物众多,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乐子可就大了,况且如果这种时候敌对势力来找麻烦的话,不就是所谓的一锅端吗? 所以虽然到场的人很多,但大家神情也都没有完全放松,倒是井然有序,并不混乱。 逄婵更是忙的脚不点地,哪还有空管闫鸣岐。男人也乐得清闲,自己慢慢走在剑派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人。 突然,他的视线被前方人群中的一个身影牢牢占据住了。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头发利落的梳成了髻,背后背了一柄半人长的大刀,让他本来就不健壮的身形显得更加瘦削。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男人转头看了过来——那是一张十分端正的脸,端正到有些普通,是那种扔到人堆里就找不到、基本上不见过三次面便很难记住的面容。 但闫鸣岐的视线却怎么也移不开。 他一眼就认出了他,那个牵动自己所有心神的人,就算是变了模样,改了声音,他依然能第一眼认出他来。 而那人也不禁用惊讶的眸子瞪着他。 这到底是种什么样的孽缘?慕君庭也是有些束手无策了,虽说他觉得以闫鸣岐以往爱凑热闹的性格来看,这次说不定会来,但茫茫人海,自己还易了容,两个人相遇的几率实在太低。但没想到他们真的遇见了不说,闫鸣岐竟然还能一眼认出他来,这怎么能让他不吃惊? 慕君庭性格温润善良,他的好友比起闫鸣岐来只多不少,而在武林上素有“千面万化”之称的顾盼理就是其中之一,这张假面就是出自他的手笔,慕君庭还服用了他的独门秘方,声音变得低沉许多,不止如此,他更是用上了以前从“无骨蛇”絮芳学来的软骨功,改变了身形。 就连他自己,都无法从镜子里认出来,自然怎么都想不透闫鸣岐是怎么做到的。 他当然不会知道,他说话时的抑扬顿挫、客套时嘴角上扬的弧度、不愈时微皱的眉头、还有等等等等谁都不会注意的小动作,在这么多年间早就被闫鸣岐铭记在心。 慕君庭只冲他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只有微微急促的呼吸显示出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好在闫鸣岐也只是看了他一小会儿,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没错后就向相反方向离去,并没有让其他人注意到。 他认出慕君庭现在穿着的是绝刀门的弟子服,难道……是绝刀门有什么问题? 用余光看见闫鸣岐已经离开,慕君庭偷偷松了口气,对待心魔一般的闫鸣岐,其实他这六年在石室里已经训练的小有成效,若不是那天相见实在太过意外,恐怕他也不会那么失态。 但是……果然,鸣岐的状态让人十分在意,他变得消瘦不少,也沧桑不少,还有那头银发……他到底是出什么事了?还有三花粉的毒,那天走的匆忙,甚至连这件事都没有机会问起,可他现在也是断然无法直接去问闫鸣岐,看样子也只能从他身边的逄婵那里想办法了…… 一想到这个从来不知道照顾自己的闫鸣岐,传说中的舜慕仙人便也变得有几分婆妈,但他也是厉害,明明心思早已跑的这么远,偏偏明面上还能和那些绝刀门弟子谈笑风生,让人完全看不出端倪。 第三十五章 虽然卫汉出身醒孽楼,但为人确实一诺千金,他曾说过会帮闫鸣岐解去三花粉的毒,就一定会做到,所以照理说慕君庭并不应该担心。 可偏偏他就是坐立难安,只要一想到闫鸣岐那灰色的发还有憔悴的神情,他的心头就跟扎了一根刺一样,想不在意都不行。 “裴航,你怎么躲到这来了,真是让我好找。”来人是绝刀门的一个弟子,和慕君庭一样穿着黑色劲服,他看着现在化身为“裴航”的青年,颇为不满。刚才碧霞山庄差人来请门主一晤,不知是要商讨什么要事,门主只打算带三个弟子前去,可除了一向稳重的大师兄和天姿聪颖的二师兄,竟还有这个平平无奇的裴航,他怎么也想不通是为什么。 说来也奇怪,裴航原本只是个外门弟子,一直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可是偏偏在半个月前,门主突然对他青眼有加,似乎颇为器重,让他的地位也因此扶摇直上,也让不少弟子暗自产生嫉恨之心。 慕君庭又怎么会看不出对方眼里的嫉妒?但这人不过只是一个低级弟子,又何苦与他们一般见识。倒是对方带来的消息不错,也正是他计划的一环,于是他点点头道:“有劳师兄了。” 他这样不咸不淡的态度特别惹人气恼,那弟子反正已经完成任务,自然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也不愿和他同行,兀自离去了。 慕君庭不以为意,其实以他为人处世的能力,就算易容成天下难见的丑八怪,但只要他想,照样能让绝刀门上下对他礼遇有加、推崇备至。 但他实在不想。 不再披着“极瞈道人”的外衣,没有了玄清观大弟子的身份,他终于可以自在一些,就好像以前只有在闫鸣岐面前的时候,他才能如此轻松。 他闲庭信步,慢悠悠的往绝刀门所在的客居院落走去,他知道只要自己不出现,门主就绝对不敢先行去找董元基,因此十分从容。 “……咦?”突然,他眼中精光一闪,一矮身就躲到一处树后,看着慢慢走过来的人。 来人正是他的师父,邵玄芝,而他的目标则是……自己那不让人省心的友人。 那男人此时正吊儿郎当的坐在树下假寐,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其他人的到来。 + + + “……今天怕是运气不佳,不然怎会出门就遇到你这个煞星?我还以为……某人有点廉耻的话,就早该羞愧自尽了。”明明是邵玄芝主动搭话,脸上也带着微笑,但内容却是完全相反的恶毒,最后几个字更是带着难解的恨意。 “我道是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原来是你这个娘娘腔。”闫鸣岐也微微睁开眼看向他,他打小就是个市井流氓,之前只是因为慕君庭才一直对邵玄芝充满敬畏,但此时知道君庭未死,本就憋着一口气的他在面对邵玄芝时终于不再掩饰本性,道:“怎么,不留在观内抱着你大徒弟的牌位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竟然有闲 分卷阅读40 情逸致出门贺寿……说实话,我本以为要自尽的人是你,若不是知道你和君庭年岁差异太大,我还以为你爱上他了呢,怕是殉情也做得出——只可惜委屈了君庭。” 闫鸣岐看得开,反正他也没几日好活,从小到大没少受邵玄芝欺辱,今天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你……!”邵玄芝也大吃一惊,在他眼里,闫鸣岐从小就逆来顺受、愿打愿挨,却没有想到他竟还有反抗自己的一天。 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邵玄芝没有拔剑,反而抽出一根软鞭来。 “‘我’?我什么我?是不是我说中什么了,让你恼羞成怒?”看他一鞭子抽来,闫鸣岐从容的一个鹞子翻身跳了起来,正好躲过,他嘴上继续道:“哎哟哟,你还打算再打我一顿?身为玄清观观主,有剑不用却用鞭子,难道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我不大懂娘娘腔们的精神世界,你可得好好跟我说道说道。” 邵玄芝其实是怕自己一剑不小心杀了闫鸣岐,未免太便宜了他,倒没想到一连几鞭都抽了个空,完全没有近了闫鸣岐的身,虽然一方面被他气的怒火中烧,但一方面邵玄芝也在暗暗吃惊,这闫鸣岐,什么时候有了这么高深的功夫? 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这闫鸣岐有几年一直和那醒孽楼的卫汉混在一起,若不是后来卫汉无故失踪,卫红离被围剿身亡,还指不定今天会是什么局面。 ……邵玄芝忽然想到,卫红离那一直被各武林门派争抢的天材地宝,直到他死去的时候都毫无所踪,再联想闫鸣岐这突飞猛进的武功……难道,是让他得去了? 一旦有这样的念头,就怎么也压不下去,邵玄芝的修为已经瓶颈许久,若是真能更进一步的话…… 不过闫鸣岐可没什么心思和他缠斗,没过几招他就摆了鬼脸,道:“嗳,从早上到现在我还一口东西没吃呢,都快饿死了,你就自己玩吧,我不奉陪了!”说着,他翻墙就跑。 邵玄芝哪能让他跑掉,只是刚打算跟上,就被一柄大刀拦住了去路,抬眼就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不认识的黑衣男子。 虽不知这人什么来路,但邵玄芝也懒得询问,他甚至不屑于拿出自己惯用的长剑,提着鞭子就冲那男子抽去,长鞭如同舞动的游蛇,“刷、刷、刷”连抽三下,激起的破空之声让人听了便觉得浑身发麻。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连躲都没有躲,反而迎身而上,他反手用长刀一一挡下鞭子的攻势,脚踩莲花,显得十分游刃有余。 邵玄芝有种见鬼了的感觉,今天闫鸣岐的表现让他吃惊不说,没想到眼前这平平无奇的男子竟也是深藏不露,尽管邵玄芝未使出全力,但普天之下能接住他这招的人已经少之又少,今天却接连遇见了两个,怎么能让他不惊奇? 毕竟也是老江湖,邵玄芝很快就收了自己的自负之心,认真面对起男人来,只是这越打却越是让他心惊,男子武功竟与自己不相上下!这逼得他不得不将长剑抽了出来。 但万万没有料到,这黑衣男子的实力如此莫测——自己居然不敌!直到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邵玄芝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阁下到底是何人?绝刀门出了这样风姿绰约的人物,贫道竟从未听说,倒真是孤陋寡闻了。”邵玄芝道,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十分有风度的赞叹,但其实内心已经愤恨的不行,恨不得将对面这人千刀万剐。也不知道平凉剑派的人都做什么吃的,这边动静这么大,居然无一人查看! 黑衣男子仍然在笑,轻声唤道:“师父。” 邵玄芝一愣,但再看对方的眼睛,又听了他叫了一声“师父”,这才确信站在面前的竟是自己最得意的大弟子。 只是他心里却生出了不愈的心情,不知是气愤慕君庭不懂礼数还是嫉恨他武功竟比自己出色,邵玄芝往前走了一步道:“你……”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眼前慕君庭仍然带着亲切的笑容,手里的刀却并未放下,反而往前送了些,逼得邵玄芝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君庭,你这是什么意思?”邵玄芝压低声音看着眼前的人,冷道。 “师父,有些话,徒儿十几年前就想与您说了。只是碍于徒儿当时人小力微,即使说了也不会得到重视,这才直到今日才能对师父畅所欲言。”慕君庭举着刀,脸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但这笑意却未达眼里,那深邃的双眸更是一片冰冷:“还请师父,从今天开始,不要再接近鸣岐。” 邵玄芝几乎要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你什么意思?” “我说,请您离鸣岐远一点。虽然不想说这样大不敬的话,但是,若徒儿今后发现您又靠近他,就请别怪徒儿不留情面了。”他的语调依然软软的,用词也十分客气,但邵玄芝却无法忽视他语气里一闪而过的杀意。 “……你是疯了吗?”邵玄芝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敢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是有什么毛病,居然敢来威胁我?” “就冲着徒儿终于能够打败您。”慕君庭微微歪了下头,道:“这句话其实我已经憋了太久、太久,从您第一次用鸣岐的性命威胁我开始,我就一直想这么对您说!” 邵玄芝都有些气笑了:“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如果不是我,你能达到今天这样的高度吗!” “是啊,为了我好,让我去练玄素心法,不练就杀了闫鸣岐,这还真是为了我好啊。”慕君庭的笑容有些崩塌:“如果不是你,我会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一片血色,白净的脸庞狰狞,看起来就像要吃人的恶鬼。 其实慕君庭从小到大的愿望都很简单,就是能和在乎的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度过一生,就算是杀父之仇,他也可以放下,毕竟他连他的父亲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一直以来想要报仇,也不过是因为他那超乎常人的责任感。只是他的师父却硬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他身上,这才让他觉得格外痛苦。 而能让他坚持去修炼玄素心诀的最大动力,就是为了保护闫鸣岐。 “这是我们玄清观掌门人的宿命,你也不可能逃脱。”看着那熟悉的红色,邵玄芝勾起嘴角:“再说了,难道我真的会因为你不好好修行,就去虐杀一个小孩子吗?明明是你太愚蠢,才会上当。” “你真的不会吗?”慕君庭脸上青筋暴起,让那张易容用的假面皮显得格外可怖,他露出一个邪恶的笑来,道:“舒行师叔为什么会疯……不就是因为你杀了林月生吗?” 分卷阅读41 第三十六章 “师兄,我是认真的。”舒行勾起一个邪邪的笑容,冲邵玄芝耸了耸肩。 “你怎么这样不懂事?师父生前把掌门之位传给你,那是对你的信任!你现在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你当这是菜馆点菜,这么随便?”邵玄芝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 天知道他多想得到这个掌门之位!但眼前这个人却丝毫不珍惜! “为什么不能?更何况掌门这种东西……我本来就不想做啊。”舒行觉得有些不可理喻,嗤笑一声,又对邵玄芝道:“再说,你现在做代理掌门不是做的好好的?你想要这个位置,给你;我想要自由,离开——这不是皆大欢喜?” 他一脸不理解的看向邵玄芝。 舒行向来我行我素,前几年朝廷与外邦开战,他竟做了个甩手掌柜跑到前线去打仗,现在战争结束,他居然还拐带一位将军回来,决定和那人从此相伴于江湖,看遍天下美景。 如今他跑来跟邵玄芝说一声也不过是为了道别而已,他决定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但就是这样,邵玄芝才无法接受。从小到大,舒行都是这样简单的抢走一切他想拥有的东西,然后又弃之如履,和他相比,邵玄芝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傻瓜一样。 当初武林大会,他拼死修炼只是第二,夺得魁首的却是从不好好练功的舒行。当初战事告急,舒行离开就可以,他想去支援却被提醒作为大师兄不能这么不负责任,现在战争结束,舒行也就跟着军队打了几次仗,世人就又说他是有情怀有气魄的民族英雄……而他邵玄芝呢?不过是个代理掌门,不过是“舒行的师兄”而已! 看着舒行的笑脸,邵玄芝怎么都抑制不住心里阴暗的情绪。他恨这个师弟,从小恨到大,恨他什么事都比自己强、恨他想要什么都能轻易得到、恨他从不知道珍惜!这恨意在当初听到师父决定立舒行为掌门时终于达到顶峰,而现在,就是爆发的导火索。 + + + “只要这一包下去,你师弟必死无疑。”童无情呵呵笑着,明媚的少女面容,声音却是完完全全的男性嗓音:“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都没事,第四天就会突然‘啊’地一下,大吐血,回天乏术!” “不……要死的人不是他。”邵玄芝挑眉,看着手上的药粉道。 他的确是想要这个掌门之位,但现在接下来,也不过是落得一个“舒行不屑要”的臭名。他既然要做,就要彻底毁了舒行,让人从今以后提起玄清观,想起的人就是他邵玄芝! 而且他也真的没有想到,舒行竟然会喜欢上男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玄清观怎么会出了他这样一个败类? “话说,为何不把那包药粉给我?”邵玄芝轻笑着,指了指童无情腰上的口袋。 “这是我专门用来对付负心汉的,只要服下它,那人便会永远陷入锥心般的痛苦之中,每次发作都会比上一次更疼。虽然这也是我的心血之作,但三花粉更适于折磨人,却不适合你的情况。”童无情趴在邵玄芝后背上,贴着他的耳边轻声道:“是不是现在很庆幸,你不是我的心上人?” 邵玄芝只是微笑,并不答话。童无情也不是真心提问,便又道:“不过,既然不想要你师弟的命,那你拿这包药做什么?” 两个人谈的随性,没人注意到在床底下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死死捂着嘴巴,脸色苍白一片,生怕发出一点声音。直到两人离去许久,他才敢从床底爬出来。 那小孩白白嫩嫩,长的可爱至极,正是幼时的慕君庭。前几天舒行才因为有趣交给他一门闭气的功夫,却没想到今天竟然就能够用上。 他愣了一会儿,似乎还没有接受自己一直敬爱的师父竟是这样的人,不过他也很快反应过来,拔开两条短短的小胖腿就跑,想要去通知舒行,却没想找了一圈,才得知师叔刚刚离开的消息。 而面对邵玄芝笑眯眯的询问,小小的君庭什么都不敢说,只能把这个秘密死死压在心底。 或许玄清观里的人都命中注定难逃情劫,他们的一生都会注定爱上一个人,并且会为那个人献祭一切。 如同舒行为了林月生发疯,也如同师父为了那个男人死去。 邵玄芝一边想着,一边打理着师父的坟墓。十天前,舒行和林月生还在赶路的时候,林月生突然暴毙,没有人能查得出原因,舒行也因为拒绝相信这个现实而走火入魔、彻底疯癫。虽然之后邵玄芝就派人把人接了回来,但就在昨天,舒行接连打死数个弟子出逃,不知去向。 不过无所谓,邵玄芝笑着为师父的墓上添上几捧鲜花。反正其他人也知道他“努力”帮助过舒行,反而会给他安些仁义道德的名号呢。 最后在师父的坟上敬上一杯酒,邵玄芝弯下腰,如同对待什么珍宝一般亲上了那冰冷的石碑。 慕君庭,慕君庭……师父,您毕生恋慕着那不属于您的一座庭,却不知徒儿却独爱您曾赐予的一抹笑。 + + + “你胡说什么!”邵玄芝冷下脸来,对慕君庭喝道。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慕君庭也表情僵硬,说:“但请你记清楚,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若是鸣岐受到了什么伤害,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压抑住涌上来的暴虐情绪,又看了一眼闫鸣岐消失的方向才转身离开。绝刀门的门主还等着他,不能耽搁太长的时间。 邵玄芝站在原地,胸口起伏半晌,才愤怒的将长剑扔在地上。 “这个……小兔崽子!” 他一脸阴狠,若不是因为慕君庭是师父仅存的血脉,单单因为他是“那个人”的孩子,自己早就把他掐死在襁褓里! “以为比我强……就能威胁到我?”邵玄芝自言自语,脸上不受控制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舒行不也比我有能耐?我自有办法让你们生不如死!” 第三十七章 直到确定自己彻底离开了邵玄芝的视线,闫鸣岐才终于呼出一口气,倚在了某个偏僻院子的墙上。 他解开右手缠着的纱布,果不其然,手心上的黑色又向外扩散了一圈,他现在只觉得浑身筋脉剧痛,连站都站不稳,只能慢慢倚墙滑坐在地。 虽然疼痛难忍,但回想起刚才邵玄芝的表情,就让他忍不住笑了出来。从小到大见到那“老妖怪”他总是心神不宁、畏缩胆怯,今天勉强算是报了一箭之仇,自然让他欢快。 等待抽痛过去,闫鸣岐包好右手 分卷阅读42 ,站起身就打算离开,他决定去干点正事。当时在醒孽楼得到的“名单”,倒不如说是几个人名比较恰当。其中,他从郴州分舵的一个堂主得到过两个名字,那堂主曾经见过要买凶杀慕君庭的人,虽然遮掩了相貌,但那人身高八尺,身形极其壮硕,如同铁塔一般,而且武功十分高强,这样的人很好辨认,不是风华堡的二堡主,就可能是凌天阁的四长老;但此分舵的副舵主却形容的完全相反,说那人身形高瘦,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突起,如同毒蛇一般阴险,并不像是正派人士,而且似乎内力不济,这样看来只有追魂坊的坊主符合形容;可曾经为分舵主与那买凶人士倒茶的弟子却说,那人身形普通,就像一个普通的中年人,但他十分特别,即使坐着也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看了便心生胆怯,那弟子曾在御剑门的门主那里见过这样的气势,而且他们两人还有相同的白胡子。 这让闫鸣岐十分头痛,这三个人说的都信誓旦旦,可内容却完全不同,根本没有一丁点相似,让人无法分辨出谁真谁假。 看来只能一个一个的査起了,闫鸣岐想,幸亏除了追魂坊的人,其余三人此时都在此地为赫青芳祝寿,也算方便。 闫鸣岐运气不错,刚跳上房梁就看到一个东张西望的身影,他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整个人趴在房檐上,就看见是一个穿着灰白色弟子服的少年正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往这边跑。 御剑门的人?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见那弟子已经跑远,闫鸣岐便小心的跟了上去。 那弟子走了很长时间,但别看平凉剑派客人众多,偏生这弟子左拐右绕的就是能躲过那群人,一路上竟是一个人都没有发现他。而他最终的目的地,也并不是此次平凉剑派为御剑门准备的院落,反而是后山一个相当破败的柴房。 见那弟子进去,闫鸣岐轻巧的躲在了窗下,小心的探出头查看屋内的情况。他的轻功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因此并没有人发现他的踪迹。 灰衣弟子一进屋子就挨了骂:“怎么用了这么长的时间!” 出声的是一个络腮胡子大汉,他头发和胡子全白,但身体十分硬朗,声如洪钟。闫鸣岐认识他,知道此人就是御剑门的门主邓迅。 那弟子呐呐不敢言,白发老者本身也只是为了出气,并没有打算让他说出什么所以然来,便一把抢过弟子刚才举在手上的竹简看了起来。 他一目十行,没多久就“啧”了一声把竹简扔给了不远处的一位美妇人。 对方也是个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正是四大剑派之一、姮嫣剑派的掌门林露。 姮嫣掌门看完也是冷哼一声,道:“这赫青芳也未免太不把我俩放在眼里了。” “那老头子真当这里是他的地盘,我们不敢做什么?!”御剑门门主恨声道:“到时候把我逼急了,大不了咱们拼个鱼死网破!” “你不要冲动,要怪就只能怪郑和光那个没脑子的家伙,本来我们三人联手,还不怕赫青芳妥协?但他现在却站到赫青芳那边去了,也不知那老头许了他什么好处。” 闫鸣岐一惊,郑和光不就是绝刀门的门主吗? “可恶!尤其现在那姓董的又跟着插了一脚,东西更难到手了!该死,他到底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御剑门门主气的一拍桌子,小桌哪经得起他的攻击,立马四分五裂,其中一块碎木打到站在门口的灰衣弟子,直接就把那弟子打飞了出去。倒是林露不愧是顶尖高手,随便一个闪身就完全躲过了这些蕴含内力的木头。 有一块木头也从窗户这里飞了出来,把窗户打出一个大洞,让闫鸣岐不敢再探头往里看,只能贴着窗棂听那两人谈话。 但那两人说来说去也没讨论个所以然来,可见盟友倒戈对他们十分不利,闫鸣岐只能知道他们几个人似乎在争抢什么东西,而且这东西就在赫青芳手里。 又过了一会儿,见两人打算离去,闫鸣岐抢先一步施展轻功离开。他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落脚,心道这两人商讨的事情大概会牵扯到慕君庭,不然那人为何偏偏要伪装成绝刀门的弟子? 看样还是得去找慕君庭一趟才行,他叹了口气,但又打从心里为有借口去见慕君庭而高兴。 真是……着魔了啊。 但他不知道此时绝刀门门主正带着慕君庭去见碧霞山庄的人,自然是找不到他的踪迹了。 + + + 第二天用过早饭后,院落里便围了一圈人,虽然两天后才是赫青芳的寿辰,但客人总不能闲着,除了有些人选择出去逛逛,也有人提议一起切磋一下打发时间。说话的人是少年,附和的也大多是青年侠士,真正成名的大侠就只是乐呵呵的看着他们,还有几个闲不住的老前辈说要给他们做裁判,场面倒是十分热闹。 正巧逄婵也基本上把所有事情布置完,之后的工作也已经分配给手下的师弟师妹,便也来参观参观。而虽然闫鸣岐想去监视御剑门门主等人,但当他看见慕君庭易容成的裴航居然也来到这个临时的比武场以后,他脚下步子一转,便也就跟着来了。 “鸣岐!来这里!就知道你肯定不会错过热闹不看。”可惜逄婵不懂他这个好友的心,一看见闫鸣岐出现,就急忙把人拉到身边。 闫鸣岐无奈,但也不好拂了逄婵的意,更何况慕君庭是摆明不想见到他,他又何苦自讨没趣。 于是顺着逄婵的牵扯,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闫鸣岐仰起头对逄婵露出一个笑脸。 逄婵很高兴,一直忧郁的好友开朗起来,也让他把最近几日的劳累给抛在脑后。他跟着坐下,手臂与闫鸣岐相贴,看着对方的眸子里满是柔情。 说他对鸣岐没那种心思,谁信! 慕君庭站在场地对面,冷冷的看着互动的两人。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个排行末尾的弟子,自然不如逄婵面子大,没有椅子可坐,但他在意的当然不是这些。 该死,别再冲他笑了! 慕君庭盯着闫鸣岐的脸,恨不得直接把这人打晕藏起来。笑、笑、笑!对那个一脸风流相的家伙有什么可笑的?! 尽管慕君庭一方面理智在告诫自己这样的想法太过无理取闹,但他偏偏就是银牙暗咬根本止不住的生气。 逄婵毕竟是习武之人,慕君庭这样迫人的盯视他又怎么会感受不到? 只是看过去却发现对方完全是一个陌生人,只有眼神里的压迫感有些熟悉。不过逄婵本来就不是什么温吞礼让之辈,发现对方的敌意以后他也皱起眉头来。  分卷阅读43 闫鸣岐自然察觉了这两人暗地里的剑拔弩张,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心里却暗暗着急,也不知道慕君庭这突然之间是怎么了? 慕君庭此时也是自知情绪难以控制,不发泄一番的话怕是会有不良后果,便在主持前辈的一声“谁要第一个挑战?”中走了出来。 他冲那位前辈行了个礼,便出剑直指逄婵。 众人哗然,绝刀门虽然不算是什么小门派,但也达不到四大剑派的高度,更何况逄婵还是赫青芳的嫡传弟子。逄婵来这里本来就是看个热闹,在场的少年侠士们哪敢与他挑战?也不知这绝刀门的弟子是什么来路,与其说是不知轻重,倒不如说是自取其辱了。 因此,不少人便大笑出声,笑话慕君庭的不自量力。 慕君庭也不恼,他看着逄婵,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挑衅,却并不敢把目光放在他身边的闫鸣岐身上。 闫鸣岐虽不知道他突然这样做是为什么,但他深知自己的这个至交好友武艺有多么高清,若是逄婵在这种场合下输给了他,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堂堂平凉大弟子被绝刀门一个无名小卒所败? 于是第一时间,闫鸣岐就伸手去拉逄婵。 逄婵本来确实想去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但在闫鸣岐拦住他以后,他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犹豫与担心,便明白过来闫鸣岐不想让自己上场,虽不知原因,却不想让他失望,便没有起身应战。 慕君庭在一旁看着他两人“眉目传情”却是看的怒火中烧,他现在性情大变,尤其在闫鸣岐的事情上只能用不讲理来形容,于是他挑了挑眉,故意道:“怎么,逄大侠是不敢吗?想不到平凉派弟子,居然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此话一出,又是举座皆惊,逄婵更是无法再坐住,事关师门名誉,就算是什么龙潭虎穴,他也要一探。 于是漂亮的青年站起身,安抚性的拍拍闫鸣岐的手背,便往场上走去。 却不知道这个小动作,已经彻底犯了慕君庭的禁忌。 第三十八章 见慕君庭眼神肃杀,似是动了怒,闫鸣岐想不到缘由,却绝不会看错他的情绪。 怕他伤到逄婵,闫鸣岐便抢先一步挡在前面,笑道:“我这友人这些天一直忙碌寿宴的事儿,恐怕还没有歇息过来吧?我呢……虽然武艺平平,远不如阿婵,但作为好友,为他分忧也是应当的,不如就让我先和这位小兄弟切磋下,热热场,如何?” 他这话却是有些自谦了,他武功以前或许不如逄婵,但如今却足以跻身一流好手之列,就算是绝刀门门主来了,都有一较高下之力。 可惜,逄婵不知道,慕君庭也不知道。 慕君庭在看他跳出来的那一瞬间脸色就已十分难看,一是因为他为了逄婵执意与自己作对,二则是因为慕君庭一看见他心绪不稳,真气乱窜,恨不得把这不懂事的“心魔”打晕藏起来才好。 于是他皮笑肉不笑道:“这话可折煞裴某了,江湖上谁不知盖天剑闫大侠?能得到闫大侠的指点,实在是裴某之幸。只是不知……原来平凉剑派,连一个小小的挑战都不敢接,却需要外人出面帮忙?” 他对闫鸣岐态度还好,对逄婵却是极尽挖苦之能事,若是让别人知道这人便是传说中的舜慕仙人,估计打死都不会相信吧。 慕君庭也深知不应如此,可惜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看见逄婵他就浑身不舒服,偏偏又不知道为什么。 在他说出这样的讽刺言语后,没想到得到的却是逄婵微微一笑,道:“别人我无话可说,但是鸣岐嘛……他与我关系莫逆,早已不分彼此,他自是能代表我的。” 就算不知道是为什么闫鸣岐对这个裴航有些忌惮,但既然好友有意做什么事,逄婵自然不会阻拦,反而会像个傻父亲一般全力支持。 他这话说的是兄弟情深,可惜在慕君庭耳中就完全变了个味道。他早就对这两人关系充满怀疑,此时听逄婵就这样坦白“承认”,自然是怒不可遏,恨不得将眼前那桃花眼的男子撕成碎片。 逄婵直视他这样的目光,心惊之余却产生几分违和感,因为这目光他总觉得自己不是第一次见,但又偏偏对眼前这裴航全无印象。 难道……是易容? 他突然灵光一闪,想到这种可能性,鸣岐这般不愿自己与他冲突,或许是早就知道了对方是谁,但……到底是谁呢? 他这边兀自思索,那边闫鸣岐已经错开脚步挡在了逄婵面前,抵挡住慕君庭杀人的视线,只是这样明显的袒护却让慕君庭更是不愈。 「此事与你无关,下去。」 闫鸣岐一愣,才意识到是慕君庭传音入密,只是对方何曾用这样严厉的语气和自己说话?想到慕君庭对自己已经如此厌恶,就让闫鸣岐有些伤心,但他并不想让逄婵有什么闪失,还是道「不,在你不说明白你到底要做什么之前,我是不会让开的。」 慕君庭脸色也有些扭曲,闫鸣岐从小到大都很尊重他的意思,永远把他放在第一位,又何曾为了别人对自己这般执拗?若不是有理智尚存,他早把这人虏到偏僻角落教训。 但他现在也只能咬牙切齿「不关你事!让开!」 闫鸣岐最讨厌的就是对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把自己排除在外,当下也生了几分火气,打死不肯让。 他二人私下争吵的火热,明面上看却是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动谁,让台下不禁有些骚动起来。 毕竟,这些人是来看切磋武艺的,不是来看比谁眼睛大的。 而就在这时,逄婵却猛地一个激灵,想到了一个他自己都不敢想的可能性。 可是,如果裴航真的是“那个人”的话,那闫鸣岐最近的改变也就不难解释了。 ……明明一直为慕君庭的死而黯然神伤,这几日却又忽然打起精神笑容满面……除了那个人,谁还能这样牵动好友单纯的心神? 再看那人外貌虽变化巨大,但那眼神……怪不得如此熟悉,以前每当自己靠近鸣岐的时候,慕君庭虽然自己没有意识到,可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总是隐隐蕴含怒气,如同现在这样。不,也不完全一样,因为现在那怒气更加汹涌,而且毫无遮掩的意思。 如果对方真是慕君庭的话…… 逄婵皱起眉头,大步上前,长剑出鞘指向慕君庭,道:“也不用鸣岐为难了,既然裴少侠执意与逄某比试,逄某又怎好拒绝?” 如果对方真的是慕 分卷阅读44 君庭,自己又怎么能放过他!闫鸣岐这些年来为他伤的心,吃的苦,逄婵全都看在眼里,好友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只要想到他就心疼的无以复加!以前只当慕君庭死了,便也无话可说,但这人明明活着却又隐瞒鸣岐,让他受苦受难、心碎心伤……不把这人大卸八块,实在难以平息他的怒火! 眼见逄婵突然自己上来,闫鸣岐虽然着急却又无计可施,只能退下,一瞬不瞬的盯着场内二人。 慕君庭早被两人这拉拉扯扯搞得耐心尽失,此时见逄婵也气势汹汹的一副问罪架势,他懒得再说那些客气话,简单的举剑抱拳后就开打起来。 刀剑无眼,闫鸣岐在一旁担忧的无以复加,无论是慕君庭还是逄婵,他都不希望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受伤。 只可惜他这种目光在慕君庭眼里全都是给逄婵的,因此更加不愉快,手下动作更加狠厉起来。 慕君庭在比武的时候向来不爱说话,两人过了十余招,只见他右手翻飞,银光如同闪电舞动在他身侧,同时脚下连点三下,瞬息来到逄婵背后兜头劈去。 逄婵也不是好想与的人物,尽管慕君庭速度奇快,但逄婵如同背后长眼,一个矮身拿剑挡在背后,只听得“铛”地一声脆响,刀剑相接,擦出青白色的火花,而逄婵也借此一个翻身重新正面迎敌。 两人斗的是难舍难分、不相上下,别看慕君庭是剑法见长,但对于他这种练武奇才来说,天下武学融会贯通,不过是招式与武器的使用区别而已。因此即使用的是并不熟练的长刀和学了没多久的刀法,他也依然能牵制住逄婵。 逄婵的确心惊,他虽不指望慕君庭在舍弃用剑以后会不堪一击,但也没想到他竟然强悍如斯! 慕君庭的强大在于他的轻描淡写,似乎天生如此,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一样。他如同一座大山挡在所有人的前面,仿佛没有弱点、无法战胜。 以慕君庭的能力来说,他也确实担得起天下第一的名头。 一般人遇到他这样的对手,心底大都会不自觉产生一股子怨恨与恐惧来,毕竟双方年龄相仿,水平却又相差太多,真是拍马都赶不及,又怎么能不嫉妒与害怕?偏偏逄婵此时心里只有闫鸣岐这么多年来的痛苦,自是打定主意要教训慕君庭一番,又怎会在意自己是不是以卵击石?若是能拼了这条命可以伤到慕君庭,让他能感受到闫鸣岐百分之一的苦痛,逄婵都觉得值了! 没错,他逄婵,的确是喜欢闫鸣岐! 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是想把他揽在怀中、想好好与他亲近的那种喜欢! 慕君庭对他满怀怒火,他又何尝不是怒火中烧?闫鸣岐的心里一直有个慕君庭,他原本只打算陪伴鸣岐,若他能忘了慕君庭是最好,若忘不了,他也愿意一辈子默默守护在他身边。 可偏偏这可恶的家伙没有死! 那自己……怕是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逄婵怒喝一声,手上游蛇剑银光闪烁,如同疾风一般向慕君庭攻去! 第三十九章 闫鸣岐急得团团转,但又无法阻止,只见场地上两个人影你来我往,但明显是慕君庭技高一筹。 闫鸣岐知道逄婵伤不到慕君庭,但反过来却是不一定了,自从上次在审过崖见过慕君庭以后,他就觉得这个青梅竹马有些变了……他不知是变得更好,还是变得更坏,但却敏锐的感受到了对方的不同。 因此,他更担心逄婵的安危多一些,自然目光也在逄婵身上多逗留了一会儿,却不知道自己的举动让一直分心观察他的慕君庭更加不快,出手更狠厉了些。 又是几十招以后,逄婵虽然不甘心,却已是力有不逮。他气力不如慕君庭绵长,此时身形一顿,就见慕君庭刀势一斜,刀光如阳光下的湖水,延绵不绝,声势极为骇人地向他劈去。 逄婵避无可避,只能选择硬着头皮接下,却也知道自己肯定会受到重创。闫鸣岐见势不好,手中捻起一颗石子,暗中射向慕君庭刀身,只见那长刀微微一颤,虽只移了那么两寸,却堪堪从逄婵身前擦过,让他用剑挡住。 逄婵又怎会不知是有人相助?虽然对慕君庭余怒未消,但也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便顺势收了手中长剑,拱手道:“真是英雄出少年,逄某确实不敌裴少侠,在下就此认输了。” 他心里怄火,心道这慕君庭也真够不要脸,易容还易容成个少年模样——总之现在的慕君庭在他眼里是什么都不顺眼,逄婵恨不得早早把他赶下山去,让他不要再出现在自己和闫鸣岐眼前。 慕君庭却不说话,他一脸阴沉的瞪着闫鸣岐。场上其他人看不出来,他又怎会不知刚才那石子来历?他心里不解又愤怒,闫鸣岐何曾这样明目张胆的偏袒外人? 从小到大,自己都是闫鸣岐心中的第一位,他从没想过,原来当自己不是这个“第一”的时候,居然会如此难受。 心里的火焰非但没有因为赢过逄婵而好些,反而越燃越旺,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慕君庭紧蹙眉头,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怕是会失去控制,便连客套都懒得,施展轻功离去。 和他同来的青年名叫杨松,正是之前对他十分妒忌的绝刀门弟子,他算是绝刀门门主十分信任的人,此刻与裴航来这里灭平凉剑派的威风自然也是计划之一,只是他没想到作为搭档的裴航居然说走就走,杨松心里恼怒,却还是要将任务继续完成。 “裴师弟果然厉害。”他装出一副感叹的语气说。 逄婵在这群年轻侠士心里本就是一个值得敬仰的人物,却没想到今天被一个无名之辈打败,这些年轻人早就对慕君庭的身份好奇的要命,此时看见一个认识他的人,忍不住上前询问:“刚才那个人是谁?怎么那么厉害?” “就是就是,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他?” 众人七嘴八舌地道。 杨松道:“那是我的十六师弟,裴航!你们没听过他也是应该的,我这师弟筋骨奇佳,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从小就住在后山,每日除了练武便没有其他嗜好,尽得我师父真传。今年他刚满十八岁,还是第一次下山,对待人接物都不甚了解,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各位海涵。” 因为刚才慕君庭转头就走的行径,杨松隐隐觉得这不会是第一次,所以干脆给他找了个理由。 这些少年侠士大多心智淳朴,见裴航年纪轻轻就有这等功力,自然把他想成一个除了练武什么都不关注的痴人,也都表示理解。 杨松 分卷阅读45 这边按照计划为“裴航”造势,闫鸣岐却没什么兴趣,早早带着逄婵离开。逄婵外伤不重,但因为慕君庭内力雄厚,每次接触反而受了不少内伤,闫鸣岐嘴上不说,心里却对慕君庭更加疑惑——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一点也不像是他了。 把逄婵搀扶回房间,闫鸣岐为他简单包扎了一下,又用内力治疗了他的内伤,道:“你这几天必须要卧床休养才行,我一会儿去找庄里的大夫,让他再给你看看。” 闫鸣岐一边说,一边帮他整理床铺,让他躺的更加舒服。 逄婵倚在床上,看着为自己忙前忙后的好友,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他一直知道,对比慕君庭,自己毫无胜算,但今天的比武……鸣岐却是向着他的,那么,他是不是可以有一点点的期待?期待或许……自己在他心里也有那么一点分量。 “不用惊动大夫了,慕君庭下手有分寸,我这点伤躺两天就好。”见闫鸣岐转头看自己,逄婵收敛了目光,还是用平常的语气道。 “可是……啊!”闫鸣岐本来还想说什么,突然意识到:“你已经知道他是……” “一开始不大确定,后来就明白了。”逄婵小心看着他的脸色:“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闫鸣岐笑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竟然骗我,根本没出事的,没和你不是因为不信任你,而是我也实在不知该怎么提起……至于他易容想做什么,我不清楚,我虽然之前见过他一面,但他似乎在躲我,根本不愿和我多说。不过阿婵……他的身份你一定要保密啊。” 逄婵看着他,一颗心却沉了下去。 闫鸣岐的表情十分快乐,竟没有一丝埋怨,显然对他来说只要慕君庭还在世,就比什么都强,比什么都重要。逄婵低下头自嘲的笑了,他究竟在期待什么呢?他早就输了,无论是武学,还是闫鸣岐,输得一败涂地。 但就如同闫鸣岐对待慕君庭,逄婵也不想让闫鸣岐发现自己糟糕的脸色,于是他很快就温和的笑了起来,道:“我自然不会多嘴的。” 闫鸣岐瞅着他,逄婵刚才有一瞬间的低落他也看在眼里,他张了张嘴,道:“阿婵,对不起啊,他毕竟伤了你,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原谅!你放心,等我见了他,一定帮你教训他。” 逄婵仍然笑着,心里却想,他伤我总没有你伤我多。 但逄婵自然不可能把这话说出口,便转移了话题道:“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却总没能找到机会……你的手是受伤了吗?为何总用布包住?” 闫鸣岐没想到他突然问道这事,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笑开,道:“我前阵子喝酒,不小心打破了坛子划伤了手。” “什么?严不严重?给我看看。”逄婵坐直了身子,伸手要去拉他。 闫鸣岐往后缩了缩,道:“一点小伤,有什么可看的?” 逄婵早就十分了解他,当然发现他有事瞒着自己,当下沉下脸来,道:“如果你还当我是兄弟的话,把手给我。” 很少见他这样严肃,闫鸣岐心下有些惴惴的,不过他早就想好了说辞,想了想还是把手递了出去。 逄婵一圈一圈解开布条,看着他蔓延着黑色的手掌,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第四十章 慕君庭面若冰霜的站在原地,明明是在茂密的树林里,偏生他周围如同真空地带,一点植物也无。 刚才一比完武,他便来到这人迹罕至的后山,果不其然内力紊乱,情绪爆发,现在发泄了一通已经好了许多,起码理智重新占据了身体。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自己的思绪越来越不稳,看来计划得加快进度才是,否则……否则只怕只成了舒行那般六亲不认,那现在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而且没有自己的挟制,他真的很怀疑,以邵玄芝的性格会对闫鸣岐不利。 毕竟邵玄芝是他师父,所以尽管他知道对方不是好人,也时刻防备着他,却没想到他其实早就对闫鸣岐出过手了。 慕君庭将长刀重新背于身后,心里对逄婵不禁有些内疚。他虽然本来就不喜欢逄婵,但借比武之机将他用内力打伤,还是做的太过火,但自己当时根本无法控制。不过看逄婵当时的表现,十有八九是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他身上正巧有治愈内伤的圣药,是绝刀门门主所给,倒不如给逄婵送去。 正好……也可以问问他闫鸣岐那头银发到底是怎么回事。 + + + “你跟我说实话,这到底是什么?”逄婵在闫鸣岐手上摩挲了一番,确定是从身体里长出的东西以后,才严厉地问道。 闫鸣岐决定和他说出一半真话。 “……你还记得三花毒吗?” 逄婵怎么能不记得?头两年的时候,闫鸣岐发作极为频繁,每次都疼痛的浑身抽搐,若不是自己与齐东禹及时拦住,很多次闫鸣岐都要承受不住这样残酷的痛苦,下意识想要咬舌自尽。 那段时间的闫鸣岐,生活简直可以人不人鬼不鬼来形容。 之后毒公子卫汉因受慕君庭“临终所托”,研究了许久终于找出解药,并把人带回了他栖身的山谷治疗,不过由于逄婵与他身边的卫红离不对付,所以未被同意看望,只知道一年以后闫鸣岐自己出谷,说毒素已解。 “难道……当时没有解毒成功?”逄婵一脸焦急。 “也不算是……三花毒是童无情整整二十年用毒经验的集合,卫汉也没有根除的办法,所以他想了另外一个法子。” 当时,毒素卫汉除了一半,还有一半顽固的存在于闫鸣岐体内。 “你想清楚,用了这个方法,虽然短时间内可以解毒,甚至还能让你内力突飞猛进,但是……这却是以你生命为代价,而且你今后不可再动武,每运一次功,你的寿命就损耗一分。”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闫鸣岐笑着摇摇头:“我原本一直以为自己意志力还可以,能够忍受住三花毒的毒性,却没想到每次毒发都会让我失了神智,只恨不得能立刻死去。与它相比,寿命缩短一半,却能让我变回正常人,已经很划算了。” “我本来也是这么认为,但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还是想为慕君庭报仇。一旦我为你解毒,你就不能再动武了,这才是我最担忧的事情,你到底懂不懂你只要运功就是找死?”卫汉瞪着他道,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早把闫鸣岐当成了朋友。 “我懂,但你让我就这样成为一个废人,贪 分卷阅读46 生怕死的过完这半生,那我宁愿替君庭找到凶手以后接着去死。” 两人争论许久,最后还是闫鸣岐胜利,毕竟三花毒毒性太强,卫汉不可能真的不为他解毒,而之后关于武功的事情,都是闫鸣岐自己的选择。 闫鸣岐自然不可能跟逄婵说实话,便只是避重就轻的对他说,卫汉解毒的过程要为他施针,身上几大穴位在当时不得不强制性打通,虽然武功因此一日千里,却矛盾的不能经常运功,否则全身经脉都会感到撕扯般的疼痛。而且一旦手上的这个黑雾形状完全遮蔽了手掌,那整个人就废了,不能再习武,只能成为普通人。这也是卫汉当时和闫鸣岐商量好的说辞,毕竟习武之人并不害怕痛苦,若这消息传出去,那些武林人都想让他来上这么几针增加内力可就麻烦了。 逄婵听了解释,他心思剔透,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暂时想不出来,便只能到:“那你以后还是少用内力为妙,你看,这颜色已经马上就要覆盖手掌了。” 闫鸣岐点头。 两人都没有发觉,此时窗外还站着一个人。 慕君庭面色僵硬,心下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为什么当初这个傻瓜要给自己过毒?还落得这般下场!让一直热衷于练武的闫鸣岐从此以后做个普通人,这对他来说是多么残忍,而且他根本没有做错什么! 真正做错事情的是我! 慕君庭低下头,他小时候发誓要永远保护闫鸣岐,但搞了半天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自以为是,从小到大,闫鸣岐的伤几乎全都是因为自己而起,他根本无法保护他! 慕君庭两侧太阳穴的青筋随着呼吸一突一突的,如同小鬼的爪子抓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色映衬的十分恐怖。 因为心里惊涛骇浪,让慕君庭错过了里面两人的几句对话,等他再集中的时候,就听逄婵问:“无论如何,慕君庭这么对待你……他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而且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他为你做过什么?” 见闫鸣岐不说话,他又道:“……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执迷不悟的喜欢他?”逄婵的声音有一丝隐藏很深的颤抖,可惜并没有人能听得出来。 慕君庭屏住了呼吸,他恨不得现在就进去撕烂逄婵的嘴巴,让他闭嘴不要再说话,但他同时又很害怕,怕听到闫鸣岐的回答。 逄婵也在等,虽然他觉得自己早就知道答案。 可是闫鸣岐没有出声,回应他们两人的只有沉默,也让慕君庭和逄婵打从心底里觉得冷。 只是他们两人痛苦的原因并不一样。逄婵看着闫鸣岐的表情,尽管没有回答,但是逄婵知道,这只是他的默认而已。他对慕君庭的感情,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第二个答案。 但慕君庭只能听见声音,此时闫鸣岐没有答话,他只觉得心慌。闫鸣岐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深他知道,若是以前的闫鸣岐,一定会坚定的告诉逄婵自己的答案,可是他现在沉默了……这代表什么? 慕君庭想,这一天还是来了,是他自己自私,不回应他的感情,拒绝他的靠近,却仍然不想失去自己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但他最怕的结局还是躲不过。 闫鸣岐终于要离他而去了。 慕君庭有些神经质的瞪着窗框,薄薄的下唇早被他咬出了血,他期盼闫鸣岐能说些什么,可是他最后还是没等到。 他也不敢等了,他怕听到对方决绝的答案。男人的眼白被深红色的血丝覆盖,他用尽自己最后的意志力转身离去,只是却没有余裕再隐藏行踪。 听到院子里的响声,闫鸣岐才猛的从自己的思绪里惊醒。 其实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逄婵说,他的答案自始至终只有一个,无论慕君庭接受与否,无论对方是不是对他有所隐瞒,他仍然义无反顾的爱着对方。 至于他为慕君庭付出了多少……感情又不是做买卖,不是我给你多少,你就一定要给我多少回报。 更何况真要说起付出,从小到大,慕君庭为了他,付出的也不比自己少多少。 “刚才……是君庭?”闫鸣岐站在窗边,瞳孔一缩,在窗棂上有深深五个指印,然窗棂未碎,显然是武功极其高强的人所留。 逄婵倚坐在床上并无法看清,闫鸣岐对他道:“我去去就回,你先好好休息。” 说完,便从窗户那里跳了出去。 逄婵摇了摇头,有些事不是外人能插手的。慕君庭对鸣岐有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明明两个都是聪明人,却只有自己这个旁观者看的清楚明白。 旁观者清,逄婵闭上眼,疲惫的笑了。 他又何尝不想当局者迷呢? 第四十一章 慕君庭撕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那张精致无缺的容貌因为不透气太久而显得更加晶莹惨白,眼白全是血红色,紫青色的青筋在太阳穴一突一突,从整个脖颈处渐渐往上蔓延出黑色的蛛网纹路,此时的男人凶神恶煞,活像从地狱里出来的厉鬼。 至于自己的身份会不会被人认出来,他也顾不得了,本来他就对自己父亲毫无印象,报仇也不过是个责任,但和闫鸣岐比起来,其他的事情都是狗屁! 温文尔雅的极瞈道人第一次爆出粗口,他现在完全失去了耐心,什么计划,什么徐徐渐进,都被他扔到了脑后,他现在仅剩的理智是在要求自己寻找三花毒的解药,至于其他,都杀掉好了! 凡是阻碍他的人,都要死! 其实就算现在有人见到了他,也绝对不会认得出来这个人就是慕君庭,毕竟这一身黑衣满是杀气的男人,和他以往在众人眼里的形象实在相差太远了。 若是有武功高深的人在这里,就会惊讶的发现,慕君庭现在已经完全进入了走火入魔的状态!确切的说,能直到现在才彻底入魔,已经足以证明他心性强大,因为若是其他人,万万不可能抑制这么久的! 慕君庭来到平凉剑派为碧霞山庄准备的厢房院落,因为碧霞山庄在武林上的地位,所以此处客房独占一隅,周围也没有其他门派的人在。 慕君庭刚一踏入庭院门口,就一左一右出现两个武功高强的弟子,喝道:“什么人!” “滚开!!!”慕君庭从腰间取出他一直藏着的软剑,剑尖一划,那两个弟子就像撞到什么似的被震了出去。 不多时,又出现十几名弟子,同时准备拦下慕君庭,可是全都不超过一招便被慕君庭打翻在地,以他杀性如此重的现在,没有全都把这些人杀死只不过是 分卷阅读47 嫌浪费时间罢了。 前院动静闹得这么大,凡是山庄里的武功不俗的弟子都被人轻易打回,碧霞庄主董元基自然无法坐的住,他走出来,冷声道:“什么人,敢来碧霞山庄撒野?” 董元基是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身着一身华服,留着一撮山羊胡,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精明。 他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慕君庭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十分不确定的道:“……君庭老弟?” 慕君庭此时哪有什么这人是自己忘年好友的概念,没有一剑捅穿他已经算是尚有些许理智了:“叫你女儿滚出来!” 董元基吓了一跳,惊讶道:“君庭老弟,你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失去耐心的慕君庭一剑打断,见他如此,董元基也沉下脸来:“老弟怕是入魔了,那就别怪为兄下手狠辣!” 慕君庭根本空闲听他说这些废话,他现在一心只想找到董纯,问她三花毒的解药让她弄到哪里去了! 但其实,他的内心是在怨恨与恼怒自己,明明说好要保护闫鸣岐,可自己根本没有做到! + + + 在慕君庭还只有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名满天下,小小年纪武功便在风云录排名第五,虽说一开始还有很多人不服气而去挑战他,最后却不得不承认慕君庭的确是实至名归。 如果要问他为什么这么厉害,几乎所有人都会告诉你,极瞈道人天纵奇才,根骨极佳,别人一个月要背的书他一天就能背过,别人要花三年才会熟练的招式他只需要三个月。 他是真正的天才,自然会这么厉害。 但事实是,慕君庭之所以能到如此地步,一点捷径都没有走,他每日从天还未亮的卯时醒来,在他人早已如梦的丑时才入睡,他的每一个时辰都没有在浪费,永远在练功,永远在学习,他本来就是个武学奇才,又如此用功,就不怪他二十岁时就有如此傲人的成就。 这点闫鸣岐也知道,所以他是由衷的崇拜、仰慕这样的慕君庭,并为他感到骄傲。 但连闫鸣岐也不知道的,是慕君庭如此拼命地缘由,他一直以为慕君庭只是勤奋好学而已。 他当然猜不到,让慕君庭这么拼命地原因,竟然就是闫鸣岐自己。 当时的邵玄芝威胁过慕君庭,若是他不学习玄素心诀,就会杀了妨碍他修行的闫鸣岐。也许其他人会只当邵玄芝是在吓唬小孩,但慕君庭却知道师父是认真的,毕竟他当时亲眼见到师父谋划毒杀林月生的经过,邵玄芝要伤害闫鸣岐,不过是动动小指头的事情。 慕君庭其实很害怕,他那时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所以后来即便明知道闫鸣岐在军营受苦,他也不敢把人带回来,而去选择去求沈星楼,大体就是孩提时的他小小的反抗。 慕君庭虽然年龄小,但人却很敏感,他能感觉到师父对自己的情感很矛盾,有时候师父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的子侄,希望给他最好的,好好疼爱他;但更多的时候,师父看着他的目光像是一头嗜血的猎豹,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 而邵玄芝看着闫鸣岐的时候,则更像是毒蛇,充满了怨毒与憎恨,那种恶意几乎是从骨髓中散发出来,如同荆棘缠绕在鸣岐的身上。鸣岐有些迟钝,从来注意不到这些情感,但却本能的惧怕邵玄芝。 慕君庭虽然不知道邵玄芝这样讨厌他们的原因,但也知道他们与邵玄芝之间必不能善了。他必须要变强,变得更强、比邵玄芝强百倍才行,不然闫鸣岐早晚会被毒蛇咬穿喉咙,被荆棘折断身体。 这样的危机感,让慕君庭感觉有一柄闸刀悬在脖子上,让他惶惶不可终日,根本无法安稳睡眠。早上睁开眼想的是鸣岐怎么样了,有没有事?晚上睡觉想的是一天又结束了,自己有没有进步,能有在师父手上保护鸣岐的那一天吗? 只有认真练功的时候,他才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才能觉得轻松一点。 慕君庭想保护闫鸣岐,因为他早就把对方划入了自己“亲人”的圈子,这个圈子里的人少之又少,甚至只有闫鸣岐一个。 如果不是因为当初蓝人蕙的春药……慕君庭一定会自诩为哥哥,永远守护在闫鸣岐身旁。 那日在山崖上,在看到青冥砍向闫鸣岐的一瞬间,慕君庭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一瞬间停止了跳动,冲上去替他挡了那一刀完全是本能。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么弱小?!邵玄芝是压在他身上的一座大山,他日日警醒、夜夜防备,只为有朝一日可以粉碎这座大山,让他再也不能用那样阴鸷的目光盯着闫鸣岐瞧。 但没想到山还未翻过,就有了另外的阻碍,他为什么这么弱小?擒不住青冥,打不过卫红离,闫鸣岐身上的毒还是因为自己才有…… 守护闫鸣岐是慕君庭从小到大的执念,他不许别人伤害他,甚至连自己都不许,慕君庭是那种对谁都好的人,其实对谁都不放在心上,但他心里自有一杆秤,知道谁才是真正对自己重要的人。保护闫鸣岐的念头深入骨髓,早已为此成魔,只叹他表面功夫到家,竟是连自己都骗过了。 只是掩埋在土里的种子不代表真的不存在,如今慕君庭走火入魔,那种子终于得到机会破土而出,短短时间内就生根发芽、成长为参天大树。 第四十二章 董元基震惊的看着慕君庭,他本自认为绝对没有低估对方的实力,但没想到慕君庭竟然可以强到如此地步! 甚至连自己都不是对手! “你……”董元基想到什么似的,突然眼睛一亮:“难道你……” “君庭哥哥?!”这时,董纯却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看着慕君庭一脸惊喜:“君庭哥哥,你没有死!” 董元基变了脸色,刚要阻拦就被慕君庭一剑隔开,男人几个起落间就到了董纯身边,可怜少女还一脸恍惚,满是爱恋对象还在世的欣喜,却转瞬被细剑抵在脖子上。 慕君庭一脸可怖,低声道:“解药呢?” 董纯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细剑又往前递了几分,霎时少女的脖子上就流下几丝鲜血来。董元基看在眼里,又急又气,却是不敢接近,就怕慕君庭一个凶性大发伤了董纯。 在生死攸关下,董纯总算能猜到他在问什么,道:“啊!解药!你是说三花毒的解药?我、我已经交给了邵掌门了!” 听到邵玄芝也参与其中,慕君庭眸子血色更深,他冷道:“你最好没骗我。” 说着,他一把将董 分卷阅读48 纯推进董元基怀里,人却已经施展轻功离开了这里。 董元基将董纯扶好,气的咬牙切齿:“搜!给我搜!掘地三尺也给我把人找出来!” “还有纯儿你,回屋里呆着去,不经我的允许不准出来!”他话音刚落,便有几个弟子架起董纯往后院走,任凭董纯怎么叫骂都不放手。 董元基眯起眼睛,喃喃道:“难道,真的在他身上……” 那边慕君庭搞得别人鸡飞狗跳,而这边闫鸣岐也遇到了麻烦。他追慕君庭追到半路就发现地上扔着一张人皮面具,捡起来一看可不就是“裴航”的样子?这让他更加着急,心想难道是君庭遇见了什么危险?有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了吗? 只是他刚把面具收起来,就看到一个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那人瞧着他,嘴角一丁点笑容都没有,阴柔绝美的脸显的有几分阴沉。 “……是你,又想做什么?”闫鸣岐蹙眉,不懂邵玄芝为何这样阴魂不散,表面上气恼,却不禁在暗中小心戒备,因为他感觉到一丝若有似无的杀气。如果说之前那次与邵玄芝的交锋还尚有几分余地的话,那现在的邵玄芝则完全没有和他废话的打算。 不出闫鸣岐所料,阴柔的男人不发一语就举剑上前,这次他没有再小看闫鸣岐,也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因此一出手便拿出了全力。闫鸣岐就算周身经脉全开,又怎么可能敌的过这位传说中的玄清观主?不出几招就被邵玄芝抓住弱点擒住了。 邵玄芝一改往日的多语作风,举起手刀便将人打晕了,也让闫鸣岐完全找不到逃跑的对策。 不知昏迷了多久,闫鸣岐才隐隐恢复了一点神智。 “唔……”他只觉头疼欲裂,小声呻吟的睁开眼睛,就见自己貌似在一个地窖里面,周围都黑漆漆的,只有一侧的墙壁上挂着照明用的火把。 他心里一惊就要挣扎,这才发现自己竟被绑在房屋中央的凳子上,还被点了穴,根本动弹不得。 就这样陷入了诡异的死寂状态不知多久,才听到“吱——”的一声响,角落的天花板上发出了亮光,应该是有人打开了地窖,并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来人正是邵玄芝,那男人穿着雪白色的道袍,在下来的时候地窖门又自己慢慢的完全闭合,隔绝了外面的光线。 闫鸣岐睁大眼睛瞪着这个走过来的男人,不知他又想做什么。 看见他的表情,邵玄芝笑了一下,火把只能照亮他半边的身子,显得人阴测测的。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把你绑来。”他伸手抚上闫鸣岐的面颊,这个动作他想做很多年了:“这张脸……真的是越来越像他了……!” 他骤然使力,闫鸣岐的脸登时被他掐出五个血痕来。邵玄芝看着闫鸣岐,又似乎透过他在看另外的什么人,眼睛里满是恨意。 闫鸣岐被点了哑穴,口不能言也不能躲避,只能硬着头皮忍耐。 又过了一会儿男人才直起身子,有些复杂的看了他一会儿,才道:“你和你爹一样,总能让慕家的人赴汤蹈火……” 想到现在外面局势已经被发起疯来的慕君庭搅得一团乱,邵玄芝就不由自主的眯起了漂亮的眼睛。 而闫鸣岐则一脸呆滞的看着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从小就是个孤儿,并没有关于父母的记忆,为什么听邵玄芝的语气,竟像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一样? 看见他不可置信的模样,邵玄芝笑了起来,道:“没错,我知道你父亲是谁,不止你,君庭他……也不是什么从山下村民那里捡来的孩子。” 不过以那孩子的聪明,似乎早已知道了自己的谎言,只是出于多方考虑才并没有对闫鸣岐提过。 邵玄芝想到这里不禁有些不忿与疑惑,心道保护闫家的人,难道还是慕家人一脉相传不成? + + + “鸑鷟鸣于岐山,谓吉祥之兆,所以我给他起名为鸣岐。”壮硕俊朗的男人抱着怀里小团子一般的婴儿,满是柔情的说道。 他倚靠在墙边,脸上笑容不羁,就好像此时满头满脸的鲜血都是别人的一般。 在他身边是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女子,她黑色的发丝束在道冠里,长相极其标致,就算将人世间所有形容美丽的词藻赋予她身上,都无法描述她完美容颜的十分之一。 女子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点不近人情的清冷气质,可此时她看着男人的目光,却有一丝隐藏很深的哀切。 那男人看着怀里的孩子,充满了不舍,道:“画雪,这一切因果、都是我自己种下,和你无关,也和……这孩子无关,我这条命没了,也就没了,但我希望……”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嘴角终是忍不住溢出一丝鲜血来,以他的伤势,能坚持到现在都是奇迹了。 “画雪……求你,救他一命……”男人看着眼前如同画中仙子一般的女子,请求道。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伤他。”慕画雪一边说着一边握住男人的手。 闫庭寒闻言,安心的笑了,他知道女子定会信守着个承诺,便又把孩子往自己怀里搂了搂,他的脸颊贴住婴儿的额头,笨拙的摇晃着,哄着孩子入睡,他浑身浴血,已经难以看出蓝色布袍的原本面目,又这么过了一会儿,男人才长叹一口气,终于带着无尽的担心与不舍慢慢闭上了眼睛。 慕画雪收紧了她握住闫庭寒的手,白色的雪花覆盖在两人的身上,小小的婴儿身躯因为被完全护在男人怀里,所以并没有沾染到一片雪花,他仍然在父亲怀里酣睡,无忧无虑的小圆脸上带着一丝快乐笑意,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多么残酷的事。 直到感觉男人的手指冰冷,慕画雪才抽回手,并将婴儿抱了起来。自始至终她都未曾流泪,但却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哀伤笼罩在她的身上,使得她整个人都如同一名行将就木的老人,毫无一丝生气。 许是感觉到寒冷,怀里的婴儿张开了眼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但他竟也没有哭泣,只是用黑豆子一般的眼睛盯着她瞧,眨巴眨巴的。 慕画雪这才回过神来,用内力为他驱散了寒冷,又看了一眼闫庭寒的尸首,才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第四十三章 只是尽管闫庭寒已死,追杀他的人却并没有就此停手,他们要找的东西既然未在他身上找到,便猜想他或许会留给自己的血脉。慕画雪虽是武功高强,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又带着一个孩子,那些人就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根本无法轻易甩 分卷阅读49 掉。 她也不是没想过找人帮助,只是她性子一向清冷又不善交际,除了闫庭寒之外竟再没可信任的朋友,而那些譬如少林或是四大剑派的正道名门,闫庭寒虽然没有明说,但慕画雪还是明白那些人也不可以完全信任。 她本就是个高傲倔强的人,到了这步田地,也绝不打算向任何人示弱。 当邵玄芝与舒行按照师父密信找到她时,正巧遇见她被围攻的样子。 “带着孩子先走!”来追杀的人无一不是武林上的好手,慕画雪内伤未愈,难以对抗,而彼时邵玄芝与舒行虽也是颇有天姿的弟子,但毕竟还年轻,慕画雪因为要照顾他们更加掣肘,于是便把孩子往邵玄芝怀里一推,吩咐两个弟子先离开。 “我不!”邵玄芝对慕画雪有着不明不白的情愫,自然不可能弃师父于不顾,还是舒行一咬牙,不想成为师父的累赘,捉起邵玄芝就往包围圈外冲,而凡是针对他两人的攻击都被慕画雪以一己之力拦住。 慕画雪知道这次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对此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她一向冷情,即使修炼了玄素心法也难有什么巨大的情绪起伏,更别提是走火入魔了。 但明明是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此时却勾起一个笑容来,喃喃自语道:“庭寒哥,我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你……在奈何桥上可要等等我。” 说着,她爆发出全部修为,终是选择与他们同归于尽。那些曾经伤害闫庭寒的厉害人物几乎全都聚集在此,就算其余的人想为他们报仇,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聚集起这么强劲的战力了。 而自从慕画雪死后,邵玄芝与舒行就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成就甚至比当年的闫庭寒与慕画雪还要厉害,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当初刚知道师父的死讯时,邵玄芝几乎崩溃,几次三番想杀了闫鸣岐泄愤,多亏舒行提前发现他的意图拦住,这才保住孩子的一条小命。 闫鸣岐毕竟是师父临死前的托付,舒行不可能放任不管,但一看就这孩子,就会想起师父的音容笑貌,舒行确实不可能做到完全心无芥蒂,思索了一番以后,他便决定把这孩子送下山。 “就是为了这本剑谱吗。”舒行看着包在襁褓深处的蓝皮书籍,皱起眉头,这孩子还带着这东西的话,恐怕仍然会有危险,最后他犹豫了又犹豫,把剑谱藏在了慕家的家谱后。 那时的慕君庭也只是个一岁多一点的小雪团子,在第一次见到闫鸣岐的时候就像是有了新的小布偶,怎么也不肯松开,每天都要抱着睡在一起才不会哭闹,舒行偶尔看到时也会心下松软,还有过让这两个孩子不如就这样一起长大的想法,但想到自己的师兄……自己毕竟精力有限,不一定能一直护得这孩子周全,因此还是狠下心把鸣岐抱走,任凭小君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也没有回头。 舒行把孩子用厚厚的棉被包好,婴儿脖子上的长命锁有刻着“闫鸣岐”三个字,也是闫庭寒留给孩子仅剩的东西了,舒行叹口气,悄悄把他放在了山下村庄的一户人家门前。 对于舒行的做法,邵玄芝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方面他痛恨这个婴儿,如果不是这孩子师父也不会死,他恨不得能杀了他!但一方面这孩子又是师父宁愿付出生命也要保护的,真要杀了他,岂不是辜负师父最后的心意? 就让这孩子自生自灭吧,邵玄芝想。 因此,当很多年后,慕君庭拉着一个面目与闫庭寒有几分相似的少年走到自己面前,说他是自己新交的好友、名字为闫鸣岐时,邵玄芝一边叹息造化弄人。 一边却又恨意翻滚。 + + + 闫鸣岐呆在地窖里,脑袋里一片浆糊,努力消化刚才邵玄芝所说的话。 原来君庭的母亲……是为了自己而死吗。 闫鸣岐低下了头,他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头很疼,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和难言的愧疚。 邵玄芝看着他,本以为闫鸣岐应该表现的很羞愧才对,但没想到他居然什么表示都没有。想到自己那惊为天人的师父竟然为了他而死,邵玄芝就觉得不值。 而现在不止师父,慕君庭也为了他而忤逆自己,这让邵玄芝更加厌恶他。 他现在觉得当年放过闫鸣岐根本就是个错误,可直接杀了也未免太便宜他,邵玄芝这么想着,便牵着绑在闫鸣岐身上的绳子,像拖沙包一般拖着人往地窖深处走去。 闫鸣岐虽然人高马大,但对邵玄芝来说却不成问题。地窖里面基本没什么光线,闫鸣岐因为被点了穴,整个人如同石柱一样摩擦在粗糙的地面,很快脸颊与身体就擦出一道道血痕。 不知走了多久,邵玄芝才停了下来,他将男人提起来,绑在了前方的柱子上。 一股冰凉瞬间浸透入四肢百骸,远处的火光照的这里影影绰绰。 这竟然是一个水牢。 邵玄芝冷酷的伸出手,在闫鸣岐身上点了几下,霎时就让男人情不自禁的呻吟起来。 好疼! 邵玄芝生生废了他的武功! 又看了一眼被绑在污水中的闫鸣岐一眼,确定他无法逃出后,邵玄芝才有些许愉悦的扬起嘴角转身离开。 等到痛楚过去,闫鸣岐才发现自己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唯一的一点火源已经让邵玄芝带走了,这里如同一个封闭的盒子,伸手不见五指。 地牢里的水不知道已经存在多久,即使这水只到腰部,闫鸣岐仍能闻见那一股的恶臭。这里十分寂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就只有大抵是老鼠还是爬虫之类的悉悉索索的响声。 看样邵玄芝是真的很恨自己啊,闫鸣岐苦笑一声,现在他武功被废,倒是一时半会儿不用担忧过度使用内力的事了,只是……仍然处于危险中罢了。 第四十四章 在这样暗无天日又寂静无比的环境中,闫鸣岐完全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一分一秒的流逝都变的异常缓慢,他觉得自己在这里呆了非常非常久,喉咙干渴,饥饿感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铁钩,从胃部一下一下勾住喉咙,让他痛苦异常。 难道就要这么死在这里了吗? 其实他从来不害怕死亡,在慕君庭“死后”,他甚至觉得死亡是一种解脱。 可人总是贪心的,当知道了自己最在意的人其实安然无恙时,他便希望自己能变的健康起来,可以在慕君庭身边再多待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他现在已经不敢再奢求慕君庭喜欢自己了,那人为 分卷阅读50 了救自己而差点丧命,他的母亲也因为自己的缘故死去,他又有什么脸再让慕君庭为难? 当然,或许自己现在不过是庸人自扰,或许他很快就会死在这里,想这些根本是多余……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闫鸣岐感觉自己的喉咙都快要烧着的时候,在他左手边的前方,隐隐约约有一丝光亮透进来。 会不会是他看错了?他有些不确定,也有可能这是临死之前的幻觉。 然后,他就听到了些嘈杂的响声,因为失去了武功,又处于濒死状态,所以他完全分辨不出那声音是从哪发出的,又是为什么发出。 因此直到他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都还无法反应过来。 只是来人的怀抱是那么熟悉,熟悉到让闫鸣岐不自禁的勾了勾嘴角,就彻底昏迷过去。 + + +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一个温暖的床铺上,外面是温暖的阳光,屋内还有香炉的香气。 闫鸣岐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已经被清洗干净,各处还绑着纱布。他的身上有不少伤口因为在脏水里浸泡许久而腐烂,还有些恶心的虫子在上面产卵,而以现在的痛感来猜想,那些伤口上的腐肉应该已经被清去了。 他四处打量了一番,却没看见把他救起的人。 忍着疼痛,闫鸣岐坐在床边去穿鞋,下一秒大门就“砰”地一声被打开了。 门外的人不是慕君庭还会有谁?只是男人进来以后活像没看见他,反而风尘仆仆的背对着他坐在了椅子上。 闫鸣岐一脸不解,一边站起身来一边调笑道:“怎么了小庭子,有谁惹你了?” 但男人并没有答话,而因为他背对着闫鸣岐,所以闫鸣岐也没有看见男人放在桌子上的双手正紧紧握着,似乎在忍耐什么痛苦。 “……哟,天上下红雨啦,小庭子居然无视我?” 他这边还在喋喋不休,未成想那边男人却突然转过身来,一把冲过来将他重新压回了床上。 伤口因为撞击而疼痛,但闫鸣岐却顾不得这些了,他抬起眼,就见慕君庭原本还算正常的面容正在慢慢改变。 他眼睁睁的看见慕君庭再次陷入走火入魔的困境之中,却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也算他倒霉,本来慕君庭之前都好好的,但是因为之前找不到他急火攻心,现在又知道他清醒以后的狂喜,两相感情一冲击,加上闫鸣岐本身便是他的“心魔”,一时之间情绪无法控制,气血上涌便有了走火入魔之兆。 慕君庭的手劲极大,抓在闫鸣岐肩膀上的五根手指如同利爪一般,让他满腔担忧,不知道慕君庭这到底是怎么了。 “君庭?”闫鸣岐试探性的去摸他的手。 慕君庭并没有反抗,只是依旧紧紧抓住他。慕君庭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谁,是自己最珍惜的人,可是对方为什么在这里? 他那头银发是怎么回事?自己为什么和他在这里? 啊……君庭是谁?为什么看着我的脸叫着别人的名字? ……那,我又是谁呢? 慕君庭傻愣愣的顺着闫鸣岐的力道坐在床上,头很疼,他明白自己现在是要走火入魔了,可是他控制不了。 最起码,不要伤到闫鸣岐! 连自己是谁都有些忘却,但只有这点慕君庭却牢牢地记在心里,这让他“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抬脚便往外走。 闫鸣岐吓了一跳,急忙去拦人,却差点被打出去,多亏慕君庭在使用内力的那一瞬间认出了他是谁,这才收了手劲。 见慕君庭又像木偶一般呆住不动,闫鸣岐心里惴惴的,伸手拉了拉他。 “君庭?我是闫鸣岐,你还能认出我吗?” 慕君庭活像迟钝的老年人,顿了三息才一字一顿道:“闫、鸣、岐?” 还没等他回答,慕君庭却突然又袭了上来,他只有了一招便卸了闫鸣岐的防御,再次把人死死的压在床上,用纤长的手指描摹闫鸣岐的面容。 慕君庭常年练剑的手指带着厚茧,摸在脸上感觉十分的粗糙,但闫鸣岐并没有反抗,只是愣愣的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他一方面有些担忧慕君庭的状况,一方面却又因为这突然拉近的距离而暗暗欣喜,但真正让他无法动弹的,是慕君庭的表情。 看着慕君庭如同孩子般小心翼翼的模样,他突然很心疼。 在他的眼里,慕君庭一直是强大的、运筹帷幄的,何曾露出过这样脆弱的表情? 慕君庭此时微微蹙着眉,他的脸上夹杂着痛苦,但更多的是化不开的悲伤。 “这一切都是假的,对不对?”他摩挲着闫鸣岐的脸颊,轻声道,好像怕大声一点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闫鸣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慕君庭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道:“在崖上,我没能救到你,对不对?现在的你不过是我的臆想,是我的幻觉。” “明明说好了要保护你!我却没能做到。” 慕君庭的手指微微颤抖,他脸色变幻,又道:“不对……那么多天,是我没能及时找到水牢……你已经死了,这才是我的幻觉……” 眼见他的表情又狰狞起来,闫鸣岐也伸手去碰慕君庭的脸,着急道:“我不是你的幻觉,我是真的!你找到我了!当初那一刀……”他的手指攀上他的肩,在他胸膛上画了巨大一条裂缝:“从这里,砍到这里……难道不应该是我问,你是不是我的幻觉吗?” 闫鸣岐笑着,眼里却有雾气:“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的假想,我还在审过崖,还在水牢里,并没有见到你,这只是我做了一个美梦……” “但君庭,是你救了我,也只有你能救我。” 慕君庭定定的看着他,他的两只手掌紧紧扣住闫鸣岐的双颊,过了许久,才弯下腰狠狠咬住他的唇。 那是一个如同角力一般的吻,两人都粗暴又野蛮,恨不得把对方吞之入腹才好,唇舌纠缠间水声层层交叠,口涎顺着下巴低落下来,湿答答又黏糊糊的,似乎只有这样双方才能确认对方是真实存在的。 闫鸣岐知道现在的慕君庭精神状态很古怪,但他却可耻的发现自己心动不已,因为这是慕君庭第一次主动接近他,知道在他面前的人是闫鸣岐,他也没有吃下什么春药蛊毒,完全是出于自己意识的想要靠近,对一个男人起了欲望。这个认知让闫鸣岐浑身酥软,心脏砰砰直跳,就算遭人唾弃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觉得此时就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刻。 慕君庭的喘息声粗重,一双如秋水 分卷阅读51 般的眼眸只剩下兽一般的凶恶,他的理性在此刻终于被彻底抛去,剩下的只有最赤裸的本能,还有永不熄灭的独占欲。 “你是我的,知道吗?你是我的!不准靠近别人!不准离开我!”他死死瞪着闫鸣岐,额头抵着额头,十指如同铁箍一般,恨不得让人再也离不开他才好。 闫鸣岐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他看着慕君庭,一张如雕刻一般的硬朗面容上却是肆意张扬:“我本来就是你的,只属于你一个人!” 这个回答显然让如今心绪简单的慕君庭十分高兴,又一次狠狠咬上了他的唇。 他的动作十分粗暴,没有什么前戏,也没有什么扩张,基本是靠闫鸣岐自己的放松与配合。但当榫与卯相契合的时候,两个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他们全然只剩下猛兽一般的本能,结合凶猛的如同狂风暴雨,似乎少用一点力气身下的人就会弃他而去,似乎少一点亲吻身上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慕君庭跪坐在床上,双手支撑着闫鸣岐的腰,让他整个腰部与屁股腾空抬起,两条长腿叉开在自己的身体两侧,令人羞耻的部位是自己的阴茎在进进出出,慕君庭撞击的太过用力,导致好几次闫鸣岐都支撑不住,腰部只是不小心往下一塌就将肉棒纳入的更深,让他止不住的呻吟。 慕君庭饶是失去理智,但照顾闫鸣岐已经是他的习惯与天性,男人干脆往后一坐,两只手指微微施力,就把闫鸣岐的上半身抬了起来,闫鸣岐只觉得一阵恍惚,自己就糊里糊涂的坐在了慕君庭的怀里。 感受到对方如同安抚孩子一般的抚摸自己的脊背,明明是十分温馨的动作,但慕君庭腰部动作幅度却比刚才还要剧烈,让闫鸣岐哭笑不得,实在无法说出口这个动作比刚才更加刺激,他怕自己一开口都是失神的尖叫。 男人早在之前就解除了缩骨恢复了以往的身形,他们二人身高相仿,但慕君庭要更纤细一些,闫鸣岐怕压坏了他,撑着手就想换个姿势,只是这动作却被慕君庭误以为是他想逃离自己的表现,伸出双手按住他的胯骨更用力的向上顶动,脸也埋在闫鸣岐的颈边一口咬上了他的肩窝,活像是怕伴侣挣扎离开的公豹。 闫鸣岐无法,只能伸出双臂搂住慕君庭的脖子,任由他带自己在欲海里沉浮。 “傻瓜……”他摸着慕君庭的后发,贴着他耳边道:“只怕以后是你想要离开……但是,我明明已经打算放弃了,是你自己硬要咬上了饵,那就别怪我到时候不放手了……” 第四十五章 闫鸣岐不知不觉又昏睡了几天。 等他浑身疼痛的醒来,却并没有看见慕君庭,心里一惊,但还是咬牙穿上衣服,准备出门去寻。 不只是因为某人吃干抹净就跑,主要是那人昨天的怪异状态始终在他眼前浮现,让人实在放心不下。 只是一出门,空气里的诡异气氛便让他心里一窒。 眼前是非常普通的小院子,只是除了茁壮生长的植物外,那些翻到的石椅、地上一滩又一滩的血迹,却明明白白彰显了这里曾经有事情发生,让人心惊肉跳。 闫鸣岐武功被邵玄芝所废,之前明明身上伤口众多,却咬牙硬撑着与慕君庭欢爱,现在的闫鸣岐身上无一处不痛,但他还是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出了他所在的偏僻院落,迎接他的却是一副只有在地狱里才能看见的景象。 百丈的长廊里,前前后后起码死了数十人,有的倒在长廊里,有的趴伏在栏杆上,还有的漂浮在长廊外的池水中。他们的尸体大多数是被人一剑削去头颅,暗红色的血液如同泼墨似地洒在各处。 而且这些人不止是平凉剑派的弟子,还有一些其他门派的人混在其中,就好像是这凶手被各大门派一起围攻一样…… 闫鸣岐额头一跳,急忙向前走去。 一路上的惨状让饶是闫鸣岐也看的毛骨悚然,尸体倒下的方向如同路标一样指引他向前走着,直到彻底离开东院,就看见远处山顶上,平凉剑派大殿位置竟有黑灰色的浓烟升起。 此时也顾不得刚才因为急行而崩裂的伤口了,闫鸣岐有十分不好的预感。 又前行了数百丈,与之前的情况又有所不同,这里倒是有一些幸存的人,但大多数都身负重伤,应该是修为比那些无头尸体要好一些,凶手似乎急着要去什么地方,才没有执意取他们性命。 而让闫鸣岐惊喜的是,他遇见了逄婵。 总是一脸笑容的青年难得失了方寸,见到闫鸣岐以后,他是又惊又喜,但随即便沉下脸色。 逄婵身上伤倒不是特别重,以他的功力暂且没事,见到他脸色难看,闫鸣岐急忙问道:“这到底出什么事了?” 逄婵蹙眉道:“慕君庭那家伙……突然发了疯,这山上血案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逄婵未说明,慕君庭正是因为闫鸣岐才突然发疯的,此时看到自己的好友,逄婵却十分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把闫鸣岐带到大殿之上,现在的慕君庭六亲不认,也许会看在闫鸣岐的份上停止杀戮,但万一他认不出鸣岐……伤害到他怎么办? “快带我去见他!”闫鸣岐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逄婵抿住嘴唇,最后点了点头,两人互相搀扶着往大殿方向掠去。 此时四周的建筑已经陷入一片火海,大殿失陷也只是早晚的事。逄婵与闫鸣岐一进殿门,就吸引了诸多人的注意。 大殿内也是一片狼藉,却泾渭分明的分出两个势力。一方靠近大殿门口,由各门派掌门、首徒组成,逄婵的师父赫青芳看起来还算好,但姮嫣剑派掌门林露、御剑门门主邓迅等人却身受重伤,而碧霞山庄庄主董元基更是失了一条手臂,此时正面色不定的盯着对面那人。除了他们以外,就是一些小门派的人,虽然没怎么受伤,但他们很有自知之明,连赫青芳等人都讨不了好,他们自然也不敢冲上前了。 而与这些人作对的,果不其然是慕君庭。 他斜坐在主座之上,手撑在脸颊旁看着这群人。黑色的长发披散开来,几滴鲜血溅在原本谪仙一般的相貌上,显得摄人心魄却又十足邪恶。 他原本穿着的是白色的长衫,但因为沾上的血水太多,衣服上如同染上了暗红色的花纹。 不止别人的,还有他自己的,可偏偏他本人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那些武林高手也不敢轻举妄动。 看见闫鸣岐出现,赫青芳眼睛一闪,就想上来擒他,却被逄婵一把拦下了。 分卷阅读52 “婵儿,你做什么?!”赫青芳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得更加可怖。 逄婵一把抓住闫鸣岐的手,利用内力将人送至慕君庭身边,却没有回答赫青芳的话。赫青芳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大碍,但他刚才在慌乱中接了董元基一掌,现在也是水准大跌,见到慕君庭已经拉住了闫鸣岐,便瞪了逄婵一眼收了手。 “鸣岐,你来啦!”慕君庭拉着闫鸣岐站了起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看,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说着,他从座椅后面拖出一个铁笼子来,表情就好像献宝的小孩子。但等闫鸣岐看清楚以后,却倒抽了一口冷气。 笼子里关着的竟然是邵玄芝! 此时邵玄芝哪还有以前的翩翩风度?他浑身脏乱,满是暗黑色的血迹,更让闫鸣岐心悸的是,他的四肢竟被人砍断,被做成了人彘! “这……这是你做的?”闫鸣岐颤声问。他不敢想,曾经温文尔雅、仁人君子的慕君庭……竟会做出这种事。 那么,山脚下那些尸体…… 慕君庭伸出手,看样子想去摸闫鸣岐的脸颊,但想了想以后却又忍住了。他垂下头,声音很轻却语速极快:“他以前对我做的那些事我都不在乎,毕竟将我养大,就算他一直想让我练玄素心诀变成怪物也没关系……但他不该欺辱你!我都知道了,他故意引你过毒、鞭打你、废除你的武功,甚至把你关在水牢里想虐待致死……不原谅!我绝对不原谅!” 说到最后,他双目赤红,两只手紧紧握紧,却始终和闫鸣岐保持着一丝距离,生怕伤到他。 “闫大侠!”一直没出声的董元基突然开口:“慕君庭已经走火入魔!邵玄芝所作所为虽令人不齿,但慕君庭却比他残忍百倍!邵掌门好歹是他师父、是玄清观之主,但慕君庭竟不念师徒情分做出这种恶行,还请闫大侠不要被他蒙蔽啊!” “是啊!”另一小门派紫阳亭门主道:“我等正义之士要阻止他犯下这等欺师灭祖的大罪,没想到他一言不合便大开杀戒,将诸多无辜弟子屠了个干净,这实在、这实在是……!” 他们看得分明,现在慕君庭那魔头只对闫鸣岐毫无防备,见刚才闫鸣岐有些动摇,自是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想将人拉到自己阵营来。 他们对慕君庭是又怒又怕,一时之间也没发现闫鸣岐脚步虚浮,根本是一点武功也无。 “住嘴!你们都住嘴!”慕君庭忽然嘶声大吼,额上青筋暴起,怒道:“你们这些伪君子!根本是觊觎我爹留下的剑法,想趁火打劫!装什么清高!” 他转过头去拽闫鸣岐的袖子,脸上显出慌乱神色:“鸣岐,你信我啊!” 他越着急越无法清楚解释。他与邵玄芝斗了两天两夜,直到他击败对方以后,董元基等人才从暗处出现,想要渔翁得利,却没想到慕君庭狂性大发,竟将那些低阶弟子杀个片甲不留,甚至连董元基自己也差点折在他手上。 闫鸣岐看他着急,忍不住抓住了慕君庭的双手,包裹在手心。 “别着急,我信你……我只信你。”他这辈子,唯一可以信任的,只有慕君庭,无论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董元基等人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差点没呕出一口老血。是了,闫鸣岐在外向来是有“慕君庭身边的野狗一条”这样的称呼,又怎么会为了别人与慕君庭反目? 慕君庭见他相信自己,瞬间展颜,那笑容让天地都为之失色。 “哼,原来是一丘之貉!”董元基沉声对其他人道:“这魔头现在也是元气大伤,诸位,不如我们抛下前嫌,先联手将他除掉再说其他!” 原来在刚才闫鸣岐不在的时候,这些人已经爆发过一次小型的内讧。 “你们聚在一起也好……”因为有闫鸣岐的支持,此时慕君庭已经冷静许多,他冷道:“当年围杀我父母的,不正是你们这群‘正道人士’!” 第四十六章 (完) 慕君庭对自己的身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慕画雪,却错把留下剑谱的人当做了自己的父亲。 至于其他人,才不关心当初闫庭寒的孩子到底是慕君庭还是闫鸣岐,他们只在乎那男人手上的剑谱而已。 此时大殿之上,隐隐有三波势力。除了闫鸣岐自己与慕君庭以外,从那天他在小屋外偷听的话语判断,赫青芳与绝刀门门主郑和光为一挂,而董元基与姮嫣剑派、御剑门又是一挂。 刚才董元基说出要联手的话来,赫青芳虽然同意,但因为两拨人都忌惮慕君庭,不想冲出去当炮灰,所以一时之间谁也没有主动动手,都僵在了那里。 另一个小门派铁骨堂的堂主道:“咱们数一、二、三一块上!这魔头再厉害,我就不信,他能一下子抵挡住我们这么多人?” 其余小门派也一同附和。 赫青芳等人虽然不快,但现在众人已经见识了慕君庭的能力,就算想让这些小门派当炮灰,也找不出什么理由。 于是几人交换了一个眼色,深吸了一口气,一同向慕君庭他们扑来! 慕君庭夷然不惧,先将闫鸣岐掩在身后才拔出了剑,而与他齐动的,则是赫青芳他们身后的绝刀门门主郑和光,还有刚才铁骨堂等小门派。 那些人举起武器,从后面攻向了毫无准备的赫青芳等人! 霎时间,不少“正义之士”的弟子,就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 “什么?!”董元基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变故,他心思一向歹毒,所以带着弟子比赫青芳等人落后一步,偏偏没想到这一步让他死伤比其他门派更惨重! 郑和光一击得手,也毫不留恋,他们原本就离大殿门口很近,在董元基等人转身回攻之前,便一齐奔至门外,并将周围的大火引到殿前,彻底断了里面那些人的出路。动作十分快速娴熟,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 等董元基他们回头再想找慕君庭他们时,却发现大殿前方除了那个关邵玄芝的笼子,哪还有慕君庭和闫鸣岐的影子? + + + 在阴暗狭小的地道中,正有两个影子快速前行着。 这地方甚至连赫青芳这个现任掌门都不知道。 “等一下,君庭!”闫鸣岐想挣脱慕君庭的手,让他停下来:“逄婵还在那里……” 慕君庭听他又提起逄婵,心里不愈,手上更用力抓紧,似乎这样能让自己安心一点。不过,他终究不愿让对方担忧,便还是道:“我已经交代过,他会没事的。” 分卷阅读53 这确实是慕君庭的厉害之处了,古往今来,哪一个走火入魔的人能向他这样,竟还有余裕去安排人手实施计划? 走火入魔这种状态本就是将自身修为能力提到最高却又无法控制,才叫可怕,若是人人都能像慕君庭这样能压制入魔时的疯狂,却又能保持修为的巅峰——这将会是多么骇人听闻的一件事? 不过,虽说慕君庭能暂时压制入魔时的理智,但也只是一部分而已,他此时的心性还是受了很大影响——比如嗜血、狂暴并且独占欲惊人。 不由分说的将闫鸣岐背到背上,尽管从体型来看慕君庭有点被欺负了的样子,但事实上就算背上十个闫鸣岐,他也不在话下。 因为失去武功身上又有伤,所以闫鸣岐也没有矫情,乖顺的趴在他身后,两手还亲密的环过对方的脖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慕君庭跑的更快了,简直虎虎生风的。 + + + 赫青芳身陨,姮嫣掌门林露重伤,四大剑派一下削弱了两个,连御剑门邓迅与碧霞山庄董元基也被丧生在了火海之中,使得武林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随后暴露出的事实让人震惊,当年的玄清观观主慕画雪、与武林盟主闫庭寒,竟都是被这些人所害! 据说他们的目的是闫庭寒身上的那本剑谱,那曾是剑仙谢十殇用毕生所学着成,威力强劲,不然——慕君庭那魔头怎能变得那样厉害? 是了,虽说慕君庭是为亲人报仇才犯下这等血案,但因为他手段残忍,行为令人发指,所以现在再也不会有人用仙人称呼他了,反而都叫他为魔头。 连新任平凉掌门逄婵都已经放话,自己与慕君庭势不两立。 但慕君庭根本不屑回话。如今玄清观观主一位也落在了他的身上,仙观变魔窟,不过因为他在观内很有威望,所以师弟们对自己稀里糊涂变成小魔头什么的也不是很在乎。 至于邵玄芝临死前的惨状,除了当时慕君庭安排的人手,就只有姮嫣掌门与逄婵知道了,但前者不敢去说,后者出于私心也不愿去说,所以玄清观的师弟们也只当师父是失踪了,根本没有联想到慕君庭身上。 + + + 闫鸣岐蹲在地上,细心给自己的菜地浇水。 玄清观虽然现在被定义成魔修,但弟子们没有一点身为反派人物的自觉,仍然穿着一身白衣,仍然一派仙风道骨,仍然看起来就不食人间烟火。 而在玄清观前殿的空地上,种着这么一堆白菜辣椒的,实在不怎么雅观。 但是,因为种的人是闫鸣岐,所以弟子们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偶尔被闫鸣岐抓到了,还要帮他一起种,当他的免费农夫,真是提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 “怎么今天就你自己?”倏地,身后响起一个清亮的少年声音。 “又不是多复杂的事。”闫鸣岐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儿,也没有回头,只是笑着回答。 身后那人却不高兴了,弯腰拉着他的手,硬将人拉了起来,让他看着自己。 “哈哈,无论看几次,都觉得好奇怪。”闫鸣岐也不生气,顺着他的力道站直了身体,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眼前人的头发:“好矮。” 眼前正是绝刀门首徒裴航,或者说……是伪装后的慕君庭。 慕君庭眼神一黯,将他在自己头上作乱的那只手拉了下来,这下闫鸣岐两只手都被他抓在手心了,然后他才仰起头亲了亲闫鸣岐的嘴角。 果然还是太矮了,不行,趁着“裴航”还年轻,一定要在这几年“长高”才行。 “你别乱来。”闫鸣岐也没有收回手,任由他抓住自己:“万一身形恢复了,被人看出破绽来怎么办。” 对此,慕君庭只是勾起一个笑容道:“不会的。” 恐怕那些正道们怎么样也想不到,现在这少年天才、武林中燃起的冉冉新星,就是他们除之后快的魔头吧。 他们两人在正殿门口旁若无人的亲亲我我,好在玄清观弟子们也早就清楚这二人的德行,所以都没有出现在这里。 只除了慕君庭的首席粉丝,小师弟柳乘风。 那原本胖乎乎的孩子现在已经长成少年了,肥肉减下去,脸也清秀不少。只是这么多年,他依旧崇拜慕君庭,也依旧讨厌闫鸣岐。 他路过这两人,露出一脸不忍卒视的表情,希望他心目中高洁的大师兄能注意点形象——可惜,自从两年前走火入魔后,尽管现在的慕君庭已经没有大碍,也变回了以往那个总是清浅笑着的仙人模样,但面对闫鸣岐的时候,他却不会再躲着了。 反而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俩关系匪浅才好。 没理内心为了师兄“堕落”而号哭的小师弟,慕君庭揽着闫鸣岐的腰,几个起落便掠回了屋子。他想尽早卸去易容,以真实面貌面对自己喜欢的人。 他讨厌闫鸣岐眼中有别人的影子,就算那个人壳子底下就是自己也不行。 揭开面具,恢复了身形,慕君庭便牢牢抱住了闫鸣岐:“还是这个身高正好。” 闫鸣岐眼里也一阵喜意。就算已经两年了,但只要慕君庭对他展露出一点在乎,都会让他觉得高兴。 不过实在不怪慕君庭现在粘他粘的紧——如果不是因为闫鸣岐现在毫无武功,带他出去容易遇到危险,慕君庭真是恨不得将他揣进口袋里随身携带了——要怪就怪,慕君庭两年前总算明白了闫鸣岐掌心那一片黑雾代表着什么! 就算闫鸣岐现在武功被废,但因为之前的透支,他的生命也已经是风中残烛。 这两年间,无论慕君庭是以魔头的身份,还是以正道绝刀门的身份,都搜刮了不少灵丹妙药,连传说中的鬼医圣手魏南北都被他抓来给闫鸣岐做专属医生,总算是能吊着闫鸣岐一条小命,并且渐渐好转。 可慕君庭觉得还不够,他想要的是那个健康活泼的闫鸣岐,所以仍然盯人盯得死紧,好东西跟不要钱似的搜刮。而且他心里有愧,由衷希望闫鸣岐痊愈以后,能重拾他最爱的武艺。 因为慕君庭的不放心,“裴航”便一年到头都在山上“闭关”,真正露面的时候少之又少,他简直像是恨不得长在闫鸣岐身上,总怕自己一个眨眼,对方就消失不见了。 这也是慕君庭从小到大的梦魇,闫鸣岐心里明白,自然不会嫌他粘人。 看着慕君庭熟悉的俊逸眉眼,闫鸣岐咧嘴一笑,伸手就将毫无防备的人推到了床上,用他标志性的沙哑嗓音道:“外头阳光正好,不如来做一点儿 分卷阅读54 我们都高兴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