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有君子》 第一章 老少君子 今天的徐州刺史府内,注定会经历不平凡的一天。 只因堂堂的一州刺史陶谦陶大人,搁置了半日的公务,专职窝在家里揍儿子。 陶刺史今年五十八岁了。 平日里温文如玉,颇有长者之风的老头,今天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风,将代步的拐杖改成了丈八蛇矛枪,满院子的追打自己的长子陶商……大有不将此子一枪挑于马下势不罢休的劲头。 陶谦年过四旬之后,方得了两个孩儿,在东汉年间可算是老来得子,若说老头儿对俩孩子是娇生惯养,那可能是有些夸张,但护犊子绝对是有的,只要不是太过于败家,老爷子一般不会气的舍了风范,亲自动手…… 但陶谦的长子陶商今天确实有点败家了。 …………………… “不肖子,安敢如此!!” 陶谦年纪大了,面对青春期活泼的少年郎是真的有点撵不上,追打了片刻便将拐杖支在地上停下歇息,气喘吁吁的开始骂街。 陶商躲在院内的槐树后边,无奈叹气:“爹,好说好商量行不?” “呸!” 陶谦捋着已经花白的胡子,冲着陶商藏身的槐树怒道:“你自己做下的好事!老夫敲打你两杖,已是轻的!这等伤风败俗之举,老夫如何与你商量的来?……逆子!尔如此行径!简直有伤风化……你且等老夫歇够了脚,收拾不死你!!” 陶商嘴角抽了抽,显得很是无奈。 其实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需得看从哪个角度来分析。 陶商早晨如厕内急,苦于找不到面巾纸……说来也是,汉代只有印刷纸,哪里有面巾纸,只有刮屁股的东东……叫厕筹。 一个现代人,天天上厕所用厕筹,陶商也是醉了。 于是他就顺手在前厅,拿了陶谦撰写公文的缯书去方便。 上厕所没纸,实乃人生之大不幸也。 这事在陶商看来不算很大,就用了你一块缯书擦屁股而已,回头还你就是了。 可事在陶谦那边看却很大。 且不说东汉年间大部分人都还是在用简牍写字,乱世之中绢帛何等珍贵……特别是陶谦桌案上的那一块还写有机密要事……这小子居然用来……干那个??何其大胆也!!! 用徐州刺史的公文开腚,这是个什么罪名? “竖子!你给老夫过来受死!”陶谦歇够了脚,拎着拐杖奔着陶商藏身的槐树又走了过去。 却见人影一闪,陶商已是从树后匆忙逃出,奔着后院逃走而去。 ************************* 勉强甩掉了陶谦的追逐,陶商来到后园假山的缝隙中,蜷膝坐在里面,长吁短叹,脸上有说不出的落寞萧索之意。 陶谦的公文有多重要,他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一个从小到大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连续三天上厕所用厕筹刮……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陶商虽然没有过分的洁癖,但他自认为是个干净人。 没有面巾纸的朝代,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万事不过三。所以无论如何,第四天决计不能再忍了,谁劝都不好使。 没错,陶商来到这个时代,算上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 前世的他,是一名资深的图书编辑,却在一个深夜校稿熟睡后,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时代,并进入了这具快要十七岁的躯壳中。 身体的意识和碎片的记忆多少还有一些残存在脑海中,经过三天的消化,他知道了这具身体的名字叫陶商,父亲叫陶谦,还有一个弟弟叫陶应,母亲数年前已逝。 陶商这个人他基本不太清楚,但是陶谦是谁,他心中跟明镜儿似的。 东汉末年的徐州刺史,关东诸侯之一,与袁绍、袁术、公孙瓒等人勉强并列……脍炙人口的故事‘三让徐州’的始作俑者。 这是一个绚丽的年代,也是一个残酷的年代,虽然遍地兵荒马乱,路有死骨,但也是英雄辈出,不问出处。 今年是初平元年,时值关东众诸侯意拥立袁绍为盟主!锋芒直指洛阳董卓,天下郡县纷纷响应!各地大兴义兵…… 活脱脱的乱世开幕让陶商赶上了,一点没糟净。 更瘆人的是,值此纷乱之时,天下英雄辈出之际,身为一州之主的陶谦,不去忧国忧民,讨伐董贼,求个忠贞报国之名,反而是在这里跟亲儿子计较擦屁股纸的问题…… 陶商觉得这便宜爹多少沾点没正事。 当然,这个没正事爹的结局陶商心中也很清楚,老头子寿终正寝之后,将这徐州之地让给了刘备,使得这片土地在数年之中,陷入了曹操、刘备、吕布、袁术等豪杰无休止的争夺之中。 更重要的问题,就是自己现在的这幅身体的主人,最终会有个什么样的结局,根本就不清楚…… 是死是活,是好是坏,史书根本就没提,这实在是让人感到悲哀。 当然了,历史的长河中,英雄滚滚而逝,像陶商这种小人物的结局与去处,实在是不值得史学家浪费心血去考究……考也未必能考的出来。 但不论结局如何,时间总还是会逝去,生活总是还要继续,毕竟,这具身体的人生就是自己现在的人生,虽然这一切不真实的仿佛如梦境一般。 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如何在这里继续生存下去…… 陶商沉浸在复杂的思绪中,恍惚还没有回过神来,霎那之间,假山的缝隙处,一只略显苍白的老手缓缓的伸进来,冷不丁的一把抓住了陶商的肩膀。 “好你个逆子,果然躲在这!给老夫滚出来!” 陶谦年纪虽大,却也不傻,不过些许片刻便让他找到了陶商藏匿的地方……十几岁的小屁孩跟快六十的老头玩躲猫猫,还太嫩了点。 没有及时侦查敌情,一不小心就落在了老头子的手里,这是陶商来到这个时代后得到的第一个教训……别把老头不当干部,岁数大的人干刑侦一样是把好手。 “跟老夫来过来!” 又追又藏的这一段功夫,陶谦的气经过时间的消磨,也是消的差不多了……也或者是抓人抓的太累,老头子没有着急动手揍人,反而是让陶商跟他去了府内前厅。 **************************** 到了前厅,陶谦气喘吁吁的坐下,喝口水缓和了一下情绪,方才悠悠的开口:“你可知,刚才被你偷去的那份密信……” “孩儿以后不敢了。”陶商开口直接承认错误。 两个时代的人,观念完全不一样,陶谦当宝贝似的东西,陶商当开腚的东西使,这是一种跨时代的代沟,完全没有填平的可能性,陶商实在是没有必要跟陶谦掰扯,直接认错反而是最有效的解决办法。 “唉,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还算为父平日没白教你,只是……” 说到这,陶谦不满的白了陶商一眼:“只是你可知晓,那是光禄大夫朱儁遣人给老夫送来的秘信!事关重大,何其郑重,却被你拿去擦那……擦那……擦那……擦的那玩意怎么说来着?” 陶谦憋的老脸通红,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将这么恶心的词汇从嘴里说出。 “擦屎。”看老爹憋的难受,陶商索性替他说了。 “就是擦的这个玩意了!”陶谦如释重负。 陶商无奈了,受儒家教育的谦谦君子就是不一样,说个“屎”字仿佛跟要他的命一样……弄得跟要吃屎一样。 “父亲,您说光禄大夫给你秘信,信中说的是什么?”陶商迅速转移话题,他不想跟陶谦在这个事情上继续探讨下去,毕竟也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天天挂在嘴边没什么意思。 听了陶商的问题,陶谦似是非常惊讶,诧然道:“你这小子,怎地关心起这些政务之事来了?” 陶谦的表情和语气让陶商很是不解。 你是一州刺史,我是你儿子,儿子问问老子的事业,很稀罕吗……你事业不好我怎么当官二代? 却不知,陶谦心中一直有一个大痛,就是这两个儿子的归属与前程。 陶谦老年得子,一直是把俩小子当心肝宝贝似的惯着,殊不知惯着惯着,就惯出毛病来了。 陶谦本人相对别的地方刺史诸侯来说,属于那种推崇名流,颇有君子风范的人……不论此举是好是坏,说明这老头儿还有一颗奋发向上,渴望干事业的心,勉强算是个有正事的。 殊不知龙生龙凤生凤,老陶家的孩子打洞都找不着口。 陶谦这俩儿子,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一般,对时政民生宦海沉浮一点都不关心,反倒是对吟词弄句,风花雪月,猎鹰弄犬,斗鸡玩虫等杂学方面,颇有研究、甚是精通。 后世人极为羡慕的活法……混吃等死的活法。 虽然受儒家思想的教育,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俩孩子都不干;但奋发图强的事,也跟俩孩子也一点不沾边。 其实想想也对,人家里属实有这个条件,富二代要不败家,岂不埋没了当爹挣钱的才华? 陶谦平日里对俩孩子稍稍讲点跟朝廷政务沾边的东西,这俩孩子就躲……可今日陶商居然主动咨询,陶老头一时间有点不太适应。 “光禄大夫朱儁给老夫的密信,你想知道其中内容?”陶谦又询问了一次。 陶商点了点头。 “你确定?”陶谦这人有点强迫症。 “爹,你要不想说,咱就唠点别的。” “咳、咳……不用!说这事,就说这事!说这就行!”陶谦怕孩子反悔,赶紧改口。 斟酌了一下措辞,陶谦长叹口气道:“朱儁与为父,颇有交情,他来密信与为父说,目前关东众诸侯已是四处涌传讨贼檄文,兵锋甚为强盛,想请为父起兵相应,共辅朝廷,保君护国!” 说到这里,陶谦停顿了一下:“为父刚才讲的,你能听明白几句?”显然他是对陶商的理解能力不太放心…… 陶商实在不明白自己的智力到底欠缺在哪,这点屁事有什么听不明白的……还问我能听明白几句?你总共就说一句! “我差不多都能听明白,董卓乱政,众诸侯联合讨之,众人之中,可举袁绍为盟主……” 陶谦的下巴差点没惊讶的掉在地上:“汝居然还能知晓袁本初声望素著可为盟主……真是天佑我陶家!” 陶商感觉自己有点要发疯……这身体的前一任主人到底是有多不靠谱? 甩甩头不去想他,陶商继续询问:“父亲,朱儁密信让你举兵讨伐董卓,你到底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陶谦的表情变得扭捏了,显的有些左右为难:“按道理说,董卓乱政,为祸朝纲,实乃大逆不道,我辈蒙受国恩,值此危难时节,理应响应号召,出兵勤王剿贼……但董卓势力太大,又有拥戴天子之功,如今已身居相国之位,我等地方刺史皆各自上任没几年,兵马不多,且地方贼寇甚众,再说了兵者乃凶器也……” “父亲,你到底是想去,还是不想去?”陶商不太愿意听废话,这老头磨磨唧唧的半天说不到正点上。 “不想去……” 陶商:“…………” 仔细的看了看眼前的这位老爷子,陶商不由得暗自叹息。 这位与自己在这个时代有父子亲情的老人家,说起废话来是一套一套的,不过终归还是胆子不大……在这个动荡的社会,确实难有封疆一方的魄力与决断,性格上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啊。 不过,若真说起来,换成自己,陶商觉得他也应该赞同陶谦的想法。 打仗么,真刀真枪不是闹着玩的,谁闲的没事有好日子不过,非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出去拼命? 但赞同归赞同,能不能那么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现代人中,熟悉汉末历史的人很多,更别说陶商前世是沉浸出版业多年的资深编者。 人吃人的社会,墨守成规的结局就是死,特别是像陶谦这样的一州刺史是最不上不下的。 陶谦是太学诸生出身,后举茂才,又先后随车骑将军皇甫嵩和司隶校尉从过军职,按照现代人的看法,那是纯纯的学习兼社会苗子,前途不可限量。 其实陶谦也确实做到了,两年前因徐州黄巾余孽在徐州起事,陶谦受任成封疆大吏徐州刺史,放眼后世那可是一省之长,以他的个性,若是清平世界,绝对会大有一番作为。 可是历史是残酷的,乱世的封疆大吏和清平世界的省/级/干/部完全是两码事,除了文治武功外,站队的眼光、强硬的手腕、不屈的性格……是否敢于一搏的胆量,诸多的因素都能决定成败荣辱。 更可怕的是,清平世界的外藩,干不好的结局可能是升迁无望,最多不济就调岗、再惨点就是辞官归乡,安享清福。 而乱世,外藩的结局就是一条道走到黑,干不好的结局是家破人亡。 历史上的陶谦,似乎也没有躲过这个结局,晚年难敌强邻曹操,被曹阿瞒将徐州的大部分人口屠了个溜干净,死后基业也不得以传承,为刘玄德做了好大的嫁衣。 而身为一州刺史的儿子,陶商在史书上更是一笔带过,结局成了谜团,到底是死是活,丢胳膊丢腿,完全都成了悬念……如果资质够的话,或许还能进入世界百大未解之谜,立案调研。 现在的陶商不想要这个结局,太凄惨了。 不求人过留名,但连个屁在史书上都没留下,直接被人当成屁给放了,这种结局稍稍有点自尊心的人都接受不了。 所以,无可奈何也好,赶鸭子上架也好,得拼他一拼,搏他一搏。 “父亲,这个关东讨贼联盟,我觉得您还是得去,而且还不能是敷衍的去。” 陶谦摇摇头,很不赞同:“孺子平日懈怠懒惰,焉知国家大事?兵者甚凶,且董卓与众诸侯之争,孰胜孰败,尚难有定论……依老夫之意,入盟讨董可也,却不可尽心,老夫响应袁绍讨伐董卓,却不派兵马,坐观胜败,两不得罪,必可无忧!” 陶商柔声说道:“父亲,你真是老鸡贼。” 陶谦皱眉:“混账东西,你小子说谁…………” 第二章 游说富商 说实话,陶谦的说法,陶商在心中很是认同,能够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眼光和思想,是一个成功人士重要素质之一,老陶谦避重就轻的加入讨董联盟,左右逢源的想法,很和陶商的胃口,所以夸了他一句‘鸡贼’,这个词陶商一般不轻易夸别人……只给自己人使用! 但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今天的陶商不能给陶谦点赞。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陶商是从后世来的,对这次联合讨董的所带来的效益很清楚…… 无论古代或是现代,效益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经济效益,另一种叫做社会效益。 陶谦怕有无畏的损失,他只看到了经济效益,但他并没有看到社会效益,历史上的曹操、刘备、袁绍、袁术、孙坚、公孙瓒等很多人,通过这次讨伐董卓的行动,都名扬天下,特别是在地方州郡,取得了众多拥皇门阀世家的支持,在此后的军阀扩充行动中,各个实力突飞猛进。 或许这些结果是这些诸侯自己都没有想的到,完全就是无意插柳柳成荫。 所以说,有时候一味的保存实力也并不是完全正确。 “父亲,孩儿对你的这个意见并不是很支持。” 陶谦没成想今天的儿子想法和意见居然这么多:“吾儿此话何解?” 陶商措辞半晌:“父亲,自黄巾之乱后,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已然大大的不如昔日,如今更有董卓篡政,天子年幼,各地太守刺史的势力已经开始崛起,依孩儿之见,无论此次征讨董卓的行动成功或是失败,不久之后,关东地方势力必然开始扩充,而地方世家门阀为了乱中求全,也必然开始各自倾斜于不同的诸侯,在这个节骨眼,咱们徐州想要自保,就必须要不断扩充实力,这个实力既包括自身实力,也包括声望……” 陶谦的眼睛开始变得浑圆,其实这一番话虽有道理,但若是说稀奇,也并没有多么稀奇……只是令陶谦万万没有想到这话居然是从陶商嘴里说出来的。 难不成用公文擦屁股,还能擦出智慧来?……老夫改天也得偷着试着擦一下。 “吾儿继续说,有什么说什么,无妨。” 陶商继续道:“父亲,此次讨伐董卓,就是扩大我们陶家名声的机会,只要我们能在这次讨伐联盟中,展露头角,必然就可得到拥汉世家的支持,这对于父亲日后坐稳徐州大大有利。” 陶商搜肠刮肚,好不容易才把这番话说囫囵完全。 “吾儿,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陶商:“…………” 多没正事的爹,都快火烧眉毛了你还管这话是谁说的,屁/股/上/那/个/口/再大点心都能拉出去。 “爹,我要是说这话是我自己说的,你信不信?” “当然不信。”陶谦说的斩钉截铁。 亲爹都信不着,真是应该把自己前身的魂魄拉回躯壳里打三百大板让其好好反省一下。 “那爹觉得这话像是谁说的?” 陶谦老神在在地道:“放眼整个徐州,依老夫观之,独有糜竺、赵昱、王朗等寥寥数人有此见识也……” 陶商点了点头,道:“那就是糜竺说的。” 陶谦的脸色有点发黑:“……” 敷衍的确实是有些太明显了,这孩子是当亲爹傻吗? “逆子,滚出去!” ******************************* 陶商来到这个世界学到的第二个道理——能够在史书上留下名字的人,一定是比一般人强许多,即使是在后世人嘴里能力中庸的陶谦……那所谓的能力中庸是分跟谁比,跟诸侯比,算中庸,跟老百姓比,还是老百姓比较昏庸。 这样的人,不能随便敷衍,至少不能拿他当白痴忽悠。 通过刚才的对话,陶商知道他说的话虽然稍稍打动了陶谦,但毕竟自己的前身从不过问政事,陶谦信不着他。 看目前陶谦的表现,这次讨伐董卓,他是想采取出工不出力的方式,需得想办法改变一下他这种思想。 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去,效果是决计不一样的。 通过刚才的对话,陶谦说了三个人的人名,想必这三个人在陶谦心中的分量和其他人应该不同。 糜竺、赵昱、王朗……看来要劝动陶谦,还需要请这三个人出手。 陶商来到刺史府的后院,立刻有一个身着朴素的红脸胖子上前躬身相迎。 陶商脑中碎片化的记忆使他认得,这是府内的老总管陶洪,跟随陶谦多年。 “大公子,马车已经备好了,今儿是去郊游,还是去猎您最喜欢打的兔子?” 陶商撇撇嘴,看看前身的这点出息:老虎猎不了,猎个狐狸、猎个狼、猎个鹿不行么……非得打兔子,还最喜欢。 “今儿不去干闲事了,备车,送我去糜竺府上。” 老总管听了似是有点不太敢相信:“大公子,孙、周二位公子可是连着约您去郊游吟词好几日了,这事您原先从没耽搁过啊。” “人嘛,总得学着多交朋友,交新朋友!”陶商笑着拍了老总管的肩膀一下:“今儿就放他俩野鸽了。走,去糜竺的府邸。” 老总管看着陶商的眼神有些迷茫,但也不好不遵从。 “大公子,糜先生虽然认得您,但也不过是点颈之交,你与他也从无往来,不妨这样,老朽预备几样礼品,卓人以您的名义先送了去,然后拜府,倒也显得不甚突兀。” 陶商点了点头,礼尚往来,人之常情,这陶洪挺会办事的。 “好,那就麻烦洪叔了,另外再预备一份拜帖,和礼物一起送过去,就言我陶商拜府,也好让人家有个准备。” 老总管闻言皱了皱眉,道:“大公子您虽是白身不仕,但毕竟是刺史长公子,与糜竺送帖,是不是有些过于谦卑了。” 陶商摇了摇头:“就按我说的办吧,谦卑点没毛病。” 毕竟是找别人办事,还是先把姿态摆低些,想装/逼,还不到时候。 ******************** 糜竺是徐州的富商,也是糜家的家主,先祖世代经营垦殖,家财过亿,说白了就是地主豪强,陶谦虽然是徐州刺史,但上任不过两年时间,想要在徐州站稳脚跟,糜家必然是他拉拢的对象,所以一上任,就立刻任糜竺为别驾从事。 所谓的别驾从事,说白了,陶谦是一州之长,糜竺是他的秘书长。 …………………… 徐州,糜府。 厅堂的正中间,摆放着陶商送来的礼物,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看样貌不过三十来岁,容貌清隽,下巴上的短须修剪的整整齐齐,锦绸服饰也是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一看就是个非常自律的人。 糜竺的眼睛直视着厅堂中的礼品,他对这些礼品倒不是很在意,毕竟糜家富甲一方,汉朝中原地带,能够比他富有的人,屈指可数,就这些东西当真入不了他的法眼。 主要是送东西的人,让他很是诧异。 刺史大人的长公子,糜竺当然认识,两年前陶谦刚刚入主徐州,征辟四大豪强入仕,助自己在徐州站稳脚跟,众豪强中就有他糜竺一个。 以糜家在徐州的深厚根基作为资本来支持陶谦,糜竺的条件是许以利害职务。 生意做的越大的人,就需要越大的政/治/背景。 正所谓互惠互利,糜竺觉得他跟陶谦这笔买卖做的很是划算。 当然了,每一个生意人,都希望能把生意做的更加长久,糜竺是生意人中的人精,他更希望能把糜家和陶家的买卖细水长流的做下去,不只是陶谦这一代,还有他的下一代,最好是把这笔买卖做到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于是乎,糜竺把目光盯在了陶谦的两位公子身上,希望能够与他们结交,也算是为未来做个铺垫。 问题是,只接触了三两回,糜竺就失望了。 陶谦的儿子……怎么说呢,实在是他娘的缺点智慧! 他这两个儿子不但木讷死板,傻头傻脑的不说,一天天的还不求上进,身为刺史公子不寻思与徐州的达官贵人往来,却整日的风花雪月,吟诗作对,猎鹰逐狗…… 反正就不是干正事的人! 摸清了陶家两个公子的底细后,糜竺就放弃了在这两个小子身上继续投资的必要,他是生意人,生意人只在可以产出回报的项目上进行关注。 陶谦是个好项目,可他那俩儿子……是渣渣。 “兄长!” 一个长得圆圆胖胖,满脸喜庆的男子一路小跑到了厅内,对着糜竺一拱手,气喘吁吁地道:“刺史大公子送来拜帖,前来拜府,大哥,你看这事怎么办?”进来人是糜竺的亲弟糜芳。 糜竺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自言自语道:“渣渣来了……” “啊?”糜芳听了有点懵。 “我是说……大公子来了,兄弟不可怠慢,速随为兄出门相迎。” 第三章 无缘爱恨 “糜竺见过大公子,大公子莅临寒舍,在下未曾远迎,不胜惶恐,还望勿要见怪。” 虽然打心眼里不太瞧得上陶商,但糜竺还是携亲弟糜芳,亲自出府门相迎,毕竟人家又是送礼,又是送拜帖的,可谓给足了糜家面子,自己也不能太蹬鼻子上脸。 “别驾神采奕奕,可喜可贺,想来是最近又增金不少吧?”陶商笑盈盈的冲着糜竺回礼。 糜竺的回答中规中矩:“大公子说笑了,商贾之家,做得些许小生意,何谈增不增金的,大公子,请进。” 陶商砸了砸嘴,心中无限羡慕起来,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还“何谈增不增金的”……言下之意就是:钱多、够花、再挣多少也无所谓了。 土豪就是土豪,唠嗑都不好好唠。 进了厅堂,陶商与糜竺,糜芳各按宾主之位坐下,糜竺笑盈盈的打量着陶商说道:“大公子今日派人送来礼品,在下无功受禄,已是惶恐,又蒙公子亲来府上见教,实在是……惶恐之至,惶恐之至。” 陶商笑的很和蔼:“糜别驾每日操心州事,辅助父亲掌管徐州,劳苦功高,在下一点薄礼,没有别的意思,纯粹就是感激之情。” “大公子真是有君子之风,不愧为使君嫡子也。” 糜竺嘴上夸着,心中却开始好奇,这小子的表现,跟平日里木木呆呆的样子完全不一样,话里话外滴水不漏……又是送礼,又是拜府的……还说什么感激之情?我跟他好像不熟吧。 “大公子,今日来此,肯定是有事!”糜竺笑呵呵地试探。 “我没事啊。”陶商摇摇头。 糜竺显然不信:“不,肯定有事。” “真的没事。” 糜竺双眸炯炯地盯着陶商:“大公子跟我何须如此客气?若是有事,只管说来,若是在下能够办到,必效犬马之劳。” 糜芳坐在一旁跟着附和:“是啊,大公子,有事您就说,我们兄弟二人都是陶使君的部下,那换言之也就是大公子的属下,大公子有事,但讲无妨!与我兄弟二人,完全不用客气。” 陶商眉毛微挑:“二位这么希望我有事?……好吧,那我借点钱。” 糜竺和糜芳兄弟二人的表情瞬间僵硬了。 “大公子……莫闹。” 陶商好奇道:“陶某来此,本来是真的没什么事,但别驾盛情难却,我要不找点事,就怕冷了别驾的心……要不别驾,先借我一万钱花花?” 糜竺脑袋上有点冒汗珠了,怎么好像被这小子绕进去了。 “大公子说笑了,公子乃堂堂刺史长公子,家室显赫,如何会缺钱花?” 果然是越有钱的人就越扣、越小气……刚才还说什么事都不用客气,这会就拉梭子了。 “糜别驾,如今董卓霸占京师,欺凌圣上,关东众诸侯发布檄文,相约西进讨伐董卓,不知别驾对此事有何高见?” 糜竺闻言更吃惊了,他刚刚以为陶商来是真的要借钱,没想到话锋一变,居然是跟他讨论这件事情。 看不出这小子平日里懵懵呆呆的,关键时刻,还是能分清大是大非的,莫非是糜某平日里看走了眼? 其实关东诸侯联合讨董,此事震惊天下,糜竺对此事也是昼夜思量,权衡此事对徐州之地的利弊得失,只是一直不曾有人与他商量揣度。不想今日第一个用此事来问他的,不是陶谦,而是他的儿子,陶商。 “大公子之意如何?” 陶商也不着急露底:“别驾之意如何?” 糜竺微笑道:“应召入盟,作壁上观。” 陶商点了点头,道:“父亲也是这个意思。” “哦?大公子也与陶使君讨论过此事?” “商量过几句,不过没有谈拢。”陶商老实的承认。 糜竺笑道:“如此说来,大公子对陶使君和在下的意见,是有相佐之见了?” “确实有一些不同的见解,还请别驾帮忙参详。”陶商拱手回道。 “那大公子的意思是?” 陶商一字一顿地道:“应召入盟,以丰羽翼。” 糜芳在一旁闻言没憋住,不由得‘噗嗤’一笑。糜竺眉头微皱,不满地敲敲桌案,示意糜芳不可无礼。陶商则是扫了糜芳一眼,假装没有看到。 死胖子,笑话我!一点深沉都没有,还好意思当官?找机会弄死你。 糜竺古井不波的脸色浮上几分怪异:“以丰羽翼?大公子,恕在下直言,兵者,凶器也,伤敌而自损之道,若是以硬碰硬,不伤元气已属上策,如何还能以丰羽翼?” 陶商不直言,却反问道:“别驾,糜家是徐州巨富,各类买卖均有涉猎,敢问别驾,什么生意最为赚钱?” 一说到做生意,糜竺的胸脯稍微挺了起来,满脸都是骄傲的神色。 “糜家世代经营恳殖,代代积累,然最赚钱的生意,还需南北商贸,北货运以南,南货运以北,南来北往,虽有风险,然一笔之利却非寻常可比,更兼可将糜氏之名南北广传,名声越大,则各州郡商贾闻名皆愿与糜氏合作往来,其中利润,似溪水绵流,缓缓不绝……” 糜竺起初说的四平八稳,滔滔不绝,但越往后说,声音便是越小,眼中的光芒则似是越盛,仿佛明白了什么。 看了糜竺的表情,陶商就知道这老小子有点想通顺了。 “别驾适才之言,是否是说,最挣钱的买卖并非垦殖休养?而是南北商贸,此项虽有风险,但一则利润巨大,二则是最重要的,可以扬名!糜氏巨贾的名声一旦传扬,天下商贾慕名合作,利益不绝,这才是长久的生意之道。” 陶商的意思说来说去,其实不过是要表达品牌效应的功用而已。 人是一种感官动物,无论是做什么事,买什么东西,都惯性于去寻找知名的大品牌,在后世,换成另一种说法,就是马太效应,大公司兼并小公司,大企业垄断更重要的资源,强者越强……但万变不离其中,响亮的品牌名号一定要有,品牌效应越强越大,企业就越能够得到更多的资源。 陶商这话的意思间接点醒了糜竺:做生意,讲究品牌效应,借以垄断更多的金钱和贸易资源……而徐州参加陶董联盟,也可借此机会扬名,打造自己的政治品牌!以便垄断更多的人才资源和政治资源。 生意与政治,万变不离其宗,仅此而已。 糜竺不说话了,不住地打量着陶商,眼神直勾勾的,瞅的陶商心里有点发毛。 这老小子眼神如此猥琐,该不是看上小子了吧?听说有钱人的心理都扭曲,癖好也都挺变态的……他若是敢对我无礼,老子就打爆他的狗头。 “公子之意,是不想作壁上观,而是借讨董之役,扬我徐州之名,以求日后发展?”糜竺眯起眼睛,缓缓道。 陶商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在下愚钝,远不及父亲和别驾深谋远虑,特请别驾指正。” 糜竺慢慢地捋着胡须,缓缓言道:“公子之意,在下已然明了,只是董卓势大,现关东诸侯虽然齐意讨董,然与董卓水火不相容者,唯有袁绍、曹操、鲍信等寥寥数人而已,此次联盟,若咱们徐州强自出头,只怕会惹祸上身。” 陶商摇头道:“有利自然有弊,只看利和弊孰大孰小而已,袁绍、曹操这些人表面上似是与董卓针锋相对,处于风口浪尖,但久后必然名扬天下,势力大涨!董卓虽然强盛,但远在洛阳,离我徐州尚远,反倒是我们周边,尽是各路诸侯城池郡县,现如今与其得罪离我们近的诸侯,倒不如得罪董卓来的划算。” “嗯……”糜竺闭目沉思了好半晌,方才开口道:“大公子之言……倒是有些道理。” 此话一出,陶商心中的石头终于是落了地,不管怎么说,糜竺的见识还是有的,历史上这家伙以徐州富贾的身份,不惜倾家荡产,辗转流离,也要将宝压在刘备身上,不得不说这人眼光毒辣,且敢于豪赌,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 敢于豪赌的人,自然就不会太过老实,不太老实的人,自然就不会固执的寻一道而行。 “那大公子想让在下做些什么?”糜竺的笑容突然变的有些玩味,似有所思。 “对于这场诸侯讨董的战争,父亲想作壁上观,我想让别驾劝他改变心意。”陶商说出了自己此来目的。 糜竺仔细地琢磨了一会,似是在心中参考对比,半晌后方才开口道:“这个事情……唉,大公子,非是在下不想劝主公,只是主公心意已定,只怕难劝……” 老鸡贼! 陶商心中暗叹,生意人就是生意人,即使赞同了自己的观点,也要付诸以条件,没好处的事,他绝不会做。 勤劳、勇敢、善良这些优秀品质……在这些大生意人眼中,都是狗屁。 不过对于糜竺的做法,陶商在来时已经略为猜到一二,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陶商跟糜竺最多不过就是点头之交,冒冒然的过来找人家帮忙,总得有一个能够说得过去的理由,毕竟糜竺也不是傻子,相反的,他比大部分人都精的恨,亏本的生意是不会做的。 “别驾有兴趣跟我做个长期的买卖吗?” 糜竺闻言一愣:“什么买卖?” “押宝的买卖。”陶商笑着道。 “押宝?”糜竺似是有些兴趣:“押哪个宝?” 陶商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道:“押我这块宝。” 糜竺似是来了兴致:“大公子这个比喻,倒是有些意思,只是不知,您这块宝,当如何论起?” “说来惭愧,我陶商文不成武不就,平日里唯唯诺诺,不思进取,正事一件不会办,没用的事一办一箩筐,实在是一个不着调又不成器的长公子……” 糜竺闻言,没有说话……他居然默许了!? 陶商心中有些不太舒服了,这老小子尖不尖傻不傻的,刚才说话还一板一眼的,这回怎么屁都不放一个?我如此自我贬低,你还当真事听了,就不能反驳反驳我? 有点伤自尊了。 “虽然如此,但在下毕竟是徐州刺史的长公子,如今世道纷乱,徐州的很多事情,将来说不定就需要我来做主,你把宝押在我身上,就等于是为糜氏一族在徐州的前程押了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 说到这,陶商顿了一顿,等糜竺消化了自己的话,又道:“当然了,这宝也不一定就押的稳赚不赔,万一我陶家将来在没落了,或是徐州易主,别驾这宝可能就押空了。” 糜竺眼中的光芒闪烁:“大公子为人处世,真是君子之风,如此坦诚,实令糜竺感慨敬佩……哈哈,但其实公子说得对,至少目前除了公子之外,糜竺好像也找不到另外一个可以押的人了。” 陶商心中一醒……目前? 说的也对,过几年说不准他就换主意押刘备了。 “那糜先生言下之意,你是同意了?” 糜竺收敛笑容,突然道:“大公子,我可以相信你的承诺吗?” 糜竺的问题令陶商为难了。 相信?怎么说呢,老实说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我怎么好意思张嘴让你相信我…… 陶商起身作了一揖,慷锵有力地道:“别驾当然可以相信我!在下自幼秉承家父训戒,崇尚忠孝仁礼义,以古之仁人君子为师表,兢兢业业从不做行骗之举!别驾纵然信不过我,莫非还信不过家父?” 糜竺哈哈大笑,陶商谦恭的行为举止和不急不缓地回答令他很满意……不错,陶谦仁人君子,教出来的儿子也一定不会错,至少品质上绝不会有问题! 这一次,他笑的不再夹生,看表情,确实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陶使君仁人之风,君子之门,在下安敢对大公子有所他想?讨董之事,来日廷议糜某自当尽力周旋,大公子尽管放心便是!” 陶商总算放下了心,看来陶谦这个便宜爹风评还是很不错的,“仁人君子”四个字仿佛是一面金子招牌,陶商举着它,仿佛高举一面义旗,走到哪都是畅通无阻,任何合约契约都不需要签,只要刷脸就够了,这比后世办什么事都要签合同实在是方便太多……而且违约后好像不用负什么责任。 迂腐归迂腐,但在这个时代,还得有‘仁人君子’的名头才吃的开。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暂且告辞了,等着糜先生明天的好消息。”该说的都说了,陶商也不多留,毕竟糜竺身为别驾,又是生意家主,要忙的事肯定一堆。 糜竺谦逊地客气的挽留了下,见陶商执意不从,也就不勉强了。 随后陶商起身告辞,糜竺兄弟则是紧随相送。 拜别之后,看着陶商坐上马车缓缓而去,糜芳方才问糜竺道:“大哥,陶大公子与平日似是有些不太一样,着实是令人奇怪。” 糜竺长叹一声:“真是后生可畏,想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为兄居然一直看走了眼,把此子当成了庸碌之辈……不过也好,为兄本来还在思量,陶使君年高,若真是百年之后,徐州与我糜家该当何去何从,如今看来,此子或可依托……不过为兄还得再考察考察。” 糜芳很是赞同地道:“糜家数代基业不易,大哥你还得多观察这小子的品性,以免所托非人。” 糜竺笑着摇了摇头道:“子方多虑了,陶使君仁人君子,他的儿子,品性上应是不会错的,这点为兄还是能看得出来……” 二人正说着话,却见远处尘土漫漫,陶商的马车拐了个弯回到了糜府门前。 但见车帘一掀,陶商的脑袋露了出来:“别驾,刚才在你家说的借钱的事,没开玩笑!我当真有急用!稍后陶某便着人来取那一万钱……您放心吧,钱我不白拿,借条随后奉上,钱日后一定会还!” 说罢,陶商露出白牙,冲着糜竺和糜芳愉快地招了招手,撂下了车帘,便见马车又调转头,绝尘而去……留下糜家兄弟目瞪口呆的望着马车的背影不知所云。 半晌之后…… “大哥……借、借吗?”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糜芳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盯着绝尘而去的马车,糜竺用力的揪着下巴上的胡子,恶狠狠地道:“借!为什么不借!押宝嘛!还差多押这万八千的?反正咱家有的是钱……不过我收回刚才的话,此子脸皮真厚、断非善类,借钱奔儿都不打一个……” 第四章 龙兄虎弟 糜竺不愧是徐州巨富,出手那是相当的阔绰,一万贯很快到账,直接送到了陶商派去的家仆手中。 其实也正常,对于糜家这样的巨贾来说,借刺史家大公子千八百金挥霍一下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想为家族争出头还不付出一点,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便宜事? 只是陶商借钱借的如此突兀,糜家兄弟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陶商也不是那么不要脸的人,至少不是特别不要脸……只因刚刚来到这个时代,又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刺史公子,眼瞅着乱世之秋即将到来,手里没点钱实在是不好办事。 难道真的要到处去震虎躯、散王霸? 或是靠慷慨激昂的演讲收买人心? 再或是假装成大义凛然彰显人格魅力? 或是用一颗真诚的心和远大的志向去感动那些志同道合之士? 拜托,饭都吃不上,谁跟你扯那犊子! ************************** 次日清晨,方一破晓,陶商还在床榻上做着有冲水马桶和面巾纸的美梦,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大哥!大哥!快起来!” 陶商勉强睁着还有血丝的眼睛,强自挣扎着起来,满面狰狞。 清梦被打扰了,陶商脑袋里嗡嗡直响,想哭,想闹……想揍人。 门房“呯”的开了,一个看似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冲了进来。 “大哥!快起来!出大事了!父亲刚才说让你我去前厅参加廷议!”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陶谦的二儿子,陶商的便宜弟弟,陶应。 陶商两只眼睛通红,木然的看了陶应半晌,伸出食指冲着陶应勾了勾。 陶应一头雾水,不明白大哥是什么意思,迎着陶商的手势走到床边:“大哥,你什么意思?” 陶商迷蒙着将身体向后卧倒,扬起一条大腿,全力收缩,然后猛直往前踢。 “呯!!” “哎呦!——” 陶应错不及防,被躺在床榻上的陶商一脚踢飞出去,重重的贴在墙上,如同烂泥似的往下滑。 “呼呼……”陶商翻身倒下,继续蒙头大睡。 陶应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半天没爬起来。 身为陶家的二公子子,陶应不但跟他的大哥在模样上非常接近,连性格也是一模一样,哥俩平时都是唯唯诺诺,不求上进,整日就喜欢风花雪月,吟诗作赋,正事一件不办,但也不伤天害理。 其兄弟常自感叹曰:“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意思就是出一分钱对国家有利的事我不干,国家把钱都给我们兄弟,我们也不要。 没正事都能没到这么高的精神层面,陶谦这俩儿子真是不世出的奇葩……而且哥俩断章取义,完全曲解了杨朱的思想理念,先辈若是在天有灵,非得从坟圈子里跳出来抽他们不可。 陶二公子今早一起床,就见到老管家陶洪,说是刺史大人刚刚下令,今日上午的廷议,卓陶家俩公子须得列席旁听。 自打来了彭城之后,徐州的政务俩公子从来就没有参与过,今日陶老爷子突然下令,着实把陶应给吓了一跳……参加廷议,老爷子这是要让俩儿子开始任实职了?如此一来,这清闲日子今后岂不是没有了?美好生活岂不是转瞬即逝! 事关重大,陶应不敢怠慢,急急忙忙地来找陶商商量……哪知道陶商现在的起床气这么大,自己话还没等说呢,迎头先挨了一脚被踹到墙上……这是招谁惹谁了? 想到这,陶应趴在地上,委屈的抽泣。 淅淅沥沥的哭声将陶商从睡梦中拉了出来,这一个回笼觉还真是舒服……嗯?怎么回事,屋里怎么好像有猫被夹尾巴的声音? 陶商直起身来,向着哭声望去,只看见陶应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抽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二弟?”陶商不确定地叫唤了一声,脑中依稀记得这是自己的同胞兄弟。 陶应更委屈了,哭声又大了些。 “二弟你大清早的不睡觉,跑到我屋里练嗓子?” 陶应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吃力地站起了身,哽咽道:“大哥,你忘了你刚才做了什么?” 陶商皱着眉头,认认真真地想了一想,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陶应的脸色很难看:“大哥,你现在起床气这么大吗?而且记性还不好!” “二弟,为兄真的是记不得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陶应委委屈屈的一噘嘴,抬手指了指自己胸口上依稀可见的脚印子。 陶商紧盯着陶应的胸口半晌:“我踹的?” “大哥,你别故意跟我装糊涂!难不成还是我自己踢的自己!” 陶商呆了半晌,然后突然抬手猛拍大腿:“对了,我想起来了,吾梦中好杀人,凡吾睡着,汝等切勿近前!” 陶应:“…………” 陶应虽然平日里懒散了一点,迂腐了一点,游手好闲了一点,但天幸他还不傻……陶商的话很明显就是纯纯的敷衍,把自己当二货耍。 自己的大哥,自己还不了解?别说杀人了,杀鸡都拿不住刀。 闹了一通,陶商的睡意也消了,起身洗漱梳头,但见陶应站立在一旁,一脸愁容眉目不展。 陶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大清早的,愁眉苦脸的,死爹了?” “啥?!!”陶应闻言大惊失色。 “呸!”陶商扭头啐了一口,角色身份转变有误,忘了自己跟他一个爹生的……看在是初犯,就不抽自己耳刮子了,下不为例。 “大清早的,愁眉苦脸的,吃瘪了?”陶商很快改口。 陶应楞了楞神,抬手扣了扣自己的耳朵,真是吓人一跳,怎么话还听不清了? 莫不是刚才让大哥一脚把耳朵踹聋了…… “吃瘪肯定是吃了,挨了你一脚不算,还要参加廷议……哥,父亲他……父亲他让你我参加今日的廷议,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陶商奇怪地看着陶应,好似在看一只怪兽一样。 “参加就参加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陶应显得很着急:“可是,你我从来就没有参加过廷议。” “凡事都有第一次的啊,这有什么稀奇?” 陶应急忙道:“可是大哥,父亲此番让你我参加廷议,只怕是有意授予你我官职,这日后只怕是没有清闲了……” 陶商的脑袋后面不由得直冒黑线,陶家这哥俩,平日是究竟是什么习惯作风?这话说的,简直太欠抽了! “父亲是徐州刺史,你我是他的儿子,为父分忧本就是分内之责,挨点累也是应该,咱们心里有个度,别把自己累死不就行了。”陶商无奈叹气。 “…………” 陶应不吱声了,只是幽怨的看着陶商,很显然对于陶商这番有别于平日作风的说辞陶应很不满意。 陶商神色复杂的看着陶应。虽然自己回到这个时代还没几天,但不管怎么说,这个陶应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兄弟,是除了陶谦之外,也是唯一一个能对自己推心置腹的人。 而这个二弟陶应也像是陶商一样,陶谦死后,在历史的长河中没有留下任何讯息,是生是死,是福是祸,无从知晓…… 针对此点,陶商对陶应的感情在不自觉间,又多了几分浓厚,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相惜,亦或是设身处地的同情…… 陶谦年纪越来越大,待老人家百年之后,陶应唯一的依靠,可能就是自己。而自己虽然有了陶商这一身份,但在这个曾经不属于自己的时代,陶应又何尝不是自己的依靠? 拍了拍陶应的肩膀,陶商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二弟,闲暇的日子虽然很好,但却不符合实际,这天下没有真正的勤快人,若是能够犯懒,谁又想操那么多心,只是没有办法,有些时候,我们必须要成长起来,不能总像是个巨婴一样。” 陶应抽了抽鼻子,道:“大哥,什么是巨婴?“ “心理滞留在婴儿水平的成年人,简称为巨婴。”陶商笑着解释道。 “大哥,你是在讽刺我像个巨婴吗?“ 陶商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给弟弟你打个比方而已。” 陶应沉默了半晌,幽幽道:“大哥,我感觉你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 “哪不一样了?” 陶应想了想,摇头道:“我也说不出来,总之若是原先的兄长,肯定说不出这样的话,至少他不会知道巨婴是啥……” 陶商笑了笑,道:“人总是要长大的嘛,在这个世道,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东西,首先要狠下心做出改变。” “哥,那你想保护的东西是什么?” 陶商微笑道:“现在我想要保护的,就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还存在的家和亲人,也就是我自己、父亲、还有你。” 陶应恍然地“哦”了一声,似有所悟,心中不知不觉间,竟似有了一丝触动。 “原来如此,大哥,你对我真好……” 陶商和蔼地笑了笑,捶了陶应一拳:“傻小子,你是我弟弟,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 陶应的眼圈有点发红:“那大哥,如果有一天,弟弟我跟你分家分财产,你还会保护我吗?” 拍了拍陶应的肩膀,陶商笑的如沐春风:“放心吧二弟,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为兄我保证第一时间弄死你,绝不隔夜。” “……” 第五章 第一次廷议 彭城廷议的地方在刺史府东南的正厅,跟陶商想象的不一样,廷议厅并不像他猜度的那样金碧辉煌,亦或是雕梁画柱,气势磅礴……相反的,廷议厅的建设相对简陋,老旧的木廊,青灰的砖瓦,掉了茬的几排方案,看似不厚不薄的跪塌,只有陶谦的主位上放着一个低矮的蹲坐,象征着主持会议的身份,对于一位刺史级别的大人来说,实在是有些寒碜。 陶商和陶应两兄弟到的时候,徐州有资格参加廷议的官吏基本上都已到场,陶谦拄着拐杖,静静地看着两个小子进入厅堂,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些许微笑,但随即消失,没有让任何人发觉。 “父亲、诸公,我二人有事耽搁,来得稍迟,还望见谅。”陶商抱拳作揖。 陶谦缓缓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两个儿子来得晚了着恼,很显然俩孩子没有旷工到场,就已经让老爷子相当满意了……至于打卡迟到,根本就不算事。 可怜天下父母心,陶谦对俩个儿子的要求,着实是低的不能再低了。 陶商很怀疑,历史上的陶谦三让徐州期间那么快病死,跟曹操和刘备没什么关系,估计是因为给后代操心而导致心力交瘁,憔悴而亡。 “诸位。”陶谦见众人到齐,当先开口:“数月前,京都的曹操刺杀董卓失败后,逃至陈留,组织五千义军,高举大旗,相约各州郡刺史太守,讨伐董卓。而上个月,东郡的桥瑁遣人送来檄文,言之奉京师三公密令,卓各地郡守出兵勤王……而冀州牧韩馥亦是联合袁绍,在河北举兵,关东诸侯对于此事反应剧烈,老夫也屡屡受各镇相邀,欲辞难咎……今召诸公至此,便是商讨此事,讨伐董卓,事关重大,老夫权衡左右,实是难以决断。” 说完这话,陶谦便将目光扫向四周,询问式的打量在座诸人。 在座诸人,皆不敢随意言语,都等着徐州四大辅臣率先发表言论。 所谓的徐州四大辅臣,分别为糜竺、曹豹、赵昱、王朗。 四个人都是豪强乡绅,其中糜竺最有钱、曹豹最能打、王朗最有才,而赵昱则心眼子最多。 两年前,陶谦能够成功的入主徐州,除了本身有朝廷的敕封以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一来到当地,就与四大豪强做了筹码交易,以政策来换取四人的支持,方能够坐稳徐州。 陶谦抛出来的问题,对于四大辅臣来说,也是个难事。 后世的人看当时的时局或许很明朗,随便挑出个中学生都知道,讨伐董卓,实乃顺天应人之举!可那毕竟是因为有前人的实践。 而当时的情况,董卓坐拥关中,并控制西北部分地区!众所周知,关中沃野千里,国富民强,战国时期,秦朝居此地东向以争天下,六国皆非其敌!后高祖暗度陈仓,于此地伐楚,亦是成就帝业,号令天下! 而且汉朝的中央军和西凉主力军皆在董卓掌控之中,吕布又率并州丁原的并州军归顺!可以说,汉朝最强大的军队基本上都在董卓手里。 而地方的军阀虽因为黄巾之乱,扩大了武装,但还没有达到群雄割据顶峰时期!目前只是都在发展阶段,在兵力上,依旧受中央节制不能招兵过重,董卓强而地方弱,这一点毫无疑问。 况且传闻董卓欺君罔上,那毕竟是道听途说听来的,没有眼见为实,谁敢保证不是董卓的政敌为了对付他随便胡说八道? 万一人家董相国和皇帝好的穿一条裤子,地方军阀瞎起义,不是扇自己耳刮子吗? “使君!”第一个说话的,乃是曹豹,目下负责统领彭城中军,兵权在握,话语权较高,负责徐州武事。 “曹将军,有何话讲?”陶谦急忙垂询。 曹豹摸着短须,沉吟了一会,道:“使君,当今天下之势,迷茫不定,局势不明,如今各路诸侯纷纷举义,欲伐董卓,然胜败实乃未知之数,况未得朝廷明诏,一旦牵身入局,后果不堪设想,依在下之见,使君还是休要往这等混事中掺和!” 陶谦闻言,默然不语,只是点头:“好、好……” “使君,依照在下之见,不可!” 这时候说话的,乃是四大辅臣之一的王朗,原为太尉杨赐之徒,名声也算冠誉天下,陶谦一向喜欢有才名的人,故拜王朗为治中从事,主徐州众曹文书,负责徐州文事。 陶谦转头望向王朗:“景兴有何高见?” “使君,结连众诸侯讨伐董卓者,乃以袁绍、袁术、鲍信、曹操等人为主!鲍信和曹操暂且不论,那袁氏兄弟乃是名门之后,天下士族无不仰其项背!听闻袁术已经联合孙坚,杀了南阳太守张咨,自领其地,南阳户籍以数十万计册!以袁氏之名声、南阳之人口,两年之内,袁术必成南方一霸!如今他要讨董,我等若是不从,如此强邻在侧,日后又当如何处之?若袁术兴兵问罪,那远在关中的董卓能助我徐州乎?” 陶谦继续点头:“好……好。” 四大辅臣中,赵煜最会见风使舵,见曹豹和王朗的言论,都没有得到陶谦的完全肯定与否决,也不发表言论了,只是问道:“使君一直点头说好,不知是从董卓好,还是该从袁绍、袁术好?” 陶谦沉默了一会,方才缓缓道:“其实吧,都挺好……” 陶商在底下听了,忍不住直想乐,陶谦这人吧,有才是有才,可就是这股滚刀肉的劲,真是没招,自己又不能明面上笑话他……毕竟么,嘲笑亲爹,说出去也不怎么好听。 自己人微言轻,在这廷议上没有什么发言的资格,但毕竟事前已经与糜竺沟通过了,能不能改变陶谦的心意,就看他了! 糜竺一直正襟危坐,将诸人的话全都听完,此时方才慢悠悠地站起了身,环视一圈,最终一拱手,道:“明公,属下有话要讲。” 王朗的话和曹豹的话,令陶谦心中变得踌躇不决,此时见糜竺起身,急忙道:“别驾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糜竺清了清嗓子,道:“当今之时,讨伐董卓,作壁上观有利,然响应号召出兵,却更有利,一则可以扬我徐州之名,使四方贤能来投,我等不需似袁绍和曹操般与董卓水火不容,只要能在讨伐战中,打出一两场胜仗来,或是能阵斩他几员大将!便足够用!二则,董卓见识到我徐州之强后,为了牵制袁绍等人,定会拉拢,保不齐还会多加敕封。三则不得罪徐州四邻,保徐州百姓无忧!届时进可攻退可守,各方皆以我徐州为辅,岂不强于作壁上观?当此乱世时节,一味循规,绝无长久,还望主公思之慎之!” 王朗见糜竺与自己意见基本相符,亦是急忙起身,道:“使君,别驾之言甚善!” 赵昱见风使舵,见糜竺和王朗同出一撤,随即起身附和:“属下附议。” 四大辅臣中,唯有曹豹意见相佐,此刻黑着一张脸,来回看着糜竺和王朗,道:“二位,似乎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众人将脸转向曹豹,却见曹豹一板一眼地道:“王从事负责徐州文事,糜别驾负责官粮税务,但这军务却一直由本将负责!如今徐州臧霸收兵屯于开阳一带,自成霸主,孙观、吴敦、尹礼等皆依附之,势力庞大,一旦兵马西征,臧霸乘虚祸乱徐州,又当如何?况且,讨伐董卓,乃众诸侯之大事,如若会盟,陶使君必须得亲自前往,兵马能不能动暂且勿论,臧霸之患未定,主公若是轻易离开徐州,一旦有事,谁来居中调停?” 糜竺闻言皱眉,如今徐州兵马调度之权在于曹豹,他以事故推脱,确实比较难办,而且人家说得的确在理,臧霸目前虽在名义上臣服于陶谦,但行事却完全是自主自专,此人屯兵开阳,又收服了泰山诸贼为己用,实力之大,足矣与徐州本地兵马相庭抗礼,曹豹以此为理由将陶谦留在徐州,确实也说的过去…… 环视了厅堂一周,糜竺的眼光落在了陶商的身上,瞬时眼睛一亮。 还有办法! 第六章 皆非善辈 糜竺列出三点策论,请陶谦参加会盟,可曹豹却以臧霸为理由,请陶谦坐镇徐州。 糜竺的话确实有理,但曹豹的话也不是胡编乱造。 臧霸乃是泰山华郡人,乃是徐州的本地人,年少时为其父获罪被抓,臧霸领着十来个人,硬生生的将老爹救出囫囵,颇有传世之作‘水浒’中梁山好汉劫法场的干劲与魄力。 黑道大哥,一般就是这么炼成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臧霸因为劫狱救爹的事迹名声大噪,风头在徐州境内一时无二。家家户户的老爹,一到晚上就拿臧霸举例教育孩儿……学学人家怎么当儿子! 陶谦入主徐州后,因慕臧霸之威名,招他入仕,即拜骑都尉,令其破徐州黄巾。 若是换成常人,平白得了官职,还不高兴的乐出屁来……问题臧霸偏不是平常人! 想想也是,劫法场的一般都不愿意被招安。 臧霸协助陶谦破了黄巾之后,乘着陶谦在徐州立足未稳收拾内政之局,乘机屯兵开阳,与泰山诸贼聚众合军,自成一派。开疆拓土独立一方,至此与陶谦在徐州境内成了鼎足之势。 从一个流亡犯,用不到两年的时间成了掣肘徐州刺史的一个豪强,走到哪都是关注度极高,臧霸足可位列当时徐州的第一网红。 这样的人在徐州,陶谦想要西征,确实也走不消停。 “是啊,臧霸不听老夫调度,屯兵开阳,战也不是,收亦不服,只能钳制……老夫确难西征。”陶谦似是默然自语,又似是对诸人诉说。 糜竺道:“使君,若然如此,莫不怕日后袁绍和袁术借此机会对我徐州发难?在主公心中,二袁莫非比区区一个臧霸还好对付?” “唉~~”陶谦彻底头疼了,糜竺这话也不假,如今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好打也不行,不好好打也不行……天虽未亡我,但天莫不是欲挤兑死老夫乎? “别驾,可有良策破此僵局?”陶谦此时别人指望不上,还得是指望糜竺。 糜竺急忙道:“适才曹将军之言甚是有理,使君和曹将军确实都不宜离开徐州,既然如此,那不妨就委托可以代表使君的人去参与会盟,如何?” 陶谦听了这话,点了点头,通过了今天的分析,陶谦已经多少明白了这次出征的处境,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弊端,但糜竺和王朗的话却属老成谋国之论,无论有什么困难,徐州必须一战,作壁上观实现了利益最大化,但徐州未来的发展,却是更重要的,所以徐州必须要出力,要向天下人还有众诸侯表现出诚意。 “别驾之意,应派谁代表老夫?” 糜竺拱了拱手,道:“非大公子不可。” 陶谦的面色没有变化,反倒是一旁坐听的陶商吃了一惊。 等会!这怎么个情况?我是献计让便宜老爹派兵讨董,但没说我要自己去啊?那可是打仗啊,开玩笑! 我的责任不应该是运筹千里之外吗?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不应归我干吧?典型的坑儿子! 糜竺这话一出,满厅众人尽皆窃窃私语。曹豹甚至露出了一个不置可否,略带讥讽的笑容。 这也难怪,陶商的变化,目前知道的,只有陶谦和糜竺两人,在其他人的心中,这个大公子目下还是一个昏聩无为,碌碌不堪的公子哥而已。 糜竺视众人议论如无物,道:“使君和曹将军需得坐镇徐州,不能东征,若是派旁人前去,只怕二袁看不到我徐州的诚意,为其日后谋算我徐州落下口实,今遍观诸人,唯有大公子乃主公亲子,又是嫡长,如此资格替主公前往会盟,方不会落人口实,且大公子即将年及十七,已属冠礼之年,主公年事渐高,却每日劳苦,父劳而子闲,非孝之道……为日后计,为徐州计,也该让大公子历练历练,为主公分忧了。” 陶商的眼角有点抽抽,糜竺这老小子……事先也不商量一下……莫不是报复我问他借钱? “嗯……那个……父亲,这样安排,好像不符合礼数制度吧?我一没带过兵,二又不曾任过任何职务,突然一上来就自领一军,只怕难以服众。” 糜竺笑着道:“按照惯例确实无有先例,但如今情况特殊,且当今之世,世事难料,不可以常理度之,公子没领过兵不要紧,可派其他良将统兵前往,公子以监军之职督军,可保无碍。” 这么一听,陶商心中多少轻松了一点,自己前世连鸡都没杀过,让他突然带兵冲锋陷阵简直就是开玩笑…… 若是干监军的话,多少还算好点,至不济也是躲在后方,万一真出了事,上马转身走人也不是不行。 古代人不傻,天天带兵的将军,你现代人一回来领兵就能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人家带兵的经验都被带狗肚子里了?大家都吃五谷杂粮,谁也不比谁强。 陶谦摸着胡须,沉思了半晌,缓缓道:“此事,容老夫暂且思之……诸位暂且回去,各安其职,待老夫思虑清楚,再行定夺不迟。” 诸人见陶谦一时拿不定主意,则依次起身退走,陶商和陶应属末辈,留待最后,刚要走时,却听陶谦叫道。 “你二人留下。” 陶商适才就估摸着陶谦会留他二人下来,陶应则是一脸懵状,摸不着头脑。 “适才廷议上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 陶商和陶应站立在陶谦面前,相对而望,久久沉默。 却见陶谦突然露出一个和煦地微笑,道:“其实听了那么多,老夫也明白,出兵参加会盟,方是上策,只是曹豹以臧霸为徐州心腹之患为由,不欲老夫出兵,糜竺又谏言让商儿你代替老夫前去会盟,对此……你二人有何想法?” 陶应还是一脸呆滞,摇了摇头:“回父亲,孩儿没想法。” 陶谦长叹口气,表情很是无奈:“说的这么直接……你倒也是实在。” 说罢,老头子将头转向陶商,道:“你呢?你对糜竺举荐你会盟的事,怎么看?糜竺的用意究竟为何?” 陶商垂下头,在陶谦看不见的视觉死角处迅速的撇了下嘴。 虽然刚才冷不丁听到糜竺举荐自己有点吃惊,但经过了这么一小会的时间,他大致已经想通了个中的关键。 “家族之争。” 陶谦精神一振,急忙指了指躺下的跪榻:“坐下说。” 陶商一上午跪坐的膝盖都麻了,实在是不愿意再跪着了……也不知道汉朝人是什么变态心理,有屁股不用非得用腿跪…… “此处是廷议之所,孩儿不敢在父亲面前僭越,站着就好了。” 陶谦也不明白怎么坐着就算僭越了,但也没有多管:“你想站着就站吧,且说说你的想法?” 陶商斟酌了一下词语,道:“孩儿虽然很少参与政事,但是通过平日的了解和适才的观察,也大概多少明白一些,父亲要稳掌徐州,最主要的依靠就是糜竺、曹豹、赵昱、王朗,其中糜竺掌粮、曹豹掌兵、赵昱管籍、王朗管吏,四个人各安其职,互相平衡,但其实心里谁也不服谁,都想着为自己的家族多争取些利益和权势,现如今天下有变,诸侯讨伐董卓,一旦动兵,则必然牵动四大家族在徐州的利益平衡,曹豹不愿意出兵,不是因为臧霸,而是一旦出征后,调兵遣将之中时局瞬息万变,军中的要职很容易被其他家族的人乘机占了,则曹豹在徐州立足的筹码,就相对减弱。” 陶谦长吁口气,前番他与这个大儿子私下探讨会盟讨董的问题时,就觉得这孩子与原先不同,想法深远了不少,但却对这个儿子的才能仍有些许疑虑,但今日一问,陶谦才发现……这孩子,或许是真的长大了! 陶谦捋了捋长须,认真地看了陶商一会,眼中全是赞许和欣慰。 “好,好!那你跟老夫说说,糜竺举荐你出征,又有何目的?” 陶商想了一想,说道:“糜竺的想法也不难猜,曹豹不愿意动兵,他就将计就计,举荐我替父亲会盟讨董,还奏请我为监军,但监军不统兵,终归还是得有一个能领兵的将领,曹豹在廷议上已经将话说满,自己堵了自己的嘴,这统军之职只怕是没法掺和了,糜竺必然会向父亲举荐一个自己人统兵西征,如此一直负责管理钱粮的糜家,就算是把手伸进军中了,单凭这一手来看,糜竺比曹豹厉害一些。” 陶谦点了点头,道:“这也是老夫顾虑的,老夫倒是不怕糜竺派人掺和军事,只是若是答应了糜竺的要求,只怕好端端的得罪了曹豹,诚非老夫所愿……孩儿,老夫作为一州之主,对于手下这些家族,不可得罪,唯有平衡,方为上策。” 陶谦这话,令陶商很不以为然,按常理来说陶谦说的对,左右平衡是没错,但若是怕得罪人,这徐州刺史未免也当的太窝囊了,被别人掣肘的滋味,终究不是那么好受的。 论智商,陶谦没问题,但缺就缺在性格上……这老头多少沾点软蛋。 “父亲,平衡没有错,但不一定非要安抚这几个家族,有时候父亲可是试着挑拨他们的关系,自己居中调停,或许更能游刃有余。” 陶谦白眉微挑:“我儿此言何意?” “糜竺想把手伸进军中,父亲不妨答应他,回头也可以找曹豹,安排曹家的人管理政事,协助调拨此次西征的钱粮后勤。这样就等于糜家的人管了曹家的兵,但同时曹家的人也伸手管了糜家的粮,如此他们互相掣肘,时间一长,必然是看不对眼,他们两家水火不容,则必然争相向父亲你谄媚,希望取得您的支持,到时候您看着他们两家闹,然后左右调和当和事佬,不比来回安抚过得舒服多了?” 陶谦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吃惊地长大了嘴巴,愣愣地看着陶商,眸中全是惊诧。 自己操劳了一辈子,年纪越大,越感觉力不从心,天佑我陶家,今日方才发觉陶家终是后继有人了! 第七章 第一次远征 “大哥,你也忒厉害了!刚才几句话,就把父亲给说愣神了!你看咱爹刚才瞧你那眼神,充满了爱慕之情啊!” 出了正厅,陶应一反刚才的懵/逼的状态,张开嘴叨叨个不停。 陶商怜悯地看着陶应:“二弟,不是为兄批评你,真该把你打回娘胎重新生一遍,你这用词也是真是绝了……‘爱慕之情’……这词你能往我和咱爹身上用吗?” 陶应的表情萌萌哒:“那该咋说?” 一句话把陶商也问蒙了,好像是有点不太好形容。 “崇拜?不至于……敬仰?也不贴切……瞻仰?多少沾点靠谱……就五体投地吧!对,五体投地。” 陶应今儿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哥,五体投地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就是表示对一个人很欣赏的意思。” “哦!”陶应点了点头,似是明白了:“那行……大哥,咱爹刚才对你,真是五体投地啊!” 陶商抬手擦了擦汗,也不知道这样形容自己和亲爹的关系会不会遭天打雷劈。 “大哥,你真的打算替爹爹领兵去讨董卓啊?”陶应的表情依旧很萌。 陶商叹了口气,忽然发觉研究了半天,这个事最终还是无法可解。 “没有办法……赶鸭子上架,不想试也不行了,这可能就是原先太闲的报应……问题太闲的那个人好像不是我啊,我是穿越来背黑锅的?” 陶应听不懂:“大哥,你自己在那瞎嘟囔啥呢?” 陶商:“……” “大哥,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陶商摇了摇头,苦笑着道:“恐怕不行……父亲只有两个儿子,一个随军出征,另一个必须要坐镇家宅,万一出征的那个失手夭折了,至少也能有一个后继的子嗣,家族方不至于面临后嗣继承问题。” 听了这话,陶应的表情简直就跟急哭了差不多:“大哥,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陶商转过身,拍了拍陶应的肩膀,安慰道:“二弟,放心吧,大哥肯定不会死的,我死了,家产不就得全归你了?大哥不会那么白白便宜你的。” 陶应咬着嘴唇,泪珠在眼眶中打着转。 “大哥,你对我真好……” “你知道就行。” ******************************* 一日之后,徐州刺史陶谦下达命令,任命糜竺之弟糜芳为主将,领四员校尉并马军、步军、弓弩手共计五千人,会盟诸侯、西征讨伐董卓。同时,安排曹豹之弟曹杵为仓曹,协助糜竺督办西征粮草事宜。 如此一来,糜竺想要插手徐州军务的愿望实现了,但同时曹家的人却也插手了糜家一直负责的钱粮诸事。 糜家和曹家的在陶商的献策下,甚至没有时间去顾忌陶谦的这手挑拨,而是开始焦头烂额的布置应对之策,由此开始慢慢产生裂痕。 至于陶商,则接到了被封为监军的命令,以及一块铁制的监军令牌。 目前关东各路诸侯接到桥瑁诈称京师三公的信函,已经是纷纷在各地起兵,就目前所知道的,渤海太守袁绍与河内太守王匡皆屯兵于河内,又有上党的张杨率众三千前来会师;张邈、刘岱、桥瑁、袁遗、鲍信、曹操等人聚兵在酸枣;袁术和孙坚屯兵鲁阳;孔伷屯兵在颍川。 陶谦首先致书,向各路诸侯谎称自己年老多病、不宜远征,只能派遣儿子陶商替父从军会盟,在得到诸侯的回函后,便即刻令陶商和糜芳拟定方针,商议出兵事宜。 陶商没有什么家当,他的家当基本上也都是陶谦的,除了衣服之外,就只有从糜竺处借来的一万贯是属于自己的,思来想去,陶商还是决定将那些钱带上,穷家富路,万一战场真的失利被擒,自己拿这些钱说不定还能买回一条性命。 拿着收拾好的东西,准备出门去军营报到,管家陶洪和二弟陶应送别出门口,一老一少哭的跟出丧似的,好像陶商这一去就回不来了,弄得陶商心中好生委屈。 什么叫出师不利,这就是了! 上了马车,陶商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陶谦偷偷地站在门栏处,默默的为自己送行,虽然只是一个身影,但陶商通过地上的倒影也能看出,那拄着拐杖的身躯,似是一颗佝偻的老树,不显任何苍劲挺拔,仿佛已经被蛀空。 “走吧!”陶商的眼睛有点酸,但却没有停留,只听马鞭一响,马车拉着陶商缓缓的向着城外开去。 城西十里处,便是目下糜芳所率领的五千兵马屯扎之处。 马车来到辕门外,陶商出示了监军令牌,士卒毕恭毕敬的将马车引入军营,并引导着陶商来到帅帐。 糜芳几日前就已经安排兵马在此驻扎,此刻专程等着陶商。 “大公子!”陶商进了帅帐,便见胖胖的糜芳屁颠屁颠的跑到陶商面前,拱手见礼:“大公子!久违啦!” 陶商愣了愣神:“你谁啊?” 糜芳啧了啧嘴:“大公子,贵人多忘事!末将糜芳,那日公子到糜府见我兄长,末将曾为公子引的路,公子忘了?” 糜芳不说倒好,如此一说陶商心里很是不以为然。 这小子是谁?叛徒!汉奸!狗腿子!……上一次在糜府,还公然取笑我来着! 历史上,这个糜芳跟随刘备近二十五年,最后却在襄樊一战,背主叛逆,间接导致关羽被杀,失忠与信,何以事君? 我父亲陶谦乃是仁人君子,我陶商就是小君子……既然是小君子,岂能与此等卑劣小人为伍? “不要跟我说话!”陶商的目光充满了蔑视与鄙夷。 “嗯?啊?”糜芳有点懵,这个大公子怎么一会一张脸,跟上次在他家笑的阳光灿烂时不太一样啊。 “大公子,您是不是记错人了?我,是我!糜芳!咱俩见过的!你跟我大哥,咱仨还在一起……” “住口!不要与我套近乎……奸贼!”陶商义愤填膺。 糜芳见这位大公子说翻脸就翻脸,不由得愣住了……这小子是不是有毛病,凭什么说我是奸贼!?我怎么就成奸贼了?招你惹你了? “大公子,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您再仔细想想,您前一段时间来过我家……您还欠我家钱呢?不记得了……一万贯!”糜芳小心翼翼低提醒。 “…………”陶商的嘴角开始抽抽。 半晌之后。 “这不是糜芳兄弟吗?我刚才眼花没看清楚……多日不见,兄弟好像瘦了!”陶商握住了糜芳的手,笑的如沐春风。 糜芳被陶商这迅速的转变弄得有点懵,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是吗?在下哪里瘦了,我感觉我好像还胖了几斤……大公子为了徐州殚精竭虑,操劳思忧,方才是瘦了!这次来军营,说什么也得好好补补!” “多谢糜兄弟关心,对了,我上次问你家借的钱……?” 糜芳大方的一摆手:“我替我哥做主,不用还了!” “糜兄弟,真君子也,缘分呐!” 第八章 树立军威 彭城西门外十里处,徐州西征军马屯兵之地。 这些天,糜芳一直都忙着从徐州军中挑选兵员组织协调,西征军按照陶谦的指定,定员为骑兵一千名,步兵两千名,弓弩手一千名,刀盾兵一千人,另有校尉四人、都尉三人、都伯十五人协同出征。 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可不容易,西征会盟干系重大,又事关一州的脸面,所以选拔人员方面糜芳自然不能含糊了。 首先这偏将和校尉的选择,就不能是曹豹在中军的嫡属,成份得相对清白一些……再则随军兵马一定要是孔武有力善于作战,糜芳虽然读过些兵书,但独自挑大梁也是头一遭,只忙的是焦头烂额。 当然这些事跟陶商没什么关系,一则是陶商不会治军,也没有治军经验,二则他的身份是监军,监军是干什么的? 陶商按照字面理解,认为监军应该是监督别人干活的。 监督别人干活的人,一般不干活。 “大公子,这是咱们此次出征的人员名单,上至四名校尉三名都尉,下至什长级人员名单都在上面,请大公子过目。” 糜芳还是挺懂事的,陶商不干活归不干活,但该汇报的糜芳还是正常汇报。 陶谦拿过来随意扫了一眼便作罢,上面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多看也没什么用,他现在最关心的只有三件事。 “糜兄,出征之前,我有几件事想跟你落实一下。” 糜芳道:“大公子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你是主将,我是监军,军队调度在你而不在我……只是咱们出征前,我有三件事必须要确定,第一件是粮草是否充足。” 糜芳嘿嘿笑道:“这一点大公子放心,在下昨日还特意往曹掾府那里跑了一趟,仓曹那边已是特意为此次出征预备了八万斛粮食,分批次月份供给西征兵马,此番出征时间长短目前尚不知晓,故而在下令仓曹那边一定要充足,至少要在短路线的行程内供应的上。” 陶商闻言点了点头,徐州钱粮主由糜竺掌管,诸曹掾史都直接听命于他,此番西征主将是他弟弟,后方补给的事,糜竺必然会竭尽全力。 “第二件事,是关于人事……”陶商慢悠悠地拍打着糜芳适才递给他的人员名册,道:“这些人,我一个也不认识,但糜兄也知道,徐州的军务一直都是由曹豹将军执掌,而曹将军是反对这次会盟的,所以这上面的人……?” 糜芳愁眉苦脸地道:“大公子,凭心而论,四名校尉三名都尉,我已经是尽量避开曹将军在军中的直属嫡系了,但曹将军毕竟一直掌管军务,选的这几个,我调查跟他应该是没有关系,但具体真有没有关系我也不敢断言,毕竟人情关系这个事,也不是全都能查的出来的……” 陶商摇了摇头,道:“跟曹将军有关系也没有关系,即使是他的人,也可以拉过来为你所用,你是一军主将,出征期间这些人一旦有些许心思,就麻烦了。” 糜芳似是有点苦恼:“大公子,这些人跟我,原先一直也不认识,哪有那么容易就从曹将军那里拉过来……” 陶商长长地叹了口气,闷葫芦不开窍,非得把脑瓜仁劈开,使劲点拨明白才行。 陶商出言耐心引导:“糜兄,人的本性里,有两种欲望最难控制,一个叫做恐惧,一个叫做贪婪,只要你把这两点利用好了,想要收服这些人,只在一夜之间。” “啥玩楞?”糜芳的表情萌萌的,将没文化的本质一露到底。 真他/么对牛弹琴。 “糜兄,你有钱么?” 一说到钱,糜芳的腰板瞬时硬了,下巴仿佛都要扬到云彩里:“说别的,我糜家确实没有……要钱,有的是!” 陶商脑袋上开始冒黑线,瞅你那欠抽的德行。 “好,那你回府多预备些金帛,今晚你我在帅帐宴请随军诸将。” 不等糜芳回答,陶商又道:“还有第三件事……就是我们的行军路线。” 话还没说完,就见糜芳来精神头了。 “大公子,这一点我早就想好了,你且随我来!” 二人来到帅帐正中的宽大木台前,上面铺着一张大概五尺见方皮制地图,上面星星点点的标注着州郡城池名称以及山川河道。 “大公子,依照末将之见,现如今诸侯会盟之地有四处,分别是河内、酸枣、颍川、鲁阳,这四处为主要的诸侯聚集屯兵之所,但众诸侯最后一定会选择一处会盟之所,依在下愚见,鲁阳的袁术,实力强大,又与我等邻近,咱们不妨前往鲁阳先与他会和,一则可以得到强军的庇护,二则也可以与袁术交好,不知大公子之意如何?” 陶商果断地摇头道:“不去。” “嗯?”糜芳没想到自己的提议一下子就被陶商给否了,虚弱道:“为什么啊?” 陶商竖起两根手指:“有两点,第一,诸侯当中,实力最强的是袁绍和袁术,一南一北遥相呼应,但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这哥俩早晚闹翻,我们现在过多的亲近袁绍或是袁术都不好,没什么必要;第二,袁术实力强于我们,我们去了他那,就是供他驱策,袁术要是把我们当先锋冤大头,指挥我们攻坚克难,我们去还是不去?实力不均衡的情况下,去了就是自取其辱。”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第三点,陶商没法跟糜芳说…… 后世人所共知,讨董之战袁术曾断过孙坚的粮,人品简直低劣到了极致,所以与狼为伍的事,尽量还是少做。 糜芳的眼睛瞪的溜圆,整个一上午,陶商将此次出征从粮草后勤,到人事应用,再到行军路线,都分析的明明白白儿的,思绪的敏捷程度不知比自己高出多少。 难怪上次去糜府,大哥糜竺对他另眼相待,如今一看,这小子是厉害啊。 “大公子果然是智计深远,在下深感佩服!若是不去鲁阳,那我们去哪?”糜芳的态度明显谄媚了不少。 陶商低头仔细看着皮图,说实话,汉朝的地图信息量实在是太少,而且大部分地方标注都不精准,而且路线粗糙,亏了陶商前世做资深编辑的时候,曾经审读过各省的地图挂册,心中对地理多少有一个大致的印象。 陶商的手在一边在地图上来回划拉,一边思考……现在的徐州属于后世的江苏省境内,而董卓所在的洛阳在河南省西部,中间隔着整个河南地区,曹操屯兵的酸枣在洛阳的东北方、袁绍屯兵的河内在洛阳北方、袁术屯兵的鲁阳在洛阳南方、孔伷屯兵的颍川,则在许昌的南方……就路程来看,应该离董卓最远,但却离徐州最近…… “去颍川,先会和孔伷!然后见机行事!” “孔伷?”糜芳奇怪地道:“据闻孔伷此人高谈吹枯,无军旅之才,且也是刚刚任豫州刺史,兵少将寡,实力比咱们还不如,咱们去找他……实无甚益处。” 陶商笑着摇了摇头:“就是因为他比咱们弱,咱们去了,才会让他觉得咱们重视他,这样孔伷也会对重视咱们,重视了咱们,咱们就有机会从他身上卡出好处来。” 第九章 惩戒与收买 到达军营的第一天晚上,陶商在糜芳的安排下,跟此次出征的手下们会了面。 帅帐之内,摆酒设宴,四名校尉、三位都尉以及十五位都伯全都到坐,帐内一时间显得紧紧巴巴的,人挨人人挤人,略显得有点坐不下,一起身甚至都有点撞屁股。 糜芳和陶商一左一右的坐在主位上,看着下面这些将领,心中各有所思。 糜芳是第一次当主将,老神在在,志得意满,看似颇为得意,春风得意马蹄疾形容的就是现在的他。 陶商却没有他那么好的心情,他只是在冷静地观察着下面这几个人。 表面上看起来,一个个都显得极为恭敬,人模狗样的一个赛一个;但具体心里在想什么,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但陶商在肯定,他们心里都不会想好事,至少肯定是都不服气。 前世时,团体中的重要岗位,每次被新任的空降人员担任的时候,大家都是面服心不服,表面上看起来一团和气,实则背后都在嗤之以鼻。这是一种人之常情,红尘滚滚,人世间的哪一个不是俗人?不是俗人的一般也不在人世混了。 大家都是人,不论古今,心理状态应该都是一样的。 糜芳是第一次带兵,自己更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这些人都是常年跟着曹豹干的,就算不是身经百战,也应该都是跟徐州黄巾交过手的老兵油子,慑于任命,不得不对自己和糜芳低头,但这头恐怕低的并不真心。 按照常理,最好的办法是陶商和糜芳施以恩典,靠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收服他们的真心,用时间来充实感情……但现在出征在即,陶商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扯这犊子。 这种时刻,就要用大棒子来点拨点拨了。 “马上就要西征会盟了,我陶商奉命监军,与各位同赴前线,讨贼诛逆,今夜这顿饭,按我的话讲,算是出行酒,也算是见面酒!我跟诸位也都认识一下、混个脸熟,往后的日子,还需得仰仗诸位好好辅助糜将军,打几场漂亮的胜仗,别辱没了咱们徐州军的名声……来,干一个!” 陶商举起酒盏,账内的校尉都尉们也一起举起酒盏。 “讨贼诛逆!誓杀国贼!”说罢众人一口齐闷。 陶商嘴角一扬,这些人,口号倒是喊得很响。 “诸位,此番讨贼,不知各位可有什么见解,不妨说说?” 诸人之中,便见一个姓吴的校尉起身行军礼:“大公子,依末将之见,此番会盟,行程甚远,大军远征伤财劳民不说,且董卓麾下尽是彪悍的西凉军、并州军以及身经百战的洛阳中军,远非徐州军所能比,不如假意与之交手,坐观同盟成败,见好即收,可也。” 吴校尉说完话后,便见下面的诸人议论纷纷,大点其头,全都表示赞同。 陶商微微一笑,道:“吴校尉这话说的在理,可是,陶刺史下军令的时候,对此次出征,可并不是这个要求。” 吴校尉尉仰头挺胸,不卑不亢地道:“刺史大人虽军令如此,然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属下跟随曹将军征战多年,每逢临阵,曹将军都皆悉心指导,不吝指点!依末将看来,此番西征,实无胜算。” 陶商轻轻地把玩着酒盏,微笑道:“好一个每逢临阵,不吝指点……照吴校尉之见,曹将军的能耐,应该是在陶刺史之上了?” 吴校尉并没有被吓到,反而是将脖子一扬。 在他眼中,陶商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自己也算是临阵杀过人的人,何必怕他? “末将并没有这么说,陶刺史乃徐州之长,自有陶刺史的能耐,但论及军务征战,曹将军在徐州却属第一。” 陶商闻言,慢慢地道:“吴校尉适才说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却又知不知道军令如山?刺史大人军令已下,我等岂能不从?” 吴校尉正色道:“大公子一意孤行,若执意如此的话,只怕这五千兵马葬身于异地事小。“ 陶商撇了撇嘴:“事大呢?” 吴校尉重重强调道:“万一强行征战,军心不稳,引起哗变那可就难控制了!此乃大事也。” 难控制?糜芳在旁边听的心中不安,这话怎么越听越有威胁的成分? 想到这里,糜芳懵懵地看向了陶商,却见陶商的面容早已经变得冷漠。 “你不出去胡说八道,又何来会军心不稳?”陶商缓缓地站起身来,眼眸中已是有了寒意:“你是一个军人,服从军令是你的职责所在!是你的天职!你要是怕死,在家抱孩子搂老婆,跑到这里来当兵干什么?身为一名士卒,别说是葬身异地,马革裹尸,就是面前是刀山油锅,军令下了让你往里跳,你就要往里跳!谈生避死,畏惧强敌,还好意思跟我谈军心?有你这样的人在,何来军心!” 说完,陶商抬起一脚直接踢翻了桌案。 在场众人见状不由得都是一惊,想不到这个看似文质彬彬,年纪弱小的大公子,脾气居然这么冲。 陶商踢翻了桌案,迅速的冲着糜芳使了个眼色,糜芳心领神会,高喊道:“来人!” 帐外亲兵几乎是一瞬间就走入营寨中,好像是早就安排好了一样。 陶商一指吴校尉:“给我拉下去,重责四十军棍!” 说罢,便见几名护卫上前去揪吴校尉。 吴校尉露出凶狠之相:“谁敢?我劈了他!” “放肆!”陶商也面露凶相:“谁不敢?谁替他挨那四十军棍!他要是敢还手,就地处决!他还手被杀,与你们无关,若是你们被他杀了,在我这就算白死!” 话都说到这个程度,哪个护卫还会在留手,一个个咬牙切齿,狠叨叨地上去抓吴校尉。 到了这种时刻,吴校尉终于急了,高呼道:“大公子!我一片肺腑忠心,你不可打我!” 陶商将脖子一扬:“我是监军,谁在我这打不得?给我打的他老娘都不认识他!” 亲兵上来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的各自用劲将吴校尉架住,连拖带拽的,用力往外弄。 吴校尉一边使劲地踢腿挣扎,一边怒气冲冲地高呼:“我乃曹将军左军直属校尉,你不可如此,你、你、你们没有权利打……” 陶商冷笑一声:“跟我提人吓唬我?不好意思,我不吃这一套!给我多加二十军棍,狠狠地打……给我打成渣!渣到曹将军都不认识的渣!” 一左一右将吴校尉拖了出去,少时,便听见帐外传来‘啪啪啪’的清脆响板之声,伴随这有节奏的板子声的,还有痛苦的高呼之声。 迎着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陶商缓缓坐下,环顾四周其他人,道:“我奉刺史大人之令,奉命监军,只认军令,不认人情,这次西征,统兵的是糜将军,不是曹将军!大战在即,咱们都需得尊军令办事,我希望你们心中有一杆秤,你们要知道领兵的是谁,要知道谁说的话你们该听!” 顿了一顿,陶商幽幽道:“我的意思,你们明白了吧?” 这时候再不明白,得多没有眼力见?还说什么出征酒、会面酒的……摆明了就是有预谋的鸿门宴! 剩下的三位校尉,三位都尉,十五名都伯纷纷起身,异口同声的表忠心:“诺!末将等唯监军和糜将军马首是瞻!” “好!”陶商继续道:“我身为监军,虽说诸事皆以军法为上,但我也知道诸位的难处,众将出征在外,风餐露宿,为国为民浴血疆场,一个不好,就是马革裹尸还,做人做事要公平,各位付出了应得的辛苦,那就要有应得的报酬。” 说罢,便见陶商一指糜芳,道:“你们的将军,为你们每个人准备了一份礼物,校尉和都尉每人三十金,都伯每人十金,作为你们此番出征的善后费,糜将军还答应,若你们当中有人牺牲,父母妻儿除却徐州的供给补偿外,他额外再资助三十金,本监军亦在此做担保,如此待遇,可保你们没有后顾之忧。” 糜芳将胸脯一扬,露出一副很是欠抽的模样,意思很明显——老子有的是钱! 顿了顿,陶商又道:“当然,尔等若是不愿,渣渣吴校尉便是你们的榜样……选吧!” 糜芳起身拍了拍手,便见一排亲兵将几只大木箱子拿入帐内,然后打开,箱子中摆放整齐的金箔瞬时照亮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睛。 每个人都有气节,每个人都有风骨,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气节风骨远都比不上吃饭重要。再凶悍的将军也是人,再不要命的士兵也要养家糊口,对比与虚无缥缈的口号来说,钱才是最实在的东西,当然钱不能买来所有人的忠诚,但买陶商眼前这些人暂时的忠诚,是没有问题的。 视金钱如粪土的世外高人,是存在的,但那是凤毛麟角,社会上的人大部分还是俗人。 钱是最俗的东西,之所以说它俗,是因为它对俗人来讲最为实用。 这些校尉、都尉、都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出了深深的渴望。 “想要,就拿走!不想要的,就去领棍子,然后和渣渣吴校尉做伴吧。”陶商笑着道 话音落时,便见帐内众人齐齐跪下,高声呼喝:“末将等愿为大公子效死力!” 这一次的喊声,陶商能够听出来,确实是发自肺腑的,完全出自真心。 “错了。”陶商摇了摇头:“我是监军,不负责打仗,你们要效死力的人是糜将军。” 众人又齐声道:“末将等愿以糜将军马首是瞻!” 第十章 将军偷鸡 整顿了随军出征的兵马后,次日,五千徐州兵马就开始向着颍川之地徐徐进发。 虽然一开始就有了准备,但陶商还是没有想到,军旅中的生活居然会这么艰苦。 坐在马匹上颠簸了两日,陶商就觉得腰疼背疼浑身不舒服。 骑马跟坐车是不一样的,要时时刻刻保持平稳,直立身躯,腰板更是要硬,马鞍也好像能将自己的大腿里子磨秃了皮,有时候一天骑马下来,两条大腿的内侧都磨出了血泡,两条腿的下盘走在地上,都合不拢了。 (有说汉朝还没有马鞍和马镫的,这是一种不客观的说法,按道理来说中国秦朝没有马鞍和马镫,但西汉时已有,那是因为战国时期多以战车为主,但是汉朝在经历与匈奴的对战,骑兵规模已经相当庞大,取代步兵成为主力,而且很多的马弓,以及深入草原的奔袭战争,在没有马鞍和马镫的前提下是不现实的,卫青和霍去病的战果如果换在无马镫马鞍的情况下,跨越草原基本是难以做到的,到了东汉末,马镫和马鞍也必然是齐全普遍,但马镫是否属于单镫或是双镫暂无证明) 陶商的体格子不怎么样,几天下来骨头跟酥了一样,可谓是吃尽了苦头,而且一路上吃的东西很差,徐州虽然也算富庶,但前两年也曾复起黄巾之乱,因此现在还在休养生息,陶谦下令军粮只供应米,不许给主将配肉,因此一日三餐基本就是稀粥,配菜也不过是一些说不出名来的野菜。 折腾了一大段路程后下来,陶商感觉自己瘦了十七八斤。 反观糜芳这小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是富家子弟出身,就算涉猎过些军事,也不过是浅尝则之,哪吃过这种苦,几日下来也是哼哼唧唧,指爹骂娘。 陶商有时候也在想,陶谦让自己和糜芳这个二百五凑一块领兵,实在是有点作死的感脚,陶商自己不会领兵,糜芳更不用说了,感觉他好像就没有会的东西……将帅如此,徐州军真有点前景堪忧。 五日后,兵马抵达谯县,根据陶商的判断,这里应该属于后世时的安徽省境内……颍川应该是在河南省的南部地区,如此看来,按照后世的算法就是再跨过一省之地,就可以达到己方的第一个目的地。 晚间安营扎寨,亲兵为陶商和糜芳送来了干粮和菜汤,干粮黑乎乎一团,看不清是什么粮,菜汤稀松漂散,夹不出几个菜叶,油星更是一点没有,盐巴也是少的可怜,喝进肚子里跟喝白水差不了多少——说实话,陶商觉得这菜汤可能还没有白水好喝。 “本将……受不了啦!!!” 糜芳喝了几口菜汤,连日来的压抑终于在一瞬间爆发,他将碗筷重重地扔在案几上,咬牙切齿地嘶鸣道:“一点油星都没有也就算了!连他娘的盐巴都少的可怜,没滋没味的……直比马尿都还不如!本将好歹也是刺史亲任的征西将军,岂能天天食此牲畜之粮曳?” 陶商淡定地看了糜芳一眼,道:“军旅生活,本就如此,粮草充足,就算不错了,至于吃的好不好,我看糜兄你就别挑那么多了。” 糜芳看了看陶商面前连动都没动一口的干粮和菜汤,暗地里撇了撇嘴,说的倒是好听,不嫌难吃你自己倒是吃啊? 二人相对无言,彼此之间陷入了一阵尴尬的境地,直到好一会之后…… “大公子……”糜芳犹豫地开口。 “嗯?” “要不,咱们也领兵出去打打牙祭,如何?”糜芳试探着言道。 陶商疑惑地看了糜芳一眼:“什么意思?” “嗯……”糜芳似是有些踌躇,不知道如何为他解释,道:“就是领兵出去,改善一下兄弟们的伙食。” 陶商扬了扬眉:“改善伙食我懂,只是为何要领兵出去?” 糜芳嘿嘿干笑两声:“不领兵,谁动手抢啊……” 看着糜芳不自然的表情,陶商恍然大悟。 糜芳这是要领兵去劫掠民财了! 其实说来也正常,自古至今、乱世之中,兵马出征在外,不论是诸侯、郡守、哪怕就是手里有兵的地方豪强,有几个不纵兵劫掠民财的?有几个不放纵底下的士兵打家劫舍? 严重者,甚至如白起、项羽、曹操、铁木真这些人还都大肆的屠过城,所谓的军纪严明也不过是为胜利者在史书上点缀的金粉而已。事实上,大部分的将领为了在军辎短缺的情况下,在不能满足将士们正常的需求下,为了不引起哗变,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犒赏有功将士,同时也是为了鼓舞士气。 在攻破城池之后,大部分的领兵者都会纵兵劫掠几日。这期间,士兵奸/淫/掳/掠的行为为首的将领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三国时期,因为战争损失的人口只是一部分,六七成的人口流失,都是因为这种行为。 无论出发点是什么,军队这样做的后果,都是要由普通的黎民百姓来承担苦果。 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最底层的百姓,永远都在承担着上层人士的每一言每一行所带来的苦难。 陶商正色言道:“糜将军,我父陶谦素有仁人君子之称,我徐州军马也是仁义之师,这纵兵烧杀抢掠的事,可不是咱们徐州军应该干的……” 糜芳闻言,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我这不也是寻思犒劳一下咱们的将士吗?” “咱们又不缺军粮,再说仗还没打呢?好端端的犒赏什么将士?这样会把他们惯坏的……糜将士,我身为监军,对待这种事情,必须要管,你明日要即刻颁布军令,此番西征,一路上劫掠民财者!立斩!” “诺……”糜芳闹了个没趣,悻悻地又开始低头喝菜汤,可那菜汤的味道实在是不入口,糜芳属于大户之家出身,不说锦衣玉食,但顿顿肯定是不缺肉的,这种待遇他早就受不了…… 又勉强喝了两口之后,糜芳猛地将木勺向地上一扔,哀嚎着道:“我受不了啦!太难喝了!连个肉腥味都没有……简直寡淡出鸟来!” 说到这里,糜芳猛地一转头,再次瞅向陶商,两只眼睛里有红红的血丝:“大公子,咱们就去抢一次吧!不多抢!就抢点牲口回来改善下伙食!我保证不伤人命就是……末将愿立军令状!” 陶商的态度非常坚决:“不行!我徐州军是君子之师!岂能做出土匪行径?劫掠的事,说什么不能干!” “君子之师也是人!是人就有口舌之欲……都会馋肉的!”糜芳据理力争。 陶商悠悠然道:“吃肉的方法有的是,为什么非要抢?” “不抢哪来的肉?!公子你能不能不要戏耍末将了?末将与您谈的是正事……”糜芳让这小子弄得有点神经了。 陶商长叹口气,道:“好吧,看你如此诚心,就让本公子教你个乖,糜兄可知世上有一句妙语。“ 糜芳憨声憨气地道:“有甚妙语?” “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者也。” “啥意思?”如此高深的语句,糜芳一时没有理解上去。 陶商露出了嫌弃的神色:“笨啊,这么简单的几句话你都听不明白?咱们徐州军是君子之师,岂能随意劫掠丢了民心声望?此乃取乱之道也!所以说抢是绝对不行的。” 糜芳喃喃道:“那怎么办?” “若如此,那就只剩下偷了。”陶商笑着解释道。 糜芳呆愣愣看着陶商,不知道他这是从哪学的歪理。 “君子之师,都不抢……都偷?” 陶商摇了摇手指:“不是君子之师去偷,是你去偷。” 糜芳闻言顿时傻眼了。 “我?我去偷?……我堂堂一个徐州刺史亲任的征西将军,麾下统领兵马战将五千余众的人……自己跑出去偷牲口?” 陶商扬了扬眉毛,又好气又好笑:“当然了!想改善伙食的是你,又不是别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再说了,五千兵马,全都出动去偷,你当被你偷的人是傻吗?” 糜芳摸着下巴,呆萌萌地道:“那应该去几个人?” “都伯以上,三名校尉,三名都尉,你、我,再加上十来个护卫……偷鸡足矣!” 糜芳的眼中充满了不解的迷惑:“一军之中,最高的统领加上监军,全都出去偷鸡,大公子你管这叫君子之师?” “不懂了吧?此乃术也!” “好术,好术!公子大才,末将佩服之至!” **************************** 连日来,整个淮、汝之地发生了一件怪事。 沿着谯县东头开始,向西的颍川边境,开始频频的闹黄皮子精。 沿路的庄子和村子,不知为何,时不时开始大量的丢鸡丢鸭。 今天谯南的王家村丢了五只鸡,明日淮东的李家寨少了六只鸭,又过了几日汝地边境的张庄居然消失了几只大鹅,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而且路线分明,从东一直向着西方丢,几乎横跨整个陈汝之地,没有任何拐弯! 而且丢失的作案现场,都会留下几缕不清不楚的黄色毛发,常人根本识不得,不晓得是哪位大仙下凡作祟落下的法器。 各地都纷纷开始流传,如此大规模的家禽丢失案件,定非人力所能为之,必是黄皮子精所为。 正所谓国之将亡,必生妖孽!如今天下动荡,怎地妖魔鬼怪也出来兴风作浪?一时间陈汝之地人心惶惶,到处都是高挂招榜、邀聘有大神通的除妖大仙和方士出手剿除邪祟,遭了妖精光顾的各家更是无不烧香拜天地,希望黄皮子大仙发发灵性,不要反复来光顾自己的家禽,时不当的也去祸害祸害别人家。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徐州军已经开至了颍川边境,不出三日,就可和孔伷的兵马会和。 *********************************** 帅帐之内,陶商和糜芳正在处理一只烤鸡,两人连撕带拽,吃的那叫一个沟满壕平。 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想吃啥就能吃啥,想吃啥都不缺。 “大公子乃真神人也!” 糜芳吃饱了,擦了擦嘴,便即刻拍起了马屁:“公子的偷鸡方法当真是娴熟非常!令糜某大开眼界……不但能让那些家禽被抓的时侯不叫唤,手法也是干脆利落,毫无生涩滞留之感!完事后还记着能特意留下些黄色长丝,故布疑阵,幌天下人之耳目,非身经百战之人所不能为也……嘿嘿,世人到现在还都以为是鬼怪作祟之举呢!” 陶商吮了一下沾油的手指,谦虚地摆了摆手道:“糜兄过誉了,糜兄的作案手法也是越来越麻利了,且最近几次都是身先士卒,一马当先……连日来阵斩公鸡七只,大鹅三只,生擒家鸭十三头!果然是有万夫不当之勇,不愧是我父亲封的西征军主将,以陶某观之,怕是用不了几天,糜兄便可以青出于蓝了!” 糜芳嘿嘿一笑:“大公子,眼看着我大军就要进入孔伷之境,在盟友家的地界行此腌臜事,只怕是颇不合道义人情……不如乘着还未入境,今夜再弄他两次大的,也算咱们有始有终!” 陶商伸手揪下一个鸡翅,疑惑道:“想不到糜将军对此事这般热衷……你是有新目标了?” 糜芳赶忙汇报:“斥候来报,离咱们扎营地界的二十里,有一处大庄子,闻听乃是最近新立的,是由谯地迁移至此的宗族所设,为首的姓许,在庄内聚了数百壮丁和宗族人,多养猪牛,其数甚是可观……不是末将夸口,咱们连日来偷鸡抓鸭,我等次次手到擒来,已甚感无趣……末将请令,今夜生擒他两口大肥猪回来祭旗!望公子应允!” 陶商闻言不由得气笑了,这个糜芳,不好好治军,对这种事反倒是这般上心钻营…… 想了一会,陶商点头道:“也罢!糜将军既是有热情挑战如此有难度的任务,也算是令人钦佩了,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虽古之名将,亦不及也!不过话可先得说在前面,今夜可是最后一次了!” 糜芳伸手揪了一只鸡腿,塞在嘴里,一边重重点头一边含糊不清地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第十一章 偷猪之战 月黑偷鸡夜,风高擒猪天。 拥有君子之风的徐州军高军阶将官们今夜又齐齐的出现在了许庄之内。 但见庄子之内,家家户户夜不闭户,偶有几处灯光闪起,不多时又即刻消逝,庄内的小路曲径而通幽,显得别有一番风味,这份宁静与祥和与当下的这个世道,仿佛略显格格不入。 真是一块偷鸡摸狗的宝地啊。 糜芳身穿一袭黑衣,显然是经过刻意的精心打扮。 “大公子,末将早已派遣斥候打探清楚了,整个庄上,就属庄内西北角上的那家大户养的猪最多,按时间算一下,差不多也快出栏了!今夜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陶商听了这话不由得想笑。 “糜将军老谋深算,为了今夜这一刻连斥候都出动了,想必万无一失……既然如此,就动手吧!” 糜芳点了点头,冲后一招手。 十来个人影飞也似的跟随着他向着庄上的西北角而去,一个个身形矫健,此时方将徐州军平日的训练成果显露的淋漓尽致。 一众人等不多时就到了糜芳所言的人家,众人寻摸到了猪圈,立刻分工,大部分人在猪圈四面放哨,剩下的人由糜芳领头,蹑手蹑脚的踩着篱笆翻身而入。 猪圈里的猪显然都预感到了灾难的来临! 但见一头应该类似于家长的母猪悲愤的嚎叫了起来,声调此起彼伏颇有音律。虽然听不太懂,但闻其调色之高昂,音色之悲惨,已尽显其内心中对这个黑暗/世道的怒火与控诉。 正所谓人为刀俎,我为猪肉。 “快点!”圈外的陶商有点着急了,这猪再这么瞎叫唤,过一会被抓个现行可就是太丢人了,回头徐州军有何面目见天下人。 糜芳一手一个,使劲地拽着两头猪的尾巴,一边拼着命的往后拉,一边呼哧带喘地回道:“大公子,这偷猪不比偷鸡啊,难度和技巧委实是大上许多!” “谁让你全带走了!”陶商眼中火光四射,气的恨不能蹦进去扇糜芳一个大耳刮子:“集中火力,牵走那头最能嚎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还在四散抓猪的众将官,纷纷集合到了一处,对着那头还在引吭高歌的母猪,连拉带赶,连骑带踹,用最快的速度将它弄出了猪圈。 那头母猪倒也是颇通灵性,知道自己今日是彻底悲剧了……看这架势,定然是难逃这群畜生的魔爪! 大限将至之下,母猪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最为响亮的一声悲嚎:“噢噢哦~~~!” ……………………………… “住手!” 突听噼哩啪啦的一阵脆响,猪圈后面突然飞跃出一条大汉的身影,如铁塔一般站立在众人面前,厉声大喝:“尔等是何人,好大的狗胆!” 月黑风高,陶商看不清来人长相,只是依稀能瞅着个轮廓:只见来人身高体宽,膀大腰圆,将近两米的个头,瞅这囫囵样,少说也得有二百五六十斤的体重。 陶商略显尴尬地咧咧嘴角,露出一个很僵硬的微笑:“圈里的猪成精了?” “放屁!”来人狠狠地啐了一口:“老子是人不是猪!哪里来的毛贼,敢偷某家的牲口!活的不耐烦了?!” 陶商脸色一红,顾左右而言他:“吓我一跳,还以为是天蓬元帅临凡,原来是人变的……” 糜芳冷笑一声:“是人就好说……给我拿下!休得让他走漏风声,引来别人却是不妙!” 大汉冷笑一声:“放心吧!我不找别人,单与尔等较量便是。” 众人撸胳膊挽袖子,便见几个校尉、都尉连带着随同而来的护卫一涌而上,行成一个包围圈,对着大汉张牙舞爪的纷纷扑上。 大汉哼了哼,站稳马步,气吸胸肺,左手划掌,右手握拳,对着迎面冲上来的校尉一拳迎面击出,“砰”的一声巨响,正好打在那名校尉的胸口上。 “啊!!” 那校尉的身躯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整个人倒飞出去,“咣当”一声落在猪圈的栅栏上,犹如吊死鬼一样,哼哼唧唧的哀叫……愣是不动弹了。 众人一下就傻眼了。 适才那校尉平日一向以力大自居,虽不至于说是徐州军中最骁勇善战者,但能凭武艺做到校尉这个官职,必然是有两把刷子的,想不到居然被这大汉轻描淡写的一招就给干灭火了……众人焉能不惊。 糜芳也是被大汉的怪力吓的够呛,但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了,低声怒道:“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 众人暗自都吞咽了一口吐沫,一窝蜂的再次冲着大汉扑去。 大汉也不留手,两只沙钵大的拳头左呼右啸,犹如金铸的铁锤一般,在黑夜中晃出点点劲风,一拳一个,被击中的人没有直接倒地的,全都是被打飞了出去,一时间猪圈外面人影翻飞,无论是校尉、都尉、亦或是随行而来的侍卫,没有一个能挺过两下的,全部都是一拳KO。 委实是惨不忍睹啊! “还说不是妖怪!”陶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目视着自己被打的四仰八叉的手下,以这大汉的勇力和蛮劲,凭他一个人要把这些人全都留下并非难事,可叹自己带来的这些人皆为军中将校,居然没有他手下一拳之敌……徐州军的将官选备,未免也太羸弱了些。 “招打!” 众人被打倒后,终于轮到了糜芳,大汉左掌推出,正中糜芳后背,便见糜芳“啊”的一声惨叫,身体不由自主的便要朝着被赶出圈的那头猪的方向跌撞去…… 大汉突然面色一变,急忙右手伸出,一把将糜芳抓住,拎在手里。 陶商眉毛一挑,面露诧然之色……这家伙,莫非是怕糜芳飞出去,砸了他养的猪? “阁下真豪杰也……能不能饶我一命!”糜芳被大汉拎在手里,犹如拎鸡一般,但还没忘了出言求饶。 “呸!”大汉狠狠地啐了一口,恶狠狠地道:“就这两下子!还敢来偷某家的牲口,临了还要求饶,简直就是孬种!你若挺直了腰板跟某家说话,某家还念你是条汉子,可你这等怂货……哼哼!” 说罢,便扬起了沙钵大的拳头,要冲着糜芳的脸盘砸下! “放了他……”一个懒散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 大汉闻声不由一愣,觅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 只见陶商不知何时,已经骑在了那口被赶出栏的母猪身上,用随身携带的青铜匕首抵住了那头猪的咽喉,母猪九死一生,此刻再次被陶商制住,又开始发出新一轮哼哼唧唧的惨叫声。 大汉面色顿时变得紧张了:“休伤吾猪!” 果然! 从刚才大汉出手不让糜芳砸到这猪来看,这人虽然勇力卓绝,但却极是爱惜这些牲口。 “你把我的人放下。” 大汉看了看手中拎着的糜芳,哼了一声,随手便将他扔在地上,糜芳和其他的人一个个弯腰驼背,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站在一旁,不敢再靠近大汉一步。 陶商悄悄的冲着糜芳咳嗽了一下,又冲着猪圈甩了甩下颚,做无声的指点。 糜芳平日里虽然楞了吧唧的,但关键时刻还是挺上道的,立刻就明白了陶商的意思,他见大汉此刻紧盯着陶商,便悄悄地从怀里取出火信,向着猪圈那边慢慢地挪动了过去…… 大汉此刻的注意力全都在陶商身上,根本没有注意糜芳的举动,他恼火地瞪视着陶商,怒道:“你敢动吾猪一下,吾定打折你一条腿做赔!某家言出必行之!” “你最好是小点声。”陶商晃了晃手中的匕首,继续抵住猪的咽喉:“不然我骟了它。” 大汉闻言,嘴角不由得直抽抽。 看看这混账话,骟猪把刀摆在猪脖子上?还要骟一头母猪…… 那头猪刚才就被糜芳等一众人折腾的够呛,此刻也是气喘吁吁,斜卧在地上喘息,动弹不得。 大汉咬牙切齿,但显然是把这些猪当成宝贝,随即退让了一步:“这样吧,今日之事权且作罢,只要你放了某家的猪,我就放汝等自去,此事便不再追究,如何?” 陶商轻轻一笑,笑的非常和蔼可亲。 “多些阁下的好意,不过你最好转身看看后面……”说罢,伸手一指猪圈, 大汉转过头去,但见猪圈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糜芳烧着,火光乍起。 “贼子安敢!!” 大汉大惊失色,附近没有水源,火势若大后果不堪设想,他也顾不得陶商了,急忙跑到路边,抱起路边的一个装着草叶的袋子便奔着猪圈冲去。 见大汉被火势吸引了过去,众人纷纷抢路而走,糜芳临走时不忘报仇,一边跑一边还顺势凌空跃起,给了大汉一个侧踢。 大汉忙着灭火救猪,没工夫搭理糜芳,但他岂是吃亏之辈,也是扯着嗓子怒道:“贼子安敢如此!?踹我是不?行!某家记住你了!你们等着,这事没完……” 糜芳等人哪还有心跟他继续掰扯,早已经一个个拖着受伤的身体,沿着蜿蜒的小路,疾驰逃窜而去。 ****************************** 众人沿着小路狂奔而逃,一路上气喘吁吁,连着狂奔了几炷香的功夫,方才停下歇脚。 “呸!”糜芳也学大汉的模样,狠狠地啐了一口,跺脚道:“猪没偷成,反倒是挨了一顿胖揍!真个晦气!那汉子是何许人也?我等这许多军中将官居然打不过他一个?” 陶商穿越回来后,身体素质较弱,撑着大腿根呼呼喘着粗气:“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糜兄,我对尔等的战斗力着实是感到非常失望……关键时刻连个乡村野人都治不住……这次讨伐董卓的前途,我个人认为十分堪忧。” 糜芳和众将校都弄了个大红脸,表情很是羞愧……今日的表现着实是差了一些,管着数千人马的军中将领们,让一个养猪的揍的没羞没臊,半点脾气都不敢有,传出去确实太磕碜人了些。 “大公子,要不我回去提大队人马,再来报仇?”糜芳试探性的问道。 陶商对糜芳这种不要脸的行为深感无奈。 “糜将军,我们徐州军是君子之师,怎么可以持枪凌弱,以众欺寡?一众将校让他一个人摆平就已经够丢人的了,你调遣兵马来报仇……赢了不光彩,万一再输了,岂不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糜芳闻言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利害关系。 适才那个汉子如此厉害,万一那个庄上的人都跟他一样生猛,这几千兵马好像还真不够他打发的。 “大公子深谋远虑,实在是令人深感钦佩,这还没等讨董卓呢,先输给一群村民,折却军中锐气!” 陶商悲哀地看着以糜芳为首的这几个软蛋将领,此番讨董,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徐州军实在是太面,特别是以糜芳为首的这几个软蛋…… 前途确实堪忧。 第十二章 上门寻仇 回了营寨,校尉们不敢声张,偷偷地找来军医治疗身上的伤。 那大汉一顿拳脚,适才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现在回了营寨,方才一个个觉得腰酸背疼,各个哼哼唧唧,跟活不起一样。 陶商运气不错,躲过了一劫,没有让大汉的拳脚招呼到,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一夜的时间,就在这种难以言状的情况下,悄悄的流逝而过。 次日清晨,陶商便即刻下令,立刻拔营启程。 命令一下,糜芳当时就着急了,拄着拐杖一拐一瘸的来到陶商的行营。 “大公子,我等一众将校昨夜被那养猪的殴打成重伤,你今日便要立刻赶路,您昨夜没挨打……却是让我们这些挨打的怎么活?” 看着可怜巴巴,左摇右晃站着都费劲的糜芳,陶商很不忍心,但是也没有办法。 “糜将军,有些事情是需要克服的,我们是去会盟,不是游山玩水,行程紧急,不能耽误……” 糜芳惨兮兮的指了指自己有点发肿的右脸,道:“行程再急,也不在乎这么几日吧?末将这形象,前去会盟,只怕是会丢了咱徐州军的颜面。” 陶商闻言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容,安慰道:“糜将军,昨夜一战咱们徐州军众位将官皆为一个村夫所败,我觉得徐州军的脸已然是丢出了史上的最强高度……没有比这更丢颜面的事了,所以糜将军你无须挂怀。” 糜芳顿时涨红了脸,陶商说的还真没错,全体将官被一个养猪的大杀四方,而且这场子还没法再找。 因为这事一旦传将出去,徐州一众将官被山野村夫痛殴不说,回头又恬不知耻的前去报仇……万一又没赢,估计陶氏父子今后也不用在诸侯圈里混了。 但是就这么让他承认自己栽在一个白身的村夫手里,糜芳说什么也拉不下这张老脸。怎么地也得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下。 “也罢!”糜芳将面容板起,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状道:“若非看在大公子的面上,今日说什么也得将那村夫抽筋扒皮,去肉拆骨,念在公子君子之风,仁义宿驻,今日本将便不寻那匹夫晦气!也让他知道我徐州的人物胸怀之宽广。” 陶商闻言不由得呆了……这小子说话驴唇不对马嘴,自己什么时候给了他这个面子? 二人正说话间,帐外突然跑进了一个传令士卒,神色慌张,单膝跪地,对着糜芳汇报:“启禀糜将军!监军大人!大营之外,不知从何处来了一支约数百众的民军,各个手持铁杵刀枪,扬言让我军带头的将领出去答话,不然便踏破营门,杀个鸡犬不留!” “放肆!大胆!” 糜芳昨夜方才受过憋,一顿子窝囊气没处撒,此刻听说居然有人堵在自己辕门口来挑营,不由得怒火直冲云霄:“哪里来的乱民!竟然堵挡官军的寨门,安敢如此无礼……莫不是当本将军是吃素的!来人!取某兵器来!待本将军出去教教这些贼民什么是大汉的律法……简直是反了!” 帅帐之外,糜芳亲兵急忙将兵器送进账内。 那单膝跪倒的士卒喘了口气,又补充道:“糜将军,那些乱民虽无甲胄,但望之各个精硕健壮,手中的兵刃器械杂乱,倒也颇为齐全,以属下观之应是久经操练的民军……为首的汉子膀大腰圆,体貌甚是威武,望之绝非等闲之辈!他扬言此来不为别的,只是要为家中的母猪和被烧的猪圈讨个公道……属下在辕门口跟他喊话对质了半天也没弄明白,他来挑营便挑营,干老母猪屁事……” “当啷!”糜芳刚刚握到手中的兵刃,瞬间便跌落在地上,一双咪咪眼犹如被割了双眼皮似的,比平时瞪圆了几乎一倍。 “那厮……竟然找到这里来了?”糜芳傻呆呆地转头望向陶商,喉结似是因为惧怕而吞咽,‘咕噜’一滚:“大公子,他如何知晓到来这边寻我们?” 陶商长叹口气:“糜将军,人家也不傻,陶某估摸着他们在村里往日间也是风平浪静,路不拾遗……昨夜毫无声息的杀出一队陌生人出手抢牲口……” 糜芳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冲着陶商挤眉弄眼,示意帐内还有别人在。 陶商随即改口道:“是借牲口……而附近只有我们这一支陌生来军,人家不起疑才怪。” 糜芳摸了摸身上还犹再作痛的伤痕,恐惧道:“那大汉极是骁勇,末将恐斗他不过……大公子,要不咱跑吧。” 陶商的后脑勺上,不由冒出两条黑线。 同是一父之子,这小子怎么跟他糜竺的差距这么大……是亲哥俩吗? “糜将军,你适才不是说要将那汉子抽筋扒皮,去肉拆骨吗?” 糜芳闻言嘿嘿干笑:“大公子,你看你这话说的……末将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这适才不就是那么一说嘛……再说了,末将觉得眼下这个情况,还是讨伐董卓的事,比较重要。” 陶商摇了摇头,说道:“坚决不行,五千正规军,让几百民兵吓跑路了,传扬出去,徐州军的这面金子招牌,今后还有的混?” 糜芳闻言也是有些犹豫:“那……咱跟他打?” 陶商无奈了,这糜芳的性格,委实有待操练啊。 “先让弓弩手在营盘前射住阵脚吧。”陶商慢悠悠地道:“那汉子虽然勇猛,但手下的民兵却不一定厉害,况且平民武装毕竟没有正规军来的精良,想来只有一些的普通刀兵,我们五千官军,根本不用惧之……不过也不能枉杀百姓,让弓弩守住营寨,他再厉害也冲不进来。” 糜芳点了点头,慌张过后也逐渐恢复了冷静,觉得陶商的话处置办法得体,又道:“末将立刻着人去安排……可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有劳糜将军你去阵前,与那大汉对质,看他想讨个什么说法?” 糜芳闻言顿时打了个冷颤。 “我不去!” 糜芳张口直接回绝,这小子自幼养尊处优,一身肥膘提溜嘟噜的,平日里在大街上捡钱都有别人代劳,如今碰上个能给自己结结实实一顿胖揍的,其心里阴影的面积可想而知…… 别说出去跟那大汉说话,现在就是多瞅那大汉一眼,糜芳都觉得辣眼睛。 陶商看着糜芳这幅窝囊样子,心中恨其不争的同时,也不免暗自叹息,果然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死狗扶不上墙。 “糜兄,你乃三军主将,对方前来挑衅,你连面都不露一下,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糜芳的头摇的有如拨浪鼓一样:“大公子,那汉子昨夜一拳,打的我现在三魂还去了两魄,况且这事咱确实理亏……说什么也不去!” 陶商猛然起身道,强硬道:“糜将军,你乃三军主将,身负重任,如今有外敌堵住寨辕门,你若不出头,让下面的士卒和将领们看到,心中作何感想?此事传回徐州,让同僚知晓,你日后又如何掌军?你大哥好不容易为你争取了一个领兵的机会,因为这点小事毁了他一番苦心,你回徐州之后如何能够面对他?” 糜芳小咪咪眼游走的盯着陶商,欲言又止,显得左右为难。 陶商的语气随即又放软:“况且,我军弓弩手已然射住阵脚,五千全副武装的官军给你压阵……那大汉又不是铜头铁打的,还能破开弓弩阵冲进来揍你?糜兄何必杞人忧天。” 糜芳闻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沮丧道:“那好吧……来人,取我甲胄来!多安排些护卫将本将送往辕门……会客!” 陶商见状,点头竖起拇指,言:“善!” ***************************** 辕门之外,徐州军清一色的蓝布甲胄,以手持半人之高的巨盾的盾牌兵为前稍,列阵压住营门阵脚,一面面的铁盾落地,彼此之间几无缝隙,犹如一面巨大的阴冷铁墙,将辕门里外堵了个水泄不通。 徐州军的弓弩手则分为三镇,其中的两镇布置于左右木栏里以及围绕辕门搭建的塔楼之上,另有一镇蛰于盾兵之后,弓弩搭箭,仰天斜指,仿佛是要将天空上的烈阳射下,端的是戒备森严。 出了营门,数百步之外的空地上,约五百身穿各种颜色面料服饰的民兵,手持不同的铁具,或叉或短斧或是钢刀亦或是锄头,一字型的排开阵势,摇摇的与辕门内的徐州军森冷对峙。 这些民兵虽然望之精装,可惜没有甲胄便显得单薄,手中兵器也是五花八门,杂乱无章,最重要的是没有远程的弓弩,只有一些游猎的猎弓充数…… 面对徐州军压住营盘的弓弩手阵,即使相隔甚远,民兵们也能感受得到那搭在弦上的箭,散发着幽冷而彻骨的寒芒。 毕竟是对峙正轨官军,而且数量,装备,人数没有一样是己方能比得上的,很多民兵心里也忐忑不安,极是没底。 就在这个当口,徐州军守护在辕门正中的军队,缓缓的向两边移动,被盾牌兵堵的水泄不通的阵地,在其正中间分开了一个口子,留出一条道路……却见全副武装的糜芳在一队亲卫的保护下,缓缓地来到阵前。 糜芳向对面扫视,寻找那大汉的踪影,诧然间迎接上两道冰冷的目光…… 但见那大汉胯下一匹劣马,手提一柄长柄的斩马虎头刀,正恶狠狠的瞪视着自己,咬牙切齿,几乎将钢牙崩碎。 只是这一个对视,糜芳的背后就开始冷汗淋漓,胯下都有点湿润了。 糜芳认出了那大汉,大汉自然也认出了糜芳。 大汉心中不由惊骇,这领军的……不就是昨夜那些贼子中的“领头者”吗?好家伙,本以为对方只是几个徐州军的散兵游勇,不想居然是掌军的将领,着实是令人大开眼界! 第十三章 军队与宗民 却说昨夜,那大汉招呼村人,连夜将猪圈的火扑灭之后,时间已是接近白昼之明。 而糜芳和陶商等一众偷猪的人等早已经溜的无影无踪,只把大汉气的钢牙咬碎,恨不能立刻便将那些贼头一个个平吞活剥。 村民们听了大汉的描述,各个心中都泛起了疑惑。 以大汉的勇力,方圆百里远近皆闻,是哪个活的不耐烦了,居然敢来惹他?……看起来应该是外乡人所为! 大汉心中也是纳闷,随即召集全村的宗族壮士,询问最近附近可有生人出没。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捋着捋着,自然就把目标锁定到了徐州军的头上——方圆百里之地,除了路过的徐州军屯扎在这附近之外,并无其他的外来生人。 此事基本就是板上钉钉了。 这一找到正主,以大汉的为首的宗族居民不由各个义愤填膺。 这庄内的人是同一个宗族的,大部分人家都姓许,早年家乡遭黄巾之难,便随着年轻的族长迁移到了此处,自打迁移到了此之后,因仗着族长的雄威与勇猛,在此立住了脚跟,方圆百里无人敢惹,这许庄的族长也成为了此地实打实的一名地头蛇。 可如今倒好,冒出一帮外来兵,二话不说就跑到庄子里偷猪,偏偏偷的还是族长家的牲口……这不是不把人放在眼里么? 大汉多少年没受过这样的屈辱了,岂能善罢甘休。 于是乎,在众人的鼓唆之下,大汉随即点齐庄内宗族年轻力壮的男丁,拿着兵器,聚众来到徐州军的营盘辕门,誓要讨还一个公道。 大汉来时,还琢磨着昨夜偷猪之人,应是徐州军驭下不严的普通士兵,至多不过一什长、百夫长之类的下级军官!于是到了营盘便高呼着要军营领头将军出来说话!说什么也要让将军彻查此事,将擅自偷盗的士卒抓出来严惩! 颇有点后世上/访的味道。 不曾想到一见领头的,大汉直接愣住了。 这回也不用彻查了……因为领头的就是偷猪的! 世道纷乱,现在这些军旅之人,品行未免过于低劣! 吃着朝廷军饷,拿着大汉的俸禄,怎地却养出这般偷鸡摸狗的将领! 换成别人,一看徐州军为首者便是窃贼,可能直接就回去了,怎奈这许庄的族长年纪尚轻,且平日里脾气颇为暴躁、心性憨勇,又是个直肠子,一旦犯起倔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大汉看见了糜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将手中战刀高高扬起,遥指糜芳怒吼:“丢你娘!想不到居然是你!!偷猪的贼,某家今日看你往哪里逃!” 糜芳听了大汉的叫声,刚想提提神回敬两句,却见那大汉乍然之间,猛的将手中战刀向着胸前一摆,挺胸抬头,仰天长啸,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叱吼。 “吾乃谯郡许褚也!!尔敢出来与某家决一死战否!!” 这一嗓子喊将出来,犹如雷霆炸响,震惊四野,诸人无不变色。 正要说话的糜芳听了这一声叫喊,顿时吓得面色苍白,要说的话直接咽回去了。 少时,便见这位徐州军的三军主帅做出了一件令人惊掉大牙的事…… 糜芳将马匹一转,脸色霎白的驾马回营,嘴中还在嘀咕:“尿急。” 两方人马,数千将士不由瞅的目瞪口呆…… 糜芳,居然被那叫许褚的汉子一嗓子吓跑了。 许褚呆愣愣的看着拨马回身,被自己吓跑了的糜芳,手中遥指对方身影的战刀也是悬空不动,整个人的动作如同凝固了一般。 糜芳身边,陶商也是惊的不能再惊。 一方面,他是没有想到糜芳居然会这么不要脸,屁都没放一个就让人吓得直接跑回了营。另一方面,他是断断没有想到,对面那个视猪如宝的大汉,居然就是汉末赫赫有名的猛士许褚,难怪有这等骇人的勇力。 陶商前世是图书编辑,历史名著自然都印刻在他的脑海之中,想那许褚乃是曹魏屈知可数的猛将,勇力绝伦,是魏武帝曹操生平形影不离的贴身保镖悍将,全权负责曹操的人身安全,且从无有失。 史书记载这许褚乃宗正乡民出身,有聚集村户共同抵御外寇的能耐……换成今日的说法就是“聚众滋事”。 但史书中的许褚再厉害,也没有陶商眼中的糜芳了得……被一嗓子吓的借尿遁的人,得是有多大尿性。 东风徐来,吹来了不少落叶,划着圈落在两方阵营的中间,而值得玩味的是,场中此刻竟然也安静的落叶可闻。 半晌之后,陶商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朝着对面的许褚友善的笑了笑,然后指着糜芳走马消失的方向,歉疚地道:“许壮士,我家糜将军早上吃坏了东西,着急如厕,我这就回去把他叫回来,还望壮士稍安勿躁。” 许褚张了张嘴,讷讷地点了点头,道:“有劳。” 陶商将马匹一转,也向着后阵走去。 在他看来,自己身为堂堂监军,居然去帮许褚叫人,如此有气度礼貌的谦谦君子,实在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可惜陶商想的有点简单了,君子不是那么好当的。 看着陶商也调转马头,许褚突然回过味儿来,急忙大喝道:“丢你娘!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给某家站那!今日某家便先与你理论了,再找适才跑了的那个便是!” 陶商心中说不出的委屈……糜芳身为一军主帅,本来这种事应该是由他来出头,怎么却突然轮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许壮士……有何事指点?” 许褚脸色一沉,咬牙道:“指点个屁!你等这些打着汉军纛旗的贼头蛮子,面上看着跟个人似的,个个不干人事,说!昨夜的事,你打算如何给某家一个交待?” “昨夜?”陶商装糊涂道:“在下与壮士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许褚扬起手指遥遥地点着陶商的鼻子,道:“少给某家来这一套!尔等贼子化成灰我都认得!昨夜拿着刀用猪威胁某家的,不正是汝!某之牲口与汝何怨何仇,汝等居然纵火为祸!某家今日说什么也得为牲口讨个说法不成!” 陶商闻言,俊脸微微沉下,细长的剑眉微微上挑,冷冷地看着对面怒骂自己的许褚。 被人指着鼻子尖骂,不是什么舒服的事……虽说这事确实是己方的人欠妥当,但在这个世界上,又哪有那么多的事需要给说法?盖因实力而论! 每一个世界都是大争之世,陶商所处的那个时代,是靠经济争,而这个混乱的时代,是靠武力争。 眼下的情况,要跟对方讲道理,首先得露一下实力。 有的时候,得先兵后礼才有效。 深吸了一口气,陶商不着痕迹的压下了心中的火气,道:“壮士言我等昨夜去贵庄偷猪,不知可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许褚的脸颊不自觉的抽动了几下,道:“某家亲眼所见,还需什么证据!” 陶商闻言摇了摇头,道:“仅仅是壮士一人,却并无佐证之物,更无旁人为见,恐不足信矣。” 许褚怒气冲冲地道:“我不足信?尔等贼子半夜偷猪放火,难不成还得让某家的牲口出来作证不成!” 陶商闻言一笑道:“壮士既然找不出证人,那就恕在下没有闲心在这里陪你干靠了。” 许褚听了陶商的话,铜铃大的牛眼中崩出熊熊火花,道:“如此说来,你小子是想赖账了?好!既然你这贼厮不想善了,就让某家将你生擒活捉,到时候看你还认是不认!” 说罢,将手中斩马刀向前一挥,便见身后的数百庄汉呼啸着挥舞着手中的斧子、刀枪、锄头、耙子等铁具,在许褚的叫喊声中,撒丫子奔着徐州军的营盘杀去。 “咄咄咄咄——” 一直陈列在营盘两侧的弓弩军骤然发飙,在传令兵挥舞令旗的瞬间,数百支挂在弓弦上,隐而待发的利箭几乎不分先后的齐齐激射了出去。 也幸亏是在出营前,陶商早有吩咐不许轻易伤人! 因此那数百支利箭并没有瞄准那些庄稼汉,而是清一色的扎在了他们奔袭辕门的土道之上。所有的利箭都是扎入了五分之一的箭杆,横成一排,犹如一道低矮的篱笆,警示着对方不得再越雷池一步。 “丢你娘!居然是大黄弩!”许褚抽冷子一看地上的弩箭,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所谓的大黄弩,乃是汉朝时期,威力最强的一种弩弓,常在兵车战法中使用。 大黄弩有大有小,大的需以战车为媒介,支撑瞄准而射,好似一门移动的小型弩炮,小的双手就能够持住,比正常的长弓还要短上五六寸,弩力从一石到十石不等,最强的十石弩又被称为黄肩弩。能够使用的人必然是身体素质与气力在当时人中达到最顶峰的人。 善使大黄弩的人中,以西汉的飞将军李广最为有名。至于徐州军的精装弩兵虽然拉不开最硬的黄弩,但两石左右的却还是可以。 放眼大汉朝,黄弩虽然并非稀奇,但也只有汉朝的中央军和地方的正规州军才有资格装备。 许褚虽然勇猛,但其统领的宗族军马属于民兵,装备上既无官府的军费支持,也不似地方军阀能够做资源储备,在铠甲兵器上与正规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两百步左右的黄弩,足矣对这些民军构成致命的威胁,这是用许褚个人的勇力怎么也无法弥补的差距。 第十四章 先兵后礼 徐州军的兵勇把一波黄弩箭射出去,将许褚麾下的民兵在离辕门前二百步的地方挡了下来。 许褚眼力尖,通过射在地上的箭弩看出了双方装备上的差距,暂时恢复了冷静,让麾下的人马不可轻举妄动。 许褚的人不冲了,陶商的心情也相对轻松了起来,凭心而论,陶商真的不想跟对方发生冲突。 所谓兵者,凶器也。能不打最好是不打,毕竟生命不易……打仗这种事是要死人的! 每一条生命都有他存在的价值,就算是真的要打,真的要牺牲,陶商也希望有一个足够能承担的起那些人命的理由。 偷猪这个理由,明显不够分量。 “许壮士,有些事一时半会,陶某也跟你解释不清楚,不如暂且罢手,一两日内,陶某给你一个合适的交待,如何?” 许褚铜铃大的牛眼扫了一圈那扎在地上、寒光冷厉的弩箭,沉默了半晌方才缓缓开口言道:“尔乃何人?可做得主?” 陶商点了点头,道:“在下姓陶名商,乃徐州刺史陶谦膝下长子,此番奉天子诏,会和各路诸侯前往洛阳,讨伐逆贼董卓,职任徐州西征军监军,不想在此与壮士产生误会,还望海涵。” 看着陶商干净儒雅的面容,听着他谦和平静的话语,许褚不由得愣了:“你是……陶谦之子?” “然也。” 愕然停顿了片刻,许褚为了确认再次追问道:“没弄错吗?担任徐州刺史的那个陶谦?” “正是。”陶商不明白许褚反复跟他确认这个事干嘛? 在所有人的心目中,陶谦乃是诸生出身,性情刚直兼有儒雅之风,在徐州境内与豫州境内,一直流传着陶谦上任两年来秉政从宽,自律严谨,风气肃正的风评。 虽然陶谦其人古板且有时候还倾向于谄媚豪门名流,但身为一州之长的清高声名却一直在东州盛传。许褚虽然处于谯地,却也是素闻陶谦的声名。 不想就是这么一个在汉朝东境声名显赫、颇具君子之风的刺史……其麾下的军马在奉命的西征途中居然会偷猪,这也就罢了,贼偷中居然还有他儿子?这事实在是让许褚有些接受不了。 “徐州陶谦之子……竟也行那盗窃之事!”许褚哼了一声,暗自嘀咕。 很忧虑啊,这个破世道,当官掌权的放眼望去都是狼狗行径之徒,好不容易有那么一两个风评好的,也都是名不符实…… 如此世道诸多恶人……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活的累,简直都不想当人了! “也罢!”许褚兴意阑珊的摇了摇手,道:“久闻陶使君风评之盛,某家便信你这一次!陶大公子,某家权且回去,但三日之内,你徐州军需得拨付给我庄上用以赔罪的钱粮,另将贼首交给某家处置!此事便即作罢……如若不然,某家这一庄宗族之人,誓不与尔等干休。” 许褚这话说完,徐州军的将校士卒各个气的满面通红! 有理没理暂且不论,就凭刚才那一轮的黄弩箭,许褚难道还看不出徐州军的装备远在这些民兵之上?再加上徐州军人数又大占优势……这汉子可谓一点胜算没有。 饶是如此,他居然还要让己方赔钱绑人?摆明了是不想善了,这厮真是嫌自己命长了!? 现在的刁民真是难治,性格都这么偏激么? 只有陶商清楚,许褚可能不过就是天性憨直而已,情况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 陶商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回道:“许壮士请回,稍侯消息便是。” 许褚在马上抱了抱拳,然后又吩咐一个随从几句,便将兵马由后队改成前队,徐徐地撤离了战场。 陶商望着许褚一众远去的身影,陷入了沉思……少时,便见他挥挥手,招过一名校尉吩咐道:“收兵回营,加紧巡视,需防备许褚他们去而复返。” “诺!”校尉随即领命去了。 陶商虽然相信许褚的承诺,但防备还是要有的……毕竟世道艰辛,谁都不是那么托底。 ******************************* 徐州大营,帅帐之内。 糜芳站在帅帐的左侧,看着正中间脸色不善的陶商,额头上冷汗戚戚。 不管这位陶大公子平日里多么平易近人,糜芳都知道,今天自己这事办的委实有些过火。 “糜兄。”沉寂了半晌之后,陶商终于缓缓开口:“你可知道,本公子此番随军西征,职务为何?” 糜芳咧了咧嘴,想露一个笑,可是他的嘴角僵硬,实在是比哭好看不了多少,那笑容犹如被狗踩了尾巴一样,极为僵硬且略显搞笑……就是没有缓和尴尬气氛的元素。 “大公子,乃监军也!”糜芳喃喃回道。 陶商平静地望着糜芳,缓缓道:“那麻烦糜兄告诉我,监军的主要职责是什么?” “这个……”糜芳贼溜溜的小眼睛转了一圈,低声道:“监军之职,乃是监管领兵将帅的行为调度,兵马安排等诸事成规与否……若有不妥之处,可直表上书……” 陶商哂笑道:“既然如此,糜兄身为主将,今日两方对垒,临阵回马脱走的精彩表现,我是不是可以‘直书上表’一下子?” “大公子!”糜芳闻言,顿时惊出一头的虚汗,单膝直接跪地,大声喊道:“大公子明鉴!末将……冤枉啊!!!!” 话音落时,紧接着便是一阵嚎啕大哭。 糜芳的这一嗓子喊得可谓是分外妖娆,不仅是喊得惊天动地,声音奇大,而且短短的十个字中竟包含了痛苦、委屈、伤心、悲愤、无奈等多种情绪……就是临场发挥略显生疏,不然的话,一定能够令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不过他后面紧接的哭声实在是画龙点睛之笔,那嚎啕的大哭声,任谁听了,都觉得他得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一嗓子外加哭声传出来,连帐外的护卫士卒也不自觉的扭过头来,偷眼打量帅帐里面的情况……也不知道监军大人使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手段,能让一位三军统领发出这种杀猪般的惨叫。 此时的陶商很尴尬,尴尬的无地自容…… 糜芳当着两军的面,几千双眼睛众目睽睽下,匹马走脱临阵怯逃!可他现在居然过来喊冤?实在不知道糜芳这幅脸皮是怎么练出来的……明明是他办错了事,结果弄得好似自己不近人情的一样。 背黑锅背到这种份上,实在是有点跌穿越者的份儿了。 “你给我……闭了!”陶商的脸阴沉下来,低声喝止。 话音落时,只见糜芳瞬时收了哭声,抬起头来,脸上还挂着泪珠与泪痕,可见他适才哭的有多么惨烈……但现在却是风轻云淡,不见分毫苦楚颜色。 “你怎么做到的?”陶商微微挑眉,好奇的看着糜芳的脸。 糜芳有些不解:“什么怎么做到的?” “想嚎就嚎,想不嚎就不嚎……收放自如。” 糜芳迎上陶商颇有兴趣的目光,难得的脸色一红,低声道:“天生的。” 陶商气笑了:“是吗?你倒是天赋异禀啊……说说看,你怎么个冤枉法?” 糜芳一听陶商问这个,精神顿时一震:“公子适才说我临阵脱逃,末将甚觉冤枉,那些山野村夫不过是聚众滋扰的百姓而已,又不是正规军,根本谈不上是两军对垒,何尝有临阵脱逃一说……” 话越说到后面,糜芳的声音就越小,因为陶商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这也难怪,这种强词夺理的搅牙之说,换成别人早一个大耳刮子抽过去了,岂能容他在这继续呱噪? 陶商也不是不想扇他……实在是糜芳刚刚哭完,脸上鼻涕眼泪的什么都有,一巴掌抽过去,实在是有些沾手……陶商嫌埋汰。 兴许是感受到了陶商想要动粗的念头,糜芳立刻又补充道:“大公子,今日之事,也实在是怨不得末将,末将从未领过兵,虽然读过些许军略,但也不过是纸上谈兵!末将本就是商贾出身,昨夜被那汉子吓怕了,一时之间有些失态,还望公子休要计较……” 陶商长叹了口气:“理是这么个理,可今日的阵势,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我军实力远在对方之上,你还如此怯阵,若是真到了会盟之地,岂不是让众诸侯笑掉大牙?” 糜芳急道:“大公子,末将长记性了,今后绝不再犯!” “问题是,你的表现,已然落在了我军众将士眼中,你能说服我一人,可能说服三军将士?” 糜芳又忙道:“大公子,所谓知耻近乎勇,末将愿立军令状!” 陶商伸手在桌案上拿起碗,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然后露出了左右为难的表情,道:“糜将军,说实话,前番在徐州,我与令兄已经达成共识,我与你糜家,现已共处一船之上……这面子我本应当给你,但职务所在,法度亦在,所谓军法不容情!我陶氏一向以君子自诩,若是徇私,只怕会予以旁人口舌……这样的情况,你让我很是为难的。” 糜芳咬了咬牙,不死心地试探道:“大公子,末将在彭城南郊,有一座宅院,宅院下配有百亩田产,如公子不弃,尽可取之,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 沉默了良久,方听陶商徐徐开口:“你那宅院……新吗?” 糜芳一伸手,露出拇指和食指:“八成新的宅子,里外三进!又有泗水分渠灌溉下配的农田,收成甚佳!末将夏日无事时便去避暑,实在是难得的好去处啊!” 又是良久的沉默。 陶商目视着糜芳,肃然道:“人谁无过,糜兄,今日的错误就是明日的教训,别再犯了……要是再犯,当心我抽你。” 第十五章 浮云军黄巾众 就在陶商与许褚两方在谯地对峙的时候,从西南的汝南方向,向这边行来了一支军队,这支军队约有万余的士兵,当夜便屯扎在了距离谯县不远的邛山之中。 这支军队的士气似乎非常低落,士卒们在刚刚搭建起的营盘中,三三两两地挤靠在一起,他们的双眸灰暗无神,表情呆滞,每一个人都是面有菜色,显然已经很久不曾吃饱过了。 军队中有很多的人都受了重伤,部分人还在发着高烧,可是却没有人去照顾他们,只能‘呢喃’自语地躺在营盘的角落里,仿佛被遗弃了牲畜一样。 这支兵马吃食尚且难以解决,医药更是没有,这些受伤之人的结局恐怕就只能是在这偏暗的山沟里,伴随着恐惧与绝望静静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山中营盘的正当中,离了歪斜的支着一顶看似还算干净的帐篷,帐篷中没有火盆,只有一堆临时凑集的稻草正不急不缓的烧着,微微散发出一些亮光和暖流。 围绕在稻草边的六个人,是这支军队的首脑,领头的叫做何曼,有个绰号为‘截天夜叉’。 何曼率领的这支残军有个别号,叫做浮云军,是汉末著名起义军黄巾军的一个分支。 当年由天公将军张角率领的黄巾起义虽然失败并被朝廷镇压,但经此变故,汉室的威信至此也是跌落谷底,各地小型的叛乱络绎不绝,以黄巾三十六渠帅残余为首脑,在整个中土大地形成了一股又一股分散的起义势力。包括黑山、白波、黄龙、左校、青牛角、五鹿、羝根、李大目、左髭丈八、苦蝤、刘石、平汉、大洪、白绕、缘城、罗市、浮云、雷公、白爵、杨凤、于毒等等,其中势力大的动辄竟有十余万众,势力小的也有数千人。 浮云黄巾军就是其中的一股。 由何曼率领的浮云军年前在济北欲攻陷城池抢夺粮草辎重养兵,却不想运气极背,赶上了鲍信以济北相的身份在济北起兵讨董。 鲍信正愁新军没人练手,何曼的浮云军就送上门来。 想那鲍信常与袁绍、曹操等人为伍,深得二人敬重,带兵的本事岂是一般?浮云军不过是黄巾军的一个分支,交手不过三日,便被鲍信连败六阵,损兵折将近一半,仓皇皇的奔着南方而逃。 也得亏鲍信起兵是为了响应讨董的号召,没闲功夫跟何曼干耗,如若不然,这位‘截天夜叉’基本就得让鲍信叉在城楼上当典型了。 浮云军侥幸逃过一劫,望着南方仓皇而逃犹如丧家之犬,沿途又被地方官军阻拦,又伤了好多士兵,犹如流寇一般奔至谯地………… 可叹一失足成千古恨也。 黄巾的帅帐中,空气仿佛已经凝固,气氛凝重且压抑,压抑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何帅,喝碗粥吧。”一名黄巾校尉把在干草上烧糊的稀粥舀出半碗,伸手递给了何曼。 何曼盘膝坐在地上,伸手接过掉茬的破碗,满脸煞白的看着几乎跟清水差不多的米粥,整个身子都在剧烈的颤抖,尽管帐篷内被干草烧的热气腾腾,但何曼却如同置身冰天雪地之中。 “我们……还有几日军粮。” 下首的几个黄巾校尉互相看看,皆是面色凄苦。 “何帅,我们……已经无粮了。” “无粮……” 这两个字如同带尖的铁锥子一般,狠狠地扎进了何曼的心头。麾下还有万余兵卒,一旦断了炊,后果是什么,何曼想都不敢再想。 “赶快!派人出去打探!寻寻附近的村庄……今夜之前,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抢到足够的粮草……我们离葛坡的何渠帅已是近在咫尺,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差错……只要想办法挨到汝南!会和自家弟兄,后续的吃食就能够得到解决!”何曼咬牙切齿地道。 一名黄巾校尉忙道:“何帅放心,两个时辰前,咱们就已经放出去二十多名斥候,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何曼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那黄巾校尉的话而缓和,相反却显得更阴沉了。 “下面的崽子怎么回事,两个时辰还探不出个打野谷的点?端的无用!” 那黄巾校尉赔着笑脸,小心道:“崽子们是没啥出息,乱了何帅的步调……回头等他们回来,属下严惩几个便是!” 何曼冷着脸道:“你严惩谁都与本帅无干,只告诉你若是耽误了本帅的事,回头你自己把脑袋送到这碗里来吧。” 黄巾校尉连连点头:“是、是、何帅放心,属下这便亲自领哨骑出去寻找,说什么也要寻个打野谷的地方给弟兄们打打牙祭……” 那黄巾校尉的话还没说完,便见一名黄巾斥候满头大汗的奔进帐内,单膝跪倒,连呼哧带喘道:“启禀何帅,属下查到了!” 帅帐之内,包括何曼在内的几个黄巾头领皆是精神一振,何曼将手中粥碗一扔,迅速起身道:“查探的如何?” “何帅!东南四十里处,有一大庄,庄内人丁兴旺,不下几百户人家,属下暗中进庄查探,见庄中家家户户皆有炊烟,可见有余粮,更有多户人家饲有牲畜,鸡鸭猪羊尽皆齐全!足可供养我军半月有余!” “好!”何曼迅速站立起身,眼中冷光暴戾如箭,让人肺腑皆凉。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正是这位截天夜叉要发飙杀人的前兆。 “传令各部,今日子时,全军进袭此庄取粮,胆敢有阻拦违抗者,就地处死,一个不留!” ***********************************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何曼的浮云军想要偷袭许庄,而徐州军这面也不消停,陶商和糜芳也在连夜磋商对策。 毕竟许褚在回庄之前,曾要陶商许下诺言,三日之内给他一个交待,一条是交出贼首,二条是赔偿损失。 陶商为了暂且稳住许褚虽然应了,但事儿是糜芳捅出来的,而且他还是名义上的徐州军统帅,所以此事也得和糜芳商量一下。再说了,毕竟陶商还拿了糜芳的一处宅院和百亩的田产孝敬,更应该给他足够的尊重。 但对于许褚提出的条件,糜芳给予以坚决的否定……不答应! 赔偿损失倒还是小事,主要是交出贼首这条……糜芳自己就是贼首,他还能把自己绑了送到许褚面前去? 糜芳是有点缺心眼,但还没傻透腔……这种明摆着送死的事,他当然不会干也不能干。 “大公子,此事断断不可,就算是事前我们徐州军的做法有些许过失,但那莽汉让咱们交人便交人,一旦传了出去,我徐州军脸面何在?陶使君颜面何存?天下之人,又当如何看待我徐州军民?君子之师可丢不起这人啊。” 看着糜芳那张义正言辞的脸,陶商不由得笑了。 不管怎么样,糜芳还不算太呆,关键时刻,还知道拿‘君子之师’这四个字当挡箭牌……陶商不知现在应该是夸他机灵多变,还是应该骂他贱。 “糜兄既然不打算答应许褚的条件……那可有良策破此尴尬局面?” 糜芳伸出三根手指,款款而谈:“大公子勿忧,末将有上、中、下三条计策,可供大公子酌情定夺!” 陶商有些讶异了:“糜兄居然能有三计?当真令人刮目相看,愿闻上策。” 糜芳清了清喉咙,正色道:“公子如此夸赞,属下甚感惭愧……正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古人诚不欺我也,依在下度之,与其在这里与那泼汉拉扯磨叽,不如早做决断,连夜起兵直奔颍川会师孔伷,西进讨伐董卓!谅那许褚一时半刻也反应不过来,等到他想要人要粮的时候,我等早已在百里之外,他纵是再蛮不讲理,也是望风兴叹,无可奈何矣。” 陶商目瞪口呆,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跑路就跑路,说那么多废话…… 足足楞了半盏茶的功夫,陶商方才回过神来,抬手攥拳放在嘴巴旁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道:“糜兄的想法果然不一般,仅上策就这么不同凡响,我看这中策和下策,就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 糜芳闻言一喜,道:“大公子是觉得上策可行?” “我是听了你的上策甚觉窝囊,你把中策和下策说出来,我怕我死的心都有了。”陶商虚弱地摆了摆手道。 说实话,他并不是一个愿意动脑的人,反之他比谁都犯懒……可是跟糜芳这货待在一块,他想不勤快不行。不然哪天让这小子傻不愣登的给卖了都不知道。 思量了一会,陶商方才慢悠悠地开口道:“那个许褚,有猛士之姿,又是白身,若是能收拢到我们的军中,无疑是一大臂助。” 糜芳听了,瞠目结舌:“那许褚蛮横无理,又与我等有隙,焉能归顺?……大公子这想法,未免太天真了吧?” 陶商闻言长吁了口气,沉思了一会,肯定的言道:“事在人为!一定会有办法的。” 打从听许褚报了姓名开始,陶商就已经起了这个心思,这也是他在阵前使缓兵之计答应许褚条件的重要原因……曹魏的著名保镖头子,若是有了他的加入,别的不说,至少在这个乱世,自己的人身安全就有了保障。 在这个世界活着,首先要考虑的肯定是自身的安全系数。 若说乱世和清平世界有什么不同: 清平世界什么最幸福……有钱! 乱世之中拥有什么最幸福……钱!还有能把钱花出去的命……你看安全有多重要。 第十六章 许庄之战 “糜将军!大公子!属下有要事求见!” 帅帐之外,突然想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并传来询问。 陶商抬头望去,只见一道身影单膝跪在帐篷之外,伴随着帐内的灯光,影影绰绰的将身体的痕迹投向帐内的幕布和沙地之中,在这已经漆黑的夜色下显得分外修长。 “有事进来说吧!”糜芳收起了在陶商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板起了面孔,拿出了三军统帅应有的气势和风度。 斥候迅速进入帐内,冲着两人分别施礼后,言简意赅:“属下一个时辰前探得北面五十里的邛山之中,潜藏了一支由北地南迁的兵马,约有万余人,其兵马动向目前不明。” 糜芳一听有万余兵马在附近,脸色一刹那变得有些苍白,双腿偷偷地打着摆子,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那股窝囊劲在一瞬间又开始蠢蠢欲动。 糜芳的些许变化自然逃不过陶商的眼睛,一段日子相处下来,他对这位好搭档已是了解的入骨三分。 “糜兄,是不是有一种打包袱收拾细软的冲动……” 糜芳下意识地回道:“大公子神机妙算。” 陶商微微一笑,道:“糜兄,淡定点……这还有别人呢。” 糜芳顿时一醒,回过点味来。 斜眼看了一下还跪在面前的斥候,糜芳强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硬撑着问道:“汝可探得是何处州郡的兵马?” 那斥候虽然想笑,但面对主将也不敢造次,只能生生憋着。 “属下暗中查探,见那军马虽兵刃器械颇全,却并无州府军号纛旗,也无规整的甲胄,恐不是官军……但观其营盘驻扎颇有章法,也非普通流寇,因此……因此,属下怀疑……” 糜芳催道:“怀疑什么?” “其为黄巾!” 糜芳闻言,面色忽红忽白,变了数变。 陶商见糜芳半晌不说话,轻咳了两声,咨询道:“糜兄,黄巾的兵马早就已经覆灭,若真是黄巾,也是昔日大战余下的残兵败将,应不值得害怕吧?” 糜芳长叹口气,先挥挥手让那斥候下去,令其再去严加打探。 待斥候走后,糜芳方才跟陶商仔细叙说道:“大公子,黄巾贼众虽然在六年前被破,但其势如草原之火,屡次复燃,数年来不曾停歇,冀州、兖州、关中、扬州、青州,包括我徐州之地皆有黄巾贼为祸,且势力不小,几千众为祸者有、数万者亦有、十万者亦有……特别是黑山黄巾,甚至号称从者百万!不可小觑啊。” 陶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对于黄巾的认识又多了一个更深层次的了解。 这就是源于宗/教/性质的起义,虽然失败了,但影响却能够一直无穷无尽,宗/教/性/质的起义可怕的并不是它的战力和资源,而是思想上的引导能够导致其长久不衰。 汉末时期,天灾人祸、大批饥民四处流亡,饿殍遍野,而张角能够在这个特定的时期,一反儒家思想的固有化,而提出“人无贵贱,皆天之所生”“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等极具号召性的新颖理论,可想而知这样的思想对于当时朝不保夕的底层人民来说,得具有多大的影响力。 不得不说,张角这人确实是标新立异,勇于创新! 这也就是即使张角身死之后,这些吃不饱饭的黄巾底层民众依旧活跃在各地的一个重要因素…… 等等……吃不饱饭? 想到这里,陶商猛然一个激灵,似是想到什么,“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把糜芳吓了一跳,直呼:“公子,你要干嘛?” 陶商没理他,快步走到帅帐正中的桌案边,看着一直摊开铺在案上的皮图,眼睛从睁的浑圆,直到微微眯起,缝隙中直射出两屡隐晦的精光。 不知过了多久,陶商的眼光从皮图上移开,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喃喃道:“我明白他们要干什么了。” 一旁的糜芳不明所以,呆愣地看着陶商,奇道:“大公子所言何意?你明白什么了。” 转过头看着满面迷茫之色的糜芳,陶商冷笑道:“糜兄,还记不记得,咱们一开始,在此地屯兵的目地是什么?” 糜芳闻言,不由的脸色一红,踹踹不安地低头道:“偷、偷猪。” 陶商点了点头,道:“如果那支在邛山之中的军队真是黄巾的话,他们的目地应该和我们当初一样。” 糜芳闻言,瞳孔放大,双眸圆睁,吃惊的长大了嘴巴。 “黄巾也缺牲口打牙祭?” 陶商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道:“确切的说,是他们缺粮!而附近有粮食又有家畜的地方,只有一处!” 糜芳这一下子可反应过味来了:“许氏一族的庄子?” “不错。”陶商转头看向帐外黑漆漆的夜空,道:“黄巾应该是远来,不能待的太久,如果我猜测的不错,他们今夜必然会向许庄发动进攻!” 听到这里,糜芳的脸瞬间乐开了花。 “公子,如此甚好啊,这就是所谓的狗咬狗了!让黄巾贼寇和那许褚莽汉来个自相火拼!这下子咱也不用走了,就扎营在此,坐观他们两方杀个你死我活!甚妙!快哉……哉……哉……” 突然感觉到两道犹如利剑般的目光直射自己的脖颈,糜芳浑身鸡皮疙瘩直掉,慢慢转头看向身后的陶商。 “大公子……?” 陶商满面平静,既不赞同也不反对,只是很平静很柔和地看着他。 对陶商这种人畜无害的表情,糜芳不知从何时开始一直就感到很憷。 他咽了口吐沫,干笑道:“我这策略如何?” 陶商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呵呵。” 糜芳再不懂事,也能听出这两声‘呵呵’不是好词……有点像是在骂人的意思。 “那依照公子之意,我等应该如何?” 陶商一字一顿地道:“点齐兵马,派出所有斥候仔细查探,一旦贼匪攻打许庄,我们便立刻袭扰其后,与许褚两面夹击。” 这回轮到糜芳想“呵呵”了。 “大公子,那许褚今晨领着兵马前来营寨,堵着寨门让你把我交出去,咱们不寻他的晦气便罢了,为何还要帮那莽汉对付黄巾?”糜芳愤愤不平,出言反驳。 陶商伸出三根手指,一根一根的往下掰,道:“理由有三个,第一,我想把许褚收拢到徐州军中。第二,你我毕竟都是徐州官军,你是一军主将,我是刺史亲封监军,路遇贼匪劫民,若是不帮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糜芳还是有些闷闷不乐:“那第三条呢?” “第三,糜兄不要忘了,我们出自徐州,是君子之军!” 义正言辞的三条说辞并没有取得理想中的效果,特别是第三条理由,看糜芳的表情似乎有点……想吐? ************************** 子时过半,月夜已深。 深夜中的许庄已经陷入了一片漆黑,只有少数的几家庄户点着油灯,稀稀疏疏的灯火零星的散在庄子的各处,这种安宁祥和的气氛与这个纷乱的世界格格不入,却又偏偏存在,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劲竹,摇摇欲坠却不会失去根茎。 许庄背面,浮云黄巾的兵马正在缓缓靠近,当先的马匹,嘴巴上都蒙了麻套,蹄子上都罩了脚布,未免发出过大的声响,整个军队行驶的极为迅速,如同月夜下的一簇乌云,黑压压的人影以稳条不绪的速度压向许庄。 “冲进去!” 居中的何曼双眸赤红的盯着近在咫尺的许庄,嘶哑的嗓音中隐隐的有着一丝压抑的激动,就好似戈壁中的饿狼猛然发现游走的野兔一般,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是对于鲜血的渴望。 “冲啊!” 也不知道是谁的嗓音炸响了夜空,紧接着便是近万人的齐声应和,三千黄巾前部先锋军马已经率先杀进了许氏的庄子。 沉静的许庄在一瞬间如同炸了锅一般! 家家户户中正在沉睡的庄家汉子们慌张的起身,抄起家伙纷纷出门来战黄巾贼。 一时间庄内的大道小路、农舍院落中,遍地都成了战场,黄巾兵与许庄民兵们拼了命的厮杀,刀枪、斧头、犁锄耙在月色映照下,四处翻飞,不时的溅起鲜血,挥洒当空。 女人和孩子们龟缩在房屋和农舍内,拼命的克制住自己的哭声,圈内的牲口嘶鸣嚎叫,被冲突进去的黄巾军连拉带拽,强行赶出栅栏。 也亏了是黄巾军在攻庄的同时,把精力亦是放在了抢粮抢牲畜上,不然的话,庄内的宗族子弟兵虽然撼勇,焉能打得过数十倍于己的浮云黄巾军?只怕最终的结果便是人畜皆死,十室九空的悲惨局面。 饶是如此,黄巾军实在是人马众多,他们一边抢夺辎重,一边与宗族民兵交战还是可以大占上风。 不多时,许庄内的死伤人数便已达百人之上!此刻庄内不论男女老少,但凡是能走能尥的,都纷纷加入战场,用自己的身躯保卫属于他们自己的家园,立意与黄巾军血战到底……但双方力量差距实在太大,颓势依旧难以挽回。 此时,截天夜叉何曼也已经率领麾下亲兵直入庄中,冷眼审视庄内所开辟的各处战场。 “混蛋!怎么会有农舍着火?谁让崽子们放火的!”何曼瞅着瞅着,不由勃然大怒。 黄巾校尉急忙回道:“庄内之民颇为撼勇,与我军拼死周旋,崽子们放几把火,是用以做震慑之用。” 何曼咬牙切齿道:“混账东西!!烧了粮草牲畜,算谁的?咱们是来抢粮的,不是烧庄!告诉崽子们!如再敢有放火者……杀!” “诺!” “还有,赶紧把战事解决,拿着粮草牲畜出庄,休要多做耽搁!有阻拦之人管他男女老幼,给我下狠手地杀!” “诺!!” 第十七章 黄雀在后 火焰摇曳,浓烟滚滚,满庄之内已是伤患满员,死者遍地。 面对如狼似虎的黄巾军,庄内的民众们虽然撼不畏死,拼了命的与黄巾军对垒厮杀……但黄巾军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如同潮水一般的从四面八方由庄外向着庄内突入,庄内的民兵双拳难敌四手,逐渐败退。 此时此刻,许褚拎着斩马刀,已经由庄内冲了出来,他身边跟着几个宗族猛士,劲头极猛。 一路上黄巾士卒不时的从两面冲出袭扰,却都被许褚挥刀砍翻,由庄内奔至庄外,许褚几乎不下手刃百余名黄巾贼,如同一头猛虎,无人可挡。 虽然如此,但许褚的心依旧极其不安。 他一个人再能打又有什么用?庄内的居民每时每刻都在出现伤亡,在最前线的民兵已经隐隐有了溃败的迹象。 刚开始尚以为前来攻庄的是徐州军,但从自家农舍一路杀过来,许褚已经看出来军并非白日所见的徐州兵勇,而是一支悍勇善战的流寇大军,各个都是亡命之徒……这些流寇显然是流窜到了附近,为了求生存,而打起了庄子粮草的主意。 但他们求生存,怎地却不给别人活路! 许褚咬牙切齿,深恨这个昏暗的世道——官军偷猪,贼寇杀人,苍天可还能给得百姓们一点活路吗? 虽然许褚凭借自己的勇武,完全能杀出一条血路,但庄内的宗族亲朋们又该怎么办?留在这里任凭这些贼军屠杀吗? 许褚知道,自己绝不能撇下他们不管! 借着村中走水的火光,许褚依稀找到了敌方主将的位置——但见庄内的十字大道中,一队装备精良的浮云黄巾兵犹如众星捧月般的将一个骑马的披甲大汉围在正中。毫无疑问,正是浮云黄巾军的首脑截天夜叉何曼。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要救庄内百姓,只有杀他一途! 此时,何曼还正在吩咐手下的黄巾校尉应如何搬运庄内粮秣的琐事,乍然之间突听身前三丈之外响起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之声,那声音凄惨如在耳侧,诓的何曼浑身汗毛倒竖起来。 何曼抬头望去,只见挡在自己前方的黄巾士兵,犹如被砍倒的树苗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被砍翻在血泊之中,鲜血漫天飞洒,一个身大如牛的壮汉持刀在人群中生生的劈开了一条血路,冲着自己的所在不断地移动而来。 斩马刀的刀锋仿佛劈开了苍茫的夜色,犹如一道流星,不断的撞飞一个又一个黄巾士卒的人头。 “给我挡住他!!挡住!”何曼高声惊呼。 黄巾军手中的火把照亮了许褚刚毅凶狠的容貌,面对许褚一往无前的气势,众黄巾根本就没有与其正面对撼的勇气,谁敢豁出性命与这煞星火拼。 何曼急了,一边吩咐黄巾兵去挡住许褚,一边扯马往后退,然而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在眨眼之间被拉近了许多。 身后全是己方士兵的人墙,前面是悍勇无比的许褚正在接近,多余的黄巾士兵反而成了累赘阻挡了自己逃跑的路线,这个时候的何曼已经退无可退。 千钧一发之际,何曼被逼无奈终于出手:他看出许褚勇力绝伦,自己绝难正面应对,只能取巧…… 何曼大吼一声,将手中的刀直接冲着许褚的面门扔击出去。 许褚挥刀横斩,劈击在何曼扔出的兵器上,只听“铿铿”一声响,便见何曼的战刀偏斜飞出,许褚的身躯亦随之停滞,去势减缓。 何曼将手中兵器冲着许褚扔出去的同时,身形已是从坐骑上跳下,当所有人都为他抛下兵器阻拦许褚的行为而惊诧时,何曼居然连滚带爬,蜷着身躯从众人脚下‘钻’到了身后黄巾军的……更后方,如此一来,何曼身前便又重新排开出了一堵厚厚的人墙。 他也不怕被自己人踩死? “呸!这等鼠辈也配为一军之将?”许褚眼看着到手的猎物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遁走,又气又怒,破口大骂。 何曼闻言脸色一红,适才他为了躲避许褚,连滚带爬的囧相全都落在了众人的眼中,不出几日就会传遍三军,到时候自己便成了黄巾中的第一笑柄。 “给我杀了这匹夫!!”何曼恼羞成怒,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丢人现眼了,说什么也要把这个恶汉除掉以血心头之恨。 数十名手持朴刀的黄巾护卫从两侧齐齐冲上,手中的朴刀如同用生铁编织而成的铁网阻挡住了许褚后退的去路,朴刀后面,两道身影闪出,却是数名黄巾弓手,各持一张两石劲弓,张弓搭弦对准许褚的后背,强箭射出。 许褚压根没把这些人瞧在眼里,回身左右挥舞兵器,挡掉了利箭,然后哼了一声,身躯突然猛冲……他硕大的身躯速度极快,如同一只蛮牛,身体到处,居然直接将五人撞飞出去,在那些黄巾朴刀军人墙中撞出了一个缺口。 以何曼为首的黄巾不由得尽皆胆寒……这是个什么妖物,居然这般难缠? “都愣着干什么?杀了他!快杀了他!大家一起上!”何曼万没想到会在农庄中碰到如此棘手的角色,声嘶力竭的发号施令。 数名黄巾军又冲着许褚迎面而上,六个持枪的黄巾兵从四个方向齐齐冲着许褚杀来。 许褚毫不迟疑,先抬起左臂夹住了刺过来的两杆长枪,右手单手持刀,抡起膀子将斩马刀划出一个半圆,以雷霆万钧之势来了一招横扫千军,斩马刀划过四名长枪黄巾兵的兵刃,巨大的力量直接将他们震飞。 没有任何的花式与取巧,纯粹的以力搏击,其中更有两人直接被活活震死了。 何曼抿了抿嘴,万没有想到这块骨头居然如此难啃! 不过他现在也已经看出来许褚就是这个庄户的领头者,亦是这些庄内居民的灵魂所在,就算杀不了他,但只要将他牵制在这里,庄内其他人便不是问题! 这个庄内最多不过数千人,老弱妇孺还占了六七成,能够与己方交手的男丁最多不过一千多人而已,己方有近万的士卒,把他们杀净不过是靠时间而已。 此时,四周赶到这边支援的黄巾兵越来越多,将许褚团团包围,不露出丝毫的通路,只是用兵刃四面八方的钳制住他…… 任凭许褚再是骁勇,这种情况下又能如何?他自己一个人再能杀,又有何用? 许褚视死如归,怡然不惧,手中斩马刀又是重重的向前横劈,三名黄巾兵应声跌倒。 但同时,许褚身后的黄巾士兵也同时抓到空隙,几把砍刀照着他后方的空门砍来,虽然被许褚回身挡住要害部位,但有两柄刀却砍在了许褚宽粗的臂膀上,留下了两道重重的血印。 何曼疯狂的大叫:“对,就这样!困!困住他!把他困死!老子不要活的!” 就在何曼喊话的同一时刻,黄巾军的后方诈然响起了一阵沉重的号角声。 “呜呜呜呜呜~~~!” 声音深沉、似缓实疾,迷漫在夜空中,号角的声音中仿佛蕴藏着浓烈的杀机。 何曼的脸瞬时白了。 这由重铜铸成的号角声,对于何曼来说再熟悉不过了……这角声是汉朝官军进军时特有的节奏……当中的含义简单明了,代表着——进攻! 如今这该死不死的角声在后方响起……代表着什么? 何曼惊恐的转头向着后方望去! 汉军的盾兵和长戟兵分为四队,由两名校尉和两名都尉分别统帅,山呼海啸,直刺黄巾军的后阵! 此刻的黄巾军一门心思全都在如何攻下许庄,庄内的粮食和牲口已经让他们红了眼,昏聩了他们的理智……身后枕戈待旦的汉军,在这种情况下便如同是可以取黄巾性命的粹毒匕首! 后门豪无防备的军阵很快就被四路徐州军冲成四段,硬生生的厮开了三个缺口,徐州军兵马不停的向其阵中涌动。 徐州军的中军之内,陶商和糜芳一起借着火把观察前方的战事。 这是陶商第一次临阵目睹真正的战争:虽然天色漆黑,只有火把照明,但是远处庄内搏杀的征战情形还是依稀映入了陶商的眼帘。 刀戈入体溅崩出让人颤栗的鲜血,临近死亡的人发出让人心悸的哀嚎,这些都让陶商的五脏六腑像搅在了一起,无比难受。 说白了就一种感觉……想吐……但身为监军,陶商又绝不能在三军面前贻笑大方,想吐也不能吐。 陶商将头转过去,看了看身边的糜芳。 糜芳勉强也算是第一次上战场……他比陶商更争气,直接吐了。 低头扫了一眼糜芳吐在地上的污秽物,陶商将马匹向着侧面挪了挪。 靠远些……太脏,恶心人。 “糜兄,依你之见,此战我们胜算多少?”陶商招过举着火把的士兵到近前,眯眼又继续眺望远处。 糜芳吐完了,用手直接摸了摸嘴,这种行为又是惹得陶商一阵皱眉。 糜芳倒是自我感觉颇为良好,道:“黄巾虽也善战,但其阵型已乱,并陷入庄内难以脱出,我徐州军毕竟是州郡官军,军械装备远在敌寇之上,又是以逸待劳,此战必获全功!” 陶商点了点头,糜芳这话他信。 虽然糜芳临阵的经验很少,但对这个时代的兵甲战阵应是了解的很多,倒不是说他本人有多好学,毕竟出身家境在那里摆着……兵法战阵的课程自幼应是落不下。 切勿小瞧这些兵书简牍,这个时代的书籍可是珍贵物品,饭都吃不饱的年代,印刷业又相对滞后,书就如黄金一样珍贵……读书就是这个时代最大的奢侈品! 说话之间,黄巾军的兵马已经彻底的散乱了起来,就如糜芳所言,黄巾军在这种状态下面对徐州军的突然袭击,根本无力还手。 眼看着何曼仓皇的指挥兵马回身抵御徐州军,许褚沾满了血迹的脸不由得惨然一笑。 此时此刻,也顾不得那些偷猪的贼军为何来帮助自己了……耽误之急,是赶紧组织庄内的兵勇挽回颓势。 许褚乘机退回庄内,寻到两个浑身浴血的民兵,扬声道:“让还能杀敌的兄弟们集结于此,随某家顺着贼寇的退路往前冲……老弱妇孺往庄子的后方移动,不要让他们再在前线厮杀了,速速去办!” 随着许褚的命令的散布开来,庄内的民兵和妇孺们都振奋了,犹如在地狱中转过一圈又回到阳间的鬼魂一样,立时间,组织兵马的组织兵马,迁移妇孺的迁移妇孺,整个庄内的人都依照许褚的命令有条不絮的迅速行动。 随着时间的迁移与徐州军的到来,三方的兵马攻守易位,许庄的反击战亦是打响了。 第十八章 化敌为友? 许庄内的反击战打响了! 许庄的外围,黄巾军的后阵已经被徐州军冲破,鼓动继续进攻的号角声再一次响起,徐州军的将士们欢欣雀跃,又开始在激进的号角声中组织攻势,又一次冲向了黄巾军在庄内的前阵。 山崩地裂般的喊杀声里,徐州将士们层层叠叠的从黄巾军阵的缺口中进入庄内,对着那些烧杀抢掠的黄巾士兵进行击杀,而许庄内的民兵组织的反攻也已经成型,近千的汉子挥舞着刀枪亦或是锄头耙子与徐州军夹击一处,使得黄巾军的伤亡数字急剧上升。 适才还在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的黄巾军此刻变的双拳难敌四手,面对的又是前后夹击!阵势被冲溃后,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反观是许庄的民兵此刻倒显得犹如虎入羊群,势不可挡。 “何帅!势不可挽!我们还是快点撤吧!”面对已经溃败的颓废局势,黄巾将领们全都慌了手脚,力劝何曼撤离。 “退!往哪退?”何曼痛苦的嘶吼道:“汉军早有预谋……前后夹击,四面皆敌,你让我往哪里退?!” 黄巾将领急忙道:“何帅!麾下的崽子们纵不能脱,我等护着何帅,定能杀出一条血路!” “我不走!”何曼眼中充斥着血丝:“兵都打没了,还留老子作甚?都给我听着,再有敢言退者,斩!” 何曼说完这话,他身边的黄巾校尉不由得都在心中叫苦……这一下,是真的完了。 徐州军的将士们迅速蚕食着黄巾的军众,仿佛一块小小的河堤被蚂蚁啃出了窟窿,瞬息崩溃、眨眼便被洪水吞没。 仗打到这种程度,就算是陶商也能看得出来……许庄大局已定。 “报~~~!” 一骑传令兵飞速奔至陶商和糜芳面前,道:“启禀糜将军、监军!前阵李都尉有告,黄巾军中,有愿降者,请糜将军和监军示下。” 糜芳转头看向陶商,咨询道:“大公子,您看如何?” 陶商郑重的反问道:“糜兄何意?” 糜芳沉思了一下,低声说道:“不过是一群乱民流寇……杀!” 陶商闻言愣了一下,接着将头扭向战场,种种的情绪在不知不觉间接憧而来。 痛惜、怜悯、无奈……种种的情绪交杂在一起涌入脑海,适才战场上拼杀的血景、悲鸣的嘶吼、痛苦的哭泣,夹杂的都是这些底层人民对于这个无情时代的怒斥与控诉。 所谓的黄巾贼众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百姓而已……他们的需求其实并不多,只是一口吃食,一抹睡塌,不过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生物最基本的要求而已。 身为一个人,却只要求和牲畜一样的需求,岂不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可是这个时代已经连最基本的需求都不肯给予他们满足!若不是走投无路,谁也不愿意走上这条反抗的道路。 都是活生生的人,反抗不是因为理想和野心……而是环境将他们由良民逼成了野兽,而这些野兽凶残的噬人也仅仅不过是要一口果脯之食而已。 他们只是想活下去。 “告诉各都尉和校尉,前阵敌军,无论身居何职,也无论其降意真假……准降。”陶商一字一顿的吩咐,没有任何的犹豫。 糜芳闻言一惊,忙道:“大公子,我们没有那么多的粮食!” 陶商轻轻一笑,道:“跟令兄打个招呼,多筹措些粮秣,徐州比起其他州郡,粮秣相对富庶,应该不是难事吧。” 糜芳擦了擦汗,道:“可是就算我与兄长休书,待等到下一批军粮运抵,也要二十日往上,且还需斥候告知吾兄粮草需运往何处……可眼前的粮草,又该如何解决?”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确实是个问题。 “我来想办法,糜兄照我的话去做就是!”陶商郑重言道。 “可是……”糜芳的话音有些虚弱。 陶商伸手拦住了糜芳的话头,笑道:“糜兄,你相信我吗?” 糜芳轻咽了一口吐沫,喉结滚动,似是有话想说,但最终还是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凭心而论,糜芳实打实的相信过陶商几回,最近的一次就是偷牲口,结果……算了,不提也罢。 ******************************* 徐州军一经准降,黄巾军便纷纷弃兵器不战,一开始只是几个人而已,但慢慢的便变成了十来个,眼见着身边的战友纷纷缴械投降,这就如同瘟疫散播一样,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最终竟以千计为单位的黄巾军纷纷弃械不战。 这一切,全都落在了何曼的眼里,这位截天夜叉不由得将双眸一闭,扬天长叹。 “天亡我也!” 济北相鲍信没能灭掉自己,沿途的官军没有灭掉自己……但想不到的是,让自己翻了船的,居然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村庄。 似乎是老天有意嘲讽何曼,以许褚为首的一众民军和以陶商、糜芳为首的一众徐州军此刻居然同时围了上来。 实在是莫大的讽刺。 知道了何曼是贼首,陶商在徐州军将士的保护下,来到了这位仅剩十余人的贼首面前数丈之地,扬声道:“认输吧。” 何曼面色冷厉,率领剩余的手下向着陶商冲去,却被徐州军的一阵箭雨逼住。 看着已经被逼至绝境的何曼,陶商再一次的扬声道:“降者,免死!” 糜芳打马上前,低声道:“大公子,别人便罢了,此人乃是这支黄巾的贼首,留之恐惹非议。” 何曼对陶商的话充耳不闻,四下瞅了一圈,眼见四面皆敌,而包围圈的外面,传来的几乎都是大声请降的呼声,亦有兵刃掷地的声音。 何曼哭了……短短的一瞬间,自己的一切全都埋没在了这片死亡的包围圈里。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何曼发出最后的悲鸣,然后举刀就向着自己的脖颈上抹去。 “何帅!何帅!” 黄巾护卫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突发的情况,纷纷冲上去欲夺下何曼的手中刀……怎奈事与愿违,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等到刀抢过来的时候,何曼已经捂着喷血的脖颈,不甘的瞪着浑圆的双目,倒地气绝。 初平元年,为祸中州的浮云黄巾部在谯地为徐州军所败,渠帅何曼身亡,浮云黄巾部除死者外,大部降徐州军,降者达五千余众。 ********************************* 尘埃落定,天色破晓。徐州军的校尉、都尉及百人将,全部都去处理善后事宜,而陶商和糜芳则是在帅帐内商讨后续的事。 糜芳一边摇晃着脑袋,一边有些不理解地道:“得亏这支黄巾兵马是从济北流亡到这里来的,这一路上老弱病残基本上死的都差不多了!剩下的还算精壮……不然若再夹裹着老弱妇孺,大公子难不成还将他们都收降了不成?” 陶商摆弄着手上的一块不知道从哪捡来的残甲碎片,一边摆弄一边道:“那就都收降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糜芳闻言差点气结:“末将可是乐不出来!大公子,咱们的粮草本来足够用!可一下子凭空多出好几千人,这便直接将粮草耗去一半!!!而且这些人都是荒民出身,不曾经过正轨军旅调教!用得上用不上不说,还得处处提防他们,何必呢?不如杀了痛快!” 陶商没有直接回答糜芳,只是仰头望天,寻思了一会,道:“有些事,糜兄不可只看眼前,要想得长远些……现在你可能看不透,但日后你一定会明白我这么做的理由,杀人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途径,过度的残杀只会引起更多的积弱。这世上的事和理都是围绕着人去做的……你把人都杀干净了,一切都是虚谈。” 糜芳闻言不由气结:“远的不说了,可粮食的事怎么办?” 陶商淡淡抿嘴一笑,道:“我会在粮尽之前想出办法,糜兄不必操心。” 糜芳虽然理解不到陶商这么做理由,但面对身为监军的刺史长公子,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这一路上紧急情况都是陶商在拿主意……虽然他年纪很轻,但表现出成熟和老辣要远远强于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糜芳心中居然对陶商产生了一种依赖,渐渐的将他当成了主心之骨。 正说着间,帐外一名侍卫前来禀报:“糜将军,大公子,辕门外,自称谯郡许褚的汉子,特来请见。” 陶商似是早有所料,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糜芳神色一紧,眼睛咕噜咕噜一转:“这厮怎地来了?” 陶商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道:“许褚前番来我军阵前叫骂,又扬言让我等赔偿,甚至还要让我把你交出去……可我等以德报怨不计前嫌,花了大把的力气助他守住庄子,只要这莽汉还算个人,岂能不感动的眼泪交加?” 糜芳擦了擦汗,心虚道:“是吗?大公子的想法未免天真,末将觉得他好像不是那么讲理的人……” 话音落时,便听帐外传来一阵沉重而急促的步履声,还没等陶商和糜芳做出任何反应,帐篷的帘子已是被人“呼”的拉开。 许褚穿着一件短褂,上身赤膊胸口长满黑毛,满脸赤红,如同凶神恶煞般地闯入帐内,大骂道:“姓糜的!居然敢乘着黄巾流寇攻庄趁乱打劫,暗中盗走某家的牲口!” 陶商听了这话顿时愣住了。 那边厢的糜芳早已是吓得魂不附体,却还是硬撑着回骂道:“你这蛮子休得出口伤人!本将什么时候偷你牲口了?” 许褚双眸一睁:“还敢狡辩?!我庄内孩童亲眼所见,哪会有假?难道几岁的大娃娃还会冤枉你不成!” 陶商猛一转头看向糜芳:“真有这事?” 糜芳吸了吸鼻子,哼道:“我等出兵帮你剿杀贼寇,费了多大力气?牵你两头牲口补补元气,怎么了?” 许褚生性暴烈,哪管糜芳辩解的那么多,不由分说一脚直接踹过去:“丢你娘的!” 如同熊掌般大的巨脚蹬在糜芳的胸口,糜芳两眼一翻直接倒飞出去,冲破了帐篷直接飞出了帐外。 陶商吃惊的长大了嘴。 本以为把许褚结交下来了,没曾想糜芳这猪队友死性不改! 昨夜围歼黄巾军的空档还能抽出空来派人去偷牲口?……偷就偷吧,手脚不利索又被人抓住了把柄! 回头说什么也得把这厮骟了! 第十九章 西行颍川 糜芳躺在地上疼的直哼哼,许褚喘着粗气,似乎还不解恨,大铜铃眼眼咕噜一转,想再追加两脚。 突听身后‘兹拉’一声响,许褚的耳朵灵敏的紧,一下子就听出来了……那是小弩拉弦的声音。 转过头去,却见陶商手中握着一柄精致的小弩,端坐在主位上,左右轻晃,正来回瞄准自己。 弩很小,但距离太近,看着也很吓人。 陶商依旧是那么一副谦谦君子的和善样貌,他礼貌地冲着许褚点了点头,道:“许壮士,在我的帅营中踹我军的主将,过了点吧?” 许褚脸上的横肉颤了颤,似是颇为不忿,但看着陶商手里指着自己的弩…… 威力肯定是比不上大黄弩,但在这狭小的营寨之中,挨上一下也挺麻烦…… 算了,那两脚不追加了。 “某家又不是故意寻他晦气,谁让这厮乘乱偷盗,教训他一下,也让他知晓某家的厉害。” 陶商不满地道:“许壮士,不是陶某说你的不是,咱们的恩怨暂且不论,我堂堂徐州官军,大晚上有觉不睡助你平定贼寇,保你许庄避免了灭顶之灾……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谢谢吗?” 许褚闻言顿了顿,突然单膝跪下,冲着陶商一拱手,道:“陶大公子,我许褚虽是一介白身莽夫,却也知道大丈夫立于天地间,有恩当报的道理!昨夜若非大公子相助,某全庄上下,只怕无一人能够得存,此恩此德,某家此生难报,感激不尽!” 陶商放下弓弩,露出一个和煦亲切的笑容:“这才对嘛,这才是咱们应该说的话,如今咱们也算是一起扛过枪的同僚战友,哪能一见面就打打杀杀的,显得多生分……壮士快起来。” 许褚用手扑了扑膝盖上的土,也不等陶商来扶,便自顾自的起身,道:“陶大公子说的是,某家来时的初衷本也是要感谢你的……谁曾想一见了这个姓糜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恍惚之间就动手了……陶大公子,要不你派人揍某家几十军杖,也算是给糜将军出了一口恶气。” 陶商摇了摇头,道:“那如何使得,我陶家人一向以君子著称于世,焉能对朋友行此不义之事。” 糜芳这个时候哼哼唧唧的站起身来,闻言不由怒道:“你对他是仗义……那我这一脚就白挨了?” 话还没等说完,却见许褚的手已经搭上了糜芳的肩膀,脸上露出了狞笑:“糜将军虽然三番四次偷某家的牲口,但某家适才骤然出手也是不应该,要不,将军揍还某家几拳?也算是某家聊表心意。” 孙子! 糜芳心中怒骂,脸上却不得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道:“俗话说初见陌生、再见相熟,咱们这都第三次相见了,那也算是老熟人了。踹一脚就踹一脚吧,我焉能以拳还拳,以脚还脚。” 许褚冷笑道:“熟归熟,你偷某家的牲口,赔偿还是要付的!” 糜芳看着许褚握住自己肩膀的大手,那犹如沙钵一样的拳头晃的他头昏眼花,脸上的笑容更浓烈了:“好说好说,咱兄弟谁跟谁啊。” 糜芳的表现实在是抢眼的窝囊,抢眼到陶商看不下去了,出言打岔。 “许壮士,阁下武艺超群,勇力过人,埋没在山野中未免太可惜了,我父陶谦陶刺史,素有君子仁义之名,许兄不如到我们徐州军来,以许兄的身手,何愁将来不功成名就?” 许褚沉默了一会,半晌方才道:“说实话,徐州陶谦虽有君子之名,但做事并不和某家的胃口……不过陶大公子是我许庄的恩人,我许褚又别无长物可以报答陶大公子,唯有这一条性命了,也罢……只是有两件事大公子需得依了才是。” 陶商心下很是雀跃,高兴之荣溢于言表:“许壮士要确认的是哪两件事?” 许褚回道:“某家须得和庄内的宗族兵勇一起投军,陶大公子管饭管饱不?” 陶商重重点头:“你这问题问的很是中肯……没毛病!!徐州的粮草囤积还算充盈,饿不着你们!” 许褚又问道:“某家为陶大公子效力疆场,将来能熬出头不?” 陶商抬手一指糜芳:“许壮士看我这位三军主将如何?” 许褚斜眼看了糜芳一眼,嘴中崩出两个字:“狗屎。” 陶商点头表示赞同:“狗屎都出头了,你怕个甚?” 许褚闻言,拱手朗声道:“既然如此,某家没有二话,稍后便回庄内,打点宗族兵勇,前来陶大公子帐下听用!今后刀山险阻,在所不辞!还望陶大公子勿忘今日之言!” 陶商的心这下子放松多了,高兴道:“得许壮士来投,大事成矣!” 许褚又与陶商道:“大公子,某家领着庄内宗族士兵可入军旅者,约不足千,但剩余的庄内老幼今后却无可依靠,不知公子可否准其迁入徐州境内?也好了却从军男丁们的后顾之忧。” 陶商笑道:“这个没有问题,回头我休书一封,逞递给家父,徐州境内自然会有所调度。” 许褚开怀一乐,道:“如此,某家再无忧矣!” “有一件事,还望仲康兄能够帮我。”陶商斟酌了一下,道:“前番归降来过来的黄巾军,共计四千余人,现在对于这些人的收服方法,我这边没有什么把握……陶某没有带过兵,糜将军也是浅读兵书,许将军久带民兵,不知有没有什么办法?” 许褚爽朗道:“这事说起来难,但其实也简单,黄巾之众,大都皆为流寇,因断了生存之道故而成了贼子,陶大公子收编他们,首先便是要保证他们的生路,这吃食便是重中之中。” 顿了顿,许褚继续道:“保证吃食之后,便可以逐步收其心,可将投降的黄巾军分为八屯,每屯五百人,设夫长,其下再以百人长约束,四千人再设一都尉,层层监制,当无大碍。” 陶商看了许褚一会,突然开口道:“我们徐州的兵将都是官军,编制和管理方式都与民兵不同,许兄久带民兵,又有震慑力,管理这些黄巾的总都尉之职,便请你代劳吧……那些夫长和百人长皆从你的宗族子弟兵里选拔,如何?” “这……陶大公子,某家初来投效,陶大公子便将此重担交付于我,未免有些草率吧,某家岂敢担此重任。”许褚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刚刚投奔到陶商的麾下,陶商就给了自己这么一副重担……四千余降卒皆由自己统帅,这种魄力和信任,委实让许褚对陶商刮目相看。 陶商拍了拍许褚的肩膀,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人尽其才各尽其用,这支兵马想要在短时间内融入我军,靠我或是靠糜将军都不行,也只有许兄能担此重任,就算我请许兄帮个忙!”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饶是许褚性格暴躁凶悍,心中也不免有些感动,拱手道:“既蒙大公子如此错爱,某家敢不从命!” **************************** 初平元年,徐州西征军收剿浮云黄巾军后,许褚又组织麾下宗族兵勇归附。 陶商按照许褚的方法将四千黄巾军分成八屯,交于许褚统领,一行兵马整备完毕后便向着孔伷所在的颍川进军。 颍川郡以颍水得名,领县十八,治所在阳翟县,阳翟在中原诸城中是属于靠近南缘的中心城市,地处伏牛山余脉与豫州东平原的过渡地带,号称华夏第一都,曾为浩瀚中华的第一个奴隶制王朝夏朝的建都之所。 夏朝至东汉,亦经过两千余年的悠久时光,时至初平元年,颍川因其悠久的历史和特殊漫长的文化延续,已然成为中原内地的一大文化中心。 汉代私学遍布中原各地,然若论最盛,自然还是以颍川为主! 办学校也跟开菜市场一样,喜欢聚堆,名士大儒都在颍川开馆收徒,久而久之,稍有名望者亦或是私学大家,也都将私学迁移至此,当真是百花齐放。 而在这个时期从颍川私学走出来的名人,声望最高者无疑就是荀彧、荀攸、郭嘉、戏志才等。 当然这些名人已经基本从私学里毕业,陶商想在偌大的颍川十八州县找到这些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他们也未必还留在此处……就算留在此处,陶商去找他们,他们也未必尿陶商这一壶。 得到许褚效命是因为机缘巧合下有了浮云黄巾军这支共同的敌人,陶商不可能指望着再有黄巾军过来攻打颍川学堂,给他结交颍川人才的机会。 满哪搜索顶级的谋臣武将,散王八气装天才,那是被七彩祥云笼罩的幸运儿才能办到的事,陶商很实际,他得把眼巴前的事解决明白了。 在颍川只办一件事,那就是找豫州刺史孔伷……看看能不能让他帮忙把粮食问题解决了。 毕竟就如先前糜芳所言,黄巾军和许褚宗族子弟兵的加入,那是凭空多出了五千多张吃饭的嘴啊。 第二十章 豫州刺史孔伷 豫州刺史孔伷,曾与名士符融为至交,后又为其所举荐,在陈留太守麾下任上计吏,乃是文职。 不想后来赶上董卓掌权,因为董卓想要收买人心,所以大量的任用名士,其中就包括了孔伷,而且筹码给的也很大,直接封了个豫州刺史。 原先不过是一个仅有虚名的文职吏,乍然之间却被升迁成了一方镇守,孔伷幸福的都要爆炸了。 可幸福转瞬即逝,一个不小心,各路诸侯又纷纷响应矫诏,组成讨伐董卓的联军。 本来孔伷成了一方镇守,理应舒舒服服的统领一方,好好得瑟几年……哪曾想还没等几个月,就摊上这么一号子事。 本来想不掺和,结果却收到后将军袁术亲自写的书信,邀请孔伷一同入盟。 说是邀请,但袁术的书信里面连恐吓带要挟,话里话外的语气活像是吃定了孔伷的棒老二,孔伷本来就胆小,被袁术这么一恐吓,也不管董卓的提携之恩了,立马答应入盟。 但答应入盟归入盟,孔伷对于怎么出兵的事还是犯了难,他刚上任没几个月,屁股还没焐热,麾下的兵马和政事并没完全掌握……此刻让他出兵,说实话他连麾下的将领和校尉的名还认全,出兵简直就是笑话一样。 也就是在这种节骨眼上,陶商的兵马抵达了颍川阳翟。 春风吹软绿柳枝,新芽遇雨悄留头。 阳翟的城门前,一队一千人的精骑列队相侯,见徐州军马到来,为首的一名文士缓缓打马而出,他的样貌清瘦,文质彬彬,略显暗黄的脸上不时地闪出一丝忧色,毫无疑问便是豫州刺史孔伷。 以他的官职和地位,按道理本不至于亲自出城迎接,怎奈现在这个世道纷乱,官位的大小在地方州县只能吓唬吓唬平头百姓,在靠拳头吃饭的诸侯圈中,却并不卖座。 孔伷的实力在诸侯圈中,要说是倒数第二,倒数第一的位置基本就得空位以待了。 所以孔伷做事很是谦卑,他这次把阳翟城中所有的精锐骑兵都领出来迎接……这种阵仗,可以说是非常给徐州军面子了。 “大公子。”糜芳在旁边轻轻叫唤陶商:“咱们得上去给孔刺史见礼,他的官位与陶使君相若,咱们不可怠慢了。” 陶商点了点头,道:“明白。” 一众徐州将官打马上前,糜芳、陶商、许褚等人皆是翻身下马,孔伷也很懂事,毫不做作,亦是翻身相迎。 “徐州西征军主将糜芳(监军陶商),见过孔刺史。”糜芳和陶商同时见礼。 孔伷果然不负名士之称,说起话来彬彬有礼,书生气十足:“糜将军和陶公子远来会师,足见陶恭祖勤王忠心之诚,果然是可昭日月!想当年吾曾与陶使君有数面之缘,恭祖乃仁人君子,其风度令人折腰,彼与我二人知心相交,足可引为知己,犹如伯牙子期。算起来,你还得叫我一声世叔。” 陶商面上保持着谦恭笑容,心中却不免一叹,文人名士就是脸皮厚,上来就占我便宜……狗屎。 孔伷不为所觉,反倒是又上下仔细的看了陶商一会,摸着须子笑呵呵道:“今见故人之子,颇有乃父之风,实是令人老怀大慰,贤侄儿不辱门风,真不愧是咱名门之后,世叔甚欣慰之。” 陶商也不知道孔伷跟陶谦的关系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名人文士嘛,都好吹两句牛/逼,看这孔伷张嘴闭嘴字里行间都在显摆着自己的名士身份,就差在脑门顶上印个“名门”俩字出去招摇了。 不过此刻,人家都张嘴说认识你爹了,陶商若是不说点应景的话,岂不是摆明了不给孔名士面子? 陶商冲着孔伷拱手鞠躬,道:“孔……世叔,晚辈在彭城时,就经常听我父亲说起您二人的昔日之事,此来颍川也是我父亲让我多多向世叔学习,并命我替他老人家向世叔问安。” “嗯,好!好!果然是君子之后,贤侄,阳翟内已经布好酒席,走,跟世叔进里面喝几盏。” 孔伷很是高兴,平白认下个大侄子!于是伸手拉起陶商,便向城内而去。 那边厢孔伷麾下的将领又分别安排糜芳和许褚等人进城,糜芳倒是跟着一块进去了,许褚却没有,只是要在城外亲自安排扎营事宜。 长长的主道贯穿着整个阳翟,周围是一条条用夯实的黏土铺出的井字型街道,和周围的摊位民宅错落有致的连在了一起,恍如一张大大的渔网,几乎覆盖了整个主城区。 黄巾之乱时,颍川也是主战场,但时隔六年依旧能有这样安宁的表象,足见此地的底蕴确实源远流长。不愧有中原第一都的美誉。 孔伷的刺史府就在阳翟主街正中。 孔伷安排酒宴,招待陶商和糜芳,酒宴上有酒有肉,大是合了糜芳的胃口,这老小子也不说话,低着头一个劲的胡吃海塞,看的陶商时而挑眉,时而皱眉…… 丢人啊! 孔伷吃饭也颇讲究,看着糜芳的吃相,也显得有些尴尬……很显然糜芳的吃法并不入这位孔名士的法眼。 “来来,世侄儿,你我再饮一盏!”孔伷又一次向陶商举起酒盏,遥遥示意。 “谢世叔。”陶商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孔伷见状不由得面露奇色,点头道:“贤侄年纪轻轻,不但有陶恭祖的乃父之风,甚识君子之礼,更兼有这等厉害的酒量!贤侄……你这是饮了第几盏了?” 陶商寻思了一下,道:“世叔莫怪,小侄也没仔细数,不过最少也应该有十七八盏了吧。” 孔伷两眼放光,赞叹道:“侄儿豪饮!吾等这老一辈甚不及也,想我像你这般大小的年纪,一顿酒也不过饮个十盏便倒,侄儿不但有君子之风,更是真豪杰也。” 陶商不为人所觉的迅速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的识人标准是怎么定的……酒磨子就是豪杰了? 不过倒也不是陶商多能喝,而是这个时代的酿酒工艺委实落后了一些,这点低度数在后世犹如白开水一样,感觉还没有啤酒劲大。 就现在的状态,陶商感觉他能喝死孔伷俩来回,自己还能干二两…… 真想喝一点真正有劲的白酒啊。 看着陶商颇为怀念的神情,孔伷似是会错了意,哈哈笑道:“世侄是不是不曾喝过如此口感上佳之酿?嘿嘿,不瞒贤侄,当今大汉十三州,若论酿酒之水平,我颍川当属首屈!只可惜黄巾之乱,天下农耕数年荒芜近半,粮谷收成日低,收成果脯尚嫌不足,哪里又有那许多余粮酿酒,当真是可惜我颍川的大好艺业。” 陶商闻言诧然:“颍川的酿酒,乃是当今天下之首?” 孔伷高傲的一抬头,道:“那是自然!” 陶商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盏,暗道颍川酿酒乃是第一……第一酿的酒都这么寡淡,其他的地方酿的酒得是多不爽口。 想喝好酒,看来日后还是得靠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的侍卫走入厅中,手中拿着一份简牍,快步走到孔伷的身边,将简牍交给他了,并在他的耳边寥寥数语。 孔伷的神情瞬间落寞了。 其实打从一开始见面的时候,这位夸夸其谈的名士神色中就有几分抑郁,此刻那种忧伤又显得更加深刻了。 在察言观色这方面,陶商还是颇具一些天赋,见孔胄愁眉不展,即刻关心地问道:“世叔,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办的事?” 孔伷神思不属,好半天才反应过劲来,朦胧道:“贤侄适才是在与吾说话?” 看来这家伙心里真是招了魔障了,这么大声他居然听不见? 陶商关心道:“世叔神思不属,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若需要小侄帮忙,小侄我……” 孔伷眼睛一亮接口道:“义不容辞?” 陶商摸着鼻子道:“是量力而行。” 孔伷闻言愣了愣神,叹息道:“贤侄说话滴水不漏,当真是后生可畏……” 说罢,便见孔伷冲着侍卫挥了挥手,吩咐厅堂内侍奉的人下去,厅内只留下陶商和糜芳二人,然后郑重其事的对陶商言道:“贤侄,实不相瞒,适才我汝南的细作从南面带回了情况,长沙太守孙坚响应号召起兵讨伐董卓,在南阳借粮未得允许,孙坚便将南阳太守张咨斩杀……” 糜芳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这孙坚忒的胆大妄为,不管如何,那张咨都是朝廷亲命的南阳太守,与孙坚职务相若,孙坚没有诏命,怎么如此僭越妄为!?” 孔伷长叹口气,无奈道:“杀张咨不过是其一,在刚刚起兵之时,孙坚还曾逼死了荆州刺史王睿……” 糜芳诧然道:“荆州王刺史也被孙坚杀了?” 孔伷点点头:“孙坚兵到荆州,号称有光禄大夫温毅的檄文,便直接抢了荆州的武库,王睿走投无路,吞金自杀。” 糜芳转头看看陶商,见他沉思,便又问孔伷道:“孙坚为何如此?按照职位,王睿身为荆州刺史,也算是他的上官,他怎敢以下犯上?” 孔伷没有正面回答糜芳的问题,只是慢悠悠地道:“孙坚号称江东猛虎,乃是当世屈指可数的豪杰,据说为人脾气秉性颇大,听闻他眼下已经转道赶来颍川……贤侄,你我皆是君子之辈,面对这样的人……吾这心中实是不安啊。” 糜芳闻言道:“孔刺史莫不是怕孙坚用强持勇?您适才不是说了,孙坚杀张咨,乃是因为张咨不给他粮草,您的情况与他又不一样,孙坚若问你要粮,给他便是,反正大家都是讨董成员,为汉尽忠而已。” 孔伷听了糜芳的话只是摇头,眼中多少有些嘲笑的目光,但并没有说什么。 陶商则是沉思了一会,试探着问孔伷道:“世叔是不是觉得,孙坚杀张咨,根本原因并不是因为粮草……给粮草孙坚会杀他,不给粮草,孙坚也会找别的理由杀了他……而荆州刺史王睿的情况,也是一样?” 糜芳疑惑地睁大了眼睛:“这孙坚和张咨也无甚过节,好端端的干嘛非要找人家麻烦?” 陶商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心中却已大概明白。 前来讨董之前,在徐州的时候,陶谦大致给自己讲过一些各路诸侯之间的关系。 现在的孙坚乃是袁术的铁杆盟友,袁术官拜后将军,在众诸侯中,可以说是官职最高的一位,讨董前,袁术从京师跑到南阳,身份只是客卿,一直没有理由正式接手南阳郡……但这不代表他不想。 如今孙坚干掉了张咨,说白了就是为袁术掌控南阳地区而做的准备。 至于逼死荆州刺史王睿,也不过是袁术为了将势力更深入的延伸到荆州而已……只是袁术和孙坚不知道,那位号称“八骏”之一的刘表刘景升在单骑接手荆州刺史的职务后,会成为一个比王睿更加难缠的角色。 按照目前的态势,袁术的战略目标,是以自己为主、孙坚为辅,以便日后称霸整个汉朝的南方中枢。 而南方的中枢地区,主要包括扬州、荆州、豫州! 如今袁术在扬州和荆州都做了安排布置,豫州之地又是袁氏的籍贯之所,对袁术的影响和重要性不言而喻。 豫州刺史是谁?就是眼前的这位。 想到这里,陶商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孔伷。 这位孔刺史,很有可能和荆州刺史王睿、南阳太守张咨一样,已经上了袁术和孙坚的菜单了。 第二十一章 亲 近 袁术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孔伷虽然在诸侯中算是平庸之辈,但并不缺心眼儿,孙坚以借粮那么蹩脚的理由干掉了张咨,又将计就计,借曹寅造假弄出的檄文为借口弄死了王睿……这个中虽然也有时运、离间等诸多理由,但不外乎还是利益冲突。 袁术野心不小,他拥有四世三公的声望,接掌南阳郡并不困难。 初平元年即公元190年,此时还没有到群雄逐鹿的时节,汉朝的人口基数还相对可观, 此时的南阳郡户口数十万,人口二百四十余万,几乎比一州之地人口还多,放眼天下,无有出其右之郡。得到如此人口大郡,袁术的兵源、税赋、生产力已是不缺。 不消一年,袁术的势力将远远凌驾于各路诸侯。 孔伷所管辖的豫州之地临近袁术,有如此强邻在侧,偏偏又得罪不起,只能任人呼来喝去,这种感觉想一想就让孔伷感到窒息。 但他还是想简单了。 陶商若是现在告诉孔伷:袁术并不满足于南阳一地,他的战略目标很有可能是横跨扬州、荆州、豫州三州之地坐南天王,不知道孔伷会不会悲愤的想要自杀。 …………………… “贤侄啊,如今天下已然开始纷乱,董卓虽然是汉室巨孽,但我与你父亲在这乱世之中,最可怕的敌人恐怕未必是董卓。”孔伷心中似是起了伤感,慨然而叹。 陶商恭敬道:“世叔居安思危的精神令人佩服,如今张咨和王睿已死,袁术势力已成,更兼有孙坚为其臂膀,我等又能如何?” 孔伷站起身来,道:“贤侄,我有一法,不知可否……你父陶恭祖于朝廷多有功勋,孔某人年轻时亦是得名士符融举荐入仕,说白了我俩都是朝廷股肱之臣!值此危难时节,不如你我两家联合,结为盟友共同进退,以防日后的危机,贤侄意下如何?” 陶商闻言奇道:“世叔写一封信问我爹就行了,这事晚辈不方便做主。” 孔伷摆了摆手,笑道:“我又没见过你爹,哪好意思随便给他写信。” 陶商眉毛一挑:“世叔不是跟我父亲是世交吗?” “咳咳咳~~!” 孔伷脸色一红,一不小心说秃噜了,把真话讲了出来……这事弄的有些尴尬。 不过名士的脸皮还是比一般人厚,短短数秒就回过神来,笑道:“贤侄有所不知,我与你爹乃是……神交!对,神交!神交已久!虽然天各一方,却也彼此仰慕,实乃是虽未谋面,却晓其性。“ 陶商白白被认作大侄儿,心里多少有点不爽,讥讽道:“太浪漫了。” 孔伷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还年轻,不懂!名士贤臣一般都是神交……所以你叫我一声世叔,不亏!” 陶商恍然地点了点头:“世叔和我爹的精神境界真非常人所能及,果然是温情脉脉,情意绵绵,小侄感动的无以复加。” 孔伷嘿然一笑,咳嗽一声掩饰尴尬,道:“贤侄,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今日兴致不错,你我不妨前往汝家军营看看,也让我瞅瞅陶恭祖麾下军容之盛,如何?” 孔伷这话,正中陶商下怀,他暗中朝着糜芳使了个眼色,便见糜芳忙拱手道:“何须孔刺史亲自去验看,不妨容糜某先行回去,点起我徐州军最精锐的士兵,先在城下摆开阵势,再请刺史莅临检阅。” 孔伷哈哈大笑,道:“如此,那便有劳糜将军了,将军先行,我与陶公子稍后便到。” 糜芳拱手称是,暗中又递还了一个眼色给陶商,便先去安排了。 糜芳走后,陶商就着刚才的话题跟孔伷继续说道:“世叔,豫州与徐州结盟之事,小侄儿自然会向家父禀报,世叔声名显著,此事断然不难,只是依世叔之见,徐州和豫州就算联合,日后能与袁术和孙坚相庭抗礼吗?” 孔伷苦笑一声,摇头道:“别说袁术和孙坚联手,就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也足矣收拾你我两方了。” 陶商笑着点了点头,道:“所以说,咱们两方联盟,仅是下策,小侄倒是有一个办法,或许能够更加奏效。” 孔伷脸色稍喜:“贤侄有何办法,不妨说说看?” 陶商淡淡道:“依照小侄之见,孙坚为袁术附庸,也未必是真心实意,孙坚虽然挂职长沙太守,但听说,因为年前逼死了荆州刺史王睿,孙坚逼死汉官,已是难以在长沙容身,听闻朝廷已经派了一位新的荆州刺史,叫做刘表,又命苏代领长沙太守,孙坚无路可归,只能依附袁术,但我觉得那不过是权宜之计,试想他连老上司都敢打敢杀,这样的白眼狼,什么事干不出来?” 孔伷的眨了眨眼,道:“贤侄的意思是?” 陶商淡淡道:“孙坚过几日便即刻抵达颍川,你我两家不妨示弱,表示愿为孙坚附庸,孙坚得到徐州和豫州两州刺史的支持,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不会甘居于袁术之下了,若是孙坚态度不明朗,我们就想办法归附袁术,再寻机挑拨,只要想办法让袁术觉得孙坚是个反复之人,袁术又哪有闲心琢磨你我两家?” 孔伷哑然的看着陶商,万万想不到这等屈膝离间之计居然会是从这个弱冠之子的小子的口中说出。 “贤侄,此计恐非正道,不似君子之风啊。” 陶商眉毛轻轻一挑:“世叔,请好好说话。” “咳、咳。”孔伷咳嗽两声,道:“不过嘛,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陶商深作一揖:“世叔英明!” “…………” 陶商和孔伷又是坐了三盏茶的功夫,方才招呼车马,向着城边缓缓而去。 来到瓮城之边,糜芳和许褚已经领着五百人马到场,但见这五百人站成一排,个个干巴的犹如病鸡,稀稀拉拉、松松垮垮不成样子,身上的服饰也是多一块少一块的,有的甚至连胳膊膀子都裸露在外,浑身还散发出一股依稀可嗅的酸味,活像是从沙漠脱难回来的拾荒者,苦难沧桑全都深深的刻在脸上,很是凄凉。 孔伷心生恻隐,低声道:“贤侄,这城下怎地突然多了这么些要饭的?看这些难民也不容易,回头我说什么也得施粥布施一番。” 陶商转头对那些拾荒者道:“还不多谢孔刺史赠粮。” 这些人惨的不能再惨的拾荒者纷纷单膝跪倒:“谢刺史大人恩典借粮!” “…………” 孔伷的瞳孔瞬息变大,不敢相信的看了陶商一眼,道:“贤侄,这些人,该不会是……?” 陶商指着这些被糜芳和许褚特意从黄巾的降军中,特意精挑细选并有所粉饰出来的五百人,对孔伷道:“这是我麾下刚刚组成的一支劲旅,世叔不妨稍作品评。” 孔伷深深地看了陶商一眼,然后扫了一圈这群骨瘦如柴,面色干瘪的叫化子军,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有点怀疑跟徐州军结盟是不是一个好的决定了。 “贤侄,你麾下的这些士兵果然是……英雄之姿啊!贤侄能练出这等精兵,真豪杰也……就是……” 孔伷上下一指这些士兵的身上的行头,道:“这扮相是不是也忒惨了点。” 陶商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浓重的忧愁,黯然叹道:“世叔,其实我亦也不想如此,只是这些士卒,与徐州本部士兵不一样,今年泗水泛滥,淹没一片良田,导致很多灾民无机可归,灾民无奈之下只得投身军旅,报效国家,问题是徐州目下也是内忧外患,除了本州兵马外,实在是挪动不出多余的兵甲器械来武装他们,而此番出征,本部的粮草也仅够这些灾兵勉强填饱肚子,小侄每每想到此处,便心如刀绞,却无可奈何……” 孔伷闻言流露出了几分同情之色,道:“孩子,亏你还有如此善心,只是不管这些士兵是不是因灾而投军,三军将士焉能有上下身份之分,如此日久岂不容易引起哗变?你麾下的士兵,有多少是像他们这种情况。” 陶商长叹口气,道:“少说也得四五千人吧。” 孔伷点了点头,道:“贤侄,这颍川虽算不得兵甲富庶之地,但粮草还是够的,另外老夫的武库中尚有些许陈旧的皮甲和军械,你若不嫌弃,不妨权且拿去调用,也算是老夫想与你徐州联盟的一点诚意。” 陶商急忙摆手道:“世叔,这怎使的?” 孔伷摸着须子道:“老夫一向是仁人善心,如何使不得!你尽管用便是。” 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千古不变的道理。 陶商冲着孔伷拱了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多谢世叔了!” 转过头去,陶商冲着那些扮相极惨的黄巾降卒道:“还不道声谢!” 五百人齐齐单膝跪倒,异口同声的喊道:“谢!” 陶商皱眉,不满意地道:“谢谁啊?” “谢世叔!” 孔伷摸着胡子的手,诈一用力,不由生生揪下了好大一撮。 “…………” 第二十二章 江东猛虎 有了孔伷的粮食和军械,陶商收服的黄巾军终于安定了下来,并正式入组到陶商麾下的徐州军中。 不过,在颍川之地,这支兵马还有了一个别称,被颍川军民戏称做“要饭军”。 也没办法不被人家误解,面黄肌瘦破衣烂衫不说,一来就被施舍粮食和军械,不是要饭是什么………… 陶商借着在颍川驻扎,让许褚抓紧时间整备这支黄巾军,并加以训练。 这些黄巾残军主要是以步卒为主,皆使长枪圆盾,虽然兵器都是颍川府剩下的残次品,但总比没有要强。 训练了几日之后,一支强大的诸侯军终于抵达了颍川之境。 江东猛虎,长沙太守乌桓侯孙坚率领麾下程普、韩当、祖茂、黄盖、朱治等诸多得力手下来到了颍川。 孙坚今年三十五岁,正是精壮之年! 放眼目前大汉的情况,能称得上赫赫有名的百战名将是有几个的,其中皇甫嵩用兵善于调度,兵阵恢弘磅礴;朱儁善以少胜多,屡破反寇;公孙瓒长于骑兵,用兵以正,不屑阴谋诡计,却也是纵横北地,威震胡虏。 但在这几人中,用兵最猛,最暴力,最直接的莫过于绰号江东猛虎的孙坚! 孙坚遇强则强,善于力拼,破妖贼许昌、战宛城黄巾、克长沙区星、定宜春叛乱,遇到什么强敌贼寇都是一拳头砸过去,直到将对方碾碎为止! ******************************* 孙坚抵达颍川,孔伷和糜芳、陶商等人都出来迎接,真算是给足了面子。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在这个以拳头为尊的时代,实力不如人家,自然就要放下一点姿态,君不见孙坚这虎玩意前几天路过南阳,一个谈不拢就把太守杀了,对于这样做事不顾后果的人,谁闲的没事招他。 陶商对孙坚还是很感兴趣的,他非常想看一看这个号称‘孙氏立足江东,已历三世’中的第一世,这位孙氏的第一位英主,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隆隆的马蹄声与脚步声相交奔着颍川的方向而来,陶商抬眼望去。 孙坚的兵马前阵呈现出一个规则的阵型,正向着己方缓缓推进,阵法陶商不认识,但看起来布置的挺有规律,呈五边状四列,中军阵内是骑兵平头踏进,众星拱月一般将孙氏的大纛旗紧紧拱卫在中间。 陶商背后,站着的是许褚,许褚仔细的看了半晌,方才低过头来道:“嘿嘿,行军的路上,何必还要在前军布阵?这么走的话,八百年也走不到洛阳,摆明了就是刚才临时布阵,过来示威的。” 陶商笑了笑:“你现在看事情很有高度么,令人刮目相看。” 少时,便听一通鼓声响起,便见孙坚的前军拉开一条道,中间则留出了一条宽敞的通路,一众为首的将领打马径直而来。 为首的将官大概有十来个,但在这些人中,陶商还是一眼就把孙坚给认了出来。 孙坚穿着一副看似很重的铠甲,身材极为高大!是陶商自打穿越回东汉以来,除了许褚外所见过的最高的人,但与许褚那犹如大狗熊的憨莽劲儿不同,孙坚浑身有一股阴鸷之感,虽然他号称是“江东猛虎”,但陶商感觉他并不是一头纯虎,反而是类似于虎和狼杂交出来的品种,凶恶中带着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狡黠。 “孔刺史,久违了!”孙坚披甲在身,却怡然自得的向着孔伷行了一个军礼,态度上明显有着几分傲慢。 孔伷不敢怠慢,急忙还礼,笑道:“久仰文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不负英雄之名。放眼天下,若谈之能与文台风姿平肩,实是无有能出公左右者。” 他以一州刺史之尊,能够对孙坚说出这样的话,实乃是谦恭到了极点,但孙坚似乎根本不买他的账。 孙坚紧紧盯着孔伷,慢悠悠地道:“孔刺史,天下英雄,共同起兵讨伐董贼,阁下既已响应后将军之征诏,为何依旧陈兵与此裹足不前?袁公对于刺史这般做法,实是很不满意。” 孔伷身后,颍川的一众随同接风的文武官员闻言不由露出怒色! 这孙坚委实太过猖狂,方一到地就对刺史咄咄逼人,他不过是长沙太守一职,若论官职高低,尚逊孔伷,安敢如此无礼? 孔伷的心中也很不高兴,怎奈孙坚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先后弄死太守和刺史,风头之劲一时无二,成为了赫赫有名的“地方官杀手”,杀个把封疆大吏跟吃豆子似的,孔伷脑袋再硬,也不见得比王睿和张咨强多少。 忍吧,忍一时之气……毕竟脑袋要紧。 “文台误会了!”孔伷重重地摇头,叹息道:“在下接手豫州刺史一职,尚不足一年,虽有报国之心,但却力有不逮,豫州境内,两郡四国九十七县,目下能直接受我调动的,三分尚不足一,这刺史不好当啊,所以迁延了进兵的时日,还望文台替我向后将军解释个中难处,在下感激不尽。” 孙坚的嘴角挂起了一丝笑容,但和陶商经常露出的那种谦和温逊的笑容不一样,孙坚的笑容显得很冷厉,很瘆人,道:“天下纷乱,社稷有倒悬之危……既然如此,公若坐不得这豫州刺史,何不让贤耶?” 这话一说出来白痴都知道说的太重了。 场地当中瞬间就充满了火药味。孔伷似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呆愣愣的不发一言,他身后的几名武官忿忿不平,大有上去找孙坚火拼一场的冲动……就是不太敢。 就在这个尴尬的当口…… “孙府君刚毅善战天下闻名,我等不过是碌碌之辈,若论在战场之上,岂能与府君相提并论?提前起兵也是白搭,万一再被董卓击败了,只怕会挫去联军锐气,那就得不偿失了。”陶商恰逢其会的插言过来,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情况下,递出了一番缓和的话语。 孙坚眯起眼睛,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相斯文清秀的弱冠少年郎。 “汝乃何人?” 陶商拱手微笑道:“徐州刺史陶公治下,西征军监军陶商,见过府君文台公。” “哦!”孙坚恍然地点了点头,道:“想起来了,听说陶使君坐镇徐州不能轻动,特命膝下长子随军远征,想必就是公子你吧。年纪轻轻就代表一镇诸侯会盟,少年英雄啊?” “不敢。”陶商笑道:“在府君面前,小子不过弱冠稚子,如何能当得英雄二字。” “既然不是英雄,便勿做英雄事!”孙坚嗤笑一声,话里话外颇不客气:“陶使君年纪大了,架子也大,报国之事也假手儿子来干?莫不是瞧我等诸侯不起,不配与他会盟?” 陶商身边的糜芳面色一红,张嘴想要回骂两句,却被陶商伸手拉了一下袖子。 陶商依旧保持着微笑,道:“我父治政尚可,若论军事,又岂能与孙府君平肩?小子来时,家父曾特意叮嘱,一切军事皆应以后将军袁公和长沙太守文台公马首是瞻,如此,方能讨伐奸佞,匡扶社稷,不然恐事不济,徒惹天下笑柄。” 孙坚很有威严地点了点头,目光中露出了几分玩味:“倒是个灵性的孩子,话里话外的懂得分寸,不过就凭你这三两句言语,就要把孙某人支上前线,怎么?你还想作壁上观,保存实力不成?” 陶商摇头笑道:“孙府君误会了,在下说过,府君若有差遣,徐州军在所不辞。” 孙坚转头看向孔伷道:“不知孔刺史你又是何意?” 孔伷急忙道:“孔某不懂军机,自当以袁公和文台马首是瞻。” “好!”孙坚沉声道:“既然有二位的承诺在此,那本人便不再推脱,那讨董之事,自有袁公和孙某并力向前,你们就做点你们应该做的……先烦劳孔刺史为孙某和袁公各准备五万石粮草,以为军需,日后有事,再行烦劳不迟。” “各五万石……这……这总共得十万石啊。”孔伷的脸色古怪地抽了一抽,似是颇有不甘:“文台,这么多的军需一时难以凑齐,我不妨先供给你部和袁公三万石,其他的日后再做补齐,如何?” 孙坚向前来了来,立在孔伷身前不远处,威胁道:“无有粮草给我,倒是有粮草和军械供给徐州军了?看来孔刺史是认为,讨伐董卓军的主力当以徐州军为先了?对阵吕布、华雄、李傕、郭汜、张济等人,也得要靠徐州军的诸位将官了?” 孔伷被孙坚这么一说,张口结舌,实在想不到为何自己给陶商的军队提供粮草和军械的事,这么快就被孙坚知道了去? 陶商面色不变,但心中却陡然一震…… 沉淀了一下之后。 陶商对着孙坚笑道:“孙府君勿怪,粮草军械不过是孔刺史看我部兵马军需不足,暂时借给小子的而已,孙府君想要什么,只管从我部拿,小子定无不从。” 这话一说出来,饶是孙坚也不由得诧然了。 孙坚的眼眸中不由露出了一丝奇色:“已经分给麾下士卒的军械粮草,又要拿出来送给别人,娃娃,这能服众吗?” 陶商摇了摇头,道:“这样做当然不能服众,但我只是在告诉我麾下的将士们一个道理。” “道理?”孙坚来了兴趣:“是何道理?” 陶商盯着孙坚,一字一顿地言道:“大争之事,无尊卑;弑上欺下,无奈何;君子不君,贼子不贼。” 孙坚收起了脸上的玩味,神情渐渐转冷:“怎么?你不服气?” 陶商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我很服气,府君拿走了本是我军的军械物资,我的士卒们虽会蒙耻蒙羞,但这也会更加滋养他们想要变成一支强军的愿望,有的时候,我们被拿走的或许只是很小的一块,但那种耻辱的感觉,会增加我们强大的决心,让我们盼望着终有一日,会成倍的从别人那里取回我们失去的,并在取回的同时俯视别人。” 说到这里,陶商停顿了一下,方才继续道:“就像孙府君今日对在下一样。” 孙坚闻言,眉毛不由得扬了起来,想说些什么,但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没有说。 半晌之后,孙坚才终于开口:“陶大公子除了任徐州西征军监军外,目下在徐州还居何职?” “商乃是白身。” 孙坚点了点头,道:“白身是么……好,孙某记住陶公子了!孔刺史给你的军械,你自去用之,与我无干!孙某还不屑于捡别人吃剩下的。” 说罢,又转向孔伷道:“我军五万石,袁公之军五万石,十万石粮草!还请孔刺史尽快筹备,勿要让吾等的太久。” 说罢,便见孙坚转头对着身后的将士们喊道:“择空旷处,安营扎寨!” 竟是也不问问东道主孔伷的意见,直接自己擅自选地安营歇兵。 孔伷再好的涵养,也被气的浑身打哆嗦。 他刚想出声抗议,却见陶商来到他的身边,冲着他悄悄地摆了摆手,道:“世叔不必生气,他要十万石粮草,世叔你回头准备二十万石给他。” 孔伷吃惊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袁术和孙坚欺人太甚,张口便问我要十万石粮,我还主动给他们二十万石?贤侄,是不是连你也觉得世叔我好欺负?” 陶商摇了摇头,看着孙坚已是离开了两人去安排扎营事宜,便道:“今天这事儿不仅仅是要粮那么简单,回头我再跟你细说,眼下世叔只管预备就是……世叔若是信得过小侄,这二十万石粮草我会一颗不少的帮你要回来,而且还附带加成。” 孔伷闻言皱了皱眉,显然是信不过这位小侄儿……现在的孩子一点都不实诚,张嘴就吹/牛/逼。 陶商却仿佛没有看到孔伷质疑的表情,笑着道:“孙坚虽是武官,却也不会不懂得同盟间的礼节,他今日来这尽显骄横霸道,分明就是事先有预谋的……世叔你放心,回头我帮你整死这二货。” 第二十三章 虎有伤人意 阳翟城的郊外,孙坚正在巡查士兵们安营扎寨。 只见这只猛虎背着双手站立在营寨场地的边上,神情冷如寒冰、表面上是在督促士卒们来回奔波竖立帐篷,但眼眸中的光芒忽明忽暗,似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孙坚身后,一个大汉跨步而来,停在了孙坚的身边。 那汉子一脸刚须,样貌素正,乃是孙坚帐下的别部司马,也是他最为倚重的左膀右臂——程普。 “主公今日为何对那孔伷屡屡出言相逼?” 程普与孙坚私交莫逆,也不拐外抹角,直接问出了一直藏在心中的疑问:“不论如何,孔伷也是朝廷敕封的豫州刺史,更是咱们讨伐董卓的盟友……主公今日一见面便言行冲撞,与平日之风颇为不符……莫不是有什么难处?” 孙坚嗤笑一声,笑声中颇含讽刺之意,半晌之后方才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份密信,递给了程普:“你自己看吧。” 程普疑惑的将写有秘密的锦帛接了过来,展开来看,半晌后诧然道:“袁公想表主公为破虏将军,领豫州刺史?!豫州刺史不是孔伷吗?袁公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孙坚慢悠悠地道:“打的什么主意?呵!我帮他逼死荆州刺史王睿,又替他杀了南阳太守张咨,如今他已得南阳郡,实力大增!荆州现下无主各自为政,少不得日后亦为他掌控……如今东南之境,荆州与扬州皆已无大的忧患,若能再得豫州之地,他便达成了横跨三州的夙愿……天下英雄谁敌手?” 程普的脸上露出了怒色:“杀了王睿和张咨,还不知足!?如今又想让主公你害死孔伷?利都是他得,罪都是你担!主公你这未免也忒不值得了?” 孙坚长叹口气,无奈道:“袁家四世三公,声名震天下!汝南袁世之尊,放眼天下有谁可与之比肩?袁公路又是司空袁逢的嫡次子,颇有侠气……官拜后将军!久后必成气候……我今日做其手中刀,也不过是希望能寻一个好的归宿,毕竟这个世道,放眼望去,一片浑浊啊。” 程普沉默了一会,又道:“主公今日以频频欺辱孔伷,是为了逼他反抗……也好寻理由当场杀之?” 孙坚的眼睛中蹦出了一丝寒光,那是一道犹如饿狼看到了猎物的光芒。 “本来孙某是这么想的,但看到陶家公子之后,却又不得不放弃了。” 程普仔细回想了一会,道:“那个小子?我看他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模样,黄口竖子而已,难道他还能替孔伷出头不成?” 孙坚嘿然一笑:“他今日之所为,不就是一直在替孔伷出头吗?其言行之中虽多是谦卑忍让,但目的却是息事宁人……甚至连孔伷送他的军粮器械也不要了,摆明了就是铁了心的跟孔伷站到一边。” 程普捋了捋须子,慢慢道:“站到一边又如何?久闻徐州陶谦老儿昏聩,膝下小儿想来也不过是个腐儒之辈!难道我等还怕他徐州军不成?听闻陶商有军一万……非是末将自夸,区区一万徐州军,末将只要三千军马,就能将他们斩杀干净,一人不留!” 孙坚转身看着程普,摇头道:“其实我一开始的想法也与你一样,那陶谦谄媚名门,所用之人皆凡品,徐州军除了丹阳军外,其余的能有多大战力?吾非是怕他徐州军也……只是今日一观此子言行不俗为一,二则是看他身后矗立一将,身材与我相若,举手投足之间颇具勇士之姿,绝非易与,有那人在,适才我等未必能动得了孔伷。” 孙坚说的,正是许褚。 程普恍然大悟:“主公说的那人,我也注意到了……不过徐州偌大之地,零星有一两个熊虎之士,也在情理之中。” 孙坚叹道:“一介武夫,倒也是无碍……然吾要对付的是孔伷老儿,徐州军能不惹便不惹吧,毕竟都是盟友,讨伐董卓,少不得也要他们出力,我们没有必要凭空惹下一个仇敌。” 程普心中感慨原来如此,随即道:“主公说的是,袁公想要染指的是豫州,咱们确实没必要竖立徐州陶氏为敌……不过今日既不动手,主公打算日后如何成事?” 孙坚阴阴地笑了,笑的很是让人胆颤:“权且先弄他十万石粮草,然后再慢慢逼迫,这老儿再好的脾气,想必也坐不住,早晚有跟他翻脸的那一天。” ***************************************** 孙坚在阳翟城外琢磨孔伷,孔伷则是在阳翟城内琢磨孙坚。 孔伷坐在软榻上,鼻孔呼扇呼扇的一张一合,脸红脖子粗,明显是气的不行,陶商看着他的样子实在是有点憋不住想乐…… 刚才在城外,这老小子被孙坚熊的跟兔崽子一样,这会进了城内,见不着孙坚,脾气明显就有点上来了。 “孙坚欺人太甚!”孔伷咬牙切齿,满脸的褶子似是都挤在了一块:“竖子安敢如此欺我?仗着袁术撑腰,就敢对我呼来喝去!吾乃何人?天子明诏敕封堂堂豫州刺史!他张嘴就敢管我要十万石粮草……我不给他,他敢拿我怎么样?这个乱臣贼子!” 陶商咧咧嘴。 这话说的真没水平,乱臣贼子……这词应该拿来形容董卓吧?用这词说你自己的盟友,那你算什么? 孔伷抱怨够了,转头看向陶商,道:“孙坚如此辱我,依照贤侄之意,吾当如何?” 陶商不紧不慢地道:“彼无礼之甚,我意请世叔出兵拾掇之!” 孔伷活像是吞了一只肥大的苍蝇,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能收拾他早就收拾了,还用等到现在? “那个……”孔伷犹豫了一下言道:“兵者凶器也,我与孙坚乃是盟友,若是起了内讧,手下这些人下手没轻没重的,到时候再搭上几条性命,感觉也忒不值当哩。” 陶商笑了笑,道:“世叔这话颇为有理,只是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今日城外孙坚的表现,小侄感觉孙坚对世叔已动杀机,世叔顾念着盟友之情,想跟他和平共处,可惜人家并不领情。” “贤侄觉得孙坚要杀我?”孔伷的脸一瞬间就变的惨白:“贤侄是怎么看出来的?” 陶商闻言不由得好笑,他对这位孔名士的眼力见和情商实在是感到深深的惋惜,也不知道这老小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世叔不觉得孙坚的态度实在是非常无礼吗?纯找茬的那种?” 孔伷的眉头皱了起来,道:“彼对我无礼,就一定是要杀我?贤侄这话可是歪理……无礼的可能有很多种情况,就好比,我要是欠了他钱故意不还的话,他一样会对我非常无礼的。” 陶商长叹口气,摇头道:“世叔,相信我,如果是你欠了他钱不还的话,孙坚今天在城外见了你第一个动作应该是给你跪下,而不是对你吆五喝六。” 孔伷:“……” 良久之后。 孔伷的表情渐渐有些严肃了:“孙坚为什么想要杀我?” 陶商道:“因为你是颍川刺史。” “为什么我是颍川刺史彼就要杀我?” 陶商道:“因为袁术眼馋豫州之地?” “袁术为何一定要霸占豫州之地?” 陶商道:“因为豫州是他横跨荆、扬、豫三州战略中的一环,而且汝南又是袁术的故乡,袁氏的影响力在此很大……答案就是这么简单。” 这简单的答案实在是令人发指。 孔伷藏在袍袖中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关节发白,发出轻微的‘嘎巴’脆响——同为大汉朝廷命官,又同是讨伐董卓的盟军战友,袁术为了自己个人的野心,竟然能如此残忍地蓄意伤害同僚,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当然,当孙坚奉袁术密令杀了南阳太守张咨和荆州刺史王睿的时候,孔伷对这些事的感觉,最多也不过是震惊而已,对袁术的个人情感还远远达不到愤怒的程度……可如今自己已经成了下一个待宰羔羊,孔伷便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人就是这样一种生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一旦关己了,那就要骂娘。 “袁术孙坚,乃真贱人也!”孔伷扯开嗓子骂之。 陶商无奈地叹息感慨……名门君子竟被逼迫爆粗口,这是礼乐崩坏的前兆。 “贤侄!”孔伷突然转头看向陶商,怒道:“孙坚袁术既要图我,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你看如何?” “我看行,世叔真豪杰也!” 孔伷猛然站起身来,大步向着厅堂之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扬声道:“我这就去点兵,与孙坚决一死战!” 陶商端起觞(觞是汉朝人喝水的器皿),喝了一口清水,用手指轻轻击打着案几的桌面,一边敲打一边自言自语:“一、二、三……回来!” “贤侄!”孔伷猛然止步,转过身来换上一脸的哭相,道:“孙坚那贱人,吾斗他不过!” “世叔,来,坐、坐。”陶商站起身来,走过去牵着哭哭啼啼的孔伷回到跪塌边,按住他坐下,给他向觞中倒了一些清水,道:“世叔,发泄发泄就得了,有些事不能太较真……” 孔伷端起觞一饮而尽,又是气愤又是悲苦:“他们也太欺负人了!想我孔某人自打上任以来,不说做的有多好,但也是兢业谨慎,任劳任怨,上不敢辜负朝廷,下不忍欺瞒百姓……他们可倒好,说对付我就要对付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侄帮世叔整死这俩二货便是。”陶商安慰道。 孔伷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刚才在城外陶商就跟他说过这话,那时他尚还不当回事…… 然此时此刻,孔伷简直把这话当成了救命的谕旨。 “贤侄儿有何妙策?” 陶商笑了笑,道:“其实也很简单,袁术以为孙坚是他的刀,用这把刀除掉各地刺史太守,这半壁江山就是他的了,我们只需要扭转三点便可,第一点就是让袁术知晓,他即使除掉了各地的刺史太守,想要夺下这南方的半壁江山,依旧力量不足;第二点,要让他知道,他最信任的江东猛虎孙坚,才是他真正的掣肘大敌;第三,要让他知道,我们才是他眼下最能够给他支持的人。” 第二十四章 分龙化虎 陶商这一篇长篇大论很是费嘴皮子,说完之后,他自己都觉得渴,直接端起觞来又喝了口。 喝完拿起手帕擦了擦嘴,却发现孔伷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不解和迷茫。 那是一种散瞳的眼神,有这种眼神的人,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一是要死了……二是已经老年痴呆了。 陶商被孔伷瞅的浑身不自在,低声咳了一下,缓解尴尬道:“世叔,你这么看我……觉得小侄相貌如何?” 孔伷似是有点回过了神:“还凑合。” 陶商有点不太高兴了。 老眼昏花,活该你被孙坚打,什么叫还凑合?很英俊的好不好。 “贤侄啊,你适才说的那三点……我感觉,有点、有点……用个什么词来形容呢?” 陶商恭敬地接口道:“有点扯犊子是么?” 孔伷没有说话,但他闪烁的表情很显然已经说明了一切……认可!! 陶商斟酌了一下,耐心地为孔伷继续解释:“世叔,在人的天性里,有两种最纯粹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孔伷抚摸着须子笑呵呵地回答道:“老夫当然知道,一个叫做忠,一个叫做义。” 陶商摇了摇头,跟这种人说话真累,傻不愣登的……果然还是有一千八百多年的代沟。 “世叔,你说的不对,人性里的两种东西:一个叫做贪婪,一个叫做恐惧。” 孔伷的脸顿时迷茫了:“啥玩意?” 对牛弹琴,又是一个糜芳。 懒得跟孔伷解释那么多,陶商继续解释道:“想要达成适才所说的那三点,我们就必须要把孙坚的贪婪激发出来,孙坚一旦表现出了他贪婪的本性,那么袁术的骨子里就会感到恐惧!” 孔伷实在是忍住了,不由得拍了拍桌子道:“贤侄,你能不能说点……老夫能听明白的话?” “好吧,那我简单明了。”陶商也觉得自己跟孔伷实在是掰扯不下去了,他原先只是觉得这老头沾点傻,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用错词了…… 不是‘傻’这个词用错了,用错的词是‘沾点’……应该用“沾很多”。 “想要渡过眼下的危机,首先,世叔要无条件的相信我。” 孔伷拍着胸脯道:“那是自然,咱们是盟友嘛!” “好。”陶商点头道:“首先,孙坚问我们要十万石粮草,他五万石,袁术五万石……请世叔给他拿二十万石!” 孔伷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这话你在城外就说过了,可是老夫不懂……要粮草的事,要么是孙坚刁难于我,要么是袁术与他合谋为难于我……老夫还翻倍与他们,岂不是资敌?老夫为何要这么做。” 陶商站起身来,四下瞅瞅,便走到孔伷的身边,将头附在他的耳边,悄声细语。 “群狼环伺,危在旦夕,世叔现在是在套狼!舍不得孩子,狼如何上钩?” 孔伷:“…………” ********************************* 三日之后,孔伷的二十万石粮草如约送到了孙坚的扎营之地。 阳翟的城头上,看着一车车的粮食运进了孙坚的大营,孔伷的老眼中不由泛起了两点泪光。 “世叔心疼了?”陶商站在他身后,关切的问道。 孔伷长声唏嘘:“悔不该当这豫州刺史,悔不该入这讨董联盟!” 陶商没好意思直说,不当豫州刺史,这十万石粮草也跟你没关系……不入讨董联盟,说不定早几个月你就被孙坚直接干掉了。 但人家在那里伤心欲绝,陶商顾忌着孔伷此刻的心情,这话憋在心里没说……这年头,话说多了……伤人。 就在这个时候,糜芳匆匆忙忙地赶到了陶商的身后,低声道:“公子,将孔刺史资助我军消息泄露给孙坚的人,查出来了。” 上一次孙坚当面说孔伷给陶商送粮食和军械,陶商就觉得很奇怪……这事孙坚怎么会知道的那么快? 陶商一转头,道:“谁?” 糜芳阴阴一笑,道:“吴兆!” 陶商听了有些发懵:“吴兆是谁?” 糜芳急道:“嘿,你忘性倒是挺大!就是那个在咱们出兵前,被你杖责数十军棍的吴校尉!自称曹豹亲命校尉的那个!被你杀鸡儆猴了。” “哦!”陶商闻言恍然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就是咱们出兵前,我帮你用来立威的那个……” 糜芳急忙摆了摆手,道:“什么叫给我立威啊?威都让你立了……钱也让你花了,花的还是我的!” 陶商轻轻一乐,拍了拍糜芳的肩膀:“别那么小气!这回你查出了奸细,首功一件,回头我上表父亲,保证给你个高官厚职便是!” 糜芳哼了哼,嘟囔道:“你自己连个官都不是,还保我呢……“ 陶商听了恨不得给他一脚……这小子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对了,那个吴校尉怎么办,要不要我把他……”说到这里,糜芳用手做了一个切的姿势。 陶商摇了摇头,道:“不着急,留着他日后可能还有用,今后多留心他点便是了……放心吧,以后会有人替咱们解决他的……对付自己人,不是我的风格,我可是君子。” 糜芳斜眼白了陶商一眼,摇头叹息。 陶商转头看向孔伷,问道:“孔刺史,颍川乃是世家名门林立之地,私学遍地之所,你的手下,可有当世名士?特别有影响力的那种?” 孔伷此刻还没从失去二十万石粮草的悲愤中缓过劲来,闻言抽噎道:“你想干什么?” 陶商缓缓言道:“我需要一个够资格的人,去袁术那当说客!” 孔伷抬袖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叹道:“有一个人,倒是非常适合……” ******************************************* 城外的孙坚营中,孔伷的使者正在向孙坚汇报着粮秣和运车的数量。 孙坚面无表情的听完,随口对使者说了一句:“回去代孙某多谢你家孔刺史。” 说罢,也不理会那使者,转身走入自己的帅帐。 孙坚身后,一众亲信将领鱼贯而入。 诸人之中,以黄盖秉性最为火爆直烈,一进帅帐便冲孙坚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二十万石粮草啊!那孔伷委实是被你吓破了胆,竟然做出这般自损颜面之事!哈哈,此番进军洛阳,数月之间,我军都不会再为粮草犯愁了。” 孙坚冷哼一声,道:“孔伷这厮,吓他一吓便做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事来……当真是没有骨气,这样的人,哪配坐一州之主?” 下首边,孙坚麾下四大猛将中的祖茂亦道:“谁说不是呢!将军明日再斥他一斥,唬他一唬,只怕他连整个阳翟城都得双手奉上了!” 话音落时,帐内众人尽皆哈哈大笑。 唯有一个人还算冷静。 程普突然问道:“主公,袁术那边,粮秣应送去多少?” 孙坚不急不缓地道:“前番我已经与袁术讲明,到了颍川自会索取五万石粮草与他,算是他入驻南阳郡的贺礼……如今此事已成,派人送五万石粮草去鲁阳,以资袁公。” 程普皱了皱眉,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妥。 “主公,孔伷送来粮秣二十万石,我等只送五万给袁术,是不是有些太……” 孙坚摆了摆手,道:“粮草二十万石,乃是孔伷自主送来的,又不曾是孙某强要他的……况且我军劳师远征,急需粮秣供给!此番征讨董卓,诸侯中间必然是以我军为前部!各部辎重,自当也应以我军为先!袁公高见,岂会不识个中之理。” 程普还感觉有些不妥,又要说话,却见孙坚挥了挥手,已是不想再听。 程普心下暗叹口气。 自己这个主公,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刚愎自用,什么事一旦自己决定了,便听不得旁人劝谏。 这个毛病,看似不大,可以后一旦有事,却容易酿成巨祸啊……希望,是自己杞人忧天吧。 ********************************** 鲁阳西南面十八里的鲁山,此刻的袁术军正驻扎在此处。 袁术将兵马依照玄武和鹤翼阵型交叉排列,面阔五营,背立七寨,整个营盘呈环状龚卫着中军的主将帅帐。 帅帐之内,摆着四个火盆,里面燃烧着通红的炭火。 一个身穿银色甲胄,披着红色锦袍的瘦削男子正在木塌上闭目养神,他的样貌极为英俊,虽然已过中年,但看起来仍是风度翩翩,皮肤保养的如同二十许人一样的白嫩,比之女子甚至犹有过之。 由于保养的过好,再加上相貌英俊,多少让人觉得有些矫性气,但当今天下,谁都不会因为这英俊的相貌而藐视了此人。 四世三公名门之后,三老之一司空袁逢之子、位在九卿之下的后将军的职务!这些普通人几辈子都沾染不到的光环,袁术不到四十就全拥有了…… 十常侍之乱时,火烧南宫九龙门的魄力果决!如今又有割据江南的雄心壮志! 就凭这些,至少在目前的天下人中,还没有人敢小瞧了袁术,董卓也不敢。 此时的袁术靠在软榻上,双眸微瞌,似是在打着瞌睡,而他身前,正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文士,好整以暇,不卑不亢。 这人便是孔伷派遣的说客,刚刚才进到袁术的帅帐。 “阁下是孔伷的使者?” 少许之后,袁术微微睁开了眼睛,眼中似有精光,显得颇为阴沉,如同鹰隼,让人心生忌惮。 “是的。”使者声音不平不缓,沧劲有力。 袁术抬起头,去瞅使者的样貌, 在看到使者面孔的一刹那,袁术不由得愣住了,这人……瞅着有些面熟啊? 使者整理了一下衣冠,施礼道:“在下许靖,见过袁将军。” “许靖?”袁术的眼睛眨了一眨,试探着问道:“哪个许靖?” 来人不卑不亢道:“汝南平舆许靖,现从于豫州刺史孔伷麾下,任计吏之职。” 袁术稍稍直起了身,又上下来回打量了好一会,方才疑惑道:“公莫不是汝南许邵,许子将之从兄?以品评天下人物为闻著于世的尚书郎……许文休,许公?” 许靖欠身又施礼,正色道:“袁将军不必如此羞愧于我,尚书郎一职,在下辞去久矣。” “哎呀!”袁术急忙站起了身,一去适才的傲慢之色,拱手施礼道:“昔日许公在洛阳任职之时,术就闻名久矣!只可惜许公就任于尚书台时,袁某任的却是河南尹,执掌洛阳周边二十一县,少回京城!待到袁某回京任虎贲中郎将时,又逢党锢与十常侍之事,身份尴尬,不便与公卿过多往来,与尚书台更是走动甚少,久仰许公之名却不便结交!今日在此地得见许公,吾愿尝矣。” 陶商在劝孔伷为孙坚送去二十万石粮草的时候,同时又让孔伷派出一位使者去见袁术,但同时对这位使者的身份提出一点要求,一定要是名满天下的贤士且具有察举之能的士族名流! 这事换在别的州郡或许是难为人,但颍川多俊贤,孔伷掂量来掂量去,还终于是把许子将的从兄许靖给掂量了出来! 第二十五章 袁术,心存猜忌 颍川阳翟,刺史府议事厅内,陶商正在与孔伷谈论许靖这个人。 “要说派人拜会袁术,许靖这个人的身份却是非常的合适。”孔伷笑呵呵的夸赞,话语中全是推崇的神色:“袁公路名门之后,四世三公,在士族中的地位极为尊崇!能被他瞧上眼的人没有几个……贤侄你的计策,老夫思来想去,也只有许靖能够担任。” 陶商点了点头,对于世家名士这一方面,他自然没有孔伷了解的多。 陶商好奇地道:“颍川曾是夏朝古都,历时千年,如今又是私学遍地的大汉文化中心……在这里找些能被袁术佩服的名士不难……但我的这个策略,一定是要有察举人才的能力和德望的人说出来,袁术才能够相信!不知道这个许靖在这方面,够资格吗?” 孔伷哈哈大笑,用得意的目光看了陶商一眼,表情很是欠抽。 “贤侄,你年纪轻,孤陋寡闻啦!你可知道那许靖昔日是何官职?乃于尚书台任尚书郎也,专司举贬升降天下官员!“ 陶商闻言眼睛不由得睁大了:“这么厉害?” 孔伷得意地道:“更厉害的还有!……荀爽、韩融、陈纪等人能在朝中为公卿,当年都是许靖举荐的!而他的从弟许邵许子将更是以品评天下人物而闻名,若论人士察举品评,无论于朝堂于民间,许靖都是一等一的人物,别看袁术现在了不得,当年在洛阳的时候,许靖这等人物也不是他想巴结便随意巴结的。” 陶商这下子是彻底明白了孔伷为何如此推崇许靖,原来他的从弟竟然是许子将! 这兄弟俩一个在尚书台负责举荐官吏,一个在汝南郡设‘月旦评’品评天下人才……无论是在朝在野,人事舆论都让许家兄弟占了最好的资源!真可谓是…… “黑白通吃啊。”陶商感慨言道。 孔伷一个跄踉差点没跌倒:“贤侄不可胡乱说!什么叫黑白通吃……那是形容流氓的!” 很显然,陶商这种不尊重名士的态度令孔伷很不满意……若不是因为他现在帮着自己对付孙坚和袁术,孔老人家已经一个大耳刮子抽过去解决他了。 陶商没有注意到孔伷不满的表情,而是感慨叹道:“朝堂之上,他是专门举贬官吏的,乡野之间,他的从弟许子将是专门品评世间人物的……如此说来当今天下,谁是能人谁是废物,有他一句话,基本就可以定型了?是吗?” 孔伷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道:“然也。“ 陶商摇了摇头,颇感无奈……太特么黑暗了。 不过,让许靖去完成自己交办的事情,倒是最为妥帖。 ************************************* 话分两头,鲁阳之地,袁术此刻正兴致勃勃的和许靖攀谈,热情洋溢全都挂在脸上,丝毫没有任何的遮掩,话语间全是亲近之意。 这也难怪,就算是袁术一向眼高于顶,但归根结底也是汉朝的人。 汉朝人才选拔是察举制,主要以地方长官在辖区内进行考察、选取人才并推荐给上属官府,层层推荐直至尚书台。 这种层层推举的方法,就使得地方具有话语权威的士族或是具有名望的个人拥有了极大的人际资源能力! 所谓‘选拔选拔’,“选”和“拔”二字各有深意,选是以推荐之名选没有官职的读书人、拔是以高官之位提拔下级的官吏,虽然臻选人才也有选举科目的考试,但拥有考试资格的人,必须要有足够的风评和上官的举荐才行。 久而久之,拥有较高地位与话语权的士族便慢慢拥有了极大的推举权限,东汉后期大族名士主持乡闾评议及控制选举过程的暗/箱/操/作已是显而易见。 袁家能够门生故吏遍天下,正是以其四世三公的强大背景大量的向中枢察举推荐人才!使得慕名投奔袁氏的人越来越多,个中好处利益,袁术自然最为知晓。 许靖这个人,无论是在官方的“拔”和民间的“选”都曾占有重要地位……袁术不刻意结交他才怪。 当下袁术安排酒宴,与许靖开怀畅饮,二人从洛阳唠到汝南,又从朝廷的提拔唠到民间的推荐,可谓是交谈甚欢,相见恨晚。 …………………… “许先生!”酒至酣畅处,袁术将手中的酒盏往案上一撂,激动地道:“许先生乃是当世名士,令弟子将公亦是品评人才之大家,闻令兄弟一手创建月旦评,对当代人物以及诗文字画多有品鉴,闻名遐迩天下皆知!” 许靖谦虚一笑,道:“袁公过赞了。” 袁术看着许靖,犹如看一块惹人馋嘴的肥肉,口水就快淌出来了。 “岂是过赞?许公不但在民间有引导士族风向的能力,朝堂之上,更是位列尚书郎之尊!据袁术所知,如今讨伐董卓的诸侯当中:冀州刺史韩馥、兖州刺史刘岱、豫州刺史孔伷、陈留太守张邈,便都是由许公向朝廷提拔任用的,这是何等的威望!谁人敢不拜服!” 袁术这话不假,如今讨伐董卓的诸侯当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许靖推荐的,其中也包括了孔伷,这也是许靖前一段时间在洛阳遭难,而跑到孔伷那里的原因。 许靖闻言苦笑,暗道若不是因为提拔了这些祸害,组成个劳什子十八路诸侯联军!把董卓气的要弄死我,我还用得着从洛阳跑到颍川去避难? 袁术没有太在意许靖的悔恨交加的表情,继续道:“袁某久仰许先生大名,恨无缘同做大事,孔伷何等人?腐儒而已!岂配凌驾于许公之上?袁某若得许公来投,愿以师礼待之!” 以袁术目前在十八路诸侯中最高的官位,能对落难的许靖说出这番话,也可谓是礼贤下士,备加尊崇了。 许靖举起酒盏,笑道:“袁公如此诚挚相邀,在下感激涕零,无以复言,怎奈堂兄许瑒现在孔刺史麾下为陈国相,共谋伐董之事,在下不忍弃之,只怕是会辜负袁公的好意了。” 袁术没想到许靖会拒绝他,心下不快,叹息道:“惜哉,惜哉!” 许靖看了袁术一眼,道:“也不尽然,在下虽不在袁公帐下,但在孔刺史帐下亦同于在袁公帐下。” 袁术奇道:“此言何意?” 许靖拱手道:“袁公忘了?在下今日来此,便是以孔刺史使者的身份,特来交好袁公,孔刺史瞻仰袁公威名,欲结好袁公,拜于羽下以为肘臂之衬,日后袁公但有吩咐,鞍前马后,当无有所辞。” “哦,这样啊……” 袁术听了许靖话并没有多说什么,很显然对于孔伷的示好与投诚并不是很感冒……这也难怪,在他的菜单中:孔伷属于被他弄死的范畴!不在受降的范围之内。 许靖多少也看出点端倪,不过却不说破,他来时已经得到了孔伷的安排,心中知晓该如何说辞。 他假装没有看到袁术的表情,继续道:“孔刺史此番为了表示诚意,特通过孙将军为袁公奉上军粮二十万石、战马一百匹、皮甲三百副、长戟三百支、箭支三千……” “等会、等会!” 袁术突然出言打断了许靖的话头,道:“许先生刚才说什么、什么军粮二十万石?战马一百匹?皮甲三百副?还有什么什么……” 许靖连忙点头,道:“正是,正是!辎重已经尽皆送入孙将军营中,想不日就会运往鲁阳,袁公没得到孙将军的信儿吗?” 袁术似是有些迷茫,呆愣愣地看了许靖一会,心中波澜逐渐翻滚而起,犹如一座坚固的大坝突然之间裂开了一条裂缝,名为‘信任’的河水则从这条细缝中蜂蛹喷薄而出,怎么堵也堵不上了。 许靖摸着须子笑呵呵的,仿佛没有注意到袁术的表情,继续道:“不过说起来,那个孙太守,真可称之为当世之豪杰也!当日我那从弟子将与我品评此人之时我尚不信,阳翟一见,方知我品论天下之人,不如吾弟多矣。” 袁术的眉毛在不经意之间,微微地抖动了一下,他端起酒盏,装作非常随意的模样,试探道:“哦?想不到令弟许邵也曾品评过孙坚其人……不知在令弟口中,其人如何?” 许靖哈哈一乐,犹似酒劲上头的半酣之言:“杀伐果决,世之枭雄也!” 一句话,直接给袁术说懵/逼了。 袁术的脸色渐渐地变的阴沉似水,嘴角隐隐在抽搐,细长的眼睛不时闪出精光,与方才一副开怀的表情截然相反。 袁术这个人,表面上看似大气通达,实际上是一个小心眼。 这几句品评孙坚的话,换成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从这位尚书郎嘴中说出的!更是借了当今天下最有风评话语权的许子将之口……袁术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再加上刚才许靖言:孔伷已经送往孙坚营中二十万石粮草及军械、皮甲等诸多物资…… 但孙坚给袁术呈递上来的汇报,只言会给袁术送来五万石粮草。 如今的袁术已经控制了南阳郡,人头税赋冠天下!些许粮草并不在话下……但孙坚这种隐瞒不报,把自己当成傻子一样的行为,却深深地伤害了袁术的自尊心…… 这小子是要自立的节奏么? ………………………… 这时候的许靖似是有点喝高的样子,袁术也没心情再继续招待他了,随即命人安排许靖下去休息。 许靖走后,袁术立刻将麾下的得力臂膀,主薄阎象招了过来。 阎象到后,袁术便将许靖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与阎象。 阎象思虑许久,方才缓缓开口道:“明公,依在下之见,孔伷慵弱之辈,未必会有如此高深的离间之计!但也不外乎这个可能……主公不妨先派人探听虚实,暗中查证孙坚是不是收了孔伷这么多的军需物资……若是果有此事!则孙坚当有自立之心,若是没有,那便是孔伷挑拨之言。” 第二十六章 离 心 袁术军斥候的动作非常迅速,不消几日,便探听到了孙坚营寨的真实消息。 消息很让人心寒——孙坚确实是收了孔伷的二十万石粮草,但其它的东西暂时却没有查到。 这就是陶商故意安排的了——所谓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三分真中带上一分假,有时候更能起到挑拨离间的作用。 什么马匹、长戟、箭支这些都是编的,但最重要的二十万石粮草,却是真的! 一样是真的,就足够了。 袁术又找阎象商议了。 “二十万石……二十万石……只查出二十万石粮草,这是怎么回事?”袁术问阎象道。 阎象垂头思考了一会,方道:“二十万石粮草,乃是巨辎,难以隐藏!其余的一百匹战马、三百副皮甲等物,乃是小数,容易隐藏。” 袁术握紧了拳头,恼道:“孙坚隐匿军需不报……何意?” 阎象苦笑道:“明公英明,又何必多问?” “哼!”袁术重重一拍桌案,怒道:“孙坚竖子,安敢有异心哉!” 阎象沉思了一会,道:“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孙坚名义上虽在主公帐下,但性格本就如同烈火,刚烈好战,又久于杀伐,岂是久居人下之辈?他前番替主公杀了张咨和王睿,我就看出此人是心狠手毒之辈,绝非易与,这样的人,焉能长久侍奉主公?” 袁术急忙道:“孙坚既有自立之心,那现在怎么办?声讨孙坚,还是直接出兵对付他?” “不可,如今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在即,孙坚乃是主公麾下前部,其本人更是骁勇悍将!况且孙坚此时也不过是稍有异动,还未露形,主公切莫操之过急,将其逼紧了,反而不妙。” 袁术点了点头,道:“那你说,怎么办?” 阎象仔细的思量了一下,然后道:“那孔伷不是想要归顺主公吗?如今南阳方定,荆州未平,孙坚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眼下豫州之地咱们还是暂且不要动的好……既然如此,那就不妨接受孔伷的投诚,令其助我方牵制孙坚。” 袁术闭起了眼睛,仰头静静的思考良久,缓缓言道:“可行……不过孙坚那边,又该怎么办?难道要袁某跟他装傻?” 阎象苦笑几声,摇头不语。 对于孙坚,阎象也是见过几次的,对于这只猛虎,阎象是又敬又畏,敬的是他勇猛无比,英雄了得。 畏的是他谁都敢杀,无论是黄巾,盗贼,水寇,朝廷命官,一律来者不惧,真可谓虎/逼朝天。 对于这样的人,若是不掂量好分寸,搞不好就是一个鱼死网破之局。 沉默了半晌,阎象方才缓缓言道:“在下总是觉得,现在这个时候,还是暂且不要激怒孙坚为妙。” 袁术沉默良久,方才缓缓道:“我可以不问他的罪责,但却不能任其妄为!少不得需敲打敲打他,让他自己心中有数!” 阎象看了看袁术的表情,犹豫了一下:“明公……打算如何敲打孙坚?” 袁术缓缓言道:“他不是收了孔伷十五万石粮草与皮甲、马匹、军械等物吗?我便书信一封,说孔伷已经是我的附庸了,令其将这些物资退给孔伷!” 阎象忙道:“若如此,岂不是表露了明公已经知晓了孙坚背着我军藏匿孔伷赠予的物资?” 袁术肃然道:“就是要让他知道!袁某不直接点破此事,也算是给他留了几分薄面……令孙坚代我赠还这些物资与孔伷,这是拉拢孔伷,也是警示孙坚……想他心中自然有数。” 阎象叹道:“若是孙坚不答应还,明公又当如何?” 袁术冷笑了数声,道:“我书信中告诉他,近期会表奏他为破虏将军……一赏一罚,这是我给他的台阶,他必须得下!如若不然,他人已经身在豫州,我便即派人切断他回往长沙的归路,断其粮草,看他到底听不听话!” 阎象心中无奈,知晓袁术心意已决,也不便多言。 “对了!” 袁术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日替我回复许靖,把孙坚给我送来的那五万石粮也带回去,我不差他那点粮草,孙坚有了异心,这孔伷就得拉拢!请许靖替我给孔伷把五万石粮草押送回去,并以好言慰之,让他转达孔伷,我愿接受孔伷的投诚,让他替我看好孙坚,日后成了大事,我必不亏待于他!” “诺。” ********************************* 袁术军的动作非常迅速,这一切事宜几乎都是在旬日内完成。 收到袁术的消息,两家的反应各不相同。 孔伷自不必说了,高兴的差点没乐出屁来,不但得到了袁术的许诺化解了危机,先前送出去的二十万石粮草还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 更令人诧异的是,不但拿回了粮草,还平白得了一百匹战马、皮甲三百、长戟三百、箭支三千等杂物,虽然量不大,但有毛不算秃,送上门来的东西二货才不要呢。 反观孙坚那面,状态就完全不一样了。 拿到袁术送来的书信那一刻,孙坚差点没把使者直接推出去斩了。 但好歹他还算是有一丝理智……袁术算是他目前最大的股东! 不说袁术在南方目前的威信,光是他现在可以在后方掐死了自己的退路和粮草路线,孙坚就不能得罪他,也不敢得罪他。 实在是憋气啊! “袁术这厮,着实是反复无常!”孙坚气的两只眼睛暴鼓,腮帮子充气,犹如一只暴戾的牛蛙极其可怖:“先前让我想办法除掉孔伷,如今又受了孔伷的降服,受降便受降吧,为何令我退军需给他!” 孙坚下首,程普叹气道:“如此看来,应是袁术知晓了我军收了孔伷的二十万石粮草,却只给他五万石,以此惩戒示警。” 孙坚用简牍重重地敲打案几:“行,就算这事让他知道了,他要惩戒我,那我退十五万石粮草给孔伷便是了!……可为何又要让我给孔伷送战马?送皮甲?送军械?……我他娘的又没从孔伷那拿到这些东西!” 孙坚帐下,众将面面相觑。 这个事大家都没有想通,不明白袁术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片刻之后…… 军司马韩当犹豫地开口道:“该不会是孔伷故意跟袁术撒谎,虚报了这些东西……要敲诈我军吧?” 程普眨了眨眼:“那孔伷乃是颇具声望的名门士子,极有君子之风……能干这么不要脸的事?” 祖茂也是大摇其头:“我不信,先别说孔伷是不是君子之风,单就是这么精诡不要脸的计谋,也绝不是他能想出来的,我看这就是个误会而已。” 朱治、黄盖等人也一同摇头:“对,这事不像是孔伷干的,不像、不像。” 孙坚目光不善,紧握双拳,手背上青筋暴露:“若如此,那就是袁术故意借此折辱于我,我早就看出他心胸狭隘,想不到已至如此境地,此人定是疑虑我有反意!故此行之。” 程普老成持重,道:“主公,纵然如此,但此时此刻我等惹不起袁术,且袁术目前还是我等的依靠,毕竟袁家势力极大,在整个中原都盘根错节,此刻又盘踞在我军后方,主公若是不尊袁术号令,后果不堪设想,还望三思而行。” 孙坚闭起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德谋,你的话我明白……这口气,我咽了!且待日后少不得要向袁术和孔伷加倍讨还!” 孙坚帐下几大家臣颇为忧虑的互相对视了一下。 虽然他们各自心中都清楚,以孙坚的为人,断然不会久居于袁术之下,但目前这个形势,投身在四世三公袁术的帐下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利益也能够最大化! 毕竟以孙坚的倔强脾气,单是做出杀荆州刺史和南阳太守这两件事,天下诸侯就未必就能容他,但有袁术罩着,他人便也不敢多说什么。 可是这一次的事件,加速了孙坚独立化的想法,孙坚此刻已然生出了脱离背叛之心,这一点是孙坚麾下武将们暂时还不想看到的…… 第二十七章 孝廉 孙坚气疯了,但还是派人将粮草、马匹、军械等物给孔伷送了回去……这口气,他不咽也得咽。 孔伷高兴坏了,差点没乐出屁来,不但收回了送出去的二十万石粮秣,还平白得了一些马匹军械,虽然不多,但这个世界上谁会嫌弃别人给的东西少呢? 不过最令他高兴的,还是得到了袁术的支持。 孔伷的嘴角一整天都充满兴奋而洋溢的笑容,看的陶商大摇其头。 终于没有忍住,陶商决定出言奉劝孔伷。 “世叔,小侄儿冒昧出言,请世叔见谅……我觉得您多少应该收敛一下。” 孔伷疑惑地道:“贤侄此言何意,老夫的表现很嚣张么?” 陶商摇了摇头:“嚣张倒是说不上,但世叔乐的一整天嘴都没闭上过……刚才负责替孙坚给您押解粮草的人气一脸乌黑,莫非世叔没有看见?” 孔伷一点不长记性,摸着须子呵呵笑道:“老夫一时兴奋,没太注意……多大点事,贤侄何必如此小心?过虑啦。” 陶商此刻真是恨铁不成钢:“小侄不是谨慎……凭良心说,文人士子太要脸了不是好事,但也不能太不要脸!孙坚此刻心中极为郁闷,他的使者若回去把世叔的精彩表情形容给他,世叔可以猜猜孙坚的表情会变成什么样?小侄觉得这样会埋下祸根。” 孔伷大咧咧地一挥长袖:“我如今也已归附袁公,他能拿我怎地?贤侄太过虑了!来来来,且待我给你介绍个人。” 说罢,也不再听陶商的忠告,当先起身向府内的旁厅而去。 陶商言尽于此,也不再多说……他既自己作死,拦也拦不住。 跟着孔伷来到旁厅,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青衣文士安坐于厅内,见了孔伷和陶商前来,随即起身行礼。 孔伷笑着为陶商介绍,道:“这位便是汝南许靖许公,先前跟你提过的,此番前往说服袁术,全仗许公之能。” 陶商忙向许靖见礼:“小子陶商,见过许公。” 许靖虽然名义上是在孔伷帐下做事,但毕竟曾是洛阳的尚书郎,后又迁为御史中丞,属于辅助御史大夫监察百官的副手……有点现代的最高纪检委监察厅二把手级别的存在!所以孔伷跟他,名为主从,实则亦师亦友。 许靖资历甚高,但当着陶商的面,还真就没有那么大的架子,他笑呵呵地回了一礼,问孔伷道:“公绪,这位莫非就是替你献上分化袁术、孙坚之策的陶家公子?” 孔伷点头言道:“正是此子,许公观之如何?” 许靖不住的点头,若是有微信,他必然会给陶商点一个大大的赞,再评论一串666。 “能想出这等计策的,绝非一般儒生书子,陶恭祖那老家伙,自己本事不大,生出来的儿子却当真了得。” 陶商好奇地问许靖道:“许公认识家父?” 许靖哈哈大笑,道:“自然认得,当年令尊在洛阳任议郎之时,我二人政务多有往来……一过经年,我们都上了岁数,公子年及弱冠,却已任一军监军之职,真乃少年英雄也。” “不敢承许公谬赞……”陶商苦笑道:“小子不过是一白身草芥,监军之职不过是承祖上荫德,替父分忧而已。” 许靖笑了笑:“别的不说,单看陶公子此番替孔公绪解围,环环相扣,尽显老辣弥坚……以公子之能,数年后必可展翅翱翔,又何必自贱呢?” 旁边的孔伷插言道:“你二人啰嗦了半天,老夫都听的累了,来来来,都随我到前厅去,孔某略备薄酒为二位功臣庆功,聊助雅兴!” 三人又转回到了前厅,酒食已备,三人各自斟酒,开怀畅饮。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盏,陶商暗自叹息,这酒每回喝都是,感觉太淡了一些…… 许靖见陶商盯着酒盏若有所思,有意考教考教他,问道:“依公子之见,众诸侯这次讨伐董卓,有多大的胜算?” 陶商干笑两声,拎起酒壶给自己斟酒,道:“小子年轻识浅,胡言乱语,只恐贻笑大方,再让许公取笑。” 许靖摇了摇头,道:“陶公子乃名门仁子,皆为吾辈中人,何得过谦?且酒席之言,有甚可笑之处?就当助助酒兴吧。” 孔伷在一旁帮腔道:“就是就是,贤侄,咱们都这么熟了!不需要谦虚,许公乃是当世有名的善察之士,黑白通吃……” “咳咳!”陶商听了这话,一口酒没咽完直接呛了,许靖的脸色一时间也变得有些僵硬。 陶商心下暗叹,黑白通吃……这明明就是我说过的话,孔伷老儿前番还不让我说,这个老傻子可倒好,今日当着人家的面自己说秃噜嘴了。 孔伷也是反应过味儿来,急忙改口:“是朝野皆通晓,哈哈,通晓、通晓……贤侄若有所想,只管跟他说,绝无坏处。” 陶商扬了扬眉毛。 看来今天多少又得开点外挂,显摆一下自己先知先觉的优势了。 “那小子就稍加妄言了,依在下之见,伐董之事,不至于败,但要成功,只怕也是很难。” 许靖好奇:“陶公子此言何意?还请稍加详解。” 陶商一边斟酌词语一边道:“董卓占据洛阳,手握朝中禁军、羽林军、南军北军、西凉军以及随吕布向他投诚的并州狼骑,放眼天下军力确实最为强悍,但为人太过恣意放纵,杀戮过甚,为天下人所忌,因此关东众诸侯在人意上占据主动,各路诸侯虽然兵力不及董卓,但联合起来却足可相抗,董卓以一己之力与天下斗,仅凭这一点就落了下风。因此我说,诸侯讨董,不至于败。” 许靖抚摸着长须点了点头,道:“那为何又不胜?” 陶商叹息道:“这点,许公不已经是亲眼看到了吗?仗还没等打呢,咱们这边,袁术和孙坚就已经开始谋算盟友了,先是荆州刺史,又是南阳太守,到如今孔刺史又险些遭了他们的算计……说是诸侯众志成城,齐心杀贼,实际上哪个又没点歪心眼子?是人就会有私心,袁术和孙坚有,北面的袁绍、公孙瓒、曹操那些人一样有私心,大家都各怀鬼胎……敢问许公,这仗怎么赢?” 许靖长叹口气,想起自己去鲁阳替孔伷做说客,袁术虽然看似爽朗,但其行为根本就没为朝廷考虑……这孩子年纪小,但看的却很明白透彻。 “那依公子这么说,这次讨董的结果,很可能是个不了了之,有头无尾的结局?” 陶商点了点头,道:“小子不敢肯定说是,但估计八九不离十。” 许靖点了点头,道:“受教。” 陶商连忙摆手:“许公这话令晚辈汗颜,不过是酒后胡言乱语而已。” 许靖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突然话锋一转道:“陶公子,你可曾应了岁科?” “啊?”陶商闻言不由懵/逼……啥意思? 许靖误会了陶商的表情,笑道:“原来陶公子尚未举孝廉入仕,你那老父也真是糊涂,他如今虽然坐了徐州刺史,可日后若要任你为官,凡事还需走个章程不是?怎么当爹的,一点也不为儿子的仕途考虑。” 陶商闻言不由汗颜……这事实在赖不得陶谦……实在是身体的前任主人不争气,不想当官啊! 陶商转头望向孔伷,却见这小老头一脸欣然之色,乐道:“陶公子,恭喜恭喜,许公愿亲尊举你为孝廉,这份殊荣可不多见啊,别看许公虽然是我的门客,但在他逃难出洛阳的时候……可是带着御史中丞的官职和印绶出来的!能被御史中丞亲举的孝廉茂才,放眼我大汉十三州,每年也没有几个。” 陶商虽然楞了一时,但马上便回过味来。 到了东汉末期,察举制已经基本被世家大族所垄断……互相吹捧,弄虚作假成了举孝廉的基本准则,察举大多不实。 不过陶商并不介意这种松弛的考核……顺水推舟先应了,用许靖的人事资源给自己博个名声,这么划算的买卖为什么不做……再说这也是许靖上杆子,自己可没求他。 “既然如此,小子就在此多谢许公厚意了。” 许公点了点头,道:“公子放心,你救了孔公绪一命,许某身为他的好友,岂能不厚报于你?汝南许邵许子将乃吾之堂弟也,且待我择日叮嘱他一声,少不得也让你的名字到那“月旦评”走上一遭。” 许靖这回也是下了血本回报陶商,不但答应以御史中丞的身份亲自举陶商的孝廉,还承诺让他上月旦评。 真要有这两事垫底,徐州陶公子的贤名也算是响彻天下了。 陶商的表情明显没有许靖和孔伷想象中的那么欣喜若狂…… 只见这小子皱着眉头思虑了半晌,方才缓缓开口道:“我这样,算不算作弊啊?” 许靖和孔伷闻言顿时一窒。 看这孩子把嗑唠的……稀碎。 “孩子。”孔伷语重心长道:“这怎么能算作弊呢?你乃当世英才,许公为‘月旦评’举贤推能,乃真才实用也!” 陶商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不知许公,打算在‘月旦评’上如何评价我?” 许靖想了一想,道:“清平之俊杰,乱世之英才,贤侄看可否?” 陶商摇了摇头,道:“许公夸赞过甚,小子觉得名不副实。” 许靖奇道:“那依照贤侄之见,该当如何评价?” 陶商思虑良久,缓缓言道:“我看就清平之君子,乱世之忠良吧……低调一点,比较符合小侄的作风。” 第二十八章 酸枣会盟 听了陶商的话,无论是孔伷或是许靖,都有些不太理解。 这个自我评价,倒也是没有什么不妥,问题是……是不是太迂腐了点? ‘月旦评’若果真是如此评价陶商,陶商的名字倒是流传开了,但是不是缺了一些尿性…… 君子忠良?时值乱世,将自己评价的如此勤恳中庸,很容易被人欺负的。 “贤侄啊,我觉得这个评价,你还是再三思一下的好。” 孔伷不好出言说的过甚,毕竟君子忠良也不是什么坏事,甚至还可以说是一种值得极为推崇的精神,但有些事是他们这些士族上层私下里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 好不容易得到了一次这么好的机会能够上月旦评,可陶商如此评价自己,实在是令孔伷感到有些……太浪费了。 陶商却固执己见,摇了摇头,坚定地道:“小侄年轻识浅,又没做过什么惊世骇俗的事,还是不要将自己评价的太高了,以免成为众矢之的……二位前辈,这天下的虎狼之徒实在太多,身处在这漩涡中心之内,小侄能不浪就不浪,希望你们能够体谅晚辈的苦心。” 孔伷没反应过来,许靖多少有点明白过味儿来了…… 好啊!扮猪食虎之法,这小子……真是不简单呢,真正的君子忠良肯定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陶老头的儿子……今日一看还真不是善茬。 “这样也好。”许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陶商的观点,言道:“既然这是陶公子主动提出的要求,那许某自然无有不从,答应你便是了。” 陶商暗自松了一口,拱手称谢。 以自己目前的状态,多少还是低调一些要好,‘月旦评’是个好东西,上了它的榜单便可天下知名,其效果就跟后世的包装大公司炒作一样。 但‘月旦评’里评价的人,终归还是掺杂着水分的,很多人都是名不符实,是因为士族彼此之间的利益才上了榜,就有如今日许靖卖陶商个人情一样,让他上了他就可以上,关键时刻一点都不拉梭子——说你是人才你就是人才,说你是废物你就是废物,想不当可不行,相当之霸气! 但陶商并不介意,暗箱操作这种事,哪个时代都有。大家一个个都是表现的大义凌然,为国为民,可谁又不拿着自己手中的资源找点猫腻,这很正常!是一种人类社会的最根本发展现象而已。 此事已经谈妥,孔伷话锋一转,又开口跟陶商说另一件事。 “贤侄,今日老夫这边得了袁术的书信,说是让咱们择日便率领轻骑,前往酸枣会盟,他与孙坚亦是择日便至,诸侯们的大部兵马则暂且驻扎原地待命。” 说到这里,厅内的三人一时都沉默了。 诸侯各怀异志,心术不正,目前正呈现分兵把守之势,表面上看似实力强大,步步紧逼,但实则都是裹足观望不前。如今众诸侯聚于酸枣,想必应该是见至今无人进兵,故而进行会盟仪式,并定下伐董战略,以图后效。 陶商在心中一边斟酌一边道:“这会盟是必须要去的,不带重兵便不带重兵,轻骑前往倒也迅速,诸侯全体会盟酸枣,原本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世叔,袁术的话都说到这了,那你我也不必迟疑了,明日便动身吧……咱们本来实力就较弱,若是再去晚了,容易落人口实。” 孔伷转头看向许靖,许靖点头道:“陶公子之言甚善,公绪你但去无妨,阳翟这边,自有许某帮你料理诸事。” ******************************* 次日,陶商回到军营后,就安排糜芳率领大部分人马留在颍川驻军,自己则是领着许褚,率领着徐州军本队的骑兵一千人,外加许褚宗族骑兵和归降的黄巾骑兵五百人,伙同孔伷的一众轻骑,星夜赶往酸枣会盟。 酸枣位处延津之北,换成现代,也是在河南省的境内,自从众诸侯相约起兵讨伐董卓之日起至今,酸枣一路已是有了兖州刺史刘岱,东郡太守桥瑁,陈留太守张邈,山阳太守袁遗等人驻守在此,现如今其他的各路诸侯则是星夜纷纷赶来。 陶商和孔伷日夜兼程。他们两路抵达的时候,众诸侯大概也抵达了七八路,陶商和孔伷抵达的不算早但也不算晚。 虽然此时已是来了不少人,不过最重要的诸侯袁绍和袁术等人未至,所以大家也只是陈兵于酸枣县城四周,划地而守,静静等待。 酸枣县乃是兖州刺史刘岱和陈留太守张邈共同的管辖范围,所以各路诸侯即使到了此地,在顾念同盟之谊的情况下,也都没有纵兵为祸,只是规规矩矩的安置兵营,颇为本分。 抵达之后,陶商随着孔伷见过了刘岱等几位诸侯,大家也只是口头上客气客气,随意的寒暄几句了事,并无多少交际。 特别是对于陶商来说,虽然他代表其父徐州刺史陶谦前来会盟,但毕竟不过是一个年仅弱冠的半大小子,连个正经的官职都没有,刘岱、桥瑁等几个诸侯也没有把他放在心上,随意向他咨询了几句陶谦的情况便敷衍了事,陶商倒也是乐的清闲。 刘岱做东,要安排已经抵达的各路诸侯晚上饮宴,陶商不想跟他们有太多交集,谎称身体不舒服推辞了,刘岱等人也不甚在意他。 回了自己在酸枣县西面临时驻扎的军营,安排布置了一番后,陶商闲来无事,便伙同许褚扮做客商模样,去往酸枣县中的街区逛逛,也是看看这中原小县的风土人情。 酸枣县地方不大,不似徐州的治所商户林立,热闹繁华。相反的,倒是显得极为凋零,县内主要的干道没有青石,都是土道,道路两旁破落的房子十之五六都是紧闭着,街上的商贩稀稀零零的显得格外冷清,来往的行人都是面色匆匆,四下慌张顾盼,虽然说不上是死气沉沉,但却并无多少生气。 当年这周边曾是黄巾起义时期的一处重要战场,而现在诸侯们又都陈兵在此,很显然,这些对生活在此处的百姓们影响很大。 不过再喧闹的城市也有破落之所,再好吃的饭菜也有荤素口忌,就好似这座酸枣县城,即使因为黄巾之乱的后遗症而显得破败凋零,但它终究还是个县城,一个被称作县城的地方,就有它的闹市中心。 走到了酸枣县的东市,陶商和许褚终于发现这里是县内较为热闹的人员集中地,人来人往,呼喝叫卖,贩夫走卒,来往之人也算颇多,终归是为这个死气沉沉的县城铺上了一层勃勃生机。 “锵锵锵锵……” 一阵响亮的锣声震动了陶商的耳膜。 陶商好奇地转过头去,只见声音发散处,却是四个光着膀子的汉子正在使劲地敲锣呐喊吸引往来人流。 陶商见状感到新奇——是卖艺的! “各位父老邻里,且留步在此,听某一言,我等为躲家乡旱难,逃避至此,今日路经宝地,身无尺寸之物,唯有卖艺使技,博君一笑,各位父老邻里看在我等兄弟几日都没吃过饱饭的份上,驻步一瞧,图个乐呵!为我四兄弟几人捧个场子!某在此拜谢拜谢!” 如此一番敲打呐喊,倒还是真惹了一群人驻步而观……乱世之中闲人也多呀。 陶商和许褚也在围观众人之列,只见那四个汉子敲锣吸引完人群,放下手中锣锤,便在旁边拿起杂耍的工具。 确是一个足有百十斤重的石盘,四个汉子倒是果然有几分力气,他们站定四角,将那石盘呈对角线似的抛掷互接互传,石盘来回倒手,速度飞快,倒是挺有声势。 酸枣县的居民也不知道是生活太过没有滋味,还是被这乱世压迫的太过悲苦,就这么一个四人传大石的破烂节目,居然把周遭的老百姓们看的喜气洋洋,高声喝彩,欢呼叫好声不断,一浪高过一浪,一浪赛过一浪,一浪一浪又一浪…… 四个人把大石盘往来传了二十轮后,累的气喘吁吁,随即将大石盘撂下。 为首的大汉站起身来,擦了擦额头上如雨的汗水,又拿起铜锣,‘锵锵锵锵’的一顿敲打,然后开始点头哈腰的挨个向周围的乡亲们收钱,看的陶商大摇其头。 这卖艺的水准未免太低了,拿着个破石盘子跟搬砖似的轮了几大圈,就打烊收钱了?职业素养明显有些问题,这样唬弄观众,能收上钱才怪了。 果然,铜锣扫了一圈,基本没有人捧钱场。 大部分人都是看的时候叫的欢,要交钱了,便纷纷散开来去,左顾右盼的又忙着办自己的事去了。 不消一会,那汉子的铜锣递到了陶商的面前。 陶商寻思了一下,伸手掏了两枚五铢钱扔在里面。 那汉子先是一喜,接着上下打量了一下陶商的穿着,陶商没穿甲胄,便衣而来,不过穿的也是上好的面料。 汉子见他的袍衫不俗,应该很阔绰,嘿嘿一笑,舔着脸道:“这位先生,再给些吧。” 陶商听了不由感到好笑。 这小子真是蹬鼻子上脸,别人不给钱他不要,自己给钱了他还多要?真是个得了便宜顺竿爬的货。 陶商微笑着摇摇头,道:“不是我不舍得多给你掏点,只是你的表演就值这个价了,多给你了,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那汉子闻言,笑脸一僵,接着不服气的道:“这位先生,您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你可知道这磨盘子有多重?” 陶商身边,许褚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不过百十斤而已,有甚稀罕?” 那汉子斜眼看了看许褚,本想骂两句问候他娘的脏话,只是见许褚膀大腰圆,身材魁梧,只得硬生生的把话憋了回去! 汉子不屑道:“你说的倒是轻松,有本事,你耍一个?” 许褚冷笑一声,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汉子一仰头,老气横秋:“老子姓裴,单名一个钱字。” “噗!”站在一旁的陶商闻言差点没乐喷了,抚了抚胸口道:“你那另外那三个兄弟呢?” 裴钱一指与他搭档的另外三个汉子,朗声道:“那三个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二弟裴光,三弟裴净,四弟裴本。” 陶商目瞪口呆地盯了裴钱片刻,少许方才回过神来,赞叹道:“令尊真是才华横溢啊……单看尊兄弟这几个大名,就知道您家一定是书香门第,起名起的这么败家的……也算是令人敬佩了。” 裴钱将头一扬:“废话少说,那磨盘在那摆着,有能耐,尔等比划一下试试?” 陶商叹了口气,摇头道:“也罢,今日便教教你们,钱是怎么个挣法的……你们四个以后行走江湖,也少赔点。” 说罢,陶商走到许褚面前,两人耳语一番,接着陶商便借了裴钱手中的铜锣,走到场地中间。 “锵锵锵锵……”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错过了你今后的日子不好过,各位父老乡亲快来看!两枚铢钱的下注,便有机会得钱一百铢!以少博大,童叟无欺!机会难得!良机莫错过!” 这一通喊下去,过不了多一会便蜂蛹站住了一大票人,里三层外三层。 人们纷纷向场中观望,又兴奋又犹疑。 “真的假的?两钱能得一百钱?” “这什么意思啊?怎个弄法?” “哪家的公子,在这摆下噱头!” 陶商捡起一个木棍,在地上画了两个圈圈,然后伸手从钱袋内取出一块金箔,扔在其中的一个圆圈内。 场中众人不由得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陶商一指许褚,高声道:“这汉子言自己可以举百十斤重的石盘过顶,蹲起十次!以力博财,输者赔百钱,金箔抵押为证,赢者两铢钱入囊,分文不退!” “锵锵锵锵……” 陶商又一边敲锣又一边高喊:”押注啦押注啦,赌他举不起来的,压两钱了!“ 这一下子,观众们都兴奋了,且不说两枚五铢钱的赌注不高,单就是那金箔在内,就晃的人心痒难耐。 “我来!我来!我押两子!” “我也来押!” 看着陶商在地上画的另一个圈内,五铢钱叮叮当当的砸入其中,把裴家四兄弟的眼睛都给看直了。 陶商从裴氏兄弟的杂袋里拿出短木签做凭条,分发诸人,继续喊道:“还有没有押的了?有没有了?没有了!好!开注!” 许褚眉毛一挑,大步流星的走到场地正中,也不看裴家几兄弟,伸出左手,单手扣住磨盘,似是没有使什么力气,微一屈腿,轻轻松松的便将巨大的石磨举过头顶,右手空手一展,还颇有余瑕的伸了一个懒腰。 在场的观众一看见许褚这状态,不由得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裴家四兄弟则是目瞪口呆,一个个诧然的张大了嘴巴,几个人用双臂捧在胸前互扔的石磨盘,这汉子用一只手就举过了头顶,还似乎根本不费劲! 简直就是牛犊子成精了! 许褚举着石盘,缓缓地在场地中走了一圈,接着开始连续蹲起。 陶商在一旁慵懒地数着:“一、二、三……九、十!谢谢惠顾!” 人群中,那些押注的人各个都发出了一阵无奈的唏嘘,还有无数的叹息和不甘之声。 不过所幸二铢钱并没有多少,大家也不过是图一个乐呵,围观者们一边议论,一边呱噪了一会便三三两两地散去。 “噫?” 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很是夸张的惊诧之声。 陶商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身材矮小,黑瘦黑瘦的,散状的眉毛,鼻梁不高略有突起,额头还有点倾斜幅度,换成现代土话讲就是‘前呗儿搂后勺子’。 这小黑瘦子快步走到陶商身边,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着玩磨盘犹如玩布偶一样的许褚,两眼放光地道:“这是个什么招数?莫不是传说中的霸王举鼎乎?” 陶商斜眼白了他一下:“他举的那是鼎吗?分明是磨。” 小黑瘦子恍然大悟:“霸王拉磨?” 陶商摇头:“拉这个字一般是形容‘屎’的,分明是举。” “霸王举磨!” 陶商点头道:“然也!” 小黑瘦子一脸艳羡的看向陶商,垂询道:“这位贤兄,这犹如天人般的壮士莫非是阁下的侍从乎?” 陶商闻言咧了咧嘴。 看看这词让他用的……还‘天人般’的壮士…… 陶商点了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吧。” “贤兄真是好福气啊。”小黑瘦子搓着双手,笑呵呵地盯着陶商,道:“我看这位贤兄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嘛,举孝廉举茂才方才是正经大事,每日与武夫厮混却是舍本求末了……我看贤兄不妨割爱,将这位豪杰让与我,如何?” 陶商听了这话,下巴差点没惊讶地落在地上。 自打穿越回东汉之后,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直接、这么不要脸的人,第一次见面,话还没说满十句,直接就问自己要人……他是怎么寻思开的口呢? “这位大哥,你在跟我开玩笑吧?我好像跟你不熟啊。”陶商犹如看怪兽一样地看着他。 那小黑瘦子极为夸张,双手抱拳施了一个大礼:“这位贤兄,在下诚意恳求……真的是求你了!这位豪杰一看便是勇力绝伦之人,在下不日间就可能会上战场为国除害!若是能得到这位豪杰的相助则必然是猛虎傅翼!届时汉室若得重兴,仁兄便是当之无愧的功臣啊!” 为国除贼?汉室重兴? 陶商斜眼上下打量了小黑瘦子几眼,嘴角一挑:“就凭你?还兴复汉室?报国除奸?你是谁啊?” 小黑瘦子一直身躯,呵呵一笑,用手卷着下颚的须子,施施然道:“不瞒仁兄,在下姓曹名操,字孟德,现代奋武将军一职,不知仁兄可曾听过曹某的大名?” 第二十九章 君子与奸雄 “曹操?” 陶商的两个眼睛瞪的浑圆浑圆的,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黑瘦子。 曹操显然对陶商的表情非常满意,乐呵呵地道:“从贤兄充满敬意的眼神来看……曹某觉得你应该是认识我。” 陶商从最初的惊诧回过神来。 适才他听到曹操这个名字的第一反应,是准备转身溜走,没什么特别的理由,纯粹是出于对强者的敬畏和一种身体本能而已。 在陶商心中,站在眼前的这个人是名副其实的汉末第一号人物,并且没有并列第一的说法。 但是这个念头仅仅是闪现了短短的一下而已,陶商马上就回过神儿来了。 上下打量着这个所谓的曹操,陶商心中开始泛起了嘀咕…… 这中年人其貌不扬,一没身板二没气势,跟相貌威武气质阴霾的孙坚相比,完全就是两个档次的人。 说的不好听点,他都没有孔伷看着有派头,属于那种扔在人群中都不会被多瞅两眼,立马就会淹没的那种。 逛个大街都能碰上曹操,天底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一看就是个坑蒙拐骗的主。 曹操自打行刺董卓回乡募兵之后,现如今已是成了初平元年的第一号网红,上了镜头咔咔被刷礼物的那种。 名气一大,盗版的赝品估计就得多。 “你是曹操?”陶商戏虐的打量着眼前这位。 “正是曹某!看起来,仁兄应是知晓吾之威名了!” 假曹操见陶商听过自己的名字,不由得仰起头,很是自得,看样子是有些膨胀。 陶商扬起眉毛,嗤笑道:“你这曹操,长得也太寒碜了一点了吧?” 假曹操的笑脸顿时僵住了。 半晌之后…… “仁兄,你说话倒是真不客气。” 陶商‘哼’了一声,道:“不是我说话不客气,曹操行刺董卓,虽然天下闻名,但同时也是天下知名的钦犯!你这人只知盲目跟风,却不知冒充他很容易被人弄死的!再说了,你要装也可以装袁绍啊,怎么地也比曹操有名,四世三公的招牌,混吃混喝也比较容易一点。” “我冒充袁绍干什么!”自称曹操的人诧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话都不利索了:“我就是真的曹操!干嘛还要冒充,曹操有什么值得可冒充的!” 陶商撇撇嘴:“算了吧,你也不照镜子瞅瞅自己的德行……看你一脸的衰样,哪里会是有胆量行刺当朝相国的人?还装曹操,简直是侮辱了我心中的偶像……乘我没发火,赶紧滚。” “嘿!你这竖子……” 自称曹操的人急了,撸胳膊挽袖子,迈步上前就想要揍陶商。 就在这个时候,许褚大步流星而来,昂首挺胸的往陶商身边一站,对假曹操怒目而视。 假曹操已经举在半空的拳头顿时僵住了。 陶商嗤之以鼻:“你看你那点胆子,连打人你都不敢,还敢冒充曹孟德?哪凉快哪待着去。” 假曹操又气又急,想发火揍陶商一顿解解气,偏偏许褚在旁边吓得他不敢动手,犹豫了半晌,只得跺脚气道:“吾乃真曹操也!你这竖子怎么就不信呢?……你敢不敢跟曹某回军营,让众军士认我一认!” “不好意思,我没那个闲工夫陪你疯,你找别人玩去吧。” 陶商懒得理他,转身就要领着许褚走,假曹操却是一个箭步窜上前,双臂展开拦在陶商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陶商眉毛一皱,火气也蹭蹭往上涌:“你干嘛啊?” 假曹操伸出两根手指,义正言辞地道:“两件事,第一,吾要证明吾乃真曹操也,第二,你身后这位豪杰有万夫不当之勇,跟着你太白瞎,吾要请他做曹某的行军司马。” 陶商渐渐的失去了耐性,一转头问许褚道:“他要你跟他走,你走不走?” 许褚冷笑一声,将头一扬,露给假曹操两个大大的鼻孔,很是高傲地道:“笑话,我干嘛要跟一个骗子!” 陶商又转头看向假曹操:“他不愿意跟你走,我也没有办法,至于你说你是真的……” 假曹操狠狠地跺脚:“吾确乃真货也!” “我信了还不成吗?我信你是曹操,你爹是曹操,你全家都曹操。” 假曹操的火气蹭的就上来了:“竖子安敢无礼!曹某定不与你干休!” 陶商转头望向许褚,吩咐道:“把这小子拎到旮旯处……殴之!” 许褚早已是忍耐不住,大步一迈,拎起曹操,快步奔着集市旁边的一条昏暗的小巷子跑去。 “竖子安敢!…………哎呀~~!” 四周的人望之惊诧,纷纷向着胡同的方向踮脚看去,却都不敢进去围观,只因适才很多人见识了许褚的勇力,哪个蛋疼敢管他的闲事?好奇的也只是远远地瞧热闹。 陶商转头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裴氏四兄弟,笑道:“跟这样的无赖,能动手就尽量别吵吵。” 裴钱机械地点头:“先生您……真讲道理。” 陶商将适才赢来的彩头钱放在铜锣里,递给了裴钱,道:“你们四个,没有什么技巧,挣钱也不甚灵性……流落江湖凭把子力气卖艺也不是长久之计,我看你们各个也都挺精壮的,不如跟着我吧,好歹也算是有个归宿。” 裴钱此刻已经看出陶商和许褚不是等闲之人,小心翼翼地问道:“不敢请教先生高姓大名?” “好说。”陶商微笑道:“我叫陶商,乃徐州刺史陶使君长子,现任徐州征西军监军一职……我一直考虑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护卫队,你们几个都是难民,没有家……若是愿意加入,便是这支护卫军的班底了,怎么样,愿意吗?” 四个人不由惊讶的张开了嘴,他们倒是猜到了陶商的身份不俗,只是不曾想到这般大! 听着胡同里还在发出的惨叫,裴氏兄弟心中泛起了一个嘀咕…… 这小子,不会也是假冒的吧? “愿不愿意啊?”陶商又追问了一句。 四人回过神来,算了,真假不论,管他是谁,管饭就成! 四人连连点头,口称:“愿意!” 许褚此刻已是从胡同走了回来,在一旁一边扑手,一边奇道:“公子要组建护卫军?” 陶商回头看了看许褚:“拾掇完了?人呢?” 许褚呲牙一笑,显得很瘆人:“扔在里面了,让他醒醒神儿!” 陶商‘哦’了一声,又继续刚才的话题:“没错,我想组建一支属于我的专属护卫军,这样以后干什么事都保险一些,这个护卫军的领军校尉,就由你来当吧。” 许褚大嘴一咧,嘿然道:“排兵布阵非某家所长……但若是调训人马,保护公子你,却是正中某家的下怀了!” 陶商又寻思了下,道:“兵不在多,在精!人暂时不用太多,主要是选精壮的……先算上他们四个,回头在你的宗族子弟兵里再选一些人,有了班底之后,以后再慢慢的增加……” 许褚见陶商如此信任,心下多少有些感动:“那这支护卫军?叫什么名字?” 陶商转头看着许褚适才拾掇假曹操的小巷子,福缘心至,灵机一动。 “就叫……虎卫军吧。” 许褚一伸大拇指:“好名字!” 当然好了……剽窃的! 一行人已是在路上吸引了诸多眼球,陶商不想再过多的沾惹是非,便与许褚领着裴氏四兄弟收拾东西离开。 而那假曹操则是躺在胡同里面一动不动,集市的人虽然也是目睹了这一切,却并无一人进胡同里面扶他,犹若无睹。 乱世之中,死人都是常事……斗殴打仗昏过去的,太小儿科了! 谁有那闲工夫搀你,大家为了生计都很忙的。 过了许久之后,一队身着精甲的壮汉叱开此处的人群,向着假曹操昏厥的地方匆匆赶来。 为首的一个壮汉,一脸刚硬的虎须,相貌粗犷,冲进巷内看到地上昏迷的假曹操,脑袋一晕,感觉呼吸都要停窒了。 这刚分开多一会,怎地就变成了这般模样?不让他自己进县城瞎逛荡,他偏偏不听! 壮汉迅速地俯下身去,将假曹操的半个身子拽了起来,一边摇晃一边喊道:“孟德!孟德!快醒醒!醒醒!” 怎奈曹操双眼紧闭,唇角流着口水,浑身软弱无力,怎么摇晃都没反应。 大汉急的满脸通红,转身对身后的士卒伸手,喊道:“拿水来!” 士卒急忙递上一个皮制水袋,大汉用嘴将水袋咬开,仰头‘咕噜噜’猛灌了一口,直接“噗呲”对着曹操的黑脸一喷。 曹操的黑脸立刻变得湿淋淋的,犹如落汤鸡一样。 大汉嘴喷完,手也不停,伸出双掌,左右开弓,“啪啪啪啪啪啪啪!”连扇了曹操七八个大耳刮子,掌掌见红,把曹操抽得胖头肿脸,嘴角见血之后,方才幽幽地转醒。 大汉似是怕曹操醒不过来了,两只手犹如机关枪一样,‘啪啪啪’的还在不停抽打,很是卖力!抽的那叫一个狠辣卓绝。 “停停停停……停、停、停!!”曹操因为脸上的剧痛,终于彻底的清醒了过来,两只手在空中使劲划拉,拼命格挡大汉如同山呼海啸一般的大耳刮子。 大汉见曹操终于醒来,心下顿时一松,高兴道:“孟德!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感觉……感觉我要是再不醒就得让你祸祸死……” 曹操此时的外貌分外狼狈,一只眼睛被许褚打的犹如熊猫眼,两面的脸颊被大汉抽的如同肉山——活脱脱的人头猪脑。 夫何为惨?当复如是也。 曹操揉着肿胀的脸,一边咧嘴呲牙,一边打着冷颤,喃喃道:“元让,你也抽的忒狠了。” 把曹操弄醒的大汉正是其宗族心腹夏侯惇。 夏侯惇长叹口气,道:“我若是不狠些,你醒不过来却如何是好?孟德,是哪个混蛋把你弄成这样?” 说到这里,曹操陡然回过神儿来,皱起眉头似是在苦苦的追忆,思虑了半晌之后…… “想起来了!是个容貌俊朗,举止儒雅……但说话极为气人的弱冠稚子!” 夏侯惇不由得愣住了:“弱冠稚子……有多弱?” “十六七岁的样子,百十来斤的模样。” 夏侯惇的脸色顿时一变。 “孟德,你不是在跟某说笑吧?十六七岁的少年……给你弄的躺在大街上不省人事?这少年得有多疯……不会是匈奴人吧。” 曹操肯定地摇了摇头:“不是!纯正的中原人士……说话、谈吐、穿着、外貌都是……看那样子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少年郎,颇有些门道……” 夏侯惇的双眸骤然圆睁,双手在不知不觉间紧紧攥拳,恨的咬牙切齿。 “真是国之将亡必出妖孽!谁家的小子,竟敢对你这般无礼?他知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可是如今的代奋武将军,当日曾刺杀董贼天下闻名的曹操!” 曹操被扇的臃肿之脸骤然间变得通红,嘴唇打着哆嗦……似委屈似愤慨。 “曹某自报家门!可那竖子居然不信!” “为什么?”夏侯惇不明所以,没明白曹操话中之意。 曹操却是不管不顾,狠狠的用手一砸地,怒气冲冲地道:“活了三十五年!曹某今日还是第一次发现,我居然证明不了我是谁了……那个小畜生……!” “…………” 第三十章 诸侯齐聚 陶商在酸枣县的市集中带回了裴家四兄弟,并安排许褚从自己的宗族子弟兵里抽选精壮的勇士,组建属于自己的贴身护卫队——徐州虎卫军。 历史上有虎卫军名号的,是曹操麾下一只有名的攻击步兵,在曹操麾下的强军中,其威名仅次于虎豹骑! 据说虎卫军组建于建安元年,即曹操逢迎天子刘协归许都之后,其统领者和训练者为曹操麾下最强悍的两名猛士——典韦和许褚。 虎卫军组建一年之后,典韦就死在了宛城,所以在其后二十多年的时间,替曹操管理虎卫军的统领一直是虎痴许褚。 如今这位猛士却阴差阳错的来到了陶商的帐下。 在酸枣市集的时候,陶商碰到了所谓的“冒牌曹操”,还遇到了愿意跟随自己的裴家四兄弟。 陶商福临心至,联想到这位现成的虎卫军统领已经在自己的麾下了,那自己为何不人尽其才,将这支东汉末年赫赫有名的攻击步兵在自己的麾下呈现给世间呢? 左右都是盗用了,索性连“虎卫军”这名字也直接一块拿来用——原汁原味的,乱改一气的话还不免费劲。 左右都是盗/版,那干脆也别藏着掖着,直接盗他个光芒万丈,豪气干云。 此事之后,许褚便在宗族子弟兵里,选了一百个零三名最为精壮的猛士,再算上裴家四兄弟,连带许褚自己,共计一百零八人……这就是徐州虎卫军最初的班底。 对于这个数量,陶商不由得有些汗颜……一百零八人、天罡地煞的,要造反么? 按照许褚的想法,目前是兵不在多而在精,既然是护卫军,那就要挑选最精壮最有耐力的猛士详加训练,若是用的人多了,反倒是贪多嚼不烂,练不好。 练兵的具体琐事,陶商暂时先不想管,也没时间管,他管也管不好。 虽然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但若真要说到练兵的本事,陶商感觉自己未必比古人有发言权,至于后世所谓的什么锻炼体能,技能训练,规范化、机制化、体系化现代练兵方法,陶商觉得拿到古代来用都是扯犊子,一则士兵的训练体系不同,二则冷兵器和现代的特种部队的装备不同,生搬硬靠纯粹自己找虐。 ************************** 各路诸侯代表已经陆续到达,会盟即将开始。 陈留太守张邈和兖州刺史刘岱已经安排手下,在酸枣县城北面高铸土台,并准备猪羊牲畜用作祭祀之物。 各路诸侯会盟期间,领来的兵马都不多,就分别布置于县城四方,各路诸侯则齐聚于袁绍的大帐听宣。 袁绍现如今的官职乃是渤海太守,并不算最高。若论及出身,袁绍虽然高贵,但毕竟不是袁家嫡子,若论官职,他也没有袁术的后将军官职大。 但今此讨伐董卓,各路诸侯却都纷纷推荐袁绍为盟主。事情也是有原因的。 袁绍之所以能压过袁术一头,成为众望所归的盟主,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他的能力和个人行为得人心。 首先,在董卓废帝刘辩立陈留王刘协为皇帝的这件事上,当时身在洛阳的袁绍并没有妥协,而是选择了正面与董卓对质,保持了坚决反对的立场和态度。 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需要极大的胆气! 其二,是在董卓入京之前,在诛杀宦官的行动中,袁绍是当中的关键人物,因此事博得了众人的赞赏。 于是乎,原本最有希望统领众诸侯的袁术,眼睁睁地看着盟主的冠冕落到了袁绍那“家奴”的脑袋上。 依照袁术的性格,他估计得天天晚上拿针扎写有袁绍名字的小人。 原本分属一姓之宗族的兄弟二人之间,产生了巨大的裂痕。 陶商走进袁绍的帅帐的时候,众诸侯基本都已经到场,陶商低着头向主位的袁绍自报了姓名之后,也没多说别的,便乖乖的坐在了诸侯们的最末端。 无论是官职,还是名望,或是岁数,他都远远比不过在场其余诸人。 陶商坐下后,抬眼打量袁绍,却见这位后世赫赫有名的河北霸主,身材高大修长,背脊挺直,而且相貌威武逼人,虽然他已是人近中年,但却依旧英俊的很……特别是嘴角上那捋自信的笑容,让人看着感觉很亲切。 陶商看到袁绍的长相后,很是错愕……这老小子奔着四十岁走的人了,居然还是这么俊朗不凡、英气逼人,丝毫不见衰老,还让不让小鲜肉活了……真是让人又是惊艳又是嫉妒。 穿越回来之后,陶商曾照铜镜看过自己新生后的外貌……凭心而论,陶商觉自己真是帅呆了,走在大街上百分之九十八回头率的那种,不回头的百分之二是瞎子和傻/Ⅹ。 虽然帅哥一般都容不下另一个帅哥,但陶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花儿一般的年纪,居然会去羡慕一个中年大叔的颜值。 现在若是有一面魔镜在,陶商一定会问一问魔镜谁才是世界上最英俊的人? 如果魔镜的回答是袁本初,陶商会考虑要不要以进贡的名义,给盟主送两斤毒苹果尝尝。 看过袁绍那欠抽的俊脸,陶商的眼神又随意扫过一众位列两旁的众诸侯——剩下这些人长的基本就都是歪瓜裂枣了,看着很舒服,就袁术瞅着也挺俊……没关系,回头也给他一个毒苹果吃! 目光停顿处,看到了一个黑瘦黑瘦的脸。 陶商的瞳孔顿时放大了! 曹操神色复杂地紧盯着陶商,一双小眼精光闪烁,右面的眼圈黑紫黑紫的跟大熊猫有一拼,眼眶周围充血,一抽一抽的看似还在隐隐作痛。 陶商的汗一瞬间就流下来了。 众诸侯尽皆在此,曹操估计不太方便,要不然肯定会扑上来咬他。 …………………… 少时,待最后几名诸侯到齐之后,众人尽皆落座,会盟之议正式开始。 袁绍打量了众人一圈,突然把目光停留在了曹操的脸上,好奇地问道:“孟德,你脸怎么肿了?” 曹操闻言嘴角抽搐,却不经意地带动了眼眶的伤口,疼的老曹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袁绍惊诧:“孟德,你这是……” “跌倒了……摔的,没事。”曹操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 “摔的?”袁绍闻言不由好笑:“你摔了一跤……怎地把两边的脸都摔肿了?你这跤摔的倒是很匀称啊……那你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曹操刻意地斜了陶商一眼,淡淡道:“狗咬的。” 陶商:“…………” 陶商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这活宝居然真的就是曹操……殴打曹操,算是自己穿越回来之后,干的最惊天动的大事了吧? 不过这黑厮居然指桑骂槐说自己是狗……这就有点过分了,还是打的太轻。 袁绍则是越听越疑惑。 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怎么乱世的狗都成精了?能给人咬的眼眶子发青? 但无论袁绍心中如何疑虑,也没有再多说……曹操是他的挚友,就袁绍个人来讲,他非常珍惜彼此之间的这份情谊。 “诸位!”话锋一转,袁绍站起身来,看着众人慷慨而言:“承蒙诸位看重!推绍为盟主讨伐董贼匡扶汉室,绍心深以为重!今日聚师在此,为的就是商讨此番勤王救主,该当如何兴兵,又当如何制定进兵方略?” 兖州刺史刘岱笑着道:“我等既已经公推本初为盟主,自当以本初马首是瞻,一切当谨遵盟主号令。” 刘岱的话似是说到了袁绍的心坎里去了,活了这许多年,虽然出身在四世三公的袁家,但袁绍的身份却一直都是庶子……家族里好的资源和脉络,基本都可着袁术先用。 袁绍自讪英俊潇洒,文武全才,就因为其生母为妾而导致这等待遇,袁绍的心中非常不爽……不爽到了极点。 袁绍之父袁逢当年因袁绍庶出的身份而将他过继给其兄袁成一脉,然过继之时袁成早已过世……而袁逢的基业和资源,便名正言顺的落在了袁术的身上。 每次一想到这些,袁绍就想把他爹从坟圈子里扒出来扇他两撇子…… 怎奈这个世道乃是以孝治天下,袁绍想归想,但却不能这么干。 直到近几年开始,袁绍终于扬眉吐气,逐渐扳回劣势反超袁术,一点点的奠定了他在袁氏家族的地位。 特别是这次被关东众诸侯共推举为讨董盟主,令袁绍的声威直线上升,彻底成为了袁氏的领军人物。 这种的感觉,实在是太舒坦了。 “刘刺史过于夸赞了,以绍之能,担任盟主一职已属僭越……以刘刺史,王太守,韩冀州,乔太守,鲍将军等才能威望,足当大任,若非诸公谦谨,又如何能轮得到我袁绍?况且制定方略,事关挽救社稷之大计,非诸公聚智所不能谋之!” 一番话说的众人都是大点其头,暗赞袁绍风骨颇高,唯有袁术心下冷笑不已。 袁绍适才说自己的才能声望不堪大任,又点了一堆可以任职盟主的人名,却独独没有说他袁术。 这是什么意思? 论官职、论声望、论势力,刚才袁绍提起来得那几个,哪个能跟他袁术相提并论?袁绍口中提到了那么一大票人,独独不说他袁术,言下之意,不就是故意贬低我而已么? 袁术心下冷笑,脸上却面无表情——不过他一双细长的眼睛在看向袁绍的时候,已是充满了冷意。 第三十一章 曹操报仇 众诸侯聚集于酸枣,以袁绍为盟主,探讨征伐董卓的策略。 众人一致要求袁绍出谋划策,自己却都拒不出言。 一开始看着他们似是客气,但时间一长,坐在末位的陶商便看出些许门道。 不是没有策略,也不是想不出来……这些人,都在藏心眼呢。 出谋划策制定方针,说起来是挺容易……但十多路人马,各自有不同的诸侯统领,这方针一下,胜了倒是好说,若是败了,责任在谁?谁来承担后果? 就算是既定方针拟定的再好,但这些人终归都是同路不同心,谁敢保证他们就一定会按照既定方针进兵?谁敢说到了关键时刻,他们中间有人不会拉梭子? 谁也不敢! 其实跟陶商在后世时的所见所闻一样……人有的时候是多干多得,有的时候却是干的多错的多。 很明显,目前的这个状况属于后者。 袁绍见众人皆都推诿不答,但自己已经是盟主了,却不能推诿……这事却是有些难办。 正寻思间,袁绍忽然目光一转,看到了肿着脸黑着眼框的曹操,心下一计较,顿时有了主意。 袁绍年轻时便与曹操相交莫逆……知道这小子心中素有匡扶汉室,保境安民的壮志理想,凭心而论,曹操这一点很是令袁绍激赏。 可惜曹操的志向虽好,却有一点限制住了他……曹操乃宦官曹腾之养孙,乃属宦官之后。 曹腾的风评虽然较好,但终归还是阉宦……特别是自党锢之祸与十常侍之乱后,宦官无论好坏在世家与士族心中均被归为恶党乱政一派,有一个算一个……这种观念绝非曹操一人的行为可以转移的了。 “孟德!”袁绍笑着对曹操喊话道:“孟德素来心怀汉室,立志救社稷于水火……袁某与孟德又相熟多年,深知孟德兵法韬略皆属上乘,不妨由孟德试言之如何?” 曹操沉默了一下,缓缓起身,拱手道:“既然如此,操有一言,请诸公静听。” 顿了一顿,曹操继续说道:“董卓居于洛阳,单就地势而言,所依仗者,虎牢荥阳之地也!当务之急,我等可兵分三路,一路从河内,南下直扑怀县,怀县东南方向乃是洛阳的重要屯粮之所敖仓,又挡黄河和济水分流要处,中原的漕粮皆由此地输往关中和其北地要所,实乃是重中之中,我们要抢在董卓将敖仓府库和粮库彻底搬运完前攻下此地,以此为根据进攻荥阳!”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虽不表态,心中却不由得对曹操皆是高看了几分。 分析的确实中肯到位,真可谓一语中地! 曹操见众人没有疑异,继续道:“第二路,便是要从酸枣县进兵,也就是咱们现在所处的正面进攻荥阳腹地,只是酸枣之地一路上诸多把守,卷县、广武城、虎牢关等都会成为障碍……但却最能吸引住董卓的主力军,此一路虽最为艰难,却也是胜败之关键。” 说罢,曹操又道:“第三路,我议请豫州刺史孔公和长沙太守孙将军从阳翟出兵,占据洛阳南面的阳城,与中路的酸枣屯军东南策应,两路夹击董卓!可靖全功!” 说到激动处,曹操向前迈了一大步,声调略有些提升,道:“另外,各路诸侯若要是分为东南北三路进军洛阳,粮草调度便是重中之重,联军中至少要有两位诸侯,一南一北,为各路联军疏通粮道,供给策应,方可保盟军无忧。” 说完了,可帐内却鸦雀无声。 曹操也似是感觉到自己多少表现得过于激动外露,微微一笑,便坐下不再言语。 陶商眯眼注视着曹操,心中感慨万千。 前番在市集上见到曹操时,多少有些以貌取人,真的是自己太肤浅了……现在听了曹操的话,方才知道,三国第一人物不愧是三国第一,潜力真是无限大。 不过现在的曹操,终究还不是后来的那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大汉司空、大汉丞相、魏公魏王…… 陶商看的出,现在的曹操并没有什么僭越的想法——他的心中想的全都是应该怎么匡扶汉室,应该如何打败董卓,又该如何救驾天子,又该如何还天下以清平。 这是一个真正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当这么多人因为各自的心机,而互相推诿责任的时候,只有曹操敢于站出来发表自己的见解。 这不是傻,而是气度!是大局观! 别看帐内有十多路诸侯,但其他人心中的志气和抱负,包括忠义之心——加起来也不如曹操一人。 袁绍摸着下颚的三捋飘须,默默的沉思了一会,赞赏道:“孟德之言甚善,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兖州刺史刘岱、河内太守王匡、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东郡太守桥瑁等人纷纷出口表示赞同。 有人背黑锅了,他们自然高兴! 袁绍站起身来,道:“好,既然如此,那河内一路便由袁某同河内太守王匡,上党太守张杨,广陵太守张超,北海太守孔融等负责;酸枣中路,则由陈留太守张邈、兖州刺史刘岱、东郡太守桥瑁、吾弟袁遗,济北相鲍信,北平太守公孙瓒和孟德人等负责;南方一路,便由颍川刺史孔州,长沙太守孙坚,徐州刺史陶商公子负责;冀州牧韩馥在后方负责北面的粮草调度,吾弟袁术在南面负责粮草供给,众位以为如何?” 诸侯们纷纷点头表示赞成。 袁术虽心下不平,但袁绍让他总督南部粮草,终归还算是把他当自己人看……虽然也有不想让他立功的嫌疑,但能守在后方也算是保全了自己的实力,袁术也无话可说了。 不过令人万没想到的是,曹操居然起身,对袁绍道:“南方一路,只有三路诸侯,未免有些薄弱,万一董贼先集中精锐兵力进攻阳城,恐有所失,不如由曹某率兵前往南方一路协助他们,如何?” 袁绍将曹操放在中路,也是因为中路的诸侯较多,实力颇强。 袁绍有意保护曹操,想让他尽量减少损失……毕竟曹操刚刚在陈留起兵,手下兵微将寡……说是一路诸侯,但名义上却还是张邈的部下。 曹操主动要调往南面一路,令袁绍有些为难。 有心劝一劝这位老朋友,但各路诸侯都在这里,有些话实在是不太方便细说。 见曹操眼神坚定,袁绍亦是无奈,只好旁敲侧击:“孟德有此心甚令人赞叹,不过袁某觉得南边虽然只有三路诸侯,但孙文台勇武过人,善于用兵,威震天下!有他坐镇,你去不去倒也无妨。” 这话已经点的非常明白了,而且还顺便给了曹操一个台阶。 也不知曹操是不明白袁绍的好意,还是故意装傻,断然拒绝:“我等起兵,皆为国家,何必拘泥于兵力强弱?文台勇烈不假,然我曹操实力虽弱,却也愿为国家尽一份心力,不求有功但求无愧。” 这一番话,算是把袁绍的好意彻底给怼回去了。 那边厢,一个身材魁梧,浑身银白色铠甲的大汉站起身来,豪气赞赏:“孟德如此为国为民,真英雄也!某家由衷敬佩,我公孙瓒虽然不才,此番却也领来北地精锐三万……某今既奉盟主令,在酸枣与诸人共同进兵!不过却愿派遣得力干将,领精锐五千,相助孟德!” 公孙瓒一张嘴,在座诸侯尽皆惊诧! 公孙瓒何等样人?那是驰骋塞外,威震胡掳的枭雄猛将,其麾下白马义从令人闻之胆寒。 十余路诸侯中,若论最精于作战的人,南面当属孙坚,北面谁敢说不是公孙瓒? 这一南一北两大强军,可以算得上是诸侯联军中的王牌。 他答应助曹操五千兵马,那比其他人助曹操五万人可是还要金贵许多。 袁绍见公孙瓒还没有自己的允诺,就随便助兵曹操,心中极为不喜。 但公孙瓒毕竟是诸侯军中难得的强者,又常年与北方游牧民族作战,麾下兵勇彪悍,特别是其骑兵的数量,在联军中只怕为最。 这样的人,袁绍暂时不愿意得罪。 “好吧。”袁绍淡淡言道:“既是孟德有此心,便调去进军阳人城的南面联盟,公孙太守欲助你精兵五千,其行可嘉,日后功成,亦可记上功劳簿!” 众人喧喧嚷嚷说个不停,陶商心中却甚是疑惑。 历史上众诸侯讨伐董卓,确实是分兵几路屯扎,但若没记错,曹操和孙坚肯定是不在一条线上的……怎么如今却变成了这种光景? 曹操主动请缨调到南面的进军道路上……究竟是打的什么小九九? 计较已定,袁绍随即命令摆开宴席,邀众诸侯赴宴。 开完会就聚餐,古代现代都一样……国人的特有传统。 陶商依旧是保持着低调,躲在一个小角落,默默的吃着鼎中之食。 其实他想不低调也不行,众诸侯推杯换盏,高声互捧,基本上都是围绕着袁绍和袁术等人的,谁有闲功夫顾及他这小娃娃?若是他老爹陶谦在此,或许还有几位诸侯前来照看一下面子…… 但陶谦既然没在,这种场合就请他儿子靠边站吧。 当然这对于陶商来说并无所谓,他倒是还乐的清闲躲在一旁默默吃喝。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一个人却偏偏过来打扰陶商的清净。 一个陶商非常不想接触的人。 “陶大公子!我们好久不见了?”一个黑瘦黑瘦的矮子乘着众人高呼畅饮,端着酒壶和酒盏来到了陶商的席位旁。 一听这个声音,陶商的腰顿时挺的笔直……是曹操! 几乎是一个瞬间,陶商便从扎凳上跳了起来,一句话也不说,奔着帅帐外就撒腿而去。 三十六计走为上! 可是刚跑了两步,陶商就痛苦的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捣腾,可两边的景物却是一点也不动地方。 他回头观瞧,暗道果然…… 曹操右手不知何时扔了酒盏,紧紧地拽着自己衣衫的后摆,将陶商牢牢地拖定在原地,黑黝黝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跑啊,你再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去?” 不跑,留在这里干嘛?跟你叙旧?呸! 陶商心里暗骂,双手回身一拽衣服的后摆,刚想使劲扯开,却又生生的顿住了…… 陶商乖乖地举起双手。因为他感觉到有一柄冰凉的东西顶在了自己的后背上……是一柄精巧的短弩,上面一定还拉着弦挂着箭。 跟当初陶商在营帐内比划许褚的是同一型号。 曹操单手操着尖锐的短弩,瞄准的陶商的后腰子,冷冷的低声道:“我想试一试,是它快还是你快。” 孙子! 陶商心里快哭出来了,可表面上却还是慢慢转回身,露出笑脸道:“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不是曹将军么?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咱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吧,应该算是老熟人了。” 曹操冷笑道:“熟归熟,你欠老子的旧债一样得还!” 陶商盯着曹操手里的家伙,脸上的笑容更亲切热情了,道:“好说好说,咱们兄弟谁跟谁啊……曹将军手下留情,当心走火。” 第三十二章 曹操的邀请 大寨之中,众诸侯正在开席饮酒,曹操却不知何时来到了陶商的身边,还用短弩挟住了他。 那边厢,袁绍喝的醉态可憨,朦胧的眼光一扫,却看见曹操和陶商正躲在帅帐的角落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干些什么。 袁绍满面通红地哈哈一乐,喊道:“孟德,你在那里作甚?怎地不过来痛饮!” 曹操的手中弩丝毫不离陶商后腰,笑呵呵地转头道:“我与徐州的陶公子一见如故,今后又都是南面阵线的战友了,今日借着酒宴的机会,特来多亲近亲近。” 陶商听了这话想抽他…… 袁绍醉眼迷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晃晃荡荡地站起身,嘴里不断的说着醉嗑:“亲近对!多亲近对!那是……好事!咱们这些人,初次联盟!就该……该多走动走动,今日绍与诸位……诸位高贤为盟……为伴!袁某人——高兴啊!真高兴!乘此豪情时机……咱们……咱们歌舞一番!绍先起个头,公等和之!” 正所谓学道家做逍遥游,乃文人雅士之舞! 汉朝在历史上,相比于同期发展的其他国家,是属于极为繁荣昌盛的多民族国家,汉朝在历史上可谓强国霸主。 汉时酒宴之中,多重铸钟舞。头梳螺髻、广袖轻舒、曲膝而舞的汉舞上至宫廷,下至诸侯富商,极为普遍。 若论半夜玩蹦迪买醉,中国人其实在世界上是开创了先河的。 今日袁绍邀请众诸侯跳舞,众人并无生涩婉拒之行,他们也都是个中老手了,谁也不比谁经历的少。 一群老不正经的! 话音落时,账外的铸钟声已然响起,音律飘然进帅帐,很显然乐队已是恭候多时,就这着让这些诸侯撒欢的一刻! 袁绍哈哈大笑,乘着酒醉,摇摇晃晃地走到帅帐正中的空地上,一手举起酒盏,一手在半空中瞎划拉、晃荡着身躯,伴随着节拍翩翩起舞! 陶商不由颤抖地将脸埋在手中。 不想看,辣眼睛。 光跳还不行,袁绍一边跳还一边高声吟唱: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为我谓乌:且为客豪! 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 水声激激,蒲苇冥冥; 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 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 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 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 朝行出攻,暮不夜归!” 诸侯会盟讨伐国贼之际,唱歌跳舞本不符合时宜,但袁绍唱的是汉乐府的《战城南》,其蕴意颇符合现在时下之情,悲壮雄浑,不经意间反倒是能更加激发起众人灭董的决心。 众诸侯们看着袁绍自己在那嘚瑟,早就憋不住了,三三两两地起身加入了袁绍的舞蹈团。 一票封疆大吏有的拿着酒壶,有的拿着酒盏,有的双手干脆比划着两只烤羊腿,呼呼啦啦的,随着古乐之声展臂挪腾,在场间疯狂的扭动……一时间气氛竟是极为高涨! 陶商看的两眼发直…… 这情景……怎么像是一群发了疯的妖怪要吃唐僧肉。 袁绍跳的大汗淋漓,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放纵,一边扭还不忘冲曹操使眼色! 老弟过来蹦一圈,找找青春也! 陶商也看到袁绍冲曹操使眼色,对曹操低声道:“曹将军,盟主叫你呢……舞林大会选手诸多,岂能少了将军你……曹公怎不嗨起来?” 曹操冷哼一声,也不管陶商乐意不乐意,居然拽着他一起走进了舞池。 陶商彻底崩溃了……真作孽也! 曹操随着已经进入半疯状态的诸侯们一起跳脚起舞,一边跳一边对陶商道:“小子,你甭想跑!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 陶商苦不堪言……穿越汉末美女没泡上一个,反而要跟一群大老爷们蹦迪嗨皮……太跌穿越者的份了。 “曹将军英雄人物,以匡君辅国为己任,跟我一个弱冠少年较什么真?传出去岂不不让人笑话。”陶商没有像其他诸侯那样跳的那么开,只是在原地上下踮脚装装样子……远看跟僵尸没什么区别。 曹操一边围着陶商展臂舒猿挪动舞步,一边阴笑道:“扮曹操者而不扮袁绍,甚不智!袁绍可比曹操厉害多了……这话是哪个说的来着?。” “哪个孙子造谣?一派胡言!”陶商义愤填膺:“曹操就那么不值钱么!” 曹操眉毛一挑,道:“曹操能值多少钱?” 陶商非常认真地想了一想,回答道:“少说也得值十万八万的吧。” 说话的同时,心里却是在补充言道:“狗屎!” 曹操眯起他的小豆眼,犹如饿狼一样地瞪着陶商……似乎在估计自己到底值不值这个价。 跳了一会,曹操突然又一把拽住陶商,向着圈外走去。 袁绍等一众人在场内则已是进入了高潮。 曹操喊话道:“本初,曹某与陶大公子就南方联军进军之事,还有细节相商,权且告退!” 袁绍已是到了兴头上,乐府诗词伴着舞蹈,一曲接着一曲,恨不能把汉朝著名的《铙歌十八曲》全唱上一遍方才罢休。 根本停不下来! “孟德自去便是!” 陶商擦了擦汗……盟主,该不是嗑药了吧? 背后,那柄该死不死的短弩又顶在了陶商的背上。 许褚因为训练徐州虎卫军没有来,今日来给陶商当护卫的是裴氏四兄弟。 曹操用弩顶着陶商走出帅帐,裴氏兄弟见状颇感不对劲,却听曹操在陶商身后低声道:“去曹某的行营。” “不必了吧?曹将军,这么晚还叨扰我会不好意思的……” 曹操嘿了两声,顶住陶商后背的短弩左右晃荡了下,让陶商略有撩拨之感。 孙子!回头非得让你把这弩吃下去! 陶商长叹口气,对裴氏四兄弟道:“备马,随我去曹将军的行营。” 裴氏只是看到二人的正面,却不晓得曹操在陶商背后的小动作。 他们看见曹操的时候,心中都不由感到惊奇——这不是那日在酸枣大街上被许褚痛扁的那个骗子么?怎么也会从诸侯的大寨里出来? 现在的骗子真嚣张……都骗到诸侯行营里来了? 曹操却哂笑道:“备马作甚?如今春深,风高气爽,咱们走着去便是……放心,累不死你。” 陶商无奈,只得冲着裴钱道:“你回去跟许将军说一声……我去曹操将军的行营上走一遭,晚些回去,让他勿要挂念。” 一边说一边冲裴钱挤了挤眼睛。 说罢,又跟裴光,裴净,裴本三兄弟道:“随我步行,去曹将军的行营遛弯。” 裴钱领命而去,陶商心中暗道,希望这小子看懂自己的意思……也希望许褚能够领会传话之意,尽快赶来。 裴家三兄弟和曹操的护卫开道,两位诸侯在众人背后一前一后的散步往西而去。 陶商在曹操的“押送”下,不多时便来到了曹营。 曹营主帐之前,却见一个身着劲装,风姿卓越的少妇站在帅帐口,似是等候多时。 见一众人来了,少妇冲曹操盈盈一笑,柔声细语道:“阿瞒,你下次再有这事,早点派人传话,也省得我准备不周,让客人看了笑话。” 陶商脑袋一头雾水,准备什么,客人? 曹操没搭理那妇人,只是在陶商背后耳语道:“进去!” 进去好吗?曹公之帐,无异龙潭虎穴…… “我肚子疼,一定是适才在酒宴上吃坏了,茅厕在什么地方?”陶商转身又想走。 曹操将陶商的回路牢牢堵住,似笑非笑道:“进去。” 这下陶商不是肚子疼了,是肚子凉……冰冷坚硬的短弩顶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迫使陶商无奈地掉转过身,走进了帅帐之内。 算了,该来的总会来,坦然面对便是。 只见帅帐内并没有放主案,而是在两侧放了两席对案,各种用食鼎做好的美食分别放在两席桌案之上,味香色俱全! 陶商挑了挑眉……什么意思?鸿门宴? 曹操走到一侧的案边,将短弩放在桌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陶商暗自叹口气,这一次真的是自打穿越回来最被动的一次……不过对手是曹操,他认。 陶商在曹操的对面落座后,适才的少妇则是款款走进帅帐,替两人斟酒。 陶商看了那少妇一眼,决定缓和一下这尴尬的气氛,顺便捧一捧曹操,化干戈为玉帛。 “曹将军,不知这位貌如天仙、举止大方优雅的夫人,是谁啊?一看就是名门闺秀!” 少妇闻言不由一愣,随即莞尔咯咯乐道:“妾身歌妓出身,名门闺秀这四个字可当不得。” 曹操一边吃菜一边道:“她叫卞玉儿,乃吾妾也。” 陶商恍然大悟,冲着卞玉儿微一欠身:“大嫂好。” 后来一想不对,卞氏日后虽是历史上曹操的正妻,但现在不过是曹操的妾,叫大嫂好像不太合适。 “二嫂好。” 卞玉儿掩口乐的花枝乱颤:“陶公子真是风趣,难怪我们阿瞒这几天一直惦记着你。” 陶商很好奇:“曹将军惦记我什么?” 卞玉儿笑着道:“阿瞒念叨你,从小到大,他活了三十多岁,还是第一次在别人手里吃了这么大的憋,挨了揍不说,连身份都成冒充的了。” 陶商听了,不由得头皮发麻,这算哪门子的惦记……惦记着揍我吗?经她这么一唠,弄的好似真像断头酒一样了。 曹操突然举起酒盏,朗声道:“陶大公子,今日这顿酒,算曹某替你壮行!” “噗通!” 听了这话,陶商直接从矮木札上栽了下去。 卞玉儿在一旁刚要替陶商斟酒,冷不丁一下发现陶商居然消失了,俏颜露出惊异,暗道这陶大公子练的是什么本领?怎么说没就没了。 不过很快卞玉儿就发现,陶商这套功夫的功力着实有限……只是从桌边滑了下去而已。 曹操则是被陶商如此强烈的反应弄得一愣,奇道:“陶公子,曹某不过是敬你一盏出征壮行酒,祝你我这一路兵马,来日出征可获凯旋,你这是作甚?” 出征壮行酒,不早说!弄得好像砍头壮行酒一样! 陶商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重新回到位置上道:“没事,刚才地上有只老鼠窜过去了。” 曹操目瞪口呆,低头看了看地上,道:“那老鼠呢?” “被我捏死了。”陶商面无表情的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第三十三章 曹陶之交 这世界上的人分为很多种,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会有着不同的想法与不同的为人处世准则……但归根结底,还是能大致的分出几个种大类型的人。 这几大类型分别是:表面蛮横不肯吃亏的、表面软弱不肯吃亏的、吃亏会想办法让你还回来的,吃亏以后长了记性以后不再吃亏的。 总之,在陶商的印象和理解范围内,人的性格无论怎么变,但做为生物本能来讲一般都不会心甘情愿的吃亏! 即使是因为特殊原因吃一时的亏,但也不会不惦记找机会把亏找回来……这是一种生物的本我法则,说起来残酷又现实,但却符合逻辑。 眼前的曹操也一样……陶商曾在酸枣集市上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痛殴,堂堂魏武帝会心甘情愿的把这口气咽下?陶商不信。 用短弩逼着自己来他的地头,曹操不会凭白无故的就为了请他吃一顿饭而已。 该来的总会来,话还是说开比较好。 “曹将军。”陶商放下酒盏,郑重其事地言道:“前几日在市集,陶某确实是得罪了将军,小子眼拙,冒犯将军虎威,现特向将军致歉,将军今日邀请我来,若是问罪,小子做错事甘愿领责,但若是曹将军借此事意欲要挟小子,为了乃父声誉,请恕陶某不能向将军屈服。” 曹操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陶公子快人快语,曹某佩服,不过说实话,你还真是冤枉曹某人了。” 陶商眉毛微挑,哂笑道:“曹将军拿着短弩,把小子从袁盟主的帅帐带到这里,现在却还跟我说‘冤枉’二字……曹将军,陶某虽然年轻但也不算傻,你别欺负我读书少。” 曹操乐的开怀,将酒盏放在桌案上,道:“说实话,那天酸枣市集之事,曹某初时确实恼恨无比,恨不能立刻手刃陶公子以泄心头之恨!只是我曹操并非一武之夫,办事又岂能仅凭喜怒好恶?回营之后,曹某便即刻派人打探了公子的身份……偶有所得,知晓公子乃是徐州陶刺史膝下长子,方才了然。” 陶商闻言没有说话,曹操毕竟也是一军主将,能够打探出自己的身份,这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曹操见陶商不说话,便自顾自的继续道:“曹某初以为陶公子乃是纨绔性情,办事无有章法,横行无忌,专横霸道实乃性情使然也……” “等会!”陶商打断了曹操的话头,皱眉道:“曹将军,咱们把事捋一捋……那天横行无忌,先来我这要人的,好像是你才对。” 曹操闻言一愣:“是吗?曹某记不清了,哈哈,无所谓,这都不是重点。” 乱世之奸雄……到自己理亏的地方就什么都不是重点了。 曹操面色无常,不经意的显示了一下奸雄的雏形,厚着脸皮继续道:“后来曹某派人对陶公子这段时间进军的路线进行打探,发现一些挺有意思的事情。” 陶商不经人察觉的耸了耸眉毛:“曹将军发现什么了?” 曹操摸着既显长又有些稀疏的胡须,呵呵笑道:“曹某发现,陶大公子此番前来会盟的过程,颇有些意思……堂堂徐州刺史陶谦,不亲身前往,却派了一个白身的弱冠幼子,名义上虽然监军,然实则确是总督兵马!这弱冠幼子抵达谯县之后,不声不响的就灭了浮云黄巾贼,还收编了浮云军包括当地宗族势力的精壮之士,兵马直接翻了一倍,而兵马骤多,贵军不但没有缺乏粮草,反倒是在颍川又得到了粮秣支持……哦,对了,说到颍川,豫州刺史孔伷我也识得,此人虽是名士,然却不过一腐儒之徒、座谈客尔!!何其最近有如神助,不但交好了袁术,与孙坚并列,还被纳入了袁术一派,可谓是顺风顺水。陶公子,此事何以教我?” 陶商对于曹操有如此老辣精明的眼光并不意外。 众诸侯中,估计没有人会显得没事派探子调查自己的进军路线……只有眼前这位。 而曹操则根据自己一路行来,发生的这些蛛丝马迹,看破自己扮猪吃虎的掩饰——很正常 换了别人或许会大惊失色,佩服的五体投地,但陶商并无意外,因为他就知道眼前这个在关东众诸侯中还不突出的人物,日后是何等的叱咤风云……既然是他盯上了自己,那发生什么都是意料中事,没必要大惊小怪。 不过,令陶商放心的是,他此刻明白了曹操挟持自己来此,并不是要找自己算账。 如果所料不错,这位曹将军或许是想借此机会融洽与自己的私人关系。 想到这,陶商不由地笑了,但话语还是很谦谨:“曹将军,你适才说的哪些事,又能证明什么?” 曹操闻言不由得一愣。 “哈哈哈,不错,什么都证明不了!”曹操露出了一丝快慰,赞赏地看着陶商:“刚才在本初帐外,曹某和陶兄弟只是开个玩笑,陶兄弟可勿要挂怀。” 怎么一会功夫……改叫‘陶兄弟’了? 陶商不置可否,话锋一转突然道:“曹将军,那日我对你无礼,你不恨我吗?” 曹操哈哈大笑,爽朗的一摆手道:“谁无年轻日?曹某看人,从不看锦绣外在之浮华,只看其才!陶兄弟少年英雄,打我一顿又能怎地,难不成我曹操还会被这一顿揍打死了不成?” 说到这里,曹操用手揉了揉发黑的眼眶,“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不过你手下那壮汉下手,当真是不同凡响,曹某现在想想还冒冷汗。” 陶商此刻真的有点看不透这个人了……曹操说的倒是很诚恳,可他说的会是真心话吗? 曹孟德,后世众所周知的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陶商穿越回来之后与他的因缘际会,竟然是基于揍了他一顿之后。 或许是一种孽缘吧,陶商在无形中被曹操注意调查,反而得到了他的激赏…… 这份宽大的胸襟,权且不论真假,陶商表示佩服的五体投地。 相比于那些还在袁绍帐内蹦迪蹦的正嗨的诸侯们,眼前这个黑瘦黑瘦、其貌不扬的人,此刻真正得到了陶商的尊重。 而曹操见自己点破了陶商这么多,这小子居然还能正襟危坐,丝毫不见慌乱,心下也是高看了几分。 “陶兄弟,曹某一生,别无所求,一则立志匡扶汉室,二则愿结交天下有识之士,今日得见少年英雄,曹某喜不自胜,你我先前虽有些许不快,但都是小事,况且你我日后还需携手并进,共讨董贼!若蒙不弃,曹某愿与你以兄弟相称,你看如何?” 陶商面露踌躇,犹豫道:“我可以不答应吗?” 曹操嘿嘿一笑,没说话,只是又拿起了桌案上的短弩。 “孟德兄如此盛情款待,又不记前嫌,小弟何德何能?岂有不应之理。” 曹操听了这一声‘孟德兄’,不由的大喜过望,也不知道是真高兴还是假欢喜……总之表现的是很乐呵。 “今日结识少年英雄!实乃人生幸事!当浮一大白!” 话已经说开了,两人的关系也到了这个份上,陶商没必要再跟曹操藏着掖着,再装就不实诚了,容易得罪人。 “孟德兄,其实小弟对一件事很好奇,就是曹兄在盟主面前,主动从酸枣中路军调往我们所在的南军,是为了什么?” 曹操哼了一声,道:“曹某今日曾在众诸侯面前直言,董卓会避实就虚,派遣精锐先破我联军南路,陶兄弟以为曹某是胡言乱语吗?” 陶商闻言笑着反问:“难道孟德兄不是?” 曹操面色一正,道:“贤弟,曹某跟你作个赌!董老贼一定会派遣精锐兵马来攻南路!说实话,十余路诸侯联军,看似声势浩大,实则一盘散沙,而且好多人都轻视老贼,实是不该……关东诸侯当中,有一多半都没有见过董卓,又哪里知道这老贼的厉害?” “哦?”陶商闻言颇为诧然,从众诸侯口中的评论来看,董卓给他们的主要印象应该是骄奢/淫/逸,贪婪残暴,嗜杀成性……但说到董卓有多厉害,陶商感觉他最多就是继张角之后,这个乱世的第二个开幕者吧。 曹操看着陶商疑惑的神情,随即道:“陶兄弟,你没见过董卓,外界盛传的都是这老贼如何的残暴不热,凶狠成性,实则却忽略了这老贼的厉害……曹某在京师时,曾在其属下任职,颇知董贼……其人之能,与众诸侯相比,当皆在其上。” 陶商的好奇心上来了:“孟德兄可否说的仔细一些,董卓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曹操长叹口气,道:“世人只是看到董卓进京后的暴行,实则不知,这老贼其实亦是一个真性情的人物,胸襟也算豁达,颇为豪迈!” 一听这话,陶商有些发呆……想不到曹操对于董卓的评价,居然如此之高? 曹操喝了口酒,继续道:“董卓这个人,年轻时在西北与羌人为伍,深得羌族之心,对待羌人,可谓毫不吝啬,常屠牛以款待各部羌首!这威望便是凉州的马腾和韩遂亦是不及,况且当今天下,论及我汉军战力,乃有三大强军,一是与辽东边塞诸部常年交战的幽州公孙瓒,二是一直防御监视鲜卑和匈奴的并州军,三就是长期治理羌人叛乱的凉州军,董卓军本属凉州,吕布又尽率并州之众投之,三大强军董卓已占其二,再加上朝廷的中央禁军已被董卓统领,试问如此多的精锐之兵与虎狼猛将,董卓若无过人之处,如何驾驭?” 陶商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这么说来,依孟德兄之见,董卓不但不蠢,反倒是一个乱世豪杰了。” 曹操哈哈大笑,点头道:“当然,蠢货如何能坐到他今天的这个位置?若是这般容易,这天下诸人,岂不谁都能当上一回乱臣贼子了?” 陶商颇有深意地看了曹操一样……这话由你来说,倒是最有说服力。 “那我就不懂了。”陶商转言又道:“董卓既然不是蠢夫而是豪杰,为何还会弄得天怒人怨,诸神共愤,众人皆欲除他而后快?” “老贼活了这么大岁数,得人心者得天下的浅显道理,他焉能不懂?但没办法,这条路他走不通。” 陶商闻言楞了:“走不通?” 曹操呵呵一笑,道:“陶兄弟,你可懂何为朝堂?何为天下?” 陶商寻思了下:“朝堂为政,天下当治,政治政治,看势看人看运看力看心。” 这一回,轮到曹操诧然了:“兄弟这话,颇为新颖,不过甚合吾心!” 卞玉儿一直侍立在一旁没有插嘴,此刻方才得笑着说了一句:“想不到陶公子年纪轻轻,居然懂得这么多。真是厉害。” 陶商忙谦虚道:“二嫂过赞了。” 卞玉儿嫣然一笑:“人情世故懂得也多,嫂子就嫂子,还偏偏加个‘二’字,怎么?怕今后碰见正牌的大嫂子,不好开口叫了?” 曹操一摆手,指了指卞玉儿道:“休要调笑!” 卞玉儿吐了吐舌头,往后一退不说话了。 曹操转过头来,继续道:“兄弟对朝堂政治之领悟,颇有独到之见……这浅显的道理,董卓不是不懂,只是他出身边塞,又久与凉州羌族为伍,初入朝堂便掌大权,焉能得到支持?其实董卓的一些政策曹某还是比较赞同的,董卓初入京师便主导解除党锢之祸并征辟有才士人,这些举措,在曹某看来都是好的,可惜……” 陶商此刻已经缓过味来了:“可惜董卓的这些向士族伸手的友善之举,并没有得到回应……说到底,这天下是士人的天下,一个西北来的强盗头子,妄想主导朝政,官僚大族们焉能妥协于他?一个个净起幺蛾子,逼得董卓干脆快刀斩乱麻,软的不行,干脆就杀,一了百了。” 曹操点了点头,道:“不错,对于董卓来说,这是最简单也是最无奈的方法,” 第三十四章 当朝权相 陶商在曹操的军营中喝酒,二人谈了很多,又把前事说开,对于陶商而言,也算是一个收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知不觉间,俩人都有点喝高了。 就在这个当口,许褚领着人来到了曹操的营寨,直言是来接陶商回营的。 却是裴钱受到了陶商的暗示,特意赶回去把许褚搬来充当救兵。 许褚来到曹营后也不客气,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曹操的帅帐,直立于陶商身后,岿然不动,其势威猛!惹的曹操连连赞叹,眼中不断地流露出欣赏的神光,就好似饿狼看到了小肥羊一样,两只眼睛都要冒绿光了。 曹操的眼神和流口水的表情令陶商颇不好意思……这可真是自己夺人所爱了。 又客套了几句之后,陶商便起身告辞,曹操今日算是交下了陶商这个朋友,也不强留,亲自起身相送。 陶商拜别曹操之后,便和许褚和手下的护卫们一同返回徐州军的营盘,半路上许褚问陶商道:“想不到,那个黑矮子居然真的是曹操……前番我们得罪了他,他今日居然还请大公子喝酒,却是打的什么主意?” “我猜……就是单纯的想结交吧,没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计。”陶商抬头看着已经漆黑的夜空,喃喃言道。 许褚颇有些不理解,道:“丢你娘,这小子被咱们揍过,不记恨咱们,居然还要结交?这是什么套路。” 陶商笑着道:“胸襟似海,不以些许小事为意,这才是干大事的人,没什么可奇怪的。” 许褚摇了摇头:“被打成那样还算小事?……某家真是服了,不过你要不说,我还真不相信这世上居然真有这样的人。” 陶商暗道你若是知道历史上的曹操儿子死在张绣的手里,还接受他的归降,或许就不会这么寻思了。 后世的人对曹操这个形象或多或少的经过了一些艺术加工,但陶商对此却不以为然……至少在他心中,一个只具备多疑、奸诈、狡猾的人是不可能成为统一中国北方的霸主的,曹操之所以能够成为东汉末年最强大的诸侯,一定是有他人所难望其颈项的胸襟、抱负、理想还有气度。 只看《嵩里行》一词,便可管中窥豹,知其忧国忧民之心。 …………………… 在制定了讨伐董卓的战略之后,次日,袁绍便安排众诸侯在酸枣举行了盛况空前的誓师大会以及歃血仪式。 袁绍安排手下兵将在酸枣县筑造高大的祭祀,台高两丈共计三层,四周排布了五十面五方旗帜,上建白旄黄钺,兵符将印,杀牲祭祀,祭天求战。 古人重视祭祀之礼,有的时候,一场好的祭天仪式是提升士气最好也是最便捷的方式。 杀猪宰羊,将祭品送上供奉台,众诸侯拜祭天地之后,便请袁绍登坛。 袁绍整衣佩剑,慨然而上,焚香再拜,并大声朗诵盟约誓词。 “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虐流百姓。绍等惧社稷沦丧,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戮力,以致臣节,必无二志。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众诸侯因其辞气慷慨,皆涕泗横流。 誓词虽然豪迈雄厚,但那也得分是对谁,对众诸侯和关东将士,那可能是振奋人心、催人泪下、鼓舞士气的盟书之词。 但对陶商来说,袁绍的话是跟催眠书无异,一番絮叨下来,只把陶商说的迷迷糊糊的,原地三打晃,实在是困的不行。 袁绍念毕盟誓,又慷慨而言道:“诸位,共讨董贼,就在今日,上酒!歃血立誓!” 陶商懵懵懂懂的眼看就要站着睡着,听到这一声叫喊,立刻变得备儿精神! “还要献血?” 陶商身边站立的,是济北相鲍信,为人勇武又对汉室极为忠义,乃昔日何进麾下,与袁绍、曹操并列的用兵好手。 鲍信善意地扭头看看陶商,呵呵一笑,道:“歃血为盟,自然是要放点血的!!不然如何能巩固进兵的决心,众血共融,乃是向天下展示吾等同进同退之意!” 陶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悄声问鲍信:“是割手指头吗?” 鲍信闻言哈哈大笑,连连摇头:“当然不是!” 陶商长舒了一口气。 鲍信继续朗声道:“割手指头的血哪够……最少也得割腕子!” 陶商听了差点没哭出来。 “我身体不好……只能献200cc。” 由不得陶商讨价还价,早有士卒准备了酒鼎和弯刀,呈递到了每个诸侯的面前,陶商斜眼看着身旁的鲍信,拿起弯刀,眉头都不眨一下,照着自己的手腕就狠狠地割了下去! 一时间,鲍信手腕上的鲜血哗哗直线向下淌,跟误切了大动脉似的,望之甚是惊人。 陶商一指鲍信,转头问拿鼎的士兵:“他流了这么多,能不能就算匀给我的?” 士兵不买账,转过身把鼎和另一柄没用过的刀递到了陶商面前。 “这位兄弟,我看这鼎内的血不少……若是再放,味就不纯了……要不权且记下,下次讨伐别人的时候,我多捐点行么?”陶商小心翼翼的跟那士兵商量。 那士兵听得直皱眉……还有下次? 鲍信在一旁看的只撇嘴,这孩子年纪轻轻,说话怎地这么不着调!男子汉大丈夫,流半斤血怕个甚! 鲍信也不管陶商答不答应,伸手一把就拽起陶商的袖子,手操弯刀,跟切猪肉似的,对着陶商白葱葱的手腕就剁。 “慢点……啊!” 歃血已罢,众人分别各取鼎中血酒,举盏痛饮。 陶商欲哭无泪……放血也就罢了,还要再用嘴喝回去?一放一喝跟没放血有什么两样?这些人是不是有毛病? 这么多的鲜血混杂,万一谁有个乱七八糟的病……岂不全传到了自己的身上? 陶商看准时机,偷偷的将血酒向后面一倒…… 一切妥当,袁绍高呼道:“绍虽不才,既承公等推为盟主,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国有国法,军有铁纪。各宜遵守,勿得违犯。” 众皆曰惟命是听。 袁绍继续道:“依照前日军令派属,各位诸侯各自驻扎处点兵,约定时日,三路出击,直取荥阳!” “诺!” ************************************ 东都,洛阳。 汉朝的都城洛阳,皇宫分为南宫和北宫,分别位于洛阳城南北,中间用高大的围墙复道将两宫连接起来,历来复道之中,皇帝走中道,护从夹护左右,十步一卫。 南宫前殿为却非殿,现唯用天子临朝百官上奏议政之所,却非殿后的正殿是德阳殿,殿高三丈,陛高一丈。殿中可容纳万人。殿周围有池水环绕,玉阶朱梁,坛用纹石作成,墙壁饰以彩画,金柱镂以美图形之。 本应为天子御用之德阳殿,现在却成为了董卓的专用场所……董相国横行后宫,把持朝政,皆以德阳殿为基垫,现下招议众亲信商议机密,也是在此处。 董卓此刻坐在殿中主位的侧面,也算他懂些纲常伦理,没有坐在当中应该属于天子的正位上……但他下首的诸将诸臣心中,想的却是或许用不了多久,那个位置就该轮到相国坐上一遭了。 董卓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大把的胡子,满脸的皱纹。 只见他发丝灰白、面色姜黄,双颊深陷活脱脱一副病厌厌的脸色,但其身躯却甚是膀大,年过半百的背脊却丝毫不显拘搂,可见身子骨极为硬朗,不愧是军伍出身。 “袁绍小儿,曹操贼子……居然集合了这么多路诸侯造老夫的反……哈哈,那句话咋说来的?后生可畏!是不?”董卓一边读着手中的军报,一边老神在在的调笑。 董卓麾下,论智谋当以李儒为首,他迈步出班,禀报道:“相国,关东诸侯十余路,集合起来声势浩大,实力不小,足可与朝中军马相抗!目下他们分为三路,从河内、酸枣、阳人分别进兵,不论哪路虚哪路实,其目标无非就是攻虎牢过荥阳,相国当即刻调兵遣将,不可耽误,以免失去先机。” 董卓没有回答李儒,反倒是自言自语:“老夫当初率西凉军入京,先用计收编了何进与何苗的京都卫戊军,后又得奉先率并州军相投,本以为放眼天下,当无人不服!谁想这世道真是变了,众诸侯不但不服老夫,还联合起兵,当真是嚣张无比……” 说到这里,却见这胖大老头哈哈一笑,神情又变得异常兴奋,双眸中隐隐似有一丝红光,犹如饿狼般地嘶哑道:“嚣张的好……嚣张的好!这样才有意思,若是尽皆臣服那忒也无趣!尔等不服,老夫便打到你服!” 李儒笑着道:“相国如此雄才,可视关东众诸侯如草芥矣。” 董卓摆了摆手,道:“关东诸侯,在老夫看来,半数皆是庸才,但当中确实有几个难缠的人物,可虑者:二袁、曹操、孙坚、公孙瓒、鲍信、王匡七人而已。” 说罢,董卓抬起来头,望向李儒,道:“文优,可有退敌之法教我?” 李儒愧然摇头,道:“论阴谋诡计,乃儒之所长……但此时此刻,战事已不可避免,诡计无用!若论用兵之法,相国东征西讨,何人可出左右?用兵调度之事,非相国亲自不可。” 董卓寻思了一下,点头道:“也罢!既然如此,老夫便点兵派将……诸将听令!” 左右身披铠甲的猛将尽皆出班:“在!” 董卓拿起桌案上的军前奏报,一边晃一边道:“袁绍在酸枣歃血祭天,意欲讨吾,其兵分三路,一走河内,其意必是要取老夫之敖仓,二走酸枣,乃是堂堂正面之师,可避锋芒,三走阳人,此乃奇兵,可鼓足精锐当先破之!” 第三十五章 桃园兄弟 曹操此刻若是在德阳殿上,听了董卓的话,必然是惊的面无人色。 虽然说曹操从来不曾小看过董卓,但他不知道的是,董卓也一直没有小看过他。 三两句话间,董卓已是把关东众诸侯的战略部署详陈的明白。 这不是深通兵法,而是老道的经验……在沙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摸索出来的经验。 董卓在凉州从羽林郎开始,一直干到军司马、郎中、广武令、北部都尉、河东太守、破虏将军……等等直至今日的相国,可以说董卓的官职基本上全是武官,而且从年轻时开始,董卓就一直在战场上混迹:西北的羌人、黄巾军、枹罕群贼、北宫伯玉、李文侯、边章、韩遂、马腾、王国这些人都是董卓数十年来在战场上遇到过的对手。 讨伐黄巾时,董卓也经历过失败,但这并不影响他经验的积累——失败的过程,反倒能给予他更多的东西。 二十三年的军旅生涯,将这个西北莽汉历练成了一个通晓兵机、老谋深算的怪物。 曹操虽然也熟读兵法,但就经验而言,跟这位老前辈相比,还是少了很多年。 诸将之中,但见一个身材高大,相貌却相对儒雅的将领走了出来,拱手言道:“相国适才之言,正中关东盟军的要害,依照末将之见,对于酸枣中路军,只需派遣重兵防守,坚守勿战,取得时间!北面的河东诸侯军,目的是敖仓屯粮,联军料定我们会乘势搬运粮草,但我军可反其道而行之,先不急搬粮,而是以敖仓为诱饵,布置疑兵,令河东的关东诸侯疑惑不敢进……然后再暗自派遣精锐从小平津渡河北上,绕道偷袭!北面的关东军中,以王匡麾下‘泰山兵’乃是劲敌,只要偷袭军能先击败王匡,则此一路无忧矣……” 说到这的时候,便见董卓哈哈大笑,抚掌叫好道:“徐将军虽然不是老夫帐下最勇武善战的将领,但绝对是老夫帐下最懂兵法军机的!” 谏言之人,乃是董卓麾下的中郎将徐荣。 论勇武,董卓帐下,以都亭侯吕布为最,都督华雄次之。 但若论兵法韬略,董卓却总是首推徐荣,并常与亲近之人私下言:诸将之中,日后成就最高者,非吕布、华雄、牛辅、郭汜等人,定属徐荣莫属。 徐荣出身辽东,虽然尚不是董卓的嫡系心腹,但却在一点一点的博得董卓的信任与好感。 徐荣一欠身,拜谢了董卓的夸赞,继续道:“至于南方一路,乃是盟军的奇兵,其意图无非是分散我军兵力,相国意欲全灭之,战术上并无疏漏,但其一路中,却有那长沙太守孙坚!此人骁勇善战,号称江东猛虎,实乃我军的心腹之患,相国若要敌之,需小心斟酌人选才是。” 董卓点点头,赞赏道:“徐将军此言非虚,孙坚乃猛虎也,非等闲可敌,尔等何人敢去南路战孙坚?” 话音落时,便见一将,身披铜子铠,满脸刚须硬茬,一脸横肉满面的凶相,跟头大狗熊一样,昂首阔步而出,朗声道:“末将华雄愿往!” 董卓看了看来将,点头道:“华都督……嗯,不错,你可算是老夫帐下屈指可数的猛将了,若战孙坚,当可为其对手也!” 李儒看了看华雄,寻思了一下,道:“相国,华都督勇猛过人,乃我军中上将,但闻南方诸侯不止孙坚一路,尚有曹操,徐州军,颍川孔伷,以及公孙瓒分部,亦是不可小瞧,当另遣一军,与华都督成掎角之势,必胜算大增!” 董卓心里明白,李儒是怕华雄性情太刚,独军恐中奸计,于是道:“徐荣,你领一军,与华都督成犄角之势,前往阳人,同战南边几路诸侯……老夫领兵前往卷城,阻拦诸侯中路;李傕、郭汜各领一军,前往小孟津,依照徐荣之计,对付河东的诸侯,切记先想办法击败王匡的‘泰山兵’!诸人进兵各需谨慎,若有差池,定斩不饶!” “诺!” **************************************** 洛阳那边,董卓安排兵将三路对敌,关东联军这边,众诸侯在酸枣分别之后,便各自领了任务回去。 陶商回了颍川,见到了还在这里原地待命的糜芳,然后和孔伷一起领兵直扑阳人城。 孙坚虽然也屯兵在颍川,但因为上次被算计,并没有跟陶商和孔伷一块。虽然是同路,但却独自进兵。 三路兵马进军很快,不日便抵达了阳人县,此时曹操和公孙瓒的偏师也已经抵达。 曹操抵达后,立刻派遣使者传书,请孙坚、孔伷、陶商与其会和,商量下一步的进军策略。 曹操毕竟是袁绍任命的奋武将军,兵马不多却有参将之职,孙坚再是不愿意与孔伷等人为伍,也要照顾曹操几分薄面,于是也只得领军会师。 几路兵马会和后,陶商和孔伷一同前往曹操的行营拜见。 进了曹操的帅帐后,发现孙坚已经坐在了里面,面无表情,看都不看孔伷……而除了孙坚和曹操外,还有三人在曹操营寨中的另一侧。 陶商一看见这三个人的时候,不由的呆住了。 这三个人,一个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两只大大的招风耳,一脸祥和,看着很是亲切; 一个三缕长须,面色红重如同重枣,跟血压高似的,但身材高大,极是威武; 还有一个虽然面有刚须,环眼横眉,但长得有棱有角,棱角间颇有几分俊逸之色……只是其眉间似有一股子煞气,看样子是脾气不太好。 陶商轻轻地咽了一下口水,心下虽然有所猜疑,但也不敢贸然指认,转头看向曹操问道:“孟德兄,这三位是?” “哦!”曹操笑着起身,道:“公孙伯珪分了五千精锐相助我们这一路,这三位便是奉公孙将军之命领那五千精锐的首将……这位,乃是平原令刘备,刘玄德!曹某适才刚刚请教过,玄德乃是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玄孙,乃皇室宗亲血脉也。” 果然!陶商心中有些小激动,想不到堂堂的蜀汉照烈皇帝,今日也让自己碰上了! 也不知是不是天意——魏蜀吴三国领袖首脑,此刻居然和自己一同挤在了这个小小的帅帐之中……莫不是老天给我机会,让我找他们挨个留一下签名? 整个营寨中就孔伷最多余。 听了曹操的介绍,高傲如孙坚者,也站起身来,对着刘备拱手做了一礼,以表示他对汉室宗亲的尊敬。 刘备长着一张很占便宜的脸。面皮白净,眉毛笔直且浓密,眼珠黑白分明,七分沉稳,三分亲切,面相看着很善。 这样一张脸,讨女人欢心不知道足不足够,但却绝对不会让男人产生反感,年长者觉得他稳重,年幼者又会觉得他可亲——就算不喜欢,也绝对不会讨厌,所以说长的很占便宜。 他嘴角眉梢总是带着微微的笑意,一看就是个和善可亲又乖觉的人物。身上穿的是很普通的皮甲,头上戴着一抹方巾,右边的腰间夸着他那标志性的雌雄双股剑,别看他长的很善,但右手在往腰间的佩剑上不经意地压时,却不自主的显出了一种令人不敢轻视的气质。 刘备不卑不亢,微笑着向孙坚还礼,曹操又向刘备介绍了孔伷,最后便轮到了陶商。 “平原令刘备,见过陶公子,公子虽然年少,却能为父分忧,甘冒刀兵之险亲来阵前为国除奸,实在令人佩服。” 刘备说话滴水不漏,虽然是夸了陶商,却又并无拍马之嫌,语气还显得非常诚恳,让陶商怎么听怎么舒服。 果然能人就是有他成就大事的本钱的。 陶商暗自唏嘘,称了声谢,又转眼看向了刘备身后的两人,假装问道:“玄德公身后的两位壮士,望之不凡,我适才一进帐,就感到一股子英武之气迎面扑来,震的小子差点跌个跟头,不知是哪路英雄?” 刘备呵呵一笑,道:“陶公子真风趣,这两位,乃是备的结拜兄弟,二弟关羽,字云长,三弟张飞,字翼德。” 陶商假装做恍然状,道:“原来是关将军和张将军,久仰久仰。” 关羽微一点头,几乎没有任何弧度,但还是能看出来他确实是在点头示意。 “陶公子谬赞了,关某与三弟现不过充弓手之职,不敢当‘将军’二字。” 陶商笑着道:“英雄不问出身,在下一看二位这牲口八道的模样,就知道……” “嗯?”关羽和张飞闻言,眉毛齐齐一挑。 “……我是说一看二位这生龙活虎的面相,就知道必然不是池中之物,实乃良将之才。小子提前叫一声将军,也不算过分。” 关羽摸着美髯,没有说话,但能感觉出来,陶商的话还是令他很受用的。 张飞闻言,则似乎是来了兴趣,道:“小子,你还会看面相?” 陶商谦虚地笑道:“只是略懂。” 张飞眼睛一亮,道:“哈哈,好,那你给俺看看面相,说说俺将来前程如何?” 陶商正色道:“既然翼德公有要求,那就张嘴吧。” 张飞闻言一愣:“张嘴?干什么?” 陶商笑道:“算前程,得先看牙口。” 张飞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的张大了嘴,陶商则是一脸郑重的眯着眼睛,挨个数张飞嘴里的牙。 刘备在一旁哭笑不得:“陶公子,你这是师承何处的相面?我怎么感觉,是在瞧牲口呢。” 陶商解释道:“刘县令没有见过也很正常,我这是失传百年的‘玄田上下相面法’……说了你也不懂。” 刘备皱了皱眉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曹操在一旁却气笑了。 玄田上下是为‘畜’也……不还他娘的是在瞧牲口。 陶商仔细地看了一会,摇了摇头,道:“翼德公,年纪不大牙口不好,舌苔上全是白色杂物……你火挺大啊。” 张飞闭上嘴,揉了揉腮帮子:“火大,俺怎么不觉得?” “好喝酒吧?” 张飞点了点头。 陶商半真半假道:“翼德公日后成就不凡,但一则戒‘火’,二则需戒‘酒’,此二点若是不戒,恐有祸端。” 张飞听得直发懵,没弄明白自己喝酒和大祸有什么关系。 刘备倒是虚怀若谷,冲着陶商一拱手,笑道:“陶公子赠予三弟的良言,我等兄弟铭感于五内,今后必当谨慎遵从。” 陶商随口这么一说,刘备三兄弟也就是那么一听……但刘备如此郑重地向自己行礼,倒是颇出陶商的预料。 不过眼前这个人,看似虚怀若谷,历史上却是从陶谦那里拿走了本该属于他陶氏兄弟徐州基业的人! 看似和善谦谨,实则脑袋里想的什么谁也不知道。 陶商不敢小觑了曹操,自然也一样也不会小觑了刘备。 第三十六章 战华雄 南方这一组的几路诸侯人马互相介绍认识已毕,曹操随即安排众人落座,然后便开始陈述军情。 曹操言明探马已经得到了消息,董卓派遣两支兵马前来,一路是西凉军大都督华雄领步骑五万,兵出荥阳借道嵩山,直奔阳人城杀来,而另有一路兵马,乃是由董卓帐下的大将徐荣引领两万军马,绕道走长社,去取颍川的首府阳翟,断众人归路。 孔伷听了之后,面色发白、说话都有些打哆嗦:“想不到董卓如此重视我们这一路偏师,居然派了两路兵马前来,还都有数万之众……连大都督华雄都亲自来了,看样子此仗可不好打。” 孙坚哼了一声,面露不屑之色,道:“你若是害怕,尽管回去便是,何必在此出此乱言影响我军士气!” 孔伷的脸顿时气红了。 想要出言反驳孙坚几句,但话到嘴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说,只是在口中嘟嘟囔囔的。 陶商看的不由得大摇其头……这也太孬了。 曹操则是笑着当起了和事佬:“大家都是盟友,何必为了三两句的戏言较真?对方既然是派了两路兵马来,我等不妨也分兵两路,众人之中,以文台麾下军马最强!曹某想请文台领军去战华雄,我等几路兵少,则是共同去战徐荣,不知文台意下如何?” 华雄乃是董卓帐下的大都督,在吕布率领并州军投诚之前,算是董卓麾下的头号猛将,孙坚早有意会他一会! 孙坚刚要答应,却见陶商突然站了出来,道:“杀鸡焉用宰牛刀,孙府君乃是联军中的台柱子!岂能轻易露出实力?日后对付董卓的主力军,还需孙府君出大力气呢……孟德兄,我看还是由孙府君去战徐荣,咱们几路去战华雄吧!” 曹操闻言心下一惊,没弄明白陶商这是什么套路,居然主动挑硬骨头啃! 孙坚则是面露不屑之色。 他当初刚见陶商时虽然夸赞了他几句懂事,但也不过是逢场戏言,心中本没太把陶商这黄口孺子放在眼里,当日被算计失了粮草军械,到现在他也以为是孔伷的主意。 此刻见陶商大言不惭要去战华雄,心中不由暗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小子是想立功扬名想疯了? 众人之中,唯有曹操私底下多少知晓陶商不是个等闲之辈,但此刻却也没弄清他的意图。 曹操犹豫地看向陶商,却见陶商也直望向自己……这小子的眼睛一直冲着自己眨,眸中有一股深沉的意味。 几乎是一瞬间,曹操便迅速作出了决断,丝毫不拖泥带水……他决定相信陶商一回。 “也好,既然如此,便由我等在阳人城拦住华雄,文台领兵去破徐荣,待破了徐荣之后,再回头援助我等。” 孔伷一听,顿时吓得满头大汗,心中问候陶商和曹操的先人十八世往上。 孔伷暗道陶商多嘴多舌,曹操愚蠢透顶!华雄乃是董卓军上将军,兵马比徐荣多,名气比徐荣大!与孙坚这只江东猛虎正是棋逢对手,让他俩拼个你死我活岂不甚好?而那徐荣声名不显乃是无名之辈,按道理岂不比华雄好对付的多? 帐中除了孙坚,剩下这几路人马加起来还不够华雄塞牙缝的,这仗怎么打? “那个……曹将军,咱们好歹有四路人马,若是只让孙将军一路去战徐荣,未免有些……有些不太公道吧?”孔伷试探性的出言问道。 曹操皱了皱眉:“孔刺史此言何意?” “孔某麾下虽然兵少,但恐孙将军有失……不如我也随孙将军前去,协助孙将军一同击溃徐荣,也免得孙将军独臂难支……” 曹操闻言,心下不由冷笑。 南边这几路诸侯中,孙坚麾下有江东善战之军三万,曹操有五千人马,孔伷有一万人马,陶商有徐州军加上收编的新军共计一万人马,刘备有公孙瓒借给他的五千偏师……两两拆分,孙坚独自一军正好公平。 可孔伷这老小子贪生怕死,竟恬不知耻地想寻求孙坚的庇护,主动要求去跟孙坚一路!如此一来岂不是一下子就打破了两路兵马的人数均衡? 曹操虽想骂他两句……但在众多人的面前终归是保持住了涵养,硬生生的压下火气。 “孔刺史既然主动请缨,曹某岂有不从之理……不知还有哪路人马想去孙文台那一路,尽管提出来,曹某无有不从。” 这话一说出来,孔伷的脸顿时又红了。 身为一路诸侯,被曹操这么挤兑,面子也算是丢到姥姥家去了。 孙坚斜眼看着孔伷,表情极为轻蔑。 刘备微微一笑:“孙将军勇烈,足当大任,备就不去给孙将军找麻烦了。” 曹操转向陶商,却见他也摇了摇头。 “好。”曹操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便劳烦孙将军和孔刺史回营,整点兵马,去阻击徐荣,曹某和陶公子、刘县令三路兵马在此阻击华雄便是。” 孙坚拱手拜辞而去,理都不理孔伷一下。 孔伷自知理亏,在帐内继续待着也不好意思,说了几句话后便匆匆忙忙的走了,只剩下曹、刘、陶等几个人在帐内。 曹操看着孙坚和孔伷离去的背影,长叹口气,说道:“十余路诸侯,若是同心协力,抛却私心,任董卓老贼再是狡猾难缠,焉有不胜之理?只可惜……唉!” 曹操话语沉重,令人颇为动容。 陶商虽然年轻,但前世好歹也算是在体/制内混的,对于人情世故颇有见地,一个人说话是不是真心,他还是能听的出来的。 现在的曹操,确实是一心为了国家的。 那边厢,刘备则言道:“天下之人,利趋利往,实乃是人之常情,这也可以理解……不过,备虽不才,然身为汉室后裔,却是矢志报国,以铲除奸佞为己任!曹公若是不弃,备原为前驱,鞍前马后,誓灭国贼!” 刘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陶商又焉能装傻,笑道:“陶商虽然年轻,却也知晓忠义二字怎么写,原与二位共同进退。” 刘备闻言,赞赏地点了点头:“久闻徐州陶恭祖之名,今日一见陶公子,真不愧是大家名门之后……真君子之风也!” 君子之风……这四个字一说出来,不知为何陶商脸上就有点臊得慌。 这个评价,自己现在好像有点承担不起了……要不要跟刘备否认一下? “小子自幼便谨学儒术,将礼乐仁义视为人生准则,恪守君子之道。今得玄德公‘君子’一赞,小子甚感欣慰。” 算了吧,还是别否认了,倒不是自己贪图这个虚名,只是不承认多扫刘备的面子。 突听曹操言道:“陶兄弟,非是曹某说你,适才曹某安排孙坚去战华雄,我等去阻拦徐荣……实乃是因为孙坚实力颇强,却有实力与华雄一搏,绝非是曹某推诿责任,你却为何大包大揽的示意曹某要更换对手?” 陶商暗道你只是看到了表面……若是在后世,你们知晓了徐荣的战绩,就不会这么小瞧这个人了…… 华雄虽然是董卓的都督,但在后世时,却还是死在了孙坚的手上……可是史书上记载的徐荣,面对众诸侯却无败绩,身为断后军先打败了曹操和张邈,后又正面击败了孙坚,其后又生擒了李旻,都是数月之间连续发生的事,战绩极为惊人。 别人暂缺不论,但徐荣能够打败孙坚与曹操,这却是非常了不得的! 虽然现在的曹操还不是后来南征北战多年的魏武帝,但孙坚却是令天下侧目的江东猛虎……徐荣是辽东人,不属于董卓的凉州直系心腹,而且一直都担任中郎将这样的虚职,想来不会统领太多的兵马,但却依旧能有此战绩,其才能绝对不是华雄可以比的…… 若真要把他跟华雄比较的话,陶商认为徐荣才是一块真正的硬骨头。 陶商对人对事,一向不以主观论调,他有后世的思维原则……一切事实皆以数据说话。 根据后世大盘,徐荣的数据比华雄高。 但这话陶商没法跟曹操和刘备说。 他思虑了了半晌,筹措各种理由,但发现却都不能用来骗倒曹操和刘备……换了别人,陶商或许能对付过去,但眼前的这两个,乃是赫赫有名的‘唯使君与操尔!’ 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这俩人,还是别糊弄了。 思来想去,并无好的理由搪塞二人,陶商也只好实话实话。 “不瞒孟德兄,华雄虽是董卓帐下悍将,但终归是刚勇之人,是猛将不是良将,还好答对……那徐荣却是善于用兵的将才,绝非等闲可敌,咱们万万不可轻视。” 曹操和刘备诧然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刘备身后,关羽张飞则是面露不屑之色。 刘备好奇地道:“陶公子,徐荣只是董卓帐下的一位中郎将……声名不甚显著,你又如何得知他是将才?” “这个……”陶商犹豫了半晌,方才低声道:“我说我先天异稟,能掐会算,玄德公信吗?” 刘备笑的还是那么温暖:“我信。” 陶商的微笑有些僵硬了……这人也太虚了点吧。 “玄德公……真诚实。” 刘备诚恳地回道:“陶公子……真幽默。” “好啦!”曹操在一旁听得实在是受不了,道:”别互相捧了!曹某鸡皮疙瘩掉一地!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怎么样才能破了华雄?” 破了华雄……这词让他用的…… 陶商脸色一红,咳嗽着掩饰尴尬。 刘备转过头去,望着曹操道:“依曹将军之见,应该如何御敌?” 曹操琢磨了一下,说道:“斥候来报,华雄麾下有五万之众,若要御敌,我等至少应当寻一城郭作以坚守……依曹某看,索性就将兵马屯扎于阳人县城,以城郭为壁垒,静观其变,随后再做定策。” 刘备点头表示没有异议,陶商则出言道:“将大部分军马都屯扎在阳人县,这道理没错,但我们也应该留下一点后手,二位可各自选出一只精锐,人数不用多,只需暗中屯扎在阳人城外的郊野埋伏,等候军令……一则可以与城中军成为所谓的犄角之势,二则也算是一支奇兵!” 曹操点头赞叹:“陶兄弟这话颇合谋略之道,甚为妥帖,就这么办!且让我等看看那华雄有何本事。” 第三十七章 阳人之战与空城之法 驻扎进驻阳人城后,曹操和刘备分别派出两只人数较少的兵马,暗中屯扎在阳人城的附近,而大部分兵马则是屯扎在阳人城内。 曹操身兼参将之职,自然是有统领全局的能力,他让陶商镇守西门,让刘备镇守东门,自己则是亲自镇守北门,等待华雄军的到来。 陶商因为后世职业的关系,审读的书籍博杂,知道的比较多。 但知道的多并不代表他就会排兵布阵,论及统御兵马之道,目前他还得是依靠许褚和糜芳。 陶商这段时间跟着许褚东学学,西看看,这边瞅瞅怎么将兵马安营扎寨,那边瞧瞧粮草的分配和调度,通过实践一点点的增长自己的阅历。 不过可惜的是在军机方面,许褚也仅仅是粗通皮毛。 论及阵前交战,冲锋杀敌,许褚算是一等一的行家,但在兵法方面,这厮也只是‘略懂’。 陶商心中明白,许褚是猛将,但却不是帅才……看来,自己的麾下,还是缺少很多应有的人才。 这日上午,陶商跟着许褚在城楼门上,将滚石和弓箭的储备安排完毕,虽然期间费了不少的心思,但终归还是学到了大致的套路。 “仲康,虎卫军训练的怎么样了?”乘着歇息的时候,陶商抽空向许褚询问虎卫军的调训情况。 许褚嘿嘿笑了几声:“你当练兵是什么?短短几日就想要有大成?就算是练的再好,也得上战场真刀真枪的血拼实践,才能逐渐成熟。” 陶商点了点头,他也知道经验的重要性,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经验的取得关键还是得在战场上,这玩意就跟考试一样,平时复习的再好,考试时候怯场发挥不行也是白扯。 “这次对付华雄军,要为虎卫军创造最好的机会,一则要尽量避免虎卫军的伤亡,二则要让他们最大程度的增加经验。” 许褚听得呆了,半晌才道:“你这也太欺负人了吧,两军交战,生死相搏,天气、地形、士气、排兵布阵、兵甲器械都能决定胜负生死,这可不是我许褚说了算的!” “那我不管。”陶商开始不讲理了:“反正兵是你带的,令是我出的,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必须得给我办,我只要结果不要过程,打完仗后我跟你要成绩。” 许褚脸上的横肉直抽抽。 陶商若是以一种蛮横的态度跟他说这件事,他好歹还能接的住,偏偏这小子一副的谦谦君子的模样,开口说出的话却比最市井无赖之徒的话还不讲道理。 许褚开始考虑要不要找机会去投靠一下华雄。 “公子!大公子!”一阵急切的声音从后方传了过来。 陶商转过头去,却见糜芳风风火火的向着他跑了过来,喘息着的将手中的一份简牍递到了陶商面前。 “大公子,河内郡传来消息,袁盟主有号令到!” 陶商疑惑地将简牍取了过来,展开来看,眼睛一下子瞪的浑圆。 看着陶商骤然变幻的表情,许褚和糜芳的好奇心都上来了,忙道:“大公子,信上写的是什么?” 陶商的手略微有些颤抖,似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半晌之后,方才发颤的将已经拆开的简牍递给了两人。 许褚伸手率先接过,和糜芳两个人脑袋贴着脑袋,一起凑到简牍前面,好像要把脸扎进去一样。 “斩华雄首级者……赏麟趾金五百!?……斩徐荣首级,赏麟趾金三百!?”二人异口同声的惊呼。 许褚诧然的将头抬了起来,不解道:“袁绍这是什么意思?” 陶商长嘘了一口气,悠悠然道:“四世三公,财大气粗啊……袁绍这是怕南路军打败仗,以重赏激励三军将士,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就是这个道理。” ************************************** 此时,阳人县西门的不远之处的原野之上,传来了一阵阵的号角之声。 阳人城西门远处,一支庞大的部队正向着阳人城缓缓地开拔前进。身着铁甲,皮甲,布衣革甲,背负各种装备的军士层层叠叠,络绎不绝,数不清的长戟在军队中林列,看不尽的朴刀和圆盾交击,发出沉重的闷响,而在中军之中,一员骑着黑色骏马的大将,正目光凛冽的瞪视着远处的阳人的城郭。 此人便是华雄。 他看似四旬左右的模样,满面的黑色刚须,宽大的颧骨,细长的眼睛,浓重的眉毛。满头的长发不扎束带,随风散落在肩膀,一身威武的铁甲配以黑色的战袍,走到哪里都绝对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个人。 华雄自打从军入伍的第一天起,就跟随在董卓麾下效力,一点一点的爬到了都督这个位置,他或许不是董卓麾下最善战,最会用兵的将领,但在作战风格和杀伐果决以及心狠手辣上,他却是和董卓最相近的一个人。 一阵马蹄声响起,一匹斥候快马飞速向着华雄的阵前奔跑而来。 “都督!属下查探,以曹操为首的三路叛军,此刻都盘桓在阳人城中,城中坚石壁垒,防卫极严!” 华雄低低的“嗯”了声,问道:“孙坚的兵马呢?” 斥候摇了摇头,道:“不在此处!” “查探属实?” 斥候拱手言道:“末将查探属实,孙坚一军确实不在阳人城!” 华雄眉目挑了挑,道:“真是奇怪了,本督领大军至此,孙坚不来战我,反而跑到别处去了……莫非他真的领兵去战徐荣?” 华雄身边,骑都尉李肃笑道:“孙坚不在,谅曹操,孔伷,陶谦之子诺诺之流,焉能是大都督的对手?” 华雄不以为意的笑笑,说道:“关东叛逆之中,可虑者唯孙坚一人而已,今此人不在,实乃是天意助我功成!且待本督破了阳人城,再和徐荣围剿孙坚……若能除掉孙坚,且看叛贼之中,谁能敌我?” 骑都尉李肃一脸谄媚,表现的很是赞同华雄的建议。 此时,李肃脑中一个念头忽然一闪,道:“都督,徐荣那边昨日派人传信说,他那边可是没有碰见孙坚啊?” 华雄皱了皱眉头,道:“什么意思?你是说孙坚很有可能就在附近,意图和城内的叛军里应外合?” 李肃皱眉言道:“确是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孙坚善于用兵,又有江东猛虎之称,岂能不晓得兵贵神速的道理?徐荣到现在还没遇到叛军的一兵一卒,我怕……” 华雄的眼睛闪了闪,冷不丁道:“不管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先攻下阳人城再说!传令攻坚军,架云梯,装冲车,准备进攻!” 命令传达下去之后,华雄的军队便开始了一系列的重新排布,攻城器械从后阵移至前阵,敢死队的军士亦是纷纷上前…… …………………… 成郭之上,糜芳的腿有点打哆嗦,颤抖道:“不是说,华雄军最有可能的是从北门进攻吗?为什么会出现在了西门!” 许褚重重一哼,颇为鄙视糜芳的胆小与惊慌,道:“既然说是‘最有可能’,那便也不过是猜度而已,如今人已经到了这边,又能如何?大公子,咱们打吧!” 陶商的心情也是非常的忐忑不安。 毕竟这么大的阵势,比起上一次在颍川与浮云黄巾军对抗,完全是两种性质。 浮云黄巾军不过是流寇残党,但眼前的这支兵马,可以说是目前整个汉朝中,最勇猛善战的一支强军,面对这样的部队,一个搞不好就是身死败亡之局。 好不容易重生了一次,又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么一具年轻的身体,陶商最理解生命的价值是何等的宝贵,他不想死,想活……活到一百,两百,三百,四百……然后上天最好再给他五百年。 “开城门!”陶商下令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发一箭,违者立斩!另外,准备酒宴摆上城头。” 许褚听了陶商的第一句话,以为他要率兵出击,但听了第二句话,就有点懵了。 开城门,多少能够理解……准备酒宴是怎么回事?跟华雄野餐吗? 许褚刚要开口,陶商却是急切道:“先别说那么多了,一会我再跟你解释……听我的,开城门,准备宴席,令兵马在瓮城内排开阵势,严阵以待。” 糜芳虽然也不解陶商的意思,但随着跟陶商相处的越久,不知为何,糜芳心中对陶商就越是信赖。 不知从何时开始,糜芳对陶商的急智产生了深深的憧憬,并且是那种可以无条件的、盲目的憧憬。 这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没脑子的崇拜有脑子的,是一种社会发展的必然规律。 ……………… 阳人城的西门在西凉军的面前缓缓打开了,华雄见城门打开,不由得惊,随即面色一整,道:“暂缓攻城,令骑兵当先。” 西凉军又匆忙再次做出调度。 但是城中并没有像华雄想象的那样,冲出兵马排兵布阵与己方对峙,对方的城楼上依旧是一片肃杀沉寂,空旷的城门中,并没有闪出一兵一卒。 “都督,您看那边!” 城楼之上,但见徐州兵将摆开了桌案,一个又一个冒着蒸蒸热气的食鼎被端上城头,一大瓮的美酒亦是随着食鼎之后被抬了上来,陶商坐在桌案前,夹着鼎中热气腾腾的菜肴,在城上城下,两军众目睽睽之中……一边喝酒,一边就餐。 阳人城郭远处的平原上,西凉军士兵们的眼睛都瞪大了。 这小子,光顾着吃菜……可是不是有点太不拿我们当菜了? 华雄骑在马上,有点不敢相信地望着城楼上的情形,心中忐忑莫名。 “这……这什么情况?”华雄扬起手中的战刀,遥遥地指着城楼上安坐进食的陶商,怒道:“那个在两军阵前吃饭的是谁家竖子?” 李肃眯着眼睛看了半晌,缓缓言道:“身着白衣,不穿甲胄,年纪轻轻……应该就是他了,替陶谦那老不死的来附庸叛逆的陶家长子,好像叫什么,什么陶商……或是叫陶尚?” 华雄嘴角一撇,发出“啧啧”之声:“本督不管他陶上上还是陶下下,敢在本督面前临阵造饭的,这竖子还是第一个!今日若不将他生吞活刮,实在是难消本督心头之恨!!” 第三十八章 攻城战 陶商在城头上一边喝酒,一边紧紧地盯着远处的华雄军队,额头上在不知不觉中蒙上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说良心话,现在固守城池,跟华雄硬抗,依照曹操的安排布置,这仗倒也不是不能打。 只是一旦西城开战,自己麾下的徐州军便会第一时间跟华雄硬碰硬的嗑上……等到曹操和刘备率军从另外两门赶到支援之前,承受华雄最猛烈攻击的无疑是自己麾下的士兵。 而毋庸置疑,此战结束之后,无论胜败,损失最大的也是自己。 陶商也是人,他也有属于他自己的私心——作壁上观、不要脸躲仗打的事他干不出来,但抛头颅洒热血,甘于流血牺牲奉献成全他人功绩的事,对不起……谁爱干谁干吧! 陶商此刻不指望华雄能够退兵,不过凭借此空城之法让华雄心有疑虑……只要能他疑虑一会稍缓攻城,等到曹操和刘备的支援一到,徐州军就不用独自硬抗华雄军的攻击了。 当然,陶商敢出此策,也不是他随便瞎想乱寻思的——毕竟历史上曾有前车之鉴。 同样是诸侯讨伐董卓时期,原本的历史上,江东猛虎孙坚也是在就用这一招空城之法吓退过董卓军。 当然所谓的空城之计,并不是指完全给对方展现出一座没有人的城池,而是表现出己方面对势大的敌军并无任何慌张之色,进退得法,犹似自然。 而没有人的城不叫空城,叫鬼城。 不过历史上孙坚对董卓军使用这招的时候,是因为他的名声太响亮了,不由得敌方不顾忌,不退兵…… 换成陶商,陶商自问并没有孙坚那么强势的用兵手段,也没有‘江东猛虎’这四个字的赫赫威名,让华雄退兵未免有些太扯……但只要他能稍稍犹豫一会,给曹,刘支援自己的时间……在陶商看来,便是足够了。 …………………… 西凉军阵前。 华雄果然是有些犹豫了。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华雄勇武果敢,以刚猛威震西州之地,面对陶商这种黄口孺子,华雄自然不必怵他! 就算是陶商在城中真的有埋伏,华雄也不惧,徐州军的名声在那摆着…… 陶谦一介老朽,在华雄眼里就是个狗屁,至于他儿子陶上上陶下下,连狗屁都不如。 但李肃适才曾言:徐荣那边传回的消息中说,一直没有碰上孙坚的部队,这一点就让华雄有点忐忑了。 孙坚善于用兵,在华雄所知道的人中,至少能排进前五……他该不会是假意放出自己去对阵徐荣的消息,实则自己却半道转头回来,与阳人城内的守军夹击自己吧? 这么一想,就不由得华雄不认真考虑。 见华雄犹豫不定,李肃上前言道:“都督如何不下令攻城?” 华雄摇了摇头,道:“城内倒是没什么……问题是城外……!” 李肃哈哈一笑,道:“都督也忒小心了,谅那陶家小子,黄口之辈,何足道哉?纵有计谋,又能掀起多大风浪?” 华雄闻言哼了声:“我岂会惧姓陶的?只是城中尚有曹阿瞒那贼子!此人当初独身刺杀相国,心怀诡诈,城府极深,再加上孙坚尚无踪迹,有此二人在……而那黄口孺子又这般淡定,不由本督不防。” 李肃听了一愣,也有些犹疑了。 若是说华雄是靠着勇烈以及战功当上的都督,那李肃这个骑都尉纯粹就是靠着侥幸得来的,论耍嘴皮子,他一个顶八个,但若是论打仗,他在华雄面前可是没有任何的话语权。 “那依都督之意,咱们就此退兵不攻城了?若是如此,这进军的锐气,可就没了。” 华雄摇头:“不攻城,那自然是不能的!不过,本督要在此等上一等,孙坚的兵马若在附近,必然与那陶家小子约定时辰……少时若是孙坚不出现,则本督无后顾之忧,直杀入城,屠尽城内军民,鸡犬不留!若是孙坚兵马出来,那本督就先战孙坚,然后攻城便是!” 李肃竖起大拇指称赞:“都督神算,世所不及也……” 华雄狞笑着点头,道:“待稍等一时半刻,若是附近确无孙坚接应,看本督把那吃饭的小子脑袋拧下来斟酒!” ………………………… 华雄和李肃以为自己研究的明白透彻,却没有寻思到,此时此刻,城内负责守卫其它城门的曹刘两路军,先后已经赶到了西门助阵。 曹操和刘备分别赶上瓮城城头,却见城内偃旗息鼓,甲戈藏歇,城门大开不见兵将,而陶商却是在城头竖长案,案上摆放食鼎,一手执长筷,一手执盏……一边吃,一边唰唰冒冷汗。 这饭吃的也挺遭罪的。 曹操眼睛一眯,看了陶商的背影一会,然后又仰头看看城门外远处暂时还没有进攻的华雄军队,恍然而悟,暗自点了点头。 刘备神色不变,望着陶商的背影双眸放光,似是颇为感慨陶商临阵造饭的潇洒风姿,微有艳羡之色。 两人走上前来,曹操伸手一拍陶商的肩膀,却把陶商惊的微微一颤,筷子差点没掉了。 “谁拍我?”陶商急忙回头。 看到的却是曹刘二人,随即放下心来,接着一看曹操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道:“孟德兄,你吓坏我了……差点休克。” “休克?何意也?”曹操不由好奇。 “跟死也差不多了!”陶商喃喃道:“你们可不知道,我在这里度时如年,就怕你们俩赶不到……” 刘备安慰陶商道:“陶公子何必担心,我二人这不是到了。” 陶商望向远处,奇道:”华雄这厮不走寻常路,近的北门不打,居然特意绕路来攻西门……你们说他是不是迷路了?” 曹操闻言哑然失笑:“这个……好像不太可能。” 刘备赞叹道:“陶公子在万军之前,笑若依然,不惊不慌,直如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实在是让人敬佩。” 陶商谦虚地摆摆手:“玄德兄见笑,其实我心里很紧张的,只能靠吃饭压压惊了。” 曹操重重的一捏陶商的肩膀,道:“陶老弟何须过谦,这招虚虚实实,令对方举旗不定,迁延了攻城时间!曹某今日算是跟你学了一手……你且放心,现在这城中之事,自有曹某主持!” 说罢,便是大步流星的走到城头,喝令传令兵拿过令旗,硬着城头上的劲风,冷厉的注视着远处的西凉军队。 直到这个时候,陶商似是才在曹操身上看打了一些后世所盛传的那位威震天下的魏武帝的雏形……矮小的身躯此刻显得格外伟岸,令旗在手,昂首挺胸,仿如指点江山,没有一点丝毫的胆怯与做作,一切都显得那么顺风顺水,自然流露。 陶商现在心中暗叹道……这才是曹操! 而西凉军中,华雄也似是看出了不对,他虽然隔的距离较远,但阳人城瓮城城头的大概,还是能依稀看的清楚。 但见此时看到城头之上,不再是那个喝酒吃菜,镇定自若的白衣少年,而是变成了一个身披重甲,昂首挺胸的执旗将军,虽然只是个大概的轮廓,但华雄也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曹操去年在洛阳任职的时候,屈膝于董卓帐下,和华雄也是经常见面,所以此时此刻,华雄一眼就把曹操给认出来了! 眼见西门的守将从造饭少年陶上上变成了中年贼子曹孟德,华雄虽然不明就里,但多少也能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对方的蛊惑——不由勃然大怒! 本来曹操因为刺杀董卓一事,西凉诸将便已经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特别是这老小子刺杀没成功后居然还在洛阳诸将的眼皮子底下跑了?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传令兵何在?”华雄高声呼喝。 “在!” “攻坚军在前,冲车云梯次之,给本督肃清城中逆贼!” “诺!” “咚咚咚咚!” 随着厚重深沉的鼓声,华雄军的前部前锋军开始向阳人城展开了激烈的进攻,而华雄则是坐镇中军,双眸冒火的紧紧盯着城楼上的曹操。 曹操面色丝毫不见慌乱,沉稳应对,只是一边挥舞令旗,一边吩咐左右传令兵安排弓弩兵,磊木士族,铁甲军,盾牌兵,以及应援兵的调度和分配。 陶商则是躲在一旁,仔细的听着、学着、观察着。 实践是最好的老师,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东汉末天字号第一枭雄在这里身体力行的亲自给陶商上课,怎么能够不好好学。 “许褚。”陶商转头对着许褚叫了一声。 “在!” “徐州军其它各部由糜芳统领,听从曹参谋的统一指挥,你只管带领虎卫军的将士,好好的给我打这场仗,不求功劳大小,只要锻炼这支强军……孟德兄是个会用兵的,有他在这坐镇,没事!你就好好地指挥虎卫军便是了!” “诺!”许褚也不是善茬,适才他站在陶商背后,听到了曹操的各种指令,深深感到这个黑矮子用兵不同一般,此刻听了陶商的吩咐,更加确信无疑。 ……………… “鼓吹号角!” “呜呜呜!” 随着西凉军前部已经越离越近,一阵仿佛比之前华雄要求前军进击的角声更加响亮的角声在城内响起,而此声一响,瓮城之内四周其它号角之声则是随之附和,一时间角声仿佛能传遍整个战场。 一轮又一轮的箭雨伴随着曹操的军令,如乌云密布般的从城头上直射下来,他们目标不是那些搬运攻城车的军士,而是那些穿着简陋,却奋勇无前,扛着云梯奔着城楼跑的攻坚兵卒。 攻坚军说的好听点是敢死队,说的不好听就是炮灰。 一轮一轮的箭雨压制着这些攻坚的士兵,将他们射倒,让他们躺下,将他们送入死亡的深渊。 曹操的做法是最稳妥的战法,在远距离的情况下,先想办法最大程度的消灭掉对方的有生力量。 陶商看的头皮发麻,虽然经过浮云一战,他已经直接的关注到了战争的残酷与死亡。 但第二次上的战场,规模明显要比上次大的多,血腥程度也远比那一次要可怕的多。 世人都道枭雄心狠,可是当一个人天天面对这种血腥场面,天天看着这种生命的消逝与死亡,又如何不会变的铁石心肠? 阳人城墙之上,曹、陶、刘三家的士兵虽尽皆听从曹操的指挥,而许褚所率领的虎卫军,不过是战场偏师,又打着陶商护卫队的名号,所以曹操也不便直接调动。 但是许褚却主动将这些士兵,放在了城头最前线,与曹操麾下族弟曹仁所率领的护城军并立而守。 不错,负责督促守城士卒的战将,正是曹仁! 眼看着对方的兵马越来越靠近城池,当第一架云梯树立在阳人城上的时候,曹仁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狠厉的笑容,说是笑容,不如说是撇嘴的好。 “来吧!都来吧!该我了!” 第三十九章 退华雄 许褚所率领的虎卫军,此时就与曹仁所率领的曹氏守城军林列并立。 曹仁岁数不大,看着比曹操还要小一些,三十出头的模样,但感觉上却比曹操多了一份坚毅,少了几分从容…… 看着曹仁身后一排绷的笔直,随时听候命令的士卒,各个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紧张和恐惧,有的不过是冷峻和空明…… 许褚的心不由的一跳,暗道瞧兵断帅,这个曹仁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看不出来,曹操麾下的能人居然这般之多。 却也难怪,后世评判曹氏夏侯氏宗族将领在曹军中的作用,夏侯惇是砥柱中流,屡次为曹操安顿后方;夏侯渊是先锋前驱,虎步关右;曹纯精于练兵,操练虎豹;曹真是英才谋帅,雍凉抗蜀。 但若论能坚能忍,精善于守者,必曹仁是也。 眼看云梯已经尽皆搭上城头,曹仁冷一挑眉,转头看向许褚道:“许将军,请助某一臂之力。” 许褚憨声憨气的嘿然道:“这你放心,来了就是要打的!愿效死力!” 曹仁道:“好,我的兵马,只管磊木推石,阻断对方上城,但若有漏网攀爬上城头者,请许将军和麾下勇士,杀之!” 近战肉搏,正中许褚下怀,若是两军对垒,许褚这点兵根本就不够西凉军塞牙缝的,但对方攀城,大部分的士兵必然会被曹仁在城头清洗过滤一遍,能爬上来的毕竟是少数……如此一来,与西凉军硬撼的压力就不会那么大,正可让虎卫军在血拼中成长! “城头之上,若有华雄军的一个活人,请斩某头!”许褚朗声承诺。 听了这话,曹仁不觉大为赞叹,仔细地看了许褚几眼,心中不由得暗道“这汉子,倒是个血性中人,气势如龙如虎,就是说话有点痴傻憨直……他是陶商麾下之人,我哪有什么资格来斩他?” 就在这个时候,董卓军的前部先锋攻坚军已经开始攀城,曹仁转移注意力,将剑一挥,对着城头上的曹军喊道:“丢木!砸石!推梯!” “杀~~杀~~~杀~~~!” 随着冲过远程兵器的西凉军开始攀城,城郭之上亦是开辟了第二战场,联合军和董卓军正面交锋,一方欲要上城,一方拼命阻拦。 这是一场比起适才的箭雨冲杀更惨烈的战斗,巨大的石块和木垒,将攀爬城头的士兵砸的脑浆迸裂,献血飞溅,特别是从城楼上跌下去的士兵在一时间半刻还没有完全死亡,只是失去了行动能力,拼了命的哭痛叫喊,那哀働的声音让人听着肝胆剧裂。 不消多一会,阳人城的城头上,就仿佛被用红色的油漆涂染了一遍似的,城墙上淅淅沥沥的被鲜血染的极红,城墙上还有落下人不敢抓扯而留下的五指鲜血和指甲,仿佛一副鲜红的鬼画,在诉说着什么。 陶商的眼角不经意地来回跳动,心头仿佛被拧了好几个圈一般,感觉胸口中憋闷的难受……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身为一个后世穿越回来的现代人,心中却有说不出的难受、无奈、郁闷…… 这一个远比后世要来的残忍,来的恐怖的世界。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传令兵带话回了主城——瓮城外侧,东面有曹仁配合许褚,守的是天衣无缝,而西面的曹洪和糜芳,却有些坚持不住了,特别是糜芳一军,面对如此大的场合,安排调度颇有些杂乱无章。 陶商听了,脸皮有点发红……糜芳不是将才这点他知晓,在这种大战之时跟曹操麾下的曹仁和夏侯惇等拉开差距,也在情理之中…… 曹操早有准备,转头对刘备道:“还请玄德领兵去救!” 刘备拱了拱手,一言不发,转身领人即去,丝毫不拖泥带水,平日里的温和此刻已是荡然无存……尽显枭雄风姿。 曹操看着刘备的背影点点头,转头又对陶商道:“陶兄弟可有不适?” 陶商面色少有的凝重,摇了摇头。 曹操鼓励着道:“好小子!第一次见这阵势吧,很不错!” “孟德兄,在下适才看你指挥诸军调度,有几处不明白的地方,烦劳指点。” 曹操闻言诧然地看着陶商,颇是惊讶……这等场面,这小子不过年方十来岁的年纪未曾见过!适才观他面色发白,应该还是颇不适应……可哪曾想到却还有心看我用兵调度,看来陶谦老朽别的事干的一般,生儿子倒是有几分能耐……有机会得向那老头请教请教。 曹操不愧是人中豪杰,指挥兵马的同时,又继续抽空一一解答陶商的问题,不过陶商的问题有很多也令他诧然莫名……毕竟后世人的逻辑思维与这个时代的人,多少有些差别和代沟。 陶商的逻辑思维跟这个时代的人极为不同,提出的问题也怪……但很切中要害,这一点从今日开始,便在曹操心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 …………………… 战场的另外一边,华雄的脸色由一开始的自信,变成了后来的愤怒,此刻则是铁青的颜色。 虽然黄巾起义的时候,听说过曹操以骑都尉的身份随皇甫嵩大破黄巾军,但华雄却不以为意,毕竟皇甫嵩乃是当世名将,别说曹操,随便找几个阿猫阿狗跟着皇甫嵩都能打胜仗。 但是今天,华雄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曹操的用兵之能,的确不凡。 眼看着己方的攻坚军在对方的城头被砸的七零八落,而侥幸攀爬上去的西凉勇士,又被许褚所率领的徐州虎卫军在城头上血洗,可谓是一败涂地……华雄的牙齿气的都要咬碎了。 就在这个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徐州的城门突然打开,一支骑兵以意想不到的速度飞速奔出! 这支骑兵各个弯弓搭箭,手持劲弩,胯下弯刀,速度极快,直奔着华雄军已经停在城门前的冲车而去。 冲车刚支起架子欲撞击城门,突然被这状况弄了个措手不及,围在冲车周围的西凉军一边慌乱。 但见那支骑兵的为首之将,身穿黑色甲胄,胯下一匹黑色乌骓马,身材高大,面貌亦俊亦猛,手中丈八蛇矛横扫竖劈,斜挥前突,速度既快且力道雄浑,气势极其磅礴。 “吾乃燕人张翼德也!”伴随着丈八蛇矛的挥舞,来将的身份亦是响彻了阳人城前诸人的耳畔。 张飞率领的骑兵是曹操特意安排的一支奇兵,这支奇兵乘着华雄军的攻坚军在城门前立足未闻之时,突然杀出,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再加上张飞本人的勇猛善战,跟在他身后的骑兵们亦是气势如虹,如同收割稻草一般的在城池下横冲直撞的进行屠杀。 张飞这奇兵一出,代表着华雄的攻坚行动彻底失败了。 华雄的脸变的煞白,嘴唇微微有些哆嗦,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张飞所率领的军队,脸上不知不觉蒙上了一层汗珠! 他倒不是怕了张飞,令他心悸的其实却是张飞身后的骑兵队伍…… “白马义从!”华雄的眼睛瞪圆了:“公孙瓒也在这一路军中吗?本督怎么不知道?!” 谁都知道,诸侯联军中,孙坚和公孙瓒一南一北,隐隐位居于十余路诸侯联军的王牌……若是公孙瓒在此,再有一个不知何时会不会蹦出来的孙坚,不由得华雄不心悸三分。 当然,张飞所率的骑兵只是白马义从的一个分支,是公孙瓒特意命刘备领来,协助曹操和陶商的。 事到如今,华雄再怎么嚣张,也不敢强行攻城了,诸侯联军的实力以及曹操调兵遣将的能力,让他锋锐的士气大大受挫。 “鸣金……收兵!”华雄不甘心的扬了扬手:“全军后退十里安营扎寨。” 随着华雄军的一阵鸣金声响起,西凉军攻坚军的残部开始往后退却,说是攻坚军,其实也根本不剩下多少人了,大部分的尸体都留在了阳人城——整个大汉王朝不甚起眼的一座小小城池之下。 首战告捷,三军鼓舞!气势震动非常! 整个城墙上都响起了联军高亢的呐喊之声。士兵们在抛却了适才紧张的精神包袱之后,展现出的是前所未有的兴奋与士气峥嵘! 高呼庆贺声响天彻底,城墙之下,张飞高举丈八蛇矛,率领白马义从往来奔驰,城墙之上,许褚和曹仁浑身浴血的抱拳击掌大笑相庆,就连糜芳也是一身鲜血的和刘备回到了陶商的身边,露出了一个和平时相比,极为不同的自信笑容。 曹操一拉陶商和刘备的手,哈哈大笑,道:“玄德,陶兄弟,走,今夜大犒三军!咱们三个,今夜说什么也要不醉不归!” 西门之外,听着城内联合军的高呼欢唱,华雄缓缓的转过头,目光冰冷的看了远处的阳人城一眼,嘴角勾起了一个阴冷的笑容。 ****************************** 当天晚上,阳人城内,全军欢庆,大肆庆祝,各级将官载歌载舞,热烈庆祝这第一场仗的大捷。 陶商和曹操刘备三人在一块饮酒,但见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曹操打了一个酒咯,笑着看向刘备和陶商,问道:“玄德兄,陶老弟,你们可知道,今日一战,华雄损兵折将之后,他的下一步动作将是什么吗?” 刘备刚要张嘴,但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摸了摸下颚上的胡子,微笑着沉默不语。 陶商看在眼中,暗赞刘备果然不是凡人,懂得收敛锋芒,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偏偏不急着出头,反倒是沉稳以待。 曹操发问,他不说,那场中只有三个人,也只能是自己说了。 “乘夜再攻。”陶商轻轻地泯了口酒:“今日白天,三军得胜,欢呼之声传遍旷野,孟德兄不予阻止,反而大加安排庆功宴,想必就是为了坚定华雄乘夜来偷袭之心吧?” “哈哈哈!”曹操抚须哈哈大笑:“少年英雄,果然!” 刘备赞同道:“如此一来,若是能够安排的周密,今夜一战,或许可生擒华雄!” 曹操想了想,摇头:“华雄虽然秉性刚烈,但毕竟从军多年,我等就算可引诱的他攻进城来,但懂兵机的人,一定会在城外留下接应,想留下他,恐怕不易。” 刘备轻轻一咳,瞅了陶商一眼:“孟德兄忘了,华雄来前,陶公子曾谏言,让咱们在城外预先安排两路后手的,今日一看,果然是目光甚远,非等闲可及……” 陶商闻言一愣,转头看了看一脸善意地瞧着自己的刘备,心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浮上心头。 刘备对人永远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不经意时,话里话外又总是暗藏乾坤。 陶商面上依旧保持着那副谨慎谦恭懂礼的谦谦君子样,道:“玄德公缪赞了,谏言的是我,但采纳的是你们,咱们最多也不过是彼此彼此而已。” 曹操笑着点了点头,道:“二位不必过谦!若如操观之,诸侯中人,若论仗义之辈,乃你我三人,夫英雄者,亦你我三人也!” 第四十章 破华雄 果然不出曹操、刘备和陶商所料,华雄回到军营后,立刻就开始安排半夜偷袭城池的事情。 华雄随董卓征战多年,自然是明白骄兵必败、轻于防备的道理的。 白日间己方攻打城池无果,整个阳人城上都是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庆祝,联合军在士气大振的同时也产生了深深的失戒之心。 安营扎寨后,华雄立刻派人去阳人城暗中打探消息。 果不其然,探马回报,阳人城内今晚大肆庆功,整个县内都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欢呼庆贺之声隔着夜空仿佛都能传到十里外的华雄大营。 消息传回之后,华雄心下暗道“果然不出本督所料,曹阿瞒啊曹阿瞒,跟本督相比,你那点道行还是太嫩了,且看本督今夜如何报仇!屠尽你满城军民!” ****************************** 华雄自以为得计,但事实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城池之内,曹操早已经是令各路兵马埋伏已毕,陶商亦是参与其中,率领麾下兵马布防在阳人城南的民宅街区。 曹操今夜在城池上布放的士兵很少,且早已经下了命令,一旦有西凉军攻城,便立刻示警,然后撤退,装出慌张失措的样子,华雄军白日在阳人吃了个大亏,夜间攻势必然极为猛烈,他若能乘着这个间隙用冲车攻打城门,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破门而入。 阳人城的瓮城很小,若只是在瓮城设下包围圈,等不到中军的华雄入城就得露馅,所以曹操决定把主战场设在阳人城的主城。 曹操在洛阳见过华雄数次,深知此人极具关西将领风范,关西将领一旦得势,一般都是一往无前!因此曹操分析,华雄一旦入城,必然孤注一掷,率兵直取县衙府邸,擒拿联盟军南路军的首领…… 也因此,曹操定计和刘备共同在县衙正面和县衙两旁的街道埋伏重兵,并设下陷坑、强弓、硬弩与绊马索,只等请君入瓮,生擒华雄此獠。 为了保险起见,陶商的徐州军则被安排在城南,一旦华雄军入城攻击县衙,陶商便即刻派兵占据四门防守,拦住其归路,断其要道,令华雄无处可逃。 当然,事情若是进展到了这一步,则华雄安排在城外的兵马一定会赶来接应……但在华雄兵至阳人城之前,联合军已经在城外安排了关羽和夏侯惇两路兵马! 因此对付城外接应军的工作,自然就要交付给此二人。 不得不说,只是今日白天和夜晚埋伏的这两仗的调度安排,就让陶商长了不少见识,对于用兵的法门颇有心得。 当然,陶商心中对于曹操也是增加了几分佩服和欣赏。 这时,突听西门方向隐隐的传来喊杀之声,且声音越来越清晰,少时便有徐州军的斥候赶来,对陶商言曰华雄军已经攻入城内,前部先锋军由华雄亲自率领,直取阳人县城府衙而去。 “来的真快呀!”陶商不动声色:“我和许褚领虎卫军分一半人马劫住华雄归路,糜芳你领徐州军原先的本部,和各校尉占住四门,若是看关羽和夏侯惇的援军击溃了华雄在城外的接应军,便迎他们入城,与你一同守护城郭,若是他们不胜,你便独自严谨防守四门,不要叫华雄走脱。” 当下糜芳和陶商、许褚等人分头行事,陶商静等了一段时间,约莫华雄军已经差不多打到县衙那边,便领着许褚率领兵马一同冲出。 往城内遥遥看去,此刻阳人县的县衙已经是大火冲天……不消多说,这一定是西凉军的杰作! 激烈的喊杀声随风飘来,显然是那边的血战已经开始了,两相比较,反倒是自己这边要安静的多,也清净的多。 陶商吩咐许褚道:“华雄军马入城,主力部队一定是随他去攻占府衙,然后分有一部分会去占据四门,这些大部头的士兵都交给糜芳处理……但应该还会有一部分军马在县内打家劫舍,四处劫掠百姓物资为祸,这正是我们练兵的良机,你立刻以虎卫军为主,率领麾下兵马,在城内扫荡劫掠百姓的西凉军,一则实战练兵,二则为徐州军赢得百姓的口碑称赞!” 许褚的脸色不太好看了。 “天天捡现成的不说,还要赢得百姓口碑,公子你是不是有点忒不要脸了?” 陶商不满的瞪了瞪他:“你懂个屁……君子都是这样办事的,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许褚嘟嘟囔囔,一边领兵走一边嘀咕:“君子怎么办事某家是不知道……但没听说过哪个君子骂人家‘懂个屁’的”。 许褚领着虎卫军和一部分兵马去城内扫荡劫掠的西凉军,陶商则是领着剩下的士兵来到了退往西门的道路上,华雄的大营就在西门外十里处,若要突围,这里一定就是他的最佳退兵路线,不敢说百分之一百,但陶商觉得,华雄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会从这条路向城外突围。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布置,麾下的徐州军尽皆安排在这条主路的两侧,布置强弓硬弩绊马绳等物,陶商则是翻身下马,站到大街上,从怀中抽出了那封袁绍派人送来的简牍,暗自感慨重新温习。 “大公子,你看何物?这般入神?” 陶商回头看去,说话的是徐州军中,一名叫做杨展的校尉。 这名校尉和与陶商不和的吴校尉可不一样,平时非常会来事,再加上为人机敏,在此次随争的诸多将官中,格外收到陶商和糜芳的提携重用。 “看看吧。”陶商将简牍递给了杨展,唏嘘不已:“这是盟主袁绍派人送来的悬赏,取华雄首级者,赏麟趾金五百,取徐荣首级者,赏麟趾金三百……如今黄橙橙的金子,随时会从这条大路上冲着我们飞速赶来,不由得我不紧张啊。” 杨展闻言,喉结一滚,也是贪婪地咽了口吐沫,道:“袁盟主果然是财大气粗……好大的手笔啊,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就冲这五百麟趾金,我看华雄今夜也是死定了。” 陶商仰天看星星,感慨道:“就看死在谁的手里了……” 杨展心思灵巧,已经是多少感受到了陶商的意思,随即道:“大公子放心,为了这五百麟趾金……” 陶商转头瞪了他一眼, 杨展急忙改了口风:“啊,不是……是为了我大汉天下的繁荣昌盛……末将今夜一定为大公子效死力!华雄若是不走这条道逃跑便罢了,他若是走这条道,末将必然替大公子取下他的首级。” 陶商赞赏的点了点头,笑道:“杨校尉果然是一片赤胆忠心,今夜就看你和徐州将士们奋勇杀贼了!你们劳苦功高,日后回了徐州,我定会向父亲如实禀报,论功行赏,决不食言。” 杨展和身后徐州军的将士们听了这话,见是监军陶大公子亲自许赏,登时欢声雷动士气大振,人人都是振臂高呼:“大公子威武!大公子威武!” 正说话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响,似是有一只队伍正向着己方奔驰而来。 陶商好奇地转过头去。 只见一支兵马已经来到己方后阵,己方士兵们纷纷闪避两旁为其让路。 当头一人,面如重枣,三缕长须,身披绿袍,手提一柄刀锋寒闪,望之分量极重的青龙偃月刀……不是关羽又是何人? 陶商的心不由一沉。 怎么感觉到手的鸭子……要飞呢? “关兄怎么来了?”陶商挤出一丝笑容道。 关羽此时尚无官职,故陶商以兄称之。 关羽拉住胯下战马,微一欠身:“城外接应华雄之军,关某等人已尽皆扫净,听闻公子在这里截杀华雄,关某唯恐公子有失,故特来接应。” 陶商的脸色发白,心中更是发虚……你跑到这来支援,华雄的首级还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兄真是英勇无敌,这么快就把城外的西凉军都扫尽了,果然了得……来人,拿酒来!” 倒还真有贴身护卫随身带着酒囊,陶商接过向着关羽一递,道:“关兄且饮,以壮声威!” 关羽哈哈一笑,推辞道:“酒且放下,待稍后华雄来此,斩其首级再饮不迟……” “公子快看!”校尉杨展突然冲着陶商喊道。 陶商扭头看去,但见不远处,火把光亮已然开始照射到他们这里,激烈的喊杀声和马蹄脚步声已经清晰可闻。 但见西凉残军稀稀落落的打着火把,疯狂地向着陶商兵马所在的地方跑来,他们的身后,尚有曹军和刘备军舍生忘死的奋力追击搏杀,真是一步也不肯放松,誓要将他们斩尽杀绝。 适才西凉军到了县衙,一阵放火,曹军和刘备偏偏不出,因此志得意满,颇为松懈,不想把火放到一半的时候,曹刘两军突然出其不意的从两侧街道攻杀而来,对西凉军进行合围歼杀。 西凉军措手不及,立刻呈现杂乱之势,被打的七零八落。 华雄本人更是悲催,迎面就碰上了张飞! 猛将相对自然是奋勇相敌,二人随即一场恶战! 华雄和张飞起初时也是旗鼓相当,无奈时间一久,还是张飞技高一筹,华雄虽然悍勇,却依旧是不敌败下阵去,被张飞在肩膀上戳了个大血洞,幸亏西凉军骑部拼死相救,方才侥幸脱逃。 经过许久的惨烈大战,华雄麾下兵马大半四散,只剩下一小部分残兵败将,只得仓皇着奔西而逃。 饶是如此,曹操和刘备也没有打算放过他,一路穷追不舍。 华雄捂着伤口,正奔驰间,突听一声号角声响起,被陶商埋伏于道路两旁的徐州军的强弓纷纷激射,对着华雄军一阵箭雨冲击,顿时又射倒了一大片西凉残军。 华雄捂着伤口,急忙勒马,一向桀骜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怎么……这!竟然还有埋伏?” 经历了浮云黄巾军一战和今日白天的攻城一战,算上今夜……这是陶商第三次上战场了,先前的不适感和看到死亡、鲜血、残臂断肢的恶心感觉终于渐去渐远,他清秀的面容上,此刻全是平静的坚毅。 “杨展!” “在!” “围歼!” “诺!” 徐州军以逸待劳,布置妥当,此刻截断华雄归路,利用地势的和箭雨的优势,瞬时便将华雄军切为了几段,分而治之,令其再无抗手之力。 关羽看着陶商用兵,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暗道这小子竟然有样学样,倒也颇有几分本事。 但欣赏陶商只是一瞬之间的事,片刻之后,关羽便盯上了浑身浴血的华雄! 美髯公丹凤眼微微一眯,拍马上前,直奔着华雄而去。 眼看着关羽骤然出马直奔着华雄而去……陶商的心都要碎了。 此人一出,华雄基本上就算是GAMEOVER了……而那五百金的人头赏金,只怕也跟自己无缘了。 也不怪陶商有这样消极的想法……等级和技能在这摆着呢,抛除许褚不算……徐州军这些等级的士兵将领,哪个能跟关二爷抢人头? 第四十一章 斩华雄 “逆臣贼子,本督与尔等势不两立!” 华雄的肩膀虽然已经被张飞刺伤,但悍勇依旧,他不顾伤痛,重新那柄随自己南征北战多年,由凉州金城的工匠以赤铁锻造的斩刀,御马跃跳,当头直向关羽冲杀而去……而华雄身后的几十名贴身护卫亦是悍不畏死,紧紧地随后跟进。 “铿!”关羽举起青龙偃月刀架住对方势大力沉的一击,两件兵器激撞发出一阵刺耳的鸣响之声,震得诸人耳膜欲裂,很多人不由得将目光投向此二人的对决之地。 一招交手之后,华雄两条胳膊酸麻,被震的气血浮动,胸口呼吸困难,几乎都要翻身掉下马去!这红脸汉子是何许人也?居然有如此大的力气! 华雄心中惊骇,不过关羽也是吃惊不小,自打从军之后,此獠应属所遇诸人中武艺最高的一个,他此刻兵败负伤,尚能与自己一招交手而不落下风,可想而知其全盛时期有多难斗。 二人各自抖擞精神,再次短兵相接。 斗到正酣处,刘备和曹操都是领着兵马跟了上来。 曹操和刘备适才在县衙门前打埋伏战时,已经见识过华雄之勇,此刻见其与关羽打斗虽然处于下风,但刀法纯熟已经非等闲可比,不免皆生出了惋惜之意。 曹操和刘备,都是干大事的人,极有心胸,爱才之心甚重……就算是对华雄这种董卓的獠牙,也是一样。 曹操看着华雄与关羽的战斗,眼眸中不由放出异彩,沉思了一下,开口喊道:“华雄,你此时大势已去,为何还负隅顽抗?纵然你不要性命,却又何忍让麾下的将士们死伤殆尽?你下令投降,曹某以性命保你的安全!” 徐州军校尉杨展闻言一愣,小心地转头看向陶商。 陶商脸色不太好看,低头看了看尚还在手中的简牍,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袁绍的承诺…… “取华雄首级者,赐麟趾金五百!” 陶商闭上眼睛,立刻开始抱拳祈祷念咒:“别投降,千万别听那姓曹的屁话……华雄你可千万别投降,士可杀不可辱,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没出息……” “曹阿瞒,你做梦!” 兴许是陶商的祈祷起到了作用,华雄那两只铜铃般大的眼睛杀机绽动,丝毫不为可保全性命的条件所诱惑。 他一边拒绝,一边把手中斩刀再次高高举起,势不可挡的一招又当头向着关羽砸去。 关羽不慌不忙地将青龙偃月刀向上一推,看似轻巧实则力沉,轻描淡写地便化解了华雄的攻势,两柄大刀的刀刃砰然撞击,发出一声巨响。 便见华雄拽着马向后退了一退,身体摇晃,手臂下垂,显然是受了暗亏。 关羽没有乘势追击,而是收刀矗立于场中,抚摸着美髯傲然道:“若你身上无伤,或可与关某斗到三十回合开外。” 华雄身为一军主帅,此刻被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卒当众羞辱,气的七窍生烟,再加上率领的士兵此刻已经是死伤逃窜殆尽,只余下贴身护卫军尚在困兽犹斗,心中悲凉不甘可想而知。 即使如此,华雄亦不服气,寒声道:“无名之辈,你狂什么?大不了玉石俱焚就是!” 说罢打马而上,混战再起……但西凉军的士气已经跌入谷底,耳中听着远处,联军的支援还在源源不断的赶过来,越呼越近,许多人已经准备放弃抵抗了。 刘备见曹操眉头紧皱干着急,但又无可奈何,再看华雄与关羽斗的正酣,真是员不可多得的猛将,心下一阵惋惜,扬声道:“华将军,曹将军说的没错,你何必要负隅顽抗,牺牲手下那么多的将士?董卓残暴,威逼天子涂炭生灵,人皆愤之,将军何必助纣为虐?岂不知你并非仅是董卓麾下之将,更是汉室之臣!何得如此冥顽,甚不智也!” 关羽听了刘备喊话,知道自己的大哥也和曹操一样,有意让华雄投诚,随即也不在逼迫,收刀打马驰骋出圈外,静看场中华雄动静。 华雄与关羽交手,伤口迸裂,脸色变得煞白,牙关直打哆嗦。 曹操和刘备的话,他一个字没差的全都听到了,也知道对方确实是有诚意让他投诚,只是此举实在是有损为将者的脸面,若是传扬出去,他堂堂相国亲任大都督,领兵五万,血战一日一夜后直接归降了,岂不令天下人笑掉大牙…… 但是此时此刻,事情以无可挽回……自己一身本领,也算是傲视西凉,难道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在这小小的阳人城? 华雄的脸忽红忽白,显然是左右为难了。 陶商看到这情况,暗道不妙! 曹操和刘备也不知道是怎么寻思的,有钱不赚非得招降这么个东西,以华雄的身份和傲气,今日纵然降了日后也必然是归附到袁绍或是袁术帐下,还能轮得到你们俩?简直有病! 你们想给白白给袁绍送人才,自己不要这五百麟趾金……不好意思,你们不要,我要! 想到这里,陶商大步迈前一步,看着不远处呼呼喘息的华雄,大义凛然道:“华雄,你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曹将军和刘县令都劝过你了,你怎么还执迷不悟?你现在放下兵器,去向各路诸侯挨个磕上一百个响头赔罪,或许可以考虑考虑饶你狗命!” 陶商身边,校尉杨展听的直咧嘴……这哪是劝降啊,分明就是在逼华雄发飙。 闻听此言,华雄果然是怒不可遏,居然把命门露给青龙偃月刀,撇下关羽,直奔着陶商杀了过去,嘴中还气的怪叫道:“小狗!我让你猖狂!” 怎奈他面对的不是别人,却是几可称为天下无敌的关羽,还没等扑杀过去,关羽便将刀一调,用刀柄将华雄懒腰挡住,顺势一撇,直接将他投掷于马下。 “华雄,放弃吧!在关某面前,你挪不出两丈之外!”关羽定定的看着他,不见喜怒。 华雄的嘴唇不由的直哆嗦。 突听陶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华雄,你连联军中一个尚无封号的人都斗不过,被人家拿刀柄耍猴一样耍,还有什么脸面自称是大都督?我要是你,跳楼自杀都是轻的……你好好看看你身边的将士们都是什么下场!” 华雄闻言愣住了——周围的惨叫怒吼,还有兵刃的激响,仿似一下子都隐没在这片死寂的场地里。 他满是鲜血的脸庞上微露倦意,眼眸中全是深深的绝望。 “八尺男儿岂能苟且偷生?曹阿瞒,你赢了,我华雄愿赌服输,绝不求饶!” 说罢,便见这个跟随董卓久经沙场的猛将将手中的斩刀反转,横向着朝自己的脖颈子上抹了一刀。 血花飞溅了在了半空,挥洒着扑向了整个街道。 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却是曹操,刘备,乃至于关羽都始料未及的。 众人默默的看着这名威震西州的猛将殒命沙场,不由感慨万分。 良久之后,便见刘备叹气摇头:“可惜可惜,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华雄也是凉州的威武雄壮之士,可终归却因为跟错了主人,而落到了这步田地。” 曹操亦是点了点头:“董卓作孽,危害苍生,华雄乃董卓下属,又是凉州边塞之人,只懂得为主尽忠,却不懂大义,说来也怪他,但也怪不得他。” 关羽摸着长髯,眯着眼没说话,却见陶商走了过来,将酒囊向着关羽一递,道:“云长兄威武,顷刻间便逼死了华雄!来,关将军请喝,此酒尚温!“ 徐州军的校尉杨展跟在陶商身边,亦是道:“今日一战,云长公温酒逼死华雄,日后必将名震天下!” 关羽转头看着陶商,缓缓地道:“逼死华雄的,好像不是关某吧。” 陶商依旧是那副谦谦君子相,柔声道:“效果都一样的。” 关羽没搭呛,拔开酒囊仰头喝了一口,皱了皱眉:“这酒……怎是凉的?” “啊?是吗?那是他们忘了烫了……没关系,凉酒能整死华雄也一样流传千古。” 关羽闻言眼皮子直跳。 这时候曹操和刘备走了过来,曹操一扬眉,笑着道:“陶兄弟可以啊,这三寸不烂之舌着实震慑古今,三言两语逼的华雄自尽……苏秦张仪亦不过如是吧。” 陶商谦虚的摆了摆手:“孟德兄过赞了,小子愚钝,不通兵法,只能稍稍尽点绵薄之力而已。” 曹操点了点头,接着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刘备和关羽,半晌之后抛出了一个略显尴尬的问题。 “这战功应怎么向盟主汇报?” 一句话正好说到了点上!若是论破华雄的功劳,曹操,刘备,陶商三方皆有功,但这斩华雄的功劳应报给谁,却是不好说。 曹操问出此句,自然是知道自己只占筹谋之功,没有斩将之功,打败华雄的人是关羽,但适才陶商插了一杆子,逼的华雄自杀,若是陶商执意要求占功,这事就有点难办了。 于是索性把问题抛出来,让他们自己决定。 刘备闻言犹豫了。 斩杀华雄,若是传将出去,则必然威震天下,声名大燥,但陶商军确实也立了不少功劳,虽然他刚才出言逼死华雄是比较多余的……但毕竟做都做了,不能否认功绩。 “陶公子,这个……” 刘备刚一开口,便见陶商急忙道:“玄德公,小弟不才,适才只是随意说说,战场之上哪能以口舌论输赢,自当以战功论胜负,斩华雄之功劳,恕小弟万死不能相受!” 说罢,冲着刘备深深一鞠躬,代表绝不接受。 这一下子,倒是把刘备弄懵了,刘备本来以为陶商占着是诸侯之一,大州刺史之子,定会与自己这县城小吏争功,但不曾想此子居然如此谦恭虚让,颇有大家之风。 这孩子实诚人啊,是个小君子……果然不错。 眼见陶商如此,曹操便出来打圆场,笑道:“既然如此,那玄德公就不必过谦,云长之功,众人皆看在眼中,我看就依照陶老弟之意,报斩华雄之功给云长便是。” 刘备闻言局促了一下,偷看了下陶商,见陶商满面平静,并无不悦之色,心方才放了下来,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备便代二弟谢两位谦让之德了。” 陶商连忙道:“不敢不敢。”却偷眼向身后的杨展使了一个眼色。 这杨校尉果然是个有脑子的,刚才战场之上,他就已经大概了解陶商想要什么,此刻见了陶商的眼神,哪还会不明白,赶忙道:“末将杨展恭喜玄德公,云长公得此战功,此一战后二位必将名扬天下,且还能得到盟主的五百金赏赐……着实令人既羡且佩!” 赤裸裸的挤兑人啊。 刘备一听这话,忙道:“备和二弟,已经虚得战功,岂敢再吞盟主赏赐,陶公子实则亦是有功,若不嫌弃,备愿以盟主的赏赐相赠,以表寸心。” 陶商心中给这杨校尉竖起一根大拇指。 这小子,是个懂事的……可堪大用。 陶商对刘备笑道:“那怎么好意思。” 刘备急忙道:“陶公子,必须要得,不然岂不是陷备于不义。” 陶商犹豫了一下,半晌之后方才缓缓开口道:“那我,就先替玄德公,保管保管?” 刘备连忙点头道:“行,你保管,你保管。” 又客套了几句,几人便暂时分别,各自令着人马去打扫战场,收缴军械。 乘着刘备走远,曹操悄悄走到陶商身后,笑道:“陶老弟,心眼挺贼啊,五百麟趾金呢,要不要曹某帮你也保管一半?” 陶商:“………” 第四十二章 两方的动静 华雄被杀的消息飞速的传遍了整个河南和司隶地域,正所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欢喜的,毫无疑问,便是关东众诸侯这一方,而忧虑的,自然就是董卓军一方了。 此时的董卓军,在另外两路都用重兵阻拦住了关东军的攻势!第一路兵马,李傕等人按照董卓的战法,偷渡小平津,大败王匡,粉碎了袁绍想要偷去敖仓的企图!第二路酸枣一路有董卓亲自坐镇,只是阻拦没有正面交锋,拖延阻拦联盟军的攻势。 唯有这第三路,董卓军最占优势,却一败涂地。 华雄一死,南边的门户等于开了,另外两路的董卓军即使占据优势也不得撤兵,不然一旦让联军的南路军偷袭下了虎牢关,洛阳便是岌岌可危,后果不堪设想。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董卓气的火冒三丈,不得已只得尽收兵马回往荥阳防守,军中精锐尽皆驻扎在虎牢关,为洛阳把守最后一道门户。 虎牢关中,董卓使劲地拍击着桌案,两道横眉倒竖,满脸的横肉来回颤抖。 “想不到关东军居然有此本领,斩杀了老夫亲封的大都督,着实可恨!杀华雄者乃是何人?” 下方李儒摸着稀稀疏疏的小碎山羊胡子,叹道:“据闻关东诸侯中,与华雄交战者乃是曹阿瞒这叛逆,以及徐州的陶谦长子和公孙瓒的一支分军……斩杀华雄者,闻听是一名叫做关羽的无名下将。” 董卓‘哼’了一声:“曹阿瞒这贼厮,前番背叛老夫不说,居然还设计破我奇兵……华雄一向以刚猛著称,勇冠三军,此番居然会被无名之辈斩杀……看来联军中确实是有些了不得的人物。” 李儒沉默了一会,道:“相国,华雄乃我军中重镇,此番被斩,三军震动,虎牢关虽然坚固,但我恐如此士气之下,久守不住,需早做良策。” 董卓站起了身,硕大的身躯在厅堂中来回走了两圈,突然开口道:“慌什么?老夫已经调了奉先和其麾下的洛阳北军和并州军前来,谅关东诸侯猛将再多,且看谁能敌挡吾儿!” 李儒闻言不由大惊:“执金吾率领北军镇守京师,威震百官以防不测,若是调来荥阳,洛阳一旦有变,却该如何是好?” 董卓豪气言道:“笑话,哪个敢反!” 李儒忙道:“普通的百官或许没有这个心思,但为首的汉朝老臣却不可不防,那袁绍之叔袁隗现乃百官之首,有太傅之尊,若是乘着相国一心对外,在洛阳给我们来个后院生火,只怕危机甚矣!” 董卓闻言,半晌不答,好一会才开口:“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袁隗老贼乃是袁绍、袁术之叔,老夫欲杀之久矣,只是姓袁的声名素著,出身袁门的都身份不俗,且与各世家多有往来,若无端杀之,老夫怕天下之人议论。” 李儒摇头道:“事已至此,士族之心已不可得,耽误之急还是需解决眼前的之难关,袁隗老贼不除,终有掣肘之患。” 沉默了良久之后,终听董卓一声长叹…… “老夫本欲结交诸士,怎奈士不容我,非要逼老夫做那弑杀之徒……传令在洛阳督军的牛辅,令到之日,即刻斩杀袁隗全族,一个不留,但凡跑了一个,便唯他是问!” ************************************ 阳人城。 曹操,刘备,陶商等人杀了华雄,取得重大胜利,这一次曹操是真的在阳人城大犒三军,宴席诸将,但却一直没有进兵的意思。 陶商心中明白,曹操是怕抢先攻入荥阳,抢了袁绍的风头,回头容易惹他嫉恨……故而暂不行军,看来这位曹老板的心思实在是细腻,非等闲之人可及。 然而即使暂不行军,曹操等人还是等来了三个重大的消息……而这三个重大的消息,没有一个对己方有利的。 …………………… …………………… “孙坚被徐荣打败了?这怎么可能!”刘备一脸惊诧的看着将消息告诉他的曹操,满面充斥着对曹操的否定之色。 曹操甩了甩手中的战报简牍,无奈道:“千真万确,虽然曹某也不想相信,但事实却是如此……孙坚藏匿兵马,令孔伷进兵为疑兵,欲引徐荣轻敌冒进,却被徐荣识破……将计就计,先集中兵力击败孔伷,又假装加速向阳人进兵,结果却暗中设下埋伏,战败了孙文台!” 刘备的脸色沉了下来:“孙文台乃当世之名将,徐荣居然能打败他,此人虽然声名不显,但必是难得的将才!董贼麾下得人啊。” 本以为曹操,刘备,陶商一路对阵华雄凶多吉少,孙坚若碰上徐荣则稳操胜券,谁曾想结果完全倒过来了,曹刘陶大破华雄,还阵斩了主将,反倒是孙坚被徐荣击败,幸亏徐荣听说了华雄被杀的消息,害怕被夹击而不敢停留,否则孙坚还真可能凶多吉少。 曹操转头看了看沉默不言的陶商,忽然道:“陶老弟,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所以当初分兵的时候,才立主咱们这一路战华雄,让孙文台去抵挡徐荣?” 陶商露出了一个惊诧的表情,摇头道:“怎么会?我又不是半仙,孟德兄想多了。” “是吗?”曹操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究,道:“另外,据洛阳的探子回报……太傅袁隗一家,已经尽数为董卓杀害。” 刘备长叹口气:“董卓老贼见盟军势大,唯恐袁太傅与盟主叔侄里应外合,故行此狠计!” 陶商没有说话,历史的走向大致轮廓还在,袁绍叔父袁隗的身在洛阳,无论蝴蝶效应怎么变化,这个老头的死亡都是必然,无法改变也无可逆转。 三人之间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终于,还是陶商开口打断了这份沉默:“袁太傅身死,不知身为盟主的袁公,是如何打算的?” 曹操深深地看了陶商一眼:“这就是我要与二位所说的第三件事,太傅身死,本初怒急攻心,敕令各路诸侯齐聚虎牢关,如曹某所料不错,袁本初只怕是要其中全力,进攻荥阳了!” 听了这话,刘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安:“盛怒之下,焦躁用兵,只怕是会有失啊。” 曹操无奈道:“正是如此,但事已经至此,我们必须得听从盟主号令,此乃是我们的本分……另外,曹某在洛阳的探子回报,董卓已经派人调执金吾、都亭侯吕布,率领洛阳北军和并州全部,前往虎牢关支援,此番只怕会有一番恶战。” 吕布是么…… 陶商的心猛然揪了一下,心下不知为何,竟然变的有些向往。 号称这个时代的天下第一猛将!麾下有令人闻风丧胆的骑兵并州狼骑,有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步军陷阵营,还有张辽、高顺等诸多猛将扶持的独狼之将! 想不到自己竟然真的有机缘能跟这样的人物打上照面……想到这里,陶商就忍不住颇为激动。 听到吕布的名字,刘备的面色却变得有些不太好看了。 沉默了一会,只见刘备试探着问曹操道:“曹公,备闻阁下昔日在洛阳潜身侍贼时,曾与吕布相识,久闻此人勇猛无匹,视天下豪杰如同草芥,说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我朝猛士无有出其右者,不知可有此事?” 曹操点了点头:“玄德所知不假,吕布此人虽然天性凉薄,但武艺却是实打实的,曹某不敢说天下豪杰都不是他的对手,但至少现在我认识的人中,论及勇武应该没有人能战的过他。” 刘备皱了皱眉:“以二弟之威?也斗不吕布?” 曹操点头:“极难!吕布此人,生于九原,自幼便与匈奴交多,性格多受异族影响……他虽然是汉人,但天性中却并无我大汉尊儒的忠孝之心,犹如一匹草原狼,冷厉凶狠,说他吃人不吐骨头,曹某觉得一点都不为过。” 陶商笑着借口道:“不过,依在下看来,吕布这回也算是碰到对手了,玄德兄麾下的两位兄弟,关羽和张飞,以小子观之,只怕是绝不在吕布之下!有此二人在,只怕吕布也讨不得好去。” 刘备长叹口气:“备本也是信心颇足,怎奈曹公不是妄言之人,想我那两位贤弟虽勇,但天下英雄何其多……刘备见识寡薄,未识天下英雄,何敢轻视?” 陶商依旧和煦的笑着:“孟德兄,玄德公,不论前途如何,这条道我等已经走上,便再无回头之路,这虎牢关一战,不论凶险如何,小弟原意与二位长兄共赴之!” 曹操哈哈大笑:“好!说得好,陶兄弟果然是少年英雄,君子之志!曹某佩服甚矣!以曹某观之,十余路诸侯中,夫能称为豪杰者,袁本初、袁公路、孙文台、公孙瓒、鲍信寥寥五人尔,然能称为英雄者,只怕也只有你我在坐这三位了!管他虎牢关一战如何艰难,你我三人,奋勇向前,大不了捐躯报国便是!” 第四十三章 虎牢关 华雄被斩杀、孙坚被徐荣击败、董卓军退守虎牢关、袁绍和袁术的叔叔太傅袁隗被杀,二袁悲从中来,汇集主要的几路诸侯,兵发荥阳,直取虎牢关,誓要斩杀董卓,为袁隗报仇。 一连串的事情接憧而来。 虎牢关的城头上,两个身穿坚硬甲胄的将军正俯身在城墙垛上,望眼观看着远方的大地。 这两个人一个身材高大,膀大腰圆,浑身黄铜金甲,头上戴虎头盔,满面的虬须胡子,年纪颇大,犹如一只猛虎,正是董卓。 而董卓身边的那个人,戴着紫金束发冠,棱角分明的脸庞,红色锦缎配着亮银色铠甲,身后还是川蜀的蜀锦红袍,生怕别人看不着他似的……不过别看他身上的服饰红彤彤火艳艳,但他的脸,却冷得如同冰川一样,仿佛是一尊不会笑的冰神。 正是吕布。 如果说董卓是一只伏地待发的猛虎,那吕布就是一头性格高傲,冷厉弑杀的独狼……一头连猛虎也不敢轻易触怒的独狼。 猛虎和独狼,此刻正站在城头上,遥遥地看着远处的虎牢关外,那些林立的营寨。 那是今天刚刚才驻扎在虎牢关外的营寨,是这群背叛他董卓的混蛋诸侯们所设下的壁垒! 董卓恨不得把那一片片的帐篷,全都团巴团巴放在嘴里咬碎了,然后再吐在地上,狠狠的踩上两脚,最后再啐上一口! “这些天杀的贼子!叛军!逆臣!猪!狗!他们怎么都不去死!” 董卓恶狠狠地咬牙切齿,说话的狠厉劲,一不小心都容易咬到舌头。 相比与董卓的暴怒,吕布却波澜不惊,显得冷静的多……或者说冷静两个字并不适合他,只能说他的表情很冷。 “杀尽便是。” 董卓转头看了看吕布:“十多路诸侯,几乎二十多万兵马,兵多将广,怎么杀?” 吕布的声音冰冷刻板:“杀领头的。” “哈哈哈……说得好。” 董卓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吕布的肩膀,道:“奉先,华雄被斩,三军士气低落,老夫派你择日出战,跟众诸侯们斗将一阵,杀他几员大将,涨涨我军中士气!如此,这虎牢关,方才好固守!” 吕布拱了拱手:“诺,明日就领兵出征!” 董卓嘿了一声:“不急,老夫想要斗将涨士气,谅那袁本初又如何不是?他想要胜一阵的心,只怕比老夫要强烈的多……奉献你就先在关内好好地休息调养,什么时候等众诸侯等不及了,自己过来邀战,咱们就什么时候跟他们打过便是!” *************************** 果然如董卓所说,此刻集聚在虎牢关前的众诸侯正在进行激烈的进行着争辩。 袁绍坐在主位,高声言道:“诸位!我军此刻已经打到荥阳,虎牢关艰险,若是不斗将一阵,增长士气!如何能攻的下这座雄关?” 话音方落,公孙瓒阴沉着脸站出来道:“盟主此言差矣,谁不知道,虎牢关内,并州狼骑乃天下精骑,更兼西凉铁骑亦在此处,天下两支最善战的骑兵皆陈列于雄关,盟主不攻城,反倒是要布阵斗兵,岂不是白白送死?” 袁绍的脸色瞬时变得有点发青。 河内太守王匡连忙站出来打和事佬:“伯珪,这话就说差了,盟主何时说斗兵了,是要斗将……” “有什么不一样吗?”公孙瓒气恼地道:“现在虎牢关内的人是谁?是吕布!斗将,不是我瞧不起你们!在场诸位谁能在吕布手下走三个回合!某即日头颅奉上!” 公孙瓒性格豪迈,但也偏激,容易得罪人,他这话一说出来,帐内众人都有点不太高兴了。 吕布骁勇异常,英勇无敌,当年在丁原帐下任骑都尉的时候,众人就颇有所闻,只是知道归知道,话不能当着面这么说,你可以说吕布难对付,但你拿项上人头赌博这么多人都战不过吕布……这不是摆明了撅所有人的面子么? 曹操却是站了起来,沉声道:“伯珪此言虽然符合实际,但却忽略了一个重中之重的重点,怕是会为董贼所乘。” 公孙瓒仰起头,颇不服气:“某家纵横塞北多年,若论朝堂之事,孟德强于某,但若是论两军阵前,只怕还是某家强于孟德!刚才所言,句句肺腑,我自认为没有什么疏漏之事。” 曹操并不气恼,反倒是心平气和,看的陶商心中暗暗赞叹……姓曹的修养是真好啊。 “公孙兄,董卓的西凉铁骑和并州狼骑驰骋塞外,天下难敌,但洛阳的南北禁军和羽林军却是能征惯战,准备精良的善守部队,是我大汉朝最精锐的都城护盾,昔日这支兵马尽在何进大将军掌握之中,值董卓入京之际,何进大将军为宦官所害,车骑将军何苗亦是被吴匡所杀……便宜董老贼兵不血刃,尽收京城精锐于麾下,我与本初在洛阳任西园八校尉时,亦曾统领其中一支,其精良非诸侯各郡守备军马可比,” 听了这话,众人终是恍然大悟,而公孙瓒亦是露出明悟之色。 曹操顿了顿,继续道:“虎牢关坚固,若是强攻,洛阳南北军装备精良,且士卒精锐,如何轻易打的下?所以,只有野战,方是上善之策!” 公孙瓒虽然知道错了,但依旧不服气,此乃是性格使然。 此人虽然豪侠,但心胸并不宽广,即使知道曹操说的对,居理耍赖也要争辩三分。 “如孟德所说,洛阳的守城兵马可惧,那西凉铁骑和并州狼骑就不可惧了?” 曹操也不生气,笑道:“不一定非要和西凉铁骑和并州狼骑打嘛。” 公孙瓒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却见陶商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出言道:“孟德兄的意思,终归又是唠回了到了袁盟主刚才所言的初衷。” 袁绍一听陶商把话扯回到自己身上,不由得一愣。 “我的……初衷?” 陶商轻轻一笑,年轻的脸庞显得很是青涩:“盟主适才不是说,要斗将吗?” “斗将……斗将……”袁绍眨了眨眼,猛然双手一拍,起身道:“对啊!袁某一开始就说,虎牢关外叫阵,与董卓关外比将,比他几阵,挫伤老贼锐气!如此方好进攻!” 公孙瓒抿了抿嘴,嘴还是很硬:“那可是吕布……” 曹操笑着道:“比起西凉铁骑和洛阳禁军,如果仅仅是对付吕布就可以解决的话,已经是很便宜我们了。” 众人亦是纷纷点头,出言表示赞同。 袁绍见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生性使然,颇为得意的用目光瞅了公孙瓒一下,顺便还扬了扬眉毛。 陶商看见了,不由得暗叹口气……这姓袁的,仗着家世好长得帅,就这般能嘚瑟,如此作态那公孙瓒小心眼以后还不得恨死你了。 公孙瓒脸色不善,却也无可奈何,悻悻的坐下。 袁绍转头望向众人道:“各位,请先各自回营,安排兵马将领,整军待战,两日之后,齐集兵马陈列虎牢关,我要和董卓老贼还有吕布,好好的比一比高低!” “诺!” ……………………………… 回了自己的帐篷,陶商把帐篷的帘子一放,来到临时搭建的木制简易床榻下,从里面拉出一个大箱子,一打开,顿时金光灿灿,几乎要晃瞎了自己的眼。 这里面,是在糜竺那里‘借’来钱的和拿华雄首级在袁绍那里换来的麟趾金……可以说是陶商目前所有的家当。 也是相当值钱的一笔家当。 这个时代没有银行,东西只有随身带着才放心,虽然有些麻烦,但无疑是最安全的做法。 贴身家当离了身,陶商会睡不着觉的…… “大公子!” 随着一声高喝,许褚和糜芳掀开帐篷的帘子,大步流星的走进了陶商的帐篷内。 “啪!”陶商急忙随手把木箱子合上,机械性的缓缓转过了头,脸色很是不善。 “谁让你们不打招呼就进来的,你们知不知道‘礼貌’这两个字怎么写?” 许褚伸出手,在空气中胡乱笔画了几下,最后摇了摇头,叹道:“‘貌’字不会。” 陶商暗暗翻了个白眼。 糜芳则是鬼头鬼脑的将头探到陶商的肩膀上,犹如两岁好奇宝宝一样,渴望的盯着陶商用手紧紧摁着的那只大木箱子…… “你干嘛呢?” “没干什么。”陶商撒谎撒的怡然自得,毫无破绽。 问题是糜芳跟了陶商不是一天两天了,碰巧他今天还表现的格外聪明,大大有失平日水准。 “不对!你这箱子里肯定有猫腻,打开让我瞅瞅,藏了什么好东西?” 陶商两只细眼微微眯起,声音依旧是那么和蔼谦虚,但明显多了点防备。 “起开,这是我父亲从徐州给我寄来的密信,里面都是徐州高层的内部决议,依照你目前的身份,恐怕还没有资格阅览。” 糜芳诧然地看着陶商,双眸中全是疑惑和不解:“你父亲,给你的密信?” 陶商郑重的点头强调:“我的密信。” 糜芳挠了挠头,不解地道:“送密信还送满满一大箱子……咱徐州有这么多秘密?” 陶商的脸色有点发黑了:“我爹想我,话多,写一箱子很稀罕么?” 糜芳恍然地点了点头,喃喃自语:“得亏你解释了一下,要不然,我还以为里面是钱呢。” 陶商:“…………” 第四十四章 人中吕布 许褚和糜芳是来向陶商汇报部队新整情况的。 阳人城一战,曹、陶、刘三家大胜西凉军,华雄被斩,打扫战场之后,缴获马匹、军械、兵甲很多。 曹操也不装紧,直接做主让三家平分,陶商也得到了很大的一份。 西凉军的装备都是由京城洛阳武库直接供应,说白了,走的就是国/家/财/政的钱……装备相当精良,陶商用这些装备让许褚和糜芳将徐州军部队还没有好装备的士兵们重新武装一番……当然,最好的装备还是要由虎卫军先挑。 部队嘛,精锐第一,装备第二,打造一支精锐的现代化汉朝军是陶商的小目标……先装备一个亿。 现在装备已经全部分发完毕,徐州军的战力又上了一个台阶,许褚和糜芳便急急忙忙的来向陶商汇报,兴奋的以至于连礼数都失了。 其中特别以糜芳为最,想当初刚出徐州时,他只统领五千普通的正规军而已,而如今短短时间里,陶商不但将部队扩大到了一万之数,还弄军饷、弄装备、弄马匹、弄军械。 这位大公子,真是一个弄东西的人才啊,以他的本事,若不是生在军阀世家,去当个二道贩子正合适。 将部队的整合以及军械装备情况向陶商做了汇报之后,陶商突然问道:“那位吴校尉的所掌管的行营军马,可曾分发到位?” 糜芳闻言一愣:“哪个吴校尉?” 陶商长叹口气:“就是在出征徐州前,被当成典型,打屁股的那个!” 糜芳闻言,恍然大悟:“他啊?放心吧!都发到了,没有任何偏颇。” 陶商点了点头:“那就好。” 糜芳闻言道:“大公子,那小子,是曹豹将军的铁杆,而曹将军又是极力反对讨伐董卓,大公子上次打了他……” 陶商出言纠正糜芳:“是帮你打了他。” 糜芳:“…………” “好吧,是帮我打了他,现在问题谁打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小子一定怀恨在心,留在身边总是个祸害,反正咱们已经离开徐州甚远,大公子目下在军中的威望也足,杀个把校尉根本就不用请示,为何还一直留着他?” 许褚在一旁哼了哼:“大公子若是不好意思下手,某家去做了他,保证干脆利落。” 陶商摆了摆手,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们只需要派人暗中密切监视他就是了,剩下的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处理,现在与其琢磨他,倒不如想想两日后的战事……” “两日后的战事,是何战事?” 陶商看了疑惑的两人一眼,沉静道:“虎牢关乃是天下雄关,无论攻城或是野战,对盟军的损失都太大了,盟主有令,两日后各诸侯集合本部精锐,到虎牢关阵前……斗将!” 糜芳听了,只是轻轻地“哦”一声,这事跟他关系不大,什么斗将斗兵的都轮不到他。 许褚的两只眼睛却是瞬息间睁大了。 “斗将?斗谁?是不是那个吕布!” 陶商沉思了一下,半晌后点头道:“十有八九应该就是他!” “好家伙!!”许褚沙钵大的拳头在空气中狠狠一挥,仿佛都能带出一股风了:“久闻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此人勇猛无敌,嘿嘿,择日正好和他一战!” 陶商看着许褚兴奋的样子,不由摇了摇头,叹道:“只怕你还不是他的对手。” 许褚将脖子一扬,不服气地道:“笑话!某家自打从娘胎下来,还没碰见过一对一能打赢某家的,吕布那厮虽是名满天下,但碰上某家,却也未必管用。还请大公子许我出战!” 陶商慢悠悠地道:“你想战吕布,也可以,但有一个要求。” 许褚忙道:“什么要求?” “时机。”陶商少有的露出正色:“要战吕布,时机很重要,只有我让你出阵的时候,你才能出阵,懂吗?” 许褚不是很明白陶商的意思,但也只得点头答应。 不论如何,能够和威震天下的吕布一战,几乎是每一个武人的梦想,因此许褚必须要把握住这次机会,无论陶商向他提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他都没有二话,哪怕是让他脱裤子放屁,他也会照办不误。 ****************************** 两日的时限很快就到了,袁绍齐集各路诸侯,点齐精锐猛将,皆至虎牢关前挑战叫阵。 十余路精锐,只派出精锐,共计五万余人,一字型的排开在虎牢关外,呈现一种合围之势,所有兵将尽带长兵器,数万柄长枪战刀林立在关外,寒光簌簌,望之尽是一片锋利的刀海,让人感到一股侵人心肺的寒冷。 袁绍命人在阵前立战鼓十面,又命人搭建喊话高台,派遣嗓门大的军士立于高台上呐喊。 战鼓擂动,气势如虹,军士齐呼邀战董卓斗将! 诸侯联军陈兵虎牢关,董卓早就得到了信息,老贼身披重甲,领着李儒等人登上高关,向下细瞅片刻,突然冷笑一声。 “果然不出老夫所料!”董卓自得地道:“袁绍贼子果然是忍耐不住了,派人前来挑战,却是正合老夫心意!” 董卓身边,李儒摸着须子道:“相国纵横沙场多年,身经百战,早就料定袁绍会行此一招,如此却是正中相国下怀,可笑袁绍贼子,自以为得计,到头来方不过是被相国计中料计而已。” 董卓冷眼观地看着下方众诸侯联盟兵马的排列阵势,良久慨然道:“行军肃整,军阵可进可退,中有战道,旁有策应,深和兵法之妙!难怪华雄会被关东贼子所杀,果然是有些门道。” 李儒笑着道:“再有门道,又能如何?若论斗将,当今天下,何人能是都亭侯的对手?不过都是草芥而已。” 董卓不置可否,只是将手一挥,喝令传令兵:“擂鼓!命执金吾吕布出阵!” “诺!” ………………………… “咚咚咚咚咚咚!” “呜呜呜呜呜!” 虎牢关上,沉重的鼓声骤然响起,号角亦是响彻天际,伴随着催战声响,关前的吊桥“吱噶吱噶”的缓缓落下,重重的砸在护城沟渠的对岸。 一阵沉重的马蹄声响起,一道深红的影子如同火焰一般的当先奔驰而出,其身后的骑兵差他足有三十步外。 关外呐喊邀战的众诸侯盟军,一瞬间纷纷闭紧了嘴巴,紧紧地盯着这道如同火焰一般的身影。 陶商坐在马上,也是打量着那往来奔驰的火红色的身影! 一匹浑身赤色,通体深色的高大骏马,几乎比其他的马大了整整两个维度,毫无疑问,便是那匹名冠西州的嘶风赤兔马! 重点的,是马上的那个人。 身穿银色的重甲,腰间束着狮王带,身后是西川蜀锦大红战袍,头束高冠而不戴头盔,身材魁梧不在许褚之下,但和许褚粗犷的相貌相比,来人着实是威武俊朗了很多。 肤色白皙,俊极威极,脸庞棱角分明如琢如磨,眼睛的颜色非常浅淡,仿若琉璃,但却让他的目光显得过于冷漠,脸色苍白如雪神色有霜寒之意,近乎刻板的一派肃然。 虽然面无表情,但那种天生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倨傲、张狂、冷漠和咄咄逼人,在场的每一个都能感觉的到。 陶商不由的砸了砸嘴:“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天下第一的猛将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陶商身后,许褚全副武装严阵以待,闻言不由奇道:“此话怎讲?” 陶商冲着吕布努了努嘴:“在我心中,天下第一的猛将应该是英姿飒爽,威武豪迈,不说光芒万丈豪气干云,至少也得是英武阳光……你看他那副臭屁的表情,跟死了发妻一样的苦大仇深。” 糜芳栽陶商身后,心下暗道死了发妻……那吕布应该高兴才是吧。 许褚听的一愣一愣的:不管他如何,某家只想跟彼好好打一场便是!” 就在这个时候,虎牢关上的鼓声再一次响起,而随着这通鼓响,吕布已经是脱下了身后的火红的西川蜀锦战袍,随手扔于场间沙地之上,手中方天画戟摇摇抬起,虚指各路诸侯的阵营。 看着吕布扔锦袍横战戟,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的姿态,许褚不由忠心赞叹:“真他娘有气势!” 陶商摇头叹息:“真他娘败家。” ………………………… 就在这个时候,联军阵营中,袁绍恨恨的盯着吕布,似是极为气恼吕布在阵前的举动夺了三军声势,转头呵斥道:“谁人敢战吕布?” 诸侯阵营中,河内太守王匡麾下一将飞马而出,乃是河内名将方悦。 须弥之间,方悦的战马已经奔驰至吕布的面前数丈之地,手中战枪翻抖,抖出一朵枪花划破空气直奔吕布面门发难。 吕布面无表情,坐下战马动也不动,单手持方天画戟微微一抬,横空划个半圆将方悦的战枪扫到一旁,接着硬生生的挺住左手的轨迹,反向挥戟一扫,直接用画戟的小枝将方悦砍翻在地。 一个照面便打到了方悦,众诸侯以及麾下将领校尉士卒不由得各个勃然变色。 吕布低头看了看在沙场上浑身抽动,已然不行了的方悦,平淡而言:“这等武艺,也能上阵为将?” 第四十五章 车轮 吕布斩杀了联军的方悦,众皆骇然,陶商身后,许褚双眸一瞪,拍马就想出战。 “你要干什么?”陶商转头瞪视着许褚。 许褚憨声憨气的道:“打吕布啊?!” “咱们的约定是什么来着?没我的命令,你不许出阵!”陶商一边说,一边转头看着场间,如同不败战神一般的吕布…… 许褚闻言哼了哼,对这话极其不忿。 陶商转过头来,对许褚道:“你给我老实儿的待在这,不许出战……我去邻居们的方阵办点事……你放心吧,有你跟吕布交手的机会!” 说罢,陶商领着几个人,拨马奔着公孙瓒一方的方阵匆匆而去。 这个时候,上党太守麾下大将穆顺拨马直奔着吕布杀将过去。 吕布身经百战,浴血无数,仅看穆顺握刀的手法,就知道来人比刚才跟自己交手的将领强上一些……但也着实强的有限,他双手握戟,双腿一夹赤兔马的马腹,主动迎了上去,与穆顺一对一的鏖战起来。 方一交手,穆顺的刀法立刻就变的杂乱无章,他本以为吕布身材魁梧,应是是走大开大阖,以力压人的招式路线,可却万万没想到吕布不但气力当世无双,戟法更是神出鬼没,招招阴险狠毒! 看似中规中矩拿着方天画戟横打竖砍,但不经意间却总是出人意料!刁钻古怪的招式令人防不胜防。 吕布的武艺,不偏科! 而且最令人闹心的是赤兔马!!即使是这种短距离的挪动,赤兔的爆发力也远远胜于寻常马匹,且扭转性极强,仿如脱兔一般,穆顺的马匹在机动力方面根本就跟不上。 最要命的是……现在即使想跑,吕布的方天画戟已经是将穆顺牢牢罩在其中,想跑也是跑不掉了! 莫非自己要丧命于此处? 穆顺不由得冒出了一种英雄末路的悲凉之情。 想法一出,他手中的刀就不由更是乱了方寸,没了气势!吕布何等经验,岂能看不出穆顺已是心生怯意,画戟一翻,直破中宫,如同长龙贯日,猎鹰扑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画戟扎进了穆顺的胸膛。 两方人马还没反应过来,吕布便扬手一抬,将穆顺的尸体甩了出去…… 也不知道吕布是不是故意的,穆顺的尸体降落的位置,正好和方悦的尸体排列在了一起,横线铺开,看着分外瘆人。 甩了一下画戟上的鲜血,吕布转头看向众诸侯的阵营…… “下一个。” 语气声音很低,但却异常刺耳,犹如金属低鸣,惹人心悸。 ……………… ……………… 就在穆顺被干掉的同时,陶商已是打马来到了公孙瓒的阵营,放眼望去,果见刘、关、张三兄弟在阵中! 张飞握着手中的丈八蛇矛,紧紧地盯着场中的吕布,一口钢牙似是都要咬碎了,陶商觉得自己隔的老远都能听到他牙口中‘咯吱咯吱’的响声。 “玄德公!” 刘备闻言转过头来,见是陶商打马来到此处,不由好奇:“陶公子不在本军阵中,如何到这边来了?” “不放心啊,过来看看!”陶商驾马来到刘备的身边……此时诸侯阵中,北海太守孔融麾下的大将武安国已经是拎着两个大铜锤直奔着吕布冲杀而去,两只手中的大锤虎虎生风,声势极为骇人。 刘备一边观察场中的战斗,一边问道:“陶公子有什么不放心的?” “玄德公麾下的两位兄弟,都是豪勇善战之人,今日见了吕布,焉能不见猎心喜,我料稍后关、张二位兄弟一定会去和吕布一战,是否?” 刘备还没有答话,张飞已然抢声道:“这贼吕布如此嚣张,俺今日若是不会他一会,岂不是让他小觑了天下英雄?陶公子你且稍待,看俺老张取了吕布那厮的首级来!” “翼德兄且慢!” 陶商伸手拦住了张飞,又转头看向刘备,道:“玄德公,令弟豪勇,实乃是吕布之敌手,可是,他有没有必胜吕布的把握?” 刘备转头看了看和武安国斗的正酣的吕布,叹气道:“此人武艺奇高,又勇猛无匹,我两个兄弟,都未必是他的敌手!” 陶商继续道:“稍后若是翼德兄上阵,斗不过吕布,又该如何?” 关羽闻言,丹凤眼精光爆闪:“吾三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三弟不胜,关某和兄长焉能看他独身犯险?” 陶商无奈一叹:“如此说来,玄德公,若是单挑不过……你们三兄弟就打算群殴了?” 刘备的眼中露出一丝迷茫之色,道:“陶公子言下究竟何意,备不甚明了?……难不成我兄弟不能殴他?” 陶商四下看了看,见众人都被场间的打斗所吸引,没有人注意这边,方才低声道:“以三敌一,胜之不武,恐成天下笑柄!” 刘备闻言,不由的哑然失笑:“陶公子,你……唉,让备怎么说你呢……你可真是一个谦谦君子!这么关键的时刻,事关汉室安危、天下存亡之大事,何谈笑不笑柄的?” 陶商皱眉道:“玄德公觉得我迂腐了?” 刘备摇了摇头,道:“那倒也不是,只是……只是未免有些……唉,陶公子,这战场上的事,跟你平时所读孔孟之道不甚一样!断不可一概而论!” 陶商正色道:“玄德公难道就不想为自己的清誉以及关、张二位将军日后的威名着想?” 刘备无奈道:“那又该如何?今日我三兄弟与吕布,斗是一定是要斗的,可若是斗不过,备自也不能看两位兄弟陷入险情而不救,二位贤弟亦是如此……” 就在这个时候,战场之内,场中骤然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嚎叫。 武安国被吕布斩断了一只手腕,鲜血撒了一地,他扔了铜锤飞马奔回本阵,联军阵营中急有兵马策应。 也幸好是吕布懒的追他,不然以赤兔马的脚力,有多少人策应,武安国今天也是必死无疑。 “玄德公何不以轮战法试之?”陶商眼见诸侯这边,公孙瓒已经亲自持枪,骑着白马飞马去战吕布,急忙道:“可先让翼德兄上阵,与吕布拼杀二百个回合,再让云长兄上阵,与吕布再战二百个回合……” 刘备闻言哑然地看着陶商。 陶商解释道:“以二位将军的本领,就算是不敌吕布,但斗个一两百个回合不分胜负,肯定都是没有问题的……先让翼德公上场,无需试探,直接以硬打硬,拼尽吕布的力气;云长公再上,拼劲吕布的锐气;让其成为强弩之末!最后玄德公再上,此时吕布已经是强弩之末,可能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刘备皱了皱眉,道:“可等我上时,吕布若还是有再战之力呢?” 陶商狠叨叨地道:“那就再轮他一遍!翼德公再上去,云长公复之!直到轮的他没脾气为止!” 刘备擦了擦汗,道:“这种打法……不算胜之不武吗?” 陶商急忙解释道:“如此车轮战法,虽然也有失公允,但至少比三个打一个群殴传出去要好听许多,至少是单挑!而且都不算是落败!……再说时隔多年之后,天下只知虎牢关下有人单枪匹马正面击败吕布,别的谁还管他?” 刘备听到此处,摸着胡须开始沉思,陶商也不多说,拱手道:“话已至此,实是为玄德公声誉考虑,我先回军阵了,如何取舍,全由玄德公自行提议斟酌。” 说罢,也不在多留,拨马返回自己徐州军所在的军阵。 眼看公孙瓒落败在即,张飞实在是忍耐不住,大声道:“大哥!究竟该怎么战!快拿个主意吧!” 刘备转眼看向关羽,却见关羽点头,言道:“陶公子之言,却是颇有道理,我和三弟先行与吕布相斗,争取拼掉吕布最多的体力,大哥你最后出战,以定乾坤……此等打法,虽亦是胜之不武,却总比三个打一个要好听些。” 关羽说完,刘备终于下定了决心:“好,那就这么办!三弟你先行出战,切记多加小心,不可与吕布恋战,若是熬将不住,速速回阵!” “好!!” 张飞早已是安耐不住,此时的战场上,公孙瓒已然是败下阵来,飞马回阵。 吕布这回可没那么好说话了,刚要打马追上去,突听一声巨雷般的怒吼:“三姓家奴!燕人张飞在此!” 吕布眉头微皱,看向来将,却见来将浑身黑甲黑马,满面虬须,一支丈八蛇矛分外晃眼,正冲着自己飞速奔驰而来。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吕布一看面相,就知道来者不好对付,随即抖擞精神,持方天画戟迎身而上。 “蹡啷——” 方天画戟和丈八蛇矛重重一击,吕布身形不由地晃了一晃,只感觉虎口被震的生疼,身形亦是不稳。剑眉一挑,心下暗道:这黑厮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这般大的力气!……好对手! 张飞倒是没什么异常的反应,他伸手一拉马缰,将坐下的乌骓马掉转过马头,扬起手中蛇矛,高声呵斥:“匹夫!果然了得!再来!!!” 张飞声如洪钟,气势惊人,直接震慑关上关下两方的将士,人人不由得尽皆变色。 吕布从适才的惊诧中回过神来,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和傲慢。 只见吕布挑嘴一笑,目中精光如电,徐徐道:“环眼贼,倒是有些手段!本将差点对你看走了眼,可惜你终究还不是本将军的对手!不过使长兵者能有你这般气力,也是难得,想不到关东诸侯中还能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说罢,二人不在多言,飞马上前以力对力,彼此开始跟对方进行狂轰滥炸! 张飞和吕布经过第一招的交手,也不在彼此试探,两人一出手便都是杀招,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往来交错,影子快的连弓弩手也不敢放冷箭偷袭,画戟和蛇矛所能够挥舞到的地方,方圆丈之内泼水不进,锋芒跌宕。 张飞和吕布酣战的时候,陶商已经回到了自己徐州军的方阵。 许褚一脸惊诧地看着场间的战斗,嘴中不由发出“啧啧”声响,全是毫无保留的赞叹之意。 “怎么样?感觉如何!”陶商问许褚道。 许褚慨然道:“适才与吕布交手的那几都是废物,根本试不出他的真正实力,如今这黑厮上场,方才引的吕布使出了真本领,当真了得!……那黑厮我记得是刘备的结义兄弟吧?跟咱们一起打过华雄的……想不到居然这般厉害,某家也没有能必胜他的把握!” 陶商弹了弹袖子上的灰,道:“管他胜与不胜,总之你做好准备,我让你出战,你就出战,不要有任何犹豫!今日便让你尝一尝打赢吕布的滋味。” 第四十六章 捡漏 虎牢关下,张飞大战吕布,两人手中的兵器犹如两条蛟龙,在场中来回兀自兴风作浪,一团团的光影充斥场间,军士的耳中回荡的都是犹如滚雷轰轰的铁器相交之声,气势恐怖骇人之极。 眼看着吕布和张飞震慑诸人的战斗,陶商握住马缰的手不由的紧了一紧,胸口中不知何为,被名为紧张和迫切的感觉堵的上不来气…… 他自己虽不在那战场之上,但却仿佛置身其中。 恍然之间,陶商不由自主的感慨念声出来: “青海长运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陶商的另一侧,许褚听见后吓了一跳,歪着脑袋看他:“真的假的……你还会做作诗?” 听了这话,陶商不由得一醒,白皙的脸庞难得的红了一红,低声道:“我会的东西没几样是你知道的……别多说话,好好关注你的战事!一会你就得上去了。” 但是令陶商没有想到的是,国人自古至今就喜好八卦,他在场间不经意间念出的诗,在几天后居然会被一传十十传百…… 吕布正在与张飞激烈酣战的时候,突然之间不知为何,背后竟是泛起了丝丝的凉意。 那感觉仿佛自己正被一只矫健的猛兽紧紧盯住,并被视为猎物! 这是一种危险的信号,是身为一个武人天生的直觉! 吕布急忙收敛心神,一边与张飞交手,一边侧目向着联军的阵营瞧去。 但见联军的阵营中,不知何时缓缓打马走出了一个身材魁梧,身披绿袍的大汉。 大汉手中提着一柄青龙偃月刀,神色悠然舒畅,举手投足配合着呼吸身姿,说不出的完美自然,就如星辰运转,日月出没。 来人的一双丹凤眼紧紧盯着吕布飘忽不定的身形和手中变化多端的方天画戟,哪怕是细致到颠毫的变化,也逃不过他双眸中的光芒 “三弟,换人!” 经过近一百七十余个回合的交锋,吕布已经渐渐占据了上风,手中画戟神鬼莫测的牢牢困住了张飞……此刻他已有把握,能在二十招之后令张飞俯首称臣,因此亦是有空观察这名前来接应的大汉。 吕布哈哈一笑,胯下赤兔马快如赤雷,翩若飞鸿,掠出阵外,画戟微微一抬,遥指着关羽道:“怎么,一个不行,想来两个?上吧!本将军不惧!” 面对这样的敌人,关羽和张飞本该连珏而击,但适才经过议定,已然决定改群体战为车轮战! 因此关羽直到此刻,方才出马接替已经气力不足的张飞出战。 “不必,关某一人胜你足矣!” 张飞不甘心的看了吕布一眼,打马返回联军阵营。 关羽将青龙偃月刀一横,丹凤眼紧紧的盯住了吕布,眼眸如同浩瀚碧海,深邃到让人极为难受。 吕布暗自一屏,不敢小瞧来将,深吸口气,纵马又奔着关羽而上。 “铿铿——”连响,两团身影交错缠绕,形成了一道马加人高的战墙。 青龙刀和方天画戟疯狂的劈砍横扫,好像要把天地万物都吞噬到他们寒冷的锋芒之中,在场诸人都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却也只能看到吕布和关羽飞快的身影,却根本无法瞧出谁占据了上风。 说起来,吕布今日也确实是遭了大罪,先前杀那几名武将,斗败公孙瓒,好歹还斗没费掉太多的力气,有的支撑。 可没曾想适才冒出来一个猛张飞。 别的武将,若是棋逢对手,或是试探或是走马观察,中间或是寻空取巧保持体力,问题是张飞这厮委实是个彪子,一上来就用尽全身的气力跟吕布实打实的拿力量硬撼,搞的吕布没办法,只好也以此道还之。 一百七十多个回合,招招都是拼尽全身的力量在战斗! 这样的打法吕布不是没试过,只是没试的这么纯粹,好不容易眼看着将张飞压入下风,胜券在握……哪知道又跑出来一个关羽续上! 吕布刚跟张飞没有取巧方式的战斗,导致他现在浑身肌肉都是酸疼的,实在是吃不消了。 问题是这个关羽和张飞虽然不是一个路数,但上来也是实打实的用力量直接硬撼,一点取巧的花招都没有,搞的吕布疲于奔命的应付。 关羽的刀,每一刀都是秒到颠毫,大开大阖,虽然不像是张飞那样纯靠力量对战,但举手投足之间更是多了一丝高雅,当然也比张飞更难缠。 吕布此刻已然将关羽列为了与自己平级的对手,他也从没想到过天下居然还有这样和自己势均力敌的豪杰,虽然体力被张飞耗费的巨甚,但面对这样的一个对手,他天生的嗜血与好斗的本能亦是被激发了出来。 拼尽一身本领,他今日一定要打赢这个红面长须的猛将!不然如何能对得起飞将之名。 眼看着吕布和关羽在场中势均力敌的恶战,陶商细长的眼睛缓缓地眯了起来,半晌之后,方才悠悠道:“等到关羽一下场,公孙瓒阵中估计就会走出刘备,你不要管他,无论如何一定要赶在那老小子之前,接上去把吕布料理了。” 许褚皱了皱眉,低头仔细琢磨了好一会,似是琢磨过了味来。 “你刚才……是不是跑过去蒙刘备了?” 陶商白眼一翻:“笑话,那家伙比猴还精,我哪能蒙的了他?” 许褚斜眼看了场中的战斗,低声道:“这般打法,关羽和张飞定能稳稳的耗去吕布大部分体力与精力,我看吕布和关羽至少也能斗到上百回合以上,如此一来,某家上去跟吕布交手,就是打赢了,也未免胜之不武……” 话还没说完,许褚的脖颈子后重重的挨了陶商一记脖溜子。 “你干嘛!”许褚瞪圆着眼睛怒视陶商:“有话为何不能好好说,动手作甚!” 陶商目光炯炯地瞪视着他,一字一顿地道:“我问你,是你个人的胜负重要,还是诸侯联军和董贼的胜负重要?” 许褚:“…………” “是你武人的荣辱重要,还是汉室社稷的安危比较重要?” 许褚:“…………” “是你个人的虚荣心重要,还是陛下和天下百姓的性命更重要?” 许褚实在受不了了:“行了,你别拿大道理在这跟某家掰扯,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某家想吐……某家去打还不中么。” 陶商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下来,柔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刘玄德虽然也颇有些武艺,但还没有臻至一流,面对与关羽和张飞对战过的吕布,也未必有什么胜算……反倒是你的本领,足可与关张相提并论,由你抢先出手,胜算相对较高,这一点,事后我自会去对玄德公解释……” 许褚“哼”了一声,显然对于陶商是否真的会向刘备解释表示怀疑。 就在这个时候,场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咣’的巨响。 吕布和关羽斗到了最终阶段,方天画戟终于抓住一丝空隙,狠狠的直插关羽胸口的命门,怎奈关羽也不是等闲,关键时刻以刀衡侧,力扫以敌,两把兵器相交,施力点都比较短寸,贴近软肋。 关羽口中一口老血喷出,抬眼冷厉的看了吕布一眼,随即转马向着后阵而去。 吕布此时也极为不好受,胸口和胃里如翻江倒海的一般恶心欲吐,口中一口鲜血被他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全凭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傲气与狠劲,方才没有出丑于阵中…… 联军阵营中,张飞稍稍缓过一口气,见吕布居然能够在克了自己之后又斗下关羽,饶是张飞瞧不上吕布的为人,此刻也不得不开口称赞他。 “这厮当真了得,居然厉害到这等程度……不过饶是如此,他经过我和二哥这近三百回合的斗阵,也是强弩之末了,大哥,就看你能不能擒下这贼子了!” 刘备抽出雌雄双股剑,仔细地盯着场中的吕布,但神色间似是还有些犹豫。 “三弟,我观吕布面色如常,你说他强弩之末,是不是有点夸大?”刘备显然是对自己的武艺没有太大的自信,颇多顾虑。 张飞还没缓过气来,嘿笑一声,道:“大哥,过虑了,吕布这厮此刻定然是装的,他现在外强中干而已,你试想普天之下,能把俺累成这样,又把二哥搏杀至含血负伤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大哥,快快出阵,让兄弟为你掠……” 张飞话中的一个“阵”字还没说完,便突听一声怒吼,但见一员身披重甲的战将,骑着一匹矫健的褐鬓马,手舞一柄巨大的开山虎头刀,直奔吕布冲杀而去。 “吕布!吾乃谯郡许褚是也!贼子接某家一刀。” 诸侯阵营中,所有人都被许褚的身影吸引了目光。 曹仁一看许褚出阵,不由奇道:“咦?这不是在阳人城与我等同守城楼的虎痴许兄弟吗?想不到他居然有胆挑战吕布,果然是员虎将!” 曹操听了曹仁的话并没有回答,只是无奈的发出了一声轻叹,看着许褚飞驰而去的背影,表情颇为惋惜。 吕布此刻刚跟关羽交完手,浑身肌肉更加酸痛,胃里翻江倒海,肺管子每呼吸一下,都犹如扎心一般的痛。 吕布此刻连张嘴问一问来将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他的双眸依然犹如饿狼一样,紧紧地盯着驾马而来的许褚! 他心下明白,虽然自己现在是强弩之末,但只要对手不是与适才和自己交手的红脸、黑脸一个级别,他一样还是有办法对付的……最多就是废些周折而已。 “蹡咣!”飞马而过,许褚的斩刀重重压在了吕布的画戟上。 这一击势大力沉,吕布双眼一黑,差点没晕死过去。 这满脸虬须的大汉,跟刚才的红脸和黑脸……是他娘一个级别的! 当真是想不到,关东诸侯联军中,居然有这么多的强手。 吕布心中的想法,许褚完全不知道……说实话以许褚的智慧,他也没法子知道,他现在只想与这个几近于天下第一的盖世猛将分个胜负。 许褚抖擞精神,鏖战吕布,一把虎头巨大挥舞的行云流水,笼罩着吕布的上半身,将他牢牢罩定在刀影之中,吕布虽然是拼尽余勇,但面对养精蓄锐,早有预谋的许褚,根本就难以抵抗。 吕布现在这种身体状况,还能够负隅顽抗,已属很难得了。 许褚出马,大战吕布,那边厢刘、关、张三兄弟都瞅傻了。 半晌之后,只见刘备颓然的垂下了手,双股剑无力的落在了大腿的两遍,喃喃自语道:“这……什么情况?” 第四十七章 虎痴扬名 虎牢关下,吕布连受张飞、关羽、许褚三大猛将的轮番奋力搏杀,此刻已经是接近强弩之末。 面对凶悍如同猛虎一般的许褚,这位有着飞将之称的吕布,平生第一次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 “贼子看招!!”许褚斗到酣畅处,情不自禁地喊出声来,将虎头巨刀一横,全身肌肉绷紧奋力一伦,一招横扫千军如卷席,直奔着吕布打出。 这一击若是换成平时,吕布想要避开至少也有三五种办法,但他此刻已经被打的头晕目眩……说白了就是已经被打傻了,面对这雷霆一击,也只有硬挡一途。 方天画戟刚刚竖起,虎头巨刀便已是挥舞而到,两相交击之下,激的吕布终究没有憋住,一直压着的鲜血从嘴中狂吐而喷。 鲜血绚烂。 还没等到吕布得到片刻喘息,一片排山倒海的刀影又紧接着接憧而至。 吕布被打至吐血,联合军这边顿时士气大增,所有将领和士卒都是山呼海啸一般地挥舞着兵器,大声欢呼:“威武!威武!威武!威武!” 联军正中阵,袁绍在战车上猛然站起身来,双眸炯炯有神地盯着中场间的酣战,喜道:“此将乃是何人也!?” 有认识的随即对袁绍禀报,此乃是徐州军陶商麾下的将领,许褚。 “好!好个许褚!甚是了得!”袁绍欣喜地拍了拍手掌,又继续道:“传令擂鼓助威!务必要此一阵拿下吕布。” 虎牢关上,吕布的颓势董卓等亦是已经看到,李儒面色惨白,急忙对董卓道:“相国,还是速速鸣金招都亭侯回关吧,奉先的性格高傲无匹,若无鸣金,断不会自行归阵丢了面皮……但若是再这么斗下将去,只怕都亭侯有失,届时累了三军锐气!这虎牢关可就是真守不住了。” 董卓闭起眼睛,寻思了一下,似是极为不甘。 少时…… “罢了!”董卓虚弱地挥挥手,疲惫道:“鸣金吧……再派遣将领出关接应奉先。” 虎牢关上,鸣金声终于响起。 “叮叮叮叮叮!” 这清脆的鸣金声传到了吕布的耳中犹如天籁福音! 吕布强忍住嘴中的第二口鲜血,奋起最后的余力将画戟一挥,逼开许褚,接着一双狼目恶狠狠的瞪视着他,嘶哑着道。 “匹夫,汝叫什么?” 许褚将战刀一横,大马金刀地矗立原地,吼道:“某乃谯县许褚也!” 吕布阴阴一笑:“许褚是吗?好,好得很!本将记住你了!匹夫,今日这笔账日后早晚跟汝算清。” 说罢,用力一夹双腿,胯下四风赤兔马如同一阵火红的旋风,飞驰奔虎牢关而去。 “想跑?” 许褚哼了一声,纵马亦是直追! 却见虎牢关中已是派出一支接应军马,但不知为何兵马极少,且还都是步兵,领头的将领亦是只有一人。 袁绍也没有放过这次机会,急令中军擂鼓传令,中军帅旗挥舞,催动各部先锋士卒进行追击。 诸侯军两翼处,有兖州刺史刘岱和山阳太守袁遗的两路骑兵,率先而动,随着许褚直奔着吕布的后方而去。 许褚追赶吕布,来到关下,却见那支步兵已然在两员将领的率领下拦住了自己的去路,许褚抬眼扫了那些步兵一眼,不知为何,心中猛然生出一丝警戒之意,急忙勒马,仔细的观察那支拦路的步军。 率领步军的将领,国字脸,横重眉,短髯须,面貌清澈随和,看着不似武将更似文人居多。 那将领见许褚骤然停马,仔细的审视着自己身后的这支步兵,颇有疑虑之色。 许褚如此表现,那将不但没有讽刺他,反而不由地衷心点头,赞叹道:“好眼力!” 就在这个时候,山阳太守袁遗的骑兵先头军骑兵已经赶到,直奔着那支步兵而去,那领头的儒雅将领也不着急,只是将手中长枪一抬。 便见这些步兵迅速列阵,每十个一组,背部相抵,合成一个个一致对外的方圆静列原地,手中长枪高高抬起,对着那些骑兵的马上将进行极有节奏的攻击。 “杀!” 刷刷刷…… “杀!” 刷刷刷…… “杀。“ 刷刷刷…… 随着整齐的呐喊,长枪都在同一时间齐齐向着高处刺出,而每一次刺出必然也会伴随着马上的人落下,只要是被刺中的骑手,便都是命中要害,即刻死亡,没有一个需要进行补刀,可见这支步军的眼力之精、下手之毒。 “善打骑兵的步卒……”诸侯阵中,陶商看着那支人数精少的步军部队,心下若有所思。 见到了这支步兵的勇猛可怕,饶是许褚也不敢近前,那些步兵在地上扔下了一片骑兵的尸体,然后在那将领的率领下,缓缓断后退兵进入关内。 “尔乃何人?所率步军为何阵?”许褚扬起嗓子冲着那将领喊话。 那儒雅将领不慌不忙,回道:“在下高顺,麾下步军乃刚刚操练而成,号陷阵营,将军今日挫败都亭侯,日后必将威名大振,你我后会有期!” 说罢,便即收兵回了关内,联军打赢了吕布,但追击的骑兵在高顺和陷阵营手里却折了一阵,也是不敢再追,随即也是收兵回营。 此一战,张飞、关羽、许褚尽皆扬名天下,但比起关羽和张飞,虎痴许褚的名声却是扬的最为响亮,毕竟,经此一战,这大汉成为了整个大汉朝第一个一对一正面挫败吕布的人……虽然是捡漏得来的。 当夜,袁绍扬言大宴诸人,设席款待众诸侯,其中被列为座上宾,被众人所推崇的自然是张飞,关羽,许褚三人,特别是许褚,凡是能搭上话的,几乎每一个都要跟他喝上一盏,这汉子原先哪见过这等阵势,施施然喝将起来,甚有来者不拒之意。 陶商还是一副谦谦君子,好好公子的样子,找了一个犄角旮旯坐了,不希望有人来打扰自己,自斟自饮,自娱自乐。 但越不想被打扰,越偏偏有人来惹人烦。 “陶公子。”刘备一脸祥和,端着酒盏出现在了陶商面前。 陶商心中一阵发虚,额头上也开始冒虚汗。 哎呀,给这家伙忘了……忘了跟他解释。 “玄德公,今日白间之事……” “没事。”刘备笑着随意地摆了摆手,道:“备忧虑再三,没敢轻易出战,险些放跑了吕布误了大事,幸陶兄弟你颇有眼界着实,急令部下出战方能挫败吕布,不然,只怕刘备无颜在联军中立足矣!” 真的假的…… 陶商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惊呼,刘备这家伙,未免也忒厉害了一点吧? 自己算计了他,抢了他的功劳和名气,他不以为意,反倒是给陶商找了借口,主动给陶商台阶下…… 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胸襟气魄和手腕社交!? 厉害…… “玄德兄谬赞了,小子愧不敢当,都是为了国家大事,玄德兄若能不计前嫌,则小子心甚安矣。” 刘备呵呵一笑:“多大点事,备还不至于这般鸡肠肚量,这次征讨董贼,令备感到最大的收获便是认识了陶公子和曹将军,若是有缘,此事过后,希望日后能再得相见!” 最好别见,陶商心中暗自嘀咕。 “玄德兄,今日方不过败了吕布一阵,距离消灭董贼,解救陛下,尚还需努力……怎么听你这话,好像要撂挑子不干了一样?”陶商吖了一口酒,笑问刘备。 刘备长嘘口气,看着帐内彼此敬酒,欢呼畅饮的众诸侯,摇头叹道:“也就这样了……” 陶商眉毛一挑。 他心中虽然明白,但却还是装出一副谦恭的样子,问道:“玄德公此言,何意?小子不甚了然。” 刘备摇了摇头,叹气道:“诸侯之心,不在陛下,今日虎牢关小胜……就摆下这般大的宴席庆祝,直如已然全胜……且无人再提议进兵,已是有了作壁上观之嫌……” 陶商伸出筷子夹了一口菜,沉默不语。 刘备的眼中闪出几丝落寞,道:“却也难怪,若真是打进洛阳,天子之尊,又当如何?上有袁氏兄弟、下有列侯,虎视眈眈,心中尽有算盘,若果真如此,还真不如不打进洛阳去好。” 陶商抬手将最后一口酒喝完,道:“玄德兄,人生在世,有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够阻拦的,人的力量终究有限,有些事就得看开,顺天命,识时务。” “好一个顺天命识时务。”刘备笑着点头赞许:“陶兄弟比备小了十多岁,见识和心智却比备成熟了许多,凡事倒是都看的明白。” 陶商干笑道:“没办法,受的委屈太多了,慢慢不想看开也看的开了。” 刘备闻言一愣,接着似是醒悟到了什么。 这两个人躲在角落里,显得倒是颇为开心……可真正的心境,外人有谁能知晓? 少许片刻后,刘备忽然开口道:“陶兄弟,问你一件事……此番讨董,若事不济,贤弟当往何处去?又想做些什么?” 陶商扬了扬眉毛,慢悠悠地道:“玄德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吧?问别人话之前,不是应该先叙述一下自己的情况么?……你打算怎么做?” 刘备呵呵一笑:“备和你不一样,我没有属于自己的基业,仅有平原县弹丸之所,还是承公孙兄荫罩请赐,所以对备来说,去哪都一样……至于要做的事么,天下大乱,备愿以德救天下,以仁救天下苍生,当无有不应者。” 陶商闻言,恍然地点了点头:“以仁,以德……” 刘备笑着道:“陶老弟你呢?” 陶商谦逊地笑笑:“我没有玄德公这么大的格局和肚量,我做事比较务实,天下纷乱,百姓流离,耽误之急是解决温饱,解决生活,陶某若能做到,愿富天下苍生,当无有不应者。” 第四十八章 火 焚 “富天下苍生……”刘备略显怪异地看了陶商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谈,当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老百姓能吃上一顿饱饭就很不错了,无数的地方都是易子相食,好多诸侯自己麾下的兵马连饭都吃不上,还谈什么‘富’? 你拿什么富,你又有什么手段富?天下朝臣,股肱能人多如牛毛,群策群力都无法达到这一目的,若是果真能富天下民,这天下又焉能有这么乱? 小毛孩子终究还是小毛孩子,看着是挺成熟,关键时刻也能耍点小聪明,但归根结底骨子里还是跟他老爹一样的迂腐套路!想的都是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实在是可笑之极。 但事情可以这么寻思寻思,话可不能这么来说。 刘备笑着对陶商言道:“陶公子果然志向远大,令人佩服。” 陶商的情商还是挺高的,刘备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视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真是应了那一句‘我以真诚待彼,彼以庸才视我’。 不过也不要紧,陶商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张扬表现的人,一切的事情顺其自然顺势而为,万事万物自有人做,每个人在这个社会上,都会有他的责任与价值。 陶商自认为他只需要做他应该做的事,直到事情成了的那一天,也自有受到客观评价的那一天。 刘备不是从后世来的,他跟陶商在思想上有差异是一件正常的事,如果刘备能够完全理解陶商从现代带回来的思想和观念,那陶商可能就真的要考虑要不要把刘备灭口了。 ……………………………… 诸侯这边大肆庆贺,虎牢关上,董卓一方的情况却既然相反。 三军的意志显得是相当低沉。 打赢的人吃喝玩乐,打输的人当然得做自我批评,这是这个社会的一种习性,不分时代。 不过这次的战事,董卓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话来批评吕布……他也没想到联军那面的人那么不要脸,搞车轮战一个一个争先恐后的上,偏偏吕布还过于自负,不肯认输,也就弄出了这样的一种尴尬局面。 真要让董卓打吕布,或是骂吕布一下,凭良心说董卓现在还真不太舍得! 毕竟以一人之力抵挡那么多不要脸的诸侯将领,吕布这口饭混的也不容易。 回头应该考虑给他一些鼓励才是。 “相国。”李儒的声音将董卓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都亭侯新败,我等还需早做打算才是啊。” “打算?”董卓皱了皱眉,道:“如何打算,大不了老夫齐集西凉本部兵马和并州兵马兼洛阳南北军禁军、羽林军,和诸侯决一生死便是,区区一群鼠辈,老夫还怕他们不成?” 李儒听了这话,摇头道:“相国不必如此,依照在下看来,诸侯中人并不是铁板一块,他们各为其政,各怀心思,若说真心报国的,我看是一个也没有……不过都是些贪婪嫉妒之徒!他们嫉妒相国权势,相国在此,他们便同仇敌看,相国若是稍做忍让,西迁避守,让出一块肥肉给他们,我料不出数月,诸侯必然自相残杀!到时候相国想平定天下,当是不费吹灰之力了。” 董卓久经沙场,侵染政治的时间也长,当下便嗅出了李儒话中的味道。 “让出一块肥肉,你说的肥肉,指的是什么?” 李儒呵呵一笑,指了指脚下土地:“便是这天子之都,洛阳。” “什么?!”虽然是早有准备,但董卓一时之间,还是没有接受的了李儒这话:“让出洛阳?你这话是疯了!” 李儒笑着解释道:“相国,在下这话没疯,实乃忠义肺腑之语。” 董卓面无表情,道:“还说没疯,洛阳地势居中,群山拱戴,依三关为屏障,又有汉室两百年基业在此,王气兴盛,实乃王霸之地,是为天下第一大城!如此兴盛之地,你让老夫放弃给诸侯?简直可笑!” 李儒摇了摇头,道:“洛阳虽然是宝地,但却地近河南,是为要道枢纽,自古便是天下之中,上近河内,东临酸枣陈留,南通宛地,三面皆敌,偏偏却离相国经营多年的西凉大本营甚远!如此四面环狼之地,再是繁华昌盛,又岂能久守?” 董卓闻言沉默了,站起身来,走到厅堂内悬挂的大皮图面前皱眉审视良久,半晌之后方才慢慢言道:“你的意思是迁都?” 李儒低声道:“不错……迁都!把洛阳留给众诸侯,嘿嘿,天下第一的城池,若是到了这群疯狗的口中,不知他们又该是如何分食?分的又是否均匀?若是分食的不均,不知这些恶狗会不会彼此互相嘶咬呢?” “哈哈哈哈哈!”董卓此刻终于理解了李儒的意思,放声豪笑:“好!甚好!果然是妙策,卿果然乃是吾之子房也!” 笑声过后,董卓又有些犹豫了:“不过若是从洛阳迁走,老夫却应该住在哪里?” 李儒笑着言道:“这一点,董公尽管放心,有民谣曾言:东头一个汉,西头一个汉,鹿走进长安,方可无斯难……当今天下,能与洛阳相比的,那自然是西都长安!” “长安?”董卓摸着下巴上,浓浓秘密的大胡须,一边想一边点头:“此言,有理。” 李儒额首:“相国想明白了?长安亦是汉室旧都,其规模雄伟之甚不差于洛阳,长安西面便是关中沃野千里良田,主公在此兴兵,往西联合我凉州旧部,往东可凭潼关函谷关弘农衡山岭抗拒诸侯,实乃龙兴之地,勇武之所!” 董卓这个人,虽然毛病不少,但优点也非常之多,其中最明显的一个就是当断则断。 此刻听了李儒的进言,董卓心中已经是再无犹豫,当下狠狠一拍桌案,言道:“好!老夫就迁都长安,以关中为屏障拒守!将洛阳留给诸侯,老夫在西州,坐观他们如何内讧!如何狗咬狗!” 李儒微一躬身:“相国高见!” ******************************** 董卓决议迁都长安,他的动作非常之快,其命麾下将领,在虎牢关树立自己的旗帜,遥做呼应,以为疑兵,自己则率领重兵返回洛阳,上朝号令群臣立刻收拾行装,择日迁都。 满朝文武,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大惊失色,急忙上谏劝阻! 董卓时间紧迫,没有时间跟他们掰扯,谁敢进言,直接格杀,丝毫不留情面。 当是时,董卓在洛阳城内,挟持天子以及朝廷公卿,并命令士兵强迁洛阳百姓,直往长安! 临出发前,董卓又下令把洛阳最珍贵的金珠宝器,文物图书等也都强行迁走!一时间,洛阳城内到城西关外的大道上,挤满了迁移的人潮马车,由于迁移仓促粮食匮乏,饥饿者与互相拥挤踩踏导致受伤、死亡者不计其数。 更由于秩序混乱,董卓放任兵马强抢百姓,导致掠夺激械斗殴者甚重,尸体遍布了沿途大道,景象甚为凄惨。 饶是如此,董卓还不满足,为了恶心要进入洛阳的众诸侯,董卓下令命西凉兵将洛阳焚城。 命令一下,洛阳城内宫殿、官邸、民宅皆付之一炬,方圆两百里顿成焦土,昔日繁华似锦的洛阳城在数日之内,便成了血腥地狱。 而董卓手下的将领,以李傕、郭汜、张济、樊稠等人为首,大撅洛阳城外的帝王和公卿大臣的坟墓,把挖掘出来的金银玉器及所有珍宝全部运往长安…… 这样一幅触目惊心、犹如修罗地狱一般的景象,放眼天下,也只有董卓能够导演的出来…… 董卓迁都的消息释放出来,被快马飞速报往身处荥阳关外众诸侯联盟之处。 自打虎牢关之外大战吕布的战役结束之后,诸侯不知怎地,突然将兵马屯扎而下,不约而同的各自观望,全无进兵气象,曹操几次向袁绍进言火速进兵,但袁绍却一直只是哼哼唧唧的应付,并没有实际行动,而众诸侯也没有人站出来响应曹操。 陶商心中明白,这是因为众诸侯离洛阳城越来越近了…… 所谓同甘苦不能共富贵,讲的就是眼前的这群人。 当洛阳城尚在千里之外的时候,众诸侯是团结的,是积极的,是向上的,是进步的,是为了祖国人民流血流泪做牺牲的。 但是,一旦想要的目标近在咫尺的时候,应该如何去分享利益果实的情绪很自然的便压过了为国家做奉献的情绪,人之常情,陶商非常能够理解。 但是如今董卓都已经迁都洛阳了,众诸侯还是采取观望的态度,这多少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有些人肯定不能忍。 第一个忍不了的,便是曹操! 第四十九章 竖子不足与谋 别人能等,曹操等不了。 别人为利而逐,但曹操不能逐。 别人以静制动,曹操偏要乘胜灭贼! 乱世之雄,无论是忠或是奸,都岂能与他人仿同哉? 诸侯大帐内,斥候刚刚才诉说完董卓焚烧完洛阳的情形,曹操便站起身来了。 一瞬之间,众诸侯的眼眸都纷纷地看向了他。 “孟德,你这是什么意思?” 袁绍见曹操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一脸的正义斐然,不由的有些心虚,竟然不自觉的将头转向了另外一边。 他太了解这个多年的朋友了,因此方才不自觉的转头移开目光,不愿意与曹操对视。 曹操静静地瞅了袁绍好一会,方才开口道:“董卓焚烧洛阳方圆两百余里的居舍民宅,又迁洛阳全城人口百万直奔长安而走,此举实乃是天怒人怨之行!随军百姓必然是人心惶惶,手下兵将也必然分散,此乃彼势力最弱之时,若是不乘此时机追杀董卓,更待何时!?” “果然!”袁绍太了解曹操了,从曹操一站起来,袁绍心中就大致明了曹操之意。 但此刻盟军中各诸侯的关系极为微妙,袁绍身为盟主,必须要全盘统筹。 袁绍的面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道:“孟德啊,董卓虽在虎牢关败了一阵,又在阳人县折了华雄,但本身的实力并未受到多大损失,彼麾下精锐尽在!须知那西凉铁骑和并州狼骑皆善平原征战,此时若是追击,老贼岂能不派强军断后?平原野战,我们的部队,只怕未必是董老贼麾下精骑的对手啊。” 曹操重重地摇头,跺脚道:“本初,你好糊涂啊!董卓老贼迁洛阳全城人往长安,这人数不下百万,再加上物品辎重,这队伍得有多长?若要成功迁入长安,他麾下的兵马必需全程督促,届时一路上民怨沸腾,百里长的迁移战线必然是顾此失彼,老贼兵马四散督促,焉能布置于一处?此正是追击董卓老贼的大好时机,你焉能放过?” 袁绍闻言不对曹操表态,而是转头看向诸侯。 “兹事重大,绍不敢自行裁断,敢问诸公之意如何?” 众诸侯闻言纷纷交头接耳,陶商坐在下首,只是左右观看,牢记众人的表情与神色。 “孟德此言差矣!”袁术此次倒是和袁绍同心,道:“董卓久经沙场,善于用兵,绝非等闲,你能想到的事情,他未必就想不到,就像上一次东征,你谏言三路分兵齐发洛阳,不就是都被老贼识破了吗?此次追击,风险过大,你还是冷静些好。别一时义气,落了名气。” “公路,是天子和社稷重要,还是吾等的名气重要?”曹操不满的回道。 袁术话语一塞,皱了皱眉,表情颇为恼火,显然是对曹操的言语冲撞很是不满。 “自然是天子重要,但也不能莽撞行事!不然非但不能救驾,反而将天子置于险境!”袁术毫不示弱,出言反击。 北海太守孔融说道:“孟德何必如此,本初和公路也是为了大局着想,眼下事态不明,我联军战力本就不及彼军,若一招不甚,却是容易连累全局惨败之祸。” 上党太守张杨亦是起身:“孟德,三思而行!” 曹操闻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环顾四周的各路诸侯,半晌之后,方才幽幽道:“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吗?” 满帐众人,皆不吭声。 “没有一个,与操之想法相同?” 满帐众人,再不吭声。 “好!好!好!很好!”曹操一步一步倒退到帐篷的边缘,嘿嘿一阵冷笑,犀利的目光如刀子一般扫视着诸人,那目光犹如透骨的刮刀,打量到谁,谁就是不由自主的一个冷颤。 “竖子不足与谋!!” 曹操大喝一声,接着不在瞅众人,转身掀开帐篷帘子,飞速的向着帐篷外而去。 帐内的诸侯,皆被曹操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周身一哆嗦,待曹操走远之后,愣了好大一会,方才一个一个的回过神儿来。 “这个曹孟德……真是……真是太放肆了!”河内太守王匡气恼地起身:“本初,你怎么也不管管?” 袁绍虽然也不满意曹操的出言无状,但毕竟是自年轻时起就一块在洛阳混迹长大的兄弟,袁绍很珍惜自己和曹操的感情。 随即道:“曹孟德自年轻时便是这样子,好的时候比谁都好,酸的时候比谁都酸,诸位不必理会他,他歇息一宿自然就会后悔今日之事,来与公等致歉……吾等接着说洛阳的事!” “…………” “…………” 接下来的会议,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话题,陶商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思绪却早已飘出了帅帐。 待说完之后,天色已经黑了,袁绍安排宴席与众诸侯饮酒,诸侯们有的留下了有的没有留,陶商又一次细细观察,暗暗将将留下的和没留下的诸侯都暗自铭记在心。 最后,陶商果断的加入到了那支没有留下的队伍,谎称身体不适,拜辞盟主出了帅帐。 陶商并没有着急回徐州军安营扎寨之所,而是领着裴家四兄弟,前往曹操的营盘。 来到了曹操的营盘,陶商派裴钱进去通报。 少时,便见曹操的亲信夏侯惇亲自出辕门相迎! 曹、陶两军自打合力在阳人城大破华雄之后,不仅仅是曹操和陶商,便是俩人麾下的诸将都与彼此甚是熟络。 “陶大公子!”夏侯惇拱手见礼。 “元让兄!”陶商亦是拱手还礼,然后抬眼看向曹操的营内。 只见曹操军的营盘内,三军将士里里外外的往来奔走,似乎都在打包收拾东西,颇为着急。 陶商心下了然,微微一笑,道:“元让兄,你这是要干嘛去啊?” 夏侯惇摇头道:“嗨!说来也真是奇怪,孟德去袁盟主那之前还好好的,这适才回来,一脸怒色甚是恼火,一进辕门就下令三军收拾行囊辎重,说是要准备出征!?“ 陶商闻言装作惊讶地样子,道:“出征?这么着急吗?” 夏侯惇点了点头,道:“出征倒也不算什么,只是往哪出征,对手是谁?孟德他倒是也跟吾等说清楚一些啊?这可倒好,也不说是要往哪打,就是一个劲地嚷着下令,要将士们限时收拾行囊!闹得某现在都捋不清头绪……陶大公子,你可知晓个中缘由?适才孟德在袁盟主那……是不是闹出了什么事端?” “嗯,的确是闹出了些不好的事。”陶商的面色很是沉重。 夏侯惇一听陶商的语气,变的有些紧张了:“何事这般严重,非要让我等连夜拔寨出走不可?” 陶商扭着头,四下瞅了一圈,然后附嘴过去,在夏侯惇耳边低声道:“孟德兄……把袁绍给宰了。” “啥?!!” 夏侯惇惊的一蹦三丈高。 “孟德……他……他……” 陶商赶紧拍了拍面色惨白的夏侯惇,竖起一根手指露出‘嘘’的语气,悄声道:“厉害吧,这是准备要跑路了……你家主公就是这么有尿性。” “因为什么啊?”夏侯惇一时没反应过来,语调明显都虚弱了,显得有气无力。 陶商高深莫测地指了指天空:“天机不可泄露……带我去找他吧!” 第五十章 共同追击 夏侯惇神色忐忑,一边领着陶商走向曹操的营帐,一边低声垂询:“陶大公子,你该不会是来抓孟德的吧?” “我像吗?”陶商将双手一展,笑道:“你见过哪个抓人的只领四个人来?” 沉默了一会之后。 “陶大公子……”夏侯惇无奈地长声一叹,终于反应过劲来:“你倒是将某吓个够呛……就算是假的不能再假之事,为何经你一说,便这般容易让人相信?” 陶商微微一笑,很谦虚地回道:“因为陶某乃是君子也。” ……………… ……………… 少时,进了曹操的营寨,便见曹操正端着宝剑,低头仔细地打量着上面的色泽,夏侯惇似是对这时的曹操有点发怵,不敢进去,只是对陶商做了个请的手势。 陶商对夏侯惇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迈步走进帐篷之内。 曹操此刻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手中的宝剑,眸中的神彩忽明忽暗……好似是正在发呆,又好似若有所思。 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曹操却头也不回,只是淡淡问道:“将士们都收拾好了吗?今夜是否便可以动身?” 陶商轻轻一笑,道:“孟德兄麾下的兵不足万,马亦是仅仅愈千,如此实力,若是独自追杀过去,就算是董卓的兵马战线因为迁百万民众而分散的过长……只怕也是以卵击石,讨不得好去的。” 曹操闻言浑身一颤,猛然转过身来,紧紧地盯着身后的陶商。 曹操在扭头的一瞬间,陶商骤然间看到了他阴霾的目光……两只眸子所透出光芒中毫不掩饰的凶狠和霸道尽落陶商眼底。 虽然只是瞬息即逝,但这情形还是被陶商清晰地捕捉到了。 枭雄本色啊……陶商暗暗感慨, “是你啊?”曹操眸中适才的异彩消散,默然地转身继续擦拭着手中的宝剑,道:“陶公子此来,不知是有何事要指点。” 陶商闻言不由的感到好笑。 曹操今天称呼自己为‘陶公子’而非‘陶兄弟’,显然是适才众诸侯在帅帐讨论追不追击的事情时,陶商没有站出来表态支持他,使得曹操独自面对众人……曹操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介意了、闹起了生分。 奸雄也能耍小家子气,三十大几的人了,怎么也没个深沉? 陶商却没有生气,只是依旧很温和地道:“孟德兄没有听见小弟适才的话?” 曹操语气很是平淡:“听见了又怎样?天子蒙难,百姓遭劫,难道曹某要与诸侯们一样,作壁上观?此番追击,若是失败,不过有死而已,何足道哉。” 陶商闻言长叹口气,无奈道:“孟德兄,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和你同去呢?” 曹操猛然转头,诧然地盯着陶商道:“陶公子……陶兄弟!你适才说什么?” 陶商整了整衣襟,郑重言道:“国家大事,匹夫有责!我陶商焉能是那种不识大体之人,追击董卓,自然得算我一份,岂能容孟德兄一个人独身报国?” 曹操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了欢喜的神色! 终于有人肯站在自己的身边了! 刚想表扬陶商几句,但曹操突然似是又想到了什么,不满地道:“陶兄若是真有此心,适才在袁本初的大帐内,为何不直言?弄的曹某独自一人瞎嚷嚷,甚没面子!” 陶商无奈地一摆手,道:“你还怨起我来了?你不自己瞎嚷嚷,难道要咱们两个一起嚷?……孟德兄你今日太意气用事了,也不寻思寻思,刚才那可是袁绍的帅帐!他好歹也是盟主,袁氏兄弟四世三公,威望极高,袁绍和袁术都表现出了作壁上观的态度,众诸侯哪个好当面反驳他们?也就是你仗着跟他是发小,出言不逊……换成别人,大耳刮子估计就招呼上去了。依照陶某看,有些诸侯即使是赞同孟德兄之意,但为了不得罪袁绍,当面也不好支持于你,这点孟德兄可曾想过?” 曹操的脑袋极是灵光,适才只是因为忧国忧民,一时气愤冲昏了头脑,此刻一听陶商的话,方才恍然大悟道:“听老弟你的言下之意,除了你之外,还应有人赞同曹某之见?只是碍于场合不便出言。” 陶商点了点头,道:“当然了!刚才帐内诸侯的表情、眼神,小弟统统记在心里,现在心中倒是有三个合适的人选,若是你和我分别前去说服他们,共同追击董卓,这胜算总比孤军深入要大许多吧。” 曹操:“………………” 陶商此刻的话给了曹操十足的惊喜,十足的伯乐遇千里马的感慨! 特别是经过了刚才没有任何人站在自己的一边,经过那一番孤寂的感觉之后,眼前这位年轻的弱冠少年却毅然决然的来到自己的身边支持自己,并特意帮自己分析形势利弊,并答应帮自己说服几位盟友一同出发,曹操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意味。 但实际上,陶商自己是不会做任何亏本买卖的。 历史上的曹操在独自进行追击董卓的时候,虽然失败了,但却得到了远远超过其他诸侯的名望与好评,为曹操日后的发展累积了一笔过硬的政治资本。 陶商自认为不是很灵性,但也不傻,积累政治资本归积累,但要是为了这把兵马打没了,这种蠢事他也不愿意干,也不会干。 所以陶商适才在袁绍的帅帐中留心观察众诸侯的表情……很幸运的,他确实发现了三个有机会说动的人。 这三人的表情或是木讷僵硬犹如老僧入定,或是欲言又止,但碍于袁绍和袁术的面子,一时不好张口,因而只能闭口不言。 拉动他们,大家一起去追击董卓,彼此之间分摊压力! 这在后世,属于为风险投资止损的一种超级有效的经营方式……找冤大头合伙,帮你分摊成本。 曹操此刻已经跃跃欲试,整装待发:“贤弟,咱们去找哪几位诸侯助阵?” 陶商暗自撇了撇嘴。 看看这混球,刚才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这么一会……改叫贤弟了? “孟德兄,小弟观公孙瓒虽然不愿意去追击董卓,但他麾下的刘备却是个颇为忠义重道的人,适才在帐内,刘备紧锁眉头,长吁短叹,看来内心中不甚赞同盟主的意见……孟德兄可还记得,刘、关、张三兄弟虽然没有多少兵马,但其三人本人的本领却非同小可,关羽和张飞勇猛可敌吕布,得此二人相助胜于千军万马,咱们可先去找刘备帮忙。”陶商的第一个目标,依旧是瞄准了刘备等人。 第五十一章 鲍 信 听了陶商的话,曹操亦是点头表示同意。 “不错,刘玄德此人,颇有英雄气!确实是可以交心的真豪杰。”曹操感慨言道。 陶商看见曹操恢复了精神,不似适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显得颇为爽利,看来是真的恢复正常了。 陶商笑着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劳烦孟德兄前去刘玄德那边陈以大义利弊,陶某这边再去找另外两个人,事成之后,咱们便可火速出兵。” 曹操没有反对,只是好奇地言道:“陶老弟想要去找的另外两路诸侯乃是何人?” “一路是济北相鲍信,他面色不愉,显然是对袁绍的意见不满……还有一路,是孙坚,从你和袁盟主争执期间,孙坚一直闭着眼睛,缄口不言。” 曹操听了陶商的话点头,道:“既然如此,这两路诸侯便由贤弟前去劝说,曹某先去找刘备……另有陈留太守张邈,与曹某交厚,彼也可由操前往说之!” *********************************** 与曹操计议停当,两人便分道扬镳,由曹操去找刘备和张邈,陶商去找鲍信和孙坚。 陶商首先是向着鲍信的营寨去的。 适才在董卓的军营中,曹操提出追击董卓,袁绍和袁术都执意按兵不动,作壁上观,众诸侯纷纷应和,显然皆以二袁马首是瞻。 但陶商观察的非常仔细,他发现众诸侯当中,最为脸色不愉,面色恼怒却又不便发火的诸侯就是鲍信。 因此陶商猜测,鲍信在心中是赞同曹操的观点的,只是碍于盟主之威与情面,不便主动站出来帮他说话。 特别是曹操气昏了头,当众说出一句‘竖子不足与谋’,更是直接把众诸侯都得罪了,鲍信也不是贱皮子,自己都被人家归类为‘竖子’一派了,还起身赞同的个屁啊。 陶商没记错的话,董卓入京之前,鲍信曾受到何进的征辟,和袁绍、曹操属于同一政治阵营,算是同僚。 陶商加入联盟之后,也与鲍信有过几次接触,其中最令陶商痛心的一次,就是在酸枣结盟时,鲍信拿刀逼着自己切手腕。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陶商感觉鲍信对这个风雨飘摇的汉室天下感念颇深,算的上是一位忠诚的人物,特别是鲍信相比于其他诸侯来说,为人不是很傲气,只是做事有些刻板,做人做事相对来说还算是个比较客观公正的人,而且不是很贪婪。 后世读史书时,记载上言兖州刺史刘岱遭兵乱被杀之后,鲍信立主邀请曹操进入兖州主持大局,果然立刻定鼎乾坤,其为人做事可谓颇为无私,这份胸怀、胆略在当世时让很多人都敬佩不已。 根据这些综合因素,再加上今日陶商的细微观察,陶商相信鲍信一定会答应自己的邀请,成为这次追击军中的一位成员。 …………………… …………………… 领着裴家四兄弟来到了鲍信的屯营之地,陶商让裴钱先代表自己去辕门跟守卫知会一声,代为传达,恪守礼节之道。 裴钱去了没多久,便见一身戎装的鲍信大步流星,亲自来到辕门迎接陶商。 “陶公子!”鲍信一脸正容的冲着陶谦一拱手:“鲍信来的迟了,累公子在此等候,实在惭愧!来来来,快请进营内说话。” 鲍信很客气,对陶商也没有因为他年纪轻就表示不屑,反倒是显得很是敬重……歃血为盟切陶商手腕那次除外。 陶商很喜欢鲍信的处世风格,对这个人的印象还不错,觉得他够正直够胆识还没架子。 君子么,就喜欢素质高的人。 陶商回礼言道:“鲍将军客气了,这营盘,陶某就不进去了,在下今日来此是有件要事,想跟鲍将军单独谈谈,要不咱们,就绕着这营盘……溜达溜达?” 鲍信闻言一愣,心下不由得好奇——这小子大晚上的不回去睡觉,跑到我的营盘还不入内……反而要约自己散步放风,这是个什么套路? 想不透归想不透,但鲍信还是没有拒绝,挥挥手屏退左右,陶商也是吩咐裴家四兄弟在辕门前等着自己,随后便与鲍信并排绕着营盘开始散起步来。 “陶公子,天色已是不早了,这般时分前来找鲍某,不知有何要事?”鲍信不相信陶商会闲着没事找自己溜腿,颇是疑惑地询问。 陶商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问道:“在下今日白间,听了袁盟主和曹将军对于追不追董卓的事情各有所见,争执半晌,颇有心得,然有些事依旧是想不清楚,辗转反侧,故而特来向鲍将军请教。” “哦?”鲍信闻言来了精神头,耸眉道:“想不到陶公子居然对此事心怀疑虑?这倒是挺有意思……不过鲍某想问一句,联军诸侯当中这么多的人,公子为何偏偏独要来向鲍某讨教?” 陶商冲着鲍信一笑,道:“因为歃血之时,是鲍将军替陶某放的血……陶某觉得你欠我的。“ 鲍信:“…………” 这小子说话有点欠抽。 见鲍信似是有动粗的冲动,陶商随即改口:“久闻鲍将军与袁盟主和曹将军曾同在京师任职,颇有交情,鲍将军又是天下少有忠义耿直之人,想必是您的话,应比其他诸公能更加的客观,毕竟在陶某心中,鲍将军是真正的忠义之人。” “哈哈哈哈哈~~。”鲍信闻言大笑,眉间似是乐的眉飞色舞:“陶公子年不过弱冠,倒是挺会捧人的,鲍某可不吃这迷一套。” 眼珠子都快乐飞出来了……还说不吃这一套? “岂敢岂敢。”陶商回了一句后,突然话锋一转:“鲍将军何必这么过谦呢,商到你这里来,不过是想寻个公正!今日曹将军与袁盟主讨论追不追董卓之事,诸公皆采用袁盟主之见,陶商就想问您……且不论战略对错与否,但我们这样任凭天子被董卓西迁的举动,到底对还是不对?” 鲍信变的严肃起来:“陶家公子,你这话的意思,可是在责备盟主停滞不前,耽误救驾?” 陶商摇头道:“陶商不敢……还是那句话,陶商只是疑惑,特来请教。” 鲍信阴恻恻的一笑,道:“你这疑惑……倒是疑惑的好啊!信不信就凭你刚才这句话,鲍某即刻便可请示盟主治你的罪!把你吊在辕门上废了!” 第五十二章 再访猛虎 吊在辕门上? 赤裸裸的唬人啊……装腔装的一点也瘆人。 陶商长叹口气:“鲍将军,我们是联盟,是共讨伐国贼的盟友,我陶商代表的是徐州刺史……就因为质疑了盟主一句对与不对,就要吊在辕门上?那袁盟主的威严,是不是有些太重了?陶某弄不清楚,我到底是来救驾的,还是来捧袁氏场子的?” 鲍信沉默了一会,突然拍了拍陶商的肩膀,叹道:“你一个弱冠少年,尚且还能明白这些大义和道理,可惜鲍某这些同僚却皆沉溺于梦境……实在是令人寒心啊。” “鲍将军就这么忍了?”陶商挑了挑眉。 鲍信摇头道:“不忍又能怎样?盟主不愿追击,作壁上观,我鲍信却又能如何?” 陶商闻言不胜唏嘘,道:“盟主是盟主,将军是将军,盟主不愿进兵可以,但将军若是想去救驾,又为何一定要遵从盟主的意愿而行呢?将军是来拯救汉室的,可不是给袁氏来当马前卒的。” 鲍信哼了一声,道:“你这话,当真是大胆……小子,今日你来此说我,可是你自己的意愿?幕后之人是谁?是不是曹孟德那厮……嘿嘿,这老小子倒是打的一肚子好算筹。” 陶商平静地言道:“既是曹将军的主意,亦是小子自己的主意。” “哦,何意?”鲍信颇为好奇。 陶商淡淡回道:“小子已经点齐了徐州军的全部兵马,准备随时与曹将军一同西进,追击董卓。” 鲍信听了这话,顿时神色一僵:“你?” 陶商点了点头,道:“不错,而且不仅仅是我,还有北平太守公孙瓒帐下,刘公刘玄德、长沙太守孙坚孙府君,以及陈留太守张邈张府君。” 这话就明显的有点吹牛皮的嫌疑了。 曹操现在亲自去找刘备和张邈,说不说得动他们尚在两说之间,但孙坚目前跟这事还明显一点关系没有…… 不过事急从权,也只能先拿出来吓唬吓唬了。 “你们……就不怕盟主责怪?”鲍信的脸色忽红忽白,似是踌躇不定。 陶商此刻说话分毫不留情面。 “笑话,我父亲派我来此,乃是奉诏剿贼勤王救驾!又不是给某人牵马坠蹬的?他若救陛下,我陶商自当奉其为尊,甘当用命,无不尽心尽力……他若另有私心,踌躇不前,我等忠义之士,为何不能自去救陛下?这天下的王法,都是姓袁的定的么?” 鲍信听到这里,不由得扬天长叹口气。 “小辈尚且如此,鲍某食汉禄多年,却是都……都……” 都怎么样呢?……鲍信言语有些匮乏,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陶商看鲍信憋得难受,好心替鲍信道:“鲍公是想说:却是都食到狗肚中了,是么?” 鲍信的脸涨的通红,虽然陶商帮他把词接上了,但这个比喻十分不符合鲍信现在的心境。 看着鲍信尴尬的模样,陶商耸耸肩,将头扭向别处,一时间似是对四周的夜色风景非常感兴趣。 良久之后…… 鲍信缓缓开口道:“陶公子,你跟鲍某说了这么多深明大义之言,到底想要鲍某怎么做,直说吧!” 陶商摸了摸鼻子:“此番追击董卓军,营救天子,还需多凑人马,方可保得万全……我跟曹将军四下奔走,招揽忠诚义士入伙,想请鲍将军也来坐一把交椅……” 鲍信闻言,脸上的肌肉不由的直抽抽。 这小子说话太没水平,一起出征便一起出征,什么叫坐一把交椅?这小子以为自己是棒老二出身呢? 好好的一件事,让他描述的跟拉帮结伙、落草为寇的山贼一样! 也不知道曹操瞧上他哪一点,这般亲近器重。 “陶公子,你且回去和曹孟德说,天子蒙难,汉家非他一人是忠臣,我鲍信收拾兵马,与他同去!不救回陛下,誓不回军!” 陶商一竖大拇指:“将军真熊虎之将,壮哉!” “算了吧,口不应心,刚才的比喻,汝可没把鲍某比作熊虎。” ****************************** 鲍信的骨子里还是忠义的,对天子也是忠诚的,袁绍按兵不动的态度使得他心中不甚满意,但因为诸侯都响应了袁绍,所以鲍信不能说,只能憋着——而陶商只是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对他做了一个简单的行为引导而已。 若是换成袁术,把陶商嘴皮子磨漏了也是白扯。 不过再说服了鲍信之后,下一个要说服的人,陶商心中可是有些没谱了。 江东猛虎孙坚……又要与他打交道了。 虽然在白日的观察中,陶商看到在袁绍帅帐内的孙坚一直都是闭着眼睛的,仿似对曹操和袁绍的对话和争吵充耳不闻,但孙坚却并没有像鲍信这样明显的态度。 陶商觉得孙坚应该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但却摸不准他在琢磨什么……毕竟孙坚这个人跟鲍信可不一样。 至少鲍信给陶商的感觉,总体来说还是忠义的;但孙坚这个人,陶商就凭他敢一路北上劈翻各种小刺史小太守,便敢断定这个人跟‘忠’和‘义’这俩字都不太沾边。 白日间在帅帐内,孙坚闭着眼睛犹如老僧入定,这到底为了什么呢? 陶商想不通,但现在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让他琢磨这些,只能赶紧先去探探孙坚的口风再说。 孙坚的营盘离鲍信并不算太远,但也并不是太近。 还没有到达,只是远远地看着,陶商就感觉空气有些沉闷压抑。 眯眼望去,只见孙坚的营盘周边,哨岗林立,巡逻军守卫极度森严,俨然依旧保持着一股杀伐之气,令人感觉心悸。 “裴钱,你过去跟辕门守卫报我名号。”对手是孙坚,陶商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令裴家四兄弟的老大过去通报一声。 裴钱应声走马而去,来到辕门前,却见巡逻士兵皆是整齐的一站,将手中战戟齐齐向前一指,锋利的寒芒尽皆对准了裴钱! 而持戟的士兵们则是一个个面无表情,肃穆严整,也不知道在寻思些什么。 饶是裴钱自打加入虎卫军后,经过许褚长时间的训练,见到这等阵势,还是不甚习惯。 不过他终归还是个胆大之人,硬着腰板冲那些士兵呼喝道:“某乃徐州军监军,长公子陶监军麾下护卫裴钱!奉命前来传话,陶监军连夜来此,欲拜访长沙太守孙府君,还请诸位代为通禀!” 巡逻的士兵之中,一个士兵将长戟收起一正,转身向着营盘之内跑去,其他的持戟兵却连动都没动一下,依旧是将长戟树立的笔直,一双双眼睛时刻不离裴钱身体半寸分毫。 陶商在后方看的鸡皮疙瘩直掉,转头对着身后护卫自己的裴光、裴净等人道:“看不出,你们兄长确实是大有长进,面对这等阵势,都丝毫不往后退上一步,也算是给我们徐州军长了面皮。” 老四裴本憨声憨气地道:“也不见得,自己大哥我最了解,可能也是吓得走不动道,这会保不齐已经尿了裤子。” 陶商很想批评灭自家威风的裴本两句,就在这个时候,却见那名进去的长戟兵奔跑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一名威武雄壮的大汉,大汉的胡子又浓又密,几乎覆盖到了胸口,浑身上下被甲胄包裹的严丝合缝。 能穿这样一幅精致铁甲的人,足见其在孙坚军中地位不低。 “陶大公子何在?哪一位是陶大公子?”那大汉扬起嗓子呼喊。 陶商打马上前,来到辕门前,翻身下马,额首浅笑道:“在下便是。” “末将乃是孙太守麾下别部司马黄盖!奉主公命前来迎接陶公子!……陶公子,里面请!” 第五十三章 见文台 陶商闻言顿时恍然,原来这就是孙坚的嫡系黄盖,看他四十出头,一脸莽撞火爆的样子,似只是一名寻常武者,但谁又能想的道,此人在十八年后赤壁之战中诈降诱骗曹操,立下了的泼天的功劳,和周瑜一起名流千古。 “多谢黄将军,如此便叨扰了。”陶商施了一礼,又拿出了平日里翩翩君子的气度与风范。 黄盖不置可否,转身一伸手,引导着陶商向着营盘内走去。 此时天色虽是晚了,但孙坚营盘内的火把甚多,将营内照耀的如同白昼,士兵们往来奔跑穿梭,依稀间还能听到有操练之声,甚至还有运粮之车在往来调动,不知做些什么。 陶商扬了扬眉,暗暗记在心里,但嘴上却没有多问。 少时,黄盖引导着陶商来到了一座帅帐之前,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陶商谦逊地一笑,点头表示感激,然后又吩咐裴家四兄弟在帐外等他,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迈步走进了帅帐之内。 帅帐内没有别人,只有两个人,一个坐在主位上正在擦拭着手中的宝刀,一个服侍在擦刀之人的身旁。 坐在主位上的人陶商认识,正是号称江东猛虎的孙坚,而站在他身边的人则显得极为年轻,脸上的稚气看着还未完全消退,应该是只比陶商小上一两岁,估计和陶应差不多一般大。 不过比起陶商,这个年轻人明显的就强壮了许多,他的身材高大,肩宽体阔,年纪轻轻但看着已是颇显威武,彼虽然没有陶商的俊秀儒雅、阳光帅气,但却英气逼人,另有一番气象。 只是一个楞神又回神的功夫,陶商就已经猜到这个人是谁了。 “陶大公子!请坐!”孙坚将正在擦拭的宝刀放在桌案上,抬起虎目,目光炯炯地瞪视着陶商,道:“陶大公子深夜不眠,却走到孙某的营盘来了?倒真是好兴致。” 陶商谢过孙坚,坐下后浅浅笑道:“孙府君不也是彻夜不眠,还在这里擦拭着宝刀吗?这就是传闻中的古锭刀吧……果然是好货色!嗨,一路走过孙府君的营盘,依稀还能听到练兵之声,孙太守之营寨,真是不同于旁人,让人观之别有一番感触。” “还好吧。”孙坚淡淡地回道:“半夜练兵,很稀奇吗?” 陶商摇了摇头,道:“稀不稀奇,陶某不知道,但陶某怎么觉得孙府君这不像是练兵,反倒像是要出兵的节奏?” 先试探一波再说! 孙坚闻言面色丝毫没变,只是轻轻地挑了挑眉毛,突然一转头,看向身边侍立的少年道:“策儿。” 果然!陶商心中暗自一叹,这个年轻人果然就是孙策。 孙坚抬手指了指陶商,对孙策道:“这位陶大公子,跟你的年纪差不多大,为父与他较深的交集有过两次,第一次是在孔伷的阳翟城,那一次,孔伷不知为何。不但得到了袁公路的信任,还设计令你爹和你袁叔叔生出了间隙,着实是令为父苦恼许久!第二次则是在阳人城,那一次本应由爹去对阵华雄,但却被这位大陶公子三言两语之间,将为父支去对付徐荣了,结果遭到了平生少有的败绩……” 陶商闻言,不由的心中一抖……孙坚这家伙,好像有点反过味来了? “孙府君严重了,你这话可是会令人误会的,好像陶某干了什么坏事一样。” 孙坚长舒口气,嘿然道:“误会?陶大公子,孙某看人,一次可能会看走眼,两次也可能会看走眼,但绝不会超过三次……难道你觉得,上一次在阳人城,你主动提出由你们去战华雄之后,孙某会对你再无留意吗?特别是近一段时间,曹孟德对你甚是推崇有加……那曹操何等样人,别人不知孙某却极是知晓!陶公子,你手段虽高,却也未免也太小瞧孙某了吧。” 陶商闻言不由暗叹口气,三国的这些大佬,果然没一个是好糊弄的,即时是性如烈火的孙坚亦是如此,虽然比不上曹操和刘备那么思绪敏捷,却也慢不出多远。 “可不论如何,小子依旧没有得罪过孙府君,至少没有跟孙府君有什么正面上的冲突,至于府君口中所说的直事,亦不过是机缘巧合……所以,不论你看不看错陶某,又有什么区别呢?”陶商稳定了一下心神,笑着回道。 孙坚闻言不由的愣了,寻思了一下陶商的话,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就算自己刚才猜度的那些是真的又能怎样?这些事只能说明陶商有些本领,但却并不能说明陶商在跟自己争什么,两人完全没有实质性的冲突…… 孙坚点了点头,赞叹道:“是个灵性孩子,说话丝毫不露怯!有点意思……策儿,看好了眼前的这位同辈之人,说不得日后你们这一辈的俊杰之间,或许会多有交集。” 孙策闻言,转头目光炯炯的盯着陶商,好像再看一块香喷喷的腊肉一样,那眼光令陶商感觉实在是不太舒服。 不过孙策看了一会,就感到失望了。 眼前的这个陶商,除了长得俊朗一些外,在身体健硕程度方面,跟自己完全没法比,肌肉也远不如自己坚实,论及征战沙场,这样人的完全不会是自己的对手。父亲为何会夸赞他是个俊杰人物? 孙策眼中露出的轻蔑之色,自然逃不出陶商的眼睛。 感觉自己今天来孙坚这里,真的是一个错误的举动。 “孙府君品评完了么?品完了是不是能让我说几句?小子被你研究了好半天了。”陶商心下很是不满,孙坚这王八蛋,也未免太不把人当盘菜了。 孙坚哈哈大笑,对着帐外喊道:“陶大公子说的对啊!是孙某慢待了!来人啊,上酒食!” “不喝!”陶商急忙冲着孙坚摆手:“在下不胜酒力。” 孙坚面上露出不满:“大丈夫焉能不好酒?你跟我可莫要谦虚!” “我……真没谦虚!”陶商的头有点冒汗,这孙坚一天天怎么喜怒无常的,刚才还在跟自己掰扯,这回又要和自己把酒言欢,行为完全没有一个理智的思路,说话办事好像根本不经过大脑协调……真是有够呛。 “孙府君,咱们能不能先说事,然后再吃喝?” 孙坚正了正容,道:“也行,陶大公子说吧,有什么事?” “今日曹将军在袁盟主的帐内,彼与盟主的对话,孰是孰非……不知孙府君有何感想?” 且拿套鲍信的话,套他一套。 孙坚却露出了满是疑惑的表情。 “对话?什么对话?” “就是袁盟主和曹公,争执关于是否追击董卓的事……”陶商善意地提醒他道。 “他俩……吵架了吗?”孙坚疑惑的神情更深了,一点不像是装的。 看着孙坚那不似作假,充满疑惑的神情,陶商终于反应过劲来。 他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孙坚白日间,在袁绍帐内面无表情,闭着眼睛,缄口不言,犹如老僧入定的状态…… 根本就不是他有什么想法,他那是睡着了! 第五十四章 年轻的孙策 陶商对孙坚很是失望,他原本以为孙坚闭眼沉思的状态应该是另有所想,别有所谋。 想不到,这厮居然是在曹操和袁绍争执的时候打起了瞌睡!一觉呼过去了。偏偏睡觉的表情还格外糊弄人,不知道的一眼看去还以为他是在做深沉状。 江东之虎的绰号看来实在是应该改改了……或者可以改叫东方之猪比较贴切霸道。 望着孙坚不明所以的眼神,陶商没办法,只能给孙将军讲讲清楚。 “孙府君,今日在袁盟主的帐内,袁盟主和曹将军所争执的内容是…………” “………………” “………………”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孙府君你看看,两位之言,你是想站在哪一面?追击董卓,还是作壁上观?”陶商将日间的事大概跟孙坚复述了一遍,接着直接向孙坚提出了问题。 孙坚犹豫了一下,抬头看着陶商道:“陶大公子这次又是站在哪一面呢?” 陶商正色言道:“在下若是选择作壁上观的话,现在就不会出现在孙府君的面前了。” 孙坚一边在心中权衡利弊,一边缓缓地言道:“没错、没错,陶公子近日来,一直与曹孟德同舟共济,共同进退……你要和曹孟德一同去追击董卓这事并不令人意外……只是不知除了你们二人之外,还有何人愿与你俩人同去?” 陶商竖起了左手,一个一个的给孙坚掰扯道:“尚还有平原令刘备……” 话还没说完,便见孙坚突然道:“是个人物!其人官职虽然不高,不过麾下却有两员足可与吕布相敌的猛将,再加上陶公子帐下的那名虎痴许褚,有此三将,只怕董卓军中当无人可与之敌!话说,自打阳人城战华雄之后,陶公子不但是和曹操,另与这位刘公的关系,似是颇为亲近啊?” 陶商还没等回孙坚的话,旁边就有人忍不住了。 孙坚的身旁,孙策一直没有吭声,诧闻此言,露出了颇不服气的神色,道:“那三将有这么厉害?孩儿却是不信,有机会定要他们讨教讨教!” “住口!”孙坚转过头去,呵斥道:“胡言乱语什么,年纪轻轻,说话怎地这般张狂!还不站到一边去!” 孙策的表情似是颇不服气,但能够看得出来,对于这位有猛虎之称的父亲,他还是颇为惧怕的,无奈之下,只得向后退了一退。 陶商挑了挑眉,不留痕迹的迅速白了孙坚和孙策一眼,暗道这爷俩怎么一点礼貌也不懂,说打断别人说话时毫无压力的表现……素质、素质究竟在哪? “孙府君,我可以继续说了吗?”陶商平淡地问道。 “哦……可以,没问题,你说!”孙坚转过头来,对于适才的疏忽行为似是有些抱歉:“除了刘备之外,还有何人?” “还有济北相鲍信。”陶商缓缓言道:“孙府君,若是再加上您,这支追击兵马,便足矣与董卓军一较高低了。” 孙坚闻言皱了皱眉,道:“不对吧?董卓麾下有西凉军,京城禁卫军与并州狼骑军,合起来少说也有接近二十万的人马,且骑兵极多,咱们五路兵马,加起来也不过五、六万人,如何能与董卓对敌?” 陶商摇了摇头,道:“孙府君,你仅是算了人数,但你却没有好好算算,董卓焚烧洛阳,数日内强迁洛阳百万人丁,再加上行李辎重,其队伍几乎绵延近百里,且必然不服董卓如此暴行,必有反抗,一路上董卓的兵马必须全面督促这些迁移的百姓,甚至还有屠杀、殴打、催促,其兵马然大幅度的分散……如此形势之下,曹将军若是仅一路兵马追击,未免势单力薄,但我们五路兵马集中力量追击,各个击破,岂不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说不定还能追回天子,成就不世之功!” 孙坚还没有表态,孙策在一旁不由听的兴奋不已,两只虎目散发出炽热的光芒。 “父亲!诚如此言,此战真的是一个天大的良机啊!听说董卓军中能征惯战的猛将甚多,前番孩儿多次请战你都不许,这次说什么也得让我跟去较量一下,或者还能碰见那个徐荣,让孩儿帮你挑了他……” 看着孙策急切的表情,陶商能够感觉出他身上此刻充斥着青春期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是个够劲的娃。 “放肆!”孙坚大吼一声,怒气冲冲地道:“你小小年纪,军旅大事又懂个什么?还敢在此饶舌,还不给我站到一边去!” 孙策闻言不由得着恼,但也不敢多言,闷闷地低下头去,但陶商能看出,孙策的眼眸中依旧散发着光芒,这孩子不死心的。 不过此刻不是计较孙策的时候…… 陶商面色一沉,打量了孙坚半晌,方才开口道:“孙府君,适才是在指桑骂槐,说我呢么?” 孙坚哈哈一笑,道:“怎么会呢?陶大公子误会了!” 陶商慢悠悠地道:“误不误会不重要,我只是想知道孙府君的态度,到底是否有意与我们一同出兵救驾。” 孙坚想了想,摇头道:“此时追击董卓,还是风险太大,请恕孙某不能奉陪几位。” 陶商闻言长叹口气,盯着孙坚道:“那敢问孙府君,你若是不想追击董卓,为何营盘之中,还要调动兵马,操练士卒?” 孙坚打了个哈哈,含糊道:“这个,孙某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 “是吗?”陶商悠悠然道:“孙府君的想法,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二,亦不过是率兵前往洛阳,与那些诸侯抢夺此刻已是被董卓洗劫一净,焚烧殆尽的残羹剩饭而已。” 孙坚闻言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了。 陶商站起了身,冲着孙坚拱了拱手,道:“孙府君放着大仇不报,偏偏要去跟一群野狗争骨头吃,切莫小心将命给争没了,在下还得去追董卓为国尽忠,便不这里奉陪了!” 说罢,便见陶商转身向着帐外走去。 “混账!给我拦住他!” 第五十五章 激将与利害 孙坚勃然大怒,猛然起身! 江东猛虎从打进入诸侯圈之后,一向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何时被人如此奚落过?如今一个年仅弱冠之龄的少年,也敢在自己的面前这般放肆,简直反了天了! 回头传了出去让他在诸侯圈里怎么混。 营寨外面,一直守在外面的黄盖大步入内,拦在了陶商的面前,而护卫陶商而来的裴家四兄弟,亦是急忙冲了进来,保护在陶商身边,警惕的注视着孙坚与黄盖。 陶商并不害怕,他适才并不是犯虎,相反的,而是笃定孙坚不敢碰他。 眼下众诸侯齐聚,洛阳近在咫尺,众人彼此提防,心中暗存算计,稍有不慎,很容易落个被围攻的掣肘局面。 孙坚是个明白人,眼下到了分利益的时刻,他绝不会因为与自己一个孩子置气,而错失良机。 陶商面无表情,缓缓地转过身,冷冷地注视着孙坚道:“孙府君想留下我?” 孙坚一脸怒容,此刻方才真正展现出了其猛虎的本质。 “笑话!孙某从南向北,一路上不知杀了多少人,就是要留你区区一个稚子,又岂在话下?我就是要留下你了!你待怎样?“ 陶商的面容依旧冷漠平静,但内心还是不免‘突突‘的犹如打架子鼓一样的紧张。 他明白孙坚肯定是在吓唬他——像孙坚这种杀人犹如吃豆子一眼的人,真要铁了心的对付他,当初在阳翟城就动手了,完全没有必要还在这呼哧带喘的冲自己鬼嚎…… 况且自己是为了邀请他追杀董卓而来,孙坚若是动手杀他,就是犯了大义,曹操在帅帐因为追击董卓的事,跟袁绍喊破嗓子,袁绍都没敢说一句重话,就是怕污了名声遭受围攻,孙坚再硬还能超过袁绍? 这事传到众诸侯那边,这些人早就忌惮孙坚的能力与实力,特别是孙坚曾杀过南阳太守张咨和荆州刺史王睿,这等不顾及诸侯身份,说杀人就杀人的人,众诸侯岂能轻易放过他?前一段时间不过是为了讨伐董卓,利用这头猛虎的善战能力而已,如今一旦抓住小辫子,焉能不落井下石? 虽然知道这些道理,但陶商还是紧张,他现在不怕别的,就怕孙坚这人跟疯狗一样,一旦发起疯来,六亲不认,什么道理都不顾忌了……万一真动起手来,自己岂不是亏大了。 十七岁出头大好青春年华还没开始,再加上这一副谦谦君子、阳光帅气的英俊皮囊……身体还没开过苞就死,是不是太浪费了点?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在一秒一秒的流过,陶商和孙坚,两个人紧紧地盯着对方,一个目光显得愤怒似火,一个目光显得冷静清澈如水,就这样对视着、对视着、对视着。 半晌之后…… “孙府君,你明不明白自己的处境?”陶商缓缓开口。 “处境?”孙坚哼了一声:“孙某的处境,怕是比你现在好些吧?” 陶商哂笑了一下,道:“我欲为国追贼,公欲去洛阳劫掠;我邀公与我同去,公却因只言片语怒而相向;我今日就算是死了,也是名流千古,公身处倒悬之危,被人利用,将死之人,身后还遗臭万年,咱们两个,究竟谁的处境不好?” “你……!!”孙坚气的咬牙切齿:“好小子,还敢在这里出言不逊!” “非是陶某虚言,我请问孙太守,当初在颍川,阁下问孔伷要了十万石粮食,后被袁术强令退回,且还倒赔了许多兵械马匹,这代表什么,你可知道?” 孙坚闻言一愣,旧事丑闻被陶商拿出来重新提了一次,直把孙坚的脸臊的跟猴屁股似的。 不过,一直在心中担忧的问题,却被陶商这一句话重新拉出了水面。 “这代表本将军被人玩了!”孙坚还在硬撑。 “这代表袁术对你缺乏信任!”陶商不理会孙坚的胡话,一语道破:“不但不信任你,袁术还同时又招服了孔伷,作为钳制你的棋子,孙府君坐镇一方多年,难道连这点事情都参悟不透?” “好小子,当初在孔伷背后,替他策划的人,果然就是你,是也不是?”孙坚咬牙切齿地言道。 陶商不在隐藏,干脆直接承认:“是我又怎样?袁术若是真心信赖孙太守,小子纵然有逆天之策,又能如何?难道你甘愿一直被人利用?到了现在这个紧要关口,你已经是四面楚歌之地,难道你执迷不悟?” “什么意思?”孙坚皱起了眉头。 陶商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裴钱,往前迈了一步:“天子被董卓劫走,作为诸侯的不去救驾,反而在这里准备进入洛阳,这是什么?这是抛君,欺君,弃君!是为天下唾弃之举,如果我没有猜错,让孙太守整兵进入洛阳的人,应该是袁术吧?” 孙坚闻言不由一惊:“你如何知晓?” 陶商嘴角一咧:“呵呵。” 孙坚被陶商的声音弄的一股子说不出的烦躁,虽然对方只是‘呵呵’一笑,但为什么从这个小犊子的嘴里发出的笑声,就他娘的这般刺耳呢。 “你如何知晓的?”孙坚又问了一次。 “呵呵。” 孙坚脸上的肌肉都有点抖动了,他将古锭刀向着桌案上猛然一刺,便听‘当啷’一声响,刀身因为巨力而明显地打晃。 “你要是再敢跟我皮笑肉不笑的,孙某就捏碎了你!”孙坚咬牙切齿地说出了狠话。 陶商摇了摇头,喜怒无常的人,真招人厌恶。 长叹口气,陶商慢悠悠地道:“这点事我知道很稀罕吗?先进洛阳毕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孙府君你已经是被袁术使惯了手的刀枪:杀南阳太守张咨替袁术抢南阳郡的是你,杀荆州刺史王睿替袁术扫平西南障碍的是你,恐吓孔伷替袁术荡平颍川的是你,为了安抚孔伷袁术牺牲的人又是你,今天他再用你进一次洛阳城替他当一回出头的强盗,又有什么不行的呢?” 第五十六 追击董卓 孙坚闻言顿时一愣,满腔的怒火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样,什么脾气和怒火,都被冲到九霄云外去了。 陶商仰起头,看着孙坚帅帐的棚顶,犹如自言自语般地道:“洛阳城内被董卓付之一炬,现在进去,说白了只不过是捡捡遗留之物,但怎么说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四世三公之后,能这么掉面?想来想去,就只有找一个上宽下窄,肥瘦匀称的冤大头先去探探路了。” 孙坚沉默了一会,抬头幽怨地看着陶商,嘶哑着道:“孙某哪里看着上宽下窄,肥瘦匀称……你当我是牲口吗?” 陶商摇了摇头,否认道:“我可没那么说,陶某只是想表达,孙府君一直被袁术当成刀枪利用尚且还不自知么?你杀了荆州刺史和南阳太守,众诸侯对你早有忌惮,只是你善于用兵,征讨董卓时不得不利用你冲锋陷阵!如今董卓已经逃遁,诸侯也无意继续追击,不久之后,就是相互吞并,自相动手的时刻……孙府君身上劣迹斑斑,不知道会不会沦落到众矢之地呢?” 陶商的话,终于触碰到了孙坚心底的一根紧绷的弦! 这根弦又如一根刺,自打在颍川失去了袁术的信任之后,便深深的扎在孙坚的心窝处,成为了他至今悬而未决的痛处。 当年与袁术合作之后,孙坚仗着一腔虎威,天不怕地不怕的四处得罪人……后来仔细想想,方才知道种下诸多恶果。 通过上次在阳翟孔伷处发生的事,孙坚也看出袁术不过是在利用自己,何时翻脸都说不准,如今在这中原之地,放眼望去,竟然是一个盟友都找不到…… 一个盟友都找不到…… 等等…… 孙坚猛然抬头,却见陶商正微笑着看向自己,犹如普度众生的活菩萨一样,正伸出可以接纳的双手,冲着孙坚展露出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跟我们去追董卓,不管能不能赢,都能赢得天下士子的口碑!到时候曹操、鲍信、张邈、刘备和我,加上孙府君你,我们几个在天下人的口中,就是拥戴汉室一派的代表人物了!说白了,即使我们不是同一个阵营,天下人也会把我们归到同一个阵营!” 孙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通过了陶商这最后一句话,终于下定了决心! 伸手将桌案上的宝剑从缓缓拔出,一字一顿吩咐黄盖道。 “公覆……点兵!” *********************************** “咚咚咚咚!” 通往洛阳西面的大路之上,五家兵马已经全部集齐,刀枪林立,鼓噪声鸣。 五家兵马尽皆在此,其中: 济北相鲍信兵马一万五千。 徐州陶商。糜芳领军一万。 骁骑校尉曹操,领军五千……另有陈留太守张邈本人虽未出征,却派遣麾下的卫兹跟随曹操一同追击,并助五千兵供其调度。 长沙太守孙坚,领兵两万五千。 公孙瓒麾下刘备,有兵马三百。 各路兵马齐集在此,直等向着西面追击董卓而去。 “出发!”曹操拔出宝剑,冲着身边的夏侯惇发下命令。 夏侯惇手中的长枪一举,身后的传令兵便立刻扬起手中的旗帜。 牛角声紧随着令旗吹响,六万多的大军,以各军骑兵为先,沿着道路向着前方冲杀而去! 为首的各家将领,以关羽、张飞、曹操族中亲戚夏侯渊、族弟曹洪、许褚、程普、黄盖、鲍信之弟鲍忠,八名前锋上将领兵勇往直前。 陶商和其他几位诸侯坐镇中军,看到这个前锋阵容也不由得暗暗咂舌,己方兵马数量虽然不如董卓,当打前锋的,却都是日后赫赫有名、威震一方的牛人……不是猛将就是帅才的料,只是现在各个声名不显,因而在诸侯联军阵前不得重用。 直到组成了这个小群体后,才可以让他们真正有发挥的余地。 就这个先锋阵容,就算是董卓派吕布来也是白搭……光打吕布甚至有点太轻松了,陶商个人认为完全可以虐杀吕布plus。 由八名先锋大将率领的骑兵前军已经跑没了身影,由五位中军主帅率领的中军各兵种也已经陆续开始向前疾行。 陶商从来没有这么快的骑马疾行过,跑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感到大腿内部都要被磨破了皮,而且这么长时间的劈叉奔驰,感觉两只腿都快抽筋了。 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属于追击阶段,一寸光阴一寸金,追击敌人讲究的就是个争分夺秒,不然的话,也不会将各家的精锐骑兵放在前方先去与敌军周旋,为的就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用最快的速度追上敌人,并将他们缠住,等待后续的支援。 所以说,陶商即使抗议要求下马甩甩腿歇一会,其他几位诸侯估计也不会搭理他……以孙坚的狗脾气,说不定还会上来踹他一跟头。 也不知又跑了多长的时间,前面终于有斥候回马赶过来汇报。 “报……!” 曹操猛一勒马,站住马步,目光炯炯地看着那名斥候道:“讲!” 斥候汇道:“报!前方已经见到洛阳迁移队的后方民众队伍,约有民众数万人,并有西凉铁骑千余!先锋骑军已经与敌方展开交锋!” 曹操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孙坚。 孙坚知道曹操的意思,会意地点了下头,随即下令:“命先锋军火速冲破敌阵,无需多与敌军过多纠缠,千余西凉军不足挂齿,一会由我等中军聚众歼之。” “诺!” 斥候闻言,转身便又向着前方加速而去了。 刘备看着斥候身影消失的方向,面色异常的严肃,道:“看来,我们马上就要追上董卓的迁移队伍了,敌方兵力虽然分散,但也不可大意!我等还需多加小心为上!” 众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刘备的意见,随即又催促兵马上路。 鲍信与陶商并行前进,一边赶马一边问转头向陶商询问道:“陶公子,此番出兵,兵分两队,前部先锋骑兵为一队,我等率领步兵弓弩又是一队,董卓军有二十万众分散在百里之上的迁移百姓中的各处,如此打法,依你之见,胜算几何?” 这话在陶商听起来,多多少少有点考究的意思。 鲍信这是有意指点指点自己。 可是在这种情形下,两条腿因为加紧颠簸又累又痛,陶商实在是没有心情鲍信探讨这些东西……只想略做敷衍。 陶商一边用两腿紧夹马肚,一边扬起手中鞭子,指向远处,高喝道:“此番乃是以忠义之师追击暴虐之徒,以王者之师战不义之军,自古邪不压正,我等勤王之师虽然是以寡击众,但也定然可以大胜而归,救回天子,还驾洛阳……更兼有诸位将军用兵如神,焉能不胜董卓吕布之辈?” 说罢,将马鞭向前一指,高声道:“全军向西,随诸公杀贼!” 陶商身后,孙坚的嘴角不由的撇了一撇。 “小子……”孙坚喊了陶商一声。 “何事?”陶商回头。 抬手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孙坚阴沉地道:“西面在那边。” “哦!” 陶商露出一个微笑,表示感激,又指着孙坚指定的方向:“全军向西,随诸公杀贼!” 看着陶商这副敷衍的样子,鲍信恨不得伸手抽他两撇子。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前面的曹操喊道:“各位,你们看前面!” 众人抬眼望去,却见前方依稀已经能看到一支长长的队伍在官道上缓慢行走,队伍在阳光的照射下,于地面上拉出了一道道长线般的身影。 约有近十万落在大队迁移队伍后方的百姓,正扶老携幼,在一群手持刀枪兵械的西凉军的斥责与不时的抽打中,带着行李,推着轮车,亦步亦趋,正艰难的向着西方缓缓行进…… 第五十七章 亡百姓苦 百万之众的居民被董卓从洛阳城中强行迁移而出,但董卓却并没有给他们留下多少时间搬走,几乎是令到即行,谁敢拖延,就是一个字——杀。 因为时间有限又不能收拾全部的行李家当,很多人都是空着手就被西凉军从住所强行赶到大街上,更多人的是在自己的房屋居舍被大火点着之后,一边留着眼泪,一边无奈的从房中奔出,望着昔日的家园如今被恶鬼焚毁,却毫无办法,只能一边哭诉,一边跟随着迁移大队奔西而走。 生活在这个世界,是何等的悲凉。 洛阳乃是汉朝第一大都城,城内及下辖周边人口应在百万,几乎占了整个司隶地区人口的三成以上。 如此大规模的强行迁移,其队伍的长度,几乎接近百里之地,一路上因为食物、劳累、行动速度等诸多因素,更是导致了普通百姓和西凉军兵马的阶级性的碰撞! 而西凉军士兵完全是遵从董卓的宗旨,但凡有反抗者,一律杀无赦! 再加上西凉军兵卒残忍好战,又在董卓的放纵下掠杀成性,没有任何人管制,导致如今迁移尚还没有几天的功夫,官道上便已是尸横遍野,乌鸦群飞,食骨野狗纵横,流血杀人事件,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五路诸侯的中军追上迁移大军尾部的时候,看到这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杀人啦——杀人啦——官兵杀人啦!救命——”叫声戛然而止。 陶商骑马上前,寻着声音望过去,却见一队西凉军中的彪悍军卒,手中挥舞着雪亮锋利的朴刀和长枪,刀刃上的血迹在阳光下显得依旧鲜红,长枪上的血迹则是顺着枪头向下,滴落至官道上的泥土中。 好一副嗜血屠戮场景。 那些被西凉军当做目标的百姓四下发了疯似的奔跑,有好多人的脸上还布满了血迹,夹杂的是一片惊恐和绝望,一边逃跑一边高呼救命,而随后赶上的西凉军士兵则是拎着各种兵械,一个个眼中不夹杂任何的感情,每一刀每一枪的挥落都仿佛是顺理成章,洛阳百姓一个接着一个的发出惨叫倒在满是泥泞的土地中,鲜血流出,血水与泥水混杂,融合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景象。 “这些天杀的披皮贼!”平日里最好好先生的刘备居然第一个爆了粗口,话音落时已经是“蹡啷”一声拔出了随身的雌雄双股剑。 而曹操、鲍信、孙坚等人亦是一言不发,冲着身边的将领们各自打了个颜色。 于是乎,在一个瞬间,五路诸侯的兵马几乎是同时爆发了。 由先头部队的数百人,再到其后的千人,最后是万人,开始一步步,一步步,充斥着悲愤与怒火向着西凉军冲杀了过去。 官道上顿时如同炸开了惊雷一般。 突然出现的联盟军很显然超出了那些正在屠杀百姓的西凉军的意料,守在末尾的一个西凉骑兵还没有反应过味来,就被迎面而上的孙坚帐下司马韩当一刀砍落在马下。 官道上的形势,由适才西凉军屠杀洛阳百姓的一边倒的形势,突然间变成了由盟军击杀西凉军的态势,盟军有备而来,且恼怒西凉军的凶狠行径,人数又远比眼前这支西凉军的人数要多,自然是占据了上风。 “是关东军来了,大伙冲啊。” “杀,杀啊。” 西凉军确实悍勇,即使面对的敌军数量远远超出己方这支队伍,但依旧是悍不畏死,拼杀而上。 六路联军憋着满腔的战意,将怒火全都发泄在了这些西凉军的身上!关东军的前部士兵逐渐合围一个圈子,对着西凉骑兵逐渐碾压而去,将他们逼至到了一堆。 “放强弩,用最强的强弩,让他们知道厉害!”鲍信狠狠的说话,牙根死死的咬着,这位正直的将军看到那些官道上平民的尸体,心中对西凉军的愤怒越发的勃发。 咻咻咻咻~! 一支支的长箭顿时射出,串糖葫芦一般直扎在西凉军身上,锋利的箭矢,撕裂人体,深深的扎进血脉脏器,将修罗地狱转移到他们的身上,顿时间惨嗥声不绝,中了箭支但却没有死绝的西凉兵在地上挣扎,久久不绝。 “再射!射这些畜生!” 鲍信还在怒吼。 咻咻咻咻! 愤怒和利箭很快的就将这一支西凉军屠戮了个干干净净。 陶商在远处立马注视着远处的情形,一边因为西凉军的冷血无情而感到愤怒,一边又为那么多无辜的人在毫无意义的牺牲生命而感到悲哀。 这个天下,究竟还有没有一块乐土…… 陶商心中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新奇的想法……如果没有的话,为什么我不能创造一个,用以迎接天下所有没有归宿的难民。 就在陶商沉浸在自己想法中的时候,曹操打马来到了陶商的身边,他表情严肃,显得很是郑重。 “你……看出了什么没有?”曹操皱着眉头,仔细的观看战场的形势。 经过曹操这么一提醒,陶商的思路从天马行空中回到了现实,他抬手挡住迎面射来的阳光,一边遮挡一边观察,过了一会,点头道:“确实是有点问题。” “对吧?”曹操沉声道:“看这些西凉蛮子瞧见我军后虽然悍勇,但依旧很诧异,而且在与我军交手前,他们也似乎并没有经过大战的样子……” 陶商赞同地道:“如此说来,我们八名猛将率领的前部先锋军适才似乎跟他们没有碰上……” 曹操皱着眉头,疑惑道:“先锋骑军在我们之前,却没和他们碰上,这是为何?” 陶商慢悠悠地道:“会不会是迷路了?” 曹操:“…………” 过了一会,便见曹操将马鞭子举到了陶商的面前。 “好好说话!你要是敢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抽你?” 陶商:“…………” 什么人啊,动不动就动粗,一点素质没有。 “依我之见,孟德兄,他们应该是走向另外一条路了?”陶商寻思了一下,道。 曹操闻言似是恍然:“你的意思是,董卓迁移的路线,并不只是这一处路线?” 陶商很自然地一摊手,道:“百万的平民,朝廷的官吏,还有富豪商人,子女家眷,皇宫内侍等等,有男有女,有贵有贱,有亲有疏,哪能都混在一起迁移?定然分道而行的!咱们的先锋军,很有可能是被董卓军的某个将领引到正确的道路上去了……至少绝不是在追寻这些普通的百姓!” 陶商分析的没有错,一城之人,各种身份上下等级皆有,岂能混在一块撤退,就如同头等舱、经济舱之分一样,迁都也是讲究身份和人群的。 曹操沉思了一会,突然猛一拍腿,急切道:“不好!!来人来人!” 一名面貌儒雅的将领飞快地驰马来到曹操的面前,乃是校尉李典。 “主公,何事急切?” 曹操的语速极快:“告诉另外三路人马,歼灭这支西凉军后,不可再沿着官道深入,火速派斥候查探附近道路,寻找我军前部先锋骑军动向,一有消息,火速回报!” 第五十八章 赶将而上 曹操吩咐李典派人出去探查。 “诺!”李典做事沉稳干练,见曹操语气如此着急,知道事关重大,急忙便去安排了。 曹操急切的表现也着实是令陶商吓了一跳,好奇道:“孟德兄,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急切?” 曹操狠狠地一甩马鞭子,道:“我曾在老贼麾下做事,深知董卓老贼虽然残暴,却极善于用兵,深通战阵,若是先锋骑兵果真是追到了老贼撤退的道路上,他焉能不设伏兵!我等必须要火速赶往前去接应!” 陶商闻言点了点头,暗道曹操果然还是有本事的,知己知彼其对时局分析的很到位。 差不多过了三盏茶的功夫,孙坚、刘备、鲍信等人已经尽皆诛杀迫害百姓的西凉军,回到了曹操和陶商的身边,曹操简明扼要,将事情与三人说了一遍,话音落时,众人果然都是有了忧虑之色。 “父亲——!”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一匹黑色战马如同风一样的奔驰到了众人的面前,马上将领,相貌威武,身材高大但面庞却略显稚嫩,正是陶商的同辈之人,江东猛虎孙坚之子孙策。 孙坚见状一耸眉,不满道:“我不是让你领兵坐镇后军的吗?你如何独自跑到此处!岂不知此举乃是违抗军命?” 听了孙坚的语气,陶商感觉到很奇怪,从打第一次见到这对父子在一起,就感觉孙坚对孙策不是一般的苛刻。 孙策闻言,似是有些局促,不知如何开口。 陶商见了,在一旁解围道:“孙府君,令郎久在府君身边,焉能不知军令如山?想必是有重大事宜,故而才亲身来此,还是先听听他说些什么?再训斥不迟。” 孙坚‘哼’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孙策却是冲着陶商点了点头,表示感激,但其面上还是一点笑容没有,且看陶商的眼神还是颇为蔑视和冷淡,显然依旧是没太把陶商放在眼里。 陶商心下暗叹……这白眼狼崽子! “父亲,诸公!”孙策面色一整,急切地言道:“西南小路上,有我等前部先锋骑兵派回来的传令兵,言前部先锋军追击途中,沿遇董卓麾下大将郭汜所率领的一部精锐,此刻已经是紧追其奔着西南小路而去,特派人回马向父亲与诸位回报,不过那斥候出西南道时,各位的中军已过其路过,正是碰上了我所负责镇守的后军,末将见他劳累,便安顿其歇息,不敢怠慢,亲自前来汇报!” 曹操闻言大喜,忙道:“孙贤侄可知那路口所在何处?” 孙策忙道:“就在回军向东行军不足十里处,小侄正是为此而来!” “好!孙贤侄果然是将才之姿,深通兵法时势,做事不拘泥而行,深通机变之要!”说罢,曹操转头看向孙坚道:“文台兄,就让令郎留在前军,以为向导,速速为大军领路吧。” 孙坚的表情明显不太愿意,但曹操已经这么说了,且兵势刻不容缓,长叹口气,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孙策见状,脸色立刻露出了得意和欢喜的神色。 不过下一秒钟他听了曹操的话后,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但见曹操一挥马鞭,扬声道:“孙兄,鲍兄,玄德公,陶兄弟,你等火速传令,令各家兵马前队改后队,由孙贤侄领路,火速追赶先锋骑军!若是晚了片刻,只怕定有事端!” 听了曹操这话,孙策不由的怒从心中起,猛然转头恶狠狠的看向陶商! 这小子年纪跟我差不多大,为何曹操管我叫‘孙贤侄‘……反而叫他“陶兄弟”? 这辈分,是怎么论的? 看着孙策猛然间面色不善地瞧向了自己,一双眼睛似是都要喷了火,陶商不由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何时又得罪了这位想上战场想的不行的‘江东小霸王’。 “你不赶紧带路,直勾勾地看我干什么……孙贤侄?”陶商开口善意地提醒孙策。 孙策恨不得伸手活活掐死他。 不甘心地又多白了陶商一眼,孙策一勒马缰,调转马头,喊了一声:“驾!”纵马当先飞奔而出,他的身后,五路诸侯中军在各诸侯的带领下,紧随而去,改道小路,去追董卓军的正主! 大军紧随孙策,往回又奔走了十里之地,果然见到了一条比起官道来说,又是狭窄又是崎岖的蜿蜒侧路。 陶商的军事经验虽然很浅,但只是一眼看去,也知道这条道路的中间,应该是很容易埋藏伏兵。 前部先锋军追进去想必已是多时,说不定已经跟埋伏在道路中的董卓军交上了手……虽然先锋军的领兵将领各个勇猛,但董卓的麾下是全天下最精锐的兵马,不可等闲视之,晚一刻怕是就多一刻的危险! “杀进去!”陶商冲着另外几路诸侯道,他此刻心中有些担心许褚的安危了。 孙坚没有多言,提了提手中的长朔,对着孙策吩咐道:“策儿小心,紧跟在为父左右!” 说罢,便是一马当先的领兵向道内冲杀进去,其余的兵马亦是罗列紧随而入。 追寻了不到到数里之地,果然便听到前面有依稀的喊杀之声! 果然是己方的前部先锋军在与董卓军进行大战! 只是不知道敌方是由何人率领的队伍。 陶商在裴氏四兄弟和一支全副武装的护卫军的拱卫下,原留在了战场的后方,在原地列成阵势,士兵层层拱卫,保护着陶商。 徐州军的主力则是由糜芳和徐州众校尉都尉安排调度,随着曹操、鲍信、刘备、孙坚等四路诸侯的大军尽皆冲入了前方的战场支援先锋骑军。 但见前方的战场中,道路陡然开阔,由适才的羊肠窄道,变成了一片既清晰又平坦的开阔空地,战场之中,前部先锋军和董卓军正在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场间鼓声阵阵,刀枪兵戈的交击声不绝于耳,数不清的人在奋力搏杀,鲜血时不时的挥洒在空气中,显得格外的夺目瘆人,不时的有人被刀锋砍翻在地倒在血泊中,整个场中显得是一片混乱。 陶商拧紧眉头,仔细地观察着战场中的情形,却发现除却双方的将领士兵外,场内还有很多明显不是将军士兵的人! 数十架装潢颇为华丽的马车被扔在战场中间,零零散散的分部在战场的各处,车上隐隐约约似有许多衣着光鲜的人在瑟瑟发抖,不时的掀开帘子,睁大眼睛惊恐的关注着战场中的战事。 而在这些车架周围,似是都围绕着很多的家仆装扮的下人,他们似是想装出镇定的神色,想保护他们的主人,可是他们眼眸深处所透露出的绝望和浑身如哂糠般的哆嗦却暴露了他们此刻的无限恐惧。 有些家仆扛不住压力,从车架的旁边发疯似的奔了出去,混迹在战场中想要逃跑,可跑不了多远,便被杀的红眼的士兵们误杀,他们临死前发出痛苦的哀嚎声和求饶声,可是这些声音在战场上完全没有用,不需要多久他们的惨叫声便会和他们的身体一样,被埋没在这个汹涌澎湃、杀意浩瀚的人间炼狱修罗场之内。 看着那些车架,陶商的脑中冷不丁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令他浑身激动的发抖……却又不是非常的确定。 该不会,误打误撞,捡到宝碰见天子了吧?不过看起来好像又不太像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九章 汴水之战 乍看战场内的情形,陶商感觉似乎是碰到了天子,心情不由一时莫名的激动。 但很快,陶商又打消了这个奇怪的念头,如果真的是天子在此的话,那说明董卓也一定就在此处……感觉好像有点不太现实,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但战场中,夹杂在两方军马拼杀圈子里的,分明有为数极多的豪华车撵,这些车撵旁边,还有许多身着不俗的随从下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车里装的是什么人呢? “大公子!”一道呼喊声将陶商从思虑中拉回了现实。 只见一个威猛的大汉,在千军万马丛中,犹如一只往来冲突的嗜血猛虎,硬生生地在人群中撕咬开了一条血腥之路! 那只猛虎的身后,还有一众小虎的拱卫,他们行动灵活,举手投足之间更是配合默契,须臾间便已是杀的浑身浴血,惊目的鲜红将他们的甲胄染的几乎变了颜色,这支兵马在场间疾驰,此刻正向着陶商的方向奔跑而来。 正是许褚率领着虎卫军的将士们赶向陶商的所在地! 许褚胯下战马健步如飞,手中的斩马虎头刀大开大阖,力逾千斤却又挥舞的密不透风,几乎每一刀劈下都会有人倒在血泊之中。 仅从许褚开口呼喊陶商,并向他这面御马奔过来的这段时间里,就有不下三十个人死在许褚的刀下,饶是骁勇善战的西凉军,见到这等猛将,也不敢直棳其锋芒,纷纷散到一旁让道,硬是让许褚和他的虎卫军将士们在战场中杀出一条血的直线,径直的来到了陶商的面前。 “你怎么样?受没受伤!”陶商急切的关心问道。 “嗨!别提了!”许褚此刻犹如血人一般,但依旧是毫不在乎,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扯着嗓子道:“某家与关羽、张飞等人率先锋军先行,过了这条窄道之时,却是又得斥候探报,说是董卓麾下的大将郭汜拥护着一排豪华车撵入内……吾等起初以为是计,乃彼军欲引我等追赶中伏……却是没敢追回军去追!“ 陶商闻言奇道:”那后来又如何追了?“ 许褚嘿然道:”还不是曹操麾下那个叫夏侯渊的!这小子是个能人!他说郭汜所保护的车撵既然是装饰颇华,且数量极多,内中定是有重要的人物……值此迁都关键时刻,董卓顾前难顾后,一时间找不起这等精细布置的车撵做饵……且此路狭窄难寻,但却临近汴水,能直抵关中内境,郭汜必然是保护重要的人物,欲偷偷走此道快入长安!” 许褚的话印证了陶商的猜想! 陶商的表情显得有些激动,双手也因为紧张而有略微颤抖,先前的小猜疑又开始冒头。 “是天子的车撵么?” 许褚‘嘿’了一声,摇了摇头。 虽然心中已有答案,但陶商心中还是不由一阵失落。 许褚吸了吸鼻子,继续道:“我等追将进来,起初也以为是天子的车撵,不过那郭汜见我们追上,便立刻将车架在开阔的地界打散,摆开阵势,与我等厮杀,不甚顾忌车撵中的人!想来不应是天子……不过那郭汜也是有些本领的,调兵遣将颇有章法,不过又如何是吾等之敌?不多时便被打的节节败退了,郭汜本人又中了张飞一矛差点丧命,可惜后来又有董卓麾下的樊稠、徐荣、胡胗等将心腹将领陆续领重兵前来支援,一个个还高呼什么……‘还吾公卿’!这敌方的人马越来越多,也是亏了你们及时赶到,不然我等却是危险了……现下这情形倒是麻烦,打的胶着了!” “公卿?”陶商闻言楞了楞,对许褚说的其他事不感兴趣,而是独独问道:“那些车驾里坐着的,是朝廷中的臣子公卿们?” 许褚哼了哼,道:“你问我,某家却去问谁?……反正听西凉军是这么喊!” 陶商的心又开始活络了起来。 虽然没有找到天子和董卓的踪迹,但说巧不巧,竟然碰上了董卓专门派遣押送朝中公卿的队伍。 也是合该这些人倒霉,本来他们是随同洛阳迁移的大队人马向长安行进的,不过官道之上太过混乱,冲突祸乱时有发生,并不安全。 董卓陪伴天子,自己顾及不得这些朝臣……可对他们的关爱和重视程度肯定是远远的超过了普通百姓,所以在迁移途中,董卓将朝臣和公卿的队伍分成了三支,分别由李傕、郭汜、张济三人保护前往长安。 郭汜领着这一部分公卿,因为路上的情况过于混乱和一些其他原因,落在后方,而官道上迁移的人又实在太多,根本走不快。 郭汜为了尽早赶到长安,派人寻觅到了这条途径汴水的侧道,然后便掩护由他保护的这支队伍改道……可惜该巧不巧的,却是正好让追击董卓的先锋军斥候探了个正着! 陶商紧紧地盯着场中那些车驾……那有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公卿以及公卿家眷,又听着他们的高声哭喊……心中盘算起了小九九。 这场仗打的究竟是值还是不值…… 若是能救出天子,那肯定是毫无疑问的大胜利,可在眼前的是这些朝廷的公卿大臣们……凭心而论,对于诸侯而言他们的身份实在是犹如鸡肋一般。 这买卖究竟是赔还是赚呢? 就在这个时候,陶商诧然看见,离自己所率领的兵马护阵不远的地方,由孙策率领的一支兵马,正在和一支装备精良的西凉骑兵进行奋勇的拼杀! 战场无眼,适才还让孙策紧跟自己的孙坚,此刻也不知是不是杀的性起……不晓得杀到什么地方去了,留下孙策在战场中,独自领着一军作战。 不过看孙策的表现,孙坚起初的担忧根本就是多余的。 孙策此时此刻,独自在战场驰骋,终于开始展露了他的峥嵘! 但见这位日后被称为‘江东小霸王’的青年才俊,挥舞着长枪,不与任何护卫或是副将进行配合,只是单枪匹马的驰骋在敌军的乱阵之内! 他的长枪左刺右扎,每一招下去,便至少有一人丧生在孙策的枪下,当真是威猛无比,神挡杀神。着实是应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那一句俗语。 许褚看的满面兴奋,不由的赞叹言道:“那小儿娃是何人,居然这般了得?” “他叫孙策,乃是孙坚的长子……亦算是我的同辈。”陶商沉静地回答着许褚的问题。 许褚闻言诧然的转过了头,上下打量了陶商几下,接着眼中露出了深深的鄙夷之色。 陶商的心很苦涩,他知道许褚这个表情的深刻含义——都是同辈之人,你怎么那么菜?看看人家! 第六十章 良 将 孙策的表现,超乎了很多人的意料,孙坚威震江南,可谁又能想到,他的儿子居然也这般厉害。 在乱军阵中的孙策,端的是悍勇无比,他手中的长枪仿佛安装了瞄准器一般,几乎每刺一下,都能刺中对方的要害部位,那枪左右腾挪,前后呼啸,时不时的一枪下去便能了结一个西凉兵的性命! 所谓将勇而兵强,在孙策的带领下,他身后的孙氏子弟兵亦是一路狂呼酣战,奋勇向前,迎面扑杀上来的西凉兵虽然数量极多,却居然拿孙策这股流动之兵一点办法也没有,居然是马到之处,西凉军纷纷躲闪的局面,而另一边,许多联盟军见到孙策如此神勇,也是愈发振奋,纷纷高声欢呼! 同袍战将如此了得,联军士卒焉能不喜! 陶商在许褚的保卫下,来到后阵的一处小山坡上,看着孙策虽然年轻,其勇猛却无人能比,本领直追许褚,不由感慨万千……不亲眼看到是不会明白的,东汉之末的乱世英豪,是何其多也!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陶商看见,有一只颇为彪悍的西凉军马却没有躲闪孙策的锋芒,而是选择正面拦在了孙策的面前! 那队军马中,一名身穿铜铁铠甲的战将驾马而出,看着正屠杀己方士兵来劲的孙策,面上不由露出了深深的愤怒之色! “竖子安敢如此猖狂!都给我让开,看我亲自斩杀于他!”说罢打马直奔着孙策冲杀而去。 其所统领的麾下士卒亦是悍不畏死,纷纷迎上了孙策手下的亲卫军,兵对兵,将对将,迅速的在战场之中又开辟出一块新战局之地。 孙策见一将袭来,将枪一横,喝道:“吾乃长沙太守孙坚长子孙策!匹夫何人?报上名来!本将枪下不杀无名鼠辈!” 那将领冷笑一声,回斥道:“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小子,你听好了,吾乃是董相国亲敕的中郎将徐荣!有我在此,你休想在此耍泼!” 一听徐荣这个名字,孙策的双眸中顿时火光四射! “你就是徐荣?阳人之战,与我父亲交手的人……便是你了?”孙策的嗓音明显有些寒冷,冻人心肺。 徐荣哈哈一笑,豪气言道:“不错,便是吾又待怎讲?你爹孙坚都是我手下败将,你不过区区一疥癞小儿,收拾你,还不是手到擒来?!” “匹夫好胆!”孙策闻言勃然大怒,挺枪纵马直奔着徐荣而去。 徐荣看孙策虽然骁勇,但却也不怕,毕竟对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自己征战多年,打过多少恶仗?就是一对一,又岂会惧他? “铛!” 一刀一枪两把兵器在空中交汇到了一处。 强大无匹的力量碰撞开来,一种用肉眼已不可见的力量以两人的兵器交汇处为圆心,从四周弥漫开来,铁器交击的声音传到了四周士兵的耳膜之中,在二人附近的士兵们,都不由自主的心中发毛。 ………………………… ………………………… 许褚眯着眼看去,见那与孙策交战之将,恍然道:“呵呵!想不到孙郎居然碰上了他?那厮某家识得!适才跟他手下的兵马交过手,看他纛旗上写的是中郎将‘徐’,交手之时观他调兵布阵,倒颇是厉害……却不知手上功夫如何?” “中郎将‘徐’?如此说来,那人就是徐荣了?……”陶商一直在注意着孙策那边的战斗,闻言不由颇为惊讶地开口道:“那个打败了孙坚的徐荣?” 许褚点了点头,道:“看这样子,应该便是他了!嘿嘿,打败过孙坚的人必然是用兵了得的,不过现在看来,这厮身手也是不错!” “想办法救下他们俩。”陶商出言道。 “什么?”许褚吃惊地看着陶商,道:“救下他们俩?这话是什么意思。” 陶商目光炯炯地盯着远处的战况,道:“孙坚上次被徐荣打败,实乃平生大耻!其子孙策秉性高傲暴戾,想必此刻恨不能杀徐荣而后快……但我不能让孙策杀了徐荣……可孙策也是我们的盟友,所以我也不能让徐荣伤了孙策,先静观其变,你想个办法,然后咱们再伺机而动。” “我想个办法?” 许褚听了这话不由有点发懵,也不知道陶商这小子,玩的是什么套路!这么难办的事,怎么到他嘴里就跟吃饭一样轻松愉快? “当然了,这是战场,你是武将,你不想办法,难道我想?” 许褚木然地看着陶商,喃喃言道:“大公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上了战场,一般主要是干杀人的体力活,不需要动脑的……” 陶商:“………………” 太丢面子了,让手下鄙视了。 战场上的局面越来越混乱,两方的士兵也是拼杀的越来越疯狂,双方兵马的战线在不断的拉长,充填战线支援的兵将也越来越多,场面几乎已经到了最为火热的程度。 面对越来越混乱的战场,许褚召集徐州虎卫军的勇士们,紧紧的围绕聚集在陶商的身旁,以免发生意外,而在谨慎护卫陶商的同时,他的目光也紧紧地盯着不远处正在激烈交手的孙策和徐荣。 陶商适才的话虽然有点扯,但既然是主人下令,许褚无论如何,都必然会谨慎遵从,尽最大努力。 当然,办不办的成,那就是另一说了。 此刻的战场虽然非常混乱,但陶商对于自己的安危却并没有什么担忧……毕竟守护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许褚,号称东汉末年天字第一号保镖头子的人物! 历史上的曹操屡次身受危难之时,都是因为有许褚的保护因而幸免于难。 跟许褚交心了这么久,陶商知晓这个看似五大三粗的壮汉,实则也有着自己心细的一面,特别是在护卫这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放眼天下,估计很难再找到这么一个具有保安专职天赋的人才了。 那边厢,孙策和徐荣的战斗已经达到了一个高潮的阶段 徐荣本以为自己在西州征战多年,虽然是以军略见长,但论及武艺当也不弱于一流猛将!对方不过是区区一介黄口孺子,就算是孙坚的儿子,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可是真打起来,徐荣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孙策手中的长枪犹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招招不离徐荣浑身上下要害的三寸之地,几乎每一秒钟,徐荣都感觉自己周身的要害尽皆处于对方长枪的威胁下,可谓是步步惊心,招招有险!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看出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的武艺居然已挤身于当世一等猛将之流。 三十回合不到,徐荣手中的刀便有些怯懦了,此战太过托大!早知如此,断然不应该与这娃娃以力相拼……便是用军阵对军阵,凭自己的指挥调度,自己麾下的兵马踩也能踩死他! 可是现在,自己却因一时疏忽大意而陷入了险情之地……想到这,徐荣的脑袋上不由冒出了冷汗。 失之毫厘差以千里这事发生在普通人身上或许算不了什么,然而对跟孙策这样的一流好手交手来说,即使只有半分的偏差却是致命之差! “吭!” 在孙策咄咄逼人的长枪攻势下,徐荣因为心中杂念突起而露出了一丝破绽,而孙策却丝毫不给他机会,在徐荣尚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蓦然抢攻。 他手中的长枪一瞬间改变了方向,铿然激荡出波澜壮阔的层层银灰色枪茫,如潮如海藏蕴着千变万化的后招向着徐荣的上半身骤然迫近。 “啊~~!!??” 徐荣哪里见过这等架势,事态危机之下,一个翻身跃下,竟然是主动从战马上跳下来躲避孙策的进攻! 为将者能做出这种举动,说明孙策是真把他给逼的急了! “想跑?”一声大喝之下,孙策丝毫不给徐荣丁点的机会,本人亦是从马上跳了下来,手中长枪如影随形依旧紧紧地笼罩着徐荣的面门。 徐荣本欲弃马逃生,不想孙策丝毫不肯放过自己,紧追不舍,只能鼓起余勇,双手紧持兵刃,一边回身勉强抵挡孙策的攻势,一边后退一边喘息道:“孙小将军,你我并无私怨,何必赶尽杀绝?“ 孙策听了徐荣的话,眼眸中怒火更甚,脑海中骤然响起两个时辰前,曹操当众唤他“孙贤侄”,却叫陶商为“陶兄弟”的场景…… 孙策手中的长枪攻速骤然加快,一边猛刺徐荣,一边恶狠狠地言道:“将军便将军……为何独独要加一个”小“字!” 徐荣:“…………” 第六十一章 刺 目 孙策的话令徐荣感到很苦恼,不明白自己话中的一个“小将军”,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居然惹翻了他!使他下手越来越重,攻势越来越猛! 又坚持了三盏茶的功夫之后,徐荣便已经有了力竭虚脱的迹象。 孙策手中长枪猛攻不停,见徐荣已然气力不济,冷然说道:“贼将!汝在阳人侥幸误败吾父,今日可真是自食恶果!不怕告诉你,今日此仇不报!我岂敢自呼孙家之郎!” 徐荣听了孙策的话,心下不由暗自恼怒! 这姓孙的后辈武艺虽高,但这性格未免过于偏激! 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得全天下的战争只许你爹胜别人,却不许别人打赢你爹?这种想法未免太过! 这等小子,本领虽高,怕是仅能百胜而不可一败! 怎奈在这种状况下,徐荣根本没有办法教导孙策这些做人的道理……他本人已经被孙策逼的险象环生,哪还有功夫去做这些没有意义的屁事? 徐荣此刻只盼望着能够寻得一个空挡,借机遁入战场其他的乱军圈阵中借以躲避! 怎奈孙策的长枪缠逼的极紧,好似一条粘人的泥鳅,任凭徐荣想尽什么办法,却是怎么甩都甩不掉! 他手下的亲兵此刻也尽皆被孙策麾下的兵马缠住,根本没有时间来这里支援他,就算是来了,等闲之人怕是也杀不进他和孙策交战的圈子中。 徐荣现在连马也没有了……再这样下去,不出几个回合自己一世英名连带着这条性命,只怕今天就都得交待在孙策的手里。 事已至此,徐荣不得不铤而走险了! 打定主意之后,诧然见徐荣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彻吼,他快速的向后连退五步,乘着孙策追击而上的功夫,突然将手中的战刀向前一掷,当头就向着孙策撇了出去! 战刀直奔着孙策的面门而去! 这对于徐荣来说,是最后的脱身机会。 将战刀脱手的徐荣乘着孙策进退不得之际,猛然转身,毫不迟疑的奔着不远处的乱军交战圈冲了过去,却是要借机逃遁而走。 殊不知孙策在战场上的反应当真是极快的! 还没等徐荣跑出多远,就听孙策冷笑一声,高声喝道:“跑什么,还你!” 孙郎一个侧身,用铁钳般的单手一抓,竟然是直接接住了徐荣的掷刀!然后便见孙策鼓足浑身力气,反手将战刀冲着徐荣又反扔回去,战刀倒转化作一束寒芒直刺徐荣的后背。 徐荣扭头看见,不由心中大呼叫苦! 这小子究竟是哪颗灾星下凡,居然有这等臂力和勇力!孙坚那厮生他的时候,是进补了什么丹砂神药吗?竟生下这么个孽障! 此等形势之下,徐荣来不及反应,只能迅速转身用双手合掌空手接刃…… 他将两只手猛然一合!于千钧一发之际将战刀牢牢锁在距离身前不到半尺的空中,刀刃几乎都要扎到了他的脑袋,可谓是凶险之极。 可惜更凶险的却在后面! 只见孙策一个健步飞身而上,右手提枪,左手握住刀柄,狠狠的向前一递,面色寒峻沉声喝道:“撤手!” 一股巨力从刀刃上传来,几乎就要突破徐荣的双掌扎穿他的脑袋! 徐荣惊骇莫名,双膝一软,急忙跪倒在地卸去那股力量,咬紧牙关哆嗦着言道:“不撤!” 此刻的徐荣已算是彻底被孙策逼入绝境,双膝跪倒,两只手还接着刀刃,鲜血顺着虎口沿着手腕如细流般淌下,额头上冷汗如雨,刀刃离自己的鼻梁子几乎近在咫尺,偏偏刀柄还握在那执意要取了自己性命的少年郎手中! 这种情况,必死无疑,根本无解! 孙策犹如一只逮住了猎物,却不着急啃噬,而是犹在玩弄的狮子,他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并不着急用战刀刺穿徐荣的脑袋,而是用握住刀柄的手慢慢向前使劲,一点一点地把刀向前推送,并残忍的看着那战刀的刀身一点一点的滑过徐荣紧紧合实的两只手掌,鲜血顺着虎口缓缓流下! 徐荣跪倒的双膝用力的顶着冰冷而坚硬的地面,合实的双掌不顾流血拼命的夹着那寒冷的刀刃,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与孙策对抗……可终于也不过是无用之功。 最终,徐荣也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孙策好似猫玩耗子一般,一点一点的将那柄寒刀送过双掌,刺进了自己右眼之中…… “啊啊啊啊~~!” 徐荣的右眼被刀尖缓缓推入,活生生的被刺瞎,那种痛苦犹入心扉,犹入被雷击一般的难受,与死无异! 可这汉子的双手却不能有任何动作,甚至不能收手去捂眼!他必须继续去合实两只手继续夹紧刀刃,延缓孙策将刀透过眼睛刺穿他的后脑,此刻徐荣的行为,完全是靠着一股求生欲在支撑!他的脸已疼的扭曲变形,口中发出惊天动地的狂吼,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绝望。 孙策冷冷地看着他,并不着急用力将刀整个推入而结果他的性命!他要的,是这种复仇的感受! 突然之间,一只巨大的右手伸出,一把攥住了那柄残忍的刀身,使孙策不能再继续用力。 孙策面色顿时大变! 他迅速扭头看去……却是陶商所率领虎卫军众人已是杀散了周遭的敌军,来到了孙策和徐荣的面前。 摁住孙策继续施虐战刀的人,正是许褚! “是你?!” 孙策冷眼地看着许褚,眼眸中不由的露出了一丝深深的渴望。 虎牢关下,徐州军的虎痴许褚击退吕布,一战成名,威震三关之地!此风劲尚还未过,哪一个武者不想跟他较量较量? “孙郎,你已经赢了,何必赶尽杀绝,还做的这么残忍?此人乃是敌军贼首,不如还是生擒了,交给袁盟主处置为上。”陶商在裴家四兄弟的保卫下,打马来到了孙策的面前,和善的跟他沟通。 孙策斜眼看了他一眼,眼眸中露出了深深的蔑视:“你凭什么命令我?” 陶商还是笑的那么和善:“孙郎误会了,陶某没有命令你,而是在跟你商量,难道你听不出来吗?” 孙策鼻中‘哼’了一声,压根就没想跟陶商过多废话,商量这个词,他孙策从来都是会写不会用! 手中一使劲,打算彻底解决徐荣的性命……可用劲之后,孙策才发现那刀柄竟然丝毫不动。 孙策的侧目观之,却见握住刀身的许褚亦是一脸蔑视地瞪视着他,嘴角还露出了嘲讽的讥笑。 “小子,跟我比劲,你还差点!!” 孙策顿时恼羞成怒,猛然转过头去,瞪视着陶商:“陶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想与我孙氏父子做对?!” 陶商摇了摇头:“孙郎不要误会,我对你孙氏很是敬重,令尊与我亦有数面之缘……但杀人不过头点地,此人现如今已失去再战之力,为何不生擒偏要斩杀?就算他曾经在战场上侥幸胜了孙府君,但如今你也是废了他一只眼睛,想来也应足够还清他对你孙氏父子的债了……” “债?”孙策咬牙切齿,怒声道:“你可知当日阳人战败,此人杀了我孙家帐下多少子弟兵?” 陶商摇了摇头,叹道:“他纵然有罪,现在也合该交付于袁盟主处置。” 孙策双眸一瞪,道:“我若不答应呢?” “孙郎若是一意孤行,就不要怪罪陶某对你不客气……一个徐荣的处死与生擒,便决定了我徐州陶氏日后对孙府君的态度,孙郎事后若是有合适的理由向令尊解释,那便动手试试吧!”陶商此刻,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温和儒雅,话语之间全是冰冷彻骨,话语之间毫不退让。 一提孙坚,孙策顿时清醒了。 孙策虽然性格有些偏激,但终归还是识得大局,此刻大敌当前,一味的拘泥这样的小事失了同盟之谊确实得不偿失……再则陶商毕竟是代表其父前来会盟的徐州代表,与他闹翻了回去与孙坚也没法交待。 更何况旁边尚有一个许褚虎视眈眈,二人虽没交手,但仅凭在适才在刀柄上来回较力的情况来看,孙策的力量绝对没有许褚强!多少还是差了一个档次。 想通了诸多关节,孙策斜眼又看了看跪倒在地上,满面血迹的徐荣…… 刀尖已经深深的扎入了徐荣的右眼,毫无疑问他的那只眼睛定然是废了……此刻的徐荣满面鲜血,跪倒在地的身躯不住的打着摆子,双手依旧固执的夹着那柄刺入自己眼睛的白刃。 此时的徐荣面无表情,全凭一股子毅力在勉强支撑。 右眼瞎了已经是可以肯定的了,而且战刀在刺入右眼的时候,同时也割开了徐荣眼眶上下的眉骨和脸颊骨…… 毫无疑问,这样的伤势,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异数……就算是活下来了,也是面容破相全毁! 这样的结果,倒是足够抵偿这厮使孙坚名誉受损之罪了。 孙策猛然一抽手将战刀拔出,这一次许褚没有阻拦他。 “啊啊啊~~~!” 鲜血从已经靡烂的眼眶中汹涌喷出,徐荣发出了一声惊天彻底的悲鸣,巨大的痛楚从整个右脸冲击到了他的脑部,耳边的战场喊杀声和风鸣声逐渐减弱,眼帘处的血红一点一点的变成了黑暗,将他逐渐拉入深渊。 在经过了一番痛苦的挣扎后,徐荣终究是无力的虚脱昏死过去! “火速带往后方救治!”陶商面色沉重,低声嘶吼……汴水战场开辟的同时,五路联盟军一边鏖战西凉军,一边在后方的三里处开辟了一个空地,用以转运伤兵和受伤的将领。 眼看着徐荣已经被陶商接手,孙策也没有表示出异议,他冷哼了一声,扔下战刀,提着自己的长枪,转身去找战马准备重新加入战团。 陶商看着孙策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头,寒声道:“孙郎,战场之上,敌人可杀不可辱,你适才的行径,未免率性了一些。” 孙策闻言站住了脚,却并没有回头,只是用满不在乎的声音道:“那个徐荣眼瞳被刺,右面全毁,这等重伤活下来的概率十不存一,还有,他就是活下来了,也请陶公子不要多做非分之想,好好的将他交给袁盟主处置,不然有什么后果,别怪孙某不曾提醒过你!” 说罢,不在多言,转身去寻战马,又再一次的冲进了其他的战场圈中厮杀…… 第六十二章 两 车 陶商从孙策的手中,抢下了被打成重伤的徐荣之后,许褚又随即率领兵马,带领陶商来到了战场的后方,命士兵层层拱卫,保护陶商,他自己则是矗立在陶商的正前方,紧握战刀,目光凶狠的瞪视着前方,审视着战场间的情况。 陶商在许褚的保卫下,则是低下了头,仔细的琢磨适才的突发事件。 现在的孙策,还是过于年轻,其性格中的好勇斗狠成为了主导他的行为主要因素……这个孩子还没有成长到日后有能力平定江东的小霸王程度,眼下的他,还不过是一个做事仅凭喜恶的满腔热血的青春期叛逆少年而已…… 这样的青春期问题儿童若是要快速成长,根据后世的心理学来看,应该是需要一个重要的心理契机的。 “大公子!”许褚突然开口招呼他。 “嗯?”陶商被打断了思路,抬头望向许褚:“什么事?” 许褚虽然在跟陶商说话,但目光依旧是紧紧地盯着前方的战场,以防有人偷袭陶商。 “你为何要救下那个徐荣?” 陶商感叹道:“一时兴起而已。” “一时兴起?”许褚的话音中透出的是明显的不相信:“在某家的印象里,陶大公子从来不会做一时兴起的事儿。” 陶商闻言乐了:“仲康你这话也未免太武断了,我怎么了?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我也不是神人,亦有七情六欲,而且我还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郎,七情六欲甚至还比一般人还更加浓厚,唉,精力旺盛的年纪,一时兴起很正常啊。” 许褚背对着陶商,闻言不由得长叹口气,感觉竟是颇有些无奈还有一些……隐隐的担忧。 “大公子一时兴起倒也是没什么……不过那徐荣乃是董卓麾下的中郎将,更是曾在战场上击败过孙坚的人物,属于联军仇敌!但你却从孙策手里把他抢了过来,不论你是何目的,孙策和孙坚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而且孙策适才说的对,你虽是代表了一方诸侯,但却没有私押董卓麾下大将的理由和实力……这人最后,少不得还是得交到袁绍的手上,这些可都是很难处理的事儿!公子你可得想清楚了……” “回头再说吧,办法我会有的。”陶商心中也知道这是个挺棘手的问题……但他感觉,这事就是再难办,也不能不办。 因为陶商知道,在董卓麾下的将领中,但以军事才华而论,徐荣绝对算的上是最顶尖的一位……华雄、李傕、郭汜,哪怕是吕布,在某些带兵方面可能都比他略逊一筹,他也算是东汉末年初期的一位名将吧! 历史上的徐荣于汴水之战打败过魏武帝曹操、于梁东之战打败过吴武烈帝孙坚,成绩斐然! 可惜这样的人物却因为内乱,早早的便死于新丰之战的乱军之中。 而且历史上,徐荣在董卓死后倒向了王允,因此陶商觉得徐荣并不算是董卓的心腹铁杆,有招降的可能性存在。 凭心而论,陶商觉得己方真的很缺人才……特别是这种真正的军事型将领,不是一般的缺!因此他适才一时义气之下救了徐荣。 但徐荣能不能活下来,是其一,事后怎么向袁绍解释是其二,就算是这些都解决了,徐荣肯不肯归顺自己,是其三……许褚说的没错,自己是意气用事了。 但人活在世,若是不适当的意义用事一下,生命的旅程未免也太过单薄无趣了一些吧。 陶商相信,自己有能力解决这些难题。 “大公子,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许褚突然又再次开口。 陶商闻言,心中不由的一阵紧张:“怎么?难不成是西凉军占上风了?” 许褚摇了摇头,道:“不是!占据上风的还是咱们,而且优势已经越来越大,西凉军似是有了颓败之相!” “这是好事啊……有什么情况不对的?”陶商好奇的在战马上微微起身,看向战场之中。 场内依旧是一片修罗地狱般的情形,双方拼杀的节奏不慢反快,死伤的人越来越多…… 只不过陶商能大概看的出来,五路联盟军的优势已经明显的增大,西凉军已经有了抵抗不住压力的表现!胜利的天平已经向着己方逐渐靠拢。 许褚使劲地摇了摇头,然后举起战刀摇摇一指,道:“公子,某家不是说战事不对劲,而是那边好像有些异常之相!” 陶商顺着许褚刀尖指明的方向眯眼看去。 却见战场中间,那些公卿乘坐的数十辆华丽的车撵中,有两辆车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是调转了方向,乘着大部分的西凉军被五路联盟军压制的当口,领着属于他们的家奴,奔着一条充满荆棘的小路匆匆离去……但奇怪的是,那些车架的旁边,隐隐的还有一队从战场中脱离出来的西凉军正紧随其后,仿佛是在押送着那两架车,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陶商见状,剑眉微微一挑:“怎么个情况?为什么会有两车要跑?” 许褚吸了吸鼻子:“你都不知道,我又到哪去猜?” 陶商眯着眼睛观察着那两辆要脱出战场车辆的行进方向,道:“那两辆车撵当中,应该是朝廷中的某位公卿大臣,此刻战场混乱,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因此才被乘隙走脱,不过他们车旁边还跟着西凉军,这就有些说不通了……咱们能不能跟上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许褚一听,脑袋都要爆炸了,他十分后悔刚才嘴贱提醒了陶商。 “丢你娘的……大公子,你刚刚从孙策手里劫出了半死不活的徐荣,仅凭这事日后在袁绍面前就够你喝一壶的了,这会儿你又要去追那两辆车撵……某家咋感觉你比那些上战场杀敌的人都累呢……要不咱就适当的消停儿一会,别在给自己添箩烂了,行不?” 陶商伸出一个手指,摇了摇,正色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我们徐州军乃是君子之师,当君子哪有不管闲事的?别说废话了!我让你追,你追就是了……要懂得遵守军令!” 许褚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哼,显然对陶商的话很不感冒,但这却不影响他执行陶商的命令。 没办法,谁让自己摊上了这么一号! 但见许褚将手中战刀一横,率领着虎卫军,保护着陶商奔着那两辆车架消失的方向便冲杀了过去。 虎痴将军一马当先,如过山猛虎般的挥舞着战刀,硬生生的乱军中杀开了一条血的通路! 这莽汉一边奋勇舞刀砍杀,还一边高声呼喝道: “丢你娘的!都闪开!” “挡某家者!死!” “杀啊!!” “君子之师要去管闲事了!!!都别挡道,闪开、闪开、杀啊!” “………………” 陶商羞愧的将脸埋在了左手的手掌之中。 第六十三章 威 胁 哒哒哒哒哒哒…… 汴水战场旁的一条小路上,那两辆被西凉军士兵赶出战场的车辆来到了战场侧面的一处偏僻的羊肠窄道之上,那些跟着车跑的家奴们也被驱赶到了两辆车撵的旁边。 家奴们一个个胆颤心惊的蜷缩在一起,惊恐地看着那些浑身浴血,面貌凶狠的西凉军人。 这些西凉军士兵的眼眸中,全都布满了血丝,仿佛在他们面前的这些并不是人,而是一锅待嚼的食物而已。 “呸!” 西凉军中,貌似领头的一个西北汉子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痰,喘息着道:“娘的!这仗简直没儿个挕!杀完了一波又一波,怎么挕也挕不尽,都过了个把时辰也不见咱们的兵马来援!再这么拼下去,咱兄弟们有几个死几个咧!” 另一名西凉军士兵道:“大兄!洛阳的财物被上面的将军和校尉搜刮干净咧,咱们辛苦拼杀,临到头得了甚来?咱今儿索性乘乱跑了,日后也不干这要脑袋的勾当!” 那些西凉军闻言,纷纷点头应和。 原来这一小队西凉军,适才在战场上奋勇搏杀,可眼见身边的同僚们一个接一个的被联盟军的士兵砍翻,战场的形势俨然都快变成了一边倒的局面也不见人来救援……不由心生绝望。 为首的百夫长于是索性领着麾下存活的兵痞们乘乱撤到了后方,又从公卿的队伍中,以武力威胁,强行劫持了两辆车撵并一众家奴,乘着混乱脱离了战场,连滚带爬的逃到了这处远离战场的幽静羊肠小道……不为别的,却是想做逃兵了。 但脱离战场哪是那般容易的?纵使是这些西凉军极为小心,但在逃到此处的前夕,还是有许多的西凉士兵和被劫持的家奴在战场内被冲散或是格杀……等好不容易脱离了战场跑到这里再一清点,这队西凉军和家奴几乎各自损失了将近一半。 “大兄,咱们从战场跑了,就成了逃兵,若是回头被查出来,少不得就要杀头的!……要不咱还是回儿去吧。”一名西凉兵颇为忧虑的说道。 “你个猴娃娃!说啥子咧?我挕你个没出息!”那为首的西凉百夫长狠狠的踹了那士兵一脚,直接将他踢了个跟头! 西凉百夫长咬牙切齿地道:“都走到了这一步,还回去作甚?现在回去,若是让人瞧见!今日的辛苦岂不全都白费!“ 那被踹倒的西凉士兵从地上爬起来,哭丧着脸道:“可是,大兄,咱也没有盘缠,这两手空空地,咋回乡哩?” 百夫长怒道:“你给老子圪蹴那!” 那西凉兵刚站起来,被百夫长一呵斥,吓得又赶紧蹲下了。 西凉百夫长转头冷冷地看着那两辆被劫持的车撵和那些仆从,阴狠道:“我们为嘛要劫持这两辆车撵来此,不就是为了抢些财物,回去赚个太平日子吗?” 一众西凉兵闻言,方才恍然大悟! 他们这才明白百夫长适才要他们说啥子也得把两辆车劫出战场!却是为了逃跑前,抢上些财物做盘缠! 西凉兵们顿时都露出了笑容,忙不送跌地点头:“啊是!啊是!还是大兄说得对!抢了这些当大官滴,回去赚太平日子咯!” 见众人达成了意见统一,便见那百夫长猛一转身,将手中的长戟冲着那些家奴一指,呵斥道:“你们,把身上的财物给老子拿出来,还有,身上的衣服也统统脱掉!” 说罢,那西凉军百夫长仰头看了看那两辆没什么动静的车撵,阴森森地道:“车上的,也都别装死了!把财物细软乖乖的给老子从车上卸下来,绑在拉车的马上!!都快着点!” 那些围靠着车撵的家奴当中,一个年岁较大的、看似管家的人物,哆哆嗦嗦地走了出来,拱手哈腰道:“这位军爷,切切不可如此啊,你可知道这两辆车撵上的人都是谁?分别乃是当今朝中的司徒大人和御史中丞……你如此凶蛮,却不知得罪的是何等人物……” 话还没有说完,便见那西凉军的百夫长一戟便扎入了那老管家的胸膛!鲜血一下子迸溅的四处都是。 但见那百夫长面目狰狞,呲牙道:“老子连命都不要了哩,还管你啥子狗屁中丞!” 老管家话诧然的瞪着双目,死死地盯着那百夫长,浑然不敢相信这兵痞居然不由分说,直接就动手杀人…… 但此刻后悔以晚,便见老管家身体一软,已是无力用手捂住淌血的伤口,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一点一一点的咽了气。 “杀人啦!杀人啦!” 饶是那些家奴今日已经看了太多的腥风血雨,此刻见老管家无端被杀,也不由被惊吓的放声嘶叫。 那百夫长一脚将死不瞑目的老管家的尸身踢到一边,将沾血的长矛一横,指着那些家奴咬牙切齿地道:“都给老子闭嘴!谁再喊,谁就死咧!” 家奴们不敢再出声,只是喏喏地低声抽泣。 “把衣服都脱哩!交出财物!快!” 这一次不再有人敢出言反抗,两辆车撵旁边的所有人都开始按部就班的照着那百夫长的话,交出身上的包裹行囊并脱下了身上的外服。 那些西凉军兵痞随即上前,捡起地上的衣服包裹,翻来覆去的查验检览。 百夫长点了点头,然后又转头看向两辆车撵,阴森森地道:“车上的,装什么狗扎势!还不滚下来?难道要老子跳上去,在车里杀几个给你看看咧!快点!出来!!” “…………” 那百夫长冲着车上喊完话后,过了一会,终见其中一辆车撵的布帘被缓缓的拉开,从车上缓缓的走下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一位满头白发,身材略显佝偻的半大老头。 但见那老者身着黑色的朝服,头戴黑色高冠,两溜黄色飘带顺着头冠的两侧顺下,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中,老头的朝服和头冠居然保持的十分整齐,望之依旧肃穆,足可见这老者平日里何等的自律清高。 第六十四章 祸水 从车撵上走下来的老者,看似颇有深沉,眼下的局面虽然混乱危险,却也不见他有任何惊惧之色。 饶是这些西凉兵痞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恶汉,此刻见了这老者如此威严,也不由的弱了三分气势。 看这一步三摇晃的摆子,这糟老头子的官职怕是不低…… 这些兵痞一个个心中都暗自在揣度着老者的身份,不过等他们将目光从老头身上移至到身边那位搀扶着老者的姑娘时,便立刻将老头的身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西凉军的士兵们犹如雕塑一般,一个个的张口结舌,仿佛不会说话了一样。 搀扶着老头的女子身材高挑、皮肤很白,在日光的照耀下泛起了一层金属般的细腻光泽,乌黑的发丝散落在身后,额前则淘气的泄落出一小丛黑黑的刘海左右飘荡,一双迷人的丹凤眼,眼中略泛桃花,水波流转,不知勾走多少人的魂魄,丹红的樱唇微微嘟起,令人忍不住想上前采撷唇上的芳香味道,正所谓眉娇目媚。 兵痞们的目光继续往下转移,那些西凉兵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雪白色的束身服饰包裹着身躯,胸前高耸,娇躯风韵秀挺,正是所谓的体态如蛇,大红色的披风长长拖曳到脚踝,被轻柔的山风吹得轻轻荡漾,幻动出层层波纹。 好一个尤物啊! 那百夫长看的下半身不由一阵燥热,口水差点没流出来,却突听那威严的老头突然开口,语气颇为方正。 “金银细软皆在车上,尔等要拿,便拿去吧!另一架车上的东西也可以随意,不过这车撵,需得给老夫留下一辆!!” 百夫长的贼眼还在上下打量那个女子,闻言不舍的将目光转移到了老头的身上,蛮横道:“你咋的意思?” 老头面色端正,丝毫不见任何恐惧,冷笑一声,道:“那辆车上,乘载的乃是当朝御史中丞,现有重疾在身,走不得路!你把财物细软拿走,留辆车供其代步,老夫回头到了长安,不提尔等的是非便是。” 百夫长挑了挑眉,道:“老子凭啥子信你?” “就凭老夫乃是当朝司徒,三公之尊!小子,这身份够是不够?” “哦!”那百夫长闻言点了点头,突然收起一脸的凶狠相,呵呵笑道:“好说,好说,您老便就当朝司徒王允王大人吧?小人虽身份低微,却也知道您老的名号,王司徒发话,小人又岂能不遵从?” 其他的西凉兵却没曾想到百夫长居然会突然改了口风,不由都是一愣,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一脸茫然。 却见那百夫长的脸上突然挂起了一丝猥琐的笑容,跳将过去,上前一把抓住王允身边的那个娇媚的女子,将她强拉下车,淫笑道:“王司徒既然要车撵,小的焉敢不从,给你就是了,不过王司徒得跟小人一物换一物哩。” 众兵痞此刻才知道百夫长的用意,一个个都在一旁喧嚣淫笑起哄。 王允顿时勃然大怒,白眉一耸,气冲冲地追下马车,怒叱道:“贼子!此乃是老夫义女也,你等安敢如此无礼!信不信老夫将你等诛尽三族!” 可惜王允的话一点也吓不到这些西凉兵,在他们的眼里,现在的王允就是个空有三公之名的摆设。 那百夫长一把便将那娇媚的女子拽到自己身旁,猥琐着笑道:“王司徒啊,你许大的年纪哩,啥子也不中用哩!把这等天仙儿般的妙人留在身边,就是能看不能碰,憋的多难受咧?倒不如做个人情送给小的,日后给你生几个大胖干孙子!到时候小的再见你时,叫你一声阿翁或是丈人爹便是咧!” 王允闻言气的老脸煞白,冲过去要抢那女子,却被几个西凉军哄笑着拦住。 百夫长此刻方才有心低头看了看手中拽住的这个女子,一眼望去,只感觉这小娘们美的直要把自己的魂都摄去了。 百夫长吸了下口水,嘿然道:“小美人,乖乖的跟爷回家吧,这战场可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打仗可不是女人擅长的活儿。” 那女子冷不丁被百夫长从王允身边拽走,却丝毫不见慌乱,反倒是眨了眨水汪汪的杏眼,显得怯生生的,那一双眼眸仿佛会说话一般,盯的百夫长浑身发酥。 只见她娇柔的脸瞬间被妩媚的笑容化开,柔声嗲道:“好将军,那你觉得什么才是女人擅长的活儿啊?”声音软软糯糯,蚀骨销魂。 这一句“好将军”叫唤出来,百夫长的鼻血差点没直接喷出来! 这西北大汉瞬时间就被这女人一下子就勾起了最原始的欲望,浑身如火一般燃烧,火刺撩的。 “小美人,你可馋死老子了!”百夫长喘着粗气,用力欲把那女子拉进怀里,就要亲嘴。 但那女子在撞进百夫长怀里的一瞬间,便见百夫长的饥渴的表情瞬时变的僵硬了,瞳孔瞬息放大,面上充满了惊讶的表情。 而围在一旁的西凉军士卒们,也是不在哄笑了! 那笑嫣如花的美娇娘在撞进西凉百夫长怀中的一瞬间,手中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一把匕首,借着百夫长拉扯她的寸劲,在百夫长欲强行亲吻自己的时候,手下毫不留情,麻利迅速的地将那柄匕首扎进了对方的心脏。 一瞬之间,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大兄!”百夫长身后的西凉兵痞失声惊叫。 王允的面色一瞬间也是变得惨白惨白的,再没了刚出场时的威严,颤声道:“貂蝉……你……” “臭娘们!” 一个西凉军兵痞纵身向前,伸手就去抓那叫做貂蝉的女子,不想这女子毫不犹豫,用力挥手一挡,手中的匕首便在那西凉兵的手掌中迅速划过。 那西凉兵痞浑身一个激灵,急忙一缩手……只见虎口处已经被匕首划出了一个深深的口子,鲜血直流。 “好个贱人!”那西凉兵怒声吼道:“妖女!你恁的歹毒,竟敢无端草菅人命,今日我等说什么也容你不得!” 貂蝉惨然的一笑,将匕首用双手攥紧,紧紧地端在胸前,凄然道:“我不过是杀了一个欲对我行之不轨的恶人,你们便这般大惊小怪……说我草菅人命?那好,敢问你们这一路上奸淫掳掠,杀人放火之时,却又有谁管得了你们?” 现在的貂蝉已是完全没有了适才的妩媚之态,娇面上罩着一层寒霜,双手紧持匕首,但也不过是做最后的负隅反抗,身边围着的全是五大三粗的壮汉,她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可以逃生。 那兵痞捂着流血的虎口,双目喷火的盯着貂蝉,怒道:“他娘的!我大兄战场拼杀近十年,想不到今日竟然着了一个娘们的道……你这妖女!” 一众兵痞纷纷围上前,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貂蝉平吞了。 “杀了这娘们!给大哥报仇!” “杀了她!” “杀了她!” “不着急!先剥光了,让弟兄们挨个舒服一下,再杀不迟!!” “………………” 第六十五章 初 会 眼见一众西凉兵痞凶狠的逼上前来,貂蝉的杏眼中露出了一丝决绝之意,手中的匕首也调转方向,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今日之事,若要不被蹂躏,看来也唯有一死之途,怕是别无他法了。 就在貂蝉下定决心要将匕首刺进自己的咽喉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怒吼之声,犹如平地惊雷,震动四野,令人闻之心惊。 “西凉贼子!安排持强逞凶!有许褚在此!饶尔等不得” 西凉兵痞们闻听这声呼喊,不由的大惊失色,纷纷转过头去。 却见羊肠小道来时的方向,一名浑身披着重甲的巨汉,胯下一匹壮硕的褐色骏马,手持一柄数十斤重的虎头斩马刀,好似猛虎出闸,挤眉瞪目地正直奔着己方所在之地杀将而来,转瞬之间便已经奔驰到了西凉军的面前! 一瞬之间,这些西凉兵痞各个都不会动了,许褚身上散出的杀气几乎让他们感到窒息。 许褚将战刀向上举起,接着猛然向下一扫,充满了他浑身巨力的战刀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月牙形的银线,这一刀横扫之威,居然直接就摘下了三名西凉军的头颅。 “是……是……虎痴!!” “啊??快跑!” “啊啊!!快走啊,是虎痴许褚!” “那彪子来了!是虎牢关下战败都亭侯的那个!” “………………” 当日虎牢关一战,吕布之勇威震关东众诸侯,但同时,联盟军中鏖战吕布的河东关羽、燕人张飞、以及虎痴许褚三大猛将的威名也传遍了西凉军中! 特别是虎痴许褚,成为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在众人面前战退吕布的存在,其凶猛彪悍之名响彻整个司隶,西凉军中更是无人不知其名。 这等威猛之下,许褚骤然杀来,突报名号,谅这些西凉兵痞焉能不惊慌失措? 值此时刻,便见许褚如同一尊盖世魔神,挥舞着战刀,往来收割这些西凉兵痞的性命,适才在王允面前还是持强凌弱,不可一世的西凉军士兵们,此刻在许褚战刀的笼罩下,便犹如土鸡瓦犬一样不堪一击,一个接一个的倒在血泊之中。 “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和跑步声引起了场内众人的注意,却是陶商带领着虎卫军贴身护卫队随着许褚之后赶到了现场。 陶商低头看了看地上还在流血的几具尸体,接着将目光投向了那一众吓的哭泣抽噎的家奴,又看了看面色惨白的王允,最后落在了矗立不动,还在用匕首抵住自己喉咙的貂蝉身上…… 饶是陶商在后世见多识广,美女不知看到过多少,此刻也不由得在心下发出了一声赞叹: 这女子长的太妖艳了……乱人心肺,纯祸水! 翻身下马,陶商迈步来到了王允身前,彬彬有礼地拱手欠身:“在下徐州刺史陶君膝下长子陶商、见过大人,不敢问公尊姓大名?” 王允回过神来,长叹口气,摇头苦笑道:“原来是陶恭祖的儿子救了老夫……那老家伙快六十了,想不到儿子居然这般年幼……娃娃,谢你了!老夫乃是现任大汉司徒,王允是也。” 陶商闻言,心中微微一颤……这老头居然是司徒王允! 自己居然会在汴水之战中遇到王允……看来历史的车轮终于是有点跑偏了。 转头看向那妩媚的女子,陶商大概也猜度出了她的身份……王允在这里,这女子的相貌又如此出众,身份基本上可以确定。 “貂蝉,放下匕首吧……没事了。”王允慨然一叹。 “貂蝉?”陶商微一扬眉。 ‘貂’之物,‘蝉’之物,指貂尾与蝉羽,皆为古代王公显官冠帽之饰物也,以此为名,实乃欲盖弥彰,不过是掩饰真实身份而已。 不过这些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人家愿意怎么称呼便怎么称呼就是了。 貂蝉抵住脖颈的匕首缓缓落下,看了看地上那些西凉军的尸体,又想起适才之事,心中不由的起了一丝后怕,明艳的眼眸中不知不觉间泛起了一丝薄薄的泪雾,眼圈亦是有些发红。 “姑娘是想哭吗?”陶商好心地垂询道:“我这随身还带着手帕呢……等我给你找找哈……” 貂蝉适才在一众兵痞的面前,虽然义正言辞,面色无惧,但实则却是硬撑。 毕竟只是一个女子,面对这么多杀人不眨眼的西凉壮汉,心中早已是害怕到了极点,而最后又用匕首顶住自己的脖颈,摆明了是有欲求一死而不受蹂躏之意,但世间生物,又有哪个愿意去死? 直到此时,貂蝉骤然得救,由死至生,大起大落,心理承受力已是到了临近崩溃的边缘。 貂蝉也顾不得礼节了,她毫无预兆的,骤然扑进眼前这个陌生男子的怀中,把憋在肚子里的委屈大哭释放了出来。 “姑娘!别!” “呜呜呜!呜呜呜!…………” 陶少无奈地举起双手,任凭着貂蝉一把鼻涕一把泪在全都哭在了自己的铠甲之上,虚弱地翻了个白眼。 “姑娘,轻点祸祸……我这甲挺贵的呢……” 过了大概三盏茶的功夫,貂蝉终于将肚子里的委屈全都释放了出来,她此刻也意识到自己适才过度失态了,红着眼圈从陶商的怀里撤了出来,一张俏脸上羞臊的嫣红。 响起自己适才失态的表现,貂蝉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多些公子的救命之恩……”貂蝉的声音小的犹如蚊子一样,不竖起耳朵,根本就听不到。 陶商低头,看着自己的胸甲上面,那一大片湿漉漉的痕迹,又是眼泪又是鼻涕,中间好像还混在了一点胭脂在上面……魂画的一样。 作孽啊! “姑娘,哭的……得劲了?”陶商尴尬地一撇嘴,虚弱道。 “嗯……”貂蝉羞涩的点了点头。 陶商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 接着左翻右翻,从甲胄的缝隙里抽出了一条手帕。 貂蝉见状急忙摆手,不好意思地道:“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小女子已经不想哭了,不需要再用手帕的。” 陶商奇怪地看了貂蝉一眼,好似再看一只昏了头的怪兽。 接着便见他用手帕开始擦拭自己胸甲上的——鼻涕和眼泪的混合体。 貂蝉见状,直接又闹了个大红脸,蝇声细语道:“公子,小女子……小女子惭愧……真是不好意思,要不小女子帮你擦擦?” “姑娘客气了,擦到不用,下回提前说一声就好,让我有个准备……我可以先把衣服脱了让你哭。” 陶商示意貂蝉不用客气,随即又转头问王允道:“王司徒,你们怎么会到了这里?和西凉军又是如何发生冲突?另一外车撵中坐的又是什么人?” 王允长叹口气,似乎很是疲惫,这时貂蝉走到他的身边,搀扶老头在马车旁边的石头上坐下。 这个时候,许褚和虎卫军的士兵已是尽斩残余的兵痞,回马向陶商复命。 王允见暂时解除了危机,便把自己等一众公卿如何被董卓强行逼迫赶出了洛阳,如何被郭汜率军领到了远离官道的另一条路上,如何在混乱的战场被那些西凉军兵痞劫持到了这偏僻之处,欲劫财劫色的事大致的跟陶商说了一遍。 陶商一边听,心中一边泛起了嘀咕…… 这王允老头在迁都的过程中机缘巧合下被自己所救,回头少不得要把他送去袁绍那里或是袁术那里,反正肯定是不能送回到董卓那里了……可一旦如此,历史的车轮就会发生重大的走偏……那连环计又该怎么办?董卓是不是就死不成了呢? 第六十六章 中 丞 听完了王允简短的叙述之后,饶是陶商乐观开朗,也不由为他们父女俩捏了一把汗,看来自己赶到的还满是时候,不然的话别说是貂蝉,王允最后肯定也逃不过被灭口的下场。 “王司徒和姑娘受惊了,适才虽然凶险,但眼下你们可以尽管放心,我等率兵前来支援的诸侯兵马,算上我徐州军共计五路,此刻已经是稳稳的占据了上风,西凉军即刻将败,应该不会再有危险了。” 听了陶商的话,王允长舒了一口气。 貂蝉则是轻点螓首,友善地冲着陶商一笑:“多谢陶公子的救命之恩,我父女二人日后一定会有所报答的。” “姑娘真是太客气了……不过您若果真要报答我,大可把这件哭花的甲算上,现在铜铁价都挺高的……” 开玩笑,本公子新买的皮肤…… 貂蝉闻言,想起自己适才的囧样,面色顿时又是变得绯红,娇俏地白了陶商一眼。 这一眼,妩媚娇柔,迷人到了骨子里,陶商身旁的裴家兄弟不由都看的呆了。 唯有许褚一脸肃然,视若无睹。 陶商暗自感慨,这貂蝉不说相貌和身段,光是眼神就自带一种魅惑的质感,几乎可以让所有的男人着迷难以自拔……难怪她可以挑拨董卓和吕布反目为仇,甚至为了她豁出性命相争……确实是有着与生俱来的迷惑男人的本质。 不过陶商还是颇有自知之明,有些鲜花,可以远远欣赏未必一定要伸手采摘……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在这样的女人面前,一定得时刻保持理智才不至于沦陷。 “咳~”眼看着身边除了许褚之外,剩下的护卫们都有些发愣,陶商略微咳嗽了一下表示提醒。 太丢人了,自己收的这都是什么兵?站在这集体发花痴的货…… 裴氏兄弟等人被陶商点醒,一个个不由羞红了脸,急忙都各自将头低下,或是看向远处。 “王司徒,那辆车架上坐的是哪一位?”陶商转头指了指另外一架马车。 王允此刻也是歇息够了,强自用手撑膝盖,直立起身体道:“那马车里,坐的乃是当朝的御史中丞皇甫嵩,他身患重疾然但也要跟随大队人马迁都,这一路上遭颠簸流离,身体早已是不堪重负了……” “皇甫嵩?”陶商闻言愣了楞神,疑惑道:“据我所知,皇甫将军……不是领兵驻扎在扶风郡吗?怎么会在洛阳?还成了御史中丞……” 王允长叹口气,道:“中平五年,皇甫义真与董卓共同征讨凉州叛贼王国,期间产生误会,为董卓忌恨,董卓入京之后,派人将义真召回洛阳,随后设计下狱,幸亏其子坚寿从长安赶来,为其父请命,方使得董卓放人,并任为议郎,后升御史中丞……可惜义真自打被下狱之后郁郁寡欢,身体虚弱成疾,久治不愈……“ 陶商闻言方才恍然大悟,印象里是有这么一段。 快步走到另一辆马车前,陶商伸手拉开了车帘。 只见车撵之中,有几个侍从正围绕着一个躺在车撵中的老人,那老人的年纪看着不小,足有五旬往上,头上敷着一抹白色的方巾,嘴唇干裂,喃喃的说着梦话,面色极其惨白,正陷入一种昏迷的状态。 在那些侍从们惊诧恼火的目光中,陶商缓缓的放下了车帘。 这个行将朽木的老人,就是皇甫嵩吗?这位当下无可置疑的大汉第一军神? 是的,至少在曹操、周瑜、关羽、吕蒙、张辽、徐晃、张郃、陆逊这些耳熟能详的三国盖世名将们崭露头角之前……论及用兵,皇甫嵩毫无疑问是大汉执牛耳的人物。 宋徽宗宣和五年,对武庙的祭祀名单进行了调整,共有历代名将七十二人,其中魏蜀吴三家名将十二人,东汉名将九人。 皇甫嵩,就是这九人中,目前硕果仅存的一个。 陶商惋惜地摇摇头,看样子,这位当下的汉朝军神,只怕是活不了几年了。 转身离开了皇甫嵩的车撵,陶商安排道:“许褚,立刻派人安排王司徒、貂蝉姑娘、皇甫中丞一众人等前往后方,保证他们的安全。” 还没等许褚答应,便见王允反对道:“不成!老夫不去后方!” 陶商转过头去,诧然地上下打量了王允几眼,疑惑道:“您这是何意?王司徒莫不是宝刀未老,还要手提三尺长剑,上前阵杀几个人给我等儿开开眼界?……大家鼓掌欢迎。” 王允闻言一窒,白色的胡须气的一抖一抖的。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老夫多大年纪了,还杀什么人……” 陶商疑惑道:“那您这是要……?” “前阵的那些车撵中,都是老夫的同僚,是朝中的公卿大臣!老夫放心不下!我得随你一同去看看,说不得要想办法将他们解救出来!”王允执意道。 原来如此! 陶商闻言在心中暗自点头,单凭这份关心同僚的态度,王允这老头也挺让别人敬佩的。 “也好!那我等就保护王司徒去阵前走一遭!” ***************************** 陶商和许褚率领虎卫军兵马保护王允等人回返战场,还没有到地方,便见糜芳引领着徐州军的主力人马匆匆赶来接应! “大公子!”糜芳一脸浴血,看的出来,这小子今日也是尽了心拼了命的! 陶商心下一暖,人是一种感情动物,大家的感情都是在慢慢相处积累的,虽然他一开始打心眼里挺瞧不上糜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知不觉中,陶商对糜芳也产生了一种深厚的情谊。 毕竟,糜芳也是打自己穿越回来后,为数不多的几个交心的朋友。 “大公子!你跑到哪里去了?让我好找!”糜芳看见陶商无事,心中的这一块大石头方才落了地。 陶商仔细地看了看糜芳身后的兵马,略一观察便感觉出并没有收到什么特别大的损失……队伍的大势犹在。 “你小子,这回表现的还算不错!”陶商一伸手,在糜芳的肩膀上轻轻地捶了一拳,笑道:“怎么样?我们打赢了吗?” 糜芳嘿嘿干笑:“打赢了,但也算没打赢……” 陶商皱起了眉头,奇怪道:“这话是怎么讲的?” “我五路兵马大显神威,连败徐荣、郭汜、樊稠等的几路西凉军兵马!这算是打赢了!” 陶商点了点头,这个结果他刚才还在战场的时候差不多就已经看出来了。 “那没打赢又是怎么回事?”陶商皱眉道。 糜芳吸了吸鼻子:“董卓亲自率兵前来接应了!” 陶商闻言,脑袋不由得‘轰‘’的一声巨响! 董卓亲自率兵接应! 那就说明对方的主力军到了!?西凉军和洛阳北军的主力一旦抵达战场,己方的这些人马是决计没有任何胜算的! 似乎是看出了陶商的想法,糜芳赶忙解释道:“董卓匆忙而来,率领的只是一部偏师,主力兵马还没有抵达,大公子尽管放心便是!” “呼!”陶商闻言不由的松了口气,心下暗道侥幸。 “那现在怎么样了?曹操他们与董卓打起来了吗?”陶商的脑中一边飞快的运转,一边问糜芳道。 糜芳摇了摇头,道:“还没有,双方只是摆开了阵势,正在对峙!因而属下才有空当率军来接应大公子!” 陶商眉头一皱,暗道现在没打但不代表一会不打,赶忙道:“前面带路,咱们火速去和曹操他们会合!再伺机而动!” “诺!!” 第六十七章 僵持 就在陶商救下了王允等人的时刻,追击军的五路兵马已经打败了董卓麾下的数名西凉将军所统领的部队!就连中郎将徐荣本人都被孙策刺瞎了一只眼睛、毁了半边面颊被陶商暂时扣留。 五路联军的兵马取得了大胜,曹操本想去救援那些被西凉军扔在战场中的朝臣公卿的车撵,但却没有想到,就在这个当口,一只约有四万余众的西凉军奔赴到了汴水,而其兵马正中间的大纛旗上,赫然绣的是一个“董”字。 董卓居然亲自领兵赶来了! 不过好在由于迁移人口的队伍战线过长,董卓也只是领来了一部分人马,而西凉军的和洛阳城的北军主力却并没有到场。 饶是如此,就凭董卓这四万精锐之师,现在也足矣与曹操和孙坚等人交手过招。 眼见董卓的兵马赶到,曹操等人不敢怠慢,他们也顾不得去救援战场内的那些公卿朝臣的车撵了!只能迅速将兵马排开布好阵势,与董卓军遥遥相对,双方严阵以待。 曹操、孙坚、鲍信等人以为董卓会展开进攻,不过没有想到的是,董卓的兵马居然也是没有动作。 董卓此刻心中也是踌躇,因为他的主力未至,双方几乎是势均力敌的态势,所以不敢着急发难,他也只能是将兵马陈列摆好架势,双方的以适才的战场为媒介,将几十辆朝中公卿的车撵扔在双方军队对峙的场间,谁也不着急先动手,就是这么严阵以待的遥遥相望——干耗。 陶商一众抵达的时候,就是眼前的这么一副情形。 眼看董卓的四万精锐枕戈待旦,许褚和糜芳都不敢怠慢,急忙将徐州军和其他四家联军合并,陈列一处。 西凉军方面,董卓见对方又来了徐州的增援军,心下微微有些急躁,转头问紧跟在身边的李儒道:“你不是说诸侯联军各怀心思,不会追来的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李儒捋着须子,表情也是颇感为难。 “相国恕罪,是在下小瞧了这些关东诸侯了……想不到联军居然还真的会派兵追来,唉,失算了!失算!” 董卓重重地哼了一声:“你一个失算没关系,害的老夫在这折了近三成的朝中公卿!回头到了长安,得亏这些朝臣老夫是分三路运往长安,不然若是全都让联军劫了,这朝廷就剩一个光杆的天子,连个像样的朝臣都挑不出来,还如何号令天下?” 李儒急忙安慰道:“相国勿忧,您看,那些朝臣的车撵不是还在场间么?一会寻机会,夺回来便是了!” 董卓狠不能蹦起来给李儒一巴掌。 “你说的倒是容易!咱们的人在这盯着,诸侯的兵马也在对面瞅着!两方的兵马实力差不多,一会真要动起手来,谁知道抢不抢的来?老夫的大部分兵马都在押送百万迁移民众!主力一时半刻赶不到场,万一其他诸侯的兵马来了,你让老夫拿什么跟他们拼杀!……你领兵上去抢啊?!” 面对暴跳如雷的董卓,李儒也不是无可奈何的笑笑……此事,还当真无解了。 董卓跟李儒计较的同时,布置好自己军阵的陶商,也领着王允的车撵来到了曹操的面前。 曹操当年在洛阳与王允交情极深,且暗中都曾私谋过董卓,一见面不由的大喜过望。 “王司徒,是您,您……您安好无事?”曹操一时激动,说话都有些磕巴了。 王允勉强着支撑下车,也没时间跟曹操叙旧,张口便道:“孟德,场间形势如何?你可有办法救这场间的数十位臣工?” 曹操无奈苦笑,道:“王司徒,适才本来有机会……但、但董卓如今已经亲自领兵前来,此时别说是救诸位公卿,若是老贼的接应兵马赶到,我等这五路诸侯军能不能保全还在两说之间……今日,这些臣工,只怕是难救了。” 王允闻言,浑身微微颤抖,说话的语气隐隐都有了哀求的音调:“孟德!不可啊!这些都是我大汉的股肱栋梁,如今好不容易可以生还有望,岂能让他们再次陷入贼手,若是被西凉蛮子带入长安荼毒,还不如死了好过……那董贼有接应的兵马,你们难道没有吗?本初呢?公路呢?袁本初何在啊!?” 曹操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落寞的表情,摇头道:“袁本初,还有袁公路……都不会来了!王司徒,这一次追击董卓,能来的人……已经都在你眼前了!” 王允闻言先是一愣,但很快便品出了曹操的话中之意,但见老头气狠狠地用左拳捶打右掌,眸中似有泪水流出,显得更加苍老,愤然道:“袁本初啊袁本初……端的是不为人子!” 曹操见老头流泪,心下也不由有些感伤,想出言安慰一下王允,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说什么词安慰他,最终千言万语也不过是化为一声叹息,摇头苦涩不语。 陶商在一旁,看着哭的老泪纵横的王允,心下也颇为同情,看着昔日的朋友和同僚们,被如狼似虎的兵勇们夹在中间,王允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陶公子……” 一阵轻柔的声音突然响起,陶商转头瞧去,却是貂蝉从车撵中探出身来,冲着陶商点头示意。 陶商四下悄悄,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一扬眉表示询问。 貂蝉面颊微红,轻轻额了额首。 陶商打马走近车撵,疑惑道:“姑娘叫我,有什么事?” 貂蝉似是犹豫了一下,但随即还是流转秋波,柔声询问陶商道:“陶公子……你……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救救那些朝臣?” 陶商:“…………” 真是不明白貂蝉为什么会问自己。 在这里的人貌似个个比他的岁数大,自己不过一弱冠少年,曹操等人都做不到,他又何来的本事去董卓的嘴里去救那些朝臣? 美女相求对于一般人或许很有用,但陶商自认为是个有原则的人,美女求他的事,他可以办,但得分是什么事。 打肿脸充胖子,不是陶商的风格。 “貂蝉姑娘,这个事情,我觉得你好像是问错人了。”陶商友好地笑着一口回绝。 第六十八章 只救一半 雄性动物在雌性动物的面前展现自己的实力,用以作为吸引雌性的手段,这是生物界很普遍的一种规律,属于天性。 而在高智商的人类社会里,这种生物行为普遍被老百姓称为“装犊子”亦或是“装蛋”。 陶商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即使对方是一个美女,他也不愿意装蛋。 在后世的社会里,男人在女人面前装蛋很伤的,装不成伤尊严,装成了伤身体,而且过程中还很容易伤钱。 大家第一次见面,不是很熟好不? “姑娘实在高看在下了,陶某六艺不精,现在要是冲到场间抢人的话,只怕不但救不出公卿,还会被西凉军拿乱箭‘哒哒’成肉泥……”陶商的话说的非常诚恳,毫不掩饰。 貂蝉的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在印象中,她好像第一次见到用这种方式自谦的人。 “公子误会了,在下没说让公子杀入阵中去救人,而是想请公子想想办法,最好是用计……” 陶商的剑眉微挑:“姑娘这话真是折煞在下了……其实还不是一样,董卓老贼虽然残暴,却也是心思诡诈、多有谋略之人,在场的诸公都做不到的话,我又有什么计策能哄骗的了他。” 貂蝉闻言,唇边的微笑慢慢消失,她抬起素首,杏目如流波般在场间流转,面露忧愁之色。 “陶公子,你不知道,这朝堂中的公卿,有许多人是一心扶汉,欲挽救江山于倾颓的忠贞义士,若是折在了这里,未免太过可惜……如今大汉朝廷风雨飘摇,朝中的股肱,或许就是这汉室的最后一丝希望……” 陶商看着面露忧愁之色的貂蝉,开口安慰她道:“忠贞义士,有时候该折的也得折……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姑娘,不知道有没有人教过你壮士断腕的道理?”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人,在自己的恳求下依旧无动于衷……貂蝉突然感觉自己很失败。 半晌之后,却听貂蝉又再次柔声道:“陶公子,令尊和那些人也算是同僚,他老人家若是在此,会怎么做呢?“ 陶商皱眉仔细地思索一会,道:“不知道,或许……依我爹的性格,应该是替他们烧一柱高香吧……” 貂蝉气的想打他。 “公子,他们若是被董卓胁迫至长安,日后必遭荼毒,只怕我义父也会寝食难安……” 陶商无奈地长叹口气,苦笑道:“貂蝉姑娘,我不明白,这么多厉害的人物在这,你为什么非要拽上我来解决这个问题……董卓有数万人,他若真要抢人,你看我细胳膊细腿哪里拦得住?” 貂蝉明眸定定的注视陶商的脸庞,说道:“因为你适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差点丧命的我,小女子虽从不信命,但适才那一刻,小女子却觉得这是天意。” 陶商:“………………” 这就是女人,不可理喻的女人,当有科学理论解释不清的东西在她眼前发生后,她们一般就喜欢把这类事件归类为缘分或是天意。 半晌之后。 “貂蝉姑娘,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求人是要出彩头的?”陶商出言试探道。 貂蝉闻言奇道:“什么彩头?” 陶商向貂蝉举例子道:“比如说,五铢钱啊、麟趾金啊、马蹄金啊、玉器啊、绸缎啊、蜀锦啊……诸如此类的。” 貂蝉闻言恍然而悟,接着用手轻轻地掩着嘴角,笑道:“公子说的这些,小女子都有。” 陶商的两只眸子顿时亮了! 不愧是王允的义女,当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还以为她就会哭呢! “姑娘此言当真?” 貂蝉又恢复了适才妩媚的笑颜,额首道:“自是不敢欺瞒公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倒是可以试试……” “真的?”一听陶商开口答应,貂蝉恍如如花儿般绽放一样:“小女子就知道陶公子你有办法……” “但是……!”陶商伸出一只手,摆了摆道:“先说好了,我只是说试上一试,并没有说一定会成功的……就算是成功了,我也只能是救一半。” 貂蝉愣了片刻,睫毛忽闪忽闪了几下,疑惑道:“救一半?” 陶商点头道:“不错,救一半,” 说罢,却见陶商已经转马,来到了另外一头的曹操和王允身边。 “王司徒,孟德兄,我有一法,或可救场内的朝臣公卿。” 曹操闻言一呆,王允则是顿时精神一振。 “娃娃,你有办法?” 陶商点了点头,谦恭道:“晚辈的办法,不一定会管用……而且就算是成功了,也只能救一半朝臣出来。但若是诸位暂时想不到其他的办法,或许可以让我试试。” “救一半?”王允和貂蝉的表情一样,也呆滞了。 要救就全救,救一半算怎么回事? 曹操却是没管那一套,忙道:“不管是什么方法,能救一半是一半!贤弟有何妙想,尽管去试试!” 得到了曹操的允许,陶商又转过头对王允说道:“王司徒,丑话可说在前头,晚辈这方法若是成功了,待会你可不许抽我……也不许骂人!” 王允闻言更是不解了:“你能救人出来,老夫感谢你还来不及呢,骂你作甚?” 陶商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容。 “话现在是这么说,但一会司徒您未必就是这个态度了……总之你需先答应才行。” 王允虽然不解,但此刻也顾不得其他:“老夫答应你了,全都答应你,你快快去救人便是!” 陶商这才放心,随即转过头对曹操道:“孟德兄,劳烦你打开军阵,弟需得跟董卓老贼说话。” 曹操虽然不明白陶商搞什么名堂,但对于这小子的急智,曹操一直以来还是颇为欣赏的。 “好!贤弟想做什么,放手去做便是,我让元让、妙才贴身保护于你!……来人,传军令,打开军阵,让陶公子与董卓说话!“ “咚咚咚咚咚~~!” 联盟军阵中,响起了一阵密集的鼓声,引起了董卓一方的注意力。 董卓挪动硕大的身躯,从战车上缓缓地站起了身,眯起眼睛望着对面的军阵。 只见联军正军居中的盾兵方阵,人群忽然向两方诺步移动,少时便打开了一个不大的缺口,而一个身穿轻甲,面貌俊秀儒雅的年轻公子则是缓缓地打马而出,他的身边一左一右跟着两名持枪的将领护持,守卫颇是森严。 出来的年轻公子正是陶商,他的身边,一左一右跟着的是曹军的军司马,夏侯惇和夏侯渊这两位勇武之士。 “徐州刺史治下,西征军监军陶商,请董相国出阵答话。” 陶商的喊声并没有因为距离远而听不清,只因双方将士在列阵之后,一直都是鸦雀无声,谨慎地盯着对面的彼方,更兼此地两旁有重山窝谷,回声浓厚阵阵,倒是一个两军战将隔场喊话的绝佳场所。 董卓闻言似是来了兴致。 “哦~~?!哈哈哈,关东诸侯的阵中,居然有人要与老夫说话?这倒是有点意思,这小子是谁啊?” 李儒对关东军军情军势了如指掌,闻言回道:“徐州刺史陶谦之子,陶商,此番乃是代表其父,前来参加会盟。” 董卓恍然地‘哦’了一声,点头道:“陶谦老匹夫没甚能耐,仗打的一般、人也不太会管,一天天还老琢磨些诡计邪道的暗中与老夫作对,不成气候……不过那老匹夫生出来的儿子倒是胆儿挺肥的,敢来跟老夫在阵前说话?年轻后辈,是不是不知晓老夫是什么脾气?“ 李儒不似董卓这般好心情,道:“相国,谨防有诈。” “嗨!”董卓一摆手,道:“有诈便有诈!老夫还怕他怎地?这小子今日出阵应是有所计较……也罢,此刻僵局未开,老夫闲来无事,便会他一会又能如何?开阵!” 第六十九章 君子与相国 董卓的话音落时,便见西凉军的阵营在将领们的指挥下,也是缓缓的打开了,露出一条不大的通路。 少时,便见董卓在张济、樊稠等西凉重将的保护下,坐着宽大的战车,杵着一柄宝剑,气势威武的来到了两军阵前,还有一骑举着其绣有金字“董”的大纛旗,紧随其后。 相比于陶商,董卓这厮的排场可不是强了一点半点,观联盟军那边,陶商与他相较明显就寒酸了许多。 陶商眯起眼睛,依稀的将坐在战车之上的董卓看了个大致清楚。 只见这老贼身材庞大健硕,气势浑厚,仰着脖子眯着眼睛,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嚣张雄劲,其满面黑白交错的络腮胡子,都密密麻麻的布在胸口,上面还打了一个细辫,单以体型来看,董卓体貌之魁伟可谓之当世无双。 “董相国!久仰大名!”陶商在马上抱拳,高声喊话道。 董卓闻言,哈哈大笑,也不见这老贼怎么使劲,说出的话声音就比陶商要大的多……看来每日伙食不差,吃的底气甚足。 “哈哈哈哈~,你这娃娃说话倒还挺客气的,按照你们关东诸侯的叫法,不是应该叫老夫为‘董贼’或是’老匹夫'‘老畜生’之类的吗?你小子张嘴就称呼老夫为‘相国’,不怕回头袁绍知道了拾掇你?……娃娃,你这称谓老夫是该接着还是不该接着啊?哈哈哈哈!” 陶商闻言,不着痕迹地乐了一下。 董卓这人倒还挺有意思的,就凭刚才那几句话,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像是一个当朝权相,倒像是一个颇为风趣的彪悍长者,相国这职业其实不太适合他,老家伙选错行了。 不过陶商明白凡事皆不能光看表面,董卓面善心狠世所皆闻,是一个赤裸裸的杀人魔王,此刻若是因为他的表面现象而轻视了他,回头被他啃的可能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 陶商继续喊话道:“在下自幼秉承家族训导,言行举止皆不可逾制,就算在下此刻与相国对立,然言语间绝不会轻慢分毫……实在是不方便叫您‘畜生’,太不文明了,最多也就是喊一句‘牲口’。” 董卓‘嘿’了一声,感慨道:“行,别的不说,单冲这嘴皮子,就比陶谦那老儿强百套!……其实跟我你大可不必玩这一套,你们中州之人穷讲究,不似吾等西北人,说话办事皆以顺心为主,想打便打,想杀便杀,想骂便骂!你小子拐着弯的埋汰老夫好几句,偏偏表面上还得跟我装的恭恭敬敬,娃娃,你不累的慌吗?” 陶商抿嘴一笑:“相国这话不好听,我这不是给相国留点面子么?” “嘿嘿!”董卓不屑道:“老夫要你给脸了吗?娃娃,有事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装客套!老夫跟尔等势成水火,客套不起来!” 陶商点了点头,暗道老贼倒也是爽快人。 “相国,今日之势,你我两方已经各自拼杀一场,若是继续斗下去,孰胜孰败犹未可知,依小子见……咱们不妨和解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相国你看如何?” 这‘和解’俩字一说出来,联盟军中的王允顿时面色变的阴沉,曹操急忙劝导道:“王司徒淡定……莫气,且看陶兄弟有何说辞。” 刘备军阵中的张飞亦是诧然:“这小子,又搞的什么名堂?” 刘备笑着摇摇头:“谁知道他,且看且走吧。” 别说是联盟军中的人,就是董卓也不由的听的有些发呆,一时半刻还没反应过劲来。 “和解?”董卓不确定地道:“你说,你们诸侯要跟老夫和解?” 陶商肯定地说道:“是啊,展颜消宿怨,一笑泯恩仇!” 董卓四下环顾,目光扫荡者战场……此刻的场内还遍布着适才双方交手牺牲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的都倒在血泊之中,这样的惨烈局势,至今连一个时辰都还没过去…… 董卓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的情形下,这恩仇究竟得怎么泯? “汝说说看!想怎么办!咱怎么个和解法?”董卓反问陶商。 陶商斟酌了一下言语,说道:“相国明日,差人将天子送到洛阳以西的袁盟主帅帐之内,我等诸侯便就此罢休,任凭相国安然离去,去往长安……” 纯粹是屁话,董卓要是答应,那就是脑袋进屎了。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董卓哈哈大笑,笑声甚是凄厉,且明显还带有杀机。 “娃娃,你当老夫闲的没事,在这跟你闹着玩吗?把天子给你们?嘿嘿,你怎么不直接问老夫要项上的人头?还比较干脆一点!” 陶商依旧保持着满面的笑容,不紧不慢地继续与董卓讨价还价。 “董相国,我等与你和解,你不予我天子,我这么空着手回去,岂不是会遭盟主怪罪?如此甚是难弄……相国,我跟你和解,总得有点噱头跟盟主交待吧?” 董卓‘’哼‘’了一声:“噱头?不是不可以有,只是不要太过!” 陶商将手一指场内,划拉了一圈,道:“那这些公卿,小子全带走,相国以为如何?” 陶商这话一说出来,董卓就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筹了! 只听老贼仰天大笑数声,道:“娃娃,你这主意未免也打的太精了些!老夫陈兵在此,为的就是不让这些公卿官员被尔等逆贼劫持了去!!眼下别看是咱们两方是陈兵观望,势均力敌,可若待一会吾儿奉先领北军主力兵马到时,将你这数万兵马皆化作齑粉矣!!” 董卓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是一脸的自信,但心中也是没底。 主力军要真是那么快就能抵达这里,董卓还用的着在这跟对方僵持?更不用出阵跟陶商废话磨嘴皮子! 依照董老贼的性格,援军若是靠谱的话,他早就指挥兵马碾杀过去了。 陶商丝毫不惧,自信地道:“你有北军主力,我等又何尝没有?待袁盟主率领众诸侯大军抵达之时,相国手中纵然有西凉铁骑和并州狼骑,也未必能讨得好去!” 陶商这话跟董卓比起来,更属于胡编乱造! 董卓口中的援军好歹还有个谱,陶商这话纯粹是吹牛,连调都找不到一个…… 两人此时此刻都是打肿了脸充胖子,互相试探吹嘘,意图探对方的底细…… 场内一时间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良久之后,突听陶商又一次的高声喊道:“董相国,要不这样吧,你我再各自退让一步如何?” 董卓适才不吱声,心中也是苦思良策而不得,听了陶商之言,更是有些心浮气躁,说道:“你小子还有甚话要讲?” 陶商的面色在瞬息之间红了一红,似是有些犹豫挣扎。 但少许之后,陶商终究还是缓缓的开了口。 “董相国,你们那边,有你们要做的事,我们这边有我们要做的事,你在此处可等吕布的援军,我等在此可等袁绍的援军,你我双方目下依旧是势均力敌,胶着不下,如此僵持对双方谁都没有好处,徒增天下笑柄而已。” 董卓摊了摊手,嘿然道:“那又能怎么办?几十位朝臣公卿就在场中,老夫焉能弃之?想必陶公子亦是一样!” 陶商赞同地点了点头,喊话到:“话是如此,公卿乃是朝之国器,你我双方皆不能弃之不顾!这样吧,董相国,你我双方一人一半平均分,如何?……谁也不占谁便宜。” 第七十章 分赃朝臣 陶商这话一说出来,战场内车撵中的几十位哆哆嗦嗦的朝臣以及五路联盟军的在场诸人,都不由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包括董卓老贼听了这话,心下也是诧异非常……一人一半平均分?……还可以这么个弄法呢? 直到这个时候,董卓方才开始仔细地审视起对面的陶商来。 半晌之后,便见老贼缓缓地从战车上起身,遥望着对面那个看似一副文弱书生样的娃娃,露出了一个开怀的笑容。 很显然,董相国现在对这孩子有了浓厚的兴趣……甚至比对场中的朝臣们兴趣还要大。 “娃娃,怎么个平均分法?你且说说!” 陶商见董卓松口,心中悬挂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他微微一笑,扬声道:“简单,你我双方轮流喊话,你要一个,我再要一个,然后你再选,你选完我再选……彼此呈交互状,直到分完最后一个为止,谁也没多占谁的便宜,如何?” 诸侯联军中,王允气的浑身发抖,白胡须随着抖动的身体左右摇摆,显然是愤怒以极。 “此、此子……此子端的是不为人子!平均分,还轮流选?他、他把我们这些臣工当什么了?畜生还是牲口!” 老头此时明显有点语无伦次,畜生和牲口……这俩东西有区别吗? 曹操急忙伸手抚摸王允的背脊,帮老头顺气,一边顺一边劝慰道:“王司徒莫恼,莫恼。” 孙坚听到了消息,这个时候也从自己的军阵赶到曹操这边拜见王司徒,巧的是正好也看见了眼前的这一情况。 孙坚此刻一反常态,亦是帮着曹操劝解王允,说道:“王司徒,陶家公子的方法虽然有些……有些那个……,但眼下无疑是最佳之策,我们的后方根本就没有援军,若是真跟董卓交战起来,别说救出一半的公卿,这几万兵马怕是都得交待在这,到时候咱们一个都别想走,陶公子实乃万不得已而行之。” 王允转头怒气冲冲地对孙坚喊道:“万不得已也不能这般分法啊?干嘛呢!?交易呢?……那些可都是朝中的臣子啊!身份何其尊贵!陶家娃子却把他们当成了货物,此举实乃大不敬也!” 孙坚眼看跟王允掰扯也没用,索性将头一抬,不再去看王允,认认真真地看起了天气。 西凉军方面,董卓听了陶商的话,却不由的仰天抚掌、开怀长笑。 “哈哈哈哈~~!好,有点意思!娃娃你看上去一副羸弱的儒生相,办事的方法倒是颇具些野性!挺和我们西州人的胃口,哈哈哈哈,比你老子办事强!行,那就按你说的办!” 陶商轻笑着点点头,说道:“所谓客随主便,就请相国先遴选吧。” 董卓摸着浓密的胡子,沉思了半晌道:“这第一头,老夫要司徒王允!” 联盟军阵中,王允闻言气的差点没昏死过去。 陶商亦是不由的咧了咧嘴。 董卓这人真是口没遮拦,看看他说的混账话,还‘第一头’? 他是真把朝臣们当成小肥羊了不成?而且嘴上还毫不忌讳,真是能活活气死个人…… 凭心而论,陶商觉得自己和董卓蛮投缘的。 场内半晌没有动静。 李儒仔细地观察了一会,也打马出阵,来到董卓身边,说道:“相国,王允的车撵好像不在这里啊。” 董卓恍然地‘哦’了一声:“一场乱战,竟然是把这老匹夫给弄丢了……行啊,丢就丢吧,打仗的将领不好找,能当司徒的蟾蜍有的是……先挑别人!这老匹夫容日后再行处理。” 说罢,董卓又改口道:“老夫换了,这第一头老夫要换成太尉黄琬,黄子琰!” 李儒在董卓身旁,眯眼在场内寻摸了好一阵,然后突然一指,兴奋地笑道:“老太尉在那呢!” 董卓一挥手,便见一队手持朴刀和盾牌的西凉军步兵跑入两军相隔的战场之间,按照李儒的指示,连威胁带恐吓,骂骂咧咧的将太尉黄琬并其家眷家奴赶到了董卓军的阵营前。 太尉黄琬年近五旬,不算特别老,问题就是不想回董卓那边,扭扭捏捏的拖延着不肯进军阵,直到董卓实在没有耐心了,亲自下车,一脚给他踢进军阵,方才彻底断了黄琬的念想。 王允在联盟军阵前,眼看昔日各个都是高高在上的同僚,眼下居然被这般拾掇,伤心的老泪纵横。 国家重器,居然落到这等任人宰割分食的田地……惨不忍睹啊! 董卓将黄琬踹入军阵后,回到自己的车撵上,接着一指陶商,示意他点名了。 陶商的冷汗落下来了。 点名?可他该点谁啊?他跟这些现任的在职朝臣,好像是真不太熟啊。 就算是零星知道那么几个,可问题是又没有见过,哪知道场内现在都有谁……而且近几年朝堂混乱,公卿换人犹如走马观花一样,有的甚至连个把月都干不足就被扒拉下来了……就连王允这司徒,也是今年刚刚接替杨彪上位的。 一转头,陶商吩咐跟在自己身边的夏侯渊道:“把你家主公请过来!” 夏侯渊领命而去,少时便带着曹操来到了陶商身边。 西凉军阵前,董卓一望到曹操的身影,双眸中精光一闪,随即冷笑几声。 众诸侯中,董卓最恨的不是袁绍、袁术,而是曹操!对于董卓来说,曹操绝对算的上是他平生的一大污点了。 曹操来到阵前,对陶商道:“陶兄弟有何事叫吾?” 陶商尴尬的一笑,道:“孟德兄,老贼刚才要走了太尉黄琬,现在该轮到咱们点名了,可是我对朝中臣工的职务和姓名皆不熟悉……而且也没见过他们……” 曹操闻言恍然大悟,道:“陶兄弟是想让曹某帮你挑?” 陶商向着曹操竖起一根大拇指:“然也!” 曹操活了三十五年,也是头一遭干这么金贵的买卖儿,此刻心中也不由有些小激动。 那可是挑公卿啊,不是挑母猪,一辈子估计也就能碰着这么一回了! 他兴奋的搓了搓手掌,道:“朝中公卿大臣,曹某尽识,陶兄弟你就直说吧,咱们怎么个挑法?” 陶商摸着光洁的下巴,一边思考一边道:“咱们要选拔的人,需要具备以下三点素质,一是要找看中家族利益,不过分为朝廷献身的……只要不是首鼠两端的贼子就可以!二是要看年纪,一定要选一些老成持重,年纪大些的到咱们这边来,最富有活力的也不能超过六十岁。三是咱们挑的这些人,最好是不怎么聪明的,笨点的、傻点的、憨点的那种……” 这话一说出来,曹操直接就懵了。 “陶兄弟,你这挑选的方式,是引自什么传说而做出的标准?……看中家族利益,是为何故?这年纪大的和不怎么聪明的……又是据何经典?” 陶商闻言笑了:“这还不好理解么?乐于为朝廷献身、年富力强的和聪明的都让对方领走,让他们想损招祸害董卓去。” 曹操闻言面色一僵,夏侯惇和夏侯渊听的则是满头虚汗。 这小子……太恶劣了,品质有问题。 过了半晌之后,曹操对陶商言道:“你先让那些公卿从车里出来,曹某看不清谁是谁。” 陶商一转头,冲着场中大喊:“都从车里站出来了啊,混成一排,名额每次只有一个,先到先得!” 起初那些车撵尚还没有动静,直到过了三盏茶的功夫,那些车帘子方才被慢慢地掀开,朝中官员们一个个臊眉耷眼,磨磨蹭蹭的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董卓在车上乐的哈哈大笑。 王允在联军阵中则已是气的两肩颤抖。 曹操仔细地看了了一会,方才缓缓言道:“大鸿胪杨彪……” 陶商随即转头高喊:“我们这边,请大鸿胪杨彪杨大人归阵……” 话音未落,便见战场中间,一个年纪约在五旬之下的老头急切地扬手高声呼喝:“快、快、老夫在此!孟德!速速接老夫过去!” 夏侯惇将枪一挥,便有曹兵跑过去引导杨彪以及其家属归阵。 陶商看到了杨彪的模样,不满地问曹操道:“就没几个更老的了吗!八九十岁的那种?” 曹操气的直咬牙:“哪有那么多耋耄之年的?早都死干净了……这岁数的就算是珍品了!” 接下来,便又是轮到了董卓,老贼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第二头,老夫要左中朗将蔡邕!” 陶商则依照曹操的提醒:“请太常马日磾来吾方军阵!” 董卓:“第三头,老夫要侍中赵温!” 陶商:“请司空种拂入我方军阵” 董卓:“第四头,老夫要光禄大夫淳于嘉!” 陶商:“执金吾胡母班。” 董卓:“老夫要卫尉张喜!” 陶商:“………………” 董卓:“………………” 第七十一章 回 军 王允在后阵,看着一个个进入到己方阵营的满朝同僚,不由的老泪纵横……说不上是伤心的还是被陶商和董卓联手气的。 短短几天的时间,这些朝中公卿的生活仿佛从天上掉到了地下,不但离开了自己事业的发源地洛阳,更是几经战乱之祸,颠沛流离之苦……在鬼门关前来回晃荡了数遭。 高官厚禄,权力朝堂,那些东西仿佛都成了过眼云烟,连日来朝臣们在迁移的过程中见到了太多的战乱,太多的死亡,太多的鲜血,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平平安安的活着,活着离开这充满着是非的修罗战场。 进入了诸侯阵中的诸位大臣们各自下了马车,有的激动有的寡言,有的彼此安慰,有的相互庆祝自己脱离魔掌,有的在感慨天子不能逃出生天,有的则是在担忧那些被董卓带到西凉军阵营的同僚们。 总之是五花八门,什么表现的都有,足品人间百态。 当最后一位朝臣走进了五路诸侯联盟军的阵营后,代表着这次平分朝臣的活动圆满的落下了帷幕。 董卓坐在战车上,看着那些被拉回到自己阵营的朝廷臣工,又看了看对面敌阵里的另一半,眼眸中流露出了不甘的异色。 “吕布和李肃所率领的北军,还没有到吗?”老贼转头问李儒。 李儒摇了摇头:“半点消息也没有。” “唉!可惜!”听了李儒的话,董卓彻底的死心了,他用右手重重地一捶膝盖,言道:“前军改后军,徐徐而撤!” 随着董卓命令的下达,便见西凉军的方阵开始发生了变化,后阵的兵马改成前队,押送着一半的公卿徐徐向后方退去,而前部兵马则是依旧面对着诸侯联军,严阵以待,士卒们的脸上充满了警惕之色,防止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敌军突袭。 见董卓已经安排撤军,陶商对曹操道:“孟德兄,老贼撤军了,咱们是不是也得赶紧撤。” 曹操先是点了点头,然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 “且先不急,贤弟,老贼生性奸诈狡猾,咱们若是撤的太急,被老贼看出咱们心虚,恐有不妙,且先按兵不动,给老贼一个假象,待其先行撤走之后,咱们再慢慢撤退,如此方可迷惑董贼。” 陶商恍然地‘喔’了一声,不留痕迹地斜眼看了曹操一下…… 还说老贼生性狡猾,感觉你可比他要狡猾多了。 陶商随曹操返回己方军中,方进入中军的中阵,便听一个充满着压抑怒火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轰鸣炸响。 “好个陶家小子,这般……这般的诡狡之法,亏你也能想的出来!” 陶商的耳膜被震的嗡嗡的,急忙抬手揉了一揉,转头看向张飞,无奈道:“张将军这么喊话,陶某的耳膜吃不消啊。” 张飞讪笑,抬手拍了拍陶商的肩膀,道:“好小子,端的是个有本事的!” 刘备亦是打马过来,对陶商道:“陶公子临危之际,还能想出这等……这等旁门之法,虽然有欠王道之风,但毕竟还是救下了半数朝臣,若是再继续拖延,一旦西凉军援军至,只怕这大势倾颓,朝臣们也……” 说到这里,刘备长声一叹,下话没说有,但众人谁都明白,继续拖延别说一个朝臣一个也救不出来,便是五路诸侯们的这些兵马,能不能安然撤走,也是个问题。 陶商谦虚地摆摆手,连称不敢,突然却看到王允在貂蝉的搀扶下,黑着脸向自己走了过来。 一看王允不善的脸色,陶商有点冒虚汗了。 待王老头走到自己的面前,还未等其有所动作,便见陶商抢先一步说道:“事前说好的,不许打人!” 王允楞了愣,又要张口。 陶商又急忙道:“也不许骂人。” 王允的脸变的更黑了。 原来适才的约法,都是在这等着呢! 又过了片刻。 “臭小子,端的是不为人子!”王允当着曹操、刘备、鲍信等诸多人的面,不好意思自毁前言,只是留下了这一句话,转身颤巍巍的奔着自己的车撵而去。 曹操和刘备等人不由得莞尔,各自偷笑,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此刻董卓的兵马已经是撤的远了,曹操、刘备、鲍信、孙坚等人亦是各自去传令兵马徐徐而撤,留下陶商在原地摸着鼻梁寻思…… 刚才王允那句“不为人子”,究竟算不算骂人的范畴?……这老头真坏,居然跟我打擦边球,应该判他违规。 王允气哼哼的回了车撵,貂蝉却是在原地没动,她看着王允的背影,颇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陶公子,多谢仗义相助,虽然你这个相助的方法,有点……有点那个……” 陶商不置可否地“嘿”了一声,道:“我事先可是说过了,我最多只能救一半。” 貂蝉闻言点了点头,这女子现在看向陶商的眼神有些奇怪,神情似乎颇为复杂。 “我义父那个人行为端正,多少可能对陶公子的方式有些不满,但他心里还是感激公子的,如果我猜的不错,对公子可能还会有激赏之情,只是面上不好过,故而刚才出言重了些,公子别往心里去便是。但是公子对满朝公卿的大德,小女子敢断言,诸公心中必然都会记得……” 陶商闻言忙推辞道:“还是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诸公都是股肱之臣,陶某不过是一白身,跟他们我高攀不起,今后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貂蝉闻言颇有些诧异。 对于陶商来说,借着这个事件,是他眼下跟这些朝中亲贵结交的最好时刻,为什么看他的样子,反倒是退避三舍,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陶商这样子不是装出来的,他确实是不想,这些人都是朝臣重臣,有很多又是一方的世家望族之人,他们本人亦或是身后所代表的势力盘根错节,极其复杂……眼下天下形势将会越来越混乱,跟这些人沾染的太多,很容易就会被规划到保皇党亦或是世族党的阵营中,办起事来束手束脚诸多礼法限制不说,一个不小心还会被掣肘制衡。 世家望族不可不交,却也要分时候。 至少在目前的这个情况下,陶商还是想保持中立,不掺和到平衡天下各地的政治阵营的任何一方。 生活吗,有时候简单的可能就是最好的。 “对了,貂蝉姑娘……”陶商突然冲着貂蝉露出了一个阳光的微笑。 貂蝉被陶商这一笑弄的似是有些措手不及,脸色登时变得羞红,颇有些手足无措。 她捋了捋发髻中落在耳边的黑丝,背脊微微挺直,低声言道:“陶公子有什么事吗?” 陶商依旧是笑的那么温暖:“适才陶某跟你说的那些彩头……你那……” 貂蝉不敢看陶商的脸,双颊仿佛更红了,低声道:“小女子有……” 陶商闻言眼眸一亮,忙道:“姑娘把东西放哪了?” 貂蝉低着头悄声道:“金器细软在洛阳城的司徒府里……小女子临走前匆忙藏好的,怕在路上太过混乱被西凉兵抢了,寻思日后有机会再回洛阳再取不迟……” 陶商闻言忙道:“那些金器细软,藏在司徒府什么地方?” “放在很隐秘的地方……一般人肯定寻不到的……但小女子真心没想到董卓会在洛阳烧房子……” 陶商的笑容顿时僵硬住了。 这女的……欠拾掇。 第七十二章 伤 势 五路联盟军的兵马开始回军向洛阳的方向撤退了。 沿途,曹操命令各部撤军时一定要把握速度,放缓军势,徐徐而行——因为他猜测以董卓用兵之老辣,很有可能会暗中派遣斥候尾随查探虚实。 虽然董卓带回了一部分公卿回去,但老贼心中必定极不甘心,一旦己方撤离的速度过快,让董卓看出有心虚的成分,以他的果决和狠辣,很有可能会调遣大军掉头追杀,所以不论怎么着急,都要放慢行进的脚步,用撤兵的速度来迷惑董卓。 对于曹操的安排调度,陶商心中只有两个字的简短评价——聪明! 五路联军缓缓的撤离,终于在隔日的傍晚,返回到了洛阳城的西郊。 此时此刻,袁绍以及没有派兵追击的其余诸侯,已经各自率兵冲进了洛阳城,并按照实力划分占据这所汉朝第一城池。 夺下洛阳,袁绍对外宣称是获得了空前的大胜。 对此,曹操很是嗤之以鼻。 张邈麾下的卫兹在抵达洛阳后,与众人告辞回去复命了。 而曹操则将兵马屯扎在了洛阳的西郊,他本人暂时没有进入洛阳与众诸侯相见。 鲍信似乎对袁绍的这种行为也颇不感冒,与曹操合兵在一处屯扎。 刘备颇为顾忌声名,亦是没有进城。 唯有孙坚在与几人打过招呼之后,率军直接冲入洛阳城内! 看来这位江东猛虎和其他诸侯一样,对于这座被董卓掏空的空城,也非常的感兴趣,寻思着看看能不能再淘出什么宝贝来。 整个洛阳西郊的民宅田舍已经被西凉军放火烧为焦土,放眼望去毫无人烟,枯木遍地,田间甚至有累累的露天腐肉焦骨。 西郊尚且如此的残败凋零,洛阳城内的景象何等凄惨可想而知——陶商实在是没有兴趣去看,无论是上辈子还是下辈子,他喜欢看的东西都是美好和欢快的,看死人……他没有这种受虐的倾向。 于是陶商便也在西郊安营扎寨,按兵不动。 营寨安排妥当之后,陶商便与许褚和糜芳去观察在战场中,被救下的徐荣。 徐荣躺在一座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木榻上堆积着厚厚的棉被和褥子供其休养,但对他的伤却并无多大益处,他的右眼和脸颊包裹着厚厚的白布,气息轻如游丝,露出的一半脸,颜色惨白,极为骇人,嘴唇亦是干裂仿佛被火燎过一样。 徐荣此刻还发着高烧,处于昏迷状态,浑身的热度犹如烧红的木炭般灼手,滚烫不退,很是骇人。 两名徐州军的医官正着急忙慌的为徐荣擦拭身体,熬煎汤药。 眼看着徐荣这幅几乎油尽灯枯的状态,陶商急道:“他的伤如何,到底治不治的好?” 一名医官擦了擦额头上的汉,对着陶商道:“回大公子的话,伤者已损失一目,面颊受深伤,我等敷药缝合,倒是控制住了流血,只是……只是……” 陶商忙道:“只是什么?” 那医官长叹道:“只是这位将军受了如此重伤,体虚羸弱,导致邪气入体,已是患了重症伤寒,伤寒之症本就比较难治,如今他还有伤在身……只怕……” 陶商等人一听,心不由得凉了半截。 “只怕什么?” “只怕性命难保。” 东汉年间的医疗条件还是相对简陋的,很多重症根本就治无可治,类似于伤寒这类的病症,在这个年头基本上就跟绝症无异,别说是徐荣此刻身受重伤,身体虚弱,就是好人得了伤寒,能不能治愈尚在两说之间。 眼见陶商的脸色不太好,医官急忙道:“大公子放心,小人一定会尽全力用药施救!” 许褚站在一旁听着,闻言摇了摇头,对陶商叹道:“算了,生死有命而已,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能不能保全本就在两说之间……这是咱们早就猜到的,公子又何必多做挂怀?一切看天意便是了。” 糜芳亦是出言劝解安慰道:“末将一定会派人多多照料,不至有失。” 陶商没有说是,只是低头闭着眼,似是在努力思索着什么。 过了一会,陶商突然转头对糜芳道:“吩咐人,送简牍和笔墨来。” 糜芳闻言先是一愣,接着无奈地道:“人还没死,你这就要给他写吊词,太不吉利了。” 陶商脸色有点发黑……糜芳这人心理阴暗,谁要他些吊词! 却见陶商转头对两个医官道:“二位先生,陶某不懂医理,帮不了你们什么,我写几个方子,你们拿去端详端详,试着辩证一下,若是觉得能有帮助,那就尝试着救他一救,若是没有帮助……那就只能说明他合该命丧于此了。” 陶商的话说完,许褚和糜芳皆是吃惊不小。 这也难怪,就是再借他们俩个脑袋,他们也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陶商居然还有懂医理、开方子的手段。 许褚皱了皱眉,上前道:“大公子,开方诊病,却不是小事,你心下着急,某家可以理解,可乱开方子万一把人吃死了怎么办……” 还没等说完,却感觉有人在拍打自己的肩膀。 许褚转过头去,乃是糜芳。 只见糜芳呵呵一笑,冲着半死不活的徐荣一努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左右都痨成这样了,还不如吃死来的痛快。” 许褚闻言不由一头黑线。 少时,军中的侍从将简牍和笔墨拿来,陶商将简牍铺开摊在桌案上,提起笔来,细细地回忆了一下,接着便落笔一字一下的写。 “大黄十五铢、白朮十八铢、乌头六铢、桂心十八铢…………” 陶商皱着眉头,仔细思索,半晌之后不容易方才写完了一副药方,然后又开始写第二幅。 “……柏東南枝,暴令乾,擣末,酒服方寸匕……” 少时,又写完了一副。 “嗯……桂枝汤方:桂枝三两,去皮芍药三两甘草二两炙生姜三两切大枣十二格擘右五味,咀三味,以水七升,微火煮取三升,去滓,适寒温……” 连续写了好几幅之后,陶商方才站起身来,看着手中的各种药方,感慨不已。 《千金方》和《伤寒杂病论》,在千年之后的进入了公版书的范畴,很多省的科技类出版机构都会时不时的出上几个版本充填市场品种。 陶商前世干审读的活,自然有接触过,但仅《伤寒论》中就有十卷二十篇,一百多种药方,要完全默写根本就不可能。 现在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能记得多少是多少,把这些能记下的方子交给这些医者辩证一下,或许能为徐荣找到一丝生机……万一撞上大运了呢? 陶商将手中的简牍递交到了那个医官的手中。 “拿去看看,仔细辩证一下,这里面的很多药量我未必记得就特别清楚,有些可能是记错了,但大部分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你们是医者,深明药理,你们根据自己的行医经验,辩证这些方子,搞清楚药理,在根据此人的实际情况,增项减项,增量减量,看看能不能侥幸救他回来。” 第七十三章 夜行 那医官紧紧地盯着陶商给他的药方,额头上的汗似是都要滴下来了,一双捧着简牍的手,在不知不觉间居然微微有些颤抖。 这医官年纪不小了,从懂事开始干的就是看病采药的行当,对药理和日常配药需口服的百草之寒热属性及功效自然是烂熟于心,陶商的药方放在他的手里,虽然有几味在他看来依旧作用不明显,但有几味的药性和机理作用以及用量很明显是经过仔细推敲辩证过的,实在是不可多得良方。 中华传统医学,经过数千年的锤炼,博大精深,一味药可有数十种用法,然能似今日这般方子中的药理和药量合并到这种程度的,这医官还是平生仅见! “大公子这几个方子,小人还需找几个擅长药理的同僚一同辩证一下,方才能出方,而且有些药材咱们军中未必能有,需得揣摩出药性药理,寻其它药材酌情添换……”那医官极力掩饰心中巨大的惊骇与狂喜,将简牍收入袖中。 “好,尽快吧,我看他也拖不了太久了。”陶商忧虑地看了徐荣一眼,知道此刻自己在这里也是没有用了,随即领着许褚和糜芳向帐外走去。 “大公子!”那医官虽是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激动和疑惑,但还是没能克制的了人天天性中强烈的好奇与求知欲,终于忍不住开口追问道:“敢问大公子,这……这些药方,您是从何处寻觅来的?” 陶商转过头,眉头微挑:“寻觅?” “或是、或是……或是您从哪位名师的典集上看来的?” 医官不是傻子,以陶商的出身,根本不可能去研究医理,这方子定是在医学高人处得来。 陶商嘴角微翘,露出了一个阳光的微笑:“这个啊……对不起,实在是无可奉告。” 医官闻言愣住了,注视着陶商离去的背影,咂咂嘴,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如此善藏……忒抠门了。” 也不是陶商藏私,按道理药方都给他了,还怕告诉他药方的出处? 实在是没法跟他说。 陶商总不能告诉他,三百五十年之后,中国出了个药王孙思邈,据说活到了一百四十一岁,还编了本书叫《千金方》,前几味药方就是从那里边摘的。 他也不能告诉他,最后那副桂枝汤的药方,是出自十五年后方才出世的《伤寒杂病论》吧? 张机一手编纂的《伤寒杂病论》可以说是这个时代医学界的奇迹!医圣张仲景要是知道了他的辛苦成果现在就被陶商泄密,岂不是得跑到徐州找陶商理论版权事宜,告他剽窃?! 古代医生当宝贝的这些不传世的典集,后世却早已进入了公共版权,几乎每家有资质的社科类出版社和民营出版商,每年都要出上几个版本……陶商前世审读审烦了,不想这一世还要满哪跟人解释。 可问题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陶商日后才知道,他想不想解释跟他自己的意愿无关……因为有人必须会来要他解释解释。 ************************************ 回到帅帐,却没有想到早就有三个人等在这里了。 居然是曹操和王允,还有跟随着王允的义女貂蝉。 陶商看到这三个人的时候,眼皮子微微跳了跳。 这个阵容……感觉有点来者不善啊。 “王司徒,孟德兄……貂蝉姑娘!”陶商冲着三个人拱手施礼,笑道:“大半夜的,三位不早点休息,怎么得空跑到我这里来了?想喝酒?” 曹操哈哈一笑,道:“陶贤弟这主意倒是不错,要不咱们边喝边说?” 貂蝉看了陶商一眼,轻道:“小女子,不善饮。” 王允在一旁淡淡地言道:“还是改日吧,孟德,咱们今日来找这孩子,不是有要事要办么?” 曹操不留痕迹地悄悄冲陶商翻了个白眼,陶商一看这眼神就明白,定然是王老头子又出幺蛾子。 曹操板正面容,对陶商道:“王司徒邀请你我,今夜陪他一同进洛阳城走一遭。” “进洛阳?”陶商闻言,不明所以:“进洛阳做什么?” 曹操无奈一笑,没有说话。 却见王允老神在在地接茬道:“自然是去见那袁本初去。” 见袁绍? 按道理来说,王允等这些朝臣在此,见袁绍倒是没毛病,不过这么急的去见他干什么?有什么事明天说不行么? 陶商不明所以地看向曹操,却见曹操为他解释道:“王司徒是想为这数十名公卿,觅个归宿……他们身为朝中重臣,此刻已是不能再回长安去了,但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为汉室再尽尽心力不是。” 陶商恍然大悟。 抢回来的这一半的公卿,虽然在原祖籍也有产业家势,但毕竟都是在朝堂上当过朝廷大官、执掌过重权的,有的甚至为了今日的地位奔波操劳了近半生,就这么无声无息的下野归乡,未免也有些太窝囊了。 人么,都有一颗奋发向上,求进取的雄心。 当然若是继续回长安供职,生活在董卓的阴影下,他们也是决计不会做的……事业是得要,但脑袋也不能丢。 依照陶商来看,这些朝臣应该是商量过的,他们目下最好的归宿,还是成为这些诸侯的客宾,一则有人供养,二则他们在诸侯处,亦是能参与天下要事,甚至有朝一日可以随同杀进长安,重登高位。 当然了,这些人各个身负朝廷要职,给普通的诸侯打下手,他们必然拉不下这个面子,像陶商这种十七岁的臭小子或是曹操这种宦官之后,他们更是瞧不上。 对于他们来说,目下最好的选择,自然还是四世三公的袁家兄弟了。 别看袁绍和袁术没有出兵去救他们,但一旦真要到了选择阵营的时候,这些朝中大员还是拼了命的挤破脑袋奔着袁家门栏里冲——树大好乘凉的道理,谁都懂的。 想通了这些,陶商不由的暗自撇嘴…… 真是一群犯贱的白眼狼。 不过他们若是真要去袁绍那边也好,落的哥清净…… 万一他们真要选择去徐州,这些老家伙一个个戴着从京师中央下来的高帽,个顶个的比徐州刺史有排场,打不得骂不得的,掣肘烦人一天天跟你唱对脸戏不说,还得当祖宗似的供着,也不是什么好事。 能塞都塞给袁绍最好。 曹操显然是早就想通了此点,所以此刻显得一脸的轻松相。 “既然是这样的话……”陶商不解地望向王允:“为何我们白日不去,非要等到这大半夜的才进洛阳城?” 王允回答道:“白日人多嘴杂,我与本初相谈此事,多有不便,晚间去……最好。” 陶商恍然了——寄居在别人府下不是什么好听的事,老头要面子。 陶商神色一动,又询问道:“那你去便去吧,为何还要招呼上我?” 王允有些生气了,不高兴地道:“你这小子,老夫乃是大汉司徒,位列三公,招你一同前去,你跟老夫一同前去便是!问那许多作甚。” 陶商不屑地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 这老头真不招人稀罕,司徒有什么值得好嘚瑟的,光杆司令而已……忘了谁救你的了? 王允看见陶商的表情,气不打一出来,伸手一指道:“孟德,你看看这混小子做的是什么表情?” 曹操从打白日起,就被这一老一少折磨的不行,头都大了,闻言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是一个劲的擦汗。 貂蝉此刻不得不做和事佬道:“义父勿要生气,陶公子好开玩笑,跟义父您闹着玩的,再者您老怎么说也是三朝老臣了!如何跟一个晚辈一般见识?” 王允闻言哼了一哼。 貂蝉又转面看向陶商,劝道:“陶公子,我义父是诚心邀你同去的,他此举也是出自对你的感激之情,对你颇为喜爱,小女子了解义父,他老人家口上严厉,实则心软,此番着实是看公子你是可造之材,有意提携的!公子年纪轻轻,何必要跟老人家置气呢?不值得” 陶商嘴角一撇:“呵呵哒。” 王允顿时怒了,又看向曹操:“孟德!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 曹操抬手擦了擦虚汗:“人家态度这不是挺好的吗?都冲您呵呵直乐了。” 王允鼓着气瞪视着陶商:“我看他这就不是好笑。” 曹操实在是受不了了,忙道:“我了解他,他平日道歉时就这么个死相,天生的改不了……王司徒,咱们赶紧走吧,事关重大,还是去见本初要紧……来人啊!快啊!给司徒大人备车!别磨磨唧唧的,赶紧走!走!” 连哄带劝给王允哄上马车之后,曹操转头狠狠地指了指陶商,气道:“你啊,一天就知道给我惹事!” 陶商咧嘴乐了一下,这次是真乐:“我就是看他太吊,故意逗他玩玩。” 曹操摇了摇头,道:“你不了解这老头,他嘴是挺狠,但实则还是颇有原则!且一心为了朝廷,值得敬重。” 陶商扬了扬眉毛,不置可否。 “孟德兄,这大半夜的,你真为了他这点破事大老远的跑一趟洛阳城?” 曹操闻言突然面露忧色,道:“这事是其一,实则还有一件关于曹某的私事,现在不太方便说……贤弟先勿要多问,陪为兄一同前去便是,正好你应该还没来过洛阳,且待为兄给你做个向导,带着你游览一下这座天下第一大城!” 陶商借着月色,转头看了看远方的那座依稀雄伟巍峨的城池轮廓,半晌之后,方才幽幽开口道。 “孟德兄,你要领我游览的这座天下第一大城,好像已经让董卓烤糊巴了。” 曹操:“………………” 第七十四章 洛 阳 陶商招呼上了许褚,让他点齐徐州虎卫军的精悍士兵,随着自己与曹操和王允乘着夜色向洛阳城进发。 一路上,陶商屡次向曹操询问他究竟有什么私事非得去洛阳一趟不可,曹操却总是笑而不答。 直到最后被陶商磨叽的没有办法了,曹操方才甚是神秘对陶商言道:“曹某只是想去找一个久仰大名之人也!” 对于曹操的故弄玄虚,陶商给予的——则是一个大大的白眼。 陶、曹等人安营的地方是在洛阳西郊,离洛阳主城并没有多远,一行人行走的速度不慢,不多时便抵达了洛阳西门。 时至东汉年间,洛阳在华夏大地上已是有了三千多年的文明、两千两百多年的建城之史——帝喾、唐尧、虞舜、夏禹等神话,皆传于此地。夏太康迁王都斟鄩、商汤的王都西亳,皆是现在的洛阳周边地界;而后的八百诸侯会孟津、周公辅政迁九鼎于洛邑,平王东迁,光武中兴皆在此处或亦是不远。 毫无疑问,这里曾经是中原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四通八达的交通枢纽。 但也仅仅是曾经而已。 现在的洛阳经过董卓的暴虐、焚烧、劫掠之后,十室九空,荒无人烟。 进城之后,虽是半夜,但放眼瞧去虽然那些曾经的亭台楼阁,青石街道,房舍宅居皆在,但早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神韵,因为蓄意的破坏而变得破败不堪,残垣断壁到处都是,街面上不时的还能看见已经发臭的焦尸、有一些漏网逃脱迁移大难的居民躲在城内各处的街道和角落里,蓬头垢面,咒骂哭喊,到处都是一副凄惨的景象。 仅凭这些,就可想而知焚城的当日,这里是一种何等凄凉恐怖的地狱场景。 王允在车撵上,一路上看到这等情形,不由的又是老泪纵横,感慨万千。 王老头数日之间也不知哭过多少回了,也是没办法,他半生为止拼搏的舞台在瞬息之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最美好年华的事业和梦想都是在这里,仅仅是哭泣,说明老头很坚强了,换成别人……或许会哭泣到死。 天下第一城,不过数日之间,就成了这等衰败之想,从此沦为二流。 “作孽啊!”曹操骑在马上,愤恨地一挥马鞭子,咬牙切齿道:“先人穷尽千年之力,方使此地有这等繁华,老贼竟这般轻易便付之一炬,何等无德!” 陶商闻言沉默了半晌,方才道:“破而后立……虽然可惜,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无力回转,若日后天下清平,此城当有整修重建,再见繁华之日。”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貂蝉从车架的帘子中露出头来,对着陶商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陶商能不能靠过来一点。 陶商颇感疑惑,驾马贴了过去。 却见貂蝉四下看看,悄声地对陶商说道:“公子,你能不能派一些信得过的侍卫,送小女子去一趟司徒府。” 陶商颇感好奇地言道:“姑娘此来,不是随我们去见袁绍的吗?去司徒府作甚?” 貂蝉羞涩一笑,娇声道:“小女子不过一介女流,去见袁公作甚……只是上一次答应公子的彩头没有兑现……总感觉有些对不住公子,乘着进城的机会,小女子想去司徒府看看……万一细软没被烧呢……” 陶商听了愣愣神,心下不由的多了几分感动,道:“姑娘何必客气,陶某那日也只是玩笑话而已,我还真能问你要钱不成?” 貂蝉一双美目定定地看着陶商,疑惑道:“公子当真不要?” “额……”陶商闻言犹豫了:“姑娘要真没什么要紧事……回司徒府看看也行。” 貂蝉听了这话,一边娇媚的笑,一边轻柔地白了陶商一眼。 这个男子,口不应心……明明就是想要的不行,偏要装成正经样。 陶商转过身去,对许褚道:“让裴氏四兄弟挑选一半精锐的虎卫军壮士,保护貂蝉姑娘回司徒府看看。然后等在那里,咱们办完事,便去和他们会和。” 许褚闻言称了声诺,便即刻安排。 ………………………… ………………………… 貂蝉也会骑马,如此倒是方便了很多,她与王允陈述了详情,又与陶商和曹操作别,然后便在裴氏四兄弟及虎卫军护卫们的保卫下,前往司徒府的旧址。 曹操看着这些人离去的身影,突然侧首对陶商低语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窈窕淑女,寤寐求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陶商诧然地转头看向曹操,奇道:“汝有病乎?” 曹操面色一正,不满道:“汝才有病!” “没病你犯什么花痴?” 曹操嘿然一笑,露出了一副个中好手的自得之相,教育道:“傻子……莫非你看不出来,这姑娘对你有意!” 陶商闻言奇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嘿嘿!”曹操故作神秘,道:“不是曹某吹嘘!若论花中之道,曹某实乃是个种好手,小子,你赚了!这女子乃是人间绝色不说,更是司徒之义女……吾闻王允有三子,但都早已是各立门户,王老头一生膝下没有女儿,特意收了此女为义女……别的且不说,你若是能纳了他,岂不是就是跟王家攀上了亲戚?” 陶商不明所以地看着曹操,好奇言道:“他现在不过是个空有官职,没权没兵没钱的光杆司徒,我为何要跟他攀亲戚……很稀罕么?” 曹操的眼睛顿时睁大了:“贤弟,你是真傻还是装疯!王司徒可是出身于并州王氏的。” 见陶商还是不明白,曹操随即给陶商讲解了起来,而陶商再听了一会之后,再结合自己后世的一些了解,才顿时恍然大悟,回想了起来。 并州王氏,追本溯源,乃是黄帝后裔,即传说中的公孙轩辕,历经至姬晋后见周室衰微,姬晋子宗敬随请老致仕,避居太原,时人因其王亲身份,仍呼之为王家,遂以王为姓,成为王氏始祖,再历时七百余至今,成为当世规模渐大之世家门阀。 但现在处于东汉末的并州王室,虽然也是当世少有的世家大族,还并不是处于最鼎盛的时期,所以陶商一时没有回想起来,但是经过少时间的思考和联想,陶商方才恍然而悟,所谓的并州王氏,在历史上的最辉煌的时期不是现在,应该是在魏晋至唐朝时期。 而现在所谓的并州王氏,其实也有另外一个叫法,叫做太原王氏。而太原王氏,在往后的近四百年间,被列为‘五姓七族’之一,在中国历史上自晋朝至隋唐都是天下士族领袖之一。 现在的王氏虽然还没有往后数百年间那么大的影响,但现在也是拥有七百多年底蕴的世家……难怪曹操对王允会另眼相待。 二人正说话间,却见兵马行驶至青石街道旁的一处枯败的宅院中,几名不知是谁手下的士兵,正从里面搬出了两口大箱子和一些古器,显然是被董卓扫荡后遗留下来的漏网之物。 曹操见状不由气的勃然大怒。 “咄!尔等乃是何人手下军卒,安敢行此盗窃之事?!” 那些士兵闻言不由下了一跳,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只见其中一名什长仰着头上前,不满地道:“吾等乃是后将军袁公帐下骑营军,奉后将军之命搜城!你待怎讲?” “好胆!”曹操气的一伸手,就要拔出腰间的佩剑,却见陶商伸手摁住了他已经摸上剑柄的手,道:“孟德兄,算了吧,这城内现干这种事的,又何止是他们几个?各路诸侯的兵卒估计都在搜罗,你杀了这几个,还能把诸侯麾下的兵将都杀了?空得罪人而已。” 曹操闻言皱了皱眉,缓缓放手,对着那几个士兵喝道:“滚!” 那几个士兵虽然不忿,但却也看出曹操不太好惹,再加上曹操和陶商身后的兵马肃整,知晓是大人物巡城来了。 他们也算识相,一个个的不敢多言,急忙灰溜溜地搬着东西跑了。 车撵之内,王允发出了一声虚弱的叹息,言道:“算了吧,算了吧……这种事,老夫已经见得太多了,管之无益……走吧。” 第七十五章 尴尬的朝臣 一行队伍缓缓的向着洛阳宫殿的方向出发。 袁绍和众诸侯的主帅营盘,此刻尽皆屯扎在洛阳城的宫殿之内。 洛阳宫殿位于全城中央地带,作为大汉国的首都宫殿,占地几近百亩,西有夹城,东有东城,北有圆壁,正宫分为:南宫、北宫、东宫、西宫、长秋宫、永安宫、永乐宫;南北中轴线上,自北而南依次为:司马门、端门、却非门、却非殿、章华门、崇德殿、中德殿、千秋万岁殿和平朔殿,是为五殿四门。并随之不断的扩建修正,当年的华美壮丽已达顶峰。 可惜也仅仅是当年,可如今的宫殿被大火连烧数日,却已是变成了一片几乎是残垣的死城。 袁绍的主力屯扎洛阳南宫前的广场,此地乃是皇帝及群僚朝贺议政的地方,为五门四殿所拱卫,地缘上乃属正中。 曹操和陶商一众进了宫殿之后,沿途在袁军士兵的指引下,不多时,便来到了南宫西广场的却非门。 还没等进去,便见一个体型极其巨大,面色如同砂锅底一般的颜色、浓眉大眼,榻鼻厚唇的铜甲将军领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那将领身披灰色的青铜甲胄,头戴牛头盔,外貌极其彪悍。 “我家主公已经休息,诸位若是有事,还请明日再来吧!” 曹操一见这将领的外型,再听他语气,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客气道:“在下曹操,深夜引领王司徒来此,乃是有要事欲见本初,烦劳壮士通禀一声。” 那将领似是听过曹操的名声,道:“原来是曹公,失敬了!凭曹公和我家主公的关系,丑本不该拦你,但眼下天色实在是太晚了,还望曹公不要让末将为难。” 曹操闻言,恍然道:“原来阁下便是文丑文将军,久仰。” 陶商一听这人是文丑,不由的多打量了几眼。 奇怪,记得袁绍此番出征来酸枣时,并没有领颜良和文丑上阵,怎么仗打完了,这位日后的河北名将却偏偏突然出现?难不成来捡漏?问题已经没什么可捡了。 但仔细琢磨了一下,陶商便想明白了。 洛阳已经“打”下来了,董卓也已经西迁长安,接下来是众诸侯划分利益的阶段,袁绍暗中从河北往这面调人,是为了增加实力抢夺筹码! 嘿嘿,这点鬼心眼全都用到这上面来了…… 曹操见文丑不让道,解释道:“曹某与本初,乃是多年知交,我与他见与不见的本都无所谓,只是这位王司徒,位列三公,乃是朝廷重臣,此番是有要事与本初相商,还请行个方便,派人去通禀一声。” 文丑面色不变,依旧固执道:“什么司不司徒的,某不认识!说不行就不行。” 王允身为朝中重臣,何曾受过这等轻慢,眉头一皱掀开车帘现身,便想指责文丑两句,但一看到文丑魁梧凶狠的身形,老头便有些踌躇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王允损人也分跟谁,像是陶商这样,长得一看就挺有家教的,他敢损两军。但像是文丑这样的,一看就是彪子,王允一般不愿意招惹。 曹操身后,夏侯渊可不像是王允那般的好脾气,放言道:“你这浑人,怎地这般无礼!大汉三公当着你的面,莫不是还得对你低眉顺目的不成?” 文丑这人一看就是软硬不吃的滚刀肉,他伸手一指夏侯渊,大声道:“老子生性如此!又能怎地?劝尔等回去已是给尔等面子,换成别人,直接拳脚招呼、送他滚蛋!” 夏侯渊嗤笑一声,道:“且让吾看看你有何能耐,竟敢出此大言!” 说罢,翻身下马,直奔着文丑冲了过去,曹操急忙喝止,却已经是阻拦不及。 夏侯渊当头一拳,直奔文丑面门招呼,文丑动也不动,也是一拳挥出,两拳相交,发出一声脆响,却见夏侯渊‘噔噔噔’接连退后三步,文丑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好劲!”陶商身后的许褚见状也不由赞叹。 陶商闻言转过头,问许褚道:“你观那文丑武艺,比起你来如何?” 许褚不确定的摇了摇头,道:“不交手不好说,但看他刚才那一拳,力气却是极大!单比气力恐不在某家之下……丢你娘,不想袁绍帐下,居然也有这等熊虎之士。” 夏侯渊吃了暗亏,甩了甩手,又想上前领教领教,却见却非门里面,快步走出一名士卒,附在文丑耳边,低声说了数句话。 文丑点了点头,接着向旁边一闪,对着曹操等人言道:“主公请诸位进却非门!” 陶商挑了挑眉,看出了一点头绪。 袁绍,在起幺蛾子呢。 众人进了却非门,在那名袁军士卒的引领下去见袁绍,曹操却放慢打马速度,与陶商齐了马头,低声道:“陶兄弟,看出什么没有。” 陶商点了点头,笑道:“看出来了……下马威。” 曹操叹了口气,道:“是啊,下马威,看来,本初是不想接纳这些朝廷官员。” 陶商闻言笑了,道:“其实这事也不怪袁盟主,孟德兄,换成你,你原意要这些朝中官员么?” 曹操仰头打了哈哈:“曹某哪有这个福气。” 陶商心中暗叹,看来以王允为首的朝中公卿,如何安置确实是个问题……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袁绍、曹操,哪怕就是包括自己,没有哪一路诸侯真正的愿意接纳他们。 这也是一种很正常的事,诸侯的身份本来就是一种特例,他们名义上是朝廷的属臣,实际上却是封疆大吏,独霸一方,在地方都是军政一把抓的。 此番曹操、陶商、刘备、孙坚等人若是救回了皇帝,诸侯必然是争相谄媚,恨不能立时就把天子用轿子抬到自己的地盘去。 可天子没抢到,却抢到了一半的朝臣,这就有点尴尬了。 若是天子在,立宗庙朝堂必须需要这些臣工,可如今天子不在,这些朝臣就显得鸡肋了。 把他们带到自己的地盘去,一则浪费粮食,二则这些朝臣都是世家背景不好得罪,且官位个顶个高,大都不在各路诸侯之下,身份太过尴尬……真要带回去了,是你们听我的,还是我听你们的,实在是太过掣肘! 诸侯们总不能学董卓,谁不服就打到你服吧? 还有第三最重要,就算这些朝臣都听自己的,可一方诸侯带领小半个有朝廷名诏敕封爵位的臣工,这算是什么搭配? 国中之国?朝中之朝?还是自立为王的前奏? 就算是诸侯自己没那个野心,但天下人多嘴杂,你管得了自己的行为,还能管得住悠悠众口? 这摆明了不是给政敌找借口算计自己的机会吗?一个处理不好,就是众矢之的。 所以说,这小半个朝廷的臣工,既好似无根之水,又犹是烫手山芋,谁都不愿意要。 曹操领着王允来见袁绍,以袁军此刻安插在洛阳城内的探子数量,袁绍怎能不知? 就算是知道,他却为何让文丑故意在却非门阻拦?还让其做无礼状!? 说白了就是不想接纳以王允为首的这小半朝的臣子!故而先行做些无礼之势,让王允望而却步,知难而退。 四世三公名门出身的人,若是他都不知道礼数,天下只怕就没人懂礼貌了。 第七十六章 无 法 袁绍根本就没有睡。 此刻的他甲胄齐身,神采奕奕,脸上连一丝困倦的神色都找不出来,这样的状态,别说是适才沉睡过,只怕就连瞌睡都不曾打一个。 看来陶商心中的猜测,完全是正确的。 袁绍将兵马屯扎在却非门后的广场间,自己亦是在此,并没有入宫殿安居,毕竟曾是天子的宫殿,即使是变成了废墟,但擅自卧居,也不免会让人背后指指点点。 四世三公的名门,在表面功夫这块,功夫还是下的很足的。 “王司徒、孟德……哦,还有陶公子!”袁绍在见到几人之后,英俊的面孔上露出了热情的笑容,让人倍感亲切。 “孟德!你说说你,那日你我在帅帐商议完大事之后,你却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率军离去……还带上了陶公子等人,若是出个什么意外,却是让为兄的于心何安?”袁绍一把拽起曹操的手,絮絮叨叨的磨叽个不停。 曹操跟袁绍从很多年起就是交好的玩伴,二人之间年轻时熟的不能再熟了,熟到除了媳妇,别的基本都可以互通有无。 即使那天因为追击董卓的事意见相左,闹出了矛盾,但几日下来冷静过后,两人早已是烟消云散,重归于好。 “嘿嘿!”曹操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说话也不甚顾及:“你说的倒是轻松,我等舍命追击董卓,差点连命都撘进去了,你倒是在这里捡现成?曹某若果真让老贼给杀了,这条性命少不的要让你袁本初加倍赔偿!” 袁绍哈哈大笑:“你曹孟德的命,姓袁的可赔不起!更何况还是加倍赔两条!” 说罢,袁绍又是长叹一声,颇是惋惜地道:“可惜洛阳城让老贼祸害成了这般萧条景色,如若不然,袁某今夜说什么也得在恒月轩为你接风洗尘!” 一说到这里,便见曹操和袁绍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之间露出了一个‘你懂我懂’的猥琐笑容。 陶商不明所以,转头看向王允,不解地道:“司徒,恒月轩,是什么地方?” 王允眯着眼睛,不屑地哼了一哼,道:“洛阳西城的一处烟花之所而已……” 陶商闻言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神奇的地方啊!” 王允甚是不满地来回瞟视着袁绍和曹操,痛心疾首地道:“名门之后,居然流连于风月狎/妓/之所,真是……真是……真是,唉!有辱门风矣!” 陶商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道:“王司徒,陶某有一个小小的疑惑,不知您老能不能帮忙解释解释?” “汝有甚疑?” 陶商抿了抿嘴角,憋住笑道:“您老是如何知道恒月轩是狎/妓/的地方……感觉您业务好熟。” “咳、咳、咳!!”王允闻言,呛着似的地头使劲咳嗽,老脸涨的通红,显得很是尴尬。 “司徒大人造访,不知有何要事?还特意连夜赶过来,让袁某如何过意的去?”袁绍颇和事宜地转移了话题,也算是给了老王头一个台阶下。 “本初!”王允颤巍巍的上前握住了袁绍手,感慨道:“你可知道你离开的这一年时间,洛阳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吗?这满朝的公卿又有多少遭受了董贼的荼毒!” 袁绍安慰地晃了晃王允的手,亦是悲愤着道:“司徒大人放心,绍等早晚有一天,定会攻下长安,手刃董卓老贼,救出天子!还我大汉天下一个朗朗清平!” 王允感慨地言道:“本初你能有这句话,我等满朝公卿便是死,也安心了!” 说罢,又是转手指了指曹操和陶商,感慨道:“这次若非孟德和陶家小子出兵相救,焉能使得许多朝臣脱离董贼的掌控,其二人之功不可谓不大也。” 袁绍笑着点了点头,赞同道:“有功则赏,有过则罚!孟德等人的功绩,绍身为盟主自是不会忘记,来日方长,此功权且记入功劳簿,等待翌日便做理会。” 陶商听了这话,心下很是不以为然…… 还记入功劳簿,这一记之下,只怕就是永远封存,日后再也找不回来了。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此番西征董卓的目的,陶商已经基本达成! 阳人战场,与曹操、刘备共同击破华雄!使得徐州军扬名天下! 虎牢关下,许褚继关羽张飞之后,战退吕布,威名远播。 董卓追击战,徐州军舍身往死,陶商又亲往前线与董卓对弈,救回众多汉家朝臣! 单凭这几件事,足矣将徐州军和陶家的名望推到一个全新的高度,天下各世家门阀之中,拥汉的一脉日后势必会向徐州倾斜……日后的收货与成果要远远大于现在的支出,袁绍那点所谓的功劳,给不给自己兑现都无所谓。 当然能兑现还是最好的。 袁绍的兵马驻扎在广场,并未入宫,几人随即便在广场上闲聊。 王允将此行来最重要的目的,跟袁绍一五一十的说了,表达了这些被救出的朝臣希望暂时留在袁绍处,帮助袁绍一起对付董卓的深切愿望。 听了这话,袁绍额头瞬时挤成了一个‘川’子形,摸着下巴上修饰的整整齐齐的胡须,英俊的脸色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这幅表情,早在曹操和陶商的预料之中。 “王司徒,各位大人对天子、对朝廷的一片忠心赤诚,绍甚是清楚,亦甚是敬佩!只是……唉,不瞒司徒大人说,绍名义上虽然是诸侯盟主,但辖地不过区区渤海一郡之地,兵粮军需,皆仰仗冀州牧韩馥的供给,自顾尚且不暇,各位公卿跟着袁某,岂不委屈?依绍之见,各位公卿皆为孟德和陶公子所救,不妨就住在他们那算了……” “别!”袁绍话还没说完,曹操就急忙出言阻止,心中暗道你不傻可我也不笨,你休想祸害曹某! “王司徒,曹某比起本初来更惨,他好歹还是一个渤海太守,曹某连个正经的属地都没有!颠沛流离的,麾下也仅有数千士卒,还是变卖家产招募而来的!各位大人跟着我,岂不得忍饥挨饿?而且曹某的身份尴尬,就算想留诸位大人,只怕诸位大人也是不愿意的……” 曹操所言的身份尴尬,毫无疑问指的就是自己宦官之后的身份。 王允没有答话,而是又将头扭向了陶商。 陶商耸了耸肩,将两手一摊,为难道:“王司徒,小子一介白身,自己吃饭还得靠啃老呢,各位大人跟着我岂不更尴尬……” 说到这里,陶商怕嫌不够,又露出了一副苦相,哀怨道:“司徒,晚辈……穷啊!” 王允的脸色发黑,变的越来越不好看了。 他哆哆嗦嗦的抬起一根手指,先是指着袁绍、紧接又着点了点头曹操,划过陶商的时候,也略微做了一下停顿。 “好啊!你们一个个的,行啊!都是翅膀硬了,想当初在这洛阳之地,你等受过满朝公卿的多少恩惠!多少提携……” 陶商急忙把自己摘干净:“王司徒,在下今天可是第一次来京师,没被人提过鞋……” “滚一边去!没说你!”王允怒气冲冲地喊道。 陶商吐了吐舌头,往旁边一站。 回过头来,王允继续训斥曹操和袁绍:“如今你们不一样了,都是一方诸侯了!手底下有兵有将!怎么,转过头来不认这些昔日提携你们的恩公了?你们莫不是都想跟董卓一样,称霸一方,不尊王命……都想造反不成?!” 这话说的可多少有点重了。 袁绍急忙拱手道:“王司徒,你看你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与孟德何等的忠心于汉室和天子,您老也不是不知道,想当初董贼为妄言废立,绍与老贼当堂对峙,忿而出走,孟德更是借七星刀欲行刺老贼,何等气魄?司徒若是说我二人要造反,那这天下却还到哪里去找忠臣?” 王允忿然道:“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 曹操无奈摇头道:“司徒大人,我等却也是有苦衷的,这半朝公卿,待在我们那算是怎么回事?于礼制实在不合,不如权且回归故里,静待天时,待老贼身死之后,天下可得清平之日,诸公当可再回朝堂为陛下效力……” 王允转头看着曹操,怒道:“怎么?这满朝公卿,暂且屈居于你等所在,便不能为大汉尽忠了!非得回乡蛰伏?那老贼若要派人查探暗杀,我等却找谁去?” 陶商暗自摇了摇头,暗道王允这老头现在还看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你们这些朝臣官再大又能怎样,现在跟要饭的没有什么区别,若是不想抛弃一番成回家乡当个无名之辈,那不妨放低姿态跟袁绍好好的说。 现在是又要装犊子又要求人,要饭还要得这么理直气壮,好事全是你们家的了……袁绍脑子坏掉了才会留下你们。 就在王允和曹操、袁绍争执不休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本初、本初“的呼唤声。” 陶商转过头去,一看来人不由得一愣……竟然是袁术到了。 袁术身为袁绍之弟,平日里却不称呼兄长,而是以袁绍的表字‘’本初‘’相称! 说白了,多少也是有点不想承认袁绍现在袁家第一人身份的意味。平日里兄弟俩也是貌合神离,颇不对付。 但今日的袁术看样子却不像是找麻烦来的。 “本初,出大事了,赶紧……”袁术话没说完,冷不丁地看到了一众人,不由一愣,忙改口道:“咦,怎么这么多人……都在呢?好热闹啊。” 第七十七章 国 宝 袁术平日里和袁绍并不大对付,甚至可以说是彼此之间更多的是像仇人。 如果袁绍突然暴毙而亡的话,袁术的第一个反应肯定不是去奔丧,而是虔诚烧香祷告,敬佩苍天有眼,终于收了这个人间孽障。 正是基于这样的关系,袁术在没有场面事的时候,一般不会与袁绍独处……觉得闹心……辣眼睛。 但今日的情况正好相反,他大半夜的骤然跑到这里,定然是有要事。 一见王允也在这里,袁术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装的,随即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上前见礼道:“听闻孟德西进,于汴水之地救下了不少朝中的公卿,术本来还有些将信将疑,不想居然是真的!今日在此与王司徒重逢,真个是喜从天降!” 袁术上前跟王允寒暄,但王允此刻心中不太舒服,沉着脸的给袁术回了一礼,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咦?王司徒,你脸色为何这般红,与当年可大不一样!术近日寻了一位名医为我诊脉调养身体,彼曾言脸色发红系心血不足也,需以温补……” 陶商在一旁接茬道:“王司徒心脏还行,他脸红是因为气的。” 袁术皱了皱眉,奇道:“是何人气红了司徒?” 陶商暗自撇了撇嘴,看看这词用的,还‘气红’了司徒……王允这是要火吗? 王司徒没有说,目光只是在不经意间扫向了曹操和袁绍两人。 袁术恍然大悟。 直了直身躯,袁术拿出了他后将军的架势,转头看向袁绍和曹操二人,道:”二位也昔年也都是朝中栋梁,今日亦皆一方统领,身系国家与社稷之安危,言语间当多有自重,老司徒何等身份?岂可出言莽撞得罪,一旦有个闪失,本初和孟德,你们可担待的起吗?” 袁绍和曹操都只是干笑,也不反驳,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对,你说的都有理!”。 “王司徒,他二人如何惹的你生气?说于术听!待术为您老分忧解难!”袁术一边不满地看着曹操和袁绍,一边向王允拍着胸脯打保票。 袁绍一听袁术这般说话,急忙举荐:“公路,有你这句话!王司徒便放心了,如今各位大人得脱董卓之难,然却暂无寄居之所,我与孟德都是寄人篱下之辈,哪有能力安排这么多的公卿?少不得会委屈了诸位,如今有你应承,司徒大人的难事便算解决了。” 曹操也是推波助澜:“公路你如今已是坐镇了南阳郡,治下富饶,又远离中土战乱之地,正是诸位老大人躲避董贼加害的绝佳所在,却是妙哉!” 陶商亦是点头跟风:“南阳郡气候好,可以养老。” 王允面无表情,看向袁术:“公路,你意如何?” 袁术听了这话,方才明白他们商量的是什么事! 袁绍和曹操都是当世豪杰,袁术也不比他们差了多少,如何会伸手去接这烫手山芋?——立马认怂! “唉,南阳郡虽然目下归我管理,但也不过是暂居之所,未曾得到朝廷的正式敕封,这样看来,术也不过是一居无定所之辈而已……诸公跟着袁术,岂不还是朝不保夕?换个人吧。” 在连续得到了曹操和袁绍的回答后,王允对于袁术的反应也似乎早在预料之中,点着他们的鼻子道:“好啊,你们一个个的……好的很!” 说罢,索性站在一边,长吁短叹。 袁绍似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忙问袁术道:“公路,你深更半夜的来此所为何事?” 袁绍这一句话也算是解了袁术的围,但见袁术的脸色骤然变得阴冷。 “本初,出了一点状况……事关社稷累卵之危!你乃是诸侯盟主,这事我不得不告诉你!” 这一句话说的却是极重了,‘’累卵之危‘四字用的显然是非同小可,不由袁绍、曹操不重视,就连愤怒的王允也不免先放下自己这边的事,侧耳倾听。 “何事竟这般严重?”袁绍急忙问道。 袁术左右看看,嘶哑着声音低声道:“我适才在军营中偶听得一传闻,如今满城风雨路人皆闻,说是咱诸侯之中,有人在皇宫内找到了……玉玺!” “什么!”袁绍和王允不由的异口同声的低声叫了出来。 曹操则是面色一沉,似有所思;陶商则是挑了挑眉毛。 玉玺之物,乃是皇帝玉印,至高无上的权力象征……它象征着一种君权神授,象征着天下万民理应顺从,象征着国人一向强调的名正言顺。 皇帝下令,盖了玉玺的才叫诏令,不盖玉玺的最多只能算是草稿…… 普通人的章丢了随便刻一个,皇帝的公章丢了,到哪申请补? 滋事国体也! 袁绍急忙将袁术拉到一边,急道:“你是听何人所说,玉玺现在又是落入何人之手?” 袁术将手摊开,道:“我跟你说的这些,不过是军中所传流言,具体是谁拿的玉玺,我不知道啊……” 袁绍皱了皱眉头:“流言?公路,这却不是为兄的说你,流言如何可足信!?你适才所言,却是吓吾一跳。” 袁术摇了摇头,道:“本初,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这世上怎地会有无缘无故的流言?况且玉玺事关国体社稷,就算是流言,也得仔细探查清楚,如何会传出的这等流言!不然流言扩撒开去,假的亦是会变成真的!” “既然如此,那流言也总得有一个所指之人吧?究竟是谁?” 袁术犹豫了一会,方才喃喃道:“我也只是听来的,好像说是孙坚……” 陶商在一旁听着,心中暗暗感叹,这些人啊……真是没有一个善茬。 袁术这次是专门来算计袁绍和孙坚的。 这件事如果没有受到自己穿越而来所带来的蝴蝶效应的影响,那就说明这东西最后很有可能还是落在孙坚的手里。 当初在颍川的时候,袁术就已经对孙坚起了戒心,以袁术的心胸和手段,很有可能已经暗中派遣了奸细混到孙坚的军中,而玉玺落在孙坚手里,很明显也是袁术的细作给袁术泄露的消息。 但孙坚目前名义上还是袁术的合作伙伴、或者说的高大上一点算是袁术的附庸……袁术眼馋玉玺,但也不能因为这件事把孙坚逼出自己的阵营,所以他才假借流言的方式,来找袁绍,他想用袁绍对付孙坚,迫使孙坚把玉玺交出来。 袁绍待会一定会派人出去打探这个流言,如无意外,袁术一定已经暗中派遣手下将这个流言在整个洛阳废墟内散播开来,将流言坐实!假的经过流言的传播亦是会变成真的……更何况这事本来就是真的。 猜到了袁术的招数和手段,陶商不得不暗自称赞一声确实做的漂亮,但观其险恶之心,陶商却是不敢恭维…… 袁术当真不是个好人,坏到掉渣的那种……这世界上究竟还有没有一块净土,可以供给像自己这样的正人君子居住。 王允在一旁听的心惊胆颤,老头犹豫了一下,方才对袁绍说道:“本初,公路所言之事,也未必便是流言!前几日董卓迁洛阳百官往长安之时……这一路上,老夫似是还真是没见到负责掌管玉玺的符玺郎……” 袁绍皱了皱眉,道:“王司徒,事关重大,您可莫要搞错了?” 王允摇了摇头,道:“老夫不会弄错的,洛阳虽然迁移百万之众,但百官却是聚集在一处一同迁移的,出城后才分成三拨……虽说百官的人丁家属也不少,但老夫确信是没有见到朝中符玺郎,或许在出洛阳前在混乱中遭了不测也说不定……” 袁术见有王允作证,忙道:“本初你看,符玺郎乃是执掌天子玺印的亲官,职责重大,这人找不到,玉玺可不是就不在陛下的身边!”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袁绍已经是相信了七八分。 袁术适才说的话或许是流言,但经过王允等人的一番分析,此刻在袁绍的心中,便已经成了如山的铁证了。 袁绍转身喊道:“文丑何在?” 文丑大步流星地走到袁绍面前,朗声言道:“末将在!” “文将军即刻领本部兵马,前往长沙孙坚处,请孙太守即刻过来议事!” 文丑领命,刚想转身离去,却见袁绍的麾下士兵匆匆跑来,对着袁绍拱手道:“启禀盟主,长沙太守孙坚有要事前来拜见!” 袁术眯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第七十八章 分道扬镳 孙坚来了,刚刚才唠到他,此人就突然来此,世界上哪有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陶商站在一旁看戏,心中却对孙坚的做法颇为叹息……这位江东猛虎,多少沾点沉不住气。 袁绍则是重重地“哼”了一声,慢悠悠地道:“好啊,袁某自打当了盟主之后,这帅帐还不曾像是今夜这般热闹,来了一波又一波,几乎都是要把袁某的帅帐都要踏平了……请文台兄过来吧!” 士兵领命而去,少时便引领着孙坚一众走了过来。 孙坚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后,紧跟着的是长子孙策、军司马程普、别部司马黄盖,四人大步流星的走到了袁绍等人的面前。 孙坚仔细瞧去,颇为诧异,似乎是也没有想到都这个时辰了,袁绍这里怎么居然会有这么多的人?心中多少有点举棋不定。 但江东猛虎乃是这个时期,大汉南面屈指可数的善战猛将,又岂会因为这丁点大的阵势而被吓到,很快便回过了神。 “在下孙坚,见过袁盟主。”孙坚拱手向袁绍施礼。 陶商看向孙坚一众人等时,见这些人的目光全都是望着袁绍的……只有孙策很非主流,一对剑目星眸正使劲的盯着着自己! 若是说目光可以杀死人的话,陶商估计此刻已经被孙大公子用机关枪“哒哒”死一百八十遍了……看来自己和孙策的仇是做下了。 不过也无所谓,陶商这个人做人的宗旨就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但你若是持枪凌弱,觉得我好欺负或者是能欺负的……那不好意思,咱们就掰掰手腕子,看看谁能够笑到最后。 面对孙策不善的目光,陶商并没有躲避,而是依旧保持着他平日里谦恭儒雅的微笑,然后还向孙策欠了欠身。 表面上看很懂礼貌,实际上却很欠抽……属于非常洒脱的蔑视你的那种。 袁绍颇为玩味地看着孙坚,悠悠道:“文台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孙坚的脸上突然间露出了一副苦楚之色,叹息道:“回盟主,坚乃是南方人,此番北征至此,水土不服,早就是身体不佳,颇有病灶之症……今日晨间呕吐欲裂,请医官诊治,却是害了腹疾,坚麾下的士卒亦是多有病者……坚想,如今董贼已遁,洛阳已定,大势可成,坚欲回长沙暂时休养,以便日后再供盟主驱策,因此深夜特来拜别,还望盟主多多体谅才是。” 袁绍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一字一顿地开口言道:“汝得的是传国玉玺之疾吧?” 陶商清楚的捕捉到了孙坚的眉毛在不经意间微微地跳动了一下,虽然很轻,但还是没有逃出陶商的双眼。 看样子,东西确实是他拿的,八九不离十了。 陶商能够看出孙坚神情的变化,曹操、袁绍、袁术这样的枭雄,也自然不会落下。 半晌之后…… “盟主此言何意,坚不甚明了。”孙坚面无表情地回道。 袁绍冷笑一声:“我等兴兵讨贼,为国除害,玉玺乃是朝廷之宝,更是天子印信!公既得之,就应当众留于盟主处,待诛灭董卓后,复归朝廷!可文台今日却欲匿之而去,意欲何为?孙府君,汝还想造反不成?” 孙坚的脸色不见喜怒,断然道:“朝廷玉玺,怎会在我手中?坚此番欲辞,确实是因为身体有恙,盟主若是不愿放坚离去,直说便是,何必找出这等蹩脚的罪名栽赃于我?不知又是意欲何为?” 孙坚的话,反将一军,把袁绍气的脑门蹭蹭冒火! 四世三公之后,何时受过这等羞辱? “孙文台,袁某念在你乃是当世良将,于此次讨董战事中又多有战功,故好言相劝!你可休要不识抬举。”袁绍见孙坚不客气,说话也不太好听了。 孙坚一向就是天不怕地不怕,软硬不吃的主,此刻已然打定了主意藏匿玉玺,便是天王老子说话,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我本无此物,盟主何必苦苦相逼!” 袁绍见孙坚犹如滚刀肉一般,就是不就范,随即道:“文台,话尽于此,你若是再如此执迷,恐怕要生祸患了!这天下的诸侯们,手中之刃,皆斩奸佞!” 孙坚丝毫不惧,仰起头道:“袁绍!你当孙某是被吓大的吗?借你一句话:汝手中刀利,吾手中之刀也未尝不利!” 说罢,孙坚毫不顾忌,竟然是‘噌’的一声,从腰间拔出兵刃,那刀身柄窄刃宽,通体宽厚,上面雕有纹路,刀头向上翘了三分,正是孙坚的贴身兵器——松纹古锭刀。 袁绍亦是拔出佩剑,这一下子,场内与两者有干系的人纷纷忍不住了! 文丑大步流星,上前挡在了袁绍的身前,一双牛眼怒目瞪视着孙坚,而孙坚身后,孙策和程普也快步上前,一左一右的站在孙坚身侧,与文丑对峙。 眼看着场内剑拔弩张,陶商对着王允低声道:“王司徒,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上去管管?联军这样下去,可是要崩的。” 王允被突起的变故下了一跳,经陶商提醒,方才回过神来,迈步上前挡在二拨人的中间,怒道:“你们两方,都给老夫住手!” 王允虽然是光杆司令,但身份在那摆着,就算是心中不以为意,但面上还需给上几分薄面。 王允握住袁绍的手,先强迫他将佩剑收了回去,怒道:“本初,你好歹也是诸侯盟主,事情在没弄清楚之前,如何能对同僚以刀剑相向!忒的失了盟主风度!” 袁绍气狠狠地盯着孙坚,以极其慢的速度将佩剑收回到了剑鞘之中。 王允转向孙坚亦是怒道:“孙文台!此番追击董卓,你虽也出力救下了老夫和诸多公卿,但此时此刻,老夫也要说你一句不是,年初时节,你先前杀张咨、后逼死王睿,朝中廷议时已经对你之行径颇有微词!你却不知悔改,依旧任性妄为,是,你号称江东猛虎!乃是当世不可多得的将才,有睥靡群雄的资本,但是猛虎便可以不把朝廷法度放在眼里了?未免托大了吧!” 说到这里,王允顿了顿,仔细审阅孙坚的表情,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但孙坚只是狠狠地盯着袁绍,一句话也不反驳。 王允见状,不由的长叹口气,暗道罢了。 “孙文台,原先的事,做便做了,那也是无可奈何,只是玉玺事关天下气运,滋事国体,文台你不可……” “王司徒!”这一次孙坚却突然开口了,他打断王允的话头,将凶狠的目光从袁绍脸上转移到了王允这边,低声道:“连你也觉得是孙某藏匿了玉玺吗?” “老夫不是这个意思!”王允摇头否认道。 “不是?”孙坚冷笑一声:“我可听不出王司徒对孙某有任何的信任!此事今日已经是说不清楚了……反正孙某今日在此发誓,天子玉玺,却是不在孙某身上!如若在,翌日叫吾不得善终,死于乱箭之下!” 说到这里,孙坚环视了一圈诸人,恨恨道:“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孙某言尽于此,诸位,后会有期!”说罢,转身大步流星的领着一众手下离开,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去阻拦。 文丑转身问袁绍:“主公,就这么放他走了?” 袁绍面沉如水,目光冰冷的看着孙坚离去的方向,道:“且让他去,放心吧,日后有他好看!” 看着孙坚率人消失的方向,陶商心下微转,脑中冒出了一个闪电般的念头,然后冲着袁绍拱手道:“盟主,孙文台此番离去,若是真带了玉玺而走,置天子于何地?如此行径岂可任凭他离去。” 袁绍转头扫了陶商一眼:“那陶公子打算如何?” 陶商信誓旦旦地言道:“且允许小子去追孙坚,陈列是非,说以大义,若玉玺真在他那里,也好让他交出来便是。” 第七十九章 知 会 袁绍闻听陶商居然想去劝服孙坚交出玉玺,不由的想乐……暗道这年轻后生也是够迂腐的。 其实也难怪,陶商年纪不大,又是替父监军西征,跟他不熟悉的人,都不会以他为意。 虽然在这次讨伐董卓的战争中,徐州军的表现一直都还差强人意,但在袁绍看来,那也不过是因为陶商一直跟着曹操而已……由曹操牵头运筹帷幄,而陶商只是侥幸走了狗屎运,大部头的功绩还是人家曹操的。 袁绍也懒得跟陶商磨叽,挥了挥手,不以为意地道:“去吧,不过孙坚不好惹,陶公子要谨慎为之。” “多谢袁公。” 陶商向袁绍抱了抱拳,转身就要去追,却见曹操突然迈步上前一把拉住他,低声道:“你又想作甚?” 曹操跟袁绍可不一样,他对陶商的了解可比袁绍对陶商多的多了。 “一会你就知道了,稍等!”陶商没有明说,只是冲曹操笑笑,便急忙跟着孙坚的脚步追了出去。 曹操盯着他的背影暗自摇头。 此时此刻,孙坚一众刚刚走出了却非门,突听后面有人呼唤他。 孙坚转身一看,却是陶商追了出来。 孙坚身后,孙策一把拔出宝剑,怒目而视:“你追来作甚?莫不是也要向我父亲追讨什么传国玉玺!” 陶商微微一笑,伸手将孙策指着自己的宝剑轻轻拨弄开,道:“孙郎真能开玩笑,陶某若是要要难为你们,追出来的人就不是我了,而是我们徐州军的许褚。” 孙策咬牙切齿地道:“不许你叫我孙郎!” “策儿!”孙坚面色不善的斥责道:“把剑收起来,休得无礼!” 说罢,孙坚转头看向陶商,道:“陶大公子特意赶上来,不知有何见教?” 陶商冲着孙坚一拱手,微笑道:“我只是想给孙府君提个醒,哪敢说什么见教不见教的。” “嗯……”孙坚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反问道:“提个醒和见教……难道不是一个意思吗?” 陶商:“………………” 这时候你倒是跟我拽起文化来了,咬文嚼字,古人的臭毛病不少。 “敢问孙府君,此番离了洛阳,打算到哪里去呢?”陶商问孙坚道。 孙坚想了想,回答道:“王睿吞金自尽之后,朝廷已经敕封刘表为荆州刺史,又命苏代顶了孙某做长沙太守,这长沙孙某也暂时不想回去了……也罢,便先回鲁阳屯兵,再做筹谋。” “鲁阳?”陶商闻言不由莞尔:“孙府君还打算回袁术的地盘?” 孙坚闻言不由的皱眉:“陶公子这话问的,孙某为何就不能去袁公路那里稍歇?” 陶商摇了摇头,长叹口气,道:“有些事情,我也不能跟孙府君说的太明白,但适才孙府君来跟袁盟主辞职,可知为何包括在下在内,那么多人都在袁盟主处?” 这个问题,却是正好问到了孙坚的疑惑,只因适才与袁绍闹掰了,孙坚没有办法询问,此刻见陶商说起这事来,便道:“愿闻其详。” 陶商左右四下看看,低声道:“王司徒是咱们一起追董卓救回来的,这点孙府君早就知道了,陶某今夜便是和曹将军陪同王司徒来袁盟主处,商议朝中公卿当如何安顿之事,此一点想必孙府君省的。” 孙坚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却突然眼睛一亮。 他似是明白陶商要说什么了。 “孙府君,陶某和曹操是陪王允来议事的,而袁术则是在我们之后到的,袁盟主为何一口咬定玉玺在你的手中?话到此处,陶商也不便多言了,府君是聪明人,很多事情不需要我点的太透……唉,说来惭愧,这事陶某本不应多议,但你我好歹也是两次共抗过董军的一线战友,府君英雄之气令我甚是敬佩,陶某不忍孙府君就这么白白的任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孙坚的双拳在不知不觉间紧紧地握了起来,关节发出嘎巴嘎巴响的轻微响声。 陶商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挑拨孙坚和袁术关系的机会。 孙坚是猛虎,袁术是四世三公之后,这两个人合作无间的话在南方基本可以说是无人可敌,而这两个人日后的发展区域,也都离徐州太近了!陶氏的领地在后世是江苏一带,而袁术和孙家的发展趋势亦是瞄准了后世的江苏、安徽、湖北、浙江等部分地区,可以说是强邻在侧,陶商绝不能允许这样危险的两个人串联在一起威胁徐州。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徐州可是自己目前在这个时代的唯一家园。 孙坚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自己适才在却非门的广场与袁绍争的面红耳赤,袁术就在旁边,却谁也不帮……现在想想,他隔岸观火作壁上观的举动,打的是什么居心? 看袁绍的样子,似乎也是刚刚知道这事……没有什么特别的准备,如若不然,他很有可能早就邀请其他诸侯过来助阵了。 如果不是自己想的这样……袁术为什么会在这个生更半夜出现在袁绍这里?这兄弟俩关系不睦孙坚并非不知。 在建章殿井内捞到玉玺的时候,身边只有己方的士兵,事情若是真要传出去的话,也只能是从己方士兵们的口中传出,可他们和北地兵勇并无往来,就连说话的口音都不一样…… 也唯独只有袁术的兵马将校,与自己手底下的各营诸人颇为熟稔。 诸多的疑点串联起来后,孙坚又如何会想不明白!? 咬牙切齿地将袁术的祖宗连带族中女性们挨个问候了一遍之后,孙坚方才向陶商拱手称谢道:“多谢陶公子提点,孙某此刻多少明白了一些……就此别过,日后若有机缘,再会不迟。”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陶商的目的达成了,他也不在这件事上过多的继续探讨……事情已经交代给了孙坚,该怎么处理是他自己的事情,陶商再继续多说,反而容易适得其反,被孙坚怀疑自己的用心。 “孙府君明白就好,如此便先行别过了,一路保重!” 陶商笑着冲孙坚拱了拱手,转身就要走,却突听孙坚在他身后道:“陶公子等等!孙某也有一件事相告!” 第八十章 站 队 听了孙坚的话,陶商慢慢地转过了身,颇为好奇地看着孙坚。 却见孙坚面色骤然变的有些发红,颇是愧疚地道:“陶公子顾及一线同盟之谊,前来提点于我,孙某颇是感激……只是孙某之前,却做了对不住公子的事,还望陶公子见谅。” 陶商闻言不明所以,孙坚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 目光游离处,陶商突然看到了孙坚身后,面露不服气神色的孙策,方才恍然大悟道:“孙府君话中所指……我明白了,是徐荣的事吧?” 孙坚心下暗道一声,这是个灵性孩子。 孙坚长叹口气,道:“正是……说来也怪我这忤逆子,回来之后便将你收容逆贼徐荣之事告知了孙某,言语中又多详述陶公子和他在战场之中的误会,孙某一时愤慨,当时便派人将消息送到了袁绍处,如今想来,此举却是和袁术一般行径,着实令孙某愧疚汗颜……” 陶商心中冷笑不止。 你和袁术本来就是一丘之貉,在这跟我装什么好人?现在跟我说这个,又有什么用,摆明了是用一件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来还我人情。 这天下的卑污无耻之徒真是太多了,还让不让我等正人君子有个活路? 心中瞧不上孙坚的言行,不过表面上,陶商却笑的很暖心,话也说的很到位。 “孙府君不必如此自责,陶某只是秉公处理此事,生擒徐荣也是不过想交给袁盟主发落,又不曾又过其他想法,此事你就算不敢告诉盟主,我一会抽空,也得跟他仔细说道说道。 见陶商毫无惧怕之心,孙坚不由的有些惊诧,暗道这姓陶的小子倒是好深的城府! 不过孙坚面色却是愧疚更甚,叹气道:“陶公子如此仁义,以德报怨,真是君子之风也!孙某实在佩服的紧,今日便算是孙某欠了公子一个人情,日后定将想办法补报!” 陶商对此倒是很无所谓,诸侯之间所谓的欠人情、打承诺,都纯属放屁……顺嘴胡咧咧而已,认真你可就输了。 “孙府君不用这般客气,也不是多大的事,小意思!” 孙坚哈哈大笑,暗道陶商既然表现的这么大度,自己的岁数比他多上一倍,焉能示弱曳? 少不得也要表现的比他更有胸怀,以江东之虎之风范若是还拼不过陶谦的儿子,今后也别在诸侯圈里混了! 想到这,便见孙坚一伸手,招呼孙策道:“过来!” 孙策不情不愿地迈步上前。 “给你陶大兄赔礼道歉。” 孙策闻言,不由的大惊失色道:“什么!……让我与他陪礼?……还大兄!” 陶商急忙摆手道:“孙府邸,你这又是何必?” 孙坚不依不饶,瞪视着孙策,慢慢道:“怎么?为父现在说话,不好使了是不是?” 孙策被孙坚一瞪,气势顿时变懦,他狠狠地剜了陶商一眼,双手抱拳拱手道:“陶……大兄!请恕孙某几番不敬之罪!” 陶商笑眯眯的,急忙伸手虚扶,道:“哎呀,老弟你这是干什么,都是老熟人了不必如此多礼,大兄这称呼就免了,叫声哥就行……你看你还跪下道歉干什么……噫?没跪呀?” 孙策咬着牙关嘶声道:“陶大兄,孙某受教了……” 孙坚在一旁也看出了二人颇有敌意,为了表现风度化解尴尬,随即建议道:“策儿,要不然,你与你陶大兄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父亲,此事断断不可……陶大兄也未必愿意吧?”孙策一边惊呼,一边颇不自信地看向陶商。 却见陶商摸着光滑的下巴,似是在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看起来,陶大兄也并不是完全不乐意…… 不过,陶商知道孙策对自己有敌意,真要上香叩头结为异姓兄弟,估计比杀了孙策都令他难受……而且一旦结义,那就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孙策在历史上死的早,陶商觉得跟他结拜不划算。 想到这,却见陶商摆了摆手,笑道:“孙府君,结拜这事还是免了吧,陶某命苦,别方了令郎……当个大兄就够用。” 陶商这个人不贪婪,与孙策结为兄弟他觉的大可不必,被叫一声‘’大兄‘’陶商觉得挺知足了。 孙坚长叹口气,亦是无可奈何。 陶商轻咳了一下,寻思也别跟孙坚磨叽的太多,以免日后让人抓住小辫子,随即道:“孙府君,后会有期!” 孙坚点了点头:“后会有期。” 陶商又转向孙策:“再会了,老弟。” 孙策:“…………” 陶商转头回去,走了两步,却突然停下,说了一句:“孙府君,世间万物刚而易折,什么事都不能太过,真过头了有时候就挽救不回来了。” 说罢,快步走向却非门内,身影缓缓消失不见。 孙坚却在后面直勾勾地看着陶商的背影,一边看一便嘀咕:“这小子,为何要跟我说这些?真是个怪人!” 陶商说这些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偶有所感,让孙坚改一改自己倨傲不服气的毛病,以免日后为人所乘,这样也多了几分生存几率,不至于死的太早。 历史上的孙坚驻扎在鲁阳之后,奉袁术命征讨刘表围困襄阳,后与援救刘表的黄祖交手,黄祖败走孙坚便不再顾忌其他,乘胜夜追黄祖,被黄祖的部兵从竹木间暗射杀之……多少还是沾了些轻敌骄纵,不然也不会死的这么早。 不是陶商有多喜欢孙坚,只是他太不喜欢孙策,他跟那小子基本就没有投脾气的地方,孙坚哪天要是不在了,孙策接掌了孙坚的位置,就他俩现在这关系,孙策怎么可能会让陶商消停? 让陶商细选的话,太还是认为孙坚当孙氏家主对自己有利些。 当然了,一切都自有命数,有时候也不是陶商所能左右的……一人之力终究还是有限。 ……………… ……………… 进了却非门,正逢袁术领着麾下的侍卫走出去,陶商冲着袁术拱手作别,袁术亦是礼貌地点了点头,表现的颇有气度,不过他并没有多看陶商几眼,便即扬长而去。 对袁术来说,陶商不过是个小人物,不足挂齿。 回到了袁绍等人所在的地方,曹操正陪着王允说话,似是正在耐心地劝慰这老头……司徒大人对于曹操、袁氏兄弟不收容他们的举动,似乎很受刺激,当朝三公应该从来没寻思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变的比狗屎还臭…… 估计王允心中正后悔当初怎么就错看了这几个白眼狼。 陶商乘着这个空档,快步走到袁绍的身边,施了一礼,道:“袁盟主,陶某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跟你说。” 袁绍淡淡地看了陶商一眼,似是对陶商主动过来找自己早有预料。 见那边厢的王允正和曹操正在激烈的争辩,一时半刻注意不到自己这边,袁术随即转身边走边道:”陶公子随某来。” 陶商紧跟在袁绍身后,二人来到广场旁宫殿下的一处巨柱之下。 袁绍目光炯炯地看着陶商,道:“陶公子有话跟袁某说?” 陶商施了一礼,面上露出苦楚之色,道:“徐州军监军陶商,不曾得到盟主允许,擅自擒下贼将徐荣,后亦不曾交付,今特来向盟主请罪。” 袁绍的表情显示他确实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看来孙坚没有骗自己,总算他说了一句真话。 “陶公子坦白的还算是时候,不然的话,袁某择日,只怕就要亲自去徐州军的军营,问问公子究竟是何居心了?” 陶商心中编排了袁绍一溜小脏话,但脸上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道:“盟主这么说,却是让陶某为难,凭心而论,陶某拿下徐荣,确实是有将他收降在帐下之意……但这并不代表陶某有二心,相反的,陶某对于盟主的忠心,却是可招日月。” 袁绍抱着膀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哦?这倒是奇了,陶公子私自扣下徐荣,反倒说是对吾忠心?袁某却还得仔细请教才是。” 第八十一章 附 庸 袁绍的话充满了讽刺意味,陶商听的出来,对于这件事,袁盟主的内心中确实是介怀的。 一个极重自尊的盟主,是需要诸侯们好好尊敬爱护的,不仅仅是从身体的上,还有内心。 陶商的行为很显然伤了袁绍的玻璃心,很显然,不是写一篇三千字的检讨能够蒙混过关的。 陶商叹了口气,道:“袁公名门之后,英武之名,海内众所周知,陶某在盟主面前,便实话实说了吧。” 这一句‘’英武之名,海内众所周知‘’倒是挺对袁绍的胃口。 袁绍本人很英明,但多少沾了一点浮华虚荣之气,而且他有一个毛病,就是对和他相貌一样很俊朗的人,潜意识里都是有些偏颇的……正所谓独漂漂不如众漂漂。 对这个相貌英俊、文质彬彬的少年,袁绍心中虽然不甚以为意,但实打实的有几分好感……这事也就是小鲜肉犯犯,换成孔伷那样的老瓜皮,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先扒他三层皮。 见陶商说话时的语气很是诚恳,颇有发自内心的歉意。袁绍不由在心中暗道:别的且先不论,这孩子的涵养气质,端的是少有人能比……我那长子袁谭和这孩子差不多大,却并无这等风雅气度。 陶商不知道袁绍此刻脑中的想法,筹措言词道:“袁公其实多少也能看出一点在下的想法,徐州本土无大将,徐荣是位善于用兵的将军,陶某擒下徐荣,确实是想碰碰运气,试着让他归附徐州,做我徐州军的重镇。” 袁绍点了点头,干巴巴道:“不错,除此之外,你也不会有别的目的。” 陶商继续道:“徐荣终归是董贼麾下的将领,在下擅自扣押,于情于理都该当处罚,但商此举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保徐州一方平安,况且徐州的发展越好,着实是对袁公越有利的。” 袁绍的眼睛缓缓地眯了起来,缝隙内的目光直射在陶商的脸上:“你们徐州发展的好与不好,与袁某却是有何相干?” 陶商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反倒问袁绍道:“袁盟主觉得,长沙太守孙府君和后将军,关系若何?” 袁绍闻言一愣,不知陶商为何要问这个,便道:“公路与孙文台,关系一向都不错。” “那盟主适才与孙坚争论玉玺之事,袁术为何不出面帮孙坚讲话,还偷偷的将此事从侧面泄露给了盟主?。” 袁绍摆了摆手,不耐地道:“他们私教虽佳,但孙坚藏匿玉玺,毕竟是大逆不道之事,公路自然不会再帮着他……” 说到这里,袁绍突然不说话了,似乎想明白了点什么。 袁术若果真对孙坚的行为看不惯,那适才应该与自己站在同一阵线,共同口诛笔伐孙坚一番,但他适才的表现……却是不吭一声。 孙坚藏匿玉玺的事情发生的太急了,袁绍适才怒火冲上了头,没有仔细琢磨……但现在冷静下来,稍稍经旁人一提点,便立刻回过味来……自己好像是被袁术给玩了! 袁绍骨子里还是英明聪慧之人,他适才之所以没想明白,乃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人对玉玺过于重视,而一个人对某样东西特别在意的时候,就容易忽略一些其他的症结所在……陶商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玉玺看的不是特别重,所以最先清醒,所谓旁观者清便是这个道理。 孙坚藏匿玉玺,袁术看不惯,可又不愿意因为这事失去这位附庸,便估计拐外抹角的将这个消息透漏给自己,再加上机缘巧合之下,王允在一旁煽风点火,袁绍和孙坚彻底对立! 想明白了这件事,袁绍不由自主的开始将事情拓展延伸…… 细细回想,记得前几日刚进入洛阳的时候,自己恐天子在董卓手中,久后会成为诸侯掣肘,便向袁术提议立汉宗室亲刘虞为帝。 袁术却是当场拒绝! 现在想来,这厮定是怕自己有拥戴天子之功,压过自己成为袁门之首,因此才极力反对!如今又借孙坚藏匿玉玺的事来算计自己,摆明了是心怀异志,这已经不是兄弟和不和睦的问题……自己和袁术早已经不是同路人。 袁绍和袁术兄弟,早年间便因为在家族内争雄的事情有积怨,随着年头越长,事情越多,积怨越深,翻脸只是早晚的事! “嘿嘿……”袁绍重重地用左拳捶打右掌,慢悠悠地道:“好匹夫,安敢如此戏耍于吾!” 也不知这一声匹夫,骂的是孙坚还是骂的是袁术,或者是两个都骂。 陶商见火候成熟,便道:“盟主,说句实在话,您和后将军虽然是兄弟,实则乃是对立,袁术占据南阳,早晚必图我徐州,所以在下的想法,是与袁公结成同盟,站在统一阵线!也是我让徐州在这乱世之中有个依靠,若是盟主同意,徐州陶氏便是盟主的附庸……所以我说,徐州越稳固安全,便是对盟主越有利,这话不算错吧?” “哦?陶公子竟有此心?”袁绍颇为玩味地看向陶商,眼中的意味很是复杂……经过了适才的思考与对袁术近期行为的斟酌,袁绍基本断定,距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翻脸闹掰的时候已经不远了。 袁绍心中知道,陶商心里比他更加明白。 后世有记载,诸侯联军在讨董联盟解散之后,袁氏兄弟便因为立帝、家族、异志、地域等诸多理由进行了一场短期的争霸战,群雄大部分都支持袁绍……当然也仅仅只是口头上的支持;而真正参与在其中的只有几个人。 其中袁术联合的是孙坚、陶谦、公孙瓒;袁绍联合的是曹操、刘表等人。 二袁的这场短期争霸,历史上的徐州刺史陶谦是站在了袁术的一面,紧抱袁术的大腿与袁绍作对; 但事实的结果证明,陶谦站队的眼光简直跟瞎了没什么区别…… 先是江东猛虎孙坚死在了刘表部将黄祖的手中。 然后是公孙瓒之弟公孙越又战死沙场,袁绍大将麴义击败白马义从,斩杀大将严纲,袁绍于界桥、巨马水、龙凑三败公孙瓒,将这位纵横塞北的枭雄打的没了半点脾气,屁颠屁颠地跑回了幽州。 至于陶谦,则是起兵屯扎发干呼应袁术威逼袁绍,结果被袁绍和曹操的联军打成了狗!其后一年,曹操以此为由攻打陶谦期间,屠杀徐州平民,坑杀男女数十万口于泗水。 袁术本人也是连遭败绩。 二袁的这场积怨已久的短期对立战,袁术这方面除了击溃了袁遗和周昂外,基本一仗没赢。 而陶谦也因为这次愚蠢的站队,彻底得罪了曹操和袁绍,以至于后来曹操屡次向徐州兴兵屠杀平民…… 第八十二章 承 诺 是的!历史上曹操为报父仇攻打陶谦屠杀徐州军民,不过是后来的又一次……早在曹嵩事件之前,曹操就已经把徐州血洗过一遍了。 那时的曹操与现在完全两个样,一点也没有了忧国忧民之心,屠杀平民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已是有了一将功成万骨枯之气……而孙策在孙坚死后,也是完全没有了现在的稚嫩任性,蜕变为一个成熟的男人,成了赫赫有名的江东小霸王。 死爹……真的能重新改造一个人么? 徐州被屠这样的悲惨事件,陶商肯定不会让它在历史上再次重演。因此,他决定乘着这次机会亲近袁绍,至于陶谦那面……等以后回了徐州,陶商再跟陶谦仔细说明。 可如果陶谦油盐不进,依旧固执的非要跟袁术一条路走到黑的话……陶商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被改造一下。 “跟我联合?”袁绍终于缓缓地开了口:“说起来,你陶家的徐州,在地缘上似是还是离公路比较近一些吧,有此强邻在侧,陶公子为何要向袁某示好,就不怕日后惹出事端,过不了太平日子?” 陶商心道我要过太平日的最佳办法,就是现在把你们挨个弄死……问题实在是做不到。 陶商长叹口气,轻笑道:“正是因为强邻在侧,所以陶某更加要跟袁公您联合,孙坚袁术尽皆熊虎,有他们在我父子如何安枕?徐州又处于四战之地,无法偏安于一隅,且适才观袁术之所作所为,将孙坚出卖毫不留情,实非仗义之人,和袁公相比,品性上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一面是当世之英雄,一面是豺狼虎豹,在下选择袁公也是理所应当。” 陶商这话,着实是说到了袁绍的心坎里去了……凭心而论,袁绍就是喜欢别人说弟弟袁术没有自己强!身为庶出,自小还被父亲袁逢过继给了伯父袁成,袁绍姥姥不亲舅舅不爱。而袁术总是以嫡出自傲,对外时私下里亦是对袁绍的出身颇有微词,觉得他不过是小妾所生的家奴而已。 兄弟之间变成这样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至少司空袁逢活着的时候,在教育孩子这点上做的很不到位,至少是一碗水没有端平……让间隙的种子从小就在两兄弟之间被埋下。 袁绍突然开口,问陶商道:“那依照陶公子之见,当今汉室天下衰微,天子年幼被董贼囚禁,诏令皆出自董贼之手,天下民不聊生,袁某有意立幽州牧、襄贲侯刘虞为帝?你觉的如何?” 陶商心下冷笑。 袁绍这是看天子被董卓弄到了长安,援救遥遥无期,不如索性再立一个新帝,以便于驾驭! 你今天立一个,改日别的诸侯又立上一个,天下得冒出多少皇帝?这世道还有得救吗?当初你袁绍向何进上言‘’调集四方猛将豪杰,领兵开往京城‘’,使得董卓进了京师,已经让天下乱了一次,现在你又想玩这么一出另立新君的把戏跟董卓唱对台戏……这天下已经让你祸害的够呛了。 不过无所谓,历史上的刘虞死活都没有当这个皇帝,陶某就说点好听的应付应付你又能如何? “袁公此法,确实是使海内中兴的良策,如今长安名义上有幼君,但说了不算,而公卿以下的官吏都谄媚董卓老贼。当前的要事,一面是派兵驻守关津要塞,让董卓老贼衰竭而亡。而袁公在东面则另立圣君,如此太平之时指日可待。”陶商说这话时很违心,自己都差点要吐了。 袁绍曾把这件事透漏过给众诸侯中自己认为是心腹的几个人,但得到的都是模棱两可的敷衍答复,包括曹操都不同意,令袁绍的心中很是憋闷。 不想第一个真心实意赞成自己、还为自己出谋划策的,居然是这位陶家公子,袁绍此刻的心中深感五味陈杂。 这孩子真是乱世之君子贤臣啊……好人,大大滴! “好!陶公子对绍果然甚有诚意,翌日还请公子回返徐州,向汝父陶恭祖说以利害,咱们两家今后唇齿相依,绍必不相负。” 陶商向袁绍作了一揖:“明公英明。” 说话之间,已是从适才的‘’盟主‘’,转称‘’袁公‘’,此时此刻,又改成了‘’明公‘’。 陶商都被自己的用心良苦感动的要哭了。 袁绍此时心情不错,伸手拍了拍陶商的肩膀,笑道:“陶公子年纪轻轻,便深谋远虑,深明事理……日后必然是大有前途,难怪孟德与你这般交好,公子果然是个妙人,哈哈哈哈。” 陶商见目的达到了,心下不由的放轻松,又问道:“盟主……那徐荣的事情?您打算怎么处置我?” 袁绍大气地摆了摆手,话语中显得豪情万丈:“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那徐荣爱怎样便怎样,全权交给你了……有袁某在,哪个敢说你的不是?我扒他三层皮。” 姓袁的真是霸道啊,刚才还说要找我说道说道呢。 陶商拱手称谢,感激道:“如此,便多谢明公了……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明公若是不想办法解决,终不为美。” 袁绍闻弦而知雅意,淡淡地道:“陶公子是想说,关于王司徒等公卿的安顿事宜?” 陶商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这些人想待在明公的帐下,可收留下来是累赘,不收留又恐污了清名,实在是难缠的紧,明公处理他们,要慎之又慎。” 袁绍轻轻地‘’哼‘’了一声,不满意道:“人是你带回来的,你还好意思说?” 陶商面色一下子尴尬了:“给你添麻烦了。” 袁绍白眼一翻:“你确实给我添麻烦了,还是不小的麻烦。” “陶某……惭愧。” 袁绍长叹口气,道:“惭愧有什么用?王允现在就差堵着袁某的门跟我要公道了,总得有个由头把他打发了才是。” 陶商摸着下巴,想了想,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哦?”袁绍闻言顿时来了兴致,道:“什么办法?” 陶商斟酌了一下词汇,低声道:“所谓分而化之,各路诸侯麾下,其实不差养这么几个吃闲饭的,可虑者不过是公卿们人多势众尔,试想这么多的公卿,且昔日各个位高权重,几十号人扎堆聚集在任何一个诸侯麾下,所形成的的政治压力之大,我想哪一路诸侯都受不了……” 袁绍气道:“那怎么办?” “老办法,大家平分喽。” 袁绍闻言,眼眸顿时亮了。 陶商见袁绍不说话,咳嗽了一下,继续道:“我们有十多路诸侯在此,就算孙坚已经走了,其余的每家平均分三个五个,带回属地供着也没什么打紧,谁家也不差养这么几个闲人,而且每家的属地就养三五个,翻不起多大风浪……” 说到这里的时候,陶商发现袁绍瞅着自己的目光,突然变得直勾勾的,很是怪异,让陶商感觉浑身不舒服。 “明公……你这么瞅我,何意?”陶商犹豫地问道。 “陶公子当初跟董卓分朝臣的时候,好像玩的就是这一套吧?如今还来……当真是一计多用,屡试不焉……平均分,呵呵,陶公子真是个讲究人啊。” 陶商谦恭的一欠身,道:“陶某为人,平日里最强调的就是公平与公平。” 袁绍摇了摇头,嘀咕着道:“年纪轻轻的,哪里来的这么多鬼心眼子……都快赶上曹孟德了!” 陶商试探着道:“明公是觉得我这计策不好?” 袁绍摇头道:“计谋倒是挺好的,可行。” 陶商的后脑上直冒黑线。 好也是你,不好也是你,全尼玛是你袁家的! 第八十三章 你吟我对 听了陶商的提议之后,袁绍便回去向王允解释了一下情况,他告诉王允数十位公卿,人数实在太多,都归属到任意一个诸侯的麾下,对那位诸侯的压力都会过于巨大,风评也不甚好,倒不如请公卿三三为伍、两两为伴,各自在关东众诸侯的地盘暂时安家,待日后有其他时机,在别做理会。 王允一开始听了这话不怎么高兴,对于这种打散的方式颇为不满,而且这个主意很显然不是出自袁绍的想法。 王允不是傻瓜,袁绍跟陶商私下里待了一会,回来就说出这个么方法,而且跟当初陶商与董卓分朝臣的方式几乎是如出一撤,拿脚指头也知道是谁给袁绍支的妙招。 但细细想来,王允等人目前没有什么资本可以跟袁绍讨价还价,而且比起刚才,袁绍也算是松了口,自己也不好太过催逼……而且王老头也是三代老臣,心里也明白这么多高官,若是都聚集在一个诸侯的领地,未免对这个诸侯的影响太大,日后会发生什么变故确实不好说。 老司徒终究也是退让了一步,大家各自妥协了。 吵了一夜,闹了一宿,王允也是累的够呛,随即便准备在袁绍寨中安歇一日,来日回去。 曹操和陶商则乘向袁绍告辞,回转自家营地。 出了却非门,眼见天色已经蒙蒙亮了,陶商打着哈欠,对曹操道:“孟德兄,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休息了……啊,对!还得先去司徒府接一趟貂蝉……折腾了一宿,我好累。” 曹操看上去却是很精神,笑道:“贤弟且再陪为兄去洛阳城里走一遭,为兄还有点私事要办。稍后你再去接你的貂蝉姑娘不迟。” 陶商困的迷迷糊糊,这时候才想起来昨夜曹操跟自己说,好像此番前来,确实是有一件私事要办。 既然答应了就没办法反悔,陶商拖着沉重的身体,随着曹操向着洛阳城内而去。 洛阳城虽然是被董卓好一顿祸害,但框架仍在,如今还是遗留了少数的残民在此,不过这些人眼下大部分都没有什么生计,他们能做的都只是在这片鬼城中,犹如行尸走肉一样的搜罗残羹剩饭……人活到这种地步,已经是毫无乐趣可言。 一路上,几乎每一处街道和胡同内都能看到死尸,街上游荡着那些被遗留下来没有生活来源的难民,各个蓬头垢面,满面哀容,好似野狗一般在街道和小巷中的废墟中拼命的翻寻着,希望能够找到一口冷食果脯可以勉强再活过一天……这幅惨景,用民不聊生四个字来形容,却是再贴切不过。 昨夜天色太黑没有看清洛阳的惨状,眼下在日光的照射下,再看看这座诺大城市的惨状,众人心中都犹如倒了五味瓶一般——很是不好受。 洛阳城的惨状,似是勾起了曹操昔日在此居住的回忆,望着眼前的这座废墟,曹操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在洛阳时的日子,内心深处永远无法忘怀年轻时在此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陶贤弟……”曹操突然开口道。 陶商转过头道:“怎么了?” “唉,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给你讲个故事。”曹操的声音有些嘶哑,似是想到了什么当年的旧事。 陶商静静地看着曹操,等待他开口。 少时,便听曹操慢悠悠地道:“熹平三年,曹某被初举为孝廉,入京为郎,被任命为洛阳北都尉,那一年,曹某才刚满二十岁,不得不说,也算是年少得志……好风光啊。” 陶商笑着逗曹操道:“孟德兄是在跟我显摆?” “少打岔!”曹操白了他一眼,继续回忆道:“那个时候,曹某尚还年轻,不研究学业,任性好侠、放荡不羁、不修品行……不过曹某却有一腔热血,只为报国安民,尽忠汉室。” 陶商撇了撇嘴,不知道对此言该当作何评价。 顿了顿,曹操又道:“现在想想那时我也真是稚嫩,曹某方一到任,便在衙门立下五色杀威棒,言明不论是谁,管他皇亲国戚,或是权贵豪强,凡有敢犯禁者,皆棒杀之……” 陶商在后世时知道这个典故,露齿笑道:“后来啊,大宦官蹇硕的叔父蹇图违禁夜行,被孟德兄用大棒削死了,从此京师敛迹,无敢犯者,是也不是?” 曹操闻言颇为诧然,转头道:“原来这事你也知晓。” 陶商点了点头,道:“陶某曾闻之一二。” “想不到我曹操,除去讨董一事之外,居然还这么有名……哈哈哈哈,妙哉,妙哉!” 瞅把你嘚瑟的。 等曹操笑完,陶商感慨言道:“孟德兄不畏强权,敢作敢为的举动,陶某深感佩服……实话,真心的佩服。” 曹操摇了摇头,叹气道:“虽说是呈了一时之义,但现在想来,那也不过是曹某的运气好而已,当年吾父在京任大鸿胪,位列九卿之一,若非碍着父亲的面子,以曹某这样的得罪人法,怕是早就被人陷害而死了。” 陶商摇了摇头,道:“话虽如此,但不论是不是因为有祖辈的福荫遮挡,孟德兄的所作所为,依旧还是令人敬佩的,至少不是每个官宦子弟,都犹如兄长一般无惧无畏。” 曹操略为自嘲的笑了一下,摇头道:“无惧无畏?……可惜啊,那样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如今的曹某也算是一方重镇,再也不可能变成那个十五年前,敢于棒打权贵的曹操了。” 陶商见曹操落寞,隔着马伸手拍了拍曹操的肩膀,安慰道:“无论是当初在洛阳得罪权贵,还是后来在虎牢关外与袁盟主正面争辩,或是再到孟德兄你想要独自领兵去追董卓,你都做了许多常人所不敢为之事,换作是我未必能有这样的勇气……孟德兄感慨当初那段可以任性而为的日子过去了,可是如今的你,却也得到了更多的东西,这便是成熟的代价,当你在得到的时候,同时也正在失去着一些其他的东西。” 曹操闻言,面露疲惫,笑了笑道:“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说出来的话竟是这般沧桑老辣,比之曹某亦有过之,端的是令人惊诧,想曹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青楼妓馆押妓买醉……唉,不提也罢!” 陶商似也是被曹操勾起了一些情绪……不由的想起了前世的日子,仰头看向远处的蓝天。 前世的生活,现代化的日子,亲人父母同学朋友,仿佛都成了一场梦一样,是那样的虚无缥缈,却又那样的真实。 自打来的了这个世界,这个藏在心中最大的秘密,陶商就一直无法与人诉说,也没法诉说,只能一个人默默的憋在心里,身为一个后世人,重生穿越的秘密,是必须要烂在肚子里的,这点无可厚非……可是那种无法陈述、无法与他人交心诉苦的痛苦,又有谁能够了解呢? 老天爷真残忍,不明不白的让自己一个人回到了东汉末年……小心的守护着这个无法与他人分享的秘密,却一点前世的念想都没有给他带来……哪怕是穿越来一条后世的狗也成啊,至少能让自己哀诉衷肠。 陶商在回忆着属于他的秘密,而曹操亦是在感慨过去…… 曹孟德仰头看天,思绪良久,突然一字一句的朗朗出声道: 惟汉廿二世,所任诚不良。 沐猴而冠带,知小而谋强。 犹豫不敢断,因狩执君王。 白虹为贯日,己亦先受殃。 贼臣持国柄,杀主灭宇京。 荡覆帝基业,宗庙以燔丧。 播越西迁移,号泣而且行。 瞻彼洛城郭,微子为哀伤。 一首诗念完,不由得触动了陶商心头的某根神经……这是曹操的《薤露行》,想不到居然成诗在这种情形之下,适才的诗中悲愤与心境,完全是因为眼下洛阳的这幅惨相而起,在这种情形下,确实能够充分表达曹操心中的哀痛与怀念之情。 陶商被曹操话语中的语境所感染,胸口中似是堵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积压在腔内不吐不快。 少时,便听陶商也一字一顿地开口颂道: 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 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 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 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 淮南弟称号,刻玺於北方。 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一首《嵩里行》念完了,陶商这胸口的大石仿佛才落下,说不出的酣畅淋漓。 曹操则是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好半天回不过味儿来。 “陶……贤弟,这诗是你做的吗?”半晌之后,曹操方才诧然地开口咨询。 陶商疑惑地看向曹操,下意识地反问道:“这诗不应该是你做的吗?” 曹操闻言一愣,接着不由的哈哈大笑:“陶兄弟真会开玩笑……不过你做的这首诗意境极高,与曹某的适才所做的《薤露行》颇有同曲之妙!” 陶商闻言不由的擦擦汗,感情曹老板还没做出这首诗,这下可是尴尬了……完了,一时兴起,把曹大哥的诗给剽了…… “孟德兄……陶某对不住你……惭愧啊。” 他当然要惭愧,当着原诗的主人把人家的诗给剽了……还让人家好一顿夸,这套路不是一般练家子根本就玩不出来。 陶商决定,回头说什么也得好好反省一下自己……饿自己一顿作为惩罚。 “贤弟,这诗起名了吗?” “孟德兄见笑了,这首诗……叫做’嵩里行’。”事情已经做下,陶商避无可避,只好实话实说。 “嵩里行?”曹操闻言皱了皱眉,道:“嗯,嵩里和薤露原来本是一体,在乐府诗里收于相和歌辞,跟曹某的诗倒是相得益彰……不过陶贤弟做的诗,跟曹某之词相若,岂不落了下乘?不如另取别名……贤弟是在洛阳做出此诗,不如就叫雒阳行吧,你看如何?” 如何个甚!不如何! 陶商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汉,虚笑着道:“雒阳行……不够押韵……名太屯了。” 敢说大汉朝第一都市名太屯的家伙,陶商估计也算是千古第一人了。 曹操倒是没有在这个事情上多做争执,而是鼓掌叹道:“不改就不改了,都是你自己的事,贤弟随意便是……不过令操诧异的是,陶老弟你不但是少年聪颖,而且还深通乐府,善作诗词,真可引曹某的知音……上次你在虎牢关前做出七言之句,曹某本还有些诧异,料想贤弟是托人代做,想不到今日方见贤弟真章……” “等会。”陶商急忙伸手拦住曹操的话头,眼睛瞪的浑圆:“我在虎牢关作什么诗了?” 曹操诧然言道:“陶兄弟自己作的绝诗,自己怎地还不记着?青海长运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这不正是陶兄弟的佳作,眼下众诸侯各处都已经传遍了!” 陶商虚弱地言道:“那是我临时起意,随口念两句解闷的……” 这回轮到曹操惊诧不已。 “随口念两句就能做出这等绝句?你是怎么做到的?改天需得教教曹某!我回头没事也解解闷玩。” 陶商抬起左手遮住脸……太愧疚了。 曹操笑着又问道:“贤弟,不过为兄还有一事不明白,你那两句‘’青海长运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青海雪山理应指的是西域之吧?……且你那天明明是在虎牢关下,为何要望玉门关?玉门关不更是在河西之地吗?” 陶商把脸从手掌中抽了出来,虚弱的望向曹操。 半晌之后…… “虎牢关……名太屯了。” 曹操恍然而悟,道:“又是因为屯……了然……陶贤弟你可真是个难得的雅人啊。” 第八十四章 洛阳行 陶商与曹操,二人就是这么一边溜马缓行,一路闲侃,不多时便来到了洛阳北面的长乐大街上。 所谓的长乐大街,昔日乃是洛阳有名的商业核心街区,跟后世北京的后海与南锣鼓巷有些类似。 这里昔日酒肆林立,乐坊诸多,摊位、贩夫、走卒更是数不胜数……然而洛阳一场大火之后,此处现在却与贫民窟没什么区别了,到处都是被烧毁的建筑,原先街道两旁的商铺老板与贩夫走卒,此刻却换成了数不清的乞讨难民。 曹操命令随行的大部分人都等在街道之外,自己则是和陶商,分别领着夏侯渊和许褚走进了长乐大街。 拐了没几个弯,四人便来到了一处约有三层的高木楼正下方,楼台屋舍此刻已是被烧得面目全非。木楼之中,昔日间的摆饰陈设也是被西凉军洗劫一空,留下一栋空落落的房子,确实是好一副凄惨的萧条景象。 陶商眯着眼睛,在已经被熏的却黑的木字匾额上,依稀地看出了几个隐隐约约不甚清晰的大字…… “芳泽阁?” 陶商不明所以地摸了摸头,转头瞅向身后的许褚道:“这原先是个什么地方?” 许褚鄙视地看了陶商一眼,摇头叹息:“亏你还是望族子弟……就冲这名儿你还看不出吗?你好像虎……” 陶商的脸瞬时红了……被一个无论是当代还是后世,都一致评价为‘虎痴’的彪子鄙视了,陶商感觉自己真的很跌穿越者的份。 曹操站在原地观望良久,眼神中留露出几缕落寞,终究还是长叹口气。 “曹某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陶兄弟,咱们走吧。” 陶商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道:“孟德兄,你说要办的事,就是到这栋被烧毁的废墟楼底下……站一会?” 拜托,曹大哥,你也未免太闲了吧?陶某有很多事要处理……赶时间的。 曹操点了点头,一边领着陶商往街外走,一边道:“贤弟有所不知,这芳泽阁昔日在洛阳,乃是一处有名的歌舞馆坊……” 许褚和夏侯渊闻言不由的‘噗呲’一笑,看来这地方果然是不出他们所料。 陶商转头看了看他们两个,然后转头问曹操:“歌舞馆坊?好雅的名字……孟德兄你没糊弄我吧。我看他们俩的表情,这地方当年应该叫做妓馆比较亲民。” 曹操这一次,面色却是无比的认真,道:“曹某行事,一向是我行我素,哪管他人闲言碎语?洛阳的烟花之地,曹某当年和本初,几乎是玩了个遍,有甚可藏掖的?但这芳泽阁,确实只是歌舞坊!” 看看人家这话,唠的多霸气……烟花之地,还玩了个遍。 陶商也懒得跟曹操掰扯歌舞坊和妓馆到底有什么的区别,在他看来,可能是一个属于洗浴会所,一个属于商务KTV而已。 “那然后呢?” 曹操长叹口气,道:“芳泽阁内,有一舞姬,唤做来莺儿……此女生性孤高雅洁,台上长袖善舞,引诸人注目,台下却沉默寡言,几乎是不近人情,使得欲一亲芳泽之人,不得不偃息鼓作罢,知难而退,整个洛阳城不知有多少人倾慕其人而不能遂愿……曹某亦在这些人中!” 陶商瞪大着眼睛看着曹操,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曹操专门来此竟然是为了找女人。 不过来莺儿这个名字,陶商还真是知道有这么段野史。 相传来莺儿是东汉年间的洛阳名妓,过着:“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的日子。后为曹操所得,传言此女爱上了一个叫做王图的侍卫,两人没羞没臊的,给阿瞒大哥织了一顶绿油油的韭菜色儿小礼帽。 后来王图违反军令延误战机,被绳捆索绑押入大牢,叛处死刑,侯令斩首示众。 这个时候,来莺儿展现出了超乎于常人的勇气,她跪在曹操的面前,显得是那样仓白无力,她反复只讲:“愿代王图一死……“并说出她与王图的私情。 曹操命令叫来莺儿在一个月内训练出一个小型歌舞班并同意来莺儿可以代情人一死。来莺儿夜以继日地进行密集式训练,从乐理、音色、音质到舞姿、道具为曹操训练了七名舞者,兑现了承诺,虽然曹操很舍不得她,但她终归还是决定慨然赴死,换下了王图。 来莺儿走后,曹操传见了王图,王图却坦率地告诉曹操与来莺儿只是逢场作戏,曹操火冒三丈,一脚踢倒王图,本想将他处死,但因答允了来莺儿不杀他,只好将他逐走。 当然了,这在后世流传的民间故事,陶商自然不会当真……不过事实摆在眼前,陶商没曾想到,居然还真是有这么一号子人物。 诧异半晌之后,方才听陶商缓缓言道:“孟德兄的话,我大概明白了……就是洛阳城里,昔日有一位叫做来莺儿的舞妓……” 曹操转头瞪了陶商一眼,道:“不是舞妓,是舞姬。” 陶商:“…………” 一字之差而已,有什么区别吗?没曾想曹操也有着这么执着可爱的一面。 陶商轻轻一咳,道:“好吧,有一位叫来莺儿的……舞蹈家,倾慕者甚众,而孟德兄也是其中之一,可是这位舞蹈家大人太清高了,愣是没尿你们这一壶……所以孟德兄这次来洛阳,就是想试试,看看这来莺儿经此巨大的灾难还存没存活下来……若是她还活着,孟德兄就跟她来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是这意思么?” 曹操本来就不白的脸,此刻黑的更是吓人。 “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但麻烦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的说出来……陶兄弟?”曹操咬牙切齿地低声道。 陶商闻言无奈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孟德兄,性情中人啊。” 曹操郁闷地道:“谢谢。” 第八十五章 狄道女 曹操没有找到梦中情人,只能和陶商失望的离开了。 其实这也很正常,洛阳城一把大火被董卓烧成了废墟,大部分人基本都被迁往长安,就算是侥幸躲藏留下的,也是九死一生。 陶商觉得曹操此来寻人纯属多余……那女人是舞蹈家,也不是武术家,焉能独独幸免于难?找她还不如找叶问。 本是过着“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的……舞蹈家,如今却一朝遭难,连尸骨有没有都很难说,陶商也很替那来莺儿感到悲哀。 不过既然后世有关于他们俩人的野史传出,可能曹操终归还是会碰见这个女人吧?虽然因为自己的到来,蝴蝶效应对于这个时代,已经有了或多或少的影响。 反正找到是好事,找不到也是好事,毕竟曹老板千辛万苦跑来洛阳挖的名角,在若干年后会给他织一顶漂亮的绿色大礼帽,而且是一戴不离头的那种。 曹操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也并没有着急回返军营,说是要去散散心。 陶商也没理会他,打着哈欠跟曹操道别……折腾了一宿,他是实在困得不行了——曹操想去作妖便自己去,陶商没功夫陪他成天成宿的疯。 与曹操做了分别,陶商便领着许褚等人奔着司徒府而去,王允暂时先留在了袁绍那里……但自己这面得先把貂蝉接回军营安顿……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看看她藏在司徒府里的彩头到底能不能找的到。 要是真找到了,就让她把彩头钱先支付了……这年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包养不起吃白食的花姑娘。 一行人马又转到了王允昔日的司徒府。 一到司徒府的大门前,陶商的心就凉了半截。 司徒府经过一场大火的洗礼,烧的不比“芳泽阁”透亮多少,残垣断壁,朽木熏黑,感觉跟百年不修的乱葬岗子查不了多少……想在这里面找点东西,只怕是很难的。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府邸中传出一阵优雅的琴声,琴声瑟瑟,颇有和寡落寞之意。 陶商音律懂的不多,但也能听出一点意境,所谓闻弦而知雅意,这府中弹琴的人,现在心情应该是极为低沉落寞。 陶商和许褚等人跨步走进司徒府的院子,正看见裴钱等人侍立在院内,手持兵刃来回巡视,交叉接替着检查司徒府的各种犄角旮旯。 见陶商和许褚到了,裴钱等人都过来问安。 “谁在弹琴?”陶商问裴钱道。 裴钱冲着司徒府被烧毁破败的正厅努了努嘴,道:“还能有谁?貂蝉小姐呗,自己一个人在那弹琴悲伤呢,唉,昔日的住处被烧成了这个鸟样,换成谁谁心情能好?” 陶商恍然地点了点头,又悄声道:“彩头找到了吗?” 裴钱长叹口气:“找是都找到了,问题都被烧成了渣,公子你就是拿来,也花不出去了!” 陶商闻言长叹口气,摇头道:“董卓……作孽啊!” 裴钱嘿嘿一笑,道:“貂蝉姑娘在屋里弹琴,却是伤心了好一会了,咱弟兄们都是大老粗,既劝她不得也不会劝……公子文采出众,何不进去开导开导?” 陶商闻言奇道:“文采出众和劝解人,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裴钱没有说话,裴本却是凑上来到:“俺娘说了,读书的茂才,就是拉出的屎放出的屁,也比俺们粗人说话要香。” 陶商:“…………” 标准的盲目崇拜,完全没有树立正确的是非观,裴氏大娘若还活着,应该好好的改造一下这种不理智思想……而且老太太的口味也实在太重了些。 又说了几句话,陶商迈步走进了司徒府的正厅。 许褚跟在他身后刚要进去,却见裴钱一把拉住了他。 “许老大,你怎地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哩?”裴钱冲着陶商的背影又努了努嘴,低声道:“让他们俩自个谈去。” 许褚这时候方才恍然而悟,笑着指了指裴钱的鼻子,道:“你小子,心眼倒是不少,怎地还有这个天赋呢!” 裴钱嘿然道:“做人嘛,总归还得有些优点哩,这半大小子和半大丫头,又都是极俊俏地,时间一长,怎么都会摩出点事端哩。” 许褚重重地点头,憨笑道:“你爹给你起的这破名,钱是赔了不少,但这辈子肯定是不赔娘们!” 裴钱的笑脸一下子就僵硬住了。 …………………… …………………… 进了正厅,陶商四下望去,果然看见貂蝉坐在被烧毁的厅堂角落里,手中正轻轻地抚摸着一架被熏的焦黑的古琴。 听见脚步声,貂蝉抬起头来,正好迎上了陶商询问的目光,勉强露出了一个略显尴尬的微笑。 “陶公子……对不住,府内的东西……全都烧毁了,只余下这架古琴勉强还能用,你若是要彩头,看来也只能把它拿走了……” 陶商低头看了看貂蝉手中的古琴,摇头道:“既然是姑娘昔日家园所遗留下来的唯一之物,我又如何好意思拿走……况且我也不会弹琴,姑娘留下吧,也算是有个念想。” 一架熏的半黑的古琴,拿走作甚……也值不了几个钱。 貂蝉感激地冲着陶商一点头:“既然如此,小女子便多谢公子了……此琴乃是左中郎蔡公亲手所铸赠予义父,虽比不得蔡公的‘焦尾琴’名气响亮,却亦是当世名琴一流……想不到公子居然不要……” 听了这话,陶商的表情顿时僵硬了。 “这琴……现在能值多少?” 貂蝉轻叹道:”琴之一物,好者欣赏,不好人视之不如稻谷,虽’号钟’’绕梁’’绿绮’‘焦尾’尽展其前而不能识……” 陶商的眼睛此刻不离貂蝉手中之琴:“这琴要是碰上懂行的呢?能出多少?” 貂蝉犹豫了一下,估计道:“十万钱,八万钱……都有可能……不好说。” 陶商闻言沉默了,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突然向貂蝉伸出了一只手掌。 “公子要干嘛?” 陶商咧咧嘴,笑道:“姑娘……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这琴我想要。” 貂蝉眨了眨眼:“公子真会说笑,你不是不懂琴么?” “我觉得我现在这岁数,重新学一下,可能也不晚……” 貂蝉却是突然一挑秀眉,俏皮道:“那可不行……这可是小女子的念想,公子你答应过的。” 陶商:“………………” 看出来了,这丫头是故意的 悻悻地收回了手,陶商用手杵着下巴,心下略有遗憾……好好的宝贝,在自己眼前飞了。 貂蝉则是静静地看着陶商凝神不爽的样子,看着看着,脸不由微微有些红了。 “陶公子……谢谢你。” 陶商回过神来,诧异地转过头,奇道:“谢?谢我什么?上次在汴水你不是谢过我一次了。” 貂蝉轻轻晃了晃头,道:“上次是谢你的救命之恩,这一次是谢你进来逗小女子开心……我心情好多了,真的。” “破而后立嘛。”陶商感慨道:“这个家虽然被烧了,但不代表你以后就没家了,只要亲人在,一切都好说,日后再建一所更大的宅子便是了……人在家在。” 听了这句话,貂蝉的俏丽的脸,似是黯淡了些。 半晌后,方听她自嘲道:“是啊,无所谓了,反正小女子也不是第一次没有家了……” 听她的话,似是心情复杂,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这句话反倒是勾起了陶商的好奇心。 “貂蝉姑娘,‘貂蝉’不是你的本名吧?” 貂蝉点了点头,解释道:“‘貂’之物,‘蝉’之物,皆是饰物之也,义父为我命此名,不过是想帮小女子掩饰身份而已。” “掩饰身份?”陶商眨了眨眼,道:“姑娘什么来头,还需要掩饰?你该不会是黄巾贼余孽吧?” 貂蝉气鼓鼓地白了陶商一眼:“你才是贼寇呢。” 沉默了一会,貂蝉似是被勾起了什么往事,叹道:“貂蝉乃是陇西狄道人,家族也曾算是陇西世家……可惜后来……后来被仇人灭族了。” 第八十六章 往 昔 “陇西狄道……”陶商心中开始仔细地回忆……这么算来,这丫头算是甘肃人了。 貂蝉幽幽地继续道:“小女子家族以刁为姓,后被同为陇西的望族构陷灭族,刁氏久居狄道,在建宁年前结为扶风窦氏附庸……” 陶商默默地听着没有打岔,在这个世家望族林立的时代,各家族争相斗艳,在地方形成了一股股环形势力,其中之复杂有时候不是一句两句能够叙述的明白。 但听貂蝉继续道:“都亭之变后,关西窦氏倾颓,我刁氏唯恐受连,便将分支迁移驻族于太原,而太原之地,又以王氏为并州名门之首,我刁氏便又做了王氏的附庸……也是因为这样,小女子的亲生父亲与义父结缘,二人相交莫逆,也曾引为生死之交……” 陶商白眼一翻,暗中撇了撇嘴……能跟王允那种犟骨头做生死之交的人,貂蝉他亲爹怕只也不太正常。 “十四年前刁氏迁族回返陇西,本想重新安居于故土,不想却因往年之事而被陇西权贵重门所觊觎,我父事前知危,晓得大祸恐不能避免,就派人暗中将我送往义父处,那时小女子才三岁……” 陶商扬了扬眉,低下头掰着手指头开始算时辰。 十四年前的时候,大概正好就是孝灵皇帝下诏,扩大第二次党锢的范围年份,那次扩大整顿牵扯之人,大多都被牵连五族……刁氏灭门的具体的时间应该就是在那一左一右。 但党锢范围即使扩大至五族,但也不至于灭门吧?……大多数最后好像也就是个罢免其族所有官位,禁锢终生的结果……当然这中间也肯也有倒霉蛋受到的惩戒比较严重。 貂蝉的家族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貂蝉没有注视到陶商疑惑的表情,继续道:“我三岁入王氏府邸,义父大人念着与我爹昔日的生死交情,暗藏下我,还为我更名换籍,隐匿身份,这些年对我犹如亲女,甚是照顾……陶公子你其实还是不太了解我义父这个人,他的嘴虽然硬了一些,但心地却还是很正的。” 对于王允,陶商不方便做什么评价……历史上对王允这个人的评说也是功过不一,他灭了董卓是为功,但灭董之后身陨之乱是为祸……况且使用美人连环计,多少也上不得台面。 但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想法,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貂蝉姑娘,王司徒身居高位,又是太原王氏出身,当年发生这些事的时候,天下还未曾发生过大战乱,他王家势力亦算是举足轻重……你刁氏被灭,王氏为何不想办法救你家族一救?你们家族不也曾是王氏的附庸吗?” 陶商很奇怪,太原王氏虽然此刻还没有到达魏晋时期‘五姓七族’的鼎盛之况,但也是一个能追溯到千年之前的大门阀,林列于朝中之人颇多,如何就眼睁睁地看着其附庸的家族被灭?这岂不跟打王氏耳光一个样? 貂蝉摇了摇头,苦笑道:“王氏虽是并州的豪门,但天下何其之大,能者岂能尽在王氏?有很多事世家亦是无奈……人生在世,总会有能分庭抗礼之敌……” 陶商闻言似是恍然而悟。 看着貂蝉的越来越落寞的神情,陶商知道,自己或许不该在这个话题上继续逗留下去了。 若是真有一天有机会到陇西去逛逛,看看再找个什么机会帮帮眼前这个美丽多难的女子找个公平公正。 “对了,貂蝉姑娘。”陶商一点一点的将话题慢慢引开,微笑道:“你适才说貂蝉不过是个假名,而你的原姓是刁,那你叫什么?你亲生父亲应该给你起了一个本族的闺名吧?” 貂蝉歪着头,静静地看着陶商,突然掩嘴“噗嗤”一笑。 “我不告诉你。” 貂蝉这一笑之下,顿显妩媚从生,仿佛将这被烧毁的厅堂,都映出了勃勃春机。 饶是陶商心下有所准备,一时间也恍惚了一下,但很快回过了神,轻轻地咳嗽一声,将头转了开去。 貂蝉似是看出了点什么,调皮心大起,娇媚嗲道:“公子怎么不瞧我了?” 陶商微微一挑眉毛,摇头道:“不瞧了,太漂亮的女人,瞧多了是罪过。” 貂蝉平日里虽然经常被人夸赞美丽,早已是成了习惯,不知为何,听了陶商夸她漂亮,心中就不由的欢喜羞涩。 而且陶商的语气和神情,无一不显得发自肺腑,可又不似那些寻常男子一见自己便神魂颠倒,尽露丑态。 貂蝉心下欢喜,略有些娇羞地道:“公子真的觉得小女子……漂亮吗?” 陶商点了点头,道:“当然了,特别是你刚才笑起来的模样,要多好看有多好看……比咱们徐州刺史府里的‘大春’都漂亮多了。” 貂蝉好奇问地道:“‘大春’”是谁,是服侍你的侍女吗?……长得很漂亮?” 陶商摇头叹息道:“陶某母亲去的早,不习惯用女眷服侍……‘大春’是府内的一条母狗,毛色就跟姑娘的肌肤一般雪白粉嫩,唉,它跟随我陶家在山林野场射猎多年,忠心耿耿,我爹有时候对它比对我这亲儿子都亲……可惜老天不长眼,有一次管家牵它出去放风溜腿,也不知是被哪个嘴馋的偷了去烹狗肉锅,至今连尸骨都还未曾找到……可怜我‘大春’驰骋猎场,战功赫赫,竟也逃不过这些天杀恶贼的毒手……” 貂蝉:“…………” 陶商的话让貂蝉此刻的心情变的非常复杂……不知道是该出言替大春安慰陶商几句,还是应该举手揍他几拳。 活了十六七年,夸赞貂蝉长相漂亮的人有很多,有人说她长的像牡丹花一样的娇艳,有说她好似天上的仙女下凡一样脱俗,有的人说她云中雪雁一般可望而不可及……但拿貂蝉和一条母狗比白的,陶商算是自古以来的头一个。 貂蝉撅着樱桃小嘴,转过头嘟囔着道:“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哪有这么说人家姑娘的……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陶商呵呵一笑,笑容阳光灿烂,起身道:“好好好,男人是没一个好东西,姑娘你是好东西行了吧……别生气了,走,咱们该回去了。” 貂蝉看着陶商,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又泛起一丝害羞,盈盈地抱着琴从地下起身,却突然反应过一个事来…… 他刚才那话,怎么越听越不是味道呢…… 第八十七章 难民 陶商与貂蝉谈完心,便率先走出了司徒府的正厅,猛然间,却见许褚、裴钱、裴光、裴净、裴本五个人蹲在地上,贴着角落竖着耳朵正在贴墙根偷听里面的说话…… 陶商的脸颊抽搐了几下……若不是今后还得靠着这几头烂蒜冲锋陷阵,真想现在就把他们劈了。 后世都说刘邦、朱元璋等枭雄称帝之后便屠戮功臣,狡兔死,走狗烹…… 其实看现在的情形,老朱等嗜杀皇帝的做法也未尝没有他们的道理……说不定韩信、卢绾、李善长、蓝玉这些人当年也有喜欢趴皇帝墙角听房的恶习。 “好听吗?”陶商露处一口白牙,一脸的笑容此刻分外瘆人:“你们几个好悠闲啊……” 许褚等人闻言诈然吓了一跳,纷纷跳将起来,互相瞅瞅,一个个表情甚是尴尬。 貂蝉此刻也是随着陶商走了出来,看到这般情形,俏脸羞红,局促不安的将头低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许褚最先回过神来,冲着裴氏兄弟们使了个眼色,便见五个人一起整了整衣襟,站直身躯,双手抱拳,面色肃整的朗声向陶商和貂蝉问候道:“末将许褚(裴钱、裴光、裴本、裴净),拜见大公子,见过貂蝉姑娘,给大公子和貂蝉姑娘请安……” “拜个屁!耍流氓还耍出造型来了,都滚出去套马。” “诺……” ……………… ……………… 一行人收拾行装马匹后,便向洛阳城外而去。车撵扔给了留在袁绍那里的王允,貂蝉也是骑着马跟陶商等人一起回去。 陶商没有想到貂蝉的骑术颇佳,一个明艳的女子将马骑的如此纯熟,实在是令人深感诧异。 西北出身的女子,即使是在司隶之地长大,但骨子里还是有着一股飒爽之气,只是隐而不发。 出了洛阳西门,却见青天白日,西门之外不知何时竟聚集了许多的难民。 很多难民的身上还挂着彩,发出痛苦的悲鸣与哭泣,三三一组,俩俩一堆,见了陶商一众人过来,很多难民吓的脸色惨白,纷纷向官道的两旁躲避开去,犹如见到了洪水猛兽一般。 陶商面色少有的凝重……看来这些难民当初是被西凉兵吓到了极点,此刻全都成了惊弓之鸟,只要是一看到是官军,也不问是哪路诸侯麾下,就唯恐躲之不及。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难民都是如此,还有很大部分的人,一个个神情落寞,犹如行尸走肉一般,仿佛已经失去了活着的动力,只是坐在那里静待死亡的降临。 貂蝉看的心中一阵绞痛,眼眸在不知不觉间,悄悄泛起了泪花,显的雾蒙蒙的。 “怎么了?”陶商看到眼前这个女子流泪,不知为何竟能感到心疼,急忙拿出随身的手帕给她递了过去。 “没事………”貂蝉将手帕接过,轻轻地摇了摇头,嗤笑一声:“这么多年了,不论天下再怎么乱,但洛阳周边周,还都算是繁华升平……我实在是做梦都不曾想到,终有一日,这里也会变成这般模样。” “世间万物,终归有理可依,有法可寻……但很多事,也终归不是我们人力所能控制的。”陶商感慨叹道:“世态炎凉,天地不仁,有些事或是天灾,亦或是人祸,无法抗拒……你也不要太过伤感了。” 貂蝉摇了摇头,道:“公子你身为官家子弟,却是不懂,小妹自幼便被送出,无父无母,全赖义父抚养成人,连至亲之人都忘记了是什么样子……如今董卓荼毒天下,害的多少人又变成小妹一样……” 陶商闻言发出一声自嘲的苦笑。 你失去了父母,尚还可以与人倾诉……我穿越到了这个时代,原本的父母只怕此生再也见不到了,偏偏却又不敢说,也不能说…… 但尽管如此,陶商也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丝愁苦之相,他的前世也不是顺风顺水,在社会上也碰到过许多令人窒息的挫折,穿越来此后,他失去了前世的所有,但依然保持乐观,他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爱笑的人,开朗的人,不斤斤计较的人,总会比那些喜欢抱怨和指责挑剔别人的人,拥有更多的幸运。 貂蝉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好奇地扭头看向他。 陶商此刻的表情颇为落寞,一双眼睛望着远方愣愣出神,明显就是想到了什么忧伤之事……但令人惊异的是,即使如此,他的嘴边,依然有一抹绝不肯褪去的微笑。 在每一个与陶商认识的人眼中,这个年轻人,就几乎没有一个时刻,不在保持着微笑。 “公子,你怎么了?” 陶商被声音拉回了现实,转过头器,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 “不开心的往事?” 陶商没有回答。 貂蝉轻柔地道:“在小妹的印象里,公子好像从来就没有不开心的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公子都是会泰然自若,谈笑风生。” 陶商闻言不由失笑道:“在姑娘眼里,我就这么没心没肺?” 貂蝉摇了摇头,正色道:“不是没心没肺,是洒脱。” 陶商闻言愣住了。 沉默了半晌之后,便见他笑道:“洒脱说不上,但人活着,终归还是要快乐,不论前方有多艰难,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多笑一笑总是好的,幸运喜欢多眷顾那些乐观的人。” 貂蝉用修长的手指点着尖尖的下巴,俏皮道:“今后小妹若是不乐,就得劳烦公子多多指点一二啦。” 陶商耸了耸肩,笑道:“陶某尽力便是。” 二人边说边聊,走走停停,倒是一扫适才的哀伤之气。 突然,却见陶商身后的许褚皱起了眉头,歪着头向官道的一旁看去。 只见五个浑身尘土、肮脏不堪,但服饰还算华丽的难民,正围成一个圈,将一个用手抱着头蜷缩在地,衣衫褴褛的半大孩子围在当中使劲地踢,其中一个看似得有一百六七十斤的胖大男人干脆坐在了那孩子的身上,硕大的拳头雨点一样朝小孩纤瘦的身上砸落。 “臭丫头!让你偷我们的干粮!让你偷我们的干粮!” 许褚将手中的拳头攥的‘嘎嘣嘎嘣’直响,放声怒吼道:“匹夫!你们在干什么?五个七尺壮汉,下如此狠手殴打弱小!尔等也算是人吗?!” 陶商皱了皱眉头,打马改变方向,领着一众人等奔了过去。 那五个壮汉虽然听到了许褚的喊声,却不当回事,转头还要狡辩几句,却发现过来的居然一队官军……且各个身穿甲胄,刀戟林立,嚣张的气焰立时就蔫了。 大汉们收起了凶恶的表情,收手不敢再打,起身老老实实地站到了一旁。 陶商打马来到他们的近前,低头看看那蜷缩在地上、已是被打的站不起来的女孩,又瞅了瞅那五名壮汉,冷然道:“为什么打人?” 其中一名壮汉咽下一口吐沫,脸上的神色显然是对陶商和许褚多管闲事颇为不忿,但看到许褚以及虎卫军士卒身上的铠甲和兵刃,却又胆怯不敢发作。 “她……她……她偷我们的干粮……” 陶商闻言长叹口气,无奈摇头。 这五个汉子身上的服饰,虽然肮脏,但瞧着也是用上好布料所做,想当初应该也是洛阳城周边的富户…… 可惜一朝遭难,流离失所,失去家园,各个都变成了难民……昔日的富户今日为了果脯的干粮,居然就从人堕落成了禽兽……或者说连禽兽也不如。 乱世人命不如狗啊。 不过他们虽然做的不对,但也是被这世道所逼……陶商没有落到和他们一样的处境,又有什么资格去批评他们的行为?局外之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局内之人的痛苦与绝望。 “咱们身上有干粮吗?”陶商转头问许褚道。 许褚点了点头,道:“末将随身倒是带了一些。” “拿出来一些给他们。”陶商吩咐许褚道,然后又随手从怀中的钱袋拿出了几枚五铢钱,从马上弯腰递给了那些汉子。 那些汉子们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战战兢兢地接过钱和干粮,结巴着向着陶商和许褚道谢,随后像是怕他们反悔似的,头也不回的飞速跑远了。 许褚看着这五个人跑远的身影,重重的‘哼’了一声,低头看了看那依旧蜷缩在地上的女孩子,对陶商道:“大公子,这……怎么办?” 陶商翻身下马,转头对身后的士兵们道:“扶她起来看看。” 但是还没等士兵们上前,貂蝉便已经是从马上翻了下来,快步走到那孩子身边,伸手轻轻地将小女娃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小妹妹,你没事吧”。貂蝉轻柔地问道。 那被殴打的小女孩看着大概十二三岁的模样,虽然年纪幼小,但也能看出姿色平常,而且右脸颊上还有一块巨大的红色胎记,身材瘦瘦小小跟营养不良的小鸡一样。 陶商暗自揣摩,刚才那五个大汉对这姑娘这般凶暴——一定是看她长相平平无奇还没长开,再加上脸上又有胎记,小小年纪不但不可爱,还显得颇丑,诈看之下晚上还容易做噩梦,所以才为了点干粮对她拳打脚踢。 若是偷干粮的换成是貂蝉,那五个汉子别说是下重手,估计早就跪下双手奉上粮食,饿死也不会唐突佳人的。 人性啊,就是这么现实而丑陋。 那小女孩被貂蝉搀起来后,吃力地站定在了原地,她抬起头,眼眸中显得极为空洞,望向众人的时候眼睛一眨都不眨,直勾勾阴森森的……把陶商看的浑身发毛。 真是种骇人的眼神,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 在陶商的印象里,这种眼神也只有猫科动物才表现的出来……太瘆人了,这根本不是人该有的目光好不好? 但女孩接下来的动作却解释了她那空洞眼神的原因。 但见这姑娘弯腰蹲在地上,伸手在地上摸来摸去、摸来摸去的……直到在地上抓起了一根不长不短的竹竿后,方才用其点地缓缓地站起身来。 陶商见状,这才恍然大悟……难怪眼神这么空洞吓人,原来这小丫头是个瞎子啊。 第八十八章 弱质幼女? 被殴打的小姑娘原来是看不见的。 一看到小女孩这可怜的状态,貂蝉的眼眸中又流露出了痛惜不忍之色……同情心泛滥一直都是女性的本性特质。 看这女孩,估计也就是十一二岁,正值大好的青春年华,如今遭逢变乱不说,连眼睛都看不到了……确实是非常可怜。 “小妹妹,你……怎么样?没受伤吧?”貂蝉轻柔地关怀她道。 那盲女听了貂蝉的话,表情显得极为惊恐,点头哈腰地着急赔礼,一个劲的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我看不清楚、对不住!” 说罢,点着竹竿,‘噼里啪啦’的就向前乱走,一不小心却又撞到了陶商的身上。 “对不住!对不住!”那女子的声音似是都快哭了:“我看不清楚,对不住……真的对不住!” 就连许褚这样平日里好打弑杀的凶蛮之人,也面露不忍之色。 “这丫头,是瞎子?” 陶商却是神色古怪,沉默了半晌,方才幽幽地道:“或许是天生眼疾看不太清,但至少不是全瞎……” 貂蝉转头对陶商道:“公子,这女孩身躯羸弱,适才又被人欺负打了一身的伤,委实太可怜了一些……洛阳周边四下皆是一片荒芜景象,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今后又当如何生存?……陶公子,你连适才那五个莽汉都肯施舍,如何又忍心不帮一帮这么小的孩子?” 盲女听了貂蝉的话,脸上的神情变得颇有些苦楚,涩声道:“几位适才帮了我的大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都怪我自己不好,饿的急了去偷东西吃,方有此报……你们不必再可怜我了……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在此谢一声恩公……今生无以为报,唯有结草衔环以祝恩公和夫人琴瑟相谐,得百年之好。” 说罢,勉强靠着拐杖支撑着身体,缓缓半蹲深施一礼。 貂蝉闻言,不由的俏脸顿红,两只手扣在一起,似是因自己被误会成了“陶夫人”而手足无措,害羞的扫了陶商一眼,低头不发一言。 而许褚和裴钱等侍卫则是长叹唏嘘,多好多会说话的一个小女孩……可惜落到了这般田地,苍天何其不公也。 陶商却笑着摆摆手,道:“孩子,你不必这么客气,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不过你既然叫了我一声恩公,那就把恩公的钱袋还回来吧?” 那女子适才还一脸可怜巴巴的又是祝福又是行礼,诈然听了陶商的话,面色顿时一僵。 适才她刚刚起身之时,东摸西撞,一不小心却是‘’正好‘’撞到了陶商的身上,但同时又手脚麻利的迅速将陶商怀中的钱袋摸了出去。 换成别人,或许因为同情心泛滥,就这么被糊弄了。 可陶公子何等爱财……钱袋一消失的瞬间就有了察觉……比裤衩被偷走的感觉都要明显。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陶商足可称为小偷克星。 场中顿时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默。 那盲女突然转身持杖拔腿就尥,可是没跑两步就被许褚单手擒拿往后提溜了回来。 陶商笑着摇摇头,道:“小瞎子,你眼神不好还跑这么快?万一再撞到别人又怎么办,可别又把别人的钱袋又给撞丢了。” 那小姑娘一边扭动一边挣扎,却发现怎么样都无法挣脱许褚的大手,上齿咬住了下唇,憋了半晌,突然开口喊叫了一声:“非礼啊~~!” 许褚闻言顿时吓了一大跳,硕大的脸庞涨的通红。 虎痴恶狠狠地四下瞅了一圈,那些闻听喊声向着这边瞧的难民,对上了许褚如此凶狠的目光,一个个都吓的直缩脖子,纷纷把头扭回去了。 “好你个小贼偷!”许褚恶狠狠地看向手心里的盲女,怒道:“我等好心救你,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如何贼手贼脚地偷我家公子钱袋?还敢诬蔑老子!” 那盲女却是一去适才娇弱的可怜模样,将不怎么好看的小脸一扬,驴行八道的说话:“刚才那五个恶人打我,你们又是给钱又是给干粮的,我借个钱袋怎么了?那么大一个钱袋子就装了那么点,也好意思凶巴巴地吓唬人,穷酸鬼!” 说罢伸手将陶商的钱袋从怀中拿出,冲着陶商扔了过去,委屈地道:“还你便是……西还给你。” 陶商随手凌空接了过去,颠了颠钱袋的分量,再看看之前之后完全判若两人的盲女,突然开口道:“你真的是个瞎子?” 盲女将胸脯一挺,脸上丝毫不见异色,但却明显有些不快,道:“谁说我瞎了……我是看不太清。” 陶商恍然地扬了扬眉毛,看她的瞳孔发白,与正常人确实不一样,看来是先天性的瞳孔眼科病变……但具体能不能看的见,亦或是能看见多少,也只怕唯有这个小丫头自己才会心知肚明。 陶商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将钱袋子放在了盲女手中,对许褚道:“把她放下来吧。” 许褚依令而行。 陶商转头看向貂蝉,却见貂蝉此刻也是显得有些无奈,对于这种情形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瞎子,这钱袋送你了……你走吧。”陶商将钱袋又抛了回去。 盲女落地之后,摸摸搜搜地从地上捡起,捏着那只几经易手的小钱袋,呆呆地站了一会。 那边厢,却见陶商、貂蝉、许褚等人已是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盲女似乎是在一瞬间做出了决定,撑着竹竿往前走了两步,冲着陶商喊道:“喂,喂……穷酸鬼,让我跟着你们吧。” 陶商在马上转过头去,上下打量了盲女几眼,奇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啊,你就要跟我走?” 盲女一去适才的萎靡样,得意地笑了笑,道:“你是滥好人,你媳妇是大善人……我是小瞎子,我不跟着你们这样的好人走,跟谁走啊?” 陶商笑着摇摇头,这丫头片子看着也就是十二三岁的模样,年纪轻轻就这般胆大包天,定是有过什么不寻常经历的丫头片子,一般人家的女孩哪有这般老成。 不愿意过多的沾惹是非,陶商对许褚道:“走吧。” 众人皆打马而走,却唯有一骑矗立在原地…… 转过头去,却见貂蝉颇是怜惜地看着她。 陶商无奈感叹……又是无端泛滥的同情心。 那小盲女噘着嘴,不甘心地道:“你们既然干了好事,就应该把好事做到底,我没爹没娘没兄弟没姐妹没房子没田没地……看不清东西还又没地方可去,以后饿死,摔死,被人欺负死,或者倒在大街上被野狗啃……” 说到这,盲女的嗓音都有些抽噎了:“你们不觉得你们把我独自扔在这,好狠心吗?” 这话的本意理应是感人肺腑,不过从这小丫头嘴里冒出来,陶商总觉得多少……有一些可笑的意味。 这丫头一看就不是老实孩子,不是老实孩子的人,一般想死都不太容易。 陶商啼笑皆非地逗她道:“跟我们走倒不是不行,问题是你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段没身段……我带着你,似乎是亏了。” 盲女将带有疤痕的脸一扬,道:“我虽然没有漂亮的脸蛋,但手脚麻利,能洗能干!” 说完,似乎是怕陶商不答应,又做出可怜巴巴的表情道:“你要是不带上我,这钱袋子也没多少钱,我很快就会花光的,到时候又要去偷,又要被别人摁在地上打,打得找不着东西南北……多可怜呀。” 陶商闻言不由啼笑皆非,小嘴一套一套的,这都是跟谁练的? 貂蝉却是翻身下马,走到小姑娘的面前,道:“小妹妹,以后别做偷儿了,你就跟着姐姐好不好?” 盲女闻言顿时喜笑颜开:“好啊好啊,我就跟着夫人,给夫人当侍女!” 貂蝉的脸又红了:“谁是他夫人……小妹妹,叫姐姐。” 小瞎子嘴很甜,立刻道:“姐姐夫人。” 貂蝉要留她,陶商也不愿意多管,他只是打量着这个多嘴多舌的小丫头,道:“小瞎子,你叫什么?” 那盲女甜甜一笑,道:“我爹娘给我起的名字,我早忘了……听说洛阳原先有个大美人叫来莺儿,我也是美人胚子……你们叫我小莺儿便成。” 陶商:“…………” 第八十九章 未来 听了这盲女自报家门,陶商颇有思绪地低下头,仔细地看着这个自称“小莺儿”的少女。 面色惨白、相貌平庸直极,脸上还有一块也不知道是刀伤印记还是什么的东西,鲜红鲜红的,两只眼睛依旧是空洞的直勾勾地看着你,要多瘆得慌有多瘆得慌, 而且这丫头片子不过才十二三岁,根本还没有长成人…… 他自报名为小莺儿,难道是与曹操口中舞姬来莺儿有什么?或者干脆就是来莺儿昔日的婢童之类的?前世看电视剧中,吊炸天的古代人一般都愿意到处搜罗童男童女。 虽然想法有些八卦,但陶商觉得来莺儿身为洛阳舞蹈大家,连曹操这样的人杰都会拜倒她的石榴裙下,即使是收婢童,她也应该找个有点卖相的……至少要称的起自己的身份。 可这丫头的长相,陶商委实不敢恭维。 莫不是古代人的审美观念与自己不一样?……口味这么重么。 陶商转头看向许褚,却见许褚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 这一下子陶商彻底能够确定了,看来不是来莺儿人自己的审美眼光有问题,就是曹操自己的审美眼光有问题…… 等等,或许只是瞎说的名字呢? 陶商沉默半晌,随即对许褚吩咐道:“先带回去吧……具体是怎么个情况,回头再说……” 在陶商心中,潜意识有一个念头已经开始萌萌泛芽。 虽然在这次讨伐董卓的战争中,陶商与曹操相交莫逆,但陶商知道,在不久的将来……或许是很久的将来……他很有可能与曹操成为对手,自己的徐州长公子的身份在这摆着,想赖也赖不掉。 所以,从现在开始,他就要下手做准备,凡是与曹操有一点粘连,哪怕是一点点粘连的事,他都要提前留下后手。 这个自称为小莺儿的丫头,不管她与来莺儿究竟有无关系……陶商决定,先把她带回徐州。 *********************************** 许褚指了匹马让小莺儿乘坐,回往徐州军扎营的路上,陶商一直有一搭无一搭的在跟她谈话。 虽然不知道这个‘小莺儿’的往事,但这个名字安在她身上,确实是名副其实。 这丫头片子古灵精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又总是借着自己眼睛不好的事装可怜,一路都巴结着貂蝉。 陶商发现这丫头的情商其实挺高,胆子大,而且虽然话唠,但很懂得分寸,关键时刻就会闭嘴,一点也不碍事。 根据一些蛛丝马迹,陶商基本断定‘小莺儿’是个假名,但这女童为什么要用这个假名,她与来莺儿又是何关系,陶商一时之间没有套出来,不过没有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回了徐州慢慢再诱导便是,目前徐州与曹操并无交恶,有些事并不急于一时。 但是现在的陶商完全不知道,他现在的这个想法其实大错特错,这个小丫头,在几年之后带给自己的实际,竟远超出她的想象,而且也远比他猜想的‘’来莺儿婢女‘’的情况要复杂的多。 ……………… ……………… “小瞎子。”陶商突然开口道。 小莺儿似是有点不太开心,她此刻已经知道了陶商的姓氏,便回道:“陶老爷,人家有名字的,不叫小瞎子,太难听了……说了我是看不清” 陶商皱了皱眉,感觉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你叫我陶老爷就不难听了?拜托我才十七岁…… “你的眼睛是什么时候瞎……看不清的?” 小莺儿神情瞬间沉寂了下来,笑容也一下子消失了,似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敷衍道。 “从小就这样。” 陶商又调笑着道:“那你为什么要叫小莺儿?是谁给你起的?” 盲女笑着道:“我自己啊,因为我喜欢这个名字。你不觉得我的声音,很像莺鸟脆鸣吗?” 陶商摇头道:“莺鸟没听出来……像乌鸦倒是多些” 真是个自恋的丫头。 小莺儿一下子就气红了脸。 貂蝉笑着摸了摸‘’小莺儿‘’的头,笑道:“姐姐觉得很像啊。” 小莺儿嘻嘻笑:“还是姐姐夫人有眼光。” 不光是丫头自恋,旁边还有个捧臭脚的娘们。 ………………………… ………………………… 一行人马转回到了徐州军军营后,陶商便准备安排小莺儿吃些东西,然后寻个帐篷让她先住下,没曾想这小莺儿居然一个劲的说不用,直言受人恩惠,当结草相报,哪有一到主人家就吃东西睡觉的道理?那跟猪有什么区别。 陶商很不明白,一个似瞎非瞎,或者可能是干脆装看不清的贼丫头,居然也会有这种知恩图报的思想……看来她即使是小偷,也有的救。 于是乎,随意吃了点东西后,小莺儿便跑到貂蝉的帐篷内,里里外外地收拾了起来,倒真是像个婢女一样干脆利索。 貂蝉看着小莺儿,不知为何,或许是心疼小丫头没有爹娘,同病相怜,对小丫头格外的好,看她忙忙活活的收拾个不停,还总是因为眼神不好磕磕碰碰的碰跟头,貂蝉心下不忍,便和她一起干起活来。 俩人打扮收拾了貂蝉的住处,小莺儿不歇着,非要也来给陶商拾到拾到。 貂蝉看“小莺儿”一番赤诚,拗不过他,便与她一同来了陶商的帅帐,说是要一起帮陶商收拾居所。 陶商没有阻止她们两个,反倒是坐在帐篷内的案几后面,望着小莺儿杵着竹竿,里里外外忙活的身影若有所思。 其实,这小莺儿即使真的跟来莺儿有关系,或者陶商能通过她找到来莺儿,陶商自认为能够用她们日后算计曹操的可能性很小,毕竟是当世第一枭雄,不能简简单单的一两个女人可以掣肘制衡的。 但病急乱投医,未来的每一件事情都不确定,陶商也只能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给自己谋划出路,多一条腿走路,总不会有错的。 反正现在诸侯们也不进兵了,闲着也是闲着,就当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干 看着磕磕绊绊收拾打扫的貂蝉和小丫头,陶商的脑回路转动频繁。 待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好不容易将帅帐内收拾完,陶商不由的愣住了。 虽然自己帅帐每天都会有徐州军的侍卫替他打扫收拾……但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此刻的帅帐内竟然有了一丝温馨的气息。 包括桌案上的简牍和火盆铠甲在内,所有的东西仿佛都被擦拭的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的散发着透亮的气息,木盆里面被打满了干净的清水,布巾衣物整整齐齐的叠在一旁,一件一件的摆放整齐,而桌案上,又被两个女人放上了好大的一捧采来的花束,撒发着田野间特有的自然香气。 干净整洁的环境,着实是让人神清气爽。 陶商心下暗自感叹。 男人的生活中,或许真的不能缺了女人啊。 小莺儿一手杵着竹杖,一手擦了擦额头上细蒙蒙的汗水,接着又转头望向貂蝉站立的地方,眼神直勾勾的依旧空洞。 “姐姐夫人,我采的花,陶老爷喜欢吗?” 貂蝉笑盈盈地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你自己看。” 小莺儿将头望向陶商所在的地方,白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盯了好一阵,方才疑惑地道:“蒙蒙绰绰的,瞧不清楚,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陶商站起身,慢悠悠地放长声道:“还算是……勉强凑合吧。” 貂蝉撅着嘴,喃喃嘀咕道:“死相。” “裴钱,进来一下。” 帐外的裴钱应声而入,方一进帅帐,不由一愣,似乎也是被焕然一新的干净环境给惊诧到了,颇有些不习惯。 陶商转头看看来莺儿空洞的眼眸和脏兮兮的衣服,对裴钱道:“给这孩子准备些干净衣服,安排一个帐篷……哦,就安排在貂蝉姑娘帐篷的旁边,让她先好好先睡上一觉。” 小莺儿闻言忙道:“陶老爷,可我还不累呢,我还能干的。” 貂蝉捏了捏她的肩膀,柔声道:“不累也要去睡,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洛阳遭难,这几日只怕也没休息好……听话,快去,不去回头姐姐不让你跟着我了。” “哦。”来莺儿嘟起了嘴,跟着裴钱慢慢地走出了帅帐。 貂蝉转过头,一双杏眼定定的看着陶商,眼眸中的流波仿佛会说话一样,似有千言万语。 “额……”陶商一时间似是有些语结,不知为何,他与貂蝉之间,在不知不觉中,似是有了一种别样的、不足与外人道的气氛,说不清道不明。 “陶公子有什么话要跟小女子说吗?” “嗯……”陶商挑了挑眉,寻思了一下,道:“累了一天一夜……要不,你也睡去?” 貂蝉幽幽地叹了口气,似是对陶商只跟她说这么一句颇不满意,但女孩子面皮薄,人家撵你去睡了,也不好意思在这赖着……总不能睡在他这吧? “既然如此,公子,小女子权且告退。”说罢,缓缓的走出了帅帐,走出去的时候,期间步伐蹒跚,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姑娘。”陶商突然出口叫了一句。 貂蝉猛然顿足,转过了俏首,颇为期待地看着陶商:“公子还有何事?” “睡前记得洗脸洗脚。” “………………” ………………………… ………………………… 其实貂蝉的意思,陶商多少能够看出来些,他是从后世穿越回来的,情商比起古人,多少还是要高上一些,但眼下情况复杂,要捋顺的事情太多,讨董的事已经告一段路安,群雄逐鹿的时代即将拉开帷幕,陶氏若是想要在这种纷乱的情况下有一席之地,就必须要占据先机。 指望陶谦或是陶应,怕是不行的,这俩货一个坑哥一个坑儿子,不出去送人头陶商就拜佛烧高香了。 内患、内政、人口、势力、经济、财政、粮食产量、兵源、物资、商贸、自然资源……徐州想要发展壮大,这些都是陶商逐一要考虑并解决的。 其实想要让徐州壮大强盛,陶商并不是没有办法,相反的他有一整套的计划和方案,如果能够按照这个方案施行,陶商相信,不出三年,徐州陶氏就会成为中原大地上的一匹黑马,令诸侯刮目相看。 但眼下却有一个极大的弊端,那就是陶商的身份。 陶商不是徐州之主,徐州现在当家做主的人,还是陶谦,陶商无法直接出手大刀阔斧的干预内政,而且徐州四大家族的人,也不会任凭陶商放手施为。 第九十章 落笔焚牍 想到回到徐州,这些蝇头烂额的细琐之事,还有今后即将面对的困难和阻力……甚至可以说是那些潜藏的危机,陶商的嘴角竟然泛起了一丝微笑。 确确实实的笑容。 陶商是一个开朗同时也有心的人。 开朗,不是代表他每天只会没心没肺的傻乐,而是用一颗阳光向上的心,去接受生活中的每一项挑战,他不会对命运服气认输,同时也不会让所处的环境影响了他做人的态度。 而有心放在他身上来讲,是即使身处于乱世,他也会记住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拥有文明社会教育和一颗健康心态的正常人……人有时候为了生活和前途,对待敌人和政治对手该断则断,该谋则谋,该毒便毒,但却不能在日常生活中丧失一个人本应存在于骨子里的温柔和善良。 心要有,权谋也要有:只有权谋没有心的人叫禽兽,只有心没有权谋的人叫幸福的小二逼。 前世的他,拿着一张车票、背个一个旅行包,赤手空拳的到帝都闯荡,陶商做过最低端的业务、住过合租房、借过钱、面对过如山的压力与冷嘲热讽,但却从来没有退缩也从没有抱怨过、指责过,也没有因为这些而影响到他阳光开朗的个性,因为他相信,只要肯积极面对,生活一定会充满希望。 最终,他在出版行业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帝都占有全国八成的出版资源,身为其中的精英不但要懂文字、懂选题,更要懂营销,懂市场,懂人情、懂渠道,懂政策,通过日日夜夜的努力,他终于成为了行业的佼佼者……回首望去,生活的困难和挫折,其实是磨炼他自身本领和心态的一种修行,那是用多少金钱也替换不了的人生财富,随着阅历的提升而深深地烙印在他成长的岁月中。 穿越到汉末之后,陶氏的未来虽然危机重重,但相比于前世,陶商觉得自己这一生算是拿了一手的好牌,不过相对的筹码可能是厚重了一些。 前世的牌打输了,是没了前途;而这一世的牌打输了,可能会没命。 但陶商并不惧怕,他依旧保持着一颗阳光平和的心。 人活一世,不论在哪个朝代,都要有扬在脸上的自信,融进血液里的骨气,刻在生命里的坚强,长在心里的善良。 从桌案上拿出一卷简牍,陶商磨了磨墨,提笔开始一点一点的写下自己目前的欠缺与弊端。 自己没有官位,这是目下的一个重大弊端,虽然回了徐州陶谦会给他任职,但是在政治体制上,与董卓作对的徐州刺史的任职令,毕竟没有朝廷的直接敕封来的那么名正言顺,名义上确实是少了几分硬气…… 第二点,自己没有地盘……徐州三郡三国是东汉政府敕封给陶谦的,而且陶谦也没有完全掌握这些地盘。 没有陶谦顶着,自己在徐州世家的眼里屁都算不上……目前糜家除外。 想到这里,陶商忽然记起了一个人来,目前在徐州开阳屯兵的臧霸,虽然名义上是陶谦亲命的骑都尉,但在徐州却是自成一股势力,可谓是国中之国。 如果自己也能有那么一块小小的地盘,不用多大,哪怕只是一座拥有几个附县的城池…… 陶商觉得依照自己的规划和部署发展,或许可以将这座城池发展为徐州、乃至大汉的第一城池,他希望这座城甚至可以成为左右一方经济命脉的宝地,到时候不由的徐州各势力不忌惮三分。 当然,前提是得有这么一块地方…… 第三,还有属于自己的人口和将领。 回了徐州后,依照惯例,糜芳必须得交付五千人的兵权,当然这个兵权不一定非要交到曹豹的手里,但肯定不能自己拿捏着……陶商通过讨董一战,目前虽然在军中威望颇高,但要直接掌兵也不符合规矩。 不过收拢来的五千浮云黄巾旧部和许氏宗族旧部倒是可以另算。 目前,对于陶商来说,比较难以突破的,就是眼下三大点……其余零零碎碎的困难也是很多,但这三项却是重中之重。 将接下来难办和要突破的事情一一记录下后,陶商吹了吹简牍,又认认真真的仔细看了一遍,实打实的将这些事挨条记在心中,一边看一边捋顺并考虑办法,犹如一双巧手,正耐心的解开一团乱糟糟的毛线一样,虽然进度很慢,但却能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将条理分剥清晰。 简牍上,自己记下的文字在脑中逐渐形成一条整齐的脉络之后,陶商随手“啪”的一声将简牍合上,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便见他站起身来,抬腿走到帐内的火盆中,将那卷简牍扔了进去。 背不如写,读不如记,这些事情在落在笔头之后,更加深刻的印在了陶商的脑海中,该梳理的事梳理完了,他不能留下任何的证据。 看着简牍在火焰中逐渐被烧成黑木疙瘩,陶商的笑容显得更加自信而深刻。 想清楚了,在回徐州之前,自己有必要再做一些额外的准备。 简牍被彻底熔化不久,帅帐外响起了零碎的脚步声。 少时,便见裴钱走进帐内,对着陶商拱手行礼道:“公子,王司徒回来了。” 陶商闻言一愣。 按照他的想法,以王允当朝三公以及并州王氏族人的身份,此番与袁绍谈妥之后,他应该是作为公卿们的代表留在洛阳城内继续与袁绍商量朝臣们的安居事宜……自己短时间应该见不到这老家伙才对…… 怎么回来的这么快?老家伙该不是落下了东西在这吧? “请王司徒进来吧。” 裴钱应声出帐,不多时,便见王允在貂蝉的搀扶下和另外一位长者走了进来。 陶商扬了扬眉……王允落下的东西,是他的宝贝义女? 再看另一位五旬老者,陶商一时恍惚……没有想起他是谁,但瞅着有些面善。 肯定是见过,但抽冷子忘了。 陶商整了整仪容,迈步走上前,向着王允拱手施礼,道:“王司徒,怎么有空跑到陶某这里来了?” 王允露出了一副奇怪的神色,道:“不回你这里,老夫又该到哪去?” 陶商听这话总感觉有些不对味,怎么有一种被赖上的感觉? “可您不是已经安居在袁盟主那里了么?……被袁绍扫地出门了?” 王允脸上的肉来回抽搐……每回跟这孩子说话,都有一种要提前病卒的前兆。 “那洛阳乃汉家天子的,又不是他袁绍的,他有何资格将老夫赶出来?……是老夫自己要求走回来的!” 陶商同情地看着王允,堂堂一个大汉三公,从一个诸侯到另一个诸侯的营盘,居然是用“走回来的”……而且还是自己要求? 不知到底是袁绍抠门到了一定地步,还是王允之高风亮节、节能减排的意识到了感人肺腑的程度。 似乎是看出陶商会错了意,搀扶着王允的貂蝉急忙说道:“义父是骑马走回来的。” 陶商恍然而悟:“你这么说,我就了然了。” 就在这时候,突听一个和蔼的声音响起:“子师,这位莫不就是先前救你我性命的……陶恭祖之子?” 王允点了点头,道:“便是这孩子了。” 陶商闻言转过了头,却见那人缓缓地走到自己的面前,笑道:“孩子,你很好,老夫前几日病体颇沉,下不得地,不及跟你道一声谢,今日老夫是专门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的。” 直到这个时候,陶商才猛然想起,难怪这老头的样子瞅着颇熟了。 当日在汴水,陶商救下了两辆马车,其中一辆里面坐的是王允,而另一辆,陶商只是掀开了车帘草草的瞧了一眼。 当时车上确实是有一个老者因病昏迷,不省人事……不就是眼前的这位? 如果没记错,王允当时曾说车内载的是皇甫义真…… 眼前这人是皇甫嵩。 第九十一章 第一名将 追击董卓,侥幸救下王允和皇甫嵩的那一日,皇甫嵩正发着高烧躺在车撵内,浑浑噩噩不知所以,陶商只是掀开车帘匆忙地看了他一眼……今天才算是和皇甫嵩正式会面。 凭心而论,陶商对于这位皇甫嵩将军的兴趣程度,要远比他身边那位不怎么讨喜的司徒大人要浓厚的多。 宋徽宗宣和五年,曾对武庙的祭祀名单进行了调整,共有历代名将七十二人。 在七十二名将之中,三国到东晋这个中间段的名将占了十二个席位,西蜀有诸葛亮、关羽、张飞三席;曹魏有张辽、邓艾两席;东吴有周瑜、吕蒙、陆逊、陆抗四席;西晋有杜预、羊祜、王浚三席。 而东汉时期的名将则有九位:邓禹、寇恂、冯异、贾复、吴汉、耿弇、马援、皇甫嵩、段颎。 现在陶商目下所处的这个时间段,关羽、张辽、周瑜等人皆还声名不显;诸葛亮、陆逊等人不过是幼小稚子;邓艾、杜预、羊祜等人还属于液体范畴。 至于东汉时期的九位上榜名将,除了皇甫嵩外,其他八位早都死透腔了。 有基于此,在陶商基本可以认定,现在的皇甫嵩就算是眼下这个时间段的当世第一名将,两三年内,这个位置估计暂时还不会易主。 “晚辈陶商,见过……见过……”陶商有点想不起来皇甫嵩的职位了。 貂蝉在一旁掩嘴一笑,替陶商解围:“是御史中丞大人。” 陶商转头冲着貂蝉竖起一根大拇指,感激地道:“姑娘真是博学,受教了。” 貂蝉的脸‘腾’的一红,低头喃昵着道:“没正行……” “晚辈陶商,见过皇甫中丞。”陶商重新向皇甫嵩见礼。 皇甫嵩笑着摆摆手,道:“陶公子不必客气,老夫这官当的,毫不顺心,犹如被置于火盆上慢烤般的难受,这一声‘皇甫中丞’,倒是不叫也罢。” 陶商听皇甫嵩话中之意,似是已经对朝堂起了厌倦之心……不过不以官职为名叫他,又该怎么称呼他呢……难道以后见面,就冲他挥挥手,然后呼喊一声……“嗨,皇甫老弟。” 这未免是不是有点太不把这大汉第一军神当盘菜了? 皇甫嵩不知道陶商脑中的想法,只以为这孩子见了自己显得有些胆怯。 他若是知晓陶商此刻正琢磨着要不要跟自己称兄道弟……皇甫嵩的病很有可能会再次复发。 皇甫嵩摆出一副长者之风,笑道:“令尊陶恭祖,当年曾以扬武都尉的身份随老夫一同讨伐羌族叛逆北宫伯玉,我俩可以说是老相识了……公子若是不弃,就叫我一声世叔吧。” 陶商:“…………” 开他么什么玩笑? 怎么稀里糊涂的,又要认下一个世叔?上回跟孔伷见面也是……这个时代的人都是什么毛病,就这么愿意占别人的便宜吗?一天不干正事,满世野的认侄子外甥。 陶商的脸色忽明忽暗,半晌没吭声。 王允这老头不知深浅,哈哈一乐,对着皇甫嵩道:“义真,你看把这孩子高兴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张嘴了。” 陶商的后脑上,不由的冒出一堆黑线。 王老头……情商太低了,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像是在高兴? 王允浑若不觉,用拐杖敲了敲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叫叔。” 陶商的眼皮子抽了抽,半晌方才低声哼唧道:“世猪……” 陶商声小,皇甫嵩听不清楚谐音,还以为这是徐州本土的地方口音,满意地点了点头,高兴地回道:“哎!” 王允突然双眸一眯,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来,慢悠悠地道:“老夫与皇甫义真,乃是同僚,更是虚长他几岁……你若是叫他世叔,那岂不是也得叫我一声世伯?” 陶商心头奔驰过一大群草泥马。 这老头今天绝对是故意的。 “瞪着老夫干什么?还不快叫!”王允老神在在的一摆姿势,大马金刀的准备受称。 ……………… ……………… 好端端的,认了一个世叔和一个世伯,陶商生怕貂蝉再站出来起什么幺蛾子,让自己叫她一声“姑奶奶”或是“大姨妈”,随即赶紧请这几位大爷落座,并命人安排酒食。 皇甫嵩倒是不着急吃喝,坐下后对陶商道:“老夫前番在京师,为董卓所算,夺权下狱,幸亏吾儿皇甫坚寿与董卓颇有交情,从长安赶来求情,才不至被杀……出了牢狱后又得了议郎和御史中丞的官职,可皆有名无实……现在想想,数月之事却恍如隔世,着实令人唏嘘。” 陶商闻言好奇,道:“不知董卓当初为何要算计……世猪你呢?” 还没等皇甫嵩回答,便见王允深吸口气,抢先说道:“你这孩子还年轻,朝堂上的很多事你不懂,皇甫家族乃是将门,义真公的父亲曾任雁门太守,其叔父皇甫规昔日更是孝桓皇帝时期的名将,号为凉州三明之一,义真本人,当年更是破波才、震汝南、灭张梁、斩张宝、计破王国,威震天下……当然也是因为他与董卓昔日便有些间隙。” 陶商不用王允磨磨唧唧地解释,已经明白了。 “世猪是因为功勋太盛,为董卓所忌,所以才被算计下狱……结果还因为气恼忧愁染了一身的病?” 皇甫嵩惨然地笑笑,那笑容充满着顿悟,似是对当年意气风发的往事不再留恋,也似是对悲苦之事不在深究,犹如看破了红尘的老僧一般安泰祥和,出尘脱俗。 这笑的也太佛系了。 沉默良久,却听皇甫嵩转移话题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子师今日从袁绍处回来,与老夫讲,汝与曹孟德此番追击董卓军,救出了数十位朝中公卿。而袁本初,意欲请这数十位公卿分开居住在各诸侯境内,不知陶公子以为如何?” 陶商闻言眼皮子微微一跳,摸着下巴道:“这个……这个很好啊,大家散居在各地,喜欢看山的看山,喜欢看海的看海,喜欢看姑娘的看姑娘,看腻了明年可以彼此换地方看……祖国大好山河,赏阅不尽的……” 王允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你当然说是好,这主意本就是你给袁本初谋划的,是也不是?” 陶商睁着眼睛,将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不是,司徒大人误会我了,陶某断断没出过此策。” 王允嘿然一笑,道:“老夫与曹操说话之时,你与袁绍不知私下在密谋着什么,后袁绍再与老夫谈话时,话语便改了口风,还说不是你小子之计?” 陶商面色不变,一脸真挚地看着王允,道:“请司徒大人出示证据先。” 王允:“…………” 第九十二章 名将之师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最难解决的就是口头官司,一没签字,二没画押,想要抵赖的话,只需要有一张厚脸皮。 王允被陶商的话顶住了,连一句反驳之言都找不出来。 因为,自己真就只是红口白牙的在乱推断……哪有什么证据。 “没凭证我不能认,不带这么糟践人的。”陶商将手一摊,显得很是无奈。 王允的火气蹭蹭往脑瓜仁上窜……跟这小子说话,为什么就总是这么惹火? 皇甫嵩却是在一旁打着哈哈道:“贤侄儿不必避讳,其实子师他并无责备你的意思……相反的,有赖公子向袁本初献了这个方法,也算是暂时替我们这些人解决了安身之道,老夫等人谢公子还来不及,又如何会怪责与你呢?” 陶商咧咧嘴没搭腔。 没证据当然这么说,真要有证据,恐怕就未必了…… 陶商冲皇甫嵩露出了和煦地微笑:“不论袁盟主是如何作想,事情总归是得到了圆满的解决,陶某在这里恭喜诸位大人。” 皇甫嵩笑着点了点头,刚要回话,突然脸色一变,低下头开始猛烈地咳嗽。 他起初咳嗽声音还颇小,但几声之后却越来越重,咳嗽的声音急促且极为嘶哑,连呼哧带喘,整个脸都憋的通红。 一旁的貂蝉急忙上前帮老头捶背。 陶商见状,不由的眉头一皱,心下暗自唏嘘。 皇甫嵩的身体状况……看着真是不容乐观,看他呼吸急促的样子,肺管子好像都能随时喷出来…… 呼吸系统是人类最脆弱,也最容易发生病变的地方,皇甫嵩这种咳嗽法……这可是短命之照。 足足咳了能有两盏茶的功夫,皇甫嵩方才匀过气来,他抚着胸口平复了一会,感激地对貂蝉点了点头,然后又转头对陶商道:“贤侄,老夫还有一件事。” 陶商忙点头道:“您讲。” 皇甫嵩长嘘口气,慢慢地道:“数十位公卿,分别居住在各诸侯的管辖之内,与众诸侯相辅相成,图谋对付董卓以求早日救出陛下于水火……王司徒此刻已经与袁绍讲明,我二人以及随行而出亲属,便暂居于你陶家的属地徐州了。” 这一通话说完,陶商平时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瞬息之间便变僵硬了。 “怎么个情况?”陶商诧然地来回看着两个老头。 王允捋着胡子,慢悠悠地道:“数十位公卿,分散的居住在各诸侯所领州县内,或三或二,这是袁绍和老夫商议好的……你小子运气不错,正好摊上了老夫与皇甫义真,这可是你小子的福气,也算是祖上烧高香有福的了。” 陶商愣愣地看了王允一会…… “晚辈最近福气多的爆棚……能匀出去点吗?” 王允哈哈一笑,重重地点了点头道。 “不能。” 陶商感觉自己有点要疯,皇甫嵩还好,王允去徐州…… “这事……就不能变通变通吗?”陶商虚弱地看着王允道。 王允摇了摇头,似笑非笑道:“盟主下令,如何变通?” “王司徒你好歹也是三公之尊,您跟盟主去走走后门,刷下老脸也不成吗?” 王允的脸颊气的直抽搐……明明是这小子不想要自己,为何却还要让自己去袁绍那里走后门? 王老头岁数不小了,这笔账他掰了半天手指头也没算明白。 陶商心中也感觉很委屈。 自己给袁绍出了这么好的一个主意,这王八蛋居然回头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皇甫嵩也就算了,可王允这老顽固,陶商一天不得跟他吵吵八遍? “不成,老子得找袁绍退货。”这念头刚冒出来,陶商就自言自语地嘀咕出声来。 王允白眉一耸,刚开始没明白这话中的意思,但稍稍一琢磨,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不论如何,事情已经定下来了,这徐州老夫是去定了……回头见了陶恭祖,定将你在这的所作所为与他好好说道说道。”王允脸色发青,赌咒似的先把狠话撂下。 皇甫嵩笑着看王允和陶商两个人,苍白的嘴角不知为何露出了一丝久闻的笑意。 最近这一年里,在洛阳的日子对于皇甫嵩来说,真的是太压抑了,压抑的老头几乎都感觉喘不过气来。 而眼前这样的生活……感觉上似是挺美好的,至少每天不缺乐呵。 皇甫嵩在不知不觉之中,竟然颇为开始向往去徐州的生活……天天这样,得是多么的快活? 不过,看陶商的样子,这孩子怎么好像有点不乐意呢?……不成,说什么也得找个借口让这小子把自己和王允带去徐州,不然日后焉能有这般乐趣? 皇甫嵩久居朝堂,论心眼,也不是善茬。 “贤侄儿。”皇甫嵩突然开口:“你想学兵法吗?” 陶商一时没回过味来,转过头去疑惑地看着皇甫嵩,道:“世叔这话的意思是……?” 皇甫嵩笑着道:“老夫年近六旬,几乎大半辈子都是在军旅中度过,别的不会,但这行军之法、用兵之机倒是积累了不少经验,老夫不知道贤侄你有没有心思要学……你若是想学,老夫愿意将毕生所知倾囊相授,也算是报答贤侄你的前番于汴水的救命之恩,如何?” 听了这话,陶商心中的感觉……真是醉了,而且醉的非常美好。 在这个三国时期名将未出,东汉名将皆死绝的时刻中,皇甫嵩乃是大汉目前的第一军神,这几乎可以说是板上钉钉。而现在,这位第一军神愿意将治军用兵的经验和本领倾囊相授…… 这确实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打着灯笼都没地方找去的机会。 如果自己真的能从皇甫嵩那里学到实打实的本领,那在用兵之法和行军布阵上,就与这个时代的强者们有了一较高下的资本。 现代人有很多能力不是古代人能有的,但相反的,古代人也有很多东西是现代人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特别是冷兵器战场中的经验总结,是陶商在后世的生活中,根本无法触及的。 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行业的精华永远都是掌握在资深从业者的手里。 而皇甫嵩,显然就是冷兵器时代的兵学专家。 陶商这一次非常的严肃,他站起了身,冲着皇甫嵩恭敬地施了一礼,郑重言道:“承蒙世叔错爱,小侄愿以师礼侍之。” 这一次,这声世叔叫的是发自真心实意的,没有任何虚与委蛇。 皇甫嵩见陶商这么说,知道两方已经算是达成了协议,摸着胡子满意道:“好,好,好。” 王允见陶商如此推崇皇甫嵩,心下有点不太是滋味了…… 王老头年纪大了,又一直是朝中重镇,平日是捧臭脚的人一大群,受不了被别人慢待忽视。 直了直身子,王允装模作样地嘀咕着道:“老夫也有很多有用的本事,需要找一个传人,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以师礼侍之呢?” 陶商闻言直起身,转头看了王允一会,略作思索之后便冲着帐篷外喊道: “裴钱,给你个机会进来拜师了。” 第九十三章 聚 散 皇甫嵩说话算话,当天晚上便把陶商叫到了自己的暂居之所,并开始对陶商进行了兵法布阵的讲解与辅导。 行军布阵姑且不论,但说到兵法,古代的兵书最有名的大致上就是那么几种,例如《孙武兵法》十三篇、《吴子》《司马法》《齐孙子》《太公六韬》《黄石公三略》等等。 这些兵法书籍,在后世已经被列为进入了公版的名著体系,很多出版机构每年都在翻来覆去的弄,前世身处在图书行业的陶商对这些自然不会陌生。 书简只是一个参照,真正的精华,不在这些兵法著作上,关键是在于皇甫嵩对他们的注释见解……那才是真正能够提现这位用兵大家的毕生精华所在。 营养都在他的脑子里,随身携带着的,人家不说,谁也甭想知道。 几乎每一位被称之为名将的人,在晚年都会著书立说,没有这个能力的,就会依照先人所遗留下来的兵法文集进行注释讲解示例,将自己毕生的经验通过这种方式来展示给后人……例如杜预就曾写有《春秋左氏经传集解》及《春秋释例》;南宋陈傅良曾撰写八卷《历代兵制》,尽叙周代及春秋、秦汉、唐代以来兵制得失。这些东西,说的文雅点叫释解,说的通俗点——其实是经验!其他的名将有经验,皇甫嵩自然也有!而且都是多年实打实的经验堆积出来的宝贵经验。 现代人也有喜欢出书的作风,不过却没有古代人那么精华,纸质烂货遍地都是,很多xx暴发户或是xx官在拥有了一切之后,就想用出书来彰显自己的学识水平,实则却完全忘记了自己写个作文都要用二百字拼音填充的内在底蕴。 前世时,曾有人问陶商在书店要找讲美好生活的作品应该去哪里,陶商告诉他去玄幻类。 找夫妻生活的作品,陶商告诉他去武侠类。 还有人想找本写现代购房指南,陶商告诉他可以去精神病类。 相较这些来说,古人写的东西还是比较值得一读的。 就着一卷卷的兵书,皇甫嵩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经验通过解释兵书之意,一点一点的传授给陶商。 而陶商也借着机会,犹如海绵一样,拼命的榨取皇甫嵩身上宝贵的军事经验理论以及精华…… 等等,为什么要用‘榨取’这个词? 然而,皇甫嵩发现,与陶商讲解的越多,他与陶商的沟通交流就越多,而沟通交流的越多,他就会发现陶商肚子里有很多让他都感到难以置信的东西! 身为一个后世穿越来的人,除了春秋、秦汉的公版书目外,陶商的肚子里自然也会有别的存货。 比如说在与皇甫嵩讨论攻坚战的时候,陶商不自然的就将南宋初年陈规、汤璹所撰的《守城录》四卷中的一些精要篇章大致的说出来,和皇甫嵩进行探讨。 《守城录》是中国宋代城邑防御的专著,著作时期基本是在这个时代的九百多年以后,其中所述的守城战法都是经过数百年的改革而成,皇甫嵩当然会震惊。 当然,陶商也只能摘选一些不出格的篇章跟皇甫嵩探讨,《守城录》中关于大炮的用法他肯定不会给皇甫嵩叙述,说了皇甫嵩也是鸭子听雷,空让自己惹出一身麻烦。 二人仿佛碰到了知音,连着两天不眠不休讨论讲述、彼此交流,直到陶商的脑袋实在塞不进去新的东西了,而皇甫嵩也需要用时间仔细揣摩陶商所说的那么多的新颖战法战术到底适不适用于现在的汉军……如果不适用,可不可以加以改良成适用于徐州军的战法,也好回头再给予陶商的正确时间剖析…… 直到这个程度上,二人方才作罢,各自休息。 陶商从皇甫嵩的帐篷里走了出来,打着哈欠……学习的太用功了,得奖励自己回去好好地睡一觉。 没曾想有一个人矗立在帐篷外等着自己。 是貂蝉。 “貂蝉姑娘?”陶商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生怕自己看花了眼。 貂蝉冲着陶商莹莹一施礼,露出了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 在那一笑之下,陶商暗中点头,表示欣赏,这个女人确实美丽,她的笑容一瞬间仿佛与这蓝天白云,流水溪畔,春风青山在一瞬间融为了一体。 艳姿逸尘,媚似清水……可能说的就是这样的女子吧。 陶商面含微笑,眼中闪过一抹纯粹的欣赏,并无杂质。 看着陶商的眼神,貂蝉不由的有些气闷。 几乎每一个年轻男子,见到自己的时候,眼神都是迷离的、谄媚的……更多的是散发着原始的渴望。 而唯有眼前的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公子,从打第一次见面起,貂蝉就能感觉的到,陶商也是被自己的容貌所震……没个男人看向自己的时候都是这样。 但不同于别人的是,陶商每一次看向自己的眼眸中却从无那些多余的杂念,而仅仅只是欣赏……纯纯的欣赏,欣赏中却没有任何的一丝渴望。 这是让貂蝉最憋闷的事情,其实这样纯粹而无杂质的眼神,貂蝉是很喜欢的……但她却希望这样的眼神能够出自别的人男人眼中,而不是在陶商身上。 女人,就是这么一种矛盾的生物。 “姑娘找我有事?”陶商好奇地道。 貂蝉轻轻地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将手中的一份简牍递给了陶商。 陶商疑惑地接过来,但见简牍上面写的是:“青海长运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额……” 陶商的额头又开始往外冒汗了。 “听说这是公子你在虎牢关前所做的?”貂蝉好奇地问陶商道。 “算是吧……”陶商的语气有点发虚。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貂蝉默默地念着,突然叹气:“唉,好一句不破楼兰终不还……公子将洛阳城比作西域楼兰国,将玉门关暗喻为虎牢关,黄沙千里、辗转迷漫……公子是不是当初在虎牢关下,就猜到了今日这个令人无奈的结局?” 貂蝉口中的结局,指得就是目下,十余路诸侯已不思进取,甚至有人已经提出各自回返属地,偃旗息鼓,日后再战。 陶商很想告诉貂蝉,这个结局自己倒是早就知到了,但跟这首七言诗真是一点没关系。 早知道就不拿这破玩意出来显摆了,惹了一堆的麻烦。 “公子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思虑,如此文采,当真是让人佩服的紧……公子你真的不像只有十七岁。”貂蝉感慨而言。 陶商摸了摸鼻子,第一次显的有些不好意思,道:“怎么说呢……其实,我十七岁不到。” 貂蝉犹豫了一会,又说道:“陶公子前日和曹将军从洛阳回返的途中,还做了一首《嵩里行》,小女子偶有所闻,其忧国忧民之情,实在是令人怅然涕下……” 陶商的眼角直抽抽,不用猜,一定是曹操嘚嘚瑟瑟的大肆宣扬出去的。 古人都这么好显摆吗?能不能有点更高的追求。 “姑娘见笑了,偶有所得而已。” 貂蝉笑着道:“小女子平日好乐,公子的那首《嵩里行》极和挽歌乐律节拍,小女子想将其编成乐诗曲奏,传以当世,不知公子是否允许?” “编成乐府时歌传世……”陶商把鼻梁子几乎都要摸红了,这剽窃之名看来是彻底坐实了。 “姑娘既然有这样的雅兴,那就按你说的做吧。”陶商想不出拒绝的理由,答应了。 貂蝉闻言,神色一喜,又道:“那不知公子能否再多做几首乐府题材的流传诗词,让小女子编纂成曲……小女子想出几卷乐集。” 陶商的脸色顿时变黑了……出曲集,还几卷?这是要把我当专业填词的吗? 沉默了片刻之后,方听陶商幽幽作答。 “貂蝉姑娘……” “嗯?”貂蝉期盼地看着陶商。 “回去洗洗睡吧,记得洗脸洗脚。” 貂蝉:“…………” …………………… …………………… 两日后,陶商得到了曹操的邀请,请他去往洛河旁的长亭相聚。 陶商基本猜到了曹操邀请自己的意图,诸侯停滞不前,无所事事,多有扬言要撤军者,近几日内,更是有几家诸侯之间因为一些利益摩擦发生了流血事件。 在这样的情况下,陶商知道,与这些大佬分别的日子就已经要到来了。 洛河旁的长亭内,不但有陶商受到了曹操的邀请而来,还有刘备也受邀而至。 三人将带来的兵马皆陈列于亭外,亭内只有三人,围着一案,案上放有食鼎美酒。 陶商明白,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散伙宴吧。 “二位请。”曹操举起手中酒盏,与陶商和刘备分别示意。 三人各自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曹操放下酒盏,长叹口气:“可叹啊,十余路诸侯,竟然落的这么个如此草率的结局,也不知下次见面之时……咱们这些人各自还是敌是友。” 曹操这话说的隐晦,但陶商明白,袁绍定然是已经找过了曹操,邀其对付袁术……二袁这场继讨伐董卓之后的短期敌对,怕是在不久之后就会拉开序幕。 而曹操此刻,应该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暗自与和袁绍联合……估计在曹操的猜测中,徐州刺史陶谦会根据自己的地域做出远交近攻的战略,最终还是会倒向袁术一边。 事情没有个定论之前,陶商也不愿意多说,笑道:“陶某一介白身稚子,哪谈得上与谁为敌不与谁为敌的。” 刘备则是感慨的言道:“凡汉室之臣,凡忠义之士,皆备之友也!然叛汉之贼,皆备之敌。” 曹操哈哈大笑,点头道:“说的好!不知玄德公接下来打算往哪里去?” 刘备缓缓言道:“备乃是朝廷敕封的平原县令,自然是回平原去驻扎。” 一听刘备即将回返平原,曹操就知道刘备和公孙瓒暂时是分不开的……如他所料不错,公孙瓒和孙坚一样应该都会亲近袁术,二袁一旦相争,自己回头说不定就会和刘备成为敌手。 曹操又转头问陶商道:“陶兄弟下一步打算如何?回徐州去?” 陶商笑了笑,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吧,孟德兄打算去哪?” 曹操寻思了一下,道:“我麾下兵马不多,打算先去扬州募兵,在别图救国之道!” 陶商点了点头,此刻联盟军已经名存实亡,各路诸侯都忙着要发展的实力,包括袁绍、袁术、曹操、刘备等许多人,心中已经都有了目标——那就是要尽最大的努力,在短期内求的飞跃式的实力发展。 陶商觉得自己也要发展,但是徐州却并不是他目前能够经营的地方,那里是他父亲陶谦的基业,而在陶商心中,在这段时间,已经为自己在脑中构建了一个宏伟的蓝图,他要发展的东西很多,不仅仅只是像其他诸侯一样,只是发展兵力而已,他要发展的目标更加宏大。 但是首先,要有一个能够实现自己目标的地方才好,这个地方的选择至关重要,至少一定是一处要有发展前景的要地。 但发展要地只为其一,其二,就是他还得充实属于自己的人力,在这个时代,科技不是第一生产力,劳动力才是第一,无论怎么样发展,最根本的都取决于人…… 要怎么攒人头呢? 第九十四章 唯此四人 洛水边上的长亭之内,曹操邀刘备和陶商来长亭与他们道别,酒至酣畅处,曹操言明自己下一步要去扬州募兵,而刘备则言自己要回平原驻扎。 陶商心中因为他们二人的话,在心中亦是对自己的未来做起了更深层次的打算…… 但陶商想了没多久,便被曹操打断了。 只见曹操又举起酒盏,示意刘备和陶商二人……咱们再饮一杯。 三人各自将酒喝下肚子之后,却见曹操哈哈一笑,突然转头对着陶商言道:“陶贤弟,咱们救出来的几十位公卿,如今要分别入驻到各路诸侯的属地之中,这是盟主前日下的强令,谁也不许推脱,听说陶老弟那边分到了司徒大人和皇甫中丞,哈哈哈哈,这一文一武两大公卿都进了你徐州陶氏府君的衙门口内……贤弟你家今年的气运甚盛啊!哈哈哈~~” 曹操这话,摆明了就是看他笑话、奚落他……陶商气的眼皮子直跳。 “孟德兄这话听着好幽怨……你分到谁了?”陶商反问曹操道。 曹操笑嘻嘻地回道:“鹰鹞都尉士孙瑞,就这么一个,哈哈,与王司徒和皇甫公官职相较,差的远呢!跟陶兄弟你没法比啊。” 陶商郁闷地一转头:“玄德公呢?” 刘备将双手一摊,道:“备不过区区一平原县令,哪有这个福气招待朝中公卿臣子?” 这刘备……话里话外怎么听着酸溜溜的。 “玄德公既然如此落寞,要不……我把王允让给你,如何?”陶商期望地看着刘备,希望他能一时犯傻把王允接下。 “还是免了吧!”刘备笑着赶紧摆摆手,道:“王司徒三公之尊,备可承受不起。” 曹操喝了口酒,擦拭嘴角,突然道:“玩笑归玩笑,不过曹某还有一句金玉之言要赠给陶兄弟你。” 陶商郁闷地转头看向曹操。 “你们徐州分到的这两位公卿,摆明了就是其他诸侯颇为忌惮,谁都不敢要,而袁本初和王允又欺负你年少、话语权轻……你需知那王司徒位列三公之尊,乃是文臣之首,而皇甫嵩平定黄巾贼寇、功勋盖世,乃是当世武将之楷模,威名镇天下,连董卓都忌惮他的功绩……更何况他又是汝父陶谦昔日从军时的上官……他们到了徐州后,贤弟和令尊要切记强宾不压主的道理才是。” 陶商闻言心下恍然,这些历史名人果然没一个好对付的,步步都给你下阴招。 还是曹操考虑的周到,心眼子真多,今天算是又长了知识了。 “多谢孟德兄提醒,陶某记住了。”陶商拱了拱手,真诚地表示感谢。 却见曹操抬手又喝了一口酒,豪爽着道:”其实曹某今日,还曾想找另一个人一起来的!可惜……真是可惜。” 刘备的眼睛一眯,慢慢放下酒盏,没有说话,显然已是猜到了曹操要找的人。 陶商则是无奈一叹,道:“孟德兄想找的人,是孙府君吧?” 曹操无奈地点点头,道:“孙文台已经和本初闹翻了,率兵离去……不过在曹某看来,此人却还是个英雄人物!不管其秉性如何,至少在咱们一同追击董卓的时候,他能受陶兄弟的劝与曹某同往汴水,便是个汉子!” 刘备摸着胡须,道:“这么说来,在曹将军心中,今日这长亭之内,理应是有四位豪杰举盏共饮了?” 曹操点头道:“不错。” 刘备感慨而言:“其实啊,这十余路诸侯当中,英雄人物数不胜数,可惜联盟不到半年便随即星散,从此之后,汉廷祸乱无休无止,着实令人痛心。” 曹操收起笑容,一字一顿的道:“玄德公此言实有不确,勿怪曹某直言,在某看来,这十余路诸侯当中,只有你我在场三人,加上孙坚……唯此四人,堪称英雄!其余诸人,或有能力出众者,然亦只能称之为枭雄!” 陶商眨了眨眼,苦笑着一指自己的鼻子:“孟德兄说笑了吧,我也算是英雄?” 曹操目光炯炯地瞪视着陶商,道:“曹某说了,唯此四人!” 刘备长叹口气,道:“不论英雄枭雄,诸侯之间弊端以显,听闻近日兖州刺史刘岱与东郡太守桥瑁有不和之举,隐有刀兵动向……看来这里,我们是不能待下去了,越早走越好。” 刘备的话,诈然之间触动了陶商的一根心弦,他抬起手将酒盏一饮而尽,冲着曹操和刘备拱手道:“玄德公此言不错,此地多留无益,还是越早离开越好……陶某先行一步,后会有期了。” 说罢,丢下酒盏,冲着曹操和刘备一拱手,转身走出了长亭。 望着陶商离去的背影,曹操不由得慨然而叹,无奈道:“年轻人,干什么事都如此着急,就算着急要走也不差这一会……也不知下一次见面,却还得是什么时候……” ………………………… ………………………… 陶商丢下曹操和刘备,急忙驾马奔回营地,不是为了别的,是因为刚才刘备的话语中有一件事间接提醒了他。 刘备适才说兖州刺史刘岱与东郡太守桥瑁不和! 如果没有记错,桥瑁死后不久……东郡就为黄巾所攻,而也正是这一连串的事件与机缘,促使曹操入驻东郡并在日后得到了连带家属几近百万的青州黄巾的归顺,曹操亦是因此得到了大批黄巾的降众,获得了巨大的人口与生产力量,从而有了争霸天下的根基,从一个打狼的诸侯一跃脱颖而出…… 黄巾! 回了营地,陶商急忙奔着皇甫嵩的帐篷跑了去,若想达成自己的这个想法,必须得求得他的帮助才行。 掀开皇甫嵩帐篷的帘子,陶商迈步走进去,一下子却是楞住了。 但见皇甫嵩坐在软塌上,杵着下巴认真的听着,他桌案对面坐的小莺儿,一边给他擦桌案和香炉,一边正在给他讲着什么民间趣事,皇甫嵩抚摸着胡须,听的似是很是舒坦。 ”小莺儿?你在这做什么?”陶商疑惑地看着来莺儿,没弄明白她在这里干个什么。 小莺儿闻言,将头转了过去,瞪着不怎么好使的眼睛用力的看了一会,方才好似影影倬倬的瞅清楚是陶商,怯生生地道:“陶老爷,小莺儿不好意思白吃您的饭食,刚才刚套扫了您和王老爷的帐篷,听说这位是您的叔伯辈,就过来帮着拾到拾到……他不介意的。” 皇甫嵩对陶商点点头,笑着道:“我看这姑娘眼神虽然不好,但手脚挺麻利的,就顺了她的好意,让他打扫打扫……不碍事吧?” 陶商闻言一愣,摇了摇头,道:“那有什么课妨碍的,老师高兴就好……你要是高兴,回头你俩再认个干爷爷干孙女什么的,也算抬举她了。” 小莺儿闻言急忙摆手,道:”陶老爷别取笑我,小莺儿命贱,哪有那个福气。” 看着小莺儿怯生生的样,陶商摸了摸袖子中的东西,心下一动。 陶商轻轻一笑,突然冲着来莺儿招呼了一声,道:“小莺儿,过来。” 小莺儿好奇地道:“干嘛?”但还是听话的走了过去。 陶商伸手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东西,放在她的鼻子下晃了晃。 小莺儿使劲地嗅了嗅,苍白的脸上露出了诧然地表情,道:“这……这是什么味道,这么好闻?” 陶商笑着道:“好闻吧,这是饴糖。” 糖果的发展历史可追溯到三千年前,中国古书上出现“饴”字就是在汉代,饴糖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硬糖,首载于《名医别录》,初期主要用以入药,但也有人用以含服品味。 当然,就算是糖,这也不是一般老百姓能吃到的东西……就这几块,还是昨日袁绍派人给陶商送来以表亲近之意的。 当然相对的,陶商也哭丧着脸派糜芳给袁绍送了回礼,而且肯定得比他送来的礼要重。 心眼子,全让世家的人了长了! 陶商将饴糖放到了小莺儿的手里,小莺儿高高兴兴地含了一块在嘴里,一边含一边含糊道:“真甜……” “好吃吗?”陶商笑着问道。 小莺儿使劲地点了点头。 “好吃也给你姐姐夫人拿几块去。别一个人全造了,回头让我知道后果很严重的。”陶商装模作样地道。 小莺儿抬手擦了擦鼻子,重重地一点头,道:“知道了,陶老爷吩咐的,小莺儿肯定照办。” “回你姐姐夫人那去吧,我有点事跟老师说。” 小莺儿点了点头,冲陶商和皇甫嵩道了声安,便用竹杖敲敲打打的点着地,向着帐篷外走出去。 陶商转过头,看向皇甫嵩,低声道:“老师……” 从打正式跟皇甫嵩学习兵法起,陶商就改口称呼他为老师了。 “怎么?有事?”皇甫嵩疑惑地看着他。 陶商深吸口气,一字一顿道:“在回徐州之前,我想出兵去剿黄巾余寇。” 第九十五章 议计黄巾 “啪嗒——!” 不知为何,刚刚走到皇甫嵩帐篷口的小莺儿手中的竹竿突然掉在了地上。 却见这小丫头蹲下身,匆匆忙忙地在地上摸索一阵,一边起身一边嘀咕着道:“破竹子,怎么连你也要跟我过不去……” 说完了之后,便急急忙忙地起身,又向着远处蹒跚着匆匆而去。 这一点细微末节在帐内的陶商和皇甫嵩都没太注意。 皇甫嵩不解地看着陶商,似是有些不明所以。 “好端端的,你去剿黄巾余寇做什么?” 陶商在皇甫嵩的对面坐下,耐心地道:“当今天下,无数民众流离失所,就算是张角已死,但天下黄巾余部仍然数不胜数,昔日的三十六渠帅余孽为患一方,众多百姓因为天灾人祸流离失所,不务生产却加入黄巾中为祸,我想左右都已经来到这里了,何不在回返徐州的路上,一面剿除黄巾平定内耗,一面收拢这些原本误入歧途的百姓,让他们重新务农,恢复生产,也好早日觅得安定……这样也算是为天下造福。” 皇甫嵩当年剿灭黄巾,一向是以杀伐为主,其手段之烈可谓震慑四方,令人胆寒。 别的不说,单说他当年曾将十万人的尸骨筑成了“京观”,此举就令天下黄巾余部胆寒……所谓的“京观”,乃是用尸骨累成的高冢! 像是陶商这样的想法,他当年虽然也有,但却不甚赞同,叛逆者岂可重新收复?不论身份如何,敢造反那就必然要惩戒…… 但时过境迁,如今的皇甫嵩屡遭动荡,在洛阳下狱后又险些被杀,如今又因为乱战不得不与其子和家眷亲属们分别,在这样的打击下,皇甫嵩性情上的冷酷少了几分,再加上年纪大了,昔日的杀伐戾气却是去了不少。 而且他也明白如今天下大乱,若要恢复大治,则必要恢复生产……而要恢复生产,其根本则首先在人。 陶商的想法,他初时听着有些惊讶莫名,但细细品来,却还真是为国为民之举。 在陶商的心中,黄巾军的本质其实是很值得敬佩的。这个时代的士族高官,都称呼黄巾为贼、或为贼寇……但在陶商自打穿越回来之后,每每与人谈起黄巾之时,他都是口称‘黄巾’,而从来没有称呼过‘黄巾贼’。 就算是在汝南,与许褚共同对付截天夜叉何曼,直到何曼自尽而亡的那一刻,陶商也没管他叫过一声贼……即使是何曼当世的行为令他非常的不齿。 黄巾起义是中国历史上第三次农名起义,参与起义的基本上都是在东汉末年最底层的、因为吃不上饭而不得不参加叛乱的农民……他们大多数的人都只是为了生存,为了能有一条活路而不得已去干这掉脑袋的勾当。 陶商觉得人为了活着而去干一些疯狂的事并没有什么错误,是可以理解的行为举动。 可惜,张角在世的时候,提出了明确的斗争目标:即斗倒东汉王朝。 他利用宗教形势倒是有效的团结了起义的民众们,可惜却没有根本的政治和治国理想。 历史发展到现在,大贤良师张角已经去世,最初最具规模和信仰的黄巾起义军已经完全被军阀瓦解,时至今日,剩下的这些分散在各州县的黄巾军,有的势力也极其庞大,但却已经失去了根本的起义初衷,完全代表不了底层民众的根本利益!眼下各州的黄巾军不过是那些领头的渠帅为了一己之私,打着黄巾军名义而组成的巨寇集团!他们不为民做主,反而为了一己私欲,比军阀更恐怖的对同为受压迫的农民大力屠戮。 这些黄巾余部现在属于这个时代破坏者,不但没有带来社会的转型,反而还在雪上加霜的削弱汉朝生产力。 陶商明白,若要实现自己心中那隐藏的‘宏伟蓝图’,他就需要大批的生产力。而在这个时代,生产力的最最根本的代表就是人口……但陶商总不能跑到各路诸侯的地盘去抢人口吧?诸侯们不答应是其一,再说这跟杀人放火的棒老二有什么区别? 因此陶商将目光投向了让各州郡守县令大为恐惧的黄巾余部身上! 这可是摆在面前的人口财富啊……问题要取这财富,过程却是相当的危险,搞不好谁取谁还都不一定呢。 不过天幸有传授自己兵法的老师皇甫嵩在此……这位一手镇压黄巾起义的名将,对黄巾的了解怕是天下无人能出其右,有他给自己做指点,陶商觉得自己能成功。 在摸透了陶商的最终意图之后,皇甫嵩摸着胡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陶商也不打乱他的思路,他知道皇甫嵩现在是在为他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半晌之后,方见皇甫嵩睁开眼睛,正色言道:“你的想法是好的。” 陶商的脸一下子拉下来了……想法是好的……这句话的意思换成另一种说法就是:想想就行,别做白日梦?! 皇甫嵩仿佛没有看到陶商的不愉快,继续分析道:“想办法收服各路黄巾势力,引导那些误堕泥道的百姓重务正业,农耕生产,这对恢复我大汉的元气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但却也有几点难办之处。” 陶商听了这话,感觉皇甫嵩言下之意这事还是有戏,忙道:“请老师指点。” 皇甫嵩伸出苍老的手掌,一根一根的在陶商面前掰着手指,道:“首先第一点,天下的黄巾余孽太多了,黑山、青州、白波、黄龙、左校、汝南、青牛角、五鹿、羝根等等,好几十路的黄巾余寇,连贼兵带上家属,累加起来百万都是少说,你怎么弄?” 陶商点了点头,道:“我明白,这天下也不是我想去哪就去哪的,我想先就着大股的黄巾拾掇……” 皇甫嵩掰下第二根手指,道:“大股的?嘿嘿,这天下最大股的,是黑山的黄巾贼,其首领褚飞燕不断的收纳着河北各路黄巾小部,麾下连民带兵已有接近百万的人口,这跟一方诸侯有什么差别?甚至比大部分诸侯都强!朝廷都拿他无可奈何,只能任其为平难中郎将,命他管理黄河北山地界……这厮甚至有资格向朝廷推举孝廉、每年向洛阳遣计吏上表汇报,可谓国中之国,你想先收拾他吗?” 陶商皱了皱眉,道:“黑山军招纳了百万的人口,但可用之兵有多少?” 皇甫嵩慢慢地道:“反正比你手里这一万人多。” 陶商寻思了一下,摇了摇头。 实力差距太大,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黑山的褚飞燕现在已经上了铂金段位……自己最多就是个白银。 “退而求其次,不去动这最大股的,动点势力不那么强的行不行?”陶商又问皇甫嵩。 皇甫嵩摇了摇头:”势力再小些的,你也吃不下……离着咱们现在所处的洛阳之地,北上渡黄河之西,有西河白波黄巾贼寇,首领郭大麾下有众十五六万……去年这个时节其众曾挺进河东,董卓老贼命女婿牛辅率军镇压,不能获胜,其实力可想而知,你斗的过?” 白波军……陶商仔细地盘算了一下,倒是一块可以啃的骨头……问题实力还是要比自己强出许多。 皇甫嵩见陶商沉默不语,随即又道:“还有,就算是你能讨伐的了白波军,后方保障又该如何?联军攻董卓时,有袁术和韩馥南北两路统一中转调拨各处州郡调配来的粮秣,保证众诸侯的军需保障,如此兵马征战可无后顾之忧……可如今联盟军即将解散,徐州的粮草若要往此地运来,必过众诸侯的属地,那时联盟已散,你如何保证粮道能顺利通达?” 陶商想了一想,起身慢悠悠地道:“兵马不足,粮草不敷,这两点,我有办法解决……还请老师帮我仔细筹谋,这一次,怎样才能够收服白波军。” 皇甫嵩闻言不由得有些诧然,道:“你若真能解决兵力不足和粮草这两件事情!老夫自当助你达成心愿,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第九十六章 不食嗟来之食 与皇甫嵩商议完后,陶商拜辞了兵法恩师,一边思考着适才的谈话,一边向着自己的帐篷走去。 白波军屯扎在西河的白波谷,也就是并州境内,而从洛阳北上需经过河内郡,河北太守王匡是袁绍的铁杆拥护者,起初讨伐董卓时,便是他们两人一同驻扎在河内之地的。 陶商心中打起了王匡的小九九……或许,讨伐黄巾的后勤补给等诸多事宜,就得落在王匡的脑瓜子上……而有资格命令王匡帮自己做这件事的,目下也只有袁绍能够办到。 可兵马不足的事,又该怎么解决呢? 自己麾下的兵马只有一万,而白波军却有十五六万众,就算这十多万人是浑水摸鱼的较多、精锐少,但数量却是实打实的在那摆着,好虎也架不住一群狼啊……自己这一万人若是单线与白波军作战,踩也被踩死了。 其实,陶商此时陷入了一个误区,他习惯性的单纯用数字作为强弱进行横向比较,但有些事尽力过之后就会发现,对手有时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怕。 就在陶商的脑海中还在不断飞速运转时,却见糜芳匆匆忙忙地奔着自己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 “嗯?怎么了,跑这么急干什么?”陶商奇怪地看着糜芳。 糜芳嘿嘿一笑,搓着手道:“你可是回来了,有两个消息告诉你,一好一坏,你想先听那个?” 陶商翻了一下白眼,道:“你这个人,有时候连好事坏事自己可能都分不清楚……先把好事说出来听听。” 糜芳摸了摸鼻子,嘿然道:“那个叫徐荣的董卓军将领,昏迷了这么些天,终于醒过来了!嘿,可是把咱们军中的那些医官给折腾的够呛。” 陶商的脸上露出了喜色:”这倒真是一个好消息,如此说来,他性命已是无碍了?” 糜芳使劲地点了点头:“医官说了,性命是保住了,只要这徐荣回头不祸害自己的身体,应该就没啥问题……还真得多亏了公子你的良方。” 陶商闻言,心中感到甚是欣慰,不枉费自己使劲地回忆《千金方》和桂枝汤的药方,没曾想这些医官还真是挺长脸的。 “那坏消息又是什么?”陶商好奇地问糜芳。 糜芳的老脸顿时一拉:“坏消息就是,那徐荣正在祸害自己的身体。” 陶商闻言不由的一惊,道:“他干什么了?剁手、还是跺脚?难不成切腹自杀了?” 糜芳摇了摇头道:“那倒是不至于……问题是这厮一睁开眼睛之后,知晓自己身在敌军阵营,又瞎了一只眼睛毁了容,意志颇为消沉,沉默不语不吃不喝,似是有了求死之念。” 陶商讪笑几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想自杀的话,割脉抹脖子什么方法不痛快?就算手中没有兵器可以行凶,至不济还有个咬舌自尽的方法可以尝试尝试……非得用绝食把自己饿死这么惨无人道的方法? 遭罪不说,而且失败的几率也未免太高了些吧?……摆明了还是不想死。 不想死,那就说明还是有办法弄……就怕他一心求死,连机会头不给自己。 “带我过去看看,他现在心情落寞,原本也是一代名将,诈然变成了残疾,有些想不开也是正常的,待我开导开导他便是。” 糜芳随即引路,领着陶商来到了徐荣休息的帐篷内。 徐荣躺在床榻上,右眼还是紧紧的包裹着白布,他的脸色蜡黄,双颧榻陷,极度消瘦,剩下的一只左眼目光呆滞地紧盯着帐篷上方,眼神直勾勾的,颇显落寞。 旁边侍立的军医手中端着一碗米粥,正一脸无奈地看着他……怎们劝都不吃,神仙也难救啊。 见到陶商和糜芳进来,军医端着碗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行礼。 陶商摇了摇头,示意无碍,并伸手从军医的手中接过那碗米粥,来到徐荣面前,低头静静地观察着他那已经被毁容的半张脸颊。 “不吃饭,想绝食啊?”陶商出口问道。 徐荣斜眼看了陶商一眼,慢慢地道:“你就是救我的人?” 陶商露出了和煦的微笑,道:“在下是徐州刺史长公子陶商,将军猜的不错,救你的人正是我。” 徐荣的独眼皱起了眉头,低声嘶哑道:“你为何要救我?我这般样子还有甚可救的?死了倒是干脆!” 陶商多少能够理解徐荣现在的心情,失去一目,容貌被毁,成了一个残疾人,铁打的汉子心理上一时之间也接受不了。 陶商轻轻地摇了摇头,劝解道:“将军太极端了,眼睛少了一个,但你还剩下一个,面容被毁了,但男子汉大丈夫,又何须要那么漂亮的面容?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活着,不比什么都好吗?” 说到这里,陶商转头看了看帐篷内,不远处桌案上的一副正对着自己的铜镜,上面模糊的映出自己英俊的面容。 话是这么说……但有副好长相还是挺养眼的,至少每天早上起来照镜子舒服。 徐荣独目盯着他,不置可否。 陶商用勺子从碗里侩出粥来,放在唇下轻轻地吹着热气。 徐荣看着陶商的动作,慢慢地言道:“你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吃的……” 还没等说完,却见陶商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你想多了,我没说给你吃啊。” 陶商将勺子里的粥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徐荣的嘴角不由的抽动了一下,不知是眼睛疼的还是气的。 陶商当着徐荣的一面,慢慢的吹着嘴中的粥,一口接着一口的放进嘴中。 徐荣仅剩的一只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半晌之后…… “陶公子……”徐荣嘶哑地开口道:“你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吃!” 陶商笑着,微微地扬了扬一道眉毛。 “挺好吃的……你不想尝尝?” 说罢将勺子递向徐荣的嘴边,米粥的香味随着热气飘进了徐荣的鼻孔中,陶商望见徐荣的喉结在一瞬间滚动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渴望,但又瞬时又隐匿而去。 陶商明白,这汉子是真馋了。 他现在眼上的创伤还没好,又刚刚脱离了危险期,浑身上下哪都需要补充营养和能量,怎么可能不饿? 支撑他还在犟嘴的,不过是所谓的尊严而已……尊严每个人都会有,但不应该是在这种时候表现出来的,更何况陶商并没有剥夺徐荣的尊严。 “吃吧,吃了才有力气谈别的。”陶商冲着努努那勺粥努努嘴。 徐荣深吸了口气,道:“徐某不食嗟来之食。” 陶商身后,糜芳闻言不由的怒了:“你这厮好生无礼!你可知晓,我家大公子为了救你,废了多少力气?孙策要杀你为其父孙坚雪耻!私藏你袁绍又险些找我家公子的麻烦,我家公子好不容易才……” 陶商突然转过头,面色略显不快,冲着糜芳摇了摇头:“糜兄,不该说的不要说了。” 糜芳这才忿忿不平的将话咽回到肚子里。 陶商长叹口气,坐在徐荣的床榻边,若有所思地道:“礼记之中,黔敖呼唤饥民,谓之‘嗟!来食!’,饥民不食嗟来食,黔敖道歉,饥民终不食而死。曾子闻之,曰‘其谢也,可食’。” 徐荣不解地看着陶商:“你与徐某说这作甚?” 陶商挑了挑眉毛,劝解徐荣道:“既然曾子都说了,‘其谢之,可食’,那你看我对你还客客气气的,这饭你吃点也不算是嗟来之食吧?” 徐荣闻言哑然,半晌之后咧嘴笑了一下,仿佛是陶商给逗乐了。 “陶公子,你这分明是诡辩,徐某可不是这个意思。” 陶商笑着言道:“那阁下是什么意思呢?” 徐荣长叹口气,摇头道:“阁下与徐某,乃是对立阵营,徐某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吃了你的饭,岂不是要做那背主投敌之人?” 第九十七章 面见袁公 听了徐荣的话,陶商略作沉思。 历史上有记载的文献都对徐荣这个出身辽东边陲的将领着墨很少……但至少陶商知道,历史上的王允、吕布等人在诛杀董卓之后,徐荣并没有和李傕一样反叛朝廷,而是以中郎将的职务,严谨的履行着王允的命令与李傕、郭汜的西凉军交战…… 可惜当时李傕等人掌握着西凉军的主要力量,而徐荣的战友胡轸又是个临阵降敌之人,徐荣等于以一部敌敌方三部,而且兵力和战力远不及李傕等人,由此方在死在新丰之战,这也是在关于他的记载中,唯一的一场败绩。 但徐荣既然能在董卓死后归降王允,陶商相信他应该就不属于董卓的脑残粉一类。 陶商闻言乐了:“你的主人是谁?董卓吗?” 徐荣哼了一声,道:“那是自然。” 陶商不紧不慢地说道:“假如说有一天,董卓被朝中义士杀死了,其死后在名义上被归类为汉室的叛臣贼子?你还会为他殉葬吗?” 徐荣的脸色有点发黑。 先不说陶商这个“假如“举例举的恰不恰当……单说“殉葬”这个词算是个什么用法? 陶商反应过来了:“殉葬……这个词用的是不太好……我的意思是,你会为他殉情吗?” 徐荣:“…………” “这词也不太贴切……我的意思是,你会为他殉……” “你别说了,我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徐荣的眼睛被陶商气的更疼了,赶紧出言打断了陶商的话头。 半晌之后…… 却见徐荣长叹口气,单目闭眼,默然不语。 陶商见状,继续道:“听说徐将军出身辽东,不是凉州本地将领,之所以对董卓忠心耿耿,想必应是得到了董卓的赏识,欲结草衔环相报知遇之恩,这也是人之常情,陶某可以理解……但董卓所犯下的罪责实在是太大了,特别是焚毁洛阳一事,已是惹的天怒人怨,你别看他位高权重,但现在已经是天下众矢之的,将来的结局真的不好说,而且董卓年纪也不小了,我上次在战场见过他,看他的相貌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有生之年他若真能荡平天下还勉强,若是不能,其家族后代的结局会是什么,将军心中比我清楚……但将军觉得,董卓荡平天下这个可能性大吗?” 陶商的话触动了徐荣一根细微的神经,董卓虽然也算雄主,但的确是凶狠残暴,太不得民心,也太不得士人之心,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血腥武力的威慑…… 这样做倒也不是不行,可问题是他确实一大把年纪,来日无多,而他身死之后,他的后代是否能够像他一样以血腥镇压继续威慑天下?西凉军的将领们各个都是桀骜不驯之辈,没了董卓还能否齐心? 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想到这里,徐荣长叹着摇了摇头,依旧是闭目不言。 陶商又把盛粥的勺子递到了徐荣的唇边,言道:“焚烧洛阳迁移百姓,闹得尸骨遍野天怒人怨,洛阳迁移之战,你瞎了一只眼睛毁了半面的容貌助董卓断后,在我看来也算是报答了董卓的恩情……徐将军,陶某觉得你现在应该想想自己的归宿,男儿大丈夫,该报答的恩情既然已经报答了,给自己一条活路没毛病吧?……将军你一身本领,又正值壮年,莫不是就要这样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徐荣仅剩的一只眼睛有点发红,嘴唇微微有些颤抖。 陶商又加了一把火道:“孔子曰:越是艰难越向前,何惧明枪与暗箭,越是艰难越向前,胜利就是我终点。” 徐荣吸了吸鼻子,气道:“孔子没曰过这几句。” 陶商眨了眨眼,道:“是吗?哦,无所谓了,反正有这个道理便是了……来,吃吧。” 徐荣低头看了看那盛着米粥的勺,沉默了半晌,方才缓缓开口。 “给徐某换一碗,这勺你刚才舔过了。” 陶商:“………………” ………………………… ………………………… 徐荣醒了,也肯吃饭了,剩下的就是慢慢静养,陶商对他的事暂时放下了心,开始着手讨伐白波军的战略。 陶商心知肚明,皇甫嵩给他提出的难点,他自己是没有任何办法的达成的,只帮他解决这些困难的人,只有一个……这个人就是袁绍。 于是乎,陶商第二天又去了洛阳城一趟,专门拜见袁绍。 由于前番陶商主动向袁绍表示了附庸的诚意,所以袁绍现在对他非常的客气……徐州下辖三郡三国,陶氏可算一强助!在袁绍心中,陶商既然向他表示了归附的心愿,那徐州陶氏现在自然就属于他要真心拉拢的对象……至少不能让袁术诓骗了去。 “陶公子今日来,是要辞行的?”袁绍笑呵呵的拉着陶商问长问短:“孟德也是刚刚跟袁某辞行,欲去扬州募兵了。” 陶商看着袁绍拉着自己的手,心下直起鸡皮疙瘩……就算都是帅哥,陶商也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小动作。 捕捉痕迹的将手抽回,陶商对着袁绍拱手施了一礼。 “袁公看的明白,眼下众诸侯这般势态,陶某留在这里无益,不如离开去干些有用的事。” 袁绍笑容温和,面色很是关怀地看着陶商,道:“陶公子是打算回徐州吗?” 陶商摇了摇头,道:“不然,想借袁公一语,再借一道向北而去。” “向北而去?”袁绍没想明白陶商的意图,笑容逐渐消失,摸着胡子缓缓道:“陶公子往北去,想做什么?” 陶商拱了拱手,言道:“不瞒袁公,陶某这次北上,是有意为国分忧,去征讨西河白波谷的白波黄巾军。” 袁绍听了这话不由的哑然,呆愣楞地看着陶商,一时间没有琢磨明白这小子的意图是什么? 眼下各路诸侯都是着急回属地,召兵买马,谋取地盘扩大势力……这小子不赶紧回徐州帮他老爹干些有用的事,着急忙慌的去讨伐白波军干什么?……莫不是闲出屁来? 袁绍轻咳了一声,劝道:“陶公子,不是袁某说你,没有益处的事,你最好还是少干……白波军实力不弱,其首领郭大麾下拥众约有十余万,其中就算是有不能上阵的疲弱之师,但善战者保守估计也得有四成,公子麾下不过一万人马……又何必去自讨没趣呢。” 陶商平静地道:“袁公这话就错了,陶某率兵讨伐黄巾,为国平乱,乃是正事,怎么可以和利益挂上关系,社稷有难,陶某自当迎难而上,万死不辞。” 袁绍闻言哈哈大笑……心中暗道二字真言:放屁! 自打上次跟陶商掏心挖肺的接触了一次之后,袁绍便看出这娃儿不是个省油的灯,至少在同龄人中,已是翘楚之流。 若是换成刚开始认识他,袁绍或许还会觉得他的话乃是感人肺腑的真挚之言……但现在咱们都抛心挖肺的谈过了,你还在袁某面前说什么‘社稷有难,万死不辞’……袁某并不仅仅是长得好看好吗?你我现在,谁不了解谁啊? 见袁绍摸着胡子不说话,陶商心下暗自叹息一声, 自己在袁绍这,看来拿原先那套也装不住了……不弄点实诚东西出来,袁绍怕是不会搭理自己。 “袁公,白波军目前屯扎在西河,地处于并州境内,现听说黑山军四处招降纳叛,两军都是黄巾贼寇,万一以后合为一股……陶某觉的,对于袁公日后称雄河北,恐怕会极为不利。” 第九十八章 进军河内 陶商的话让袁绍略微有些惊诧,大帅哥颇有深意地看了陶商一眼,心下暗自点头赞许。 在袁绍的心中,他也为自己日后规划了一个战略版图:就是‘南据黄河,北守燕、代,兼有乌丸、鲜卑之众,然后南向争以安社稷。’ 袁绍的算盘打的非常好,袁氏乃是四世三公的名门望族,而大汉朝的主要的经济与文化中心,就是黄河上下流域,袁绍以黄河为中心轴,向北拓展延伸,借助名门袁氏的声望,几可尽得中土之地的主要士族,从政治角度来讲颇有高度。 而就地域来讲,‘南据黄河,北守燕、代’则是需要一统河北,冀、青、并、幽四州对袁绍来讲是霸业的根基,而想要达成这个战略目标,袁绍心里明白,他一定要想办法拾掇四个人。 一是冀州牧韩馥、二是北平太守公孙瓒、三是黑山黄巾军首领、平难中郎将张燕、四是幽州牧大司马刘虞。 这三个人中,韩馥身为冀州牧,名义上还是袁绍这个渤海太守的顶头上司,掐着袁绍的军需命脉,是袁绍马上要解决的第一个人;公孙瓒秉性直暴,麾下又有强兵,是袁绍早晚必须正面击溃的强敌,至于幽州牧刘虞,性情不喜征战,素有人望,袁绍曾有意立其为帝,然为其所拒,袁绍一时间还没有想到怎么料理此人。 至于黑山黄巾贼首张燕,势力庞大,乃是天下黄巾第一大势力,袁绍暂时还不想招惹他……但也不能任凭其发展壮大,阻碍自己的计划。 说实话,袁绍的战略构思并不是有多高深,但也不是一般人拍脑门就能琢磨明白的……可想不到陶商年纪轻轻,居然能针对此点跟自己谈条件,这一点倒是令袁绍颇为欣赏。 陶商在袁绍面前很谦恭,这是袁绍除了外貌因素,欣赏这个年轻人的另一个原因;但除了谦恭顺从之外,谁也不希望自己的附庸是个窝囊废。 思虑了片刻之后,突听袁绍问道:“陶公子如何知道绍志在河北?” 陶商谦谨地言道:“袁公乃是当今天下众诸侯之中的第一豪杰,如今四方纷乱扰攘,若要大治,必非英雄出世不可,天下英雄虽多,然论及家室门第以及在各地名门望族中的影响力,也只有袁公能当此大任。然欲救国于危难,袁公必要先平河北四州,方才有大治天下的本钱。” 说到这里,陶商欠了欠身,平和地道:“陶某既然已经倾向于袁公,也自当为袁公的壮志略尽绵薄之力,此番便先平了西河的白波军,以防他们日后与张燕合股,成为袁公平河北大业的绊脚石……也算是为袁公日后拿下并州,先扫平一点障碍,以为相贺之礼。” “哈哈哈哈!” 袁绍闻言不由的哈哈大笑,这笑并不是说袁绍真信了陶商的话,但至少袁绍觉得这孩子说的有道理,这事对自己的战略版图足够有利,这就可以了。 不得不说,这孩子说话唠嗑很中听,让人感觉受用……陶谦那老东西怎么会生出这么懂事的娃儿?挺有福的! 此时此刻,陶商攻打白波军的目地是什么,对于袁绍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陶商已经把他此番行动对自己的益处和盘托出,而且理由也相对充分……既然是对自己有益的事,袁绍当然乐于接受。 况且既然陶商主动亲近,袁绍自然也要表现出应有的肚量。 “既然是对袁某有利的事,那绍便多谢公子了。”袁绍笑着点头道:“这样,回头绍置书与河内的王公节说一下此事,王公节与袁某昔日在洛阳乃是同僚,交情颇为深厚,公子你就暂且领兵先往河内驻扎,至于你讨伐白波军前期粮草和兵力不足的事,袁某倒是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袁绍这个人,凭心而论,才华、胆气、心胸等各方面,都是诸侯中的翘楚,历史上有人曾将袁绍评价为一个‘’色厉胆薄‘’的人,这只是因为他是失败者,失败者的人生,注定会有后人根据他失败的经验而赋予他的一些带有色彩性质的分析总结,这是不完全客观的。 与魏武曹操相比,袁绍可能是差了一点,但谁又能否认袁绍确实有着出类拔萃的政治能力与军事才华? 政治不过关,纵然有四世三公的名头,也不足矣整合河北四州的世家,更不可能使鲜卑乌桓效力;军事不过关,又岂能在初平三年大破袁术、公孙瓒、陶谦的三家联军?之后又连败臧洪、张燕、四营屠各、田楷、孔融等人?在与曹操正式对立之前,袁绍基本就没打过败仗。 陶商觉得现在的袁绍对自己颇有几分宽宏的胸襟,在确定了既定利益的前提下,能够很迅速给予自己最大的支持,与袁术对待孙坚比较起来,完全就是天壤之别。 单凭这点,袁绍至少比袁术强了一个段位……当然袁术也并不简单。 陶商对着袁绍道了声谢后,方才咨询道:“不知袁公打算如何助我?” 袁绍捋着胡须,道:“各路诸侯的粮草,在南路的都交由公路调度,而北面的则是韩冀州调度,韩冀州目前乃是袁某上官,眼下关系还不错,我可以请禀韩冀州,给你的一万军马支预支三个月的粮草军需,这应该不是难事……但三个月后,却得靠你自己了。” 陶商听了袁绍的话,心中暗自揣度,袁绍真是个细心人,用词真精准,形容自己跟韩馥的关系是‘眼下关系还不错’,看来等一过了这个‘眼下’,这俩人就得开始掰手腕子。 “至于兵力方面……” 袁绍继续道:“济北相鲍信、鲍允诚乃吾同僚,你们昔日又有一同追赶董卓的情谊,他为人刚直,对黄巾深以为恨!袁某亲自请他助你,想必他不会不给袁某这个面子;另外白波军屯于白波谷,前年也曾径通河内郡,直攻洛阳,对河内太守王公节来说,也算是一个巨大的威胁,犹如猛虎在邻……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公节想必亦深恨之,他前日已经回返河内,绍便再修书一封,卓他与你共同出兵,攻打贼寇……但王公节在河内上任时间不长,河内当地有四大望族对他也是颇多掣肘,他有没有能力助你,这个袁某却是不能保证。” 陶商心下暗自惊叹,难怪孙坚在袁术麾下受那么大的委屈也要憋着……四世三公的袁家手中的资源和可以调配的社会能量确实和一般人不一样!陶商无力解决的事,感觉袁绍轻轻松松的就帮他捋顺明白了……果然是树大底下好乘凉。 而且袁绍把话说开到了这种地步,陶商心中真的是感激了。 “袁公如此厚意,实在让陶某汗颜愧疚了。” 袁绍见陶商一脸陈恳之色,心下也是颇感安慰,道:“你既许诺诚心助吾,又何分彼此?陶公子放心,只要你肯诚心待吾,绍定不相负……袁某还有要事,这次便不能与你一同出兵剿贼了,在此助你能旗开得胜。” 陶商知道,袁绍口中所言的要事,肯定是要回军谋夺冀州。 事情既然已经谈妥,陶商与袁绍又客气了几句,然后便随即告辞。 …………………… …………………… 回了营寨,陶商一面派人联系鲍信,一面命令糜芳和诸位校尉、都尉整顿兵马,克日北上前往河内屯扎。 然后他又将皇甫嵩和王允请到了自己的帅帐。 王允兴许是疼爱自己这个义女,来帅帐也要领着貂蝉,不知是什么臭毛病,而貂蝉走到哪又都领着小莺儿……跟她干爹一个臭毛病。 不过陶商也觉得无所谓了,正好这件事跟她们也有点关系。 进了帐篷里,小莺儿便羞怯地看着陶商,言下似是有些犹豫,但还是壮着胆子道:“陶老爷,你上回给姐姐的饴糖……夫人没吃够……” 陶商的后脑勺上一团黑线……到底是姐姐还是夫人,真乱! “到底是姐姐没吃够,还是你没吃够?” 小丫头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喃喃道:“都……都没够。” 这小丫头,嘴真壮……同样是眼睛有毛病,你看看这孩子的心态多好!再瞅瞅徐荣那要死要活的样,吃个粥磨磨唧唧的差点没把喂粥的给折磨死…… 陶商笑了笑,道:“你是不把我剥削干净便誓不罢休啊。” 说罢,还真的从袖口中拿出一块饴糖递给了小莺儿,拍了拍她的头。 小莺儿怯生生的转过去,将饴糖递给了貂蝉。 貂蝉轻笑着接了过去,转手却又放进了小莺儿的嘴中。 小姑娘含着糖,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貂蝉却向着陶商一伸手,露出幽怨的神色:“我的份呢?” 陶商愣住了:“你的份,不是刚让你塞进她嘴里了吗?” 貂蝉没有回答,一双杏眼只是定定地看着陶商,眸中传达的意思除了幽怨就是楚楚可怜。 陶商笑了,无奈地摇摇头,也取了一块饴糖递给了她。 貂蝉的脸一下子就化开了,露出颠倒众生的灿烂笑容。 “这样才对……”貂蝉并没有吃,反倒是将那块糖收在了随身的秀囊中。 第九十九章 自波城 见貂蝉没有吃那块糖,反倒是收藏了起来,陶商不由感到非常奇怪。 “你这也太小家子气了,一两块饴糖而已,还用得找这么较真特意留着?吃就是了。” 貂蝉只是微笑,却故意不去理睬他,秀丽的脸庞却在不知不觉间变的又有些发红了。 王允眨了眨眼,似是看出了什么端地,心下不由的暗笑……女大不中留也。 但王允毕竟出身于太原王氏,昔日亦是朝堂党人,在男女之事这方面倒是颇有深沉,只是轻咳一声,并不点破,而是选择了转移话题。 “孩子,你着急找老夫和义真前来,不是不有什么要事?” 陶商转过头,对着王允道:“王司徒,我已经跟袁盟主说明,要先提兵前往河内,会和济北相鲍信和河内太守王匡,讨伐白波军,暂时不回徐州了。” 陶商早就跟皇甫嵩商讨过这件事,所以皇甫嵩听了这消息倒是没什么惊讶,反倒是王允和貂蝉等人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小莺儿则是看不出什么申请波动,安静安静的站立在了貂蝉的后面,瞪着空洞的大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允难以置信地盯了陶商一会,半晌方才开口言道:“白波军虽是流寇,但势力不小,其军去年曾与董卓女婿牛辅交手,牛辅亦不能胜……你如何能赢得了他们?” 陶商笑了笑,道:“车道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些事看似很难,但只要仔细筹谋,却不一定没有办法,况且我这次去找袁绍,他不但帮我想办法先解决了三个月的粮草军需,还帮我邀请鲍信和王匡一同进兵,这仗还是颇有胜算的……最重要的是……” 陶商冲着皇甫嵩一伸手,笑道:“最重要的,还是有对黄巾军无比熟悉的皇甫公帮我,牛辅那样的裙带子弟又怎么能和我们相提并论呢?” 王允的政治敏感度较强,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纵然如此,你好端端地不回徐州,讨伐白波黄巾作甚?……是何目地?” 陶商义正言辞地扬起脸:“为国分忧。” 王允闻言皱了皱了眉头,挺好听的四个字,怎么从这孩子嘴里说出来就这么别扭呢? 话虽如此,王允却也不点破他。 “但北上劳师远征,毕是军旅之事……”陶商说到这里,似是有些犹豫,道:“你们几个又是长者、又是女眷的,随军未免辛苦,而且不太方便……不如我让糜芳,权且派人先送你们回徐州去,王司徒也可先与我父亲见个面?如何?” 王允闻言,一点头刚想答应,却突听貂蝉开口言道:“我们这几个人……还是随陶公子一起去河内吧……也好有个照应。” 王允愣愣神,暗叹口气,心下暗笑这女儿的心思当真明显……也罢,她既有此心思,陶商亦是出身名门,与太原王氏算是当门,老头子我助孩子一助,又有何难呢? 陶商则是感到奇怪:“我出征打仗去,需要什么照应?” 貂蝉脸色一红,心中暗骂一声呆子。 貂蝉斟酌着话语,断断续续地道:“不是陶公子你需要照顾,而是我们几个……又是老弱……又是女眷的,从洛阳到徐州,横跨整个中原之境……保护我们的兵少了……中原贼寇甚众容易有危险……可派的兵多了,岂不又耽误公子的大事……总之……总之呢……总之我们几个跟着公子就对了。” 陶商不由诧然地来回瞅着几人。 “这算是什么……理由?” “不错。”王允站起身来,对着陶商道:“老夫女儿说的也有些道理,中原贼寇甚众,我们这些老弱跟着你的大军倒还安全一点……况且我们到了河内郡之后,便在河内城中安顿,你等自去讨伐白波军便是,老夫等人不给你找麻烦。” 王允都这么说了,陶商暗道那也只能如此。 “好吧,随你们心意……到了河内郡,你们便好好的在城池中待着,我则联合王匡和鲍信出兵白波谷。” ……………… ……………… 白波谷临近河东郡临汾县,白波军首领郭大率众在此处建垒。 郭大昔日亦是三十六方渠帅之一,不过名气不显,但随着黄巾起义被镇压,各方渠帅开始各自为营,郭大借着白波谷的险要地势浑水摸鱼,倒是一点一点的将白波军的名气扬了出去。 近几年来,郭大麾下的白波军卒连带家眷亲属,已经发展到了十六万人,其麾下有四名黄巾副帅为其臂膀。 第一名乃是杨奉、第二名是韩暹、第三名是李乐、第四名是胡才。 这几年来,白波军不断的攻城略地,袭扰城池,连下过太原郡、河东郡、河内郡,并州很多的普通百姓都受到白波军的袭扰,苦不堪言,只能纷纷迁移,南下逃往关中或是东向奔赴黎阳。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确实有本事,白波军自打去年击溃了董卓女婿牛辅的部队后,一时间竟然声名大噪,威震河东,隐隐成了继黑山黄巾张燕、青州黄巾司马俱、徐和之后的黄巾中又一大势力。 白波军所屯扎的白波谷,如今已经被白波军改造成了堡垒,类似于一个军事基地一样。白波军首领郭大,将这要塞命名为自波城。 自波城东濒汾河调流,背依绝壁,隔河为古晋阳与河东的间谷大道,地处晋中与晋南交通明喉和战略要冲。其背垒都是白波军人为制造的悬崖冲沟和务上成墙的巨大土堡。土堡之中,大的周长最小的也有一里。堡城墙高三丈,厚两丈,各土堡间均有地道相通,战时可以利用地道转移兵力,令敌人指手不及,土堡外还挖有护保壕。 白波军的土堡大都依崖而建,尽可能借助悬崖代替板筑城墙。 郭大就是凭借这样的险峻工事,视任何讨伐官军如无物。 …………………… …………………… 在与袁绍达成协议之后,陶商终于收拾兵马,向着河内之地进兵。 与他一同前往的,是济北相鲍信。 东汉末年群雄并起,英雄人物数不胜数,类似于鲍信这样英年早逝的人物,使很多后世的人都忽略了他。 但是与鲍信相处几次下来之后,陶商发现,这位鲍相国的胸襟颇为宽大,且忠君爱国之心在众诸侯中可谓是首屈一指的。 前番追董卓,鲍信经过陶商的劝解,毅然决然的出兵相助,而这次袁绍请他与陶商一起讨伐白波军,鲍信也是毫无推阻之意,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二人一同前往河内的途中,鲍信也与陶商多有交集,对于当今天下的纷乱局面,鲍信显然是颇感痛心疾首。 面对鲍信的忧国忧民,陶商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只能是尽量捡一些好听的话去安慰他…… “鲍将军,我觉得天下如今虽然纷乱,但并不是没得救,就好比袁绍乃是四世三公,名门之后,其本人也颇为宽宏,我感觉以他为轴心,众人齐心,日后定可以匡扶天下,救万民于水火。”这一日行军途中,陶商和鲍信又说到了天下纷乱之事,陶商便用此话来试探鲍信。 鲍信闻言,深深地看了陶商一眼,摸着胡须道:“陶公子真的是这么认为的么?” 看着鲍信的神色似是有点不对,陶商的心中不由得来了些兴趣。 “那依照鲍将军之见,当今天下,除了袁绍外,谁有能力匡扶寰宇呢?” 鲍信很严肃地对陶商道:“陶公子,你信不信,当今天下,能够统率群雄拨乱反正的人……唯曹操也!” 陶商微微挑了挑眉毛。 想不到鲍信这个人……还挺有眼光的嘛,眼神还是挺毒的。 第一百章 泰山巨平兵 前往河内的路上,鲍信与陶商正在交流互动。 “陶公子。”鲍信接着适才的话题道:“在你前番邀请鲍某与孟德共同追击董卓之时,鲍某就感觉你与一般的年轻子弟不一样,年纪轻轻的,见识与胆略都比常人要强上许多……而这一次你又敢主动进军讨伐白波贼,着实是令鲍某人对你又多了几分高看。看来公子虽然年少,但一腔忠君报国的热血,却是不比旁人要少啊。” 陶商呲呲牙,心中暗道一声惭愧…… 鲍信是忠君报国的,这一点陶商非常相信。 但若说自己是忠君报国的人……陶商怕这话由自己说出来容易遭天打雷劈。 “鲍将军……过赞了,陶某承受不起这样的评价。” 鲍信哈哈一笑:“陶公子何必如此过谦呢?” “这回真不是谦虚……” 看着陶商谦谨推辞的样子,鲍信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孩子被陶谦教育的很好……颇有谦谦君子之风,将来可能会是汉室的栋梁……自己身为前辈,这次需得好好扶持帮衬,不能让这么好一个苗子被毁了。 “陶公子,你虽有心讨伐白波军为国除贼,但白波军的势力毕竟还是颇为雄厚,仅有你我两路外来兵马,粮草又不甚多,要对付他们可谓是困难重重……这次前往河内,咱们还需得想办法,说动王公节一同与咱们进兵才是。” 鲍信口中,所说的王公节,自然便是关东众诸侯之一的河内太守王匡。 陶商听了鲍信的话,随即问道:“鲍将军,在下在酸枣会盟的时候,跟这位王府君没有什么交集,最多就是说过几句话……你们俩熟吗?” 鲍信笑了下,道:“要说有多熟算不上,但还是比较了解的,毕竟当年都曾在大将军麾下做事。” 鲍信口中的大将军,指的便是昔日权倾一时的大将军何进了。 “当年,王公节在大将军麾下任府掾,与鲍某、袁绍、曹操等人皆是同僚,王匡的性格跟我们不太一样,他本人不吝啬,也颇为好施,但就是有一个不大的毛病……” 陶商闻言好奇:“什么毛病?” 鲍信苦笑道:“怎么说呢?……唉,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胆小了。” “胆小?”陶商闻言奇道:“怎么个胆小法?” 鲍信咧了咧嘴,无奈笑道:“怎么说呢……王公节当日受何大将军征辟为府掾,可算是有知遇之恩……何大将军被张让等阉贼谋害之后,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皆是欲除掉阉贼为大将军报仇,可你知晓王公节知道这事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吗?” 陶商一耸眉毛道:“难道他叛变投敌了?” 鲍信咧了咧嘴,摆了摆手:“那倒还不至于,不过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要收拾行囊,躲回家乡……幸亏有袁本初登高一呼,联合众人剪除了阉患,王公节这才勉强留在京师。” 陶商闻言恍然地点了点头,这个王匡的举动,有点像糜芳……改天可以让他俩认识认识,意气相投结为兄弟。 鲍信无奈道:“可是没曾想到的是,众人终于剿灭了阉贼之后,王公节居然还是怕事担心,终归还是选择返回故乡观察时势,也不知他怎么就这般思恋家乡……不过幸好算他朝中还有些人脉,没多久朝廷索性给他个河内太守的外放空缺,算是随了他的心愿吧。” “哦!”陶商恍然地点了点头,道:“既然这位王府君是这样的人,那我们为何一定要拉上他一起去呢?不会拖后腿吗?” 鲍信闻言笑笑,道:“贤侄,这你可就是有所不知了,王公节性格虽然谨慎,然盘据河内,其属地离洛阳甚近,当日诸侯皆响应讨董之时,王匡属地离董卓老贼最近,前期着实是孤军和董贼实打实的来了几场硬仗,竟也让老贼对他刮目相看,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陶商皱着眉头想了想,道:“莫不是王府君深藏不漏,用兵如神乎?” 鲍信笑着摇摇头,道:“陶公子,这你就有点想多了!” 顿了一顿,鲍信又继续道:“王公节性格懦弱,河内又有四大望族掣肘制衡,然其终能立足河内的根本原因,乃是因为他麾下有一支强军!” “强军?”陶商疑惑地看着鲍信,道:“什么强军?” “泰山军。”鲍信笑着道。 “泰山军……”陶商略微感觉好像依稀听过,但一时没回忆起来:“这支兵马很强吗?” 鲍信点了点头,对陶商道:“不瞒陶公子,其实鲍某麾下的兵将中,有很多士卒亦是泰山兵,只因皆出自泰山郡,故而以此命名,不过鲍某麾下的泰山兵,皆出自我的家乡平阳县……但泰山郡十二县中,若论最精壮的士卒,应是出自巨平……如今王匡麾下的泰山兵,皆是昔日招募的巨平精壮。” 陶商疑惑地道:“泰山巨平的兵卒为何便是精锐?” 鲍信笑着为陶商解释道:“你徐州军中,最精锐的兵马是什么?想必陶公子应该知道吧?便是丹阳兵了,丹阳兵之所以善战,乃是因为丹阳山险,民多果劲,升山赴险,抵突丛棘,若鱼之走渊也……” 陶商若有所思道:“这是因为环境……” 鲍信点头赞同道:“不错,泰山之地亦是一样,宿恶之民,放逸山险则为劲寇,将置平土,则为劲兵,泰山巨平周边环山,其山连横兖州、青州之地,山区之地自然便容易出劲卒!所以,咱们若是能说动王匡,与你我共同出兵,这胜算便可大增了!” 陶商闻言恍然大悟,又道:“按照鲍公的说法,王府君胆子小,他会和咱们共同出兵吗?” 鲍信皱起了眉头,道:“公节与本初交厚,若是有本初置书于他,应该是不成问题,但依鲍某的耳闻……河内目前,有几大望族,似有掣肘公节之能,就怕这些望族不依……” ……………… ……………… 白波谷,自波城多年不曾有过客人,但是在最近,首领郭大却迎来了一位使者。 这位使者也分属黄巾军,乃是青州黄巾军首领司马俱的麾下,进入白波谷后,直言要见首领郭大,言之有要事相告,非郭大之外的人不能告知。 白波黄巾军的士兵便将那使者引入了自波城的正厅。 自波城的正厅建立在白波谷正当中,山路崎岖,寻常人不认识道的,根本就上不去,沿途树林茂密,山路崎岖,越往上走越陡,几十间木搭的平房高高低低地建立在山峦之上,当中最大的一间便是白波黄巾贼首们聚义的地方。 正厅中坐着一名胡子拉碴的粗狂大汉,便是白波军贼首郭大。 此刻郭大正和麾下的四名副帅围坐在一起,一边豪爽的喝酒、推杯换盏,一边高声叫骂,口中淫词滥调不绝,厅内喧嚣至极。 少时,白波黄巾军守卫引着那位青州黄巾军的使者进了正厅,白波军的五名贼首被吸引了注意力,方才转过头来。 白波军第四大帅李乐打了个酒嗝,醉眼蒙松的打量着那个使者,骂引路的小卒,道:“混账崽子!这是谁啊?咋随意就领到这来!没看到爷爷等正忙着呢!” 白波军士卒急忙道:“渠帅!四位大方!此人自称来自青州,乃我白波军同袍之义士,奉大贤良师嫡军之命,特来给郭渠帅传信,事关两军生死存亡,非要见了渠郭帅才肯说,小的不敢怠慢了他,方才领其至此……” 话还没说完,便见李乐狠狠地啐了一口,怒道:“啊呸!大贤良师嫡军?大贤良师都死了快七年了!尸体都烂的透透的了,哪还有什么所谓的大贤良师亲军……” 那青州黄巾使者闻言不满,皱了皱眉,道:“这方大帅此言差矣,大贤良师虽死,然我太平道尚有黄天巫在世,我青州一方在司马大帅和黄天巫的聚集下,聚教众不下百万,焉不是大贤良师亲军?” 白波军第三大帅韩暹冷笑了一声,道:“司马俱和徐和昔日在我太平道,不过低层教众,仗着有黄天巫在手,欺引教众来投,聚众百万有甚稀罕?可惜我前几日得到了消息,黄天巫在濮阳遭受战乱之后,已是不知所踪,司马俱失去了哄骗天下太平道教众的棋子,青州黄巾各方渠帅对他以有微辞,现在他已是祸起萧墙,这时候还派人来跟老子摆架子?是不是有些过于高看自己了。” 第一百零一章 五 贼 古代称女巫为“巫”,男巫为”觋“,合称“巫觋”。 那自称青州黄巾军使者的人昂首挺胸,闻言似是颇有些许怒意,道:“李帅,小人敬你等白波军一方统领,昔日亦曾是太平道义军重镇,此番特奉命前来,希望能与贵军合流,重挽黄天声势,李帅纵然瞧不起我青州太平道众人?也不该出言亵渎已故的大贤良师!如此无礼,你又怎好意思自命为义军之士?” 大贤良师指的便是昔日的黄巾首脑张角。 “混账!”李乐闻言不由得勃然大怒,猛的起身到一旁的武器架上拿下一柄大斧:“老子看你是活腻了!” “老四!”白波军大渠帅郭大突然开口,喝止了李乐的行动:“侮辱已故的大贤良师,确是你的不对!” “是……大哥。”李乐虽然脾气暴躁,但对渠帅郭大却还很是尊重,郭大说他不对,他自然就觉得自己不对,哪怕郭大说是条狗,李乐都能掉头承认,还会‘汪汪‘的叫上两声。 白波军一位渠帅,四位副将,虽然是上下级,但平日里却以兄弟相称,渠帅郭大乃是老大,杨奉是老二,韩暹老三、李乐老四、老五是胡才…… 名义上是军队,但体制上倒是弄的跟占山为王的草寇颇为相像。 郭大也有点喝多了,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瞅着那使者,奇道:“大贤良张天师已归道统多年,我白波黄巾军与你青州黄巾也是一向不归于一道,司马俱那厮丢了黄天巫,失去依仗,河南各处诸侯现在都盯上了他,他如今在青州站不住脚,老却想来忽悠老子,嘿嘿,他若是害怕……何不去投靠褚飞燕那蛮子?” 使者摇了摇头,道:“黑山义军的张渠帅,实力虽然在现下的诸位渠帅中执牛耳,但要统领我家司马渠帅,身份却还不够格!司马渠帅有亲笔信笺一封,要小人亲手交给郭渠帅,请渠帅过目之后,心中自然明白。”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份包裹的严严实实地简牍,双手上举过头顶。 白波军的侍卫急忙接了过去,给郭大递上,郭大伸手一把拿过,抖落来看…… 但见郭大将简牍上面的内容读完,脸色却变得前所未有的深沉,眉头都挤在了一起,少时便将简牍卷起,若有所思。 使者问郭大道:“郭渠帅现在明白了吧?方眼天下,咱们这些人若是分而自立,早晚必为汉朝各个击破,可是若想集中于一道,必须要有一个合适的契人,而黄天巫则是能吸引天下太平教众聚心的最后希望。” “哼!”郭大哼了一声,冷笑道:“老子难道还不知道司马俱的想法?他若不是失了黄天巫,焉能在这时候想起老子来?如今他听了风言,疑似黄天巫在司隶之地,就想让老子举兵帮他找人,想得未免也太天真了吧!就是找到黄天巫,老子也不会把人交给他!” 使者叹了口气,道:“郭渠帅若是想拥黄天巫自立,倒也是不是不行,司马渠帅曾说,我数十方黄巾义士分散四方,各自为政,早晚必倾覆……我主毕生之愿没有其他,只想继承张天师的遗愿,推翻汉室江山,立黄天而执天下!至于汉室江山覆灭之后,我主却并无自立之心,郭渠帅若能拥戴黄天巫,推翻汉室朝廷,司马渠帅愿意奉郭渠帅为尊,绝无怨言……另外,我主在司隶的探子回报,济北相鲍信和徐州公子陶商,已经联合起兵前往河内,其意似在白波,请大帅千万小心。” 郭大闻言面色变的缓和,沉默了,半晌之后方才长叹口气,缓缓道:“回去告诉你主,其此番得了消息,派人前来报信,老子很是感激……你回去告诉你主子,徐州军和鲍信欲讨伐自波城,老子知道了,老子记下这个好,日后有机会,定然相报!” 使者拱了拱手,道:“司马渠帅说了,截天夜叉何曼数月前便是在济北和谯地,先后败在鲍信和陶商的手下,鲍信善战,那陶商此次在诸侯讨董的战事中,也甚是露脸非等闲之辈,郭渠帅切要小心为上,不可步了何曼的后尘……” “呸!”老四李乐狠狠地啐了一口,怒道:“何曼算个屁,也配跟我大哥一比高低?” 老三韩暹讥笑道:“昔日牛辅都败在我等的手里,区区徐州军和鲍信也想吃下我们?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老五胡才亦是道:“要打便打,爷不怕他!” 使者摇头叹气,也不多说,随即拱手向白波军的五位首脑告辞,郭大也没有怠慢,亲自将他送出了门。 待那使者走后,一直没有说话的白波军老二杨奉突然开口了:“大哥,那黄天巫的身份到底是真是假?……最近听说褚飞燕也在到处派人搜罗此人,传言莫不是真的……?” 郭大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答杨奉的问题,而是道:“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对付徐州军和鲍信的联军!其余的,以后再说。” 老四李乐气的直跺脚:“那鲍信忒的可恶!我们又不曾惹过他,他好端端的,讨伐我们作甚!说什么也得给他点厉害瞧瞧!也让他知道我白波军的手段!” 杨奉寻思了一下,对郭大道:“大哥,鲍信和徐州军若是来白波谷,则必然屯兵在河内,要不……咱们就去河内附近,劫掠一下示威!顺便给王匡提提醒?” 郭大闻言忙道:“二弟此言何意?” 杨奉在白波五贼中,属于最阴险狡诈的一个,他嘿嘿一笑道:“鲍信和那徐州的陶商,若要攻打白波谷,则必然屯兵于河内,鲍信不熟悉白波谷情况,他必然要说动河内太守王匡一同出兵,那王匡乃是胆小之人,我们在鲍信说动他之前,出兵四处劫掠,毁他几个县城,王匡爱惜羽毛,自知轻重,断然就不愿意得罪我们了!届时只要王匡不出兵,鲍信和徐州军都是外来的无根之水,又能坚持到几时?要对付他们便易如反掌。” 郭大闻言点了点头,扫视了一圈这四个兄弟,嘿然道:“二弟此言甚善,小的们也好几个月不曾出去打野食了,咱们自波城也不能坐吃山空!这次正好出去猎猎食打牙祭,也算给弟兄们填填油水!” 杨奉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吩咐几个白波首领道:“兄弟几个,此番去河内劫掠,要切记一点!河内多望族,势力大,几大世家盘踞河内百年,势大不好惹,咱们若要打野食,切记吩咐各部只抢平民百姓,不可招惹河内的世家。” 李乐抬手一抹鼻子,笑道:“二哥放心吧!咱们去年战牛辅时,又不是没从河内打通过!哪个招惹那些世家了?兄弟们这点事还是懂的。” 杨奉闻言这才放心。 郭大嘿嘿冷笑几声。 官军想要讨伐我们白波?老子偏偏给你来个反其道而行之,先去劫掠你们!看看咱们到底是谁来讨伐谁? 第一百零二章 河内能人 河内郡的治所乃是在怀县,地处一片景色秀丽的山麓与河道之间,城池规模不大,但建设的很有规矩,临近怀柔的这一路之上,陶商在田野乡间看见了数量非常庞大的养殖牲畜,有牛、有马、有羊……各种小动物。 鲍信告诉陶商,河内相比黄河上游的其他郡县,确实多有养殖牲畜,但大部分都属于当地世家的私产。 河内多望族,其中最有影响力的当属平邑平氏,源出于姬姓,其祖乃是战国时期韩国君韩哀侯,后传至今便以封邑名称为姓氏。 继平邑平氏之后,尚有野王县的李氏,温县司马氏等等。 鲍信说的这些望族中,最吸引陶商注意力的,毫无疑问便是温县司马氏了! 不知道这一次来了河内,有没有机会见一见河内的司马世家中人……不过那位鹰视狼顾的司马懿,现在应该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吧,比起自己还小了六七岁,估计想要见到也不是太可能,毕竟陶商再不要脸,也不能屁颠屁颠地跑到司马家,说要瞅瞅你家小子是不是长了一副奸相。 时光如水,不知不觉间,徐州军和鲍信军已经开拔到了怀县,而河内太守王匡,亦是很客气的亲自出城迎接。 陶商在讨董联盟见过王匡,印象不深,也没说过几句话,主要是这位王太守貌不惊人,既不英俊潇洒也不丑的骇人,想要对他印象深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今日的王匡身边倒是有一个人引起了陶商的注意力,这个人一身的深咖色袍衫,身材精壮但是貌不惊人,下颚有几缕很长的胡子,面貌刚正和善,一看就是那种办事精细干练之人。 真正引起陶商注意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的外貌和气质,而是王匡在向陶商和鲍信介绍他的时候,报的名字是:“河内从事韩浩。” 韩浩是河内的本地人,东汉末年天下大乱,韩浩聚徒众保护县城,其名声因此事被流传开来,河内太守王匡到任后,因其名声征召韩浩为从事,会盟初期命其领偏师在盟津相助拒抗董卓。 董卓亦是听说了韩浩之名,特意抓住韩浩的舅舅杜阳招降引诱韩浩,韩浩不从,因而名气更大。 赔了舅舅赚了名气,韩浩这买卖不知道做的值还是不值。 历史上王匡去世之后,夏侯惇闻听韩浩之名,亲自来与他相见,对其才华深感佩服,便让韩浩作为自己的部将。 东汉末年将星荟萃,能人辈出,韩浩的故事并不算是耳熟能详,但实际上,这个人在加入了曹操的阵营之后,为曹魏集团初期积蓄力量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韩浩所立下的第一个大功,是东汉兴平元年,吕布偷袭兖州与夏侯惇交战,吕布曾派人到夏侯惇营中诈降,趁机劫持了夏侯惇! 没错,不要怀疑,汉末群雄争霸,刺客、暗杀、劫持的种种案例非常之多,不像现代人想象中的仅靠战场正面拼杀。 很多现代人觉得,古代位高权重的人不会轻易被这种小伎俩搞定,事实上被这种小伎俩弄死的高官和猛将非常多,古代防卫没有科技成分,暗杀绑票的成功率非常之高。 夏侯惇被挟持之后,韩浩率兵赶到营中,先平定了混乱,又怒骂诈降军道:“汝等凶逆,乃敢执劫夏侯将军作为人质,难道你们不想活了?而且我身负讨伐叛贼的使命,难道我会因为一个将军,就放任你们为所欲为吗?” 说完这话,韩浩又对着夏侯惇哭道:“国法如此,我不得不这样做!”立即召集士兵攻打劫持者。劫持者害怕得连连叩头,说:“我们只求给我们路费,让我们回去吧!”韩浩痛斥劫持者的行为,将他们全部杀死。 韩浩做的这件事在当时可谓是盛传一时,就连曹操也褒奖了他的作为,称他这种作法为万世之法,并发布命令,今后如有劫持人质者,可以连同人质一同消灭,不用顾忌人质。 不过韩浩办的这件事,在陶商看来非常值得商榷,运气成分较重。 曹操夸奖韩浩,是因为人质救下来了,所以放了个马后炮! 主要那天被劫持的人是夏侯惇,若是换成曹操自己被劫持了,韩浩还要连同人质一起消灭,估计事后八个脑袋也不够曹操剁的。 另外还有吕布派去劫持人质的手下……办这种事的人,一般都是九死一生,必须要挑选忠心耿耿,有视死如归的死士精神的死士!要么事前帮这些杀手处理好身后事,要么许诺刺客殉身后善待其家属或是以其家属为人质…… 可是吕布很显然没有布置这些前期工作,派去劫持夏侯惇的人完全属于心血来潮型,在得手后被韩浩一吓唬,居然放了人质跪地磕头,还请韩浩给他们路费回家? 拜托你们是刺客好不好,从劫了肉票开始,你们就已经没有了退路!事到临头,就算是撕票也比跪地求饶要强吧?难道放人后你们就能活命? 陶商很好奇历史上的吕布是废了多大的心血,才能在茫茫人海选拔出这些“优秀”的人才。 韩浩为曹魏集团所做的第二件大事,就是与枣祗共同向曹操提出了屯田制,属于屯田制的发起人之一,并亲自参与制定屯田章程,协助枣祗屯田,为曹操解决了困扰已久的粮食问题。 相比于韩浩瞎猫碰死耗子般的从刺客手里救下夏侯惇,陶商对韩浩参与屯田的事情更感兴趣。 ………………… ………………… 在怀县的城外,王匡非常热情地迎接了鲍信和陶商:“想不到这联盟方一散,诸公方各回属地没多久,允诚和陶公子便来我了王某人辖地,怀县地小,招待不周,二位可勿要说王某的不是。” 鲍信翻身下马,对王匡拱了拱手,道:“公节这是说的哪里话?同是为国效力,何分彼此。” 王匡哈哈大笑,摇头道:“允诚这忧国忧民之心,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说罢,又转头看了看陶商,道:“陶公子年纪轻轻,但所言所行,却都是屡番为国尽忠之举,着实令人敬佩的紧……袁本初来信于我,言之公子主动请缨欲伐白波贼,卓王某多多相助,陶公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雄心壮志……真丈夫也!” 陶商微微一笑,道:“王府君既然这么说,那陶某就不客气了,这一次说不得还有很多事要麻烦您。” 王匡笑道:“这就对了,到了河内郡,允诚和陶公子便把这当成自己的家,待的越久王某人便越高兴。” 他这话言者无心,陶商听了却直撇嘴……住的越久不就越代表征讨白波军的事不利?王府君这客气话也不知是怎么寻思说的。 陶商勉强笑了笑,又道:“王府君,陶某还带来了您的两位旧友,不晓得你想不想见上一见?” 王匡闻言一怔,他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不知道陶商那里如何又多出了自己的两位朋友? 正疑惑间,却见陶商和鲍信的身后,那架很大的马车上,车帘被一人拉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自车内闪出半个身子,对王匡言道:“公节,你可还记得老夫?” 王匡一看这人顿时恍然大悟,忙道:“王某人旧日曾在京师任职,如何能不认得司徒大人……哦!记起来了,数十位公卿中,王司徒和皇甫公将往徐州之地居住!怎么您二位没回徐州,也跟陶公子到河内来了?” 王允哈哈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有机会让陶小子慢慢告诉你,反正他最喜欢跟人斗嘴……对了,公节,朝中公卿中,居于你河内的人,是谁来着?” 王匡忙道:“本初差遣,令王匡好生安顿大司农周忠与卫尉张喜,匡这就命人去请二位公卿到太守府,摆下酒宴,也好让司徒大人和皇甫公与他们二人叙叙旧。” 王允见王匡这么懂事,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进城的这一路上,有王允和皇甫嵩这俩老前辈在,王匡便也顾不得陶商了,一路上只是驾马在两位公卿的车架前,与二人攀谈。 而陪伴陶商的,正巧变成了那位陶商很感兴趣的从事韩浩。 “韩从事如今在王太守麾下,具体负责哪些政事?”陶商开始与韩浩拉近乎。 韩浩用手指卷着胡子,笑呵呵地道:“在下虽为从事,但军政诸事倒是都帮着府君分担一些,府君麾下最精锐之部,乃是泰山军,亦是王府君家乡子弟兵!不过在前番在与董卓作战之时,损失不少,现下仅余三千众,由在下代为操练。” 陶商闻言不由一惊:“王太守麾下最强的兵马,原来是由韩从事统帅,失敬失敬!想必韩从事在河内,必然是除王府君外,军中的第二号人物了?” 韩浩谦虚地摆了摆手,道:“不敢!不敢!陶公子这话夸赞的重了,浩不过是替太守训练泰山兵而已,说的直白些不过是看家护院……其实,浩在河内郡主要的职务,乃是妥善安排田地,种植谷物,减少饥荒,另有拟定征收租税之责。” 第一百零三章 河内四望 果然! 陶商心中暗道领兵不过是韩浩的副业,他的主要政务还是在河内负责农桑之事。 劝课农桑,积谷屯粮,勤修武备,这才是韩浩真正所擅长的事情,这一点想必王匡也是看出来了,所以才不但赋予这位从事掌军练兵之权,同时还全权负责河内的政务税事。 不过这么多事都交给他一个人,还真是能者多劳……职务却仅仅只是一个从事,陶商暗道王匡给人家一年多少薪资……这位河内太守还真是会巧使唤人。 “韩从事又负责泰山兵卒的训练,又负责河内的农桑税务,还真是劳苦功高……不知河内郡现在的农课税收,能够达到几何?” 按照陶商的想法,韩浩乃是历史上与名士枣祗共同助曹操实施屯田的领军性人物,其经验和见解必然独到,在河内一个郡的地界操持农田税科,虽然范围不小,但对他来讲应该还是在其能力范围之内,一则是探听虚实,二则也是因此借机了解一下韩浩在河内郡所收的农课税务一年能有多少,借坡下驴也算是向他学习学习经验。 没曾想,陶商这一句话问出来,韩浩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表情在一瞬间变的极为扭捏。 那不是惺惺作态,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羞愧……陶商不明白韩浩到底不好意思在什么地方? 面对陶商的问题,韩浩犹犹豫豫权衡了半天,才向陶商吐露了一个河内郡今年农课税的收数…… 一听这个数,陶商顿时有些凌乱了…… 看着陶商诧然的表情,韩浩连忙低声冲着陶商嘘道:“陶公子,河内的农税量少这件事,你可千万别给我……” “这么少!”陶商睁大眼睛,惊讶地呼喊了一声,引得旁边的诸人都纷纷扭头观瞧。 “别给我吵吵出去了……”韩浩的表情犹如生吞下去一只苍蝇一样,黑着脸把话说完。 陶商急忙道歉道:“不好意思,韩从事,陶某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我没有想到河内郡的税收竟然这么少……我徐州三郡三国,最少一郡的农税,好像也是你河内郡的一倍不止,而且据我所知,河内郡在司隶地界,应该还算是大郡吧?” 韩浩闻言不由的苦笑道:“你徐州临淮郡领县十二,东海郡领县十三,乃属各郡国翘楚,其中最大郡口不过七十万……河内郡领县十八,户二十四万,口八十六万七千余,陶公子你说河内郡算不算大郡?” 陶商闻言不由得诧然,奇道:“既然如此,小子观韩从事又非庸碌之人,也不是中饱私囊之辈,这个钱数……” 韩浩呵呵一笑,摇头叹道:“陶公子,河内多望族啊……大部分的可开垦土地,都是属于他们的,陶公子出身名门,对个中之事,想必应是比浩要清楚的多吧。” 听了这话,陶商的脸臊红了……他还真是不太清楚。 “河内多望族这事我倒是知道……”陶商好奇的道:“只是这跟收不上农税又有何关系?望族难道就可以少交税吗?” 韩浩深深地看了陶商一眼,那表情仿佛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一样……其中所蕴藏的答案已是透过这个表情表示的相当明显了。 陶商恍然大悟:“看韩从事的表情我可以知道,河内望族就是可以少上税的,是这个道理不?” 韩浩咧咧嘴,低声道:“陶公子,知道归知道,麻烦您能不能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说出来行吗?在下很尴尬的……” …………………… …………………… 河内望族极多,其中最有影响力的当属平邑平氏,其祖是战国时期韩国君韩哀侯。 其后又有野王县李氏,传言先祖乃是出自嬴姓,而到了现任家主这一代,亦是越发壮大,家主李邵,曾任冀州刺史之职……历史上的李邵在赋闲之后,因为其家族名望,在袁绍取代韩馥领冀州之后,被袁绍征辟为钜鹿太守,后因左右摇摆不定而被革职。 汲县郑氏,乃是荥阳郑氏一族的分支,荥阳郑氏先祖可追溯到周宣王分封的郑国,荥阳郑氏的领军人物乃是名士郑泰与郑浑,郑泰现任议郎,而郑浑在历史上则是历任曹魏各地政课要务,郑氏在历史上由这二人的带领下,日后逐渐发展为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五姓七宗之一……而汲县郑氏的家主乃是郑泰族兄郑延,其名声虽不及郑泰,但亦是不可小觑。 另有温县司马氏,家主司马防在董卓迁都前任洛阳令,现随天子前往长安,温县司马氏现由其长子司马朗暂代家主之职,主持族中事宜。 尚还有其他望族,虽不及上面这四家势力最大,但也是立业在河内多年,有的家族根基在此长达数百年之久,望族门阀在河内占有的土地极多,郡内饲养牲畜大多为诸望族所有,且很多望族乘着黄巾起义大乱之时,勾图划地,垄断经济要务产业,又彼此互相勾结,势力极大,河内郡的很多关乎税课的产业经济命脉都掌握在这些望族的手中,河内又屡此更换太守,很多关于郡内经济走向的政策,都是需当时的在任太守与望族首领们相商权衡,方可施行。 别说是让这些望族们上农税,这些祖宗门能不给王匡找麻烦添堵,王匡就烧高香了。 这一次鲍信和陶商领兵前来河内,望族家主们自然也不会不知道,王匡引外军入境,自然也有事前征询过他们的允许,而且河内发生这么大的事,河内诸望族的家主,自然也要参与到其中。 徐州军和鲍信的外来兵马安置在城郊,主要人物则都是随着王匡入城进太守府,而此时的太守府已经摆下酒宴。 在太守府内等候他们的,不仅仅有王允和皇甫嵩昔日的同僚大司农周忠与卫尉张喜,还有河内诸望族的领军人物、河内四大望族的现任家主:平邑平氏家主平正、野王李氏家主李邵、汲县郑氏家主郑延、温县司马氏代家主司马朗。 主要人物进入正厅之后,王匡为众人一一介绍,然后众人便纷纷落座。 众人落座之后,王匡命令侍者为诸人盏中斟满酒,然后举盏,笑道:“今日高朋满座,少长咸集,实乃添王某人府邸之辉!王某略备薄酒,为王司徒、皇甫中丞、允诚及陶公子接风洗尘!来,公等且满饮此盅!” “且慢。” 河内四大望族之中,平氏的家主平正当先开口,道:“饮酒且不急,我等倒是不妨听听,济北相与徐州的陶公子,不自在兖州和徐州经营,来这河内之地,却是为了何事?先把事情说明白了,酒喝的才香甜。” 王允闻言毫无表情,似是早有预料,毕竟这老头出身太原王氏,又是党人中的翘楚,对于士族在地方的势力话语权非常清楚,见怪不怪……毕竟,王允也算是望族之一,追本溯源,比在座这些望族的来头还要强大的多。 而皇甫嵩则显得若有所思。 陶商心下暗道,我们来这做什么,他们岂会不知道?如今反过来问一句,摆明了是有意难看…… 看来,这些河内望族是不希望我们到这来征讨白波军了。 鲍信放下手中酒盏,豪声言道:“久闻白波谷自波城黄巾贼寇,聚众滋扰一方,已成气候,鲍某和徐州的陶公子,为天下计,奉袁盟主之命,会和王公节,共同率兵剿此贼寇!上则报效朝廷,下则救一方百姓,不知这样的回答,平公可满意否?” 平正面对鲍信义正言辞的语气,并没有丝毫的动容,反倒是转头看向王匡,道:“府君,鲍将军说特来此会和您共同剿贼,不知可有此事?老夫等,并不知晓个中详情。” 王匡打着哈哈,道:“本初与王某的信中倒是提了一嘴,出兵事大……此事需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野王李氏家主李邵对着鲍信拱了拱手,道:“鲍将军,河内之地,自有兵马,也自有地方官军,剿贼之事,尚还不必劳烦外人,鲍将军等人大老远的亲自率兵前来,未免……呵呵……。” 言下之意,竟是嫌鲍信等人的手伸到长了。 世家望族,没有私兵,但是却掌管地方经济、土地等诸多脉络,王匡身为朝廷空降的太守,一时三刻尚且难以收服众人,因而办事颇为掣肘。 有些人或许会觉得身为一方长官,要对付当地的士族很简单,毕竟有兵有将,敢反抗杀就是了……但实打实的说,这种想法太过幼稚。 王匡是朝廷派遣任河内的太守,手里有兵有将,若是要用武力震慑杀剐这些士族倒也是不难,但如此行事之后,王匡的政治名头基本也就是彻底废了,毕竟像董卓这样的彪子,毕竟稀有品种,只凭武力杀伐震慑地方豪强,除非逼迫到了最后一步,以这些地方刺史太守目前的势力名望,还是不现实的。 第一百零四章 矛 盾 鲍信听这河内本地望族的世家家主说话居然如此不客气,眉头一拧便要发怒,一旁的陶商却在桌案下轻轻地拍了他的腿一下,示意鲍信稍安勿躁。 但见陶商笑着冲几位世家家主友善的笑笑,道:”久仰平邑平氏与野王县李氏之名,今日得见二位长者陶某甚感荣幸,只是在下不明白,我等此番前来剿贼虽然事出仓促,不及令河内官民悉知,但若是能够成功,也是为了司隶以及并州一方剿除了祸胎……可陶某观二位长者的态度,似乎是多有抵触,不知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 平正和李邵互相对望一眼,各自捋着须子,皆不言语。 那边厢,有温县司马朗,年方十九,比陶商大不了几岁,为人倒是颇为和善。 只见司马朗冲着陶商笑了笑,友善道:“陶公子,您和鲍将军此来,为地方剿贼之举,不论成败与否……心是好的。” 陶商眉头一挑,心中暗道,同是望族,看看人家司马朗多会说话,再看看那几个! 不过他的话,显然还有未尽之言。 司马朗继续道:“但是白波军盘桓三河之地数年,人多势众,去年贼众南下战牛辅之时,也是通掠河内之地,屠杀百姓,闹的一方不得安宁。” 皇甫嵩在旁边道:“既然如此,那不是更应该剿杀了吗?” 司马朗摇了摇头,道:“谈何容易?且不说白波军十余万众能不能剿除的尽,单是那白波谷自波城的城防工势,便被郭大修葺的如同铁寨,地方官军攻不进,打不动!你们来了,与白波军交手,打的赢也就罢了,若是败了,回头你们自可领兵或回兖州、或回徐州,可日后白波军若来河内寻仇报复,却教我们河内百姓如何是好?” 一旁的平氏家主平正淡淡言道:“光是打的赢却还不够,若是要打,就必须要将白波军彻底剿灭,一个不留!不然回头河内必遭白波军的报复!” 一直没说话的汲县郑氏家主郑延起身,补充言道:“二位,不是我等矫性,只是事关一方民生,二位若是要打,便要保证能将白波军全部格杀一个不留……若是做不到,还请二位上官息兵,勿要给河内惹事上身。” 鲍信闻言不由的勃然大怒:“行军打仗又不是吃饭,哪能说赢便赢,说输便输,怎么?若是不能保证必胜,这贼寇我就还动不得了?” 平正摸着胡须,点头道:“还请鲍将军容情……尽量就别动手了。” “岂有此理!”鲍信双眸暴睁,猛然起身就要发作。 王匡见状吓了一跳,亦是急忙起身,赶忙拦到鲍信身前,道:“允诚,切勿动粗,消消气,消消气,从长计议便是!” 那平氏家主见鲍信发怒,也不害怕,慢慢地站起身来,漠漠然道:“老夫一心为一方百姓,鲍将军若是仗着手中有兵有将,听不得善言,那大可将老夫执下棒杀……不过,恕老夫多说一句,鲍将军虽是汉室栋梁,但我河内平氏数代亦是有立朝廷为官者,天下各州郡守官吏,亦有从我平氏中出仕者,鲍将军大可不必在这里与老夫耍这官威,老夫对此见得多了,年纪大了,也不愿意吃这一套……今日话尽于此,恕老夫等便不在此奉陪了。” 说罢,拱了拱手,随后甩头离去,李邵和郑延两位家主亦是紧随其后。 司马朗年纪轻轻,却是颇有涵养,冲着在场的诸位大人,包括陶商在那,挨个施礼温言道别之后,方才告辞而去。 好好的一顿酒宴,还没等喝一盏酒,便闹了个不欢而散。 鲍信气愤地指着王匡,怒道:“公节,你这太守是怎么当的?就任凭他们在你这里这般无礼耍泼吗?他姓平的莫不是以为鲍某真杀不了他?” 王匡尴尬的咧咧嘴,也不生气,只是耐心劝导。 “允诚,我跟你不一样,咱们是同乡,都是泰山郡人,你运气好,当了个济北相,算是门庭立故乡……可我在此处可谓是人生地不熟,河内望族数百年在此经营,势力盘根错节,把持着郡内各诸多要务、田桑、生产与商道,我刚来此之时,便是依仗他们的支持,才有能力南下讨伐董卓!如今讨董事毕,正准备一点点的掌握郡内政务,暂时还惹不起他们!” 顿了一顿,王匡又道:“你要杀了他们也不是不行,不过日后,你我之名在天下士族之中亦是臭了……” 鲍信抬手使劲点了点王匡的鼻子,怒道:“我不杀他……那你跟不跟我们去讨伐白波军?” 王匡闻言哂笑,道:“讨伐?怎么讨伐?本初是资助了你们三个月的粮草,可你敢保证三个月你就能彻底的攻下自波城?就算攻下了!……这时节眼看着马上入冬,你麾下近三万将士,陶公子麾下一万将士,不论回不回返故里……这棉衣、厚裤、炭火、冬食、车辆,马匹需要的冬草……这些物资,谁供给你们?你不去求那些望族的大爷求谁?我就是一个穷太守,可养不起你们这四万人马!” “你……”鲍信让王匡气的说不出话,但又偏偏没法反驳。 鲍信和王匡正争辩之时,陶商却发现韩浩坐在一旁,皱着眉头,满面不愉,似是在生闷气。 想想来时自己与韩浩闲聊……这位韩从事对于河内的望族似是也颇有微词啊。 于是陶商乘着鲍信和王匡闹的正乱之时,凑到韩浩边上,低声道:“韩从事,陶某有一事不明,想向韩从事请教一下,若是韩从事方便,还望不吝相告。” 韩浩闻言苦笑道:“告诉公子什么事都无妨,只要公子别给我吵吵出去就行……因为实在是太尴尬了。” 陶商微笑道:“适才那不是误会么……韩从事,陶某适才听那些家主们说,不想让我们讨伐白波军,是怕若是不能斩草除根,日后就会遭到白波军的报复……可我想不明白,白波军自己没有生产,不务农桑,往日间就是靠着打家劫舍过日子,咱们河内郡下面的州县,想必也不能幸免吧……这些大族家主,宁愿自己给白波军当储备粮食,隔三差五的被打劫一番,也不肯让我们试试剿灭白波军?万一成功了,岂不是一劳永逸……这想法也未免太奇怪了些吧?” 韩浩冷笑一声,道:“公子想多了,这些望族家主,一个个精明的跟猴儿似的,哪会给白波军当待宰的猪羊?实不相瞒,白波军是来河内打劫过,可根本就不会去劫这些望族的粮草牲畜,他们主要抢的,不过是普通的平民百姓而已。” 陶商好奇道:“为何?” 韩浩哼了哼:“具体的个中详情,在下亦是不知,不过多少也能猜出一些,所谓的白波军和这些望族,不过是相辅相成,互加利用!望族底蕴极深,能量不俗,白波军不愿意惹……而白波军的存在,亦是可以给这些望族理由增募私兵……公子可知道,因为白波军的事,诸家族跟王府君提过多少次了,要储备刀械,招募丁壮助州郡官军防贼,嘿嘿,却一直被府君将此事压了下去。贼寇与士族虽未有往来,却一直是两面相辅相成,时间久了,多少会产生一些默契……在下甚至猜测,有时候白波军出来打劫的时候,这些望族还会暗中给予一些方便……着实是黑白勾结,一个个都真是好算计啊!苦的却只是那些平头百姓而已。” 陶商闻言恍然而悟……听了这种复杂的情况,陶商起初也是眉头深皱,但不多时,却见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有意思,既然大家都愿意玩阴的,那就不妨好好玩玩。 第一百零五章 白波军劫掠 韩浩的话让陶商多少明白了一些这些河内望族的想法。 河内的望族们在河内郡,原本就拥有极其崇高的威望和地位,数百年来不曾衰败,相反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朝局的混乱,势力反倒是愈加的深厚坚固。 但伴随着越加深厚的底蕴,名门望族们的胃口也变的越来越大。 当然,机遇与危机是并存的,天下大乱,也有一部分世家没有抗住这股巨大的波动潮流,而被泯灭在了滚滚的历史长河之中。但有些世家却乘乱崛起,借着汉室中央与地方州县官吏频频调动、朝廷势力疲软之机乘势而起,垄断了越来越多本该属于州县官府的地方性资源。 河内望族就是属于典型的代表——剿贼?白波军平日里只劫持平民百姓,不招惹我们这些世家?剿他们干嘛?! 剿了他们,日后河内郡清平无事,地方太守有了余力,则一定会抽出精力来抑制河内望族的发展……那可不行!与其如此还不如让王匡把大部分精力用在防备白波军上,而且时不时的还得请求各望族的协助,这样望族才会有更大的发展机会与空间。 典型的养寇自重……和如今各地正在蓬勃发展的诸侯们是一个套路,天下越乱,中央集权衰弱,则诸侯们就越发的强大不受控制,天下不乱,汉室中枢政府势力无敌,那诸侯们还玩个屁? 望族们也一样,大家都希望越乱越好。 略略想通了这些后,陶商不由暗自感慨无奈。 乱世之中……妖人遍地,难怪韩浩对这些望族如此不满。 不过王匡说的也很对,就目前这个态势,兵马想要征讨白波军,就一定要借助这些本地望族的助力……棉衣、厚裤、炭火这些冬季用品,没有这些人还真解决不了。 事情没有得到解决,好好的一顿宴席便闹了个不欢而散,陶商等人远道而来,散席后便早早的各自回了各家在怀县外的营盘休息。 王允和皇甫嵩等人,身份尊崇,被安排在太守府内休息。 但是河内望族的反对不配合态度,才仅仅是这次来河内的开胃甜点,主菜在深夜才缓缓地被端上了饭桌。 ……………… ……………… “杀啊——!” 震耳的叫喊声将陶商从睡梦中震醒,他猛然从床榻上直起身来,抬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眉头微皱,心下猛然冒出了一个不妙的念头。 “哪个混蛋劫我营?” “大公子!大公子!”帐篷外面,糜芳一边匆忙地穿着甲胄,一边磕磕绊绊地跑进了陶商的帐篷。 “有人来劫营?”陶商掀开被子,也急忙开始披甲。 糜芳摇了摇头,喘息道:“我刚开始也以为是有人要劫持咱们的营寨,可刚才出了帐篷才知道并非如此……只是远处的喊杀声过重,传到了咱们这来而已。” 陶商皱了皱眉,披甲完毕后,随着糜芳走出了帅帐。 遥遥望去,只见远处的西南方,正西方,东北等多处,依稀的都似是有火光冲天而起,喊叫声与惊呼声交杂着,从夜空中依稀传到了徐州军的营盘,声音震动夜空,颇为骇人。 陶商皱了皱眉头,道:“怀县城池的方向,有起火吗?” 糜芳摇了摇头,道:“城池那边没有动静,也没有喊杀之声,应该是没有受到攻打……看来是有贼寇趁着夜色劫掠城池周边的村落……看这四面八方皆有火起的态势,定是白波军有预谋的劫掠无疑。” 糜芳的话一说完,便见陶商眼眸中瞬时绽出了一缕精光,面色亦是变的阴沉。 “我们到了河内的第一夜,白波军就派兵前来抢劫乡民……好一个下马威。这份礼,贼寇送的倒是很大啊。” 糜芳猜测的没有错,白波军派出数路贼众,前往河内郡治所怀县周边的乡野村庄,同时劫持放火,其目的除了抢劫粮草物资之外,重要的还是要给王匡施加压力。 今夜之事一过,只怕各家河内的四大望族更是有了理由,来日便会去找王匡说道……到了那个时候,想要出兵讨伐白波军,更是难上加难。 这里面的关系厉害,陶商在一瞬间便想的明白。 今晚这事……换成别人,委实是有些棘手,但在陶商这边,只能用四个字形容。 正中下怀。 就在这个时候,许褚全副武装,领着一队骑兵赶到陶商面前。 虎痴对陶商一拱手,朗道:“请大公子下令出兵!” “出什么兵?”陶商转眼看向许褚,淡淡道。 许褚闻言不由诧然地睁大了眼睛,奇怪道:“白波谷黄巾贼四处劫掠乡民,斥候回报,说是鲍信将军已经领兵前去讨伐了!大公子难道要作壁上观,任凭黄巾军为祸侵略百姓不成!?” 陶商用手一划拉四周,道:“白波军早有预谋,东南西北四方到处纵兵抢劫,你怎么抓?这一万人马,得劈成多少份才够使的?” “那……那……那就瞪眼干瞅着白波贼在咱们面前逞凶?”许褚不相信这是陶商说出来的话, 在许褚心中,陶商是一个乐观向上,碰到什么事情,都不会消极怠工的人。 “当然不能干瞅着。”陶商的面色渐渐变的阴霾,显得略微有些……恐怖。 平时一向阳光的他,若不是心下极为恼火,断然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白波军算计我们,河内望族挤兑我们,这个场子,陶某说什么也要找回来。” 糜芳在一旁疑惑地道:“大公子打算如何找回这场子?” 陶商转头一指许褚,吩咐道:“仲康,你即刻率领咱们徐州军当中所有的骑兵,前往立怀县最近的起火之处,将在那里烧杀抢掠的白波贼寇全部干掉,记住不要留活口……然后再把他们的军械、甲胄、旗帜、衣服统统剥下……带回来。” 许褚地铜铃眼顿时睁大了:“丢你娘……抢白波军的衣服?他们是贼还是咱们是贼?” 陶商正色言道:“白波军只知道欺负平民百姓,而从不去劫掠望族,这其中的默契和想法,我多少知道一点……河内的世家望族不就是因为这样才放纵白波军为祸吗?好,那陶某今夜就替白波军和望族改改规矩。” 许褚不明所以,但随即还是按照陶商的吩咐领骑兵去了。 糜芳跟随陶商时间最长,熟知他的为人……此刻已经深刻领会贯彻陶商之意。 糜芳犹犹豫豫地道:“公子,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陶商转头望向他,奇怪道:“那些世家望族做的事……很地道吗?”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辕门外一阵马蹄声响,陶商和糜芳转头望去。 却是韩浩率领着一众兵马,急匆匆的赶到了徐州军的辕门之前。 第一百零六章 混淆视听 “韩从事?” 见韩浩来了,陶商赶忙迎了上去,奇道:“大半夜的,从事来陶某营寨有何公干?” 韩浩驾马驰骋到了陶商的面前,翻身跃下马背,冲着陶商一拱手,急切道:“白波军在河内郡周围四处劫掠百姓!听闻鲍信将军已经领兵去各处援救,还望陶公子不要计较白日间与望族家主的争吵恩怨,也出兵救我河内的百姓一救!” 陶商的面色一正,额首道:“救肯定是要救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韩从事来的正好,一会正好可以给我军做个向导。” “向导?”韩浩没明白陶商什么意思:“陶公子想让在下为您引路往何处?” “这个等一会再说。”陶商没有直接回答韩浩,而是反问道:“韩从事,我想问你一件事,就你个人而言,想不想彻底的平定白波军,还三河之地一个真正的太平。” 韩浩面色微沉,思虑少许之后肯定道:“做梦都想。” “好,从事想达成这个目标,也不是不可能。”陶商又露出了他独有的温暖笑容:“但如果想真正的消除白波贼这个威胁,就得有所牺牲……劳烦从事你今夜先领我军去为河内的平民百姓出一口恶气,陶某指天立誓,一定帮你剿除白波贼寇。” 韩浩被陶商的话弄得直发懵,浑然不知道这小子在鼓捣什么猫腻,为何突然这般郑重。 “陶公子,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啊?” 陶商一把将韩浩拉到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讲解了片刻…… 韩浩的眼睛顿时睁大了。 “陶公子,你!……你这是……万万不可!” 陶商伸手拦住了韩浩的话头,道:“我这是伸张正义。” “可这也太……” 陶商正色道:“韩从事若是真想消灭白波军,还河内百姓一个清平,就得按照我的方法去做……个中的道理,你是聪明人,应该能想的明白。” 韩浩的脸忽红忽白,愣愣地看着陶商,似是说不出话来。 “这件事的好处,你也明白,而且以陶某观之,韩从事并不是特别待见那些望族,有时候为了理想抱负,有些险事值得一冒!” 韩浩沉思了好一会,似是在左右犹豫,咬牙切齿,内心中仿佛正在经受重大的煎熬考验。 半晌之后,只见韩浩狠狠心,一跺脚咬牙道:“为了河内安定,在下就在公子身上赌一把!……只是公子事后千万别把这事吵吵出去就成!” 陶商微笑道:“放心吧,我嘴很严的。” …………………… …………………… 许褚的动作很快,一众徐州的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灭了附近一支约有千余的白波军劫掠贼寇。 事成之后,许褚随即便命一部分骑兵们留下处理贼寇的尸体,自己领着另外一半骑兵飞速的将这些缴获的白波军衣甲旗帜带回了徐州军的军营。 白波军的衣甲摆在韩浩面前的时候,韩从事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挣扎和痛苦。 “别愣着了,换上吧。”陶商催促着韩浩道。 韩浩的眼眸中似是闪现出了一丝迷离,突然扬天感慨叹道:“今夜事过,浩只怕无颜在复称为孔门子弟矣。” 看着韩浩悲苦的表情,陶商多少沾了点心疼。 “孔门待不下去……要不,我给你引荐一下,遁入空门如何?” 韩浩的脸色依旧是忽红忽白的:“陶公子,咱们就不能再另外想个办法吗?” 陶商劝解着道:“韩从事,做人要是总像你这样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容易死很快的。” 韩浩颇为鄙视的瞪了陶商一眼。 “像公子这样胆大包天什么事都敢做的人,才死的快!” 陶商闻言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 死很快又怎样?理论上讲,自己穿越回这个时代借尸还魂,本来就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韩浩嘟嘟囔囔的,但还是领着麾下的亲信们换上了那些白波军的衣甲……而那边厢,陶商和许褚以及一众徐州军的精锐们也换上了白波军的衣服甲胄。 换完之后,陶商转过头去,看着自己身后这支约有千余军的山寨版“白波军”小分队。 “嗯……虽然还是有些瑕疵,但还算是中规中矩,应该是能糊弄过去。”陶商点着头犹自做了一番评价。 转过头去,只见韩浩捋着下颚上的胡须,挺直腰板,穿着白波军的贼寇服饰却将浑身上下收拾的板板整整的,那贼寇服饰在他身上连一个褶子都找不出来。 陶商见状不太满意……这哪是白波军贼子?分明就是被贼寇抢劫回来的压寨女婿! 迈步走到韩浩身边,陶商绕着他一边看一边摇头:“不像,不像,多少有点不对劲?” “陶公子,哪里不对?”韩浩好奇地道。 “韩从事,麻烦你能不能粗鲁一下,这么文质彬彬的儒将气质,还有你这衣服,我实在想不通,一件贼寇的破衣服都能让你穿出礼服的感觉,你这气质是如何修炼出来的?……这样一会出去很容易穿帮的。” 韩浩摇了摇头,道:“韩某自有秉承儒训,平日里说话习惯了,实在是粗鲁不起来……” 话音落时,忽见陶商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韩浩整齐的衣襟,用力一撕,直接将他那件白波军服在胸前撕开了一条好大的裂口,露出了韩浩既雪白又泛毛的胸膛。 “丢你娘的!”韩浩急忙一把伸手互助自己胸口的衣襟,一边放声骂了一句。 陶商适才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笑道:“衣服的穿法像贼了,说话也像贼了……就得这样才对。” 韩浩的面色变的既铁青,又僵硬。 陶商不以为意,笑呵呵地看着韩浩道:“韩大当家的,走吧,让我们到第一站去……离这最近的河内望族的产业,离这有几里路?” 韩浩的脸色一片灰白,半晌之后方才低声道:“从这,往西十五里……平邑平氏在河内的一个马场……就在那边!” 陶商闻言恍然地点了点头,又问道:“白波军的领头将领之中,哪一个最蠢最萌?” 韩浩的眼角抽了抽:“久闻白波贼第四贼帅李乐,性格暴躁,秉性不纯,残忍弑杀……” “就他背锅了。”陶商笃定的一点头,对许褚吩咐道:“传令给此次行动的弟兄们,一会办事的时候,一边办事一边高喝是奉白波李大帅之命替天行道,哪个敢喊错了,大耳瓜子伺候。” “诺!” 韩浩在一旁听的脸颊肌肉直抽,混然不知陶商是受了何方高人的启迪,居然能想到用“替天行道”这四个如此具有煽动性和凝聚性的四字口号,既深入贯彻落实了贼寇的根本宗旨,又体现了贼寇的根本层次需求……感觉上给白波贼拔出了一个新高度,没毛病。 这小子不做贼寇做公子,真他娘的是白瞎了人才。 …………………… ……………………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平邑平氏的祖宅基业虽然是在平邑县,但早在多年前,家主平正便将主宅迁移到了怀县之内。 毕竟是河内郡的治所所在,主宅迁居至此,郡内有什么事都是第一手知道消息,并可及时作出策划安排。 城外郊县,四面八方皆是火光冲天,厮鸣喊杀声隐隐的从夜空中传到了怀县之内。 平氏家主平正披着袍子,从宅院中出来,登高望远,看向县外的远方到处零零散散的火光,露出了一副得意洋洋的自得之相。 “嘿嘿,真没想到,这些黄巾余孽倒也有些眼力见,乘着鲍信军和徐州军刚到的第一天晚上,便出谷劫掠……此举可谓是大大的折了他们的脸面……哼哼,就着今日之事,明日老夫再邀上其他几位家主,同去太守府对峙一番,看看那鲍信和陶商小儿,还有何面目在此继续盘桓?想讨贼……自回他兖州和徐州去讨吧。” 平正的身后,平府管家恭敬地对其言道:“家主,白波军这次如此大规模的发动奇袭,这周边村落之火,连咱们县内都能看到,小人担心,主人您在郊外的产业会不会……” 平氏摆了摆手,道:“这一点不用担心,白波军这些贼子,这点规矩还是有的……你看这几年,这些贼寇打家劫舍的次数也是不少了,可哪一次却是敢碰了我平氏的田产庄园?嘿,便是上一次南下攻出河内会战牛辅,咱们的地也不曾被他们占了一丝一豪的去,望族的声势在那摆着,借他们几个胆子也是不济。” 管家依旧是有些犹豫,道:“家主这话倒虽然是在理,可是白波军这般大规模的袭扰,往常可是不曾遇见……” 平正哈哈大笑,摇头道:“你啊,真是多虑了……”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平氏府内的两个仆人,架着一个疲惫不堪,浑身脏兮兮的家奴来到了平正的面前。 “家主!主子!大事不好了…………” 平正还犹在自得的笑脸不由的一僵,不知为何,一股不安的感觉正迅速占据了他的心房,仿佛是黑夜中侵入人体的寒风,无迹可寻,可又偏偏能感觉得清清楚楚。 “怎么?你是归哪个管的,慌慌张张的,有什么要事?” 那家奴来到平正面前,双腿一软直接跪下,慌张地道:“小人乃是西郊五十里外马场于总管下,于总管特命小人星夜来给家主报个信……” 平正一听西郊马场四个字,脸色顿时一白。 那可是他平氏在河内郡周边,最大的一处马场了!也是怀县附近屈指可数的可以千匹上计的大型马场。 “马场怎地?赶紧说出清楚!” 家奴一边使劲的扣头,一边哭喊道:“老爷!于总管让小的来报……我等该死啊!马场……完了!全完了!白波军贼寇将西郊马场的马匹尽皆掠取!还一把火炬了整个马场!寸瓦不留啊!于总管现在还领着人还在那边救火,却是先派小人来跟主人谢罪啊!” 平正此刻已经懵的说不出话,平氏的老管家却是急急忙忙地道:“白波军平日里不是不劫咱平氏产业吗?今儿这怎么……怎么……怎么,不但劫了,还居然还放火?做这么绝!” 那家奴哭喊着道:“没办法,贼寇不但抢了,还直言替天行道。” 第一百零七章 避盟友 看着在自己面前哭嚎报信的家奴,平正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今日这雷他感觉挨的挺瓷实。 怎么会这样?白波贼,可从来也没有动过自己这些河内望族的产业,这一次怎么会一反常态……莫不是什么地方弄错了?或是在不经意间得罪了他们,可平氏跟贼寇一直没有正面的交集,更别说得罪他们了! 平正的脸色在不知不觉间变的铁青,牙齿上下打着颤,咯哒咯哒直响。 乍然之间,便见平正猛然一探手,揪住了那家奴的脖领子,将他向着自己面前一拽,因为失控而扭曲的脸几乎都要贴到了那家奴的面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给老夫说清楚,是白波军的哪一路人马去打了老夫的马场?” 平氏家奴留着眼泪,向平正一五一十的汇报。 “小的只是……只是依稀听见,那支白波军一边高呼是什么‘自波城’李大帅亲军,承道应命,得天号召,当往长安除董卓,废汉帝,平天下,救苍生,兴社稷,替天行道,各家各户当惧都当奉上马匹辎重,顺势而为……” 平正气的浑身发抖,一把甩开那家奴。 “简直就是胡扯!李乐贼子,焉敢如此,老夫与尔势不两立!” 就在平正怒气正盛的时候,又有一个浑身尘土的家奴被人架了过来。 “家主,不好了!咱们在郊外的谷仓,被白波军劫了!” 平正身形在原地晃了晃,诧异地看向这又一个回来报信的家奴…… “谷仓……被劫了?” 那家奴一个劲的点头:“是……是!” “白波军替天行道?” 家奴似是颇感诧异,浑然不知家主如何会知晓这个。 “是……” 平正两眼一阵发黑,直接晕死过去。 ……………… ……………… 一夜下来,白波军在将河内四周的平明百姓洗劫一空之后,便即刻撤走。 可怜诸多平民百姓,凭空遭到了白波军的又一番袭击扰攘,留下过冬的粮食已然是毫厘不存,四野之间,哀鸿遍野,河内百姓们的哭泣哀怨之声几是惊响四地。 河内郡西南一处隐蔽的山谷之中,韩浩站在高处,闭上眼睛,仿佛能感觉到那些被白波军劫掠的百姓们泣働之声就在眼前,脸上露出了决绝而又气氛的神情,双拳亦是青筋暴起,握的咯吱咯吱直响。 “白波贼作孽太深!浩今日立誓,必除此恶患,还三河之地清平!” 陶商来到他的身后,也似是感受到了河内之地的哀働和韩浩的愤慨,亦是感慨叹息。 他伸手拍了拍韩浩的肩膀,道:“韩从事再忍一时,放心,不久之后,望族便会支持我们出兵剿贼,等我们平了自波城后,河内百姓的好日子就来了。” 韩浩猛的转过身,定定地看着陶商,声音听起来颇为激动:“陶公子,在下昨夜为你做向导,带你劫了平氏、司马氏、郑氏、李氏等在河内的三处马场,七处仓敖、十一处田垦,连牛羊畜生亦没放过……这在下生平第一次干盗贼勾当……而且还干的这么大……希望陶公子能够信守承诺,不要负我!” 陶商无所畏惧的盯着韩浩的眼眸,郑重点头道:“韩从事,我既然拉你下水,自然也就会想办法将你重新推上岸,你放心,承诺你的事我自然会办!白波军我一定会剿……而且你看,昨夜咱们虽然扮做白波军,劫持望族的产业,但陶商却下令没有伤害一人,这是权宜之计,并非以兵谋私之举……” 听了这话,韩浩的脸色才逐渐转暖,重新平复了下来。 陶商一指身后谷中劫持来的畜生谷物,道:“这些都是望族家私,他们不愿意拿来助民,陶商就帮他们取了!现在时机未至,权且堆积在这谷中藏好,待时机一到,韩从事便领人来,将这些物资取了,或归于官署,或分与百姓,或用于平贼善后,陶某对天发誓,绝不染指分毫。” 韩浩闻言,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冲陶商拱手赔礼言道:“陶公子,不好意思,在下适才一时情急,出言莽撞……得罪了。” 陶商笑着摇了摇头,发自肺腑地感叹了一句:“所谓的粮草牛羊,陶某无论走到哪里,想要的话我自然都会有办法弄到一堆……唯有像韩从事这样的人才,却是陶某想要而不可得的。” 韩浩闻言浑身一震,诧然地盯了陶商许久,似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直接的挖自己墙角。 这话里话外,赤裸裸的勾引啊。 愣了好一会,韩浩才回过神,颇有些尴尬的道:“陶公子这话说的,这……让在下怎么说呢……您这话单独对我说说就好,可……” “可千万别吵吵出去,是吗?”陶商无奈的叹了气道:“韩从事看我像是那么不靠谱的人么?” 韩浩闻言呵呵干笑,心下暗道你就是。 “韩从事,我徐州缺少像你这样为民忧患的义人,陶某话中之意,从事应该能听的出来。” 韩浩沉默了一会,叹口气,摇头道:“王府君对我,有赏识提携之恩义,浩不能负他……陶公子,请见谅。” 二人正说话之间,却见许褚飞也似的向着山上跑了过来,对着陶商一拱手道:“大公子,斥候回报,鲍信领着麾下三万大军,此刻正奔着这个方向来了,如某家所料不错,鲍信应该是冲着咱们来的!” 陶商眉毛一挑,好奇道:“鲍将军发现咱们了又如何?咱们与他是盟友,难道他还会出兵剿杀咱们不成?” 许褚一脸苦笑,指了指陶商身上穿的白波军服饰,言道:“公子忘了,咱们现在的身份是李乐部下的白波军,昨夜替天行道了一宿…… 陶商闻言愣住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波军服饰。 鲍信现在冲过来剿杀自己,好像还真没什么毛病。 半晌之后………… “仲康,给我备马!” 许褚闻言忙问道:“大公子是要亲自去跟鲍将军解释个明白?” “我穿成这样,还没等靠近鲍信三丈之地,估计就得被射成筛子了……还解释个屁啊。赶紧招呼所有人……风紧扯呼!” 许褚闻言恍然,接着转头冲着山下假扮成白波军的徐州骑部高喊了一声。 “弟兄们!大当家下令了,风紧扯呼!” …………………… …………………… 一行“白波军”仓惶的向着东面奔驰而去,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躲避自己的盟友…… 这天下的奇闻怪事,有时候真的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明明是很有理的事,但面对旁人便偏要藏着掖着,无法公诸于众。 就好比这次扮做白波军祸害河内望族的举动,虽然做法有些下作,但陶商觉得自己的出发点是好的。 至少他从望族那里劫持来的牛养牲畜,粮秣马草等物,待事情解决后,陶商是真心的想交给韩浩,让他代替自己交付于河内那些底层受到迫害最多的百姓。 陶商觉得自己的举动谈不上有伟大,但最少也应该颁发个‘’侠盗‘’的荣誉称号。 可称号不但没落实,这劫富济贫之举所换来的,却是被自己家的盟友追着满哪打,偏偏自己还不能承认对质,只能东躲西藏、抱头鼠窜。 陶商觉得自己这好事做的窝囊到家了。 一众骑兵从暗藏望族物资的山谷中撤出后,往东奔了没多久,就另寻小路,冲徐州军的营盘所在,急速飞奔撤离。 天幸这一支兵马全是骑兵,而鲍信的追军则是骑步参杂,若不然真叫鲍信给撵上,那后果实在是……绝非喜闻乐见。 “鲍信还在追吗?”陶商一边打马急匆匆地赶路,一边问身边同样跑的着慌的许褚。 许褚面色不愉,显然是觉得前所未有的窝囊,憨声憨气道:“可不是还在追怎地,虽说是越落越远……但后方的探马适才来报,鲍信的兵马穷追不舍,犹如饿狼见了群羊……!” 陶商闻言,叹气摇头道:“其实也能够理解…鲍信乃是忠义之臣,对汉室忠心耿耿,这祸乱天下的黄巾余党,在他的眼中就是巨孽,一旦碰上了,便绝无放过之理,这也是人之常情。” 许褚表情很是复杂,咬牙道:“问题是……咱们是假的啊!” 陶商闻言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道:“可能这就叫打假吧……有时候赝品比真货更可恨。” 许褚一边打马,一边扭过头去,眼眸中不知不觉中爆发出凛冽的精光。 “公子,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某家愿率一队,回返过去冲杀一阵,搓搓他们的锐气,谅其便不敢再追了!” 陶商皱了皱眉,嘲讽道:“你干脆直接把鲍信干掉,岂不最省事?” “我可以吗?” “可以个屁!赶紧跑,少说没用的!” “诺……” 第一百零八章 面具鬼将军 鲍信确实追的很紧……陶商一边驾马,一边时不时的扭头向着后方望去。 虽然还有一定的距离,但看着远处隐隐扬起的尘土,就知道对方现在没有丝毫的放弃——真是难缠。 陶商暗自叹了一口气,随即对许褚道:“这么让他一直追到咱们的营盘,也不是办法……这样,你立刻卓裴氏兄弟,带上我的令牌,快马飞奔先去咱们的营盘,调糜芳出兵接应咱们,让他想办法截住鲍信一下。” “诺!” ……………… ……………… 昨夜白波军的兵马出动,四处烧杀抢掠,鲍信在第一时间便率领麾下主力兵马出击,四处扫荡贼寇。 白波军事前早有准备,且劫掠的村子和庄户颇为分散,几乎覆盖了河内郡治所的四面八方的乡野之地,再一个此番出兵乃是以劫掠为主,并无意与官军缠斗,因此使得鲍信一夜下来,追追停停到最后,只消灭驱逐了很少一部分的白波贼寇,而大部分的时间,反而是跟着白波军流寇绕圈子。 一夜下来收货没有多少,气倒是惹了一肚子!仗打到这程度,对鲍信而言,实在太窝囊了。 就在鲍信准备收兵回营的时候,本部斥候却赶来通报,说是又查探到了一只白波军流寇的行踪。 鲍信瞎忙活一夜,可就是不长记性,调遣麾下兵马就奔着陶商一众而去……而且这一次追击很奇特,无论陶商军怎么快跑,鲍信就是不松口,一个劲的催促兵马追赶,看样子是铁了心的要追逐到底,谁的面儿也不给!哪怕是跟着这支流寇杀入自波城也在所不惜。 正拼了命的追赶之时,却有斥候来报,说是前方的三岔口道路上,白波军贼寇从东南的道路疾驰而走,但走后不多时,却有徐州军的步兵从另一条路上赶到,竖立盾牌,挡住了三岔道口所有的去路。 鲍信闻言,眉头深皱。 徐州军挡在三岔路口……这是个什么意思? 鲍信的脸色忽明忽暗,来回变了两变之后,道:“大军权且压后,前部骑兵,随我去见徐州军。” ……………… ……………… 三岔路道口边,徐州军千余盾军成三菱形霸住各处道口,将四方通路捂了个严严实实,一只兔子都休想从岔道上钻过去。 糜芳全副武装,骑马竖立在三岔路正中。 糜将军的腰背此刻虽然是挺的笔直,但面容上,却明显有着几分焦虑。 不得不说,这位大公子是真能给自己惹事啊……大半夜的乘乱扮做白波贼出去聊闲,弄完事也不晓得擦干净屁股,惹了一身骚回来还得让自己给他开腚善后…… 鲍信一向以忠勇著称,自己这么明目张胆的拦着他剿贼……岂不是找挨揍的节奏? “你面色似是不佳啊。”糜芳身边,一个平淡的声音缓缓传来,语气中似是有着几分戏谑。 糜芳回头狠狠的白了说话的人一眼:“此事跟你也没关系!你一定要跟来作甚……跟来便跟来了,若是没办法帮我解围,那便闭嘴待着!出言调笑于我……你当我真治不了你这个阶下之囚吗?” 糜芳说话不太客气,但那人似乎并不以为意,反倒是慢悠悠地道:“我可不是阶下囚,按照你们大公子招待我的规模来看,徐某应算是你们徐州军的坐上之宾。” 糜芳气的牙牙痒。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被陶商跟袁绍协调,又千辛万苦抢救回来的徐荣。 徐荣自打上次跟陶商交流过一次之后,颇为好转,心结虽然还没有完全打开,但身体却是在一点一点的慢慢恢复。 陶商将安顿徐荣的事全权交给糜芳处置,并要求他务必亲自关心徐荣的吃喝拉撒,不能推诿给他人。 想法很暖心,糜芳却不太服气。 他一个徐州刺史亲自敕封的主将,居然要对一个乱臣贼子的部下、一个阶下囚天天上门送温暖……糜芳心里不平衡。 可他没有办法,对于陶商的命令,糜芳现在已经有了本能、无条件遵从的趋向……别说是让他温暖徐荣,就是让他吃徐荣的屎……当然,这点糜芳短期内还做不到。 徐荣的身体还在恢复阶段,除了跟平时来看望他的陶商交流外,他在徐州军中最熟悉的人就是糜芳……时间一长,一来二去混的熟了,徐荣无聊之时也愿意调笑糜芳几句。 糜芳本事不大,但心眼不是特别小,再加上很长一段时间跟陶商在一块,也是沾了点皮。一来二去,有时候还反击徐荣几句,倒是给徐荣沉闷的休养生活增添了一点乐趣……身心遭到重创的人,需要的或许就是这种感觉。 对徐荣来说,养伤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的心结还打不开,特别是每一次照铜镜的时候,徐荣看到镜子中自己瞎了的眼睛和被战刀割毁的面容,就好一阵低沉失落。 对于这件事,陶商怎么劝徐荣也没用。 就算徐荣原先长的并不英俊潇洒,但现在确实是破了相。 不过没有想到的是,糜芳居然替徐荣想到了办法。 他让军中的随军铁匠,给徐荣打造一张可以遮住脸的青铜面具。 这个面具并不是将脸全部遮住,而是以鼻口人中为交界点,将嘴部以上的大半面孔遮挡,却留出一张嘴能够跟人对话。 文帝治政之前,中国有着历史悠久的肉刑历史,即:墨、劓、剕、宫、大辟等,特别是春秋战国时期,肉刑大兴于世,很多官僚大族的上层人物,犯法亦不可免,特别是受到了墨、劓之刑后(刺面着墨以及割鼻),面容被毁没有脸面见人,便常以面具遮挡避人。 糜芳送来的这个面具,令徐荣将毁损的面容在出门时有了遮挡,而他们两人的关系,也因为这个青铜面具,走上了一个全新高度。 不过陶商并不喜欢徐荣的这个面具……冷冰冰的毫无温度,说话时看不清人的表情,感觉跟和鬼说话没什么两样。 ……………… ……………… 今日糜芳正安排医官在帐篷内给徐荣换药,裴氏四兄弟就带着陶商令牌和密令赶来,请糜芳速速出兵,前往接应陶商一众,并想办法阻拦住鲍信的追军。 糜芳一听,头顿时就大了,但又不能不奉命……问题是阻拦盟友追贼寇,却是该用什么理由? 似乎是看出了糜芳的为难,徐荣竟主动要求跟糜芳一起过去。 陶商虽然是把徐荣当客人招待,但名义上,他毕竟是徐州军的俘虏,糜芳本不应擅自领他出来,但一则他大病初愈,身体欠佳,骑马还是摇摇晃晃的,根本起不了什么幺蛾子。二则徐荣孤身一人,而糜芳此次引领三千士兵出来阻拦鲍信,徐荣的身体状况想在三千人的看护下玩点什么小动作也不可能……这么多人一人一脚,踩都踩死他了。 三则最实际,没有陶商为自己坐镇撑腰,糜芳胆突突……徐荣久经风浪,领着徐荣来多少还能有个照应自己的。 …………………… …………………… 就在糜芳忐忑之时,不远处的官道上扬起了一阵沙尘。 糜芳不用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过多久,鲍信和他麾下的前部兵将便映入了糜芳的眼帘。 少时,便见鲍信提着长朔,面目威严,打马来到了糜芳的面前,目光中全是严厉和疑问之色。 糜芳深吸口气,在马上对鲍信欠了欠身,道:“在下糜芳,见过鲍将军,在下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请勿怪。” 第一百零九章 徐荣第一功 鲍信与陶商的徐州军相处多时,对糜芳自然是认的。 见糜芳对自己见礼,鲍信在马上也是冲他回了一礼,正色道:“子方,你我乃是盟友,在鲍某面前,不必讲什么虚礼……我只问你,你行来的路上,可曾看见一支白波军流寇从此处过去了?” “额……”糜芳面露尴尬之色,犹豫了半晌之后,才违心的回答道:“不曾看见……” 鲍信听了直翻白眼。 糜芳撒谎的水准实在是太过于拙劣了,那么一大队骑兵会看不见?你徐州军的斥候是睁眼瞎不成?再说了,你既然没看见白波军流寇……那你在这堵着我的道干嘛? 鲍信何等样人,听了糜芳的话便知道这其中有猫腻。 “子方将军,本将且不管你看没看见,但本将现在要借此道去剿杀贼寇……还请子方将军把路给鲍某让开,行个方便。” “这个……”糜芳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鲍将军,咱不追了?领兵回去行不?” 鲍信眉头一挑:“为什么?” “这个嘛……” 糜芳心下暗自着急,你问为什么?那是因为你追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白波贼寇,而是我家徐州军大公子! 但这事决计是不能跟鲍信实话实说的,毕竟官军扮贼不是什么长脸的事,而且鲍信虽是盟友,但为人很是刚正……陶商假扮贼寇去抢望族的事要是跟他说了,鲍信肺管子不气炸了才怪。 “鲍将军麾下兵马追击白波军一夜,这支流寇,也没甚了不起的,就……就……就权且放过吧……也没多少人,能成什么气候,是不是?”糜芳试探性的跟鲍信商量。 鲍信闻言眉头一皱,语气有些不满意了:“子方,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贼寇之流,焉能放过!你可知晓你今日放过了他们,明日却得有多少百姓会遭其荼毒迫害!你这话简直是荒谬!” 顿了一顿,便听鲍信继续道:“子方,你赶快把路给本将让开!鲍某剿贼,为国为民,我不管你有什么原因,胆敢妨碍剿贼大计……本将便是斩了你,回头见陶商也解释的过去!” 直娘贼! 糜芳一听鲍信吓唬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不由的向后一仰,看那死出都能直接栽倒于马下。 这厮好害怕的老毛病又犯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大手从后面伸出,将糜芳的后背托住,硬生生的愣是把糜芳的后背给重新推直。 糜芳定了定神,转头望向自己的身后。 “鲍将军,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却见一个脸戴半截青铜面具的人打马走了出来,他说话的声音虽然冰冷,但看着却很是虚弱,在马上微微打着晃,似是在勉强支撑。 鲍信一时没有认出来……思来想去,徐州军中好像并没有这么一个戴面具的怪人啊?这厮从哪冒出来的。 “汝是何人?” 徐荣将手从糜芳背后抽走,冲着鲍信拱了拱手,道:“在下徐荣。” 鲍信闻言,脸色顿时一寒。 “嚯—!怪不得瞅着有点面熟,原来是你这逆贼的附庸!我听本初说了,你这厮当日于汴水之战,被孙郎刺瞎了一只眼睛,然后归顺到了徐州军中……嘿嘿,你不过是一个降将而已,也敢来本将面前饶舌?” 徐荣听了这话,也不动怒,他自打重伤之后便不曾骑马了,如今骑的时间长了着实是有点头晕目眩。 强自支撑着身体,徐荣恭敬的对鲍信道:“鲍将军适才的话中,有几点不对之处,恕徐某今日必须要指正出来……第一,徐荣不是逆贼,徐某所任的京师卫茂中郎将之职,乃是得自于我大汉天子陛下的明诏敕封,鲍公说我是逆贼附庸,可徐某附庸的人一直是大汉天子,鲍将军言下所指的逆贼,是汉室天子乎?” “你……!” 徐荣不急不缓的道:“第二,在下并没有当降将,就目前来看,徐某不过是徐州陶公子治军中的一个客卿,或者也可说是一位朋友暂时借居于陶公子帐下,并不算是徐州军的将领。” 鲍信‘’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第三,在下今日来鲍将军面前,并不是来饶舌的,而是来跟鲍将军讲明一个道理,天下深恨贼寇的人,并不是只有鲍将军一个,讨伐白波黄巾贼的提议,是陶公子主动向袁绍请缨得来的,徐州军断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白波贼寇,今日之所以在这里拦住鲍将军,乃是因为陶公子在前方已亲自布下埋伏,欲将过往贼寇尽皆剿灭,鲍将军,难道这天下贼寇,便只许你一人剿的,别人便剿不的?” 鲍信的面色适当缓和了些,道:“陶公子在前方布下埋伏,要剿杀那支贼寇?……此言当真?” 徐荣点了点头,道:“若非如此,我等又拦下鲍将军作甚?难道徐州军还会与白波军有什么买卖不成?” 鲍信长出口气,突然露出不满的神色,道:“既然如此,何不早说?弄出这好大的误会!” 徐荣为难的咧了咧嘴,但一下子又迁动了脸上的伤口,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偏偏他右眼上和右脸的伤口极深,且还有面具遮着,轻易用手揉不得,只能干挺着等疼劲过去。 少时,待疼痛感消除之后,徐荣方才喘息着道:“同为征讨白波军的兵马,鲍将军昨夜领兵出阵,立下功劳不知繁几,陶公子是文人,稍稍犹豫了下,领兵出去的晚些,不曾抓到白波军的丝毫踪迹……没有办法今日才在此设下埋伏,欲歼灭一支贼军流寇也算是找找面子……鲍将军不会连这点功劳也要跟陶公子抢吧?” 鲍信闻言方才恍然大悟。 弄了半天,敢情陶家小子目地是抢人头啊! 鲍信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不满道:“你家那陶公子忒小气,这点小事还用得着弄的这些虚伪?……要功劳便要功劳,鲍某还会跟他一个小辈的计较不成……来日见了他我非得说他一说!年纪轻轻的,办事这般没有肚量,日后还如何成就大事?” 徐荣闻言不紧不慢的回道:“鲍将军还有脸面去说陶公子?适才糜将军不过是在此驻兵,温言请你回寨收兵,你不听他解释便罢了,还扬言要斩了他?再怎么说对方也是盟军的将领,你说斩便要斩……鲍将军办事,好像也不怎么大气啊。” 糜芳在一旁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徐荣,打仗厉害,想不到说话与人交涉也是一套套的……有两下子啊!难怪公子要保此人! 鲍信被徐荣说的脸色也是忽红忽白的不太好看。 半晌之后,却见鲍信冲着糜芳拱了拱手,道歉道:“子方,鲍某适才多有得罪,还望子方将军不要见怪。” 糜芳被鲍信这动作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赶忙还礼。 鲍信又转头深深的看了徐荣一会,点头赞赏道:“好一个徐荣,难怪陶公子宁可得罪孙郎,搭好大的人情给袁绍,拼了命的也要把你救下来!果然是个能人!打仗有一手,做人做事也懂进退,明章法!好,甚好!” 说罢哈哈大笑,率领着麾下的骑兵调头,向着来时的方向匆匆折返而去。 糜芳长嘘了口气,扭头看看徐荣,此刻也不由心生佩服。 他冲着徐荣伸出大拇指,嘿然道:“行!还真有你的,看不出你小子还确实是个人才,那第一第二条的瞎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把鲍信说的直发懵,竟愣是给他糊弄过去了。” 第一百一十章 静待上门 徐荣此刻却是不发一言,青铜面具遮挡着他的面容,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半晌之后,方听他缓缓出言问糜芳道:“鲍信适才说……我这条命,是陶公子与孙坚的儿子闹掰了救下的,还因为留下我而搭了好大的人情给袁绍……真的是这样吗?” 糜芳眨了眨眼睛,奇道:“你这不是废话吗?你当初打败了孙坚,孙策要杀你为他老爹雪耻,得亏我大公子横加阻拦才把你这条命救下,为了这事,许褚还差点在战场上直接跟孙策斗起来!” 徐荣握着马缰的手似是微有些颤抖,又道:“那搭袁绍的人情……” “当然了,你以为这事那么容易呢?你是董卓手下的大将,又曾击败过盟军的兵马,若要留下你,当然得到袁绍的首肯,公子废了好大唇舌呢……好像因为你这事,我家公子都主动附庸于袁绍、以其马首是瞻了!” 听到这里,徐荣终于有所动容,沉默片刻长叹口气,徐徐打马转身往回走。 糜芳望着徐荣的背影,却是偷偷的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说什么也得让他有些负罪感!大公子想收服这徐荣,自己就乘机帮着公子旁敲侧击,敲打敲打这厮。 谁说糜某不聪明?我有时候也是挺灵性的。 ……………… ……………… 陶商、许褚、韩浩等人终于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徐州军营盘。 回了营盘之后,众人立刻脱掉了白波军的服饰,继而换上自己的衣甲。 陶商、许褚、韩浩三人在帅帐更衣,换的过程中,陶商和许褚二人还时不时的互相取笑对方。 韩浩在一旁面沉似水,一边换衣服一边嘀咕着道:“笑,你们还好意思笑……都沦落成贼寇让盟友追着屁股撵了!你们怎么就能乐的出来?……对了,今日过后,陶公子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陶商走过去,伸手一拍韩浩赤裸的胳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嚯—!”陶商惊讶的看着韩浩的胳膊,赞叹言道:“想不到韩从事你外表冷冰冰的,皮肤居然这么水嫩,一拍一个手印子。” 说罢,又抬手“啪啪”连续在韩浩裸露的肩膀头子上抽了好几下子。 韩浩的脸色通红,气的略微有些扭曲,道:“陶公子,我跟你唠正事呢……” 陶商伸出手臂,放在韩浩的胳膊旁边。 “来,咱俩比比谁白。” “陶公子!唠正事!”韩浩的语气都有些发颤了。 陶商放下袖子,长叹口气。 “韩从事,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乐趣呢?” 韩浩沉着脸:“在下昨夜平生第一次当贼,第一次当贼就把河内最大的几家门阀挨个抢了个遍,公子若是不赶紧跟在下说明一下……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在下只怕这辈子都乐不出来了。” 陶商笑着道:“韩从事也不是等闲之人,对我的计划大概也是了然于胸,那么以韩从事之见,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韩浩闻言,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言道:“公子立刻与在下进怀县,请王府君邀请几位望族的首领过来,重新商议讨伐白波军的策略,这一次望族的产业也被白波军掠夺了,必然会同意出兵之事!如此咱们便可顺势一鼓作气,出兵直捣白波军的巢穴!” 陶商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颇不理解的看着韩浩。 那表情,仿佛就是在看一个二。 韩浩不太喜欢陶商的眼神和表情……这表情挺伤自尊的。 “陶公子,你干嘛这么看我?” 陶商叹了口气,道:“韩从事……你不觉得你这话,很没有出息么?” “我没出息?”韩浩指着自己的鼻子,满面惊诧:“我怎么就没出息了!” “哎……”陶商撇嘴叹气。 韩浩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公子是觉得在下说的不对?” 陶商仔细地看着韩浩,一边看一边摇头,道:“韩从事,望族的财产被劫了,又不是你的产业被劫了……你这么着急的把他们召过来商量平定贼寇的事,是不是有点太上杆子了?” 韩浩皱了皱眉,一时没明白陶商的意思。 陶商在韩浩面前举起了一只空空如野的手掌,然后突然一握,笑道:“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主动去找他们,而是等他们来找!现在主动权已经调转过来在咱们手里,韩从事你要明白,从昨夜各望族的产业被白波军洗劫开始,便不再存有‘官军请望族来资助剿贼’一说,而只有‘望族求官军出兵剿贼’一说!” 韩浩扬起了眉毛,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了,既然是他们求咱们,那他们就必须给出相应的报酬,这你不明白?” 韩浩听了这话,感觉要晕死。 “陶公子!望族肯支持我们出兵,便实属不易了,大公子还要跟他们谈条件?” 陶商很不理解的看着韩浩:“韩从事,有点出息行吗?我们这一次是替他们去讨贼,出工不出钱的道理,我没听过。” “可是……“韩浩抬手擦了擦汗:“可是那些河内望族平日里都跋扈惯了,他们能够退让一步已属不易……咱们为什么就不能借着这次机会,与他们好好的沟通商量一下?” 陶商淡淡然道:“我陶商绝不跪着要钱……既要拿钱,便堂堂正正的站着拿,跪下的人应该是望族。” 韩浩有些着急了:“可你若一意孤行,将他们逼的急了,面上过不去谈崩了怎么办?反而适得其反!” “谈崩了?”陶商笑着冲韩浩眨了眨眼,接着一指地上的白波军服饰,道:“好说!那就晚上继续换装去抢他们,然后第二天白天再跟他们谈,不行就再抢,再谈……直到把他们的‘小脾气’纠正过来为止。” 韩浩闻言目瞪口呆,这位陶公子的人生观……好奇葩啊。 “你还敢再抢?” 陶商点了点头,悠然道:“当然了,韩从事,这次出兵讨伐白波军虽然势在必行,但四大望族一定要为他们上次的嚣张付出代价……这次讨贼,必须让他们大出血兼道歉,不然没商量。” 韩浩长叹口气,无奈摇头。 “公子你真是……疯子……” ……………… ……………… 接下来,便是各方沉寂的等待时间,陶商不着急,反正受损失的也不是他自己,他等得起,也耗的起……反正是谁被劫了谁着急。 期间,鲍信派人向陶商催问了两次应该怎么办?都被陶商用一些闲杂的理由推了回去,只是告诉鲍信的信使将口信回传给他:“稍安勿躁便是。” 河内望族们起初还等待着河内太守王匡、济北相鲍信、徐州公子陶商等人再此派人来登门造访,将讨伐白波军的事情旧事重提一下,那么河内诸望族就可以在不丢脸面的前提下,做做样子,勉强通过对白波军出兵的提议。然后,在针对讨伐白波贼的提案中,顺带附加一些对四大家族有益的郡内政策作为筹码交换。 几大望族打定了主意算盘,按照他们的想法,下一步就是静等着鲍信和陶商主动送上门来了。 可是不曾想,一晃三天过去了,鲍信和陶商那边却是连个屁都没有。 这一下子,河内诸望族的心下不由有些着急了。 怎么突然就没动静了?该不是那天己方这些人拒绝的狠了,把陶商和鲍信等人的积极性给打压的太低了吧? 他们倒是可以不急,可问题是河内望族们的心里却有点没底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彼此攀附的士族 就在四大望族等待鲍信和陶商等上门的时候,平氏家主平正又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三日前,怀县周遭被白波军洗劫一空,本以为短期内白波军贼寇应该不会再来骚扰了,可是谁知今日晨间,平氏的家奴又带回坊间的流言,说是怀县以东的乡野间,又有人隐隐约约的看到了白波贼寇暗中活动的迹象。 这事可是把平正惊的非同小可!三日前白波军前来劫掠,已经让平家在怀县周边的产业蒙受到了巨大的损失,如今这些贼寇又去而复来?这些混账贼寇想要干什么?他们是恶狗托生的不成! 事情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河内的望族门不能跟官军硬靠了。 真的是靠不起,世家在河内的产业着实经不起白波贼的莅临洗礼了。 可是就这么主动上门请王匡、鲍信等人出兵,未免也太折却脸面,如此士族之荣耀何在? 于是平氏家主找汲县郑氏、温县司马氏、野王县李氏等人碰头商议……最终河内四大望族商量出了一个婉转的方法。 由野王县李邵在怀县的豪宅里摆下酒宴,邀请以司徒王允、御史中丞皇甫嵩、大司农周忠、卫尉张喜、河内太守王匡、济北相鲍信、徐州公子陶商等为首官家,另外再叫上其余三家家主,前来庆贺自己的六十寿辰。 其实河内刚遭到白波军的洗劫,这个时候举行寿诞酒宴实在是不合时宜,毕竟普通百信们遭灾吃饭都成问题,李邵身为一族之长却在这里摆什么寿宴?莫不是觉得自己寿数长乐,想冲喜减两年活头? 河内的望族着实应该自我批评,适当的收敛一下。 不过对于陶商来说,无论河内望族是出于什么目的,自己的目的都算是达到了……让望族向己方低头,抢到了谈判的先机。 ……………… ……………… 寿宴当日,陶商带领着许褚和一队虎卫军,前往李氏在怀县的宅邸为李邵拜寿。 李宅地处怀县内一块地势颇高的半山坡上,旁边是属于自家的私林,林坡上矗立着一座与世隔绝的清幽大宅。宅子不算大,但处处透着别具一格的雅致情调,体现了百年望族的风范,远非那些仅仅只牛逼了二三十年的暴发户所能仿效攀比。 来到李氏大宅前,早有仆从在门口恭候,陶商和许褚双双下马,仆从毕恭毕敬的引着陶商等人来到宅邸内,从宅院内穿过一条幽静的林荫道,来到了院内的一座临水的厅堂之外。 远远的,就听见水旁的厅堂里传出悦耳的琴音…… 自打穿越回来,陶商听的竟是战场上的厮杀和金戈战马之声,此刻听了舒缓的雅曲,陶商顿感耳目一新,心旷神怡。 真不错啊……虽然听不懂,但还是很好听的说。 走到厅外向里一瞅,陶商又忍不住一奇:“她也会弹曲?” 除了陶商,其他的客人已经全部到齐了。 而在厅内弹琴演奏的是貂蝉。 自打到了河内郡之后,王匡为表示诚意以及对朝廷命官的尊重,便安排王允和皇甫嵩住在太守府内。 城内既然有了落脚的地方,陶商自然也就不会让貂蝉和小莺儿继续住军营,就让她们也随着王允等人落住在城内,今日李邵的寿辰邀请了王允和皇甫嵩,身为王允义女的貂蝉,也是随席相陪。 貂蝉宽袍紧裙,跪坐在厅内的软垫上,面前的桌案上面摆着那具当初他从洛阳城带出的古琴,葱细的手指在轻轻的拨弄着细弦,古琴旁边摆放着一尊小小的陶炉,正幽幽散出沁人心脾的香烟。 两旁坐着的老头们,一个个附庸风雅,摇头晃脑的听着一曲完毕,脸上不自禁的流露出陶醉之色,仿佛已完全沉浸在美妙的琴声中……但陶商在厅外已经瞧了出来,他们很多人都在滥竽充数。 别人不说,单说平正老头,双手随着古曲打着节拍,摇头晃脑……陶商清清楚楚的看着老头一个八拍下来基本就被秒杀了,一下没在调上。 六十多岁的人了,还玩什么附庸风雅。 一曲余音绕梁之后,厅内众人使劲鼓掌。 王匡一边拍手,一边豪言赞叹道:“好一首’长宫雁’!王司徒之女,果然是音律大家。小姐能弹出的琴曲,当世只怕也仅有蔡中郎能在其上,王某人有幸,往后三年都不忍洗耳了。” 貂蝉站起身来,从场中盈盈退至席间,额首浅笑:“小女子不过粗通音律,如何敢与蔡中郎相较,王府君过赞甚了。” 李氏家主李邵站起身来,冲着王允笑道:“老夫今日寿诞,能得王司徒爱女场间亲赐一曲,实乃是老夫之福!” 王允摸着下颚的胡须,面上红光异彩,显然是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平正站起身来,冲着王允拱手笑道:”今日乃是李兄的六十寿诞,能机缘巧合得司徒大人、中丞大人、大司农、卫尉等雒阳公卿莅临,实乃是李老兄举族之福。” 李邵使劲点头,道:“正是,正是。” 平正继续转头对王允道:“司徒大人出身于并州太原王氏,追溯本源,祖上乃姬姓之后,我平邑平氏,源自于韩国的韩哀侯,亦是源于姬姓,如此说来,王司徒与老夫千年前乃是同宗啊。” 王允闻言淡淡一笑:“平公如此言之,亦无不妥之处。” 陶商没进去,在厅外不由一笑……一千多年前的亲戚也要认,平老头也是没谁了。 平正笑着继续道:“平邑平氏虽不似司徒大人所出之王氏高门乃天下士族领袖,但也属河内望族,今日乘着李兄之寿宴,又见司徒大人爱女这般倾城天人之姿,又贤良无匹,老夫倒是有个提议……” 王允闻言一愣,道:“平公有何提议?” 平正笑了笑,道:“以老夫为长的族中,隔辈的第三代孩子已经出了不少的年轻俊杰,今日得见司徒大人爱女如此美而且贤,而太原王氏与平邑平氏又都是份出本源,何不今日乘着今日李兄大寿,咱们亲上加亲,司徒大人翌日去我族中选选,则一嫡出的英杰少年,配公之义女,太原王氏与平邑平氏结为秦晋之好,日后共济一舟,风雨与共,不知司徒大人意下如何?” 这话说出来,厅内众人不由得尽皆交头接耳,显然对平正突然提出的意见颇感兴趣。 而李氏,郑氏不由暗骂平氏狡猾,竟然乘着这个当口要跟太原王氏攀亲家! 甚至是司马氏代家主司马朗,也心有所动。 貂蝉的绣眉微微皱起,对平氏此等言行甚是不喜。 不得不说,太原王氏的影响力,在并州确实非常大。 这个年代,士族之间彼此迎亲嫁女,非常注重嫡庶之出,稍微大些的家族,彼此嫁女的时候,庶女只能作为添头。 而平正愿意用自己家族的嫡出子孙,去娶王允一个义女,这举动也算是惊人!换成跟别的普通士族结亲,平氏的嫡出子肯定是要娶嫡出女的,而且嫁女的一方,说不定还得搭上两个庶女作为陪嫁……更别说是一个所谓的义女。 又是攀一千多年前的亲戚,又是用嫡出娶义女,平正对王允家族的渴望程度,实在是远远超出陶商的意料。 王允的家族,看样子确实牛逼的紧!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王允之心 平正代自己的族中嫡出孙辈向王允提出了结亲,想让自己的隔辈与王允义女结为秦晋之好,借此攀上太原王氏这一柳高枝,这些话,陶商站在厅堂之外,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 陶商没有表现出什么诧异和焦急,只是站在门厅处,颇为玩味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中国有一句古话,叫皇上不急太监急,陶商现在是一点没着慌,许褚却明显有点焦虑。 偌大的汉子——玻璃心啊。 “大公子!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冲进去啊!” 陶商哑然的回头看着一脸焦躁的许褚,一头雾水:“我冲进去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去保卫你的娘们儿!” 陶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呵护你的女人……保护你的挚爱……看好你的小公举……守护你的知心爱人…… 什么词不好用,非得“保卫娘们儿‘’! 许褚看着陶商这一幅不紧不慢地样子,气的干着急:“那姓平的老头居然起幺蛾子要抢你婆娘!你还在这说什么风凉话?换成某家,冲进去大耳刮子抽他!” 陶商没有说话,只是把膀子抱了起来,笑呵呵的看着他:“仲康,你懂王允之心吗?” 许褚露出了一副憨萌憨萌的表情。 “王允之心,是啥心?” 陶商无奈的长叹口气。 很显然,在许褚的理解范畴内,王允之心和猪心属于一个物件。 陶商转过头,看着厅堂内的这些士族之首,微笑道:“文臣之首,三公之尊,太原王氏这般大门阀中的领军人物,岂能是平正这老头可以随意摆布的?……慢慢看吧。” 就在这时候,便听厅内王允笑呵呵的道:“平公未免太客气了,小女庸粉之姿,又非王氏嫡出,焉能配的上平氏诸般俊杰?况且老夫遭难,空有三公之名,此举怕是不合适。” “哎~~!” 平正急忙摇手,道:“太原王氏何等家室?天下皆知!王司徒更是位列三公之尊,这婚事若成,其实是我平氏高攀了,又如何能说是司徒大人义女下嫁?至于嫡出庶出之说,呵呵,老夫不介意,王司徒又何必介意呢?咱们不妨择日仔细商定一下,如何?” 司马氏家主司马朗拍手赞道:“苗条淑女君子好逑,王司徒之女无论身家或是品貌,皆乃上佳,嫡出庶出又有何碍?况乱世礼节岂可与清平同论?其实我司马氏也是有几位少年才俊的……” 司马朗话一说完,李邵和郑延也急忙起身,为自己的家族毛遂自荐,大有互相比拼,争相斗艳之势。 厅内众望族争吵不休,鲍信等人则是垂头不置可否,他们对此事并不敢兴趣,相比于剿杀白波军的大计,名门世家嫁一两个干闺女简直连屁事都算不上。 王允没有任何表情,无论别人怎么说,他都是慢悠悠的回复:“实在对不住,老夫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王允心中的其实也藏了一些心思,按道理来说,貂蝉是他的义女,以他当朝司徒的身份和太原王氏在天下世族中的地位,虽然这义女的身份比庶出还要低等,但针对实际来讲,貂蝉并不难嫁。 但坏就坏在貂蝉的身世上。 貂蝉是陇西狄道人,出身于当地的士族刁氏,昔日曾为势力强大的仇家所算,导致满族尽诛,王允则是念在和貂蝉之父的交情上,用尽心思保全。 未免仇家斩草除根,王允对貂蝉的出身极尽隐瞒,以至于并州王氏的族人对这女孩都不甚知情。 貂蝉自幼便随王允生活在洛阳,在洛阳京东的特殊地域和王允位列三公权势的巨大保护伞下,貂蝉自可生活无虑。 但如今物是人非,昔日的汉都已败落,天子蒙尘,王允这个堂堂的大汉司徒也是沦落到了有名无实的地步,如今还得栖身于诸侯的保护,能够掩护貂蝉的保护伞已经消失了。 王允前一阵曾考虑过回太原王家暂时潜身,慢慢寻求寻找报效朝廷的机会,但此刻他若是领着貂蝉骤然回太原,孩子的身份恐怕就藏不住了,万一传到陇西仇家的耳中,貂蝉今后的日子便不会太平。 依照王允的身份和地位,走到哪都不愁安身,但貂蝉怎么办? 王允心中拯救汉室于倾颓的念头又在发芽……但老头不想带着孩子一起犯险。 平氏等虽也是豪门,但在王允心中并不合适,一则是他们不肯出资王匡等人平贼的举动令老头非常看不惯,二则是在王允心中,以这些世家的势力,尚不足与貂蝉仇人相抗,日后一旦有事,以他们的能耐和自私的性格,未必能保护貂蝉周全。 而且王允平时虽然看着疯疯张张的,但他毕竟是朝中文臣之首,对于乱世的节奏掌握的比较明白,在他心中,其实隐隐的有一个忧虑。 天下将乱,诸侯纷争,名门士族的利益结构很有可能会因为诸侯间的争斗被重新洗牌……但大汉十三州的士族兴衰究竟将会是怎样一个走势,王老头现在也看不清透彻。 貂蝉的归宿终归是一个问题,把这事解决了,王允才可以专心去尽忠报国,而貂蝉如能平安的生活,王允便也算对得起年轻时的旧友了。 前一段时间,王允也能感觉出来貂蝉对陶商似是有些不清不楚的情愫。 在王允心中,其实也还是比较认可陶商的,但眼下时机没成熟,王允便没跟陶商细谈,况且此事也得是与陶谦见面后在行定夺……更重要的,王允需要确定丹阳陶氏在士族兴衰变幻的当口,会起到一个什么样的作用? 陶氏既是士族,同时也是一方执权者……王允至少得看清老陶家和他姓王的,在政策和风向上是不是在同一条船上! 王氏嫁女……即使是一个庶女、哪怕是义女,又焉能儿戏? 这就是王允之心,可惜平氏等人还没揣摩明白,只是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 王允一个劲的推辞,但河内这些世家的人,显然没什么眼力见,还是一个劲的往上贴。 陶商在厅面大摇其头……就算是想攀王氏的高枝,也不用把自己的身段降的这么低下吧?看这几位家主的熊样,就差把族中的青年才俊挨个牵出来溜溜,上称砣约一约给王允过目了。 正在这时,却见貂蝉缓缓走出来,对着平正等几个谄媚的族长盈盈作揖。 “多谢诸位长者,只是小女子虽无纳彩,身上却已有婚约,怕是得拂了诸公厚意了。” 一句话说出来,王允不由啼笑皆非。 女娃就是女娃,看不清个中利害……性子怎么比老夫还急?推辞也得有个过程,你这么编瞎话人家哪里会信?。 平正老谋深算,今日好不容易搭上了太原王家的线,岂会因为这女娃子的蹩脚谎言就令此事无果? 平正温言对貂蝉道:“哦,想不到姑娘已经婚约?只是天子蒙尘,你与司徒飘零在外,原先的婚约未行六礼,今后却是该当如何?” 貂蝉闻言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平正笑着继续道:“姑娘不说话,是不是也当知此事颇难?以老夫看来,汉都遭难被焚,昔日婚约若难履行,王司徒和姑娘当亦早作决断,切不可因一时之气而耽误了终身啊。” 王允不太高兴了:“多谢平公如此关怀,此事老夫自有计较。” 平正此刻已听出了王允话语中的不快,本该适可而止,怎奈机会难得……平老头就是不肯死心。 “司徒大人,老夫对王司徒以及太原王氏,确是一片赤诚,不知司徒大人和姑娘为何对此事就是这般不喜……”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厅堂门口,一个略带轻快的声音飘入进来。 听了这个声音,貂蝉浑身一颤,急忙转过身去,仿佛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光明,一对眸子紧紧的盯着那个从厅堂中缓缓步入的身影。 陶商笑着走进了厅堂,身后跟着许褚。 看到陶商那张谦逊阳光的脸庞,貂蝉一瞬间仿佛找到主心骨了。 陶商迈步走进厅内,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却是站在了貂蝉的身边,然后向场内诸人行礼。 皇甫嵩一直没有说话,此刻见陶商进来,不由的露出笑容,道:“孩子,你怎么地来的这般迟?” 陶商冲着皇甫嵩深施一礼,致歉道:“老师恕罪,学生有事耽搁了,来迟了些。” 老师……学生? 陶商这一嗓子,可是让在场许多人都吃惊不小……皇甫嵩乃是大汉军神,陶商居然称其为师? 而且看样子,皇甫嵩似是也没有拒绝陶商这么叫的意思。 平正小心翼翼的看着陶商,道:“陶公子,适才所言何意?什么叫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陶商笑着转头看着他,道:“平公一大把年纪了,这么简单的八个字,还需我挨个分开来给你解释一遍吗?” “你……”平氏被陶商一句话噎的满面通红。 这小子,来者不善啊! “太不懂规矩了!”王允皱着眉头,装模作样的假装训斥陶商道:“小子,这都是长辈,休要在此放泼!” 陶商知道王允是在演戏,索性配合他。 转头冲着王允施礼,陶商道:“司徒大人,满场中人,大家都可以同意这个婚事,然晚辈觉得,唯有您,却不应该点这个头。” 王允略微花白的眉毛一挑,道:“为何?” “您的义女若是嫁给平公的孙子辈为媳,貂蝉管平公叫阿爷,管你叫爹爹,敢问司徒见了平公,应该管他叫什么?” 王允和平正的脸顿时都变成了猪肝色。 这竖子……太可气! 只是,细细想想,他说的好像没毛病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谈条件(二合一章节) 这小子……一张脸看似微风拂面和煦善良,可说话也未免太噎人了! 自打陶商进了正厅,貂蝉的一双美眸仿佛就没离开过他的身上。 通过适才的事,再加上此刻看到他,貂蝉心中更加能确定了一件事情。 余生,仅以君重。 只见貂蝉又冲王允和平正分别盈盈作了一揖,憋住笑道:“义父,陶公子说的……好像确实是个问题。” 王允的脸气的忽红忽白,本以为和这小子终于可以一起合作演一场对手戏,联合他挫挫这些望族的威风。 哪曾想这混蛋玩意一出口又把自己糟践了一通。 就算陶商是在帮他……可王允感觉这忙让他帮的,怎么就这么窝心呢? 余光看到了貂蝉站在陶商身边,略显羞红的脸颊,王允更是火冒三丈。 真是女大不中留,臭丫头,早知道就把你嫁给平氏的孙子算了!……省得让你这俩小只的在这气老夫! 不过气归气,让王允平白降平正一辈,老头却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自打碰见陶商之后,王允感觉仿佛一切都不归自己掌控了,身为大汉朝的重臣,多少年来一直都是他掌控别人的节奏,可是自打认识这混球,每一次说话办事,这年轻后生都能牢牢的牵着自己的鼻子走,让王允无力反驳也无法惩治他。 这混小子,莫不是老天爷派下来专门调理老夫的? 见陶商出来彻底把事搅和黄了,皇甫嵩、王匡等人为了保住诸位望族的面子,纷纷出来当和事佬。 皇甫嵩笑着一拍王允的肩膀,笑道:“子师,今儿这日子,探讨这个未免不是时候,再说了,今日是李公寿辰,谈论你自家的琐事作甚?咱们不是来喝李公寿酒的吗?” 王允狠狠的白了陶商一眼。 同样是帮衬人,你看看人家皇甫义真多会说话……回头让你好好反思反思。 陶商假装没看见王允的眼神,却是把头扭向了皇甫嵩,却见皇甫嵩冲他笑着眨了眨眼。 王允回过气来,借着台阶说道:“义真之言甚是,老夫年纪大了,主次都分不清楚,在这白白僭越了多时主宾,平公,诸位,给小辈结亲家的事,咱们日后有机会再说,如何?” 话说到这,平正想要攀附太原王氏的想法,算是彻底告吹了。 众人各怀心思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一时间有点冷场。 陶商无所谓,他也在侍者的引导下,去往自己的坐席。 方一坐下,陶商就发现,他对面的平正正用一种幽怨的目光看着自己,其中蕴藏的情愫颇多啊…… 陶商自嘲一笑,转头看了看正巧坐在自己右席的貂蝉,低声道:“看到那老头的眼神瘆的慌?现在知道什么叫红颜祸水了吧?” 貂蝉闻言,不满的撅起小嘴低声道:“真不中听……我才不是祸水。” 陶商摇了摇头,解释道:“你当然不是,我说的是我自己……唉,走到哪都优秀的惹人嫉妒,不是祸水是什么?我都恨不能抽死我自己。” 貂蝉:“…………” 陶商其实也不是刻意招惹平正,他知道王允是大门阀中人,而平正则是地方世家的能人,这两个老头的地位都不低,见面时,为了家族利益给孩子谈点政策性婚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平正没皮没脸的一直往上黏糊,就这一点,陶商看不太惯。 对于看不惯的事,该搅和一下时就适当搅和一下,这样既能对古代人类社会的发展起到一些催化剂作用,又能让自己身心愉悦,何乐而不为呢? 酒宴前夕,虽然发生了一些小小的不快,但在皇甫嵩、王匡等人的劝解下,大家还是顾忌着颜面撑下去。 毕竟这攀亲家只是临时起意,望族今日想要解决的重心,并不在这里。 众人坐下之后,便见李邵抬手轻轻击掌,二十余名身着各色霓裳的侍女川流不息,将早已准备妥当的菜肴送上。 眼看着这些送菜的女侍一个个都长得标志漂亮,出尘脱俗,在这些士族的府里却只能充当服务员的角色,陶商不由的暗自唏嘘。 腐朽堕落的封建生活,在这些世家望族身上得到了充分的提现! 活的是真特么滋润啊。 李邵举起酒盏,冲着厅内的客人们笑道:“老夫今日六十寿辰,得蒙诸位高贤莅临,喜不自胜,略备薄酒自以为贺,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诸公勿怪。” 众人皆是抬起了手中的酒盏,遥敬互相示意,接着便以袖遮面,一饮而尽。 李邵撂下酒盏时,余光瞧见平正冲他使了一个眼色。 李邵心下会意,又命人斟酒,然后举起,遥遥冲着鲍信示意道:“鲍将军,这一盏酒是老夫向你赔罪。” 鲍信大吃一惊,愕然的望向李邵。 以鲍信的政治素养,尽管也猜到了河内望族今日是借着李邵寿诞之事再议白波军,但万万没想到这位野王李氏的家主居然会如此直接的向自己低头赔礼。 要知道李邵昔年曾任冀州刺史,昔日的官威和排场比之现在的鲍信,只怕还要强横几分。 伸手不打笑脸人,鲍信再是能装蛋,此刻也是连连推却避让。 陶商斜眼看着惺惺作态的李邵,心下好笑。 己方等人刚到河内的时候,这些人装腔作势,神气的不可一世……如今各自的家业遭难了,就低眉顺目的惺惺作态,纯纯的势利小人…… 这样的人,在陶商心中不是大奸就是大恶,坚决不值得同情。 鲍信举起酒盏:“李公今日寿辰,如此说话着实是令鲍某汗颜,愧不敢当!鲍某当回敬一盏,祝李公身泰体康。” 李邵微笑道:“鲍将军这么说,莫非还在为前几日你我之间的小误会难以介怀?” 鲍信闻言哈哈大笑,道:“鲍某岂是那等鼠肚鸡肠之徒。” 说罢二话不说,将手中水酒一饮而尽,面色坦然毫不迟疑,陶商在一旁看的不由一赞。 鲍信,倒是条真性情的好汉子。 平正站起身来,冲着鲍信一施礼,借坡下驴道:“鲍将军,实不相瞒,今日邀请诸公来此,除了是请诸位大人为李公贺寿增辉外,还有些事想请鲍将军和王府君首肯。” 那边厢,王匡闻言亦是一惊,忙道:“平公何必如此,有话直说无妨。” 平正长叹口气,幽幽道:“唉,老夫老了,胆子小了,变的怕事了,远没有了昔日的满腔热枕……鲍将军和陶公子不辞劳苦来我河内,欲除白波贼寇还三河之地一方清平,本是为国为民的壮举,可恨老夫等人执河内士子牛耳,反倒是因胆怯而避战,谏言阻挠……前几日那白波军领兵劫掠百姓,将怀县周边四野之地化为一片焦土,害了多少无辜稚子……此皆乃老夫等人之过也。” 说着说着,竟然还流出了两滴眼泪。 陶商都看傻逼了。 不得不说,平正这老头演戏很有天赋,声泪俱下说哭就哭,哪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是戏精啊! 在场中人,大多数人都被他声泪俱下的表演所感动,颇为感叹。 平氏哽咽着继续道:“今日老夫与河内诸族长在此,厚颜请命,托王府君相助鲍将军和陶公子出兵白波谷讨伐逆贼,为咱们怀县周遭罹难的百姓讨一个公道!” 王匡摸着下巴上的须子,欣慰言道:“诸位言下之意,是愿意相助官军讨贼了?” 平正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豪言道:“老夫等人商议,主要王府君出兵,讨贼期间,我等诸族愿意合力供养三方军马,并在冬至之前赠以士卒们棉衣等驱寒之物。” 王匡闻言,长舒了一口气,转过头和鲍信互相对视了一下,二人皆是会心一笑。 有了这些河内望族的支持,出兵讨伐白波军的后顾之忧,便没有了。 王匡清了清嗓子,刚准备起身表达一下感谢之情,却听陶商突然开口了。 “平公,在下觉得,您适才提出的那些条件,好像有点不太靠谱吧?” 一句话说出来,王匡、鲍信、王允、皇甫嵩、貂蝉、包括众河内望族的人,纷纷将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平正的老脸上还挂着适才伤感的泪痕,此刻突然听到陶商说话……右眼的眼皮子不知为何,轻轻跳了跳。 “陶公子所言何意?老夫不甚明了……老夫等人资助官军破贼,何时有了条件一说?” 陶商撑着腿,慢悠悠的站起了身,缓缓的走到了厅堂正中,用目光挨个扫视着在场诸人,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是么?平公你这话陶某觉得不对。” 平氏的两只老眼紧紧的瞪视着陶商。 “老夫哪句话说的不对,还望陶公子指正。” 陶商欠了欠身,道:“指正不敢,就是一点个人的浅薄之见,在陶某看来,‘资助‘这个词过了……‘一般有人主动去做某一事或制定某一举措,而旁人提供帮助,这叫‘资助‘……就好比前几日,我们打算去消灭白波军,那个时候平公若是出粮出辎重,可以叫资助。” 平正一摊手,道:“这不是老夫等正在做的吗?” “不不不。”陶商伸出一只手,摆了摆道:“我说的前提是我们‘主动‘去剿灭白波军,平公之所为叫资助……但是现在,我们已经不打算去征讨白波军了,我和鲍将军商量,过了李公的寿诞,我们两军便各自回属地去了……这个时候,平公你们几位族长站住来,请我们去剿贼,那就不是资助了,而是雇佣……这个词我不知道您理不理解的上去?” 看着以平正为首的几大望族的领头人都吃惊的张大了嘴,陶商的笑容变的更加深刻了。 “对,就是这个表情!现在的情况,是您出钱雇我们去替你们打白波军,既然是出钱雇,我个人认为,平公你适才出的筹码,完全没有达到我们可以出兵替你们打白波军的标准……所以,我需要各位重新掂量报价……我这种解释方法,不知公等,了不了然呢?” 陶商的意思,河内一众望族的首领岂会听不明白? 不仅了然,而且了然的比一般人要透彻的多!个个都是人精,谁不清楚谁啊? 平正的手藏在袍袖中,气的都有些哆嗦了,幸亏袍袖宽大,才没有让别人看见。 汲县郑氏的家主郑延站起身来,一脸怒色的瞪视着陶商,道道:“陶大公子这言下之意,莫不是想要顺手牵羊?” 陶商暗自撇了撇嘴,心道这郑延真没文化!顺手牵羊这个词用到这里根本就不贴切……这明明是乘火打劫好不好? 就这水平还世家呢。 陶商的脸上流露出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奇道:“郑公这话实在是令陶某疑惑,在下说的,都是实打实的肺腑之言……怎么到了郑公的嘴里,好像我成了和白波军一样的贼寇了?” 郑延面色一板,道:“陶公子借着征讨白波贼之事,敲诈我河内望族,其言其行,只怕……嘿嘿……” 郑延下话没有说,但意思很明显,是想说陶商“与贼寇无异了”。 陶商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摇头道:“郑公这话让陶某不甚理解,敢问郑公,‘敲诈’这词,作何解释?” 郑延闻言一楞,没明白这小子话中的涵义。 见他不说话,陶商笑着道:“所谓的‘敲诈’,指的乃是用暴力、恐吓等手段,向旁人索取本不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是敢问郑公,陶某刚才是揍你了?还是打你了?还是杀人放火了?我只是提出要求,郑公可以不答应,怎么能说是我敲诈你们河内望族呢?这个黑锅,请恕陶某不背。” “你…………!!” 一番话说出来,只把郑延气的够呛,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讨伐贼寇,本是官军的分内之事,为何用此事要挟我等……” 陶商一抬手,挡住郑延的话头,义正言辞的道:“敢问郑公,大汉朝廷尉府内,哪一条律法明文写着我陶商必须要替你们清理贼寇?河内的望族……呵呵,在河内霸道也就算了,焉敢到我徐州人头上动土?” “你!!”郑延气的面色发红,‘’噗通‘’一声坐在原地,大口的喘着粗气,双眸瞬时睁大,呼吸显得有些困难,看表面他喘气有点力不从心。 司马朗和李邵吓了一跳,急忙各自从座位上起身,来到郑延身边,一个劲的替他平胸顺气。 陶商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我话不重啊……别真让我气死了。 那边厢,平正则是一脸深沉的看这陶商,只见这小子脸上充满阳光的笑容,一副儒雅谦谨的外貌……哪曾想说话却这么狠叨,直能噎死个人。 本以为借着诸望族的面子,先邀请王匡、鲍信等人赴宴,然后再陈痛白波军是非,动之以情,最后再承诺捐赠军粮衣物,晓之以利害,当可无往而不利! 事情本本来已经按照平正的剧本在顺利演排,眼看着就要圆满谢幕,可千算万算,平正却没算到,这三路兵马,最难搞定的不是王匡和鲍信,居然是这个年仅弱冠的陶家小子! 当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三言两语间竟然让这小子牵着鼻子走,占尽先机。 而且反观鲍信和王匡在听了陶商的话以后,此刻已是沉默不语了。 很显然,眼下的谈话让这两位诸侯的心中也稍稍开了些窍……他们肯定也是动了要从河内望族身上多拿好处的心思了! 能当一方长官的人,哪有一个是省油的灯?稍稍给他们点机会,就会立马反扑咬人! 平氏此刻真是恨陶商恨的牙牙痒。 老头不动声色,起身冲着陶商一拱手,漠然道:“陶公子,老夫已经答应了资助你军粮和过冬之物,不知陶公子还想要些什么?” 陶商转头看向平正,笑道:“好一个资助我……平公,陶某适才已经说过,应该是‘雇’我才对。” 平正深深的吸口气,平复胸中怒意,道:“好……那就按照陶公子说的,老夫雇你!陶公子觉的,老夫应该出多少,才雇的动你去消灭白波军贼寇?” 陶商笑了笑,道:“陶某不是贪得无厌的人,我所说的话,都是有理有据……既然平公也同意是‘雇’而不是‘义务’,那陶某今日就跟平公好好的算一算这笔账了。” 平正一伸手:“愿闻其详。” 陶商竖起了左手,一根一根的掰着手指跟平正算道:“平公,既然是雇我除贼,除了您适才所说的军粮和过冬之物外是必需品外,打仗还会死人的!我徐州军的军制管理一向很严,战场上的死亡将士必须要给予补贴,这是多少钱?还有,受伤的将士要进行医疗,这又得耗去多少药材?死者将士在徐州的遗孀家属,还需要赡养,这又是多少?马匹和军械在打仗途中会有消耗,这些折损费用又是多少?” 平正听的直迷糊。 这小子……连兵器的“折损消耗”都能跟老夫算出账来? “陶公子……你也不用跟老夫在这里挨个论长道短,你就说你的条件!成与不成,老夫接着便是!” 此时的平正已经彻底看明白了……这小子绝非易于之辈,怕是比长安的董卓都黑啊! 与其和他磨叽这些没有用的,倒不如干脆直说。 陶商微微一笑,道:“平公爽快,那我说了哈……你可不许急眼。” 平正哼了哼,道:“公子请说!” 陶商伸出了一根手指头,面色骤然一寒,冷冷道:“第一条,拿钱!” 平正被陶商突然发出的气势吓了一跳,一时间有些失神,喃喃道:“拿多少?” 陶商将头一扬,道:“一千万钱!少一个子也不行。” 那边厢正端起酒盏的王匡闻言不由‘噗嗤’一口,直接就将刚喝进嘴里的酒喷出来了。 一千万钱……这小子也是真敢要啊……世家望族不是出不起,只是这要价未免有些太……? 平正脸色阴沉的瞪视着陶商,恨不能扑上去掐死他。 半晌之后,方听他咬牙道:“陶公子,过分了吧?” 陶商挑了挑眉,道:“一千万钱,很多吗?” 平正哼了哼,道:“很多吗?呵呵……你怎么不去抢!没有,断断没有!” 这小子想钱想疯了吧?张嘴居然就要一千万! 陶商琢磨着摸了摸下巴,又道:“我觉得你肯定能出的起。” 平正阴沉着脸,道:“敢问陶公子,你凭什么说老夫出的起一千万钱?” 陶商笑了笑,突然向着西南方遥遥一拜,道:“光和元年,孝灵皇帝曾颁布法令,为我大汉的中枢与地方州郡文武官职皆确定了价格,重臣中,三公之职一千万钱,九卿五百万钱,另有按俸定价的明文榜单,其中二千石的官员钱二千万,四百石的官钱四百万,以此类推,想我大汉孝灵皇帝在世时何等英明神武,为官位拟定之价焉能没有根据?孝灵皇帝圣明,他老人家对天下望族的家产一定是做过调研的,所以在一千万钱以内的消费,肯定是在一般望族的承受范围内的……更别说在座的有四家了!” 平正闻言差点没被气疯。 这混蛋……居然搬出孝灵皇帝?还拿卖官之政来当做世家能拿出多少钱的依据? 平正气的两眼有些发黑,怒道:“就算我们能出得起,凭什么要让我们掏这么多!” 陶商伸手一指王允,朗声道:“小子自认为河内军、济北军、再加上我徐州军,这数万将士的性命,至少要比一个买来的三公值钱吧?所以说我要这一千万不算多!” 满厅众人闻言,都沉默了。 半晌之后,却听王允缓缓开口言道。 “你要多少钱并无所谓,但你说买来的三公时,为何偏偏要指着老夫?”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运蹇时乖(二合一章节) 光合元年即公元178年,距离陶商现在所处的年份大概向前推了12年,在那一年,当政的汉灵帝刘宏曾颁布了一道震惊朝野,为后世所不齿的政令。 汉灵帝在西园开置邸舍卖东西,商品很奇葩,属于非常刘宏所执有的独家奢侈品——他卖官。 官这个东西好啊,既是大家梦寐以求的,又高仿不出A货,没有同类产品在市场竞争,刘宏想怎么卖怎么卖。 具体的价钱依照官职大小逐次而定,官位的标价以官吏的年俸为基数,价格大致是官吏年收入在市场当时收入估值,再乘以一个系数,这个系数根据行情也有上下浮动,其中二千石的官钱二千万,四百石的官钱四百万;又命左右卖公卿职称,公卿之爵浮动价较大,一般是一千万钱到五百万钱之间不等。汉灵帝在西园另设钱库,将所得之钱贮于西园库中,以为已有。 此事虽然可耻可憎,但此令在当时已经正式颁布天下,属于天子敕令,所以陶商现在即使哪出来说事,只要言语中不对刘宏有所不敬,便算不得妄议。 当世时,天下的望族、有钱的世家,闻听有钱就可以买官做,一个个幸福的都要爆炸了。 有这坦途可以走,还举尼玛孝廉。 士族中的有钱人,用牛车马车,载着大批的现钱,蜂蛹奔至洛阳的西园,毫不吝啬的各自尽最大努力买下各种官位,豪爽的一塌糊涂。 一时间大汉朝的官位供不应求,刘宏与其母董太后可谓挣个盆满钵满! 为了将卖官这项生意做到精细化、差异化,扩大市场内需,加大企业效益,刘宏甚至下令买官的人可以分期付款,按揭购置——无抵押,零利率。 当时的名士崔烈出五百万钱买到司徒之位,在封拜仪式上,汉灵帝看到崔烈春风得意的样子,居然后悔“报价”太低,忍不住对身边人嘟哝道:“这个官卖亏了,当时怎么没想到要他一千万呢?” 依照汉灵帝的尿性,若价格合适,估计他甚至可以考虑考虑把这个皇帝的位置给卖了。 虽然刘宏做的这件事情,在历史上被认为极为荒唐,但在陶商的心中,每每议论此事时,都对这位敛财大亨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敢把官位拿出来卖的皇帝,陶商不敢断言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而且汉灵帝在施行这项政策的时候,一定是对天下世家大族所拥有的资产都做了详细的客户调研。 既不能要价太高,把他们吓得望而却步,又不能要的太低而便宜了这帮孙子! 灵帝要价均在千万上下,正好是天下世家望族能够接受的一个平衡点……灵帝当时一定是经过长时间的市场调研,才制定了的这么一个靠谱的市场定价方案。 陶商觉得刘宏真是一个做生意的天才,可惜投错了胎当了皇帝,没走上正轨经商的路线……不然,很有可能被后世评为光合吕不韦、东汉沈万三。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所以陶商今日也根据前辈皇帝所考察出来的市场行情张嘴要钱! 平正恶狠狠的瞪视着冲自己狮子大开口的陶商,恨不能把他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的咬下来……然后再吐在地上踩两脚。 “好!一千万就一千万,这价我等河内望族皆认,敢问陶公子何时出兵?” 陶商笑着道:“平公别着忙啊,还有第二条……” “还有?”平正的眼睛瞬时瞪的浑圆,转头一指陶商,冲着王匡和鲍信惊呼道:“府君大人,鲍将军,你们也不管管?” 王匡和鲍信,难得一致的选择将头一扬,似是突然对李宅厅堂的房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耳背的恰当好处。 这也难怪,陶商张口就搞定了一千万钱……这一千万钱可不仅仅是徐州军的,王匡和鲍信也是出兵的诸侯,自然也会分得一份。 傻子才会在现在这个时候出去管他……没看见陶公子现在的劲头势如龙虎吗? 我们默默支持你。 眼看鲍信和王匡同时装傻,众望族的内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丝绝望。 “第二条是什么?”平正极力克制着自己,忍住自己一拳打碎这小子那张温和笑脸的冲动。 陶商慢悠悠的道:“打仗么,人是第一位的,军粮是第二位,钱是第三位……以上这三样都解决了,下面就说说马匹和军械的事吧。” 平正深吸了口气,道:“陶公子的意思,是让我等,给你出战马和军械?” 陶商点头笑着道:“军械倒是不着忙,毕竟官家每年冶铁的数量有限,让诸位大人短时间凑那么多的兵器未免有些难为诸位了,但这马匹却是战场上的重中之重,久闻河内多马场,畜牧业极其发达……” 平正眉头一扬,冷笑道:“陶大公子,欲要马乎?” 陶商一抬手,挡住了平正的话头,一脸义正言辞地道:“不是要!是借!陶商不过是欲与诸公借良马千匹,用以组织骑兵对抗白波军,待破了白波军之后,即刻退还。” 平正心道你把老夫当傻子耍吗? 借马匹组织骑兵?借倒是好借,可借完之后,何时会还? 平正身后,野王县李氏家主李邵出口道:“陶大公子,你的要求当真是一个比一个过分!我等望族又不是贵军饲养的待宰猪羊,岂能受此侮辱?” 陶商‘啧啧’的嘬了两下嘴,暗道李邵这老头真是气糊涂了,又是猪又是羊,还有这样比喻自己的?这话唠的真没水平。 转过头去,陶商看向一旁围观的诸人,温和笑道:“在座诸公,你们觉得陶某适才所提出的要求非常过分吗?” 王允、皇甫嵩、大司农周忠与卫尉张喜都不说话,貂蝉则是使劲用长袖遮着樱口轻笑。 至于鲍信和王匡,根本就是陶商一边的,闻言则是使劲的摇头。 不过分,我们依旧默默支持你。 平正深吸了一口气,此刻的他在心里已经是恨死了陶商……凭心而论,甚至比恨白波军还恨。 “陶公子适才所言的乃是第二个条件,如此一来想必还有第三第四甚至第五吧?”平正的语气,已不知是恼怒,还是疲惫。 “不敢。”陶商笑着拱了拱手,道:“小子只有最后一个条件!” 平正长叹口气,要道:“左右也不差这最后一个了,陶公子请将。” 陶商整理了下词汇,继续道:“我等征讨白波军,若是打下白波谷,自波城内,所有的辎重物资当皆由我等官军处置,旁人不得插手或是索要……” 世家闻言顿时怒了! 什么意思?敢情我们前一段时间被劫持的牛羊谷物……灭了白波贼也不打算还给我们了? 平正将嘴一咧,突然扬天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 陶商一扬眉毛:“平公笑的如此舒缓,莫不是答应了?” 平正状若疯癫,连其他几位家主也不由的看呆了,从来没有见过平公这般模样……莫不是失心疯犯了? “呸!做梦!”平正突然低下头,一去平日里刚毅正直的长者模样,犹如一头被气的发了狂的豹子,嘶哑着干嚎道:“小子,你当老夫是什么?你当我平邑平氏是什么?你又当我等河内望族是什么人物?是被你宰杀的猪羊牲畜吗?” 陶商暗叹口气……又一个把自己比喻成牲口的……现在的人怎么都喜好这一口。 “平公这话真不好听,晚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提议而已……平公你可以仔细考虑后再做决定?” 平正浑身颤抖的看着陶商,两只眸子似是都要喷出火来:“老夫就是不答应,你待怎地?” 陶商转头看向其他三位望族的家主。 “三位,也是和平公一样意思吗?” 李邵此刻也是义愤填膺的状态:“我等望族,立足河内数百年,岂能受此等胁迫?陶公子此言,请恕吾等断断不能接受!” 汲县郑氏的家主郑延的小心脏也缓过来了,颤巍巍的站起了身,喘息着道:“吾等誓不做待宰猪羊!” 唯有温县司马氏家主司马朗沉默无语,没有说话。 陶商长叹口气,无奈道:“既然公等不答应陶某的条件,今天这顿酒,我看……也就没有喝下去的必要了!” 平正冷冷一哼,在这场宴席上第一次同意了陶商的意见,道:“陶公子所言不错,既然是话不投机,那咱们也就不必再聊!” 转头看了看颇为踌躇的王匡和依旧摆出义正言辞神色的鲍信,平正长叹口气,暗道一声真是可惜了。 好好的一场布局,愣是让陶商这小子给搅和了。 竖子当真……可恨至极! 双方此刻已是剑拔弩张之势,陶商也不在挽留,冲着四位望族家主拱了拱手,道:“不送!” 平正冲着王允、皇甫嵩等公卿作揖拜别,转身向着厅外走去,路过陶商身边时,平正狠狠的一甩袖子,口中发出重重的一声:“哼!” 汲县郑延亦步亦趋的跟着平正走出,路过陶商身边,亦是“哼”了一声。 温县司马朗颇有内涵,冲着众人作揖拜别,路过陶商身边时,低声道:“陶公子,朗告辞了。” 紧接着,野王县李邵则也是有样学样,走到陶商身边时,重重的一甩袖子,口中发出重重的一声“哼!”,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出厅堂。 陶商愣了一下,随即便冲着李邵的的背影挥了挥手,道:“慢走,不送。” 没过一会,便见李邵怒气冲冲的跑了回来,满脸怒容的一指门厅,使劲瞪着陶商喊道:“不送什么?这是我家!该慢走的应该是你才对!” ……………… ……………… 掰扯了半天,一场谈判不欢而散。 李邵等人此刻虽然是深恨陶商,但王匡毕竟是地方郡守,还有王允等也是朝臣公卿,利益归利益,但这些人可不能轻易得罪,老头还是恭恭敬敬的亲自将这些人送出了府邸。 但面对陶商,李邵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脸色了,他冲着陶商狠狠的一甩袖子,鼻中发出了重重的一声“哼”,一脸傲娇神色的向府邸走了回去。 李邵的身影方才在门前一消失,便见鲍信一把拉过陶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责备道:“你这小子,忒的不识时务!刚才要了那一千万钱的军饷,便当知凡事需适可而止!怎么没完没了的还是呱噪索要个不停?这下可好,全完了。” 陶商惊诧的看着鲍信正义的脸庞,实在想不出这混蛋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鲍将军,刚才在李邵的府邸,我跟他讨价还价之时,看您好像是挺乐呵的啊?也没站出来阻止,怎么现在反倒说起陶某的不是来了?” 鲍信脸色红了红,心下暗道一声惭愧。 谁说鲍信不是在潜意识里财迷心窍,暗中希望陶商真的能跟河内望族把这笔买卖谈成呢? 王匡走上前来,长叹一声,摇头道:“鲍将军、陶公子,姑且不论孰是孰非,眼下惹恼了河内诸望族,这征讨白波军的粮秣和冬衣只怕是又没着落了……如此,这讨伐贼寇的时日,恐是遥遥无期……” 鲍信吸了吸鼻子,道:“好在本初在我等临行之前,尚拨付了于我两军三月可用之粮,倒也不是不能一战……” 王匡皱了皱眉,反问鲍信道:“白波谷地势险要,自波城亦是依险而建,万一三个月打不下来,拖到了冬天,后续的粮草和过冬等物接续不上,麻烦可就大了。” 鲍信闻言,亦是沉默不语。 半晌之后,却听王匡缓缓道:“昨夜本初来信,亦是催促我随同你们进兵……若事有不济,王某只怕也是难辞其咎……看来这粮草和冬衣,最终还得是出在河内的平头百姓身上。” 可一想到连年战事,河内百姓又多遭兵革霍乱,王匡心中不由有些不忍。 陶商在一旁见王匡长吁短叹,摇头道:“倒也未必。” 所有人都尽皆转头看向他。 却见陶商微微一笑,言道:“河内诸位望族首领,一时半刻没有想通很正常,但征剿白波军的事情,毕竟事关三河安定,河内诸望族都是深明大义,颇晓事理……” 听到“深明大义”四字时,鲍信不由发出了一声哂笑。 陶商揉了揉鼻子,继续道:“总之呢,陶某相信,河内诸望族都不是不讲理的人,相信不久之后,他们就会主动上门赔礼道歉,答应我们所有的要求,并诚心恳求我们去替河内的百姓剿灭贼寇,还三河之地一个朗朗乾坤……” 越往后说,陶商的声音便越小,因为他感觉这些人瞅自己的目光明显都有变化。 那眼神……怎么形容呢?仿佛是再看一个异想天开的弱智……充满了悲悯和同情…… 王匡长叹口气,走到陶商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陶公子……今日不过受了一时挫折,却是不必放在心上,年轻人不懂人情世故,受些打击在所难免,可却千万不要自甘堕落啊!” 陶商的眼角有些抽抽。 这王匡……看样子是把自己当成失心疯了。 陶商不是那种愿意在强词夺理的人,他喜欢事上见。 长叹口气,陶商冲着在场诸人拱了拱手,挨个道别后,随即领着许褚骑马离去。 这些人既然不信,那就让事实去验证吧。 别人不信陶商,但许褚可是深信不疑,骑马大概走出二里地之后,许褚见离的远了,便悄声问陶商道:“大公子,你说不久之后,那些世家望族的老不死的,会主动上门来赔礼道歉,这是真的吗?” 陶商转头看向许褚:“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陶商这话差点没把许褚逗乐了。 “大公子,好像打从第一天认识你,你就一直在欺骗某家。” 陶商闻言一愣,接着低头仔细回忆和许褚相识相知的这些细节…… 想了好一会,陶商不由得抬起袖子擦了擦汗……自己好像真是一直在糊弄他。 真失败,又被手下鄙视了。 “没话说了吧?”许褚得意洋洋的看着陶商,显然为自己能把陶商噎的说不出话来而感到非常自豪。 陶商心下纳闷:一个被自己欺骗了快一年的人……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不过这一次,我说的却是真的。”陶商信誓旦旦地道:“如果没有意外,不出三日,河内四大望族便会主动前来赔礼道歉,重新要求我们出兵!” 许褚不明所以,奇道:“你这话让某家甚是不明……明明今天才闹掰脸,三日后便来道歉,这些河内望族,为何要如此犯贱?” 抬头看着远处已经渐落的夕阳映出的残红之景,陶商的嘴角在不经济挂起了一丝笑容——夕阳悬高树,薄暮入青峰,真是好一副美丽的人间奇景画卷。 “仲康啊……”陶商的神态仿佛被夕阳照射的迷离。 许褚吸了吸鼻子,道:“干嘛?” “缴械的白波军旗帜和衣甲,咱们还有吗?” 许褚点了点头,道:“还留着呢!你要干嘛?” “今天晚上,让白波军再去光顾一次四大家族在河内的产业园吧……若是条件允许,连续光顾三个晚上也不是不行。” 许褚这才恍然大悟,骤然明白了陶商适才所言的三日后,河内望族们会登门道歉的真正含义。 “原来如此,你早这么说,我不就了然了!” 陶商将目光继续放向远处…… 送飞鸟以极目,怨夕阳之西斜——河内之地的景色,真好! 第一百一十五章 父 女(二合一章节) 陶商和鲍信等人各自回到己方在怀县外的军寨,王允和皇甫嵩等人则是在王匡的引领下回到了太守府。 进了太守府的正门,众人各自拜别准备回居说所在的院落安歇,却见王允突然叫住貂蝉,道:“貂蝉,你等扥,老夫有点话想跟你说。” 貂蝉的身体轻微颤抖,缓缓的转过了身,怯生生的站定在王允的面前。 莫不是自己适才在李府表现的有些过激,让义父不开心了? 但很显然,王允并没有那么想。 王允冲她笑了笑,道:“女儿,随老夫去花园里逛逛。” 其他人不以为意,但皇甫嵩却是暗自一叹。 相处多日,皇甫嵩对王允的想法多少明白一点。 但终归都是别人家自己的选择,皇甫嵩也无法干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活法啊…… 几个人相互拜别后,便各回房间休息。 貂蝉随着王允走到太守府内的后花园,王允见四下无人,便放慢了步子,转过身慈祥的看着她。 貂蝉感觉今天的王允与平时似乎是有点不太一样,但哪里不一样,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怪怪的。 王允瞪视着貂蝉许久,忽然长叹口气,道:“平正今日欲结亲,虽然不和你我父女的心意,但却也给老夫提了个醒。” 貂蝉低着头没有回答。 王允默然凝视貂蝉足足有半炷香的时间,花园中的风吹着落叶,在空中盘桓许久骤然落地,其声仿佛依稀可闻。 “貂蝉……”王允摇了摇头,道:“你是老夫从小看大,老夫三子均已立业,眼下让老夫有所牵挂的,就只剩你一个了。” 貂蝉心中一紧,恭敬回答道:“义父为女儿费心了。” 王允摇了摇头,叹道:“你这女娃,表面上虽是恭顺,实则骨子里倔强的紧……你虽然是老夫义女,但你父与老夫交情深厚,他将你留给老夫,让老夫保护你躲避仇家……老夫为完成对故人遗愿,这些年来竭力保护于你,且一直将你视为亲生倾力栽培,你是个女孩子,老夫对你平日里或多或少都严苛了些,可却都是为了你好……” 貂蝉听了这些,不知为何眼圈有点红:“貂蝉知道,义父对我的恩情貂蝉今生报答不尽。” 王允点点头唏嘘道:“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妳已长成了妙龄少女不再是那个调皮的小女孩了。” 他的话音里流露出罕见的怜爱之情彷似不知不觉已沉浸在对往昔的回忆中。 “貂蝉,洛阳遭难,天子蒙难,老夫日后虽然会暂住徐州,但思来想去,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老夫官居司徒,天子受难老夫不能置之不理……”王允突然感慨而言。 貂蝉闻言微微愣神。 “老夫这段时间已经想清楚了,有些事,老夫必须得去做,不过在那之前,貂蝉,老夫得为你寻一个好的归宿。” 似乎是没有看见貂蝉眼中的惊讶,王允又道:“太原的王家老宅你不能回去,你那仇家虽地处西北边陲,但门庭颇大,与我王氏也素有往来,你回太原并不妥当……女孩子么,还是得找个好的依靠。” 貂蝉张了张口,似是欲言又止……半晌后方喃喃道:“女儿愿终生伴父不离您老人家座前半步。” 王允哈哈笑道:“傻话!妳一个如花美玉的姑娘,陪着我一糟老头子干什么?早晚得有一天得离开老夫成家相夫教子,老夫怎么舍得让妳一辈子不嫁人?” 说罢他语气和缓而又坚定道:“女儿,老夫养了你十三年,你心中想的什么,老夫最清楚不过……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对那个陶商有意?” 貂蝉抬头望向王允,脸色变得有些发红,没有回答是否。 却见王允摆了摆手,道:“老夫看人,不说看十个十个对,但绝对是瞧九个便九个准……那姓陶的小子,是个人物……但此人的心性太过深沉,他表面上温雅如玉,有时又颇有些顽皮,但其所思所想,饶是老夫这把年纪,也还没有看的透彻……特别是他陶氏身为东南一方掌权者,日后如何处理自身与士族间的关系,这都是老夫要考察的……” 说到这里,便见王允小心的看了貂蝉一眼,突然道:“不过女儿,你别怪为父说的直接,依老夫观之,此子目下的心思,似乎并没有放在你的身上……他若心不在你,你总不至于便不择他人了吧?” 貂蝉娇躯剧震俏脸登时一片苍白,脑海里“嗡嗡”轰鸣乱作一团,不断地回忆着“他若心不在你……他若心不在你。” 依稀听见王允接着说道:“老夫对你的归宿现在是有些急了,这没办法……女儿,老夫为了汉室已是做了舍身之心,在办这件大事之前,需要了却的心事便是将你妥善安置,如此方不负故人……” 说到这里,王允长叹口气,无奈道:“等到了徐州之后,女儿,咱们都仔细想想该如何办理这事……老夫的时间不多了,你好生思之。” 说罢,也不在多言,转身慢悠悠地向着自己居住的房间缓缓而去,留下貂蝉在花园中看着入秋而凋零的草木,踌躇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王允适才的话让貂蝉惊惧莫名! 义父动了要将自己着急嫁出去的心思,原来是在了解心事……听他言下之意,他去了徐州之后,还有回转长安之意? 可是他好不容易才逃出了董卓的魔掌,义父着急回去做什么?难道他……要守在天子身边对抗董贼? 义父若是真的铁了心回长安保驾除贼,自己就算是一介女流之辈,难道真的能看着这个养育自己十多年的老人孤身犯险,回虎狼之窝独自面对这一切? 貂蝉的心顿时乱了? 王允安顿好自己,准备自己独身回虎狼之窝……貂蝉真的就能像王允所说在徐州安稳的过日子独善其身? 貂蝉的心告诉自己她做不到。 还有,那个陶商,他对自己到底……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究竟对自己可有心意? “我该怎么办?”貂蝉的心中茫然无绪,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无助而彷徨迷茫。 一颗泪珠无声的滴落在地上慢慢朝四周化开,貂蝉仰起头将第二颗泪珠留在眼眶里打着转儿不让它再落下。 “啵!”的一声响动在附近发出。 貂蝉闻言浑身一颤,急忙转过头,道:“谁?” 一个怯生生的身影从花园的旁的回廊阴影下摸索着走了出来,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四周,手中的竹竿敲打着地面,‘’滴滴答答‘’的发出声响。 “小莺儿?”貂蝉急忙抬手擦了擦脸上的那一条泪痕,用以掩饰,可擦完之后方才想起来,这姑娘的眼神不好,也未必能看的见自己此时此刻的失落与窘态。 “姐姐夫人,对不起,我听见你和王司徒说的话了……我不是故意的。”小莺儿的声音似是有些局促。 貂蝉缓步走到小莺儿的身边,牵起了她小小的手掌,柔声道:“没事的……姐姐没事……” 小莺儿仰着头,用空洞的双眸直勾勾的望着貂蝉的脸,好似真的在端详她一样,也不知道她到底能看清楚多少。 “姐姐,有些事情自己藏着掖着,终归不是办法……我听王司徒的意思,姐姐你的终身之事老司徒已经捉急,他自己似乎有很重要的事要办……” 貂蝉苦笑了一下,道:“小莺儿,有些事你不懂,我们是女人,在这个乱世,有很多事我们都无法掌握,甚至包括自己的性命于选择……” “无法掌握?……那去找他啊!”小莺儿笑了笑,出主意道:“堂堂八尺男儿,岂能护不得娇妻?” 貂蝉闻言愣住了。 “小莺儿,你说找谁?” “陶老爷啊!姐姐你为难的事,就让他想办法!谁让他是爷们,在我们家乡,家里主事的都是男人,女人干不了的事,就得找爷们背着。” 貂蝉闻言不由愣了。 半晌后,突然见她适才已经发晦暗的眸子骤然一明,脑中亦是清醒了许多。 事到如今,或许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 “小莺儿,你说的对,姐姐谢谢你了。”貂蝉笑着伸手刮了来莺儿的鼻子一下,接着转过身,急匆匆的冲着花园外跑出去,只留下小莺儿留在原地“哎、哎、哎”的呼喊着…… …………………… …………………… 貂蝉问王匡借了一匹快马,又换了一身红色的劲装,直奔着怀县外的徐州军的军营而去。 来到辕门,正巧赶上校尉杨展当值。 杨展认得貂蝉,一见是这姑娘到了,面上露出了一丝揣味的笑容,道:“呦!姑娘,有日子没到军营来了,怎么?见我家公子,我这就给你去通报一声去……哎!哎!哎!……你怎么自己往里闯啊!来人啊,快来人!拦着点她,别让她跑那么块,大公子帐里有事!” 话是这么说,可问题的貂蝉和陶商之间,不知是何人八卦,此刻已经在徐州军士卒私下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应。 这姑娘在很多士卒眼中,已经跟长公子夫人查不了多少了……拦夫人的吗?谁闲的没事去碰这眉头。 貂蝉一路飞奔,来至了陶商所在的帅帐,还未到帅帐前,便听见里面传来嘻嘻哈哈的笑语之声。 裴氏四兄弟站在帅帐口,见了貂蝉似是有些犹豫,但见裴钱冲着貂蝉一拱手,强自笑道:“小姐来了,小人进去通报一声。” 听见帐篷里的笑声,貂蝉似是有些失神,恍惚道:“我自己进去找他。” 轻轻的一拉帅帐的帐篷帘子,却见从而紧跟而来的杨展急忙道:“小姐,使不得!” 帘子被貂蝉掀开,三道朦胧的人影矗立在貂蝉的眼帘之中,一团暖气从帐篷中扑面溢出。 糜芳在帐篷内,穿着白波黄巾军的衣甲,正来回走动向着陶商和许褚俩人臭显摆,一边走还一边冲许褚扬眉说道:“怎么样?我比你扮起贼寇来,可是像多了吧?” 陶商和许褚没心没肺的“哈哈哈”的乐着,直到看到了帐篷口的貂蝉,俩人的笑容才在脸上变的僵硬。 陶商看到帐篷口目瞪口呆的貂蝉,再看看他身后无奈的杨展和裴钱…… “又把人放进来了?” 裴钱脸色一红,无奈道:“小姐上次说……她不算外人……” 杨展则是冲着陶商深施展一礼,道:“属下……惭愧啊!” 貂蝉则是哑然地看了身着白波军服饰的糜芳,诧然道:“你们……这是闹的什么名堂?为什么穿贼寇的衣服?” “那我们按计划去办事了。”糜芳和许褚嘿嘿干笑,也不答话,冲着陶商一施礼,退出帐外。 陶商则是长吁口气,摇头道:“姑娘,这也就是你,换成别人,刚才看到我们在这里的勾当,已经被我干掉灭口了。” 貂蝉对陶商等人耍的什么宝没有兴趣,只是颇为忧郁的道:“你有空么?陪我出去走走好么……” 言罢也不等陶商的回答就转身出了帅帐。 陶商感到奇怪,今天的貂蝉好似哪里不太对劲。 陶商起身随着貂蝉走出去,来到军营边的栅栏旁,此刻天际已经是显得略有些黑了。 “貂蝉姑娘,你这是要去哪……” 话还没说完,却见貂蝉自顾自的在草地上抱膝坐下,用下巴抵住膝头目光也不知看着哪里。神思不属。 陶商也在貂蝉的身边坐下,保持沉默等待貂蝉先说话,这姑娘今天的表现真的是很奇怪。 然而等了很久也没听见貂蝉开口,他略觉惊异的扭头朝她望去。 只见貂蝉出神地望着依稀的天空,半黑不黑的夜空中已是隐隐的有了星星的影子,她的眸子里闪烁着颇为落寞的光芒,美丽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表情,不知为何,让人看着颇感心……疼。 陶商怔了怔暗自奇道:“古代的女人也有看星星的习惯?可她的样子怎么有点古怪?好像是很不开心想跟我诉苦,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样子。” 心头的迷惑越来越浓,不知道今日在李府分别后,这女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这么僵持了一顿饭的功夫,陶商终于忍不住问道:“貂蝉姑娘妳在看什么?” “小女子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归宿之辰。”貂蝉沉静的说道。 陶商暗笑一下……天星应人,古人的迷信想法。 貂蝉看着天空,自顾自的问道:“陶公子,我问你……倘若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陶商闻言一惊,没料到貂蝉会说出这种话来呆了老半天不知该如何回答。 貂蝉苦涩一笑彷佛自问自答轻声道:“不会的,这世上除了义父,没人会真正为我伤心。” 陶商心中生出强烈不安之感,急忙道:“姑娘,到底出了什么事?” 貂蝉微微笑道:“没什么,我不过是心绪不宁、瞎说一气罢了……别放在心上。” 陶商摇了摇头,道:“一个人的话是不是乱说,是不是瞎说,陶某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貂蝉从夜空里收回目光转落在陶商的脸上,道:“陶公子,我不开心你真的很介意么?” 陶商先是一愣,然后毫无保留地用力点着头。 貂蝉静静地看着陶商,接着两行情泪骤然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愿以君重 陶商不觉得自己有多伟大,但不伟大的平凡人也有他深沉厚重的责任感,与伟人不同,平凡人的感情,在一定程度上要比伟人的更加醇厚纯粹。 普通人没有包罗万物,吞吐天地的心胸,相反的,他们有限的情只会留给身边最亲近的那几个人,实在没有多余的一点对旁人馈赠。 平凡的感情朴实无华,但其实也最为伟大。 貂蝉的眼泪让陶商感到很心疼,身为一个男人,他觉得他有责任替一个他心中认可的女孩擦掉脸上的泪,弥补心灵上的伤,并让她绽放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看到貂蝉脸颊上的泪,陶商只是稍作犹豫,随即定下心来,他轻轻伸手抚摸貂蝉的脸,替她擦拭掉了如脂肌肤上的那两道珠痕。 在陶商的手触碰到貂蝉挂泪的脸时,貂蝉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但貂蝉并没有躲闪,只是用如清澈的眼眸幽怨的白了陶商一下,似乎是对他的孟浪有些措手不及,然后便刻意的将眼神向旁边飘忽而去,刻意的不去看陶商,但玉颊上却漾起了惊心动魄的嫣红却暴露了她此刻羞涩窃喜的心情。 “傻姑娘。”陶商笑着道:“你何苦要作践自己呢?” 貂蝉轻轻的摇了摇头,喃喃道:“并不是作践,只是……只是一时心伤……随意胡说的。” 陶商擦净了貂蝉的泪,便放下手,笑道:“就算是胡说,也不能随随便便说什么死不死的,你还没有报答我当初救你下的恩情,怎么可以说飞走就飞走?有些事情,一生亦难一了百了。” 貂蝉闻言‘’噗嗤‘’一笑,嗔道:“你这人,明明是好话,怎么到你的嘴里……就变了味道,弄的好似跟讨债一样?” “君子说话,都是讨债的味儿。”陶商又用手刮了貂蝉的小鼻子一下,安慰道:“好了,别再难过了……告诉我,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貂蝉的面容瞬时间变的又落寞了,她幽幽一叹,道:“义父今日……说是要为我早日寻个归宿。” 陶商的心不由的‘咯噔’的跳了一下,嘴上却调笑道:“怎么?王司徒着急让你成亲……有什么事需要冲冲喜吗?” 貂蝉用粉拳使劲的捶了陶商一下,娇嗔道:“别乱说。” 粉拳之后,貂蝉则是长声一叹,无奈道:“义父说,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洛阳没了,他没有屏障能够继续保护我,只得先把我妥善安排,然后……去做他应该做的事情。” 陶商闻言挑了挑眉,似是有些明悟,淡然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王司徒此刻,怕是打定了想要回长安的主意了?” 貂蝉的面色略微有些发白,轻轻额首道:“我亦是感觉如此……长安何等地方……无异于狼窝虎穴,义父回去又是要针对董卓行事,这凶险不言自明……所以,我心中才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如果你义父执意要回长安,你会和他一起回去吗?”陶商突然问貂蝉道。 貂蝉的脸变的煞白,但沉吟了片刻,还是见这姑娘异常坚定的道:“义父对我恩重如山,我断然不能弃义父而不顾,别说是陪他回长安,纵然是让我以身换命,亦是要的。” 陶商闻言,心下不由的暗自感到叹息。 或许就是这份对王允的感恩之情,促使这个眼前的女子在原本的时间轨迹中得到了那么多不公平的待遇……王允对他的恩情,使她成为了汉僚党人固守阵营最后一击的牺牲品,亦因此成为了董卓和吕布之间争风吃醋的玩物,她的牺牲最终杀死了董卓,却没能救的了摧枯拉朽的汉朝政权,也没有救得了王允的命…… 现在,这个在后世中脍炙人口的女子,活生生的坐在自己的身边,陶商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再度随着王允走进那个火坑中,去被利用、被祸害、被玩弄吗? 陶商知道他不能,不仅仅是因为对貂蝉身世的怜悯,更重要的是,他心中已经对这个女子产生了一份责任感。 想办法改变这些,陶商不可推卸。 虽然陶商不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也不是会散王霸之气的装逼豪侠……但按照许褚的话来将,保护娘们,是陶商义不容辞的职责。 男人当使自己的女人贵重。 “你若是信得过我,就交给我吧,你义父的心愿,我会想办法帮他完成,而且不用他去牺牲他自己……更不用你跟着他去牺牲你自己。”陶商轻轻的说道,声音不大,而且听起来异常轻松。 但这平静的话语听在貂蝉的耳朵里,却仿佛那么的坚定,那么的安心。 “公子有办法?”貂蝉正逐渐落寞的心,随着陶商的话,又瞬时活了过来,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甜蜜感觉,不知为何,正逐渐充斥着她的内心。 陶商笑着言道:“当然是真的,不过话说回来,我如果真的能帮你做到,你又应该怎么答谢我呢?” 这个事,倒是让貂蝉犯了难……司徒府的财物,在洛阳的一场大火中,全都被烧毁殆尽了。 “我……我没有钱。”貂蝉略显局促的道。 “没有钱?这可不太好办了。”陶商轻轻的眨了眨眼,笑道:“那姑娘有什么?” 貂蝉的脸顿时又红如彩霞,她静静的看着陶商,杏眼中突然间闪烁出一丝异色。 陶商见状浑身一激灵,这个眼神……与平日里的貂蝉完全不一样啊!? 怎么形容呢?……极具诱惑性。 有的女人,天生就自带一种能够吸引男人的媚气与媚骨,有时候那不是因为相貌而决定的,而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气质,有的人称呼这种女人为尤物,有的人则称呼这种气质为性感。 当初在汴水,劫持了王允和皇甫嵩车撵的西凉军百夫长就是着了貂蝉的这个道道。 貂蝉此刻的眼神与适才的苦楚无奈完全不同,眸中充满了妩媚的柔情,水汪汪的,迷离波动。 “公子想让我有什么呢?”貂蝉将身体向着陶商靠近了一些,她在从怀县来见陶商之前,为了方便骑马,特意换上了一身红色的劲装,此刻身体略一倾斜,便将身材曲线勾勒的异常明显。 “不好……要露怯!”陶商一把捂住鼻子,脸色变的煞白,身体不自觉的往后靠了靠。 貂蝉见陶商猛然间向后躲避,心下不由的有些诧然。 一个恶趣味的想法在貂蝉的脑中瞬时崛起……这个平日里看似嘻嘻哈哈,无懈可击的男子……如今看来,仿佛也并非没有弱点呢。 貂蝉一边看着为了躲自己而挪动坐的远了一些的陶商,一边改变坐姿,试探性的将一只腿慢慢向陶商伸了过去,动作极其轻柔,而且极其缓慢。 直到她的一只小脚轻轻的触碰到了陶商的腿部。 陶商不由的浑身一颤,一股热流顺着大腿瞬时充斥了全身……这异常敏感的身体!? 一个不妙的想法涌上了陶商的心头! 自己穿越附身的这幅羸弱身体……好像是没开过枪!而且极度敏感! 灵魂是可以附身的,但身体素质却是灵魂中的经验而无法改变的,这是铁打的事实,无法改变! 貂蝉的脚开始轻轻的摩挲陶商的腿,一下一下,一下一下,轻柔舒缓…… “公子……” “我尼玛!”陶商挡住鼻子的手,猛然伸出,一把抓住貂蝉的玉足,无奈道:“适可而止!” 貂蝉的脚被陶商抓在手里,脸不由的一阵羞红,她适才不过是故意逗逗陶商,却并不是真的想要怎么样。 古代的女孩,视脚如面,此刻她虽然穿着鞋子,但脚却是实打实的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紧紧握住,貂蝉羞涩的满面绯红,低声道:“你放开啊……” 说到这里,貂蝉却是说不下去了,只是呆愣楞的看着陶商的鼻下人中,那挂着的两道异常显眼的血印子…… “你……你流鼻血了?” 这回换成陶商满面羞红了! 被姑娘的脚丫子蹭蹭大腿就蹭蹭流鼻血……这具身体的敏感程度实在是…… 惭愧啊! 如果有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陶商很想跟上帝商量一下:可不可以让我穿越成一个开过苞的、五感抗压强的……比如说张飞吕布什么的。 “哈哈哈哈哈~~”貂蝉实在是忍不住了,银铃般的笑声充斥在草地上。 陶商闷闷不乐的从怀中掏出丝绸手帕,凝成两个髻,一左一右的堵住自己的鼻孔,坐在原地,干巴巴的看着远处的夜空。 前世时的他也算是颇有男子气概,经验丰富……这一世,却因为前身这个傻鸟,竟然混的如此落魄跌份。 给穿越者丢人了…… “好了,我不是故意的……”貂蝉笑完后,羞涩的挪动身体来到陶商身边,试探性的看着一脸憋闷的君子。 陶商闷闷的没吭声。 貂蝉红着脸,怯生生的盯了陶商一会,半晌之后,慢慢的将头靠在了陶商的肩膀上。 在貂蝉的头在靠到陶商肩膀上的那一刻,很远的地方,骤然之间燃烧起了一大片火光! 那火势看似不小,遥遥望去,似乎都能映红整个夜空。 “好大的火……” 貂蝉诧异的叫了一声,身体重心整个都倾斜到了陶商的手臂与肩膀之上,此刻的她感觉无比心安,那不知缘由莫名突起的火光在貂蝉眼中,似是见证他们彼此间深深情意的祝福。 “苍天有眼,莫非是降下异相来相贺你我定情之期……”貂蝉幸福的低声道:“天意如此,貂蝉此生必以君重,无复他求。” 沉溺于爱情中的女子,最喜欢的就是胡乱揣度,并把那些没法解释的自然现象归功于浪漫与神谕。 “啊……可能……或许是吧。”陶商知道,那是许褚和糜芳扮做的白波军不知又焚了四大望族中,哪个倒霉孩子的牲口圈子。 “好美啊。”貂蝉的美眸越发迷离,似是沉浸在那“浪漫”的火光中。 “是啊,真的好美。”陶商的眼珠子瞅着那火光也有些发直,不过不是沉浸于“浪漫”,而是沉浸于“浪费”……许褚和糜芳,这火放的大了点吧? 不过也好……这么大的火,河内的望族,应该马上就会上杆子再来求和了! “貂蝉,我想拜托你帮我个忙?” 貂蝉靠着陶商的肩膀,望着远处的祝福之火,柔声道:“什么?” “一会再用脚丫子撩我几撩,我现在急需锻炼克服。”陶商猛的把堵住鼻孔的手帕拿了下来,咬牙切齿的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 岁除为期 翌日上午,韩浩奉命亲自来徐州军营请陶商进城入太守府议事。 陶商见了韩浩,很好奇,道:“王府君这么着急找我入城,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韩浩的面色显得很怪异,瞅着陶商的眼神中全是深深的猜忌。 “陶公子,河内四大望族,今儿一大早就跑到了太守府,请王府君尽快发兵,剿除白波贼寇。” 陶商故作惊讶道:“这么着急?他们不服气的态度不是很坚决吗?怎么这么快就改了口风?” 韩浩目光深沉的盯着陶商,似乎是希望在陶商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破绽。 “昨夜,白波贼再次出谷,将河内四大望族在郊区的田产和农庄、马场、畜牧场等,又抢掠焚烧了多处……” “啪!”陶商重重地一拍桌案,怒气冲冲的道:“这可恶的白波贼。” “问题是……”韩浩沉静的看他发泄着怒气,幽幽道:“陶公子,咱们藏匿上一次劫掠望族牛羊马匹的山谷中,在下今晨去看,不知怎么好像又多出了一倍……” “…………” “是吗?”陶商不解的冲着韩浩眨眨眼,道:“这么快么?看不出你们河内郡的牲口,火性还是很大的,繁殖力当真是不容忽视。” 韩浩的脸皮子又开始抽抽了。 对于这位陶公子……韩浩真的是没有力气跟他争了。 “陶公子,还是随在下入城吧,稍后鲍将军亦是会进城入府,咱们且看看河内四望族家主究竟有何说辞。” 陶商点头道:“善。” ………………………… ………………………… 随着韩浩来到河内太守府议事厅的时候,鲍信和河内四大望族的首领都已经到齐了。 望族的首领们一个个臊眉耷眼的,显然经过昨夜的一场风波,各个忧虑成疾,不是睡的很好。 几位家主掰着手指头一算账,若是再这么被白波贼寇劫掠下去,损失肯定是要远远的超过陶商上次的要价。 虽然家主们也都雇佣些门客豪侠、组织些私兵,但一则没有正规性质的训练,二则望族无理由大肆冶炼铁具兵甲,三则没有系统的军制体系,而且在王匡的眼皮子底下,这种事他们毕竟不能太过放肆……对于别的事情,王匡对望族世家可以容忍,但是在武装力量方面,王匡绝对是有着自己的底线。 所以面对劫掠,这些私人武装暂时还派不上多大用场……况且世家的产业极多,那点人手防的了东防不了西,根本不解决任何问题。 “陶公子来了……” 众人扭头看去,果然是陶商随着韩浩已到。 平氏家主平正起身向着他施礼,脸色显然有几分尴尬。 毕竟上一次冲着陶商又“哼”又是甩袖子的人,可是他们。 陶商却是一点都不记仇,笑道:“平公,眼圈有点黑,昨夜没睡好么?” 平正暗道遭劫的不是你,你当然是睡的香! “呵呵,谢谢公子惦念,老夫人老了,这觉睡不足……对了,陶公子来前,老夫等人已经跟王府君和鲍将军商量过,关于征讨白波贼寇的事,咱们还需商议商议……” 陶商颇为好奇的道:“还要商议?咱们前番不是已经商议过了吗?几位家主不同意陶某的提议……这事不是过去了么?” 平正神色犹豫,眼中光芒变幻不定……终于,他一咬牙,道:“陶公子,前几日的事,是我等于礼不周,太过冲动,未曾与公子善聊,今日老夫代表我等,向你致歉。”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是凶脸的人,陶商也很少打脸——陶公子脾气就是这么好。 陶商客气的冲着平正笑笑:“平公太客气了,陶某来日也有一段时间,咱们大家也见过几次面,算是熟悉,三两句话的事,陶某没有放在心上。” 平正虽不屑陶商的处事之法,但对陶商的涵养还是比较赞赏的,随即道:“陶公子,老夫等人这几日又想了想,觉得白波军的匪患确实太过严重,咱们上次说的出兵之事,不可因为义气之争而搁置,如此受苦的,还是我三河之地的黎民百姓,此事还需好生磋商才是……” 陶商点了点头,道:“平公之言,为国为民,陶某深感钦佩……还是那句话,若要我等出兵剿贼,除了供应粮草和过冬衣物外,钱、马匹、灭贼所获贼赃,缺一不可。” 平正闻言,火气再度窜上来了。 “陶公子,这条件跟上次谈的……一点没变啊!”平正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陶商好奇了:“平公,重新找我们要求出兵的人,是你们啊,条件一直就摆在这,为什么要变?” 平正:“…………”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正将燃起的火气压了下去,点头道:“行……你要的东西……我等,答应了!” 陶商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平公,早这么说的话,这事不就好解决了?何必推诿至今日,羞答答的一点都不痛快……” 平正:“……………” 六十岁的老头,第一次被人形容为羞答答。 汲县郑延开口道:“敢问陶公子一句,我等既然已经答应了你的条件,不知公等何时出兵剿贼?” 陶商笑着欠了欠身,道:“粮草、马匹、冬衣、钱,东西到日,便即刻出兵!” “好!”郑延站起身来,对着陶商正色道:“陶公子的条件,我等答应,不过我等望族既答应了陶公子的条件,陶公子也得答应我等的条件才是!” 陶商轻笑道:“郑公有什么要求?” 郑延一字一顿的道:“还请王府君、鲍将军和陶公子,约定讨贼时限!限期必克。” 这一句话说完,王匡和鲍信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白波谷不好打,如何约定时限? 陶商却是毫不在意,道:“那依照郑公之见,约定何时为期比较好呢?” 郑延闭着眼睛,低头算了一下日子,道:“就定在……年关岁除之前吧!” 所谓“岁除”说白了便是“除夕”。 鲍信闻言,掐指一算,皱眉道:“这么快!” 陶商笑着道:“行,就按这个日子来!” 众望族闻言一愣,浑然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轻轻松松的就答应下来了,一点都不讨价还价。 他是不是没打过仗啊? “陶公子,我们跟你限定的可是岁除之前,你可别听错了!”郑延生怕陶商听走了音,特意又强调了一遍。 “嗯嗯!”陶商点头头,重复道:“岁除之前么,在下听的明明白白儿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白波军动态 众望族见陶商没有异议,随即又商议了一些细节,然后便即刻告辞,回去准备东西去了。 鲍信见望族走了,急忙问陶商道:“陶公子,你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望族的要求,须知白波军人丁极多,自波城易守难攻,岁除之前攻克,只怕太过仓促了。” 王匡亦是赞同道:“是啊,打不下来又该怎么办?” 陶商转过头,犹如看大猩猩一样的看着两人,目光充满了狐疑与不解。 “打不下来……就打不了来喽,还能怎么样?他还能逼着我们把东西退回去?” 鲍信和王匡闻言顿时就愣住了。 这话说的……倒还真就是没毛病! 韩浩在一旁长叹口气。 四大望族还在那和这小子约定什么岁除剿贼……又让人家玩了。 王匡咳嗽了一下,将事情转到讨伐白波贼的话题上,道:“四大望族既然已经同意我等条件,那一下步当如何进兵讨贼?” 陶商听了心下暗道王匡鸡贼……跟望族谈事谈成了,便成了对方“答应我等”,可谈的时候,怎没见“我等”出来帮我说说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倒是成了赢家了。 鲍信能征惯战,以前跟黄巾残部也打过很多交道,特别是截天夜叉何曼所率领的浮云黄巾军主力当初就是被鲍信给打败的。 因此对于白波黄巾军的战力,鲍信的想法,人虽多,但战斗力应该不是很强。 “白波军虽号称十多万人马,但大部分昔年亦不过是普通百姓,真正能称之为军队的,想不超过几万人,而精锐之兵,在某看来,亦不过是万余人!鲍某分析,去年白波贼之所以能够战胜牛辅,也是当时关东起义军颇多,董卓老贼东望尚且不及,哪里有那么多的精锐士卒去对付白波贼寇?牛辅裙带之将,托大战败,其战绩不可为评!咱们只需集中人马,一战尽歼其精锐,则贼军必散!” 凭心而论,王匡上任河内太守的时间亦是不长,上一次白波军南下横穿河内郡之时,王匡尚未到任,因此对白波贼寇亦是知晓不多,此刻听了鲍信的分析,倒是颇为赞同,转头看向陶商道:“陶公子以为如何?” 陶商看着鲍信眼中对白波军的轻视,不由心中叹息。 鲍信也算是掌兵多年,昔日亦曾受朝廷任命围剿小股黄巾,每一次都是战功赫赫,小瞧白波军也是正常。 只希望这样的想法,不会对他日后造成什么苦果。 陶商想了想,道:“能不能击溃白波贼的精锐,我倒并不是那么在意,毕竟白波军乃是据谷建城、偏居一隅的贼寇,没有税收、不务农、没生产、没什么后勤保障,其军中体制也不甚明确,这样的势力,给郭大一百万人,在这个世道坚持不了多久……我关心的,主要是他们的人。” 鲍信颇为好奇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陶商叹了口气,道:“白波贼寇麾下十余万众,大部分不过是因为无法生存下去的流民,昔日不得已才做了贼寇……我在想,如何能够在不过分伤害他们的前提下,能够留下这些贼众的性命,无论是复之为民还是复之为军,都是好的。” 前时代和后时代的代购在这里又有所体现了,鲍信和王匡对陶商的这种想法非常不赞成。 “陶公子。”鲍信皱了皱眉,言道:“我等讨伐贼寇,乃是为国尽忠!上报天子,下抚士族,那些白波贼寇,不论昔日如何,但如今确凿的成了贼寇,附庸叛逆,便不再值得同情!鲍某即便把这些人斩尽杀绝,做成‘京观’,也不过是他们是应得的下场,与人无忧!” 王匡亦是点头道:“不错,陶公子,这些流寇贱民,若是奉公守法倒也罢了,偏偏去当反贼,也当杀尽以儆效尤,若不然如何管天下万民……再说了,这么多人,回头我还得安置,你不是给我找麻烦吗?” 陶商长叹口气,他心中知道,王匡和鲍信的思想目前跟自己切合不上。 也罢,他们若是不愿意正好……这些人你们不想要,我要就是了。” …………………… …………………… 白波谷,自波城。 “啪!”郭大狠狠的扇了李乐一个大耳刮子,双眸中怒火旺盛,嘴唇亦是因为恼怒而打着哆嗦。 “老子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不许劫掠望族,不许劫掠望族……尔等却将老子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上次出寨,劫持了一次不够,居然又暗自出兵去劫!你把老子当成死的不成?!” 白波军老四李乐挨了郭大一个嘴巴,不但没有急眼,反倒是“噗通”一声,直接给郭大跪下,哭喊道:“老大!” “叫渠帅!”郭大恶狠狠的道。 “渠帅!兄弟我……冤枉啊!” 郭大的眼睛渐渐的眯了起来,盯着跪在地上喊冤的李乐半晌,愤怒喊道:“现在整个三河之地都传开了,说劫持河内望族产业的人,便是你李大帅的部下,你还在这跟老子喊什么冤?!” 李乐呜咽点头道:“老大!你是了解我的,老四我平日里做事,虽然是混了一点,但对老大你的吩咐,从来都是恪守慎行,从来都没有打过一个幌子!老大让我往东,兄弟我往西从来都不敢瞧一眼!不劫世家望族,这是老大你怕望族铁了心的支持地方郡县与我们作对,小弟一直谨记在心!这点小弟绝无半点违逆啊!老大,你信我一回吧,这次真不是我!” 郭大闻言,似是有些犹豫了…… 按道理,李乐这莽汉平日里是混了一点,但论及忠心程度,那还真就是没的说的,自己颁布的谷中铁令,按道理他确实是不会违抗…… 可是眼下实打实的却是传出了李乐部下几番劫持河内郡望族的消息…… 郭大旁边,白波军二当家杨奉,阴森森的言道:“兄弟,你这话虽然诚恳,不过也未必就能准成了,你不出兵,难道你手下的人,就不会擅自出谷打野食吗?” 李乐闻言怒喝道:“杨奉!你什么意思?谷中若是出了千把人打野食,咱们怎么会不知道?!” 杨奉慢悠悠的道:“咱兄弟分别掌军屯兵,固守各处谷口要道,每个人司职各不相同,平日互不干涉,四弟你把手的谷口,出不出人,为兄的,自然是不清楚了。” 白波军是贼寇体系,没有明确的军制管理,五大渠帅都有各自的心腹兵将,统领虽是郭大,却也都具有各自统领一部的威望与实力。 李乐气的牙牙直痒:“杨奉!你这意思!还是说我暗中私自出兵了!你……你竟敢造谣中伤于老子!” “好了!”郭大重重的一拳拍打在桌案上,怒气冲冲的道:“都别吵了!有完没完!” 杨奉和李乐听了郭大发怒,都不做声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子回头自有查证!当务之急,是如今河内望族必然已经是深恨我等,保不齐现在已经和官军牵扯到了一起……若是有了望族的支持,王匡等人便有了足够的保障能够攻打我白波谷!当务之急,是整顿兵马,看看如何退敌才是!” 三渠帅韩暹笑道:“这一点大哥完全不必担心,牛辅都不是我们的对手,谅那王匡、鲍信之流又何足道哉?” 郭大摇了摇头,道:“兄弟不可小瞧了他们,想当初,牛辅不过是董卓一女婿,属于裙带之将,此人并无什么过高的战绩,用兵也颇为平庸,我们能击败他也并非我等兵威甚盛……若是换了西凉军的李傕的飞熊军来,只怕就未必这般好易与了……” 老五胡才亦是道:“王匡曾在河内与董卓正面交手,虽然了败了,却也算是打的颇有些声色,听闻那鲍信昔日更是何进麾下的猛将,咱们切切不可大意才是。” 杨奉站起身来,笑道:“各位兄弟怕他做甚?自波城依靠绝壁而建,白波谷则是易守难攻,咱们把住要道,以弓箭垒木滚石据守,谅他千军万马,也休想杀入谷内!纵然鲍信和王匡再是难缠,又有何用呢?攻不破,他就是攻不破!等待时间一长,彼军接应不至,军心自乱,咱们再从谷中乘势掩杀,想要退敌,其实也不是什么问题。”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出兵白波谷 在得到了河内望族的资助之后,河内太守王匡、济北相鲍信、徐州军三家点齐兵马,一同向着白波贼军的驻扎地——白波谷自波城。 除了三家本部的兵将之外,陶商的兵法与行军老师皇甫嵩,也是随军一同出征。 行军将至白波谷的时候,陶商向皇甫嵩请教此次讨伐白波军的战法,除了针对白波军的人口资源,陶商也想借此战增长自己的阅历与实践水平。 皇甫嵩与黄巾之间的关系,可谓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当然这个形容并不是说两者之间很亲密,相反的,应该是水火不容才是。 皇甫嵩是当年黄巾军的噩梦,而黄巾军的起事,亦是成就了皇甫嵩。 皇甫嵩告诉陶商,此番征讨白波军,若是不出意外的,白波军一定会凭借险要拒守白波谷,不会与官军正面相抗衡。 原因很简单,白波军虽然人数众多,但并非都是精锐,而且没有固定的治理体系,几名渠帅贼首各自为政,面对准备充足的官军,白波军没有必胜的把握。 对于皇甫嵩的分析,陶商在进行了仔细的斟酌之后,给予了极其高度的肯定与评价。 “老师。”陶商诚心向着皇甫嵩请教:“既然白波军决议固守在白波谷内,那弟子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能够打胜这场仗?” 皇甫嵩对陶商城恳学习的态度很是满意,颇为赞赏。 人上了岁数,一般就喜欢谦虚的。 “白波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硬打肯定是不行的,你要做的第一点,首先是乱其军心。” “乱其军心?”陶商闻言摸了摸光滑的下巴,似是有些理解不上去:“那具体应该怎么做?” 皇甫嵩笑道:“你是徐州军主帅,老夫只能给提提供一个大概的战略方向,然后由你在实践中自行思考实践,懂吗?” 言下之意,就是让我自己想招呗?……说话总是噎噎藏藏的,这些古人呢。 皇甫嵩一边抚摸自己白须,一边笑道:“若是你果能有办法乱其军心,你觉得白波军下一步的行动会是什么?” 陶商闭上眼睛,静静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皇甫嵩自身总结为帅者五危六戒七惧的具体分析和传授,再根据自己的理解,缓缓出口言道:“白波谷内,军心一旦不稳,久守便不能算是上策,为了稳定军心,就一定要想办法打几场胜仗,稳定军心,以壮声势!如此方能才继续守护自波城。” 皇甫嵩欣慰地笑了笑,道:“善……若是白波军出阵,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在皇甫嵩鼓励的眼神和寻寻的引导之下,陶商慢慢的言道:“白波军一旦出谷交锋,若是能乘机将其战败挫其锐气,则白波军之气势必然衰竭,一日不复一日,到时候军心本就不稳,临阵又不能得胜,画地自守,情见势竭,则必将有变……” “不错!”皇甫嵩似是没有想到陶商举一反三的能力会有这么强,开心地言道:“情见势竭,则必将有变,届时便是你用奇之时,你若能随机应变,则白波军不难破矣!这便是兵家的奥妙!” 陶商闻言似是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不过这兵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挺难的……首先光是那第一步,如何乱敌军之心,好像就不太容易。” 皇甫嵩闻言哈哈大笑,道:“还是那句话,你是徐州军主帅,这事得你自己想办法,你平日里不是损招挺多的吗?好好琢磨琢磨,说不定就会想出办法了。” 老头子说话不太好听……什么叫损招挺多的? 名将唠嗑,都这么吊吗? …………………… …………………… 不过皇甫嵩说的倒是没错,陶商在路上仔细的寻思了一阵,还真就让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但这个办法需争得鲍信和王匡两人的同意。 二人在听说了陶商的想法之后,起初都有些犹豫,但陶商保证这不过是为了乱彼军心的权宜之计,且计策若是真的产生了不良反应,徐州军方面,会想办法处理善后。 见陶商做了这样的保证,鲍信和王匡也不便在多说什么,便齐齐点头答应了。 …………………… …………………… 三家兵马来至白波谷前,各路领导者安排众兵马围绕白波谷安营扎寨,将白波谷外几处要道呈半圆形堵住,数万兵马以木栅为前端,布置高台,以便随时可以观察到谷中的情况。 自波城并不完全是由城墙包裹,在西北方向有一段地势突高,是一座大山横挡在此。 说是城,其实倒不如说是一座堡垒,堡垒是倚山而落,大山后面是悬崖,依山峭壁错综复杂,自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如此,白波的守军只需背靠悬崖,集中兵力防守山脉前的各处通路,挟险要而扼咽喉,便可凭借险要据守,千军万马也难攻陷。 但三路诸侯联军堵住了各处通路,令白波军若是出动,也展现不出士兵较多的优势,于是双方在此地都不敢轻易用兵,只能隔距相持。 鲍信和王匡面对这样的地势,有些一筹莫展。 而陶商却不然,他既然和皇甫嵩商议妥了既定方针,就要按照这条路线,坚决执行。 陶商请王匡从河内征调了一批可以写字的坏损粗布,将其分为数百份,书写上字,然后绑在箭上,冲着谷内射了出去。 看着那一批批的绑着碎布的箭被直射入对方的谷内,陶商的目光有些复杂,心下似是若有所思。 韩浩被王匡交待,总管此番征讨白波军的粮草调度,可谓是责任重大。 不过虽然是总督粮草调配,但韩浩对陶商却一直保持着一种颇为好奇的心态,时不时的就借由子跑到陶商这里来问东问西……可能是平日里没见过这样跳脱的人吧。 韩浩此刻站在陶商的旁边,也同陶商一样看着那一封封的信被射入谷内,犹豫道:“陶公子,你这离间乱心之计,是不是有些太过明显了?” 陶商点了点头,很是赞同韩浩的观点,自我批评的非常深刻:“何止是明显,简直就是到了露骨的程度……这可能算是最低级的攻心策略了吧。” 韩浩闻言,哑然地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陶商。 真想不到世界上还有人,会这么嫌弃的说自己的计谋档次太低…… “不过呢……”陶商转过身,冲韩浩露出一缕和煦的微笑,道:“不过呢,最低级的计谋,要看使用在谁的身上了,这计谋若是用来离间正规军的兵将士卒,一定不会有任何用处,但若是用在黄巾军的身上……” 陶商转过头去,双眸幽暗地盯着白波谷,道:“基本上就是水到渠成之势。” 第一百二十章 乱心 听了陶商的话,韩浩似是得到了一些领悟,但仍然不甚得其中要领,随即拱手抱拳道:“还请陶公子为在下略微解释一二。” 依他的年纪和位置,遇到事情尚能如此谦虚,真的是非常难得。 陶商笑着拍了拍韩浩抱拳的双手,将它轻轻的放下,道:“韩从事,你我之间,何必要这么客气呢?这个‘’请‘’字,今后在我面前,大可不必使用……咱们就像是一家人一样,以后无论是我知道的任何绯闻八卦,我都可以无条件的跟你分享。” 韩浩的心‘咯噔’一下子,这小子又是赤裸裸的挖墙脚啊。 韩浩没敢接茬,只是装傻充愣的望天,不理会陶商这一套,但陶商不在乎。 有些人才,陶商可以放过,但有些人才,陶商绝对不会放过。 所谓的什么雄兵百万,良将千员,在陶商眼里……至少是目前,没什么卵用! 没有足够的人口、税收、粮草、军需,给你多少兵马,你也养活不起这些人……所以,能够帮助自己创造这些的人,才是最珍贵的。 史书上虽然总是说汉代崇尚儒学义理,忠义为先,但在陶商看来这不过是一句标题话而已。 每一个人都想当忠义之士,这是无可厚非的,但人的天性是贪婪的,这是生物学的角度总结,无法更改,人属于生物的范畴,就逃不出这一法则。 靠所谓的人格魅力去征服各种人才,也不是不可能,但陶商觉得维持不了多久,在没有利益的前提下,陶商觉得多少人格魅力都是扯淡。 养不了家,何谈天下!? 所以陶商的政治策略便是“富天下!”,凡是他陶商的人,都会拥有比别人更好的待遇和更好的生活! 对这个目标,陶商的脑中已经有了一连串的行事计划,但他需要帮手,不是所谓的谋臣猛将,而是真正的经济和实业高手! 韩浩,就是陶商目前所瞄准的第一个目标……他绝不会放过。 “韩从事,依你之见,白波军为何能够收拢到这十五六万的人丁呢?”陶商笑见韩浩不敢接自己的话茬,便转移了话题。 韩浩的心终于放松下来……刚才是在是太尴尬了! 韩浩低头沉思了一下,道:“因为河北以及关中之地,这些年来战乱祸端甚重,再加上天灾人祸,又常有外寇骚扰,百姓苦不堪言,很多生活都难以为继,食不果脯,衣不遮体,因此只能无奈之下,只能加入白波贼寇……” 陶商点了点头,赞同道:“是啊,至少加入了白波军之后,他们的饭是能吃上的,虽然这些饭都是从同样穷苦的人手中夺来的,但至少是有了能够吃上饭的收入……不至于饿死。” 韩浩闻言皱了皱眉,双拳不由的用力握紧。 “你觉得他们愿意当贼寇?天天和官军打来打去吗?” 韩浩哂笑道:“这天底下除了赚军功的将军,有哪一个是愿意真的打仗的?那是拼了命的却只为一口生计而已啊!如果能有的选择,哪个不愿意过日出耕作,日落而息,娶妻生子,安乐祥和的日子……” “是吧。”陶商笑着转头看向远处的白波谷,淡然道:“我现在拿出来诱惑白波军的,就是这些看起来最简单实际,最朴实无华的条件……但却偏偏是白波黄巾贼首,给不了他麾下普通士卒的东西。” 韩浩闻言,眼睛顿时睁大了,惊道:“陶公子……难道你……” 看着韩浩惊讶的眼神,陶商笑着道:“不错,我给那些白波军普通军卒的,是一个重新当良民的机会……不是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的良民,而是给他们可以种的田,可以吃的饭,可以穿的衣,以及不被贼寇所骚扰的安全保障。” 韩浩闻言顿时楞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陶商,眼眸中闪烁的全是不可思议的光芒。 “陶公子,这件事,您跟王府君商量过了吗?府君他是否同意?” 陶商闻言,抬手摸了摸鼻子,道:“商量过了,王府君不同意。” 韩浩顿时无语……不同意你还干?太任性了吧。 王匡不会同意这件事早在韩浩的意料之内,他知道王匡打心眼里厌恶这些已经是走入了黄巾贼寇队伍中的人,不论他们原先是什么样的百姓,或者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加入,王匡都不会接受他们安居河内…… “王府君不同意,你怎么还敢往谷内射那些招降信?莫不是诓骗?” 陶商闻言笑了,笑的很阳光,很确定,很信心,也很开怀。 “没有啊,陶某为什么要骗人?王府君不要他们……陶某把他们带回徐州就是了,来者不拒,有多少收多少!” 听了这话,韩浩定定的看着陶商自信的面容,不知不觉间竟然是有些呆了。 带回徐州? 你有没有想你爹能不能同意啊。 服了…… ……………… ……………… 白波谷,自波城内。 被官军射进来的数百封劝降书很快就在普通的白波军士兵中间流传开来,白波军贼寇虽然出身贫寒,但并非各个都不识字,十个人中间,总有那么一两个能读的懂上面内容的。 相反的,越是不认识字的人,对于这些被官军射入谷中的箭中内容就越敢兴趣,于是乎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书信中的内容在数日之内,便被白波军的士兵们传了个耳熟能详…… “听说了吗?官军正在招降我们呢!” “真的假的?官军不是来剿杀咱们么?” “谁说不是呢!胡渠帅手下的小虎子读过几天书,说那上面称此番征讨,只诛贼首,不波及普通士卒……” “不光是这样,还说若是肯归顺的,往罪全恕,还予土地劳重,并拨于谷种和农具,返还清白身,重新造籍入册!” “还有这么好的事?不会是骗我们吧!” “就是,就是!官军能对我们这么好?我才不信!” “也不尽然,听小虎子讲,那上面说的还算诚恳,说是国家荒地,久无良善百姓耕种,荒芜甚多,因此特意聚众耕之,耕种后亦要收农课,不过税很低便是了。” “原来如此,这还算讲的过去!” “听说还有呢……若有人能生擒或是取大渠帅之首级,赐万钱,酌情定职、有人若能取二渠帅首级,赐千钱!亦酌情定职!” “嘘!这你也敢胡说,小声点!” “……” 诚如陶商所说,这确实是最低等的分化谋略,同时还是赤裸裸的阳谋,但要分用在谁身上,也要看对方会采取什么样的应对策略。 第一百二十一 章 第二条谋略 一时之间,由陶商暗中筹划的招安流言在整个白波谷内被传的沸沸扬扬,谷内底层军士平日里交相串连,彼此交互信息,所谓的众口纷说,就是这个样子了。 谷内底层的士兵都知道了,上层领导阶层的就更不用多言。 郭大得知消息后不由的勃然大怒,随即下令四大副手,以及白波军诸校尉都伯等,立刻将官军射入谷中的招安布条全部收缴上来焚毁,并颁布铁令,敢有私藏官军射入谷内信笺以及妄言议论者,定斩不赦! 陶商说过自己的策略是低等计谋,是阳谋……但得对分在谁身上用。 用对了人,敌人不冷静的应对手段很可能就是催化此计脱碳换骨,变成高等计谋的催化剂。 郭大的举动,表面上看似是雷霆手段,实则是一招昏棋。 国人的性格就是这样,对什么事都是好奇的……你越要禁止的流言,反而就会被低下的人通过别的办法,传的更甚! 更何况,很多贼寇对官军招安的事情本抱着模棱两可的态度,颇有疑惑,觉得官军很可能是在忽悠自己……可郭大这种暴力的举动一展现出来,白波军普通士兵们的心中不由都产生了一丝疑惑…… 郭大帅如此举动……难不成是因为官军信函中的内容是真的? 如此一来,郭大的禁令不但没有将事情压下,反而是使的流言越传越凶了。 老子的无为言论,郭大真的应该好好学上一学。 …………………… …………………… 自波城内的主厅。 五帅胡才拎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走进了厅堂,看着坐在上首间四位眉颜不快的兄长,随即将人头向着地上一扔,道:“大哥!小弟今日又查出了两个妄自议论官军招降的崽子,割了首级,特来献给大哥!” 郭大面色忧郁,长吁短叹,对那两个被胡才扔在地上的人头丝毫没有兴趣,只是轻轻的挥了挥手掌,让胡才坐下,表明自己已经知道了。 三帅韩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胡才,无奈着道:“老五,大哥将平息谷中流言的事交给你,可不是让你天天就借着由头杀人玩的?你这每一天光是杀人就十好几个,可流言反倒是越闹越凶,咱们自波城内就这十几万人,有多少也不够你砍的啊,估计等过了开春,你这刀得是架在哥哥我头上了吧?” 胡才闻言,脸色顿时一红,颇不服气的瞅着韩暹道:“可、可我她娘的除了杀人,也不会干别的啊!” 韩暹‘哼’了一声,慢慢的道:“杀人也没见你杀的有多利索。” 胡才闻言,不由勃然大怒,起身怒叱道:“老三!我招你惹你了,这般呱噪,当心老子劈了你!” 韩暹皱了皱眉,阴森森的道:“匹夫,有本事你便试试看!” 二人剑拔弩张之际,却见郭大重重的一拍桌案,大喝道:“你们俩个混账东西,当老子是死的不成!” 二人急忙转身,眼见郭大暴怒如同一只狮子一样,急忙欠身拱手:“兄长息怒!” 郭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又跪坐了下去,他懊恼的用手抓了抓头顶,道:“想不到王匡和鲍信这厮居然这般可恶!用这般诡计乱老子的军心,实在是无耻之极!” 他却不知这计谋并非出自二人之手,也没有反应过来,谋略之所以能够成功,并不是陶商的计谋多高深,而是他们莽撞的应对方式的催化。 说罢,郭大似是还不解气,冲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咬牙切齿地道:“这俩个狡猾的贼子!!” 胡才小心翼翼的看了郭大一眼,善意的提醒道:“老大,其实你才是贼……” 郭大:“…………” 少许之后。 “兄长。”二渠帅杨奉站起身来,嘶哑着嗓音对着郭大言道:“官军如此霍乱军心,若是在固守下去,弟怕日久恐生祸患,目下这般情况,久守只怕是不可行了,需得是打上一两场硬仗,安定军心。” “二弟的意思是?” 杨奉眯着眼睛,冷冷道:“劫营!” 郭大深吸口气,摇头道:“王匡麾下有泰山军,鲍信亦是能征惯战之辈,此二人当年都是何进帐下的佐官,皆非善与之人,偷袭他们的营寨,我怕胜算不高啊……” 杨奉捋着下巴上的羊毛胡子,慢条斯理的道:“王匡和鲍信虽然不好对付,但大哥难道忘了,随他们而来的,还有一个陶商,据说此人不过是徐州陶谦膝下一孺子,年仅弱冠,屁大点的崽子,又有多难对付?咱们不妨劫他的营寨,定有胜算!” 郭大闻言似是来了精神。 欺软怕硬,一向就是杨奉的行事作风……郭大最欣赏的就是他这一点。 他猛的站起身来,在厅堂内翻来覆去的走了好几圈,一边想一边思量,似是在权衡个中利弊。 半晌之后。 “可行!”郭大用右拳重重地一击打自己的左掌,缓缓低头道:“区区一介竖子,想是要比鲍信和王匡等人容易对付许多……就依照二弟之言……速速派人请卦师来,占上一卦!择一吉时,咱们去偷这陶商的营寨!” 郭大等人在自波城内,养了一个卦师,每逢要临阵出征,便派人请卦师来为其问天卜卦,选择良辰吉时出兵。 实打实的迷信崇拜者,跳大绳的脑残粉。 ………………………… ………………………… 郭大等人找卦师算卦,安排偷袭徐州军营的时间,而此刻陶商却正在皇甫嵩的帐篷内,给他看一面自己命人刚刚赶制绣出来的大旗。 “汉,御史中丞,都乡侯、曾领左将军,曾任冀州牧,领天下兵马大元帅,皇甫。”陶商一字一顿的给皇甫嵩念着旗帜上的字,然后方才转头微笑,询问道:“老师,您觉的怎么样?” 皇甫嵩的脸色被憋的通红,不是因为欣喜,是很不好意思的那种……别的也就算了……哪有往自己纛旗上绣“曾任”什么什么官职的。 “不怎么样……”皇甫嵩喃喃道:“老夫现在只是挂着御史中丞的官职,那左将军、冀州牧都是昔日的敕封,早就被免了……何必还写在纛旗上?……还有这‘天下兵马大元帅’……这说的是谁啊?老夫好像从没当过这个吧?” 陶商淡淡一笑,轻道:“晚辈这不是想给您壮壮声势么。” 皇甫嵩现在有点后悔那日帮陶商探讨破解白波军的法子,他告诉陶商乱彼军心……陶商倒是深刻贯彻了皇甫嵩话中之意。 贯彻到皇甫嵩的这张老脸,也要被陶商拿出来刷……偏偏皇甫嵩还没法拒绝,谁让那日他自己夸陶商损招多,让他随便用。 老头今天自食其果了。 “壮声势,那也不能胡编啊。”皇甫嵩感慨着摇头道:“就写个汉都乡侯,皇甫嵩,便够了。” 陶商闻言疑惑道:“老师确定要把这些名头都删了?晚辈笃定这些名头绣在纛旗上,一旦架在两军阵中,白波军吓都吓死他们。” 皇甫嵩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缓缓的道:“吓不吓的死老夫说不好,老夫只知道这一纛旗一旦被架出去,老夫自己就得被恶心死……好孩子,你用老夫的名头出去糊弄人不要紧,但你给老夫留些面皮行吗?老夫还想多活几年,择一日子跟亲人团聚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 偷 营 皇甫嵩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这一辈子牛逼过、辉煌过、低谷过、落魄过,总之已经走到人生后半段的他,基本上什么都经历过了。 半截身体入土的人了,对于功名利禄已经看的比较洒脱了,现在唯一割舍不下的,就只剩下这张脸。 别的都好说,老脸说啥都不能丢,说什么也要囫囵个的带进棺材里去。 看着皇甫嵩执拗的样子,陶商知道这面大纛旗上的字说什么也得改了。 可惜了自己想破脑袋给皇甫嵩添加的这些高大上的名号。 依照陶商的性格,其实这已经算手下留情了,他刚开始甚至想给皇甫嵩绣一个“齐天大圣”的名头拉出去溜溜来着。 希望落空了,陶商感到很惋惜,他挥了挥手示意扯旗的士卒下去,接着长叹口气,道:“老师,弟子分析,白波军这几天很有可能就会来劫营了。” 皇甫嵩没有任何的诧异,反倒是显得颇为欣慰。 “不错,没枉费这段时间老夫教了你这么多,你能想到白波军近期会来劫寨这一层,可见你平日确实是用了心思、下苦功了。” 陶商很轻柔的笑着,道:“老师,弟子今日除了做这面大纛旗之外,还命人给您打造了一副铠甲,实在是有事相求,希望老师能够应允。” 皇甫嵩‘’哼‘’了一声,道:“一肚子的鬼主意,怎么?打算等白波军劫寨的时候,让老夫现身,替你完成你计策中的另外一环?” “老师冰雪聪明,弟子远不能及。” 皇甫嵩摸着胡须,长叹口气,感慨言道:“收徒如此,复有何望哉?” 这句话很有深意,既可以理解为“收了你,我的人生还有什么奢望?”也可以理解成“收了你,我人生还有什么指望?“ 着实是一语双关,也不知道这话中之意,是赞陶商,还是在隐隐的贬他。 ………… ………… 深夜,由黄巾渠帅郭大、副帅韩暹、李乐、胡才等人率领五万精锐白波军士兵,悄悄地由右斜方的谷口出动,奔着徐州军营所在的地方,悄悄的摸索过去,而杨奉则是领命镇守白波谷。 白波谷出口虽多,但自波城右斜谷口却在白波谷右林一处极隐秘处,平常人不知道的,根本就发现不了这处谷口的踪迹。 徐州军和鲍信军,王匡的河内军分为三路犄角之势,将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各依河流与山谷岔口布置营盘,将白波谷拱卫正中,在排兵布局上,隐隐有合围之势。 看着远处幽静的徐州军营,郭大不由伸出了舌头,兴奋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在他看来,徐州营盘中,此刻已是进入了梦想的一万兵马,就是自己的盘中肉,鼎中食! 今日既然是偷营,就要将徐州军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在这个世道里,人命如草芥,在郭大这样的凶贼眼中,为了自己的利益,杀一人是恶杀万人是雄!他出身草莽,若要在这乱世中生存下去,让别人怕他,就必须要成为枭雄!而成为枭雄的首要原则,对他来说就是杀人!他要脚踏累累的尸骨一步步上前,腥风血雨踏上巅峰。 郭大的理想很崇高,他不甘于只当个普通的贼首,他的梦想很有可能是“山贼王”。 “老三,你带领一部人马,绕到营寨南面,等待老子在前寨举火,一会便两路夹击杀入徐州军营盘,来他个里应外合!” “诺!” “老五,你带着一队人马悄悄的埋伏在徐州营盘的附近成为暗哨,若是看到鲍信或是王匡等人派兵接应,即刻阻击,并以暗号知会于我!” “诺!” 郭大有条不絮的将战术吩咐了下去,韩暹与胡便分别领命而去。 待两人领兵分别走后,郭大缓缓的转过了头,如豺狼般盯视了不远处的徐州营盘很久之后,方才冷笑着对身旁的李乐说道。 “走吧,老四!跟我杀进那座营盘,让汉军士卒的首级,明日白间全都高高的挂在咱们自波城的城楼和栅门之上!让天下人再不敢轻易来触碰我们白波军的眉头!” 李乐舔了舔嘴唇,亦是冷笑地回道:“走吧老大!让兄弟们杀个痛快!” …… …… 陶商坐在自己的帅帐之内,看着皇甫嵩亲自注解的《黄石公三略》,一灯如豆,只是依稀的能够照亮简牍的程度。 依稀间,帅帐的远处隐隐的传来了喊杀之声。 马匹的厮鸣、杂乱的喊叫、甲胄相互撞击的声音、喝骂声、欢呼声、拼死搏杀的声音,全都相互交织在了一起……这是夜战必然会引起的混乱节奏。 陶商将手中的简牍放下,缓缓的从软塌上站起了身,正巧糜芳掀开布帘,走了进来。 “终于来劫营了?”陶商微笑道。 糜芳搓着双手,嘿然道:“总算是来了,不枉咱们设下这么大的阵仗等着他们!白波军若是不来,岂不白白糟蹋了将士们在营盘内挖坑布索的辛苦?” 陶商赞同的点了点头,刚想抬步走出帅帐,似是又想到了什么,慢慢的将迈出的腿收回,又坐了下去,拿起手中的简牍,认真细读简牍上的内容。 糜芳一见陶商这个架势,不由感到奇怪,垂询道:“公子,你日间在营盘内,安排布置了好几个时辰,不就是为了今夜收网打鱼吗?怎么临到了这个时候,反倒是潜身缩在这,不出去了呢?放心吧,我派遣精锐保护于你,定然不会有事!” 陶商继续翻阅了手中的简牍,道:“今夜的战局,我想给老师的一个机会,就让老人家好好表现一下吧,大汉军神在临战场会黄巾余孽……我身为土地就不过去掺和了,让老人家过足瘾……他也得有两三年没上战场了吧。” 糜芳心下对陶商的谦让也颇为感动……不过“现现眼”这个词,糜芳感觉真是越听越别扭。 “大公子,毕竟设计这一连串主意的人是你,你这些天为了这些事忙里忙外的操劳不少,如今到了该扬名的时候,却都教别人弄了去,末将委实替您感到不平。” 陶商随意的耸耸肩,道:“无所谓。该属于我的,早晚必须要属于我……至于声名这个东西,不能不要,但也不能要的太多,不要的话是傻子,要的太多了是累赘……这一点我得把握分寸,糜兄就不要在这跟我耽搁了,你去前阵相助老师便是,今日不仅是皇甫公,糜兄你若是不趁着机会露一把脸,岂不可惜?” 糜芳见陶商心意已决,心中也不由有几分暗叹。 表面上看上去是个谦谨温柔的谦谦君子,内心却狡猾诡诈、放浪出奇……可这会面收网之时,却又偏偏放弃扬名之机,成全皇甫嵩……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糜芳想不通,也就不在多想,拱拱手转身离去。 …… …… 此时此刻,徐州军和白波军已经在营寨内交上了手。 对于白波军的偷袭,徐州军于白日间在陶商的指挥一下,已经在营内布置好了充分的安排。 陷坑、绊马索在白波军冲进营寨辕门的前一刻,就立刻发挥了作用! 倒不是这些机关险境会对白波军产生多大的杀伤力,但重要的是,由于徐州的营盘是依山傍水而建,且在陶商的安排下特意建造的进出相对狭隘,因此绊马索和陷坑的作用就是在白波军进入营盘内部之前,对白波军大部头的兵马冲进营寨造成障碍,令他们的冲击遭到阻隔,导致近不能近,退不能退,将战场林列在辕门这一处相对狭隘的地方。 如此一来,两军搏杀的主要地点,就变成了徐州军的营寨辕门与延展开来的栅栏前,双方的关注点也几乎全都集中在这个地方。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军神的震慑 不能完全拓展的空间,就注定了弓弩在这场战斗中不能发挥全部的作用,主导这场偷袭战的关键就变成了血拼肉搏,而在肉搏战中,全副武装的重甲军队便成了锐不可当的存在。 而就目前的形势看来,徐州军的部队中,有一支兵马在场内就是这样的存在。 徐州虎卫军。 徐州虎卫军目前已经扩展到了五百人之众,都是在这段时里间,徐州军在经过一场场战斗的洗礼后,许褚根据全军士兵的表现,从正规军中抽调而出,编调入虎卫军,这些虎卫军的军械和甲胄,也是在这次讨伐董卓的战争中的一场场胜利之后,从缴获中的军械中挑选最好的加以武装。 这五百虎卫军,如今各个身披重甲,手持刀盾精械,面对甲胄不全,身着布衣薄甲的白波军来说,简直就是犹如熊虎一样的存在。 只见在无数火把的照映下,虎卫军的将士们冲在徐州军的最前阵,各个皆持戟架盾,弯腰低身,阵型紧密而不乱。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仓促应战的白波军士兵,他们因为计划被发现,全都凌乱慌张不说,更坑的是因为绊马索和陷坑,使得他们进军的通路被扼守在了营寨的辕门往后一点点的距离,而徐州军利用地形和这一点点的距离死死将辕门堵住,这样一来,白波军人数的优势根本就施展不开。 辕门走不通,许多白波军士卒就想推到两侧的栅栏攻入,早有徐州军的长枪长矛军一字型排列其后,看到白波军欲推栅栏而过,这些徐州军就一矛朝着白波军刺过去,好似在串人肉串一样,根本不需瞄准,只是隔着栅栏拼了命的对栅栏对面强刺,尸体堆积在栅栏后面格外血腥。 当然,最显眼的莫过于步行在辕门正中地方,身披铁甲,冲锋在前的虎痴许褚,步行在地上的许褚端是悍勇无比,他一手持一个圆形铁盾,另一手挥着一只硕大的虎头斩马刀,利用自己力气巨大的优势,左右挥舞大刀,几乎每一刀下去便能了结一个白波军士卒,然后率众前行数步! 将领勇武过人,在战场上最大的作用并不是他一个人能对付敌军多少人,而是可以大幅度的提升麾下士兵们的士气,特别是跟随在他身边士卒的士气。 此时此刻,在许褚的带领下,那五百虎卫军士兵士气更是狂飙,一路高呼酣战,奋勇向前,他们虽然战在最前线,面对的白波军贼寇的人数极多,同时压力也最大,但却能将白波军的前锋部队压的毫无进取之力,惊得郭大更是连连调兵遣将,一边高呼“给我上,给我上!”,一边将更多的白波军士兵派往辕门去疏通,可问题是徐州军特意算准了地点,就是死咬住辕门不肯松口,现在的战斗场所,白波军士兵完全施展不开人数多的优势。 别看辕门处搏杀的最为激烈,但大部分的士卒因为冲不上去,只能在后面呐喊助威,真正搏杀的,只是辕门那一点少数的人。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矗立在辕门的许褚,就犹如无敌般的存在。 一个人再厉害,也不可能以一当百,但问题是许褚现在利用地形优势,迎面怼上的最多不过五七个敌人,而这一波敌人打到之后,后面的敌人才能再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与许褚这种莽汉正面相抗的人,至少在白波军中是不存在的。 徐州军见到那许褚大发神威,也是愈发的振奋! 同袍强横至厮,徐州军的士兵势头更加旺盛,一时间士气如虹,在战场上大占上风。 不远处的中军阵中,皇甫嵩披着陶商送给他的铁甲,骑在马上,沉稳的看着远处的战事,见许褚如同一堵墙一样的横在辕门正中,皇甫嵩不由的大为感叹。 “想不到徐州军中,竟有这般虎狼之将!” 糜芳此刻已经来到了皇甫嵩的身边,扭头瞧了瞧老头感慨的脸,随即道:“中丞,是不是到时候该您露面了?” 皇甫嵩沉吟了一下,难得的居然是脸色不由红了一红,低声道:“好。” 糜芳一转头,对着身后的士兵喊道:“鼓角!” 徐州军的中军内,一阵响亮的号角声划破天际。 “呜呜呜呜呜呜~~~!” 随着号角声响起,徐州军阵从中间被缓缓地打开,皇甫嵩在一队铁盾精锐的护卫下,向着军阵正中缓缓前移。他的身后,则由亲兵支撑着他的大纛旗,上面绣着他大名的旗帜在风中猎猎招展。 “咚咚咚咚!” 后方沉重的鼓点亦是缓缓响起,惹的正在场间激战的士兵们与贼寇们纷纷扭头观瞧。 郭大和李乐还在指挥兵将向徐州寨里攻,听了鼓点和号角之声,不由亦是借着火光向着皇甫嵩出现的地方看去。 这一看之下,郭大不由惊的面色煞白。 “皇甫……?!!皇甫嵩??!蝇蚋老贼!他居然还没有死吗?” 皇甫嵩本人以及他身后纛旗的出现,几乎冲垮了白波军从渠帅到普通士兵,每一个人的心理防线。 须知,皇甫嵩身为目前这个时间段,当之无愧的军神,可谓执天下用兵者之牛耳,凡是上过战场的人,不论是官军还是贼寇,绝对没有一个知道皇甫嵩之名的。 而对黄巾军来说,皇甫嵩更是如同噩梦一般的存在。 黄巾之乱爆发后,皇甫嵩分以长社之战、广宗之战、下曲阳之战三大战役,将颍川黄巾和河北黄巾主力击溃,直接导致了黄巾军的失败!并以黄巾将士十万人的尸骨筑成了‘’京观‘’,威震天下! 对于天下残余的黄巾余部来说,皇甫嵩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敌,相应的,对于打着黄巾军名义,行贼寇之实的人来说,皇甫嵩则是他们的噩梦! 十万人的尸体堆积而成的枯骨高冢……这得是多变态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情!皇甫嵩这三个字,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黄巾底层士兵的心中,那是犹如疯子一般的存在,比董卓更令人惊惧。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皇甫嵩是真是假,也不知道徐州军的军营中为何会出现皇甫嵩的大纛旗,但只是在一个刹那间,黄巾军队伍的士气便彻底崩溃了! 上战场,他们可以跟人打,但是,他们却斗不过心中的恶魔。 “诸军!奉皇甫公将令!杀贼!” 皇甫嵩身后,早有糜芳安排好的一百名大嗓门的传令军士,他们把早已暗中排练好的这句台词,在一个瞬间集中全身的气力,声嘶力竭的高喊而出。 这声音喊出之时,犹如山呼海啸一般,时机把握的也是分毫不差。 第一百二十四章 第一场胜利(二合一章节) 徐州军似乎早有准备! 直到皇甫嵩出现之前的战斗,徐州军一直都在采取着防守的架势,等到皇甫嵩出现的这一刻,则骤然转换成了进攻! 辕门两旁栅栏后面,手持长矛的徐州军士卒们转守为攻,士兵们不再仅仅只是用长矛隔着栅栏向白波军进行戮杀,而是开始用身体推挤栅栏,仿佛这栅栏不是自己家的一样,大有要将栅栏挤倒的劲头。 栅栏的外面此刻已经堆积了很多白波军士卒的尸体,但却丝毫不能阻挡徐州军进击的脚步…… 随着“一、二、三!”“一、二、三!”的高声呼喝,栅栏被一截一截的被徐州军冲挤开来,凶猛的徐州士卒们执着他们的兵器,向着不知所措的白波军进行有节奏的刺戮,一下一下的极有节奏很是带感,每一下又都饱含着力量,长矛和长戟“噗嗤”入体的声音,以及被抽出之后,白波军士卒们惊恐的嚎叫,此起彼伏连成了片,响着整个徐州军的前营。 而辕门之前,以许褚所率领的徐州虎卫军为镇中主力,反攻的更是凶猛,狭路相逢勇者胜的辕门之地,在适才以许褚为首带头的奋勇搏杀下,对白波军来说本就是一块难以冲开的绝地,此刻皇甫嵩的骤然出现,使得白波军全军上下慌成一团,使的本就不利的辕门战局发生了更为巨大倾斜。 许褚此刻已经站在了队伍的最前面,他手中的铁盾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而是捡起了一柄被丢在地上沾满血迹的票朴刀,现在的他,右手是虎头斩马长柄刀,左手则是短柄的朴刀,一长一短两把兵器,在他的手中来回反转似的进行砍击,左一下右一下,刀刀入肉,仿佛刀口都被砍卷砍顿了似的。 就是这种打法,饶是许褚力大无比,也是累的直喘粗气……非常有效的战斗方式,但是也让许褚丝毫没有喘息的时机,可是把虎痴累的够呛。 他身后的空门处,则是由虎卫军的将士们紧紧的守护着,保护着他们的统领能够不被偷袭,如此一步一步的向着辕门外挪动,站在最前面的白波军士兵想要向后撤退,可是辕门之前实在是拥挤了太多的同僚,身后的人墙将前线的白波军的退路死死堵住,使他们根本无法退却,只能在惊恐和绝望中,看着沾满血腥的刀迎面砍入自己的身体,感受那刺骨寒冷的疼痛。 “皇甫嵩!是皇甫嵩!” “跑!快跑!” “皇甫老贼在这!这仗没法打,撤!快撤!!” 徐州军充满昂扬士气的进攻和皇甫嵩犹如噩梦般的身影,彻底压碎了白波军士兵的斗志,此刻在场内的白波军士兵们,几乎没有一个还有想要留在原地的想法,皇甫嵩这个名字,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死亡的代言词。 不论多么凶狠的人,但面对死亡的时候,都会有所动摇,只是表现方式不同……这世界上真的有完全不恐惧死亡的人存在吗?没有的。 “蝇蚋老贼!想不到居然是他!” 郭大在徐州军营盘正面的一处低矮土坡上,借着火光遥遥地观望着皇甫嵩的旗帜,嘴唇煞白,浑身如发了高热一般的颤抖着打摆子。 郭大能够骂出“蝇蚋”这个词,足见他着实是恨极、亦是怕极了皇甫嵩。 古人骂人的词和花样其实是非常繁多的,跟现代人有的一拼。 上至天子公卿,下至黎民走卒,骂人用的最频繁的词大概有几个,其中最主要的有“竖子!”——现代脏话可与之比肩的应该“孙子!”,“贱婢”——现代骂人中类似于“婊子”或是“我x你x”。“匹夫”用现代脏话来看,则类似于“傻x”之类。 唯独这个“蝇蚋老贼”,若是用现代脏话来诠释的话,似是没有一个比较贴近的话语,只因为“蝇蚋”这个词表达的实在是太过渺小,将人直接比喻成了‘’苍蝇‘’和‘’蚊子‘’。 现代比喻骂人一般都是把被骂的人比作‘狗’或是‘猪’,但直接将人贬斥成昆虫类的却实在是在少数。 所以说,仅凭这一词,便可以看出郭大对皇甫嵩的怨究竟有多深了! 哺乳动物已经完全满足不了他对皇甫嵩形容的需要。 “大哥!”李乐的声音将郭大拉回了现实,他狠狠的一拽郭大的袖子,急切地道:“大哥,皇甫嵩在此,这仗着实是不能再打,咱们快撤退吧!不可在此丢了性命啊!” “混账!”郭大恶狠狠的一转头,伸手一把将李乐就在自己的面前,脸对着脸,怒气冲冲的吼道:“皇甫老贼又怎地?跑什么?就跟他打!这老贼头难不成还是铁铸的不成?” 李乐显然并没有被郭大的气势所感染,反倒是可怜巴巴地道:“大哥……莫闹!那可是皇甫嵩啊……您仔细看看咱手下兄弟们的势头……” 郭大机械性的转过头去,却见在徐州军营盘前的白波军士兵们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各部头领根本就指挥安稳不住,几乎没有一个白波军的士卒有战意欲与徐州军一搏,此刻的战场中,根本称不上两军对阵,完全是一方被另一方屠戮的局面…… 这完全就是一场不对等不对称的意志消磨战。 “皇甫老贼……为何会出现在徐州军的军阵里?”郭大的双眸中不由泛出了血丝。 李乐摇了摇头,道:“这个小弟也是不知……可、现在问题是,不管他为何会在徐州军的军营,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啊……连地公将军和人公将军都死在他的手里……” “唉!” 郭大听了李乐的话,不由的感慨的长叹口气,连在谷内排行前五的副帅听到皇甫嵩的名头,都是这般的怯弱,这仗还打下去的必要吗? 下面的士卒亦是闻皇甫之名而肝胆俱裂,再这么僵持下去,只怕是今日会将这数万白波军士卒都会陷了进去。 “撤吧……撤吧!速速派人去传令,卓老三在徐州军后营缓缓撤军,不要在与官军发生纠葛,另卓老五速速领兵前来接应……” “报!”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一名白波军斥候疯了似的跑到了郭大的面前,连呼哧带喘,“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着说道:“启禀渠帅!大事不好了……” 郭大的心猛然间抽动了一下,一种令人恐怖的不安之情迅速蔓延了他整个身心。 “何事惊慌?” 斥候慌张地言道:“禀渠帅!徐州军后寨和右营,韩帅和胡帅分别遭到鲍信和王匡两路兵马的攻杀,此刻已是不得已先行撤回谷内,胡帅派人通知渠帅,速速回兵,再晚可就要被官军三路夹击了!” 郭大闻言,脑袋不由的“嗡”了一声响,险些背过气去。 想不到啊想不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看来徐州军真的是早有预谋!先是用招降的信笺诱骗我白波谷军士,惑乱其心,令谷中军心不稳,诱骗我等为首的渠帅不得已出兵劫营……可他们却早在营寨之中做下了埋伏,只等引诱我们上钩! 真是好毒的心思,这诡计究竟是谁琢磨的? 郭大心思颇直,自然不会想到这一连串的套路都是徐州军的陶商设下的,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郎设下这等毒计,他亦是不信! 或是鲍信……或是王匡……或是…… 想到这里,郭大浑身不由一颤,惊恐的将眼光投向了远处徐州军营寨中,那依旧挺立的巨大“纛旗”之上。 那两个晃眼“皇甫”二字此刻映在了郭大的眼眸中,仿佛都要拔不出来了!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皇甫的安排? 郭大咬紧牙关,重重地点了点头,凶狠地瞪视了徐州军的军营一会,暗道:好!好一个皇甫老贼!果然是名不虚传,我郭大今日认栽了! …… …… 帅帐之中,陶商虽然并没有走出去,但裴钱却不断的将各处斥候所带来的战报向他认真的禀报,使得陶商能够随时知道前线的最新战报讯息。 “白波军撤了?”听到最新的战报,陶商扬了扬眉,笑看着裴钱道。 裴钱平静的点了点头,回道:“撤了!自打皇甫公的大纛旗一竖起来后,白波军根本就没有再与我军相抗的士气,他们既已兵无战心,纵是再凶顽,又如何能够长久?……皇甫中丞真是名不虚传!声威之隆,乃至于斯。” 陶商平静的点了点头,看来此番征讨白波军的功劳,却是要落在自己的这位老师皇甫嵩身上了。 不过无所谓,陶商要的并不是这些虚名,他要的是最实际的东西。 他心中渴望的只有白波军的有生力量……那些活生生的人,虚无缥缈的军神名头,对于陶商来说并无所谓。 跟白波军厮杀的名头,就送给老师好了。 而且陶商若是要在日后收服这支庞大的贼军,必然就不能跟他们结下太深的血仇,眼下正好有老师在……他本来就跟黄巾军又解不开的血海深仇,不怕在替自己担这个黑锅。 皇甫锅……哦,应该是皇甫嵩老师……弟子于此在心中拜谢。 …… …… 一夜的战事,陶商先是设计伏击了白波军的劫营兵马,然后又搬出了军神皇甫嵩本人出面,并架出了绣有其名号的纛旗,彻底的击溃了白波军的士气与战意。 白波军战线全面溃败,可谓是一泻千里。 白波军溃败之际,汉军却并没有停止攻杀,皇甫嵩坐镇军营之内帮糜芳指挥调度,而许褚则是领着徐州军骑部对其展开凶猛的追击,这一追便是数里之地,期间又击杀了白波军许多人马,郭大和李乐山穷水尽,仓惶如丧家之犬奔着白波谷逃窜。 而郭大设下的另外两路兵马,贼帅韩暹和胡才亦是被王匡和鲍信杀的损兵折将,胡才本人更是连中两箭差点一命呜呼,两位贼帅在白波军护卫的保护下,拼死杀开一挑血路,才能够勉强奔回自波城! 此一战以徐州军为主导的三路诸侯兵马大获全胜,白波军在谷内的士气本就衰败,军心动荡,今夜一战遭受如此大败更是闹的人心惶惶。 陶商还嫌不够,命人将皇甫嵩的大纛旗立于山谷下的平原正当中,仿佛是在向着谷内的白波军示威一样。 看着山下那面大纛旗,再联想起皇甫嵩当年以十万黄巾兵将的尸骨做‘’京观‘’的恐怖举动,白波军谷内的士气更加低落,每一个人都没精打采的,十余万人如同散沙一样,直如惊弓之鸟,谷外但凡发生一点动静便闹的自波城内鸡犬不宁,混乱不堪。 不过皇甫嵩显然是觉得把自己的大纛旗摆在山下,跟招魂幡似的很不吉利,因为这事气的好几天没有跟陶商说话。 按照陶商事先跟皇甫嵩谈论的,先以招降书乱起军心,逼迫其出阵,再以阵战大胜其军势堕其锐气,如今陶商又把皇甫嵩的大纛旗直接立在了白波谷前,给白波军又下了一剂猛药。 按照陶商的想法,这三管齐下,自波城内现在由渠帅到普通士卒,必然是闹的人心惶惶,士气低落,剩下的便是等待他跟皇甫嵩商量的最后一步……事必有变。 好几天下来,不时有零星的白波城士卒偷偷的从城内跑出来,向汉军投诚归顺,陶商来者不拒,一律照单全收,而鲍信和王匡那边纵然不喜这些‘贱民贼’,但陶商事前曾跟他们俩人做了约定,于是便也不处置,不过他们二人却不愿意留这些白波军贱民,便通通给陶商送了过来,也算是正中陶商下怀。 官军接纳白波军的投诚,正如先前书信中所言,并无欺骗,一时之间,自波城内人心浮动,底层的白波士兵不由的都动了心思,生出了归附之心…… 毕竟有了做良民的机会,谁不愿意?况且皇甫嵩的大纛旗还在山谷下飘扬着……万一自波城被攻克,谁也不想被皇甫嵩抓去做“京观”,试想无数人的尸骨堆在一处,连个囫囵个的都挑不出来,跟成了精的羊蝎子似的,这下场委实太凄惨了点。 自波城内,在连续发生了百人出逃事件之后,郭大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派人格杀了十余个被抓住出逃的白波军士卒,但这恐吓的效果甚微,还是不时的有人从谷中向着汉军方出逃,不过由于郭大的铁血手腕,出逃人数倒是比前几日少了许多,但暗地里显然还是在蠢蠢欲动。 虽然有百余名的白波军士兵奔出投诚,但在陶商看来并无多大的作用,他设下这一连串的策略,是想让自波城应了那一句“事必有变”! 问题是自己想要的‘’变‘’一直没有到来,军营中反倒是多出了百十多张吃饭的嘴,王匡和鲍信几番劝他不要招降这些贱民贼,但陶商执意不从……王、鲍二人磨的烦了,最后索性也不管他,只是静静的等着看陶商的笑话。 第一百二十五章 杨 奉 眼看冬天就要到了,天上已经开始飘起了雪花,士兵们亦是全部都换上了厚厚的棉衣,河内四大望族送来的取火过冬之物都派上了用场,可自波城和汉军依旧在两相对垒,只是不时的有几个白波贼过来投诚,对局势并无缓解作用。 陶商这时候开始有些着急了,那个在他和皇甫嵩计算中的变数,并没有随着白波军的战败而出现。 他找皇甫嵩再次去商量,希望他能帮忙出个办法,可不知皇甫嵩是因为纛旗的事跟陶商怄气,还是他有意磨炼陶商的本领,或者是皇甫嵩自己根本也没有办法…… 老头竟然是跟陶商撩下一句:“自己的摊子,自己想办法收拾!兵法和战策我传授给你了,怎么用是你自己的事!” 当老师当成了甩手掌柜,陶商觉得自己遇人不淑,所托非人。 换在九年义务教育的时代,这样的老师早该被当做典型批评了。 一向乐观的陶商真的有点上火了。 …… …… “若有人兮思鸣皋,阻积雪兮心烦劳。洪河凌竞不可以径度,冰龙鳞兮难容舠。邈仙山之峻极兮,闻天籁之嘈嘈。霜崖缟皓以合沓兮,若长风扇海涌沧溟之波涛。玄猿绿罴,舔舕崟岌。危柯振石,骇胆栗魄,群呼而相号。” 陶商坐在徐州军营寨旁边的一处雪堆上,百无聊赖的背诵着《鸣皋歌送岑徵君,时梁园三尺雪》。 昨夜下了初平二年的第一场雪,整个自波谷里外都已是银装素裹不见一丝绿黄气息,放眼望去,全都是白皑皑的一片淡薄颜色。 陶商本人是很喜欢冬天的雪景的,这也是他穿越回东汉末年所经历的第一个冬天,但他此刻却没有一点的欣喜感觉,只因己方与白波军已是对峙了数十日,但自打上一次的劫营之战大获全胜之后,己方再无实质性的突破进展。 期间陶商、鲍信和王匡也商量过强攻自波谷,但考察了地势之后还是放弃了,自波谷的形势太过险要,若是强攻,无疑于自绝生路。 百无聊赖之下,陶商在军营里坐不住,索性出了军营到雪地里放风。 他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裘皮大氅,乃是前一段时间,平邑平氏送给王允的上好的新猎熊皮,被貂蝉要来,亲自一针一线缝制成衣,并托人给陶商送了来。 佳人赠衣……满满的都是情义,穿在身上,也甚觉暖和。 想到这里,陶商不由的裹了裹衣服,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许褚坐在离陶商的不远处,看见这小子摸着大氅发愣,不由的眉头一皱,道:“怎么?想不出打进白波谷的方法,头颅就坏掉了不成?怎地还自己在那摸着衣服傻笑?” 陶商转头看向许褚,道:“你啊,一点情趣都不懂……这是貂蝉亲自给我做的大氅。” 许褚闻言顿时一愣,道:“缝个衣服就把你乐成这样?我家里婆娘天天给某家缝补,某家也不见得像你似的,乐出花来!你这要求也未免太低了些,将来娶妻后,容易让婆娘欺负的!” 陶商白眼一翻,深刻明白了什么叫话不投机半句多。 “你家婆娘,长得什么样子?”陶商有些好奇地问许褚道。 许褚嘿笑了两声,脸庞上难得的露出了红润,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向往,道:“自打跟你投了军,半年多没见我那婆娘了,也不知他到徐州后过的好不好……” 陶商嘿嘿一笑:“放心吧!许庄没有投军的村民已进了徐州境内,有我亲自写书信给父亲,自然是会被妥善安排的……快说说,你家婆娘是个什么样子的?” 许褚笑道:“要说某家那婆娘的长相,指定是比你那小相好要强上许多!” 陶商不信道:“貂蝉的长相,在整个大汉朝都是数一数二的,你家婆娘还能好看过她?她要那么好看,凭什么要瞧上你?” 许褚白眼一翻,道:“你懂什么?我家婆娘品性好,温柔贤惠,嫁夫从夫,却是从不挑某家的毛病……再说了,某家有什么不好,长的粗犷又有把子力气,好姑娘喜欢某家的多了!你以为都喜欢你这种白面儒生,中看不中用的货!” 陶商闻言不由的呆了一阵…… 他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许褚现在的嘴皮子比刚开始认识他时溜了很多! 很明显是受到了自己的感染熏陶,现在有时候都能把自己噎的说不出话来…… 这势头可是不好,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多挺憨厚一孩子,除了养猪不知道干别的……怎么现在有点往祸害的方向发展……不行,得遏制! 一阵踏着雪的脚步声从营寨的方向传来,打断了陶商和许褚的闲聊。 陶商转过头去,却见一个神情彪悍精神矍烁的中年男子正向着自己走来,他的脸上带着半截青铜面具,将唇部以上的面孔全部都遮挡起来,让本人看上去显得格外的阴沉肃穆。 是徐荣。 陶商从雪堆上蹦了下来,疑惑的看着徐荣:“你怎么来了?” 徐荣长叹口气,道:“冬日已至,在这么僵持下去,对三军士气极为不利,再说毕竟天寒地冻,哪有让三军将士整日露营的道理?如此下去,会堕尽士气的。” 陶商转头看向白波谷的方向,看着这座自然天堑被大雪覆盖了一层银色的衣装,惋惜叹气,喃喃道:“难道真得收兵回河内吗?好不容易取得这样的局势,这么回去我不甘心。” 徐荣淡淡道:“知道你不甘心,所以我特意来献上一策,或许能帮你打开眼前的僵局……进入自波城。” 听了这话,不仅是陶商,连许褚都惊讶了。 徐荣自打在徐州军营养伤,数个月来一直是以客卿的自居,除了上一次帮糜芳拦住鲍信的追兵外,再无动静,不想今日却来主动献上破敌之法? 这是不是代表……徐荣有了投靠自己的意向? 陶商欣喜地看着徐荣,道:“徐将军肯为我所用么?” 徐荣平静地注视着陶商,沉默了一会方才道:“这个且待事后再说……我且问你,这白波军中,是不是有一个叫杨奉的?” 陶商点了点头,道:“没错,据说他是这自波城的第二人物,仅在渠帅郭大之下。” 徐荣“喔”了一声,道:“那便对了……这个杨奉,在今年年初之时,曾暗自给李傕写过一简密信。”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专治嘚瑟 听了徐荣的话,陶商从雪地里‘’砰‘’的一下站起了身,动作之快犹如脱兔一样,就连许褚斗被他吓了一跳。 徐荣只说了一句话,陶商的心就骤然活了……可以攻克白波谷的的变数,自己一直没有想明白的关键,在骤然之间竟然是让陶商思虑了个明白。 光寻思等待白波谷的变数出现,其实白波谷的变数一直都存在。 那就是那位白波谷二当家,历史上也算颇有名气的一位军阀,杨奉。 说起来,这位杨奉也算是个妙人,东汉末年的黄巾军中,把官做的最大的,应该就是这小子了。 身为黄巾白波贼出身的杨奉,日后居然被汉帝刘协授予了车骑将军的将位,其位仅次于大将军以及骠骑将军,甚至还在前后左右四将军之上,或比三公。 当然,若是没有这个名头支撑着,杨奉也不会在日后能够收服像徐晃那样的良才猛将。 不顾可惜,杨奉当上车骑将军,并不是因为他能力出众,而是因为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卑劣小人。 郭大、李傕、郭汜、刘协、袁术、吕布,杨奉几乎依靠过上述的每一个人,却都又在每每最关键的时候,反叛他们,为自己的人生博得更大的机会。 如此看来,杨奉是一个机会主义者,但可惜,他却是一名极为失败的机会主义者。 这个人,无时无刻的不是在寻找着机会,制造着机会,然后失败浪费机会,周而复始永无休止。 陶商不知道杨奉是怎么样离开白波军的,他只知道这个杨奉在投身到西凉大军阀李傕的门下后,得到了一个官身后,就开始无限嘚瑟的旅程。 说起来,李傕待杨奉也算还行,但也不知道杨奉的脑子哪根筋搭错了,犯了毛病,居然偷偷联合李傕军的军吏宋果要谋杀李傕,结果还没等动手事情就泄露了,于是只能引兵反叛李傕,结果被李傕虐成狗,只好率兵仓惶出逃,并派人向当时已经跟李傕不和的郭汜寻求庇护。 郭汜的实力整体上差了李傕一档,对于杨奉想要附庸自己这件事本来是颇为接纳,于是便联合杨奉、董承、杨定等人一同护送汉帝刘协东归洛阳。 问题是郭汜实在是太小瞧了杨奉的能嘚瑟的本性。 半路上,郭汜寻思洛阳远离关中,脱离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便提出了暂缓东归,改道去郿县暂住。 没曾想杨奉这个时候来了尿性,他联合杨定、董承等人与郭汜一场撕逼大战,居然愣生生的从郭汜的手里把刘协抢了下来。 一介草寇摇身一变成了从龙功臣,不但被封为车骑将军,还成为了拥有皇帝的天下最有权力的男人,杨奉幸福的都要爆炸了。 直到这个时候,李傕和郭汜才回过味来,品出了杨奉是个什么狗东西,二人冰释前嫌,携手先前,一起来攻打杨奉,而杨奉则是派人联合了他昔日的白波军贼寇同党,老三韩暹,老四李乐,老五胡才三位大帅,外加上一位南匈奴的右贤王去卑,在东涧通往陕县的道路上,展开了三场大战,期间连张杨亦是加入进来搅局,杨奉胜一场输二场被李傕和郭汜轮番血虐,天子麾下死亡的百官、士卒不可胜数,女眷辎重,皇室的各种器物典籍全部被丢弃。 后来又是刘协出面调停,又是派人向李傕求和又是陈述厉害,李傕才勉强决定暂时放他们一马,杨奉等人才得以继续东行。 本来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但杨奉这人就是不消停,没有李傕和郭汜,他又开始找别人练架嘚瑟。 他这次嘚瑟的目标,是和他一同对抗李傕、郭汜的同僚,张杨和董承二人,几人间因为一点权力和鸡毛蒜皮的小事,又开始新一轮的撕逼大战。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专治嘚瑟的高手终于出现在了司隶之地的战场舞台,他就是刚刚平定兖州的曹操。 曹操暗中联合议郎董昭,告诉杨奉:“董承老儿,小垃圾也,杨车骑你无需惧他,曹某已经平定兖州,麾下收编了青州黄巾三十万,徐州陶谦都被曹某屠的尿裤子,董承小垃圾不服你,曹某帮你拾掇之!” 那时候的曹操已经平定兖州,收青州黄巾百万人口,得降卒三十万,声威大震,杨奉得到了这样的臂助,大喜过望,还封了曹操一个镇东将军。 结果曹操却暗中联合董承,入朝进贡,方一入朝,便该清理的清理,该整顿的整顿,将杨奉一派收拾的干干净净,连徐晃都被曹操打包接收了,天子也被曹操迁移到了许昌。 可怜的杨奉嘚瑟了一大圈,最终跌落神坛,从大汉朝最有权势的男人,再度摇身一变,被专治嘚瑟的曹操坑的裤衩子都不剩,只能率领余部驻扎于梁国,伺候辗转流离,又干起了贼寇的老本行,最终为刘备所杀。 这样的一奇男子,此刻就在白波谷内……还是白波军二把手。 …… …… “那杨奉,给李傕写过信……此事属实?”听了徐荣的话,陶商急忙询问。 徐荣点了点头,淡然道:“当然属实,不然我找你来干什么?” 陶商皱了皱眉,道:“我只是不明白,杨奉给李傕写的信,你如何会知道?” 徐荣闻言先是一愣,不明白陶商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想了片刻之后方才释然。 这小子……真碰到事情竟然是滴水不漏的心思,跟平日的表现倒是不太一样。 徐荣仰天看了看还在零零落落飘散的小雪花,长叹道:“徐某出身辽东,虽然不算是董相国的嫡系,但好歹也坐到了中郎将的位置。相国麾下诸将大都出自凉州,与徐某相熟者不多,不过寥寥数人尔,其中若论交情最深厚者,乃李傕也。” 陶商沉默了一会,依照自己的印象,李傕在董卓死后,反攻长安,挟天子辅政四年,在任期间常纵兵劫掠,使得几年之内三辅百姓几乎损失殆尽。 李傕虽然善战,但他这样的人按照汉末的说法,不过是边鄙之人,习于夷风……徐荣虽是辽东边陲之人,不过陶商与他接触了数月,感觉徐荣颇为懂礼重仪,想不到居然会和李傕关系要好。 有点想不通。 徐荣见陶商皱眉沉思,笑了笑道:“在你们中原汉人的眼中,李傕这样出身边塞,行事颇有胡风的莽人,自然是入不得你们的眼,不过在徐某看来,李傕虽然凶顽,但论及用兵,却是相国帐下少有的可以与徐某比肩者,仅凭这一点,交他这个朋友便已是足够了。” 陶商没有想到徐荣对李傕的评价居然还挺高,不过想想李傕身为董卓麾下排名第一的凉州系心腹大将,又帮董卓掌管‘’飞熊军‘’,有这样的能力也属正常。 “原来如此……哦,跑题了!”陶商皱了皱鼻子,道:“刚才说到哪了?杨奉给李傕写过书信?” 徐荣点了点头,缓缓言道:“去年十月,牛辅为白波军所败,贼寇势力渐大,连克太原、河内诸郡,气势如虹,大有能力一鼓作气逼进洛阳,不过有趣的是,贼寇居然在这种甚是得势的时候退回了白波谷,而且退的毫无声息,甚是诡异。” 陶商闻言,眉毛微微一挑,道:“为何?” 徐荣摇了摇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白波军退却不久,李傕曾暗与我言,他收到了白波军渠帅之一的杨奉信笺,其信笺中言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仕,杨奉久有归顺朝廷之心,却苦于门路不得,只得委身于草莽,昼夜思之,颇感悲愧,自觉无颜矗立于天地之间云云……” 听了这话,陶商不由颇感到好笑:“想不到杨奉这个人说话倒还挺逗,把自己弄的好似一个受了冤屈,不得已被逼入白波谷的忠义之臣一样……其实骨子里就是个墙头草,没有一点礼义廉耻。” 徐荣点了点头,道:“公子此言倒也中肯,徐某深以为然……当年徐某与李傕谈论白波军,李傕曾言白波军看似人马众多,实则并不是铁板一块,几个渠帅各有心思,贼首郭大表面上豪勇,实则骨子里却是个谨小怕事之徒!公子试想,白波军十余万人马,却只能龟缩在自波城这一隅之地,只知道劫掠普通百姓,不愿得罪世家大族,为何?还不是因为贼首郭大表面豪放,实则做事瞻前思后,颇多顾虑,没有称雄一方的魄力与野心!他麾下那几个渠帅,李乐和胡才都是有勇无谋之辈,杨奉又是朝秦暮楚,早有背反之心的小人,这样的军队人马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陶商闻言点了点头,道:“徐兄这话说的有道理……你的意思,是想让陶某策反杨奉?” 徐荣点了点头,道:“杨奉去年就暗中私通曲款李傕,只不过是因为适逢关东诸侯结成联盟,董相国无力北顾,无奈将此事放缓,若是不然,杨奉只怕早就被李傕策反了,哪还有今日之事?”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雪地里一脚深一脚浅的来回踱步,开始考虑此事的可行性。 “杨奉不想当贼,这事可以理解……只是他究竟想要什么,我给不给得起,这才是关键……你知道杨奉想要什么吗?”陶商一边在雪地里走,一边摸着光滑的下巴,慢慢思考。 陶商在雪地了转圈,徐荣倒是有些乏力了,他盘腿坐在了雪地上,长长的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道:“我又没当过贼寇,哪里知道杨奉想要什么?” 陶商皱了皱眉,又沉思了片刻,终于恍然而悟:“不难……其实你若是仔细寻思,杨奉想要的东西也好猜……优渥的生活,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吃肉喝酒睡女人……其实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几样东西而已。” 徐荣闻言大感好奇,道:“你又没有见过杨奉,你怎么知道他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陶商嘻嘻一笑,道:“很简单啊,大家都是男人,拍拍脑袋想想自己想要什么,不就是他想要的?” 徐荣闻言,眼睛不由的睁的圆鼓鼓的。 “原来你的脑中,一天到晚就想着这些东西……你小子跟董相国好像没什么区别。” 第一百二十七章 约 见 确定了诱降杨奉的方针后,陶商便立刻行动。 回了军营帅帐,陶商亲自写了一封密信,然后命裴钱去找一个最近几天刚刚投靠过来的白波军卒到帐篷内。 少时,便见裴钱领着一个昨天刚刚投诚过来的白波军兵卒来到了帅帐中,陶商抬眼看了看这名白波军士卒,笑着问他:“怎么样,过来之后,感觉还行?” 白波军士兵一个劲的点头,低声回答道:“还……还挺好的。” 他的表情非常紧张,显然是没有想到投降官军的第二天,一军主帅就会亲自接见他,多少有点迷糊。 陶商点了点头,关心道:“你在自波城内,还有什么亲人吗?” 白波军士兵听了这话似是有些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跟陶商说实话,左右来回思虑了好半天,方才觉得还是跟这位能够拿捏自己性命的长官说实话的好。 “还、还有个弟弟在谷内。” 陶商的表情显得很温柔:“你自己跑了出来,留下弟弟一个人在白波谷内,万一被人发现你投敌了,他岂不是得替你背黑锅?你不怕害了他吗?” 那白波士卒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抽噎着道:“回大人话,小、小的也不想害了兄弟,可谷内好几个月没出去打粮了,今年秋夏准备的服袄也不够使,小的在谷内只能算是最低阶的兵,分不到过冬的衣物和多少吃食,郭渠帅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总是杀人,小的就怕,就怕一个不好命就没了,实在是顾不得那么许多……” 陶商闻言,心中的小灯泡骤然亮了。 白波谷,物资储备不足?!嘿嘿。 “好了,没事的,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用害怕。”陶商撑着腿站起身,声音依旧很暖心:“我知道你的难处,也知道你们在谷内过的不容易。不过,你把弟弟扔在自波城替你顶罪还是你的不对,你从谷里出来有多久了?” 白波军士卒低声喃喃道:“小的是斥候,从出谷到现在,已是将近三个时辰了……” 陶商掐算了一下时间,点头道:“三个时辰,还勉强说的过去,若是回去的话应该还不至于被怀疑。这样吧,你现在就回自波城帮我办一件事,若是办的好了,待日后我平定了自波城,便嘉奖你做一个百夫长,你的弟弟我也可以一样升迁重用,前提是……你要替我把这件事办好。” 白玻军士卒闻言浑身一颤。 说实话,他是真的不太愿意回去。 但就算是不愿意,他也没辙,眼下吩咐他的人是官军首脑,可以说是掌握了自己的一切,区区一介小卒根本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 “请公子吩咐。” 陶商走到了他的面前,将适才书写的那卷简牍放在他的手中,道:“你回自波城之后,想办法把这卷简牍交到你们二渠帅杨奉的手里,别的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说,明白吗?” “给杨帅?”白波军士卒颇感犹豫,道:“小人身份地位,未必能见到杨帅。” 陶商抬手轻轻的敲了一下他的脑壳:“笨呢,你是斥候,就说探到了事关杨帅的重要军情,非本人不能告知,撒谎见个面还是容易的。” 白波士卒犹犹豫豫道:“公子,您这信里写的什么?小人不识字,杨帅看了之后万一发脾气,会不会揍我啊?” 陶商微微一笑,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揍死你?” 白波降卒一哆嗦:“信!小人一定尽力。” “不是要一定尽力,是要一定给我办到!” “诺!” 看着那白波军降卒,匆匆忙忙的走出帅帐,裴钱犹豫道:“公子,这样稳妥吗?万一他没把信交给杨奉,或是被别人搜出来了的话,怎么办?” “无所谓。”陶商耸耸肩,摊手道:“信要是被送到郭大的手上,那他和杨奉的关系也一样会产生裂痕,每天过来投诚的白波降卒那么多,他送不到,我就明天再送,直到送到为止。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愿意持之以恒。” …… …… 白波军的斥候拿着陶商的信走后,陶商便靠在软塌上细细的沉思了起来。 历史上,杨奉这个人,最后确实是受到了李傕的招安,但杨奉具体是怎么从白波军倾向到李傕一边的,陶商并不是很清楚,所以目前若是想招降杨奉,靠的只能是一个字:“蒙”! 但到底应该怎么蒙,这件事就让陶商比较头疼了……其实杨奉这样的贼人,目前胃口应该不算大,他想要的不过是地位、财富、权利诸如此类的等等。 但眼下却有几个比较难办的问题。 地位也好权利也罢,陶商好像给不了他……陶商活到现在,自己除了一个挂名的徐州征西军监军之外,连个正经的官家身份都没有,妥妥的无业游民。 自己都没混出个人样来?又凭什么给杨奉许诺? 陶商敢肯定,像杨奉这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凶蛮匪类,若是不给他点彩头,光凭上嘴唇和下嘴唇来回碰,想说服他,无异于白日做梦。 还是那句话,人类的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姓杨的除了能嘚瑟点,也不算太笨,不放点血就想挖白波军的墙角,真当自己是天纵奇才,少年小英雄呢? 对‘贼’来讲……有利益,人家当你是少年小英雄,没利益,你就是个少年小狗屁。 …… …… 两日后的傍晚,陶商在许褚、裴氏四兄弟,以及部分徐州虎卫军的保护下,来到了白波谷西南面一处隐蔽的山岗处。 天幕昏暗风雪将至。 数里外的白波谷笼罩在白雪薄暮之中已看不真切。 陶商让裴氏四兄弟领着虎卫军的士卒们暂时远离了一些,自己则是领着许褚一人待在山岗之上静静的等待着杨奉的到来。 那封派人暗中递交给杨奉的书信中,约定了时间和地点,以及陶商想约杨奉暗中见上一面的请求。 招降这种事,在书信中怎么说效果都不会太大。 身陶商前世中经常与外人打交道,包括沟通作者与联系市场相关人员,很多业务在陶商看来,无论是打电话、发QQ、聊微信,都没有见上一面来的效果要好。 所谓见面三分情,人是一种视觉情感动物,很多看似不可能办成的事,若是有足够的洽谈能力和情商,在面对面的交流中一定会取得不一样的效果……这属于一种沟通技巧,道理很浅显,但若要身体力行,并不是人人都能做的明白。 就这么大概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西面的雪地中,终于传来了一下一下的脚步踩雪之声。 陶商扭过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旧袄,样貌瘦削的男子领着几名亲信正踏着积雪,缓缓的向着陶商和许褚所在的方向走来。 那领头的男子样貌很是阴霾,眼睛忽闪忽闪的,颇有神采,再加上他瘦削的样貌,短寸的胡须,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这人是个狐狸男。 陶商仅靠面相就能猜出来,眼前的这个男人,绝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喂饱的人,更远远算不上一个实诚人……这是一个贪婪、自私,可以为了自身的利益而出卖一切的匪类。 这样的人,你若是能够喂饱他,就可以得到他暂时的忠诚,若是喂不饱他,早晚就会掉过头来咬你一口。 相由心生,虽然这说法不一定完全准确,但肯定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第一百二十八章 雪夜会杨奉 “杨将军?”陶商挑了挑眉,出口对狐狸男试探性的询问。 “陶公子。”狐狸男点了点头,平淡的回答算是承认了陶商的猜度,接着便见他对身后的亲信手下们挥了挥手,让他们四散开去,站定各方观察四周的情况。 “杨将军来的,似是比约定的时辰晚了不少?”陶商仰头看看天色,对杨奉笑道。 杨奉长叹口气,无奈道:“陶公子勿怪,谷中戒备森严,郭渠帅对谷口各处的出入有铁令,奉巧思诸多理由,方才勉强请渠帅开恩,准奉出谷,怠慢之处,还望陶公子多多见谅。” 真会扯淡。 陶商微笑着,不紧不慢的道:“杨将军这话,真是把陶某当成小儿郎了,白波谷内虽然戒备森严,但在下知道想要出来并不是不可能,这两个月来,陶某的军营一直在不断的接纳着贵谷投诚的普通士兵,人数虽然不是很多,但还是证明只要肯想办法,就一定能从白波谷出来,而杨将军身为自波城的二当家,论及身份,总不会比小卒出谷还要困难吧?” 杨奉闻言,面色变的略显有些阴沉。 “另外,贵谷军队的编制陶某虽不甚清楚,但也听说以郭大为首,白波军五位首领麾下兵马各有所属,只是各自执掌兵马多与少的问题,以杨将军自波城二当家的身份,手中的兵马定然也会负责镇守谷中的几处要道的,走自己的道出来放风,杨将军还会特意向郭大禀明事情吗?” 杨奉冷冷的“哼”了一声,不置可否,道:“陶公子跟奉说这些,究竟是意欲何为?” 陶商的笑容没有因为杨奉的冷淡而退去,反而越发的热烈了:“杨将军别误会,陶某没什么别的意思,只不过是佩服杨将军的胆略和心计而已,如果陶某没有猜错的话,杨将军想必已经是早就到了此地,只是吃不准我是不是用计,故而一直在暗中派人侦查四周有无伏兵,而你本人则是在远处观察山岗异动,直到能确定安全之后,杨将军方才现身……对吗?” 杨奉吸了吸鼻子,沉默了半晌方才道:“公子是汉军首脑,奉在汉军眼中,乃是叛逆贼首,小心了一点,不过分吧?” 陶摇了摇头,并适当流露出钦佩之色:“当然不过分,而且杨将军的心思缜密和行事之风,令陶某很是佩服,徐州军中正缺少像将军一样的英才。”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陶商如此捧杨奉,杨奉自然也不好意思一直黑着脸。 杨奉的面色缓和了下来,他拱了拱手,并露出笑容,道:“陶公子之言,令奉不胜惶恐……公子写给奉的书信情真意切,奉颇感公子器重之情,思来想去,终还是冒险特来一会。” 陶商抬手鼓了鼓掌,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仕,杨将军一身本领,屈身于草莽,在陶某看来实在是太可惜了,当今天下纷乱,社稷不振天子蒙尘,杨将军不求忠君报国以救天下,反倒是憋在这白波谷一隅之地,浪费大好年华,是不是对自己太狠了一点?” 杨奉腰板一挺,脸上的微笑瞬时收起,目光闪烁的来回打量着陶商……这种表情陶商再熟悉不过了,摆明了是坐地起价的前奏。 黑心商人一般都这熊色。 陶商心中已然不屑。 只是这个小细节,使他原本对杨奉就少的可怜的好感更是丁点不剩。但他脸上却并没有任何变化,依就是笑呵呵的样子。 喜怒无形于色的功夫,早已被陶商炼得如火纯青,他对杨奉继续道:“吾父现任徐州刺史,每逢谈天下之事,无不疾首涕零,欲为国分忧然犹感实力不足,故广纳天下贤能为臂助,商既为陶氏子,又焉能不为父分忧?今见杨将军乃是人中之杰,欲为引荐,请公入驻徐州,坐我徐州上将!不知杨将军可有意乎?” 杨奉嘿然一笑,不置可否,却是向陶商咨询起另外一件事。 “敢问陶公子,白波谷中除了我兄长渠帅郭大之外,尚有三弟韩暹、四弟李乐、五弟胡才三人,可陶公子为何偏偏会选中我?这一点实在是令奉好生疑惑。” 陶商沉吟了一下,然后方才开口试探道:“我若说是因为杨将军乃是白波军五大首领中长相最潇洒倜傥的……这个理由,杨将军你能接受吗?” 杨奉闻言一愣,认认真真的琢磨了好一会,方才重重的摇头。 “你这话虽然不假……但却不足矣说服杨某。” 陶商的笑容顿时显的有些僵硬…… 好一个不要脸的贼寇……你也不撒泼尿照照你那狐狸脸。 “实不相瞒,其实是因为……杨将军去年曾与西凉李傕暗中联系的事,被陶某知晓了。” 听了陶商的话,杨奉大惊失色。 与李傕秘密联系,在杨奉看来乃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操作,别说是陶商了,就算是杨奉手下的亲信当中,除了少数的三五个人知道外,旁人就是连个影子也抓不住。 这姓陶的乃是关中诸侯之一……的儿子。身份上和李傕还属于对立阵营,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暗中款曲李傕之事? 这里面究竟是什么猫腻? “陶公子,此事你是如何……” 陶商出言打断了杨奉的话:“杨将军不必多问陶某是如何知晓的此事,我也不怕告诉你,在大汉十三州中,陶某想知道的事,必然就会有办法知道!杨将军若想知道个中详情,待日后入了徐州,自然便会一清二楚。” 面对杨奉这样的人,首先就是要展露实力,不论他如何待价而沽加大筹码……一定要让对方从侧面知晓自己的能力与实力,这样他才会生出畏惧之心。 陶商首先说破了杨奉迟到的真正原因,并不是他故意想在杨奉面前卖弄,实际上陶商本人并不喜欢显摆。只是他要掌握谈判的主动,就必须给杨奉一种感觉,一种无论他做什么小动作,陶商都有把这些事扒出来的能力,让杨奉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些许的敬畏之心。 如今陶商又将他与李傕去年暗中私通的事抖落出来,却不透漏获取信息的渠道,这就是要让杨奉产生一种错觉,让他感觉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陶公子,是一个神秘而又不可预测的人物,他的身后有着让自己无法估量的实力与势力。 这样一来,就可以慢慢的把杨奉的思路引导到陶商想要的方向上。 论忽悠和蒙人,谁又能与陶公子并称敌手?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答应你(二合一章节) 杨奉在来见陶商的路上,也不过是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他虽然早就有意摆脱掉“贼寇叛逆”这个身份,但在杨奉看来,既然是早晚都要扔掉这个身份,那就不妨待价而沽,寻一个好的金主,把自己卖上个好价钱。 去年的杨奉选中了董卓麾下的大将李傕。而李傕的表现,也使杨奉看的出他对自己的投诚颇感兴趣,这令当时的杨奉兴奋了好一阵子。 自己还是挺招惹喜欢的。 但是自打关东诸侯起兵之后,李傕与自己的联系便中断了,即便是董卓将洛阳百万人口迁移到了长安后,也不见李傕再派人来联系自己,此事着实是令杨奉倍感丧气。 原来自己也不是特别的招人喜欢。 杨奉有意再派人到长安去跟李傕再做一下沟通,可就在这个时候,鲍信、王匡、徐州军三家联盟前来征讨白波军,白波军被官军堵在家门口打,连门都出不去。 杨奉不得已,只得暂时放下了这个念头,协助郭大安心与三路诸侯对峙。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陶商的书信却被白波谷出去的逃兵,悄悄的送到了自己的手中。 在杨奉看来,陶谦的名气还算可以,其所经营的徐州亦是富庶之州,虽然陶谦不能完全掌握徐州六郡国,但他至少掌控了彭城囯、东海、泗水三郡之地,一个拥有三郡的诸侯,势力还算可以。 但根据传闻,陶谦这个人外慕声名,推崇名人。 杨奉感觉自己这样草寇出身的人,陶谦未必会看中,且陶商的军事实力并不为杨奉所看好,虽然这个老头手底下有一支精锐的“丹阳兵”,但跟拥有强大的军事基础的李傕相比,还是颇有差距的。 而且来与自己谈判的却仅仅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在杨奉看来,更是如同闹笑话过家家一般。 但陶商代表的毕竟是执掌三郡的刺史,杨奉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来见陶商碰碰运气,虽然希望并不会太大。 也不知道老杨家这一阵子祖坟是不是喷火冒青烟,居然还真被他碰出了点门道。 陶商与自己的谈话中,丝毫没有蔑视的意思,而且话里话外,还隐隐展露了徐州军的一部分实力。 连自己暗中与李傕交涉这样的秘事都被徐州军挖出来了,光凭这一点,就令杨奉对陶氏刮目相看。 其实跟后世时公司招聘挖人的道理是一样的,没有强大的市场前景和实力,凭什么让别人跳槽? 看着杨奉阴晴不定的脸色,陶商决定稍稍的再添一把火进去。 “杨将军,还是那句话,良禽择木而栖,若论实力,我徐州在天下诸侯之中或许不是最好的选择,跟董卓更是没法比,但若论及发展,我徐州军的前景实是令杨将军无法想象……就这么跟你说吧,连御史中丞皇甫嵩都客居在我徐州军治下,将军对我徐州军势未来的前景,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皇甫嵩”三个字经陶商的口一说出来,犹如撞钟一般,又在杨奉的心中重重落下了沉猛的一击。 这一段时间,皇甫嵩的大纛旗立在白波谷的下方,除了令自波城内普通士卒望之胆寒之外,白波谷内的五位大帅,每日登高望远看着白波谷下方的那面大纛旗,也各自惴惴不安……皇甫嵩的威名和恶名,对于黄巾来说,实在是太高了,惧怕和仇恨这两种情绪在黄巾出身的人心中已经是难分彼此。 对杨奉也是如此,那绣有“皇甫”二字的大旗……端的是辣眼睛。 心中权衡利弊了良久,杨奉心中终于捋顺出了一个大致的思路。 “陶公子,尊父子如此盛情,奉感激不尽,在下不过一介草莽之徒,若能侥幸得大州刺史收留,实乃如再造之恩矣!” 陶商令人用肉眼察觉不到的速度撇了撇嘴:“如此说来,杨将军你是答应了?” 杨奉舔着脸道:“若是徐州方面,能答应在下几个要求,奉愿意脱离泥淖,归顺于陶刺史的麾下。” 果然啊,陶商心中暗自感慨,无利不起早的人,任凭你说什么,最终还是要归附到利益上来,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杨将军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杨奉冲着陶商略一欠身,道:“奉归于徐州,需有实位。” 陶商点了点头,道:“这个自然是没问题,只要将军肯来徐州,什么校尉、军司马的都可以。” “多谢公子!”杨奉继续道:“另外,杨奉在徐州之内,需要有一块属于自己的驻守之地,不用大,一县亦或是一城,弹丸之地便可。” 陶商没太弄明白啥意思。 杨奉若是归到陶谦的统领之下,自有徐州地方州府为其量身定俸,要驻守之地做什么? 不过陶商暂且接下:“可以,只要有合理的理由,当然行。” 杨奉笑着道:“当然合理,奉欲向公子请示的第三件事,就是等白波谷破之后,奉自会引领谷中士卒向陶公子请降,不过还请公子能够准许奉替公子执掌白波谷内兵马……毕竟都是一群凶蛮之人,若是无人统领,岂不是给陶公子添乱子吗?” 杨奉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陶商的笑容就开始渐渐消失,眼眸中不时的闪出一丝阴冷。 原来如此,难怪他要一处驻守之地……驻守什么?是驻守这些白波军兵马! 简直就是开玩笑!本公子大老远的从洛阳跑到河内,又跑到这白波谷,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收编了你白波军的这十几万的人力和生产力! 人都给你统领了,那我来做什么的?观光旅游么。 十几万人都归你管束……徐州境内有一个臧霸屯兵开阳犹如国中之国不够,还要你来添乱? 陶商暗叹口气……水浅王八大多,遍地是大哥。 居然提出这样荒谬的理由,姓杨的把陶某当傻瓜吗?我疯了才会答应你的条件。 “我答应你。”陶商向杨奉笑着,在这白雪皑皑的冬日,他的笑容一如往常般温暖亲切,仿佛严冬过后的暖阳,耀眼而舒服。 杨奉似是没有想到陶商居然会如此干净利落的答应他的条件,丝毫没有讨价还价,不由的大感惊诧。 这小子……好像没有按照正常的谈判套路出招啊? 看见了杨奉疑惑的表情,陶商拍了拍手,便见他身后的许褚从雪地从拉出了一个硕大的木箱子,正是陶商平日里藏私房钱的那个。 眼看着许褚将箱子搬了出来,陶商的眼角不留痕迹的抽了一抽。 杨奉疑惑的看着陶商,似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陶公子,你这是……?” 陶商没有回答杨奉的话,而是转身冲着许褚使了一个眼色。 许褚随即会意,伸手将那箱子整个打开。 顿时,便见木箱子中,一块块耀眼的麟趾金在白雪的映射下,展现在了杨奉的眼前。 这正是前番在阳人城一战,斩杀华雄之后从袁绍处获得的五百块麟趾金赏赐。 麟趾金在前,杨奉的眼眸中顿时就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从古至今,天下就没有人不喜欢钱,无论是用道家、佛学、儒家或是任何学说来掩饰自己的真实面目,但人天性中的贪婪是不可能被磨灭的。 人因为贪婪而取财,亦是因为贪婪而好色,哪怕是征王征霸,开疆拓土,归宿到本质上来讲,依旧不过是为了满足人性中的贪婪成分,只不过是贪婪的大小程度会因地位和身份而改变而已。 杨奉出身草莽,虽是白波谷的第二号人物,但郭大生性胆怯,很多事不敢干,又颇为小气,分给手下的脏物和钱财只有一点点,所以说杨奉这个白波谷二当家当的很拮据…… 一个残忍弑杀的贼寇很可怕!但一个贫穷的贼寇,就不能用可怕来形容了……是可耻。 若说杨奉适才对陶商还存有一些疑虑的话,此刻在麟趾金的诱惑下,那些许的疑惑在黄金的光芒中,早就被冲散到九霄云外去了。 “给我的?” 杨奉的眼珠子几乎都黏在麟趾金上,根本拔不出来。 他若是能抬头看看陶商的表情,就会惊讶的发现,这位小公子此刻的表情有多么的……纠结与痛苦。 “是……给你的!黄金美女配英雄!美女我现在没有……些许金箔小礼,聊表寸心,也算是显了吾父子的诚意……请杨将军……笑纳。” 杨奉磋着双手,傻呵呵的笑道:“哈哈哈,陶公子,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 “你不好意思最好了……”陶商低声嘀咕道。 只见杨奉转身吹了一个口哨,就有两个白波军贼寇跑了过来,一左一右的抬起了那个装满了麟趾金的箱子,其中一个由于天气寒冷动手,冷不丁的手还滑了一下,差点把箱子掉在地上…… “你小心一点。”陶商心疼的冲着那白波贼喊道。 那白波军闻言不由一愣,浑然不明白,这个汉军的首脑人物为何会对自己一个小小的白波军普通士卒这般关怀爱护。 杨奉冲着陶商一拱手,道:“陶公子今日之恩,奉谨记于心,既然公子答应了奉所有的条件,那奉也没有二话,从今以后定当以陶使君和公子马首是瞻,刀山险阻,万死不辞!今日暂且别过,公子且安心归营!静待奉之消息可也。” 陶商虚弱的点了点头,勉强笑道:“好……杨将军一路走好……别把箱子弄丢了哈!” “哈哈哈哈!”杨奉爽朗地大笑道:“公子放心便是!陶公子,奉先行一步,告辞了。” 陶商摆了摆手,道:“不送。” 杨奉又冲着陶商欠了欠身,随即一转身,领着手下们消失在漫天飞雪之中。 陶商眼看着杨奉在风雪中消失的身影,不知是怎么回事,眼眶忽然有些泛红,眼泪随后也是情不自禁地涌了出来。 许褚一看陶商哭了,不由的感到好奇,问道:”大公子,好端端的,你哭个什么劲?” 陶商不理会许褚的问题,只是一个劲的紧盯着远处已经观望不到的身影,泪水如珍珠般的向下流淌 “东西要保管好啊!”泪眼婆娑中。 “别半道上弄丢了啊!”泪眼婆娑中。 “我早晚会去你那取回来的!千万别乱花啊!”怎么回事啊,这眼泪留个不停,还有完没完了。 许褚一头雾水,浑然不解地挠着额头,皱眉奇道:“你这不是已经达到目的了吗?些许钱财,身外之物,该舍便舍,有甚稀哉?” “你说的容易,又不是花你家钱,你当然不知道心疼了,再说我这是哭吗?我这是抒情!有感而发!”陶商坚持着硬撑。 许褚恍然地点头道,醒悟道:“原来如此,好一个有感而发,真是令人感慨万千啊……哎?哎?哎?哎!大公子,大公子!你怎么吐血了?你别吓唬我啊!” “没事,我这是一股急火攻心,吐出来就好了,有感而发而已。” 许褚擦了擦汗,道:“你这有感也发的忒吓人了!快别说话了,某家送你回军营!” …… …… 杨奉回到了自波城之后,第二日就去拜见郭大。 郭大这段时间基本就没怎么睡好,每日最多不过睡一两个时辰,眼圈因为熬夜,亦是变的有些发黑,很显然,自波城外的三路诸侯兵马,还是给了他很大的精神压力。 杨奉来到郭大居所厅堂的时候,正逢四当家李乐和五当家胡才也在郭大这里。 “二哥来了!”李乐豪爽的冲着杨奉一笑。 郭大亦是站起身来,道:“二弟今日这么闲?” 杨奉冲着郭大拱了拱手,道:“大哥,我是为了粮草的事来的,谷中的粮秣数量不多了,谷内的士卒,现在一天只能用上一顿饭,军心浮动,自打汉军堵在自波谷的谷前,咱们就一直不曾出兵打食,在这么下去,兄弟我怕不等汉军把咱们打垮,咱们自己便被自己拖垮了!” 听了这话,郭大的脸上不由露出忧愁之色。 这段时间以来,除了谷内的士气低落之外,粮草不足也是一直困扰着郭大的难题。 白波军不务生产,所有的军需用度,粮草开支全靠出兵去抢,十多万人的开销何等巨大?三路诸侯兵马封锁在白波谷的谷口,谷中的粮食日益减少,时日一长,白波谷内的兵将和马匹都得不到粮草的供应,更容易产生哗变。 “唉……” 郭大长叹口气,沉默了半晌方才缓缓道:“粮草之事,确实是迫在眉睫,只是汉军的兵马分成三屯,驻扎在自波谷外三方,几乎守住了各处角度,我们现在若是想出兵去劫掠县城,势必就要与汉军进行正面冲突。上一次偷袭徐州军营,因皇甫嵩现身之事,闹的谷内士卒的士气甚是低落,眼下若想出兵去劫粮草,怕是有些难啊。” 杨奉摇了摇头,道:“兄长,别的事可以拖延,粮草之事关乎命脉,却是切切拖延不得啊。”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郭大也知晓若是这么干耗下去,白波军凶多吉少,一时之间不由也有些犯难。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李乐突然开口了,道:“大哥,要不然……咱们用地道偷偷出去试试?” 原来自波城初建成时,为拱卫白波谷的防卫建设,郭大特命人在谷中挖掘地道直至谷外,以作不时之需。 为题是,白波谷的地道对于郭大来说,乃是最后的绝招,不到最后关头,郭大不想轻易用它,一旦暴露,只怕这条奇招便再也不能使用了。 郭大面露犹豫,皱眉道:“咱们的地道,虽然可以直通谷外,但若无重大事宜,还是不动用的好,老子想在万不得已时,用地道作为奇袭手段,偷袭官军……若是现在用了,万一被官军发现,今后怕是便没有出奇制胜的作用了。” 杨奉摇了摇头,道:“大哥的想法虽然没错,但眼下我军士气低落,想要击退官军哪有那么容易?其实不一定非要在战场上击溃他们,官军在谷外守着我们,就算是粮草不缺,但这寒冬霜月的,他们又能坚持多久?早晚必会退兵!我们只要能坚持白波谷不失,便是最大的胜利!但若无粮草支撑,那手下的兵将又靠什么作为支持?孰轻孰重,大哥还是谨慎思考为甚,切不可因小失大啊。” “嗯……”郭大沉默了许久,虽然不太愿意,但杨奉说的话,确实比较实际,眼下这个情况,还是不要想着击败官军,还是先想办法取得粮草再说。 “既然如此,那便依照二弟的意思办吧!” 李乐站起身来,冲着郭大一拱手,道:“大哥,弟弟愿领兵,从地道暗中出谷,去外面打食回来,解谷中燃眉之急。” 胡才亦是起身,道:“小弟亦愿往。” 杨奉眯住眼睛,道:“此事非比寻常,咱白波谷虽然有地道可用,但在谷外的出口离汉军屯扎之处相隔不过数里之遥,来回需得小心谨慎不被发现,非勇谋兼备者不可行之,两位弟弟虽然骁勇善战,但在这临危之时的应变处理上,只怕还……略有欠缺……” 郭大转头看了李乐和胡才一眼,深觉杨奉说的话颇有道理。 “二弟说的不错……地道使用之事关系重大,你们谁去我都不太放心,这样吧,还是让为兄的亲自率兵走一遭!” 杨奉心下顿时大乐。 “若能得兄长亲自出马,定可保万无一失也!” 嘴上说的甜,杨奉此时心中也已是乐开了花,想不到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 只要回头将郭大的行踪和地道的出口处告诉陶商……嘿嘿,不怕这位压在自己头上数年的长兄这回不完蛋! …… …… 徐州军,帅帐。 “呵呵,这是杨奉送来的消息……”陶商一边看着手中的简牍,一边倦怠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将简牍随手递给身边的糜芳:“你自己看看。” 糜芳伸手接过简牍,一目十行的扫了几眼,然后又转手递给身后的许褚,道:“大公子,这个杨奉做事,倒是出奇的快!想不到这么迅速就将事情办妥,眼下之事,我们只要安排兵马,埋伏在白波谷外的地道出口附近,待郭大率兵出来的时候,便可一举将此贼斩杀!杀了贼首,这白波谷便是无主之军,想要攻破它,岂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陶商长叹口气,笑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问题是,我现在还真不想弄死郭大。” 糜芳闻言奇道:“这是为何?” 陶商伸手指了指那份简牍,道:“这个杨奉,跟我用借刀杀人之计,我去替他干活,他自己却在谷内坐收渔人之利,我这辈子最不喜欢的事,就是被别人当刀使,糜兄懂我的意思?” 糜芳沉思了一会,恍然大悟道:“其实说白了,就是别人不能玩你,只能是你玩别人,把别人当傻子耍你开心,但别人把你当傻子忽悠你不干,反正什么好事都得先可着公子你来……是这个意思不?” 陶商竖起了大拇指道:“糜兄分析的,透彻。” “不敢,公子这不吃亏的个性……才是人中之杰!” 第一百三十章 钻地道 对于杨奉这个人,陶商心中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虽然与杨奉只有一面之缘,但陶商已经通过杨奉跟自己所提出的那些条件,大致归纳总结了这个人的人品。 奸诈、狡猾、贪婪、善变,这是陶商对这个人的总结归纳。 特别是自己的五百麟趾金还在这混蛋的手中……这两天每每想到此事,陶商就心疼的不能自已。 这样的人,完全不值得信任,也没有成为自己同僚的资格,说什么也要把他干掉……必须的! 许褚看完杨奉的密信之后,又转手递给了戴着青铜面具的徐荣。 虽然没有直说,但徐荣在行为上,已经加入了陶商的小团队。 徐荣只是大致的看了几眼,便还给陶商,道:“郭大从地道出来,若是为我们所杀,谷内的兵马在群龙无首之下,便很容易被顺位的二渠帅杨奉执掌,到时候杨奉成了这十余万贼寇的首领,此乃养虎之举也。” 陶商微笑着道:“徐兄说的没错,杨奉此人可以利用,但不可用真心待之,他这次捉急让我们替他除掉郭大,表面上虽然是履行了践约,但实际上不过是为他自己筹划,受人钳制不是我的作风,所以这一次……郭大,不但不杀,我还要让他回白波谷去,粉碎杨奉的野心。” 许褚长叹口气,摇头道:“只是这么好的机会,未免可惜了。” 陶商笑着道:“有句俗语叫破一人难,破两人易,杨奉既然已经生出了反心,那攻陷白波谷就肯定是十拿九稳的事,我不能让杨奉独掌白波谷的大权,我要逼着他将我们主动迎到白波谷内,反客为主,掌握主动。” 说到这,陶商顿了顿,道:“当然,郭大这次从白波谷出来,我也不能让他太舒服。” …… …… 深夜,白波谷外西南数里之地,一块隐藏在皑皑白雪中的石块被悄悄挪动了,一名白波军的士兵从地道里悄悄的露出了脑袋,他四下观望了一圈周遭的情况,见没有任何异动,便冲着地道口吹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口哨。 少时,便见着白波军的贼寇一个接一个的从地道中钻了出来。 大概在钻出了几十个人之后,郭大方才露头,他亦是如同第一个钻出地道的白波贼一样,观察了一下周遭的情况,方才一脚深一脚浅的来到一旁的一个树墩子下休息。 不多时,白波军的老四李乐和老五胡才,亦是随同着白波军其他贼兵钻出了地道。 凭心而论,郭大实在是不想用地道往谷内运粮,一是带不出很多人来,二是不能运送马匹,三是给自己抢劫粮草的时间太少,能抢到多少粮草是个很大的问题,而且一旦让官军查出己方出来抢粮,围追堵截之下,能不能回白波谷就成了问题……说实话,用地道派兵出来抢粮实在是一个馊的不能再馊的主意了。 但事情摆在眼前,明知不可为,但亦是必须为之,粮草之事太过重要了,主意馊,郭大也只能是硬着头皮抗下来。 “大哥,咱们出发吧!时间不多了,需得及早动手!”李乐走到了郭大身边,谏言道。 李乐性急如火,脾气暴躁,相比于表面上看着豪气,实则优柔寡断的郭大来说,他们的行动方式完全是两种概念,因此若是要让李乐来承担这样的任务,郭大完全是放心不下来。 郭大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声道:“待人全出来后,咱们且往西面行尽,一路之上切记小心谨慎,多派人在后方,负责扫除在雪上留下的脚印,以免为官军察觉,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诺!”李乐对郭大这样的小心的做法虽然颇有不不以为然,但他对郭大忠心耿耿,还是依令照办而行。 一行人马向着西南挪动了数里之地,一路上显的格外小心。 可惜的是,无论他们如何小心,白波军的行踪都在陶商的掌控范围之内。 陶商所率领的徐州军兵马,此刻距离白波军的队伍并不算太远,但未恐打草惊蛇,陶商却一直没有让队伍前进,只等白波军再远离白波谷后再下令出击。 陶商站在雪地里,俯身从地上团起了一个雪球,然后转过身去,对着许褚的脖颈子就打了过去。 “啪!”雪球抨击在许褚的脑后,瞬时变的粉碎。 “你这人怎么……!莫闹!”许褚转身狠狠地瞪了陶商一眼。 陶商笑嘻嘻地道:“为什么不闹?大冷天的,闲着也是闲着,我也没说不让你还击啊。” 许褚吸了吸鼻子,开始四下寻摸……少时,便见这彪子从地上捡起来一块大冰溜子,满面阴狠的冲着陶商诡笑。 陶商感觉自己的汉瞬间就流下来了。 “你这人怎么……许壮士……莫闹!” 二人在雪地里正对峙之时,却见糜芳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冲着陶商言道:“大公子,郭大所率领的白波军,已经快要出了白波谷的地界了……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出手了?” 陶商摆摆手,笑眯眯地说道:“不用!郭大好不容易从地道里钻出来,让人家多蹦跶一会,也不算白钻这一趟地道当耗子。” 糜芳“哦”了一声,有些失望,又问道:“那我们应该等什么时候出手呢?” 陶商笑容加深,柔声说道:“他们不是要劫掠军粮吗?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先找到最近的村庄……离这里最近的村庄,我已经派人将村民暂时都迁移出去了,现在驻扎在那里的人,是徐荣” 说着话,陶商轻轻扑了扑手上的雪,又道:“等他们进去之后,咱们便再关门打狗,一个不留!” 糜芳等人精神一震,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动手。 …… …… 这场仗的悬殊太大了,不仅仅是双方实力上的差距,更主要的是还有在明在暗的提前布置,以及杨奉递给陶商的谷内情报。 郭大等人不知道陶商的举动,而陶商却对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甚至连他今天会领多少人出来,杨奉都一清二楚的暗中告诉了陶商。 现在,就看陶商有没有心情取郭大的性命。 一众白波军辗转而行,终于是来到了离这里最近的一处庄子,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郭大他们原先对于离白波谷较近的村庄,基本都不动手,但是今日的情况实在是过于特殊,事关白波谷安危存亡,往日的条陈原则,郭大等人此刻也顾不得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 仓 来到了村口之前,郭大冲着身后的白波军探子挥了挥手,便见那探子快速走到村前,在村口四周小心翼翼的观望了一下,接着转头冲着郭大使了一个手势,示意没有问题。 郭大点了点头,随即一挥手,率领着一众白波贼士卒鱼贯而入。 但是,他却没有注意到,在村中的几处农舍的屋顶草垛的隐蔽案处,有锋利的弓弩箭,正对准着他们。 进了庄后,郭大冲着胡才划了几下手势,示意他领一队兵向西走村中的另一条路,两相配合,随时准备动手。 胡才领命之后,领了一支兵向西面开拔而去,而郭大则是率领剩余的兵将和李乐直奔中路而走。 郭大和麾下的兵将速度极快,在风雪中好似一阵旋风,眨眼之间便过了村前,不过这一路上,却是连半个人影都没看见,这事倒是引起了郭大一些的疑惑。 这村庄……该不会已经废弃不用,变成了个死庄吧? 正在踌躇不定之时,郭大身后,一名白波军士兵走上前来,在郭大的耳边低声道:“渠帅,您看那边!” 顺着贼寇指出的方向,郭大放眼望去,却是在离自己不足百步的地方,竖立着一个硕大的仓敖,看似应该是这个村落囤积谷物种粮所用。 郭大心下一喜,心中暗道上天保佑,让他在这所大仓中找到粮秣,回去也好能让自波城挺过几天的难关。 来到了大仓之前,几名白波军士卒便奔了过去,轻车熟路的将大仓上的门板和稻草全都挪到了一遍,郭大吸了下鼻子,和李乐引着人当先奔大仓内走去。 仓内的光线很暗,不仔细聚目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郭大刚想让身边的白波军士卒想办法取火照明,却听见大仓的深处,突然传来一阵长笑声。 “白波军的郭渠帅,怎地此时才来?徐某可是等了你好久了。” “啊?”郭大等人无不倒吸冷气,急忙转过头去。 却见大仓内忽然亮起了火把,郭大等定睛一看,一个个脸色全变了。 在大仓的另外一侧,站着整整一排全身装备齐全的朴刀兵,而在朴刀兵最前方,一名全副武装的大汉席地而坐,年纪大概不足三十六七,握着一柄锻造精良的长柄战刀,身形颇为精壮,他的面上待着一副能够遮住鼻孔以上的青铜面具,看不清真容,只有那从青铜面具孔上露出的一只眼睛,目光极为阴沉。 偌大的一个仓内,守着这么一个带着面具的怪物,白波军的士兵的心都吓到了嗓子眼处。 太瘆人了,这家伙是什么东西? 郭大万万没想到此处竟然还会藏着人,而且一上来就能准确的叫出自己的名字,可见早有准备。 “汝是何人?如何会知晓本帅领兵至此?”郭大心烦意乱,但还是强压恐惧,出口质询。 面具人的表情因为脸被遮挡所以看不清,但嗓音中明显有着嘲讽的语调:“好说,在下徐荣,现位居徐州军客将虚位,今日奉徐州陶公子之命,专门在此恭候郭渠帅大驾!郭大帅,跟徐某走一趟吧?” “你是徐荣?!” 郭大的脸色瞬时变的惨白,徐荣的名声在西凉军中虽然没有李傕、郭汜等人响亮,但也是能排的上号的,特别是数月前,此人还曾在阳人城打败了江东猛虎孙坚,风头一时无二,在西凉军中隐隐已经有了后来者居上之势…… 实在想不明白,董卓麾下的中郎将,怎么又会成为徐州军的客将? 先是一个皇甫嵩,现在又是一个徐荣……难不成徐州军为了对付自己,特意花钱去董卓那里雇佣他们过来串场子了? “你……你……”郭大结结巴巴了半天,总算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真是好笑。”徐荣站起身来,将长柄战刀往胸前一立,说道:“天下之大,何处徐某去不得,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郭大心思急转,却想不出办法破此僵局,连话都不怎么会说了。 “大家不用怕,管他是何人?咱们跟他拼了便是!他身边没有多少人,杀他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李乐两眼紧盯着徐荣,对周围的白波军士兵们大声喝叫道。 郭大心中暗骂李乐是彪子,徐荣既然敢坐在这里等他们,岂能是就有大仓内的这么一支朴刀军?仓外必然也有埋伏! 徐荣在冰冷青铜面具的遮掩下,不见喜怒,不过眼中明显多了几分怜悯,他的眼神不像在看人,更像看是在准备做最后一搏的困兽。 “都愣着干什么?都给我杀啊!”郭大怒吼道。 几名白波军士卒互相看了一眼,随后纷纷举起手中刀,向前缓缓地挪动了数步,接着,不约而同的断喝一声,直奔徐荣冲了过去。 徐荣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对着身后的一排朴刀手吩咐了一个字:“破。” 那排朴刀手大步向前,数十柄朴刀同时举起,在那些冲过来的白波军士兵充满惊愕的眼神中,齐齐的共同高呼了一声:“破!” “刷!” “刷!” “刷!” 几乎是同一个时刻,那些朴刀兵的战刀纷纷挥出,整齐而极有力道,每一刀在挥出之后都不落空,错落有致的削入乐白波军的皮肉之上。 冲上前的白波军士兵,大部分都直接被砍翻在了血泊之内,剩余少部分的士兵连连后退,每退一步,鲜血便滴在地面好大一滩,当徐荣身边的那些士兵纷纷收刀之后,白波军们再看看大仓内地上的同伴的尸体,各个几乎都是一刀致命,鲜血飘散,惨不忍睹,一个个不由头皮发麻。 “啊......啊.....!!!” 大仓外面,突然响起了喊杀声与惊呼声,适才还极为寂静的村落,此刻间显得格外喧嚣。 李乐尚还不明所以,郭大却是一把拽住他,奔着仓外往出跑,一边走一边训斥道:“糊涂!那面具将领既然敢在这大仓之内如此有恃无恐,庄内庄外岂能没有埋伏?还不随我撤!” 李乐和郭大急匆匆的出了大仓,一看外面,差点不由昏死过去。 只见庄内庄外,不知何时,各条街道上已经充满了官军的身影,而白波军骤然遭到敌军的袭击,都是混乱成了一团,他们此番暗中出谷,本就是想悄悄的抢了粮食撤退,神不知鬼不觉,不知怎地却是走漏了风声,落到了现下的这种交手的局面。 第一百三十二章 胡 才 “大哥,怎么办?”李乐此刻也急了,焦急的向郭大询问主意。 郭大摇了摇头,咬牙切齿:“我们没有战马,想跑也跑不成的,如今之计,唯有拼死一战,看看能不能侥幸杀出一条生路,但成败与否,便得看天意如何了。 李乐本来就是个莽汉,此刻听郭大说只有拼杀一途,虽然前途渺茫,但也正好是随了他的心愿。 但见这位白波谷四当家高声一喝,豪气万丈道:“儿郎们,可敢随我破阵杀敌!” 听得这番豪言壮语,左右之人大有激动之意,无不纷纷应声答应。 “愿随四当家一战!” “大丈夫何惧汉廷鹰爪,崽子们,跟老子冲啊!” 李乐手持大刀当头而上,郭大则紧随其后,率领着一众白波军士兵,步行向着东面的庄内大道冲杀了过去。 不过说来也怪,一路之上,徐州军的士卒虽然众多,其中亦是也不乏骑兵的队伍,但撞见了以李乐和郭大的突击军,却并不正面与之交手,反倒是四散纷纷绕行,好像刻意给他们一条生路一样。 不过对于散落在庄内的其他士兵们,徐州军却不那么客气了,下手丝毫不留情面……往死了下手砍。 徐荣此刻亦是从大仓内紧随着郭大等人追击而出,看着以两个贼头为首的一众人拼命厮杀逃窜的情形,徐荣心下暗自冷笑。 若不是陶公子早有严令,今日必是饶尔等不得!就凭你郭大和李乐这点微末本领,焉能逃的出本将的手心? 不过陶公子虽然有严令,让我放过以郭大为首的渠帅贼首,但却没说怎么处置这些随郭大出谷劫掠的士兵……既然如此,那这些贼寇,本将今日便全都吃定了! 想到这里,徐荣缓缓的举起右手,然后重重的向下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吩咐左右道:“放过郭大,杀余贼!” …… …… 郭大和李乐的那一面碰上了徐荣,而白波军的另外一支队伍胡才,则是更加倒霉! 胡才所率领的分军,直接撞上了陶商和许褚所率领的一众精锐人马。 许褚出身一族宗正族长,当初自家庄子被浮云黄巾贼扫荡,受到了巨大的损失,因此这汉子对黄巾贼寇颇多怨恨,此时见了胡才和他所率领的贼军,许褚连话也是懒得问一句,直接率众飞马而上,对白波军进行猛烈的攻击。 刀枪落下去,黄巾人众的血肉在雪中横飞,一具具身体被砍倒下去,永远的陷入了沉寂,化为这片大地的营养从此永绝天日。 白波军士兵的就装备本就是良莠不齐,跟许褚所率领的精锐虎卫军将士相比,更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之上。 眼下的他们,就仿佛那一片轻巧的落叶,顷刻间都会随风而逝,摇摇欲坠。 不到一时三刻,雪地上就遍布了白波军士兵满是鲜血的身体,而场中所剩下的,也仅仅只有胡才和他身边仅残存十个贼寇护卫。 眼看着四周围上来的虎卫军士卒,胡才和他麾下的十名护卫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绝望。 陶商骑着马,从不远处的后阵打马过来,他皱眉看了看雪白的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又看了看剩余的那些浑身打着摆子的白波军士卒,幽幽一叹。 郭大是必须要放走的,但是这些贼寇,不能放……虽然陶商不是一个好杀的人,但此时此刻,未免节外生枝,必须得这些人全部斩尽杀绝。 陶商不喜杀戮,他爱干净,喜欢阳光和换了,他不喜欢血……但有很多事,不是陶商所能够掌控的,人活在世上,想要生存下去,有时候必须要顺势而为,不能仅凭自己的喜好。 陶商转过头,对着身后的弓弩手队伍吩咐道:“放箭。” 话音落时,便见数十张长弓拉弦搭箭,将那些锋利的箭头,对准了场间残余的胡才一众。 “等等!”就在众人准备放箭的瞬间,胡才连连摇手,声音又急又颤抖的对陶商叫道:“这位将军,这位公子……您,您是徐州军的陶大公子吧?在下胡才,乃是白波谷排名第五的重镇,我们归降,我们愿意归降啊!” “胡才?”陶商眯着眼睛,盯着远处已经是将兵刃扔在了地上的那名白波军将领,沉吟了片刻,突然道:“你就是白波军的贼首之一,自波城排行第五的渠帅胡才?” 胡才一听陶商似是认识自己,不由的面露喜色,一个劲的点头道:“不错,不错!回禀陶公子,正是胡某啊!胡某愿意归顺公子!” 陶商闻言,又露出了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我要你没卵用……放箭。”陶商话锋突然一转,干巴巴的吩咐身后的长弓手。 胡才万万没想到陶商这人说变脸就变脸,刚才还对着自己和煦的笑说认识自己,转过脸来说要杀人就要杀人了。 “陶公子!” 眼瞅着那些锋利的箭头又指向了自己,胡才又再次恳求道:“在下乃是诚心实意的向徐州军归降,并无反复之意,请公子明察啊!” “投降?呵呵!”陶商轻笑了一下,道:“你是贼首,我是官军的监军,水火不相容的身份。再说我就是纳降,也只会收容那些普通士卒,像你这样的贼寇首领,我用起来蹩手,养起来费钱,还得平白无故的用粮食填饱你的肚子,这对我不划算的。” 胡才使劲摇头,颤声言道:“我……我可以不吃饭的……” 听了这话,陶商被逗得直乐,不知道这胡才是真傻还是装傻,竟然听不出来自己话中的意味? 身为贼寇首领,干着造反的买卖,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他不是应该早就看淡了生死吗? 这样的怕死胆小,当贼寇首领实在是毫不称职。 “胡帅,你就不要再求他了,我们和官军拼了吧!”胡才身边那几个手下对着陶商怒吼着。 “不错……”陶商大点其头,说道:“胡渠帅,你的这些护卫,可比你有骨气多了。” “竖子安敢如此!”一名白波军士卒猛然从胡才的身侧窜了出来,大吼着向陶商跑了过去。 他一边冲向陶商的同时,还把手中的朴刀轮圆了,对着陶商的所在,狠狠的甩了出去。 “呜——!” 朴刀在空中打着转,化成一道铁影,直向陶商的面门飞来。 “嗖嗖嗖嗖—!” 陶商身后的弓手纷纷放箭直射,将那白波军士兵射倒在地上,那白波军士兵闷哼一声,颓然倒地。 而他甩出的朴刀也飞到了陶商近前,正在这时,陶商身侧一道身影忽至,精准的把飞来的朴刀击飞了出去。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朴刀斜飞出去近两丈之地,插在雪地上,深深的埋入其中,可见适才阻拦的力道之大。 许褚飞马而来,横道跃马挡在了陶商和那些白波余贼之间,铜铃大的双眼狠狠地瞪视着胡才一众,哼道:“这等武艺,也敢行偷袭之事?简直找死!” “畜生!”剩下的九名白波军士卒怒吼着冲许褚奔了过去,想和许褚拼命。 杀这九个普通蟊贼,对许褚来说完全不是什么难事。 可以许褚目前的身份和威名,又如何会和他们一般见识?虎痴只是拉马一闪,而陶商身后的弓箭手再一次对着那些白波士卒们又一轮乱箭射出。 毫无意外,余下的这九名白波士卒不分先后的惨死于徐州弓手队的箭下。 至此,白波军在此处的战场中中——只剩下胡才一人。 第一百三十三章 归 顺 看着身边的人全都死光了,胡才这位白波军五当家此时已是神志模糊,头脑昏沉,胃中直欲呕吐。 他平生杀人不少,但却很少想到自己面临死亡的时候,居然会是这副模样。 目光呆滞的看着那些被杀死的手下们的尸体,一个个临死前的表情都是麻木与惶恐,刚才还生龙活虎准备进庄大肆劫掠一番的队伍,现在都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要说胡才不伤心难过,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但他更难受的,是他自己马上也要变成这些尸体当中的其中一员。 许褚转头问陶商道:“公子,就剩下胡才一个了,杀吗?” 陶商刚想点头,转念一想,摆手道:“慢,先不要动他。” 说着,他看向胡才,说道:“胡渠帅,同你一起出白波谷劫掠的郭大和李乐,此刻应该是已经脱离了我们包围网,你很幸运,碰到了我,若是换成别的将领统军,比如鲍信,那你此刻可能会因为愤怒而被他干掉了。” 胡才闻言一惊,身子也猛然一震,他不明白陶商是如何知晓除了自己之外,郭大和李乐也同时出了白波谷,而且他话中的意思,也隐隐另有所指。 看着胡才脸上的不解与迷茫,陶商淡然一笑,说道:“胡渠帅,你要明白,我们徐州军的能力比你想象中的要厉害很多,你们这次从谷中出来了多少人,有哪些渠帅出阵又有谁负责领头,我麾下的斥候早已是探查的明明白白……这个埋伏,其实是为你的长兄郭大设下的,可惜老虎没打到,却生擒了你这么一头獐子……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独独是你会被郭大派过来踩我设下的这个套?” 一番话说出来,胡才的头更疼更迷糊了…… 是啊,大哥为什么不派四哥单领一军到这个方向来,而偏偏只派我? 听陶商的意思,他和四哥已经脱离而走,而被剩下了被徐州军对付的,好像只有我这一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仅仅就是巧合? 唉!还有徐州军的探查能力,居然连己方这次秘密出动的将领都探查的清清楚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波谷中有内鬼……可就算是有内鬼,徐州军这渗透能力未免也太大了吧! 人最怕的就是胡思乱想,其实本来完全没有什么关系的事,在陶商刻意的引导下,慢慢带跑偏了胡才的思路,胡才本来就是一个莽汉,心机并不深沉,心眼也少的可怜,如今被陶商的话略微一误导,思想上就开始走了牛角尖,他越想越不对,越琢磨越有问题。 所以说人啊,胡思乱想是最要不得的。 看着胡才的脸色忽红忽白,因为想不通而一脸的痛苦之色,陶商知道他此刻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微笑着对胡才说道:“胡渠帅,我们徐州军乃君子之师,虽然是剿贼,但行军打仗也讲究与人为善四字,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心愿,不妨告诉陶某,能满足你的我尽量满足。” 胡才因为连番的打击,仿佛一下子落寞消沉了很多,他仰面看着陶商,苦涩言道:“心愿?我的心愿只有一个,就怕陶公子不肯满足。” 陶商很清楚他要说什么,不过还是慢悠悠的道:“你不妨说出来试试。” “请陶公子放我一条生路。” 陶商笑着道:“放你?也不是不行,不过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陶某做事,喜欢要个彩头,胡渠帅的命现在在我手里,你想用什么彩头来交换你的性命呢?” 听了这话,胡才已经死掉的心不由的又再度活络起来……看陶商的意思,自己似乎并不是毫无机会! 他抬头希冀的看着陶商,因为激动而使得话音涩涩发抖:“陶公子想要我用什么来换自己的命?” 陶商摸了摸下巴,状似是很认真的在思考。 “生命无价,用普通的东西换只怕是不行……不如就一命换一命,拿你自己的命来换你自己的命好了。” 胡才被陶商这绕口令的说法给说蒙了,浑然不知道陶商这话是什么意思,都说的什么玩意跟什么玩意? 官军的人,平日里都不习惯说人话吗? 胡才散瞳般的眼神,陶商再了解不过……典型的知识储备不够用,纯纯的没文化表现。 陶商耐心为他解释道:“陶某的意思就是,你的命,原来是属于白波谷的,如果以后他能够属于我,我倒是可以考虑让你继续活下去,而且,会让胡渠帅你比以前活得更好更滋润,你看怎么样?” 胡才听了这话,心中不由有些气恼……这不就是让我归顺的意思吗?和我一开始说的有什么不同! 这些世族高门的子弟,说话办事就是不够爽利!什么事都七拐八拐的,拐着弯的说迷糊你。 不过是投降的屁事,让他掰扯的这么高深……真是服了! “陶公子,肯允许我归顺?” “可以。”陶商笑眯眯地说道:“今天晚上,胡渠帅虽然折损了很多的兵马,但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将来可以拥有数万甚至十数万的人,或者再多一些也不是不可能。” 胡才闻言有些诧然:“什么意思?” 陶商一字一顿的道:“实话不怕告诉你,陶某这一次前来白波谷,曾立志要将这十余万的白波军尽数收于帐下,而且日后,天下黄巾到陶商这里的可能还会越来越多,但我需要一个适合的人给我做桥梁,搭建我日后与黄巾各部的关系,但无论或战或降,我都需要有一个熟悉黄巾的人为我指点迷津,胡渠帅在我心中倒是个很合适的人选。” 纳降胡才,是今天这场阻击战中,陶商灵光一闪的念头,远的不说,近的光说这白波谷内的十几万人丁,若是没有一个有一定威望的人替自己招降管制,短时间怕是还不好收服的…… 陶商原先曾想过用杨奉,但经过接触,他感觉杨奉这个人心眼太坏,野心也不小,手段也毒辣。 这样的人自己怎么能放心的用? 而胡才的头脑感觉比较一般,而且相对还算懦弱怕死,瞅这衰样就是个胸无大志的软骨头。 这样的人,容易受自己的控制! 用他来协助自己收服白波军,比杨奉要强千万倍。 至于杨奉本人,陶商已经打定了主意,等白波谷的事情结束之后,自己一定会给他安排一个非常完美、非常适合他的结局归宿。 就是把他当成破抹布一样的处理掉好了! “胡渠帅,你愿意吗?”陶商的笑颜上露出了小虎牙。 “胡某……愿意……” 陶商用手指掏了掏耳朵:“愿意什么……我没有听清啊。” “胡某……哦,不是,是末将愿意归顺大公子!”胡才用尽浑身力气,高喊出了这句话。 “通机变者为英豪。”陶商的笑容如春风拂面,让人感到非常舒服:“回营!安排酒宴,为胡渠帅……哦,不,应该是胡兄才对,压惊洗尘!日后,咱们大家便都是同僚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胡 人 就在白波谷五当家胡才被陶商招降的同时,郭大和李乐正狂奔在通往白波谷的道路上。 李乐的身上中了三箭,鲜血从伤口中渗透出来,将他身上的棉袄侵的鲜红,但这厮却忒的强悍,饶是如此,却依旧屹立不倒,引领着郭大一脚深一脚浅的拼命奔逃。 他的脸色因为流血而变的煞白,嘴唇也是不断的打着哆嗦,呼吸在奔跑的过程中也是变的越来越粗重。 而不远处的后方,徐荣则是带领着一支部队,不紧不慢的跟随着两人,喊杀声大但却并不动手,始终与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跟随徐荣一同领兵的,是在阳人城被陶商重点提拔的校尉杨展,此番徐荣领兵在村庄内伏击白波军,陶商特被让他当徐荣的帮手,辅佐徐荣共同执掌这一支徐州军偏师。 换成别的老牌校尉,未必会甘心听从徐荣的指挥。但杨展不一样。 杨展在陶商的眼里,一直就属于那种会来事,比较有眼力见的那种,这个评价可谓相当的中肯。 虽然此时的徐荣在身份上属于徐州军的客卿,但杨展能够看的出来,大公子对这个徐荣寄予了很大的希望,而徐荣显然对陶商的救命之恩也非常感激,眼下已经甘心为其所用。 若是不出意外,这两个人搞在一起,只是时间的问题。 基于此,对于这位客将,杨展表现出了非常浓厚的敬意,他谨遵徐荣的每一条将领,且竭力相助徐荣调兵遣将,而且徐荣适才在庄内的布置和调度表现,也确实展现出了一代名将的风姿,让徐州军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郭大和李乐的兵马全部消灭。 若不是陶商早有严令,郭大和李乐此刻基本也是暴尸荒野的下场了。 ”徐公!”杨展打马紧跟在徐荣的身旁,谄媚笑道:“郭大和李乐现在也算是跑的够远了,咱们没必要一直跟着!咱们此番已经尽灭其麾下士卒,徐公可谓是首功一件!可那郭大毕竟是大公子严令务必要放走的,徐公可不要因贪图小利而耽误了大事。” 言下之意,却是提醒徐荣,要谨遵陶商的将令。 徐荣听出了杨展话中的弦外之音,知道他乃是好意,心下也颇为感激,额首道:“多谢杨校尉提点,校尉尽管放心,徐某为将多年,虽不过只是个中郎将,但却也懂的守将令,讲尊卑的浅显道理……我此番跟着那郭大,不过是未恐他半路出现意外,不能平安回到白波谷,却是别无他意。” 杨展闻言,方才是恍然大悟,暗道徐荣原来不是为了争功,反倒是怕郭大回返的途中出现意外,假装追逐,实则是暗中观察布置。 换成旁人,不过是谨遵陶商的军令而已,哪会像徐荣一样,理解的这般透彻,做到上伸下延……难怪陶公子对他这般看重,确实是个人物。 想通了个中的道理,杨展对徐荣的态度更多了几分尊重,笑道:“徐公如此用兵,实有名将之姿,在下佩服之至!” “吁——!” 徐荣不知为何,突然拉住马匹,并伸手示意跟随自己的兵马止步,青铜色的面罩下,一只独眼微微眯起,似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杨展等人见徐荣突然停马,虽不明所以,但也不敢怠慢,亦是急忙拉住马匹,全军都停下脚步。 “徐公,怎么了?”杨展不明所以,疑惑地问道。 “嘘!”徐荣伸出了一根手指,挡住嘴唇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竖起耳朵在原地仔细听了半晌。 “你听……”徐荣对杨展低声道:“有马蹄声……还有马匹的厮鸣声……不但是北马、而且是草原驹!” 杨展皱了皱眉,奇道:“可我什么都没有听见啊?” 徐荣摇了摇头,闭着眼眼睛道:“静下心来、仔细听!” 杨展学着徐荣的样子,也是闭着眼睛,在寒风中一边打着哆嗦,一边试着去听徐荣口中那所谓的马匹声。 隐隐的…… “嗒嗒嗒嗒嗒~~!” “得得得得~~! ”咴咴咴咴~~!” “哦哦哦哦哦~~!” 杨展猛然睁开眼睛,惊诧地看着徐荣,道:“还真有!不但是马匹的声音,好像还有人的喊叫声?!这是怎么回事?” 徐荣抬手扶正了一下自己面上的青铜面罩,缓缓开口道:“杨校尉是哪里人?” 杨展听了这个问题有些发懵:“末将是丹阳郡宛陵人士……” 徐荣长叹口气,道:“如此便也怪不得你不识,你是南人,又是大郡治所出身,自然不曾与胡马打过交道……” 这句话说出来,犹如一颗石激起千层浪,不仅是杨展,连跟随而来的其他徐州军将官亦是有些惊慌。 “徐公之意,适才的声音和马匹声是……是……胡人?” 徐荣点了点头,道:“应该不会错,吾乃是辽东玄菟出身,自幼便多与鲜卑族人及其饲养的驽马多打交道,然适才那马匹之声虽与鲜卑的略有所差,但所谓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想来都是相差不大的。” 杨展是南人,从未与胡人打过交道,闻言轻咽了下口水,喉结不由的滚动一下,低声道:“徐公,您有何打算?” “我去看看!”徐荣皱着眉头道:“这里又不是五原、云中之地,如何会出现成规模的胡人马队?只怕事有蹊跷,还需仔细查证……杨校尉,你派几个人继续跟着郭大,确保他能安全回地道,我领人去另外一边!” “诺!” …… …… 庄子内的白波军被打尽之后,徐州军便转换了身份角色,一个个露胳膊挽袖子,该搬运尸体的搬运尸体,该救治伤员的救治伤员,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絮,显然经过了大半年的征伐,这一万徐州军的战场经验已经是越来越丰富了。 陶商则是将胡才带回了自己的帅帐,并命手下安排酒食,甚至还亲自给胡才斟了一盏酒,弄的胡才受宠若惊。 “胡兄,适才让你受惊了,陶某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你务必海涵。” 想不到陶商对自己的态度转变的竟然如此之快,胡才有些发蒙,喏喏的说不出一句场面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道:“不敢,不敢。” 陶商回到了自己的案几旁,随意地夹了几口菜自顾自的吃了一会,抬眼望去,却见胡才面前的食物丁点没动,疑惑道:“胡兄,我们的饭食,不合你的口味?” 胡才此刻根本没有心情去吃什么菜,他心得多大还考虑合不合口味?他现在脑中想的是自己的前程。 听了陶商发问,只是点头道:“合,非常合!” 陶商扫了一下胡才基本没有动过的饭菜,笑道:“合口味就好,多吃一些,一会还得赶路呢。” “赶路?”胡才没弄明白陶商的言下之意,疑惑地道:“赶什么路?” 陶商泯了一口酒,笑眯眯地道:“我决定,送胡兄回自波城。”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再 赔 听说陶商要把自己送回去,胡才不由的愣住了,他疑惑的看着满面和煦笑容的陶商,心中全是不解。 他适才明明同意了要让自己归顺,如何又要放自己回白波谷?难道是有意试探自己的诚心? 这些士族大户家的公子,果然一个个狡诈如狐狸! 想到这里,胡才急忙站起了身,毕恭毕敬的冲着陶商言道:“大公子勿疑,胡某是真心归顺的于您的,绝无二心!胡才在此对天起誓,若是对公子诈降,或是对公子心存怨念,便……便被天雷轰击而死,尸骨无存!” “轰隆隆——!” 话音落时,帐篷外的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滚滚雷响,惹的徐州军营寨内的士兵们都抬头向天上看去,口中亦是议论纷纷。 冬日打雷,可不是天天都能听到的。 而帅帐之内,胡才则是一脸尴尬的和陶商大眼瞪小眼。 “丢你娘……这时候打什么雷……”胡才喃喃自语,抬手擦了擦头上的虚汗:“大公子,这绝对是个误会!” 陶商深吸口气,摆手道:“没关系,子不语怪力乱神,本公子不迷信。” 胡才闻言急忙深深作了一揖,道:“请大公子相信小人,无需试探,小人是诚心实意的归降陶徐州的。” 陶商摇了摇头,这小子是个死脑筋,到现在还自作聪明。 “胡兄误会了,我现在并没有在试探阁下,而是真心实意的要放你回去……胡兄毕竟曾是白波谷内的五大渠帅之一,留在这里太过可惜了,还是留在白波谷内要更好一些。” 说到这里,陶商顿了一顿,又道:“白波谷我早晚都要攻进去的,但是我的初衷不是剿灭白波军,相反的,是想让白波军的士兵兄弟们都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和前程,胡兄心中,想必能够明白陶某的一片赤诚之心……胡兄在白波谷这么久,对白波谷内的弟兄们也是感情深厚,对吧?” 胡才听完这话,两眼一红,差点没落下泪来。 陶商突然站起身来,走到帅帐口,招呼裴钱过来,并在他耳边寥寥数语,裴钱得到了陶商的吩咐,随即领命而去。 少时,便见帅帐的帘子被掀开,裴钱领着一众普通的士卒们走入了帅帐之内。 但见那些士卒在裴钱的示意下,排开队来到了胡才的面前,单膝跪倒在地,一起拱手,共同朗声道:“胡帅!” 胡才见状先是一愣,半晌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直到好一会方才回过味来。 这些跪倒在地的士卒,都是从白波谷自波城逃出来,归顺陶商的白波降卒。 “大公子……您这是……” 陶商友善的笑笑,道:“陶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胡兄看一看,从白波谷出来投诚到我军帐下的士卒,陶某全都接纳善待,只要肯诚心归顺的,在陶某这里就永远削去所谓的贼名,今后大家便都是亲如一体的兄弟!” 胡才心中暗自感慨,既对陶商肯收纳白波谷士兵的举动而感动,又对他的深沉的机谋而感到敬畏。 胡才明白,陶商把这些投诚过来的白波谷士兵领到自己的面前,一是让自己实打实的能知道白波军的士兵只要是肯投诚过来的,一定会受到徐州军的庇护。 第二,陶商却是在提醒自己,自己回白波谷后,若敢朝秦暮楚三心二意的话,有这些投诚过来的士兵在这作证,陶商有办法让他们将胡才在帅帐与自己密谋的讯息传递到白波谷中,到时候入了郭大的耳朵,他胡才就里外不是人,绝没有好下场。 那些白波谷投诚到徐州军的士兵在拜见过胡才之后,陶商又让裴钱将他们送走。 然后,陶商便又对胡才言道:“胡兄,看见了吧?任何一个投诚过来的人,我都会诚心实意的善待他们,希望胡兄能够明白我收纳白波军的苦心,更能倾心助我,让白波军与官军之间的仇怨早日了结,减少那些本不应该发生的牺牲与杀戮。” 胡才早就已经没有了退路,一听边连连点头,赔笑着说道:“一定,一定!胡某既然已经归顺,那就是公子的人,公子说什么,胡某一定全部照办。” 陶商的举动虽然断绝了胡才的后路,但同时也让胡才的心里压力减轻许多,照现在这样的情况来看,陶商他并不是想消灭白波军,而是仅仅想收服白波军而已,那自己为他做事,也不算上是背叛,相反的,自己还是为谷中的弟兄们寻一个好的前程! 不得不说,胡才很会自我催眠。 陶商点点头,犹豫了一下,突然又起身拍了拍手。 帅帐之外,裴本和裴净两兄弟抬着一个箱子走进了帐篷内。 陶商的脸颊不令人察觉的抽搐了一下,接着露出和善的笑容,道:“陶某为人,一向恩怨分明,是我的敌人,陶某绝不怜悯,誓必灭之!但肯做我朋友的人,陶某也要让他得到意想不到的赏赐,这箱子中……” 说到这里,陶商停顿了一下,语气骤然变的有些发抖。 “这箱子中……有……有一万钱,是我的一点心意,请胡兄收下。” 裴本打开箱子,胡才向着箱子里一瞄,不由的一阵眩晕, 郭大为人小气,对手下这些渠帅管理很是吝啬,导致胡才当了这么多年大帅,却基本没得到过什么赏赐。 他这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啊! 这幸福来的也太突然了些,突然到让胡才感觉自己都爽上云霄了。 胡才因为激动,说话都有些结巴:“陶……大……公、公……” 陶商笑了笑,轻声道:“胡兄不要这般激动,把舌头捋直了说话,大公公这称谓,我不是很愿意听。” “陶大公子!”胡才咬着牙激动的把称呼说全:“陶大公子,您这也未免太客气了……” 陶商笑着言道:“仅仅是一份见面礼而已,也是对今日惊了胡兄略做一点补偿,还请胡兄务必要收下,待这场战争结束以后,望胡兄能在我徐州军中,大展拳脚,扬名四方,名垂千古。” 扬名四方,名垂千古?我也能做到吗? 胡才的心中甚感激动,起初陶商连威胁带恐吓,后来又搬出白波军归降的士兵给自己看,胡才多少觉得陶商是在利用自己……可现如今看起来并不是,这位陶公子是真心实意的希望自己加入彼之阵营! 这一万钱就是他的诚意! 想到这里,胡才又转过头去,看着箱子中的那些钱,心下感慨万千,这是他原先在白波军中时,想都不敢想的待遇。 此时的胡才暗暗下了决心,他走上前,小心翼翼的盖上了箱子的盖,单膝下跪,对陶商毕恭毕敬的说道:“胡某不才,愿为大公子效犬马之劳!” 陶商点了点头,又道:“胡兄,你浑身一点伤没有的回白波谷,只怕会引起郭大的猜疑,一会我的侍卫们,可能会在你身上使些手段……你懂的,苦肉计!这也是迫不得已。” 胡才一个劲的点头,道:“明白,明白,公子想在我身上留什么伤,尽管派人做便是!不必留手,胡某皮糙肉厚,吃的起刀枪!” 陶商笑着点头了点头,冲着裴本使了个眼色。 裴本一伸手,做姿势请胡才出帐受刑,胡才将木箱子往肩膀上一抗,对陶商连连道谢,随着裴氏的兄弟走出了帅帐。 胡才的身影消失后没多久,便见陶商缓缓坐下,两只眸子一下红了,瞬息间便充盈了痛苦的泪水。 “天杀的白波贼!先是五百麟趾金,又是糜竺给我的一万钱!没了……这下家当全没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郭大的疑心 白波谷内。 此时的杨奉正躺在床榻上,翘着二郎腿做着前程似锦的春秋大梦。 地道的入口,他已经派人秘密的告诉了陶商,包括时间、地点、人员等诸多赠送信息。 郭大从地道走不能带很多的兵将,又没有马匹,依照徐州军的实力,纵使不算上鲍信和王匡的军队,想要灭了钻地道的郭大,也并不是件难事。 杨奉觉得自己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这里等待郭大的死讯传回来就是了。 当然了,李乐和胡才的结果肯定也是和郭大一样,都是死掉! 如此一来,整个白波谷中,五大帅去其三,只剩下自己与老三韩暹硕果仅存。 韩暹一向以自己马首是瞻,郭大一死,这白波军大渠帅的位子,必是毫无悬疑的落在自己的手心里,到时候,自己就是以执掌十数万白波军的身价向徐州军投降——要钱、要粮、要官位、要驻军之所势必都事半功倍! 陶家父子若是答应,自己便仿效那臧霸一样,在徐州做个执掌一方、手握重兵的逍遥县尊,称霸一方无人感惹。如此,岂不胜似这贼寇的身份百倍! 陶家父子若是不干那也没关系,大不了一拍两散,只要有兵马在手,这大乱的天下何愁没有人肯收纳自己?似那李傕之辈,自己再派人去联系联系,他也未尝不会动心。 进可攻退可守,杨奉只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就在杨奉做春秋大梦做的正高潮时,突听门板响起一阵密集的拍击声响,同时屋外传来白波军士卒急切的声音:“杨帅!您睡下了?出大事了!” 杨奉心下顿时一喜,莫不是传回了郭大等人的死讯? 杨奉从从床榻上翻身起来,隔着门板喊道:“老子没睡,怎么,出什么事了?” 那士卒的声音显得很是焦急,慌张道:“杨帅!大事不好了,郭渠帅和四当家、五当家走地道外出打野谷,不想遭了官军的埋伏,出谷的弟兄们损失惨重,几是全军覆没!” 杨奉闻言,差点没乐出声来。 噫,事成矣! 杨奉的狐狸脸此刻都快乐的合不上嘴了,但嗓音却是骤然变的惊恐万状。 “什么?全军覆没!怎么会这样!你们可探查的清楚?” 门外的白波军士卒慌张道:“小的怎敢欺骗杨帅!徐州军乘着雪夜,在附近的村庄里外设伏,只等我军入瓮,兄弟们伤亡惨重,几近全灭,就逃回来两个人……这一次实乃是我白波义军近年来少有的惨败啊!” 屋内,杨奉骤然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 “大哥!”杨奉的哭喊声异常尖锐,把屋外的白波军士卒给吓的一哆嗦。 “大哥,你如何便这般轻易的去了!大哥啊!呜呜呜呜~~!大哥!兄弟一定要为你报仇!” 那白波军士卒守在屋外,听见里面杨奉悲怆的哭声,不知道接下来的话应该怎么说。 “杨帅……郭渠帅没死……还活着呢。” 屋内,杨奉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不到两盏茶的功夫,房屋的门板猛的被人打开了,杨奉一脸阴霾的出现在那士卒面前,其面上的恐惧神情,只把那士卒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你不是说,全军覆没吗?”杨奉阴沉地瞪视着那士卒,嘶哑着嗓音道。 士卒呆愣楞的点了点头,茫然道:“是啊,小的说‘伤亡惨重,几近全灭‘,只逃回来两人,那两人便是郭渠帅和李帅二人……” 杨奉听到这里,脑中“嗡”的一声炸响,双眼一黑差点没晕死过去。 “混蛋!跟老子说话也不清不楚,真该割了你的舌头!”杨奉心中恼火惊惧,一股邪火没地方撒,抬手一个大耳刮子直接扇到了士卒的脸上,只把那白波士卒在原地打的连转了三转,捂着脸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杨奉匆忙回屋拿了一件袍子,罩在身上,急匆匆的冲着屋外跑了出去,脸上的神色显得少有的焦急。 在奔往郭大居所的路上,杨奉的心忐忑莫名。 他浑然想不清楚,郭大等人出谷的地道入口,自己已经派人明明白白的告诉了陶商,为什么他还会活着回来? 还有,刚才士卒跟自己说是全军覆没,怎么偏偏郭大和李乐就能活着跑回来?这俩人难不成是神仙附体?打不死的不成! 一个瞬间,杨奉脑袋上的冷汗就流了下来,他隐隐约约的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人阴了。 但眼下情况特殊,杨奉也没时间想那么多了,只能是硬着头皮匆匆的赶到郭大的居所,询问护卫,说是郭大此刻正在室内疗养。 来到静室外,杨奉深吸了一口气,把头上的汗都擦干净,整理了一下衣衫,方才迈步走了进去。 床榻之上,李乐浑身是血的昏迷不醒,旁边有白波军的医官正在施药救治。 郭大和韩暹都站在床榻边,郭大眉头深皱,面容憔悴,面上全是担忧之色。 他此刻的状况也不是很好,身上也受了不少的伤,但李乐舍身忘死的护着自己冲出来,郭大心下还是极为感动的。 他此刻拼着自己不休息,也要守在李乐这里,直到确定他的伤势无恙才能放心。 “大哥。”杨奉出言招呼了一声。 “你来了。”郭大没有扭头,依旧是仔细地盯着床榻上的昏迷不醒的李乐:“二弟守护白波谷,有功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杨奉弄诓的更是忐忑莫名,一种不安的情绪瞬息涌上他的心头。 郭大虽然不是很有能力,但毕竟当了几年的大渠帅,有些事情纵然一时看不透,但给他一段时间亦是能想的明白。 地道之事,极为隐秘,徐州军怎么会恰好算准了己方出发的时间和可能劫掠的地点,还做下了精心的埋伏? 没有内奸,谁信! 郭大慢慢转过了身,一双铜铃大眼恶狠狠的瞪视着杨奉,几乎都能溅出血来。 面对郭大咄咄逼人的眼神,杨奉的心中开始打起了鼓点,不安的情绪几乎充斥着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泡。 杨奉心里明白,郭大率众出去打野食抢粮被官军埋伏,如今既然能够安全回来,必然是会怀疑谷内有内奸的,而提出用地道打粮这个主意的人,正是杨奉本人! 值此关键时刻,郭大第一个怀疑的人若不是杨奉,杨奉本人估计也不信! 第一百三十七章 断指立誓 郭大回来后,一定会怀疑谷中有内奸,而他第一个怀疑的人,最有可能的便是自己。 这就是适才一听说郭大安全回来,杨奉惊慌失措的根本原因。 但杨奉的鬼心眼极多,在整个白波谷内,若论偷奸耍滑心思诡诈的人,杨奉若是当选了第二,这第一的位置只怕就是悬之又悬,无人敢坐了。 定了定心神,杨奉装出一副不明所以,浑然不知所措的样子,问郭大道:“大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老四怎地受了这么重的伤?!” 郭大紧紧的瞪视着杨奉,鼻子里发出了重重的一声“哼”响,咬牙切齿的开口道:“老二,我与老四和老五出谷打粮,到了附近的村庄,还没等动手,便被汉军四面围定……我与老四浴血拼杀,方才得脱此难,老五和诸多弟兄,却都陷进去了,至今生死不明!” 杨奉心惊胆颤,一边苦思对策,一边在心中怒骂陶商真是个废物,连这点屁事都搞不定。 “怎么会这样?”杨奉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骇然道:“官军如何会知晓我们的意图,并事先做下埋伏?” 郭大紧紧地盯着杨奉,咬着牙关道:“这也正是老子不明白的地方!二弟,当初说谷中粮草不够的人,是你!劝老子出兵打野谷的人,是你!让老子用地道出谷的人,还是你!……二弟你用心良苦,实在是令为兄的敬佩不已啊!” 杨奉的眼睛顿时睁大:“大哥,你言下之意,莫不是在怀疑我?” “难道你不值得怀疑吗?”郭大的怒气几乎已经濒临界点:“天下之事,哪有这么多的巧合!” 杨奉闻言浑身一个激灵,双膝一软,“咕咚”一下子便给郭大跪下了,哭喊道:“大哥,弟弟我……冤枉啊!” 杨奉迈步上前,一把揪住了杨奉的棉袄领口,将他拽了起来,咬牙切齿的怒道:“装!你接着装!原先每每与你商讨出谷用兵之事,你总是谨小慎微,推三阻四的瞎矫情!这一次却立主出兵打野谷……别的不说,就算是出兵的时辰与地道的入口,咱们谷内也是知者甚少!咱们兄弟五个,老四身受重伤,老五下落不明,向官军通风报信之人,不是你,又是谁来?” 杨奉一把抓住了郭大粗壮的胳膊,哭喊着道:“大哥!你也说了,出兵时辰与地道入口知者甚少!那就说明不是只有弟弟一个人知道啊……老三不是也知道吗?” 三当家韩暹一听杨奉的话,不由的吓了一大跳,急忙喊道:“这叫什么话!二哥,你自己做叛徒也就算了,怎地还咬我一口!临死还想拉个垫背的不成!” 杨奉哭喊着道:“我又没做错事,死什么死!……大哥,此事真的与弟弟无关啊!咱们这么多年兄弟,你还不晓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郭大用手狠狠的将杨奉向地上一扔,怒言道:“就是因为我太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了!所以才怀疑你!你乘早给老子说实话,老子兴许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杨奉使劲的甩了甩头,叫屈道:“大哥,你这话太让人寒心了!兄弟这些年对咱白波军,没有功劳,可总也有苦劳吧?就单说修建这自波城,兄弟半年时间几乎是昼夜颠倒不眠,督促催工,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让咱这十余万弟兄能够有个好的安身立命之所吗?!再说了,您说地道的出入口只有咱们知道,那当初那些修建地道的兵卒难道就不知道吗?就算是他们来回轮班,不曾有人见过地道全貌,但底下的崽子平日里何等饶舌,大哥你也不是不晓得!说是只有咱们弟兄五个知道的秘密,不过是大哥你自欺欺人而已!” 杨奉心思活络,善于狡辩,且精于做戏,喊这些话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让人看的极为心酸,仿佛真的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郭大见状顿时有些犹豫了。 他本就不是一个灵性的人,适才说杨奉是叛逆,也不过是他自己妄自揣度而已,根本没有切实的证据,纯属胡蒙。 若是换成别人,可能会暂时隐忍不发,暗中监视杨奉的一举一动,待时机成熟抓他一个现行,让他一朝失算满盘皆输翻不过身来。 可问题是,郭大受的教育少,平日里又浑浑噩噩,处理事情的能力一般,遇到事也沉不住气,在对杨奉有所怀疑后,居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便立刻发难,让本就比他的精明的杨奉逮到空隙找理由反驳。 郭大还有一个致命缺点,就是没什么主意,顺风倒缺少决断力。 历史上曾有人评价袁绍是‘好谋无断’,若是以这句评价作为标杆来看,郭大纯粹就是‘无谋无断’。 韩暹走上前来,低声对着郭大道:“大哥,二哥也是与咱们多次生死出入的兄弟,平日里对谷内发展也是颇有献策,再说了,他身为咱白波军的二当家,颇多恶名,官军焉能轻易信他?而且汉军只是在地道周边的村庄埋伏,却并没有埋伏在地道周边,若是真有人通风报信,汉军也应将兵马埋伏在地道周边,若如此安排,大哥又岂有生还之理?弟弟怀疑这可能是官军猜到了我们粮草不敷,算准了我们会暗中劫持附近村落,故而迁移民众,布置伏兵,说来也不过是巧合!大哥,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郭大没有说话,他此刻心中也有点拿不准主意了。 他刚开始逃回白波谷的时候,心中已经认定了杨奉就是叛逆,但此刻经由杨奉自己解释一番,再加上韩暹的劝解……让郭大脑中非常混乱,完全理不出一个头绪。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杨奉突然从背后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 郭大和韩暹见状都是一惊。 “老二!你想做什么!”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杨奉抬起拿着匕首的右手,对着自己左手的食指,看都不看,狠狠的剁了下去。 “噗呲!” 鲜血飞洒在半空中,深沉而又夺目。 “咣当!”在郭大和韩暹惊诧不已的目光中,杨奉的匕首从手掌中掉落在地上,他嘴唇煞白,哆哆嗦嗦的从地上将那半截食指拿起,颤巍巍的举在半空中。 “我杨奉今日对天立誓!若杨某对白波军有异心,对自波城有异心……便有如此指,天地不容,十日内不得好死!” 这毒誓发的不得不说很有水平,杨奉只说对“白波局”“自波城”有无异心,却单单没有提对“郭大”有异心又会如何…… 还有这断指的魄力,也证明了他确实也算个人物。 第一百三十八章 匈 奴(二合一章节) 杨奉剁手指头的举动,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郭大的表情瞬时震惊了:“二弟,你?” 杨奉张开手掌将手指头扔在地上,虚弱的道:“大哥,难不成你是要逼我将整条手臂都砍下来,才能显示对咱白波谷的忠诚?” “嗨!你……你这又是何必……”郭大快步走上前,扶起尚在断指流血的杨奉,转头对着那适才给李乐诊脉,看的目瞪口呆的白波军医官道:“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给杨帅包扎啊!” 那医官闻言这才回过神来,急匆匆的跑过来,给杨奉的手指上疮药包扎。 看着杨奉被扔在地上的断指,郭大心中充满了后悔,心道莫不是当真冤枉了兄弟不成……唉,自己也是太过冲动了,明明不过是臆想中的猜测,为何就这么随意的说了出来。 自己适才还鬼迷心窍的咤问杨奉,弄到眼前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报!报!渠帅!” 随着一阵急促的呼喊,郭大转头望去,却是一名白波军喽啰风一样的冲到了自己的面前,还没等郭大开口询问,便见那士卒开口慌慌张张的开口言道:“启禀渠帅!五、五当家的回来了!” “什么?!”郭大闻言,面上顿时流出了难以言状的喜色:“此言当真?!” “当真!胡帅身上伤势颇重,小人等已是将他送回居所,特来向渠帅禀报!” “好、好!”郭大的脸上露出了欣慰之色,由于兴奋过度,言语中亦是有些语无伦次,道:“真是天佑我兄弟等人!天意,真是天意!哈哈哈哈~~~” 郭大哈哈大笑,却没有看见,断了指低着头的杨奉眼眸中,此刻正闪烁着飘忽不定,极为阴沉的恨意。 …… …… 夜已深沉,但徐州军的中军帅帐内,此刻似是并不宁静。 陶商老神在在斜靠在软塌上,正在摆弄着一个轻巧精致的掏耳勺。 他的下方,站立着一个乔装打扮过的白波军士兵,此人是杨奉的心腹,今夜悄悄出谷,是专门领了杨奉的命,来向陶商讨要说法的。 “还请大公子,针对这件事,给我们家杨帅一个解释!” 陶商用掏耳勺轻轻地向着耳朵眼里伸去,上下刮了一刮,微微的打了一个冷颤。 “额……好舒服。” 白波军士卒对于陶商的行为很不满意,皱起了眉头:“陶大公子!” 陶商把掏耳勺拿了出来,放在唇边轻轻一吹,道:“我只说三点,首先,我已经按照杨奉的要求,设置了伏兵埋伏,将前来抢掠的贼众剿灭,我没有食言!第二,郭大和李乐、胡才乃是命大,战场之上,生死有命,他们能逃跑是他们运气好,跟我有什么关系?第三……” 说到这里,陶商放下掏耳勺,温和的看着那名白波军士,柔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来质问我么?看来我有义务教教你什么叫做礼貌。” 那名白波军士卒听陶商说话如此不客气,不由先是一愣,接着喊道:“陶公子,我是代表杨帅前来的……” “先抽二十个下吧,抽太多了我怕杨奉脸色不好看,以后大家不能在一块愉快的玩耍了。” 侍奉在一旁的裴钱,二话不说上去一脚将那白波军士卒踹倒在地上,裴光和裴净一人一面摁住了他的肩膀,裴本则是站定在那士卒的面前,左右开弓,“啪啪啪啪”连打了来人二十个耳光,只把他打的面颊流血,肿如猪头。 抽完之后,裴家四兄弟向着旁边一站,露出了那白波军士兵的脸,与陶商漠然对望。 “再说一遍,你来这里是做什么来的?”陶商拄着下巴轻声问道。 “我是代表我家杨帅前来像公子要个说法……” 陶商转头对裴钱道:“再来十下。” “不,不!别打……我不是来要说法的,不是!”白波军士兵急忙改口了……裴光下手太狠了,打的他口中的牙都有点松。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陶商扬起眉毛,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我……”那白波军士卒闻言有点不会了,沉默了好半晌之后,方才试探着问道:“陶公子,那我应该来干什么的啊?” 陶商站起身,慢慢的挪步到他的面前,伸手将白波军士卒从地上扶了起来,低声耳语道:“不管你来这里是散步也好,游玩也好……记住,把我的话给杨奉回传过去,告诉他,三日之内想办法迎接我进入白波谷,答应他的那些条件,或许我还可以兑现,如若不然,大家鱼死网破,大不了我撤兵回徐州,但他曾与我密谋陷害郭大的事情,我不敢保证会不会传到郭大的耳朵里,我这里可有很多白波谷的降卒呢,他们都可以帮我传信……听明白了吗?” 那士卒闻言连连点头,道:“明白,明白!” “乖。”陶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头对裴钱道:“安排酒食,送他回去。” “诺!” 看着白波军士卒消失在帐篷口的背影,陶商的双眸微微眯起,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果不出意外,这话传到杨奉的耳朵里,对方一定会大发雷霆,但即使是大发雷霆,陶商也相信,杨奉是没有办法拒绝自己的要求的……今天派遣手下来这质问自己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郭大虽然能力平庸,但上一次出谷被己方埋伏,必然会令他产生对杨奉的怀疑与戒心,不然的话杨奉不会这么火急火燎的派人到自己这边来…… 杨奉越着急,则越表示主动权在自己的手里掌握着!他此刻和自己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除非他敢孤注一掷,里外通吃…… 等等,里外通吃? 陶商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看来为了确保万一,自己还是有必要和胡才联系一下了。 就在陶商仔细谋划的时候,帐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帘子猛的被人拉开了。 走进来的人身上还沾着雪花,头发不卓发髻,只是披散在肩膀的两遍,面上带着一个能够遮掩住鼻孔往上的青铜面具——是徐荣。 “你跑到哪去了?”陶商皱了皱眉,转身走到帐篷内的炭火盆旁,那上面放着一个箅子,托着一个盛满热水的青铜器皿。 陶商倒了一盅热水,伸手递到了徐荣的面前:“暖暖身子。” 徐荣鼻子一塞,心中不免多少有些感动,他接过那热水,抬头一饮而尽。 陶商皱了皱眉,道:“你不怕烫啊?” 徐荣摇了摇头,嘿然道:“不怕。” “为什么?” “暖心!” 陶商听了这话不自觉的用手指摸了摸鼻子,这话说的——有点让自己感觉臊的慌。 “杨展说,你领着一队兵马去追胡人了?” 徐荣重重的点了点头,道:“不错,是去追胡人了!三河地区,若有胡人出没,本也并不奇怪,但大规模的胡骑出现在此,既不交商亦不狩猎,颇有点反常,我心中颇感到不安,故而前往查探。” “那查探的结果怎么样?”陶商扬起了眉毛,道:“是胡骑的游牧猎户吗?” “猎户?”徐荣闻言失笑道:“若是猎户的话,倒也好说!” 说罢便见徐荣拍了拍手,便见帐篷外的一名徐州军士兵,拖着一只鼓鼓囊塞口袋走入帐内,那只口袋看似颇为沉重,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陶商好奇的走过去,一边解开口袋往里面瞧,一边问道:“圆滚滚的真可爱……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好多。” 徐荣淡然道:“好多……人头。” “噗——!” 刚把口袋打开的陶商猛然将口攥上,不满的回头狠狠瞪了徐荣一眼。 这混蛋绝对故意的。 “你杀了这么多人?” 徐荣冰冷的青铜面具上看不出喜怒:“不是我想杀,只是我领着一支骑兵,刚刚接近那支胡骑,还没等说话,他们便主动向我们发起了进攻!” “胡人主动向你们发起进攻?他们是什么身份!” 徐荣摇了摇头,道:“没打招呼,上来直接就动起手来,这些胡骑彪悍,颇不畏死,因而没抓住舌头……” 陶商摇了摇头,道:“可惜……变成悬案了。” “不过,看他们的装扮和服饰,应该是匈奴!而且不是普通的匈奴游牧,恐怕是匈奴的斥候。” “匈奴……斥候?”陶商好奇道:“匈奴斥候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一上来还动手就要打杀?” 徐荣不置可否的一摊手,略显无奈:“你问我,我却又该问谁来?” 陶商看着那个鼓囊囊装着人头的袋子,略作沉吟之后,突然对裴钱道:“火速派人,前往鲍将军和王府君的营盘,将他们两人请到这里,就说陶某这边有要事相商!” …… ……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帅帐之外,隐隐听见马蹄声响,还有一个爽朗的笑声传入帐内。 “哈哈哈,陶大公子,总算是想起我们二人了!你近日来,独自与白波军周旋,早就把我们忘到脑后了吧?” 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鲍信。 陶商近期与白波军所做的一系列动作,身为盟友,陶商自然也不会隐瞒鲍信和王匡,但是同时未免出现什么差错,陶谦请他们二人暂且按兵不动,只是静待时机,三方在一举拿下自波城。 对于固若金汤的自波城,鲍信和王匡一时之间也苦无良策,眼见陶商的办法似乎还可行,便顺水推舟答应了陶商的要求。 鲍信和王匡一前一后的走进了陶商的帅帐,见帅帐内除了陶商本人和其护卫之外,尚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怪人矗立其中。 鲍信与徐荣打过照面,自然知晓他是谁,虽然徐荣此时已是属于徐州之将,但其毕竟曾为西凉军的将领,鲍信对他好感实在有限……轻轻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王匡知道徐荣的名字,但却没见过本人,此刻见了这个人不由的有些诧然。 哪里来的怪人,脸上带着半个青铜面具遮住几乎大半的面容,这是什么地方的习俗? 好他娘瘆人的说。 鲍信走上前,笑着拍了拍陶商的肩膀,道:“今日这么着急忙慌的卓人招呼我等前来,怎么?莫不是你的计谋已经奏效,咱们终于可以进兵了?” 陶商恭敬的回道:“鲍将军稍安勿躁,此事已经有了眉目,若是不出意外,三日之内,我等便可进兵杀入白波谷内。” “如此甚好。”鲍信点了点头,在帅帐中找了个地方坐下,气恼道:“白波军贼子,不与我等正面交锋,就是打了那么一次夜战,还是一触即退,端的是让人憋气!” 陶商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道:“鲍公此时生气怕是还要早了些,一会恐还有别的事会令鲍公更加难耐……这也是我今日着急请两位来此的目的。” 鲍信和王匡闻言不由诧然,除了白波谷的事,眼下还有什么大事能让三家诸侯这般重视? 陶商指了指地上装着人头的袋子,又指了指营寨一侧的徐荣,道:“这个袋子里面,装的是一小支匈奴斥候的首级……具体的情况,便由徐兄为两位详陈说明吧。” 在鲍信和王匡颇为惊诧的目光下,徐荣一板一眼的将自己追击郭大途中如何听到了匈奴马声,又是如何率队追去,又是如何与彼发生冲突,以及适才与陶商商量的话,一五一十的向两人做了详细的陈述。 鲍信听了徐荣的话,表情颇为惊骇。 但王匡却一直拽着胡须,脸色阴晴不定,忽明忽暗。 陶商看着王匡的表现,心中略感疑惑……看他这幅表情,想必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徐荣说完之后便静立于一旁不言。 鲍信摸着胡须,严肃的道:“建武年间,匈奴内部动乱丛生,贵族相并,亦是分为南北两部,南匈奴挛鞮比依附我大汉,被光武皇帝安置在河套,后迁于美稷,与我汉族杂居于并州地,其间虽多有动乱,但其纵深范围却并未深入至三河之地,此番来此……其中怕是有什么变故。” “允诚多虑了。”王匡突然开口,淡淡言道:“自打黄巾贼寇起事,匈奴的活动范围便有所纵深,休说到了三河,便是过了黄河,亦有其踪迹,无需大惊小怪。” 王匡平淡的语气令陶商感到很诧异,按道理来说匈奴斥候来到他属地的门户附近,王匡应该紧张才是,怎么这会却表现的毫不在意? 自己大门口天天晃荡着有不良居心外人的影子,换成谁谁都应该不安才对。 王匡的表现很奇怪啊。 鲍信听了王匡的话,颇不以为然,道:“公节此言差矣,中平四年休屠各反叛匈奴单于侵边,入寇西河郡杀郡守邢纪,并害刺史张懿,匈奴单于羌渠亦因此而死,匈奴之众此刻已不归服我朝约束久矣!如今既有南移之迹象,咱们焉能放之任之?” 王匡闻言,面上露出为难之色,半晌后不由的长叹口气。 “允诚,此事交给我来处理……你等外来之人,不必过问!只管专心对抗白波军便是……” 说到这里,王匡站起身来,对着鲍信和陶商拱了拱手,道:“事出突然,在下也不能在这里久候了,王某有要事赶往漳水,先行告辞。” 说罢,便见王匡起身,冲着帐外喊了一声:“韩浩何在?” 帅帐外面,陪同王匡前来的韩浩闻言应声走进了帐篷内,拱手施礼:“府君有何吩咐。 王匡正色对韩浩言道:“王某有要事,得暂且离开此地,韩从事代替王某,率领泰山军留在此处相助鲍将军和陶公子共破白波军,不可有所懈怠!王某少则半月,多则一月,便即归来。” 韩浩闻言虽然也是颇为诧异,不晓得在这即将与白波军交手的最后关头,王匡要跑到什么地方去,但上官下了命令,韩浩又岂能不从,随即躬身领命。 王匡转过了身,对着鲍信和陶商致歉道:“二位……王某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白波谷这边,我留韩浩在此协助二位,待日后事定,王某当在怀县,置酒与二位赔罪。” 鲍信一开始不太明白,但其毕竟也曾久居朝堂,颇晓政治,此刻已是看出事有蹊跷。 王匡适才说要去漳水,目前屯兵在漳水的人是诸侯之一的张杨,这中间与会匈奴有什么关系? 他深深的看了王匡一眼,出言道:“公节,有些事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希望你能明白……袁家虽是四世三公,树大根深,但念在你我多年情谊,我劝你还是不要过多的掺和到其中……袁绍不比袁隗,其能力和野心远胜其叔父,望你多多小心。” 王匡闻言面色一滞,呆愣了好一会方才喃喃道:“允诚说的是什么,匡听不太明白。” 鲍信站起了身,冲着王匡一拱手:“听的明白,亦或是听不明白,全在公节一念之间……保重吧。” 王匡沉默了。 半晌后,便见王匡慢慢地举起了手,做抱拳状,道:“多谢……。” 然后,又转向陶商:“陶公子,告辞。” “王府君慢走。” 待王匡转身离去后,陶商好奇地转头看向韩浩,好奇道:“韩从事,你家太守神秘兮兮地,究竟这中间有什么事,你可晓得?” 韩浩亦是茫然的摇头,眼神中全是迷惑之色。 鲍信则对陶商道:“公节有事,暂且不去管他,咱们且处理白波谷的战事,其余的,等这边的诸事料理之后再说!” 陶商心中明白,鲍信一定是多多少少知道些内幕,而且他适才口中还提到了袁绍的名字。 而看王匡的表情,显然没有否认,匈奴在这中间的里里外外,多少应该是牵扯到了这些诸侯的势力划分与个中利益,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陶商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通过王匡的表情和作为来看,匈奴骑兵在此地出现,并且对汉军主动发起攻击,这一点一定是出乎了王匡的意料,或是已经脱离了他原有的掌控。 不过既然王匡说他能够解决,陶商也就懒得关心那么多,对他来说,当务之急,是先把白波谷的事处理了比较重要。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各有所谋(二合一章节) 胡才在回白波谷之前,受到了陶商苦肉计的折磨,被裴钱在身上射了两箭,带着鲜血回到了白波谷。 郭大见胡才负伤而回,心下不由感慨万千。 三个渠帅出兵打野谷,损兵折将不说,还都负了伤,性命差点都丢了,兄弟几人险些阴阳相隔不能复见。 次一番出兵令郭大深有感触,所以,他对待侥幸逃回来的胡才态度,也不由温和了许多。 郭大急令谷内的医者为胡才看伤,并亲自上门驱寒问暖,可谓无微不至。 胡才心中有鬼,不太好意思面对郭大,郭大问他什么,他都是唯唯诺诺的哼唧着应对,硕大一个贼寇,跟小女儿家家似的,非常腼腆。 郭大以为胡才是因为伤重劳累,心下更是过意不去,也没有过分追询胡才是怎么逃回来的,只是吩咐胡才一定要好好休息。 郭大走后,胡才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最终还是找来一名心腹,让人携带自己的信息,暗中前往徐州军营面见陶商,询问他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胡才性格不似杨奉般奸诈,在贼寇里算是比较实诚的,他明白自己已经是彻底的和陶商挂上了关系,根本没得选择,他现在若是敢背叛陶商,陶商军营里的那些白波军叛军士卒就可往谷内传信,到时候不需陶商亲自动手,郭大就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心腹乘夜走胡才所镇守的出谷道路,前往陶商处询问,得到了陶商带给胡才的回信,仅仅只是一句回复:“静观其变,有事随时报我。” 话虽然只有一句,但因为这一句话,胡才却是一宿都辗转未眠。 …… …… 次日,郭大派人来邀请胡才,说是要议事,但若是胡才伤重不方便,也可不必参加。 在这种事关自己性命的关键时刻,胡才别说是伤重,就是要咽气了,拖也得把自己拖过去。 白波谷议事厅内,除了伤重未能参加白波谷会议的老四李乐,其余的四名大帅全部到齐。 胡才和三当家韩暹,基本是一前一后到的,进了议事厅,却见郭大捋着下巴上的硬须,老神在在的坐在主位上,闭目养神,而老二杨奉,则是在一旁谦恭的侍立。 见二人也到了,郭大睁开眼睛,露出一个自以为颇是和蔼的笑容:“都来了?快坐吧……老五,你伤势怎么样了?” 胡才冲着郭大一欠身,低声道:“多谢大哥关心,小弟伤势不重!无恙、无恙的。” 郭大点了点头,待二人坐下后,方道:三弟、五弟,今日找你们来,是二弟提议的,他说有一个破敌之法,想请你们两个一同坐下来,咱们一起商量商量。” “破敌之法?”韩暹和胡才都是一头雾水的看向杨奉。 自打汉军来到白波谷外,己方除去固守之外,曾两次与汉军交手……两次都是前所未有的惨败,如今固守都不知道能不能撑的住,还要破敌?! 眼看着韩暹和胡才脸上露出的疑惑之色,郭大随即出言解释道:“其实,杨二弟起初与为兄商议破敌之时,为兄也觉得依照眼下咱们白波军的士气,还是不跟官军交战为好,但杨二弟将计谋说出后,为兄乍听之下,倒是觉得颇为可行,因此便将二位兄弟请来,做个商榷。” 韩暹好奇地看向杨奉,道:“不知二哥所言破敌之法,是为何策?” 杨奉转头示意的看向郭大,郭大对其微微点头,示意其但说无妨。 杨奉得了郭大的令,这才一字一顿的缓缓开口道:“诈降!” “诈降?!”韩暹和胡才闻言,都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杨奉半眯着,犹如狐狸一样的眼睛此刻缓缓睁开,低声道:“官军连胜我军两阵,士气如虹,连战连捷,而且白波谷被围困多时,屡有士卒反叛逃出,听闻那些降卒全都被陶商所接纳,以杨某看来,此子不似鲍信等人那般弑杀,听闻其人自诩仁义君子……” 说到“仁义君子”这四个字的时候,杨奉不由的颤抖了一下,浑身鸡皮疙瘩往下掉。 “不妨从咱们兄弟五人当中,选出一人去假意投靠他……作为内应,并与之约定时日在谷内开道献降,引诱徐州军入谷,此等年轻小子,城府不深,做事不够老辣,他捉急立功则必中我计!到时候我们在谷内设下埋伏,利用地势,先将徐州军一举歼灭!徐州军灭了,河内军和济北军失去同盟,只怕也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杨奉说完之后,厅堂内的众人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大家都是在细细揣摩这条计策的可行性。 杨奉此刻也是被逼无奈,才能出此下策。 他派出的使者,被陶商打了一通嘴巴子,撵回谷来向给杨奉下了最后通牒,让他择日必须想办法引徐州军入谷。 杨奉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个十七岁的小崽子有多难对付!甚至比李傕还要奸诈! 原本的合作,杨奉是想自己作为主导,牵着陶商的鼻子走,不想陶商棋高一着,故意放郭大回了白波谷,立刻转被动为主动,反倒是拿捏到了杨奉的软肋,令其进退不得,只能甘心被自己所用。 换成别人,或许会就此服软,但杨奉天生就不是那种消停儿人,他不甘心就这么反过来被陶商白白使唤! 可问题是陶商此刻已经是完全掌握了主动,郭大上次质问杨奉,虽然是被杨奉切了一根手指头糊弄了过去,但保不齐哪一天会露馅,旧事重提…… 现在的陶商和郭大,对于杨奉来说都是障碍与不稳定因素。 既然如此,索性将他们一锅端了,自己先掌握了白波谷的大权,别的等以后再说! 依照杨奉的想法,先劝郭大派人诈降,然后自己在暗中秘密派遣亲信,去陶商的大营将汇报,就说是这诈降计乃是自己的安排,让陶商将计就计乘机入谷…… 姓陶的小犊子你不是逼我带你入谷吗?可以!那我就引你进来! 等你进来之后,杨某在安排计策,让你和郭大两相拼杀,来个两败俱伤,我再设计将你们两个一起收网,渔翁得利! 拼死你们两个! 说实话,诈降这个计策在郭大眼中看起来还算不错,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杨奉居然还暗中筹备了这么一手阴谋。 可是杨奉的想法虽然也算是可以一搏的策略,但他却有两点没有算准,一就是陶商从打第一次见面起就没有真正信任过他,包括这次逼迫他限时带徐州军入谷,其实陶商也并没有抱着杨奉能够诚心帮官军的心态!说白了,就是唬你。 第二,就是杨奉不知道,陶商除了他以外,还拥有胡才这颗暗子。 …… …… 胡才心中此刻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来应付眼前的局面? 告诉陶商谷中有阴谋,为自己在陶商面前争一份功劳? 还是不告诉陶商谷内的事情,任凭其自生自灭?两不相帮? 此刻的胡才陷入了自己的小纠结中,但那边厢的郭大和杨奉等人却没闲着,开始商议起这诈降计的细节。 “二弟,依照你之见,此番出谷去向徐州军诈降?咱们兄弟当中,应该派遣何人去最为合适?”郭大细细的询问道。 杨奉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开始细细的掂量了起来。 郭大是白波军的渠帅,自然是不能诈降的,他去跟真投降没什么区别…… 以陶商和自己暗自私密的关系,本来由自己去应该是最适合的,但一则经过了上一次的事,杨奉自己觉得自己在郭大那边已经算是挂了号了,自家老大只怕未必会放自己去,再则他还需要在谷中安排布置,怎么让郭大和陶商来个两败俱伤。 老四李乐身受重伤,让他去太不人道了,而且李乐本身好勇斗狠,与自己本身又不太对付,不合适。 老五胡才吗?蠢货一个,让他去还不如让李乐去呢。 唯有老三韩暹,杨奉自觉虽然多次坑他,但这个三弟对待自己一直都是颇为交心,自己怎么坑他他都不怨恨,反倒是与李乐和胡才关系越发不睦…… 这样的冤大头,实在是举火点油灯都没地方找啊。 高矮胖瘦,最合适的看起来还是老三,索性便再坑他一次吧,用他去,至少能比李乐和胡才多听一些自己的话。 “大哥,依照我看……韩三弟有勇有谋,可为诈降使者!若有他去,担保那陶商无法识破!” 韩暹闻言浑身不由的一个激灵,目光颇为幽怨的看向杨奉! 又他娘的坑我。 这个老二,怎么谁跟他好他就坏谁?这诈降的活计哪是那么好做的! “大哥,这个、这个、小弟我能力不济,智不如二哥,勇不如四弟,论及用兵更不及大哥您,让我去……小弟倒不是害怕,就是怕耽误了兄长的大事。” 韩暹的话还没等说完,便听杨奉笑道:“三弟不必如此过谦,你的能耐,兄弟们都是晓得的,杨某嘴舌太巧,容易被人怀疑,四弟五弟都是粗人,不善言辞,只怕不能取得陶商信任,只有三弟你,不显笨不显巧的,最是合适不过!” 韩暹惊异的看着杨奉,不晓得该如何回复杨奉的这句中肯的评价。 不显笨也不显巧的人……那不就跟废人一样吗? 郭大寻思了一下,心想此刻也唯有施展此计才有一搏之力了。 “老三,既然如此……实在不行,就委屈你一下?替哥哥我分分忧,解解难?” 一句话,顿时让韩暹欲哭无泪。 …… …… 白波谷外,徐州军陶商军营。 陶商到底还是收到了胡才的传信。 不得不承认,胡才的决断很正确,他在心中左右权衡挣扎之后,最终一想到陶商的恩威并施,还是觉得应该将消息告诉陶商。 杨奉若真能弄死陶商倒好,弄不死回头死的只怕就是自己了。 对于胡才的表现,陶商嘴上不说,心中很是满意……看来,回头代替自己收服各部黄巾的代言人,非这个胡才莫属了。 陶商没有着急让胡才的人先回去,而是将他留下,待自己捋顺思路之后,再让他回去。 大概一个多时辰左右,杨奉的心腹使者也来到了陶商的营寨,想要求见陶商。 陶商知道后心下便有了计较,他命人去唤来胡才的心腹,让他躲在帅帐后的角落里,可以倾听到帐内所说的事情。 杨奉派来的还是上次那个被抽过二十个嘴巴的小伙子,看他的样子,似乎很是不愿意来,但这种暗通款曲,背主通敌的事,杨奉哪能天天换人来报信,少不得只能是就用他一个了。 “来讨说法的?”陶商看着使者高肿的脸颊,玩味的笑道。 小伙子使劲的摇了摇头。 天气虽然寒冷,但他脑袋上的汗犹如下雨似的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不、不是!小人是来替杨帅给陶公子传个话。” 陶商拿起案上的盏,轻轻的泯了一口水,道:“说吧,你家杨帅是什么意思?能否答应我的要求?” 那士兵一个劲的点头道:“小人来此正是为了此事!杨帅说了,他已经向郭渠帅进言,派遣三当家韩暹来向陶公子诈降,到时候韩暹会提出里应外合之计,诱公子入城,公子正可将计就计入白波谷,届时杨帅会在谷内,配合公子一举擒杀郭大、韩暹、胡才等贼主!助大公子一举平定自波城!” 陶商挑了挑眉毛,对着杨奉的使者点头道:“你家杨帅真是用心良苦,你也辛苦了,且下去休息一下,我命人为你准备酒食。” 杨奉的使者似乎不是很愿意在陶商的营盘盘桓,或许是上次的事给他脆弱额心弄出了阴影。 小伙子一个劲的摇头:“不妥,不妥!杨帅让我跟大公子说完此事后,就得立刻返回谷内……” 话还没说完,那使者的话就说不下去了,因为陶商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很是和蔼的笑容,但这笑容在他的眼里,却显得格外的瘆人。 上次挨打的时候,就是这个节奏。 “我跟你说,下去、吃饭、休息一下再回去……听的懂吗?” 那使者的冷汗“唰”一下子又下来了,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唯唯诺诺的答应。 杨奉的使者被带下去之后,陶商命人将安排在帐篷后的胡才心腹领了进来。 “都听见了吗?”陶商淡淡对着胡才的心腹问道。 那心腹听到了这些,面色都有些发青了,此刻恨不能飞奔回谷内,将消息告诉胡才。 “听……听清了……” 陶商指了指帐篷的进出口,道:“那人,你认识吗?” “见过几次……是杨帅的人!”胡才的使者咬牙切齿的道。 陶商点了点头,道:“告诉你家胡帅,杨奉虽然是主动投效于我的,但其人卑鄙无耻,卖主求荣,这种人我非常不屑……眼下在我心中,最值得信任,未来也为唯一能替我分担忧虑的,也唯有你家胡帅一人而已……” 这话倒也是不假,可是陶商却在里面撒了一个谎……主动联系杨奉的,其实是他自己。 但这一点此刻已经不重要了。 胡才的心腹一个劲的点头。 陶商站起身来,走到胡才心腹的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一番,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去吧,让你家胡帅按照陶某说的办,事成之后,陶某必不负他。” “多谢陶公子坦诚相待,小人一定将话带到!”胡才的心腹向着陶商深施一礼,便即刻转身冲出帅帐,恨不能双翼生翅,立刻飞回到胡才身边禀报。 看着胡才心腹消失在帐篷口的身影,陶商慢悠悠地长叹口气,道:“接下来,就等着韩暹主动前来……诈降了。” …… …… 韩暹很磨叽,办事一点都不利索,比陶商预计要来的时间,整整晚了好几个时辰。 当天夜里,韩暹领着几名亲信,犹犹豫豫的来到了徐州军的营盘之外,主动要求见徐州军主事者,自称乃是白波军一方重镇,特来投效军前。 巡营骑兵在回禀过之后,收缴兵器,便将韩暹等人引入了徐州军营盘,将把他带到了陶商所在的帅帐,并要求韩暹自己一个人去会见陶商。 韩暹此刻心中很是后悔,生怕一会谈不妥被陶商炖了,但事已至此却是没有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上顶了。 进了帅帐,却见陶商正歇靠在木榻上,裹着裘衣,看着皇甫嵩送给自己的简牍,眼皮子都没向自己这边瞧一下。 韩暹心中忐忑不安,他是第一次投降,或者说是第一次来诈降的,实在不知道这种事应该以什么口吻来开头。 缺少经验啊。 陶商斜眼扫了一眼满面局促不安,似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的韩暹,半晌后慢悠悠的开口问道:“你来诈降的?” “是……”韩暹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过了好一会之后…… “不是!不是!你开什么玩笑,我……我……我不是来诈降!投降!我是来真投降的!” 陶商直起了身子,笑盈盈的看着他:“到底是诈降还是真投降?” “投降!千真万确的投降!” 第一百四十章 贼寇火并(二合一章节) 韩暹发现自己真的是不应该来这里搅这趟浑水。 第一次使用诈降计,到对方的阵营还没等说一句话呢,就让对方把自己诈降的意图给诈出来了…… 从夏朝商周,到春秋战国,再至今时今日……两千多年的文明里,诈降诈的如此令人怅然涕下,自己可算是排名第一的人物。 要是真就这么死了,就未免太冤了。 “来人啊。”陶商冲着营寨外高声呼喊了一声,少时便见裴家四兄弟鱼贯而入。 抬手指了指还在原地呆若木鸡的韩暹,陶商轻笑着言道:“请韩大帅上路。” “慢!慢!等一下!” 韩暹慌慌张张的伸手挡住了要上来抓他的裴氏兄弟,焦急的言道:“陶公子你不可如此待我!暹乃是真心实意的前来归顺!公子若是杀我,那岂不是冷了天下士人之心?!” 陶商眉目一挑,显得很是诧异。 “诈降的事,是你适才自己跟我承认的,怎么又怪到我头上了?再说你一个贼寇头子,杀了你,士人的心如何会冷?……拍手称快才是他们应有的表现吧?” 韩暹被陶商反问的张口结舌,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 自己跟士人好像还真搭不上边。 韩暹的表情如此呆萌,陶商被他气笑了,和颜悦色的道:“看来,不让你死个明白,你是真的不会服气了……这样吧,我给你引荐一个人,待会你见过之后,就知道陶某是不是冤枉你了。” 韩暹还想再说话,陶商已经不给他机会,轻轻一挥手,便见裴氏四兄弟上去将韩暹治住,连拉带扯的拖出了营寨,而韩暹带来的手下,此刻在帐外亦是被虎卫军的士卒们治服。 待事情完毕之后,陶商又安排人将那名杨奉的心腹带到了帅帐之内。 杨奉的信使虽然被徐州军好吃好喝的款待,但陶商不肯放他回去,令他心中一直忐忑不安,脑海里转了千百个念头,也不晓得陶商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就这么辗转反侧了小半天,却终于等到陶商派人来请,杨奉的信使一直绷紧的心此刻不知是应该放松下去,还是应该继续紧张起来。 “陶公子……可是要让小人回去向杨帅复命?”进了帅帐,杨奉的心腹忐忑不安的询问道。 陶商微笑着,道:“放心吧,马上就会让你回去的,不过在你临回去之前,请把你今日晨间刚到这跟我说的那一番话,再跟我重复说上一遍。” 杨奉的信使似是有些不明所以,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半天没琢磨过味来。 “公子……啥……啥意思?” 陶商鼓励他道:“就是把你家杨帅给我带的口信,原原本本的给我陈述一遍就可以了……” 杨奉的信使虽然没弄明白陶商在玩什么花样,但为了能够迅速回白波谷给杨奉报信,还是一字一顿的开口言道:“杨帅说,他已经向郭渠帅进言献策,令郭渠帅派遣三当家韩暹来向陶公子诈降,到时候韩暹会向您提出里应外合之计,诱公子入白波谷,而陶公子正可将计就计出兵入自波城,届时杨帅会在谷内,配合公子一举擒杀郭大、韩暹、胡才等贼首,献于公子帐下……” “很好。”陶商伸出手,拦住了杨奉信使的话头,然后站起身,对着帐外喊道:“把他带进来吧……” 帅帐之外,裴家四兄弟将五花大绑的韩暹推搡着弄进了帅帐。 韩暹一脸漆黑,双眸喷火的狠狠的瞪视着杨奉的那名信使。 若不是因为身上有绳子绑着,韩暹现在估计就得扑上去狠狠的咬那信使几口。 信使一看见韩暹出现在帅帐,顿时傻了,双腿不断的打着摆子,不知所措的惊恐道:“韩……韩帅!” “杨奉贼子安敢如此!老子誓要杀尽他全家!夷其三代祖坟!” 就算是韩暹平日里与杨奉的关系不错,但此时诈然听到杨奉把整个白波谷都给出卖了——甚至包括自己的性命!什么关系此刻也被被丢到狗肚子里去了。 韩暹涵养再好也是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情绪,更何况他本身也没什么素质,直将一腔怒火化为无数的脏话,全都冲着这名信使狂喷出去,叽哩哇啦的将杨奉的信使喷的直懵。 信使此刻已是不知所措,一边指着韩暹,一边哆哆嗦嗦的冲陶商怒道:“陶公子……你……你这算是什么意思?!” 陶商站起身来,无奈的长叹了口气,道:“你家杨帅的好意,陶某心领了,只是商自幼秉承儒家训斥,以忠孝仁义为立身之本……” 听到这,杨奉的信使恨不能抄刀把他剁碎了,剁的越零碎越好。 “您家杨帅的计策对我虽然有益,但未免太毒辣了,上一次他主动过来向我透漏郭大走地道的事情和行踪,那时候我就觉得他这个人很不地道……” 话刚说完,便听韩暹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跳着脚呲眉瞪目:“好一个杨奉!果然是你出卖了大哥,这事老子跟你没完!咱俩势不两立!——奸贼!天杀的奸贼!” 陶商笑着冲韩暹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韩帅,不要喊这么大声,贼不贼的,陶某感觉你没有资格说杨奉。” 听到陶商连郭大走地道的事都当着韩暹的面抖落出来了,信使额头上的汗珠如水流般淌下,颤抖着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陶某不想怎么样,也什么都不想做……我现在就放你回去,你告诉一下你们的杨帅,这位白波谷的三当家,陶某会在你走之后一个时辰内将他也放回自波城,在这一个时辰内,杨帅若是能够果断的派人将这位韩帅劫杀,不让他回到自波谷通知郭大,那算是杨帅的运气好,但他若是做不到,等到这位韩大帅回了自波城,就请你家杨帅能够自求多福吧。” 杨奉的信使此刻焉还能不明白陶商的想法,他这是在赤裸裸的分化白波军啊! 可闹心的是,即使他们知道陶商的恶劣企图,但也根本没有任何办法阻止! 事情已经做下了,就杨奉而言根本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你……你……你好狠毒的心思!” 陶商笑了笑,无辜的看着那名信使,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的时间可不多了,怎么还有闲心在这里埋怨别人?” 说罢抬手指了指韩暹,陶商幽幽的言道:“一个时辰后,我可是会马上就会放人的。” 杨奉的信使闻言顿时一窒,他恨恨的跺了跺脚,转过头风一样的冲出了陶商的帅帐。 陶商慢慢的转过头,看向韩暹,心平气和的问他:“感觉如何?” 韩暹的目光紧紧的紧盯着陶商,心中虽然气愤难填,但此刻也并没有多说话。 适才陶商承诺了一个时辰后会放他回去,不知道此言是真是假。 “放心吧,我会放你回去的。”看出了韩暹心中的疑惑,陶商出言替他排解,缓缓道:“而且不是一个时辰之后,我半个时辰过后就会放了你……韩帅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被先知先觉的杨奉找到机会在半道把你截杀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半个时辰刚刚好,杨奉既没有时间安排布置截杀韩暹,而韩暹想追杀杨奉的信使也是不可能的。 韩暹咽了一口吐沫,颤抖着道:“姓陶的,你此举究竟是何意?难道还想分化我们白波军不成!” 陶商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承认,我就是想分化你们白波军,可就算是我承认了,韩帅你又能怎么样?那信使回去之后,不出意料的话杨奉必反,他势必会集结一部分可用的兵力攻杀你和郭大,难道你们还会坐以待毙?跟他谈判不成?” 韩暹闻言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心中暗道纵然是杨奉反了,但老子只要能够及时通知郭大,让大哥调集兵马歼灭了杨奉——白波谷易守难攻,你该打不下来还是打不下来…… 不与杨奉合作,反而是想分化我们的这一计策,分明就是你自己蠢。 年轻的后生,稍稍得了点便宜就狂妄自大,届时你一样拿不下白波谷! 但这话韩暹不能跟陶商说,他现在只希望陶商自以为得计,迅速放自己回去。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半个时辰到了。 陶商果然没有食言,他命人将韩暹的绳索松开,并释放他带来的一众跟班。 韩暹揉了揉已经被勒的发红的手腕,抬眼冷冷的看了陶商一眼,向陶商一抱拳,转身便向着帐外走去。 “韩帅,回去告诉郭大,好好平叛,翌日陶某必将与他在战场上正面一决雌雄!董卓我都不怕,还惧他区区一介贼寇莽夫?” 韩暹闻言,心下一动,接着不由的暗自冷笑。 无学之辈,早晚让你晓得你今日如此托大的苦果。 “陶公子之言,韩某必定转达!” 看着韩暹逐渐消失的背影,陶商猛然站起身来,对着裴钱吩咐道:“立刻派人去通知鲍信和韩浩,马上整合兵马,前往白波谷,到了适当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替我们扫清通道,领我们入谷!” “诺!” …… …… 杨奉的斥候被陶商首先放了回去,那小子不敢怠慢,飞一样的奔回了自波城。 此时此刻,天色已经接近傍晚,白波军已经开始在各营实施宵禁,寒风簌簌,杨奉却没有在屋内取暖,反而是屋外,迎着冷风来回踱着步子,心中忐忑不安。 派去找陶商的心腹,早上就出发了,如今已经是傍晚,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杨奉心中不免有些犯嘀咕……按道理只是传个话的事啊,不应该这么磨叽吧? 正在杨奉举棋不定之时,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却是派出去的信使一脸风尘仆仆的奔着杨奉慌张赶来。 杨奉见状急忙快步迎了上去,对着气喘吁吁的信使道:“怎么样?事情办成了吗?” 那信使一脸的急躁和衰色,“啪”的一下跪倒在杨奉的面前,哀嚎道:“杨帅,完了,全完了!我们被人阴了!” 杨奉不明所以的看着那名斥候,皱着眉头说道:“陶商莫不是没有答应?” 信使使劲的摇了摇头,咬紧牙关,满面委屈,断断续续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杨奉复述了一遍。 一阵冬季的北风吹来,刮在杨奉的脸上,将他吹出了两溜略显青色的鼻涕。 呆若木鸡,形容的便是此刻的杨奉。 半晌之后,便见杨奉使劲的吸了一下,将鼻涕“呲溜”一声抽回到鼻孔中,然后喉结滚动,好像是咽了下去。 仰头看了看远处的即将落山的夕阳,杨奉双眸发直,站在风中喃喃的自言自语:“伪君子……假仗义。” 在信使将韩暹已经知晓杨奉背叛郭大的全过程讲完之后,杨奉便明白,此时此刻自己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只有当机立断,乘着郭大还没有动作之前,集合属于自己的兵马,一举铲除郭大! 当然还有另外一条路,那就是杨奉现在负荆请罪,主动去向郭大承认错误,说自己是一时糊涂,鬼迷心窍误中的敌人奸计,请郭大不计前嫌的宽恕自己,不要中了陶商的挑拨之计…… 以旁观者的角度,这或许是一个好方法,但在当事人的角度,这纯属扯犊子! 谁会把自己的命当做赌注,双手捧着送到郭大的面前任凭其杀剐? 就算郭大因为一时的困境而原谅了自己,但从此之后其心里焉能不会对自己产生间隙?杨奉日后还是活不成的。 陶商的挑拨离间表现的很明显,没有一点藏着掖着,全都是放在明面上! 可这阳谋就是让你没有办法,明知是计,也得闭着眼睛一股脑的摸黑走到尽头。 “立刻给我召集手下的弟兄……信得过的!”杨奉也是心狠手辣,果断行事之徒辈,思虑片刻之后便不再犹豫,立刻吩咐那亲信道:“抓紧找齐能凑的上的弟兄,随我去郭渠帅的居所!” 那心腹闻言,不由的浑身一个激灵,忙道:“杨帅……咱们这是……这要要反了不成!” “反个屁!” 杨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咬紧牙关道:“这是拿回本应属于老子东西!是老子应得的!……还有,我这也是为了救白波谷!是为了救白波谷的前程!懂吗?!” 心腹似是被杨奉的这个鬼样子给吓到了,只是唯唯诺诺的低声道:“懂……” “去吧!快去!若是晚了,让郭大察觉了死的就是我们……还有,派点人出谷,试试能不能截杀韩暹!”杨奉阴沉着道。 白波军五帅各自都有一部兵马,且都掌管着谷中的几处出口,杨奉知道想要在半道上堵住韩暹的可能性非常之低,但事已至此,他什么办法都得试上一试…… 这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杨奉摸了摸自己左手的断指,上次施展苦肉计,他用一根手指的代价好不容易才重新挽回了郭大对自己的信任……这才几天的功夫,就被陶商捅破了窗户纸,还把自己逼到了这种绝境! 这根手指头等于是白切了。 想到这里,杨奉不由悲愤交加,举起断指直比苍天,口中悲愤的哀呼。 “姓陶的……你还我手指头!” …… …… 杨奉这边在组织人手,而郭大那边,也迎接回了陶商特意放回白波谷的韩暹。 韩暹见到郭大后,不敢怠慢,立刻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郭大叙述了一遍。 这一通说辞只把郭大说的如同五雷轰顶,呆若木鸡。 外面的强敌还没扫尽,谷中又出了叛逆之贼……什么是内忧外患,这就是了! 虽然上次郭大曾经怀疑过杨奉,但那毕竟是因为一时之气,且杨奉还剁下了手指以表忠心,反倒还令郭大颇为感动自责……结果现在事情一下子反转了过来,将郭大的心又一次的抛落在了深渊之中。 “杨二弟反了,想不到他到底是反了,亏老子前番还那般的信任他……老三,你没有弄错吧?”郭大有些语无伦次,咬牙切齿的恼怒问韩暹道。 韩暹使劲的点头,道:“老大,这些都是我亲耳所闻所见,焉能有假?那陶商故意让我等知晓,分明就是想让我白波军火并,他自己坐收渔利,可事到如今,杨奉此獠却不可不除也!” 郭大闻言,神色忽明忽暗,一时间没了主张。 那边厢,一直没有说话的胡才对郭大言道:“大哥,杨奉叛逆已是事实,谅他此番无论如何也抵赖不得,且不论陶商意欲如何,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当务之急是先除去此獠,以绝后患!” 郭大犹豫的言道:“可万一官军乘机攻打山谷,咱们兄弟却自相残杀,岂不是让官军白白捡个便宜?” 韩暹闻言道:“大哥,我观那陶商似是清高之人,小子之辈年轻气盛,多少有些看扁了咱们,我估计他是想等咱们自相火拼之后,再坐收渔利攻谷!不然,他同意杨奉的献策直接入谷,岂不容易?” 郭大沉吟了一会,摇了摇头道:“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也得小心为上才是……” 胡才在一旁脸色忽红忽白,暗中计较几番之后,终于迈步而出,冲着郭大拱手言道:“兄长!小弟不才,愿意替大哥把守各路谷口险要!大哥率领兵马,自去平定杨奉逆贼!小弟镇住谷口,防备官军乘势进攻!” 郭大闻言一愣:“五弟……你这……” “大哥,事关重大,耽误不得,还请速速决断!” 韩暹在一旁赞同道:“大哥,白波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要有老五坐镇调停,谅官军人数便是再多上一倍,也攻不进我们自波城……平定内贼不容延缓,还需早做决断!” 郭大闻言,用手重重的一拍桌案,点头道:“好!既然如此,五弟你持我的兵符,以老子的名义,速速去接管各处谷中险要,千万不可让官军打进来!老三,你速去点齐人马,随老子去剁了杨奉那奸贼!” 韩暹此刻恨杨奉恨的不行,闻言一拱手,豪气道:“诺!大哥,放心啊!区区一个杨奉,一个时辰内足矣收拾了他” 而胡才的心中,此刻却是感慨万千。 “大哥,对不住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降贼(二合一章节) 郭大等待韩暹和胡才各自领命而去后,便呼唤麾下将士,着急忙慌的先整顿了一部分兵马,正准备去向杨奉兴师问罪,却突听自己在谷内的寨子之外,传来了一阵喊杀之声。 郭大不由的一惊,正寻思领人去瞅瞅怎么回事,却有白波军护卫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对着郭大惊慌言道:“渠帅,大事不好,杨帅不知为何,率其本部的兄弟直冲我营盘而来,守寨的兄弟们阻拦杨帅,不想杨帅居然直接就让人往里冲,咱们寨的头领带着兄弟们跟杨帅对峙,两方起了冲突,势头收不住了……” 郭大闻言不由的勃然大怒。 “好个叛逆之贼!我不去找他,他竟然是主动过来找我,果然是装不住了!都随我出阵,告诉弟兄们,不必跟他讲什么兄弟情面!那杨奉乃是叛主之贼,谁杀了他,老子封他接替杨奉当头!” …… …… 郭大的命令下达之后,两只白波军就各自不在留手,双方的士卒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缘由,但上面的命令已经下达,不论如何都要奉命行事。 于是乎,杨奉和郭大临时组织的亲军便在郭大的寨边进行起了猛烈的战斗! 由于事情发生的很急,谷内很多由白波各小部头领率领的兵马还未曾得到两人的征调,各个还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惊恐的躲避着,遥听郭大营寨处的震天喊杀之声,惊骇的谷中很多的人都不知道应如何是好。 白波谷中,因为杨奉和郭大的骤然火拼而陷入了一片混乱,与此同时,陶商已经相邀鲍信、韩浩所率领的两路兵马,尽皆陈兵于谷前,等待着胡才派人前来接应。 这是早在胡才派使者来与陶商沟通之前,陶商特意令他转达给胡才的密令——就是无论郭大和杨奉怎么闹,怎么打,也不论他们最终是谁输谁赢,胡才一定要乘着这个乱子,将白波谷的守卫职责彻底抓在自己的手里,然后引官军入自波城! 陶商和白波军的几番冲突较量,鲍信和韩浩都知道一个大概,但却没有过分参与,只因陶商一直嘱咐他们,要静待时机保存实力,在最后的紧要关头冲入谷内,彻底的镇压白波军。 耳听着白波谷内已经越来越大的喊杀声和冲突声传出,鲍信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道:“看来,陶公子连番的设计果然是有效的,郭大和杨奉确实是闹将起来了!这些贼子人数再多,也不过是乌合之众而已,嘿嘿,为首的贼将彼此之间各怀鬼胎,行为尽属卑劣之举,焉有长存之理?” 陶商亦是摇头叹息,感慨道:“这个天下,到处都充满了阴谋与算计的诡味,下流无耻之人处处可见……哪里才是似我等纯良之辈可以栖身生活的人间极乐呢?” 这话一说出来,矗立在陶商身后的许褚、糜芳等人的表情都变的很古怪。 好一个纯良之辈……谷里的厮杀,到底是因谁而起,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韩浩显然也不想跟陶商在这个话题上多做掰扯,急忙转移话题。 “陶公子……咱们什么时候能入谷?” 陶商笑着对韩浩道:“在等一等,不着急,等胡才将白波谷的出入口全部掌握,自然就会派人引领咱们进去。” 鲍信突然开口,话语中略带疑惑:“这个胡才,可信吗?” 陶商点了点头,道:“可信,他是白波谷贼寇中难得的好人。” 韩浩在旁边听着,暗自咧了咧嘴,心中颇为无奈。 搞不懂,一个投降反水的贼寇……怎么就成了难得的好人?他这是以什么为标准来进行评判的。 就在众人若有所思的时候,山谷内突然想起一阵马蹄声响,众人抬眼望去,却是胡才日间派往陶商处的那名心腹,领着一支七骑的小队伍,正向着己方奔驰而来。 “是胡才的人。” 看到那名白日间的信使,陶商对鲍信说了一句,让他吩咐手下不要动手,以免误伤。 待一众骑兵抵达之后,领头的胡才心腹遥遥的在马上冲着陶商拱手作揖,高声呼道:“陶公子,小人奉胡帅之命,特来引诸公兵马入谷!” 陶商点点头,转头看向鲍信,言道:“鲍公,如何?” 鲍信意味深长地一笑,道:“陶公子,此计既成,功劳甚大也!接下来,公子且看鲍某如何调度!……鲍韬何在!” “末将在!”回应者乃是鲍信之弟。 “率领本部先锋军,先随引路人进谷打探虚实,若无异常,则派人回禀中军,大军当在徐徐入谷!” “诺!” 此时此刻,郭大和杨奉之间的火并已经达到了一个高潮! 加入双方战团的白波军士兵越来越多,火拼的规模也在不断的扩大,而贼寇自相攻杀的惨烈程度也是不比非常,已经发展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死伤的人数在不断的增多。 “杨帅!”一名白波军斥候慌张的奔跑到了杨奉的面前,焦急的向他禀报道:“杨帅!大事不妙,韩帅和李帅各自领着临时调集的兵马,从西面和西南面向着这边冲杀过来了!少时即到,杨帅,我们三面受敌啊!” 杨奉闻言浑身一颤,本以为李乐重伤不起,想不到闻听了讯息之后也是率众赶了过来,还有那个韩暹,自己手下的人到底是没有截住他! 这两个人若是来此加入战团,己方腹背受敌,怕是会极为不妙!如此击杀郭大不成,反倒是落得个被三路围杀的下场…… “杨帅!实在不行,我们就先行出谷吧?!”手下向杨奉谏言道。 犹豫了片刻,杨奉摇了摇头,道:“出谷?不成!这白波谷亦是杨某的心血,岂能因一招不慎,拱手让出……传令麾下的崽子们,给我狠狠地打,务必先求一击毙命郭大,其余的稍后再做理会!” “可是,杨帅!” “不要再说了!按本帅的命令行事!谁敢不从或是抗命,就地格杀!” …… …… 喊声四溢,杀声震天,杨奉麾下的兵卒在得到了不可违背的军令之后,只能是一个劲的奔着郭大军的营盘里冲,飞溅的血光与挥舞的刀光融合交织,鏖战中,一条条生命永止于此。 但此时此刻,在白波谷内,加入杨奉和郭大两人火拼中的白波谷底层士卒并不占大多数,实质上可能连三成都不到,一则是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郭大和杨奉都没有时间去召集大部分的白波士兵,只能先临时凑齐麾下的近卫人马,而对于那些没有得到传令和征召的白波军士兵来说,此刻的前途是完全迷茫的! 在白波军士兵的概念里,他们之所以加入白波军,并不是因为这个军队有多么崇高的理想或是从根本上能让他们认同的理念。 他们只所以加入白波军,也不过是为了吃饭和活下去而已…… 事实上白波军只是一个打着黄巾名字的贼寇团伙,贼寇的宗旨只有杀人,放火,吃饭这几样最基本的概念而已,而以郭大为首的白波军主帅对于麾下的白波军士兵也确实非常苛刻,普通的士兵在每打完一场仗后,并没有什么实惠,也仅仅是能够得到一些果脯的食物。 严格的说起来跟要饭的相差不大。 正是出于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情况,所以说白波军的底层士兵对白波军的感情并不深厚,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 此时郭大与杨奉火拼,不明就里的白波军士兵脑中想的根本不是去保护他们的渠帅,而是各自担忧自己眼下的处境究竟如何,首领内讧非同小可,白波谷已经完全没有了统一的协调和组织。 对于普通的士兵来说,没有能够管辖他们的军队跟消亡的军队,是没有什么区别的……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逃出白波谷,投靠汉军以寻求保护…… 但是他们根本就不用出谷去投降汉军,而且更不可能冲出谷去,因为此刻陶商已经命令糜芳率领人马,随同胡才派遣给他的手下,将白波谷的进出谷要道统统守死,一个苍蝇也休息飞出去。 除去糜芳守备在谷中的兵马以外,鲍信、陶商、韩浩三人则率领主力中军直冲入谷,而胡才则是作为三军向导,并命麾下成千亲卫军在一边入谷的同时,一边高声呼喊:缴械者不杀、投降者不杀。 由于胡才的妥善引导下,汉军的兵马在白波谷内几乎是如入无人之境,半道上虽不时的有白波军的队伍冲出来阻拦,但汉军还没有碰上,却是直接对了胡才的纛旗与其本人的所属兵马,还没等交手,便不是被胡才敕令缴械,随后便收拢入自己的军伍。 此时把守谷口的白波军都已经被胡才用郭大的令符调集收拢,实力不小,而且白波谷内五大渠帅中有四人正在火拼攻杀,可以说胡才现在属于老大,地位非同小可。 虽然有胡才作为向导,一路上顺风顺水,但陶商、鲍信、韩浩等人却依旧是暗暗心惊,一路行来,白波谷在谷内的地势已经完全暴露在了几人的眼皮子底下,虽然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白波谷的险要程度还是远远超出众人的预料。 谷中通道狭窄,两头峭壁极为高耸不说,而且道路都是坑坑洼洼的极为泥泞,一路行来感觉比爬山还要累人,且通路小道极多,一个弄不好,很容易被七拐八拐的通路将众人的方向弄错。 这样的地势,陶商想不出来,如果不用离间计,己方要怎么才能够攻杀的进来。 不多时,兵马终于一边收拢敌众,一边徐徐出了崖道,而对面的空地上,是一座座建筑在悬崖峭壁上的房屋茅舍,虽然气势不是非常的宏大,但胜在数量极多,近处看时显得很是巧夺天工…… 这就是自波城了,很难想象,这么多的建筑物当年是怎么建立在这悬崖之边的。 隐隐中,自波城内传来的喊杀声越来越大。 突然间,却见一支彪军迎面冲出,拦住了汉军的去路,为首的白波军首领冲了出来,大声呼喝。 “什么人!竟敢妄闯自波城!” 先锋汉军中,鲍信之弟鲍韬出马,将枪一扬,道:“汉济北相帐下先锋官鲍韬,奉命特来收你自波城。” 那白波军首领闻言,气的脸色涨红,拍马就准备往上冲,却见胡才骤然而出,来到阵前,沉声呵斥道:“耿照,你待做甚!” 见到胡才,那叫做耿照的白波军首领顿时一愣,不解的看着打马站在汉军前的胡才,疑惑道:“胡帅?你这是……” “废话少说!速速去给我敲击前城的自波鼓,让众人都来此听训” 所谓的自波城,分为前城和后城,后城建立于峭壁的成郭堡垒之上,乃是郭大等白波军渠帅以及麾下众镇将校精锐之所在。 而前城则是在峭壁下的平坦之处,犹如一个巨大的村落,居住的都是白波军中最底层的士兵以及其家眷,还有那些不够资格上战场,只能在谷中负责杂事的弱民。 最底层的民众在哪个时代一般都是多数,这些人也不例外,白波谷内十五六万人中,六七成的人,都在前城居住。 至于前城的自波鼓,则是陈列于前城一座石铸的高台之上,共计三十面,每每敲动时都是三十面俱动,响声几能遍布整个前城,为的便是方便郭大随时在前城的广场集合人丁,吩咐事宜。 “咚咚咚咚~~!” 三十面自波鼓齐齐响起,少时,便见前城的人们慌慌张张的都奔着前城广场而来,黑压压的好大一片。 后城的军寨之内,杨奉和郭大在相互厮杀,而前城众人皆是人心惶惶,惊疑不定,听了自波谷的声响,本以为是后城的火拼结束,渠帅前来抚慰人心,诸人心中本是雀跃。 不想到了广场,看见的却是全副武装,黑压压一片的官府正规兵马。 而令人奇怪的是,官军前方林列的,却还是自波城内的白波军卒,而为首的那名骑着高头大马的莽汉,不是别人,正是白波军第五大帅胡才! 胡才打马向前,来回瞅着密密麻麻,各个脸色惊恐,惧怕,惊疑不定的白波谷内的人,不知该如何开口。 “胡帅!”一面相貌凶恶,长着一脸麻子的白波军首领挤向前来大声道:“胡帅,这是怎么回事?大渠帅在哪里?” 胡才扭过头去,却见陶商冲着他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深吸口气,胡才将陶商教给他的话缓缓复述道:“大家伙,后城之上,适才喊杀声震天,乃是杨奉暗中鼓动兵马,密谋图害渠帅,被郭渠帅闻知,不得已临时聚集少数兵马,正在与杨奉交战……” “啊?” 这一番话说出来,无疑于平地惊雷,人群中一传十,十传百,各个咬耳朵争相议论,惊呼声一片一片的传了出来。 那麻子首领浑身颤抖,不敢相信的问道:“胡帅……您、您不是在耍笑我等吧?” “都什么时候了!老子还耍笑你等作甚!”胡才不满的扫了那首领一眼,高声道:“杨奉密谋造反,欲举我白波军众投奔匈奴,此事郭帅坚决不肯,如今已是水火不容之势……郭渠帅与韩暹、李乐两位大帅此刻正在平剿杨贼,特命我引官军入府,从今日起,我白波军将奉郭大帅之令,归顺朝廷,为天子效力!” 这话一说出来,更是犹如一颗石激起千层浪。 郭渠帅欲投降汉军,杨帅则是背叛白波谷,欲投匈奴?……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众人之中,有一名平日里为杨奉统领的百夫长站了出来,高声道:“胡帅,这话可不能乱说!杨帅背叛白波谷,您当作何为凭?” “作何为凭?” 胡才冷笑一声,抬手一指远处依旧是喊杀声不断的后城,道:“郭渠帅平贼之势尚在进行,你问老子作何为凭?岂不可笑!” 后城的火拼依旧在继续,但前城的硝烟,却弥漫在每个人的心里。 人群之中,又有一名白波军首领站了出来,对着胡才呼喊道:“胡帅,您既然说自己是奉郭渠帅之名引汉军入谷,不知可有凭证?” 胡才从怀中摸出一物,高高举起,扬声道:“此乃渠帅令符,便是凭证!” 靠在人群中前面一些的人纷纷都踮脚望去……果不其然,还真是郭渠帅调令兵马所用之兵符。 适才质疑胡才的那名百夫长则是喊道:“胡帅手里拿的虽然是郭渠帅的兵符,但我等却是不知郭渠帅予您兵符究竟是为了何事?万一郭渠帅给您兵符,却不曾吩咐让胡帅去投降汉军,我白波谷上下十余万人,岂不冤枉?” “嘿嘿!”胡才冷笑,看着那百夫长,道:“如此来说,你小子是在质疑胡某话中的真伪了?也是在质疑郭渠帅的决定了?” “哼!胡帅,你不用拿郭渠帅来压我,也休要诽谤杨帅是否叛了白波谷,在没有见到渠帅和杨帅的面之前,投降汉军的事,老子说什么也不信!”那百夫长回头对他身后的一众随从道:“此事蹊跷,就算是胡帅的话也未必可信······” 未等他说完,胡才猛的一举手中的朴刀,喝道:“小子,你好大的狗胆,别以为你是杨奉手底下的人,胡某就治不了你!” 那百夫长一看便是杨奉的死忠粉,一点也不惧怕胡才,仰头喊道:“怎么?胡帅诬陷诽谤杨帅在先,难道还不许我说上两句吗?” 白波军下面的士卒大部分都不甚有规矩,说是兵马,其实基本都是贼寇习性,没有系统的指挥与管理,使得很多的下层白波军中层将校平日里随性而为,说话办事也少有规矩。 特别是很多白波谷头领随着时间的推移,都被某一个大帅以私人关系收归到了麾下,有时候可能大帅都没有这样的想法,但这些下层将领,却自己上杆子把自己归到了那名大帅的队伍中,分成了几个派系,不得不说,这对于他们来说真是一种悲哀。 这喊话闹事的百夫长便自以为是杨奉的亲信,实则杨奉可能都未必认识他。 那百夫长跟胡才叫嚣,属于他那一曲的士卒也是跟着起哄,应和呼喊。 “不答应!” “对!不答应!” 人最喜欢的就是闹事,所谓的一呼百应,有时候不是他们看清事情实质,其实不过是喜欢看热闹,或是纯粹的压抑了太久,找一个发泄的渠道而已。 眼看着那百夫长这一屯上百的普通白波军士兵都从人群中挤到最前面,一个劲的撒泼胡搅蛮缠,而大部分的人,也是议论纷纷,颇有不屑。 胡才气的脸色通红,浑身直打哆嗦。 就在这个时候,突见鲍信冲着鲍韬吩咐了一下,鲍韬一挥手,一排手持大黄弩的士兵齐刷刷的向最前排一站。 “刷刷刷——!” 黄弩箭齐刷刷的射了出去,全部都瞄准了那名百夫长的身体。 再看那名百夫长,还没等惊叫一声,便已是被扎成了刺猬,仰面摔倒在地上,鲜血顺着他的身体,留在了雪白的土地上。 “吹角!” “呜呜呜呜!!” 在百夫长的死亡和汉军的号角声的震慑下,广场上的白波谷人顿时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人统一调动和安排,他们现在连要不要跟汉军拼命都不知道,只能是惊恐的看着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汉军。 陶商打马上前,对鲍信道:“杀一人立威,足矣。” 言下之意,是请鲍信不要一时冲动,将事情闹的过大。 鲍信点了点头,吩咐鲍韬将大黄弩兵队撤下。 陶商让糜芳招来五十名嗓门极大的士卒,来到阵前,将他的话,一句一句用齐喊的方式向对方传达过去。 “白波谷的军士、民众原本皆汉室百姓,只因天灾人祸而落草至此,郭渠帅先前与朝廷虽曾有恩怨,但如今已是幡然醒悟,如今这些恩怨已经得到了圆满的化解,郭渠帅愿率众受天子招安,现有济北鲍信、徐州陶氏、河内从事韩浩受诏来此,收纳白波军,原白波帅胡才,受郭渠帅委托,协助朝廷官员,全权处置此事,但凡有生事者,依照朝廷法度就地处决!” 喊话的汉军士兵将陶商的话喊了出去之后,适才还是极为喧闹的广场上,此刻鸦雀无声,落叶可闻。 第一百四十二章 终定白波谷(二合一章节) 在生物界,有时候实力确实可以代表一切。 汉军随胡才入谷,整件事情虽然疑点多多,但是诸侯的大军在这个事件段,已经全都进入了谷内,白波谷的前城群龙无首,又有胡才领着本部人马坐镇施压,再没有人敢站出来提出疑异。 谷内的士族们纷纷垂下头,皆是沉默无语,这算是谷内众人对胡才替官军收编白波军这件事表示默认接受了。 陶商见效果达到了,随即又让五十名喊话军卒继续喊话。 “白波谷诸军,接受胡校尉的收编之后,先按人头领粮。” 一句话由传令兵们喊了出来后,便见众多的白波谷士卒们都是露出了惊诧和欣喜的神色。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恩威并施,才能彻底的镇住这些流寇。 吓唬归吓唬,但实惠也是要给的,这是陶商的处事原则。 “吼~~!” 但见广场之上,以胡才为首的白波军士兵们率先欢呼了起来,而那些适才还陷在惊惧中的白波谷军民,在胡才本部士兵的感染一下,不多时亦是跟着欢呼高唱。 韩浩皱了皱眉,打马来到陶商身边,低声道:“大公子,白波谷这么多人,哪有那么多粮食供养?” 陶商微一挑眉,道:“怎么没有?上回从河内望族那抢来……借来的粮食牛马,都藏在怀县旁的山谷内,不是还有很多吗?先分出来一部分供给他们,剩下的回头交由韩从事治养河内之民,我这提议,不过分吧?” 韩浩闻言一愣,诧然的看向陶商。却见陶商微微一笑,道:“我当初曾答应过韩从事,将那些物资,或归于官署,或分与百姓,或是用于供养朝廷兵勇……眼下这些白波军,不也算是朝廷的兵勇了吗?” 韩浩闻言面色变的很古怪,半晌后方才疑问道:“陶公子,你当初打劫望族的产业之时,是不是便已经算到了今天这一步了?” 陶商一摊手,笑着道:“我又不是跳大神的,韩从事未免高看陶某了……在下甚不敢当。” 韩浩长叹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陶公子误会在下的意思了,在下并非是高看……只是觉得公子的手段……狡猾多诈、着实令人心忌。” 陶商一下子不想笑了。 自己好像又自作多情了,韩浩这人说话比较含蓄。 什么叫狡猾多诈?他真正想说的的词应该是下三滥才对。 …… …… 此时此刻,后城的火拼已经到达了一个极为惨烈的程度,韩暹和李乐的两路兵马从另外两个方向同时攻来,与郭大三方夹击,共同对付杨奉的兵马。 杨奉面对三方的夹击,一溃千里,手下的亲信兵马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失败的结局已经是注定的了。 他本人也被郭大、李乐、韩暹的兵马包围在圈中,在所难逃。 郭大的军寨外面,此刻已是遍地死尸,白波军因为内讧而死亡的军士们横七竖八在躺在那里,显得很是凄凉,上天仿佛在借用他们,嘲笑着这几名自私自利的渠帅。 “杨奉!奸贼!白波谷内兄弟死伤至此,皆你之罪也!” 战斗到了最后的时刻,三位渠帅将杨奉与他麾下仅剩的士兵罩定场间,而李乐的脾气则最是暴躁,此时此刻,终于忍不住出口大骂杨奉。 杨奉浑身浴血,他明白自己今日算是彻底的失败了,在劫难逃。 他索性也豁出去了,一去平日里阴沉狡猾的模样,疯狂的扬天大笑。 抬手遥遥的一指郭大,杨奉呲眉瞪目的喊道:“我从来就没想过背叛白波谷,也没想过要背叛兄弟!只是有他掌权,我白波军却是能走到多远?郭大处事,从来都没有长远的眼光,平日里出兵只会攻城略地,烧杀抢掠!却不占城池,不投诸侯,不系朝廷……长此以往,白波军的出路何在?我们又能走多远!我不想跟他在一条毫无希望的死路上走下去,我有什么错?” “闭嘴!”李乐冲着杨奉怒吼道:“奸贼叛主,罪孽深重,还敢在此饶舌?” “我饶舌?”杨奉嗤笑一声,突然冲着不远处的郭大吼道:“姓郭的,你敢不敢跟老子对峙!” 郭大面色阴沉,一双狼眼一直狠戾的瞪视着破口大骂的杨奉,闻言拎刀出阵,徐徐道:“老子在此,杨贼你有何话讲?” 杨奉一指郭大,怒道:“我问你,你身为一军之主,平日养兵只凭劫掠,谷中十余万人,不做生产,不行农务,吃喝来源全凭一个抢字,如此,这大军能支持到几时?你想过吗?” 郭大扯着嗓子冲杨奉回吼道:“白波谷内,地隘狭窄,土地不实,如何农耕?” “那你为何不占据城池?做以发展!” 郭大理直气壮的回道:“咱们这几年,连下太原、河内之地,但占据州府,无险可守,万一汉军派大兵剿杀,用何作为屏障?” 杨奉扬天哈哈大笑,摇头道:“简直荒谬,如此说来,去年咱们战败牛辅,有机会可破洛阳,你也是怕无险可守,临机撤兵了?” 郭大高声冲着杨奉怒道:“牛辅乃是董卓女婿,属攀裙之庸才,打败他又能如何?吕布、李傕、郭汜、张济皆是京中名将!西凉铁骑,并州狼骑,洛阳北军皆属天下精锐,咱们打下洛阳简直就是做梦!我早就跟你解释过这事,你如何还拿此事质问于我?” 杨奉咬牙切齿道:“你说的这些,不过都是你懦弱无能的理由!我杨奉何等人,岂能久侍奉你这懦弱无能之辈?跟着你我迟早得完蛋……今时不反你,我日后亦是得反!” 二人正呼喊间,突听不远处响起一阵响亮的号角声。 “呜呜呜呜~~” 从自波城前城的方向,以徐州的虎卫军、河内的泰山兵、鲍信的平阳亲兵为主,直冲着杨奉、郭大等人的方向杀将而来。 郭大、韩暹、李乐等人临时组建的兵马与杨奉的反叛军经过了一场厮杀,双方此时早已是强弩之末,面对突然冲了过来的三路诸侯的汉军精锐,又如何能抵挡得住? 相差悬殊的一场战斗,早有预谋的汉朝军队对付一群早就经过了一场厮杀的疲惫之师。 在这个时候,所谓的“士气”已经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三路诸侯派出的都是精锐之师,对付这一支残破不堪的白波军弱旅,完全就是手到擒来之势。 特别是韩浩所率领的泰山兵,其作战之勇武,战力之彪悍,着实是令人刮目相看。 徐荣一直跟在陶商的身边,和他一起负责调遣兵马,眼看着河内的泰山军的嗜血善战,亦是不由的露出了诧异之色。 观察良久,徐荣方对陶商低声道:“王匡麾下的泰山兵,着实是名不虚传,前番诸侯联合,董相国设计于小平津打赢王匡,着实是胜的侥幸,单以战力而论,这支兵马,当仅在洛阳北军之下……可惜了,这么善战的一支步兵,却属于王匡,着实是可惜。” 陶商闻言,转头看向徐荣,问道:“泰山军也是王匡一手训练出来的,跟着他怎么叫可惜?” 徐荣摇了摇头,道:“这支步兵,无论是体力还是战意,皆乃上佳,任凭谁来训练都不会弱了,但若是放在我的手中,不用一年,则必能成为天下少有之强卒……” 陶商白眼一翻:“想不到,昔日西凉军中的中郎上将,居然这般能吹嘘。” 徐荣嘿了一声,道:“陶公子,你年纪轻,不知我的本事……不是徐某自夸,说实话,活了这么一把年纪,若论练兵的本事,当今天下除了一个人外,我还真就是没服过谁。” “真不容易,至少还有一个人能让你服气。” 陶商看着自信满满的徐荣,笑道:“那个人是谁?能让我们练兵练的天下无敌的徐将军,自认甘拜下风。” 徐荣摇了摇头,道:“说了你也不认识……此人现下官位不高,仅仅是都亭侯帐下的中郎而已,姓高名顺,此人前一段时间,刚刚训练出一支号为陷阵营的八百步卒,真乃天下强卒魁首,让我不佩服都不行。” 陶商心下暗道……真小瞧人,你怎知道我不认识他。 “陷阵营,真是个高大上的名字,日后有机会,自当领教领教。”陶商也没有点破徐荣,只是笑着应和。 此时此刻,三家诸侯的联盟军已经将白波军贼寇切为数断,令他们的指挥失灵,首尾不能相顾。 白波军的兵马被官军切为一波一波的,得不到将领的直接指挥,本身又都是经过一场大战,体力和士气严重不足,面对以泰山军、徐州虎卫军、平阳亲兵为主的官军,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大部分的普通士卒已经失去了战意,心中充满了绝望。 值此时刻,几乎没有一个人愿意为那些自相残杀的渠帅奉献出自己的生命,他们纷纷抛下武器,抱头跪倒在地上,希望能够为自己换来一线生机。 郭大,杨奉等渠帅被泰山兵单独截断在一处阵地中,三千泰山军在前,徐州虎卫军在后,两相夹击,把白波谷的四位渠帅的撤离路线全部堵死,让他们遁无可逃。 郭大勒着马匹,在原地不停的打转,一脸惊诧的来回扫视着四周围定的汉军士兵,惊恐万状的嘶声喊道:“老五呢!老五何在?他不是负责把守山谷的各处通路吗?怎么会放官军进了自波城!?” 可惜事到如今,胡才已经不会出现在这里来回应他了。 即便是可以,依照胡才现在的心境,想必也无颜面对郭大这位昔日的兄长兼主人了。 汉军连战连胜,场内投降弃械的白波军越来越多,郭大、杨奉、李乐、韩暹四人身边的兵勇越来越少,四个人心中,此刻都充满了深深的绝望。 “老五!胡才!这是怎么回事?官军为何会杀进谷中!为什么?!”郭大还不死心,犹在声嘶力竭的恐怖嚎叫。 “笨死你算了!”相比于郭大,杨奉的头脑明显还是活络许多,只见他虚弱一笑,一边摇头,一边苦涩的言道:“白波谷易守难攻,不用多少兵马便可阻挡数万精锐,老五熟悉谷中地形,若是用心,焉能让官军乘虚而入?” 直到这个时候,杨奉终于明白了陶商对他为何前恭后倨,敢情是暗中受降了胡才啊! 难怪他后来已是不将自己的投诚当成了一回事,甚至还敢在明面上出卖自己,这小子……这小子! 杨奉扬天悲愤的大喝一声,道:“陶商,杨某就算是死也绝不与你干休,必将化成厉鬼生啖汝肉,活寝汝皮……贱人啊!” 不远之处,徐荣青铜面具下的嘴唇不由挑了挑,玩味道:“这毒咒发的真凄厉,做鬼都要生吃了你,你要是不死,他在九泉之下当鬼都当的不消停。” 陶商则是摸着光滑无须的下巴,认真的瞧着不远处的杨奉,叹道:“其实我现在真有点觉得对不起他了……你听他刚才喊的那一嗓子贱人没有,撕心裂肺的又充满感情色彩,着实是感人肺腑……” 徐荣眯着眼睛,向着不远处的战团观望了一会,点头道:“几名贼首已是被完全阻断,插翅难飞,今日定是必死之局,你不过去跟他们作个最后的道别?” 陶商对这事本来没兴趣,但想了想,虽然时间很短,但也毕竟做了一阵的对手。 就由自己亲自送他们上路,也算是对他们的一些尊重。 徐荣跟随着陶商,来到了围困郭大等人的圆阵之边,徐州虎卫军在许褚的指挥下,为陶商打开了一条通路。 战圈之中,贼寇们与官军们还在交战,叮叮当当的打的有声有色,但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完全是无用之功。 现在诸侯麾下,哪一家随便派出一名校尉指挥,就能把他们轻松的收拾拿下。 饶是在这种情况下,杨奉和郭大依旧是各自为战,不肯合作,足见彼此之间的深深恨意已是入了骨髓,昔日的兄弟却沦落到这样的结局,不免着实令人唏嘘。真是应了那一句名言,爱之深,恨之切。 而此时此刻,韩暹和李乐已经失去了战力,在原地悲然的看着四周越来越多的官军围了上来,脸上露出了绝望之色。 喊杀声、怒吼声、铁器的碰撞声在散着浓浓血腥味的战场交织成一曲终章的送行曲。 执曲者陶商,此刻终于现身来到了他们面前。 “姓陶的!”看到了陶商,杨奉发出了嘶声裂肺的呼喊,好像一下子找回了失去的体力:“姓陶的!我们事先说好的!你此举绝非对待盟友之道!我杨奉对你,有功无过!” 陶商长叹口气,看了看地上遍布的尸体,摇头道:“杨帅,这事你怨不得我,要怨,就怨你实在是太过贪婪了,你对我提出了超出我底线的要求,你的要求我无法做到,所以对不起,你必须要死。” “奸贼!”杨奉凄厉的嚎叫。 “小狗!”突听不远之处,郭大亦是满面鲜血,凶狠的瞪视着陶商道:“白波谷十余万众,昔日皆是各地难民,良莠不齐……你想要将他们全部收服,没有我这当渠帅的坐镇,简直就是妄想。” 陶商微微一笑,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郭大渠帅在如此危难的时刻,还不忘了替自己强行寻找到一个生存的理由,不愧是一军统帅,果然还是有两下子……不过可惜,陶商要收服白波军众,只怕是真的不需要你了。” 说罢,便见陶商清了清喉咙,扬声道:“你的贴身调兵符印,此刻已经落到了胡才的手中,而胡才身为这次战争后,硕果仅存的一位白波军帅,将会全力助我将十余万白波军民全部召拢,而他也将成为我徐州,第一位以黄巾余将的身份担任要职的人物……当然,我相信他不会是最后一位。” 郭大和杨奉听了这话,内心中完全接受不了。 十余万的白波军,是他们这次火拼内讧所争夺的根本原因,想不到最后,他们两个拼了性命争相抢夺的东西,却被那个引汉军入谷的叛徒胡才,帮陶商牢牢的掌握在了手中。 不仅如此,他们两个,还都要死在此地……这种屈辱和愤怒,几乎要将他们两人的心击碎。 “我宰了你这小狗!”郭大呲眉瞪目,不顾一切的向着陶商所在的方向冲去。 许褚冷哼一声,拎了拎手中刀,刚要有所动作,却见一个身影猛然间冲了出去。 那将领使一柄金背大刀,脸带一面青铜面具,面具上的一只窟窿眼中有一目是瞎的——正是徐荣。 徐荣迎上了奔袭而来的郭大,猛然一劈,手起刀落,将这位叱咤三河的白波军渠帅,斩落于马下。 郭大的脑袋落地,鲜血如同喷泉一般倾洒而出,在徐荣面前形成了一片血幕。 徐荣一挥手,用刀将郭大的尸身扒拉至马下,看着场间剩余的其余白波三帅与白波军士卒,用刀一指,冷然道:“杀掉场内余寇,一个不留。” 许褚看了陶商一眼,但见陶商轻轻的点了点头。 场内杨奉、郭大与自己的对话,多少也是秘密,为了以后能够顺利的收编白波军,面前的这些贼寇就不能留有余手。 陶商点完头,便见徐州虎卫军的士兵们,在许褚的带领下,紧随着徐荣,冲向了场内所剩下的那些白波军贼寇——包括杨奉、韩暹、李乐三名贼首。 陶商看着眼前不断掀起的血雾,怅然若失的摇了摇头。 他不喜欢死亡,相反的他更喜欢勃勃生机,但生存就是这样,有时候为了能够得到更多的生机,反而却要不停的进行更多的杀戮。 对于屠杀,陶商提不起兴趣,随即转马向后走去。 刚走出没几步,陶商脑中突然一闪,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他的脸色变的煞白,急忙一勒马头,招呼身边的裴钱道:“快!快去告诉徐荣和许褚,先不要杀杨奉,生擒……务必生擒!我要知道我那五百麟趾金的下落……” 话还没等说完,就见不远处的战场正中,许褚一脸憨笑的将杨奉的首级举在半空中,遥遥的向陶商展示挥舞! 那颗硕大的狐狸脑袋,此刻显得分外耀眼夺目。 裴钱啧了啧嘴,感叹道:“就慢了这么一步……还是许将军手快,一下子就把杨奉给斩了,简直就是天人之威……哎?哎哎哎!大公子,你怎么了!你别吓唬我们!你怎么又吐血了?!” 为什么要说又? 陶商虚弱的摆了摆手,眼中含泪,虚弱道:“无妨,一口闷气突然憋在胸腔……喷出来就好了,也不是第一次了,小意思,让我冷静一下。”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兵源激增(二合一章节) 白波谷终于被平定了。 可问题是杨奉也被许褚一招横扫千军斩掉了头颅。 伴随着杨奉的死,陶商那五百麟趾金的下落也成了东汉初平年间的一大谜题悬案,下落不明,渺无音讯。 俗话说借钱容易还钱难,死人的钱则是难上加难。 杨奉人死钱没,这件事对陶商的打击不小,平定白波谷后的几天,陶商几乎每天都会领着裴氏四兄弟跑到杨奉在白波谷内的旧宅翻上一整天。 可任凭陶商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五百麟趾金仿佛被杨奉从阳间带到了阴曹地府,凭空在山谷内消失了。 或许这就是杨奉在临死前,给陶商的最后一个反击。 事实证明,这个反击很有效。 陶商在将杨奉在自波城内的宅子撅了个底朝天后,终于彻底放弃了,然后就神思不属的坐在其宅院前,呆愣楞的望着白波谷上方天空中的白云苍狗。 什么是一炮打回解放前,这就是了。 白波谷被平定了,三家的领导者开始在谷中安定谷中诸事。 而善后的事宜,相比于征战沙场,要复杂的多,同时也要更花心思的多。 白波军的收拢工作、口粮分配、尸体处理等等,还有谨防初降者的反叛,清点谷中缴械的器物……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省心的活。 当然对于陶商来说,最重要的还是白波军的收拢工作。 因为胡才的特殊身份,陶商特意让他主要负责处置这件事情,并请韩浩、徐荣、糜芳三人作为监督。 如今五大白波帅已死其四,仅剩胡才一人,有他的坐镇再加上官军的恩威并施,收编白波贼应是不在话下。 但现在最为关键的一点,是这十多万白波军,收编于谁的麾下。 鲍信和王匡事前是说对这些白波军没兴趣的,但那毕竟只是说说而已。 陶商肯定不会天真的认为诸侯们说话都是一口吐沫一个钉!相反的,在陶商看来,诸侯说话许诺发毒誓,有时候比贼寇来的都不靠谱。 但即使是如此,陶商也绝不会将这十余万白波军的人丁平白拱手相让…… 在他看来,这些人是自己花掉所有身家财富而赢来的,是付出了血的代价,谁也别想染指! 谁想染指,陶商就废了谁。 …… …… 这一日,陶商又照例来到了杨奉生前的居所,抱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希望将宅院再次翻了一个底朝天。 果不其然,又一次的一无所获。 陶商随即将杨奉的院子砸了个稀八烂。 发泄完后心情痛快了一点,陶商扑着手,来到厅堂前,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悠闲的仰头看天,又一次的静观白云苍狗。 过了不多一会,突听阵脚步声响,却是糜芳引着胡才走了过来,二人身后紧跟着十名身强力壮的虎卫军虎士,每人手中都捧着一大摞的简牍。 看着杨奉院子里的一片狼藉,犹如被山贼扫荡过一般……糜芳和胡才都不由暗暗咂舌。 这算什么,贼寇的院子被贼寇抢了? 陶商见到两人,笑的很温和,如沐春风。 “你们来了,怎么样?事情都办理好了吗?” 糜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倒是胡才迈步上来,对陶商拱手施礼:“回大公子的话,白波谷昔日所拥人丁,共计六军、五营、十七部,不论男女老幼,虽不在军制之内,却亦是按曲编计,以便随时可以上调战场,经过此战,属下连日来清点受降的兵卒,尚存十一万四千七百人,按照公子的吩咐,全部打乱原先的编排,分为十军,每军一万一千四百七十实员,这些都是谷内人员的花名册,请公子过目。” 十一万四千人! 陶商心中高兴的翻了江,脸上却很是平静。 他赞赏的对胡才道:“名册我就不看了,十多万人的名字,我挨个溜上一遍也记不住,胡将军劳苦功高,这些刚刚归附的白波军众便暂时由你统领,毕竟你的威望还是在那摆着,没有你,陶商不好掌握这么多人呢。” 胡才闻言急忙摇头,低声道:“这么多人,小人哪里管的过来,大公子切莫耍笑小人,还是另派心腹贤能吧。” 陶商闻言乐了,他对胡才短时间内突然提高的觉悟表示欣慰。 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不是自己该接的活就绝对不接,白波五帅中,他才是最聪明的。 “这十多万人,数目庞大,且多年落草,一般人很难管束,也唯有胡帅的威望才能震的住他们,但我徐州军的军法军规可是按汉律所拟,比起白波军昔日的松散条例,可是要严格许多,估计胡兄一时间也难以全都捋顺的清,这样吧,我给你派个人,协助你督军管理,直到咱们安全的抵达徐州,怎么样?” 胡才现在完全是依照陶商之令办事,哪能不答应,只是一个劲的点头称是。 陶商挥了挥手,招呼裴钱,让他将杨展叫来。 在徐州军的众校尉中,杨展从在阳人城斩华雄一战开始,就得到了陶商的赏识,这人既机灵也乖巧,而且处事从不僭越,很懂得为主分忧的道理。 能为领导解决问题的下属,就是好下属。 少时,杨展到了。 陶商吩咐他道:“杨展,胡才是我们这次平定白波谷的大功臣,我和糜兄商议,请他暂代牙门将,替咱们管理这十一万余的白波谷军众,但他一个人只怕是力不从心,这样,你给他当个副手,协助他管理些人,等回徐州之后,我别有理会。” 杨展心眼多,一听陶商的话就闻弦而知雅意,立刻笑道:“末将一定替大公子效劳,好好辅佐胡将军,这样吧,这十一万人马,不妨分成十一军,还请大公子从虎卫军中挑出十名干练的亲信手下,协助杨某,分别掌军辅助胡将军。” 聪明人! 陶商心中赞叹杨展懂事,道:“这事你一会就去找许褚吧,想选什么人帮你,直接问他就行。” “诺。” 杨展作揖礼后,便转过头看向胡才,谄媚道:“胡将军,属下杨展,奉公子之命一路辅佐将军,回徐州这一路上属下若有不到之处,还请胡将军多多提点指正。” 胡才毕竟也是干了好几年的头领,见识还是有的,陶商安排这么一个校尉辅佐他,其用意他自然明白。 胡才对杨展笑道:“杨校尉不必多礼,我老胡当了半辈子的叛逆,今日一朝脱离泥道,很多事情都是弄不清干不懂,再说了我这人天生就怕麻烦,回军徐州这一路上,白波谷降卒就劳烦杨校尉多多劳心,胡某只负责在一边享清闲,还望杨校尉到时候不要挑老胡的理啊。” 杨展见状,心下暗道难怪大公子把这人扶上台面降服白波军,原来是看中了此人“识时务”的德行! 不得不说大公子的眼光还是很独到的,这胡才很是上道。 “胡将军客气了,杨某奉命协助将军,白波卒若有事,还得靠胡将军的威望出面调停,怎么享清闲呢?少不得您还得多多辛苦。” 胡才闻言哈哈大笑,心下也明白了陶商为何让杨展来给自己打下手,这个小子说话滴水不漏,一看就是精明干练之人,领兵打仗不见得有多么能耐,但斡旋调停,一定乃其所擅长! 胡才和杨展的表现,都令陶商感到非常满意 突然间,门外的裴钱快步走了进来,对陶商低声道:“大公子,鲍将军来见你,说是要与你辞行的。” “辞行?”陶商闻言一愣:“这么快就要走了?” 裴钱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但鲍将军面色焦急,一看就是有要事,他说临行之前,说什么也得与公子见上一面。” “我知道了。”陶商点了点头,转头吩咐糜芳道:“糜兄,你稍后做东,安排胡将军和杨校尉一同用午膳,大家熟悉亲近一下,我去见鲍信一面。” 糜芳答应了,然后突然贴近陶商,耳语道:“公子,这几日咱们利用胡才将谷内投降的白波军收服整编,丝毫没有给鲍信他们留一丁点的余地,十多万人呢,我估摸着鲍信早就红眼了……公子要小心周旋才是。” 糜芳的话倒是给陶商提了个醒,他拍拍糜芳的肩膀,笑道:“我知道了,放心。” 出了杨奉的宅院,却见鲍信领着其弟鲍忠、鲍韬二人在外面等候。 鲍信的脸色不太好,显然是什么心事……陶商不知道他的心事是不是要跟自己分这白波军的十万人丁。 如果鲍信真的开口要人,陶商冲着同盟之谊的面子,肯定会笑着答复他一声“滚蛋。” 见陶商出来了,鲍信迈步迎上去:“这几天都不怎么见你人影?我适才去皇甫中丞那里,他说你每日卯时起身,天不亮便会跑到杨奉的旧宅。怎么,杨奉有甚积蓄惹你这般眼红,你来此挖宝吗?……还是躲鲍某?” 陶商闻言,脸颊微微有些抽搐,更兼眼眶有些发红……姓鲍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哪里是什么挖宝,不过是借机躲清闲而已,收拢了这么大一波的白波军卒,吃喝拉撒样样都得管,真的是太累了,不躲不行……”陶商愁眉苦脸,叹气抱怨。 鲍信“哼”了一声,严肃道:“你这孩子,让鲍某怎么说你?……你说你长得斯斯文文的,鬼心眼子怎么就那么多?当初说好了,鲍某不屑于这些白波军贼寇,那便是当真不屑,难道我还真的会来跟你抢这些贼寇不成?你不用在出言试探我了!” 陶商有些惊讶了,他定定的看着鲍信,似是有点不太敢相信他说的话。 这天下,当真有如此言出必行,不羡慕不嫉妒的人? 这也就是鲍信,换成曹操,自己现在估计正和他互扇大耳刮子呢。 见陶商眼中露出了敬佩之色,鲍信不由将胸脯挺了挺,朗声道:“鲍某为人,言出必诺,岂会说话不算!” 陶商作揖欠身,向鲍信致歉:“鲍公如此遵守诺言,忠义守信……果然是没有辜负名字中的这一个‘信’字,陶某佩服。” 鲍信闻言哈哈大笑:“那是自然,你现在安心了吧?” 陶商一个劲的点头:“安心,当然安心,这天下之人,陶某不信谁,也得相信鲍公您,毕竟人品在这摆着不是,光是鲍信这两个字,说出去就跟‘诚信’俩字没什么区别!” 鲍信摸着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 沉默了一会,突听陶商又犹豫道:“要不……您再给我签个字据行不行?在下能更放心些。” 鲍信手中的劲儿一大,直接揪下一捋胡须。 他不但没有给陶商立字据,还气不过的冲他一顿数落发脾气。 陶商觉得自己很委屈,所谓空口无凭,诚信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一种虚无缥缈的物件,特别是在乱世之中,伦理道德的行情低迷,诸侯们之间彼此相互欺骗,每个月撒出去的谎跟来大姨妈一样频繁而具有规律……在这种没有强制性法律能够制约他们的条件下,陶商觉得他让鲍信签个承诺书并不过分。 一顿埋怨陶商后,鲍信发泄够了,方才慢悠悠的把话引向正题。 “陶公子,鲍某今日来,是与你辞行的。” 陶商奇怪道:“王府君外出办事不曾归来,鲍公这么着急要走,莫不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 鲍信的面色愁苦,语气显得颇为忧虑:“倒是瞒不过你,是出事情了,东郡太守桥瑁为兖州的刘使君所杀……兖州现在是多事之秋,鲍某需得回去一趟,便不在此等候公节了,等王公节回来之后,陶公子代鲍某向他致歉。” 陶商闻言这才恍然。 东郡太守桥瑁乃是兖州重镇,他和鲍信在名义上都属于兖州刺史刘岱监督管理。 如今刘岱杀了桥瑁,原因是什么且不说,但单就是这突发性事件,鲍信身为兖州一方重镇自然也是坐不住的,他着急回去是理所应当。 “既然如此,陶某便不再挽留鲍将军了,还请鲍将军一路上多加小心,咱们后会有期。” 陶商冲着鲍信深深的施了一礼。 凭心而论,鲍信在众诸侯中是为数不多能被陶商喜欢的人,他私心不是那么过重,而且做人也相对讲究,在复杂的诸侯圈中,可以算得上是一位难得的自清之人了。 鲍信也对陶商还了一礼,忽然道:“这次征讨白波军,鲍某本不知道你为何要提议如此,但目睹了你费尽心思,将这十万白波军众尽收于麾下……说实话,鲍某对于你的心智和想法,是由衷的感到佩服,这十余万人丁,是你应得的,陶公子,回了徐州,好好为陛下做事,好好为天下做事。” 鲍信的话,令陶商很是不好意思,他谦虚的摆摆手:“鲍公过赞了,陶某着实是惶恐之至。” 鲍信哈哈一笑,豪爽道:“年轻人谦虚是好事,但有时候也无需谦虚过甚,鲍某相信自己的眼光,我不会看错……年轻人中有你这样的后生,也算是天下之福吧!今日一别,也不知再会何期。” 陶商收起笑容,正色道:“不论何时再会,但凡鲍公有事招呼一声,陶商能力所及,必然相助,决不食言。” “好!”鲍信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认识了这么久,今日也总算听你说了一句场面话,哈哈哈,鲍某记住你的承诺了,陶公子,咱们后会有期!” “鲍将军,后会有期。” 鲍信向陶商拱拱手,领着鲍忠和鲍韬转身就要离开,还没等走远,却听陶商犹豫的冲他喊道:“鲍公……字据真的不给我立吗?那你发个毒誓也行……保证今后肯定不问我要人。” 鲍信猛的驻足在原地,使劲的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胸中隐隐燃起的怒火。 半晌之后方才听他喃喃的自言自语道。 “还是后会无期吧!” …… …… 鲍信走了,白波谷内只剩下了徐州军和韩浩率领的泰山军驻扎。 韩浩按照和陶商的约定,秘密的将陶商原先从河内四大望族那边劫掠来的辎重运来供养白波军,如此便暂时解决了后勤补给的问题。 而陶商也开始掰着手指头计算日子,出来已经一年了,是时候启程返回徐州了。 还有很多事和很多理想需要自己回去实现。 不过在走之前,陶商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去见一下韩浩。 对于这个人,陶商实在是太想得到了,虽然挖同盟墙角的行为很不地道,但陶商就是克制不住自己内心深处贪婪的欲望。 这年头和自己所生活的后世正好相反,打仗的人才多,政治型的老油子多,可经济型和技术型的人才却不好碰。 于是乎,在鲍信率军离开后的第三日,陶商按照惯例将杨奉的宅院翻找过一遍之后……这已经成为了他在白波谷内的生活中一个不可或缺的部分……便去找韩浩,准备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如果韩浩依旧是油盐不进的话,陶商觉得是不是要考虑干脆把他绑走。 来到了韩浩的居所,却发现他并不在,泰山军的侍从说韩浩在马厩例行巡视检查。 陶商不由的感到奇怪,大白天的,闲的没事跑到马厩去检查什么东西?难不成真的是在躲我? 如果韩浩真的是在躲避陶商,那他对这位徐州公子的脸皮厚度还是欠缺了解……躲在马厩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就是躲在茅厕蹲坑,陶商也敢过去把他揪出来。 陶商来到了马厩,韩浩果然在这。 但情况却是,韩浩并不是故意待在这里躲避陶商,而且确确实实有事。 “这匹也不能用了……”韩浩在检查过一匹战马后,抬手轻轻的拍了拍马背,示意身后随行的饲马卒做下记录。 陶商颇为好奇,走上前去,将脑袋慢慢的探了过去,道:“韩从事,干什么呢?” 韩浩被陶商冷不丁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诧然的转过头,惊奇道:“陶公子,你怎么来了?” 陶商笑嘻嘻的回复道:“但为君故……特为元嗣而来。” 一句话把韩浩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有心要躲出去,却偏偏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是在原地局促不安。 陶商倒是没有继续戏弄韩浩,只是转头望向韩浩适才所指的那匹战马。 只见那马匹的右后腿微微有些发瘸,落在地上后便迅速抬起,似是有些疼痛,马匹的呼吸也急促的很。 陶商见状一奇,脑中的想法飞速转动。 第一百四十四章 马蹄铁 陶商蹲在地上,将那匹马的后右蹄抬起来,赫然发现它的那只不敢落地的脚掌已经被磨的出了血,马蹄上的角质层很明显薄了很大一层。 将马蹄轻轻的放下,陶商走到马匹旁边,轻轻的捋顺着它的鬃毛,马匹转过头,鼻腔中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似是在向陶商哭诉自己命运的不济。 “韩从事,看这战马,还颇是雄壮威武,不过是蹄磨薄了而已,怎么就不能用了?” 韩浩摇了摇头,道:“战马本就是极其贵重之军资,若是还能继续骑乘,在下焉会如此浪费……只是马蹄磨薄,若是在两军交锋之际,极有可能会马失前蹄,亦或是失去奔驰之力,难以久持,故不得以而弃之,实非吾愿也。” 陶商一边摸着那匹马的鬃毛一边道:“陶某倒是有一样东西可解此弊端,韩从事不妨试上一试?” “陶公子有办法?”韩浩闻言,眼睛顿时亮了。 “劳烦韩从事给我预备笔墨。” 马蹄铁的原理非常简单,按照蹄子的形状,用最普通的铁打造一个半月牙形状的铁具,配上几个不用特别长的短钉,便可以大功告成。 白波谷内有铁匠,得到指令后便立刻施工,傍晚之时便将陶商所要求的马蹄铁打造了出来。 为那匹右蹄受伤的马安装上了马蹄铁之后,刚开始马儿似是感觉有点不太习惯,在场地上,一点一点的挪动着,似乎在试验着这四只新鞋的大小和舒适度。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战马似乎也感觉到了穿上“新鞋”的用处和新奇感,慢慢在原地开始加速……过了一会之后就变成一路小跑了,最后变成了大跳。 “陶公子,这……这是个什么物件?”韩浩看着那匹战马在场中驰骋,声调都有些哆嗦了,此等器具看似简单,但对于拥有骑兵的军队来说,无疑是一项可以大幅度降低战马损失的革命性突破。 这位陶公子,居然在谈笑间就改变了汉军发展的轨迹。 陶商笑着道:“这叫做马蹄铁,是我闲的没事时琢磨出来的,本想等回到徐州之后,在大肆普及,没想到先让韩从事看到了端倪,你可千万不要给我声张出去。” 韩浩惊喜的转头望向陶商,额首道:“公子真乃高才,战马蹄掌,磨损巨大,我大汉各州郡府,每年因马蹄磨损而裁撤的良驹,几乎达到了两成以上……可若是安了这马蹄铁,便可将马蹄保护,而战马只需每年定期更换马蹄铁便可,如此,则可用战马便能大大增加,军费亦是大大削减……” 韩浩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忽青忽白,陶商都有点害怕他因为激动而犯心脏病。 “韩从事不必如此惊奇,区区一块马蹄铁而已,对于陶某来说是手到擒来,其实陶某还有很多办法可以强兵富民,只是时机未至,不便拿出来显摆……韩从事若是有兴趣,不妨随我到徐州见识一下?” 韩浩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 “陶公子,你这是在引诱在下吗?” 陶商笑的阳光灿烂,重重的摇头:“引诱这个词用的不好……韩从事,陶某现在是在赤裸裸的勾引你啊,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韩浩深深的吸了口气,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作答。 摸着良心讲,韩浩虽然在王匡麾下任从事,王匡对自己亦是颇多重要,甚至连最精锐的泰山兵都交给自己统领,但对于战争这一块,王匡并不是非常的感兴趣,他最感兴趣的还是内政农桑。 韩浩不能否认陶商做事有点碎节操,单从装成白波军打劫世家的这件事上就能看出一二。 但韩浩更不能否认的是,陶商在治政和发展经济上确实有着他人无法比拟的独特眼光与创新。 今日的马蹄铁只是其一,陶商前几日还与韩浩讨论过军屯和民屯的事,令韩浩大有遇到知音之感。 自黄巾之乱以后,务农的人口大量流失,荒芜土地在各州郡比比皆是,而又值诸侯各自为政的时期,粮草的取得在一定程度几乎能左右一方势力的命脉。 就好比这次河内征讨白波,若不是陶商最后想办法逼四大家族支持军方,三方诸侯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补给来打赢这场战争,只能干瞪眼。 军阀不是贼寇,不能什么事都要靠抢,该讲理的时候就得讲理,当然了,如果理实在是讲不通了,那还是得动拳头。 在所管之辖地,招募流民亦战亦屯,开垦土地,解决当前经济极度不稳定的短期粮食危机,这是韩浩一直在脑中构建的方案,只是因为想法尚未成型,且时机还不够成熟因此就没有跟王匡说…… 韩浩自认为自己的这个想法不会没有别人想到,但却万万想不到与自己能够有如此默契想法的人,居然是这位不怎么君子的徐州陶公子…… 他一开始还以为陶商真的只会抢呢。 “陶公子的厚意在下心领了。” 虽然与王匡相比,陶商肚子里藏着的东西更加令韩浩感到好奇,但古代诸侯之间毕竟不比后世开公司办企业,随意的从一家跳槽到另一家,是很容易被人戳脊梁骨的。 “公子对在下如此看重,浩心中甚是感激,只是王府君毕竟对在下有提携之恩,随随便便的就跟公子走,别说浩心中有遗憾,只怕王府君也不会乐意。” “不乐意就揍到他乐意,这样行不?”陶商试探着帮韩浩想办法。 韩浩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了一层细蒙蒙的汗珠,一边擦拭一边摇头:“陶公子……莫闹。” “哎。” 眼看着韩浩可怜巴巴的样子,陶商心中也知道了他的难处,惋惜的道:“不能与韩从事共事,实在是陶某毕生的遗憾,虽然很舍不得……但韩从事忠心侍主的理由实在令人无法多言,陶某想不放弃,只怕也是不行的了……” 韩浩低头看了看被陶商紧紧攥在手中的衣袖,怎么拽了拽不出来。 “公子这表现……可不像是要放弃的样子啊。”韩浩头上又流汗了。 陶商终究还是没能靠自己的魅力说服韩浩加入徐州军的阵营。 不过他终归还是受降了十一万的白波军,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收获,就算是寥做弥补吧。 眼看着在谷内的修整时日以长,兵马整备与白波军的编制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可王匡却像是丢了一样,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虽然知道就这么不打招呼离开对主人家有些不敬,但陶商确实没有足够的时间继续在这里耽误下去,从河内世家那里劫来的物资是有限的,若是再不迅速回返徐州,再待下去便是坐吃山空。 是时候启程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追陶商 告别的日子终究还是到来了,将兵马整顿好后,陶商的徐州军分为前后两部,将白波军降众置于正中,随即开拔出谷,缓缓的向着徐州的方向而去。 韩浩在白波谷外,亲自送别陶商,而陶商则是一边看着自己的军队缓缓向着谷外行进,一边犹做不舍模样的望着韩浩…… 那眼神中的希寄,当真是别提了。 “韩从事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徐州人杰地灵,不仅是遍地英杰,姑娘也很水灵的。” 韩浩的嘴角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冲着陶商一摆手。 “陶公子,走好不送。” 看来是彻底没戏了。 陶商冲韩浩抱了抱拳,便也随着中军的大队伍缓缓打马离去。 陶商的旁边,是皇甫嵩的车撵随行,老头子掀开帘子看了看陶商颇为落寞的表情,笑道:“人各有志,你也无需过于强求。” 陶商轻叹口气,道:“毕竟是个军政和一的双全人才,一点也不偏科,不能为我所用,实在是可惜了……” 皇甫嵩摸着胡子,慢悠悠的道:“你纵然是感怀伤感,却也不要忘了派人去接子师等人。” 陶商当然不会忘记这茬,只不过他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接貂蝉,至于王允……附带的赠品而已。 兵马从白波谷出来,南下直通河内,在路上接到了王允等人之后,便即辗转东向,直奔黄河渡口,过了河后,便可奔着河南地界去了。 貂蝉见了陶商之后喜不自胜,柔情蜜意,似是有无限的娇羞想与他倾诉,只是碍着周边人多嘴杂,有些话当着众人多有不便。 陶商也是暗自感慨,换成在后世的话,俩人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就可以找个宾馆详谈了? 万恶的古代,除了回家,连个让人家做私密事的临时的落脚处都没有,让我怎么和姑娘们没羞没臊。 不过令陶商感到奇怪的事,跟随着貂蝉的小莺儿却是一直躲在车撵里不出来。 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害羞。 好奇的问了貂蝉,貂蝉也是不明所以,只是偷偷的告诉陶商,这孩子好像对这些被陶商收服的白波军极为抵触。 陶商听了也不以为意。 这年头贼寇泛滥,许多孩子一听说黄巾贼寇甚至便吓的大小便失禁,相比之下那些屎尿都控制不住的,小莺儿的表现已经算是可圈可点了。 “大公子,后面好像有人追上来了……还在呼你的名字?”跟随在陶商身旁的裴钱突然转头望了望,低声对陶商道。 陶商转过头去,却见一众约有十余骑的骑兵正向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奔驰而来,领头的人……赫然竟是韩浩。 陶商大喜过望,急忙勒住马头,转身向后方迎去。 少时,便见韩浩等人飞马而至,与陶商等人相持。 “韩从事,莫不是想通了?想跟陶某回徐州?”陶商欣喜的看着韩浩。 眼前这一幕,怎么有点萧何月下追韩信的感觉呢。 不想,韩浩却是用力的摇了摇头,道:“非也,在下此来……是想请陶公子再稍稍耽误几日功夫,助我主持大局。” “主持大局?”陶商听了这话,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道:“莫不是王府君出了什么事情?” 韩浩重重的点头,面容上露出了痛苦之色:“王府君,已为外族所害,眼下情况复杂,浩独力难支,也唯有请陶公子帮我了。” 陶商闻言,不由一惊,道:“王府君被外族害了?谁?匈奴人?” 王匡长叹口气不置可否:“这事儿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事关王府君、张旸以及袁绍和南匈奴等诸多事宜,还请陶公子一面转军,我一面给您解释清楚便是。” 陶商心下暗叹,眼瞅着就要离开河内的地界,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虽然在攻打白波谷最后一战前,王匡听了匈奴的事就急急忙忙的着急离开,连剿除白波军这么大的事都不亲自坐镇主持,那时候陶商就感觉有些奇怪了。 他知道王匡与南匈奴之间肯定多多少少的有些秘密,不过毕竟是人家王匡的私事,陶商不方便打听,而且他那时候一心惦念的,是如何收服白波军的十余万人丁,对王匡和匈奴之间的勾当并不感兴趣。 但此时白波谷的事情已经了解,而且王匡骤然身死,韩浩又亲自过来向他求援,就不由陶商不重新考虑。 说实话,陶商不是一个愿意招惹麻烦的人,更不愿意去管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但这次情况不太一样。 一则是与陶谦同为诸侯之一的王匡遇害,二则河内此刻群龙无首,鲍信已经离开,河内的局势目前处于乱套的节奏。三则还是因为韩浩这个人。 王匡死了,韩浩纵然有河内从事之职,但理论上却属于无主之人,陶商的心又开始活络了起来。 甚至就连泰山军此刻也成了无主之军! “韩从事,这么多的白波人丁,全都迁往河内屯扎不方便,不如这样,陶某就先行跟你回去,这些人就暂时在此地屯扎,还望韩从事能帮忙多多供给粮秣用以作为保障。” 此时此刻,韩浩的心绪已乱,只要陶商能帮他,他还有什么不从的? 韩浩一个劲的打着保票道:“这一点陶公子只管放心!浩自有安排调度。” 陶商随即找来许褚和糜芳,对他二人道:“我有些事要先随韩从事回去,留下你们在此处和胡才一同管制白波军,你们二人要切记小心为上,不要让白波军乘机闹事,寻了空子……随我回河内的兵马我不多带,就领五百普通步卒回去,剩下的人全交给你们调度,切记多加小心。” 糜芳等人急忙点头称是。 陶商不放心,又道:“有事也可以多找皇甫老师和王司徒商量一下,他们毕竟都是在朝堂多年的老手,对管制和揣摩人心的方式,应是见解独到。” 许褚眉头微微皱起,颇有些忧虑:“某家在此坐镇,你只领着五百人回去,万一有了事情,谁来保护你?” 许褚的话还没等说完,便见徐荣缓缓的打马走了过来,青铜面具下,根本看不清这家伙是喜是怒,就犹如从地狱走出来的鬼将似的,瞅人就让人瘆的慌。 “你尽管在此协助糜将军督军便是,我陪公子回去。” 许褚小心翼翼的看了徐荣一眼。 自打徐荣带上这青铜面具之后,许褚就没见过他把这玩意从脸上摘下来。 天天面对一个带着面具,冷冰冰不见喜怒哀乐的人,饶是许褚的武力远在徐荣之上,看着这个人心头也不免有些发虚。 丢你娘的瘆人啊。 其实徐荣戴着这面具,也不过是为了遮挡自己被刺瞎的眼睛和被毁坏的容貌而已,别无他意。 但天天戴着面具外出的人毕竟不多。 且在不久的将来,徐荣也因为常年戴着这让人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青铜面具,而得到了一个“鬼将军”的奇特称号。 数年之后,大汉朝东南十军声名鹊起,“虎痴”许褚与“鬼将军”徐荣因各自统领其中一军,亦被统称为东南十悍将。 “既然如此,某家便把公子交给你了,切记小心照顾,勿使公子有失……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许褚憨声憨气的吩咐徐荣。 “晓的。”徐荣只是简单说了两个字,郑重的点了点头。 陶商满意的笑了笑,随即又拨马至貂蝉等人的车撵旁,请他们下车,将事情陈述了一遍。 皇甫嵩听了直皱眉头,道:“商儿,事关重大,要不要老夫陪你一同走一遭?” 陶商闻言思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道:“老师,这件事还是交给学生自己回去处理吧,毕竟事关外族,老师和王司徒身为朝廷公卿,和这些事还是不要有所交集,以免落人口实。” 王允点了点头,道:“不错,还是你小子考虑的周到,那老夫和义真就跟随着大队人马等你回来,你早日处理完毕,早日归来。” 王允的话虽然刻板生硬,但陶商能听的出来,老头对自己还是非常关心的,想到这心中不由也是有些感动,随即道:“王司徒放心,这次事和白波谷不一样,容易处理,陶某去去就回。” 貂蝉在一旁刚要说话,却被陶商直接打断,道:“你也不能回去,留在这里陪司徒……这样我才能放心办事。” 貂蝉见陶商说的坚决,也知道自己跟他回去会令他产生负担,随即柔声道:“那你早些回来……。” 说完,脸色一红,轻咬嘴唇,露出了一副小女儿家的娇羞相。 陶商心下暗自感叹……多好的女人啊,可惜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侩到自己的碗里来。 小莺儿从车上探出头,瞪着两只空洞的大眼,叫道:“陶老爷,我也等你……” 陶商点了点头,笑道:“帮我照顾两位爷爷和姐姐夫人,回头我给你带糖吃。” 小莺儿闻言,使劲的点了点头。 多好的孩子啊,可惜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 想到这里,陶商又看了看小莺儿略显惊悚的眼睛和不怎么好看的脸庞,还有鼻子下已经不知何时流下的一缕鼻涕…… 算了,只要她长大不要求到我碗里来就行。 第一百四十六章 流窜王子 糜芳、许褚、杨展等人与胡才在一处小县暂时驻军,守备大队人马。 而陶商和徐荣,则是率领五百刀盾兵,随同着韩浩回返河内郡治所怀县。 回往怀县的路上,陶商便向韩浩询问关于王匡之死的详细事宜。 到了这个时候,韩浩终究是不能不说了。 “陶公子,其实王府君与匈奴人,一直是有些联系的,这件事,在下原先多少知道一些,只是了解的并不详细……” 陶商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待下文。 这个时期的南匈奴曾向东汉政府依附称臣,东汉初期为了方便管理,汉庭专设使匈奴中郎将一职,负责管理并保护匈奴南庭的单于。 而王匡身为地方政府官员,若是在迁境与户籍地界等诸事方面与匈奴人有正常的沟通往来,就算不上什么大事。 但很显然,王匡与匈奴人之间的政治往来,应该属于不正常的。 韩浩斟酌着词语,对陶商慢慢解释道:“大公子应知道,自南匈奴大单于醢落尸逐鞮单于向我大汉称臣之后,光武皇帝便将南庭设立于美稷县,并与南匈奴议定了共同攻打北匈奴的方针,百多年来,南匈奴部虽时有叛乱内战,但名义上一直是我汉朝的臣下,直到中平四年朝廷平黄巾之际,天下纷乱,汉廷官员对于匈奴已无暇顾及,因而使得南庭的匈奴内部管理混乱,且竟然屡屡入寇内地,甚至还有部分匈奴人,加入了黄巾贼子的行列……而近年来,南匈奴乱的最凶的一次,便是南匈奴的休屠各反叛大单于,聚众十万入寇西河郡,大单于羌渠被杀,导致并州之地大乱!” 陶商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又道:“匈奴属于游牧民族,统治力不强,叛变内战是常有的事……然后呢?” 韩浩叹了口气,道:“大单于羌渠被害死后,南匈奴的族中贵胄,立须卜骨都侯为新任单于……但是有一个人,却率麾下本部兵马奔逃到了内地,还入京拜见孝灵皇帝申诉冤情,并被孝灵皇帝一直留于境内,这个人,便是被害死的老单于羌渠之子——栾提于夫罗。” 陶商慢慢消化了一下韩浩的解释,道:“韩从事说了半天,是想告诉陶某,南匈奴的前任单于羌渠被害死,须卜骨都侯抢了大单于的位置,而被害死的老单于的儿子栾提于夫罗则跑到我们汉朝来寻求庇护?” 韩浩低声道:“不错。” 陶商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如此说来,这位栾提于夫罗,算是南匈奴的流氓王子喽?” 韩浩皱起了眉头,纠正陶商的说法:“在下觉得还是用流窜王子更加贴近一些。” 陶商没反驳他,而是继续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日在白波谷,徐荣看见的匈奴骑兵队,也是这位流窜王子殿下的兵了?” 韩浩沉闷的点了点头,道:“是。” 陶商又质问道:“那王府君上次匆匆忙忙的离开白波谷,去找的,也是这位小王子吧?而且他与这位小王子,也应该是很早以前就有过交集?” 韩浩没有否认:“是。” 陶商嘿了一声,又道:“那杀了王府君的匈奴人,也是这位小王子殿下了?” “是。” “呵!”陶商闻言被气笑了:“想不到一个被自己种族颠覆了政权连家都回不去的流氓王子,在我们大汉朝境内居然能玩的如此顺风顺水,连王府君都被他玩死了……这里面到底是有什么名堂?” 韩浩的脸色一红。 陶商这话中隐隐有点瘟怒的损贬之意,韩浩多少能听出来点。 “须卜骨都侯在谋害了羌渠之后,虽然当上了单于,但不到一年就病故,按道理这位于夫罗王子可以回南匈奴王庭继承单于之位,但我汉人善谋,朝廷并没有支持他回王庭继位,反倒是暗中设坎,令南匈奴的单于王位,至今空悬无人,诸事皆由部族里的老王贵胄们代为管理,于夫罗心中有怨气,就多次和白波军勾连,侵犯太原、三河等地。直到诸侯讨董之时,此人的时运才有了转机……” 于夫罗的转机是什么,陶商用脚指头大概也能猜的出来。 “王子殿下和诸侯中的谁苟合了?” 韩浩听了这话后脸色变的有些发青。 沉默了半晌之后,他才幽怨的抱怨道:“陶公子,在下认为,此事用‘联合’来形容或许会比较贴切……” 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么没有营养的事情,韩浩这愿意较真的毛病,令陶商不是很欣赏……给他个差评。 只见韩浩长叹了口气,又继续说了下去:“董卓入京,天怒人怨,众诸侯举兵讨贼之前,栾提于夫罗派人前往诸侯之一的张杨处,通过他的门路拜在了袁绍麾下,并成为了袁绍的附庸,与张杨一同屯兵漳水之地,呼应联军……” 原来又是袁绍……这天下的大事,好像没有一件跟老袁家是不沾关系的。 天下势力,无论贵贱,皆出袁门。 果然是好大的能量啊,大的令陶商甚至觉得有点发抖。 听到这里,陶商多少明悟了一些,接着话茬道:“于夫罗小王子既然已经搭上了袁盟主的线,而王府君与袁公也一向交好,那王府君自然清楚小王子的立场……咱们攻打白波谷时,小王子的斥候队突然出现……说明他没有遵循与袁盟主的约定——越界了!难怪王府君会突然离开白波谷。” 韩浩见陶商分析的很是到位,心下颇是佩服:“这些事,我多少知道一些,但却不尽了然……前番王府君率一部军马离开白波谷,确是因为匈奴骑兵的出现,依王府君的想法,南匈奴王庭的本部人马断然不会如此深入我境,来的定然是于夫罗的人马,于夫罗虽已属袁绍管辖,但他当年毕竟曾与白波军有过勾结,王府君怕出事,就星夜前往漳水去找张杨,想约其共同对于夫罗施压,让他老实一点……” 不用韩浩继续说,陶商也能猜测的出来,他们俩人共同对于夫罗施压的结果是什么了…… 韩浩沉痛的将话说完:“不曾想那于夫罗假意请罪,却暗中出兵,先破了张杨在漳水的连营,又打了王府君的军寨,王府君反应不及,被于夫罗所害,而张杨亦是被于夫罗挟持为人质……看来,于夫罗是有心要反叛袁盟主了。” 陶商眨眨眼皱起眉头,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韩浩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卷简牍,递给陶商道:“公子离开白波谷不久,袁盟主便派人往河内送来书信,陈明个中要害……哦,或许此刻已是不能叫袁盟主,或许叫袁冀州方才是恰当些……” “袁冀州?!”陶商心头一动,袁绍这么快就拿下冀州了。 看着陶商略显惊诧的表情,韩浩露出了一丝苦笑,无奈道:“就在咱们与白波军相持之时,冀州牧韩馥因为惧怕公孙瓒调兵南动之事,已是将冀州之地让给了袁绍。唉,四世三公之名门,占据冀州此等富饶之地,以袁绍之能,日后傲视天下,只怕也非空谈……” 想不到居然这么快。 陶商咧咧嘴,从韩浩手中接过那卷简牍,展开细细的看了几段,奇道:“袁绍让我暂替王府君安顿河内诸事,并协助他派遣过来的兵马消灭于夫罗小王子?!” 韩浩点了点头,道:“不错,袁绍想必是算到陶公子此时应还在怀县境内,故而星夜派人将简牍送来,让公子协助主持大局,看来袁绍对公子,很是信任关照……这也是我星夜追上公子,将公子请回河内的原因。” 陶商在离开洛阳前,曾向袁绍表态,愿意做他的附庸,而且几次接触下来,袁绍对陶商的印象也是非常不错,对于这位年轻后辈,也颇有提携之意。 再继续读那份简牍,陶商心中更是狂跳了几下。 袁绍送来的书信中,除了让陶商协助主持大局外,还提到了他派遣讨伐于夫罗军队的主将之名,并在其中言明,又此人在,陶商和韩浩只需做个向导,打仗的事,交给此人便可一战而定。 “领兵者……麴义。”陶商一字一顿的念叨着。 第一百四十七章 恍如前世 看到陶商面露异色,韩浩似是颇为不解,道:“是啊,领兵者是麴义,听说此人善于用兵,有他对付于夫罗,基本上一战就能定输赢,陶公子和我,根本不用过多参与……怎么,这个人陶公子认识?” “哈哈,不算太熟。”陶商将简牍合上,转手递还给了韩浩。 韩浩疑惑不解的看着陶商,不知道陶商为何会对麴义表现出如此浓厚的兴趣。 其实别无其他原因,实因此人在陶商心中,乃是袁绍麾下第一将,仅此而已。 “那位匈奴小王子于夫罗,劫持了张杨之后,在哪里屯兵?”陶商又向韩浩提出问题。 “于夫罗小……屯兵于河东境内。”韩浩到底还是没把小王子三个字说出口。 “河东?”陶商喃喃的念叨着。 那里,似乎也有能人呢。 …… …… 和韩浩回到了怀县之后,陶商和韩浩商量是先回太守府,还是先去怀县西南大营检点兵将。 正商议间,却突然看见回返县城的官道上,一架装饰的颇为豪华的马车矗立于官道之侧。 而马车的正前方,是一个面貌温和的男子,正冲着陶商和韩浩微笑致意,看他的样子,似是已在这里等待了他们许久。 来者陶商认识,正是昔日曾见过的河内四大望族之一的司马氏家主,司马朗。 “司马公?”韩浩颇是诧异的看着站在官道侧的司马朗,急忙翻身下马,冲着他拱手言道:“司马家主缘何在此?” 司马朗冲着陶商和韩浩颇为友善的笑了一下,道:“韩从事,陶公子,恭喜二位除掉了白波谷群寇,为咱三河之地去了一大祸患,司马郎行为孟浪僭越,私下派人打听二位的行迹,知晓二位今日或从此处回怀县,故特意在此等候。” 河内四大望族的家主中,陶商对司马朗的好感远远超过其余三人。 司马朗的性子不似其余三大家主一般傲气,也不算吝啬,谦虚谨慎,颇具涵养…… 也正因为如此,当初陶商在打劫四大家族产业的时候,对司马氏也颇为照顾……特意少抢了他家那么一丢丢。 司马朗若是知道,不知道会不会对自己感恩戴德,感激的痛哭流涕。 韩浩见司马朗专程在此等候,有些好奇,询问道:“司马家主特意在此等候,莫不是有什么急事?” 司马朗友好的一笑,道:“在下一则听闻王府君身故,心甚悲痛,前日已往府君家中走动凭吊,以至哀悼之情,二则是特来向韩从事您告辞的。” “告辞?”韩浩闻言颇感诧异,道:“司马家主是要去哪?” 司马朗忧郁的叹了口气,道:“为保全家族,不至于使司马氏中道衰落,我意举族暂迁出河内之地,还请韩从事勿要见怪。” 韩浩闻言皱了皱眉,不甚高兴道:“听闻司马家主昔日从洛阳归来后,野王县家主李邵为避战祸,想迁移至温县,司马家主曾对李公言,背郡民之望而做逃避之行,乃乱人心惹动荡之举,且温县与野王县唇亡齿寒,不可不慎!后李邵不听司马家主之言,果然造成了当地的民乱,温县亦因此遭到了劫掠……怎么今日,司马家主却干了和李邵一样的愚事?” 司马朗闻言,不由的面色一红,叹道:“韩从事勿怪,河内之地毗邻关中,日后若有战事或是乱民迁移,难免波及于此,郎一人之生死倒是无碍,只是父亲身在朝中,朗身负全族安危,为家族计,不可不谨慎度之,还望从事能够体谅,给我开出路引,也好让司马朗全了忠孝之情。。” 韩浩闻言不说话了,但面色依旧很是不爽。 王匡刚死,望族便要迁郡离乡……实乃是凄凉之景。 “司马公想迁到何处去啊?”陶商笑盈盈的接茬道:“不如来我们徐州如何?” 司马朗笑道:“多谢陶公子的美意,在下想乘着道路尚通之际,举族迁往黎阳,投靠当地统率兵马的乡里姻亲赵威孙,待河内兵戈熄后,郎便在举族径回故土。” 韩浩哼了哼,没搭腔。 陶商此刻却成了和事佬,关心他道:“行李都打好包了吗?” 司马朗摇了摇头,道:“家中杂物颇多,尚在装车,未曾全部收拾好,让陶公子费心了。” “哦。”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道:“听你这么说,你家中的东西,应是挺多的吧,是不是人手不够?陶某这次回来,带了五百精壮士卒,不妨让他们去帮司马兄打打包,也算是我替你尽点心意。” 司马朗闻言,连忙摆着手道:“岂敢劳动陶公子大驾,这事我看……” “这事我看就这么定了!” 陶商上前一把抓住司马朗的手,笑嘻嘻的:“走,领我去贵府上走一遭,我还没去过世家望族的宅院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司马朗的面色有点发苦:“陶公子上回不是参加了李公寿诞么?怎地说没去过望族宅院?” 陶商闻言愣了愣:“是吗?啊,好像是有这档子事……哈哈,那次没逛仔细,看的不够透彻,这回去你家好好补补眼界。” “补补眼界……” 第一次听到这玩意还有补的,司马朗很是无语。 陶商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道:“司马兄如此推诿,莫不是家中藏了什么贵重的宝贝……还是金屋藏娇了?” 司马朗抬袖擦了擦额上的汗,连忙道:“没有,断断没有!” “没有为什么怕我去看?” “这……”司马朗沉默半晌无语,最终无奈的一叹,道:“既然如此,陶公子便随在下走吧,这边请……” …… …… 河内温县司马氏的的先祖,按照司马氏自家之言,可追溯到战国著名剑客司马蒯聩,其玄孙司马卬在秦末是项羽所封的十八路诸侯王之一,昔年曾是赵国将军,巨鹿之战后随项羽入关,被项羽封为殷王,后在楚汉战争中因为投降刘邦而被楚军杀害,从此司马卬的后裔便世代居住在太行山南麓的河内之地。 东汉时期,河内司马氏诞生了一员名将——司马钧,他是司马卬的八代孙,也是司马郎的高祖父。 而如今,这个在秦朝末年便开始世居于此的数百年望族居然要迁离此地,确实令人感到心悸悲凉。 物是人非啊。 对此,韩浩虽然不满,但他也怪不得司马朗。 河内郡与中原大地上的其他州郡相比,安全系数确实非常的低,特别是连太守王匡也被人弄死了。 别说是士族领袖司马朗了,就是韩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反观陶商这个局外人,明显的轻松了许多。 一行人等来到司马朗在怀县的宅邸。 司马氏的祖宅在温县,但怀县毕竟是河内治所,身为望族的世家在此焉能没有产业? 而这一次,司马朗是专门来收拾怀县的产业物资的。 宅院的府门口,三十余辆拉栽货物的马车一字型的竖线排开在府邸门前,而府邸中的下人和奴仆们,正三三两两的从老宅中向着车上搬运货物。 但是观其搬东西的人,确实不多,而且看起来都不甚精壮,有几个年纪看着还很大。 就这些人力,磨磨蹭蹭的,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搬运的完。 “司马兄在怀县的家宅……蛮大的呀。”陶商一边打量着司马氏的宅院,一边啧啧的出声赞叹道。 司马朗谦虚的一笑,抱拳道:“陶公子过赞了,郎实不敢当,先人荫德而已。” 陶商看了看那些正在往来搬运府内货物的仆役,不由的皱了皱眉头,道:“司马兄,就这么几个人,几时才能搬的完?还是叫陶某手下将士们帮帮你吧。” 司马朗闻言似是有些踌躇,犹豫的道:“这个……便不要劳烦公子帐下的壮士们了吧……让战场上的健勇儿郎们帮我帮家,岂非是杀鸡用牛刀……我司马氏何德何能……” 陶商大气的一摆手,豪气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况且当初征讨白波谷时,司马氏亦是出粮出物资,让陶某甚感安慰,我让健勇儿郎们给你家干些体力活,也算是报答了司马兄当日的慷慨。” “这个……”司马朗见陶商一番赤诚,话语间有些松动。 “司马兄若是怕我徐州兵的手脚不干净,大可亲自指挥调度,并派府内人监督就是。” 司马朗闻言连忙拱手欠身:“岂敢,岂敢,公子这话严重了,令尊陶使君,海内素有人望,其麾下兵卒,朗自然是信得过的……不过公子领来的兵卒似乎太多了,只需三五十人,一个时辰内,基本便可以搬完的。” 陶商微微一笑,转身招呼过徐荣,道:“选五十名身强力壮的儿郎们,由司马兄指挥,帮其搬运府内的物品辎重,谁敢贼首贼脚的偷东西,杀头!” “诺。”徐荣冷冰冰的回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去安排。 徐州军的效率还是极快的,少时便抽调出了五十名强壮的士卒,在司马朗和府内管家的安排下,开始在宅院内三五成群的收拾各种东西,并装载运出。 司马朗适才口中虽称赞陶使君素有人望,但此刻,却明显能看出他对这些徐州兵颇不放心。 不但是司马朗本人,还有他府内的总管和仆役们,忙里忙外,东屋跑西屋串,恨不能把眼睛长死在这些当兵的身上。 就怕丢了东西啊! 陶商闲来无事可干,看见司马朗忙前忙后的在府内来回跑,无暇顾及自己……陶商自己便吹着口哨,悄移挪步,犹如看风景一般的奔着司马氏的大宅后院而去。 韩浩诧异非常,急忙跟上陶商,小心道:“公子,你要干什么?” 陶商转头看他,剑眉微微一耸。 “我溜溜弯而已,你紧张什么。” 韩浩对这位表面谦逊有礼,内心实则……那啥的徐州长公子实在是太了解了! 遛弯遛到别人家后宅去,绝对不是这位陶公子的作风……打死韩浩都不信他会只是遛弯。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韩浩有气无力的追问,脚下亦是寸步不离。 “说了溜溜弯。” 陶商一边说话一边突然停住脚,站在司马府后院栽种的一片草木之前,奇道:“这是什么东西?特意种在这的,应该是名品吧?” 韩浩心中不知为何突然一跳。 他赶忙上前:“几株普通的榆梅,这冬天刚过,花还没开,不算是什么稀罕物件。” 陶商定定的瞧着那些草木,喃喃自语:“等到夏天盛开的时候,应该会很漂亮吧……不知道摆在我的府里会是什么效果?” 韩浩立刻紧张了。 他定定神,慌张道:“司马府这些都是次等品,且待浩日后寻几株本地的上品榆梅给公子送到徐州去!” 陶商没吱声,转身又走。 韩浩这下子是彻底不敢放松了,急忙跟上。 “这又是什么东西?”陶商走进一间偏房,四处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韩浩的声音明显虚弱了:“香炉……一鼎普通的紫铜香炉而已啊,公子!” “他家的香炉如何就这般好看?……上面还雕着花印呢,我家的香炉就没有。” 韩浩急忙上前,侧身挡住那鼎香炉:“二手货有甚稀罕,待来日浩命工匠打造一鼎更精致的给公子送到徐州去……” 陶商转身又四处寻摸。 “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多种颜色?” 韩浩擦汗道:“这是……澄泥砚……” “一个砚台居然还有多颜色?司马府不愧是名门望族……” 韩浩急忙又道:“二手的砚台有甚稀罕,咱不要!来日浩命人打造一块更好的,给公子送到徐州去。” 陶商忽然又转头望向门口,惊诧的道:“司马家真是贵族啊……还有尼玛小动物!” 韩浩的眼泪仿佛都要顺着脸颊滴落下来了。 “公子,那就是只看门的土狗而已啊!难道连这你也稀罕……素质,素质啊,公子!” 陶商有点不太高兴了。 他一面沉闷的看着韩浩,幽幽道:“韩从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你像是防贼一样的在防着我呢?” 韩浩脸颊上的肌肉来回抽动。 他没好意思告诉陶商,防贼根本就没有这么麻烦,一顿拳打脚踢抓起来就可以了事,哪还用像现在这样来回跟着,还得不断的许诺应承? 你遛个弯的功夫,我赔了多少你算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 “你们两位……是什么人啊?” 陶商和韩浩一同转过头去。 却见适才门口驻留的土狗,不知何时却换成了一个半大的小孩,他个子不高,面貌清秀,长的倒是和司马朗颇有几分相似,但年纪却比司马朗小上许多——也就是十岁出头的样子。 不知道为何,在看到那孩子的样貌时,陶商的心中隐隐恍惚了一下。 冥冥之中,仿佛似是有着什么割舍不断的缘分在牵动着他的心一样。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月旦评与十句金语 门口的土狗忽然变成了一个可爱的孩子,吸引了陶商和韩浩的注意力。 韩浩这个人很是正经,即使面对孩子也一样。 只见他走上前去,对着那十岁的孩子行礼作揖,郑重道:“鄙人是河内从事韩浩,乃司马家主之故友,今日特来拜会,误入后堂,失礼之处,还望小先生勿怪。” 那孩子闻言恍然而悟,随即换上了一副甜甜的笑容,亦是对韩浩回礼,奶声奶气的道:“原来是韩从事,失敬失敬,学生司马懿,乃洛阳令司马防之次子、司马朗之亲弟,特在此见过从事大人。” 孩子很客气,他虽然年纪小,但举手投足之间却显得非常的有礼貌,让人不得不佩服司马世家对待后辈的教养颇是严格。 听到司马懿这三个字,饶是陶商心中已经是有了准备,但也不由的心头暗跳。 晋宣帝司马懿,曹魏四代重臣,传说中诸葛亮的毕生宿敌,鹰视狼顾的善藏奸诈之大能者…… 当然,被后世人所津津乐道的奸猾诡诈之徒,此刻在自己的面前,不过是一个十岁出头的懵懂少年而已。 那些被后人所谓的枭雄品质,其实都是司马懿历经曹魏四世,经历了数十年的漫长时光所磨炼铸造的…… 环境成就一个人,司马懿之所以能够为晋朝打下代魏的基础,一则是他本人确实有本事。 二则乃是当时的政治格局倾向世家大族,自九品中正治实施后,曹魏的政治天平经历数十年严重不均,曹丕为了成功代汉,向士族进行了妥协,将曹操打压平衡望族三十年的成果破坏,将曹魏集中于本族的权利洗牌,通过政治均衡手段重新分给了世家望族。 所以说,到了曹魏末期,身为士族领袖司马氏能够代汉并不是因为以司马懿为首的司马氏多么狡诈,而是士族在天下的权重已经超过曹魏中枢,没有司马氏代魏,一样会有司牛氏、司驴氏。 至少在眼前的这个孩子身上,传说中的晋宣帝特质是完全没有的。 现在的他,就只是一个干干净净,瞪着一双灵动活泼的大眼睛,疑惑萌懂的看着两个陌生人的孩子而已。 陶商走上前,对着小司马懿微微一笑,道:“在下徐州陶商,司马二公子,幸会了。” 司马懿眨了眨眼,好奇的盯着陶商,打量了他一会之后,司马懿先是施了一礼,然后颇是好奇的询问道:“您就是那位徐州刺史膝下的长公子,替父从征的……太平公子吗?” 陶商闻言不由的一愣。 “徐州刺史的长公子说的是我没错……不过这太平公子,是什么意思?” 小司马懿闻言,两只水灵灵的眼睛顿时放出光来。 孩子的表情,仿佛像是看到了动物园的猴子一样的惊喜:“真的是你啊!我昨天刚看过今季的月旦评人物,想不到这么快就见到真人了!” “月旦评?” 陶商闻言先是一愣,接着骤然想起来了。 当初,在颍川的时候,自己因为帮助孔伷暗中谋划了孙坚和袁术不和一事,帮孔老儿躲过了危机! 而从洛阳前往阳翟避难,在孔伷麾下当食客的原尚书郎许靖,曾跟陶商提过一嘴月旦评的事…… 许靖说为了表示感谢,他本人既要担保替陶商举孝廉,又许诺会吩咐从弟许子将让陶商到月旦评上走一遭。 不过当时陶商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征讨董卓,倒是没把这事往心里去。 这一段时间,他心思也都是在白波军和匈奴王子的事上,更是把这茬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不过他忘记了,不代表许靖就会忘记。 “那个……月旦评写的什么,能不能给我看看?”陶商对司马懿道。 司马懿笑嘻嘻的点了点头,道:“陶公子你等我一会啊。” 说罢,便蹦蹦跳跳的转身奔出了房间。 看着司马懿这几步跳,陶商不由的笑了。 虽然那孩子适才表现的彬彬有礼,礼数周到的活像是个小大人似的,但通过他这两步跑,陶商一下子就看透了这孩子活泼好动的实质……只不过是碍于望族的礼教束法,不得不压抑了自己活泼的天性而已。 韩浩在一旁,则是不敢相信的看着陶商。 其实月旦评的上榜人物,韩浩每个月也都会接到奏报,而他也会仔细阅看。 只不过最近的事情太多,讨伐白波军之后、又赶上了王匡误中于夫罗之计被杀,弄的韩浩精神差点没崩溃了,哪还有闲心去关注月旦评上的最新内容? 待司马懿跑远了之后,韩浩方才不确定的问他道。 “就这作风……也能上月旦评?” 陶商有点不太高兴了,韩浩这话,赤裸裸的充满了挑衅的意味啊。 “韩从事这话,有点伤人呢。” 韩浩适才也是一时迷茫,不自觉的将实话说了出来,不由的面色一红,忙致歉道:“公子勿怪,只是、只是在下确实有些好奇,听说许劭的月旦评乃是民间第一风评榜,要赋予其上,不但要有才学门第,只怕门路亦是少不了的,公子居于徐州,何时又与许子将搭上了关系?” 陶商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感觉到这事还真不是那么好解释的。 既然不好解释,那索性便不要解释了。 “陶某对此事也不甚了然,许子将……或许是慕名而评的吧。” 韩浩闻言倍感无语。 真是没见过这么皮厚的。 等了没有多大一会,便听房门外响起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小司马懿拿着一份简牍欢快的跑了回来。 一张圆圆的小脸因为连蹦带跳而显得红扑扑的,额上甚至还隐约能看见一滴一滴的汗珠。 将手中的简牍向着陶商面前一递,小司马懿咧嘴笑道:“喏!你自己看。” 陶商拍了拍小司马懿的肩膀,表示感谢,然后从孩子的手中接过那卷简牍,在自己的面前抖落展开。 但见那简牍上所描述的都是近一期月旦评推荐的人物,包括身份、家主、祖籍、住郡、事迹等不少个人的信息。 而且每个被推荐的人,都还被许劭亲自赋予了几句评语。 许子将惜字如金,月旦评的惯例,对品评之人,一般最多就只有两句。 但是在陶商这一块,许子将显然是颇为用心的多写了几句,读起来倒似模似样的有点像乐府诗的调调。 日起东南隅,彭地筑陶楼。 使军有佳儿,唤商性乃雄。 朝邦疾彻骨,老父惹军愁。 孝子携戈甲,坦坦分父忧。 拜辞淮水去,阳人显争忡。 虎牢关前搦,使将退狼侯。 汴水百战死,与虎分臣戎。 西谷征白波,为民系帩头。 清平有君子,忠良乱世隆。 二十尚不足,太平公子荣。 韩浩看的目瞪口呆,一张嘴大的如同“0”形一般。 陶商也是一头冷汗顺着脸颊缓缓低落。 呆立了好半晌,韩浩方才将头慢慢的转向陶商,使劲的瞪视着他,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 “许子将居然给你写了十句评语!你到底给他使了多少钱?” 陶商也是不明所以,一个劲的摇头道:“韩从事,你要相信我,这事……真的是个误会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 相国出手 在韩浩的印象里,月旦评的上榜之人,许子将一般只会给予两句的点评亦或是评价…… 但是这次的月旦评,对于陶商,许劭可谓是出血大奉送……买二赠八,直接给陶商捧到了顶峰上。 陶商自己都有点弄不明白。 这他么是眼瞅过年了……团购的吗? 像是这样的例子,原先倒不能说是没有,但绝对不是随便来一个人就能给出这么高的评价的。 韩浩疑惑的主要是陶商这个人!许子将到底见没见过他? 这个一到了河内,第一件事就是装成白波军打劫河内四大望族产业的人,居然被许子将以十句真言评价,而且其中金句真言更是有“孝子携戈甲,坦坦分父忧。”以及“清平有君子,忠良乱世隆。”这几句。 前一句直接把替父分忧从军的陶商推到了当世“孝”之楷模,而后两句更是把陶商评价成了“忠心不二的当世之君子忠臣。” 而且,十句评句上的最后一句“二十尚不足,太平公子容。” 竟然还直接给他定了一个“太平公子”的雅号? 许子将的眼睛到底是有多瞎啊? 而陶商此刻,汗水亦是流如泉涌。 这个许靖……做事未免也有点太过了吧。 我不是告诉过他,我就要一句“清平之君子,乱世之忠良”就行了吗? 他怎么还给我整了这么多没用的! 还有,那句土的不能再土的‘’太平公子‘’……这不是毁我么! 此时此刻,站在陶商身边的小司马懿两眼直冒小星星,崇拜的看着陶商,惊喜道:“你看,我没说错吧,这上面评的不正是您……太平公子嘛!”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陶商猛然低下头,一双眼睛喷火似的瞪视着他,眼神之凶悍,差点没把小正太给吓哭。 “不许……叫我……太平公子!” 司马懿小正太哆哆嗦嗦的咽了一口吐沫,低声诺诺道:“哦,知道了,太平……陶公子。” …… …… 与此同时,长安,相国府。 “哈哈哈哈哈!” 董卓坐在主位上,手中拿着月旦评的副本,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擦拭着眼泪,乐道:“好一个太平公子,真他娘的……俗气!想不到汝南许劭也是个妙人,居然给那陶家小子弄出这么一个诨号……丹阳陶氏和汝南许氏,他们两家何时绑到一块去了!” 董卓下方,李儒亦是感慨着摇了摇头,叹道:“按道理应该是不能,汝南许氏和丹阳陶氏往日应是从无往来,不过这也仅仅只是属下的猜度,士族中事从来都是以利益为主,家声至上!丹阳陶氏若是和汝南许家有什么私下串联,倒也不足为奇……不过吕布被奉侯之事,乃是上个月相国刚刚才度定下来的,许子将居然会知道的这么快,看来也是颇有些门道。” 董卓嘿笑一声,不屑道:“他能有什么门道,还不是靠着那个偷跑的许靖安插在京都的耳朵传递回去的,这也正常……陶家小子跟许氏一定是有所勾连。” 李儒闻言不明所以。 却见董卓将桌案上的一卷简牍抛给他,道:“这是今年颍川派遣计吏,前来朝中上报的推荐孝廉名单,上面清清楚楚的标有陶家小儿的名字,而且举荐之人,还是咱们昔日的大尚书郎,许靖~许、大、人。” 许大人三个字被董卓拉的极长,显然是充满了不屑之意。 李儒将颍川计吏的举荐表册完完整整的看了一遍,然后摸着胡须道:“陶商之父乃是陶谦,陶谦身为刺史,想给自己的儿子在彭城举孝廉,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何必舍近求远跑到颍川让孔伷和许靖帮忙?况且陶商也非颍川人士,户籍亦不在此,举了孝廉也不能往颍川试考,此君端的是不合朝廷法度……相国不必睬他,大可不准。” “不!” 董卓突然站起身来,抬起一只巨大的手掌,瞪着虎目道:“不但要准,而且还要大大的准!” 李儒疑惑的看着董卓,道:“相国的意思是?” 董卓从桌案后边走出来,背负着手在厅堂内来回度步,一边走一边道:“自打到了长安之后,老夫一直在想,关东诸侯共同伐吾,在汴水之战前是占尽了上风,何其最后事堕?实乃是各有所思,各有所谋……” 说到这,便见董卓又道:“听闻韩馥已经将冀州主位让给了袁绍,是否?” 李儒点了点头,道:“韩馥惧怕公孙瓒南下,因而将冀州主位让与袁绍用以自保,实乃懦夫行径,如今袁绍没有朝廷的正式敕封,却代领冀州牧,摆明了是跟相国作对!听说他还擅自敕封其附庸周昂为豫州刺史……” “呵呵,有意思,袁术前几日也上表,表奏孙坚为豫州刺史……嘿嘿,朝廷正式敕封的豫州刺史不是孔伷吗?怎么袁氏兄弟或是上表,或是私自任命,又弄出了两个?难道这一个豫州刺史的监察之位,老夫还得将它劈成三份不成?还有那区区一个丹阳郡,听闻太守周昕一直是亲近袁绍的,不过那袁术此番又上表,奏名周昕名不副实,欲表奏吴景代替周昕,着实是争的厉害啊。” 李儒的眼睛微微眯起,沉声道:“如此看来,二袁在关东,已然开始相争了!” “不错!”董卓拍了拍手,阴笑道:“这是个好机会啊,袁家贼子,树大根深,天下士族皆望其项背,如今兄弟墙内火拼,老夫若是不填把柴火,岂不是辜负了他们这一番美意?” 李儒正了正脸色,低沉道:“相国打算怎么做?” “先把豫州刺史之位……敕封给孙坚,这厮曾在荆州行凶,连杀张咨、王睿等人,想必已经回不去了,就让这只猛虎帮着袁术好好的在豫州争上一争!且看孔伷老儿和袁绍派去的周昂如何与他周旋!” 李儒赞叹道:“相国这招驱虎之术,着实高明。” 董卓嘿然道:“还没完呢,老夫还要把冀州之地敕封给袁绍,另外给公孙瓒授予前将军之职,并与其密诏,令公孙瓒有权节制冀州、幽州、青州三州的兵马……老夫要看看这旨意一下,他和袁绍又会如何?” 李儒一笔一笔的将董卓说的条陈记下,突然又道:“那丹阳郡呢?那太守周昕与袁绍和曹操交厚,关东诸侯造反之时,周昕亦曾暗助过曹操,此人可算是袁绍的附庸,但丹阳又地处扬州门户,袁术垂涎扬州许久,此次还表奏了吴景为丹阳太守,其意是想用吴景换了周昕,相国打算作何处置这事?是封吴景为丹阳太守,拔掉周昕?还是让周昕继续任职,令二袁继续交恶?” “都不要!”董卓摆了摆手指头,粗狂的脸上露出了狰狞之相:“老夫倒是有一个更有意思的办法。” 说罢,便见董卓走向了自己的桌案,拿起案上的月旦评,晃了晃道:“袁绍的亲信是周昕,袁术的亲信是吴景,他们都想立各自的亲信为丹阳太守,老夫不妨再给二袁加一把佐料!” 李儒乃是聪慧之人,看着那份月旦评,一瞬间就了然了,心中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相国果然高明!借着这次陶商被举为孝廉,还有月旦评的事,将他敕封为丹阳太守,看陶谦老儿夹在二袁之间如何自处?” 董卓哈哈大笑,道:“丹阳郡不但是扬州往北的门户,同时也是徐州往南的门户,陶谦老儿不会不要的!” 李儒点头道:“陶谦若是要了丹阳郡,日后在二袁那,只怕就是死路一条了。” 董卓嘿然道:“而且老夫不但要封那小儿娃为丹阳太守,还要把太平公子的诨号一并敕封给他!” “太平公子的名头……也一并敕封给他?”李儒有些诧然了:“这是为何?” 董卓嘿然道:“不为什么,就因为这臭小子在汴水跟老夫分朝臣,活生生的从老夫手里抽走了数十位公卿,老夫这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这次纯就是为了恶心恶心他,咱们大汉杂号将军的名头一堆,什么楼船将军,伏兵将军,渡辽将军,龙骧将军……这次老夫推陈出新,也封他个杂号公子耍耍,绰号太平!看看他日后怎么个太平法?臭小子,老夫恶心不死你!” 第一百五十章 外来士族(第一更求订阅与月票) 此时的陶商并不知道,他这太平公子的名头,在长安已经被别有用心的董卓以诏令的名义,彻底安死在自己的脑袋瓜顶上。 若是知道“太平公子”这个土掉渣的名头,日后将成为自己纵横天下的金字招牌,陶商不知道会不会晕到吐血。 不过这事对陶商来说是后话。 月旦评已经出来了,陶商纵然不喜欢许靖的画蛇添足,但细想想,毕竟人家也是一番赤诚,自己也不好意思蹬鼻子上脸,有些人想要还要不来呢。 “大哥!” 司马懿蹦蹦跳跳的跑到正看着士兵们搬运货物的司马朗身边,高兴着道:“大哥,原来你认识太平公子啊,怎么都不告诉我!” 司马朗颇有些不耐烦,皱了皱眉道:“太平公子是个什么东西?” 紧跟着司马懿走来的陶商闻言不由的脸色一僵。 沉默了好半晌,陶商方才郁郁寡欢的对司马朗道:“那个东西便是陶某。” 司马朗一下子就尴尬了。 小正太司马懿则是一脸嬉笑的将写有月旦评的简牍,递到了司马朗的面前,司马朗将其缓缓展开,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半晌之后。 “陶公子,你看这事闹的,朗最近实在是忙的紧,连最新的月旦评也没时间看,闹出这么大一个误会——朗,尴尬的紧。” 陶商急忙摆手,道:“司马兄不必客气,要不是令弟,商也一时难以知晓月旦评上的内容,该感到惭愧的人,是陶某才对。” 二人彼此谦虚了一会,一个说惭愧,一个说尴尬,话语之间对彼此都是客气至极,倒是小司马懿,一会左瞅瞅,一会右瞅瞅,脸上一直挂着萌萌的笑容。 陶商和司马朗彼此客气了一会,陶商突然转头看了看小司马懿,心中泛起了一个念头。 “司马兄,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陶商伸出手,示意司马朗跟他到院落中的角落单独谈谈。 司马朗虽然不明白陶商搞的什么名堂,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便与陶商走到了院子中的一处角落。 “司马兄,适才见了令弟,陶某不知为何,感觉与这孩子颇为投缘……如此,倒是有一个不情之请了,就是不知道司马兄能不能给陶某这个面子。” 司马朗见陶商如此客气,不由好奇的言道:“陶公子有何要事?不妨直说。” 陶商斟酌了一下用词,方才缓缓言道:“司马兄此次迁离温县欲去黎阳,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为了躲避战祸之灾,只是依照在下看来,你即使是举族去了黎阳,也未必能够得到最满意的结果。” 司马朗闻言皱了皱眉头,颇是好奇的望着陶商:“还请陶公子尽叙话中之意。” 陶商清了一下喉咙,道:“司马兄之所以离开河内,乃是因为河内的地缘问题,此处乃是三关与北地的要冲所在,如今关东诸侯与董卓不睦,河内所受的冲击必然频繁,可是司马兄想过没有,黎阳就一定会安全吗?” 司马朗的面色很平静,道:“黎阳接连黄河,通河南河北,属兵家自古必争之地,若南北有战事,也非理想居所,这我懂,但毕竟有姻亲赵威孙在彼,多少能照顾我们一下。” 陶商的表情显得很真挚:“不瞒司马兄,黎阳地处袁氏境内,如今袁绍从韩馥手中取走了冀州,而韩馥让冀州乃是因惧公孙瓒南来,试问以袁盟主之威,岂能与公孙瓒友好相处?而公孙瓒乃北地枭雄,连上官刘虞平日里亦是多有不敬,且青州的田楷和孔融都与公孙赞相厚,他们的治所距黎阳可都不远啊。” 说到这的时候,司马朗的面色已经开始发青。 陶商继续道:“我看你司马家就算是迁移到了黎阳,也未必能过上太平日子。” 司马朗心中知道陶商说的颇有道理,可问题是…… “陶公子,不去黎阳,朗一时半刻还真寻思不出我司马氏究竟应迁往何地。” 陶商笑嘻嘻的道:“司马兄有没有想过去徐州?” “徐州?”司马朗闻言似是惊诧了一下,沉默了半晌方才缓缓道:“陶公子的意思是?是让我司马氏举族前往您陶氏的属地?” 陶商点了点头,道:“不错,徐州当年虽然也曾遭到过黄巾的袭扰,但如今却已安定,昔日在徐州作乱的黄巾,已经全部迁往青州,而且徐州远离是非,特别是距关中甚远不与董卓相交,徐州北面是青州的田楷,南面是扬州诸郡,西北面是兖州的刘岱等人,都与我陶氏关系不错。唯有西南面的豫州和江淮诸地被袁术盯住,但在如今天下各州郡中,已算相对安稳的了。” 司马朗闻言没有说话,他知道陶商多少有些夸大其词。 徐州地处中原之东,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但论及复杂程度,确实是比眼下的河北好很多。 只是陶谦那个人,司马朗对他并不是非常看好。 不过仔细想想,陶谦纵然一般,但这个陶商感觉却不是个省油的灯。 而且这次的月旦评,许子将给他的评价如此之高,再观察此人的所作所为,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依靠。 见司马朗犹豫不决,陶商又给他下了一副猛药。 “司马兄,王允也会随我迁往徐州安居的哦。” 司马朗闻言一挑眉,颇有深意的看向陶商。 却见陶商也笑着看他,两人眸中的目光,在空气中激起了一串并不激烈、却意味深长的火花。 太原王氏乃是并州第一门阀,而王允又是朝堂三公,虽是只身前往徐州,但其政治影响却相当之大。 曹操当初曾跟陶商说过,王允入徐州,让他切记强宾不压主。 这个所谓的“强宾”,不是指王允会抢了陶谦的权力,而是指徐州本土的士族平衡。 王允身为公卿老臣,亦曾历经过党锢之争,在上层党人士族中,占有较重的地位,陶氏一旦迎接王允过去,徐州本地的世家望族在州内的权重,必然会因为外来士族而产生变化。 其实陶商也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陶氏虽也属于士族,但徐州本地四大家族权柄颇重,若是能通过王允引领外地士族进入徐州,陶氏居中调停,说不定对权力的重新分配与巩固或有奇效。 君不见历史上的曹操在经历了张邈和陈宫的叛乱后,便一力重用颍川士族,来平衡兖州本地的士族力量。 在陶商看来,在这个大时代的背景下,想要彻底的消灭世家在政治上的影响是不太现实的。 这不是一代人两代人就能够解决的问题。 历史上的曹魏,武帝曹操是打压士族的急先锋,但在曹操掌权期间,因其对消除世家影响的手段过重,导致了曹魏与天下望族间的关系曾一度紧张。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很显然被曹操打压的士族群体没有灭亡,反而是在曹操死后猛烈的爆发了。 文帝曹丕为了代汉,又将士族群体重新拉拢,并推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因曹氏头两代人的吞吐力度过大,使曹魏政权和天下士族的关系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再加上蜀吴的屡次犯境,犹如催化剂一样的逼迫曹魏必须将对外的权力分散,最终让司马氏乘乱争得了大部分的士族资源,曹魏为旁人做了嫁衣。 这种事不仅是魏晋,直到五代隋唐亦皆有之,李世民也不能完全搞定。 期间所转换的不过是权柄的往来交替与政治平衡。即使是后世,所谓的士族在全球亦是存在,只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 有人的地方,就存在阶级与斗争,这是一种很正常的社会现象,不能消灭,只能随着时代的发展去适应,去平衡。 而司马朗在听说了王允亦是会去徐州居住,心下则开始斟酌了起来。 毫无疑问,太原王氏在三河之地的影响比司马氏要大了许多,王氏和司马氏都属于并州世家,若是王允也去徐州的话,总好有个照应,跟随同为三河地界的王氏大佬在同一个地方,就冲同为并州门阀的关系,王允多少也会为司马氏争取一些好的资源。至少比单靠司马氏的名头去黎阳创业要容易的多。 而且司马朗也不瞎,王允那妖娆的义女与陶商眉来眼去,他多少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想通了这些,司马朗心动了。 “陶公子,此事且容朗回去,与族中诸长商议商议……如何?” 陶商也知道事关重大,不好过多的催促他。 此事成与不成,尚在两说之间,而且迁移以王允为首的士族入徐州,会对当地士族产生什么样的影响,陶商也不好推断。 但有些事,终归还得尝试一下,权力的削减必须要在混乱的情况下进行。 徐州目前稳定的士族格局,不适合陶商动手。 司马朗在犹豫揣测,陶商又何尝不是呢? “滋事体大,司马兄确实该细细琢磨,陶某今日先行告辞,待我将南匈奴的事解决后,会再来征询司马兄的意见,想必在那个时候,司马兄心中当有决断。” 司马朗冲着陶商稍一欠身,道:“好,到时候在下一定给陶公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陶商又与司马朗说了一会闲话,待司马家的行李都装车完毕,他便向司马朗告辞。 司马朗亲自将陶商和韩浩送出府外,临走之时,陶商还冲小正太司马懿亲切的打了个招呼。 看着陶商等人慢慢消失的身影,司马朗突然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仔细一琢磨,他便问司马懿道:“二弟,你是怎么见到那两个人的?” 司马懿萌萌的眨眨眼:“在府内啊!在府内西院的书房里。” 司马朗皱着眉头,转身就奔着西院的书房而去。 进了书房后,司马朗左右来回溜了一大圈,将屋内的陈设挨个捋顺了一遍之后,方才疑惑的喃喃自语道。 “奇怪,我那澄泥砚台……怎么找不到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麴义与徐晃(第二更求订阅与月票) 回往太守府的路上,韩浩的脸都绿了。 绿的原因没有别的,就是因为陶商在路上一直把玩着一块澄泥砚台。 如果韩浩没有认错的话,这块砚台,长的跟适才在司马府中的那块一模一样。 可恨的是陶商偏偏说这是他的。 长得这么相似的砚台——兄弟砚啊? 自己这么紧盯着他,居然还是被他得手了,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拿的。 韩浩觉得自己做人非常的失败,无颜面对河内乡亲父老。 到了太守府,陶商没有闲着,立刻与韩浩研究起了小王子于夫罗的事情。 “于夫罗现在屯兵在河东,他麾下的匈奴兵将不算太多,但若凭我们河内的兵马和陶公子这五百士卒,跟他打还是有些吃力,需等麴义的兵马抵达,方才有把握,而且张杨现在还被其拘禁着,一旦妄动,只怕便会伤及到张杨的性命,袁绍对张杨到底是不是想保全,咱们现在都说不准。” 陶商听了韩浩的分析,觉得很满意。 自己留在这里帮忙镇场子,纯粹就是为了袁绍的面子,真要让徐州军去跟于夫罗拼命,陶商觉得犯不上。 有麴义这样的统兵能者率众前来,根本就没有自己表现的机会,不过看来袁绍这次是动了真火,打定决心要收拾掉这个叛徒小王子了。 “麴义的兵马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韩浩掐指算了一下时间和行程,半晌后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一两日,到时候咱们与他合兵一股,前往河东。” …… 韩浩的日子算的很准,两日之后,麴义所率领的袁军果然赶到了河内。 陶商也终于通过这次机会,见到了这位在袁绍麾下,可以称之为最厉害的河北名将。 麴义原本也是韩馥手下的部将,却因为与韩馥产生了矛盾因而在地方反叛,韩馥自然而然的派兵征讨他。 可悲的是韩馥身为坐拥冀州的一州之主,却不敌麴义一叛将,被他揍的屁滚尿流……也不知道是韩馥有心放水,还是麴义太厉害了。 陶商知晓,历史上的麴义功勋卓著。 在袁绍平定河北的多次会战中,麴义的功勋毫无疑问都是名列前茅,特别是袁绍和公孙瓒争雄河北,公孙瓒麾下的有生力量,基本上都是被麴义消灭的,可惜后来他也是因为居功自傲,而被袁绍处死。 陶商见了麴义的第一面,就能感觉的出来,这个人身上有着一身的傲骨。 不是麴义刻意在陶商面前显示出了傲气,相反的,麴义对陶商和韩浩很是客气。 但可惜的是他的那股子傲劲深深的刻在了骨子上,属于活脱脱的纯傲娇气质。 有的人天生看起来长得很温柔,有的人天生看起来长得很狡猾,有的人看起来长得很聪明。 麴义的气质独特,看起来天生很/逼……装逼的逼。 “奉袁公之命,此番特来征剿匈奴叛逆于夫罗,一则替王府君讨回公道,二则救张杨公于虎口,得陶公子和韩从事相助,义感激不尽。”麴义说话很客气,和他那股子牛逼哄哄的气质很不搭调。 “麴将军客气了,陶某在河内的兵马不多,只有五百普通步卒,大部分都留在了黄河渡口看守白波贼众,还请麴将军不要见怪。”陶商说话彬彬有礼,既显谦恭,又显随和。 陶商的表现令麴义感到很舒服,他来时曾暗中得到了袁绍的吩咐,要善待这位陶氏公子。 虽然他不知道袁绍与陶商具体是什么关系,但麴义多少明白点,陶商私下里定然是与袁绍有着某种承诺的,不然袁绍不可能特意关照于他。 如此算来,这位陶公子和自己,便算是同僚了。 “陶公子,义曾听袁公言,公子于去年岁末率众北上平白波贼,历时数月终有所成,本当克期全功,回返家乡乘欢于陶使君膝下,怎奈事出突然,哪曾想那匈奴贼于夫罗居然公开背反,先是用计杀了王府君不说,还挟持张公为人质,着实是大逆不道!袁公令我克期必擒此獠,还请公子委屈数日,待义破匈奴之后,咱们一同东归,义亲自走黎阳送公子回徐州。” 陶商摆手笑道:“麴将军客气了,能帮袁公的忙,着实是陶某的荣幸,只是我不甚了然,于夫罗和袁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陶商问的话,也是韩浩想知道的,毕竟事关王匡的死,不由他不上心。 韩浩立刻竖起耳朵听着。 麴义无奈道:“说来惭愧,当日袁公与王府君、张杨公共同起兵讨伐董卓,屯兵河内之时,正逢于夫罗请诚相投,当时袁公见董贼势大,便想多一个盟友总是好的,一时心软将于夫罗收于麾下,卓其与张杨公共同屯兵于漳水,不想此獠见我大汉乃多事之秋,竟生叛逆之心,挟持了张杨公不说,又派兵入白波谷打探消息,王府君一面派人知会袁公,一边亲自领兵前往漳水探听虚实,不想于夫罗假借张杨公印绶,诱骗王府君深入,设兵埋伏,害死了王府君。” 说到这里,麴义又露出了一副义正言辞的表情,怒道:“匈奴贼子端的猖獗,做下此等叛逆之事后,居然还派人去袁公那,邀请袁公与他一同叛汉,事成之后则平分汉家天下,简直可笑至极!”(听着有点二,但历史上有这事。) 陶商听了感觉非常无语……这位于夫罗小王子,脑袋是不是有点秀逗? 他一个南匈奴的落魄王子,自己的族群都混不下去了,能在袁绍麾下谋个吃饭的地方就算不错了……现在居然自不量力,打起了推翻汉王朝的主意? 你一个偷渡人口,异想天开推翻汉朝也就算了……但无语的是,你居然还要张罗让袁绍入伙? 四世三公的名门之后,难道会放弃多年的名门声誉不顾,跟你一个马上民族的彪子,去“呜呜啊啊”的满哪攻城掠地……这跟打开自家的大门让小偷进屋,然后还给他端茶送水、帮着小偷数钱有什么区别? 这位匈奴小王子,是情等着作死的节奏啊! 他不派人邀请袁绍造反倒好,他这么一招呼,袁绍为了标榜自己的清白,想不整死他都不行。 看来小王子没有继承大位,脑袋多少受了些刺激,已是不能以常人之思想来度之。 “这位于夫罗王子……当真是个不世出的奇才啊。”陶商感慨一叹,似讥讽似嘲笑的摇头苦笑。 麴义“嗯”了一声,算是对陶商言下之意的赞同,随即问韩浩道:“韩从事,不知那于夫罗的兵马现在屯扎何处?” 韩浩恭敬的道:“于夫罗的兵马,在挟持了张杨公后,便皆屯扎于河东杨县附近,暂时未有所异动。” “原来如此。” 麴义点了点头,道:“陶公子,韩从事,事不宜迟,咱们也别耽搁,火速前往杨县,早日破贼,也算是早日对去世的王府君有一个交待。” “麴将军稍安勿躁。”陶商沉稳的对麴义分析道:“于夫罗有张杨公在手,颇为有恃无恐,且听闻其部这些年屡犯河东之地,想必河东当地官民对其亦深恨之,不妨让韩从事置书一封,交付给河东郡的太守,请他帮忙,或接应或引导,一致对付外族的事,河东太守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对了,河东太守现在是谁啊?” 韩浩很是无语。 谋划的非常到位,证明这位公子的智慧确实不一般,但无奈的是这位公子出了策略却连河东太守是谁都不晓得。 基本功不过关啊。 “河东太守,乃是已故老太尉刘宽之徒,北地泥阳人王邑,风评亦算不错,在河东当地颇得官民爱戴。” 麴义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就劳烦韩从事以代河内太守之名,派人置书一封与王邑,我等则速速出发,前往河东杨县破敌。” 陶商和麴义、韩浩等人计较已定,韩浩随即点齐河内的三千泰山军,加上陶商的五百步卒,随麴义所率领的本部人马,径往河东郡杨县而去。 河东郡守王邑乃是耿直刚正之人,在得到了韩浩的置书之后,随即回书,陈明会派遣河东郡兵曹参军领三百郡兵,作为向导,引领麴义、陶商等人消灭于夫罗。 麴义的行军速度非常快。 从怀县赶往杨县,大概有六百多里的路程,麴义督促兵马,只用了四日的时间就抵达了目的地。 这种赶路法令陶商非常吃不消,但匈奴人毕竟属于游牧民族,今天东窜窜,明天西窜窜,在同一个地方通常都不会待太久,特别是于夫罗小王子在流动民族中还属于被驱逐出境的,跟流浪汉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想要抓住这样的人,在时间上就一定要做到提速。 磕磕绊绊的到达杨县,河东太守王邑所派遣的兵曹参军,已经率领河东三百郡军,在此等待麴义等人了。 那位兵曹参军正值壮年,面容清瘦端正,颌下一缕长须无风自动,身后的随行亲卫替其拿着兵器,乃是一柄开山大斧。 “河东王府君帐下,兵曹徐晃,奉命在此迎候诸位。” 第一百五十二章 河东兵曹(第三更求订阅与月票) 听了徐晃自报家名,陶商心中顿时有些小激动。 最近这一段时间,见到的能人不少啊:先是麴义,又是徐晃。 徐晃在历史上先侍杨奉,后随曹操,但在侍奉杨奉之前,徐晃却是在河东郡任职。 其实想想也对,徐晃身为河东吏,若杨奉还是白波贼的身份,徐晃如何会摒弃正儿八经儿的府吏身份从贼?毕竟再小的官吏也是清白身,投靠贼寇不符合常理,所以徐晃跟随杨奉的时间,理应是在杨奉投靠军阀李傕获得正式的官军身份之后。 兵曹参军属于郡守辖下六曹之一,而六曹的编制设置,可以根据郡守的需要进行增减,也就是说,在有足够兵源和粮草支撑的前提下,王邑下辖的兵卒若是很多,想设几个兵曹都无所谓。 而在这样一个可多置人员的职位中,徐晃还是被王邑派到麴义的军前作为向导,足可知晓徐晃在王邑麾下众人中已经是崭露头角,备受器重。 徐晃早在杨县之东为麴义的兵马预留出了安营之地,麴义等人安营扎寨之后,众人便齐聚在一个帐篷内,共同商议对付于夫罗的策略。 于夫罗被南匈奴驱逐后,率领兵马进入中原没有补给来源,于是便常年在河东之地劫掠骚扰,所以说在以徐晃为代表的河东郡人眼中,于夫罗可以算是当地第一大祸害。 大帐内有河内附近的地势图,徐晃为众人指明于夫罗所在的位置,并解释道:“于夫罗一众,大部为草原兵,常年奔驰居无定所,但一般是冬藏春猎,近几年每次开春,都会以杨县为中心四处劫掠袭扰,在下等人相助王府君,在河东多次置办防御工事,但于夫罗历来皆是一触即走,我们是防的了东边防不了西边,很是头疼。” 说到了这,徐晃顿了顿,又道:“麴将军,在下虽然知道于夫罗的屯兵之地,但他麾下基本上都是马军,咱们现在若是逼迫的近了,于夫罗肯定会立刻迁移而走,匈奴人善奔袭,咱们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追,着实被动,说句不中听的话,匈奴人还没等被打散,我们自己先把自己撵散了。” 麴义闻言皱了皱眉,道:“徐兵曹久随王府君在河东防卫于夫罗,深知彼之虚实长短,诚如兵曹所言,这于夫罗还不好抓呢。” 徐晃点了点头,道:“东游西窜之辈,最是难弄。”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陶商在一旁突然开了口,慢悠悠的道:“对付这种喜欢打游击战的敌人,其实无外乎就那么几种方法。” 只见麴义,徐晃,乃至于韩浩都是颇为诧异的转头看向了他。 却见陶商轻轻的咳了一下,道:“对付游击军,无外乎一则分区进剿,所谓的分区,就是要分辩出游击军的活动频繁区域,就算是游牧民族也可以,而且这位小王子的奔袭游击应该不会是漫无目的,他在河东劫掠了这么多年,哪里富庶,哪里坦途,哪里能够一边劫掠一边补给,他一定都摸索的清清楚楚,我们换位思考,假想自己是于夫罗,若是要率众游动牵制,会怎么规划路线和区域。” 说到这里,却见陶商笑着转头看向徐晃,道:“这件事情,非公明兄而不可为之了,毕竟对于这河东地界,论及熟悉程度,我们三人跟公明兄可是比不得的。” 听陶商称呼自己为“公明兄”,徐晃有些惶恐,自己不过是河东郡守治下一吏,对方虽然是白身,但毕竟是徐州刺史陶谦之子,不出意外的话,日后前途应是不可限量。至少跟自己比,完全不是在一个水平线上。 “公子实在是客气了,这一声兄长,晃却是当不得的,公子既有吩咐,晃自当尽力为之。公子适才所言,见解颇为独到,果然不负‘太平公子’之名。” 陶商的笑容顿时僵硬了。 太平公子…… 看来月旦评的评价,已经开始在各州郡流传,这个俗的掉渣的土称号,看来将在很长一段时间成为自己的标签绰号。 真是日了狗了。 陶商勉强的咧了下嘴,不想在‘太平公子’这个称呼上过多的与他们交流,随即转移话题,道:“公明兄不必客气,陶某对人从来是只敬其才,不敬其职,以你的能耐,当得起我这一声兄长的称谓。” 徐晃心下暗自奇怪,他虽对自己的本领颇有几分自信,但现在毕竟还是声名不显,怎么听这位太平公子的意思,好像竟然颇是认同自己的能力? 麴义琢磨了一会,道:“匈奴居无定所,来去如风甚是难抓,特别是他们的聚散方式颇是难缠,彼一时会聚集成一支凶狠的军队,可瞬息之间,又会变成散落天边的牧民,要抓住他们需一击必中,不然就颇为耗时了。” 陶商笑着道:“那是在漠北草原上,到处都是草地河流,但是在咱们中土境内,想要做到这点可不容易,人或许还能挨饿,但支撑他们的马匹却是决计不能挨的。” 韩浩在一旁点头赞同道:“诚如陶公子所言,只要徐兵曹规划出杨县周围的水源流域和大片草地,我等便能推算出于夫罗大致的游击路线。” 所谓一语点醒梦中人,大家闻言不由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商议定了之后,麴义和韩浩便先去调配兵马,陶商让徐荣也一起去协助他们二人。 而他自己,则是留在了徐晃的军营,帮着徐晃一同查看地图上杨县附近的水源和草地集中处,推断匈奴人可能会采取的游击路线。 其实陶商对于河东附近的地理根本就不知情,他纯粹就是为了能找一个借口待在这里。 他之所以特意留下,本意还是为了徐晃这个人。 说是可以推断出匈奴兵的行军路线,但一旦实施起来却是一个极为精细的活,徐晃在帐篷里足足待到了半夜子时,才大致分析出了三条匈奴人游击时可能会行进的路线。 “陶公子,这是晃根据河东周边的水草分布,推断出来的三条路线,如于夫罗确实熟悉河东水源地势,那这三条道路便基本可以确认无疑了。” 徐晃将皮图递给了陶商,请他指正。 陶商拿过皮图仔细的看了一会,淡淡道:“徐兵曹乃是本地人,你分析的想来应该没错。” 说罢,便把皮图推回给了徐晃,道:“只不过,即使分析出了路线,但范围还是太大,麴将军兵马不多,要是想分兵在这些路线上埋伏小王子,只怕还是不太容易。” 徐晃闻言皱眉,摸着长须无奈道:“能断定出三条路线,已是极限,若要确实肯定的在这三条路中于夫罗会走哪一条……唉,我做不到。” “没关系,足够了。” 陶商心中基本已经有了帮麴义拿下于夫罗的办法,但他现在最在意的还是徐晃,跟他在这推测路线熬了半宿,主要目地还是想拿下这个人。 “徐兵曹在河东待的舒心吗?”陶商试探着言道。 徐晃不明白陶商为何问他这个,随即回道:“承蒙公子关心,还好,王府君对晃,亦算是多有提拔。” “家中有几口人?”陶商开始跟徐晃套近乎。 “家母在堂,兄弟五人尔。” “成家了吗?” 徐晃苦笑了一下:“还没。” 陶商颇为诧异,按照自己这十七岁的年龄来讲,估计回了徐州,也是马上要行冠礼了,到时候陶谦少不得会为他纳彩问名,在这个年代像陶商这岁数还没成亲的,按道理来说也算是晚婚了。 “公明兄也不小了吧?” 徐晃长叹口气,无奈道:“不瞒公子,虚二十五了。” 陶商好奇的看着徐晃,又看了看他帐篷后面的那柄巨大的开山斧,犹豫道:“公明兄这么大了,还没有成亲的打算?莫不是心念汉室安危,欲仿效古之霍去病,‘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徐晃的脸瞬时红了,半天没吭声,半晌后方才幽幽回道:“主要还是因为没田。” 陶商:“……” 徐晃是杨县小吏,地位不高,最近因为才华出众,才被王邑破格提拔成郡内的兵曹,若是论及出身,别看徐晃曾经是杨县的公职人员,但毕竟是底层,家底想必也不会有多厚,甚至可能连寒门都算不上。 如今的汉朝,虽然社会动荡,流民失所,但荒芜的田地也不是普通老百姓想占了去就可以占了去的,除非有地方政府的名文号召,统一收拢分配,不然普通百姓若是想要得到一份属于自己的产业,还是非常困难的。 徐晃的条件不好,至少不会是太好,偏偏他本人还有一定的能力,心中也有奋发向上的心思,普通的低贱女子他可能还真未必瞧得上眼。 可惜高门子弟,也不愿意将女眷许配给他,在这个时代没地和在后世没房子是一个道理……高不成低不就,可怜的徐晃估计就是这么耽搁下来了。 问题二十五岁不成婚,在汉朝这个旧社会中,总体说来是犯法的。 汉朝从西汉初年,因为人口锐减而设置了“单身税”,最高比例曾多达每年六百钱,当然到了东汉末年,“单身税”的比例已经下调,冠礼不婚的话,每年处罚应在一百二十钱左右,寻常家百姓根本就承受不起这样的税务。 不过徐晃身为朝廷中人,虽然是条单身狗,估计这税也是漏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截杀小王子(第四更求订阅与月票) 此时,通过徐晃话语中的幽怨语气,陶商能感觉的出来,徐晃还是想要向上奋发而走的,毕竟有本事的人,谁都不想默默无闻,谁都想放手干出一番作为,不但功成名就,还可封妻荫子。 “公明兄有没有想过去冀州去发展?袁本初四世三公,如今取替韩馥暂代冀州牧,声名贯天下,想必也正在招揽四方豪杰,我看公明兄也不是自甘平淡之人,何不乘此时机去碰碰运气?” 陶商友善的试探着徐晃的底线,王邑虽然是河东郡守,按照天下形势来看,也勉强算是一方诸侯,不过通过此人的作为可以看出,他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与志气,而是谨慎恪守着汉朝律法,替朝廷监管治理河东郡。其行为可谓是中规中矩,毫不僭越。 中规中矩的人,其手下想要在短时间得到快速的发展,一般都不太可能。 陶商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一则他年纪小,上面还有个爹压着,二则天下诸侯中,名气比陶氏强,风评比陶氏好的很多,因此他不敢过于快速的招揽徐晃,韩浩对自己抛出的橄榄枝目前还处于犹豫阶段,所以陶商打算先用袁绍的门子,来试试徐晃的底线。 兴许是陶商平易近人的态度感染了徐晃,徐晃对于这位谦和的公子没有什么防备,也是实话实说。 “陶公子,实不相瞒,徐晃堂堂八尺男儿,虽出身非名门,但自是也想成就一番功业为家族谋福,汝南袁氏天下闻名,晃虽有意,只是、只是我这出身……” 果然! 陶商心中暗自点头,徐晃此时确实是有更换门庭之意。 不过对于投靠袁绍,显然徐晃自己也没什么信心。毕竟袁氏的势力,是以四世三公之家族名望为轴心,招募天下望族之士,徐晃的身份在那摆着,纵然是有心,但在门路上和家世上,还是差的太多了。 陶商心中开始羡慕袁绍了。 袁氏的声望真的是太高了,高到哪怕是个猪,都挤破脑袋想往袁氏的门墙底下钻!袁绍若是放出榜文,招个给自己倒夜壶的,估计也会有无数人毛遂自荐,踏平他冀州府的门槛。 “公明兄,实不相瞒,陶某在洛阳时,与袁公算是结下了不浅的交情,兄长若是愿意,待此次征伐于夫罗小王子事毕,我回兵徐州之时,愿改走冀州道,将兄长引荐给袁公。” 这话完全就是违心,徐晃这样的人,陶商心中一万个舍不得,又怎么会推荐给袁绍? 但不出此下策,只怕徐晃未必会跟自己走。 招聘人才,有时候不光是要靠诚心和利益,还得用点蒙……虽然不太地道就是了。 “陶公子此言当真?”徐晃闻言不由惊喜莫名。 浑然想不到,这位刚刚认识不过一晚的徐州公子,居然肯为自己做引荐人,徐晃半是惊喜,半是疑惑,浑然不明白陶商为何会对他这么好。 “当然是真的,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仕,我观兄长乃是上将之姿,久后必是大器之才,故而方才有意结交,兄长日后若是到了袁公的门下,我徐州与袁氏中间的调停,还望公明兄多多出力。” 论及编瞎话,陶商在后世的商业社会所练出来的机变能力,较之大部分的古人,自然是不在一个水平段上……其说瞎话的能力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听陶商说的既诚恳,又头头是道,徐晃心下感动莫名,拱手言道:“陶公子,晃若能得陶公子引荐入袁氏成就功业,那公子日后,便是我河东徐氏一门的恩公,但有吩咐,焉敢不从?” 陶商见徐晃如此郑重,脸也有点发红。 毕竟自己根本就没想把徐晃推荐给袁绍,信口雌黄的在这欺骗古之良将……皮再厚多少也沾点臊得慌。 “公明兄客气了,陶某就是顺便帮忙,可毕竟是袁氏纳才,陶某却不敢保证这事一定就能成功。” 徐晃爽朗一笑,摆了摆手,道:“公子肯为晃做荐,已属大德,我哪里还敢挑这挑那。” 说到这,徐晃砸吧了一下嘴,感慨言道:“近期的这次月旦评,晃起初看时还颇为疑惑,暗道公子你年纪轻轻,有甚资格担当许子将这么厚重的评价,如今一见真人,方才知晓许公言之不虚……太平公子,真是名不虚传!” 陶商的笑容一下子就垮了。 “公明兄,你能不要叫我太平公子吗?陶某真是听不得这个。” 徐晃重重点头:“这么谦虚?公子真是低调啊,晃佩服。” …… …… 次日辰时初,麴义等一众人便来到徐晃的军帐,看其昨夜规划出的匈奴游击路线,也好安排行军埋伏路线。 当徐晃将三条线路分别指给麴义的时候,这位河北名将显的有些焦虑了。 “徐兵曹能将匈奴游击路线规划出三条,甚是难得……但即使如此,这三条路线覆盖的地域依旧过于宽广,本将手中兵马有限,着实不知该往哪里安排了。” 陶商闻言笑了笑,道:“其实也不难,我们既然已经规划出了三条匈奴人可能会游走的路线,那下一步,就是要想办法将小王子引诱到其中的一条路线上,正所谓抛香饵掉大鱼。” 麴义皱着眉头想了想,道:“陶公子的饵,指的又是什么?” 陶商将两只手一摊,无奈道:“这个,就得靠诸位来定夺了,陶某出身丹阳,和匈奴委实是没打过什么交道,真的是不了解。” 麴义转头看了看徐晃,又看了看韩浩,却见他们两人也都是低着头,皱着眉头,一时间想不出有什么东西可以引诱到匈奴。 “诸位,你们若是实在想不出来,陶某麾下有一个人,或许能够帮忙。” 征得三人的同意后,便见陶商走到帐篷口,让护卫去把徐荣叫了过来。 少时,便见脸戴青铜面具的徐荣,在护卫的引导下,走进了帐内。 “这是我麾下的徐校尉,出身于辽东,虽未曾与匈奴打过交道,但却熟悉鲜卑秉性,都是外族游牧,或许彼此之间有共通之处。” 麴义从袁绍处而来,对于陶商在汴水收服了徐荣的事情,多少是知道一些的,这几日也和他或多或少的有些交集,只是不明白,这位昔日在西凉军颇为知名的战将,为何要在脸上戴着一个青铜面具? 装大爷吗? 或者是改换门庭之后,自觉羞愧,没脸见人? 徐荣在听了陶商的叙述之后,思考了一会,方才缓缓开口道:“末将不熟悉匈奴,然昔日在玄菟居住时,与鲜卑多有交集往来,依照末将之见,这些马上游牧,不怕寒冷,多能忍饥,什么苦都能吃……粮草什么的对其倒是不会有太大的吸引力,不过有一样东西,其非得是与我大汉往来通商,否则定然不可多得。” 麴义忙道:“何物?” 徐荣冷冰冰的道:“是铁器,游牧的马匹较壮,且都是北地草马,与他们的主人一样,能忍饥,耐性强,末将猜测于夫罗虽然被驱逐出匈奴南庭,但以其王子的身份,暗中在草原游牧处购马应不是难事,但坏就坏在铁器少,游牧之族不善治铁,纵然是能治炼也是产量极低,于夫罗在我汉境横行劫掠,别的东西对他或许无大碍,但这铁器军械,对他而言却属贵重之品。” 麴义闻言,似是有所醒悟。 徐晃则是言道:“这位将军言之甚善,麴将军若是方便,不妨修书请王府君帮忙,请他在襄陵的武库往杨县调拨一批军械,然后再把消息扩散出去!襄陵往杨县需经汾水,沿途水草丰盛,正是在下分析出的三条路线之一,如果于夫罗意在这些军械,他必会在此一条路线上出现!” 麴义看了看徐晃,又看了看徐荣,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韩从事和陶公子有何意见?” 韩浩摇头道:“几位将军分析设谋的恰到好处,在下没有意见。” 陶商则是沉默了一会,突然道:“麴将军,在下麾下这五百人都是步卒,若是上阵也没什么能够帮到将军的地方,若是将军方便,我这五百人,就不与将军共同狙敌了,到时候只是在周边打个策应,如何?” 说实话,陶商这五百人还真就没被麴义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这些人甚至还碍手碍脚。 麴义点了点头,道:“无妨,既然如此,便请陶公子和麾下的兵众,在一旁策应,我与韩从事率兵埋伏于夫罗便是。” 出了帐篷之后,麴义、韩浩、徐晃以及陶商和徐荣,便分别去收拾各自的兵马,准备出征。 出了帐篷后,徐荣很是疑惑的问陶商:“此次出兵对付于夫罗,你为什么要独善其身领兵做策应?咱们这五百人虽然少,但想必也可以帮得上忙。” 陶商沉默了一会,道:“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一则是这五百步兵不是咱们的主力,对付匈奴骑兵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二则……若是有机会的话,我想用这五百人做点别的事,对徐州真正有利的事。” 一听这话,徐荣的心就慌的一逼。 这位陶公子,他又想起什么幺蛾子? …… …… 在请得河东太守王邑的同意后,麴义便立刻率军直扑于夫罗在杨县的屯扎之地。 和想象中的一样,于夫罗的骑兵队,在麴义的兵马还没有抵达之前,便迅速奔驰而走,这支匈奴流寇大队东躲西藏,在不多时便消失在了麴义军的视野之中。 于是乎,计划的第二步便开始着手实施。 襄陵往杨县的路程中,途经汾水,其中有一处地界水草丰盛,颇适合骑兵队为战马补给休养。 河东太守王邑安排人手,从襄陵武库调兵械去往杨县。 运输队伍不多日,便行驶到了这处水草丰盛之地,并在此安营扎寨,驻马歇脚。 汾水河畔的草原上安安静静的,仿佛毫无异动,但浑然不知,离河畔不远处的密林中,此刻已是杀气肃然! 麴义等人的精锐兵马,正躲藏于其中,犹如等待猎物的狼群一般,呲眉瞪目的静候猎物入网。 陶商手下的五百人也躲在不远处,但他们属于外围人员,并不参与这次的战斗。 “公子,在画什么?”徐荣走到陶商身边,低头看着他的举动,颇感好奇。 陶商适才一直坐在那里,左手杵着下巴,右手拿着一根树枝在泥土上勾勒小猪佩奇的轮廓,闻言无精打采的道:“社会大哥。” 啥玩意? 徐荣面具下的独眼中,明显充满了不解。 “就是泼皮!”陶商换了一个说法,将手中的树枝一扔,抬头冲着徐荣道:“小王子还没驾到?” 徐荣转头看了看远处的河畔草地,慢悠悠的道:“暂时还没呢。” 说到这,徐荣突然停住了话头,然后猛然俯身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脏兮兮的地面。 仔细的听了一会之后,他面具外的唇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来了!” 陶商慢悠悠的站起身来。 河畔远处的平原上,一条黑线乍然间出现在陶商的眼帘之中,那条黑线在阳光的照射下,变的越来越粗,奔驰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没多大一会,便依稀能够看清楚全貌了。 陶商挑了挑眉,颇有些不解的看着从地上站起来的徐荣,抬手一指:“明明用眼睛就能看的到,干嘛非得趴地上听……你耳朵不咯的慌?” “还……好吧。”徐荣露出面具外的嘴角气的直抽抽。 就在这个当口,匈奴人的骑兵队已经冲入了运送府库兵械的河东运输队中,他们或是甩着手中的弯刀,或是手持长弓,穿着颇为显长的棉袄,头戴呈尖塔型的带穗棉帽,一个个口中“呜呜嗷嗷~~”的叫唤着,犹如豺狼一样。 陶商在远处奇怪的看着冲进河东运输队的匈奴骑兵,一边看一边摇头叹息:“匈奴人真穷,穿棉袄抢劫,连甲胄都没有。” 徐荣闻言翻了个白眼,道:“公子你这就有点孤陋寡闻了,匈奴人治铁的技术虽差,但盔甲颇全,其头盔素面无沿两面开口,佩戴可不分前后,胸甲前后搭配,轻便坚固,颇符合骑兵战道……当然产量相比我大汉却低了很多。” 陶商奇怪的剽了徐荣一眼,不解道:“产量低,那不还是穷吗?” 徐荣:“…………”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君子与王子 (第五更求订阅与月票) 此处此刻,麴义的冀州兵与韩浩的泰山兵已经从密林中蜂蛹而出,直奔着正在劫掠河东军兵械的匈奴骑兵冲杀而去。 泰山兵的悍勇自不必说,但麴义麾下的兵马精锐程度,也是远远的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麴义所训练的士兵,很明显非常熟悉骑兵战法,他麾下的兵将以骑步混杂为中军,另有两千强弩军分别安置在中军的左右两侧,快速的向着匈奴骑兵推动而去。 正在劫掠的匈奴军很快的就发现了麴义军的动作,急忙调转兵锋,向着麴义军的方向冲杀而来。 在双方还没有正面接触之时,麴义中军两侧的强弩兵就已经开始发挥出了重要的作用,在两方未至数十步时,这些训练有素的强弩兵居然同时驻步,一边齐声大叫口号,一边将手中的强弩齐发。 两翼上千的强弩雷发,无数的箭弩直接射入匈奴的兵阵中,所中者必倒! 一时间,匈奴人庞大的骑兵队人仰马翻,阵势顿时大为混乱。 密林之中,徐荣面具下的独眼骤然发射出了精光,口中啧啧赞叹道:“好厉害!这麴义居然如此深谙破解骑兵的战法,其麾下强卒竟能有如此控弦之力!别说是这支匈奴流寇了,便是西凉铁骑在此,面对此等精悍的弩军,只怕也讨不得什么好去!” 陶商暗叹口气没有说话。 徐荣的眼光确实独到,历史上的麴义便是凭借着其麾下独有的弩步合战之法,在河北硬生生的用“强弩”射垮了公孙瓒纵横北地的白马义从,可以说没有麴义,就没有袁绍战败公孙瓒一统河北四州的辉煌! “看这种战况,肯定是不会输的了。”陶商摸着下巴,仔细的揣摩品评。 徐荣点了点头,赞同道:“着实是想不到,麴义的兵马居然如此善战,按照这个打法打下去,不消一时半刻,匈奴骑兵必溃,我们的兵马若是前往相助,倒是显得多余了。” “那依照你的看法,匈奴人若是败退,当往何处而去?”陶商挑了挑眉,笑着问道。 徐荣一指河畔战场对面的一处峡谷,道:“匈奴人此刻被麴义和韩浩三面夹击收剿,若是溃逃,最快捷的退路应该是那条谷路!” 陶商点了点头,道:“好,咱们从侧面越过战场,去那里等着他们。” 徐荣不是很明白陶商有什么企图,这场战事的大局已定!这个时候,去匈奴人败退的道路上捡漏有什么意义吗? 按照这种战况发展下去,徐荣甚至怀疑还会不会有匈奴人活着从战场退到那里去。 迎上了麴义略带疑惑的目光,陶商微微一笑,摇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碰碰运气而已,若是真碰不上,也无所谓。” “你到底想碰什么运气?” 陶商沉默了一下,方才幽幽的言道:“我想碰的运气,是看看能不能遇到那位匈奴小王子。” …… …… 陶商的五百兵马,乘着战场中的麴义和匈奴人激烈交战搏杀之际,暗中偷渡到了那处被徐荣称为匈奴人最有可能会撤退的峡谷道上。 陶商命令徐荣将兵马安置于道路上的一处险要两侧,并布置绊马索和绳网,只等匈奴残兵的到来。 其实匈奴人能不能有残兵,陶商说不准,而他想要见的那位王子于夫罗,能不能活着,陶商也说不准,即使能活着,也未必就会像徐荣说的一样,一定会奔逃到这条道路上。 但陶商就是想碰碰运气! 将五百兵马安排布置大概有小半个时辰之后,峡谷道的另外一头,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 但见约有三十余骑的匈奴骑众正向着峡谷深处急促的逃窜而来,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是浑身浴血,有些身上甚至还插了弩箭,显然是受伤不轻。 陶商在远处遥遥望去,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虽然不知道来者中有没有那位于夫罗小王子,但通过那数十名骑兵紧密包围着当中的两骑这情况来看……被如此严密保护的那两个人中,一定是有匈奴人中极为重要的人物。 眼看着匈奴骑兵临近,徐州军骤然将藏在谷路上的绊马索拉直。 “噢噢哦~~!” 当头奔跑的匈奴骑兵骤然翻马,而其后紧紧跟随的骑兵亦是因为阻碍而停下脚步,匈奴人仓惶的四下张望,一张张面孔上,流露出的都是莫名的惊慌。 五百徐州军从两侧纷纷杀出,他们手中的长矛兵戈不对匈奴人,只是对那些匈奴人胯下的战马凶猛的刺杀过去。 一时之间,匈奴人各个人仰马翻,马匹尽皆倒在了血泊之中,而那些匈奴兵则是狼狈的从地上滚身而起,操起手中的兵器,龇牙咧嘴的保护着适才队伍中当中的两个特殊人物,口中叽里咕噜的吱哇乱叫,徐州军则浑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而五百徐州兵,则是在徐荣的吩咐下将他们紧紧包围了起来。 徐荣打马上前,提着战刀,带着面具,冷然的观察着这些匈奴兵。 那些匈奴兵见了徐荣的青铜面具,一时间都有些发懵,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们能够看的出这个戴面具的人,应该就是这些汉军的首领。 其中一个匈奴兵铤而走险,突然持弯刀纵身向着徐荣奔杀而去,显然是打定了擒贼先擒王的算计。 徐荣就跟没看见似的,抬手一刀,直接将那匈奴兵砍翻在地。 这一下子,其余的匈奴人便都不敢动了。 陶商从自家的队伍挤到阵前,左右来回打量着那些匈奴兵,朗声喊道:“有没有会说汉语的?” 那些匈奴人都是警惕的看着陶商,嘴中叽里呱啦的乱叫,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有没有会说汉语的?会说就站出来……不然,我下令杀人了。” 磨蹭了一会之后,却见匈奴兵的圈子打开,那两名被保护的匈奴人缓缓走到了阵前,一个看似年长的人冲着陶商,用生硬的汉语高声回复。 “我们是草原上醢落尸逐鞮单于的后代,犹如雄鹰一样俯瞰着苍茫的大地!这位问话年轻汉朝人,请问你在汉朝当的是多大的官?” 年长的匈奴人问出的话啰里吧嗦的,而且还带有明显的地方性口音,让人听了感觉脑袋疼。 陶商上下打量着那名说话的匈奴汉子,回道:“我什么官都不是,但我现在手里攥着你们的命!你们当中谁是于夫罗,让他给我站出来。” 那年长的匈奴人脸上呈现出极度的愤怒之色,回喊道:“蛮不讲理的汉人,你们居然犹如饿狼啃食羊群一样欺辱我们这些从草原上流离的勇士!我们的首领栾提于夫罗王子是伟大的栾提氏子孙,他绝对不会接受你这没有任何官职的汉人如此无礼的羞辱与慢待!” 年长的匈奴汉子呜噜哇啦的把陶商说的脑袋迷糊,他一转头,问徐荣道:“你原先在辽东生活时,遇到的鲜卑人也是这么说话的吗?” 徐荣疑惑的摇了摇头,道:“不对啊……鲜卑人会说人话呀,也不知道匈奴人这是什么毛病……” 陶商皱了皱眉,再次看向那名年长的匈奴汉子,道:“我说,我要见于夫罗,你们当中谁是?!” 年长的匈奴人依旧是昂首挺胸,絮叨个不停:“栾提氏的王族是草原晌午高高挂起的太阳,是大月神的宠儿!栾提氏的子孙绝对不会像是待宰的牛羊一样,任凭你们这些汉人如此随意无礼的呼喊就现身的!” 陶商从背后拿出那只日常随身携带的短弩,拉上弦对着那匈奴汉子的脚下的泥土“啪”的射出了一支短箭。 便见那只短箭“嗖”的一下,稳稳的扎在了那匈奴汉子的脚边,只差一点点就可以钉住他的脚背。 陶商露出了一个略显阴霾的笑容,冷然道:“第一,说人话,第二,谁是于夫罗。” 那适才“呜噜哇啦”口中又是草原又是大月神的匈奴人,看着扎在脚边的短箭,眼眸中露出了惊骇,硕大的鼻孔中不知不觉竟是流下了两溜白色的鼻涕,然后使劲吸了回去。 半晌之后,方才听他很是紧张的回答道:“我就是。” “……” “哎呀!” 却见陶商笑呵呵的将短弩收了起来,冲着于夫罗高兴的招手道:“王子殿下,陶某在这等了你好半天了,你怎么现在才过来?还跟我玩躲猫猫……快过来,让在下看看你受没受伤。” 眼下这种情况,不足三十的匈奴人被五百徐州兵围裹在中间,已经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于夫罗知道,此时若要保命,也只能缴械投降了。 只见这位南匈奴的流浪王子将腰间的弯刀解下,冲着地上一扔,而他身边的匈奴人也是有样学样,将手中的兵器全部扔在了地上。 徐荣冲着身后的徐州兵勇一招手,便见士卒们有秩序的上前,一部分开始押解那些匈奴兵,而另一部分则是开始收缴被匈奴人扔在地上的军械。 于夫罗和他身边的匈奴青年则是在徐州军的看押下,走到了陶商的面前。 陶商上下打量了于夫罗几眼,但见这位被南匈奴驱逐出境的王子,鼻子大、眼睛圆、耳朵大的招风、嘴唇是厚的惊人,总之其五官是让人诧异的显大,印象深刻……有点类似于欧洲人的形象特征,但又不完全是。 陶商笑呵呵的又看了看于夫罗身边的年轻人,道:“于王子,这位年轻俊朗的公子,是你什么人啊?” 于夫罗的汉语水平有限,皱着眉头品了好半天才琢磨过味来,长叹口气,回道:“我的姓氏用汉文讲是栾提,不是于……旁边的是我儿子,刘豹。” 陶商闻言恍然大悟,这个年轻的后生,原来就是于夫罗的儿子,也是于夫罗死后,成为南匈奴王庭左贤王的那一位……原来他也跟亲爹一样被南匈奴王庭驱逐,跑到中原来了。 陶商打量了刘豹一会,点了点头笑道:“原来是小小王子殿下,失敬失敬。” 刘豹年纪不大,看着也就二十啷当岁,显的略有些拘谨。 听了陶商的话后,刘豹显的颇为尴尬,有心想要指出陶商话中的毛病,但又不晓得在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下,有些话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看着刘豹扭扭捏捏的样子,陶商友善的笑道:“小小王子殿下,有什么话尽管直言,不用害怕,我们汉人是最讲道理的。” 刘豹听了这话,方才壮了壮胆子,对着陶商微一欠身,用一口生硬的汉话紧张的说道:“这位汉官,我不是什么小小王子,请不要这么称呼我。” 陶商闻言好奇的道:“你爷爷活着的时候是南匈奴的大单于,你爹虽然流亡中土,但名义上也是南匈奴的王子小亲贵,你是小王子的儿子,不是小小王子又是什么?” 刘豹略显尴尬,扭捏了半晌方才低声回道:“汉官,按照你们汉人的通俗说法,王子的儿子,一般应该称呼为王孙。” 陶商的脸顿时黑了。 徐荣则是白眼一翻,对这位太平公子的常识深感无语。 丢人啊,居然让匈奴人给鄙视了。 陶商不爽的瞪了刘豹一眼,转移话题道:“蔡昭姬被你抢走了没有?” 刘豹不明所以的看着陶商,不解的道:“汉……汉官,蔡昭姬是谁?” 看来历史上被匈奴劫掠入境,生二子而做胡笳十八拍的蔡琰此时还未曾被刘豹劫走。 如今刘豹被自己扣下,历史的车轮在无形中亦是受到改变……蔡琰应该是不会经受本该遭受的苦难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对我父子怎么样?”于夫罗在一旁开口询问,如今落到对方之手,是杀是刮,也得给个态度不是。 陶商清了清喉咙,慢悠悠的道:“我乃是汉徐州刺史陶君膝下长公子陶商,此番是领代冀州牧袁公之命,和麴义一同来围剿王子殿下您的。” 于夫罗闻言怒道:“我是被你们汉朝的孝灵皇帝亲自接待过的南庭单于继承人!我儿子也被孝灵皇帝特敕可以使用天家‘刘’字做为汉名姓氏,你不过是一个汉官刺史的儿子,有什么资格抓我们父子?!”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于耳鼻(第六更求订阅与月票) 听了于夫罗的质问吵闹,陶商并不生气,反倒是微笑着摆了摆手,轻声劝解道:“王子殿下消消气,有没有资格抓你,这事也不是你定的,你说你流亡到了我们汉朝的境内,老老实实的领着你的人,找个地方安稳的过日子行不行?非得勾结白波军到处兴兵劫掠?抢劫也就罢了,毕竟你们匈奴人天生就是贼骨头改不了,可你居然敢擅杀我朝任命的地方官员,这还不算,你甚至还劫持张杨,邀请袁公造朝廷的反?王子殿下,陶某不清楚,究竟是谁赋予了你这么惊人的胆量?是你们匈奴的大月神吗?” 于夫罗面色一变,张嘴想要说点什么狡辩,但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闭口,所有的言语都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事到如今,强词夺理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死路一条。 陶商看着于夫罗忽红忽白的脸,还有他身边哆哆嗦嗦的儿子刘豹,嘴角挂起了一丝嘲弄的笑容。 “王子殿下,你现在落到了我的手里,我给你两条路选择……第一,就是让我把你和你的儿子交给麴义,让他们把你们带回袁冀州的面前,布告天下千刀万剐,让你老于家这一支在南匈奴彻底绝后。” 刘豹听了这话,双膝一软,差点没跌坐在地上。 倒是于夫罗久经风浪,听出陶商话中的弦外之音……自己难道还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吗? 他呆愣楞的看向陶商,犹豫了片刻,方才咬牙道:“那第二条路呢?” “第二条路啊。”陶商伸手打了个响指,道:“简单!就是你和你儿子,更名换姓,扮做我的家奴,随我回徐州,从今往后为我所用……这就是第二条路。” “什么!?” 于夫罗闻言,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怒道:“我堂堂匈奴单于羌渠之子,给你一个汉官家的公子当奴隶?!” “不愿意就算了。” 陶商将双手一摊,道:“那就送你们去冀州吧,让袁公将你父子二人用以极刑……对了,不知道王子殿下知不知道我们汉人原先曾有一套刑罚,叫做具五刑,虽然很久都弃之不用了,但照王子你这么大的犯科,袁公很有可能会拿你重新启用试验一下,就是先在脸上刺字,然后割掉鼻子,砍掉十只脚趾,接着用藤条活活把人打死,斩掉头颅再把骨头捣碎……” “阿达!不行啊!”刘豹突然跪倒在地上,一把抱住于夫罗的大腿,话语中充满了哀求。 于夫罗的脸色也变的惨白,他定定的注视着陶商的笑脸。 于夫罗心下明白,眼下若要不死,唯有选择陶商给他的第二条道路。 在一个没有礼教和信仰的民族中,生命必然会占据首要的位置。 “我、我们如果当你的家奴,真的就可以活命吗?”于夫罗试探性的问陶商。 陶商摇了摇头,道:“这我不能保证,主要还是得看你们自己的运气,首先是这扮家奴,要扮就得扮的像,让别人瞧不出破绽,这样我才能保住你们。” 于夫罗沉默了片刻,道:“我们父子可以换上汉人的行头,梳汉人的头饰,给你牵马,当你的奴隶,只要你保住我们父子的命。” 陶商微笑着点了点头,又道:“还有名字,你们的本名是不能用了,换个汉名吧……家奴乃是贱籍,要起名就起复名三字的,让人瞧不出破绽。” 于夫罗的脸憋的通红,半天也没想出这名字应该怎么起,叹息一声,垂头道:“起汉人的名我不会……都,都归你说了算!你给我们起吧。” 陶商摸着光洁的下巴,思虑了好一会,方才慢悠悠的道:“栾提于夫罗……罢了,也别乱挑了,你就以于为姓,至于名字,我们大汉的贱籍多以外在特征给孩子起名字,这样叫的顺嘴,好养活……看你这面相,眼睛大、鼻子大、耳朵大的……上讳耳下讳鼻,你就叫‘于耳鼻’吧。” 说罢,又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刘豹,思虑了一会道:“王孙殿下的姓既然是孝灵皇帝亲赐的国姓,那陶某也不方便更改,你还是姓刘……你名字中的那个‘豹’就去了吧,换个‘虎’字,贱籍之名多用点小动物没毛病,我再给你加个‘俾’字,更符合你家奴的身份。上讳虎下讳俾,王孙就改叫‘刘虎俾’,如何?” 刘豹闻言一个劲的点头,直说“起的好,起的好”。 “于耳鼻!刘虎俾!哈哈……于大王子,你对这两个名字,还满意吗?”陶商笑嘻嘻的看着于夫罗道。 于夫罗静静的看着陶商,虽然听陶商说这两个名字的时候,是按照汉朝取贱籍名字的规律来的,但看着他那张一直不停乐的笑脸,于夫罗心中不知为何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怎么总感觉好像哪不对劲呢? 陶商给于夫罗和刘豹起的名字,还是很符合时下的规律的。 当时社会的普通百姓生活条件相对艰难,或是因为家里穷,或是因社会医疗条件不好,很多孩子一出生便早早夭折了,生存概率十之六七,于是很多汉人便给孩子起了一些低贱的名字,寓意孩子好养活,能够身体强壮,活到成年。 “丑名字”和“臭名字”在汉时运用广泛,甚至连一些高层次的达官贵人,给孩子起乳名的时候,也遵照这个规律。 比如汉武帝刘彻的父亲景帝刘启,也给刘彻起了个“刘彘”的乳名,彘指的是猪,既符合当时贱名易活的封建思想,也有汉朝人认为猪通“聪明”之意。所以说,在没有封建体制约束的前提下,现代人也可以亲切的称呼汉武帝为‘刘猪’。 风流倜傥的辞赋大家司马相如,爹娘在他小时候给他起了个“脏名字”叫做“犬子”,在没有封建体制约束的前提下,大家可以亲切的称呼他为“司马狗崽子”。 城府极深的大汉国皇后吕雉,她名字中的“雉”,民间通俗说法就是“野鸡”,在没有封建体制约束的前提下,我们可以亲切的称呼他为“野鸡皇后”。 当然,也有一些在当时不是贱名,却随着中国文字千年的发展改革,到了现代人眼中而变成了略有歧义的名字,比如说汉武帝的姑母兼丈母娘,馆陶公主——她的名字是刘嫖。 天天被别人叫上一声“嫖公主”,这滋味究竟得有多么的酸爽啊。 …… …… 命人快速将准备好的衣服拿出来给于耳鼻和刘虎俾换上,二人匆忙改装之下,亦是变成了普通的徐州军兵卒,混在队伍中,放眼望去,倒也是瞧不出什么疏漏。 检查着被收服的两个家奴,陶商觉得没有破绽之后,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对徐荣道:“切勿对韩浩提起此事,派人仔细看着他俩,走吧。” 徐荣应了一声,方要指挥兵马转回去,却见于夫……不,现在应该称呼其为于耳鼻了。 于耳鼻快步跑到陶商的马旁,立刻有两个徐州军士兵拦住了他。 但于耳鼻也不管不顾,只是伸着脑袋冲陶商喊道:“汉朝官的儿子!” “叫公子。”陶商慢悠悠的纠正他。 “公子,我剩下的那些手下该怎么办?” 陶商慢悠悠的扭过头去,看向于耳鼻:“选择权在你,你想怎么办?是让我把他们都领着去见麴义,还是现在就放他们自谋出路?” 于耳鼻闻言不由沉默了。 大概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于耳鼻便下定了决心。 “为我父子二人的性命计,还请公子……不要留下活口!” 陶商看着于耳鼻的眼眸中,凌厉的寒光一闪即逝。 真是无毒不丈夫哈,为了自己的性命,自己手下的性命说不要就不要……呵呵哒。 “无所谓,都是你自己的手下,你自己决定妥了就是。”陶商转头对徐荣使了一个眼色,徐荣会意,点了点头随即便去安排。 那些匈奴兵在汉境烧杀抢掠,也都不是什么好饼,于耳鼻都不珍惜了,陶商没必要费心思替他瞎操心。 处理完这些之后,陶商和徐荣,便率领五百零二名徐州兵,转回了汾水的战场。 路上,徐荣悄悄的问陶商:“公子费了这么大的牛劲,闹了半天,就是想要拿下于夫罗……” 陶商不满的白了徐荣一眼。 徐荣随即改了口风:“就是要拿下于耳鼻父子俩……只是我不明白,你要这两个人干什么?” 陶商慢悠悠的道:“一半是为了天下的未来,一半是为了徐州的未来。” 很明显,徐荣没太明白陶商的话中之意。 陶商耐心的为徐荣解释道:“南匈奴王庭,虽然在形式上臣服于大汉,但如今天下已乱,诸侯并立在即,他们很有可能会乘乱不服我汉廷的管制,于耳鼻虽然只是一个流亡王子,但名义上还是有单于继承权的,先把他扣在徐州,日后万一南匈奴王庭反了,至少我也算是替朝廷捏了一个可以分化匈奴的契机。” 徐荣闻言恍然大悟……想不到陶公子值此时节,居然还有为天下谋外族之心! 想到这,徐荣不由泛起了几分发自内心的钦佩。 “那为徐州又是如何说?” 陶商慢悠悠的说道:“徐州地处东南,莅临淮江,别的东西都不太缺,但军中所用皆南马,与北方和西北等地的骑兵相比,差距实在太大,我这里虽然有马蹄铁一物可以减少马匹的损耗,但精锐的骑兵,还是得靠北方马组建……这位匈奴小王子跑到汉境这么些年,却是一直不缺马,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在漠北草原上,一定有些购马的渠道……这渠道,我觉得不能浪费。” 第一百五十六章 鬼才 (第七更求订阅与月票) 出了峡谷,来到汾河平原侧面,麴义所率领的兵马已是尽歼南匈奴一众,士兵们此刻正在打理战场,而此战之中,除了麴义的兵阵尽显其无敌之能外,尚有韩浩的泰山兵众亦是表现卓越,还有徐晃本人,手持一柄开山大斧,随着大队人马阵斩匈奴骑兵三十余人,也可谓是令人刮目相看。 陶商直接过来见过麴义,道:“恭喜将军大胜于夫罗,此一阵足矣名垂古今,威震外族,陶某适才率兵,在东北面峡谷截住了数十匈奴败骑,尽已斩杀,全仰仗将军之威也。” 麴义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摆手道:“陶公子谦虚了,若没有你帮忙设谋,本将也没有这么快便能逮住于夫罗的踪迹,说起来,公子的功劳还是很大的,本将回了冀州,一定会向袁冀州如实禀报!” 陶商笑了笑,突然问道:“抓到于夫罗了吗?” 麴义闻言一窒,长叹口气摇了摇头:“好像是没有,不过也说不准……唉,却是怪本将一时手重,在场间竟是没有留下活口,这外族王子本来便没几个人认的,这下子便是死了,这么多的尸体,也不知是哪一具……罢了,总之大患已经剪除,咱们来日便可一同回程!” 陶商和麴义又说了几句之后,麴义需要主持战场的善后事宜,便先行去处理杂事了。 陶商又去见了徐晃,咨询了一下这位东郡单身狗的具体发展问题,说自己要回徐州了,徐晃要不要跟自己走,自己回程的途中,可以顺便途经冀州,替徐晃引荐一下。 徐晃自然是乐不得的,赶紧点头答应。 诓骗了徐晃与自己同行,陶商喜不自胜,不曾想令他诧异的还在后面。 韩浩打马走了过来,对着陶商拱手道:“陶公子,前番说的话还作数否?” 陶商心中不由一阵紧张,他说过的话太多了,不知道韩浩要跟他掰扯的是哪一句? “韩从事,你指的是?” 韩浩干巴巴的道:“就是公子想聘请在下回徐州之事,还作数否?” 陶商一听韩浩话中之意似有转机,忙道:“韩从事愿意随我回徐州?可是……你为何要改变主意啊?” 韩浩沉默了一会,方才缓缓道:“适才公子不在战场,我随麴义击溃于夫罗军众之后,从匈奴军众中救出了张杨公,不想麴义居然直接对张杨陈述袁绍之命,令他暂代王府君接掌河内郡!” 说到这里,韩浩气的脸都变形了,怒道:“张杨此人,论身份不过昔日丁原帐下一偏将,又与吕布交厚!这次又因为他治不住于夫罗而让王府君身死,此等人物,焉有资格继承王府君之基业?然袁绍却因为张杨乃其附庸而任其为河内之主,在下虽然不才,焉能侍奉此等愚钝之人,还不如跟公子走了的好!” 还不如跟公子走了的好? 陶商抿了一下嘴唇,无奈叹气。 虽然韩浩愿意归顺,是自己一直梦寐以求之事,不过此时听他说出来……怎么感觉有点像是实在没有选择之下的无奈之举呢? 好憋心的说。 …… …… 平定了匈奴之患后,陶商这一次便开始真正的打点收拾,准备回徐州了。 他提前回了河内怀县,先会见了司马家的家主司马朗。 司马朗乘着陶商跟随麴义前往河东平定于夫罗的这一段时间,派人前往长安,暗中会见其父司马防,言明陶商邀请司马家族前往徐州之事,垂询其父的意见。 司马防给司马朗回复的信笺非常简单,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北方不平,徐州可行,司徒若往,司马家当可依附之。” 见了这几句话,司马朗终于下定了决心,于是答应了陶商举族搬迁,跟着他一同前往徐州。 经历了一年多的时光,陶商终于从河内之地,开始向着徐州的家乡回返。 当年从徐州出征前,陶商仅带着糜芳以及包括杨展在内的几名校尉,并五千徐州军。 如今时过境迁,待回程之时,这支队伍却壮大的令人不敢相信。 除去原有的五千徐州兵之外,还有四千浮云黄巾众与许氏宗族兵一千人,外带有十一万余的白波军老幼,三千泰山军,另有河内本地愿意随同韩浩一同离去的在编兵壮四千余人亦同往。 另外,还有许褚、徐荣、王允、皇甫嵩、貂蝉、韩浩、徐晃、胡才、小莺儿、于耳鼻、刘虎俾等,哦,还有司马朗和小司马懿一大家族…… 不知道老爹陶谦看到这个阵容,会有什么样反应的说。 …… …… 河北,邺城。 一个相貌瘦削,面黄肌瘦,看着有些寒酸的年轻人从冀州牧府邸的正堂走了出来。 这个人叫做郭嘉,字奉孝,今年正满二十一岁。 郭嘉出生于颍川阳翟县,而汝南袁氏的大名贯彻了整个豫州之地,郭嘉身为颍川学子,对于袁氏族中声名最旺的袁绍,自然是如雷贯耳,此番更是不辞劳苦,万水千山的从颍川之地赶来河北冀州,想要拜会一下这位被誉为执关东牛耳的领军人物。 袁绍帐下,有两个人与郭嘉是同乡,昔日也都是颍川学子,彼此之间比较熟稔。 一个郭图,一个是辛评。 郭嘉到达了河北之后,便是在郭、辛二人的引领下,前往面见袁绍。 说实话,这次见面会谈,郭嘉对袁绍的为人还是颇为满意。 且通过彼此之间的会谈,郭嘉发现袁绍的心胸也算宽大,见解独到,很有自己的思想,也颇有人君之气,倒是颇符合自己对主公的要求与衡量标准。 但是唯独一点让郭嘉很是无奈。 袁绍与郭嘉谈完之后的任职,令郭嘉很不满意。 魏郡计吏! 凭心而论,一个刚刚入职的人,能够成为一郡之计吏,掌管簿籍并定期向郡守上计文书,并有审计郡下各县上报的户口、垦田、钱谷、刑狱以及升、降、赏、罚的参报权利,可以说是很有前途、同时也是颇有发展前景的一个职务。 换成别人,身为一个寒门士子,能够得到这样的破格任用,一定会赶紧跑回老家给祖宗上坟,看看是不是祖坟冒青烟了,或是喷火的说。 但郭嘉不一样,他对这个任职很不爽。 郭嘉能够看出来,袁绍通过跟自己的聊天,是能看出自己主要擅长的是哪一方面! 自己是军事谋主,不是做审计的账目财务。 但袁绍依旧如此任职,其用意郭嘉很清楚……军中职务,滋事重大,军职也是当下这个时节最能给予其麾下世家望族最大利益的关键职位! 郭嘉是寒门,在袁氏集团中,还没有资格参与军职要务。 袁绍也确实没有多余的军职给他,他需要用这些要职去笼络来投奔他的望族。 到底还是因为寒门这两个字啊。 一想到这,郭嘉平日里就一直放荡不羁的脸上,此刻嘲弄的笑容更是多了几分。 他心中清楚,在这个时代,寒门和士族之间实在是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身为士族领袖人物的袁绍,现在需要招募士族贤能为其所用,并以他们的家族为后盾。壮大发展自身势力,如果随意任用一个寒门子弟在军中任要职,只怕他就要遭到支持他的那些士族的冷眼相待。 没办法,这个年代的寒门子弟,跟世家望族相比,就是个添头……别说是寒门,就算是望族家的庶出,在名流中的地位与嫡出也是相距万里,其身份在嫡出的眼中和婢子都差不了多少。 像袁绍这种以庶出压倒嫡出的案例,不能说绝无仅有,但也绝对算的上是万里挑一了。 郭嘉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从背后拿下系在腰间的酒葫芦,仰头‘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口,酣畅的吐了口气,迈步就向着外面走去。 身后的正堂门口,一人急忙追出。 “郭奉孝!” 郭嘉转头看去,却是昔日的同乡郭图追了出来。 郭图与郭嘉是同乡,亦是同族,不过得往祖上多数几代。 到了如今这一代,同为郭氏的两家基本已是泾渭分明,郭图出身于宗家,而郭嘉这一支已经衰败潦倒,只能称的上是旁支末流。 郭图来到郭嘉身边,一把拽住郭嘉的袖子,刚想说正事,却突然眉头一皱,使劲的吸了吸鼻子,不满道:“大白天的就喝?” “你管我?”郭嘉浪子风骨,一脸嬉笑道:“我又没往死里喝。” 郭图实在是搞不明白这怪胎的礼仪标准是怎么回事……不往死喝,你就有理了? 若非念在他出身于自家旁支,郭图才懒得管他。 “奉孝,你平日里不是洒脱的很吗?有些虚无之事你如今为何要看的那么重?袁公任你为魏郡计吏,已属破格高用!他刚掌管冀州,很多事还得是量力三思而行,不是随随便便凭着意气就能去做的,你得理解袁公的苦衷啊!” 郭嘉没什么表示,只是抬手抠了抠鼻孔,看的郭图头皮一阵发麻,抓着郭嘉袖子的手也不由的松开了。 挖出鼻屎,郭嘉卷起手指轻轻一弹,将鼻屎弹飞,嘻笑道:“袁公的苦衷,郭某明白的紧,军中要位嘛,还是得给士族中的重要人物留着,毕竟冀州虽定,但袁公眼下还没有州牧的名分,且河北之地似平实乱,袁公拥戴幽州牧刘使君为天子之事亦不成,目下在政策上,很是被动啊。” “你看你,明明什么都知道!”郭图狠狠跺脚,很是不解的道:“明白你还走个什么?” “明白归明白,问题郭某……就是不高兴啊,你说这事怎生是好?”郭嘉哈哈一笑,将两手一摊,做无奈状。 郭图有些生气了:“郭奉孝,你以为你是谁啊?袁公都能忍,你还忍不了?你可气死我了,活该你一身本领至今未仕,你再这么下去,就回家喝西北风去吧!” 郭嘉冲着郭图嘻嘻一笑,抱拳道:“明智之士能慎审其主,故举止周全,立功扬名。袁公欲仿周公之礼,殊不知量才定职,虑多而行锢,多谋少断,欲成王霸之也,难矣!” 郭图愣愣的看着郭嘉装蛋,心中直蹦出二字真言——我呸! “奉孝,你不侍奉袁公,想到哪里去?” 郭嘉扭过身,一边冲着郭图挥手告别,一边笑道:“天高地广,郭某出门多交几个朋友去!” 看着郭嘉逐渐消失在远处的身影,郭图狠狠的“啐”了一口,跺脚气道:“我看你最后到底能交出什么损友……嘚瑟!” …… …… 此时此刻,陶商回返徐州的队伍已经和麴义一同行驶到了黎阳地界,此时再往北转便是袁绍的大本营,邺城。 而从黎阳往下走,则可去往延津渡口,过黄河转兖州直奔徐州地界。 这一段时间,陶商一直没闲着,几乎是没日没夜的给徐晃进行洗脑工作,话里话外的给他灌输袁绍门下士族多,门阀重,一般子弟难以出头的思想。 架不住陶商的忽悠,徐晃对是否前往投靠袁绍,又生出了动摇之心。 而这时候,陶商又搬出了皇牌重量级人物——皇甫嵩! 师徒二人一起过来忽悠徐晃,并实打实的许诺利益,陶商甚至还让皇甫嵩给徐晃打包票,到了徐州之后,就给他找一个世家大族的嫡出闺女做妻,并由皇甫嵩亲自做媒。 徐晃面对如此之多的诱惑,最终还是难以抗拒,妥协屈服,改由投袁绍而变成投徐州,追随陶商他们一同回返彭城。 至此,陶商等大队人马亦是将和麴义分道扬镳,双方各走一边,麴义奔邺城,陶商奔徐州而走。 麴义临走之时,特将一面绣有“袁”字的金字纛旗留给了陶商。 陶商不解其意。 麴义耐心的对他解释道:“我已经派人星夜前往邺城将此间之事禀报给了袁公,袁公恐你回返徐州这一路上多强贼,特意让我将这面标有其名号的纛旗留给你,在出河北地界之前,若真有强贼亦或是地方诸侯郡守对你有所阻拦,你便可执此旗报上袁公的名号,以为震慑!” 第一百五十七章 狐假虎威(第八更求订阅与月票) 一听袁绍居然为自己操心到这种程度,陶商心中真的是有些感动了。 不得不说,袁绍对自己,是真挺够意思的,连回程路上遇到的麻烦事都提前给他想到了,还特意给了自己一面“袁”字纛旗,让他路上装牛逼用。 亲爹都没他这么亲啊。 “烦劳麴将军回复袁公,陶某多谢他的厚意,却之不恭了。” 麴义又交待几句之后,随即领兵与陶商告别,双方分别奔着各自的目的地而去。 看着麴义率兵离去的身影,陶商暗暗砸了砸嘴。 良将啊,再见。 兵马到达延津渡口后,便安排船只准备渡河。 陶商的一众大队人马十余万,人数实在太多,渡口处船只有限,一次只能运送很少的人,而陶商又怕在过河的期间,白波军众发生哗变,因此只能先让许褚和糜芳引领一部分亲军先行渡河,自己和徐晃、徐荣等人断后,用此方法在渡口的两面进行监管。 但就在白波军降众一批一批的渡河之时,意想不到的事件还是接憧而来。 一名徐州军斥候急匆匆的向陶商回报:“启禀公子,大事不好,距离咱们不到三十里的地方,有一支大队兵马正在向渡口行进而来,其军人数不少,少说也约有万余!” “万余兵马向渡口而来?”陶商面色一紧。 此时兵马正在渡河,大部人马需要看守白波军众,万一此时这一万人是敌非友,对方一旦发起进攻,期间再引起白波军的哗变,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了。 “那万余人是谁的兵马?打探清楚了吗?”陶商身旁的徐荣也知道这突发情况颇不乐观,急忙询问。 那斥候咽了一口吐沫,急忙回道:“对方兵马服饰杂乱,绝非官军,其军中旗帜制作粗糙,属下一时也看不太清,隐隐约约看到的似是‘黑山军—白’!” “是黑山军!”众人的面色一下子变的非常紧张。 黑山军毫无疑问,乃是当今天下黄巾余部中的最大一股! 为首的渠帅张燕,麾下连民带兵,坐拥百万之众,几与一方诸侯无异。 就连朝廷也不得不承认黑山军的存在,敕封张燕为平难中郎将。 跟黑山军比起来,白波军简直就是小打小闹,犹如过家家一样的好笑。 胡才听了对方是黑山军,急忙对陶商道:“大公子,黑山军除了渠帅褚飞燕之外,尚有头领数十名,其中有一个头领名为白绕,斥候说纛旗上写着的黑山军—白,说不得便是此人率兵前来。” 徐晃将大斧头一挥,道:“不管是谁来,咱们也无需惧他,请公子下令出战,徐晃愿为先锋!” 陶商转头看了己方在那边黑压压的等着渡河的一众,摇了摇头,道:“不行,咱们这边有十几万白波军降卒,他们与黑山军都属于黄巾军的余部,也算是同气连枝,若是让他们知道黑山军来了,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变故……这仗不能打。” 徐晃闻言急了,道:“若是不打,又该如何?” 陶商寻思了一下,道:“咱们这边有十多万人,虽然能出阵的不多,但黑山军并不知晓实情,如果真的是要打,他们也不会只派万余人过来,如果我没猜错,这支万余的军队,应该是来探看虚实的……” 说到这里,陶商的眼角忽然剽到了那面迎风招展的“袁”字大纛旗,心中突然一醒。 对啊,袁大盟主不是给我留下了防身之物吗? 陶商伸手将徐荣招呼过来,低声道:“你在此地督促胡才以及白波军众迅速渡河,我和徐晃、韩浩领少量人马带着袁绍的大纛旗去会一会黑山军。” 徐荣犹豫的转头看了麴义留给陶商的大纛旗一眼,沉默许久方道:“能蒙的住吗?” “试试吧,万一说不定有奇效呢。” 远处的兵马伴随着大股的浓烟,正向着渡口处一点一点的奔驰过来。 陶商需要管理的白波军实在太多,虽然他并不害怕黑山军,但一旦白波军中有人因此事而哗变,所带来的巨大祸患是陶商难以承受的。 因此,这仗不能打,只能谈……或者说是只能拖。 好在麴义在与陶商分别的时候,领了袁绍的命令,给陶商留下了一面带有“袁”字的大纛旗,并告诉陶商,袁绍允许他在黄河以北的地界用袁家的名头作为掩护。 有鉴于此,陶商便让韩浩点齐三千泰山军,并领着徐晃,回师过去断后。 至少要在大部分的白波军众全都渡过黄河之前,拖住追来的黑山军。 回头行驶了数里地,韩浩便把三千泰山兵排开在了紧要的隘口。 看着远处逐渐接近的黑山军众,徐晃“哼”了一声,对陶商言道:“别看对方来了一万人,但以元嗣这三千精锐泰山兵众,再加上晃在此坐镇,这些黑山军,还真未必就放在咱们的眼里!” 陶商不置可否,道:“这一万人马倒是不算什么……问题是,张燕所领导的黑山军乃是势力最大的一股黄巾贼,下辖百万之众,咱们真要打败了他这一万人马,太行诸脉离此地不远,我怕黑山军派来报仇的人马会源源不断,那时候就不好弄了。” 徐晃闻言不说话了,黑山军张燕的势力,放眼天下,跟谁比都是一股极其巨大的军事力量,哪一路诸侯都不敢轻视,真要是把他们惹毛了,这个烂摊子眼下己方还真就收拾不了。 看着黑山军兵马扬起的尘土越来越近,陶商对韩浩道:“让人把写有“袁”字的纛旗竖起来!” 泰山军众中,有两名精壮士卒在得到命令之后,将那杆绣有金色“袁”字的大纛旗树立在了阵前! 只见那大纛旗在猎猎北风中,迎风招展,来回鼓动,上面的“袁”字亦是因此显得格外惹眼。 不多时,黑山军一万兵马便开拔到了三千泰山军相隔数百步的距离。 也不知是那面绣有“袁”字大纛旗的作用,还是黑山军另有目的,一万黑山军并没有着急进攻,而是采取防守之势,在泰山军的对过摆开了阵势。 陶商、徐晃、韩浩等人正各自沉思着对方的企图,却见对面黑山军的阵势打开,一名皮甲穿戴的尚算是精良的黑山军将领,率领着一小队彪骑,直奔着陶商等一众飞驰而来。 徐晃虎目一瞪,提了提斧子就要准备动手。 陶商却抬手拦住了他,道:“不对,你看对面打的旗语?” 徐晃眯眼看去,却见黑山军的阵前,有一排贼军士兵正在冲着陶商等人拼命的挥舞着手中的旗帜。 “哦,是对方派来的使者啊。”韩浩在一旁摸着下巴道。 少时,便见对方的十名骑兵已经来到己方阵前,为首的汉子身材高大,颇有几分凶悍之色,四下扫视了阵前的泰山军士卒一会,高声大叫道:“哪一个是领头的?” 泰山军打开军阵,陶商在徐晃和韩浩的保护下来到阵前,冲着大汉一拱手,笑道:“我是领头的,阁下是黑山军的哪一位?” 那大汉明显沾点彪,闻言颇是惊奇的道:“嚯!尔等居然还能猜出我们是黑山军?可以啊!怎么做到的?” 陶商很是无语,仰头看了看远处黑山军阵中林立的旗帜,一面面尽书有“黑山”二字。 那汉子仿佛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自己露了怯,扬起胸脯,很是骄傲的道:“我乃是黑山军白绕大帅坐下偏将眭固,奉白帅之命,特来与你说话!” 瞅这欠抽模样,哪像是说话,分明是来砸场子的。 陶商眨眨眼,愣愣的看了眭固好半天,方才弱弱的问道:“你……你姓什么?” “眭(sui)!老子姓眭(sui)!眭固!……怎嘛?你有意见?” 陶商回过了神,笑着摆摆手,道:“没有,没意见,好姓!人如其名……眭将军!” 眭固似是没有听出陶商话中的贬意,上下打量了他好一会,突然道:“奉白帅之命,特来询问,尔等是何处兵马,欲往何地,为何会打着“袁”字的纛旗,你们和邺城袁绍……是什么关系?” 短短的几句话,陶商便已经从眭固的话中听出了猫腻,心中不由感到好笑。 眭固装模作样的在这跟自己打马虎眼,实则已经在话中露出了自己的弊端。 闲的没事为什么要问自家的“袁”字纛旗,还问自己和邺城的袁绍有什么关系?摆明了还是对袁绍有所顾忌! 不过仔细的说起来,最近的袁绍确实风头正盛,特别是一举取代韩馥占据了天下粮仓的冀州,黑山军对这位未来的河北霸主,目前肯定是吃不太准,不知道该不该招惹,因此方才犹豫不决。 想到这里,陶商的嘴角不由的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陶商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最擅长的就是抓住别人的犹豫,然后顺杆往上爬,唬弄的别人一愣一愣的。 “你问我和袁绍是什么关系?”陶商笑盈盈的一指自己的鼻子,笑道:“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居然就敢这么大咧咧的过来问话?” 眭固人如其名,闻言果然是有点发慌,他呆愣楞的看着陶商,好奇道:“你是谁啊?” 陶商将胸脯挺起,一字一顿的对眭固说道:“听好了,我就是袁绍的亲干儿子。” “啥?!”眭固闻言彻底呆住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袁家干儿(第九更求订阅与月票) 眭固在这边与陶商说话,而泰山军的对面,黑山军贼首之一的白绕,正一脸犹豫的扫视着对面的汉军,神色间似是颇为犹豫。 其实陶商把这件事想的复杂了,黑山军渠帅之一的白绕最近因为黑山军有南向发展的战略纵深,所以率领一军南下,前往濮阳探听消息,他还真就不是特意针对陶商等一众来的,只是碰巧撞上了。 白饶从濮阳渡过黄河,回军路经黎阳附近,通过斥候得知有一只兵民参半的大队人马途经此地,似是正在渡河。 白绕与黑山军首领张燕不同,是个实打实的欺软怕硬之贼,他起初以为是附近的地方郡县的兵民迁移,便打着乘乱劫一笔横财的心思,率兵改变方向,直追徐州军一众而来,不想离近的时候,却骤然发现了写有“袁”字的大纛旗。 袁绍何等样人?白绕自然是清楚的。 欺负欺负普通的地方郡县官吏,他敢干。但现在对手是名震天下的四世三公之袁门翘楚,那可是执天下牛儿的诸侯盟主! 面对袁氏,白绕还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但眼睁睁的看着一块肥肉从嘴边溜走,白绕也着实是不甘心,于是他便派遣心腹将领眭固,打着使者的名头,去对方军中探听虚实。 若对方是袁绍的铁杆手下或是亲信,白绕便不打这个算盘了,直接撤兵走人,但若是对方与袁绍的关系并不太大,或是只是空有袁军旗号的一支偏军,那白绕决计是不会放过的。 就抢他娘的! 等了好一会,便见眭固率众急匆匆的领着小队骑兵奔了回来,面上全是慌张之色。 白绕见状,急忙拍马上前,对着眭固道:“怎么样?打探清楚了吗?对方可是袁绍嫡系的人物?” “白帅!”眭固匆忙向白绕行礼抱拳,禀报道:“点子扎手,风紧扯呼!” 白绕闻言,心下不由的一阵落寞,看来让眭固去探听一下是正确的,对方确实是袁绍的嫡系心腹啊! 白绕心中虽然早有准备,但此时不由还是有些怅然若失。 “有多扎手?”虽然知道这票是干不成了,但白绕还是走流程的问了一句,至少得知道自己今日没有劫成的对手到底是谁啊。 “对方说,他乃是袁绍的亲干儿子也!” “啥?”白绕一时间有点发懵:“到底是亲儿子还是干儿子?” 眭固擦了擦头上的汗,压低声音道:“末将起初一时也没太弄清楚,后仔细思之,这亲干儿子,想必应是胜似亲子之义子之意……” 白绕被眭固的绕口令弄的脑袋浑酱酱的有点不清不楚,奇道:“老子虽然孤陋寡闻,可是也没听说过袁绍膝下有什么干儿子啊?听说他倒是有个外甥挺厉害的……难道改成干儿子养了?” 袁绍有一个外甥叫高干,极有才能,不过很显然白绕并没有记住高干的名字,此刻还把他和陶商弄混淆了。 寻思了片刻,白绕突然回过神来,不满的看向眭固道:“你小子……该不会是让人给蒙了吧?” 眭固使劲的摇了摇头,道:“那小子一副赤诚君子之相,望之不似是会骗人的……而且白帅你仔细想,这么大一群人,在此地经渡口走黄河,岂能没有袁绍的准许?非是其心腹嫡系而不能为之啊!” 白绕听了这话,仔细寻思寻思确实是有道理。 若无袁绍的批准,这么多的人,岂能随意渡河? “本帅刚从濮阳探听完消息回来,也不知道这袁绍占据了冀州之后,与咱家的平难中郎将,交情若何?” 白绕口中的平难中郎将,指的便是黑山军的首领张燕。 眭固低声回道:“袁绍初占冀州,对平难中郎将似是颇为客气,只是听说公孙瓒似有南下之意,要与袁绍争夺冀州,还派人来游说中郎将……闻听中郎将现在也是左右为难,不知道是当助袁还是助公孙!” 白绕闻言恍然,思虑了半晌方才道:“既然平难中郎将尚未作出决定,那我等不妨先乘着这个机会,跟袁绍的干儿子结交一番,日后假若中郎将意欲亲袁,那咱们今日此举却是正好派上了用场,假如中朗将意欲亲近公孙,那也不碍事,大不了一拍两散!” 眭固对白绕这种随风两面倒的性格很是佩服,竖起了一根大拇指,道:“白帅思虑如此周祥,平难中朗将闻之,必是大感欣慰……那您打算怎么结交袁绍的干儿子?” 白绕狠狠的瞪了眭固一眼,不满的道:“真是笨死你了,老子又没钱,还能怎么跟他结交?请他吃饭呗!” …… …… 眭固在得到了白绕的命令之后,随即又领着十名骑兵,转回到了陶商的军阵一边。 “请我吃饭?”陶商听了眭固的话,顿时睁大了眼睛。 眭固一个劲的点头,和上一次到陶商这相比,脸上的谄媚笑意明显是增加了许多。 “我家白帅乃是平难中郎将麾下的重镇,公子则是袁公的干儿子,说起来,咱们都算是朝廷的人,我家白帅的意思是,既然咱们都是朝廷的人了,见面了,哪有不吃一顿的道理?” 陶商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今日算是碰上比自己还不靠谱的了。 你们……也能算是朝廷的人? 朝廷那是剿灭不了你们了,没办法,才给了你们家大渠帅这么一个封号! 你听说过哪个朝廷中的人被称呼为大帅的了? 你们是啥玩意儿,你特么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吃饭……就木有那个必要了吧?”陶商笑呵呵的用余光扫向对面的黑山军。 眭固却显的很没有眼力见,一个劲的摇头道:“要吃,要吃的!袁公子你不必害怕,我家白帅没有丝毫的恶意,就是纯粹的想跟公子结交一下,公子休怕这是鸿门宴,我家白帅说了,在这两军正中间的地方,搭上几个帐篷,双方各自带领三十骑前往帐内饮宴,其余兵马,全部在各自的后方驻扎,把守各自所在方向的道口要路,也算是防止他人误入窥探,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陶商听了,脸上的肌肉直抽抽。 这位白绕大帅……还真是挺有套路的。 眼瞅着眭固一脸殷勤的笑意,陶商心中暗道这样倒是也不错……吃饭就吃饭呗。 反正帐篷和吃饭的局子被设在两军的阵中央,彼此又都是只带三十人,若论及精锐程度,三十名黑山军又怎么能和三十名泰山精锐相抗衡? 真要火拼起来,徐晃一个人估计就能打他十个! 也正好借着这顿饭局跟他们拖延一下时间,为徐荣他们那边争取更多的时间安排渡河。 “好,那就劳烦眭将军回复你家白帅一声,今儿这饭局……我吃。” …… …… 酒桌文化在中国源远流长,甚至可以追溯到华夏文明的起源。 与现代一样,古代的酒桌文化也伴随着多种强制性的行为,商场、官场中亦是多以这种交流方式来拉进彼此的关系与感情,当然同时亦伴随着虚伪、阴险、狡诈等多种应急手段。 白绕命人宰杀了一只羊,摆在帐篷正外方的可视范围内直接烧烤,帐内的其他吃食,亦是皆从一个大鼎中烹煮,酒也是从同一个大瓮中为众人斟倒。 这样的方式简陋粗鄙,但却很直接,至少能让陶商一众看的清楚,白绕他们和自己吃的喝的是完全一样的东西,不存在被下毒的风险。 看来这位黑山军白大帅,很是上道的说。 羊肉装入食鼎,摆上之后,白绕命人将酒斟满,遥遥举起对着陶商爽朗道:“今日一场误会,但终归还是有惊无险,能够借此机会结交到袁公子这样的名门子弟,实在是令本帅倍感欣慰!袁公子,你我且满饮此酒如何?” 陶商仔细的看了看盏中的酒后,然后举起来,笑道:“白渠帅客气了,实在不敢当,不过喝酒前,在下想跟白渠帅先声明一点,在下姓陶,不姓袁。” 白绕和陪酒的眭固听了这话,脸一下子都变黑了。 二人都重重的将酒盏撂在桌案上,各自哼了一声,显的很不高兴。 陶商诧异的看着说翻脸就翻脸的两人,不明所以。 这黑山军的将领们,该不是有病吧? “你怎么能姓陶?”眭固呲眉瞪目,好似是受到了诺大的侮辱一般:“你不是说你是袁绍的干儿子吗?!为什么不姓袁!” 白绕脸色阴沉,显然也是非常的不愉快。 陶商皱起了眉头,仔细的思考了一会,方才试探性的垂询二人道:“姓袁的干儿子姓陶……有什么毛病吗?” 白绕和眭固闻言顿时一窒。 好像真就是没什么毛病。 少时…… “哈哈哈哈!” 只见白绕大笑着掩饰尴尬,重新拿起了酒盏,遥遥的对着陶商举起盏来,豪爽道:“陶公子!误会!误会啦!你看这事闹的……其实啊,一开始,白某是不曾听说过袁公有过什么干儿子,只是常闻身边的人提起他有一个外甥,很是厉害!一时弄混,误把你当做了袁公的那个厉害的外甥,以为是最近才被收做了干儿子的,哈哈哈哈!误会!” 陶商端着酒盏,目瞪口呆的看着白绕,道:“袁公的外甥……他也不应该姓袁啊?” 白绕脸上的肌肉顿时僵硬了。 这小子……真他娘的没朋友! 要不是因为他是袁绍的干儿子,老子现在就抄刀剁死他! 第一百五十九章 君子与鬼才(第十更求订阅与月票) 陶商的话令白绕和眭固非常的尴尬。 黑山军没有文化的现实被陶商血淋淋的剥开了,一点面儿没留。 白绕沉着脸,显得很是憋气。 而眭固则是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颇为识趣的以尿遁的借口走出了帐篷避避风头。 这顿饭还没等开喝呢,嗑基本就被唠死了…… 里面太沉闷了,眭固感觉实在是臊得慌,不愿意在里面多待。 名门世家的公子,果然是不好相处啊。 眭固一边低声咒骂,一边解手,却见一个黑山军兵卒从己方的阵营奔了过来,对着眭固禀报道:“眭帅,咱们的探子适才在官道上,抓住了一个路过的书生,他好像是迷路了,误闯了咱们驻军的小道。” 眭固不满的看了看那黑山军卒,没好气的道:“一个迷路的书生而已,还用得着特意来问老子?直接剁了不就成了!” 那黑山军士卒低声道:“那书生自称是个有身份的,说是若随意杀他,其家门定倾财为其报此深仇……小人等,小人等就没敢擅自做主。” 眭固提上裤子,揉了揉鼻子,道:“领我去看!” …… …… 郭嘉感觉这一段时间里,自己真是倒了血霉了! 先是大老远的只身从颍川来到冀州,以为可以见到心中那位理想中的明主,可是没有想到,袁绍终归还是没有打破士族任用寒门的规律,委任了他一个并不能发挥他才干的职务。 这职务虽然不低,但总体来说,并不符合郭嘉心中对自己才能的衡量。 乱世鬼才,焉能授之非渔? 带着一颗略显沧桑的心,郭嘉离开了邺城。 天下之大,符合自己心中期盼标准的名主,究竟会在何处? 或许,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存在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郭嘉单人匹马,心灰意冷的踏上了回返颍川的路程。 盘缠带的不多,但郭嘉毕竟还是有些风骨的,不愿意受同乡的郭图和辛评恩惠。 钱不多,但省着花,应该还是可以坚持回到颍川阳翟的老宅。 郭嘉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可是千算万算,哪怕把盘缠的使用效率都算到了骨子里,郭嘉却还是没有算到,自己居然会在即将渡河的前夕碰上黑山的贼寇…… 难道,这就是命? 看着拦路的黑山贼寇手中泛着寒光的朴刀,和那一张张狰狞的嘴脸,郭嘉的心几乎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不!不可以!不行! 郭某还没有留名于史册,郭某的一身才华,还没有在这个昏暗的世道有所展露……怎么可以就这么被无名鼠辈谋害于田野乡间? 绝对不行! 抱着这最后的求生之念,郭嘉鼓起了最后的勇气,冲着那些贼寇高声大喝了一句。 “吾乃名门之后也,汝等若敢相害,吾家族必倾财以报此仇!” 喊完这一句话之后,郭嘉彻底的虚脱了,这是他最后的生还希望……跟这些贼寇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如果这招也不行,那就可能真的没辙了。 老天还是眷顾他的,那些贼寇毕竟没什么胆识,听了这话,一个个都有些踌躇。 郭嘉就这样暂时被困在了原地,与那些拦路的贼子们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对视。 贼寇或许什么都没想,只是好奇的看守着这位所谓的“名门”,但郭嘉的脑海中却已经开始飞速的运转了起来。 如何才能脱离这样的窘境?接下来应该用什么办法!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眭固在一众贼寇的拥护下,骑马来到了郭嘉的面前。 上下打量着这个面貌白皙消瘦,略显俊朗的年轻后生,眭固的心中不由泛起了嘀咕。 哪家的名门之后,竟然穿着的这般寒酸?还有他身旁的那匹瘦马,太跌份了……横看竖看也不像是名门啊? 这小子有那么大谱吗?便装出来的? 眭固心中泛起了嘀咕,打马来到郭嘉的身边,上下左右仔细的瞧了他一会,出口问道:“就是你?闯了我黑山军歇马的道,还敢大放厥词自称什么名门之后?汝是何人?” 郭嘉看着这个瞧着颇有些权力的黑山军头领,大脑飞速的运转,思考着让自己脱身的办法。 鬼才终究是鬼才,瞬息之间,便让他想到了一个狐假虎威,瞒天过海的脱身之计。 只见郭嘉直起了腰板,仰起头看着眭固那颇为凶狠的外貌,瘦削且略显病态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这位将军,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眭固的脸瞬时就僵硬了。 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人人都来问老子自己是谁? 你是谁?你自己都搞不清楚,老子还他娘的挨个替你们记着!? 眭固的眼睛一瞪,凶狠的咆哮道:“爱谁谁!老子先抽你两鞭子再说!” 说罢,便举起手中的马鞭子,作势便要抽下。 却见郭嘉将手一抬,义正言辞的喝斥道:“你敢!打我?你试试啊!不怕告诉尔等,吾便是领渤海太守、代冀州牧之袁绍的……干儿子!” 眭固的眼睛顿时瞪的浑圆,手中的马鞭子也停在了半空中。 看着眼前这个自称袁绍干儿子的年轻后生,眭固不由的凌乱了。 “你说……你是谁?” 郭嘉看见眭固惊骇的表情,心道这招瞒天过海的唬人之计还是很有用的! “袁绍的干儿子!” 眭固缓缓的撂下了手中的马鞭子,面色深沉如水,直勾勾的盯着郭嘉若有所思。 袁绍的干儿子,队伍拉的挺大啊…… “你……姓袁还是姓陶?” 这下子换成郭嘉有点发懵了。 黑山军思绪飘忽之奇,甚至有点超出了鬼才的想象……问我姓什么?问我姓袁且还能理解,姓陶是什么鬼? “在下姓郭。” 眭固的眼睛顿时瞪的浑圆,咬牙气道:“岂有此理!袁绍的干儿子,怎么又蹦出个姓郭的?” 郭嘉略感诧异的看着表现怪异的眭固……这汉子如此魔怔,不是他自己有病,就是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袁绍的干儿子姓郭……这不可以吗?”郭嘉试探性的出言咨询。 眭固甩了甩头,懒的多想,接着冲郭嘉招了招手,道:“你既然自称是袁公义子,那就随老子过来吧,我家白帅正设宴招待你弟弟,你俩正好一块。” “啥?” 郭嘉的胯下顿时有些凉飕飕的湿意。 “我、我……我弟弟?” “是啊!”眭固略带狐疑的看着郭嘉,道:“袁公的另一个干儿子,姓陶的,你别说你连你干弟弟都不认识。” 郭嘉平日里挂在脸上的浪笑,此刻显得有些僵硬。 “当、当然认识……请将军带路!” 郭嘉从身后拿出酒葫芦喝了一口,压了压犹如小鹿乱撞的心脏,强行镇定下来。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贴身衣物,适才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了…… 袁绍的干儿子姓陶?不应该啊,原先没听说过啊?什么时候收的。 本以为假扮袁氏族人,借助袁氏名头糊弄过去应是条妙计! 哪曾想老天爷居然这么不开眼……该巧不巧的居然让自己真的碰上了袁绍的干儿子。 待会果真被拆穿真相,若那袁绍的真干儿子心眼子坏点不帮衬自己,这些黑山军会用什么样的手段使在自己身上……郭嘉心中想都不敢想。 枉自己自诩为算无遗策,今日居然要在小河沟里翻船了! 心中七上八下的打着鼓点,但郭嘉表面上还是装的非常淡定,笑道:“想不到我那……我那异姓的兄弟居然也在此处,果然是世事难料,哈哈哈,快哉!劳烦将军引路,带郭某去见他一见,我兄弟也好一叙旧情。” 眭固见郭嘉表现的这么风轻云淡,心中的狐疑也就去了几分,随即招了招手,对郭嘉道:“那你随我来吧。” 说罢,便派麾下的黑山军小卒牵了郭嘉的马,看护着郭嘉向着陶商等人饮宴所在的帐篷而去。 饮宴帐篷在两军正中间的场地,说好了双方只带三十人,韩浩作为留守,率领泰山兵原地驻扎,时刻观察黑山军的动作。 此刻突见对方阵营有几个人奔着饮酒宴寨而去,虽然没有几个人不会有什么大事,但为谨慎起见,韩浩依旧不敢怠慢,急忙派一骑兵飞速前去拦住眭固等人询问其中缘由。 当那名询问的士兵带着消息回来:告诉韩浩,眭固是领着袁绍的另一个干儿子……也就是陶商的干哥哥去饮酒宴帐拜访,韩浩顿时愣在了原地。 这顿饭吃的……厉害啊! 光袁家的干儿子就蹦出俩来! 这到底都闹的是哪一出啊?公子在那边,究竟能不能撑的住啊! 韩浩的心此刻都要冲到了嗓子眼了……他悄悄的对身后的一名亲信使了下眼色。 那亲信会意,随即悄悄的去暗中整备兵马备战,以便随时冲向场中! 韩浩擦了擦头上的汗,抬头瞧向那竖立在两军正中央的酒宴帐篷。 韩浩有预感,待会一个弄不好,那地方恐怕就会变成腥风血雨之地! …… …… 相比于韩浩,郭嘉的心情更是紧张到要死。 那已经是近在咫尺的饮酒帐篷,在浪子眼中,此刻完全跟刑场无异! 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这天底下除了精神有问题的人谁不怕死?郭嘉是浪子,但不是疯子。 郭嘉思虑了一路,也没有想到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解决这件事,眼下能做的只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随机应变浑水摸鱼吧。 眭固当先打头,来到了饮酒的帐篷口。 帐篷里面,起初饮宴的尴尬已经消除,白绕和陶商等人正在一边喝酒一边谈笑,彼此间其乐融融,关系明显有了缓和增进的气象。 眭固翻身下马高声向里面扬声禀报:“白帅,末将的手下,在军中后方的小路上,拦住了一名误闯入此地的书生,其人自称也是袁公的干儿子,说是要来跟陶公子叙叙旧。” 陶商此刻刚端起酒盏喝了一口酒,还没等咽下去,闻言直接“噗”的一口喷了出来。 我尼玛! 眭固这厮,故意调理我的吧? 不仅是陶商,眭固的这声叫喊,犹如重磅炸弹一样,将帐篷内适才所有的欢声笑语,都彻彻底底的轰击了个干净。 徐晃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陶商,面色深沉似水,一只左手在不知不觉间,悄悄的摸向了身旁开山大斧的斧柄。 这是要暴露的节奏啊,这其乐融融的饮酒宴席,看样子马上就会变成战场炼狱! 徐晃的动作,并没有逃出陶商的眼睛,但陶商却没有阻止。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了,突然到陶商一时根本想不到办法如何应付。 白绕喝的有点迷糊了,听了眭固的喊声,一时间似是没有反映过劲来,半晌之后方才把这根筋转明白。 他大着舌头,诧异的指着陶商道,奇道:“咋……咋又一个儿子?” 陶商的脸有点发黑。 混账东西,看看这点酒嗑让他唠的——稀碎。 “是又一个袁公的干儿子。”陶商出言纠正白绕的语病。 第一百六十章 命运之筵(第十一更求订阅与月票) 陶商要被白绕气疯了。 白绕则是吸了吸鼻子,似是没感觉出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只是打着酒嗝道:“袁、袁公的干儿子可真多啊,今天一下子就让我逮着两个……好、好巧!” 陶商眯着眼睛,转头看向帐外,心中不由的有些后悔。 非得装什么袁绍的干儿子,跌份不说,这他么眼瞅着还要装不住了! 也怪自己胡咧咧,好好的江苏人,非得攀哪门子河南亲戚。 心下正思虑间,便见眭固已经领着郭嘉走进了帐篷之内。 郭嘉忐忑不安的进了帐篷之后,四下观察了一圈,目光扫过场内所有人的面孔,最后落在了陶商的脸上。 在彼此对视的那一瞬之间,陶商和郭嘉这两个人都不由的愣住了。 愣住不是因为他们彼此之间互相认识,而是因为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眸中读出了那份极力隐藏的不安、焦虑、捉急与试探。 一瞬之间,两个人的心中竟然同时升起了一个令自己都感到惊骇的念头。 这孙子……难不成也是个赝品? “大哥?”陶商紧张的出言试探郭嘉。 郭嘉沉默了半晌,似也是以不太敢相信的口吻回敬了一句:“老、老弟?”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两个人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又平安的落回到了肚子里。 苍天见怜啊!这厮也是个骗子。 “大哥!”陶商猛然站起身来,直奔着郭嘉走了过去。 郭嘉急忙迈步迎上,激动的险些一脚踩空:“老弟!” 二人不管帐内众人已是呆若木鸡的脸孔,亲切的……亲切的……亲切的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大哥,是你吗?真想死我了!这段时间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陶商紧紧的搂着郭嘉,将适才心中的郁闷全部宣泄了出来。 郭嘉形单影只被黑山军捉住,此时此刻更是苦尽甘来,死里逃生的他激动的眼眶湿润了,说话都有呜咽声。 “老弟啊!为兄我……想死你了!你怎么现在才蹦出来啊?为兄的魂都要骇没了!” 陶商使劲的拍打着郭嘉的后背,安慰道:“大哥!别哭!别哭!我……我这不是出现了吗?别哭!” 郭嘉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他推开陶商,红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不知道从哪块石头里蹦出来的干弟弟,抽噎道:“好弟弟,来!让哥瞅瞅你这些年有什么变化没有。” 上下打量了一会,便见郭嘉感慨叹道:“好,真好,你又长高了!上次分别的时候,你的头才只长到哥哥的屁股……” 陶商吸了吸鼻子,眼角也变的湿润了,他再一次的抱住郭嘉,兄弟二人又一次抱头喜极而泣。 白绕不明所以的看着在异乡认亲痛哭的兄弟二人,转头看向那边厢一脸目瞪口呆的徐晃,垂询道:“他们真的是干兄弟吗?怎么瞅着比亲哥俩还亲?” 徐晃回过了神,尴尬的咧嘴笑笑,对白绕解释道:“不是亲生,胜似亲生……袁公的干儿子,都挺重义气的。” 白绕闻言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称赞道:“果然是名门子弟,修养还真不是一般的高……讲究!” 而此时此刻,抱在一起的兄弟俩,表面上似乎是在抱头痛哭,实则却是借机瞒着其他众人在背地里偷偷的咬着耳朵。 “别特么嚎了!”陶商一边抱着郭嘉装模作样的哭,一边咬牙切齿的轻声在郭嘉的耳边低声耳道:“赶紧跟我串串词!” “呜呜呜……”郭嘉一边哭一边低声回道:“少他娘废话,不用你这骗子教我,郭某心中有数……呜呜呜……老弟你叫什么啊?” “呜呜呜……我叫陶商,徐州丹阳郡人……呜呜呜……你呢?” “呜呜呜……某家姓郭,单名讳嘉……呜呜呜……颍川阳翟人。” 陶商闻言心中骤然一惊,但面上却还是在痛哭流涕。 “你叫郭嘉?……呜呜呜……你小子没蒙我吧?” 郭嘉一边哭泣一边抽噎:“呜呜呜……这都快要丢了命了……我蒙你作甚?……呜呜呜!” 酒宴帐篷内,此刻抱头痛哭的两个人,心中所想的事是完全不一样的。 郭嘉此刻脑中的想法,是应该怎么样蒙混过关,然后保住这条性命逃回颍川,继续等待那个他脑海中勾勒出来的完美英主。 而陶商此时此刻,脑中的想法,很显然要比郭嘉复杂的多也龌龊的多。 站在自己面前,和自己抱头痛哭的这位,就是那个“才策谋略,世之奇士”的天生鬼才?! 值得玩味的是,这位天生鬼才也变成了袁绍的干儿子了……仔细算来,他现在的身份还成了自己的干哥哥。 正在哭泣中的陶商,此时此刻,一边哭,嘴角竟一边勾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既然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干哥哥,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往哪里去的……到了我这,那就请你别走了。 徐州一方水土,那就是你永远的家。 看着抱头痛哭的哥俩,醉醺醺的白绕此刻也不由的有些感动。 但见这贼厮站起身来,冲着二人招手道:“那个……二位袁公子,久别重逢的兄弟之情卓实在是令人感动啊,但你俩也别光顾着哭啊,该喝酒还得喝酒……来人啊!快给这位……这位……这位袁公子也看个席!” 有了白绕在旁边打圆场,陶商和郭嘉二人这才羞答答的互相脱离开来,彼此之间的衣襟上此刻都留着对方的眼泪和鼻涕。 陶商看着自己肩膀上那污浊的一片,眼皮子不由的跳了一跳。 稍微有点洁癖的他此刻被这个便宜哥哥弄的一身污秽,心中多少有点嫌弃。 看在“鬼才”两个字的份上……这次我忍了。 陶商在琢磨着郭嘉,郭嘉此刻也在琢磨着陶商。 很显然,帐内的这个黑山军贼首对待陶商还是很客气的,说明郭嘉的猜度没有错,黑山军在目前的这个阶段,对于如日中天的袁氏,还是颇有些忌惮的,这说明自己一开始冒充袁绍干儿子的计策并没有什么问题…… 错就错在一不小心居然碰上了同行竞争,才让自己碰到了这百年不遇的窘迫状况。 想到这里,郭嘉不由斜眼打量了陶商一下,心中暗道这人也真是,好死不死的偏偏和自己在同一天冒充袁绍的干儿子。 你就不能冒充下别人?哪怕是冒充姓袁的干孙子也行啊。 目光所及处,郭嘉又看到了陶商座位旁边的徐晃,心下略微一动。 这军汉身披正轨甲胄,且相貌堂堂,绝非贼寇一流。 又想起适才被黑山军引领到这帐篷内的时候,对面隐隐陈列了一众兵马,看其服饰旗帜,绝非贼寇一党,莫非……都与自己这个干弟弟有关系? 想到这,郭嘉不由的多看了陶商两眼,心下暗自嘀咕……看来,这个在贼窝子里捡来的便宜干弟弟,身份不甚简单呢。 郭嘉的脑回路正往来快速奔驰,却见陶商招手冲着他挥了挥,指了指在自己身边刚刚摆下的一席饮宴道:“兄长,还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入席。” 看着陶商一脸的热情洋溢,好像跟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郭嘉心中颇有感触。 这小子看模样比自己还得小上几岁,最多也就是十六七的外貌特征,可其装傻卖疯的老练程度,隐隐却比自己还要高上几分…… 光看那灿烂的表情和毫不生涩的招呼,就能把外人唬的一个来一个来。 自己差点都感觉他就是久未谋面的干兄弟了……自己十六七的时候肯定干不出这事,真是三载活出一代人啊。 国之将亡,必出妖孽,说的应该就是这小子这样的吧。 也好,有个灵性点的,也方便跟自己搭出个好默契。 郭嘉坐到了陶商的旁边,两人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眼神中蕴藏的意思非常直接。 别停,继续忽悠。 “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下。”陶商微笑着对郭嘉道:“这位就是平难中郎将麾下的得力干将,黑山军中名头威震河北的大帅白绕,义父往日里也时常提起的那个。” 郭嘉闻言差点没吐血。 还他娘威震河北?还义父往日里常提起!文绉绉的咋不叫干爹了? 心中虽然是如此作想,但郭嘉面上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冲着白绕抱拳,笑道:“久闻白大帅之名,如雷贯耳,黑山军能有今日之震天威势,一则是仰仗已故渠帅张牛角开创基业之力,二则是仰仗平难中郎将之威名,三则便是仰仗白大帅赫赫之功绩,可以说白大帅是黑山军中,继张牛角和平难中郎将之后的第一人物,今日得以拜会尊颜,实在是郭某之莫大荣幸。” 陶商听了郭嘉的话恶心的够呛。 这传说中的鬼才浪子,也太能捧臭脚了……你干脆直接说他黑山军“已历三世,国险而民富”岂不更好听? 白绕见袁绍的这两个干儿子说话一个比一个讨巧,虽然知道这里面多少有吹捧之嫌,但听在耳朵里面就是两个字——“舒服”! 难怪袁绍要收他俩当干儿子,终归是有点道理的,老子以后若也收俩义子,说什么也得找这样长得俊俏还会唠嗑的! 舒心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 旧秩序的袁,新秩序的曹 陶商和郭嘉一前一后,交口称赞,把白绕拍的浑身舒坦,欲罢不能。 “嘿嘿,二位公子谬赞了,白某万万不敢当此佳评……对了,陶公子,白某虽晓得您二位乃是袁公义子,却不知您二位的身份为何?” 陶商略微沉吟了一下,思虑片刻,决定实话实说。 “我这位义兄,姓郭名嘉,表字奉孝,乃是颍川阳翟人,实乃当世之奇才,颍川虽多俊杰,但我这位义兄可谓是当中之翘楚,我义父出自汝南袁氏,闻其名后,亲自寻访与之秉烛夜谈,惊其才华盖世,甚为惜之,故特收为大乖儿子。” 郭嘉听陶商话里话外的称赞自己,心中本来是甚爽的,但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色却不由的有些变黑了。 什么叫……特收为大乖儿子?! 陶商也没有看郭嘉,只是温文尔雅的继续介绍自己道:“至于在下,实不相瞒,家父乃是徐州刺史陶使君,在下乃是陶君膝下长子陶商,因在诸侯讨董之际,与袁公定下盟誓,结下缘分。袁公见陶某聪明可爱,活泼伶俐,很是喜欢,为今后袁、陶两家共辅汉室之大计,特破例收我当了义子。” 郭嘉在旁边听着,心中不由有些小火气。 收我时是大乖儿子,到你这就义子了? 白绕听到这些却有些沉默了。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凄厉,嘶哑道:“你是徐州陶谦之子……莫不是率兵平了白波军的那个?” 眼见白绕的眼神变的凶狠,面色亦是变的阴沉,徐晃陡然一惊,深沉的四下瞧了瞧,身体又向着自己的那柄开山巨斧悄悄的倾斜了过去。 陶商却是一点也不着急,白波军和黑山军同样份出黄巾,白绕有这样的表现,早在他意料之中。 就算知道会惹恼白绕,但此时此刻,陶商必须要说真话。 “正是在下,白波军不尊朝廷,屡次侵犯郡县,当日甚至有威逼汉都的罪行,其行已为天下所不容,况且郭大不过是一草莽之流,焉有资格成为一方统帅?张平难和白大帅都是朝廷中人,就算昔日与白波军份属同僚,但那也不过是往昔旧事,若是郭大有张平难一半的实力和眼界,也不至于落到今日的下场,白大帅,您说是吧?” 白绕眨了眨眼,心中的火气降了降,开始揣摩。 他暗想道,那白波军与黑山军虽然份属同宗,但张燕屡次招郭大等人前来,郭大却是执意不从,说起来不过是因为他亦野心勃勃,有自立门户之意。 日后白波军一旦坐大,对黑山军来说反倒不美,这河北地界,有黑山一军便足够了……像郭大这等人咎由自取,自己犯不上为他得罪人。 想到这,白绕收起了适才的阴霾,露出了笑容,道:“陶公子说的是,郭大之辈不过是迂腐之流,死则当然!白某数年前,便料到他会有今天了……该!” 郭嘉在一旁听着陶商和白绕的对话并不搭腔。 他并没有陶商的兵力筹码,只是只身一人误闯至此,此刻还不清楚这位陶公子的手段和套路。 而且根据郭嘉的盘算,他若是要离开这,一会必然得仰仗这位陶公子之力才能安全离开。 鬼才虽然平日里机谋百变,口若悬河,但到了节骨眼的时刻,特别是自己手中没有兵力筹码的时候,多说一句便容易折损自身,兵力这东西,是用智谋填不平的一道天堑。 这种关键时候郭嘉是绝不会多说废话的。 千金不如一默,先静观其变。 白绕此刻心中也有他的打算。 袁绍在冀州短期内迅速崛起,成为黄河以北少有的强大势力,但眼下这对黑山军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谁也说不清楚。 这也是白绕不敢轻易得罪袁绍“干儿子们”的原因。 这顿饭的真正目的,实则还是想探探口风。 “陶公子,如今袁冀州已经取代韩馥,占据邺城,那下一步,不知袁公当何以为天下计?袁公对我们黑山军,又有何外略?”白绕此刻终于将话头引到了重点上。 陶商一时语塞,他早就算到白绕会将话题引到这一点上,但却没有想出一套好的说辞。 毫无疑问,他若是说袁绍对黑山军没有任何恶意,这是完全不现实的,白绕也不会信。 从根本上来讲,黑山军和袁绍,绝对不可能走到一起。 历史上的黑山军,前期帮公孙瓒对抗袁绍,后期等曹操平四州时,又投靠了曹操,可他们和袁绍一直就不对付,自打袁绍在河北站稳脚跟后,两方就一直磕磕绊绊的鏖战不停。 这并不是双方有多么的不对付,而是立场导致他们根本不可能站在同一阵营。 袁绍和袁术起家的资本,靠的是四世三公的深厚人脉,旧有的秩序成就了这两位代表旧时代体系的乱世怪胎。 他们和曹操起家完全不同。 曹操起家时,除了颍川学府的士族外,兖州和豫州的其他士族根本就不尿他这一壶。 于是曹操只能改变策略,他以新崛起的小豪强为轴心,再大量的启用寒门子弟,量才施用,从旧有秩序中脱离了出来,组成了以曹操本人和小豪强、寒门为主导的新时代秩序。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曹操在旧体系士族群体中的政治影响不足,他的名望和资本使他必须摒弃旧有体系。他只有靠打压旧贵族,开辟新的权利分配化方式,才能够茁壮发展自身的势力,如果他也以旧有士族为中心作为根本的体制去发展,那曹操永远都只能给袁绍当打狼的。 但是另辟新路,就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历史上的曹操,在初入兖州之时,为了打压旧体系士族,敲山震虎,棒杀了兖州的旧体系士族代表边让。 边让这个人,与孔融一样,都是东汉末赫赫有名的名士,因一首《章华赋》而声名大噪,老司徒杨赐、大将军何进都因为他在士族中的地位而重点提拔过他,议郎蔡邕也对他极为推崇,可以说边让就是兖州旧有士族门阀的金字招牌。 而曹操这种宦官之后,无论是在身份还是切身利益上,与边让处处都是不契合的。 边让明里暗里的与曹操作对,曹操也不惯着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干掉。 但是边让的死,所带来的苦果,就是让执掌兖州经济与命脉的旧体系士族们对曹操产生了抵触心理。 在他们心中,曹操就是一个来破坏兖州旧有秩序的人! 其后曹操东征徐州,吕布来袭兖州的时候,身为东郡本土人士的陈宫与东平郡人张邈,为了维护兖州士族旧有的门阀秩序,直接联合兖州境内所有的门阀士族们,迎接吕布入驻兖州。 陈宫、张邈二人与曹操的私人关系不可谓不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不错,但是曹操入驻兖州后的行为,特别是棒杀边让的举动,很明显的就是在触碰他们这些旧有门阀集团的切身利益。 在利益面前,一切友谊和交情都是扯犊子。 吕布进入濮阳后,还没等攻打其他的郡县,可兖州六大郡国七十三县几乎是一夜皆反,曹操在兖州的势力竟然被吕布这个外来货侵占到只剩下三个县! 吕布当时幸福的都要爆炸了,这简直跟白捡的一样啊。 能做到这一点,并不是吕布有多能打,而是兖州旧有门阀体系的代表们一朝反扑而带来的灾难性后果。 不依靠旧体系门阀的曹操尚且如此被祸害,那就更别提袁绍了。 袁绍和曹操完全不一样,他自身就是旧有门阀秩序的代表人,支持袁绍上位的人,几乎全都是维护旧秩序的门阀士族,袁绍的成就与他们密不可分。 旧秩序门阀的成熟体制可以使袁绍的实力无限倍增,但同时也限制了袁绍的行为,绝不会允许袁绍有任何的突破性改革。 而收纳黑山军这等低贱的农民军队对于旧秩序门阀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公孙瓒可以收黑山,曹操可以收黑山,就特么袁绍不行! 收了黑山军的话,得有多少黑山军的主要干部和中坚力量需要考量任职? 试想郭嘉一个人想进入袁绍集团,都要经过袁绍的精心安置与职位思考……而百万农民军如此巨大的力量一旦进入了袁绍的旧秩序圈子,势必会严重的影响袁氏集团中旧门阀的利益分配与职务体系构成。 黑山军这么大的力量摆在眼前,袁绍不是二货,他肯定知道招降他们将会得到多么巨大的人力资源……但袁绍不敢。 历史评价说袁绍所用多亲戚,实则并不是指他老袁家被用的人有多少,而是旧有的门阀士族中,跟他姓袁的沾亲搭故的人太多,袁绍为了维护势力的稳定,必须得用他们。 曹操不依靠旧秩序,但兖州六大郡国的旧体系士族们一朝背反就几乎能让曹操上街光屁股…… 而纯依靠旧体系门阀士族起家的袁绍,一旦他手下的门阀士族们对他的行为有了异议,或是背反他…… 袁绍可能连屁股都剩不下了。 所以对于袁绍来说,对付黑山军,他只能打,不能收。 袁绍的大业从根本上讲,其实是成也士族、败也士族。 陶商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现在白绕问他话,他也不敢随意瞎搭腔。 这中间的水太深了,不是随便忽悠两句就能蒙混过去的,万一让白绕听出了破绽,反而要命。 或许白绕没有这个脑袋,但陶商不愿意冒险。 就在陶商心念急转,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白绕这“简单”的问题之时,浪子终于开口了。 “其实,在郭某看来,张平难和白大帅需要考虑的,不应该是我义父的态度,而是怎么能让我们两家彼此更加亲密,任凭旁人梭摆也无法分离。” 陶商挑了挑眉毛,诧然的看向了一旁的郭嘉。 白绕也转眼看向了郭嘉,奇道:“郭公子此言何意?” “公子这称呼不敢当。”郭嘉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看着多少有点吊儿郎当。 他似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一甩适才的拘谨,露出了本来面目,潇洒道:“白帅叫我小弟为公子可以,但郭某出身一般,这公子二字听着委实别扭,您若不觉的委屈,叫我一声先生便可以了。” 白绕点了点头,很是听话:“那就请郭先生直抒胸臆。” 第一百六十二章 随语救白绕 听到白绕诚恳的向自己咨询,郭嘉开始表现了。 鬼才端起桌案上的酒盏,一饮而尽,用袖子擦了擦嘴,笑道:“白大帅可知郭某为何会误撞到此处?” 白绕挠了挠头,旁光扫了陶商一眼,道:“找你兄弟?” 郭嘉摇了摇头,嘿然道:“那可不是,郭某路经此地,乃是为了回乡。” 白绕闻言,颇是有些不解,道:“郭先生既然是袁公的干儿子,不留在冀州好好辅佐袁公,回乡去干什么?” 郭嘉连忽悠带骗,说话半真半假:“义父现在虽然是一州之尊,但实打实说,其势力也完全是靠着士族门阀支撑起来的,就算郭某是他的干儿子,但郭某毕竟出身旁支,身后没有宗家支撑,义父纵然是用我,恐怕也难平复众人之心,索性就派郭某回返家乡,去干点大事,日后功成,当可在冀州立足了。” 说到这里,郭嘉顿了顿,笑道:“义父用郭某尚且如此,又如何能善用黑山?” 陶商听到这,心中不由大骂郭嘉这不是找死的节奏么。 不过仔细想一想,身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鬼才祭酒,郭嘉一定还是留有后手的,因此陶商心中的话也就暂时憋住了。 确实不出陶商所料,听了郭嘉的话,白绕的脸色果然有些不太好看。 “如此说来,袁冀州与我黑山军,怕是做不成朋友了?”白绕面色不愉的低沉道。 “也不尽然。白大帅不想知道郭某回乡,是准备去干什么大事吗?”郭嘉一副嘚瑟样,说话欲言又止,遮遮掩掩欲盖弥彰,看的陶商都想抽他。 “不知郭先生领命回乡,是打算做什么?”白绕干巴巴的被郭嘉牵着鼻子走。 郭嘉把手中空着的酒盏向着身边陶商的桌案上一撂,大刺刺的道:“弟弟,给哥满上。” 陶商的脑袋上,顿时一缕黑线。 你妹啊…… 陶商沉着脸从桌案上拿起酒壶,给郭嘉倒满了。 呛死你。 郭嘉仰头将盏中酒一饮而尽,笑道:“这南下的一路上,有青州黄巾司马俱、徐和盘桓在三州交界!汝南之地,更是有黄巾大豪刘辟、龚都,颍川黄巾何仪等,这些,都是袁冀州想要为之所依的。” “为之所依?跟他们?”白绕听的似是有些发懵:“袁冀州连我黑山黄巾都容忍不下,如何又能容忍的了他们?” 郭嘉哈哈一笑,摇头道:“白大帅,这你就不明白了,黑山军何等战力,我干爹心中自然是有数的,可所掣肘者,乃其治下之门阀士族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点浅显的道理想必白帅应该明白,恕郭某说句不好听的话,门阀士族在河北之所以目下势大,不过是黑山军的实力现在还不足以对冀州有过分威胁,尚是在我义父可以处理应对的范围之内,可若是另有青州黄巾、汝南黄巾等都掺和进来,那形势又该如何呢?” 白绕的脑回路明显有点不够用,闻言懵道:“他们掺和进来,又能如何?” “此消彼长,你们各地黄巾的势力一强,则士族恐慌,天下遍地都是士族的产业,如此巨大的威胁,而袁公又无力剿除之时,此时要主动让步请袁公收纳黑山和诸部黄巾的,只怕就是冀州的门阀了。” 白绕迷迷糊糊,似是听出了那么点意思,不过还是不太理解:“请郭先生再细些说?” 郭嘉心中暗道一声夯货。 “郭某因出身不济而不能得义父重用,而黑山军亦是因为出身草莽而不能为义父所收纳,此次南下,郭某索性说青州司马俱徐和、汝南刘辟、龚都等人,与黑山军相盟,如此,西至太行山脉,南自黄河沿线延津渡口以南,往大梁至颍阳的势力皆为黑山势力的范围,如此雄厚之力,门阀纵然目光再是短浅,焉能不劝解袁公任用黑山?而郭某亦是成就大功,回了冀州,必可位列诸豪之上!诚可谓是两全之策。” 陶商张大了嘴,呆呆的看着郭嘉,眼中全是鄙视之色。 天方夜谭……这不纯扯犊子嘛?你当你是谁啊? 再说了,真要能做到这一点,张燕干脆就联合天下黄巾诸部,把袁绍直接干翻算了,还任用黑山?谁用谁都不一定了。 哥哥,拜托你瞎胡咧也有个尺度好不好……你当白绕是得有多二?他能信你吹牛皮才怪。 “好!” 郭嘉话音落时,便见那边白绕重重一拍桌案,竖起大拇指道:“郭先生这手果然是妙策,这话唠的透彻!先生真是个明白人啊!” 陶商闻言,不由的白眼一翻,心下暗自唏嘘。 郭嘉看人还是挺准的,蠢人用蠢策……真没想到,还真有二货能受他这套言辞的忽悠。 这白绕,也真是没谁了。 不过陶商可以很确定,白绕现在肯定是在硬装。 郭嘉白话的头头是道的谬论,适才几乎都把白绕一双眸子给说散瞳了,他现在完全就是处在一种云里雾里的状态。 依照陶商的判断,白绕这小子很可能连“西至太行山脉,南自黄河沿线延津渡口以南,往大梁至颍阳”这一块地域究竟有多大都搞不明白。 这种事确实是有可能的。 在汉朝,读书真的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汉代虽然已经务具了雕版、套印、用色、连雕带套带敷、镂空版套印以及“夹缬”诸项具体技术的应用原理,但由于物资加工的落后和久经动乱的物资匮乏,简牍书章的产量还是非常低下的。 士族争文稿,尚且百金而不得一瞻,像白绕这样的底层贫民出身的人,可能连拓印出来的中国字长什么样子都够呛能见过,其学问更是可想而知了。 书读不起的人,州县的地图怕是更没看过几次。 一县之内,家中能藏有郡国羊皮地图的人,手指头加上脚指头,估计差不多就能数出来了。 像是白绕这种底层出身的人,从小到大,要是能看到过自家居住的县城方圆百里内的地图,就算是祖上烧高香有福的了。 但白绕很显然不愿意让别人埋汰他没文化。 他见郭嘉口若悬河,说的头头是道,一副很腻害的样子,于是也不管是真的假的,便拍着胸脯装腔作势的赞同。 “先生之言,甚和吾心,与白某实在是不谋而同,此事对你我而言,确实都是有益之事。” 很明显,白大帅的虚荣心有点强,亦或是可能自卑,所以不懂装懂。 郭嘉闻言笑道:“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喝完这顿酒,郭某便即刻奔南而去,待日后功成,当有与白大帅相会之日。” 陶商以不为人捕捉的速度,迅速的挑了挑眉,然后站起身来,冲着白绕一拱手,道:“在下也要先行返回徐州,另外我兄长既要南行成就大事,一路之上可是不能没有人保护,兄长,不如就让小弟领兵护送兄长渡河,如此也好让白大帅放心,如何?” 郭嘉本想出言拒绝,不过转念一想,若是不按照陶商说的话办,万一白绕一时心血来潮,派黑山兵马保护自己一路南下去劝降什么刘辟、龚都之流,那这事可就不好办了。 谁会真的去找那些傻瓜啊。 如今陶商既然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那自己又何尝不能反过来给他一个台阶下呢?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弟弟费心了。” 白绕今天喝的很高兴,且一下子能结识袁绍的干儿子,还结识了两个,可谓是非常的开心,再加上郭嘉适才话里话外还为两方制定了“前途大计”,就算听不明白,但也深得白绕之心。 既然友情已经如此深厚,又何必在乎多欢聚这一时呢? 打着酒嗝站起身来,白绕一伸手,哼哼哈哈的道:“白某送送二位儿子!” 陶商和郭嘉的脸色不由齐齐一变。 “是送送袁公的……两位干儿子!”白绕急忙改了口风。 …… …… 一行人等,就这么奇奇怪怪的与黑山军的白绕结识。 临走的时候,白饶和眭固还都是一脸灿烂的笑容,冲着陶商等人使劲挥手作别。 陶商细细的打量着白绕,突然泛起了一个念头。 不论一开始的目地是如何,但今日终归是与这位黑山军的白大帅有了一面之缘,这个人的骨子里虽然有贼寇的凶蛮和毒辣,但对自己这个“袁氏义子”还算是颇为认同的,其实这也算是结下了一个善缘吧。 白绕身为黑山军的一位渠帅,身份不低,若是能保住这个人的性命,日后再与黑山军有交集的时候,或许还有一步暗棋可以下呢?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妨一试。 在即将与白绕分别的时候,却见陶商突然一转头,冲着白绕笑道:“白大帅,临别之时,陶某有一句良言相赠,不知白大帅肯听否?” 白绕没想到陶商临走之前还要给自己送祝词,很是欣喜,哈哈一乐,大咧咧的道:“有什么话,陶公子但说无妨!” 陶商沉吟了片刻,低声道:“陶某不才,曾略习三易之术,我观白大帅命格在北,往南恐凶,数年之内,黄河以南若有战事,还望白大帅为自身计较,不要前往,能在河北待着,便在河北待着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 诚心待你 陶商劝白绕近几年不要渡河,留在河北,白绕听了这话,心下陡然就是一惊。 前一段时间,首领张燕曾召集黑山军诸位渠帅,意有南下黄河,向兖州攻略拓展之意,张燕对于此次南征,似是比较意中白绕和另一位黑山将领于毒…… 那次会议乃是秘密中的秘密,参加的只有黑山军的诸位头领,袁绍的干儿子若是想知道其中的细节,却是万万不可能的……他说他懂三易,难不成是真的? 白绕本身就是个没文化的汉朝底层社会闲散人员,因为素质的低下和文化的匮乏,导致此人对一些神鬼之论倒是颇为崇信,所谓的子不语怪力乱神在他这纯粹就是一句屁嗑。 历史上的白绕,在初平二年与于毒、眭固等人一同攻略东郡,虽然一时得手,但却最终引来了曹操,白绕战败身死,而通过击溃这一支黑山军的战斗,曹操得以顺利入驻兖州,在兖州站稳了脚跟。 白绕心中忐忑莫名,随即与陶商和郭嘉等人告别,他自己率领着兵马,奔着黑山军的大本营而去……说不得这次南下侵略兖州的将领,得劝张燕改上一改,谁爱去谁去,白某就在黄河以北待着! 眼看着白饶等人回返营地率领黑山兵马即将远去,陶商不由长长的舒了口气。 又过了一关。 而这个时候,韩浩亦是率领三千泰山军赶到,他上下打量了陶商一会,询问道:“公子,没什么事吧?” 陶商摆了摆手,示意韩浩无碍,接着看向郭嘉。 “颍川阳翟人郭嘉,字奉孝,与颍川书院历代诸学子交厚,深得颍川荀氏与陈氏族人之谊,与荀彧、荀攸、钟繇、戏志才、陈群、辛评等人为友,其余诸人皆为颍川士族出身,唯有你以寒门之却可与其等并列,盖乃你有天翔划宇之才,鬼神难辩之机……对吗?” 陶商一番话说出来,饶是郭嘉机谋百出,有随机应变之能,也不由被他诓的有些慌,心中暗自惊诧。 颍川郭氏的户籍都在阳翟啊,这陶商是徐州人,他是从哪调查出来的? 连他平日里交什么朋友都知道的这些详细,这小子是干什么的? 狐疑的上下打量了陶商几眼,郭嘉一挑眉,道:“难道你原先认识郭某?” 陶商没有回答,而是发自肺腑的感慨一叹,喃喃道:“没想到给人装儿子居然还能装出个鬼才义兄,你的登场可委实比我闪亮了许多……” 说罢,忽然见陶商整了整袖子,微微一欠身,对着郭嘉做了一个长揖。 郭嘉见状吓了一跳,他适才在帐中和陶商、白绕相处了一会,知道面前此人虽然不是袁绍的干儿子,但却是徐州刺史陶谦的亲儿子,丹阳陶氏现任的嫡长子,日后的家门掌权人。 对于郭嘉这样的旁支子弟来说,被士族公子如此毕恭毕敬的行礼,还真就是头一回。 看着陶商对待自己这般谦恭,郭嘉不由长叹口气,摆了摆手,难得的有了点正经表情。 “罢了,陶公子何必行如此之礼,郭某儒门一介狂生,焉能受得起这般待遇?我不怪你刚才故意挤兑我就是了。” 陶商闻言一笑,原来郭嘉以为自己行此大礼是为了适才的一些言语冒失而道歉,殊不知本公子这一次乃是为了求才。 秦穆公重金迎接蹇叔,齐桓公礼贤下士,刘玄德三顾茅庐……今日得蒙天意,大才落在了陶某面前,我陶商又岂可不仿效名人以求贤若渴之心请其入仕呢? “郭先生,实不相瞒,在下丹阳人陶商,久仰郭先生之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实乃天意使然……陶商年轻识浅,本没有资格请先生入仕,但如今天下纷乱,天子蒙尘,陶某欲尽一份绵薄之力于汉室天下,怎奈见识浅薄,恐不能与天下虎狼相争,今得见先生,实乃命中注定的缘分,陶某想请先生入仕陶府,陶某愿意以师礼待之!” 陶商这一番话说完,不仅仅是郭嘉,就连徐晃和韩浩,也不由的愣在了原地。 陶商是丹阳陶氏的嫡长子,又是刺史的长公子,更是被许子将评判为“太平公子”的天下俊秀,论及身份和眼下的资历名望,虽然尚是白身(实际上已经被董卓敕封为丹阳郡守,邑比两千石),但日后必将能执一方牛而,成为当世青年俊杰中的翘楚人物。 至于这个郭嘉,一看就是旁支子弟不说,一身行头也是显得极为寒酸,看他那瘦削病态的模样,能不能吃饱饭都在两说之间,陶商为何要对他如此恭敬,岂不是自我降低身份? 但陶商此刻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自己如此降低身份,以一颗赤诚的心来感动郭嘉,不怕他姓郭的不被感动的痛哭流涕,纳头便拜。 郭嘉呆愣楞的看了陶商半晌,突然咧嘴一笑,又恢复了往日浪荡的神采,蹦出一句道:“你别闹。” 陶商闻言,赤诚的面孔顿时一僵。 这姓郭的……他怎么不按书上的剧本念词啊?他不是应该接上一句:“承蒙公子不弃,嘉愿效犬马之劳”吗? 郭嘉根本就没尿他这一壶。 “郭先生……”陶商伸手抓了抓后脑勺,疑惑道:“你是不是在考验陶某呢?” 郭嘉闻言,不由气笑了:“考验你?你有什么可考验的!小小年纪毛还没长全,还学别人出来礼贤下士……不过确实还似模似样,嘿嘿,可惜郭某不吃你这一套!” 陶商皱起了眉头,恭敬道:”郭先生,陶某确实是一片赤诚,诚心邀请先生出山,与陶某共镶大事,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郭嘉将头一扭,嘿然道:“陶公子,不好意思,郭某没有闲工夫陪你玩。” 陶商眉头一皱,道:“怎么能是玩呢?郭先生难道看不出陶某的一片诚心吗?” 郭嘉吸了吸鼻子,表情显的很是高深,道:“诚心……是有那么几分,可惜郭某的心已被你们这些豪门士族所伤,眼下只想回乡隐居,没个三五七年,是不会再考虑出仕的。” 徐晃闻言不由勃然大怒。 “好你个酸儒,本事不大,架子可倒是不小,你当我家公子是谁?他这般屈节邀请于你,你却给脸不要……” “好了。”陶商伸手挡住徐晃的话头,冷冷道:”不要多言。” 说罢,转头看向郭嘉,依旧保持着那副谦谨之色,欠身道:“郭先生,陶某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如何才能请的动先生出仕?” 郭嘉摇了摇头,道:“公子虽有大志,可惜并非我心中之明主,郭某身如飘萍,你我还是随波聚散的好,以后若是有缘,说不定还会有再见的时候,翌日若有机缘,郭某自当为公子见教。” 陶商闻言沉默许久,长叹口气,道:“先生果然非同常人,才情不凡非等闲可比。看来陶某今日,是没有机会请先生入仕了。” 郭嘉亦是感慨道:“郭某入仕之心已死,还请公子见谅则个。” 陶商点了点头,道:“既然先生执意要走,陶某自然没有强留的道理,请吧。” 郭嘉闻言道了声谢,随即便转身去寻自己的马。 陶商看了郭嘉的马,心中顿时计上心头,摇头叹息道:“先生欲从河北归颍川,骑着这么一匹瘦马横跨中原之地,如何使得?” 郭嘉闻言,脸色不由的一红,饶是他放浪形骸,但囊中羞涩之状被人道破,心中还是颇为尴尬的。 陶商转身对韩浩道:“给郭先生去寻一匹骏马来!” 韩浩领命而去,少时便牵了一匹高大雄壮的河内骏马,来到郭嘉的面前。 在接过马缰的一刹那,郭嘉骄傲的脸庞上,也不由的动容了。 “先生,陶某初识先生,无有宝物为赠,这匹马,就算是赠给先生横跨中原的代步骑乘,还请先生多多保重。” 郭嘉此刻,也收起了适才的怠慢之心,他心下很受感动。 “郭某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公子这般年轻且礼贤下士之人,唉,适才所言,孟浪了,还望公子勿要往心里去……陶公子,后会有期。” 说罢,便要翻身上马。 “先生留步。” 陶商突然出口又唤住了郭嘉。 在郭嘉疑惑的目光中,陶商转头对韩浩又吩咐道:“去取些盘缠过来。” 韩浩领命而去,少时为陶商带过来一个布包。 陶商将布包放在郭嘉的手里,和煦笑道:“郭先生,从河北往颍川,一路辛苦,陶某观先生面色不佳,只怕身体并不是太好,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可别弄坏了身体,这些盘缠先生拿着,一路上多吃些好的,不要委屈了自己。” 郭嘉捧着布包的手,顿时有些颤抖了。 “陶公子……你这?!” 陶商微笑着一伸手,道:“郭先生,后会有期,你要时刻记住,徐州有一人,对先生日夜朝夕相望,先生日后若有需要,可随时来徐州找陶某,陶某无有不从。” 郭嘉扬天长舒口气,慨然叹道:“徐州陶氏父子……乃真君子也。” 第一百六十四章 终回徐州 陶商的举动令郭嘉很是感动。 这年头,身处高位还不装犊子的公子不多了。 一边回头看陶商,郭嘉一边翻身上马,依依不舍的冲着陶商告别。 看着郭嘉打马渐渐离去的身影,徐晃颇为不明的对着陶商道:“公子,就这么放他走了?” 陶商笑着摇摇头,道:‘当然不是,你看着吧,不出十个数,这位郭先生就会调转马头回来的。” “哦?”徐晃诧然道:“这是为何?” 陶商的右侧,韩浩捋着胡须,老神在在的为徐晃解释道:“公子的这一招,便是欲擒故纵之法,先陈以大义,再赠以马匹,后赠以路费,又以话语感动其心,那年轻人本是旁支子弟,何曾被士族这般礼贤下士的善待过?你别看那郭嘉现在作势要走,按照公子的说法,不出十个数,他便会调转马头,回到公子的面前!” 徐晃看着陶商和韩浩两个人高深莫测的笑容,道:“你们这话是真的?” 韩浩看着徐晃颇是质疑的样子,哈哈笑道:“当然是真的,公明,你若是不信,咱俩便打一个赌,不多,便赌一百钱吧!” 徐晃似是颇不服气,道:“赌便赌,怕你怎地!那我数了啊。” “一、二、三、四……” “九、十!……回来!回来啊!” “你们看,这不也没回来吗?那我再数几个。” “十一、十二、十三……”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人都要走没影了,我还要继续数吗?” 陶商一脸自信的笑容此刻已经变得恼怒。 “公明……” 徐晃迈步上前道:“公子有何吩咐?” “派弓弩手,火速赶上前去……给我射回来!” 徐晃听了这话直咧嘴。 射翻、射倒、射死,哪怕是射成筛子都好理解。 什么是射回来? 但此时此刻,也由不得徐晃多想,他随即便去安排了十余个士卒,拿着短弩,骑着骏马,火速向郭嘉消失的方向追去。 待那些弓弩手的影子一消失,徐晃便笑呵呵的转头走到韩浩的面前,冲着他一伸手,道:“拿钱!” 韩浩看着似是都要哭了。 …… …… 少时,随着一阵呼呼啦啦的马蹄声响起,便见那些弓弩手已经纵马赶了回来,而他们其中一个人,腋下夹着的,正是被活擒回来的郭嘉。 郭嘉被那名士卒夹在腋下,显得分外狼狈,发髻上,还扎着一支短弩,显然适才确实是经过了一番弩箭的洗礼。 一到了地方,那士卒轻臂舒猿,撒手便将郭嘉从腋下放在了地上。 郭嘉一脸寒霜,扑了扑身上的尘土,然后伸手一把从发髻上把那支弩箭拔了下来,放在面前瞅了一瞅,转身问那些弩兵道:“好箭法!……哪个犊子射的?” 那名把郭嘉夹回来的士兵翻身下马,不冷不热的道:“是我放的。” 郭嘉抬手摸了摸头顶上的被箭扎中的发髻,脸色苍白不见喜怒,但似是颇有余忌,道:“倒还挺有准头的,特意瞄准了射的吧?” 士兵摇了摇头,道:“不是,本来是瞄准你的后脑勺来的,结果手有点高了……” 郭嘉:“……” 少时,便见郭嘉猛然一转身,怒气冲冲的看向陶商,道:“丢你娘,陶商,你居然派弓弩手在后面暗算老子?” 陶商无奈的一拱手,笑道:“郭先生,咱们又见面了,好巧……” “我呸!”郭嘉狠狠的啐了一口,将手中那支扎入发髻的箭在陶商面前晃了晃,道:“少来这套,还好巧?你这是什么意思?” 陶商看着郭嘉手中的箭和他的一脸怒容,无奈的长叹口气,道:“陶某诚心邀请先生入仕,可先生却拒陶某于千里之外,陶某不得已,方出此下策,还望先生海涵。” 郭嘉的眼皮子不由跳了跳,嘶哑着道:“可是你适才又是送郭某马,又是送郭某盘缠的让我走?又作何道理。” 陶商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半晌之后方才幽幽说道。 “问题是,你特么还真走啊……” 郭嘉闻言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四下看了看周边的环境,以及虎视眈眈的泰山军,郭嘉不由的仰天长叹。 “方出虎口,又入狼窝……贤弟,看你这架势,是绑也要把我绑回徐州啊?” 陶商的面色有些发红,恭敬的冲着郭嘉施礼道:“哥哥果然是当世奇才,什么都瞒不过你。” 郭嘉的脸色有点发黑,他眯着眼睛仔细的看了陶商一会,突然道:“郭某若是不答应呢?” 陶商笑了笑,伸手招呼那名适才将弩箭射到郭嘉发髻中,又把他用胳膊肘夹回来的士卒,问道:“你小子是泰山军吧?你叫什么名字?” 那士卒恭恭敬敬的冲着陶商一施礼,道:“回公子的话,小人叫尤驴子!” 陶商闻言一皱眉,道:“你怎么叫这么个怪名?” 那泰山军弩手恭敬回道:“回公子的话,小人原先叫尤狗子,有一次王府君亲自点卯,嫌弃小人的名字不够大气,让我换个名,因此小人就改叫尤驴子了! 陶商闻言,不由抬手擦汗。 改的是挺大的。 王匡,活着的时候,也是个奇葩啊。 “尤驴子,你适才射郭先生的时候,是不是瞄准了后脑勺?” 尤驴子恭敬的道:“是,不过小人射弩箭一向没准头,手总是忽高忽低的。” “你这个毛病很不错,日后必有前途,从现在开始,你负责全权跟随郭先生,直到咱们回徐州,郭先生若是不想去徐州,或是半道想暗中逃走,你就用你的弩箭射他,记住,这次不要瞄准后脑勺了,就直接瞄准发髻,至于你的手是高是低,是飘是忽,那就得看郭先生的命数如何了。” 郭嘉闻言,眼泪都快下来了。 …… …… 挟持了郭嘉之后,陶商感觉良好,胸中一口快意仿佛可以直冲云霄,浑身上下说不出的潇洒痛快。 跟贼寇头子吃一顿饭的功夫都能捡到郭嘉,鬼才分分钟拿下到手,哪个回到汉末的人能有这股子势如龙虎的牛逼气运? 穿越者的感觉,真好。 一行人转回到黄河的渡口边,寻找己方的大队人马,继续安排诸人往来渡河。 此时,徐荣、胡才、许褚、糜芳等人在两岸已经将不少的白波军余众迁移到了南岸,事情进行的相对顺利。 见到陶商等人安全回来,徐荣等人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事情便步入正轨。一众徐州人马渡过黄河之后,便沿济阴、过鄄城,至山阳,横跨兖州之境。 这一路上,基本都是属于鲍信和东郡王肱的地盘,鲍信自不必说,王肱通过刘岱亦是顺从袁绍,陶商横跨两郡之境,基本不会受到任何的阻挠,反倒还受到了所经过各县的县令不薄的安排与款待。 就这样,一路磕磕绊绊,虽有惊,但无险,陶商等一众人马终于在历时一年之后,在初平二年春深之季,返回了徐州境内。 陶商在东郡境内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回返彭城报信了。 陶谦得到了消息之后,大喜过望,长子在外出征近一年光景,虽然屡屡有捷报信息,但身为一个老父亲,出于对儿子的思念和担忧还是极甚的,陶谦几乎每一天都在忐忑不安中渡过。 讨董联盟结束之时,陶谦的心本来已经落定,但却得到了陶商的讯息,说自己要率兵北上,征讨白波军。 在得到了这个讯息之后,陶谦差点没气晕过去,怎奈千山万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陶谦纵然想揪自己的儿子回来抽两巴掌,也是鞭长莫及,只能任他自去。 冬去春来,老头朝思暮想,终于是把这个处于青春叛逆期的长子给盼回来了。 听说儿子的兵马已经抵达泗水,陶谦老头立刻派遣使者,前往陶商目前所驻扎处附近的所有县城,要求各县县令,务必做到随时恭候迎接,用以调度。 古泗河原为淮河下游主要支流之一,为山洪性河流,河水主要由降水补给,汛期洪水集中,常形成洪涝灾害,但在平静水浅之时,其在支流的风景,还是较为抒情惬意的。 陶商的回程大军,此刻就驻扎在泗水的边上。 陶商闲来无事,于是来到河边看看两岸风景。 暮色已深,烟波浩渺,水边的景色让一个此刻归心似箭的少年心中颇感快慰。 陶商来河边时,不光是他自己,另外还拽上了郭嘉。 郭嘉现在真是有苦说不出来。 他现在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的心气要那么高,好好的河北魏郡计吏不做,非要得得嗖嗖的跑回颍川去等什么心目中的明主。 结果明主没有等来,反倒是等来了一个煞星笑面虎、无耻伪君子! 活了二十一年,郭嘉不是没听过君主招募幕僚不从而用强的行为。 但这位陶公子,招募自己不从后,一开始却装作大方的赠马送金的放自己走,郭嘉还以为是遇到了心胸开阔的豁达之人,没想到还没等走出二里地,就被这位大爷的手下用胳膊肘子夹了回来。 不但马没收了,钱没有了,自己这个人还被陶商用强迫的手段逼着跟他来到了徐州境内。 .。m. 第一百六十五章 徐州真正的大佬 郭嘉不是没有想过逃走。 可惜的是不能。 也不知道这位陶公子为何对自己这么重视,不但日夜派个人谨慎监视,大白天的一有闲工夫就主动过来贴着自己,跟自己东拉西扯,天南海北的聊天,弄的好像是多年知交、无话不谈的朋友一样。 郭某是被你绑架来的好不好!干嘛弄的像是哥们一样。 最有病的,是那名叫做尤驴子的泰山军士卒。 这小子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整日整日的不睡觉,端着一柄破弩成天成宿的如幽灵般潜伏在郭嘉附近,但凡郭嘉稍微有点异动,便不知从哪个旮旯里响起一阵拉弦上弩的声音,弄的郭嘉心烦意乱,偏偏对这黏在附近的臭虫无可奈何。 “大兄,你看那边的景色如何?我徐州境内六郡国人杰地灵,风景不比你们颍川郡差吧?在这地方安家落户吧,我供你吃,供你住,比亲兄弟对你都亲,你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陶商笑着为郭嘉规划未来。 郭嘉一脸木然的看着陶商,也不知道脑中在琢磨什么。 少时,方听他道:“提醒你一下,徐州只有五郡国,你老爹强占了人家豫州的沛国,也归成了徐州一郡,实则不应该算……还有,郭某什么时候成你大兄了?” “你我皆是袁公义子,按辈分算,你当然就是我的义兄。” 郭嘉伸手从腰间拿出那个酒葫芦,仰起头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口,抹了抹嘴,懒洋洋的道:“陶公子,郭某这个人,别的都好,就是有一个毛病,倔!袁绍四世三公,诸侯盟主之尊,够英雄了吧?可郭某看不上他,就是死也不愿意侍奉他,这点你明不明白?” 陶商呵呵一笑,并不生气,道:“义兄真能自抬身价,我看你是不满意袁绍给你的官职,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都是一路人,咱们谁不知道谁啊?” 郭嘉转头“哼”了一声,道:“郭某自幼秉承儒训,不畏凶蛮,誓与道义二字共存亡,跟你才不是同路人。” 陶商摇摇头,道:“拉倒吧,你若真的誓与道义共存亡,在我绑架你往徐州走的第一天起,你就应该找块石头一头磕死,而不是在这跟我瞎掰扯……大兄,陶某不会看错的,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咱俩才是最完美的搭档。” 郭嘉扬天长叹口气,悲哀道:“郭某完了,你就美了。” 就在陶商和郭嘉在河边呛呛时,却见糜芳引着一个看似三十岁不到的年轻官员,来到了陶商的身后。 “大公子,东阳县县令,听闻咱们的兵马驻扎于此,特意准备美酒果品,前来此处犒劳三军。” 陶商诧异的转过头去,看着糜芳身边那位长相白白净净,一脸和善的年轻人,奇道:“东阳县好像离此不是很近吧,东阳县的县令为何会来犒军?” 糜芳也不甚清楚情况,随即让出一个身位。 便见那年轻的县令迈步上前,对陶商拱手言道:“东阳县县令陈登,见过长公子。” 一听这个名字,陶商的眼睛顿时发亮了。 在陶商心中,若论及徐州的诸人中,谁是才华横溢,文武兼备的第一号人物,陶商觉得不是自己的父亲陶谦,也不是糜竺、曹豹、赵昱、王朗等四大家主,更不是跟随自己长达一年之久的糜芳,也非独断专行,在徐州成立国中之国的臧霸,而是眼前的这位年轻人—陈登。 自己刚刚穿越回来的时候,由于事情紧急,便很快出征,所以没有时间打探这个人的消息。 他原来竟是在东阳县当县令啊。 陶商之所以认为陈登是徐州排名第一的人物,实在是这个人做出的事太过逆天,让人瞠目结舌。 在陶商眼中,眼下的徐州虽然主要的力量是糜、曹、王、赵四大家族,但陈登与其老父陈珪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两条潜龙。 因为在历史上,任何诸侯进了徐州境内,感觉都是在按照陈家父子所设定的剧本走流程。 历史上,陶谦死后将徐州让于刘备,很多人都以为刘备是捡了陶谦一个大便宜,实则并不是那么回事。 徐州的领袖是陶谦,但徐州政治体系的构成却是士族门阀首领,陶谦死前就算是指认了刘备继承徐州,但若是没有门阀们的同意,刘备的屁股就是再沉,迟早也会从这个位置上跌落下去。 但是,这个时候,却是陈登站出来替刘备解围。 他不但说服了徐州上上下下的士大夫们的同意,还置书与袁绍,拜托袁绍能够站出来,支持刘备继承徐州。 当然,结果就是,袁绍也不知是被陈登拿住了什么短处,竟然真的站出来公然支持刘备继承徐州牧的位置。 而正是因为有了袁绍的全力支持,刘备才能够在陶谦死后,全领徐州之地。 陶商不是很清楚陈登的家室,但他觉的,相比与现在拥簇着陶谦的四大家族来比,下邳陈氏一定有着自己不甚清楚的江湖地位和士族群体,因此才能够慑服徐州诸士族,并令袁绍一心支持刘备上位! 而之后的吕布,在进入了徐州之后,更是被陈氏父子当成掌中之物一样的玩弄,有人觉得杀死吕布的人是曹操,但陶商觉得,真正要了吕布性命的人,并不是曹操,更不是刘备,而是眼前的这位陈元龙……机谋百变,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人吧。 而且陈登并不仅仅是文臣,他的军事实力也非常强悍。 吕布死后,曹操任命陈登为广陵太守,建安四年,孙策整合江东兵马,以孙权为主将,主动向广陵郡的匡琦城发难。 江东兵力十倍于陈登,却被陈登虐成了狗,打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乖乖的滚回了东吴。 如此文武双全的人物,既有谋略,又有统兵之能,更兼其身后低调的家族势力庞大的令袁绍也愿意为其出头所用…… 这样的人物,堪称有鬼神之力亦不为过。 但是眼下,他却还仅仅只是一位东阳县的县令而已。 “县尊远来辛苦,东阳县离此少说也有百里之地,陈县令跑这么大老远来犒军,实在是令陶某汗颜无地,太辛苦了吧。” 陈登呵呵笑着,恭敬道:“长公子说的哪里话,公子为天下计,率兵西进司隶,北上三河,所做所为令天下侧目,辗转一年鏖战何止千里之境?下官就算真奔波了百里之地犒军,与公子的辛苦相比,亦是相差的甚远,公子这话实在是折煞下官了。” 陶商闻言急忙摆手,道:“陈县尊,陶某虽然是刺史公子,却不过是白身,公乃是举孝廉为朝廷亲命的一方父母县长,如何能在陶某面前自称下官?于礼不合。” 陈登闻言,似是颇感诧异,道:“长公子莫非还不曾知晓朝廷的任命敕封?” 陶商疑惑不解的看着陈登,奇道:“什么任命敕封?” 陈登张了张嘴,似是想对陶商说些什么,但转念一寻思,随即笑着摇了摇头,改了口风。 “长公子回彭城后,使君自会对公子揭晓,却是无需陈某在此饶舌了。” 陶商见陈登对自己一副恭敬谦和的模样,再试想他从百里之外特意赶到此处来给自己接风,不觉有些疑惑。 以这位“徐州第一大佬”的作风手段和名头,想必不会做没有益处的事。 陈登又与陶商闲聊了两句,便推说还要去查看跟随他一同前来的县吏们犒军的情况如何,先行告退,待稍后摆宴之时,再与陶商详谈。 陶商看着陈登与糜芳匆匆消失的背影,低头沉思。 却见郭嘉嘿然一笑,道:“这个人,就是陈登陈元龙吗?果然是有两下子,颇为了得。” “你认识他?”陶商错愕的转头看向郭嘉道。 “怎么可能。”郭嘉一摊双手,无奈道:“郭某要是认识他,适才能不跟他打招呼吗?再说我一个颍川阳翟人,跟他一个下邳人,哪来的什么交情。” “那你怎么会知道他的?”陶商不解的看着郭嘉道。 郭嘉眉头一挑,寻思了一下,突然一伸手道:“回答你的问题可以,但需酬以一块麟趾金。” “什么玩意?” 陶商闻言错愕了。 看着郭嘉白皙的手掌和浪荡的笑颜,陶商重重的哼了一声:“你是第一个敢当面主动跟我要钱还能活过三个数的人,你应该为你自己的命大而感到庆幸。” “无妨。”郭嘉随意的耸了耸肩膀,道:“郭某并非是你的幕僚,不过是被你劫持而来的,适才郭某细琢磨,左右都被你抓来了,且时时刻刻身边都有人盯着跑不了,那索性就既来之则安之,但你这样的小子,还没资格让郭某侍奉,总之一句话,以后每问一个问题,便要一块麟趾金,这样郭某心中也算痛快些。” 陶商低声道:“那我要是不答应呢?” “不答应就不答应喽,郭某不出一策,划一谋便是了。” 陶商摸着下巴仔细的想了想,似乎是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半晌之后,便见他点头道:“也行,你那先说说,陈登任东阳县长,距离此地相隔百里,他到这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郭嘉嘿嘿一笑,道:“跟你结交啊。” 陶商闻言一奇,诧然道:“他为什么要跟我结交?” 郭嘉抱住双手,得得嗖嗖的道:“你这可是第二个问题了。” 陶商面色一沉,伸手从后腰拿出了那架随身携带的小短弩,“刺啦”一声拉上了弦。 郭嘉看着陶商手中的短弩,不知不觉的,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发髻,显得心有余悸。 之后便见浪子嘿笑道:“没关系,总归都是一件事,算成一个问题也没什么不成……咱们都是袁绍的干儿子,谁跟谁啊。” 说到这,便见郭嘉神秘着道:“知道郭某为什么知道陈登这个人吗?” 陶商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当然是因为他的家世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陈登的亲近 看着陶商一脸迷惑不解的样子,郭嘉似是很开心,自己属于弱势群体,被姓陶的小子随便拿捏,郭嘉这一阵心中一直挺憋屈的。 身为一个空有满腹才华,却因为硬实力不济而受制于他人,郭嘉一直在找机会翻这一盘。 今儿好不容易有一个看似可以反客为主的机会,虽然只是心理上的自我安慰,但郭嘉依旧爽得很。 这就是所谓的阿Q精神吧。 “你对陈元龙的家世不熟悉?”郭嘉挑了挑眉,问明显不甚了了的陶商。 “你对陈登的家世很熟悉?”陶商反问了一句。 “还行吧。”郭嘉笑着言道:“天下十三州有名气的士族,郭某都是熟记于心的。” 陶商疑惑的看着他,奇道:“你一个寒门子弟,记那么多世家干什么?” 郭嘉嘿然一笑,悠然回道:“当然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士族各家中人早晚都是要登上天下政台的,万一郭某腾达了,关键时刻跟他们交手,说不定就可以凭借对其的熟知,一朝借势弄死他们。” 陶商闻言恍然,同时心中也得对这位鬼才先生的品性鄙视了一番。 他脑中牢记这么多有势力的人物……竟然是为了今后能够找机会弄死他们? 真是缺了大德了。 “那你跟我说说,陈登的家世是什么样的?” 郭嘉慢悠悠的道:“说起来陈元龙这个人,确实是挺有意思,徐州糜、王、曹、赵四大家族跟他的家室相比,其实根本连台面都摆不上,他父亲陈珪乃是沛国相,他从叔父陈琮乃是汝阴太守、从伯父陈瑀乃是吴郡太守,从祖陈球官至太尉,曾祖父陈亹乃是广汉太守……” 陶商诧然的看着如数家珍的郭嘉,张口结舌的有些不知所措。 “你连人家祖上四代人都刨出来了,哪里是光想着弄死他?你是存了心思想要灭他全家吧。” 郭嘉闻言耸了耸肩,道:“知己知彼,很稀奇吗?郡相以上或是邑比两千石以上的官职人员的姓名家世,一百年以内的郭某全都了如指掌。” 陶商定定的看着郭嘉,道:“那你对我丹阳陶家了解多少?” 郭嘉笑了笑,道:“放心,郭某只知道令尊陶刺史之生平,其余的一概不知,你无需怕我知道你的底细。” 陶商好奇的看着他,道:“为何不知?” “这还不简单……郭某不知道,那就说明你陶家四代之内,除了你爹之外,没有一个能熬到太守以上的……唉,身为士族,多少有点显单薄了。” 好吧,又被古代人鄙视了,陶商甚感惭愧。 二人又将话题引回到陈登家族。 “陈家四世中,郡守诸侯出了一溜,还有太尉这样的三公之尊,按道理,他们的声势当远在四大家族之上,不过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陈家在徐州之地的作为,似乎是低调的紧啊。”陶商若有所思的感慨道。 郭嘉慢悠悠的道:“这就是陈家的精明之处了,虽然郭某并不认识下邳陈氏中人,但依照他们族中的盛况来看,自陈珪赋闲之后,其嫡长子陈登就一直潜身缩首,但有此等家世之人,想必应非胸无大志,特别是今天他远从百里之外前来犒军的举动,便可证明……此人想必是不图虚名,且有大志,只是未遇明主而已,或是在等待一个契机,不然依他的家世,挟一州才学之力,入幕各诸侯之府,不是不可能的。” 陶商的眼珠子转了一转,半晌才疑惑的道:“你的意思,陈登今日来此,莫不是想来考察我的?他把我当成了那个契机了?” 郭嘉从背后拿出酒葫芦,“咕噜咕噜”的灌了一口:“很有可能。” 陶商皱了皱眉,颇感疑惑:“可我现在,只不过是个白身之人,他既有这样的家世,为何还要考察于我?若是因为我徐州刺史嫡长子的身份……原先为什么不主动示好?” 郭嘉嘿然一笑,伸手一指陶商,道:“别的郭某说不准,但我觉得,现在的你一定已经不是白身了!” 陶商闻言不由得气笑了:“我是不是白身,我自己心里还没数吗?” “你离开徐州多长时间了?”郭嘉慢悠悠的道。 陶商低头仔细的算了一下:“少说也得有一年了。” “一年时间,物是人非……朝廷若有明文敕封,怕是也应该先送到徐州的刺史府,而绝非直接送到你这个出征在外的飘零人手上,是这个道理不?” 郭嘉的话,令陶商颇感诧异,朝廷会对自己有明文敕封? 或者说,董卓会对自己有明文敕封? 自己可是在汴水之战,活生生从他手里分走了数十位公卿的人啊。依照董卓那种凶暴狠戾的个性,不把自己抽筋拔骨,摁在地上摩擦就已经很给自己面子了,他还会给自己官坐? “你说的话,可有什么依据?”陶商疑惑的看郭嘉。 郭嘉双手一摊开,无奈道:“都是郭某自己揣测的,没有任何证据,郭某离开老家也很久了,有些消息还未必有你灵通,你不知道的,我又到哪里知道去?” 说到这,却见郭嘉面露微笑,道:“不管怎么样,你现在都应该好好的去笼络一下陈登,这对你来说是一个机会,而且你是不是白身,我觉得不用特意等到回彭城才知道,陈登一定是知晓个中细节,你稍后可以垂询于他……他适才不说,也纯粹是因为礼节僭越之道,你若以诚相待,他定然会对你知无不言,至于今天你我这么长的一番对话,念在这买卖是头次,郭某就算便宜点,收你一块麟趾金就是,可以欠债……等你进了家门再还我。” 陶商皱着眉头看郭嘉,嘿道:“以诚相待?我对你以诚相待,你怎么对我没做到知无不言?” 郭嘉收起笑容,哼道:“搞搞清楚,郭某可是你绑来的,再说了,你见过谁家以诚相待之人天天派手下拿个破弩埋伏在我身边了?郭某现在半夜起来撒泼尿都感觉不消停!” “那你还跟我说这么多干嘛?” “还不是为了挣点钱,以后找机会跑回乡也算有个盘缠。” …… …… 犒军已毕,陶商便在帅帐内与陈登薄宴详谈。 在这里虽然是陶商做主,但帐内宴品美酒,都是陈登从东阳县带来的,所以在理论上讲,这顿饭算是陈登做东了。 陶商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自己这趟远征在外,好像除了打仗,干的最频繁的事,就是喝酒局。 陈登入席之后,便直接夸赞陶商,道:“长公子此番出征一载有余,阳人、虎牢、汴水三战扬我徐州之名,更兼深入三河之地讨伐白波贼寇,带回十万人丁,如此战绩,回了彭城之后,陶使君必感老怀大慰,公子功劳不浅。” 陶商谦虚的摆了摆手,叹道:“陈县尊谬赞了,陶某愧不敢当,别的倒是还好说,只是这十一万白波军余众,陶商事前未曾与父亲商量便擅自做主迁回徐州,父亲心中对此是怎么想的,说实话,陶某心中还是有点忐忑。” 陈登语气温和:“看来公子对这件事是当真不知情啊,公子可知晓,依你目前的身份,陶使君就算是刺史,但你自行安排白波军众,也不是不可以做主的,就看公子跟陶使君怎么打商量了。” 陈登话中有话,陶商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看来,自己果然已经不是白身……郭嘉的眼光果然毒辣。 那一块麟趾金花的还真值。 “陈县尊,陶某出征在外,这徐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真的是一点都不知情,还望陈县尊能够先告知于我……你放心,我回去一定装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陈登闻言不由失笑,摇头道:“公子说的哪里话?区区小事,登不过是不愿意越俎代庖替使君告知公子,既然公子想知道,说出来也无伤大雅。” 顿了顿,便听陈登为陶商解释道:“公子可知道你已经上了月旦评之事?” 陶商的脸一下子黑了,点了点头。 陈登见状继续道:“汝南许子将十句金言评公子,令天下侧目,另有原尚书郎许靖,代豫州刺史孔伷荐,举公子为颍川孝廉,公子户籍不在颍川,此举本不合法度,但没曾想到,朝廷居然批准了,且还直接授予了公子官职。” 陶商闻言心中一惊,举孝廉不能参加当地应考还能被准?这一定是董卓那狂老头搞的猫腻。 “朝廷,封我什么官?” 陈登长叹口气:“凡举孝廉者,饶是士族名门,征辟初起亦不过是县令或是尉使之职,登二十五岁被举至今,亦不过是任东阳县一县之长,但在同岁人中,已属难得!可朝廷敕封公子的职务,居然是丹阳郡守,邑比两千石!” “丹阳郡守?”陶商吃了一惊:“朝廷居然直接给我一郡之地!?” 陈登看到陶商吃惊的模样,点头道:“举孝廉者,有的人为朝廷效力终身,若能统领一郡,已属难得,实不像公子的起步,竟然比旁人操劳一生的成果还要大,焉能不为天下侧目?” 陶商现在明白陈登一直潜身缩首,为何突然却要来亲近自己了。 很显然,一个在十七岁就能成为一郡之主的少年,陈登是很感兴趣的。 “哦,对了。”陈登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突然有了一丝笑意,道:“朝廷不但敕封公子为丹阳郡守,还将那太平公子的雅号一并赠予了公子,从今往后,这太平公子的名头,怕是要跟随长公子您终身了。” 陶商闻言,脸都变绿了。 董卓老贼……安敢如此故意恶心人乎?!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全都要 说实话,太平公子这个雅号,也并不是有多难听,但陶商总是过不去心里的这道坎,多多少少觉得这名称用在他的身上有点埋汰人的意味。 凭心而论,陶商更喜欢战国四公子的雅号:春申君、信陵君、平原君、孟尝君……虽然其号皆以封地为名,不见得有多么天籁悦耳,但至少也是低调内敛颇具涵养,符合一个谦谦君子应有的气质。 可是,这太平公子的名号实在是太过直接了,庸俗不堪不说,还特别直接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人物属性,一点神秘感都没有,让人一听这名头就大概能知道你人是块什么材料。 如此自以为是的中二装逼名头,纵观华夏五千年,陶商只知道两个。 一个是西楚霸王……这名头不用多说,一听就知道是厚脸皮吊炸天的人才敢自居的。 一个就是太平公子。 见陶商的呆愣楞的望着前方愣神,陈登明显有些会错了意。 “长公子名号虽响,可也不至于这么高兴吧?” 陶商有一种想扇他耳光的冲动。 回过神来,陶商对陈登解释了一下:“陈公误会了,陶某并不是高兴,只是对这敕封并不喜欢,甚至还可以说是实在闹得慌。” 既然已经确定自己被封为邑比两千石的太守,那继续称陈登为县尊就有些不合适了,换个称呼为妥。 陈登闻言,眼眸顿时一亮。 陶商的话中之意,是他不喜欢太平公子这个俗气的名字,但陈登明显是会错了意。他误以为陶商说的是不喜欢被敕封为丹阳郡守。 看来自己这次百里犒军,借故试探一下这小子是对的,换成一般的年轻人,得到了朝廷敕封的郡守职位,早就高兴的乐出屁来了。 但这位陶公子却明显与一般的年轻人不一样,他不但不高兴,反倒是“闹得慌”,如此说来,他应该也是看出了这敕封诏书背后,所深藏的险恶用心了。 陈登摸着修饰的整整齐齐的薄须,点头赞赏:“好,很好。” 陶商又有一种想扇他耳光的冲动。 性格乐观爱说“好”是没错,但什么事都说好就多少沾点嘚瑟了,人家闹得慌,你说“好”,摆明了就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这样的人委实有些欠抽。 “陶某心情不愉,陈公还说很好?不仗义吧。” 陈登哈哈一笑:“公子勿怪,登感慨公子年纪轻轻,骤得要权,却依旧能够冷静的看出个中利弊得失与险恶阴谋,一时为公子之急智所钦佩,忍不住出言喝彩,却是教公子你误会了。” 陶商无言以对。 确实是误会了,不过很显然两人的误会不是在一个问题上,陶商的侧重点是在那个难听的名称上,而陈登显然看的比陶商深远。 他看到的是一个藏在背后的阴谋,而且他也误以为陶商看出来了。 那就让这个美丽的误会继续下去吧。 “想不到陈公居然也能看出这个阴谋?”陶商咳嗽了一下,开始瞎忽悠。 陈登的涵养很好,只是微笑:“登虽然只是一方县令,但对着天下大势,还是有几分度量的,公子可切莫小看于我。” “那我考考你,这个阴谋,究竟阴在何处?” 陈登闻言一愣,接着心下不由暗道一声好。 本来是我借着机会来试探你,不想你现在反倒是也借着此事来试探我? 此子确实不凡,不错,有来有往的才有意思。 陈登清了一下喉咙,对陶商言道:“诸侯联盟解散之后,袁绍回返河北,并取代韩馥接管冀州,如今袁绍卓其附庸九江太守周昂为豫州刺史,而袁术回返南阳后,却表奏孙坚为豫州刺史,很明显,袁氏兄弟一南一北,已经开始各使手段争雄,敌对在即了。” 陶商点了点头,并没有表示出惊讶,历史上的袁绍袁术兄弟二人在诸侯联盟解体之后,确实进行了一场短期的争霸战。 不过令陶商此刻感到有点痛心的是:袁绍想让九江太守周昂当豫州刺史,袁术则想让孙坚替他当豫州刺史,那孔伷怎么办? 那便宜世叔虽然胆小,但毕竟是自己所认识的第一个诸侯,对自己也算不错,可是按照目前形势的发展,孔伷势必将成为二袁斗争中的牺牲品。 想到这里,陶商长叹口气,面露惋惜之色。 陈登见陶商的表情虽然有些沉痛,但没有露出丝毫诧异的颜色,显然是心中早就有数,不由更是高看了他几分。 看来二袁相争的事,这位长公子果然是猜到了。 陈登继续道:“除了豫州刺史的任命外,二袁的辖地也已经开辟了新的战场,听闻公孙瓒因为冀州之事,有意南下与袁绍相争,登以为,这其中多少有一些袁术的撺掇,而山阳太守袁遗乃是袁绍从兄,据闻袁绍有意让他南下扬州遏制袁术的发展。” 陶商点头,表示明白。 陈登继续道:“而朝廷敕封给公子的丹阳郡,如今怕是也都在二袁的目光范围之内了。” 眼看着陈登就要说到事情的重心上了,陶商一边露出赞赏的神色,一边鼓励他道:“嗯,陈公真是个明白人啊,就快说到重点了,继续讲。” 弄的好像他自己心里多明白一样。 陈登有意在陶商面前展现两手,声调也不由高了几分,道:“丹阳郡目下的太守周昕乃是袁绍的亲近之人,袁绍的亲信曹操于陈留起兵时,周昕曾有相助,此人不喜袁术为人,断绝与其往来,丹阳郡领十八县城,乃东南大郡,其临近淮地,又是扬州通往中原的大门,袁术欲霸江南,必先取丹阳十八县。” 听到这,陶商终于明白过来了。 好端端的,难怪董卓会封自己一个太守当,天底下哪有白赠的午餐? 这老王八蛋摆明了是想整死自己。 袁绍的铁杆手下周昕是丹阳郡守,自己若是接替周昕上任,那就肯定会得罪袁绍。 而袁术在南阳站住了脚跟,就一定会开始他霸占荆、豫、扬三州的计划。 袁术现在的战略可以说很好操控。 袁术已经占据了南阳郡三十七县中的大部分县城,他目前屯兵鲁阳,向东可以连续拿下庐江郡和九江郡,向东北则可以走豫州,直逼兖州地界。 现在的颍川郡,孔伷已经算是袁术的附庸,就算袁术不愿意用孔伷,也有一个被他表举为豫州刺史的孙坚可以随时接替,拿下汝南,割据豫州…… 荆州七郡方面,除了南阳郡外,剩余六郡的太守肯定是挡不住袁术的脚步的。 但陶商知道,此时此刻,已经有一位大佬早已单骑进入了荆州境内,并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荆州北面的宗族完全整合起来对抗袁术,固守门户不让袁术以及任何势力能渗入到荆州本土,而且一守就是十八年。 这位大佬,就是刘表。 在这种设想下,如果袁术已经对汝南郡和淮南二郡十拿九稳,而荆州他又渗透不进去的话,那他的战略目光必然会移动至东吴,而丹阳郡十八县,正是通往扬州腹地的门户。 想到这,陶商心下不由唏嘘。 董卓老头看似漫不经心的一笔,竟是直接把自己送到了二袁斗争旋涡的正中心,不是得罪袁绍就是得罪袁术,甚至有可能两个都得罪了。 “陈公分析的非常到位,和陶某可谓不谋而合。”陶商厚着面皮,既夸了陈登,又夸了自己。 陈登谦虚的点了下头,突然反问了陶商一句:“董卓居心不良,以一郡十八县之地为诱饵,欲将公子置于炉火上烧烤,为二袁所烹食,公子打算怎么做?” 陶商沉思了一下,站起身来,走向了身后挂在帅帐内的皮图旁边,他紧紧的盯着那副皮图,先是将手指触碰到了皮图上彭城的所在,接着又向下移动,触碰到了丹阳郡的势力范围。 “陈先生从百里之地远来,对于此事有何高见?烦劳赐教。”陶商盯着皮图,幽幽说道。 陈登也是站起身,走到陶商的身边,紧盯着那副地图道:“公子可以接受朝廷的敕封,但不可以去丹阳郡赴任,在徐州帮助陶使君经营,实话实话,如今的徐州之地,辖境虽为六郡,但除了彭城国外,仅有东海郡和沛国三处为使君所治,其余诸地掌控皆不深厚,臧霸屯扎在开阳,独占了琅琊九县,而下邳国相笮融,被陶使君委任督广陵、彭城运漕,他却辜负了陶使君的信任,将下邳、广陵二郡的进贡横切。” 说到这,陈登顿了顿,道:“公子,徐州并不是那么安稳,还是不要惹祸上身,回彭城去吧,助使君彻底的掌握琅琊、下邳和广陵,才是正道。” 陶商闭上眼睛,仔细的思索了一会,半晌之后方才缓缓言道:“我会回彭城的。” 陈登欣慰的点了点头。 却见陶商突然睁开眼睛,紧紧的盯着那副皮图,笑道:“回了彭城见过父亲,处理完一些事情,我就会去丹阳郡上任!下邳、广陵、琅琊这三郡之地我陶家要,丹阳郡我陶家也要!董卓拱手送过来的东西,我没有理由将它拒之门外!” .。m. 第一百六十八章 兄弟重逢 听了陶商的话,陈登不由的吃了一惊,他诧然的瞅着陶商,心中骤然泛起了一个念头。 这孩子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陈公是不是觉得陶某太任性了,听不懂人语?”陶商笑着对陈登道。 “额……” 陈登被陶商一下子猜中了心事,脸上露出了一丝丝尴尬,很不好意思。 他急忙解释道:“公子别这么说,登可从没这么想过。” 陶商转身回到座位上,伸手请陈登坐下,对他解释道:“在陈公看来,陶某年纪轻,而且通过这次讨董,有了一些资本,回到徐州定然可以帮助父亲攘定徐州的局势,加速收编不在我陶家掌控范围的三郡之地,可实际上若是我父子一同在徐州联手,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陈登眨巴了下眼睛,没有说话,他似是明白陶商指的是什么,但以陈登的角度和立场,有些话并不好直接开口。 陈登不能说,陶商却可以:“父亲的年纪虽然大了,但也算是久经风浪,有些事急不得只能慢慢去做,我相信他对于如何收服三郡之地,一定是有了一些计划的,但并不是眼下就能实施,可是若是因为我立下大功,回来就随便瞎掺和,很有肯能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我并不适合待在彭城内,相反的,我现在的情况更适合替父亲看守门户。” 陈登闻言笑了笑,不解道:“公子这话,令登不明,就算公子此刻有了许子将的十句金评,还有太平公子的雅号,在这徐州偌大之地,你的影响恐怕也是有限的很。” 言下之意,是提醒陶商别太把自己当盘菜了。 陶商并不着急,他对陈登微笑道:“陈公可知,陶某此次回返徐州,除了带回十万白波军降卒之外,还领了谁回来?” 陈登不解的看着他,疑惑的摇了摇头。 “司徒王允和御史中丞皇甫嵩将随我暂居徐州。” “噗呲—!”陈登骤然一惊,胯下居然发出了一声巨响。 陶商哑然的看着陈登,万万没有想到陈登听了王允和皇甫嵩的名字后,反应居然这般剧烈?! 他竟然惊出了个屁! 帐篷之内,瞬间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死静。 “额……”陶商似是也不知道如何开口缓解这种尴尬的局面,犹豫的问道:“那个,陈公……没呲出别的来吧?” 陈登的脸红的像是猴屁股一样,怯生生的道:“多谢长公子关心,登还能守的住。” “那……咱们继续?” 陈登点了点头,正色道:“继续。” 陶商站起身来,走到帐篷口,掀起帘子呼吸了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一边深吸气一边道:“汴水之战,救出了朝中数十位公卿,袁公有令,诸侯每家每户拣几个人回去,我推辞不了。” 陈登咳了一下,似是对陶商这种说话风格颇感迷糊。 什么叫“拣几个”?挑萝卜么? “司徒王允……太原王氏,呵呵,公子,这下子可确实是不太好弄了。” 陶商幽幽的回道:“还有河内司马氏呢,就是洛阳令司马防的家族,也已经举族跟我迁过来了。” 陈登闻言差点又惊出屁来。 这陶公子有毛病啊? 出去一年多,领回这么多白波军卒不说,还拐带了这么多外地士族入驻徐州,他是不是嫌他爹愁事少,死的慢? 陶商却想的很明白,徐州有四大家族在,他们和陶谦属于一种比较微妙的平衡关系。 四大家族在互相内斗的时候,同时也会观察着陶谦的一举一动,若是陶谦本人势力膨胀的过快,四大家族也会联合其他士族对陶商做出诸般限制。 而陶谦,也在诸般权衡调节,和诸家族做出拉锯平衡战的状态,双方的动作都很沉稳,不急不缓,极有规律。 可陶商此次回来,不仅是带回了军功和敕封名头,他同时带回来的,还有十万黄巾众和太原王氏的领头羊,外州大族入驻徐州,一定会引起当地士族的警觉。 就好比历史上刘备率领荆州士族进入西川一样。 司马朗一族暂且不谈。 光是那皇甫嵩和王允,一个文官之首,一个武将之尊,俩人的官比陶谦都大,这要是待在了彭城……那陶谦和四大家族之间的平衡,又该怎么维系? 陈登听了脑袋都大。 “原来,这就是公子打算去丹阳郡接手的另一个原因?” 帐篷内的屁味散的差不多了,陶商撂下帘子,回头继续道:“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我觉的父亲目前在徐州,在筹备武事方面比较束手,内有四族掣肘,外有臧霸为祸,笮融还躲在下邳国给他使绊子,父亲的一举一动都被徐州各方势力紧紧的盯着,我待在他彭城内,被盯着的人,无非是从他一个人变成了我们两个人而已。” 听到这里,陈登不由的浑身一颤,隐隐的想明白了什么! 这位长公子的智计之深远,陈登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品出味来。 “公子是想在丹阳郡,和陶使君形成犄角之势?使君主内,公子主外,内外相合以定徐州?” 陶商点了点头,道:“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而且我一直也想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方,没有人能够掣肘我的地方,好好的实施我的理想和抱负。” 陈登闻言有些好奇,道:“不知公子的理想和抱负是什么?” 陶商慢悠悠的道:“富治下之民,强治下之军。” “如何富强?” “这个嘛,我大概给陈公捋顺一下我的思路。” …… …… 差不多跟陈公说了整整一个时辰之后,陶商方才结束了描述。 而此时的陈登则是哑口无言,目瞪口呆的看着陶商。 陶商适才跟他说的那些东西,有很多在陈登看来,都仿佛是不可理喻,好似冒蒙胡猜的一样,但偏偏从他嘴里说出来,又似是有理有据,好像跟真事一样一样的。 “陶公子,你适才说的那些,据何经典?”陈登好奇的问道。 陶商闻言笑了笑,故作神秘道:“等到我去丹阳郡接手的那一天,陈公如果愿意来帮我的话,我就告诉你全部。” 陈登闻言,沉默了,同时心中也有些意动了。 他是一个纯粹的投机主义者。 以陈家在徐州士族中的地位,他之所以蛰伏至今,也不过是想寻一个好的领导人,能够展现他胸中的抱负。 对这位陶公子,他这次过来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来试探,可是不曾想到,结果却是超乎他意想之外的……意想之外。 在陈登心中,这个领导者的人选,已经出现了。 “公子之言,登回了东阳县,派人问过家中老父,当有定夺。”陈登并不着急,他本人虽然对陶商很感兴趣,但毕竟还要通过自己的父亲陈珪同意。 陶商也不着急,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该是他的人,早晚都是他的,想跑都跑不了。 你若是真想跑,绑也得把你绑回来。 郭嘉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陶商对陈登展颜一笑,笑容很是阳光。 “那我先回彭城,等陈公的好消息。” …… …… 陈登回东阳县之后,陶商一众向着彭城继续进发,终于在三日后的晌午,抵达了彭城的西郊。 看着远远矗立在平原上的高大城池,陶商的心中一阵小激动。 历时一年的游荡,自己终于到家了。 那座城池里,居住着自己的老父亲和亲弟弟,他们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亲人。 “大哥!大哥!” 一阵熟悉的呼喊声将陶商从思绪中拽回了现实,只见陶应在十名随行府吏的陪同下,正向着陶商快速的跑来。 “二弟!” 陶商急忙翻身下马,冲着陶应奔了过去, 一年不见,陶应的个头……似是一点都没长,还是那副傻呆呆的熊样。 “大哥!”陶应跑到了陶商的面前,一把抓住了陶商的手,眼眶在一瞬间竟是红了起来。 “哭什么。”陶商抬手拍了一下陶应的肩膀,笑道:“不想见到我吗?” 陶应抬手擦了擦眼角,使劲的摇头:“不是!可想见你了……可就是,憋不住!本来挺高兴的,但不知怎么地,一看到你,这眼角就酸酸的。” 听了这话,陶商的胸口也有点堵得慌,说话在不知不觉中,也有了点颤音。 “臭小子,本来是挺高兴的事,弄的这么伤,非得让我给你嚎两嗓子你才满意?” 陶应使劲的摇摇头,接着抬眼一看陶商身后黑压压的一大片人,脸上闪出现愕然之色。 “大哥,你身后……咋这老些人?你把十八路诸侯都领回来做客了?” 陶商闻言,头上开始冒虚汗了。 这孩子,怎么脑袋还不开窍,这一年来智慧是一点没增长啊。 “不是诸侯,是哥哥在外面收服的降卒。” 陶应闻言,不由的张口结舌。 看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陶应诧然道:“好多降卒啊,这得多些人啊?” 陶商笑了笑,得意道:“得十多万吧。” “十多万人?”陶应惊诧的看着陶商,使劲的眨了眨眼,佩服道:“大哥你收服了十多万人?这么多的人!是你挨个说服的吗?” 陶商:“……” 这个弟弟,实在是个让人欲哭无泪的好宝贝儿啊。 陶商身后,郭嘉在尤驴子弓弩的“看压”下,走到了陶商的身后。 浪子上下打量着一脸萌稚未开的陶应,嘿然道:“我说,你这个弟弟,倒是挺有意思的啊,你俩是一个娘亲生的?” 陶商‘’哼‘’了一声,蹦出一个字:“滚!” 郭嘉不以为意,走到了陶应面前,尤驴子在他身后紧紧跟随,寸步不离,手中的那柄劲弩亦是在时时刻刻的瞄准郭嘉的后背。 看押的太到位了! “你就是陶二公子吧?”郭嘉笑着道。 陶应好奇的看着这个面貌英俊,却一副吊儿郎当样的年轻人,奇道:“我就是,不知先生又是哪一位?” 郭嘉嘿嘿一笑,道:“这么说吧,郭某和你兄长同拜一个干爹,他是我老弟,从今往后,咱们就是哥仨了,郭某便是你的新兄长了,你得改叫他做二哥,来,叫我一声大兄听听。” 陶商闻言不由勃然大怒:“好个浪子,竟然敢占我弟便宜!尤驴子给我射他!” “嗖—!” 第一百六十九章 旧 识 郭嘉不嘚瑟了。 一个人身后天天跟着一个拿着短柄弩的小杀手,犹如幽灵一般的时刻不离自己的两丈之地,且无时无刻不在拿兵器瞄准自己的头,提醒自己现在被挟持绑架的处境,换成谁也嘚瑟不起来。 尤驴子很幸运,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上,他不过是王匡麾下泰山军中普普通通的一个士兵,或许几年之后,就会因为群雄逐鹿的动乱年代而身消魂陨,成为滚滚历史长河中最不起眼的一介过客。 可是陶商穿越后所带来的蝴蝶效应,使得这位无名小卒在机缘巧合之下,跟随韩浩进了徐州军的阵营,而且更加带劲的是,还被陶商随手一指,成为了一名潜伏盯梢的杀手,天天跟着鬼才郭嘉的屁股后面转悠。 一个无名之辈,因为陶商的关系,一跃成为能够掌握在这个年代能够挤进前十的智者的性命,尤驴子若是知道事情真相,不知道会不会幸福的晕厥过去。 郭嘉伸手从发髻上揪下了那一支短箭,脸颊上的肌肉抽了一抽。 这小子的短箭,越来越有准头了。 …… …… 彭城西门之外,陶谦引领着一众徐州官员,亲自来迎接陶商。 遥遥的看着大队人马向着彭城方面开拔,陶谦以及一众徐州文武的脸上都不由的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虽然陶商在回徐州之前,已经派人向陶谦发过信函,言明自己已经收服了十余万的白波军众,并同时将率领五千浮云黄巾余众,三千泰山军,四千河内兵以及很多自己这一趟出去收服的人才回来。 虽然徐州诸文武心中有了点底,但冷不丁看到这样庞大的阵势,众人的心中还是各自翻起了惊涛骇浪。 形势比人强,陶商这一趟出去,不论功劳大小与否,就凭他骤然领回来这么大的势力,他本人势必将会在彭城形成一股新风。 再加上他徐州长公子的身份,其势头说不定还会直接凌驾于四大家族之上,将徐州原有的势力平衡彻底打破。 四大辅臣的表情各有不同,其中别驾糜竺若有所思,偏将军曹豹极为忐忑不安,治冲从事王朗老神在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而别驾赵昱的眼神则是闪烁不定,偷偷摸摸的来回看着身边的其他人,心中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 相比于别人,陶谦的面色相对平静了许多。 陶商领回来这么多的人,虽然会改变徐州本土的局势,给自己出难题,但陶老头并不放在心上,因为陶商是他的亲生儿子,父子连心,儿子势力越强,声望越高,他这个当爹的便越乐呵。 天底下什么样的同盟阵营,能够比父子之间更为牢固? “吾儿回来了!”看着黑压压的人众逐渐接近,陶谦露出了一个畅快的笑容,打马徐徐迎了上去。 陶商随即命令大军止步,自己则是孤身一人随陶应过去, 看见陶谦亲自来城外迎接自己,陶商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暖意。 不论便宜老爹如何便宜,但他终归是自己这个时代的爹,也无可置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自己的人。 陶商翻身下马,迈步走到陶谦的面前,恭恭敬敬的向他作了一揖。 “父亲,我回来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说完,就见陶谦两只浑浊的老眼中,盈满了浑浊的泪水。 陶谦颤巍巍的握住了陶商的手,一个劲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老头心情激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有千言万语,此刻也不过化做了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而已。 陶商的眼中也是有点发酸,他扫了一眼陶谦身后随行的彭城诸官,稳定了下情绪,伸手对陶谦说道:“父亲,我给你引荐两个人。” 陶谦心头一颤,陶商回徐州之前,曾派人给陶谦送过书信,老头心中知道陶商是领了谁回来的。 陶谦长叹口气,整了整衣襟,将腰直了起来,露出了一州之长该有的威严与状态,接着便随着陶商大步而去。 而陶商军马的中间,已经让开了一条通路,两辆车撵被赶到阵前,王允在貂蝉的搀扶下,和皇甫嵩一起下了车架。 “陶谦见过王司徒。”陶谦恭敬且又不失威势的冲着王允一拱手,接着又转向了皇甫嵩。 面对这位昔日的上官,陶谦多少还是有些拘谨,毕竟当年一同征讨北宫伯玉的时候,皇甫嵩的威势依然历历在目……即使他现在变成了一个糟老头子,那也是一个有威势的糟老头子。 “将军,你好像瘦了。”陶谦对皇甫嵩的态度很恭敬,但同时也表现出了不卑不亢。 皇甫嵩微微一笑:“恭祖,一晃咱们好多年不见了,想当初你我一同征讨北宫伯玉的时候,你的发须尚黑,只是如今……唉,看看咱们这两个老头,须发尽已斑白了。” 陶谦点了点头,亦是叹气道:“岁月不饶人,咱们这一辈的,都老了。” 皇甫嵩哈哈大笑,颇具豪气的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咱们虽然年老,但这年轻一辈此时却尽显英雄之色,你这儿子就很不错,懂实务明进退,老夫还收他当了个徒弟,恭祖,不介意吧?” 陶谦闻言,脸上露出了惊诧之色,转头看陶商道:“你拜了将军为师?” 陶商点了点头,笑道:“承蒙老师抬爱。” 陶谦摸着下巴上花白的胡须,赞赏的点了点头,又对王允和皇甫嵩道:“陶某在城中,已经设好了酒宴为二位接风,并卓彭城诸官陪宴,王司徒、将军——请。” 说到这,却见陶谦一转头,对陶商道:“酒宴的事,你就先不要去了,在此安排你带回来的这些人,我已经让糜竺安排人前来犒军,至于你这些人日后当如何安顿,待回家之后,为父在跟你详加细谈。” 陶谦不让陶商参加彭城内酒宴的原因,陶商多少知道一点,他也不说破,只是冲着陶谦点了点头,便留在了原地。 陶谦亲自引领着王允和皇甫嵩入城,貂蝉跟在王允身边,颇是疑惑的转头看了陶商一眼,似是有话想要询问。 陶商却冲着她摇了摇头,又冲着陶谦努了努嘴,示意貂蝉不必管他,只管入城便是。 貂蝉心领神会,便也不在多说,随着诸人进城。 …… …… 陶谦等人进城之后,陶商便在许褚,韩浩等人的协助下,以及徐州官员的指点和引领下,将兵马暂时屯扎在了彭城西郊。 糜芳也没有着急回彭城交割兵权,毕竟这些白波军众一直是由这些随征的徐州军监管,突然交回兵权,多少会令这十多万白波黄巾不稳,所以一时三刻倒也不是那么着急。 但糜芳的担心纯属多余,陶谦彭城的卫茂兵马有三万之众,其中更是有陶谦直管的两万丹阳兵,而丹阳兵的行营,就在白波黄巾屯营的不远之处。 在安排完一切之后,陶商又对郭嘉、许褚、徐晃、徐荣、韩浩等人吩咐了一下,让他们先暂时在行营对付一晚,明日白天,便会将他们引荐给陶谦。 这几个人除了郭嘉之外,其他的人跟陶商之间都是没的说。 唯有郭嘉想进城住,他想跟陶商掰扯几句,但看看不远处端着弓弩的尤驴子,话说到嘴边就咽了回去。 陶商安顿好了这些之后,天色已经黑了。 天色虽晚,但陶商还是坚持回了家。 他有预感,今夜的酒宴结束之后,陶谦一定会和自己秉烛夜谈。 陶商的预感是对的,当他回到了陶府自己的房间之后,却见陶谦早就等候在自己的房间之中了。 第一百七十章 父子计未来 天色很晚了,陶谦喝完酒并没有回去休息,反倒是来到了陶商的房间,静静的等着孩子回来。 老头的脸色有些发红,显然刚才在酒宴中喝了不少,但看他的状态应该是还没什么大问题。 陶商急忙走到室内的卓案旁,为陶谦倒了觞水,给老头子递了过去。 陶谦笑呵呵的接过来,一仰头喝尽,擦着嘴叹息道:“都多长时间了,一年多了吧,你都没在我身边给老夫尽尽孝道。” 陶商面色平静的看着他,道:“父亲,瞅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您要是乐意,我以后天天给你斟茶递水的孝敬您。” 陶谦摆了摆手,叹道:“难啊,换成原先,你这话老夫倒是信,可是经过此一年,你在外面也是闯出了诺大的名头,不但带回了诸多猛将贤能,还有那么多的受降军众,哪还是能留在老夫身边的老实孩子了……不过光是想想怎么安排你的那些人,着实是让老夫焦虑。” 陶商闻言,赔笑着:“这有什么难寻思的?父亲是徐州之主,孩儿收服的人,就是父亲的人,父亲想用,就统统收编入徐州军就是了。” 陶谦对陶商的态度很满意,可还是摇了摇头无奈道:“话是这么个理,但却不能够这么做,今夜的酒宴,你可知道老夫为什么不让你去参加?” 对这事陶商心中早就有数,试言道:“父亲是想看看,皇甫嵩和王允来到徐州安居,孩儿又领回了大队的黄巾人马,那些士族官绅会有什么反应?孩儿不在场,他们的表现或许能够更直接一些。” 陶谦对陶商的睿智很是满意,道:“你猜的没错,今夜的酒宴上,提到你领回来的那些降军,曹豹就提议,择其精壮者编入徐州中军,还有那在虎牢关战败吕布的许褚,亦是当按由中军定以职位,不过却得到了糜竺强烈的反对,糜竺说黄巾降卒深浅难测,不可与官军混杂,当成另立一军,择贤能管制。” 陶商闻弦而知雅意,道:“这很正常,曹豹在彭城总领中军,若是把黄巾精锐和许褚这样的猛士编入正轨军,毫无疑问就是归给他直接统辖,如此凭空增加了曹豹在徐州的势力,糜竺作为他的老对手,又岂能答应?” 陶谦捋着下巴上的白须,无奈道:“你小子,这次回来,却是给老夫出了好多的难题啊,先是一个王允,又是一个皇甫嵩,再是十万黄巾众,老夫怎么安排,都会扰乱徐州现在的局势。” 陶商笑了笑,道:“那父亲不妨就按照糜竺说的,将黄巾独立成为一军,由父亲你自己直接统管,不就没有这些难事了吗?” 陶谦凌空点了点陶商的鼻子,叹道:“你啊,纯粹就是拿话来挤兑老夫,人都是你领回来的,哪有老子跟儿子抢人的道理?咱彭城中军虽有曹豹执掌,但老夫却直接统管丹阳精兵,在军力上已经是足矣震慑士族,若是无端再增大势力,徐州诸士族心有猜忌,徐州内部势必又是一场风波,不利于老夫接下来要干的大事。” 陶商紧紧的盯着陶谦,道:“父亲要干的大事,是什么?” “嘿嘿。”陶谦悠然一笑,考验道:“你现在变的这么能耐了,连王允和皇甫嵩对你都另眼相待,那你不妨猜猜老夫的计划是什么?” 陶商皱眉思考了一会,方道:“徐州三郡三国,父亲担任刺史三年,目前只能控制东海、彭城、泗水沛地,而其他的三郡却一直不在父亲手中,这应该就是父亲想要做的大事?” 陶谦点了点头,满意道:“确实和原先不一样了,有两下子。” 顿了顿,便听老头又道:“老夫已经写书信跟扬州刺史做了商量,会表奏王朗为会稽太守,赵昱为广陵太守,命他们择日上任,去往二郡之地赴职。” 陶商闻言颇有些疑惑。 广陵是徐州自己的地方,但会稽并不属于徐州境内,陶谦派王朗去会稽,莫不是还想往江南纵深?问题扬州刺史会答应吗? 看见陶商疑惑的样子,陶谦随即便为他解释。 “孩子,咱们徐州六郡当中,只有一半在为父的掌握之中,臧霸屯兵开阳,截断了东北的琅琊九县与彭城的联系,而下邳国则被笮融占据,也怪为父当初瞎了眼,居然任他做下邳国相,惹出今日这许多后患,广陵地处下邳之南,也被笮融切断了与我彭城的联系,徐州六郡之地,因臧霸和笮融关系,几乎被割去一半。” 陶谦的话,陶商在回彭城之前,陈登曾经对自己说过,因此他也是知道个大概。 陶商若有所思:“看爹的意思,东北面的臧霸实力不俗,咱们暂且不动他,父亲是想先弄死笮融,把下邳国和广陵郡收回来?” 陶谦点了点头,道:“弄死倒是不至于,笮融与老夫也算旧识,他若是肯顺势,老夫不一定会非要了他的性命,不过这两郡之地,老夫必须要收回来……而表奏赵昱为广陵太守,就是第一步。” 陶商笑着摇了摇头,道:“爹,不是我瞧不起赵昱,一年前我离开徐州,曾在廷议上见过他一次,这个人怎么说呢,顺风倒,靠他去斗笮融,我怕他根本就不是对手。” 陶谦的嘴角挑了挑:“老夫当然不能只靠赵昱,这不还表奏了王朗为会稽太守了吗?会稽郡在广陵的南面,由王朗在会稽执政帮衬着赵昱,笮融怕是也不敢轻易乱来。而且彭城四大家族,真正对立者乃是曹豹和糜竺,王朗和赵昱虽然很少参与其中,但毕竟是曹、糜二人内斗之时互相争夺的对象,老夫以一谋四,未免有些疲乏,索性将王、赵二人都外放了,一则能削弱一些本地的士族势力,二则也避免了曹、糜二人日后与王、赵私下勾结。” 陶商挠了挠头,不是很明白的道:“会稽郡属于扬州管制,您表奏王朗为会稽太守,扬州刺史刘繇是怎么同意的?” 陶谦颇为疑惑的看着陶商,不明所以:“什么刘繇?你这都哪跟哪啊,扬州刺史乃是汝南陈温。” “哦。”陶商吐了吐舌头,显得颇不好意思,看来现在的刘繇还并没有在扬州上位。 陶谦疑惑的看了陶商一会,回说话题道:“陈温出身汝南世族,昔日曾是老太尉杨赐的门下,而王朗当年也是老太尉的高徒,有着这层同僚关系,陈温不但不会反对王朗入扬州,反而会倍加关照,如此一来,老夫还能借着王朗这条线搭上扬州刺史陈温并与之他交好,今后互为唇齿,何乐而不为?不过这样一来,王朗今后也就变成陈温的人了。” 陶商闻言,恍然而悟。 陶谦继续道:“而且仔细的论说起来,这位扬州的陈刺史,今后也是你的上官。” 陶商眼珠子转了转,笑道:“父亲是指孩儿被朝廷任命为丹阳郡守这件事吗?说来也是,丹阳郡在名义上,当属扬州刺史管辖。” 看见陶商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陶谦愁苦的揉了揉额头,道:“孩子,你究竟明不明白这丹阳郡守的位子有多烫手?” 陶商见陶谦一副头痛的样子,走上前,伸手替陶谦开始揉捏头部的穴位,替他舒缓紧张的神经。 陶谦闭上眼睛,舒服的“哼”了一声,赞叹道:“看不出你还有这手法,跟谁学的?” 陶商吐了吐舌头没说话。 他总不能告诉陶谦,发廊剪头时都是这么按的吧。 “自学成才,特意回来孝敬父亲。” 陶谦闻言挺满意,高新道:“看不出,你倒是还挺有心的。唉,你这样老实孝顺的孩子,若是在清平之世,想必是会有个好前程的……太平公子。” 陶商揉头的手指一下子就不动了。 连老爹也拿这称号调侃自己。 见陶商不说话,陶谦便又道:“你对朝廷敕封你为丹阳郡守这个事,怎么看?” 陶商笑道:“丹阳郡是袁术和袁绍的争夺的目标之一,现任郡守周昕亲近袁绍,而袁术又想派吴景接任丹阳郡,董卓这个时候任命我为丹阳郡守,不过是想祸害咱们陶家而已。” 陶谦闻言,脸上露出欣慰之色:“难得你还能看出个中利弊,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孩儿原本对赴任丹阳郡这个事还在犹豫,但今日听了父亲想要收复广陵郡和下邳国的想法,倒是坚定了我去赴任的决心。” 陶谦听了,颇感诧然,道:“你明知道这是得罪二袁的事情,还要去赴任,所为何来?” “父亲表奏赵昱为广陵太守,王朗为会稽太守,都是为了对付笮融,但是广陵一直算是笮融的势力,赵昱去了那未必能兴起什么风浪,纵有王朗为后援,但王朗手中无强兵,也够呛能成什么大事……丹阳郡和广陵郡、会稽郡在地理上成掎角之势,反倒不如让我领着白波黄巾和泰山军众去丹阳郡,操练兵马,发展农耕,为父亲在南方打下一片外援基业,协助王、赵二人对付笮融。同时,孩儿将从外地带回来的兵马将领全都领走,也省的曹豹和糜竺等人动心思,间接的也算是维护了咱彭城的势力平衡。” 说到这,陶商顿了一顿,方继续道:“父亲在彭城内主持大局,孩儿在南面给父亲当外藩重镇,彭城内谁敢起幺蛾子,父亲一纸书信就能召回我大军勤王……” “嗯哼!”陶商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不满道:“什么勤王,别瞎说!这词用的僭越了!找揍!” 陶商笑了笑,继续道:“孩儿刚才一时口误,总之就是你我父子一内一外,成犄角之势,却看日后谁敢动咱陶氏分毫?” 第一百七十一章 爹卖儿子 这种一内一外的内外相互辅助的策略,东汉末年的军阀们常用此策者,可谓比比皆是。 其中用这个方法用的最得心应手的人应该就是刘表,他自己在襄阳居中策应,却令心腹大将黄祖领重兵镇守江夏,一内一外遥相策应,防备对他最有威胁的袁术与孙氏。 后来曹操崛起,刘表又收留了西凉军阀张绣,让西凉兵屯扎于宛城,双方互成呼应之势,抵御曹操数年而令其不得南进。 张绣降曹之后,刘表失去了南阳郡的前哨,可他并不害怕,他又启用了刘备在北方的前线替他抵御强敌足足七年。 直到刘表死之前,都没有什么强敌能够对荆州做出过深的军事侵入,包括曹操。 终观刘表一生,能做到这点不仅仅是他有本事,而且在战略上,这位荆州大佬一直在使用这种内外相合的方法保护荆州,而且是出人意表的成功。 …… …… 听了陶商内外相辅相成的谏言,陶谦不由心下大感安慰。 自己的这个儿子,真的是成熟了,比起他当初离开徐州前那锋芒一瞥的才华初露,现在的陶商在政治能力和思想上,都显得更加的圆润,也更加的有远瞻性。 “儿子,你很不错。”陶谦笑呵呵的道:“能想到如此深远,为父很高兴,说句实话,你骤然领回了这么多的外地兵将回来,为父一时间倒还真是不晓得该怎么处理,徐州本地的士族官绅,对此也是颇多顾忌的,特别是曹豹和糜竺!你若是能将他们全都领到丹阳郡去,一则可以成为我们陶氏在彭城之外的巨大臂助,你我内外相合,震慑徐州内部诸士族,二则也好断了本地世家的那些小心思,可谓一举两得,只是……” 说到这,陶谦顿了顿,又道:“只是对于二袁那边,我们却该如何解释?入驻丹阳郡,搞不好会把他们两个都得罪了。” 陶商正了正神色,对陶谦道:“二袁那边,想都不得罪肯定是不可能的,这个世道,咱们父子若想各方都不得罪,除非是投降,但父亲恐怕是不愿意的吧?因此二袁相争,咱们只能择一人而从之。” 陶商沉默了一会,道:“你比较看好谁?” “孩儿僭越,在洛阳之时我已经主动贴近了袁绍。” 陶谦摸着下巴上的白须子,淡淡道:“可是为父却比较看中袁术。” 陶商笑着道:“父亲看中袁术的原因是什么?” “这个……”陶谦摸着须子的手突然不动了,似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老头之所以看中袁术的原因无非就是两点原因,一是因为袁术目前所居住的鲁阳位于天下正中,他一旦东向打下了汝南、九江、庐江三郡,便可直挥大军进犯徐州,而袁氏祖籍汝南,对其地影响很大,因此袁术若是想占据汝南与其毗邻的淮南二郡,在道理上来讲并不非常困难。二是在四世三公的袁门中,袁术是嫡子,身份上要比袁绍高。 陶谦清了清喉咙,老神在在的道:“为父看中袁术,那自然是有看中他的道理,你看,首先这袁术……” 陶商微笑着:“袁术的地缘离咱们近,是这样不?” 陶谦闻言一愣,接着立刻摇了摇头。 身为老子,若是让儿子猜到了心思,那日后在诸侯圈里还怎么混。 “不对,其实啊,是因为袁术与袁绍相比,占了一个……” 陶商继续道:“他占了一个嫡子的身份,而袁绍乃是庶出,父亲可是想说这个?” 听了陶商的话,陶谦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太好看了。 这臭小子,把自己的理由全都猜到了,你让老子我的面子往哪里摆? “听你话里的意思,似乎是非常的不看好袁术,那老夫问你,袁绍又有什么好?” 陶商见陶谦有些着恼,也不着急,慢慢劝解道:“父亲,这么说吧,孩儿此刻在你面前,无论说袁绍如何厉害,父亲想必也都是不服气的,孩儿就仅以两件事情作为论证,言明咱们必须亲近袁绍而放弃袁术的原因。” “哪两个事情?”陶谦慢悠悠的道。 “第一件,袁绍乃是庶子,却在诸侯联盟中,力压袁术一头成为公认的诸侯盟主,单凭这一点,就不是一般的庶子可以做到的,袁术虽然也不是等闲之辈,但比起袁绍,无论是在魄力和能力上,却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陶谦闻言若有所思,犹豫了半晌之后,又道:“第二件事呢?” “孩儿在前往酸枣会盟之前,曾在颍川联合孔伷,跟袁术以及其附庸孙坚,暗中掰过一次手腕子,孩儿感觉,袁术的野心颇大,其战略是想横跨荆、豫、扬三州之地,独霸南方,若是真让袁术达到了这个目的,父亲觉得,咱们徐州还能有消停日子吗?” 第二条理由,方才是真正说进了陶谦的心中。 “父亲,孩儿觉得,袁绍和袁术谁更厉害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看到他们眼下谁对咱们徐州的威胁最大,说实话,袁术近在毗邻,咱们若是不想办法遏制他,日后待他发展成东南之雄后,那徐州就危险了,依照袁术的性格,父亲难道会觉得,他得势后不会图谋咱们的徐州。” 陶谦长叹口气。 陶商说的话,确实在理,眼下确实不是计较二袁谁有发展能力的问题,而是看谁对徐州的贪欲更大。 袁绍远在冀州,一时半刻却是对徐州构不成威胁的,但袁术却在南方发展,可谓是实打实的强邻在侧。 多亏了有孩子的提点,自己着实是着相了。 “儿啊,丹阳郡守这个职务,照你之言,是必须要接的了?” 陶商点了点头,道:“必须要接,父亲在北方坐镇彭城,总览内务,安心筹谋收服下邳、广陵二郡,孩儿与王朗、赵昱分别去任南方的三郡太守,我在丹阳屯田养兵,发展内阵,为父亲训练出一支天下强兵,咱们父子一南一北遥相呼应,北联袁绍,西遏袁术,数年之内,我陶氏便可取代袁术,独尊东南。” 陶谦听了这话不由乐了:“就凭你?仅靠一个丹阳郡,就想取代袁术在南方的地位?” 陶商并没有因为陶谦的取笑而生气,只是郑重的回道:“袁术仅靠一个南阳郡就能成为一方气候,我凭借丹阳郡为什么做不到?” “好啦!”陶谦挥了挥手,显然是对陶商这通吹牛逼不甚感兴趣:“随你小子怎么说,不过你适才有一句话在理,咱们一南一北遥相呼应,这件事还是要的,而且白波军众被你带去丹阳郡,也确实是省了老夫很多的麻烦,也罢,老夫就亲近袁绍,并支持你过去丹阳任职。” 陶商冲着陶谦拱手欠身,笑道:“多谢父亲成全。” “不过呢,不仅仅是白波军,王允和皇甫嵩,你也得带到丹阳去。” 陶商闻言,笑颜顿时一僵。 “为什么要带他们走?” 陶谦不满道:“废话,他们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官大,又都是天下士族领袖,不跟你走,难不成还得留在这里祸害老夫?” 这话说的真没道理,不留在这祸害你,跟在我身边祸害我就行了? “这个……”陶商犹豫着想拒绝。 “这个事,就这么定了。”陶谦熊儿子显然很有一套,他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慢悠悠的道:“你率众去丹阳郡赴任的事,老夫需要和众人在细细商议一下,你既然回来了,便权且休养一阵子,待冠礼之后,便可赴丹阳郡上任了,这段时间,你也在彭城走动走动,特别是糜竺和曹豹那里,不可失了礼数。” 冠礼? 陶商犹豫的摸了摸鼻子,略显犹豫的对陶谦谏言道:“父亲,按照礼记所载,男子应是二十而冠吧?” 陶谦闻言愣了一下,眨眨眼看向陶商,不是很确定的道:“你还没有二十吗?” 陶商:“……” 这种老爹,居然忘记了儿子该念几年级,陶商实在是不知道应该给他一个什么样的评价。 “父亲,孩儿好像刚十八。” 陶谦闻言似有恍然,点头道:“对,对,刚满十八,瞅老夫这记性……没事,不差那两年了,再说了,诸侯冠礼岂能和旁人一样?周公十二而冠,士族中的孩儿早一些冠礼都是很正常的,你这都已经算是晚的了……赶紧先办冠礼仪式,然后老夫就方便给你安排娶亲的事了。” 陶商闻言顿时一愣。 “爹,这都哪跟哪啊?” 陶谦两只老眼一翻白:“什么哪跟哪?今日席上,王司徒与老夫单独喝酒时,曾私下里议论了你和他那义女之事,而且自打你上了月旦评之后,糜竺和曹豹,也都是暗自找老夫计较过你的亲事,看他俩家的意思,似乎也有意想和老夫攀亲家。” 陶商闻言,嘴角不由的直抽抽。 陶谦悠然自得的自言自语:“想当年,这些徐州士族都瞧不上老夫的儿子,如今连王允在内都想跟老夫做亲家,嘿嘿,这士族联姻可是个学问活,老夫说什么也得把你卖出个好价钱来。” 陶商的脸有些发黑:“爹,我都听着呢。” 陶谦好像是酒劲上来了,哈哈大笑道:“听着便听着了,不妨事,这里面,都是学问!” 说罢,也不在看陶商,晃晃悠悠的走出了房间,只留下陶商一个人呆愣愣的看着老头的背景,心下若有所思。 亲爹如此,真尼玛夫复何求? 第一百七十二章 彭城之游 第二天,陶商便将许褚、徐晃、司马氏家主司马朗、韩浩、胡才、徐荣、郭嘉、于耳鼻、刘虎俾等人引荐给了陶谦。 对于陶商召回来的这些属下,陶谦并没有过于多问,只是礼节性的挨个垂询了一下,而且也并没有任职。 在老头心中,陶商既然要执掌一郡之地了,则必然需要臂膀协助,这些人既然都是他领回来的,自当由陶商自己日后自行分配任职。 身为一郡太守,在朝廷的旨意到达彭城的那一刻起,陶商就已经有了开府的资格。 陶谦与几人谈过话之后,便挨个嘱咐这些人统统去跟陶商前往丹阳郡上任,任职之事在陶商上任后再说。 众人中,唯有司马朗,陶谦倒是与他做了一番详谈。 毕竟是河内望族,举族迁移至此,非同小可,陶谦还是要谨慎应对的。 未了避免彭城内的士族体系遭到破坏,陶谦还是请司马朗暂且一同随陶商前往丹阳郡,另外他还希望司马朗能够出仕,和其他人一一样共同辅佐陶商。 司马朗在几经权衡之下,终究还是答应了。 而他也成为了陶商日后在丹阳郡开府之后,第一个入仕其麾下的士族领袖。 还有,在陶商领回来的这些人中,陶谦对于耳鼻和刘虎婢颇为好奇。 陶谦也算是久经风浪了,他当年在西北打过北宫伯玉,老头一眼就看出了这两个人不是汉族人,且气质和神态俨然不是一般的贱民。 但于耳鼻此刻受制于陶商,面对一州刺史,也不敢胡乱说话。 只说自己是被陶商救下的居汉境内的匈奴人,与义子刘虎婢愿为奴为仆,报答陶商的救命之恩。 陶谦多少看出了点不对,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对自己的这个儿子,陶谦现在还是挺有信心的。 可他若是知道这两个人,都是有资格继承南匈奴王庭单于之位的王子和王孙,不知陶老头又会作何感想? 除了于耳鼻和刘虎俾之外,陶谦对郭嘉显然也有点兴趣。 虽然郭嘉与陶谦的对问中作答入流,很有远见和智谋,但陶谦明显能够感觉的到,这位来自于颍川的郭氏的旁支子弟,对自家似乎是有那么点抵触的,怎么说呢…… 好像是被绑架过来,不得已而从之也。 想到这,陶谦不由自嘲的笑了。 自己真实年纪大了,什么事都爱胡思乱想。 自己的儿子,什么尿性自己最清楚?他会绑人回来? 这想法就跟他老陶家日后可以称霸天下一样的可笑。 陶谦没管那么多,毕竟是儿子领回来的人,他愿意怎样便怎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不入流旁支子弟,还不值得自己这个一州之主过多的操费心思。 象征性的接见过这些外来人员之后,陶谦便忙活他自己的事情去了。 身为一州之主,要操心的事很多,人事的事,儿子愿意咋地便咋地,自己去摆平。 为诸人引荐过陶谦之后,陶商便请其他人或是去馆驿歇息或是回城外军营,自己则是单独留下了郭嘉,让他陪自己去彭城的街道上走走。 郭嘉虽然不愿意当三陪,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陶商不要脸的手段他亦是多有领教,陪逛街就陪逛街,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 …… 彭城市集。 陶商和郭嘉并排走在大街上,身后不远处,则是裴氏四兄弟不紧不慢的跟随保护。 当然了,还有那位一直负责“端枪看护郭嘉”的保镖尤驴子。 “郭兄看这彭城发展的如何?”陶商一边走,一边向郭嘉垂询。 郭嘉慢悠悠的跟着,一边走一边道:“让我说话,可是要付麟趾金的。” 陶商一挑眉头,道:“你这也太贪了吧?我是跟你闲聊天,又不是让你为我出谋划策,哪有那么多要求。” 郭嘉耸耸肩,四下的看了一圈,道:“还不错,彭城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数千年夫人发展,今日一见,确是不凡。” 陶商笑着道:“今天拽着你出来,逛街是其一,另外呢,是想和你商讨一下徐州以后当何以为战?毕竟大干哥乃是当世少有的兵家谋者,见解想必很是独到。” 郭嘉转头看了看陶商,沉思了一会奇道:“郭某不明白,我虽然是你强行绑来的,但你从一开始就似是对郭某的能耐颇为推崇,咱俩在黑山军营喝酒骗人的那次,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陶商神秘一笑,道:“我别的能耐没有,但天下英才,陶某却尽皆熟知,如数家珍。” 郭嘉吸了吸鼻子,将头转到一边去,没让陶商看见,颇是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陶商何等心眼,郭嘉的小动作他自然是明晰在心,但却并不说破,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道:“奉孝兄适才说彭城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不知原因究竟是什么?” 郭嘉闻言嘿了一声,道:“这个就要看你如何揣度了,在郭某看来,如果有需要,任何地方都会成为兵家必争之地,如无需要,任何地方都会成为鸡肋之所,彭城之地,北扼平原之所,南守长江之南,西进可入中原腹地,这个地方,若是居南,其便会成为北方的门户,若是居北,他便是南方的咽喉,而且在郭某看来,彭城是唯一一处可以作为大军毫无障碍可以由南攻北或是由北攻南的勇武之地,但此处适合作为前沿之阵,却不可为治所。试想昔年,此地曾为楚、齐、三晋之分界,战事往来胶着不断,以此为治所,是颇为不智的。” 陶商闻言点了点头,对郭嘉的言论颇感赞同。 郭嘉慢悠悠的继续道:“刚才那一段话收金子的啊。” “奉孝兄,陶某不是很明白,我究竟有什么不好?为何你就不能安安心心的给我当个臂膀,非得用交易的方式给我出谋划策?若论用人之能,我感觉我虽算不上最好,但至少也是不弱,你怎么就不能甘心为我所用呢?” 听了这话,郭嘉浪荡的笑容消失了,皱眉陷入了沉思状。 他为什么当初直接拒绝被陶商所用……其实说白了,郭嘉心里也不是很清楚。 或许那个真正的梗还是在他的年纪吧,郭嘉自诩乃是天下英才,非当世英主而不能投效,这是郭嘉对自己下的硬性要求。 哪怕就是四世三公的袁绍,因为权衡冀州士族利益而不能对郭嘉量身定制合理的位置,郭嘉也会弃他而去,丝毫不会感到惋惜。 而对自己或是别人都要求如此之高的人,突然让他投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而且年纪还只有十七八岁,在感情上,郭嘉说不通自己的心。 当然,经过了几日的接触,郭嘉确实是发现了陶商除了贱之外……还是有一些招人佩服的地方,这也是郭嘉至今还愿意留在徐州的根本原因。 不然的话,其实依照他的尿性,就算是真的被尤驴子射死,他也不会在陶商这苟且安生。 说白了,还是对陶商这个人的兴趣占了大多层面。 特别是陶商的那份不要脸的精神,一直在深深的震撼着郭嘉——你不跟我好,我偏要跟你好。 放眼大汉十三州,姓陶的这个特点也真是没谁了。 有兴趣归有兴趣,但郭嘉实在是拉不下脸去伺候一个小儿娃,这份敏感的自尊心一直跟随着他,以至于郭嘉弄了这么一出花钱买计的戏码。 纠结害死人啊。 “你今天领郭某出来逛街,不单是要和我闲聊这么简单吧?” 对于陶商这个人,郭嘉这一段时间也一直在分析他的个性。 他把陶商的性格密密麻麻的分析了好几卷简牍,深知这小子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物。 手拉手领着自己逛街,他绝对不是那种闲出屁的人。 “当然不是,眼看着我就要举行冠礼了,虽说仪式那天彭城的士族诸长冲着我父亲的面子,自然会前来相贺,但以我的角度来说,多少还得去诸公的府邸上走动走动,最不济至少也得走一趟曹豹府和糜竺的府邸,也好显示一下我的诚意。” “显示诚意?”郭嘉笑呵呵的道:“其实你是去探听虚实的吧?” 陶商不置可否:“大干哥懂我,咱们买些礼品,然后再派人送上拜帖,去糜府和曹府分别走一遭。” “可你为什么要带上我呢?”郭嘉好奇的皱眉道。 陶商轻轻的一扬眉,低声道:“我手底下的人,许褚、徐晃、徐荣都善战,韩浩懂治政,但他们却都不会看人,郭兄一肚子坏水,深通诡诈奸险之道,我想让你帮我分析分析,曹豹和糜竺都是什么样的人。” 郭嘉恍然的点了点头,突然面孔一沉,郑重说道:“这也算是献策,要收聘金的。” “先欠着,和上次那笔一样,年底一起结。” 郭嘉闻言吃惊的张大了嘴:“可现在才刚过年初啊?”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此之谓大丈夫,郭兄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郭嘉扬天长叹。 舔着脸能说出这般话的人,给自己当主公,其实也算是委屈他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做客糜府 选定了礼品之后,陶商便将早已准备好的拜帖分别交由裴光和裴本,让他们二人分别送到曹豹和糜竺的府上去,自己则是在和郭嘉又逛了一会之后,便先行去往糜竺的府邸拜访。 早在陶商一年前离开徐州的时候,糜竺就已经跟他草草的约定了口头上的盟约关系。 虽然乱世之中,士族之间的口头契约并没有什么法律约束,翻脸赖账是常有的事,但至少到目前为止,陶商和糜竺的关系还处在一个良性且友好的轨迹之上。 一年多不见,糜竺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样温润典雅,一副绵里藏针的大家之气。 “大公子,昨日归来彭城,竺尚未亲自去府上参拜,却有赖公子亲自来见竺,我这心里实在是不好过啊,惭愧、惭愧。” 陶商很自然的对着糜竺回了一礼,谦和道:“别驾与陶某,亦师亦友,咱们俩就不必这么外道了吧?” 糜竺呵呵一笑,摆了摆手,道:“友能当,但这师竺可担当不起,听说公子早已经拜了皇甫中丞为师,竺焉敢与中丞大人并列?那是万万不成的。” 陶商指了指身边的郭嘉,向糜竺做了一下介绍。 介绍完后,郭嘉当先向糜竺拱了拱手,见礼道:“久仰别驾之名,如雷贯耳。” 糜竺也不失礼数,对郭嘉道:“虽与奉孝初见,却仿若旧识一般。” 客气中,隐隐的带着几分疏远。 这倒不是糜竺对郭嘉这个人有什么意见,而是郭嘉出身颍川旁支低门,在糜竺这样的生意人眼中,这种没什么背景又是孜然一身的年轻小子,对自己并没有多大用处,热枕多了属于浪费感情。 这个时代的世家、望族、豪门亦或是士大夫,多多少少的都有着根深蒂固的自我优越感,就算是糜竺这样的商贾士族亦是如此。 郭嘉对这种事世态炎凉的事看的多了,并不是很介意,他随手解开腰间的酒葫芦,也不顾及旁人,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糜竺见郭嘉在自家的客厅携酒自饮,不由的皱了皱眉,心中暗道真是浪子行径。 不过这小子毕竟是陶商领来的人,糜竺便权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公子这一次在外面,好大的动静啊。”糜竺命人端上果品蜜水,一边亲自招待陶商,一边道:“尚书郎许靖亲举公子为孝廉,汝南许子将赠公子十句月旦评语,朝廷敕封公子为丹阳郡守,连太平公子这样的雅号都为天下传颂,看来公子当初让竺押宝,确实是颇有自明。” 陶商笑了笑没搭腔。 自己的这次政治收获虽大,但这些事对糜竺的影响不深,如果不出所料,这老小子一定还有后话。 糜竺见陶商不吱声,也不尴尬,笑着继续道:“不但如此,公子这次回来,还领回了诸多的人才和十余万降卒,令我徐州的声势空前浩大,昨日糜竺曾问使君这些士兵当如何安排,可陶使君却并没对我言明,想必他老人家与公子,私下里已是有所定论了吧?” 听了这话,陶商不由笑了——这才是糜竺想要问的重点。 “从哪来,到哪去,陶某领回来的所有人,全都会跟我一同去丹阳郡上任,不会留在彭城给诸位找麻烦。” 糜竺听了这话似是一奇,眼珠略微转了转,又道:“王司徒,皇甫中丞,还有河内的司马氏也会随公子去丹阳吗?” 对于糜竺来说,十余万白波军在彭城会破坏彭城的军事势力均衡,但身为太原王氏中人的王允,以及河内望族司马氏这些外来氏族,影响的很有可能会是本地士族的结构,对这位大商人来书,他更加关心的是他们的去留。 “父亲说了,让他们也随我一同去丹阳郡,陶某责任重大啊。”陶商给糜竺吃下了定心丸。 听到这里,糜竺这老小子算是彻底的放松了,他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颇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公子这次去丹阳,确实责任重大,不但要替使君分忧安顿王司徒,皇甫中丞等士族党人,还要妥善处置十余万的白波军众,丹阳郡又是隶属扬州,实在是劳苦了。” 陶商笑着对糜竺摇摇头,道:“为父分忧,怎么能说是劳苦,不过是分内之事而已。” 糜竺摸着胡须,慢悠悠的道:“大公子,糜某倒是觉得,公子身为使君嫡子,领着一大群外人前往丹阳就任,没有一个咱们徐州本土的心腹在身边帮衬着,多少有些伸展不开手脚。” 陶商面露疑惑之色:“那依照别驾的意思是?” “小弟糜芳,跟随公子一同西进,一年来与公子可谓是颇多照应,公子使的想必也颇是顺手吧?不妨让小弟辅助公子前往丹阳,丹阳郡虽是公子籍贯之所,但民风彪悍,掣肘亦多,又有原先的太守周昕声望很高,让小弟跟公子去了,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糜芳的能力虽然一般,但一年多下来,跟陶商确实是有了感情。 若是他能随自己一同去丹阳赴任,对自己无疑会是一个巨大的臂助,至少有些事心照不宣。 这熟人使着,肯定是比生人要顺手的多。 陶商刚想对糜竺说声谢谢,一直在旁边端着酒葫芦喝酒的浪子郭嘉,却悄悄的伸手,不留痕迹的在陶商的腿上拍了一下。 陶商反应很快,他刚想答应糜竺的推荐,但在得到了郭嘉的暗示之后,便立刻闭嘴,没有答应。 糜竺见陶商没有回答,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半晌之后,却见糜竺的眸子突然一亮。 “二位稍候,竺去后堂更衣,少时便回。” 陶商没明白糜竺这个时候要更衣做什么,不过他眼下正好要跟郭嘉说点悄悄话,于是便顺水推舟的对糜竺笑道:“无妨,别驾尽管去便是。” 糜竺站起身,对二人作了一揖,便即转入后堂而走。 糜竺的身影方一消失,陶商便急忙低声问郭嘉道:“你刚才拍我大腿,不让我答应他,是什么意思?” 郭嘉一边喝酒一边装傻充愣:“郭某不让你答应他了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你不记得你拍我大腿干什么?” 郭嘉嘿嘿笑道:“拍一下有什么打紧,你又不是大姑娘没让人摸过。” 不是黄花大姑娘,问题我现在是黄花大小子! 看着郭嘉的混账模样,陶商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现在开始考虑要不要把糜府外的尤驴子招进来轰郭嘉两箭治治他。 郭嘉显然是看出了陶商眼眸中充斥着危险气息,掩嘴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笑道:“我不让你答应他,那可是为了你好!你没看出来他此举的深意吗?” “深意?” 陶商转了转眼珠,疑惑道:“难不成他还想让糜芳监视我不成?” 郭嘉摇了摇头,道:“那倒还不至于,问题是你要晓得,你此番领着十余万人以及外带的诸多势力进入丹阳郡,若是真能顺利的掌控丹阳十八县,则必将成为徐州外围的一大势力!糜竺让其弟随你一同进入丹阳,不过是想搭着你的方便,让糜家日后也从丹阳郡中分一杯羹。” 陶商闻言恍然,道:“其实我跟糜家关系还是不错的,这羹难道分不得吗?” 郭嘉笑了,摇着手中的酒葫芦:“当然分不得,你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将丹阳郡修整成你自己的势力,那徐州本土的四大士族便都不可插手其中,一旦让他们插手了,今天是糜竺,明天是曹豹,后天是王朗,一个接一个的都想把手伸到丹阳郡内,那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全答应了,丹阳郡和彭城有什么区别?若应了糜家却不应曹家,岂不是平白得罪人?” 陶商目光炯炯的看着鬼才,恍然言道:“与其如此,那索性便全都不答应,丹阳郡若是进入了我的手里,便是自立于徐州之外的国中之国,四大家族,谁都不要往里掺和!” 郭嘉笑着点点头,道:“算你还不是太笨。” 就在这个时候,糜竺已经更完衣回来了,他的身后,则是跟随着一名妙龄美人。 那女子螓首蛾眉,眉目清晰如画,合体的衣衫裹着丰腴的胸脯,高高的鼓起显出了其傲人的弧度。 郭嘉见状一挑眉,低声冲着陶商道:“嚯,这胸!糜竺这是要跟你使美人计了。” 陶商也是注意到了那女子的胸部的绰约程度,啧啧叹道:“粉着兰胸雪压梅……这妹子的胸怀不是一般宽广啊,我可不可以中糜竺这一计?” 郭嘉嘿嘿一笑,调笑道:“中不中计随便你,我管不着,不过你刚才那一句‘粉着兰胸雪压梅’……你这小文很是带劲啊,回头能不能跟郭某多来几句?……可以抵谋金!” 陶商:“……” 就在两人龌龊私聊的当口,糜竺已经领着那女子迈步而入。 陶商和郭嘉急忙直起了身子,结束耳语,各自正襟危坐。 正人君子,就应该做到直对大胸妹而面不改色,更何况此处的正人君子还有两个。 糜竺笑呵呵的给陶商和郭嘉介绍道:“大公子,郭先生,这一位乃是小妹糜贞,久仰公子之大名,平日间颇多询问,今日赶上了机会,糜竺特邀妹子出来与公子会上一面。” 陶商闻言心下暗自计较。 原来这一位就是历史上后来成为了刘备与糜竺结成亲家的那位糜夫人。 刘备这老小子运气真好,可以天天晚上捧大球球玩。 糜竺摸着须子,笑呵呵的道:“妹子,这一位就是大哥平日里经常跟你提起的那位使君长公子,如今已经是得拜丹阳郡守,雅号太平公子,乃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矣。” .。m. 第一百七十四章 接憧而来的美人计 听到了糜竺如此吹捧自己,陶商多少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太平公子急忙欠身道:“不敢当,陶某那些不过是虚名而已,别驾就别在令妹这提了。陶某多少有些臊得慌。” 糜竺哈哈大笑:“妹子,你看陶公子多谦虚,快敬公子一盅蜜水。” 糜贞盈盈的走到桌岸边,斟了一觞蜜水,双手举起,奉送到陶商面前,嘤嘤道:“长公子请。” 陶商做君子状,文质彬彬的伸出双手恭敬的接过,顺便偷瞄了糜贞的那俩大胸一眼。 嚯!山峦叠起,真乃是当世少有的神兵利器啊! 换成后世的说法,这应该就是34D。 “公子看什么呢?”郭嘉突然装模作样的探头过来,装傻的问了一句。 陶商丝毫不见慌乱,淡定的回复道:“我看看这觞蜜水的成色如何。” 真是两个老江湖啊。 糜贞在敬过蜜水之后,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便慢慢的退到了一边,低着头不说话。 很显然,这位妹子的性格比较腼腆,不善虚与委蛇。 糜竺却是笑呵呵的走上前,问陶商道:“陶公子觉得小妹如何?” “啊?”陶商没寻思糜竺突然问了这么一句,琢磨了一会道:“你妹呀?挺好的啊。” 糜竺笑盈盈的道:“自打今年入春之后,我这小妹便整日的缠着我让竺陪她去郊外游玩,只是彭城的公务实在是太多了,竺根本就脱不开身,子方回来了之后,也是疲乏的紧,不愿意动弹,距离公子前往丹阳赴任还有一段时日,公子若是无事,不妨替我兄弟二人领小妹去城外郊游,玩耍玩耍,如何?” 陶商心下很是感慨。 听别驾您这言下之意,当真是模糊的紧啊! 你是让我领你妹玩,还是想让我玩你妹啊? “此事日后在提,得空再说。”陶商笑呵呵的敷衍糜竺,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郭嘉突然站起了身,对陶商道:“公子,咱们还有事要办,就别在此叨扰别驾了吧?” 陶商知道郭嘉是不想让自己在即将赴任丹阳郡守的当口,让糜竺钻了空子,随即借坡下驴,笑道:“奉孝兄说的事,别驾,没别的事,那我们俩人就先告辞了。” 糜竺也不留二人,亲自将陶商和郭嘉送出了府邸。 回到了正厅的时候,糜贞还在厅内静静等候,糜竺老神在在的往座位上一坐,问糜贞道:“你看那长公子如何?” 糜贞想了想,回答依旧是轻声如蚊:“斯斯文文的,看着确实像是传言中的一样,是个实诚的公子。” “实诚公子?”糜竺呵呵一笑,摇头道:“看走眼了吧?实诚公子会从外地领回来十多万黄巾贼众?还有一大堆的外地将官、门客、士族?这小子若是真在丹阳郡占住了脚跟,徐州的士族们日后还不知会是个什么样子。” 糜贞静静的听着,不置可否。 “小妹是女儿家,不懂大哥说的这些东西,兄长让我怎么做,我怎么做便是了。” “嗯,好,这才是我的好妹妹。”糜竺笑了笑,道:“这小子不是一般人物,比他老爹可能还要厉害几分,咱们既然搭上他这条线,就不可放过,妹子放心,你是我亲妹妹,大哥我不会害你的。” …… …… 出了糜府,陶商和郭嘉二人随即又往曹豹府而去。 曹豹日间便收到了裴氏兄弟的拜帖,早就在家中布置了饭席,闻听陶商到了,急忙也是亲自出来迎接。 陶商离开徐州前没跟曹豹有过什么交集,而且在出征董卓的前夕,还帮着糜家搀和了曹豹所执掌的徐州军务,甚至还揍了他亲信吴兆的小屁股,其实俩人之间算是有些过节的。 但很显然,陶商此次带回了足矣牵动徐州风向的势力后,曹豹对他跟陶商之前的那点小过节也就完全不当回事了。 士族之间,没有永恒的朋友或是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这位长公子目前在徐州算是异军突起,曹豹哪会因为一年前的那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跟他较劲?完全不值当啊。 “哈哈哈,大公子,久违了,昨日您回了彭城,豹本来应该亲自前往刺史府拜会,哪曾想居然还劳烦公子亲自过来,这可真是让我汗颜了!走,咱进屋边吃边说话!” 曹豹虽是士族,却是武人出身,说起话来多少比糜竺沾了一些豪爽之气。 “曹将军是徐州重镇,也是陶商的前辈,陶商回了彭城,先来拜会您,是应该的。” 曹豹闻言哈哈大笑。 众人进了厅堂,曹豹便命府内侍女端上食鼎,并命舞姬歌舞助兴。 曹豹一边招呼他们吃饭看舞蹈,一边哈哈的对二人解释:“豹从天戒,从不饮酒,二位可勿要怪罪于我。” 郭嘉不以为意,随手从腰后把酒葫芦解了下来,晃了晃笑道:“没关系,自备。” 曹豹呵呵一笑:“这位先生倒是个妙人。” 接下来便是一边吃饭,一边看歌舞,一边闲聊天。 曹豹跟陶商聊的事情,基本和糜竺聊的一样,主要是咨询陶商想把十余万白波军和王允、皇甫嵩、司马朗等士族党人如何安置。 陶商耐心的告诉曹豹,他会把这些人怎么带来的彭城,便怎么原封不动的领往丹阳,让曹豹不必担心。 曹豹听了之后没有多说别的,只是对陶商道:“大公子前往丹阳郡,没有咱徐州的心腹之人怎么可以?豹之弟曹坤现任彭城值门校尉,颇多才干,我有意向使君举荐,请他随公子一同前往丹阳,以为臂助,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陶商心中暗笑,果然是如郭嘉所言,又一个想把自己的人跟着自己安插到丹阳郡里的。 “这个,曹将军回头自去与父亲商议,陶某不便多言,避嫌为上。” 既不答应也不拒绝,把球踢到老爹那去,让他负起这个责任。 曹豹见陶商应对的如此敷衍,也不着恼,只是哈哈一笑,突然起身拍了拍手。 听了曹豹的示意,那些舞姬便一个个的都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便见一个身材玲珑,长相娇俏可爱的少女,端着一壶一盅,款款的走进了厅堂。 郭嘉正喝着酒葫芦中的酒,见又有一个女子端着饮料进来了,不由的‘嘿’了一声,悄声对陶商道:“嚯!这胸也太小了……跟糜家的那个没法比啊!” 陶商点了点头,很是赞同郭嘉的观点:“有点平……这是小胸妹。” 曹豹笑着站起身,对陶商介绍道:“大公子,这一位乃是豹之爱女曹媛,这孩子久仰太平公子的大名,说什么也要来见上一见,豹拗不过她,今日也只好让她出来献丑,倒是让公子见笑了。” 陶商闻言,急忙起身施礼道:“曹将军这话说的,着实令商汗颜,小姐天人之姿,哪里有什么献丑一说。” 曹媛听了这话,似是很和心意,娃娃脸上露出了遮掩不住的喜色。 曹豹捋着须子,对曹媛说道:“还不过去敬公子一盅蜜水。” 又一个敬蜜水的。 这彭城之地,莫不是蜜蜂成灾泛滥? 曹媛款款挪步而上,斟满蜜水,笑着奉给了陶商。 陶商接过蜜水,顺便也是不作声色的瞄了一眼。 36A…… 曹豹看着陶商接过蜜水,满意的点了点头,突然道:“陶公子,你觉得我这个女儿,怎么样?” 陶商闻言不由的暗自撇嘴。 曹豹也好、糜竺也好,一个个的都是什么毛病? 都问我怎么样?你们家的女人怎么样,你们自己心里没点逼数么? “挺好的,曹小姐年纪轻轻,风姿就如此绰约,日后定是雍容人物。” 曹豹摇了摇头,叹道:“大公子,其实豹这孩子也不小了。” 陶商闻言一愣,旁光扫了一下曹媛的胸。 “是吗?可我感觉是真不大呀?” 曹豹闻言诧然道:“还不大?都十五了!已经到了可以及笄的年岁了。” 陶商恍然而悟,这才明白曹豹说的是什么。 所谓的不小原来指的是这个。 “曹将军若是这么说,那还真就是不小了。” 曹豹目光炯炯的瞪视着陶商,仿佛饿狼看到了一只小肥羊,口水都要掉落下来,弄得陶商很是不舒服。 “听陶使君言,近期似是要为大公子举行冠礼了?” 陶商闻弦而知雅意,曹豹的小心思他大概能猜出来一些。 “父亲好像是有这个意向。” 曹豹点了点头,慨然叹道:“男子到了冠礼之年,便也是到了该成亲的年岁,使君年纪大了,仅有二子承欢膝下,大公子身为嫡子,也到了该为陶氏一门开枝散叶的时候……于公于私,公子也是时候该奉献几个儿子出来了。” 陶商听了这话很是替曹豹感到羞愧。 看看这词用的,真没水平……还奉献几个儿子出来?你当你是通天河的灵感大王吗? 枉费了徐州士族首领之名。 “多谢曹将军提醒,这件事,陶某会谨记在心的。” 曹豹见陶商如今名声大噪,手中又有实力,但还是一副谦虚恭顺的样子,心下很是有些感触。 这孩子,是个不错的娃子,可以当女婿使唤的那种。 想到这,曹豹便冲着曹媛招了招手,笑道:“你前几日不是说想外出郊游踏青的吗?为父却一直抽不出时间陪你,如今好了,却是有大公子从河北回来了,大公子离家一年有余,对彭城郊外的许多变化可能还多不熟悉,你不妨择日与大公子一同出去走走,一则可满足了你游玩的心愿,二则……你们俩也借机熟悉熟悉,玩玩何妨?” 陶商不由抬袖擦了擦头上的虚汗。 好一个玩玩何妨……糜竺让我玩他妹,曹豹让我玩他亲闺女。 徐州有臣子如此,夫复何求。 “多谢曹将军和曹小姐的厚意,具体怎么个玩法咱们改日再说。” 接下来,陶商又和曹豹与曹媛父女两人虚与委蛇了几句之后,便即起身告辞。 看到陶商离去的身影,曹豹站起身,对曹媛道:“好生跟这位长公子相处着,此事若成,不但是咱们曹家受益,也算是为父给你找了一个好的归宿。” 那曹媛见陶商走了之后,去了适才温柔贤淑的劲,露出了原有的活泼好动,嗲道:“爹啊,孩儿不喜欢这样的文弱书生,孩儿想寻一个真正的英雄武人。” “哼。”曹豹不屑的哼了一声,道:“哪有那么多英雄?这天底下的英雄武人只有我一个,可惜我是你爹。” 曹媛嘟起了嘴,道:“爹,谁说没有的,汉境那么大,难道就找不出像史上霍骠骑冠军侯那样的英雄男儿?孩儿不信。” 曹豹长叹了口气,道:“你娘是真把你宠坏了,竟做白日梦,告诉你,那陶商如今得许子将十句金评,此番西征又得到了诸多的良将和兵马,年纪轻轻更是得拜一郡之长,已经有了和天下众诸侯平起平坐的本钱,而他现下可是刚过了十八岁,便是当年的袁绍和袁术,在他这个年纪也没有这样的成就,你若真能跟他结缘,那可是你的福分。” 曹媛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奇道:“他有这么好吗?” 曹豹重重的点头道:“那当然,也不看看这是谁帮你物色的,你亲爹我还能诓你不成?” 曹媛低下了头,咬着嘴唇道:“可我感觉那书生和他那拿酒葫芦的手下,两个都不像是好人。” “胡说!人家是太平公子,怎么不是好人?” “太平公子,就能随便瞄人、人家胸吗?” 曹媛脸色红了红,似是不太好意思说。 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陶商适才看没看她,因为陶商那一扫之下速度极快,曹媛也只是模糊的察觉到了这么个异样。 曹豹闻言很吃惊:“陶商刚才窥视你私处了?” 曹媛也不敢把事说的太绝对,怕回头惹出是非,轻声道:“好像是,但女儿不敢确定。” 曹豹疑惑的挠了挠头,看着一脸羞红的曹媛,思虑了半晌方才重重摇头道:“不会,不能,定是你看花眼了。” 曹媛闻言急的直跺脚:“爹,为什么说不能?” 曹豹伸出两根手指,慢条斯理的跟曹媛讲道理:“第一,那陶商生性淳朴,又有许子将冠以了太平公子的美誉,实乃是天下一等一的本分人,断然不会行此龌龊之事。第二……” 说到这,曹豹一咽吐沫,下话不说了。 曹媛疑惑的看着父亲:“爹,第二是什么呀?” 曹豹哼了哼,没说话,然心里确是在想…… 第二嘛……知女莫若父,自己的女儿长得倒是水灵可爱,只是胸口那两点玩意着实是上不得台面,跟没有差不了多少,陶商瞅你脸瞅你屁股都有可能,可他断然不会看你的胸。 真是没啥可看的啊。 大家都是男人,男人的喜好大家都心知肚明,曹某可不能因为这事再冤枉了太平公子。 .。m.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冠 礼 从曹豹的府中走出来后,郭嘉笑的前仰后合。 自打被陶商生擒回来之后,他就很久没有这么开怀了。 “恭喜陶太平,今日走访了两家士族,不但尽了心意,还被人家上杆子往前送姑娘,真是艳福不浅,着实是令人羡慕。” 陶商哼了哼,慢悠悠的道:“都是各有所谋,揣着鬼心眼来占我好处的,有什么可羡慕的?……还有,陶太平是什么鬼,不许这么叫我。” 郭嘉笑匀称了,方才正色道:“你初任郡守,虽然是想在丹阳郡另立一支自己的势力,但若无徐州本土的士族支持,还是说不过去,糜家和曹家既然都主动攀附欲结亲,这事你多少还是得掂量着办,也不能把他们惹的太狠了。” 陶商闻言点了点头,他心中明白,曹豹和糜竺表面上虽然是想结亲,但这其中蕴含的却是深刻的政治思路,既然是政治参杂其中,那就不能完全凭照着喜好去办,多少还是要讲究一些方法和策略。 所以说,当公子,很难啊。 …… …… 陶谦的办事速率非常的快,三日之后,便即刻开始安排陶商的冠礼仪式。 冠礼乃属古代嘉礼的一种,男子冠礼,女子笄礼,实行于周代,自周制开始,男子向以二十行冠礼,但这一点在天子诸侯当中并不适用,历史上天子诸侯为了能够早日执政,大多数都提早行礼,传闻周文王十二岁而冠,成王十五岁而冠,都是比较早熟的。 冠礼前的十天之内,受冠者要先卜筮吉日,选定吉日受冠。 古人多重迷信,因此这个吉日就显得非常的重要。 “哗啦、哗啦、哗啦!” 刺史府的厅堂内,被陶谦高薪聘请而来的筮婆正晃动着手中的龟壳,嘴中念念有词,一副神叨叨的样子,问天卜卦。 陶谦和陶应都是紧张的盯着那名筮婆,紧张的手心直冒汗。 陶商无所谓,只是百无聊赖的在一旁看着筮婆卖疯,无聊时就打一个哈欠,却也不敢发出声音,怕被陶谦听到了会出手削他。 少时,筮婆占卜完毕,将龟壳放在桌案上,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自己审卦。 “怎么样?” 陶谦显得非常紧张,冠礼日子的重要性,在陶谦看来可是非常的重要,古代冠礼一定要择选吉日,若是冠礼的日子不吉,便是无限的往后延期,也绝不能在大凶之日行礼。 这是礼数,亦是规矩。 筮婆紧紧的盯着桌案上的那几枚铜钱,整整瞪了三盏茶的功夫方才抬起头来,摇头道:“使君,十日后非吉日,不可行礼,若强行拜庙,怕是要有凶兆的。” 陶谦长叹口气,惋惜的摇了摇头。 陶商则是恶狠狠的瞪着那名筮婆,眼珠子几乎都要瞪了出来。 老虔婆,你才有胸罩。 陶谦听了这话,长叹口气,无奈道:“既然如此,看来这冠礼还要往后延期……以筮婆你之所见,这日子当定在何时为好?” 那筮婆半眯着眼睛,掐了好一会的手指头,算计了半天,方才幽幽言道:“三个月之后,方为吉月。” 陶商一听这话,脑袋上的汗瞬时就留下来了。 三个月? 老虔婆你开什么玩笑?你知道不知道现在诸侯圈是个什么势态? 大家都是在争分夺秒的争取时间扩展势力,三个月后?……黄花菜都凉了! 真是荒谬绝伦,我答应,我爹都不带答应的。 “好吧,那就三个月之后。”陶谦对老筮婆的话还是很当回事的,慨然应允毫不迟疑。 天底下能有什么事比儿子的冠礼吉日更加重要。 陶谦跟没事人似的,陶商心里却急的不行,眼看着那筮婆取了卦资就要起身走人,陶商急忙对陶谦拱手道:“父亲,待孩儿替父亲送送大师。” 陶谦挥了挥手,示意可以。 陶商随即跟随着筮婆离开了正厅。 方一出厅堂,便见陶商急忙拦在了筮婆的面前,低沉着声音对她道:“回去!” 筮婆闻言顿时一愣,疑惑不解的看着陶商。 “跟我父亲说刚才算错了,就说十日乃后是大吉!” 筮婆吃惊的长大了嘴巴:“陶公子切莫胡闹,演算天机卜卦吉日,岂能有错?” “二十钱。” 筮婆的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吉就是吉,凶就是凶,焉能随意更改?” “三十钱。” 筮婆长叹口气:“陶公子,你这不是逼老身骗人吗?” “五十钱,不能再多了。” …… …… “什么?算错了?”陶谦诧异的看着回返厅堂的筮婆,脸上全是诧然:“问天卜卦,黄道吉日这种东西,难道也会算错?” “呃……”筮婆平生也是第一次算卦反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幸好有陶商在一旁为她解围。 “父亲,演算天机,测算吉凶,本来就是个风险度极高又专业性极强的活,筮婆一时被蒙蔽了天机也在情理之中,幸好她及时醒悟,重新推算,才知晓十日后乃是本年中吉日中的吉日,不然这好日子却是让咱们错过了。” “真的是这样?”陶谦疑惑的来回扫视着二人,幽幽道:“你们两个出去了一趟就改了口风,该不是故意回来蒙老夫的吧?” 陶商使劲的摇头:“当然不是!孩儿自己的冠礼之日,又如何会拿来开玩笑,如今天下纷乱,世道和天机亦因人事而有所混淆,况且老天爷也有打盹的时候,发生一点偏颇都是很正常的。” 陶谦沉默了一会,低声道:“如此说来,十日后真的是大吉之日了?” 陶商闻言笑道:“那是自然,筮婆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担保。” 那筮婆听了,急的差点跳将起来,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自己的性命上去了?是你小子让我改口的好不好?要赌也应该赌你自己的命! 筮婆刚要张嘴反对,却迎上了陶商蕴含着善意的目光。那和善的目光中充斥着赤裸裸的威胁。 不过这小子文质彬彬的,倒还真是耐看——也罢,看着那五十钱和这长相的份上,老神且不与他计较。 终归是筮婆的话在陶谦心中有些分量,待这老太太又重新为他推演了一番之后,方才为陶谦再次敲定实情——十日后确属大吉。 这一下子,才算了却陶谦的心事,也让陶商暗中松了口气。 定下十日后的冠礼日期后,陶商再一次送筮婆出了门厅,筮婆很爽利,直接伸手问陶商要那五十钱的许诺。 陶商更爽利,现场给她写了个条子,让她到糜府找糜芳兑现去。 …… …… 所谓冠者,礼之始也,嘉事之重也。 虽然在陶商看来,这不过是个简简单单的成人仪式,但在古人的眼中,冠礼却是人生中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对于有的人来说,比死爹更重要。 多少有些夸张,但至少比后世的入少先队要重要的多,因为这是一种象征着男子成年的仪式,不是任何男子成年时都有资格受冠礼的,首先,年纪必须要合适,一般是十六岁以上,二十岁以下,再者,受礼的男子也要有一定的社会身份。 不是哪个阿猫阿狗都可以得到这种殊荣的。 陶商心中其实对这事挺有抵触,冠礼之后就代表自己是成年人了,不再属于青少年的范畴,办事得负法律责任了,不能随便再瞎忽悠人了。 也不晓得还能不能在像原先那样胡说话瞎嘚瑟。 冠礼当日清晨,陶商还在朦朦胧胧的睡着,却被人一阵大力摇晃醒了。 这几日的时间,陶商几乎是没日没夜的在规划该如何经营丹阳郡,光是政策性的简牍就写了一大箱子。 在如此用功的前提下,陶公子明显缺觉。 朦朦胧胧间,就听见陶应慌慌张张的叫道:“大哥快起来!今儿是你冠礼的大日子,你怎么还在睡?!” 陶商迷迷糊糊的,抬脚就作势欲踢。 比起一年前,陶应显然是灵巧了许多,见陶商的起床气又上来了,随即灵巧的向后一跳。 一脚踢空之后,陶商诧异的用手指揉了揉昏沉沉的太阳穴,直起身来迷迷糊糊的看着陶应。 “二弟,你蹦什么?” 陶应吸了吸鼻子,扬眉道:“你梦中好杀人,我蹦远点怕溅一身血。” 门外有风吹进来,陶商的意识开始逐渐清醒。 这孩子,长知识了啊,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今天一早,是要行冠礼是不?” 陶应使劲的点了点头,跑上前一把抓住了陶商的胳膊,慌张道:“可不是嘛,别人都启程去祢庙了,你还在这睡!快换衣服!” 早有管家陶洪派人将玄冠、黑服、系缁带、素韠等物送过来,几个人忙手忙脚的给陶商穿上,脸都不给洗的就将他揪出了门。 得亏是陶谦一大早亲自去接王允和皇甫嵩同往祢庙,不然看见陶商这么耽误事,老头说不得又要跟他耍一套抽子枪法。 稀里糊涂的穿戴完毕,管家陶洪命人套好马车,两兄弟随即上了马车,风驰电掣的向着祢庙而去。 路上,陶商不由的埋怨陶应:“二弟,为兄这几日天天熬夜办正事,睡的晚了起不来,你就不能早点过来招呼我?非得这临到事急才叫我起来,多耽误事。” 陶应很是惭愧:“大哥你就别埋怨我了,若不是今儿早上憋了泡尿,我起来的未必比你早,今日完全是凑巧。” 陶商:“……” .。m. 第一百七十六章 表 字 马车一路狂奔赶到了郊外的祢庙,此时除却陶商和陶应两兄弟之外,其余人等已经全都到齐了。 陶谦在祢庙外面正陪着王允和皇甫嵩说话,见陶商和陶兄弟二人应到了,陶谦两只老眼中顿时精光一闪,握住拐杖的手立时也是青筋暴露。 皇甫嵩对这位昔日的老下属还算了解,见陶谦隐隐似有大开杀戒的冲动,急忙上前劝道:“恭祖,大喜的日子,不可动粗啊。” 陶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按下胸中怒意,道:“上将军放心,老夫心中有数,断不会失了礼仪。” 顿了一顿,便见陶谦又对王允道:“王司徒,适才你我所言之事,可是就这么定了” 王允淡淡道:“你我既然已经达成共识,那便一切尊约而行,老夫和司马氏当随陶商往丹阳安家,恭祖你也勿毁前言。” 陶谦闻言哈哈大笑,爽快点头道:“在下言出必行,司徒放心便是。” 说话的当口,陶商和陶应已经下了马车,来到了站在祢庙前的众人面前。 陶谦老眼一眯,来回扫视了两个儿子一会,跟老秃鹫般阴森可怖,把陶商和陶应兄弟二人弄的浑身鸡皮疙瘩直起。 他重重的用拐杖敲击了几下地面,终究还是没办法发火,只是恨恨的道:“回头再跟你们俩小子算账!” 说罢,当先转身而走,王允亦是不怀好意的笑笑,也与其他众人离了开去。 貂蝉皱着眉,迈步上前,怪陶商道:“你这人也真是,该说你什么好,连冠礼这么大的事也能迟到。” 陶商无奈的笑笑,道:“这不是失眠了么。” 貂蝉好奇的道:“如何突然睡不着了” 陶商走上前去,偷偷伸手掐了一下她的屁股,低声道:“孤枕难眠啊。” “呀!”貂蝉的脸顿时羞臊的通红,狠狠的白了陶商一眼,转头随着王允跑走了。 为陶商授冠的人选,陶谦特意请了他的老上官皇甫嵩担任‘正宾’加冠,皇甫嵩身份尊贵,名义上又是陶商的老师,担任‘正宾’加冠正合适。 至于加冠的‘赞者’,陶谦则是请糜竺帮忙,所谓赞者,简明扼要的来说就是正宾的副手。 冠礼的三日前,陶谦已经领着陶商,再次进行了“筮日、筮宾”,并祷告于宗庙,敬告祖先陶氏又有一子已经成人了,今后再也不能舔着脸装嫩卖乖,坑蒙拐骗亦是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如若不然,则请先祖降下神旨,大耳刮子抽他。 得亏陶谦还算是讲道理,疼惜儿子没让他斋戒三日,毕竟斋戒并不在冠礼的主要程序当中,只是根据各家祖上门户风俗而定。 陶谦在祢庙当中阼阶偏北的位置安排受冠之席,而徐州众官吏则尽在西阶,之所以如此设置位置,是因为阼阶是主人接待宾客之位。 古礼宾客居西,故云西宾。所以西阶供来宾上下之用,又称宾阶。 阼阶之上是主位,陶商便是在此加冠,寓意着他将来有资格代替其父的意思。 陶谦这几天为了陶商的加冠也是忙活的够呛,别看他是徐州刺史,但儿子加冠,陶谦亦是要亲自将日期通知宾客,不能让旁人替代,这在古代叫做“戒宾”。 而且“戒宾”的过程也非常讲究,跟改朝换代差不多,需要被邀请的人“一请一辞再一请。” 比如陶谦来到曹豹的府上,必须要站在大门外的西向,而被请的宾客则一定要从东向出门,面对西向,这亦是一种礼数。 陶谦首先要跟曹豹说:“谦有子商,将加布于其首,愿吾子之教之也。” 加布的意思就是加冠。这里面的‘吾子’的意思不是我儿子,吾子中的‘子’是对古代男人的赞美称呼。 大致意思就是说:我陶谦的大宝贝儿要加冠了,希望豹哥你能捧捧场子,来教导我儿子行冠礼。 这个时候曹豹虽然很乐意,但一定要走完程序,他必须要拜辞陶谦,说:“豹不敏,恐不能共事,以病吾子,敢辞。”敏就是聪明的意思,共事就是供事。 意思大致就是:谦哥,曹豹我脑瓜子笨的很,里面有屎,去了怕传染给你儿子,这事我看就拉倒吧。 这时候的陶谦就得二请曹豹:“某犹愿吾子之终教也。” 意思就是:你说不去就不去啊,老子找你是给你面子,你现在给谁打工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赶紧麻溜利索的。 这个时候的曹豹,就要还拜应许:“吾子重有命,某敢不从” 意思就是:行,你牛逼,我不差你这份子钱,我去还不行吗 冠礼请宾客,大致就是这么一个“一请一辞再一请”套路。 不光是曹豹,还有王允、皇甫嵩、糜竺、赵昱、王朗等等许多有资格参加陶商冠礼的人,陶谦得挨个如此待之。 说实话,比刘备三顾茅庐感觉要来的艰辛多了。 …… …… 此时的陶商已经被糜竺带到了祢庙的东房,从东方特意走出来就席,由东方而出,亦是吉祥之意。 陶商懵懂的被糜竺摆弄着,在众人的目光中,犹如耍猴戏一样的被安置就坐,并将发髻解开,由赞者糜竺亲自为其梳头,挽髻、加簪、并用黑色的帛带着纚。 皇甫嵩看看时辰,暗道吉时将近,在向陶谦问过时间之后,便郑重的准备为陶商加冠,他的身后尚有三司以三个竹制盛冠的箱子,名为三匴,三人面朝南,站在西坫的南边堂下,三匴分别盛放爵弁、皮弁、缁布冠。 加冠共分为三次,这第一冠乃是用黑麻布做的帽子,号为缁布冠。 皇甫嵩郑重其事的将缁布冠戴在了陶商的头上,一边戴一边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大公封于营丘,比及五世,皆反葬于周。君子曰:“乐,乐其所自生,礼不忘其本。古之人有言曰:‘狐死正丘首’仁也。这第一冠乃是太古之冠,蕴意不能忘本,商儿当谨记之。” 陶商点了点头,欠身道:“学生谨记,做人定不忘本。” 戴完之后,又由赞者糜竺为陶商把缺项等系好。 系完后,皇甫嵩继续道:“既不忘本,便遥冲西面,给远在长安的天子敬上一礼吧。” 陶商正了正衣襟,冲着半空,遥遥对天子作上了一揖。 “祝天子隆。” 皇甫嵩长叹口气,颇是无奈的指了指另一侧:“西面在那一边。” “哦。”陶商调头,又冲着正确的方向作揖。 陶商敬完天子,皇甫嵩又依照礼制,向陶商揖礼。 接下来的事让陶商很无语,他需要回到房间,脱下帽子,重新让糜竺再梳一遍头,然后出来继续加冠。 这程序之繁琐也真是没谁了。 第二次加冠是加皮弁冠,是一种用鹿皮缝制的帽子,蕴意孩子长大了,从此要有资格服兵役。 皇甫嵩把缁布冠摘下,给陶商把皮弁冠戴上,又继续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然后又照着刚才的方式来了一遍。 第三次加爵弁冠,蕴意从此可以参加祭祀大礼活动,而这一次与前两次不同的是,皇甫嵩需要下三级台阶拿爵弁冠为陶商戴上。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听了皇甫嵩絮絮叨叨的念完,陶商又挨个向着在场中人挨个揖礼,他感觉自己现在活像是一只受人观赏的大猩猩,萌蠢萌蠢的那种。 普通的士庶一般到了三加之后便完事了,可陶商没有,他还有一个所谓的“四加。” 这一次是加“玄冕”,而所谓的四加,也是唯有诸侯贵族方有资格受。 玄冕是一种外黑里红的礼帽,供诸侯祭祀四方百物之用。 又是重复的受了一遍折磨,陶商感觉自己都要崩溃了。 不知道在这么换帽子戴下去的话,这些老家伙会不会给自己弄一顶绿帽子戴戴。 天幸该戴的帽子都戴完了,但同时也是迎来了最紧张的一环。 大礼既成,自当该有表字。 这个时候,皇甫嵩自然便不能再僭越了,但见他退到了一边,将目光投到了陶谦的身上。 很显然,这个表字,也只有他亲爹陶谦才有资格起,别人没有这个权利。 但出乎人意料的是,陶谦居然站起身,冲着王允一拱手,道:“王司徒乃是朝中元老,又是公卿尊领,胸中学识胜老夫多矣,如蒙不弃,便劳烦王司徒吧。” 按道理来说,表字一般都是由父母长辈取,王允起初不敢僭越,但陶谦一片赤诚,非要借着这个事跟王允拉拉关系,俩老头在那左右推搡,最红王允拗不过陶谦,不得已还是接下了这个活计。 老头慢悠悠的走到陶商面前,眯着眼睛来回绕着他走了好几个圈。 陶商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了。 王允老头平日里受了自己不少的气,此刻若是发作起来,胡乱给自己瞎起个二货点的表字,什么“陶忠义”“陶乾坤”“陶太平”的,那自己这一辈子可就彻底是毁了。 王允绕完了圈,往陶商面前一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低声耳语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表字” 陶商的脸颊抽了抽,有心想回敬几句,但值此关键时刻,他实在是不敢。 天幸王允年纪大了老成持重,在这种庄重肃穆的场合,他也不会拿陶商的下半辈子乱开玩笑,脸色一正,缓缓道。 “商者,度也。所谓从外而知内,物成熟则可章度,老夫今日便给你起表字子度,愿你能做到由外而知内,度天下事,量天下才……不但可度天下事,更能容天下事。” 陶子度 嗯,勉勉强强的还凑合,至少比陶太平要好听一些。 陶商冲着王允深施一礼:“谢司徒大人赐字。” …… …… 冠礼既成,接下来便是一些吃吃喝喝的事,陶商亦是要奉陪诸长,但说实话被折腾了大半天,弄的浑身酸疼,陶商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情。 在席位上应付了一会之后,陶商便借口尿遁出了宴席,到外面的场地透口气。 刚才在宴席上,一直是敬这个敬那个,谢这个谢那个,酒喝了不少,但饭还真就是没怎么好好吃。 繁缛礼节,虽然必不可少,但执行起来,却当真难受的紧。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一个人影悄悄的来到陶商身后,低声笑道:“饿了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 琅琊诸葛 陶商猛一转头,却见貂蝉端着一个小食鼎,站在他身后,盈盈笑意的看着自己。 那小食鼎中,是一块烹的倍儿香的鹿肉。 “适才我在偏厅,偷偷观瞧,看你光是敬酒,也没见你多吃什么东西,腹中难受吧?快垫垫肚子。” 陶商此刻,前所未有的感觉貂蝉如此善解人意。 “多谢姑娘了。”陶商拿过食鼎,撕下了一块鹿肉,放在嘴里砸吧了一下,点了点头,道:“不错,好吃。” 貂蝉露出幸福的笑容:“当然了,这是我适才去厨内亲手烹制的。” 陶商赞美貂蝉道:“人长得美,会弹琴,手艺还精,天底下还到哪去找你这么能耐的女子。” 说到这,陶商又吃了一块鹿肉,一边品尝一边赞叹道:“吃着是鹿肉的香味,隐隐中还能闻到鸡味,你这手艺也真是没谁了。” 貂蝉闻言,绣眉微微一皱,奇道:“闻着有……鸡味?那怎么可能?” 陶商好奇的道:“是真的,不信你使劲闻。” 貂蝉使劲的吸了吸气,似是突然一醒,猛然转身向后边敲去。 陶商也顺着她的目光向后望去,却见是曹豹的女儿曹媛,捧着一个食鼎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小女子曹媛见过陶公子。”曹媛端着食鼎,盈盈俯身一拜,笑道:“恭喜公子礼成,小女子适才见公子在堂上并无所食,特意准备鸡汤,送过来给公子暖暖胃。” 陶商诧异的看着她道:“你也来了?” 曹媛笑着点点头,欢快道:“是啊,公子冠礼,乃是咱彭城的大事,小女子特意随父亲一同过来看看的,只不过古礼有训,小女子仅能在偏厅相贺。” 说罢,曹媛转头看了看貂蝉,笑道:“我适才在偏厅时,就注意了这位姐姐,只是在咱彭城士族的女眷中,却从未见过如此俏丽的人物,想必姐姐便是王司徒之女吧?” 貂蝉礼貌的向曹媛笑笑,道:“小姐想必便是彭城曹公之女吧?貂蝉这厢见过。” 曹媛冲着貂蝉嘻嘻笑着回礼,接着便将食鼎递给陶商,道:“陶公子,这是小女子一片心意,还望公子勿要推却。” 陶商低头看了看递到面前的食鼎,心下暗叹。 得,这丫头一定是得到曹豹的指使,明里暗里示好来了。 看来曹豹那老家伙,是铁了心的要跟自己发生点什么关系。 陶商无奈的笑笑,正寻思应该怎么办,却见貂蝉赶忙道:“快接着,人家曹姑娘一片美意,你可别冷了人家的心。” 陶商闻言一愣,转头看向貂蝉,却见她的美目中全是鼓励,清澈透明,丝毫没有任何的杂质。 陶商心中感慨万千。 貂蝉对自己的心意,陶商自然是明白的,而且她也是聪慧之人,曹媛到这来献媚,目地是什么,貂蝉心里多少应该是能知道一点。 但很显然,貂蝉是那种很懂大是大非的女孩子,在这样的事情上,丝毫没有表露出一点不快,反倒是用眼神鼓励陶商。 这婆娘……也忒懂事了吧。 貂蝉伸手轻轻的将装有鹿肉的食鼎从陶商手上接了过去,让陶商留出手接过曹媛的食鼎。 “好吃吗?”曹媛看着陶商撕了一块鸡肉吃,局促道。 陶商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多谢曹小姐了,很好吃,是你亲自做的?” 曹媛使劲的摇了摇头,欢快道:“我哪有那个本事?是我安排下人做的。” 这丫头倒也是实在。 陶商动了心思,逗她道:“那你会做什么啊?” 曹媛皱起眉头,使劲的寻思了一下,方才嘿嘿笑道:“我只会吃。” 陶商和貂蝉一下子都被她逗笑了。 抛出士族之间彼此的姻亲利益关系不谈,曹媛这小丫头还是很可爱的,至少值得一交。 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阵脚步声响,三人一同望去,却是糜竺的妹妹糜贞,颇是犹豫的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她的手中还拿着一盏蜜桔,行动上显得是颇为犹豫。 陶商心中暗自一叹,好么,又来一位。 自己的魅力当真还是挺大的,不过吸引的完全不是女眷,而是他们身后的族中男丁。 “糜小姐,既然来了,何不过来一块共食之。”二一添作五,陶商索性给了糜贞一个台阶下。 糜贞很显然比较文静,不如曹媛那么开朗活泼,听了陶商招呼她,糜贞直接羞臊的闹了个大红脸,但还是蹒跚的款步而来。 “公子适才劳累,又多饮了不少,小女子拿来些果品,给公子解解酒。” 糜贞的声音犹如蚊子一样,表现的很是羞涩,不竖起耳朵根本听不清。 曹媛与糜贞都是士族之女,俩家的家主虽然不和,但她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却并不影响,且一看她们彼此之间还是认识的。 “糜姐姐也来啦!”曹媛一边跟糜竺打招呼,一边艳羡的看着糜贞的胸,再低头比较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显得很是落寞。 这就是差距啊,小胸妹嫉妒了。 陶商看了看两个食鼎,又看了看果盘,索性一挥手道:“罢了,今日有菜有水果,咱们四个不妨在此就地对食,大家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算是凑个缘,陶某也借机会,跟两位小姐交个朋友。” 曹媛使劲拍手,笑道:“好啊,好啊,这个吃法好,我从小到大,还没在外面吃过东西呢!” 糜贞似是颇为犹豫,不知是该答应还是不答应。 毕竟让旁人看到,回头传到哥哥耳中,多少有些不好。 貂蝉看出了些许端倪,笑道:“我们姑娘家的面皮薄,陶公子若要交朋友,那还需找个僻静的地方才是。” 糜贞闻言,对貂蝉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陶商闻言恍然,道:“是我疏忽了,走,咱们到侧院的亭子去,那边去的人少,咱们一边吃一边谈。” 四人随即拿着东西来到祢庙侧园的幽静小庭。 陶商一边吃,一边和几个女孩子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 貂蝉和陶商的关系自不必说,但曹媛和糜贞与他并不是那么熟,二女身为徐州士族人,陶商与他们唠的,自然也都是徐州士族中的家长里短。 什么王家的家主最近买了多少精田,赵家在东郊刚建了一处风景秀美的别院…… 陶氏、陈氏、糜氏、曹氏、王氏、赵氏……陶商跟几个女孩将徐州这些士族中的风闻趣事几乎唠了个遍,直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曹媛是个小话痨,叽叽喳喳的笑谈个不停,反倒是糜贞内秀,偶尔只是插上一两句嘴,其余时间一直在几个人剥桔子。 把彭城士族圈的风闻趣事聊了遍,陶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开始试探性的向糜贞和曹媛探口风。 “二位小姐,知不知道在咱们徐州的士族之中,有一家应该是姓诸葛的?” 曹媛皱了皱眉,浑然不知陶商突然提起这个什么诸葛氏干什么。 “啊?好像,好像是有的吧,应该是有的。” 貂蝉被曹媛的表情弄笑了,道:“曹妹妹,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曹媛细细一笑,不好意思道:“其实我是不知道……” 那边厢,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糜贞却突然说道:“陶公子所说的诸葛家,可是琅琊郡阳都县的诸葛氏家?” 一听糜贞的话似是沾点谱,陶商急忙向她垂询:“糜姑娘知晓诸葛氏?” 糜贞轻点秀额,轻声道:“琅琊郡现为骑都尉臧霸割据,彭城本土士族往那边的走动较少,只是家兄的生意流转,若往青州去则多经琅琊郡,因此我糜家跟当地的士族倒是都有些交情。” 陶商闻言顿时来了精神,身体往前探了探,道:“那诸葛氏怎么样?糜小姐快跟我说说。” 眼见陶商的身体探了过来,糜贞的面色又是一红。 糜贞低下了头,轻声道:“其实诸葛家倒也是没什么特别的,诸葛氏先祖诸葛丰乃是朝中的司隶校尉,其家族在徐州亦是有着上百年的光景,琅琊诸葛氏的家主诸葛珪早年病逝后,其弟诸葛玄为此事特意从荆州回来主持族中之事,年前听我糜家在琅琊的主持曾言,诸葛玄从荆州归来之后,最近隐隐有意举族南迁,却不知是真是假。” 一听到这话,陶商顿时显得有些紧张了。 诸葛氏南迁,离开徐州? 在我堂堂穿越者的眼皮子底下让诸葛亮跑路,这是不是有点太跌穿越者的份了? “糜小姐,你知不知道诸葛玄为何想要南迁?” 糜贞见陶商对诸葛氏这么感兴趣,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具体的事宜,小女子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闻诸葛玄回去后,言南方清平,中原日后恐多狼烟,琅琊郡更是在贼寇臧霸的手中,今后不知会生出多少事,为保全家族太平,因而举族南下……听我兄长的话中之意,诸葛玄似是与袁术颇有些私交,这举族南下,保不齐却是袁术给他出的主意。” 陶商闻言皱了皱眉,低头看着手中的橘子,心中暗暗的下定了决心。 说什么,也不能让袁术和诸葛玄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把诸葛亮带走了……必须的! 陶某好像又得使些手段了。 这一次的对手,是诸葛氏! .。m. 第一百七十八章 诸葛叔侄 打定了主意之后,冠礼后的第二日,陶商便去找陶谦商议此事。 这年头,士族迁移不算是什么大事,凭着士族在地方的关系,问地方的太守或是县尊要上一份路引简单的很,有了路引的话就算了有了迁移的资格,想去哪去哪,户口和落籍都可以凭借着这一纸路引变更。 所以陶谦根本没把诸葛氏要迁走当回事,陶老爷子现在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徐州的本土士族多的很,走个十家八家的,对陶谦来说就跟毛毛雨一样。 而且身为一个外来户,老头心中还抱有一点对士族的小怨恨……都走了才好呢! 但陶商对于此事的反对程度,很显然却有些超出了陶谦的预料。 他执意要求陶谦配合自己一定要将诸葛氏留在徐州。 看陶商如此激烈的要求,陶谦甚至是有点小怀疑。 诸葛世家中,是不是有谁欠我儿子钱了 “儿啊,你下个月就要去丹阳郡上任,这个时候还来操心琅琊诸葛氏的事,是不是未免有些自找麻烦了”陶谦关切的问道。 陶商使劲的摇了摇头,道:“父亲,此事对我来说颇为重要,孩儿一定要想办法拢住诸葛一家,只是滋事重大,孩儿要办这件事之前,必须要和父亲商议一下。” 陶谦长叹口气,摇头道:“滋事重大这说法倒也不必……其实在为父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你要留他们就留,只是诸葛氏族祖居阳都县,其地位于臧霸的下辖,你打算如何去与他沟通啊” 对这件事,陶商昨夜思虑了一宿,此刻心中已经是有了办法。 “孩儿想跟随糜竺的商队去阳都,与诸葛玄见上一面。” 陶谦闻言颇是有些犹豫,叹道:“阳都县在臧霸治下,虽然老夫与臧霸目前还没有撕破面皮,但他毕竟不归为父统属,我儿若是就这么去了阳都县,万一被臧霸查出来,起了歪心思,派兵把你扣下,老夫却又该怎么办……唉,此事还是万万不妥的。” 陶谦能想到的这一层,陶商自然也是想到了。 他若是要去臧霸的眼皮子底下挖人,自然会有一番万无一失的计较。 论及看护自身的性命安危,陶商比他老爹懂行。 活了两世,谁也不会有太平公子惜命。 “父亲,这个事好办。” 陶商站起身来,对陶谦道:“孩儿从徐州境外带回来的,除了十一万白波军部众外,不是还领回了三千泰山军吗父亲不妨对外发布消息,就说久闻泰山军战力强悍,为扬我徐州声势并欲检视泰山军之能,卓令您下辖直属的丹阳精兵和泰山军在沂水旁的郯县演武,郯县在父亲迁治迁往彭城前,乃是徐州的治所重镇,北上便可直逼开阳县,臧霸若是听说父亲在郯县演武新军,心中必然起疑!” 陶谦听到这,似是明白了。 老头一边点头一边恍然道:“老夫明白了,不错,泰山军和丹阳兵在郯县演武,臧霸定会怀疑老夫是想借机征讨他,他一定会调整开阳的布防,将精锐兵马屯扎在沂水附近严阵以待,那贼子所有的精神头都集中在老夫演武的郯县,哪还有心思顾忌其他的事情如此我儿便可毫无忧虑的去阳都县见诸葛氏的人了。嘿嘿,别说是臧霸,就是咱彭城诸人,也定然会以为老夫此举,可能是针对臧霸所作出的调整。” 陶谦果然是政治老油子,闻弦而知雅意,陶商跟他唠嗑很是舒坦。 比在外面的时候跟糜芳商量事强多了。 “父亲英明,您还是那么的老鸡贼。” 陶谦吸了吸鼻子,不满道:“混账东西,主意是你想出来的,怎么唠到最后,又成了老夫鸡贼!” …… …… 陶谦的动作很快,他即刻便命陶氏族中的亲侄兼从子,中垒校尉陶基率领三千丹阳精兵,会和韩浩所统领的三千泰山军前往郯县演武。 消息传到开阳后,臧霸大吃一惊。 陶谦老儿快两年了没什么动作,怎么突然派兵演武还离自己这么近 臧霸心中本来就有鬼,得到信后,立刻调集麾下的本部兵马,由其本人亲自督阵,前往沂水之北屯扎,遥望郯县,以防不测。 整个开阳县高层的目光都集中在陶谦演武的场所。 臧霸全神贯注的打探着郯县演武的情况,根本无暇其他,那陶商则很轻松的就跟糜竺打了一声招呼,随着糜家的一支北上前往青州的商队,去了阳都县。 阳都县就处于沂、蒙、汶三河交汇,历史悠久,和颍川的阳翟城一样,亦是中土人类文明的发源地之一。 陶商这次前往阳都,所领的人除去许褚和裴氏兄弟等贴身保镖外,尚还有郭嘉。 对于这件事,郭嘉很是无奈。 他发现陶商什么事都愿意拽着他,一有事就跟自己商量……商量完就打欠条不给钱。 郭嘉一路上都感觉憋气,没怎么吱声。 可他毕竟不是什么善于沉默的人,眼看着就要到了阳都城,浪子终究还是没忍住,问陶商道:“我说,你不过就是要来劝服诸葛玄不要南迁而已,这种事,你还特意领着郭某干嘛耍嘴皮子的事,绝非郭某所长啊。” 这话说的多欠干,天底下还有比你更擅长耍嘴皮子的人吗 陶商也不拆穿他,只是笑了笑,道:“说服诸葛玄只是其中的一件事,但我领你来的主要目地,是想领你见一个孩子,然后我日后收他当学生。” “你收学生”郭嘉吃惊的长大了嘴巴:“你自己还没学好呢!你收的哪门子学生” 陶商吸了吸鼻子,直接忽略了郭嘉的话中的贬斥之意。 “那家主诸葛玄有一个侄儿,就是死去的诸葛珪的二儿子,叫做诸葛亮,应该是年方十岁,但却是不世出的好苗子,天纵英才!长大之后必成大器,陶某此去要收做当学生的,便是他了。” 郭嘉闻言愣了愣神,奇道:“诸葛玄的侄子是天纵英才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陶商转头看着他笑了一下,道:“我连你这不着调的都能挖掘出来,诸葛家的个把龟孙是什么成色,难道还能瞒得住我吗” 郭嘉闻言顿时一窒。 半晌之后…… “还真就是这么个理儿……”郭嘉喃喃的自言自语。 他突然又道:“可是郭某还是不明白,你要收学生收就是了,带着郭某来见他做什么” 陶商惊诧的看着郭嘉,仿佛是在看怪兽一样。 “说了半天你怎么还不明白你不过来看看这孩子的成色,你今后又该怎么教他本事” 郭嘉的脑中显然有些混乱了。 “等会,等会!郭某有点没捋顺过来这个弯来……难不成,你的意思是:你要收一个天纵英才的孩子当学生,然后得郭某来教他本事是这个意思不” 陶商感慨一叹,无奈道:“干哥哥现在才反应过这个味来,真是足足慢出了三十里啊!这年头,谁家当老师的还得自己教孩子啊” 郭嘉心中忍不住都要骂脏话了。 丢你娘! 臭不要脸的你还有理了! “凭什么啊”郭嘉出言抗议。 陶商指了指郭嘉的身后,郭嘉转过头去,却见尤驴子已经将短弩上膛。 郭嘉脸上的肌肉一僵,扬天长叹。 真是国之将亡,必生妖孽。 这厮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诸葛家的那个被他看上的十岁孩童,不论是谁,下场估计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 …… 抵达了阳都县之后,陶商没有耽搁,先是派许褚打听清楚了诸葛氏所在,然后便前往拜府。 诸葛氏家主诸葛玄此刻正在家中处理田亩佃账,听闻有人送上拜贴,随即打开来看。 一见上面所书写的拜贴人的名字,诸葛玄登时有些惊诧了。 “丹阳郡守陶商” 诸葛玄轻轻的将帖子合上,诧然道:“我与陶氏从无往来,这个新近崛起的太平公子怎么会突然领人拜府” 诸葛玄身边,侍立的乃是他在家中的得力住手,亲侄子诸葛瑾。 这位少年郎和陶商一般大的年纪,都不过十八岁,但作风却是极为老成,平日里在家中所办诸事皆井井有条,为诸葛玄引为臂助。 诸葛瑾好奇的看了看诸葛玄手中的拜贴,建议道:“叔父,此事虽有蹊跷,但陶公子毕竟是刺史公子,如今又是风头正盛,他特意从彭城赶来见您,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况且咱们即将举族南迁,目前还是不要怠慢刺史府的人为好,所谓稳中求全才是上善之策。” 诸葛玄点了点头,道:“谨儿说的是,待会等人到了,你随我去迎他。” 少时,陶商等一众人来到了诸葛府。 诸葛家叔侄一老一少来到府门之外,亲自迎接陶商。 互通姓名之后,陶商也不客气,便随诸葛玄进了内堂。 诸葛玄人到中年,但看着并不是很精神,蔫吧吧的有些病态。 反倒是跟在他身边的诸葛瑾,年纪轻轻,丰神俊秀,举手投足之间县露出一股与年纪并不相符的沉稳之气,很是让陶商感到舒服。 第一百七十九章 筹 谋 几人进入客厅后,分宾主位置坐下,陶商随即为诸葛玄介绍道:“陶某携丹阳郡校事府主事郭嘉,冒昧前来拜见诸葛公,因事紧急,事前不曾知会,还望诸葛公勿要怪罪。” 郭嘉在一旁听的一愣神? 丹阳郡……校事府主事?这小子给自己封的是什么名头?这是个什么鬼差使? 诸葛玄笑呵呵的冲着陶商一拱手,道:“陶府君客气了,府君大驾,老夫未曾远迎,多有失礼,说勿要怪罪的当是老夫才对。” 陶商回礼笑道:“诸葛公海内贤能,众所周知,您从荆州回了徐州,怎地也不派人知会我陶府一声,也好让晚辈早点过来跟你请教学习。” 诸葛玄呵呵一笑。 他暗道老夫又跟你不认识,你跟我有什么可学习的?虚伪。 心中想法如此,老头面上却是笑道:“老夫疏忽了,日后再有闲暇回徐州时,老夫自当谨记府君的教诲。” 陶商也不多墨迹,直接把事带入正题。 “诸葛氏乃是琅琊大族,我父子久有倾慕之意,只是琅琊郡现在与彭城多有不通,晚辈此来,乃是奉家父陶使君之命,有意请诸葛公入驻彭城,并担任要职,为徐州一方之地谋福?不知诸葛公可有意乎?” “这个……” 诸葛玄没有想到陶商如此直接,上来就要请自己去彭城任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的好。 在他旁边,早有诸葛瑾笑盈盈的替他叔父回答道:“陶府君的美意,家叔着实是心领了,只是家叔前日已经得了后将军之信,其意是他愿意向朝廷表奏,请朝廷敕封家叔为豫章太守,若是有朝廷的名诏,这陶使君的好意思,我叔父只怕是……” 陶商眉头一皱,暗道诸葛玄果然是和袁术有些瓜葛。 袁术那老小子的手够快的啊,那边刚表奏孙坚为豫州刺史,私任了吴景为丹阳太守,这边又要拉拢诸葛玄替他镇守豫章,他是真的想把荆、豫、扬三州都吃了不成? 还有这个诸葛瑾,年纪轻轻的,也不是什么善茬,把袁术摆出来压自己不说……还用“朝廷敕封”这四个字来挤兑自己。 他话里话外没有明说,但意思却很明显了。 若是朝廷真任了诸葛玄为豫章太守,那诸葛玄便是和陶商一样,都是一郡之长。 如此,陶商也就没有必要在诸葛家的面前装大尾巴狼了。 话里藏针的,有点讨人厌。 “诸葛兄这话不对。”陶商笑盈盈的道:“你说欲要表奏,那就是还没有表奏,既然袁将军只是有意向,还没有施行,那就说明诸葛公现在去彭城之举还是使得的。况且,就算是袁将军表奏诸葛公为豫章太守,朝廷之意若何,咱们谁也说不清楚不是?” 诸葛瑾见陶商言辞犀利,微微一笑,也不反驳。 陶商心下暗叹……果然是涵养很好啊。 诸葛玄“咳嗽”了一声,打着哈哈道:“多谢陶使君和太平公子的美意,只是老夫年纪大了,诸葛氏的杂事又过多烦忙,使君麾下都是能人,老夫平庸之才,怕是挑不起什么重担的,况且老夫现有意要举族南迁,怕是要拂了公子的美意了。” 陶商眉毛一挑,道:“举族南前,怎么,诸葛公是觉得徐州不够好吗?” 诸葛玄摆了摆手,道:“徐州怎会不好呢,琅琊阳都乃是我诸葛氏的立族之地,诸葛氏焉能轻易舍得?只是家兄有遗愿,言之诸葛氏兴旺之气乃在南方,需南移方可旺族,兹事重大,老夫不可因一人之喜好而断了家族的前程,故而只能忍痛背井离乡。” 说到这,便见诸葛玄重重的叹了口气,哀怨道:“对此,老夫也很是无奈啊。” 陶商心中不由的冷笑。 这老头真能糊弄人,连风水气运都搬出来说事。 按照你这种说法,你们诸葛氏是前朝皇室还是上古魔族? 陶某干脆找人替你们修一座王陵成不成? “诸葛公,按照你这种说法,这事当真是没得谈了?”陶商心中不满,但脸上却笑了,但笑容中已经多了几分危险的阳光意味。 这是他开始准备挖坑的节奏。 诸葛玄不了解陶商,特别是此老此刻还被许子将的十句金评所误导,以为这小子真是如朝廷所敕封的那样,是一位人如其名的太平公子。 风评误人啊! “老夫等人心意已决,还请陶府君多多体谅老夫的难处,待老夫将族人迁毕之后,定将亲往前往彭城,向陶公子负荆请罪。” 陶商心下冷笑,面上却表现的很是和善。 他笑盈盈的看向身边的郭嘉,道:“奉孝还有什么要跟诸葛公说的吗?” 郭嘉适才一直听着两人的谈话,此刻见陶商询问自己,随即清了清嗓子,就要出言相劝。 他很想告诉诸葛玄叔侄一句——快跑吧!你俩危险了!还在这嘚瑟! “奉孝既然没什么要说的,那我俩就权且告辞了。” 郭嘉一窒,不为人察觉的飞快的撇了撇嘴。 你既不打算让郭某说,那还问我干甚? 诸葛玄心里沾点虚,见陶商和郭嘉要走,随即起身相送。 来到府门口,陶商转身对诸葛玄拱手道:“诸葛公不必远送,陶某权且告辞。” 诸葛玄很是局促不安,露出一副颇为惋惜的表情:“陶府君,你看这事闹的,老夫我着实是惭愧之至,等我诸葛氏的迁移事毕,老夫自当亲往彭城,向陶使君和太平公子请罪。” 陶商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诸葛公不用灰心,事情还没有到最后,此时言之凿凿,还为时尚早,陶某有预感,咱们马上就会再见的,权且告辞了。” 这一番话说出来,只把诸葛玄和他侄儿诸葛瑾弄的心下忐忑莫名。 这小子表面上虽然一副和善之相,可是怎么听他的话中之意,好似是在说:今儿这事没完! 送走了陶商和郭嘉,诸葛玄不淡定了,急忙领着诸葛瑾回到正厅商议对策。 “谨儿,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妙,怎么好端端,陶使君父子却是把咱们诸葛家给盯上了呢?” 诸葛瑾虽然只有十八岁,但沉稳老成,分析起事情来也是颇有头绪。 “叔父,侄儿看那陶商的意思,似乎是颇不甘心的,眼下是多事之秋,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咱们还是赶紧开出路引,火速南迁,以免再生变故。” 诸葛玄显得略有些迟疑:“那陶商表面上虽然客气,但言辞之中却颇具锋芒,他会不会阻拦咱们南迁?” 诸葛瑾寻思了一下,摇头道:“这一点叔父经管放心,咱们诸葛氏好歹也算是琅琊士族,颇具名望,陶商若是要扣下我们,必须得找个合适的理由,可是我诸葛氏多年来奉公守法,毫厘税务不欠,又不曾欺辱平民,他若想扣下咱们怕是没有理由,陶商若执意用强,那陶氏在徐州士族之中也必将是多了一份恶名,这一点,想必便是其父陶使君也断断不会允许的。” 诸葛玄听到这,方才放心了一些:“咱们在琅琊的田地处理的怎么样了?” 诸葛瑾恭敬的回复:“基本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族中的老宅,尚未有人接手。” “不卖了!” 诸葛玄做下了最后的决定:“老宅暂且封存,等翌日有机会再做变卖不迟,即刻命令族中人,收拾行囊辎重,三日之内务必南下,咱们得赶紧走,别给陶氏找到机会,挑出咱们的毛病。” “诺。” …… …… 诸葛玄和诸葛瑾商量三日之内迁移,陶商和郭嘉那边也没闲着。 “你得赶紧想想办法了。”郭嘉摸着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的道:“今日你与诸葛玄一谈,已是把这老头弄的惊了,如郭某所料不错,三日之内,诸葛老头必举族南迁!就算田宅处理不完他也会迁!” 陶商听了不免有些憋气:“诸葛氏若要南迁去豫章郡,会走哪条路?” 郭嘉闭着眼睛寻思了一下,慢悠悠的道:“这个好说,他南下最好走的有三条路,但西面那条经过开阳,郭某料定诸葛玄不敢,中路那条经过郯县,而丹阳精兵和泰山军则是在郯县演武,也是多事之地,所以说他目前最好的选择,就走东路的厚丘。” 陶商鼻息粗重的以拳击掌:“那我就在派兵在厚丘截住他们!” 郭嘉呵呵笑道:“你当是在劫持郭某呢?我一个外地的旁支寒门子弟你欺负欺负就算了,他诸葛氏可是你们徐州的本地士族,你毫无理由的把人家扣下,回头事情传到了彭城,你陶氏在徐州士族中的风评就臭了!那些士族首领不说,你爹第一个就得揍死你。” 陶商皱了皱眉,不爽道:“怎么,我这么大一个郡守,徐州长公子,还是太平公子,还动不得他诸葛老头了?” “你现在记着你是太平公子了?你干那些腌臜事时怎么不记?”郭嘉略带调戏的笑道:“其实也没什么难的,郭某适才是说你不能毫无理由的把人扣下,那你找个合适的理由把他们扣下不就得了?” 陶商寻思一下,轻道:“找什么理由比较合适?” 郭嘉把两只手一摊开:“当然是他们诸葛氏犯法的事了,只要是犯了法,你陶氏身为一州之长,自然又权将诸葛氏扣下拿问,正所谓名正言顺。” 陶氏又问道:“那诸葛氏会犯什么法?” 郭嘉慢悠悠的道:”偷税、渎职、不尊古礼,什么都行,挑毛病你不会?……再说这种事你应该到汉律里去翻,而不是问我。” 陶商闻言豁然开朗,对许褚言道:“打听一下阳都县府在什么地方,咱们去一趟……调查诸葛家的犯罪实录!” .。m. 第一百八十章 查罪诸葛家 阳都县府的县令目下虽是在臧霸的下辖管理,但也只不过是因为被臧霸将琅琊郡和彭城切断开来,不得不虚与委蛇,实际上阳都县令还是属于陶氏所直管,况且一县之尊一般都是被举孝廉而任命的士族子弟,岂会轻易服气臧霸这个贼寇出身的二货骑都尉? 听说太平公子来到了阳都县,还亲临县令府,阳都县令连滚带爬的跑出来迎接,热情的就差三步一拜,五步一叩了。 被县令迎接进了县府的厅堂,阳都县令请陶商居于上位,陪着笑道:“太平公子莅临阳都县,小县着实生辉,不知公子此来,却是所为何事?” 陶商摆了摆手,道:“县公,陶某也不跟你说客气话了,咱们快事快办,我这次来不是为了别的,是专程来挑诸葛玄的毛病!” 一句话,直接把厅堂内的县内陪坐的诸吏员给说懵了。 “专门挑诸葛玄的毛病?”阳都县令似是有些不明就里:“诸葛玄能有什么毛病?” “那得问你啊。”陶商笑盈盈的看着他:“诸葛玄自打去年回阳都城后,可有干过什么臭不要脸的事?” “这个……”阳都县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虚弱的道:“他也没干啥啊,挺消停儿的。” 陶商脸色一沉,不满道:“没干什么?那可不行,这个他必须要干!” 阳都县令没有想到陶商一到县府,就给他送了这么大的一份见面礼,适才能够得以迎接刺史长公子的兴奋劲儿此刻全都一扫而光。 这小子不是雅号太平公子吗? 那怎么一到这来就要挑事? 阳都县令此刻哪只眼睛也看不出这是个太平人。 “那个,公子……我这,实在是找不出他什么毛病。” 陶商闻言一皱眉,道:“他不贪墨?” 阳都县令陪着笑道:“诸葛玄在回咱阳都之前,乃是荆州属官,贪不贪墨,好像都不归咱们管。” 陶商寻思了一下,又道:“他诸葛氏有没有偷税漏税?” 阳都县令使劲的摇头:“诸葛氏的田租,农课,刍、稿钱,亩敛税年年都是分文不缺的,年初县里还特别上表嘉奖,着实是挑不出什么问题。” 陶商的眉头皱了起来:“那诸葛玄强抢民女不?” 阳都县令头上的冷汗凄凄而下。 这是真要整死诸葛玄的节奏啊。 县令使劲的摇头:“诸葛玄慷慨仗义,平日里风评甚佳,从无此市井之行,况且他也是奔五十的人了,就是要抢民女,估计身体也不行的。” 陶商猛的站起身,在厅堂内来回踱着步子。 “那除了诸葛玄呢?他们诸葛氏的其他家族成员,就没一个作奸犯科的?” 阳都县令咧了咧嘴,道:“诸葛氏家风淳正,族中人作风端正,极度守礼,从无过失。” 陶商闻言愣住了,呆呆的看着阳都县令,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诸葛世家……这一大家子人,难不成都是和尚托生的吗? 身为士族群体,却连一点轨都不出,什么坏事也不干,连个把民女都不往家抢……这日子过的也太没情趣了吧? 这样的人家,即使是士族待着又有什么意思? 阳都县令看着陶商若有所思的脸庞,半晌后方才低声垂询道:“公子,您跟诸葛玄究竟是有什么仇啊?” 陶商闻言一醒,不满的道:“县公别胡说,我跟诸葛老儿能有什么仇。” 说到这,似乎是怕县令不信,陶商又补充道:“我就是想逗他玩玩。” 阳都县令闻言实在是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才好。 逗他……玩玩? 你这逗的也真是够卖力的了。 陶商实在没辙了,转头看向郭嘉:“帮帮我。” 郭嘉在一旁端着酒葫芦喝酒,闻言不由的白眼一翻。 “这种腌臜事,你让郭某帮你,回头传将出去,你让郭某日后如何做人?我这风评还好的了?你这不是坑我呢吗?” 陶商深鞠一躬,道:“先生乃是天生鬼才,当世英杰,除了你,陶某实在是想不出谁能帮我这个忙了。” 阳都县令闻言,小心翼翼的看了郭嘉一样。 陶公子如此吹捧此人,可是自己好像没听说过天底下有这么一号能人啊? 再说了,天生鬼才兼当世英杰……就专门办挑毛病的事? 郭嘉见推辞不过,无奈的长叹口气:“计金还是要给的。” 陶商点头答应。 却见郭嘉起身,冲着阳都县令作了一揖,笑道:“劳烦县尊将诸葛氏的户籍和履历借学生一阅。” 虽然有点不太想给他,但阳都县令也不太好意思直接得罪陶商,况且诸葛家奉公守法,这小子再厉害也没辙。 随即命人将诸葛氏的户籍与税收名目送上。 看这小子一副酒磨子样,谅他也翻不起多大浪花。 少时,诸葛氏的户籍以及相关履历便被县吏呈递而上,郭嘉一边端着酒葫芦喝酒,一边随意的翻看着,眼中的眸子来回扫视,脑中则是在飞速的运转。 少时,翻到了关于诸葛瑾的那一段,却见郭嘉的手突然停住不动了。 “这诸葛瑾,已经冠礼了?” 阳都县令不知郭嘉为何问这个,点头道:“不错,约十四而冠的。其父诸葛珪去世,恐族中无人主事,故而提前了一些。” 郭嘉闭着眼睛寻思了一下,突然道:“诸葛瑾的孝期过了吗?” “上个月刚过。”阳都县令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郭嘉的问题。 郭嘉长舒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有办法了。” 郭嘉站起身来,走到陶商的身边,低声在他的耳边寥寥数语。 陶商先是一愣,接着亦是露出了阳光灿烂的笑容。 诸葛玄,你等着吧! …… …… 两日之后,诸葛世家便开始了匆匆忙忙的南下迁移。 举族搬迁非同小可,本不应该这么着急,但诸葛玄见了陶商一面之后,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恨不能立刻就飞到豫章郡去,因此很多事情亦是只能从简。 他此刻只求能够快点抵达豫章,别的事情且待稳定了之后再做别图。 可是偏偏事与愿违,诸葛氏一行人在出了阳都之后,最终还是在厚丘被一队人马截住了。 拦路的将领相貌堂堂,手握一柄开山大斧。 “在下乃是丹阳郡守治下校尉徐晃,奉陶府君之命,特请诸葛公一行人前往彭城一叙。” 诸葛玄看见徐晃手中的大斧和他身后的那一队精干士卒,登时有些头晕目眩。 相比于诸葛玄的紧张,年轻的诸葛瑾却显得很是镇静,他走动徐晃面前,毕恭毕敬的道:“这位校尉,我诸葛氏现正举族南迁,事关全族兴旺,陶府君之邀,我叔侄等人,怕是不能应诺了,待翌日在江南安顿之后,我叔侄儿二人,自当前往彭城,向使君父子谢罪。” 一番话说出来之后,徐晃非但没有让路,反倒是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阁下就是诸葛瑾吧?难不成你还以为,陶府君请你们叔侄儿前往彭城,是要会客吗?” 诸葛瑾面露微笑,淡定言道:“不是会客,难不成还是要问罪不成?” “算你聪明!”徐晃哈哈大笑,将手中大斧一挥,便见他身后的将士们纷纷涌上,将诸葛氏中人包围。 诸葛瑾面色骤然一变,不满道:“我诸葛氏在琅琊,一向奉公守法,全族中人没有一个有违过汉律,陶府君因一己之私而胁迫我等入彭城,岂能堵得住徐州诸郡士族的悠悠之口?” 徐晃面色丝毫未变,哼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诸葛瑾,本校尉实话不怕告诉你,你诸葛氏满族中人,大部分是没有触犯汉律,可惜就仅仅只有你一个人犯法了!徐晃此番前来,便是奉命拿你的!” 这话一说出来,便见诸葛瑾和诸葛玄叔侄儿二人的脸色都是齐齐变了。 诸葛玄一路小跑到徐晃面前,紧张的道:“子瑜犯法?这不可能啊!这孩子老夫平日里最是知晓!从来不曾做过什么僭越之事,这事是不是搞错了?” 徐晃正色道:“笑话!刺史府现已是证据确凿,岂能弄错!” 诸葛瑾此刻的面色显得极为不快。 “这位将军,还请勿要折辱于我!”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诸葛瑾的身后,响起了一个稚嫩的声音。 “哥哥,且先别跟这位将军争辩了,事已至此,除了往彭城去一遭外,咱们已是别无他法。” 徐晃顺着声音瞧了过去,却见站在诸葛瑾身后的,是一名看似只有十岁出头的孩童。 这孩子长得眉清目秀,一身白色的皂服,干干净净,文质彬彬的很是惹人怜爱。 诸葛瑾一皱眉头,低声道:“二弟,跟你没有关系,回车上去!” 那孩子并没有因为诸葛瑾的不高兴而有丝毫退却,依旧用稚嫩的声音劝他:“哥哥,那位陶府君既然敢说你有罪,想必咱们确已是让他抓到了什么把柄,闹将下去对咱家人没有好处,眼下只可顺势,不可胡来的,不然,吃亏的还是咱家中人。” 徐晃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 他来回扫视着诸葛玄和诸葛瑾,嘲讽道:“许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见识还不如一个孩子?诸葛瑾,没听见你二弟说的吗?眼下只可顺势,不可胡来!” 诸葛瑾的脸色忽红忽白,心中似是极度挣扎,半晌之后方才转头看向诸葛玄。 诸葛玄叹息一声,知道此事已经无法可解,只能前往彭城,随即道:“还请将军引路。” 徐晃将大斧一甩,朗声道:“好说!诸位,请!” 第一百八十一章 作奸犯科诸葛瑾 诸葛氏一家在徐晃的胁迫下来到了彭城,并被安置在了驿馆之中,待歇息过之后,来日便可进行发落。 诸葛瑾因为徐晃曾言其犯法之事,心下颇感惊慌,他晚上在榻上辗转反侧,又是数羊又是数牛,但任凭他怎么折腾,诸葛瑾就是睡不着。 最终,诸葛瑾不得不披了一件袍子起身,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隔壁的房间,抬手轻轻地敲门。 “二弟,你睡了吗?” 少时,便见房门“吱嘎”一声被来开了。 诸葛瑾的二弟,孩童诸葛亮,揉着朦朦胧胧的睡眼,对门外的诸葛瑾道:“哥哥,进来吧,弟没睡。” “都这幅样子,还说没睡。”诸葛瑾笑着掐了掐诸葛亮的小脸蛋,迈步走进了屋内。 诸葛瑾走到案几边,斟了两觞清水,自己仰头喝了一盏,把另一盏推给了诸葛亮。 “二弟,为兄睡不着啊。” 诸葛亮甚感奇怪:“哥哥,好端端的,怎么睡不着呢?” 诸葛瑾摇了摇头,道:“你还太小了,不懂。那太平公子摆明了是针对咱们诸葛家,为兄平日里是何等样人,二弟你亦也知晓,天下谁会犯法,我诸葛瑾也绝对不会!饶是如此那陶商还是能找出我的罪责,实在是用心良苦,摆明了就是要故意对付咱诸葛家,咱们如今身陷狼窝,也不知来日福祸如何。” 诸葛亮在诸葛瑾的对面坐下,他虽然年幼可爱,但举手投足之间却显得很是沉稳,完全不像是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该有的表现。 “哥哥,弟弟倒不这么觉得,我觉得,那姓陶的公子之所以这么强留住咱们,并不是想找咱们的麻烦,他或许只是想让咱们族中之人出仕。” “出仕?” 诸葛亮点点头,道:“弟弟有感觉,他很有可能是相中了哥哥你的才华,因此才借故想把你留在徐州,他上一次登门造访,估计也很有可能是想聘哥哥你出山,可惜却得到了叔父要去任豫章太守的消息,因而就改了手段。” 诸葛瑾闻言道:“若真是这样,那这事倒也是好说了。他若是真相中我的才华,大不了为兄留在此地便是,二弟你和三弟还有族人随叔父去豫章,也好避开中原战乱。” 诸葛亮闻言,紧紧的咬住了嘴唇,小小的眼眸中,一瞬间似是有些湿润。 “哥哥,若果真如此,你岂不是就得和咱全家分开了吗?独自一人在异乡……” 诸葛瑾哈哈大笑,摆手道:“为了咱家人,有何事是你大哥我不能做的?区区分别之苦,又有何难?二弟,日后等你长大了,碰到了这样的事,少不得也会和大哥做出一样的选择。” 说到这,便见诸葛瑾长叹口气,又道:“二弟,你天生聪慧,长大后才智定将胜为兄百倍,有你在,咱诸葛氏日后才会兴旺发达,大哥现在别无所求,只想替你和三弟挡风遮雨,盼着你们快快长大。” 小诸葛亮听了诸葛瑾的话,眼圈不由有些红了。 大哥能为了族中人的安危做出一个人留在异乡的决心,换成我?我能做到吗? 当夜,兄弟二人便在驿馆中的这一间屋内,抵足而眠。 …… …… 第二日清晨,诸葛瑾和诸葛亮刚刚收拾洗漱完毕,驿馆之内,便迎来了两位意料之中的客人。 陶商和郭嘉。 诸葛玄听说陶商来了,赶紧出来与陶商对峙。 “陶府君,你派人将我们全族从厚丘带到这彭城之内,不知意欲何为?” 诸葛玄面色发红,显然很是气愤。 但陶商却是笑眯眯的,丝毫不为之动怒。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陶商的态度让诸葛玄的一腔怒意无处可发,就好似打在棉花上一样,虎头蛇尾的没了下文。 “诸葛公,陶某并非是刻意的针对你们,只是令侄儿身上有件案子,需要陶某亲自审查核实一下,若我问过之后,却属虚言,那陶某定然派人将诸葛公全族送往豫章,并会对令侄儿负荆请罪。” 一听这话,饶是诸葛玄对自己的这个侄儿品性极是自信,此刻也不由得有些慌了手脚。 这姓陶的小畜生,到底是抓住了我侄儿什么罪证啊? 陶商迈步走到诸葛瑾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道:“诸葛兄可是表字子瑜吗?” 一句话把诸葛瑾问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诸葛瑾心下疑惑,但面上却很是恭敬,作揖道:“回陶府君话,瑾确实是表字子瑜。” 陶商微笑着点了点头,又道:“如此说来,诸葛兄已经是冠礼了,是吧?” 诸葛瑾心中越发疑惑,随即道:“正是。瑾为家中动荡之故,冠礼较早,已是有三年了。” “哦。”陶商脸上的笑意愈发深刻:“那你家中有婆娘了吗?” 诸葛瑾不明所以,但他身后的小诸葛亮心中却是突然一醒。 孩子有心提醒一下哥哥,但当着陶商的面,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诸葛瑾心下甚是纳闷……这姓陶的是不是有毛病啊?大老远的把我从厚丘劫持过来,就是为了问我成没成亲? “回府君话,瑾尚未婚配。” 陶商点了点头,又道:“那你可是和哪家的姑娘纳过彩、问过名?” 诸葛亮此刻憋不住了,急忙道:“有!” 陶商眉毛一挑,笑嘻嘻的转头看向诸葛亮。 但见这孩子眉清目秀,长相可爱,此刻面上隐隐的有些急躁,似是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用意。 “你就是诸葛亮吧?”陶商的眼中似有精光闪过,跟恶狗看到骨头一样的骇人恐怖。 年幼的诸葛亮面对陶商,似是有些局促,低声道:“学生正是。” “好,你适才说你兄长已与人纳彩问名,却是哪家的姑娘啊?” 一句话却是把诸葛亮问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诸葛瑾回手拉了诸葛亮一下,将他挡在自己的身后,恭敬道:“小弟年幼,随口妄言,还请陶府君勿要怪罪,瑾至今并未与人纳过彩,问过名。” “呵呵。” 陶商这下乐了:“算你上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此说来,陶某抓你回来,便不是误会了,诸葛瑾,你冠礼三载,虽有孝期在身,不可成亲,然孝期过后,却依旧不肯纳彩问名,莫非你是对我大汉朝廷的政策有什么意见吗?” 一句话,顿时把诸葛瑾给问傻了。 我不成亲……已经上升到了对大汉政策不满的层面上了吗? “陶府君,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陶商用手摸了摸鼻梁,转头对郭嘉使了一个眼色。 郭嘉清了清喉咙,迈步走上来,道:“诸葛兄,根据汉律,族中有冠礼者而足十五未婚人丁,每年需缴纳一百二十钱的人头赋税,直到走过六礼成亲为止,你族中所上缴之税赋,三年来却并无这一项,念你冠礼之时,乃是因父亡故需要守孝,故守孝期间人头税可以不缴,但根据阳都县的户籍记载,你今年孝期已过,理应交足今年这一百二十钱的未婚税赋!所以说,你们诸葛瑾,现在乃是有逃税之罪!” 陶商在旁边,重重的一点头:“诸葛瑾,你居然敢欠朝廷的单身税?大逆不道!” 一句话说完,便见诸葛玄和诸葛瑾叔侄顿时如同雷击一般,在原地呆若木鸡,不敢相信的看着陶商和郭嘉。 这也太特娘的……他娘的了。 半晌之后,却见诸葛玄犹豫的走上前来,低声对陶商道:“陶府君,瑾儿未婚的人头税,阳都县县尊,从未主动问我诸葛家要过……” “笑话!”陶商眉毛一挑,不满的批评教育道:“诸葛玄!你看看你这话说的,简直有辱士族家风!我大汉律法在此,岂能是因为旁左原因就可以不交?他不收,你难道不会主动去交吗?你的个人主动意识在哪里?” 一句话,差点没把诸葛玄气昏过去。 还个人主动意识?你说话能不能要一点脸? 这小犊子! 诸葛瑾定了定神,迈步走到陶商面前,拱手道:“陶府君,瑾这一百二十钱的税钱,愿遵循朝廷法度,加倍补偿之,还请府君法外开赦,原谅瑾这一次。” 陶商闻言,叹息着摇了摇头,道:“你要是早来几天,我兴许还能替你拦着,但如今却是晚了,你不成亲欠税的事,我前几天已经表奏往了长安,上报给了京中的廷尉府,此案干系重大,朝廷和廷尉府都非常的重视,长安那边下了文件,要把你这事当做典型严肃处理,诸葛瑾啊,这事已经不是还钱可以解决的了,我怕是帮你兜不住的。” 诸葛瑾闻言,脸颊上的肌肉气的直抽抽。 什么叫我不成亲的事,你上报给了朝廷?……朝廷还他娘的非常重视? 朝廷特娘的闲出屁了!? 是你傻还是我呆?! 陶商对诸葛瑾黑漆漆的表情却是不以为意,继续道:“诸葛瑾啊,你这把真是作大了!我看你是要完啊,根据陶某在朝中的熟人分析,朝廷因为这事已经盯死你了!你自己说说吧,这事你看应该如何解决?” 诸葛瑾低着头没搭腔,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气的说不出来。 诸葛玄更是气的浑身哆嗦,颤巍巍的道:“陶公子身为一郡之长,不思如何治民强军,却在这里计较这些小事?难道不觉的羞愧吗?” 听了诸葛玄的话,陶商身后的郭嘉站出来笑嘻嘻的道:“诸葛公这话就不中听了,律法之事无大小,同样是为国尽忠,强兵富民是尽忠,为朝廷追缴税款也是尽忠,诸葛公将朝廷官员按律行案之事强分高低上下,莫不是疑我大汉律法有所偏颇?” 陶商亦是眉头一竖,怒道:“诸葛玄!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哪里去了!偷税漏税你还有理了?我现在对你提出严肃批评!” “呜……”诸葛玄闻言语塞了。 郭嘉能言善辩,思绪敏捷,放眼天下少有敌手,陶商更是损人无敌手,凭诸葛玄这两下子,尚还不是他们俩的对手。 自打有了郭嘉的帮衬,陶商感觉自己处理事情再也不是像原先一样全都得靠自己思虑筹谋,有了鬼才相助,平日里有什么事俩人一商量,很多难题顿时就能迎刃而解。 就连耍起流氓来,两个人也比当初自己一个人显得得心应手了许多。 这就是所谓的头脑风暴,思想碰撞。 陶商继续正色质问:“诸葛氏身为琅琊士族,诸葛瑾又是少有的青年士子,不知为民表率,反倒是偷税漏税,敢问诸葛公,陶某拿他问罪,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第一百八十二章 诸葛亮 听着陶商的催逼质问,诸葛玄现在完全不会了。 “这、这!”诸葛玄气的脸色发红,连一句完整的囫囵话都说不清楚。 按道理诸葛瑾不结婚,没有上单身人头税,这本来是件小事。 但事情很明显,陶商在抓着这个事情做文章,毕竟事情再小,那也是违反了汉律,陶商捉拿诸葛瑾于情于理上都说得过去。 说白了,可大可小的事,就看陶公子想怎么弄。 诸葛玄叔侄因为这个心中憋闷,而陶商的心中则是暗自感慨不已。 终于是见到了封建专制主义的可怕之处了,不交单身税都可以拿来作文章,这是多么万恶而且没有人权的统治方式,简直就是丧尽天良,不可理喻! 不过……好爽的说。 诸葛玄没办法了,他此刻唯一的出路就只能是认怂。 老头作揖道:“陶公子,瑾儿不上人头税,实乃是老夫之过也,老夫愿意替瑾儿多交罚钱,公子说罚多少,老夫都认!” 陶商似笑非笑的看着诸葛玄,摇了摇头道:“诸葛公,您是反应迟钝的么?难道您还没有听明白陶某的话中之意?现在不是罚钱的事!而是陶商将此事上报朝廷后,要依照汉律羁押诸葛瑾询问其逃税之罪!” 诸葛玄和诸葛瑾顿时有点慌。 不缴纳单身税的罪责,其处罚界限模棱两可,往小了说就是把钱补上就能了事,往大了说,若按偷税处置,监禁亦有可能。 看这臭小子的意思……现在明显是要把事情往大了整! 就在这个时候,年幼的诸葛亮从诸葛瑾的身后闪了出来,走到陶商面前,恭恭敬敬的对他作揖行礼。 “学生诸葛亮,敢问陶府君打算如何处置我哥哥?” 一看见诸葛亮,陶商的两只眸子又顿时亮了。 日后赫赫有名的卧龙先生,现在还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孩子啊……小龙人。 不过诸葛亮问出的问题,很显然也是问到了关键点上。 这孩子以退为进,不求陶商恕罪,反倒是将皮球踢还给他,问他怎么处置诸葛瑾。 这件事就比较考验情商和面皮了。 诸葛氏毕竟是琅琊士族,就算是被陶商抓住了小辫子,但毕竟事情不大,说是朝廷下了文件,那也是扯淡……若是真以此为由将诸葛瑾拘押定罪,只怕在徐州的士族中间,也会引起不小的负面风波。 强行制裁士族成员,很有可能会引起徐州士族的激变,那是陶商拿一百个脑袋也换不起的。 更何况诸葛瑾早年冠礼,也是为了尽孝道,在这个以“孝”治天下的社会里,诸葛瑾的行为在道义上还是占据了制高点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陶商的内心深处,只是想要阻止诸葛玄南迁,留下诸葛亮,并不是真的想对诸葛家怎么样。 所以这惩罚的措施是什么,就是重中之重了。 陶商毕竟还得要点脸皮,他不可能真的对诸葛瑾定罪过重。 诸葛亮这一问,可算是一语切中了要害。 陶商轻轻的用左拳捶打着右手掌,一双招子紧紧的盯着诸葛亮,面上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你兄长诸葛瑾虽然有罪,但念其孝心感天动地,其情可悯,这逃税的牢狱之祸就先免了吧,把那一百二十钱的人头税补上。” 诸葛玄和诸葛瑾闻言,不由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不过年纪幼小的诸葛亮,显然没有他们那么乐观,通过孩子适才的观察,他感觉这位陶府君绝对不会这么简简单单的敷衍了事的。 果然,在诸葛玄叔侄的高兴劲过后,陶商笑着继续道:“诸葛瑾逃税,虽然暂时不会量罪施刑,但身为士族下一辈的后起之秀,若是就这么继续放任他逍遥法外,只怕也不是那么回事。我总得给天下一个交待。” 诸葛瑾闻言有点不太高兴了。 看看这位陶府君把话说的,我不过是没成亲而已,怎么就变成逍遥法外了?还要给天下一个交待? “所以说,本公子决定,权且将诸葛瑾扣在徐州,由陶某代替朝廷亲自给他安排婆娘,直到诸葛瑾成亲为止。” 听了这话,诸葛玄和诸葛瑾的面容顿时都僵硬了。 “你替我,安排婆娘?”诸葛瑾瞪大了双眼,有气无力的道。 陶商点了点头,微笑着道:“诸葛瑾,你要感谢朝廷感谢组织,在百忙之中还替你这种大龄单身男子解决婚配、发媳妇给你睡觉繁衍的重大问题,我们大汉朝的社会福利很好啊,你自己回家偷着乐去吧。” 诸葛瑾的脸色顿时惊的煞白。 “陶府君,此事断断不可!”诸葛瑾急了,他乃是徐州士族后辈中,少有的后起之秀,眼光极高。 若真是应了陶商,谁知道这小子会给自己塞一个什么样婆娘过来?若是他故意使坏,安排个面貌其丑无比的悍妇人,诸葛瑾这辈子岂不是就全毁了? 陶商此刻,却是已经转头看向郭嘉,道:“你昨天统计,咱徐州适合给诸葛瑾配种的女子,都有哪些?” 郭嘉嘿嘿一笑,道:“看诸葛兄的喜好了,三十的,四十的,五十的都有!” 诸葛瑾闻言大惊失色。 “陶府君,这事,真的不行啊!” 陶商不太高兴了:“诸葛瑾,陶某已经不打算追究你逃税之罪了?甚至还主动帮你解决婚配问题,防止你今后继续逃税,你不感谢我对你的关系,怎么反倒是推三推四的?难不成你还想继续逃税犯法不成?小子,你真当本公子治不了你?” 诸葛瑾使劲的摇着头,声音明显发颤:“陶府君,我们诸葛氏南迁在即,断断不能因为我的事情,在此继续耽搁……” 陶商嘿然一笑,道:“那可就由不得你了,诸葛瑾,实话不怕告诉你,即使是在你成亲之后,你也不可以离开彭城,你冠礼之时乃是在十四岁,我大汉收取人头税的根本原因乃是在与成亲生子,增多人口为朝廷贡献力量,你冠礼三年有余,陶某就按一年一个算,你也至少是欠了朝廷三个孩子,你不把这三个孩子都生利索,就别想走出彭城一步。” 这番话一说出来,只把诸葛玄叔侄儿三人说的面色发黑! 自古以来,只听说逼良为娼,强抢民女之事,何时听说过强抢妇男的? 而且光是成亲不说,还得留在这里给朝廷生满三个孩子!? 这跟把诸葛瑾强奸了有什么区别? 诸葛玄迈步上前,哆嗦着对陶商言道:“陶府君,这,这不是胡闹吗?难道此事就没有别的商量了吗?” 陶商慢悠悠的道:“没商量,诸葛瑾必须要留在这里跟我安排的女人生满三个孩子,为大汉朝的人口发展事业增砖添瓦,否则决不能离开徐州。” 说到这,陶商顿了一顿,笑道:“诸葛公,陶某乃是依照汉律办事,我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此案处罚之人仅是诸葛瑾一个,其余人等,皆与此事无关,你们可以走了,该哪凉快哪凉快去。” 说罢,转头对驿馆的门外喊道:“来人啊,把诸葛瑾给我带走,并派人送诸葛氏的其余人等出城,他们不是要去豫章郡吗?让他们去!” 驿馆外面,以裴钱为首的虎卫军冲进来一队。 只见几名虎卫军士卒走到诸葛瑾面前,其中一人对着诸葛瑾一伸手,凶巴巴的道:“诸葛先生,请吧!” 诸葛瑾此刻彻底慌了,他匆忙的往后躲闪,站到了诸葛玄的身后。 “不要,不行!我不成亲,我不要跟你安排的女人生孩子,陶府君,你不要坑我!” 陶商眉头一皱,低声呵斥道:“诸葛瑾,你休要耍小性子,汉朝律法在此摆着,跟女人生小娃,乃是你身为汉民应尽的义务,这跟陶某又有什么关系?” 郭嘉亦是嘿嘿笑道:“诸葛先生,陶府君这怎么能是坑你呢?朝廷给你找妻室包你生孩子,实乃是替你尽了孝道,这样的好事,换到别的州郡,可不是每个刺史郡守都能做的到的。” 诸葛瑾面色铁青,哆嗦着道:“你休要胡言!你们这分明就是要借机凌辱于我!这算哪门子的尽孝……你们这分明是凌辱,是强抢,是逼良,是强奸!” 连‘强奸’都喊出来了,可见诸葛瑾是真的着急了。 可怜十七八岁的大好士族少年郎,今夜过后,便不能留得清白在人间了。 陶商懒得跟诸葛瑾掰扯,随即裴钱挥了挥手,道:“别废话了,拖下去,拖下去,配种去!” 裴钱等人得了将令,上去伸手就抓诸葛瑾。 诸葛瑾使劲的挣扎着,一面挣扎一面撕心裂肺的高声哭喊:“叔父,救我啊!我不要成亲!我不要生孩子!” 诸葛玄此刻的脑中只觉得天旋地转。 快五十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这种情况……却当真还是第一次见! 他大步上前,对陶商哀求道:“陶府君啊,还请你手下留情啊!” 陶商摇了摇头,无奈道:“国法如此,我亦是无可奈何,况且诸葛公换一个角度想想,朝廷给你侄儿找婆娘生孩子,为你诸葛家开枝散叶,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样,你先随我回府喝两盏茶,等诸葛瑾兄完事了,我再派人把他接过来和咱们一起吃点好的补补肾气……第一次都这样,没事,眼睛一闭就过去了。” 诸葛玄闻言直想给他两个大耳雷子! 好事?好事你自己怎么不往上试试。 “住手!” 就在众人争吵、撕扯、计较之时,驿馆门外,突然响起了一声怒叱! 众人都转过头去,却见陶谦带领着糜竺和曹豹,慢步走到了驿馆的院子中。 刺史大人一双老眼威严的来回扫视着场内诸人,从颤巍巍的诸葛玄,到被侍卫犹如抓鸡一般抓的狼狈的诸葛瑾,最后落在陶商的身上。 见陶谦到场,陶商不由顿时一愣。 奇怪,我跟老爷子好像没有安排这个步骤啊?他怎么自己过来了? 还有他身后的曹豹和糜竺,又是怎么个情况? 陶谦紧紧的盯着陶商,威严的道:“这是怎么回事?” 陶商虽然不明白陶谦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但还是上前施礼,道:“回父亲话,孩儿正在处置琅琊阳都县学生诸葛瑾冠礼不婚兼偷税一案。” 陶谦白色的眉毛微微皱起,冷哼了一声,道:“那你审问的结果是什么?” “诸葛瑾冠礼不婚一案证据确凿,确有此事。” 陶谦慢悠悠的回道:“那你又打算如何处置这事?” 陶商张了张嘴,刚要开口。 却见小诸葛亮突然跑了上来,一把抱住陶谦的大腿,一边嘤嘤的哭着,一边扯着嗓子哀告道。 “老公公,快救救我们吧!那两个人要强奸了我哥哥!” “啥玩意?!!” 陶谦身后的曹豹和糜竺二人顿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登时瞪的浑圆,不敢相信的看向陶商和郭嘉二人。 郭嘉急忙抬手擦了擦汗,结结巴巴的道:“小祖宗,你可不要瞎说啊!” 陶谦则是一脸的木然——少时,方才慢慢转过头,双眸喷火的紧盯着陶商和郭嘉二人。 陶商更是懵了。 太平公子在陶谦盛怒的目光下,不由自主的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诸葛亮这小王八蛋,居然阴我? 郭嘉尴尬的陪着笑脸上前,一把将小诸葛亮揪离陶谦的大腿边,陪笑着道:“别听他胡咧咧,使君别误会,小孩子家家的啥都不懂,一个孩子,能懂什么啊?” “他不懂,你倒是明白的很啊!”陶谦咬着牙紧盯着郭嘉,恨不能把浪子鬼才给吃了。 “老夫就说么,自打你俩回了徐州之后,如何就这般的形影不离?想不到居然,居然,居然做下这等有伤风化之事,你们两个也都算是青年才俊,怎么就好了这口?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陶谦气的来回用手颤巍巍的轮点着陶商和郭嘉。 郭嘉很没义气,一见事有不妙,立刻就把陶商给卖了。 “使君息怒,我俩形影不离着实是不关郭某的事,我是被你儿子绑回来的!郭某一开始并不待见他,是他逼我的!” 陶商听了,不由一阵眩晕。 姓郭的,忒没义气了! “干哥哥,你可别瞎说啊。”陶商急忙上前拦住郭嘉,然后虚弱的冲着陶谦笑了笑,道:“父亲,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陶谦此刻已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伸出手对跟随的下人道。 “取老夫的拐杖来!” “爹,好说好商量行不?” “逆子……没商量!今天说什么也得打折你一条腿,你受死吧!” 第一百八十三章 雏鸟离巢 半个时辰之后。 驿馆之内,众人寻找了一处大厅,依照宾主之位坐下。 陶谦坐在主位上,犹自如同愤怒的公牛一样喘着粗气,糜竺和曹豹则是尴尬的在一旁陪着笑脸。 诸葛玄、诸葛瑾和诸葛亮叔侄三人则是并列于一排——诸葛瑾的衣衫依旧是显得有些凌乱,泪水还在眼眶中打着转,适才的场面还是令他颇感触目惊心。 陶商和郭嘉两人则是臊眉耷目的坐在对面的另一侧,郭嘉还算好,没什么大事。 陶商可就惨了,身上挨了几记重重的扁拐不过,后脑勺还没陶谦一记老拳揍的嗡嗡直响。 浑身上下犹如散了架一般的疼。 自己劳心劳力的替徐州挽留人才,他还打人。 什么爹啊,这么坑儿子! 此时此刻,误会已经解释开了,陶谦的气消了不好,但他依旧是不满的看着陶商,时不时的狠狠的用眼神唰他一下! “诸葛公,今天这事,着实是个误会。老夫替这忤逆子,跟你说个不是。” 诸葛玄闻言,连道不敢。 “不过诸葛公,商儿行事虽有不当之处,但令侄儿违背了汉律法纪,确是事实,说起来商儿只是留下他在徐州娶妻生子,于情于理,倒也没什么不对,严格来说,此举对令侄儿甚至还是有些偏颇的。” 诸葛玄心下虽然是有点不服气,但陶家父子现在紧紧攥住“逃税”这一条罪名不放,只把老头也是弄的无可奈何。 “多谢陶使君的厚意,老夫和侄儿回去,定当三省吾身,以省今日之罪责。” 陶谦慢悠悠的道:“那倒也不必,只是诸葛公,老夫这徐州之地,不知究竟是有何事慢待了你诸葛氏?惹的你非要举众南迁?” 诸葛玄长叹口气,道:“回使君话,非是老夫执意要走,只是后将军袁术已是表奏老夫为豫章太守,仕途前程为其一,二则老夫也着实是得罪不起袁术,第三南方较之中原相对安定一些,老夫举族迁移,也不过是为了保全族人,何罪之有啊?” 陶谦闻言点了点头,道:“商儿,诸葛公情义深切,实在不行,便让他们南迁吧。” 陶商挑了挑眉,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陶谦突然跑到驿馆亲自盘问诸葛氏迁族之事,适才又对自己一顿狂扁,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变故,但看老头的样子,眼下应该是不方便直说。 但若是就这么放走了诸葛亮,陶商绝对不答应。 “不行!” 陶商直接出口拒绝,却是连陶谦的面子也不给。 诸葛玄闻之不由诧异,奇道:“太平公子,我诸葛氏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为何执意要咬着我等不放?” 咬着?!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 陶商沉默了半晌,突然道:“非是我执意与诸葛公过不去,实乃是陶某视汉朝法纪为天,眼里容不得一颗的沙子,不得已而得罪了您……” 诸葛玄听他说的大义凌然,哼了哼没吭声。 “还有一件事,就是陶某着实欣赏令侄儿之聪慧敏学,想把他留在徐州收为弟子,日后其若出仕,陶某则必委以重任,绝不相负!” 一句话说出来,只把诸葛玄弄愣了,莫名其妙的看向诸葛瑾。 诸葛瑾也是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疑惑道:“欣赏瑾之才学的人,确实是有不少,不过像陶公子这样要收我做弟子的,我还真是第一次碰上……咱俩岁数好像差不多大吧?” 陶商闻言乐了,摇了摇头对诸葛瑾道:“诸葛兄误会了,我说的人不是你。” 诸葛瑾疑惑的四下扫视了一圈,不解的道:“这满厅中人,除了我就是我二弟,你说的还能是谁……” 说到这,却见诸葛瑾的脸色突然一变。 “你要祸祸的人,是我二弟耶?” 诸葛瑾这话令陶商很不开心。 什么叫祸祸? 不光是诸葛瑾,其余众人此刻也是被陶商给弄得蒙圈了,唯有郭嘉除外。 陶谦颇是疑惑的将目光投向了十岁的诸葛亮。 对于陶商这次针对诸葛氏的突发临时事件,陶谦老头也有所参与,不过他起初一直以为陶商要留住的,应该是诸葛氏的青年才俊诸葛瑾。 可哪曾想,陶商盯住的,居然是诸葛家的十岁半大小鬼! 这娃子毛都没长全呢?要他作甚? 诸葛瑾显然是有点紧张了。 他侧了侧身,挡在了诸葛亮的身前。 “陶公子,我二弟年纪还小,有什么你冲我来!”诸葛瑾言下很是郑重,防狼似的防着陶商。 陶商暗自撇了撇嘴,冲你?我不稀罕。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诸葛亮缓缓的站起了身,绕过诸葛瑾,迈步来到了陶商的面前,拱起一双小手冲着陶商深作一揖,平静的道:“学生诸葛亮,愿意与府君学习,从此跟随在府君左右,亮自当以师礼待之。” 满厅众人不由得尽是大吃了一惊。 诸葛瑾急忙起身,急切道:“小弟,你这是作甚?” 诸葛亮转过身,神色平静的对着诸葛瑾道:“陶府君曾得汝南许子将十句金评,更是以冠礼之年得拜一郡之长的太平公子,实乃天下青年俊秀之楷模,亮对府君大人倾慕已久,能得拜在使君门下,深感欣慰,可谓平生无憾。” 诸葛瑾皱了皱眉,不知诸葛亮为何会突然这么说…… 突然间,诸葛瑾脑中一醒。 想起昨夜兄弟二人在驿馆房间内的一番谈话,诸葛瑾背后的冷汗顿时凄凄而下。 自己昨夜一时冲动,跟诸葛亮这小子大说了一番舍己为家的大道理,哪曾想这混小子居然全都听进去了。 诸葛瑾现在非常后悔,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他现在只想抱住诸葛亮的大腿,大声的告诉他一句…… 二弟,别这么实诚!大哥我昨夜是跟你吹的! 陶商仔细的看了诸葛亮一会,道:“你当真愿意留在徐州?” 诸葛亮诚挚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如果这样做,你就是会与兄长和叔父别离了。” 诸葛亮没有作答。 叔父诸葛玄倒是没什么,从小到大就没有怎么见过,诸葛亮跟他并不算亲。 但是诸葛瑾,兄弟二人朝夕相对,诸葛瑾对诸葛亮来说可谓是亦兄亦父。 虽然不知道陶商为什么要将自己留在徐州,还有留在身边,但年幼的诸葛亮能够明显的感觉的到,陶商对自己并没有神门恶意。 而且,自己的身上也没什么值得他可图谋的。 或许,他真的是欣赏自己的才智?一个十岁孩童的才智? 想到这里,诸葛亮自己都不由感到有些好笑。 不过,既然叔父和兄长已经有了离开徐州的计较,至少让他们去往南方发展会对他们更有利吧。 若如此,便由我诸葛亮作为家族的祭奠石,留在此处,仅是为了这个家而已,别无他求。 “二弟,你是怎么想的?为兄不用你为诸葛家做什么牺牲!快坐下!”诸葛瑾在身后严厉的训斥道。 诸葛亮却是转过身,深深的对着诸葛瑾欠身作揖。 “兄长,您不用劝我了,弟弟纵然只有十岁,但亦是懂的为家分愁之理,况且陶府君对弟弟并无恶意,而且观府君之诚意,日后定会大是用心提拔点拨于弟,兄长随叔父去了扬州,切记好好发展自身,弟弟在徐州,亦是会跟随陶府君好好学习的,雏鸟终有离巢之日,雄鹰亦有展翅之时,哥哥和我,终会有再见的一天。” 诸葛瑾闻言,眼眶发红,声音也不由有些哽咽了,陶商心中亦是颇为感慨。 聪明才智不说,但这个孩子的这股子仗义劲,着实是天下少有。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丹阳兵 诸葛亮的言论,让在场的人都劝默然了。 好一个深明大义的孩子,虽然只有十岁,但表现出的胸襟和忠厚,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诸葛瑾闻言更是张大了嘴,呆呆的看着诸葛亮,嘴唇动了动,此时此刻,他着实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好。 却见陶商长叹口气,站起身走到诸葛瑾的面前,对着诸葛瑾作揖行礼。 “诸葛兄,今日之事,陶某对你致歉。令弟的行为,着实是让商深为感动。陶某愿意在此对着诸葛兄立下誓言,陶某愿意不计一切,让令弟成为下一代人杰中的天下之冠,无有能出其右者。还请瑾兄相信我。” …… …… 诸葛玄和诸葛瑾最终还是去往了豫章郡,而诸葛亮从此却留在了陶商的身边。 送走了诸葛氏父子,陶商又让人给诸葛亮在自家安排房间,领孩子回刺史府拾到一下好好休息,然后陶商本人方才与陶谦正式进行会谈。 陶谦今日突然领着糜竺和曹豹来到驿馆见自己,绝对不会只是因为诸葛家的这点小事,他一定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想和自己商量,因此才突然莅临,并快刀斩乱麻的把诸葛家的事解决。 “父亲和糜公、曹公突然来找我,不知是有什么要事?” 陶谦摸着下巴上的白须,眯着眼睛道:“子度啊。” 陶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之后方才骤然醒悟。 对了,自己现在的表字,是子度了。 以后还需要时间去习惯。 “老夫本来寻思,让你在家中在歇息一段时间,再去丹阳郡上任的,但现在看来,却是不太可能了。” 陶商心下微微一跳。 原来是想催促我快点去丹阳郡上任,怎么会突然这么着急? 看着陶商疑惑不解的神情,一旁的曹豹突然咳嗽了一声,对陶商言道:“大公子,不是使君催你,着实是袁术的动作太快了,斥候来报说,袁术已经派遣吴景前往了丹阳,让他接替周昕上任,你若再不动手,只怕便是来不及了。” 糜竺亦是点头道:“公子,那吴景乃是孙坚的小舅子,颇有些本领,万一真让他得到了丹阳郡,有袁术和孙坚两个人在其身后做后盾,日后可就不好相与了。” 陶商闻言心下恍然,嘴角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吴景来了倒是也好。 所谓破一人难,破两人易,袁术的吴景和袁绍的周昕,这两个人但凡是有一个人在这,自己都不好动手抢丹阳郡,因为这样很容易就会得罪他们俩人中的任何一个。 但是两个人若是都在这,那这事就好解决了。 “父亲之意,孩儿明白了,孩儿这就收拾收拾去丹阳郡,不过在临行之前,孩儿想要问父亲要一个人,随我一同去丹阳郡整顿民生。” 糜竺和曹豹闻言,心下不由的都是一喜。 二人曾各自都向陶商推荐过自家的兄弟去丹阳郡协助陶商,此刻又都各自天真的以为陶商向陶谦索要的,会是他们所举荐的人。 想到这里,糜竺和曹豹不由的都挺起了胸膛,静待陶商下文。 陶谦捋着须子,不紧不慢的道:“你想要谁?” “东阳县县令陈登,劳烦父亲将这个人借我一用。” 糜竺和曹豹的笑容一下子都僵硬了。 “淮浦陈家……” 陶谦摸着须子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会,方才点头道:“行!你小子也难得向老夫张一回嘴,那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先收拾你的人马,前往丹阳郡赴任,东阳县那边,老夫另行安排县令人选,待陈登与新任官员交接完毕后,老夫自会派遣他前往丹阳郡赴任。” 顿了一顿,陶谦又补充了一句话道:“前提是,你得先能想出办法解决袁绍和袁术的人才可以。” 陶商笑了笑没有说话。 吴景和周昕,对他来说完全不是事。 “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会把上任这件事,弄的漂漂亮亮儿的。” 陶谦闻言,欣慰的点了点头,道:“好,好,你有这个信心,那便最好了!走,回家!” 说罢,站起身来,拄着拐杖颇是乐呵的当先向府邸门外而去,陶商则紧随其后。 曹豹和糜竺,则是臊眉耷眼的跟在陶氏父子的后面,心下极度郁闷。 陶商去丹阳郡,怎么会问陶谦要了陈家的人?他怎么会要陈家的人呢! 糜竺暗自摇头,深感不解,糜芳跟他一起出去将近一年,按道理陶商应该是会向陶谦要他的啊,再说了,我这不还让小妹屡次去跟陶商沟通了吗? 陶商纵然瞧不上我那傻弟弟,但美人计他还不吃吗?我妹胸挺大的啊,难不成这小子不好这一口? 或者是,我妹她还不够热情? 糜竺此刻正式三省吾身。 自己那妹子的胸是大,但这性格太腼腆了,肯定是陶商觉得她不够火热。 回去自己得多教教他,然后想个招把生意开到丹阳去!这回让妹子掌舵,必须的! 曹豹也是心下极度郁闷,跟自家那傻姑娘说了,让她多上杆子去亲近一下陶商,这臭丫头是不是没当个正事办啊!? 不行,还得想办法催催她!必须的!至于陶商,别以为你跑到丹阳郡就能躲得过去,这事没完!老夫有的是办法让姑娘跟你去丹阳郡倒贴! 臭小子,你跑不了! …… …… 回往刺史府的路上,陶商向陶谦询问了一件事。 “父亲,你手中的丹阳精兵,是不是都很能打啊?” 陶商闻言一愣,不明白陶商为何向他咨询起这个,老头白眼一翻,自豪道:“你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老夫的丹阳兵,当然能打。” “那丹阳兵,是不是特别喜欢反叛啊?” 陶谦闻言身形一晃,差点没从马车上掉下去。 “谁,谁跟你说的?” 陶商闻言笑了笑,没吱声。 他毕竟是从后世来的,根据一些历史所记载的蛛丝马迹,多少能掌握一些内幕。 陶谦沉默了半晌,方才道:“儿啊,所谓的丹阳精兵,指的并不是丹阳十八县的普通百姓,你若去郡内的宛陵县、秣陵县、胡孰等县城募兵,那募出来的兵,跟正常的士卒没什么区别,战意并不强烈。” 说到这,陶谦顿了顿,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 “要招募所谓的丹阳精兵,指的乃是在丹阳郡境内,居住于各县周边的部落山民,如北山、练水、韩江这些地方,这些地方有很多的蛮民村落,所谓山蛮杂居,指的便是他们,他们便是丹阳精兵的前身,但其虽作战悍勇,但若要是收其忠心,可是很难的……当年为父,也是仗着丹阳郡本地人的身份,另有咱陶氏人中,数辈曾与韩江山民有所往来,才能侥幸募得一支丹阳精兵,就是光这些精兵,也费了老夫不少的周折,花费多少力气和财物才让他们归心,不然的话……嘿嘿,那些山民哪是那么容易服我的。” 陶谦的话,和陶商前世所知晓的一些事迹,正好契合。 所谓的丹阳精兵,指的并不是丹阳十八县的县民,而是出身于其境内险山恶水周边居住的山蛮杂居的山民。 这些山民勇武彪悍,最能战天斗地了。 丹阳山民哪都好,就是有一点美中不足,他们打敌人的时候特别猛,打自己主公也是吊炸天。 魏、蜀、吴三国的领袖,都曾招募过丹阳精兵。 而丹阳精兵的勇武,也确实带给了三国大佬带来了好处,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曹、孙、刘三位大哥级人物,却也都吃过丹阳精兵的亏。 先说曹操。 三国志云:太祖兵少,乃与夏侯惇等诣扬州募兵,与丹阳兵四千。还到龙亢,士卒多叛。 《魏书》则曰:兵谋叛,夜烧太祖帐,太祖手剑杀数十人,馀皆披靡,乃得出营;其不叛者五百馀人。 想象一下,三国第一大佬曹操,招募了四千丹阳精兵,结果回师到了龙亢的时候,竟然只有五百人不造反,剩下的三千五百人全反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恐怖局面? 估计比赤壁之战来的都危险! 可怜的曹操大半夜正睡觉呢,却被手底下反叛的三千五百多丹阳精兵撵的四下乱窜,裸没裸奔不知道,很有可能只是穿了一条三角裤衩就开始尥,反正那场景一定是很精彩。 不过曹操也确实是勇武过人,魏书云:太祖剑杀数十人,乃得出营。可见世人皆只看到了曹操的雄才大略,却忽略了曹武帝其实也是一位实打实的猛将! 至于刘备,在历史上接手了徐州之后,也是有了一支丹阳兵作为班底,可惜这些丹阳兵是喂不熟的狼,在刘备出远门的时候,丹阳兵的领头者许耽,就率领千余丹阳兵屯西白门造反,将张飞赶出了徐州。 可怜的刘备刚刚得一大州为根基,结果遭丹阳兵一叛,又穿着三角裤衩流落街头了。 孙权就更嗨皮了,他辖境内的丹阳山民配合百越,几乎每年都要造反一次,不造反就跟过不了年似的。 不过不得不说,孙仲谋也是狠辣角色,你们不是反吗?行,我以夷制夷!老孙这厮每年都招募大量的丹阳人,然后用他们镇压丹阳人叛乱。 每年一反叛,每年一镇压,每年一招募,这成了吴大帝继承基业后,每年必须走的流程三部曲,跟年度总结似的,每年固定一到日子,丹阳山民若是还没有反叛,孙权就会浑身刺挠不舒服,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事干,然后催促手下道:快去派人催催丹阳山民,该到时间造反了! 有了历史上的一些信息借鉴,再加上陶谦针对丹阳精兵对陶商做出的解释,陶商不由的砸了砸嘴,一个利用丹阳山民搞掉吴景和周昕的计划,在脑中逐渐成型。 “父亲,你手中的丹阳精兵,借几个给我使使呗?不用多,一百来人就行。” 陶谦豪气的言道:“吾儿好不容易跟老夫张了一回嘴,老夫岂能不应?一百人哪够使,老夫给你一百五!” 这是亲爹啊,真敞亮。 看着陶商郁闷的表情,陶谦不由得乐了:“臭小子,老夫逗你呢,老夫拨出两千丹阳兵给你,可以了把?” “父亲,给我的人,尽量挑些忠诚度高的,丹阳兵好反水,我可不想到了那边还因为这个操心。” 陶谦点头道:“放心吧,我这支兵,好歹也是磨砺了好几年了,不说各个誓死效忠,但若是要他们反叛,却也是轻易不可能的,哪能和那些刚招募的士卒比。” 听了陶谦这话,陶商便放心了。 “孩子,此次去丹阳郡,老夫想把一个人也让你带着,就是你从兄陶基,他一直协助老夫管理丹阳精兵,有他助你,对于丹阳精兵的管理,你大可放心,而且你这从兄本领也高,比你们两兄弟可是强多了,老夫老了,你们族中兄弟几个日后亦当互相扶持,毕竟再有才的士族中人,那也是外人,还是自家一族中的兄弟骨肉,比较让人放心些。” 第一百八十五章 赴任丹阳郡 事不宜迟,陶商翌日便点齐属于自己的人丁,南向直扑丹阳郡。 这一段在徐州驻扎的时间里,陶商让许褚、徐晃、徐荣三人,配合胡才,在十一万四千余的白波谷降卒中,进行人丁抽调。 这十一万人,有老有少,有强壮的有羸弱的,陶商不可能让他们全都当兵,只能选出最为精锐的用之即可。 最终,许褚等人从中选出了最为精装的士卒,共计三万人。 再加上许氏宗族的一千兵勇,三千泰山军,四千河内郡兵,五千浮云黄巾众。 以及陶谦给陶商的配备了两千丹阳精兵,并派自己的从子同时也是侄儿陶基协助陶商统领……终究还是亲爹,不是只给一百五十人。 这四万五千人,便是完全属于陶商自己的军队! 从此这四万人,将作为陶商最根本的班底,跟随陶商辗转天下。 凭心而论,拥有四万五千人的军队,在目前的天下诸侯中,已属一线之流了。 就算是陶谦本人手中的兵马,只怕也不会比陶商多。 至此,陶商成为了徐州的第一大外藩势力。 当然,目前诸侯的势力还都在起步阶段,若是过个一年两年,别人不说,以袁氏之实力和名望,想招募组成十万以上的巨大兵团,还是相对容易的。 但四万五千人中,大部分都是白波军的精壮,没有经过正规训练,在陶商看来,战力很是不足。 当然,等回头到了丹阳郡,这训练的任务,便交给徐荣了。 除去入编陶商军的三万白波军士兵,剩余的八万多的白波降众,陶商找来了韩浩,让他准备到了丹阳郡后,便把这八万人登籍在册入户,并开始以这些人为试点,开始实施屯田。 还有许庄的百姓,陶商亦是征得了陶谦的许可,待其接手丹阳郡后,便让他们也都迁移到这来一起屯田。 一则是许庄的人陶商信得过,想让他们成为试点,作为全郡的指导,日后屯田的逐步推广,这需要好的试验人手。 二也算是全了许褚和他家婆娘的相思之情吧。 计划已定,下一步就是实施策略,搞掉吴景和周昕。 吴景的兵马还没有到,现任的丹阳郡守乃是袁绍的嫡系周昕。 陶商不着急进丹阳郡,他只等吴景到了之后,再设计一堆收拾他们俩,达到一劳永逸的效果。 但是计划没有变化快,陶商不着急去丹阳郡见周昕,可是周昕却亲自来找他了。 而且令陶商诧异的是,周昕并不是率兵而来的,他只领了数十骑来见陶商,而且还带了一件令陶商意想不到的东西。 丹阳郡守的印绶。 看着周昕将郡守的印绶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陶商不由的凌乱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不按照套路出牌啊?……定是有阴谋! 迎上了陶商疑惑的目光,周昕却真挚的笑了。 “陶公子不要误会,这不是计谋,是真的交接,这丹阳郡的郡守,周某不坐了,让给你,公子不必诧异,周某所言皆是发自真心的,若有虚假,则必为天雷轰击而死。” 陶商不敢说自己是天赐英才,能看穿世界上所有人的真心或假意。 但当自己在面对周昕清澈的目光时,陶商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对方说的确实是真话,是发自肺腑的真话。 “周府君,这又是为何呢?”陶商很是不明白,身为一郡之长的周昕,居然可以这么轻易的就随随便便的放弃自己的基业? 这对于一个久处高位的人来说,跟杀了他又有什么分别? 周昕闻言笑了,道:“陶公子,想听我的真心话吗?” 陶商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想。” “很简单,我只是不想丹阳郡的百姓,因为咱们的争斗,而无端遭受战祸。” 陶商闻言哑然了。 很简单的道理,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谁都能说的出来。 但又有几个身处高位的人,真正能够做的到呢? 眼前站着的,是一个真正值得陶商尊敬和钦佩的人。 “周府君之高义,着实令商感到惭愧。”陶商发自肺腑的对着周昕深深的施了一礼,又问道:“只是我不明白,周府君既然不愿意惹起战祸牵连百姓,那又为何要让丹阳郡于我,而不是让给吴景呢?” 周昕闻言笑了,实话实说:“第一,是周某不喜欢袁术的为人,我平日里与袁本初和曹孟德交好,前一段时间孟德来扬州,我还帮他招募了四千丹阳精兵回去……” 一听到这,陶商的笑容便变的有点僵硬。 真是说啥来啥,你的好心好意,最后只怕是得害曹操去裸奔了,等到那几千丹阳兵反叛的那一夜,孟德兄估计连裤衩都得跑丢了。 你曹哥回头会不会恨死你? 周昕似是没感觉道陶商的表情变化,继续道:“而你是本初的附庸,听说更与孟德相厚,所以,以周某个人的角度来讲,我更希望你能够接手丹阳郡,第二,在名义上来说,你毕竟是朝廷敕封的丹阳郡守,在名义上要比我和吴景都来的名正言顺,第三嘛……” 周昕顿了顿,露出了一个欣赏的笑容。 “太平公子之名,现在的天下谁人不知?由你接手丹阳郡,方可保一方百姓太平,如此周某却是真的放心了。” 听了周昕的三条理由,陶商的心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即使是从他的嘴中听到了太平公子的这个名号,陶商感觉也不是那么的刺耳了。 计划不如变化快,陶商此番来丹阳郡,本想是一举拿下周昕和吴景,可照着眼前这个状况看,这位周昕周太守,自己似是不能再动他了。 陶商脸皮再厚,面对这样的慷慨无私的人物,也不好意思动手。 人,毕竟还是得要点脸的。 “周府君将丹阳郡让给了我,你却又是要往哪里去呢?”陶商关心的询问周昕道。 周昕寻思了一下,笑道:“会稽是我的老家,听说你来任丹阳郡守的同时,王朗也去任了会稽太守,我昔日在洛阳游学,侍太傅陈蕃为师时,与王朗相熟,不如就乘此时机回会稽的老家,看看给王朗做个帮手什么的,悠闲度日,岂不美哉?” 陶商闻言沉默了半晌,第一次显出了不好意思。 “周府君,为了我的事,着实是委屈您了。” 周昕闻言哈哈一笑,摆摆手,道:“公子这说的是什么话?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大汉州郡城池,又不是周某个人家的,谈什么委不委屈,陶公子若能在丹阳郡好好待民,保护一方太平,就不枉费周某今日这一番良苦用心了。” 陶商郑重的向着周昕一拱手,道:“周府君,陶某不才,一定谨记公今日之教导。” 周昕闻言欣慰的点了点头,道:“等你收拾停当,周某便与你交接郡内诸事宜,袁本初那边,自有周某写书信替你解释,你大可不必担心他会对你不满,不过吴景即将率兵抵达丹阳郡,到时候你二人说不得还得是好一番交锋,唉,却是苦了丹阳郡的百姓了。” 陶商听了这话,眼珠子突然一转,将来之前的计划稍稍进行了修改。 “周府君,这郡内的事宜,暂时还不能交接,这郡守之职,您还得帮陶某再坐上几天。” 周昕闻言不由一奇,道:“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陶商闻言笑道:“周府君怕我和吴景相争,坑苦了丹阳郡的百姓,陶某现在却是有一个法子,基本上能兵不血刃的搞定吴景,将丹阳郡之争化解为无形,但需要您的配合,不知道为了丹阳郡的百姓,您能不能陪我演一出戏呢?” 周昕闻言沉默了一会,思虑片刻道:“公子当真能保证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吴景?” 陶商笑了笑,摇头道:“我说的是基本,肯定会多少有一点流血牺牲,但比起短兵相接,那肯定是强太多太多了,至少绝不会是大规模的战争交锋。而且被坑的应该只是吴景一个人。” “你让我帮你坑吴景?”周昕皱起了眉头。 陶商顿时紧张了,周昕这个人看似是个真君子,他若是不帮忙,自己回头若真是与吴景正面交锋,兵马受损不说,少不得又会得罪袁术。 划不来的!袁术和自己,迟早要有一战,但陶商觉得不是现在。 周昕闭着眼睛静静的思虑了良久。 “好吧,坑就坑吧。”周昕长叹口气,道:“既然陶公子敢对周某保证不会伤害百姓,那周某在临去卸任之时,帮帮你对付吴景又有何妨?也算是周某对丹阳郡百姓尽最后一份心力,不过切记不可做的太过,公子你说吧,周某应该怎么做?” 陶商闻言送了一口气,周昕虽然是君子,但好歹不是那种固执犯傻的人,能分得出轻重缓急。 伸手一指周昕给他送来的丹阳郡守的印绶,陶商缓缓道:“劳烦周府君像今日给陶某送印绶一样,待吴景抵达之时,再将这个印绶给吴景送过去,然后按部就班的交接,其余的,您就不用管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新任太守 吴景的军队,此刻已经过了舒城,直奔着丹阳郡的治所宛陵县而去。 对于这次上任,吴景可谓是信心十足,因为他的身后,有着四世三公之袁门的嫡长子,后将军袁术的支持。 能够替袁家嫡子开疆拓土,吴景感到非常的荣幸。 当然,袁术对他们家也是很够意思的,吴景的姐夫孙坚刚被袁术表奏成豫州刺史,而自己又立刻被袁术委以丹阳郡守的重任,来替袁术开辟扬州门户,姐夫和小舅子都用了,这样的殊荣可不多见。 甚至连夺取丹阳郡的兵马,袁术都借给他了,若不是知道袁术极其宠爱冯夫人,吴景甚至都怀疑袁术如此重用自己和姐夫孙坚的原因,是因为袁术看上他的姐姐。 吴景的兵马开拔到离丹阳郡不远时,突见身后的军司马高声对他道:“府君,你看前面那是怎么回事?” 吴景勒住马头,示意身后的兵马停下,皱起眉头向着远处观看了一会,却见一只马队正缓缓向着己方行进过来。 看纛旗上的字,似是现任的丹阳郡守周昕亲自领人来了。 吴景“呵”了一声,脸上露出不屑之色,对身后的军司马吩咐道:“吩咐三军,列阵!” 那军司马拱手领命,方要去安排布置,突然发出了一声“咦”,指着前方道:“府君,你看,那是怎么回事?” 吴景顺着军司马的手指向着远处一瞧,却见周昕本人在几名随从的陪同下,身着官服,端着丹阳郡的印绶与户籍总简,正向着自己这边迈步缓缓而来。 吴景一看到这情形,顿时楞住了。 看这样子……好像是要投降啊?周昕这小子居然这么乖巧? 少时,便见周昕走到吴景的马前,冲着身旁的护卫使了一个眼色。 那护卫迈步上前,替周昕对吴景躬身道:“原丹阳郡守周公,特率郡府内众官吏,迎接吴公入驻丹阳郡,特奉上郡内十八县户籍表册总阅,请吴公总览。” 吴景倒也是有些雅量,随即翻身下马,走到周昕面前,接过周昕手中的印绶与表册,转手交给身后人,道:“泰明,怎么突然想通了?” 周昕面色不变,淡淡道:“两军相争,祸及百姓,周某只是不愿意牵连无辜,因而放弃而已,不为其他。” 吴景闻言哈哈大笑,道:“嗯,好一个不愿意祸及百姓,倒是符合你的个性,不过泰明,说起来你也着实是倔强,后将军有什么对不住你的?你一直拒绝与袁公交往,早些醒悟,又何至于有今日之结局?” 周昕闻言没有任何表情,淡然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个结局亦是没有什么不好,还请你好生照顾城内的百姓,休要苛捐重税,穷兵黩武才是。” 吴景没有回答,他只是眯眼仔细的看着周昕,心中在思考一件事情。 要不要做掉周昕? 思考了一会之后,吴景终究还是暗自摇了摇头。 他心中知晓,周昕在任期间,行政颇为爱民,风评很好,如今人家既然已经献降了,自己若是再对他动手,恐怕日后在丹阳郡的风评亦是不会太好。 看在他这么懂事的份上,权且放他一马! “我接手丹阳郡后,泰明你又当如何自处?”吴景不放心,又追问周昕的去处。 周昕面无表情的道:“放心吧,我不会在此耽误你和袁公路的好事,我自会转回会稽家乡,投奔王景兴去,你在此地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吧。” 吴景听了这话后,心中最后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他哈哈一笑,道:“王朗刚刚担任会稽太守,有甚好投的?不如我置书一封,荐你往后将军麾下效力?” 周昕摇了摇,淡淡道:“谢了,周某没有那个福气,就不劳烦吴兄了。” 吴景心下一哼,暗道,当真是给脸不要,忒不识趣。 …… …… 就这样,兵不血刃的接手了丹阳郡,吴景的心中很是欣喜,他一面置书派人送与袁术,告诉他丹阳郡已经到手,一面率军入驻丹阳郡的治所宛陵县。 宛陵县中,早有郡内从事率领诸官为吴景接风洗尘,迎其入驻太守府。 吴景进入郡府之后,发现郡府所设属的官人员配备不齐,只有从事和寥寥几名兵曹在任,不由的倍感愤怒,问那丹阳郡从事道: “吴某初任郡守,府内属官如何就你们几个到任?其他人呢?新来的上官到任他们不迎接,一个个是不是不想活了?” 那年轻的从事一脸嘻嘻哈哈的样,见吴景生气了,也不害怕,解释道:“回府君的话,只因周府君在任时人望颇高,素有声望,听闻周府君欲卸任,很多人都是随其致仕,拦也是拦不住啊,因此咱郡守府内,目下只剩这几个,还请吴府君勿怪。” 吴景听了很是不爽,想不到周昕在任期间风评声望居然这么高,他不干了,郡守府内居然会有这么多人跟他一起撂挑子…… 着实是不开心啊。 斜眼看了一眼这名年轻的从事一下,吴景慢悠悠的道:“郡守府内缺了这么多要职人物,这段时间郡内杂事却是如何运做?” 那年轻从事谄媚道:“这一点吴府君尽管放心,有属下在,一切自然给您处理的明白,不会有丝毫疏漏。” “哦?”吴景闻言一奇,道:“如此说来,都是你处理的了?那你把最近你处置的郡事行卷拿来我看?” 那从事急忙派人取了最近郡内的行卷诸事,给吴景过目。 吴景取过几卷,细细的翻阅起来,眼睛不由的骤然亮起。 郡内诸事,处理的很得章法,事事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毫无疏漏之处。 吴景将那些卷宗放下,颇是赞赏的看了看这名从事,道:“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郭嘉,今后还请府君大人多多指点关照。” 吴景闻言笑了笑,满意道:“好,郭嘉是吗?不错,是个有才的,只要你忠心为吾,日后吴某少不得会提携于你。” 郭嘉闻言大喜过望,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道:“府君大人谬赞了,属下一定刻苦勤勉,忠心侍奉府君,不辜负府君所托。” “好,好。”吴景满意的赞叹道。 郭嘉笑嘻嘻的,一副谄媚相:“府君,我领您去宛陵的四门、粮仓、武库、钱库看一看?” 吴景闻言对郭嘉又是高看了几分。 这位郭从事,很是上道嘛! 郭嘉将吴景从四门带到了粮仓,又从粮仓领往钱库,又从钱库去往武库,这一路上,只把吴景看的是心花怒放,大呼过瘾。 吴景追随姐夫孙坚,一直担任的是军职,目前已经坐到了骑都尉,可是管理一片属于自己的基业,这还是第一次。 从一名风餐露宿,领军浴血拼杀的将官,骤然变成了一名手持军政两务,统领一方的外藩,吴景一时间还有些不太适应。 太爽了的说! 走进宛陵县的武库,吴景看着映入眼帘中无数的刀、矛、戟、弓,喉结不由的滚动了一下,吞下了一口口水。 还有适才在粮仓中看到的那如山的粮食,在钱库中看到的成堆的五铢钱…… “这些,日后就都是我的了……”吴景喃喃自语,竟然是不自觉的说了出来。 郭嘉急忙附和言道:“府君是一郡之长,税务粮秣如何支配,自然是府君说了算,却这还只是咱宛陵一个县而已,府君别忘了,丹阳十八县,像是这样的城池,您可是还有十七个呢!” “对、对!十七个,还有十七个!”吴景很是快慰的拍手称是。 从今日起,老子便也是一方强者,可以跟那些所谓的关东诸侯平起平坐了! 舒服! 看了看属于自己的钱粮军械,吴景犹不知足,还想继续嘚瑟嘚瑟,道:“宛陵县的校场在哪?点兵!给我点兵!吴某要亲自检阅一下!” 看完了属于自己的物资,哪有不看一下属于自己兵马的道理? 这个逼还得继续往下装才行。 郭嘉却是露出一副尴尬之色,遗憾道:“回府君的话,咱宛陵县,除了一些巡城和守备的士卒外,现在实在是没有什么兵能让府君检阅。” “啊?” 吴景闻言顿时楞了:“堂堂一郡治所,怎么会没有兵,你小子可休要诓我?” 郭嘉使劲的摇了摇头,道:“属下怎么敢欺骗府君,只是周府君在离任之前,怕吴府君来宛陵与其交锋,祸及百姓,在前几日,就已经将宛陵县南营屯扎的数千兵卒全部遣散归乡,他也是打算只身回返会稽老家,咱们宛陵现在真是没什么兵可以用了。” 吴景脸上的肌肉顿时僵硬了,犹如痉挛一般来回跳动。 “好你个周昕,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平白的将丹阳郡拱手让出来给我!”吴景气的咬牙切齿,愤声怒道:“临卸任了,还得给我下个绊,你等着,这事咱俩没完。” 郭嘉却是不慌不忙,劝解道:“吴府君莫恼,其实依属下来看,这事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吴景不满的转过头,瞪视着郭嘉道:“没什么不好?一座空的治所,连可用的兵将都找不出来,你管这叫没什么不好?” 郭嘉不慌不忙,为吴景分析道:“府君,您想啊,宛陵的兵将,那昔日都是周府君一手带出来的,周府君待兵如子,他们心中皆念其恩义,您用着也未必顺手,如今都遣散了,正好省却麻烦,咱丹阳郡别的不说,但若论招募精壮士卒,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府君既然已经正式接掌丹阳郡,那就不妨招募一支忠心于自己的精锐,这样日后,用起来也方便不是?” 第一百八十七章 郡守募兵 郭嘉的话,一下子就给吴景提了个醒,却见他重重的一拍手,爽快的言道:“对啊,这里是丹阳郡,丹阳精兵震天下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丹阳郡的山民风气彪悍,自古就是盛产强军的地方,在这里招募一支强军,还不容易?” “府君英明,就是这个道理!”郭嘉陪笑道。 吴景此刻是越来越欣赏这个年轻机敏的从事了,他拍了拍手,夸奖道:“郭从事此言甚善,多亏了你提醒,不然吴某还置身梦中呢,不过吴某对这丹阳之地,却是并不熟悉,我眼下若是要招募丹阳精兵,应该怎生去招募的好?” 郭嘉皱着眉头,装模作样的寻思了一会,方才缓缓道:“丹阳精兵,皆出自各县周边的部落山民,韩江有一支流过咱宛陵之北,那里有不少的山民村落,府君不妨先去那里招募一下,如何?” “甚好~!”吴景点了点头,赞同道:“既然如此,我便亲自率兵前往,招募一支属于我自己的丹阳精锐。” 郭嘉冲着吴景深深的一鞠躬,言道:“府君英明,若能招募得丹阳强军,从此之后,府君您便可以纵横南境,无有所敌也。” …… …… 说出发就出发,吴景留下一半兵马守住宛陵,又领一半兵马,携带粮草辎重前往韩江支流招募丹阳精兵。 对于如何招募丹阳精兵,吴景有些吃不准,便携带郭嘉一同前往,郭嘉也是乐不得的,一到了韩江,便立刻请缨,亲自去韩江周边的各部山民村落视察情况,并宣布吴景前来募兵的消息。 吴景见郭嘉如此上道,且办事这般卖力,心下很是满意,对这个年轻的宛陵从事是越看越觉的顺眼。 数日之后,郭嘉便回到了吴景的军营,并给他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 有一个山民部落的领头人,愿意诚心投军,且此人在韩水诸部中声望颇高,若是有他出面协助走访,定能招募到不少的山民加入。 吴景一听,不由的来了兴趣,随即让郭嘉领那名山民进帅帐来看。 少时,便见郭嘉领进帐内一个铁塔般的巨汉,身材宽大,膀大腰圆,望之极为魁梧。 一看那巨汉的外貌与轮廓,吴景和他手下的几名校尉不由的张口结舌。 这哪是人啊?这不分明就是只狗熊吗? 丹阳山民,都长这个样?难怪丹阳精兵震惊天下!难怪! “这、这便是你说的那名愿意投军的山民首领?”吴景哆哆嗦嗦的指着那名大汉,诧然的看向郭嘉道。 郭嘉点了点头,笑道:“正是,府君,您看他怎么样?值得一用吗?” 吴景回过神来,一边砸吧着嘴一边感慨:“好啊,好啊!丹阳出精兵,果然是名不虚传,值得用!太值得一用了!当真是好一条大汉,一看就是天生神力能打的主呀!,壮士,你叫什么名字……” 大汉吸了吸鼻子,憨声憨气的道:“我叫许……许能耐。” 吴景闻言一愣:“怎么起了这么个贱名?” 许褚心中暗骂老子哪知道那大公子发什么疯,假名都不好好起,非得起这么个破名调理某家! 郭嘉无奈的道:“丹阳山民野蛮,多是大字不识一个,又常与百越杂居,跟不归教化道统的蛮族差不了多少,贱名起的都似驴非牛的,能耐就能耐吧,府君听个乐就行。” 吴景虽然是出身于吴县,但却没和丹阳山民打过什么交道,不过他倒是曾见过百越,许能耐的情况,倒是颇为符合郭嘉的形容叙述,便也不再在意,随即道:“许壮士,听郭从事说,你愿意投军!” 许能耐拱了拱手,憨厚道:“族中以打猎捞鱼生计,饥一顿饱一顿的,实在难活,大官若是能给饭吃,你让我上战场杀人,那我便去杀!不过饭却要管饱。” 吴景哈哈大笑,满意道:“这个你不用担心,饭自然是少不了你的,听郭从事之言,你在韩水这边素有威望,若是你协助他出面募兵,却是能给我招募多少山民?” 许能耐豪气道:“我们这些部族,吃不上饭娶不上婆娘的汉子,多了!大官你只要答应管饱,我替你召一两千人,那指定是不成问题!” “好!”吴景重重的一拍桌案,道:“那我就给你一千人的名额,由郭从事配合你,给我召一千丹阳山民,若是事成,我给你个军司马当,如何?” 许能耐闻言疑惑的抓了抓头,憨声憨气的道:“军司马是多大的官,一顿能给吃多些?” 郭嘉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能吃死你。” 吴景对这个相貌凶悍魁梧,但又呆头呆脑的汉子很是喜欢,心下也不由得对这次招募丹阳兵,寄予了更多的期望,并充满了信心。 若是招揽过来的丹阳山民,都跟这许能耐是一样的身板子,吴景估计他凭这一两千人就能杀进洛阳直取董卓的首级了。 …… …… 许能耐果然是不负众望,数日之后,却是为吴景召集来了两千人众的丹阳精兵,比吴景跟他约定的,还多了一千人。 这一下子,差点没给吴景给乐屁了。 吴景亲自检阅这两千人。 看这两千人,虽然不及许能耐那样的身材魁梧高大,但却也是极为精壮的,有些人浑身还似有些杀伐之气,端的是一支可重点打造的精锐。 吴景心下喜不自胜,又派手下从这两千人中抽出一部分询问附近地势,却被他们说的明明白白,丝毫没有差错,一看就知道确实是本地的丹阳山民出身。 这一下子,吴景可是彻底的乐翻天了! 苍天助我,从此以后,这好山好水以及大好的山民,就都是我吴某人的了。 当天晚上,吴景就在帐内设宴,称贺郭嘉此番立下了大功劳,若是没有他善意的投诚指引与任劳任怨,又如何能在短期之内一下子就招募到“两千精锐的丹阳山民”。 吴景心中实在是太高兴了,高兴的都不能自已了。 又是掌管了丹阳十八县,又是招募到了天下闻名的丹阳精兵。 吴景现在多少有点飘了。 飘了的人,一般会有一个毛病,就是愿意多喝几杯。 当天晚上,吴景就醉在了帅帐内,但即使是醉倒了,他的嘴角依旧是挂着甜甜的笑意。 痛快啊! …… …… “杀啊!!” 一阵震天响的喊杀声将吴景从睡梦中震醒了,他艰难的支撑起了身体,使劲的揉了揉太阳穴,醉眼蒙松的向着帅帐外看了过去。 只见漆黑的夜空下,己方的屯营却是火光冲天,到处都是人的惊呼与马匹的厮鸣,让人听了只感觉心中毛毛的。 吴景的酒一下子就醒了! 这是怎么个情况? 他连衣服都没穿,便匆忙跑出了帅帐,正逢一个军司马匆匆忙忙的跑到他的面前,焦急道:“府君,不好了,丹阳兵造反了!” “什么?”吴景闻言,顿时瞪大了两只眼睛。 那军司马慌张道:“丹阳兵造反了,烧了咱们的粮车和行营,现在正奔着您过来,府君,快跑吧!那些山民极为善战,我们的军士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根本就挡不住啊。” 吴景闻言不由得痴了。 “怎么回事?我们的士兵挡不住那些山民?没道理啊,他们纵然再是凶顽,但毕竟没经过正轨训练,如何会战的过正规军?” 军司马慌张道:“太守!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随我走吧!” 吴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可是,我这还没穿裤子呢……” “哎呀!都这时候了,还穿什么裤子!”那军司马也顾不得礼仪了,抓起吴景就奔着后寨跑。 这一路下来,吴景身上就穿着一件单衣不算,凉飕飕的不算,屁股还很是兜风。 眼看就要跑到后寨的密林里,却见一个壮汉突然从侧面飞跃而出,一下子就拦在了吴景和那名军司马的面前。 还不得二人反应,壮汉便是当头一拳,直接打在那军司马的天灵盖上,直接给他敲昏了过去。 吴景呆立在原地,惊恐的看着突然冲出,并一招秒掉他手下的许褚,浑身不由得打着摆子,哆哆嗦嗦的道:“许能耐,你这山野莽汉,你敢动朝廷命官一下试试……” 话音未落,便见许褚猛然蹲下,一记扫堂腿横扫而出,直接给吴景放倒在了地上。 吴景仰面跌了个大马趴,哼哼唧唧的半晌都站不起来。 “你那是什么招数?”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从密林里传了出来,却见一个脸戴青铜面具的汉子慢慢的走了出来,疑惑的看着跌倒在地上的吴景。 许褚嘿然一笑,解释道:“大公子教我的……叫散打!” “哦!”徐荣的恍然的点了点头,道:“原来是他教的,难怪我原先没见过,那就不奇怪了。” 吴景费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抬头一看戴着半截面具的徐荣,在这漆黑的夜空下显得格外瘆人,顿时差点没把尿吓出来。 “你……你是什么人?别,别杀我!不然我姐夫定会为我报仇的!” 徐荣的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道:“你姐夫是谁?” 提起自己的姐夫,吴景似乎是有了底气,将胸脯挺了一挺,道:“我姐夫乃是刚刚就任的豫州刺史,孙坚孙文台!” 话音落时,徐荣的独眼在面具下,骤然变得分外凄厉,阴狠莫名。 “你姐夫是孙坚,那孙策是你什么人?” 吴景不明所以,不知道这青铜面具人问孙策干什么。 “他,他是我外甥,怎么了?” 话音落时,便见徐荣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吴景的,回身将他扛起,然后重重的向着地上一撂。 好一记漂亮的过肩摔! 吴景脑袋着地,直接就昏死了过去。 许褚惊诧的看着被徐荣过肩摔倒在地昏迷的吴景,张口结舌的看向徐荣,好奇道:“你这又是什么招数?” 徐荣扑了扑说,语气依旧冷如冰霜。 “也是大公子教的……叫擒拿!” 第一百八十八章 袁术的策略 丹阳兵反叛了,一夜之间便将吴景的募兵营寨给攻克了下来,营寨之内一片大乱,吴景麾下的士族四下奔走,无暇他顾。 吴景本人很是争气,光着屁股从帅帐逃跑,裤兜子底下呼呼窜风,结果还是没跑了。 更值得玩味的是,吴景本人也不知是被哪个天杀的贼人打伤了脑部,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变成了植物人。 变乱事后,吴景便被找到他的手下连背带拽的星夜带去了丹阳郡守府。 可问题是,吴景此刻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神鬼不知,在这种情况下,丹阳郡又当以何人为尊? 所谓群龙无首,在几经考虑和万般无奈下,吴景被他的一众手下们运回了鲁阳。 昂首挺胸走进去,一张担架抬出来。 吴景的这趟短暂的上任之旅,着实是太神奇了。 …… …… 鲁阳,袁术的府邸。 袁术和孙坚同时站在床榻边上,看着躺在床榻内昏迷不醒的吴景,两位枭雄都是默默相对无言。 吴景的身边,有一名医官忙前忙后,正在对吴景的脑部进行着针灸治疗。 一针一针的扎了下去后,医官又仔细的观察着吴景面上的神色状态,却见他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治不了啊。 医官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对着袁术和孙坚分别深施一礼,道:“吴府君的头颅已遭受了重创,去了魂魄,属下已经是尽了全力施救,怎奈……唉,实在是受伤太重,无力回天矣。” 孙坚一听这话,浑身不由得开始发颤。 古代对于急性脑部受损的植物人这种病灶一般都没有什么有效的施救措施,根据当时的医疗水平与医学知识储备,也只能是将这种病灶统统划拉到被摄了魂魄,或是丢了魂魄的旁门学科中。 治不了的,就统统归为神说。 而更加无可奈何的事,在没有营养输液的条件下,得了这种病的,一般人基本上就等于是判了死刑的。 袁术面色阴霾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吴景,再斜眼瞅了瞅目瞪口呆的孙坚,袁公的面上不知何时已经是罩上了一层寒霜。 “孙破虏啊,这就是你为袁某极力举荐的人才?呵呵,真是厉害啊!你当初说你的这个小舅子颇具才干,有些真本事,由他前往丹阳郡,必然能替袁某打开扬州的门户……怎么?这门户就是这样打开的?” 孙坚的面上闪出了几分尴尬,拱手道:“后将军,我妻弟确实是有才华的,如今这般结果,定然是因为他骤得高位,一时间有些许忘形,方才被奸徒所害……这里面一定是有内情的!” “有内情?” 袁术的脸因为愤怒,表情变的极度扭曲,咬牙切齿道:“袁某手下的军侯带回的消息,说你这妻弟是在韩水招募兵勇的时候,遭到了山民反叛,才变成了这般模样!多少人亲眼所见,还会有什么内情?丢人啊!那周昕已经拱手将丹阳郡让出来给他了,他却被一群贱民给祸害成了这副德行,传将出去,袁某的脸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搁!” 孙坚见袁术火气很大,忙劝解道:“袁公勿恼,耽误之急,是火速再派人前往丹阳郡接手郡务,以免为旁人所乘,这才是正经大事。” 袁术冷着脸没有说话,而是从袖中取出了一份白绢,递给了孙坚。 “不为旁人所乘?你自己看看吧。” 孙坚接了过来,展开细细的读了一下上面的内容,粗重的眉毛瞬间就挤到一块去了。 “陶谦之子陶商,入驻了丹阳郡?” 袁术的笑容似嘲讽,又似无奈,道:“可不是么?周昕让丹阳郡给吴景,吴景自己把自己嘚瑟残废了,姓陶的本来就有天子的名诏敕封,现在丹阳郡空了,人家理所应当的就过来接掌了郡务,一切都是持之有故,到这个时候了,袁某还有什么理由派人去替他?” 孙坚的表情也有些不太好看了:“袁公就打算让陶谦白白的捡下这么个大便宜?” 袁术气的嘴唇都有些哆嗦了:“我不让他捡又能怎么样?人家姓陶的有朝廷的明诏敕封!即使如此,陶谦的儿子都他娘的没敢来跟袁某抢城池!可眼下,是袁某自己的人不争气,自己把自己弄废了,被手下人拿担架抬了回来!扔下那十八个县城空落落的没人管,姓陶的可以说这是没办法了过来替袁某收拾烂摊子的!袁某现在别说是怪他,说不得还得写一封私信,派人送点礼品谢谢他才是呢!” 眼见袁术的怒气已经达到了峰值,孙坚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无论如何,这事终归还是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小舅子理亏。 “后将军,此事怪我孙坚举荐不当,还望袁公海涵。” 袁术深吸了一口气,他此刻心中虽然窝火,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跟孙坚发发脾气就算了,难道还真能将孙坚怎么着? 眼下还有大事,需要用得着这位江东猛虎替自己打前哨。 “算了吧,丹阳郡就暂时先放在姓陶的手里经管着,扬州的门户,日后抽出手再去打开不迟,咱们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 孙坚听袁术的语气缓和,心下也是松了一口气。 “文台啊,袁某已经表奏了你为破虏将军,领豫州刺史,你回头赶紧把境内的事务好好整顿一下,袁某还需用你去办一件大事。” 孙坚的虎目中,精光骤然一闪即灭,缓缓言道:“袁公所谓的大事……为何?” 袁术长叹了口气,摇头道:“公孙瓒暗中派人送来书信,他已经南下击破了一部分青州黄巾,并顺势进入了冀州边境,哼,我袁家的那个家奴这一次可有事情要做了。” 袁术指的家奴,便是他一直不甚瞧的起的袁绍。 孙坚闻言没吱声。 袁术联合公孙瓒南北呼应对抗袁绍,这是早就制定好的战略方针,不足为奇,关键的事情应该是在后面。 果然,便听袁术继续道:“只是袁某没有想到的是,那家奴居然也早就打好了算筹,上个月黑山军的于毒率兵攻打濮阳,袁绍这厮居然乘机联合了鲍信,二人一同表奏曹操接替东郡的王肱当了东郡太守,一起支持曹操入驻了东郡!这下可有意思了——东郡的曹操、济北的鲍信、陈留的张邈、还有我那堂兄袁遗在山阳,他们四个连成一片,一起南向对我施压!时不我待啊,袁某现在得赶紧收服更多的郡县,增加赋税兵源才可北向与之相抗。” 孙坚闻言没有说话。 颍川的孔伷早就倒向了袁术一边,自己前一段时间也帮他控制住了汝南郡。 袁术本想侵吞扬州,没想到事出纰漏,通往扬州的门户丹阳郡却让陶商给占住了。 袁术现在想要开辟疆土,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向东去占据九江郡和庐江郡两个大郡,二是南向去取荆州。 依照孙坚对袁术贪婪程度的了解,东、南两个方向的疆土,他哪一片也不会放过的。 果然,便听袁术继续道。 “九江郡的治所寿春和庐江郡的治所六安都离汝南不远,我汝南袁氏之名,在其二郡也都是影响颇大,袁某若亲自率兵前往,收服二郡的士族之心想必难度不会很大,此二郡由我本人去征讨,绝无纰漏……难办的是,这荆州新上任的刺史刘表却是颇倾向与我袁氏的家奴联合,文台,你得替我分忧啊。” 孙坚心下冷笑一声,面上却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孙某为了袁公,赴汤蹈火亦无所惧,但汝南郡刚刚平定,沛国虽然在名义上是豫州的,但实际上却在陶谦的掌握之中,还被他擅自划成了徐州六郡国之一的泗水郡,梁国亦是被张邈和袁遗共同控制……特别是颍川之地,孙某还不知道该不该动手,或是怎样动手,豫州现在实乃是多事之秋,我怕我抽不出身替袁公分忧,唉,此事颇为难办。” 袁术的眼睛微微眯起。 闻弦而知雅意,袁术和孙坚都是政治老油子。 袁术知道,孙坚的言下之意,是在借机跟他谈条件——而条件的重点,还是在他适才话中的最后一句。 颍川郡! 孙坚既然当了豫州刺史,自然是想执掌豫州全境,而目前这种情况,除了被孙坚掌握在手里的汝南郡外,沛国在陶谦那,不能随便打,梁国被兖州各郡守从各个方向夹在了中间,就算是攻下来了,也会立刻被鲍信,张邈,袁遗、曹操等人打回去,没什么实际意义。 所以说,孙坚的意思,是想要弄掉孔伷,把颍川也划到他名下治理。 当然了,或许也是想报当初讨董时的一箭之仇。 袁术心中开始权衡起来。 眼下自己和袁绍明争暗斗的厉害,但袁绍目前的势头明显比自己要猛! 而且这家奴的盟友极多:刘表刚刚上任有多少能耐暂且不论,光是袁绍在兖州安插的曹操、张邈、袁遗、鲍信这四小弟军团,就够袁术喝一壶的了。 当此纷乱时节,孙坚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他能打呀! 不论是干刘表,还是揍袁绍在兖州的四个小弟,孔伷肯定是指望不上的。 领导指望不上的下属,一般就只有被牺牲的结局了。 权衡了好一会之后…… “行啊,你是豫州刺史,该怎么办你就怎办吧。”袁术淡淡的开口,从侧面答应了孙坚的要求:“赶紧把豫州的事情处理一下,然后南下荆州!袁某不指望你能灭了刘表,但至少要把江夏郡给我夺下来!” 荆州有七个郡,其中人口最多的南阳郡在袁术手里。 在荆州剩下的六个郡中,江夏郡对于袁术来说也是重中之重。 江夏郡的东面,地接庐江郡,西北方接土汝南郡,东北方接土南阳郡。 如果孙坚能够拿下江夏郡,而袁术又顺利拿下庐江和九江郡,那袁术目前所掌握的所有郡县,就可以完全的圈成一片,自成一大国。 而江夏郡现在的太守则是历史上有名的“二十四孝”中的孝臣黄香之后,黄祖。 这样的人,在孙坚的眼中,完全就是小儿科一样,可谓手到擒来。 听了袁术的安排后,孙坚嘴角挂起了一丝难得的笑容。 我孙坚的腾达之日,终于要到来了。 .。m.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天下第一城 孙坚回到自己军营的时候,第一个来找他的人不是他手下的将领们,而是他的儿子—孙策。 孙策来找孙坚的理由其实很简单。 “父亲,听说舅舅受伤了?”孙策一见面,就向孙坚问起舅舅吴景的情况。 孙坚一听吴景的名字就有些头疼,这不争气的小舅子,他若不是躺在那醒不了,孙某非得把他的两条腿打折。 江东猛虎郁闷的点了点头,哀叹道:“是,你舅傻了。” “啊?!”孙策闻言不由的大吃一惊,嘴巴张的足矣含下两个鸡蛋:“怎么突然就傻了……因为点什么呀?” 苍天见怜,若是孙策知道吴景傻了的间接原因,就是在自己身上,不知道这位小霸王的脸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一饮一啄自有定数,当初孙策捅瞎徐荣的那一只眼睛,报应到他舅舅的脑袋上了。 孙坚摇了摇头,叹道:“他自己作孽,怨得谁来?先不谈这个了,赶紧收拾一下,然后把程普和黄盖他们叫来,咱们这一阵子,可是要有的忙了!” 孙策闻言正色道:“父亲想要做什么?” 孙坚阴狠一笑,漠然道:“先去颍川做了孔伷,再去荆州讨伐刘表和黄祖。” ……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走进宛陵县郡守府的时候,陶商的心情是非常复杂的。 从今天起,在自己脚下的这一大片土地,就是属于自己的基业起点了。 创业从丹阳郡开始! 陶商此刻着实是有些美滋滋的。 十八个县啊,都归自己说了算,想想就浑身舒坦……身为一郡之长,十八个县的姑娘,自己有没有权力挨个祸祸? 陶商的身后,还跟着一众随同自己而来的亲信文武们。 “那个……” 陶商转过头去,看着他身后这些一脸期寄的心腹们,犹豫着言道:“当了郡守之后,按照章程,第一件事我应该做什么?” 郭嘉笑盈盈的看着他,朗声道:“多新鲜啊!你当了郡守,当然是给我们任职了!” 哦,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得给这些狗崽子和鸡崽子们官当了,要不他们容易咬人。 好,那就开始分封众功臣! 陶商先是看了看韩浩,笑道:“元嗣原先在河内郡,担任的便是从事之职,如今到了丹阳郡,便还是干这个老本行吧,毕竟你的经验在那摆着。” “诺。”韩浩领命谢过。 陶商又望了望许褚、徐晃、徐荣以及陶谦派过来,率领两千丹阳兵协助自己的从兄陶基。 “许褚、徐晃、徐荣、陶基,你四人担任军司马之职,负责郡内诸兵武事。” 陶商升四人当了军司马,是为了协助自己稳妥的执掌四万五千兵马的班底。 胡才、杨展等人则是校尉。 司马朗则拜为功曹…… 听着陶商一个一个的任命,郭嘉一个劲的紧盯着陶商的嘴唇,眼眸中充满了期待。 “郭嘉,你便给我当校事府的主事吧。” 啥玩意? 郭嘉闻言顿时一愣。 “校事府,是什么玩意?” 陶商耐心问郭嘉解释道:“我如今既然已经当了丹阳郡守,那便是有了开府的资格,我也有权力建立新的部门,这丹阳郡校事府,责任重大,主要负责监督郡内士族,设立刑踪校事,打探各方消息传递天下情报,有时候还得接一点暗杀敌首的私活……总体来说就是特务头子。” 众人听了,脑袋上不由得都开始冒虚汗了。 这算是个啥部门啊? 郭嘉呆愣楞的看着陶商,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了。 “我不干!” 少时,便见郭嘉彻底发飙了:“郭某堂堂的儒家学子,你让我给你当杀手,闹呢?!” 陶商闻言皱了皱眉,寻思了一会道:“那要不然,你就给我当个锦衣卫指挥使如何?” “指挥使?”郭嘉闻言又懵了:“锦衣卫又是个什么物件?” 陶商寻思了一下,道:“打探消息,反贪,反贿赂,顺便还可以残害忠良……偶尔还得接点暗杀的私活。” 郭嘉的眼睛顿时睁大了:“又是暗杀?这跟刚才那个校事府,有什么区别吗?” 陶商严肃的点了点头,道:“当然有区别了,校事府若能干出跨越千年的成绩,就可以升格为锦衣卫。” 郭嘉闻言都快要哭了,这小子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就没点别的能干的了吗?” 陶商无奈的长叹口气,掰着手指头道:“东厂西厂,十三衙门,沾杆处……你选一个吧?” 郭嘉听的脑瓜子直懵:“这些都是干嘛的啊?” “名不一样,但工作内容都跟校事府差不多……最重要的是可以接点暗杀的私活。” 郭嘉明显有点虚弱了。 “真没……别的活能干了?非得让我当杀手头子?郭某的才华你不是不知,足可包罗万象。” 陶商的神情明显有些不悦:“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这人怎么那么多臭毛病?难道我还得让你干军统的老板不成?你也别挑了,就校事府了!” 说罢,拍了拍手。 正堂门前,尤驴子端着大弩,神神叨叨的闪身走了进来。 “府君有何吩咐?” 陶商正色言道:“尤驴子,我现在任命你为校事府的校事官,给你们郭主事当个副手,他负责监察天下人,你负责专门监察他!” 尤驴子很是忠心,面色一正:“诺!” 郭嘉目光阴狠的转头瞪视着尤驴子。 诺个屁! 臭小子,天天端个破弩跟鬼似的在我身后边晃悠,你等郭某把校事府成立起来……接了私活,第一个就把你做掉。 任命完毕,陶商很高兴,他对着众人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分别坐在两旁的跪榻上。 “今天,是陶某成为郡守的第一天,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咱们具体的杂事且不说,陶某这有三件郡内要策需要宣布。” 众人闻言,皆是直起了身子。 陶商伸出第一根手指,道:“首先,就是我们从河内带来的白波降卒,除了精壮的那三万人外,其余八万四千余人,全部登入户册,予以造籍,恢复白身,并进行屯田。” 说到这,陶商顿了顿,继续道:“扬州当年也曾遭遇黄巾战乱,人口流失土地荒废颇重,丹阳郡十八县,诺大之地只有六十三万的人口,加上这八万四千多,也不过七十余万人丁,我手下光兵就四万多,这人丁赋税和劳动力差的太多了,养兵都养不起!必须赶快进行屯田,恢复生产招揽外郡之民扩充人口,韩从事,屯田的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 韩浩随即起身,道:“诺。” 陶商伸出第二根手指,道:“第二件事,我会主要交给即将前来丹阳郡赴任的陈登来做,那就是主抓郡内经济与民生,包括在境内开辟新的盐铁矿区,改良稻种扩大产量,修建道路,加快对外通商,这些事或许跟你们暂时没关,但是需要你们配合的时候,必须要尽全力!知道吗?” 众人尽皆拱手,道:“诺。” “第三。”陶商伸出了手,道:“这件事是最近这几天马上就要给我办的,我要把丹阳郡的治所迁移。” “啊?” 众人一听不由的尽皆吃惊,刚一上任就迁治所,这陶公子发什么神经。 韩浩皱了皱眉头,奇道:“府君想要把治所迁到哪里去?” 陶商深吸了一口气,道:“治所迁往秣陵!而且从今往后,秣陵的名字也无需再用了。” 众人闻言更是无奈了。 治所迁移了不算,居然连名字也要换? 陶商的从兄陶基一向不喜言辞,很少说话,听到这也不由好奇的插嘴问道:“府君打算给秣陵县改成个什么名字?”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豪气言道。 “从今日起,秣陵县改名为——金陵!” 郭嘉闻言眉头一挑,奇道:“为什么特别要改成金陵,有何寓意吗?” 陶商哼了一哼,道:“没什么寓意,就是要改!我老大,我说了算。” 郭嘉闻言立刻闭嘴。 是,你牛逼,你连劳什子校事府都弄出来了,还有什么是你说了不算的。 其实陶商心中一开始最真实的想法,是要把秣陵改成“南京”! 这才是他心中最真挚的期望。 但“南京”这个名字,现在若是换了,好像多少沾点大逆不道,陶商不太敢。 就先拿金陵凑合着用吧。 总有一天,等我有实力能让所有人不敢挑我毛病的时候,我会把金陵城的名字正式的改为“南京城”! 绝对会有那么一天,必须的! 想到这,便见陶商站起身来,对着下方的几人笑道:“诸位,还请你们多多帮衬,助陶某将这金陵城,打造为天下最繁华的都市,有劳了诸位辛苦,陶某在此拜谢。” .。m. 第一百九十章 发展从基础开始 在陶商的建议与改革之下,丹阳郡的治所被迁移到了秣陵县,并正式被改名为金陵城。 当然,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个地方会被命名为南京也说不定,这个就得看陶商的策略与实力情况了。 郡内的治所有了,下一步就是开始按部就班的发展! 军事方面,训练兵马的事,陶商暂时还不愿意多管。 有许褚、徐晃、徐荣、陶基等练兵大佬在这坐镇主持,随便拉一个出来,哪个都比陶商要强,陶商不愿意为练兵的事瞎操心。 把一群古代男丁拉到广场上,让他们站军姿,负重跑长跑练体能,高强度无氧训练……陶商想想就二逼。 想练点现代特种兵没毛病……大哥你有能维持生酮体能的生酮饮食法食谱和定期测试身体机能状态的雅培试纸吗? 想整海豹突击队,说句俗点的,牛肉你都供不起! 古代兵,就用古代兵的练法好好练,别扯没用的犊子。 陶商现在主要需要干的,是想办法怎么样去增长金陵城的人口基数,并扩大金陵城的成郭设施,发展城内的经济,增长GDP,加强税收额度,并利用当地的自然资源,充实自己的库府,让这座城池真正的富裕起来。 打仗打仗,一打人、二打粮、三打铁、四打钱。 没人口没饭吃没兵器没经济……还打个粑粑。 韩浩按照陶商的要求,带领着八万多的白波军余卒,去进行登籍造册,并实施屯田。 这一方面,陶商觉得交给韩浩没有问题,根据陶商自我推断,在这个时代,除了枣祗之外,陶商觉得韩浩在屯田方面的能力应该是最经得起推敲的。 这也是他视韩浩如瑰宝的原因……东汉末年名人再多,能帮自己先解决短期内吃饭问题的,才是真宝贝,其余的都靠后站,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当然,这对陶商来说,只是发展的第一步。 屯田制度的实施,不过是走曹操的老路,最多也就是让郡内的粮食足够使用而已,但要做到衣食无忧,年年有余,还是需要更精细的技术和政策发展。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陈登终于如约的来到了金陵城赴任。 听说陶商改了治所的名字,陈登倒是没什么惊讶的表现。 只要能把城池发展好,叫什么无所谓,别说是金陵,你改叫亡陵都无所谓。 他这次来,主要还是在心中期盼着上一次陶商跟他讨论的“富民强兵”。 上一次的谈话,陶商的一些想法就让陈登感到心潮澎湃,但却言未尽实。 这次陈登先禀告陈珪,然后又答应受陶谦的委任而来,就是专门来与陶商一起实现他口中的抱负的。 陈登到任的第一天,陶商就拜他为郡内的典农校尉,协助自己开展经济发展,并和他秉烛夜谈。 …… …… “你说就在这金陵城和芜湖县的交界处,有一个巨大的铁矿?” 陈登被陶商告诉他的讯息弄懵了,浑然不知道陶商是怎么知晓这件事情的。 陶商点点头,领着陈登来到厅内挂着的皮图边上,凭着自己的记忆在皮图上勾勒了一下又一下,道:“大致就是在这个位置,位于长江的下游。” 陈登皱了皱眉,叹道:“即使是你如此一点,但这地域也是不小,我纵然可以召集掘铁工匠探查,但只怕也不甚好找的。” 陶商急忙道:“你放心,这个矿绝对不小,属于是铁矿与铜矿共生,当与火山的历史侵入有关,外貌上一定会有一些火山遗留特征外貌,而且这属于是一个矿带,地域非常的广大,若是有了针对性的目标进行搜索,找起来应是不难的。” 陈登摸了下巴沉思了一会,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试试吧,不过陈某不保证一定就会成功。” 陶商使劲的摇了摇头,道:“那可不行,你一定要成功!真要是找到了,咱们就可以慢慢的组织人手开采,只要肯深入挖掘加上人手足够,别说是一个丹阳郡,就是徐州或是整个汉朝的铁量供求,咱们都能满足。” 陈登闻言吃惊的张大了嘴,奇道:“府君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陶商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他总不能告诉陈登——这就是后世的七大矿区之一吧,总储存量好几亿吨呢。 当然,就算是这个时代没有能够深入开采的技术,但估摸着在地表以及浅层地位的开采铁与铜,对于目下的情况来说,应该也是足够用了。 这个时代的铜铁,价值远远超过后世的矿石和石油。 而且东汉末年的铜铁需求量不多,不是家家都能用得起很多的,整个汉朝一年的产量才能有多些?跟后世一比,毛毛雨了。 一个矿带,足够了! 没有搭理陈登的询问,陶商继续道:“其实我还知道一个附近的盐矿……” 陈登闻言一惊:“什么?盐矿!在哪?” 陶商幽幽的道:“离咱们也不是很远,在广陵境内淮浦的附近,那里有一处可以称为咱们全大汉境内最大的盐矿,不过若是被咱们霸住了,可能会跟笮融产生一些分歧,这事你看怎么办?” 陈登闻言笑了,谏言道:“笮融身为下邳相,一直不遵守刺史的政令,自成一方,这样的人早该收拾,若是其境内真有这般宝地,咱们先禀报陶使君,然后派兵去占了又有什么不妥?笮融若敢来抢,公子帐下有四万军众,便是替陶使君灭了他,也是名正言顺。” 陶商非常喜欢陈登这种霸道的性格,狗嘴夺食亦毫不退却……真是相见恨晚啊! “元龙果然是个豪爽之人,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把具体的位置大概告诉你,你放手去做,笮融若是敢觊觎,我让徐晃领兵削他。” 陈登此刻被陶商说的有些激动了,陶商口中这巨大的铁矿和盐矿若果真属实…… 那这金陵城的发展有此二产业为臂助,要发展成天下第一城,还真就不是不可能。 陈登寻思了一下,提出了一个疑问:“府君,自古以来,我朝制盐皆是以海盐为主,旱盐提炼手段颇不成熟,就算是开采了,我亦是怕……” “别着急!” 陶商回身从书架上取出几卷简牍,回身递给陈登,道:“你可以回头参照这个,命酿盐工匠加以改良,试试做,应该会有效果。” 陈登疑惑的将那简牍展开来看,但见上面的开头赫赫然的写着:“低盐固态酿制工艺通用规则技法。” “这啥?”陈登眼睛顿时睁大了,疑惑的抬头看着陶商:“这东西,是府君写的?” 陶商使劲的点了点头。 前世身为做图书的,审读过的,多少是会记得的。 陈登疑惑的一边翻看,喉结一边不由的吞咽滚动,赞叹着道:“府君真是全才啊,连这都能鼓捣出来,属下深感佩服。” 陶商笑了笑,又道:“我现在万事俱备,只欠有一名高才替我开疆拓土,大肆整顿金陵城的经济内务,如今有了元龙,一切便水到渠成,你根据我说的,放手去做吧!先从这盐矿和铁矿开始,有这俩产业作为根基,金陵城想大繁荣绝对不是问题。” 陈登闻言点了点头,道:“事倒是这么个事,不过属下有一个困难需要府君帮陈某解决。” 陶商闻言笑了:“你说。” 陈登犹豫了一下,道:“盐铁资源若盛,一则可以强军,二则可以富城,但开矿工程浩大,另外咱徐州六郡和青州以及冀州不同,一直还是盐铁专营,如此就一定会需要大量的人丁投入,而眼下我郡内的人丁,好必须要配合屯田,开垦土地,扩大粮产,如今府君新接丹阳郡,整顿内务却先弄盐铁,而不开垦土地,怕是本末倒置了吧。” 陶商呵呵一笑,道:“你这个问题问的很有水平,我喜欢!不过其实你说错了,陶某并不是不着急开垦,而是有别的办法可以扩大粮产。” 说到这里,便见陶商又转到书架上,捧下了一堆简牍。 陈登看着陶商手中的一大捧简牍,不由眼睛瞪的浑圆。 “府君,你怎么能写啊?” 陶商长叹口气,摇头叹息道:“没办法,不写不更那有人催啊。” 说罢,将那些简牍向着陈登的面前重重一放,笑道:“你自己看看吧。” 陈登疑惑的将简牍打开一卷,一个字一个字的读道:“齐民要术?” “农政全书?” “农书?” 陶商点了点头,道:“江南水土利于种植水稻,若是施法得当,产量足可称为天下魁首,这些简牍,里面都是记载了针对何种的土地,当如何种植谷物,又当如何增加产量的要旨,当中重点的部分,我已经用细线圈出来了,你是典农校尉,在郡中该怎么普及,那就是你的分内之事了,我不插手!任你施为!” 陈登轻轻的咽下了一口吐沫,心中不由狂跳。 这位太平公子……现在的表现是不是太过名副其实了? 他是真想把这个丹阳郡弄成太平盛世啊。 “不光是这个呢!”陶商突然笑道:“还有!” “还有?”陈登闻言差点没跌倒在地上:“陶府君啊,你忙死陈某算了,你这么多要弄的事,我能处理的过来吗?” 陶商微微一笑,道:“真有意思,我又没说让你一个人全扛下,需要什么帮手,你跟我提啊!” 第一百九十一章 陈登荐才 听陶商允许自己举荐人才,陈登这才放下心来,他一边恍然的点头,一边在心中开始琢磨人选。 陶商却不管他在想些什么,又继续道:“你明日,立刻派人去附近的乡里,选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农过来,我要告诉他们杂交水稻的方法来提高粮产,但这种方法失败率较高,我只有理论,没有技术,需要他们配合我去进行轮番的实验!” 陈登整个人都不太淡定了。 他此刻脑子也是非常迷糊的。 “什么是……杂交水稻?让水稻成亲吗?” 陶商轻轻一笑,乐道:“怎么说呢,反正是一个挺精细的工程,选穗、整穗、去雄、授粉,工具不用太繁杂,就是失败率太高了,一两年,三五年,甚至可能十年八年都配不成,这东西得赌一赌运气,反正你去给我找擅长种地的老头就是了。” 说到这,陶商顿了顿,补充道:“大量的找老头!” 陈登咧了咧嘴,心下颇是无奈。 这府君挺有意思,对找老头的事这么有热情,什么毛病? 陶商又问陈登道:“咱们徐州,和交州的士燮有联系吗?” 陈登听了这话,不由一奇。 “没有,士燮身为交趾太守,身在南境,与咱徐州并无往来,府君怎么想起了问起他了?” 陶商长长的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历史上有一种稻种,名为占城稻,相传其播种的出处便是占城国,而占城国在东汉末年的这个时代,应该是被称为林邑国,地处越南境内与现今的交州相临近。 占城稻粒大且饱满,颜色雪白晶莹,不但高产而且耐旱,更重要的是生长周期短,自种至收仅五十余日。 若是自己真的有幸能通过交州的士燮想办法从林邑国拿到占城道的稻种,那即使是水稻嫁接工作不成功,利用江浙的土地种植水稻的优势,想要做到年年五谷丰登,扩大粮食的量产养兵,也绝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既然眼下自己和士燮没什么交情可言,那这事看来便只能暂缓了。 陈登拱了拱手,对陶商言道:“府君为了将金陵城发展为天下魁首,看来确实是做了不少的准备,陈登深感佩服,定然尽力协助公子,只是又是盐铁、又是农耕、又是杂交水稻的,每一个都不是小事,我一个人怕是独臂难支,适才琢磨了一下,却有三个人推荐给府君,若能召得他们前来与我一同辅佐府君,则这些大事必然都能办成。” 陶商闻言忙道:“元龙试言之?” 陈登吸了一口气,道:“第一个,与我家数代渊源,乃是颍川许县人,大鸿胪陈纪之子,姓陈名群,其虽然年轻,但在政略之上,却极有见识,登年少时曾游学颍川,路经许县,盘桓其府数月,与之交厚。” 陶商一听这个名字心下不由的乐开了花。 “那你能把他招来吗?” 陈登闻言笑道:“属下尽力一试,由登亲自出面,想必应该不难。” 陶商知道陈登这话不是吹牛逼,这厮历史上为了保刘备当徐州牧,连袁绍都给撺掇出来支持刘备了,端的的是有鬼神之力,还有什么人是他摆不平的?撺掇陈群,对他来说想必也不是问题。 “还有两个呢?” 陈登笑着道:“第二个人嘛,就需要府君自己去想办法了。” 陶商闻言一奇,道:“我?什么人需要我亲自出手?” 陈登输了口气,道:“这个人叫做张昭,字子布,乃是咱徐州彭城人,与王朗和赵昱交厚,前一段时间陶使君慕名察举他为茂才,却被张昭拒绝,使君一时震怒,将其下狱监禁,此人极有才学,精于政务,府君若能把他救出囫囵,并请其出山,定可成为咱金陵城治政的一大臂助!” 陶商点了点头,暗道想不到张昭此刻居然就在彭城的牢狱里蹲着,诚如陈登所说,这确实太可惜了,说什么也得把他弄出来,然后抓到丹阳郡来。 想到这里,陶商突然一醒,道:“第三个人,你说的该不会就是张纮吧?” 陈登似乎是没有想到陶商能说出张纮的名字。 他表情颇是诧异:“府君高见,正是如此,此人现在正居于广陵郡内,公子若是能够亲自去,他必然肯应允出山。” 陶商有些踌躇,有点不自信的对陈登道:“元龙啊,跟你说句实话,我打从自己拉队伍单干以来,每一次招人都不是很顺利的,许褚是我偷猪蒙来的,徐荣属于毁容丧失生活信心低端配置上的,韩浩是不愿意侍奉张杨,矬子里拔大个挑的我,徐晃是我拿袁绍的名头诓来的,郭嘉更直接,属于我绑回来的……” 陈登听的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的看着陶商。 突然,便见陈登低着头挨个掰着手指头,心中默默计较。 不多一会,却见陈登扬天一叹,脸上露出了苦楚之色。 若真如他所言,那陶商的这些手下人中——只有他陈登属于自己上杆子找上门来的! 怎么弄的其他人都比自己值钱似的!——丢人啊! 陶商幽怨的看了陈登一眼,道:“张昭和张纮,连我爹都不尿,他们能搭理我吗?” 陈登回过神来,咳嗽一声掩饰尴尬,僵硬的笑道:“原先或许不会,但是府君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今后再招募士族中人,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难度。” 陶商闻言一奇,道:“为什么?” 陈登笑着解释道:“府君,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不比原先了,你现在是太平公子,拥有许子将十句金平的风云人物,天下诸人,谁不对会对你侧目?” 陶商闻言,顿时恍然而悟。 对啊! 老子现在身份不一样了! 十句金评,别人可都没有!曹操连恐吓带威胁,最多也不过是诓来两句! 跟曹操那贼厮一比,我特么完胜啊! 不行,这十句金评是宝贝,回头一定要把这十句金评大肆宣传一番,让热度持续下去! 陶某今日立志,誓要凭此金言成为大汉第一网红! …… …… 带着陶商给他的资料和讯息,陈登兴冲冲的捧着一大堆的简牍走了,这小子准备在金陵城放手大干一场。 而陶商则是开始进行了招募二张的工作。 他先是置书于陶谦,言语恳切且卑微的请老爹放张昭一马,让他能够为自己所用。 然后又派人携带厚礼,前往广陵郡,去请张纮出山。 虽然知道自己亲自去会比较好,但广陵目前毕竟还不在陶谦的掌控范围内,虽然赵昱刚当上了广陵太守,但目前很多事还是下邳相笮融说了算,那里政治局面复杂,陶商不方便亲自去……万一被笮融扣下,就得不偿失了。 这点浅显道理,想必张纮本人还是应该会明白的。 就是不知道他对自己感不感兴趣了。 …… …… 陶谦对自己这个长子还是非常的疼爱的。 虽然老头对张昭拒绝自己的举动非常的气愤,但陶商亲自出言相求,陶谦心想多少还是给儿子一点面子。 儿子在外面创业,自己怎么的都要全力支持。 于是,陶谦就派人将张昭解押到了金陵城。 至于张纮,在接受了陶商的厚礼之后,也是出乎陶商意料的亲自前来金陵城拜访他。 而且非常赶巧的是,俩人居然在同一天到达了目的地。 二张抵达金陵郡守府的时候,陶商为显示诚意,亲自到府邸门口迎接。 年纪轻轻的身居高位,还能这么懂礼貌,二张对这后起之秀的表现还是挺满意的。 见了二张之后,陶商笑呵呵的将两张白绢各自递到了他们的手中,上面还写有密密麻麻的小字。 张昭和张纮不明所以,这是什么招待礼节? 陶公子招待客人,难道还配套写诗欢迎吗? 二人疑惑的各自打开白绢一瞧,却见上面内容都是一样的。 写的都是许子将当初在月旦评上写给陶商的十句金评。 张昭和张纮不明所以…… 啥意思啊?给我们看这个是要干什么? 见二人读完,陶商转身冲身后的裴钱使了个眼色。 裴钱笑呵呵的站出来,拱手问二张道:“二位大才,可知道这上面评价的人是谁吗?” 张昭和张纮闻言不由的都是一愣。 啥意思?要出考题吗? 见二人皆是一副茫然的神色,裴钱转头冲着陶商使了一个眼色。 陶商深吸了一口气,将腰板直了一直。 裴钱显然事先已经跟陶商商量好了,此刻把词都背的滚瓜烂熟。 裴钱笑呵呵一指陶商,犹如吹捧大明星一样的朗声介绍道:“他!这上面写的就是他!太平公子陶商!陶子度!他现在可火了!” 张昭和张纮闻言顿时一头黑线。 这孩子咋这么虚荣呢,这是没自信吗? 还是有病啊? 陈登跟随着陶商一起迎接的二张,见状急忙擦了擦头上的汗,一把推开还要捧臭脚的裴钱,上前赔笑道:“二位高贤,陶府君诚心相聘二位高人入驻金陵城,府君年纪虽轻,但已是天下翘楚之流,此番欲大力发展金陵城,久闻二位高贤之名,故特请为臂助,还请二位高贤看在天下纷乱,需有人匡扶,出山相助府君。” 二张这才回过了神。 沉默了片刻,突然见张纮出言问陶商道:“陶府君,敢问将丹阳郡治所迁往这金陵城,是谁的主意?” 陶商闻言一愣。 “是我的主意啊,怎么?张公莫非不喜欢这里?” 张纮一扬眉,道:“是你自己的主意?没有旁人谏言支招?” 陶商疑惑的摇了摇头,道:“没有啊,确实是我自己。” 说到这的时候,却见张纮露出了一个快慰的笑容,赞赏着点头道:“好!不错!不错!年纪轻轻的,想不到居然这么有眼光!——人才啊!” .。m. 第一百九十二章 师 徒 一听张纮这么用力的夸赞自己,陶商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这话里话外的是什么意思呢? 我只不过是遵照着我的喜好,将治所定在了后世南京城的位置上。可以说完全是一种情怀,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战略意义。 这算什么有眼光的事?难不成你也是穿越回来的? 要真是这样,那不好意思,张纮大哥,我就得把你干掉了。 张纮却是不管不顾,对着在场众人开心的说道:“实不相瞒,张某当年就曾对人说过,秣陵这个地方,山水城林,江河湖泉皆是相得益彰,又有长江天堑作为屏障,乃是成就大业的上佳宝地!当初我在广陵私学的时候,就跟好多学子朋友们说过这些,可是那些人都不信!甚至还有挺多人还笑话过我,如今听说太平公子初到任,就将丹阳郡的治所迁移到此,此举着实却是狠狠的帮张某打了那些无识学子的脸,真是吾道不孤啊。” 陶商这才恍然大悟。 历史上的张纮,曾是实打实的向孙权谏言过让他迁治所于秣陵县,并更名为建业。 可以说,历史上若是没有张纮,或许就没有南京城日后的蓬勃发展。 这位大哥凭借着他的一句话,就将江南地域日后千年的格局整个定型了。 难怪他会夸我,因为我们的想法完全匹配上了。 陶商一听这话,急忙顺杆往上爬。 “那是自然,陶某当初来丹阳郡赴任的时候,遥遥的就曾看见这金陵城的方向,有一股绿气直冲云霄,盘桓数日方才散去,哎呀,那当时,确实是好一股绿气啊!陶某后来又请游方术士一算,方才知晓此地乃是千百年不世出的风水宝地也!” 陈登在后面听的直咧嘴。 风水宝地就风水宝地吧……还直冲云霄?冲就冲吧,为何冲的是绿气呢? 张纮夸赞完了,陶商随即期待的转头看向张昭。 张昭显然是没有张纮那么大的兴奋点,只是漠然的看着陶商,询问道:“太平公子把我等请到这里来,不知是想让我们做什么呢?” 这家伙真没意思,我这么大手子,你咋不夸夸我呢。 想归想,但陶商却不能这么说。 陶商露出微笑,道:“做什么?当然是做大事了!二位先生,且先随陶某进堂内一叙。” 张昭和张纮也没跟他客气,随即便跟着陶商进了郡守府的厅堂。 进了正厅之后,几人分别坐下,陶商令陈登将前几日自己对他以及发展金陵城与丹阳郡的各种举措都向张昭和张纮做了详细的解释。 试想陈登在听了陶商的措施后,都惊诧的嘴巴掉在了地上,张昭和张纮虽然是政治高手,但论及见识,也不见得比陈登强到哪里去。 张纮哆哆嗦嗦的看着陶商,脸上全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那盐矿和铜铁矿,当真存在?” 陶商一指陈登道:“张公不信?你问他。” 陈登扑了扑袖子,站起身对张纮道:“经过登最近派人往来查证,府君所言却是……不虚!铁矿与盐矿的存在,却有迹象,只是具体的位置,还需专匠仔细考证之后,方有定论。” “你看看,你看看!”张纮哆哆嗦嗦的,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我就说这地方是个宝地吧!啥都不缺!回头我看谁还敢笑话我!” 张昭倒是显得颇为冷静,对陶商道:“陶府君,不知可否将你所写的那所谓的‘齐民要术’‘农书’等物给我一观?” 张昭要看,陶商当然没意见。 陶商对着陈登挥了挥手,陈登便急忙派人去自己办公的静室将陶商给他的著作全部都拿了过来。 张昭随手拿起一卷简牍,当着众人的面,便开始细细的读了起来。 起初他还没什么激动的表情,可是过了一会之后,却见张昭的眼睛也开始瞪的浑圆,呼吸也逐渐开始变得粗重,双手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张昭善治政,陶商缩写的《齐民要术》《农政全书》的个中内容,着实是令他感到…… 怎么形容呢?对,惊艳!惊艳的感觉。 喉结滚动了一下之后,张昭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陶商,开始重新审度着他。 他似是有些想不通,这等足矣功利千秋的农务要旨,居然会出自这么一个年轻人之手?若果真如此,那他太平公子的名头确实是名副其实。 惊异的看着陶商,张昭的目光也变的有些火热了。 “这些都是府君写的?” 陶商看见张昭的表情,感觉非常的舒服。 装蛋的感觉,真爽啊。 “不错,确实是出自陶某之手,还请子布先生指正一二!” “不敢,不敢!”张昭收起了适才的傲慢,急忙站起身,冲着陶商深深的作了一揖,恭敬的言道:“府君如此高才,果然是不负太平公子之名,想不到在昭有生之年,还能碰到公子这般的俊秀人物,着实是令诏欣慰……这天下有公子这般人物在,必可太平无疑!” 说到这里,却见张昭正了正衣襟,又再次冲着陶商拱手道:“昭愿意留在这里,辅佐太平公子,治天下之民。” 张纮亦是起身,慨然道:“纮亦愿。” 陶商开心死了。 穿越者的感觉,真好。 …… …… 有了张昭和张纮的加入,金陵城的治政团队的实力立时变的雄厚了。 而不出几日的时间,陈群亦是应陈登相邀,来到了金陵城,加入到了陶商的麾下。 如此一来,以韩浩、陈登、张昭、张纮、陈群五人为首的金陵治政团队,正式登上了天下的舞台。 五个人的分工很是明确。 韩浩负责丹阳郡内的屯田工作,并对军屯和民屯进行分营治理。 陈登负责金陵铁矿(即马鞍山铁矿)和淮浦盐矿(即淮安盐矿)的开采及加工,以及官府盐铁的运营事宜。 张昭负责仔细研读《齐民要术》《农政全书》《农书》,并摘取当中适合丹阳郡农忙的措施方案,在全郡农耕中进行推广,另外陶商要研究的杂交水稻工作,也是由他全程配合跟踪。 陈群则负责整个金陵城的扩建,街道,治理,修筑,修路,河渠,漕运,建筑等所有的城池全面性建设发展工作。 张纮则负责整个丹阳郡的税赋工作,合理监管财政收支用度,包括日常军队的一切开销,同时陶商亦是给他另外安排了一个督促郡内工匠的新型农务研究工作,陶商为他提出了翻车,筒车,水转翻车,牛转翻车,龙骨水车,水力鼓风,马蹄铁,敞肩式拱桥等诸多在这个时代可以称之为新科技的新型思想机械物,用以改变民生,节省劳动力。 从这一刻开始,金陵城,开始在以陶商为首的团队努力下,进行跨时代的改革发展。 天下第一经济都市的建设开始。 金陵城该如何发展的事情已经步入了正轨,陶商便派人前往彭城将王允、皇甫嵩、貂蝉、司马氏其余成员,还是小诸葛亮,包括许庄的其他村民,都陆续迁移到了金陵城。 这是当初离开彭城的时候,陶商和陶谦两人协商好的。 别人倒是无所谓,但王允和皇甫嵩必须得到金陵来,这是陶谦为了维护彭城士族体制平衡的一个重要措施。 这一大堆的老弱在抵达金陵的时候,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 陶商放下了手头一些要忙活的事,亲自来城外迎接老弱。 貂蝉见到陶商的时候很是开心。 不过她对陶商的现在的情况也有些不太满意。 最近一段时间,陶商和手下们忙的很累,看样子是瘦了不少,这是让貂蝉不满的地方,姑娘感觉很心疼,不过好在看陶商很有精神头的样子,貂蝉的心脏多少也就释然了一些。 金陵城其余的人都在忙着各自的杂事,唯有胡才有空闲,他陪着陶商一起来的。 当胡才看到跟随貂蝉一起从车撵上下来的小莺儿的时候,胡才的表情顿时僵硬了。 他使劲的揉了揉眼睛,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个眼神空洞的女孩,嘴巴张的大大的,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将王允,皇甫嵩,貂蝉等人送到了为他们准备好的宅院内安歇,陶商一转头,却是把两个小孩单独带到了郡守府里。 这两个人小孩不是别人——是诸葛亮和司马懿。 看着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孩站在自己的面前,表情都显得有些怯生生的,陶商不知为何,心下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慰之情。 卧龙小崽子,冢虎小犊子! 历史上惺惺相惜,却又不死不休的两大对头,此刻尚都是处在孩提时代,他们是下一个时代的精英,此刻却都聚集在了自己的身边。 “诸葛亮!”陶商突然开口。 “在。”诸葛亮沉静的回答。 “司马懿!” 司马懿眨巴眨巴大眼睛,萌萌的看着陶商:“在呀。” 陶商深吸了口气,继续道:“我已经跟你俩人的哥哥各自打过招呼了,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都跟在陶某的身边学习,也就是说,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们两个人的老师了,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们两个明白我这话的意思吗?” 两个孩子都是齐齐摇头。 “这么简单的意思还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我的身份就跟你俩的爹差不多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专 属 这个师傅……占便宜占的真明显! 两个孩子虽然都处于大鼻涕冒泡的年龄阶段,但个中的意思,多少也能听的出来。 诸葛亮年纪虽小,但性格沉稳,倒是没有说话。 倒是司马懿羞答答的问陶商道:“那我们可以问爹爹要钱花吗?” 这小畜生…… 陶商皱了皱眉,思考了半晌道:“零花钱的这个……还是尽量问你们亲爹去要吧。” 诸葛亮闻言,神情显得变的有些落寞了。 孩子低声喃喃道:“我父亲已经过世了。” 陶商听了这话,心下不由的有些怜惜起这个孩子来,小小年纪,虽然懂事,但也是很可怜。 他心中一软,口风便也就软了。 “算了,零花钱问我要也行。” 诸葛亮和司马懿顿时喜笑颜开,齐齐的向陶商摊开了。 陶商见状一愣…… 俩小畜生。 少时,却见陶商站起身来,对着二人道:“古人云,礼仪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你们先整理好衣冠,然后在行拜师礼。” 两个少年闻言,都开始整了整自己的服饰,将浑身上下收拾的没有一个褶子。 看到两个孩子收拾好了,陶商满意的点了点头,让两个孩子行拜师礼。 古人讲究尊师重教,因此入学要拜祭先师,首先就是要对着孔子的人像行拜师礼, 拜礼很郑重,俩孩子需要双膝跪地,对着孔圣人进行九扣首,然后是拜先生,再进行三扣首。 光头就得磕了十二个。 一想到未来的曹魏和蜀汉两大能臣对自己“啪啪啪”的磕,陶商感觉好爽的说。 但是做完白日梦之后,陶商却发现了一个很是严重的问题。 他这一段时间太忙,行事仓促,居然没准备孔老二的像。 这可是有点难办了。 这道程序是绝对不能省的,能得到诸葛亮和司马懿同时磕头,那可不是天天都能碰到,这头必须要磕! 事急从权,没有办法了,陶商只能找了一开白绢,在上面亲自书画孔老二的画像,聊做代替。 少时,陶商画完了,一边将那白绢抖了一抖,用嘴一吹,展开在两个小的面前,幽幽道:“先拜至圣先师,九叩首,然后再给我磕……别看了,磕吧!” 诸葛亮和司马懿呆愣楞的看着那白绢上陶商用墨水勾勒出的人像,心下不知道改说些什么好。 大眼睛,大脸盘,大鼻子,大嘴,大胡子…… 诸葛亮眨了眨眼,脸皮薄,没说话。 倒是司马懿天性开朗好动,此刻实在是憋不住了,他怯生生的看了陶商一眼,低声垂询道:“老师……” “怎么了?” “您画的……这是谁啊?” 陶商眉头一扬,不满道:“这都看不出来吗?是师祖,至圣先师!” 司马懿吸了吸鼻子,不确定的道:“我们的师祖,是山贼头子吗?” 陶商:“……” 这小畜生double! 陶商实在是不明白,到底是这孩子的眼神不好还是自己的笔法真的是那么烂,好好的圣祖孔老二居然会被他误认为是山贼祖师的画像。 这着实是没谁了。 “少废话,让你拜你就拜!难道你不知道孔圣人还有一个绰号吗?” 司马懿眨了眨眼,奇道:“什么绰号?” “座山雕。” “哦。” 不管是圣祖还是贼祖,该走出的程序还是要走,一样也不能落,拜完圣祖相之后,便是拜先生,三叩首,陶商终于大马金刀的接受了两个孩子的拜师礼。 拜完先生之后,根据孔先师留下的规矩,学生要赠给先生‘束修’。 所谓的‘束修’,按照自古来理解,指的便是十条腊肉。 多么潮的送礼标准,拜老师送腊肉。 是寓意要把老师当腊肉一样的挂起来晒吗? 在这个时代,腊肉还是非常的贵重的。 想想也是,粮食都不够吃,还吃腊肉……嘚瑟! 但陶商并没有难为两个孩子,司马懿且不论,诸葛亮只是一人留在这,目前纯属于自己供养,就是给了陶商腊肉,那也是陶商自己家的,左手倒右手没什么区别。 这个时代的肉很杂,有没有厂家质检,俩孩子真拿来了肉,陶商也不敢收。 东汉末年的肉干制作原材料太多了……谁知道是什么肉做的。 只要他们心中肯认自己当师傅,心意到了就是好的。 这个环节略过,必须的! 然后是学生净手净心。 学生要按先生的要求,将手放到水盆中“净手”。 “净手”的洗法是正反各洗一次,然后擦干,洗手的寓意,在于净手净心,去杂存精,希望能在日后的学习中专心致志、心无旁骛。 最后是“朱砂开智”“击鼓明智”,就是由陶商手持蘸有朱砂的毛笔,在两个孩子的眉心处点上一个红痣,寓意着二小从此开启智慧,目明心亮,日后求学之道一点就通。 这个环节出了一点差错,陶商没理解到位,以为点几个点都行。 他在两个孩子的额头分别点了九个点。把俩孩子点的跟真名小和尚似的。 “击鼓明智”则源于《学记》:“入学鼓箧,孙其业也”,意在通过击鼓声警示,引起学生对读书的重视。 这一个环节,倒是没出什么毛病。 所有的步骤都完事了,陶商便命两个学生在堂内的两侧坐下听训,他刚要开口,却见厅堂前有两个怯生生的人影,其中一个高一点的正使劲踮脚向里面张望。 陶商打量过去,原来是貂蝉和小莺儿。 无奈的摇头一笑,陶商冲着她们招招手,道:“你们怎么来了?” 貂蝉轻脚走进室内,对着陶商轻道:“我来时的路上,听司马懿讲,他们这次来金陵,会尊你为师,适才你领他们走,我就估摸着你是要收他们两个当学生来着……” 说到这,貂蝉葱细的手腕递上一个盒子,道:“这里面是两套刀笔牍砚,你第一天当老师,也得给孩子布置新笔砚,求个吉数不是……我猜你就是不会预备的。” 陶商心下一醒,暗道还是貂蝉细心。 伸手一指貂蝉,陶商对两个孩子道:“还不快来谢谢……谢谢……” 谢谢什么呢? 小司马懿很有眼力见,起身行礼道:“谢谢师母!” 貂蝉一下子就被弄的脸红。 陶商暗暗感慨——这孩子会来事,懂机变,有前途。 诸葛亮相比于司马懿,则是沉稳内秀了许多,躬身道:“拜谢婶婶。” 陶商又转头看了看诸葛亮,果然是有历史上克尽职守,严明律己的雏形。 三岁看到老,一个明礼持重,一个善度时势。 小莺儿在貂蝉身后,眯着她那一双看不太清的白眼眸,怯生生的对陶商道:“陶老爷,我也能拜你为师,跟你学习吗?” 陶商无奈的笑笑,摇头道:“女孩子,不行的。” 小莺儿闻言不由的嘟起了嘴。 赠完刀笔砚台之后,陶商又从桌案上拿起两份礼盒,分别交给了司马懿和诸葛亮,道:“司马懿周岁十二,诸葛亮周岁十,从今往后,你二人便是师兄弟了,你二人同时入门,司马懿虚长两岁,为大师兄,诸葛亮为二师弟,从今以后,你二人便是太平公子门下的学生了,今后要遵守我门下的门规,不得持强凌弱,不得同门私斗,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可以做出有辱门风的事,知道吗?” “谨遵老师教诲。” 陶商继续道:“你们要奉行为师平日做人的宗旨,把它当做自身的座右铭,为师做人的宗旨就四句话:以忠救国,以德服人,以严律己,以恕待人。” “轰隆隆——!” 厅堂外的朗朗晴空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巨大的响雷声,只把在厅堂内的几人吓的都是浑身一激灵。 诸葛亮疑惑的抬头看向屋外的万里晴空,不解的道:“青天白日的,万里无云,怎么会突然打雷呢?” 司马懿则是笑嘻嘻的道:“听我哥说呀,若是有人瞎许愿或是扯了天大的牛皮,老天爷就会降下神雷劈死他!” 陶商的脸色瞬时变得阙黑。 “啪!” “啪!” 拿起桌案上的戒尺,当先给了两个小崽子的脑袋瓜各自一人一板子。 这就是陶商给他们当老师的第一堂课……管住自己的嘴,别成天有事没事瞎逼/逼。 诸葛亮一边揉着头上的包,一边打开了陶商适才给他的礼盒,却见里面放着一柄白净的鹅毛羽扇。 “咦?” 诸葛亮好奇的从礼盒中拿出了那柄白羽扇,不明所以的看着陶商,道:“老师,你给我一柄白羽扇干什么?” 陶商笑呵呵的对着着他说道:“这是你的专属,也是为师送给你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切记,以后这白羽扇不可离身,要时刻放在手心里,要不停的扇不停的扇……” 诸葛亮很是糊涂。 自己为什么要拿着这么个东西天天在手里,还要扇个不停? “冬天也扇吗?”诸葛小心翼翼的问道。 陶商肯定道:“不光是冬天要扇!上厕所也要扇!这样才符合你的作风!有派!” 诸葛亮顿感无语。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另外一边,司马懿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哀鸣。 “这是什么呀!?” 但见他的礼盒中,赫赫然放着一柄“蒲葵扇”! 陶商似是有些踌躇,对司马懿道:“这是你的专属……和诸葛亮一样,你也要天天拿着它扇,不可离手,不论冬夏。” 好好的司马懿,活脱让他打扮成了济公,也是没谁了。 司马懿委屈的噘起了嘴。 “我们家下人做饭烧火都不会用这个!” 陶商眉毛一挑,道:“少废话!师命大如天,让你扇你就扇,不扇我削你。” 司马懿委屈的转头看了一眼诸葛亮手中那柄高大上的白羽扇…… “为什么二师弟的扇子,比我的好这么多!” 陶商闻言一窒,犹豫了一会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们专属加的技能点不一样,放的大招也不一样。”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天公之女 什么专属。技能点的,纯粹都是陶商自己个在那意淫。 司马懿完全就听不明白。 他只知道这个蒲扇的磕碜程度,完全已经到了自己无法忍受的地步,拿着它天天出去见人,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司马懿小脸一垮,哀求道:“老师,真就没有别的扇子给我了吗?” 陶商认真思考了一下,犹豫着道:“别的扇子肯定是不行,要不,我再给你淘弄一把一样的扇子,你俩手拿着一块扇,左右摇摆,可能会比较有派,弥补一样扇子本身的不足。” 司马懿:“……” 师命大如天,凑合着扇吧,真要左手右手各拿一把…… 小司马懿不太敢想象那个画面。 …… …… 拜师礼结束了,陶商让两个孩子先回去休息。 貂蝉则是留在了郡守府邸,她亲自下庖厨给陶商做了一些精致的西北菜肴,给他补补身子。 太平公子最近因为忙碌,消瘦的着实是让她感到心疼,今日她和小莺儿专程买了一些好菜,特意来给他开开小灶的。 用食鼎烹制的菜肴端上来之后,陶商闻着香味,感觉到食指大动,最近光忙活事了,确实没好好吃点东西,郡守府的伙夫是个大老粗,做出来的东西不说是猪食,但至少沾了点糊弄,对这一点,陶商颇是不满意。 刚要动筷子,却有裴钱过来向陶商禀报,说是胡校尉前来拜见。 “这家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到……要蹭饭吗?”陶商不满的嘀咕了一句,随即吩咐裴钱让胡才进来。 少时,便见胡才大步流星的进了厅堂,冲着陶商拱手施礼道:“末将胡才,拜见府君!” 刚说完话,还没等陶商回他,却见胡才使劲的吸了吸鼻子,颇是感慨的言道:“呦!好香的味儿啊,府君吃晌午饭呢?” 貂蝉颇为知礼,笑着对胡才道:“小女子刚刚庖制的一些粗鄙之食,正好赶上胡校尉来了,若是不嫌弃,就留下来一块用一些吧,后厨还有,小女子去给校尉弄些来。” “行啊……”胡才傻不拉几的,嘿嘿一笑,方要答应,抬眼瞧去,却发现陶商一脸阴霾的看着他。 “啊?嗯……还是不必了,夫人的好意,末将心领了,末将只是有点事想跟府君说,说完立刻就走人!” 陶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算有点眼力见,我跟我老婆吃饭,你在这算是怎么回事。 正了正面容,陶商问胡才道:“胡校尉,什么事,非得赶着吃饭时候说?很急吗?” 胡才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貂蝉身边的小莺儿一下,低声道:“府君,可否随末将出去,咱们在院子里聊聊?” 陶商闻言诧异了。 我的厅堂,为什么还要躲出去唠? 貂蝉是聪慧懂事的女子,闻言忙放下手中的筷子,笑道:“哎呦,子度,你刚才不是和我说,你的府邸花园中,最近刚刚种了些新奇草木吗?正好我还不太饿呢,你们先聊着,我和小莺儿去花园瞧瞧。” 说罢,拉了拉小莺儿,道:“走,跟姐姐到后花园去。” 小莺儿其实也是饿的叽里咕噜的,犹豫的噘着嘴,慢吞吞的放下筷子,不情不愿的跟着貂蝉向后花园走去。 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个女孩消失在门外,陶商挑了挑眉,道:“说吧,什么事这么着急?还得非避开别人?” 胡才嘿嘿一笑,道:“主要是事关夫人身边的那个侍婢,末将不好当着她的面跟公子说啊。” 陶商闻言顿时一奇,道:“你指的是,小莺儿?什么事还能跟她有关系?” 胡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沉着嗓音道:“敢问府君,夫人身边那侍婢的原籍造册是在何地?您可知晓?” 陶商闻言摇了摇头,道:“那孩子是我跟貂蝉当初在洛阳城外捡回来的,纯纯的流民,到哪造册去?” 胡才闻言,浑身似乎是轻微的震了一震。 “府君,当真是在司隶捡来的?您可是记清楚了?” 陶商点了点头,道:“当然不会记错了,我这辈子就捡过这么一个回来,其余的人都是坑回来的……再说了,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捡几个人不正常,你看你那样,好像是我把你们黄巾军的头头给捡回来一样,吓唬人呢。” 陶商自以为是开了一句玩笑,但胡才却根本没有笑,反倒很是认真的盯着他瞧,那副神情,仿佛是在跟陶商阐述一个事实。 陶商见胡才这幅表情,也是有点不太确定了:“你那表情是什么意思?别告我我蒙对了?” 胡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沉着对陶商道:“如果是她本人的话,那她跟黄巾名义上的头还真就是差不太多。” 陶商闻言顿时楞了。 听他这话中之意,这里面怎么好像有文章似的呢? 陶商咽了一口吐沫,指着胡才道:“从事道来,要陈恳、实事求是的讲,千万别太狗血。” 见陶商不明所以,胡才慢悠悠的解释道:“这事也只有黄巾各部的渠帅知道个大概,当初天公将军……啊,不,是张角去世的时候,曾留有一襁褓之女,名唤张宁。” “造反的道路那么坎坷,张角还能留下个襁褓之女,你们天公将军当年玩心也挺大呀……他那前岁数挺大了吧?是他自己的吗?别是让人绿了。” 对于张角这位昔日的领导人,胡才也不好随便评价其生活作风,只是打着哈哈道:“是不是他的真种属下不清楚,反正名义上是。” “你想告诉我,小莺儿就是张宁吗?那你又是怎么识得的?”陶商挑眉问胡才道。 胡才闻言一窒,沉默了半晌道:“其实,末将也不曾见过张宁,不过当初张角在广宗去世前,却曾留下布告,命亲信将那孩子带走出逃,并以黄巾军天公将军与教主的名义下令,封其女为教中的黄天巫,日后继承其基业与遗志,重震黄天盛世,推翻汉廷,这件事当时布告各方渠帅,现存的各镇渠帅都知晓。” 陶商皱了皱眉头,道:“黄天巫是什么?” 胡才斟酌了一下词语,为陶商解释道:“自古以来,立教成派,皆设巫觋为信仰奉尊,其中男为觋,女为巫,我大汉尊奉儒法,而相传儒家亦是由巫师演化而来,所谓之巫觋,在教中意义非凡,所谓本求雨之师,故衍化为术士之称,至少在太平教中,除去天公将军之外,巫觋象征的乃是天心,担任教中巫觋之人不掌兵,但却需精于演算,占卜吉凶,其存在对教众的意义可谓非凡。” 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 说白了,还是迷信而已,古代多信鬼神天意,特别是太平教这种以宗教为形势的组织更是如此,巫觋的作用只是统治者为了聚拢教众,加强权力掌握的一种手段而已。 说到太平教,陶商自号太平公子,有人以为他的名字与太平教冲突,乃是大逆不道,可需知“太平教”的太平二字取字老庄,太平二字数千年来便是象征着天下清平之意,属正统!所谓文字狱要看统治阶级的立场与方式,太平教在汉朝的眼中属于叛逆,但老庄并不是,如果批判太平二字的用法,那也是统治阶级需要去剥去张角等一众人的擅用,而不能在本身去反对老庄之论,难不成天底下的造反派用了古典文集,那自居为正统的统治阶级就不能用了?张角用了太平二字,别人就不能用,那张角若是以老子二字自居,统治阶级难道还得将老子的所有典籍全部销毁?这一则不符合实际,二则统治阶级以正统自居,一向只有他们能用,而旁人不能用,岂能颠倒过来,由统治阶级去避讳底层反动善用的经典名讳?这在统治的力度上,也不符合一个统治群体的制度威严。 身为统治者,就要有统治者的霸气,我用可以,你们避讳!你们用了,我灭了你,但我不需避讳! 说到这里,胡才顿了顿又道:“后来张角的亲信领那孩子,暗中前往青州,投奔当时的青州渠帅,后辗转数载,孩子流落到了司马俱的手中,黄巾乃是谨守道统之众,最敬巫觋,更何况还是天公将军的遗孤,有她在手,司马俱的号召力变的极强,短短数年,便将青、徐、兖等大州的黄巾余部尽数招揽于麾下,从众百万,实力紧追黑山张燕之流。” 陶商似乎是有点明白了。 “那依照你的意思,这黄天巫便是司马俱手中的傀儡了?可怎么小莺儿会出现在司隶?” 胡才苦笑着摇摇头:“那就得赖司马俱自己蠢了,前年春深,我听闻司马俱想要打濮阳,却被刘岱联合鲍信、桥瑁等人击溃前部,司马俱本想将黄天巫带到前阵以增士气,不曾想一场乱战下来,他自己差点都没保住性命,哪还能顾忌得了黄天巫的生死?这人在一场仗打下来之后,就因乱而散了……其实众人一直都是以为其死了,可直到大公子去取白波谷之前,才被各方查探到,黄天巫似是流落在司隶之地,当然也仅是传闻。” 陶商眨了眨眼,奇道:“我们找到小莺儿的时候,她好像都快饿死了,堂堂黄天巫混成这样怎么都不回司马俱那里?” 胡才摇了摇头,道:“这具体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大概的情况属下也能猜测出来,司马俱对待黄天巫,不过是用以为傀儡,他一个大老粗对待这孩子,未必会比董卓对待当朝天子强,甚至可能更坏!而且司马俱的心思,亦不过是用黄天巫召集各部自成势力,待日后事成,却是别有理会……试想这孩子在黄巾众中的影响如此之大,司马俱岂能留着她在名义上压着自己,那大老粗心思毒辣,能不能留她在世上活着还在两说,而司马俱又没甚城府,被孩子看出来也属正常,不想回去也是能理解一二的。” 陶商还是不明白:“那你又是怎么能认出来这孩子是黄天巫的?” 胡才闻言嘿笑道:“府君你说这事也是奇了!主要是这孩子长得特殊!听闻天公将军生得此女时,孩子便有天赋异禀之相,不但双眸天生是白色的,而且脸上还有一道红色的胎记,天公将军当时曾言,此女乃是得黄天祝福,得此异禀之貌,实乃神童之姿,日后中兴黄天,肯定便是得落在她的身上了。” 陶商闻言,不由面色僵硬——张角若是在此,他一定抬手给他俩耳刮子。 还天赋异禀,神童之姿? 明明就是你特么自己岁数大营养不良,给孩子生出一身怪毛病了还不治! 陶商都能想得到——张角那么大岁数,那破身板子,许大年纪还学别人玩姑娘生小娃,坑了自己不算还坑了孩子,活该你去死! 胡才不知陶商心中所想,继续道:“那孩子的白色眸子和她脸上的胎记,再加上年纪,不是随便找一个就能冒充出来的,至少那白色的眸子是伪不出来的,所以属下见到那孩子时,才会有所猜疑。” 陶商闻言挠了挠头,仔细回想了一下细节。 这孩子当初随大军回返徐州的时候,似乎就特别害怕白波黄巾贼,成天成宿的躲在车撵里不露面隐藏自己,饶是胡才,也是最近方才碰巧看见了她的样貌。 难不成,她果然是因为当初遭了司马俱虐待太多,心里对黄巾的人有阴影了? 见陶商沉默着,胡才出言试探道:“大公子,这黄天巫的影响力可不简单啊,毕竟是天公将军之女,就算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但有她在手,就等于拥有了一个可以受降天下黄巾诸部的契机,公子现在需要人口,这孩子……” “好了。” 陶商抬起手,挡住了胡才的话头,道:“你想说什么,我都明白,胡校尉辛苦了,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会仔细斟酌的。” 胡才是个有眼力见的,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随即拱手告辞离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于耳鼻的使用方法 胡才禀报完之后就走了。 陶商则是仰头看着天蓬发呆。 小莺儿的身份若真是张角的女儿,那正如胡才所说,可以利用她一点一点的去收服天下的黄巾诸部。 这么细细一算,她就是一颗最好的棋子! 试想,若真是能把天下大多的黄巾诸部都受降到自己的治下,如此巨大的人口和生产力,无论是征兵、开坑,建设、农耕,自己日后想怎么发展都不会缺少人丁了! 致胜天下,不靠武不靠智,根本在于人。诸葛亮有才华不?在人少地贫的西蜀,照样也是白扯,在曹真和张郃的面前,蜀汉丞相什么都玩不转。 但是现在就这样做真的好吗? 受降黄巾诸部倒不是什么问题,可是真的这样做了,一旦自己在表面上发展的过于迅速,势必会引起天下诸侯的共同侧目,万一他们都调转枪头来对付自己,自己又该怎么办? 犯众怒的事,在实力还不足够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办的好。 有些事,还得是一点一点的去做,急不得,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陶商伸出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现在自己还处于发展当中,不是锋芒毕露的时候。 招降天下黄巾这样吊炸天的举动,等于是作死。 自己现在还是按部就班,好好的发展金陵城,才是要务,剩下的事——延后。 什么时候金陵城成为了他心中不缺钱,不缺粮,不缺赋税,不缺兵饷,技术成熟,多少人都能养得起的时候。 那才是陶商敢于有底气去做招降天下黄巾这种吊炸天大事的时候。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迅速发展,毕竟第一场硬仗的到来已经不远了。 陶商心中想的非常的清楚! 在不久之后,袁术若是真的被荆州的刘表大佬挫败了,势力延伸不到南方的时候,扬州的门户丹阳郡必然会再度成为袁术的目标。 这个时间点很微妙,但绝对超不过一年。 那时候,自己与袁术的一场大战绝无避免! 在这场大战来临之前,陶商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 特别是江南这个地方,步军,水军,马军都缺一不可。 自己现在倒是有了四万人作为班底,步军的实力倒是够了,可是水军和马军又该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芳香顺着空气,流入了陶商鼻腔内。 陶商诧异的睁开眼睛,却是小莺儿把一束鲜花摆在了自己面前的桌案上。 小莺儿空洞的白色眼眸瞪视着陶商,小孩子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好闻吗?我在院中摘的!” 看着这个身世可怜,眼神空洞的孩子,陶商心中有些堵得慌。 不知道当年司马俱那厮,是怎么对待这可怜的孩子的,让她得了机会宁可在外面飘零挨饿也不肯回去受罪。 自己适才想的那些弊端姑且不论,但就这么凶暴的把一个孩子摆上政治的台面上,利用一个天生自带受苦光环的孩子去收服所谓的天下黄巾,那自己和司马俱那二货有什么区别? 陶商自认为比司马俱要有良知,因为他是君子。 “好看。”陶商伸手揉了揉小莺儿的头,笑着道。 此时,貂蝉也已经走入厅内,温情脉脉的看着他们两个人。 “胡校尉刚才来说了什么?” 陶商对着貂蝉笑笑,摇头道:“什么事都没有,他被媳妇揍了,赶出家门,让我给他找个地方住,我给他撵回去了,不管他……吃饭吧,我都饿了。” …… …… 为了应付袁术随时可能到来的全面进攻,金陵城除了开展农务,扩建城池,盐铁开采专卖经营等诸多富强手段外,军事上也在进行着如火如荼的筹备计划。 从兄陶基领来的两千丹阳兵,陶商独立一营,依旧令他作为统领。 许褚所率领的虎卫军,在中军不断的挑选着善战之士,来充盈着人数,目前已经扩编到三千人众。 韩浩忙于屯田,三千泰山军交付于徐荣代为训练管理。 除了这八千精锐兵马之外,剩余的三万七千余众,便都是陶商的金陵中军了。 有了铁矿和盐矿开采,再开展农耕,而且杂交水稻还在研究,陶商觉得自己日后的钱、粮草、武器装备都不会缺少,就算是马蹄铁这样的辅助工具亦会是源源不绝,但现在却有两个比较重点的问题。 一是自己没有像样的水军。 二是自己没有多少骑兵。 所谓南船北马,丹阳郡的自然资源让陶商开发的相对到位,但马可不是他能凭空变出来的。 这大汉朝,最强大的部队,毋庸置疑的还是骑兵。 看来,在这种时刻,是到了得用一用那两位家奴的时候了。 于耳鼻和刘虎俾! 两个匈奴小贵族自打成了陶商的家奴之后,日子过得还算是不错,他们虽然身份低微,但至少不用过原先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了。 整日混吃混喝,父子两人给人的感觉比起当初好像还胖了不少。 这奴隶让他们做的,真是潇洒啊。 这一日,陶商找了个时间,把两个潇洒哥找来谈话。 一看到父子俩被养的白胖的面颊,陶商就有点不太高兴了。 自己因为金陵城的发展,每日每夜的总览全局,与手下们劳心劳力,感觉还掉了不少斤数。 可这俩二货却跟养大爷似的吃的肥头大耳,活脱脱的草原弥勒佛。 太不像话了! 太平公子麾下一般不养腐败分子。 “耳鼻啊,最近在金陵过的怎么样?还习惯吗?” 于耳鼻局促不安的看着陶商,点头道:“这里很好,我吃的很饱,很舒服。都是托了太平公子的福气。” 陶商一边整理桌案上的简牍材料,一边道:“吃的很好就行,你跟着我到丹阳郡之后也看到了,金陵城目前正处于一种如火如荼的发展势头,我手下的各位文武官员们每天为了发展军政两务,也都是忙的不可开交,所谓居安思危,耳鼻你身为仆役,就算是为了今后能吃的更好更香,是不是也要为金陵城的发展尽上你的一份绵薄之力呀?” 于耳鼻虽然是匈奴出身,却也不是蠢粹的夯货。 至少打一开始,他心中就明白,陶商废了那么大的劲,把他和刘虎俾带到身边,绝对不会仅仅只是为了让他们俩当奴婢这么点小事来羞辱他们。 于耳鼻一直在品,品这位太平公子。 这个年轻人,很坏!很鬼!而且也很有自己的想法。 虽然明白道理,但是陶商这段时间一直也没有跟他们父子二人说什么,弄的于耳鼻心中也不是滋味,成天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不知道陶商到底要他父子替陶家做什么事情。 今天,陶公子终于召了于耳鼻过来,却是终于要跟他摊牌了。 于耳鼻谨慎的道:“请问太平公子想让我们父子俩做些什么事?” 陶商收拾完桌案,笑着站起身,对于耳鼻道:“耳鼻,当初在河东郡的时候,你我初识,正赶上是你被南匈奴王庭驱逐出境,流落中土……咱俩认识的那个时候,你已经被南匈奴驱逐多少年了?” 于耳鼻听说陶商提起了他被驱逐的事,心中多少有点不快,但面上却不敢表漏出来,随即低声道:“三年多了。” 陶商的眉头微微一挑。 “三年多了?那你领到中原的这些战马,可是挺抗使啊,三年多了都不换?” 这句话,算是把实质的问题问到了根本上。 于耳鼻现在终于是明白了陶商把他弄回来的目的,原来他是想要战马! 第一百九十六章 新的对手(求点推荐票,今日三更) 陶商问于耳鼻战马之事。 于耳鼻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位太平公子劫持自己回来的目地何在。 想到这里,于耳鼻一边心下暗自计较,一边对着陶商深深施了一礼,道:“回公子的话,匈奴和鲜卑之战马,皆产于漠北的高原之地,那里没有精美的马草,没有舒适的马厩,马儿更是要能忍的住酷暑文虫,冬天不能避风雪,马儿亦是得耐得住寒冷风霜,我虽然被王庭驱逐出境,但漠北草原盛产匈奴马的部落我都知道,很多部落都是以养马为生,独居独处,并不受王庭的控制,只要有合适的价格和物资兑换,想与私人换草原马,是不成问题的。” 漠北的人口近些年来成倍数的增长,而匈奴和鲜卑这样的游牧民族都没有户籍管理制度,很多人丁都是属于放养状态,私下交易确实是比比皆是。 陶商闻言扬眉,道:“看起来,于耳鼻你对这些渠道都很熟悉啊,那买一匹匈奴马,一般需要多少钱?” 于耳鼻摇了摇头,道:“汉朝的五铢钱,散卖马匹的部落一般是不会要的,他们更想跟汉朝交换的是盐、铁具、丝绸、粮食。” 陶商一听不由笑了,这些东西,自己的金陵城现在还真就是不缺了。 而且对于陶商来说,不掏钱最好。 “于耳鼻,我想你也听明白了,陶某对于匈奴马很感兴趣,我需要一个合适的中间人,替我往回购马,这个任务,我想交给你和你的儿子。” 于耳鼻闻言精神顿时一震,忙道:“陶公子保住了我父子的性命,我的这条命就是陶公子的,我为公子去漠北购马。” 看着于耳鼻急切的神情,陶商焉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是想乘着这个机会逃走。 开玩笑,就冲你现在的这个破名儿,我岂能让你随便糊弄了? “于耳鼻,从漠北往回购马的事情,我觉得刘虎俾比你更适合做。” 于耳鼻闻言呼吸顿时一窒。 却见陶商拍了拍手,少时,便见门外面,一个人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这个人是校尉杨展。 杨展是陶商特意从陶谦手中要回来的,这样的人使的很顺手,陶商舍不得把他留在徐州。 陶谦也不缺人使唤,给自己儿子两个人用没毛病。 杨展笑呵呵的对着陶商施礼,道:“公子,有什么事吩咐属下?” 陶商正了正颜色,道:“告诉许褚,安排出两百名虎卫军士卒,由你监管,打扮做客商,负责跟随刘虎俾前往漠北进行匈奴马收购的诸般事项。” 杨展闻言眨了眨眼道:“往漠北买马,行程甚远,每一次恐怕采购不了多少吧?” 陶商点了点头,称赞杨展道:“亏你能想得到这些事情,不过没关系,少量多次,马是一点一点积攒的,匈奴马抗活,咱们这边又有马蹄铁可以减少消耗,你每次哪怕只能带回二三十匹也是可以的,我们金陵城的骑军不用一蹴而就,慢慢发展就可以,不用太着急。” 于耳鼻一听,顿时急了,忙道:“公子,那我怎么办啊?” 陶商慢悠悠的道:“买马则必须也要养马,再好的马,没有好的饲养和训练也是白瞎,我打算在城郊成立金陵马场,并购置一些青州战马运来进行饲养,你在这边帮我主持马场的事宜,回头匈奴马到了,若是能够与青州马进行配种的话,也是好的,这些事便都交给你处置了,你们父子一个主外,一个主内,相得益彰。” 于耳鼻一听,脑瓜子都大了。 养马不算,还得负责给马配种? “公子让我给你当养马的官?” 陶商闻言乐了:“养马的官有什么不好?那可是很重要的岗位,总比你当奴隶强吧?你以后就专门负责养马和给马配种的事宜,对了,我就再给你额外安排个马场主管的官职,这官就叫弼马温吧。” 于耳鼻一听这个官职的名,差点没恶心死。 自己从没听过这么难听的官职名称?这位陶公子是怎么寻思出来的。 可惜的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耳鼻此刻仰人鼻息,陶商让他干什么就得干什么了。 而且陶商的安排也是无懈可击的,他让性格相对懦弱的刘虎俾代表于夫罗去漠北的私营渠道购马,并让杨展率领二百名虎卫军士卒,以客商的名义对他的人身进行实施监督。 而于耳鼻这种擅长反水的小王子,陶商则是把他留在了金陵城当成人质,让他负责管理官方马场的内务,既能发挥其所长,又能将他按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开着,而且有他在金陵城做人质,刘虎俾在外面也不敢轻易闹什么花样出来。 陶商的计划很完美,他另外还让人从青州采购了一批战马回来,在刚刚成立的金陵马场内先进行繁殖饲养,并和徐州的南马做一下初期的交配试验,这样等匈奴马运送回来之后,己方已经在马匹的繁殖和配种经验上有了一定的参照案例,操作起来会更加的得心应手。 但计划不如变化快,陶商的金陵马场的发展实验,在刚开始进行操作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挫折。 这个挫折不是来自去往漠北的刘虎俾,也不是在金陵马场养马配种的于耳鼻,而是去往购买青州马匹的队伍出现了差错。 陶商派人购买的青州马,在回返金陵城的途中,竟然被人劫持了! 消息回报给了陶商,陶商非常的气愤! 一向只有他去抢别人的东西,何时有过别人来抢劫自己的东西? 简直是反了天了! 愤怒之下,陶愤商急忙招来郭嘉询问个中的详细事宜。 郭嘉这一段时间,一直忙着成立校事府的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 如今校事府中上层人员配置已齐,差的就是需要进行系统训练,大批量的培养能够独当一面的校事官。 郭嘉一进门,陶商便一脸不愉的问他道:“你这校事府的主事是怎么做的?我派人前往青州的战马让人劫了,还是在我自己的境内,你事前居然没得到一点风声?太松散了吧。” 郭嘉凭白无故的挨了一通埋怨,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咧嘴笑了笑,道:“太平公子您能讲点理不?校事府刚成立多少时间?可用的校事官人选郭某还没弄齐呢,你就让我做到无事不察?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运作运作、操持操持吧。” 陶商心下也知道郭嘉说的是有道理的,但是自打穿越回来之后,他这是第二次吃了这么大的亏。 一向不吃亏的太平公子心中多少有些憋气。 “两百多匹青州战马,多大的一笔钱!在这种金陵城大发展,各种事都需要用钱的时候,这钱可是我特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居然一下子全都让人劫了,这口气说什么我都咽不下,姓郭的你赶紧给我查!差不到马,我欠你的那些麟趾金,你也就别想要了!” 郭嘉闻言吸了吸鼻子,跺脚气道:“你这人,还讲不讲点道理了!” 陶商将头一扬,死猪不怕开水烫:“不讲,三日之内,给我一个结果,就这么简单粗暴。” 郭嘉狠狠的白了陶商一眼,转身就离开郡守府的正堂。 “你这么着急干嘛去?不留下吃个饭了。” “吃个屁!我去查马!哪个混账抢的,郭某弄不死他!” …… …… 有的时候,对手下的员工适当的进行一些压力,这是对的。 有压力才会有动力,这话一点不假。 郭嘉居然真的在两日之内,就把消息给陶商带回来了。 而他带回来的消息,却令陶商感到非常的震惊。 那些抢劫陶商所购买青州战马的人,竟然是一群江上的水贼。 郭嘉向陶商汇报着这次对手的具体事宜。 “丹阳之地,毗邻长江与诸多支流,江贼之多如同牛毛,这也就是郭某,换成别人,马毛都别想抓住一个。” 陶商白眼一翻:“你能不能别那么多自吹自擂的废话?没看见陶某现在正闹心呢吗?到底是谁干的,赶紧说。” 郭嘉清了清嗓子,道:“劫持你马匹的人,乃是一伙在九江之地颇具盛名的水贼,其首领有两个,一个乃是九江下蔡人,名为周泰,二当家的则是叫做蒋钦。那叫周泰的江贼勇武过人,在九江、庐江一带沿线的水域中极具盛名,绰号“九江贼”!麾下有千余号的崽子,乃是江南诸地实打实的江上豪雄。” 陶商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都有些直了。 “抢我青州马的人,居然是他?九江贼周泰?” 郭嘉拿出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慢悠悠的道:“不错,此獠做事虽然隐秘,可惜的是他这次居然碰上了郭某……可惜郭某的校事府人手尚未齐备,历练也不甚充足,如若是能够再给郭某一些时日充盈校事府,别说姓周的要劫马匹,便是他晚上想睡哪个村哪一户的婆娘,郭某也能给他查证的明明白白儿的!” .。m. 第一百九十七章 老水贼与新水贼(第二更,求推荐票) 听了郭嘉的自吹自擂,陶商的心中还是感觉挺满意的。 非能者而不能吹,郭嘉敢说出这话,说明他的校事府工作,确实是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 陶商冲着浪子露出了一丝赞赏的笑容,道:“看不出,你倒是挺热衷于干这校事府主事的?这特务头子的工作,很适合你做么。” 郭嘉闻言不由的一愣。 放下了酒葫芦,浪子仔细的寻思了一下,稍后方才吸了吸鼻子,感慨道:“不得不说,你小子眼光很是毒辣,当初你让我做这个的时候,郭某都没想到我会如此得心应手,你这安排到也算是人尽其才。” 陶商暗道那是当然的了,历史上的你小子在曹操那给校事府做掌门人的时候,玩的花活可比现在要顺溜的多了。 现在的你刚哪到哪,历史上的校事府,监管的可是满朝文武,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活动的,都是天下最顶尖的士族群体人物。 “九江贼是江贼,平日里的劫掠一贯都是在船上,他抢我那么多马匹干什么?” 郭嘉闻言摇头,批评道:“谁跟你说江贼就一定天天要在船上待着,天天在江上飘着的,那是虾米!人家江贼有时候也需要上岸打家劫舍,打打牙祭改善改善,真乃孤陋寡闻也。” 陶商闻言皱起了眉头,不解道:“问题是,这么多的青州马,周泰打劫之前也不打听打听是谁家的?官府的马他也敢抢,他是真的不怕陶某一怒之下会派大军剿杀了他的贼窝?” 郭嘉嘿然笑道:“这些,我也早就都打听清楚了,若是在往日,九江贼周泰还真就没有闲心去抢劫官军的东西,他也是明白惹祸上身的道理,但是郭某派人探得消息,在长江的百家江贼寨主中,最近却是出了一伙新贵,很是了得,其首领绰号锦帆贼!大有将一众贼寇前辈碾压之势。” 陶商闻言又有些凌乱了。 锦帆贼……甘宁?! “你的意思是,九江贼周泰抢了我的马匹,是为了急于发展势力,对付锦帆贼?” 郭嘉点了点头,道:“不错,江南的长江诸分支流域,江贼林立,原先有多达百家贼寇,一直是各有所属,各有地盘,大家抢劫的时候也都很守规矩,懂礼仪知进退,不是自己该抢的地盘那肯定是不会去抢的。” 陶商闻言,脸上的肌肉直抽抽。 江贼抢劫都能把市场分割的如此精细化,市场化,相比于诸侯们,反倒是显得文明了许多……这汉朝的天下当真是没得救了。 “按照你这种说法,甘宁这个贼寇中的冉冉新星办事是非常的不讲究,是吗?” 郭嘉郑重的点了点头,道:“何止是不讲究,简直就是嚣张跋扈!根据校事官的打探,整条长江水域以及其支流,锦帆贼可不管是谁的地盘,只要是和他胃口的商队村落,他必然就会出手,而且跟当地的江贼首领们是招呼都不打一声,特别是这厮胆子极大,连官府的东西他也敢抢!而且贼寇么,抢完一般也是不留名的,弄的他所经过的郡县州府,屡次派兵剿杀当地的江贼,着实是坑苦了他的那些同行!” 听了甘宁如此不要脸的行径,陶商都有些愤怒了。 “好一个不要脸的贼寇!怎么没有一点行业操守?道德底线在哪呢!” 郭嘉听这话从陶商的嘴里说出来,浑身鸡皮疙瘩直掉。 “不过可惜,据闻这锦帆贼虽然是刚出道没多久,但一身勇力惊人,其麾下有水寇八百,各个都是精通水战的豪勇之辈,那些寻常江贼因为他惹事而被官府剿杀,事后去找他算账,反倒是被锦帆贼打的找不着南北,理没讨着,反倒是落了一身的伤……唉,碰着这么不讲理的,着实是谁也没招。” 陶商咧嘴笑了笑,果然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东吴虎臣,办事果然是够虎的。 郭嘉又继续道:“不过前一段时间,锦帆贼在九江郡抢掠当地的县城武库,事后县令派官兵剿贼,却是找上了当地的大江贼,也就是九江贼周泰!那周泰亦非一般的江贼,乃是江南诸贼中的魁首,他虽然是打败了当地的官军,不过对此事却深感憋气,因而就收集战马军械,准备找锦帆贼算账。” 听到这,陶商大致是品出了个中三味。 听郭嘉这意思,在江南诸江贼团伙中,周泰属于老字号的大哥级人物,而甘宁则是属于新一代的后起之秀,如今两人因为甘宁的莽撞行为而生出了矛盾,周泰抢劫自己的马匹,这是要扩大武装实力,收拾甘宁了? 不过,怎么听着跟古惑仔社会火拼的性质一样呢? 见陶商皱眉不说话,郭嘉又道:“校事府还有探查来的情报呢。” “嚯!”陶商真的对郭嘉有些刮目相看了:“还有情报?干哥哥你这可以啊!这校事府刚成立多长时间?你就能探听的出这么多的消息?” 郭嘉闻言,目光不善的瞪视着他。 “还不是你逼的!” 陶商闻言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了。 “干哥勿恼,还请直抒胸臆,还探查到什么事了?” 郭嘉哼了一哼,继续道:“江南贼寇虽多,但私下里亦是都有窝点,且彼此之间亦是会有暗号联络,据闻周泰武装自身水寇的实力后,虽有意对付甘宁,但却是先礼后兵,他在翻阳湖的彭泽乡,打算召开一个群英会,邀请江南诸位大江贼首领参与,在共同指正了甘宁的罪状后,再予以讨伐!” 陶商闻言,脸上的肌肉不由的都僵硬了。 这周泰办事也挺有程序的! 你要揍甘宁就直接去揍就好了,动手之前还要先开个集体大会批斗对方一下子,真是够有涵养! 照这样看,周泰的觉悟还是很高的说,属于儒贼、雅贼的那一路货色。 不过值得吐槽的是,一群江贼聚众耍泼,居然也好意思叫什么群英会? 你们是什么玩意,你们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这天底下的贼,当真是都不要个脸了! 眼看着陶商的眼睛有点发直,郭嘉忙道:“你可千万别想着去剿杀这些贼寇,一个不好就容易惹祸上身,长江上的江贼多如过江之鲫,你若是真对他们动手,咱丹阳郡日后就别想有一日的消停儿,依郭某之见,咱们还是以发展金陵城和练兵为主,待日后这些大事都定下了,再向那些贼寇动手不迟,二百匹青州马,便当是权且寄存在周泰那里好了……” 话还没等说完,却见陶商摇了摇头,对郭嘉道:“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想去剿杀那些要聚会的江贼,也没有说非要夺取那二百匹被周泰抢走的青州战马。” 郭嘉听到这里,长舒了一口气,端起陶商桌案上的觞,往口中咕嘟咕嘟的灌水,一边喝一边模糊不清的道:“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其实我主要是想参加这个群英会。”陶商幽幽的续道。 “噗嗤——!” 郭嘉一个没憋住,一口将水直接从嘴中喷射出来,并直接喷在了对面陶商的脸上。 陶商皱了皱眉,从袖子中拿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水渍,幽怨的看着郭嘉,道:“这一口水喷的这么冲,干哥哥似乎对我的这个决定,很是不赞成啊。” 郭嘉呆愣楞的看着陶商,完全不知道应该对这位太平公子做出一个什么评价才是。 “你一个邑比两千石的太守,居然要去参加江贼头子们的聚会?你是不是在调戏郭某呢?” 陶商笑着摇了摇头,道:“谁说我要以丹阳郡守的名义去的?” 郭嘉闻言乐了:“哈哈哈,不是丹阳郡守,你还能装成江贼头子混进去不成?” 郭嘉说完这话,却发现陶商的脸上,没有一丁点的笑容,反倒是显得非常平静,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萌萌的瞪视着自己。 郭嘉的喉头滚动,吞咽下了一口口水。 “你不会是真的要装成江贼头子,去参加那个什么群英会吧?” 陶商从桌案上拿起一卷简牍,用笔沾了些墨汁,开始在简牍上一个字一个字的写着什么,并道:“干哥哥,你要记住,校事府除了能打探到各种消息之外,还有一项必备的技能就是善于散播流言,懂的宣传推广!” 说完后,陶商把刚刚写完的简牍放在嘴边吹了一吹,然后递给郭嘉,吩咐道:“现在就是考验你们校事府散播流言能力的时候了,把我在这份简牍上写的讯息,在长江沿岸,特别是九江那边四处散布,务必要做到散布的跟真事一样,大大的宣传!明白我的意思吗?” 郭嘉伸手拿过那卷简牍,展开来放在了面前,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了下去。 少时,便见郭嘉的两只眼睛瞪的圆的不能再圆了。 “郭某……服气了!” …… …… 翻阳湖彭泽。 九江贼周泰和他的同僚蒋钦,二人驻守的水寨就在此处,彭泽乃是一片巨泽,支流极多,可谓天险之沼,其险恶之势不比长江逊色。 想周公瑾日后亦是在此处训练兵马,便足见其水势之磅礴。 周泰虽然是江上的巨寇,屡有县中官兵过来围剿,但凭借着他对彭泽的熟悉程度,却能屡次化险为夷,威震四方的江贼与县兵。 直到一年前,锦帆贼甘宁横空出世,成为江南诸水贼中的一匹黑马。周泰的好日子才算到到头。 九江贼身为长江水贼圈中最富有盛名的领军性人物,突然被甘宁这种半路出家的半吊子给赶超,周泰的心中可谓极为窝火。 更恼人的是,这锦帆贼一天天也不知道是拿什么当早饭吃,在大江之上谁也不惯着,只要是能抢的,他断然都不会放过,连各郡县官军的粮船,他也是照抢不误,谁的面儿也不给! 经他这么一闹腾,却是把大江上的其他水贼们给坑的够呛。 各郡县的兵马屡次出兵剿杀江贼,虽然长江诸贼都是混迹多年的老油条,能够想出办法自保,但架不住县兵征剿的次数日渐频繁,搞的江南水贼圈的大伙都挺伤的。 眼见锦帆贼如此能作妖,身为水贼圈里的大佬周泰,不得不出面摆平了! 这群英会,就是针对锦帆贼的第一场大规模性质的批斗! .。m. 第一百九十八章 今挪古用(第三更) 周泰的动作非常快,既然是要召开群英会,那就无需拖延,立刻施行。 消息已经散布了出去,日子也已经定好了,很多长江支流各以及主要干线的水贼头子亦是把消息传达到了周泰的这边,主动要求参加群英会。 自己的面子在江南的水贼圈中竟然如此吃的开,这种感觉令周泰很是舒服。 “大当家的,您要召开群英会的消息一经散发出去,到今日为止,已经是有三十三路长江水道上的侠士朋友,派人送来了口信,言明要主动参加群英会,与大当家的共同声讨锦帆贼这厮!十多年来,咱们江南水路上的聚义侠士,从八十岁的数到十几岁的,也挑不出一个能有大当家这样的面子,着实是令人叹服啊!” 现在跟周泰说话的人是蒋钦。 身为周泰的得力助手,与九江水贼集团的二当家,蒋钦的声望在江南的水贼圈中也是极高的,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周泰听了蒋钦的吹捧,抚摸着颚下的刚须,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得意满的道:“兄弟此言不虚,说的很是有些道理,为兄我这么多年在江上做那行侠仗义之事,虽属江贼之身,但义气之名早就遍布长江两岸了,群贼瞻仰,哪个不佩服?不是为兄我自夸,自打春秋伊始,中土一千多年来就没出过我这么勇猛又讲义气的江贼!” 蒋钦连忙竖起大拇指,应和道:“那是,那是!” 说到这里,却见周泰笑哈哈的拍了拍裸露在外的胸脯,自得意满的沾沾自喜道:“老子真乃是古往今来,少有的江贼之中的王霸者也!足可称之为江贼王矣!哈哈哈哈~~” 周泰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却见蒋钦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这厮颇是犹豫的沉默了一会,方才试探性的对周泰言道:“大哥,听说最近长江的贼道上,新近崛起了一伙同行,势力不小,为首的贼厮很是嚣张,麾下的崽子也是极多,却不知是什么来路,只听闻其乃是在丹阳郡那边的江岔子上安寨落户的水贼,咱们要不要也把他招呼过来?” 周泰闻言一挑眉,奇道:“哦?这倒是挺有意思,光是一个锦帆贼嚣张还不够,怎么又蹦出来了一个嚣张的?说说看,有多嚣张?比甘宁那厮还嚣张吗?” 蒋钦闻言停顿了一下,又是迟疑了半晌方才徐徐言道:“比甘宁还气人……大哥,我跟你说是可以,但你可千万别发火。” 周泰哈哈一笑,摆手道:“笑话,老子何等样人?岂能会因为区区一个新崛起的小贼而生气?锦帆贼都气不到我,这小贼又能把我气成什么样?你说吧,这新崛起的水贼是个什么来头?怎么个气人法?” 蒋钦斟酌了一下措辞之后,方才慢悠悠的说道:“大哥,这伙盘踞在丹阳附近的水贼崽子们,据传乃是从北地而来的外郡之贼,因其首领极重义气,因此便卓速的在丹阳郡附近的水域形成了一股势力,据说此人以及麾下的水寇崽子,平日里劫掠之时与那锦帆贼甘宁一样,都喜带饰物……那锦帆贼平日里好穿锦缎华服,佩戴铃铛,号称锦帆贼,而那丹阳的水贼头子,据闻出门劫掠却喜好带着个大斗笠,因而江湖绰号草帽贼!” “草帽贼?”周泰闻言,顿时瞪大了双眸,似是感觉有些好笑:“怎么起了这么个怪异的绰号?他叫什么啊?” 蒋钦一字一顿的道:“传闻其乃是北地青州人士,姓路,名飞,而且还、还……” “还怎么样?”周泰见蒋钦磕磕巴巴的,很是不耐烦的催促道。 蒋钦深吸一口气,急忙将话说完:“而且据闻这个草帽贼路飞,曾命手下在丹阳附近的水道上扬言,自称其乃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一番话说完,便见周泰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周泰勇武过人,在九江郡盘桓多年,入行也算是比较早的,实力也雄厚。 正因为此,周泰一向以长江之上的王者自居,有时候话里话外的总是自诩为江贼之王。 周泰自命为江贼之王,按道理来说,其实他本来就已经挺心虚的了……毕竟这名头太大了,传出去长江上的诸贼们未必心服口服。 周泰也是要点颜面的,他总是怕同行的众贼们背地里骂他不要脸。 可是万万没想到,如今这世道不古,却蹦出来个脸皮比他更厚的,居然直接自诩为“海贼王”? 这称号活生生的压了周泰不止一头的说。 太他娘的嚣张了! 周泰心中气的是如同火烧一样。 丢你娘的!哪里跳出来的狗东西?如此的不要面皮!你一个江岔子上混的水寇还居然敢自称是什么海贼王?你见过海是什么样吗? 你海贼王你跑到长江里溜达个屁?! “这路飞多大年纪?”周泰阴沉着脸,咬牙切齿的问蒋钦道。 蒋钦知道周泰一听这姓路的如此嚣张肯定是会大发雷霆,因而此刻说话格外夹杂着小心,道:“好像是十七八岁吧。” “哈哈哈!好啊!好得很!”周泰扬天大笑,也不知道是碰到如此狂妄之人惺惺相惜了,还不知是被这狗揍气的。 “区区一个毛都没长全的臭小子,竟然敢如此的张狂?当真是国之将亡,必出妖孽!”周泰笑完了之后,重重的哼了一声,道:“蒋二弟,咱们这群英会,可曾给这个草帽贼路飞送了请帖?” 蒋钦闻言顿时一愣,道:“大当家的,咱们不是只把消息发出去吗?请帖却是没给任何人送,不都是他们自己派人过来说参会的吗?” 周泰闻言哼了一哼,道:“本来是这么个套路,不过这草帽贼如此嚣张,老子我可不能放任他不管,少不得也得让他知道知道这道上的规矩!老子这回就放低点态度,给海贼王个面子……老二你派个崽子,去丹阳那边寻着这草帽小子的贼窝,给他送上拜贴,邀请他来翻阳湖一聚,参加群英会!” 蒋钦站起身,对着周泰一拱手,道:“大当家的放心,你等信就是!” …… …… 丹阳郡,金陵城。 “你倒是真能作妖!”郭嘉重重的向着桌案上将九江贼周泰派人送来的拜贴向着陶商的公案上一放,道:“那九江贼派人送帖子来了,特意邀请草帽贼……你如愿了,可以去参加群英会了!” 陶商笑呵呵的将帖子从案上拿了起来,翻看了几眼,道:“这位周大当家的果然是上道,这么快就坐不住了,派人送来邀请的帖子,陶某实在是受宠若惊啊……这次的事,真是有劳干哥哥了,先是让校事府散播流言,把草帽贼路飞这个贼寇之名坐实,然后又派人偷偷的江边立下水寨,派校事扮演贼寇……看来校事府在干哥哥的掌握中,已经是无事不能操控了。” 郭嘉一脸调笑,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置此事啊?……海贼王?” 陶商用左手轻轻的敲打着桌案,慢悠悠的道:“跟这些贼寇会一会是有必要的,毕竟丹阳郡临江,但我们手里的水军不多,若是能跟这些贼寇处好关系,日后说不得会大有臂助。” 郭嘉撇了撇嘴,道:“你可别把这些江贼想的简单了,他们可不认什么太平公子,只认勇武豪爽的义气之人,你想收服他们,只怕是没什么可能,只能是剿杀!” 陶商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道:“郭兄说的没错,以甘宁和周泰为首的江贼之流,我目前确实没什么把握收服,既然如此,那就不收服,不过剿杀也没必要,我们可以和他们结成盟友么!” 郭嘉闻言奇了:“你是堂堂士族子弟,官家公子,邑比两千石的太守!……这样的身份,你去跟一群水贼们结盟,你答应,水贼们只怕是也不会答应啊?” 陶商微微一笑,道:“谁说我要以太守的身份跟他们结成盟友了?别忘了,我可是海贼王。” 郭嘉闻言嗤笑:“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是水贼头子了?” 陶商慢悠悠的站起身来,伸手弹了一下袖子上的灰尘,慷慨激昂的说道:“那是自然!干哥哥,不是陶某自吹自擂,当公子,我当的好!当监军,我当的棒!当太守,我也当的厉害!当水贼头子,我自然也是不在话下!陶某不偏科!” 迎着郭嘉呆若木鸡的眼光,陶商冷冷的哼了一声,慢悠悠的道:“这一次,我就真当他个海贼王,让这些长江诸贼都心甘情愿的拜我当大哥!给你好好的开开眼界。” 郭嘉目凳口呆的看着陶商,长大的嘴巴仿佛能吞下整整两个鸡蛋。 少时,便见郭嘉把嘴一闭,无可奈何的道:“太平公子,丹阳郡守,现在又是海贼王……郭某现在还真不想跑回颍川了,我倒是想看看,若是跟你到最后,你究竟还能弄出多少名头来?” “那就请干哥哥拭目以待吧。” .。m. 第一百九十九章 水贼开会 翻阳湖彭泽水寨。 转眼之间,便到了长江诸贼们应邀参加群英会的日子。 群英会召开的当日早晨,便有十余波的水贼的人马群聚在了周泰的水寨之内,而且直到正午时分,尚还有络绎不绝的水寇们不断的向着周泰这边的水贼行来,只把平日里静悄悄的彭泽,弄的分外热闹,好似过了年一样。 等大概所有的水贼头子都到齐了之后,那位海贼王路飞方才率领着一众麾下的“水贼”们来到了周泰的地盘拜访。 遥遥望去,守护在水寨外的诸水贼喽啰们看见了草帽贼路飞所率领的一众人马,不由顿时心惊胆寒,各个心中不免惊骇。 好彪壮的一队水寇啊!那草帽贼虽然入道没多长时间,可麾下的这些贼众望之却颇为了得。 正如长江上新近疯传的消息所描述的一样,草帽贼麾下的这些水寇各个头戴斗笠,身着草披,且但各个面色肃然,望之都甚是精壮,且浑身上下皆有杀伐之气,端的是让人望之心悸。 都是一些彪悍的壮士啊,看来这草帽贼新近崛起,却是有他的手段,但凭这一支队伍,就不是一半水寇能够逼得了的。 守护寨门的小贼喽啰见草帽一伙如此势力,随即不敢怠慢,急急忙忙的炮灰了水寨中向两位当家的禀报。 周泰此时正在寨内和一众赶来赴会的头领们有一搭无一搭的攀谈着,听了小贼汇报的情况,心下暗奇,急忙亲自出寨去观看。 而已经到场的各家水贼头子们亦是八卦,大家都想看看这位敢大放厥词的海贼王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于是乎,便也跟着周泰纷纷出寨而去。 这草帽贼,倒是引起了各家寨主们的兴趣。 到了水寨之外,果然就望见一干带着斗笠的彪悍人马,而负责监管各路水贼人马的蒋钦适才已经当先出来,他眼下正在和那位领头的“海贼王”闲话家常。 一见了陶商所带来的手下的精锐程度,周泰心中不由得顿时一惊,暗道好一支人马! 此刻,周泰的心中对于这位江贼中的新兴之秀竟然是不自觉的生出了几分忌惮。 周泰定了定神,走上前去,打量了正在和蒋钦讲话的陶商几眼,疑惑道:“阁下便是草帽贼路兄弟,路当家的?” 陶商此刻换了行头,一身戎装腰跨长剑,头上戴着一顶大大的斗笠,闻言转头打量了一会周泰,但见此獠身体精壮,浑身的肌肉充实,满面虬须,单凭外貌就骇人三分,心下不由暗暗赞叹。 陶商正了正颜色,道:“小弟正是路飞,阁下便是大名鼎鼎的九江贼周泰周大当家吧?” 周泰心中实在是闹不明白,就这么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说话谦恭有礼的半大小子,如何就能收服一干如此凶悍的手下,在短期内成为一方巨寇? 这小子除了长相俊俏些,也看不出哪厉害呀? 心中虽然有疑惑,但周泰却是不敢怠慢,拱了拱手道:“不错,老子便是九江贼!路大当家的近月来在这长江诸支流风头甚盛,老子早就想多多领教,今日得见,甚感……甚感……” 周泰说了半天,也不晓得该说个什么词来形容一下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路飞。 陶商却是不急不缓,慢悠悠的道:“甚感惊奇,是吗?” 周泰重重的点了点,头道:“不错,阁下望之,似不像咱侠道中人啊?” 陶商恨不能狠狠的啐周泰一口大黏痰。 水贼就特么水贼,还整个侠道中人,你跟我装武林高手呢? 同样是贼寇,还是人家白波贼最有涵养!至少能理智的看清楚自个的身份,不像黑山的白绕和周泰,一点自觉性都没有,完全不能客观的正视自己的身份。 “路某虽不善力,却善于智。”陶商笑呵呵的为周泰解释道:“周当家的靠的是一膀子力气吃饭,咱兄弟,却不靠蛮力,靠的是这里。” 说罢,陶商抬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 周泰疑惑的看向陶商的脑袋,仔细的打量了许久之后,方才奇道:“路寨主练的是脑瓜门的功夫?恕我直言,这可不是正经功夫,你脑袋练的再硬,真打将起来,又能抗的住几刀?寨主还需另择良道才行。” 陶商:“……” 水贼就水贼,一点文化都没有,真是完全没法沟通。 “周寨主误会了,路某说的,是智慧。”陶商长声一叹,颇感无奈的摇了摇头。 说罢,陶商又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一名戴着斗笠的壮汉,介绍道:“这位是路某的结义兄弟,也是我水寨的二当家,给寨主介绍一下。” 站在他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徐荣。 徐荣今日聚会的特殊性,没戴那标榜身份的青铜面具,而是露出了他久不见阳光的独眼! 他适才低着头,整个脸几乎都藏在斗笠之下,让人根本看不清楚,听陶商介绍到他,方才稍稍的抬起了头,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狠狠的瞪了周泰一眼。 周泰一看见徐荣斗笠下被毁容的脸颊和那只瞎了的眼睛,顿时一惊心惊胆颤。 好家伙!这长得也太吓人了!得亏是白天,这要是晚上走夜路碰上,都能给老子吓死! 而且还只有一只眼睛……看这面相,就不是好相与的! 这姓路的难怪敢出此大言,看来手下确实是有几条凶汉! 周泰对豪勇之士一般都比较尊敬,他冲着徐荣拱了拱手,问道:“敢问这位兄弟尊姓大名?” 徐荣闻言,脸颊上的肌肉微微一抽,似乎是很不情愿提起自己的名字。 过了好半天之后,方才见他抬手缓缓的对周泰回礼,冷冰冰的道:“卓洛。” 陶商在一旁差点没乐出来。 徐荣心下憋气,也不知道公子为什么要给自己起这么个破名,说的真他娘的绕口。 周泰点了点头,一伸手,豪气道:“路寨主,卓兄!请!” 路飞和卓洛随即率领着一队亲卫,跟随着周泰走进了彭泽的水寨。 众人在水寨内落座已毕,周泰随即命人送上酒食,安排前来参加群英会的诸人开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便见周泰冲着蒋钦使了一个眼色。 蒋钦知会周泰之意,随即站起身来,高举酒盏,冲着场中的各家水贼头领高声道:“诸位,今日我家周寨主邀请诸位前来参加这群英会,一则是为了壮我长江各家在侠道上的声威,引以为庆!二是是大家都在这江南之地打野谷,很多寨主都是久闻其名,未见其人,今日借着此番侠会,咱们彼此之间也是熟稔熟稔,毕竟都是道上混的,今后少不得会有所交集,三嘛,乃是最近的一年,咱江南的长江侠道上,有些人不甚知理,总是粗狂行事,莽撞为人,坏了不少的规矩,少不得今日借着此宴,咱各家坐在一起,也好说道说道。” 众人闻言纷纷交头接耳,寨内的大厅中,一时间密密麻麻的吵杂之声络绎不绝。 却见一位长相豪迈的水贼头子,站起身来,扬声道:“蒋二当家,敢问阁下口中所指的那不守规矩的人,可是那锦帆贼甘宁?” 蒋钦哈哈一笑,道:“刘寨主,除了姓甘的以外,咱们在座诸位当家的,可是有谁还坏过规矩吗?” 这话无疑就已经是点名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 那姓刘的寨主,闻言重重的将手中酒盏往桌案上一掷,怒气冲冲的道:“就知道蒋当家的说的便是那甘宁!这个贼厮当真可恨,不瞒诸位,姓甘的在四个月前从湘江登案,劫掠泉陵县,将县中的武库和钱库抢劫的一空,惹的那零陵太守张羡派遣大军肃江!其势是十年来少有的大,逼的老子没有办法,硬是搬了水寨!诸位说说,姓甘的乃是长江之贼,却隔了那么远跑到零陵境内行窃,惹完事情却还得让我替他承担郡府的怒火,着实可恨之极!老子在零陵驻寨五年,如今一朝丧了基业,这日后却该往哪里去讨生活?今天少不得让大家给我评评理!” 说罢,转头看了看在场的众水贼头子,唉叹道:“长江临郡的地界,皆是各位寨主打野谷的地方,老子在哪立了水寨,只怕各位都是不快活!可是若不重新立业,却让我手下的那三百个弟兄今后吃个什么?诸位当家的说说!这事老子该怎么处置才是?” 有些寨主听到这里,也是义愤填膺,纷纷开口安慰刘寨主,并怒骂那甘宁的不是个东西,一个后入行的小贼竟敢如此行事,日后少不得让他吃些苦头。 陶商在一旁冷眼观瞧,心下暗自冷笑。 这个时候,却见另外一名姓关的寨主起身怒道:“刘寨主的话,正是我想说的!锦帆贼不但四处随意骚扰州县,惹怒郡县的官兵,更可恨的,还随意夸地界来抢他人的吃食!诸位都知道,巢湖之地一直都是俺老关的地界范围,可两个月前,从巢县往芜湖的水路上,有一支大商队经走此水路,那点子俺老关踩了多时,早就准备割一刀了!谁想那锦帆贼忒不讲道义,居然领人在俺布置的哨卡前抢先劫了那肥羊!” .。m. 第二百章 最嚣张的水寇 说起甘宁劫持了自己的肥羊,关寨主似乎显得非常激动。 但见这贼寇头子狠狠的用拳头击打桌面,咬牙切齿的言道:“不是俺老关舍不得那点钱财!只是那锦帆贼做人忒他娘的可气!哪有他这么办事的?大大的失了咱道上的侠义之气!俺不服气,领人去找姓甘的理论,他居然还他娘的领人打我?!若不是俺老关跑的快,现在就成了他姓甘的刀下亡魂!你们说,锦帆贼是不是也太欺负人了!?” 一番话,只把众人都说的是义愤填膺,纷纷出言斥责甘宁,又得甚至直接问候了甘宁家中的各种女性亲属。 接下来,又有不少人出口声讨甘宁的罪状和不讲究,只把周泰听的是兴奋异常,布满虬须的大嘴一直咧着挺不住的乐。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水寨小贼急匆匆的从厅外奔了进来,走到蒋钦身边,低声耳语。 蒋钦闻言精神一振,猛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四下看了看诸人,冷笑着道:“诸位不要再吵了,那锦帆贼来了!” 一听锦帆贼到场,群雄立刻都禁了声,一个个都是紧张的看向了厅堂之外,心下也都暗自打着鼓点。 这是怎么个状况?这群英会今日不是集体来批斗那锦帆贼的吗?怎么他还敢自己出现在这呢? 明知道是针对自己的集会,这锦帆贼还敢出现在此?着实是胆大包天! 太他娘的嚣张了! 众人正暗自寻思之时,便见一个狮口阔鼻,相貌雄魁,身披锦缎华服,腰间挎着一个铃铛的大汉,率领着一干亲信手下,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看他那副神气活现的样子,仿佛这厅中做的不是一群要斥责他的水寇,而是一群欠了他钱的小受一般。 适才还是极为喧闹的大厅之内,一瞬间便没有声了,仿佛是落叶可闻,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望之吊炸天的甘宁身上。 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甘宁的相貌,陶商就不由的暗自叹息。 陶商是个善于揣摩人心理的人,他只凭身着打扮和那一脸桀骜不驯的死出,就能瞧的出来这甘宁是个凶狠霸道,油盐不进,爱慕虚荣,自视甚高的主!这样的人远比在场的这些只会咋咋呼呼,背地里说人坏话的水寇要难对付的多了。 有大能者,一般亦是都会有大脾气。 眼看着甘宁这般嚣张的走进来,浑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周泰脸上挂不住了。 这个贼匹夫!到人家的水寨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你当这是你家后花园吗? 周泰站起了身,冷冷的看着甘宁,嘿笑道:“锦帆贼,想不到你居然还真的来了?难不成你不晓得,这厅堂内的诸位侠士,今日都是来声讨你的罪状的?!” 甘宁面对声名远播,早已是长江水贼圈内魁首的周泰丝毫不惧,不以为然道:“周寨主别这么大火气!你这么大的家业,多老子一人来集会又有什么打紧?周寨主不会舍不得多安排一桌酒席吧?再说了,你们既然是针对老子,老子岂能躲着不现身?让你们这些孙子在背后对老子指指点点的瞎品论?” 周泰闻言一皱眉,怒道:“锦帆贼,你给老子把嘴巴放干净些!” 周泰发火,很多水贼头子都吓得缩脖子,甘宁却跟没看着似的,慢悠悠的道:“周寨主,你好歹也算是这长江诸寨中的名宿了,办起事来如何还这般遮遮掩掩的?开个群英会背后掰扯人,顶他娘的没风度!” 周泰闻言,眼睛顿时一瞪,嘴角哆嗦,差点没被甘宁挤兑的气死。 不过九江贼周泰好歹也是在长江上当了好多年的贼寇了,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的人老成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终归还是得装成有几分肚量和豪气。 周泰忍着怒气,阴笑道:“好小子!长进了呀,说起话来连贬带损,有点一方贼首的味道了!” 甘宁哈哈大笑,狠狠的瞪视着周泰,丝毫没有退让,两人的目光仿佛能在空气中激撞出了一条灼热的火线,将旁人尽皆烤熟。 两人彼此怒视了片刻,却见周泰突然将手一指那零陵郡的刘寨主,质问道:“锦帆贼,老子且问你!四个月前可是你劫掠了泉陵县的钱库和武库,惹恼了零陵郡的太守张羡,逼的他出兵剿平了刘寨主的水寨?这事是你干的不是。” 甘宁寻了个座位,大刺刺的坐下,点了点头,道:“没错,有这么档子事。” “那两个月前,在巢湖抢了关寨主地界肥羊的人,是不是你?而且事后你是否又打伤了关寨主?” 甘宁闻言点了点头,豪言道:“是老子干的!他娘的还敢来告刁状,老子还是下手太轻,下回揍更狠些!” “好胆!”周泰重重的一拍桌案,怒道:“锦帆贼!你如此恶行,惹的道上诸弟兄们怨声载道,今日这群英会,你必须得给诸寨主做出个解释?!不然,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解释?”甘宁一扬眉头,疑惑的看向了周泰,不解的道:“敢问周寨主,你适才管老子叫什么?” 周泰闻言一愣,不明白甘宁问这个事干嘛,只是下意识的回道:“锦帆贼啊。” 甘宁闻言笑了。 “周寨主,你也知道咱们是贼啊?贼抢东西,天经地义,相中的东西,老子就抢!看好的货物,老子便劫!贼嘛,过的都是刀口上的亡命日子,哪有什么理不理亏,解不解释的?周寨主在这领着他们,难不成是要玩三岁稚童的过家家?” 说到这,甘宁又四下看了诸位寨主一圈,嘿然道:“朝廷的律法都管不到老子身上?你们这些贼,又凭什么管老子?说白了,不过是你们自己没能耐!看老子吃肉你们嘴痒痒而已。” 陶商闻言一挑眉。 话糙理不糙啊。 “你……”姓刘和姓关的两位寨主站起身来,就想去奔着甘宁拼命,但还没走出两步,却又各自蔫吧吧的停了下来。 甘宁乃是最近长江上的水寇圈内,新近崛起的一匹黑马,麾下八百水寇实力超群不说,他本人更是勇武过人,在长江之上横行无忌,少有敌手。 姓关和姓刘的两位寨主,绑在一块也不够甘宁塞牙缝的 在场的诸水贼头子中,也唯有周泰有能力与甘宁一较高低。 那姓刘的和姓关的两位寨主,若是能打的过甘宁,早就打了,还至于参加什么群英会口头讨伐? 这年头,能动手尽量别吵吵,若是真吵吵了……那纯粹就是因为动不了手。 甘宁见那两人畏畏缩缩的样,哈哈一乐,抬手一指两位寨主,对周泰道:“周寨主,你讲点理吧!你看他们两个这幅熊样子,纵是没有老子,哪天保不齐也得被官军收拾了!这等窝囊之人,还当什么水贼?你替他们俩人出头跟老子对峙,说实话,是不是有点太不值当了?” 周泰也很是瞧不起那两名水寇头子的窝囊样,但毕竟他们两个是替自己口诛笔伐甘宁的急先锋——瞧不起也得挺! “锦帆贼,你休要顾左右而言他,老子现在只说你犯了这江中的忌讳,此事却该如何收拾?” 甘宁站起身,恶狠狠的瞪视着周泰,怒道:“姓周的,老子敬你出道早,叫你一声寨主,你别当老子怕了你!什么狗屁忌讳!哪条立律,哪本经典里写着了?老子是水贼,不是教书先生!姓周的你想整老子,那就划下道道,老子接着便是!” “嘿!反了你了!”周泰也是火了,当了这么多年的水贼圈老大,周泰一向自认为乃是江贼之王,多少年没听过哪个水寇敢对自己这么嚣张的说话了。 这锦帆贼果然是跟自己天生犯冲的,不对付! 周泰回头抄起身边的砍刀,遥遥一指甘宁,怒道:“锦帆贼!敢不敢跟老子出去比划比划!” 甘宁亦是丝毫不惧,嘿然道:“比就比!老子还怕你不成?” 其他的水贼寨主见状,一个个不由的大喜过望! 他们心中也都有小九九。 周泰和甘宁……若是这长江之上最厉害的两个水贼头子此刻能拼杀个两败俱伤,那回头这江面上岂不就是少了两个竞争对手?没了这两个大贼,众人的日后今后便会好过的多了,如此甚妙! 快打,赶紧打!打死一个少一个!最好两个都玩完! 有基于此,在场的众贼居然谁也不曾说话劝阻,只是在一旁,瞪着眼睛兴奋的等待着看热闹。 在这种时刻,唯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开了口。 “二位寨主的话,虽然都有些道理,但如今的形势,纵然二位拼杀个两败俱伤,亦或是你们当中确实是有人能杀的了另外的一个,又能怎么样呢?到头来,什么问题都没有解决,反而落得个天下笑柄,长江上的规矩,在路某看来,却不应该是这么立的。” 甘宁闻言,不满的转头看向说话之人。 却见说话的,是个带着斗笠的英俊小哥,甘宁不由的顿时一愣。 哪里蹦出来的小书生?走错门了吧? 自己虽然是长江的新人,但如此年轻弱质的水寇却是从没听说过啊,这小子是什么来路? 这年头,怎么什么货色都敢往长江上来挤?现在的水贼圈也未免太过良莠不齐。 “汝乃何人也?”甘宁疑惑的看着陶商道。 陶商微微一笑,冲着甘宁作了一揖,自我介绍道:“在下驻扎于丹阳郡附近的河道,姓路名飞,绰号草帽贼……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一番话说完,不由得把甘宁说的两眼发直。 这小子,不是有病吧? “什……什么玩意?啥王?”甘宁抬手使劲的抠了抠耳朵,不确定的又问了一次。 陶商依旧是谦虚的笑着:“海贼王。” “海贼王?” “对。” 甘宁呆愣楞的看了陶商好一会,突然笑了——气笑了。 “哈哈哈,后生可畏啊。”甘宁不由的砸了砸嘴,感慨道:“敢在这个水寨里,当着这些人,说出这种话还能不被砍死的,你小子着实是头一个……你也不撒泼尿照照,瞅瞅你自己是个啥身板子,还海贼王……” 陶商微微一笑,道:“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海中和江中之贼王,也未必需要什么好身板子,无外乎有大能统领群英而已,二位寨主倒是一身腱子肉,可这不也是谁也不服谁吗?” 甘宁闻言眉头一皱,眼中似是暴露出了几分凶气。 而陶商的身后,徐荣则是迈步往前一站,定定的站在陶商身边,独目冷眼瞪视着甘宁。 双方似是要一触即发。 第二百零一章 竞选盟主 彭泽湖,周泰的水寨之中,甘宁和徐荣两人正在彼此对峙着。 虽然原先没听说过长江上有这么一号人物,但甘宁一见徐荣那特殊的样貌和标志性的独眼,心下竟然生出几分忌惮。 一看这脸和眼睛,就说明此獠不是个善茬子,原先必然是经过什么恶战,而且看他眼睛和脸颊的伤势,能够活下来,也肯定是不容易的。 从生死线上走过一遭的人,一般都不太容易对付。 陶商却仿佛没有看到甘宁面上忽明忽暗的变化,他对徐荣招了招手,示意其勿要轻举妄动。 然后,便见陶商迈步走过徐荣,环视四周,慢慢的对场内诸人解释道:“诸位,其实适才路某听了场内的诸位寨主所言,再加上甘寨主的解释,已然是大致明白了此中的利弊,其实在陶某看来,甘寨主身为贼道中人,无论是抢谁、在哪抢,他都没有错,可诸位却因为甘寨主的鲁莽和任性而遭受莫大损失,在路某看来,其实诸位也没有错。” 说到这里,陶商顿了一顿,重重言道:“错就是错在,咱们这些江南各部贼众,彼此之间,没有个规矩,也没有一个具体的约束。” 听到这里,众人不由的都愣住了。 “没有约束?”周泰摸着下颚上的刚须,细细的思索了起来。 陶商点了点头,对周泰拱手,道:“周寨主,正所谓道亦有道,我们虽然是水贼,但彼此之间为了长存共赢,能把这买卖千百年的干下去,就不可不立下铁律行规,特别是如今长江以南的情况并不甚好,现有刘表占据了荆州,一统荆北宗族自成势力,且还有四世三公之门的袁术割据南阳郡并已进军淮南,江南这两大诸侯的势力将成,各位若是再恣意妄为,各自为政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咱们便会被诸侯们各个剿灭,尸骨不存。” 周泰身边,蒋钦是个头脑颇为清楚的,忙解释道:“路寨主,你乃是外州迁移而来,原先不曾是咱江南水道上的人,不明就里,这规矩咱各寨其实并不是没有,其实在咱各水寨之中,彼此还是有一些默契的。” 陶商微微一笑,蒋钦道:“蒋当家的既然也说了,彼此是有默契,可在路某人看来,默契并不等同于规矩,无人监管无人号令,难成方圆,这也是自甘寨主出道以来,没有遵循你们那所谓默契的原因!路某试问,咱们若是能在咱江南水道上,立出具体条条框框,言明各寨制度与活动范围,并推举出一位水贼盟主统一监管,场内诸位寨主共同谨遵盟主号令,若有人违背,诸人依盟主之令齐齐讨之,这事却还有什么难以解决的吗?” 陶商别的话,众人别的没有太听的进去,但这“选举盟主”四个字,却自然而然的引得场内诸寨主的纷纷惊醒。 选盟主?! 周泰眼珠子一转,心中顿时大喜过望! 这年轻后生真有两下子啊,提出的好建议啊! 选盟主这事,周泰自然不好意思张口,怕别人怀疑他有私心,如今由这新出道的路飞提出来,却是正中了自己的下怀! 试想,自己若是被选成了长江上的水贼盟主,那岂不就是跟实打实的江贼之霸王无异?! 江贼之王!这可是周泰多年来的梦想啊。 周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拼命的压制住脸上的喜悦之色,露出一副很是郑重的表情,一边抚摸着刚须,一边点头道:“路老弟果然是靠脑袋吃饭的,真是有心乐!我看这个方法就很好,立规矩、选立盟主,把咱长江水道上的各部水寨统一号令,别说是咱们自家之事,纵然是日后有郡县派军征讨剿杀,我们各寨也可在盟主的调遣下,做出应对,共为唇齿,联合御敌……路兄弟的这个建议,还是很靠谱的,老子很是赞成。” 甘宁看着周泰的模样,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姓周的,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筹?你不过就是想当这长江贼道上的盟主而已,纯粹的私心……嘿嘿,你要当盟主?老子第一个不答应!” 周泰闻言勃然大怒,瞪大着双眸冲甘宁喝道:“混账东西!老子不当,难不成还要你来当不成?” 甘宁嘿然一笑,仰头道:“我当就我当,又能怎地?区区一个盟主而已,难不成老子还做不来吗?!” 周泰猛然一抬手中刀,指着甘宁咬牙道:“姓甘的,走!出去!比划比划!” “比划就比划!”甘宁毫不服软。 两人作势又要往外走。 真愁人啊,一个比一个不消停。 “二位,二位!” 陶商又急忙出来打圆场,笑道:“盟主之位呢,非同小可,不能光凭个人勇力!必须要选一位有大毅力,大本领的能人方可担当,如此才不会坑害了道上的诸位弟兄,小弟倒是有一个办法,不但能使二位兄长有机会一较高低,还能让在场所有的寨主们都有机会争一争这个盟主之位,公平竞争,人人有份,大家觉得怎么样啊?” 这话一说出来,场内的所有贼寇头子们顿时都激动的够呛。 对于这些贼寇头子来说,人人都可以参加竞选盟主,这可是个大馅饼啊。 这个天底下,人人都是有上进心的,只是有时候碍于自己的实力和地位,不敢去竞选而已。 适才路飞一提出这个事,在场的水贼头子们,大部分都以为这盟主的位置,必然是会落在周泰的头上,有心相争的也不好意思张口,怕得罪了周泰。 谁曾想冷不丁的蹦出了一个甘宁叫嚣着要跟周泰对着干,弄的周泰下不来台。 不愧天幸有这个草帽贼路飞又是横插一道,不但平息了二人之间的争端,还让在场所有的盟主都上了台面,能有机会能当一当这个长江之王。 话说到这个份上,怕是不会再有人会顾忌到周泰的情绪了。 周泰见在场的江贼头子们各个兴奋无比,似乎是对这个盟主之位都非常渴望,犹如吃下了一只大苍蝇一般,恶心的够呛。 但没有办法,此刻周泰若是坚持自己不通过竞选来当这个盟主的话,只怕是会引起众怒的。 狠狠的白了路飞一样,周泰心中暗暗记下——臭小子,你等着! 不过周泰却是有信心能够拿下这个盟主的位置,论及实力和本领,在场诸人中,在他看来,也只有甘宁能和自己有一较高下的本钱和实力。 “路兄弟,你有什么办法可以一试?”周泰压制住心中的怒火,问陶商道。 陶商对着周泰拱了拱手,扬声对在场中人道:“今天的会,乃是叫做群英会,其意诸公皆明,乃是因为今日参会的,都是在咱们长江水路上赫赫有名的侠盗群英,而能统帅群英者,除去勇武过人之外,更需要义气非常,精通兵阵,智计兼并,方能担此重任……因此,路某想,咱们不妨就设下一个大考,由我们在场诸人各自率领手下的弟兄们去办成此事,谁能办得到呢,我们便一同推举其为盟主如何?” 甘宁闻言,似是来了兴趣:“有意思,小子且说说,到底是如何的一个大考?” 陶商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各位,在下的水寨,乃是在丹阳郡的辖境之内,消息也算是灵通,近日听闻丹阳郡的前任太守周昕隐退,乃有徐州刺史陶谦遣子陶商驻守丹阳郡,陶谦的儿子倒是没什么了不起,腐儒一个,不成大事,不过我手下的崽子们探听得说,他从徐州带了一名悍将到丹阳郡,命唤许褚,此人勇武过人,天下少有,据说此人现下正率领着三千精甲,驻守在丹阳郡中的春谷县内,一面操演兵马,一面协助春谷县的县令安排当地的军屯事宜……我们不妨就考教一下,在场诸人,谁能打下春谷县,如何?”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大厅之内,议论之声一时间络绎不绝。 甘宁扬起了一道眉毛,道:“许褚?老子听过说!是那个绰号叫虎痴的吧!据说他在虎牢关前,是打败过吕布的。”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许褚在虎牢关战败吕布的事情,天下皆闻,虽然是靠着车轮战阵打赢的,但知道这具体细节的,也不过是那些在虎牢关前亲眼目睹此事的诸侯兵将们。 消息传往天下,不知不觉就传走了样。 在那个没有视频、网络、电视、报纸、媒体的年代,消息一般都是人嘴对人嘴的传递,等司隶的信息传到江南来的时候,在细节方面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的描绘,甚至还会被描走了样。 江南众人目前所知道的,也只是徐州军有一个绰号虎痴的许褚,凭一己之力战败了天下第一的飞将吕布,至于具体是怎么打败的,那就完全不知道了,反正是打败了。 打败吕布的人,岂不可以称之为天下第一高手了? 有此等人物坐镇春谷县,而且还有徐州的三千兵勇,就凭这些劫道的水贼去打县城……怎么打呀? 那路飞所言的大考原来就是这个! 这哪是什么大考啊?分明就是大烤!还是往死里加柴火烧的那种。 众水贼头子中,有一名水贼头子颇是忧虑的言道:“这个春谷县有这么多的兵马驻守,还有猛将许褚坐镇,这样的县城,哪是咱们这样的水寇能打的下来的啊?……要不,咱们且不如换个县城试试?” 陶商闻言,脸上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摇头道:“这位寨主,就冲你刚才的这句话,在胆量这方面,你就没有资格做我们长江诸贼的盟主,能成为这盟主之人,必须要得是有大毅力,大能力,大勇气的当世豪杰,别说是一个许褚,就是千万个许褚,又能如何?既然是大考,那必须就得挑个难的!若是弄个只有几百人驻守的小县,那又能考出什么?人人都能打下来,又选个什么?” 说到这,陶商清了清嗓子,震声道:“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样的人才能当咱们的盟主,才能当江贼王!日后更能成为海贼之王!连一个空有蛮力的莽夫都治不服气,又岂能坐镇长江,统帅群雄!” 甘宁闻言,双眸之中顿时精光爆闪。 好个年轻的小子,有些胆气! 虽千万人,吾往矣!《孟子》书中之言用在这里,确实是很符合情境,且不说这姓路的是不是有真这个实力,但单凭这份豪气而言,在这么多的水贼头子中,就足矣称得上是一方豪雄了,比在场大部分人都强。 这春谷县,还真就是打定了! .。m. 第二百零二章 三贼鼎立 听了陶商的豪言壮志,甘宁心中隐隐的升起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情。 锦帆贼很欣赏路飞的这种既胆大又敢于挑战的个性! 因为他本人便是这样一个爱出风头,且极为高调的人。 历史上的甘宁就是一个敢于冒险的人物,纵观甘宁的一生,他基本就没有怕过谁。 论及嚣张跋扈,在陶商眼中,甘宁足可称为汉末第一人,没有并列,关羽也不行。 历史上的甘宁性格嚣张跋扈,有时候甚是连主公孙权的命令都不遵从,在他当水贼的时期,甘宁就劫掠物资,杀害官员,浑然忘我,仿佛天老大,他老二。 而且在干这些事的时候,甘宁还愿意佩戴铃铛,身穿锦袍华服,生怕别人认不出他来,可见这位小祖宗办事是有多高调。 大哥拜托你,你是在抢劫呀,不是参加庆典游行好不? 赤壁之战后,周瑜率领进攻南郡,甘宁曾向周瑜献计,由他本人亲自率一支精兵占据夷陵城,和周瑜在东西两路夹击曹仁。 周瑜分不出很多兵,这活一般没人愿意接,一看甘宁这个虎逼哨子居然主动请缨,周瑜心里差点没乐屁了。 成,那你就去吧。 曹仁在江陵,听说吴兵分兵占据了夷陵之后,立刻派遣了五六千的军队去进攻夷陵城! 等曹兵到了夷陵,便在成郭外搭建高台,连续几天向城内射箭。 夷陵城的城防不坚固,城墙也不高,高台上的箭雨每日就跟飞机轰炸似的,压的吴兵看不见天空的太阳。 当时甘宁手下的人丁不足一千,面对这铺天盖地的箭雨,一个个不由得胆颤心惊,有时候睡觉都能吓哭过来。 唯有甘宁这位大爷,一天天跟没事人似的,该吃吃该喝喝,没事顶个大盾还出门溜达溜达散步消食,说良心话,他屁股上的那个眼若是再大点,心都能拉出来。 百骑劫曹营就更不必说了,纯纯的没事找刺激! 说实话这种举动真的是很危险的,纯属于没事作妖,孩子死淘死淘的,若是甘宁他老娘当时还活着,肯定是大耳刮子抽他屁股。 然后这还不算是甘宁最嚣张的时刻。 甘宁最吊炸天的行动,是在建安二十年,关羽率领三万精兵进逼益阳,甘宁当时麾下统领约有三百人,他听说关羽来了,直接就跟鲁肃谏言说:“鲁大哥,老子这有三百人,你再给我五百人就行!由我去防守关羽,保证关羽老匹夫一听见我甘宁的咳嗽声,肯定就吓得不敢渡河了,我有这个信心。”(原话) 鲁肃当时就被震惊了! 我尼玛,甘宁这小子莫不是得了肺痨?一咳嗽就传染人? 这病可不好治啊,赶紧让他离我远点。 于是鲁肃急忙拨给了甘宁一千人,并大手一挥,豪气的对甘宁道:“宝贝儿,快去把肺痨传染给关羽吧,记着见着他使劲咳嗽……赶紧滚!” 也不知道是甘宁的风闻太过凶猛,还是他当时的肺痨病确实是得到了证实,关羽三万大军抵达之后,听说甘宁来了,居然真的放弃了渡河计划,而后人则把关羽放弃渡河的地方,称呼为“关羽濑”。 其后,甘宁也因为这场战役,得到了一个“咳喘宁”的绰号。 有基于此,足可见甘宁此人对于冒险之举是多么的热衷。 这人实打实的就是个疯子啊。 眼下的甘宁在路飞的撺掇下,依旧在犯疯:“好!好一个攻下春谷县,老子看这个提议很是不错!要比那咱们就挑硬骨头啃!挑那些软绵绵的,有甚意思?这春谷县,老子还就打定了!” 说到这里,甘宁笑呵呵的斜眼剽了周泰一下,道:“周寨主,你那边又是什么意思啊?你若是放弃的话,等打下春谷县,这江贼王的称号还有长江盟主之位,可就都是老子的了!” 周泰闻言,脸色憋得通红。 别的不打紧,但这江贼之王乃是周泰自居了好些年的响亮称号,虽然没有得到公认,但此番若是真被甘宁拿走了,那周泰今后也就不用在水贼圈里混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此刻也不能退缩。 “笑话!” 周泰牛眼一瞪,很是不爽的回道:“区区一个春谷县,老子怕你个鸟?回头老子便去第一个打,你们谁也别跟老子抢!” 周泰这句话纯属多余,众水贼头子中,除了这俩二货,谁也不会真的去跟他们两个争抢这个权利。 诸侯盟主是好,但也得分有没有命当。 打许褚镇守的春谷县,这跟找死有什么分别? 甘宁一听周泰之言,嘿然道:“这可真是奇了,明明是老子先搭的腔,为什么偏偏要你先去攻打春谷县城?老子今天还偏就要跟你争这个次序了!你待怎地?” “我怎地?”周泰咆哮一声,怒道:“我他娘的揍你!” 这俩人,真是不省心啊。 “哎哎哎!二位、二位……”陶商急忙站出来劝解道:“这点小事你们两位着什么急啊,不就是送死吗?……不对……不就是争盟主吗?既然二位都有这个意向了,那咱们三个人不妨抓阄,按抓阄顺序轮番去攻打春谷县,既公平,又有其他的在场诸寨主能够作证,何乐而不为呢?” 一番话说出来,甘宁和周泰顿时哑然。 少时…… 却见甘宁转过头,好奇的上下打量着陶商,疑惑道:“路老弟也打算凑这个热闹?与我二人争一下这个盟主之位?” 陶商慢悠悠的笑道:“小弟适才说了,既然是争盟主,机会摆在眼前,人人都有争夺的机会,小弟的能力和威望虽然不及二位大哥,但自问也算是有些手段,不妨就跟两位大哥凑凑热闹,献一献丑,万一赢了呢?毕竟嘛,公平竞争,还是要的!” 说罢,陶商转头笑看着他身后的徐荣,道:“我说的有道理吧?卓洛贤弟?” 徐荣伸手擦了擦头上的汗珠,一声不响的闷声点头。 太他娘有道理了…… 还公平竞争,我就一只眼睛,打眼一瞅都知道这是你稳赢的局!……这俩水贼头子还在这傻吧拉唧的吵吵呢! 都是给你当垫背的货。 甘宁一听陶商的话,亦是点点头,豪气道:“路老弟这话说的倒也是实诚,不错,既然是要争长江盟主!那就必须要各显手段,各展才华,以免日后落下了什么遗憾不是?……场内的诸位,还有没有人要跟我们仨一同去打春谷县的了?” 在场剩余的水贼头子,解释纷纷摆手推辞。 他们既没有甘宁的彪劲,也没有周泰对江贼王的向往,更没有陶商那一肚子的龌龊心思。 谁都愿意多活几年,没事找死的举动,水贼也不愿意干。 “很好!”但见甘宁挥了挥手,道:“来人啊,准备阄来,咱们三个,今日便在诸位寨主的眼前,排排次序!” 少时,便有小喽啰将捻阄送了来,甘宁,周泰,路飞三人便开始抓阄。 出人意表的,此番攻打春谷县的顺序,乃是周泰排在第一位,甘宁排在第二位,而路飞则是排在了第三位。 三人拿着手中的捻阄,互相看了一看,心下开始各自暗做计较。 却见陶商装模作样的长叹口气,无奈摇头道:“二位兄长真是好手气啊,能抽到前两阄,若是那春谷县被你们先打下来了,小弟我这岂不是有力无处使,忒的憋屈。” 甘宁闻言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陶商的肩膀,笑道:“路老弟,此乃是天意,实在没有办法,你且回水寨安歇,待周寨主被许褚击溃之后,老子自去取那春谷县,然后邀请在场的诸位寨主去那县城内喝酒,如何?” 周泰一听这话,脑瓜仁不由的蹭蹭冒火,甘宁这厮,说话着实气人,听他那话中之意,这县城,莫非我周泰就打不下来? 周泰心中把甘宁的全家问候了千百遍,但面上却也不跟甘宁置气,只是在心中暗道:“锦帆贼,随你现在怎么说!待老子打下了春谷城后,看你叫是不叫老子这一声盟主?” 就在这个时候,陶商突然开口道:“二位兄长,适才在下在抓阄的时候,仔细思之,咱们是水贼,即使攻下了县城,也不能久守,且无以为凭证,为了证明咱们确实是打进了县城之内,小弟有一个佐证之法,不知二位兄长可否愿意一听。” 周泰和甘宁听陶商此话有理,随即一同点头:“路老弟有什么方法,便请直言!” 陶商清了清喉咙,对着两个水贼头子说道:“一般所有的县城,在城内的县衙府邸门前,都会有一柄纛旗为坐镇,咱们当中若是有人能够打进县城,那这面大纛旗则必然就是手到擒来之物,不妨就以这面纛旗为作证,回头在聚会之时,谁若是能将这面大纛旗拿来,谁便是此大考的胜出之人,二位以为如何?” 周泰和甘宁听陶商说的如此贴切,不由得纷纷点头表示赞成。 路老弟,想的周到啊! 回头等我当了盟主,便安排这小子当个军师,也不算辱没了他。 第二百零三章 春谷县战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今夜,便是捻阄到第一名的周泰参加大考的日子。 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周泰以及他手下的水贼们,正借着黑夜的庇护,向着春谷县的方向小心翼翼的摸索着行进而去。 为了能够获得胜利,周泰可谓是用心良苦。 为了能够顺利的夺下春古县城,周泰这一次,将麾下一千余名水寇全部带上,而且为了能够增强战力,就连前番抢劫而来的那二百匹青州战马,连同他自己原本所拥有的五十匹战马亦是统统派上前线,由其亲自统帅,组建成了一支颇具战力的骑兵队伍,为的就是能够一击而克,夺取县城抢下纛旗,登上他心中梦寐以求的盟主宝座。 眼看着春谷县的城池隐隐约约的已经近在眼前,周泰舔了舔嘴唇,心中颇为忐忑,略有些颤抖的对着身后的蒋钦挥了挥手,示意全军准备向前。 蒋钦明白了周泰的意思,亦是将大手一挥,吩咐手下的楼罗们向后传话,招呼着他二人所率领的千余水寇,直奔着春古城冲杀而去。 …… …… 但周泰和蒋钦没有想到的是,此时此刻的春谷城着实是戒备森严的。 原因并无其他,而是县城内的驻军早就得到了会有贼寇劫城的消息。 陶商百无聊赖的在城头把玩着一个小小的掏耳勺,一边扣着耳朵一边向远处观望。 虽然外面都是黑漆漆的,但若是仔细观看,还是能够看见有一些人影依稀着正向着春谷县奔驰而来。 “来的挺快呢,真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周泰这家伙,有两下子。”陶商笑呵呵的说道。 徐荣站在陶商的身边,今夜他又将那青铜面具戴在了脸上,闻言忍不住斜眼看了陶商一眼,感慨言道:“可惜了,周泰的速度再快,可终归还是没有你的动作快……此刻的春谷县之外,已经布下了重兵埋伏,四面围定,若不是你事前有所吩咐,依我看周泰今日怕是活着走不出去了。” 陶商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轻轻的耸了耸肩,道:“陶某乃是正人君子,不喜杀戮,能不杀当然就不杀,再说了,水贼都死绝了,谁捧我当海贼王呢?” 徐荣不愿意听他废话,慢悠悠的将头扭向一旁,似是对夜色突然有了浓重的兴趣。 而就在二人对话的时刻,正在接近城池的周泰和蒋钦以及其麾下的贼寇们,以及利用火种,将手中的火把全部都点燃,正准备向着春谷县的城池奔去,在城下点火。 这是周泰早就已经想出来的策略。 春谷县内有许褚率领寻思三千正规郡兵坐镇防守,若是正面交锋的话,周泰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胜算。 周泰虽然是贼寇,但绝不是一勇之夫,他有他的战法和用兵韬略。 若是想达成占据春谷县的约定,周泰和蒋钦商量来商量去,也唯有声东击西这一个策略可用之! 按照二人商量出来的策略,乘着夜色接近城池,现想办法在城池下放上一把大火,吸引城内许褚以及守备郡兵的注意力,当许褚率兵来救火的时候,周泰等人再从另外一个方向乘乱杀入城内,不管其他直冲县府,直接取了县衙门前的大纛,然后若是能够顺利出城,便顺理出城,若是许褚已经回兵,那周泰等人便占据县内的险要民舍与制高点,设下埋伏等待许褚回兵县衙,然后在以逸待劳,杀他个措手不及,并分兵派人四下放火,待城内乱成一窝蜂的时候,便可以乘机脱走。 这样就可以利用最小的牺牲,达到目的。不得不说,周泰的策略还是很符合实际的,他的兵马只有千余人,对手比他的手下足足多了三倍,想要致胜夺取县城,也唯有这一个方法可以行得通。 不得不说,周泰身为一方魁首,想法还是颇有几分远瞻性的,至少在对方完全不清楚他意图的情况下,这个策略毫无任何的疏漏,乃属上善之策。 但前提是,对方不清楚他的意图。 当周泰和蒋钦等一众人马将手中的火把点燃,准备去城下放火实施第一步的时候,火把却将对面的情形照射出来,让一众贼人不由的纷纷呆住了。 在他们想象之中,原本应是空无一人的城墙之下,此刻密密麻麻的横列着一大排的官军士卒,这些士卒们此刻正都阴沉着脸,表情诡异的瞪视着这些贼寇,有些官军甚至还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们手中的戈戟都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锋利,仿佛正欲贪婪的吸吮鲜血,来充斥自己冰冷的器身。 看着那些仿佛突然从土地里钻出来一样的郡兵,周泰、蒋钦还有他们身后的那些贼众,一个个顿时全都愣住了。 这算是怎么个情况? 场内,仿佛被人施了魔法一样,双方虽有千人,但却无人敢吭一声,隐隐能听到的只有马匹发出声响,而人类只是定格在那里,各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状况。 城墙下的官军中,却有一个大汉驾马走了出来,冲着周泰等一众贼寇喊道:“丹阳郡军司马许褚,奉命夜间演武,操练兵将,尔等乃是何人?缘何在此!?大半夜的来我县城下,想要作甚?” 周泰和蒋钦闻言,差点没哭出声来…… 夜间演武?操练兵将? 这是怎么个套路? 大半夜的你不好好睡觉,在这练什么兵? 这姓许的是真能作妖啊!己方这点子也着实是太背了一些吧。 蒋钦犹豫的走马而出,接着火把的光芒冲着许褚遥遥的一拱手,道:“许司马……在下若是说我们乃是路过贵县的,许司马能信不?” 许褚闻言哈哈大笑。 “你说呢?” 就在周泰和蒋钦还在琢磨用什么谎话能忽悠一下这些官军的时候,却听对面的一个官军曲将突然大吼了一声。 “这还看不出吗?他们是劫县的贼寇!” “杀光他们!” “杀,杀,杀!” 话音落时,便见那些全副武装准备参加“深夜演武”的官军士卒,如同出栏的疯狗一样,向着周泰和蒋钦的队伍冲了过去。 周泰和蒋钦,此刻如同做坏事抓住现行的裸婴一样,不约而同的大吼了一声:“都赶紧跑!” 几乎是同一时刻,所有的贼寇都扔下了手中那些适才想要烧城的火把,转头奔着身后时的来路匆匆奔驰了过去。 什么盟不盟主的,现在完全不重要了,计谋施展不成,保住性命才是最真最真的。 所有的贼寇,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向着来时的路冲了回去。 可惜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来时候的道路上,正好有一支官军亦是堵在此处。 “春谷县郡兵,奉命在此演武,尔等速速下马受降,降者不杀!” 蒋钦见状,脸色不由得变的煞白,转头对周泰惊呼道:“大哥,如何一夜之间,春谷县怎么处处都是演武的?” 周泰狠狠的啐了一声,一勒马缰,怒道:“那姓许的有毛病,大白天的不练兵,非得晚上弄!大伙快跟我向西跑!” 所有的贼兵,在周泰的引领下,向着西面的山区匆匆跑将而去。 奔往山区的短短距离,此刻在众贼寇的眼中,竟然成了生还的最后希望。 被求生欲望激发了所有潜力的周泰和蒋钦,以及他俩麾下所有的贼兵们,都用出了浑身最后一丝力气,拼命的向山林之地狂奔而去。 眼看着就要到了山林,周泰吩咐蒋钦道:“到了山底下,让弟兄们弃马,咱们上山!官军多马匹,且都是重甲,登山不易,咱们在山林中将他们甩掉!” 蒋钦闻言先是点头,然后突然一醒,惊诧的看着周泰言道:“大当家,你这方法跑倒是能跑,可是这两百五十匹战马!可就彻底丢了!” 这年头,战马贵重如钻石,特别是在南方这种缺少马匹的地域,二百五十匹战马几乎等于一个县城所拥有的战马数量了。 周泰听了这话,心中也仿佛是在滴血。 他也着实是舍不得。 可此时此刻,对于他来说,能保住自己和手底下兄弟们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周泰咬紧了牙关,一边指挥众人跑路,一边高声喝道:“战马丢了便丢了,以后再想办法找回来便是,当务之急,是保住兄弟们的命!按照我说的……弃马上山!” 周泰的命令被下达之后,被求生欲望激发了所有潜力的千余水贼们,都用出了浑身最后一丝力量,拼命的向着山林的方向奔驰而去。 许褚率领着官军们,在周泰他们的后面不紧不慢的撵着,若不是事前得了陶商的命令,以虎痴的性格,此刻早已是快马加鞭,赶上了那些水贼,其还能容他们登上山林脱遁? 今日,着实是算他们命好。 就在这个时候,有前哨士兵回马向许褚禀报,言周泰和蒋钦等一众贼寇,已经将马匹扔在了原地,各个都是轻身简装,奔着山区上的密林脱逃而走。 许褚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不由的哈哈大笑,点头赞叹道:“果然是不出郭奉孝所料,这些贼子当真是将马匹给扔下跑了……哈哈哈,前番被劫持的马匹,想不到居然会用这种方式夺了回来,还只多不少,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 说到这,便见许褚对身后的一名骑兵吩咐道:“快速回马,禀报陶府君,就说周泰和蒋钦这些水贼,已经遁入了山林,改行做山贼了,二百余匹战马悉数夺回,待清点之后,便可带回县城充公!” “诺!” 第二百零四章 锦帆对虎痴 周泰劫持春谷县的行动,就在一场马拉松之战中,草草的落败了。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周泰等人被许褚率兵撵到山区且弃了战马的时候,春谷县却发生了一件令所有人,包括陶商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有城外的斥候火速赶往城楼向陶商禀报,就在许褚等一众军马去追击周泰等水贼的时候,一支隐藏在春谷县附近的贼寇从县城的另一个方向潜进了县内!此刻正以极快的速度穿过县内街道,向着位于县城中心的府衙奔袭而去。 陶商闻言先是一惊,暗道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周泰留了后手? 可仔细想想却不对啊,周泰的计谋应该没有这么深的延展性。 突然间,陶商骤然醒悟,抬手拍了拍脑门暗自感慨。 “是甘宁!好一个锦帆贼!陶某倒是小觑了他!” 陶商身边,徐荣闻言一脸惊怒的道:“甘宁这厮,竟敢坏了攻打县城抢纛旗的规矩?周泰把县内许褚的兵马都引走了,他却乘机暗中来偷去大纛旗,这不摆明了是使诈吗?” 陶商闻言笑了笑,摇头赞许道:“正所谓兵不厌诈,甘宁这么做无可厚非,再说了,我、他、还有周泰事先曾抓阄决定了顺序,但只是决定了攻打县城取大纛旗的顺序,却并没有约定第二波人马比第一波人马具体要延后多长时间,周泰确实是先来打县城取纛旗的,甘宁虽然是紧接着跟了上来捡漏,但在时间上的约定上,严格来讲其实并不算违规。” 徐荣闻言长叹口气:“想不到那厮看着一副嚣张的样子,心思却这般缜密,着实是胆大心细,差点就看走眼了。” 说完这话,陶商不由的在心中暗自唏嘘。 所谓:孟德有张辽,孤有甘兴霸……这个能和曹魏五子良将排名第一的人物比肩的人,确实非同小可。 别看只是打县城抢纛旗这么一件小事,但甘宁能在时间和地点以及机会上,都把握的毫厘不差,时机更是选的妙到分毫,而且连自己都一并给糊弄过去了,确实不枉费他能跟张辽有一拼的评价。 听着陶商赞不绝口的称赞甘宁,却不理会眼下的急事,徐荣却是有些慌了,怒道:“你看看你,还有心乐的出来?你难道看不出来,甘宁这次乃是有备而来,他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现在城内是空的,如此兵不血刃的让他拿到了大纛旗,回头他便是长江盟主了,你还拿什么就跟人家竞争海贼王?” 陶商疑惑的看了徐荣一眼,面上露出了疑惑不解,那表情仿佛是在看一只怪兽。 “卓洛啊……” 徐荣面色一紧,咬牙切齿:“不许用这破名唤我!” 陶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徐将军、徐司马……我真是不明白你是怎么寻思说的呢?甘宁倒是把这些人、包括我都算计进去了不假,可你凭什么说春谷县府门前的那面大纛旗一定就会被他拿走呢?” 徐荣见陶商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气的直跺脚。 “你问的这是什么蠢话?城内现在守备空虚,甘宁乘隙进城,此刻怕是已经到了县城府衙门前,大纛旗不被他拿走?却有谁来!难不成春谷县府衙门前的大纛还早就被收起来了不成?” 陶商轻轻的一耸肩,接着拍了拍双手,却有一名小卒抱着一卷布制的旗子,快步跑到陶商的面前,呼哧带喘的道:“陶府君,有何吩咐?” 陶商一指那面大纛旗,对小卒说道:“把旗子展开,给徐司马过过目。” 小卒抓住旗帜的两个旗角,使劲的将纛旗一抖,瞬时便将整面大纛旗展开在了徐荣的面前。 空气在一瞬间仿佛凝固了。 赫赫然的就是那面应该挂在春谷县衙门前的那面被众人视为证明自己长江盟主的大纛旗。 徐荣看的是目瞪口呆,嘴巴吃惊的都要张裂了。 “你?你早就拿回来了?” 陶商一摊双手:“多新鲜啊?明知道他们争的就是这个,我能放心还挂在县衙府邸门前吗?今天早上就摘回来了。” “可是……可是……你这不是明显作弊吗?”徐荣虚弱的回应陶商道:“回头你在甘宁和周泰的面前,又应该怎么解释啊?” 陶商将胸脯一挺,很是自豪的道:“你能想到的,我当然也能够想的到,我不光是摘了大纛旗,连旗杆子都连根拔起来挖了,回头甘宁若是问起,我就说他运气不好,赶上县衙修葺道路,顺便把旗杆子也修一修,所以转移了。” 徐荣面具下的肌肉直抽抽,也不知道该说陶商什么些好。 修理……旗杆子,也亏他能想得出来。 “好一招釜底抽薪啊,你真是够狠……说实话,徐某现在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去同情一下那些贼寇了。” 说到这,徐荣顿了顿,方才道:“打从你征讨白波谷开始,徐某就看出来了,你对于这天底下的贼寇们来说,不分路上的还是水上的,哪怕就是天上飞的,也都算是一个克星!贼寇克星!徐某真是服了你了。” 陶商并没有因为徐荣的夸奖而感到自豪,他只是抬头看了看远方,慢悠悠的道:“许褚的兵马很快就要回来了,也不知道甘宁会不会碰上他……听说锦帆贼自打出道之后,就一直是攻无不克劫掠无不胜,看来今天,他的劫持战绩,就要毁在许褚的手上了……惜哉。” 徐荣重重的摇了摇头,表示很不赞成。 “你不用那么谦虚,许褚只是个由头,我感觉,真正毁了他战绩的人,应该是你才对,你可千万别往人家许褚脑袋上赖。” …… …… 此时此刻,在春谷县的府衙门前。 看着在地上,原本应该是竖立着那柄旗杆的大坑,甘宁不由的愤怒了。 “哪个天杀的!连旗杆子都挖,什么毛病?这他娘的让老子到哪找旗去!” 甘宁身后,跟随他一同而来的那些水寇们,此刻也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个个傻愣愣的看着地上的那个大坑,浑然不知道事情如何会发展成这样。 己方乘着周泰把官军引走,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来把旗子抢走,想不到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大、大当家。”甘宁身后,一名水寇见他盛怒已极,也本来是不想主动上前招惹他的,怎奈事到临头却不能不说。 这贼寇胆怯的低声说道:“大当家,纛旗是不是已经被周泰挖走了?” 甘宁恶狠狠的瞪着地上的那个坑,呲眉瞪目的道:“放屁!周泰被这县城里驻扎的官将许褚率兵撵的跟狗一样,咱们在远处都看到了,他哪里来的时间又偷入县城抢夺纛旗?……此举定非周泰所为,少不得便是这春谷县的县令干的!” 小喽啰们闻言似是颇为不解,疑惑的道:“大当家,小的不是很明白,好好的大纛旗,县令为什么要把它连旗带杆的都挖走了呢?” 甘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恨恨的道:“也不是什么难想的事,身为县令,平日里自然是要对县城的街道和民舍民生做出规划修葺的,搞不好这府衙门前,就是要建什么屋舍,或是扩建修葺路面之类的事,临时挖走旗杆却也属正常……可恨的是该巧不巧的,偏偏在老子要借这旗子用用的时候才修,忒的晦气!” 甘宁身后的众贼闻言,顿时都恍然大悟,一个个都在心中暗自竖起了大拇指。 还是大当家的学识高深,真有文化啊! 一名小喽啰用钦佩的目光看着甘宁,崇拜的道:“大当家的果然厉害,什么都懂,那敢问大当家的,咱们现在应该如何处置此事?” 甘宁狠狠的啐了一口,怒道:“还能怎么处置?再等一会,若是碰着那许褚领人回来,可却是没有咱们的好果子吃,都赶紧跟老子撤,风紧扯呼!” 贼寇们这才恍然大悟,匆匆忙忙的将后队改成前队,随着甘宁急匆匆的向着来时的道路撤回而去。 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甘宁等一众水寇方才出了春谷县的西门,却正赶上许褚率众赶到。 许褚见了甘宁一众起初也是一愣,心下不明所以,但瞬时又反应过味来! 有他娘的来了一个送死的。 许褚命手下兵将大点火把,自己则是骑着高头大马,将虎头斩马刀在胸前一横,纵马而出,高声喝斥道:“好一帮狡诈的贼寇,居然分成数股劫持我春谷县城,当真是不想活了!你们当中哪个是领头的,出来与我谯郡许褚说话!” 听了许褚的呼喊,甘宁也不胆怯,大刺刺的来到了阵前。 甘宁使的是一柄长柄环首刀,这长江巨寇面对官军的将领毫不害怕,大咧咧的在阵前站定,高声自报姓名,其状甚是得意。 “老子便是锦帆贼甘宁,今夜特来你县城溜溜,你这厮便是许褚?虎牢关打赢过吕布的?” ./book_ .。m. 第二百零五章 二强交锋 甘宁从县城撤往县外,正好碰上了许褚,甘宁心下一动,直接单邀许褚出阵。 许褚见这水贼头子听了自己的名号,居然丝毫没有害怕的神色,而且看他的那副吊样,隐隐的似是还有些期待,心下不由得大感诧异。 好一个胆大包天的贼子,听了许某的声名,居然是一点也不害怕?行!好小子,有点意思。也算是条汉子。 想到这,许褚亦是拍马出阵。 “锦帆贼,你适才派人欲烧某家的城墙,此番又自领兵乘乱入县,所谓何来?我春谷县何时招惹了你们这些贼寇?” 听了许褚的质问,甘宁不由的有些踌躇了。 烧城墙的事,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啊,看来许褚这厮是有些误会了。 这长江巨寇犹豫了半晌,方才不是很自信的对许褚扬声喊道:“老子说我是来偷旗杆子的……许司马信吗?” 许褚早就得到了陶商的吩咐,知晓这个中究竟藏的是什么猫腻,听了甘宁的话,不由的心中暗笑。 但他表面上还是嘚装成什么也不晓得似的。 便见虎痴嘿然乐道。 “好个贼子,死到临头了,还敢胡言乱语?你是把某家当猴子耍了!贼子,你站那,且看某家今日怎么拾掇于你!” 甘宁长叹口气,许褚不信,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锦帆贼也不跟许褚计较,他打量了一下许褚坐下的马匹,见其乘坐的乃是一匹上好的良马,而反观自己胯下的那匹却是一劣马,对阵起来殊为吃亏,这江贼头子眼珠子一转,随即计上心头。 在甘宁的想法中,若是用自己麾下的水贼们对抗许褚的官军,那是绝对是打不赢的,无论是装备还是精锐程度,怎么看都是个输,而对于他来讲,眼下能够脱身的最好方法,无异于是甘宁亲自下场,引诱许褚出来单挑一决生死。 稍后若是能乘着单挑的机会生擒许褚,或许可以利用这彪子当成人质,借机离开此处。 换成别人,这种想法想都不敢想。 可甘宁这厮却是天生胆大,且倨傲无比! 许褚虽然是有战平了吕布的战绩,勇冠天下,但甘宁是何等疯狂之人?天下群雄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哂。 试想历史上一个自认为咳嗽两声就能把关羽吓死的大爷,还会怕什么虎痴?简直就是开玩笑! 关键在于许褚坐下的战马比自己的好,这个对于甘宁来说却是极为不利,耽误之急,是要想办法引诱许褚步战,如此对于甘宁来说,方才是万无一失之局。 甘宁翻身下马,大步流星的来到阵前,将环首刀一比划,遥遥的指定许褚,放声高呼道:“虎痴,老子久仰你的大名,今日若是栽在你手里,倒也是不冤,如今你也算是天下赫赫有名的悍将了,老子且问你,敢不敢下马过来,与老子步战决一生死?你若是能赢老子,老子麾下这些人马,就全都弃械投降,任凭你杀剐宰割!” 若是换成徐荣或是徐晃在此,面对甘宁这种步战单挑的要求,二人回复给甘宁的话一定都是两个字:“滚蛋。” 但问题是,甘宁面前站立的,乃是闻着天下,彪烁古今的虎痴许褚。 面对这种要求,许褚根本就不会拒绝。 步战就步战,某家又不是没打过! 但见虎痴翻身下马,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迈步走向了甘宁,横着膀子在场中站定,对着甘宁呵斥道:“要单挑?行啊!某家给你这个机会!且看你有何手段!”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甘宁已经奔着许褚跑了过去! 机会难得,甘宁此刻怕许褚反悔,决定先发制人! 但见这水寇头子手臂一晃,一道寒光便向着许褚的胸口直刺而去。 速度很快,说是快的如同电光火石亦不为过。 甘宁的出手如此敏捷,大大出乎了许褚的意料之外,时间上已经容不得许褚躲闪,他只能尽力的用手中的虎头刀用力向上一挡。 甘宁的速度太快了,许褚的虎头刀只是竖起了一半,寒光便已经到了近前,只听“铛啷啷”一声脆响,寒光正刺在正在竖起当中的虎头刀的刀身上。 许褚的身子一震,“噔噔噔”的竟然向后连退三步。 虎痴巨大的身躯居然一招被人逼退三步,这可谓是平生以来的第一次。 要知道,他可能是手拽两牛将牛倒拉百步的大力士! 当初面对吕布,许褚也没出现过这种窘境,当然,这也是因为许褚一开始并没有瞧得起甘宁这个水贼头子,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许褚站定身形,眉头皱了皱,脸色骤然变得有些通红。 居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手贼头子给臊了! 许褚心下憋气,一甩手臂,摆好了架势,不再小看眼前这个水贼头子,憨声憨气的道:“好家伙,果然是有些手段!你也吃某家一刀!” 说罢,便见许褚单脚一蹬地面,如同一头硕大的飞猪一样,凌空便向甘宁射去! 同时他手中的虎头斩马刀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斜劈着向甘宁的脖颈横扫而去。 甘宁也想试试许褚的斤两如何,故而也不躲闪,只是横刀招架。 “当啷!” 两刀相交,只听一声巨响,甘宁顿时感到一股巨力从刀身传递到了他的指尖,又从指间迅速的传到了手臂之上和身体上,他脑瓜里面“嗡嗡”一阵巨响,胸中一口闷气汹涌翻腾,身子竟然是站立不住——直接倒飞了出去! 眼看着甘宁足足飞出两丈之地落在地上,许褚不由的嘿然一笑。 这一招算是找回了场子,许褚心中感到甚是舒爽,他憨声憨气的道:“怎么样?还是某家的力气大些吧!” 甘宁胸口发闷,口中亦是有些发甜,但却是丝毫没有在地上停留,他纵身一跃,从地上翻身而起,将已经涌到口中的鲜血咽了下去。 好强的臂力啊!不愧是在虎牢关前战败吕布的猛将! 甘宁心中暗暗佩服,刚要说话,哪知道许褚这蛮子得理不饶人,踏着步子欺身又上,虎头刀在手中一翻,变正手为反手,顺势挥出,又罩着甘宁的脖子劈去。 你他娘的还没完了! 甘宁心中既惊且怒,环首刀向上一挑,将已经切到自己脖子前的虎头刀弹开。 甘宁的身体不似许褚那般憨大,马下步战相对灵活,他此刻舍短取长,不与许褚正面硬撼,而是采取迂回之势,身子提溜一转,绕到了许褚的背后,因为转顺的太快,刀都来不及侧身挥舞,只能就势对着许褚的屁股抬脚就是一记猛踹。 这一脚蹬在许褚的屁股上,只把虎痴踹的脑瓜子差点扎了地,蹡踉着往前连扑腾了四五步,差点没跪地直接磕头。 太尴尬了。 许褚捂着屁股,老脸顿时一红,心中怒火中烧,两只铜铃大眼中散发出了极为怨恨的光芒。 “好个胆大的贼寇!安排某家今日不把你剁成千段,誓不为人!” 说罢,又如同蛮牛一样的转身向着甘宁冲杀过去。 二人以刀对刀,步战交手在了一起,但见两只人影在场中来回晃动,寒光闪烁,在漆黑黑的夜空下,即使有两方的火把照射,却也看的不甚清楚,分不清哪一个是许褚而哪一个又是甘宁。 论及武艺和刀法,甘宁的手段当不在许褚之下,但是与许褚相比,他却是有着一个短处。 许褚力大无穷,放眼天下,只有吕布、典韦、马超、张飞等寥寥数人可与之比肩。 甘宁的力气也不小,可那得分跟谁比,和许褚这样能拽的动牛的怪物级别的掰腕子,他确实还是差了一个段位。 就这样步行交手,大概斗了七八柱香的功夫,甘宁感觉有点难受了。 招式上倒是还没什么短处,但许褚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两把刀交击在一起的时候,甘宁感觉自己被许褚震的浑身都要散架子了,得亏他的身体灵活程度要比许褚占据优势,可以适当的利用较为灵活的身法躲避许褚的攻击,但这样到处挪腾身体,对体力的消耗也委实是太过巨大,时间一长,体力上也是难以为继。 反观许褚,却是越战越勇,激战了数十个回合,不但没有丝毫的疲弱之态,反倒是越来越骁勇异常,手中的那柄大刀在他的手中,显得攻势如潮,冲击力极强。 这就是虎痴,打起仗来就跟痴呆的老虎一样,抱着对手就是一顿狂啃,仿佛心中没有丝毫的畏惧! 若论统兵布阵,指挥三军,许褚在这个天下根本排不上号,但若论单挑……反正他是没怕过谁的。 就在这个时候,陶商已经带领着徐荣,来到了两人动手的不远处静静观察,看着许褚在场中大显神威,力压甘宁,陶商眉头一挑,脑中开始飞速的运转起来。 其实,打一开始,许褚和甘宁的这场战斗并不在他的计算之内,但是世事无常,甘宁在许褚率兵偷袭周泰的时候来县城偷旗,此举确实出乎了陶商的预料。 眼下这种情况,己方想要杀了甘宁乃至于全歼这一波水寇,应是不在话下,但这样做,并不符合陶商的本意。 ./book_ .。m. 第二百零六章 君子与锦帆贼 在陶商心中,其实是有点瞧不上甘宁这样的性格的。 甘宁这个人是贼寇,这一点对于陶商来说并无所谓。 但是甘宁的有些做法,令陶商很头疼,他为人狂暴,轻侠杀人,劫掠州县,祸害一方,而且身为贼寇,在劫道的时候还要身着华服,显示奢侈,在本质上讲,这个人挺虚荣的,属于纯粹的社会渣滓。 历史上的孙权虽然重用甘宁,但也是因为其勇略,孙权虽然说过“孟德有张辽,孤有甘兴霸”这话,但甘宁在生活中实则是曾多次违背了孙权的将领私自行事,以至于在甘宁死后,他的后代并没有得到孙权予以公正的敕封。 也不怪孙权不得意他,你说你一个水贼头子,劫道的时候穿的跟走T台的似的,你干嘛呢?选美呢?——嘚瑟! 虽然甘宁的性格有很明显的毛病,但是陶商明白,乱世用人,论才不论德。 甘宁的战绩,在历史上是有明确的记载!他是纯纯的江东虎臣,而且正所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真正重义气的,有时候反倒是这些只知道烧杀抢掠的江湖癞子。 性格和义气方面,有时候是成反比的,招人待见的文雅之士不一定有好心,惹人厌恶的凶暴之人,一旦认定了你,也未必不会对你好。 这个,还是要看个人的情商和经营人际交往的能力了。 “那个甘宁,还真是有些本事的!”徐荣待在陶商的身旁,静静的观望着远处正在和许褚火拼的锦帆贼,感慨着言道:“能够跟许褚比拼这么多个回合还不落下风的……反正我是做不到,想来其武艺应不在徐晃之下!” 陶商啧了啧嘴,叹道:“可惜啊,若是论及单挑,他还不是许褚的对手。” 徐荣转过头去,问陶商道:“怎么办?要不要想办法救他一救。” 陶商长叹了口气,伸手扶了扶颇有些发胀的额头,无奈道:“目前这种情况,想要救他,也唯我亲自露面了,可惜了,我还想继续隐藏身份,日后继续当海贼王呢。” 此时的场中,许褚和甘宁已经来来往往的斗至五十余个回合,甘宁气喘吁吁,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是落败在即,而许褚则是显得神威无比,越战越勇,手中的虎头刀挥舞如同行云流水,毫无生涩滞怠之处。 一阵马蹄声诈然响起,吸引了除去场中对阵的甘宁和许褚二人之外所有人的注意力。 陶商在徐荣的保护下,驾马来到了战场之中,太平公子冷眼看了看在场中对战的两人一会,方才施施然的开口言道:“都给我住手。” 一句话说完,场中的两人根本就没尿他,他们手中的两柄战刀依旧是挥舞不停,拼杀的酣畅淋漓。 看着场中斗的如火如荼的两人都视自己如无物,陶商感觉自己非常的没面子。 一句话喊出来没人响应,这属于世界上最尴尬的事了。 得找个借口挽回面子。 转头一看徐荣,陶商遥遥的指着场中的两个人道:“本公子如此英俊潇洒,器宇不凡,他们两个居然都不尿我……你说他们是不是瞎,我都不想管他们俩了,让他们互殴至死如何?一会我派你去补刀。” 徐荣对陶商的德行早已习惯,闻言丝毫不为所动,只是耐心的替他挽回面子。 “太平公子心胸开阔,海内人望,声名素铸,国士无双……这两个东西,一个乡野村夫,一个江蛙水蛭,见过什么世面?公子当以大事为主,何须跟他们一般见识?” 陶商浑然没有想到徐荣居然用这种方式跟他回答……陶公子眼下有点不会了。 “所……所以呢?” 徐荣的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面具遮挡在脸上看不清表情,道:“所以公子该管还是得管。” 陶商闻言有些沉默了。 徐荣这小子,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会来事?……当初那个不食嗟来之食的硬汉到哪里去了? 硬汉的本质好像被腐蚀了,这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妙。 “吹角!”陶商吩咐身后的士兵们道。 “呜呜呜~~!” 一阵号角声骤然响起,响彻了漆黑的夜空。 场内所有人的注意力终于被吸引到陶商的这面来,包括斗的正酣畅的甘宁和许褚。 许褚见是陶商来了,随即一刀逼退甘宁,纵身向后一跃,跳出圈外,老神在在的持刀矗立,一面胜券在握的得意模样。 相比于许褚,甘宁的状态很显然是有些狼狈了,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狂跳不止的心脏,转头向着角声响起的方向看去。 刚开始,在火把的照射下,甘宁看的不是很清楚,眯着眼半天没看清楚是谁。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位水贼头子渐渐的将来人瞅清了。 但见甘宁骤然瞪大了双眸,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个打马走过来的人。 居然是他! 看着打马矗立在不远处,一脸亲切笑容的陶商,甘宁似是有点不敢相信的道:“路飞?” 转头又看了看跟在他身边,脸上戴着面具,冷冰冰的徐荣。 “卓洛?” 徐荣闻言,顿时感到鸡皮疙瘩都要掉了一地。 抬手扶了扶脸上的青铜面具,徐荣不敢相信的道:“这……这你都能认出来?你这水贼头子的眼神可以啊?!” 甘宁回过味来,双眸不善的紧盯着陶商,咬牙道:“臭小子,原来你不是水寇!” 陶商在马上冲着甘宁欠了欠身,无奈道:“对不起,我是卧底。” 甘宁的嘴唇直哆嗦,气的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陶商仿佛没有看到甘宁不善的表情,继续道:“眼下这种情况,甘寨主是怎么也逃脱不出去了,不如权且随陶某回春谷县衙,我把一切都跟甘寨主言明,甘寨主若是要发脾气,到了那再发脾气也不迟。” 看甘宁似乎还是略有迟疑,陶商继续对他道:“就算是甘寨主不为自己想,也得为自己身后的这些兄弟们想想不是。” 甘宁闻言,不由的浑身一颤。 他转头看了看身后的那些水贼手下。心下无奈的叹了口气。 罢了!就看这小子能玩出什么花来。 …… …… 回到了春谷县的府衙,陶商领着许褚和徐荣进了厅堂,甘宁则是只身随行。 有虎痴和鬼将军在身边,就算是甘宁有什么小动作,陶商亦是丝毫不惧,天底下能从这两个人的眼皮子底下对自己不利的人,只怕还没有生出来呢。 陶商坐在主位,伸手请甘宁坐在堂下侧面的宾客之席,许褚和徐荣则是在他的身旁站定。 少时,有下人将酒食奉上,陶商冲着甘宁举起了酒盏,遥遥一举,道:“先喝一盏酒,压压惊吧。” 甘宁这个人,最大的特点是没脸没皮。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眼下的这种程度,他也是什么都不害怕了。 举起酒盏,甘宁大咧咧的将盏中之酒一饮而尽,然后冲着陶商一晃,示意酒盏空了,接着毫不客气,对着桌案上的鼎中食,直接就是一顿胡吃猛塞。 看着甘宁丝毫不客气的样子,陶商不由的笑了,好奇道:“甘寨主,吃的这么急,干什么?怕陶某供不起你饭吗?” 甘宁一边吃,一边‘哼’了一声,含糊不清的说道:“死也要做一个饱鬼!” 陶商被他给逗笑了,奇道:“谁说的你要做鬼了?” 甘宁拿吃食的手中依旧不停,一边塞一边道:“老子虽然暴躁莽撞,却也不傻,你废了那么大的力气,装作贼寇混入群英会,为的不就是把我们这些江南水贼打尽消灭吗?如今老子撞破了你的身份,你岂能留老子活在这世上?” 陶商长叹口气,摇了摇头,道:“如此说来,那你可就是误会我了!实不相瞒,我装成水贼,参加群英会,并不是为了对付长江上的诸位豪杰,而是实打实的想跟诸位结交一下,仅此而已,真的,我绝无相害之心。” 甘宁抬手擦了擦全是油渍的嘴,没有理会陶商的解释,道:“你的真名肯定不会是叫什么路飞,你到底是谁?” 陶商闻言,精神顿时一震。 如今的太平公子陶商,在整个大汉十三州,亦算是风云人物,论及名声,虽然比不得袁绍这种逆天级别的存在,但跟普通的郡守们相比,陶商自问还是有了几分号召力的。 特别是上一次成功的招揽了张昭和张纮等人之后,陶商的信心已经是变的空前的强大。 多少是沾了点爆棚啊! 只见太平公子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颜色一正,直了直自己的后腰,挺起胸膛,字正圆腔的对甘宁介绍自己道。 “不瞒甘寨主了,其实我的真实身份,就是徐州刺史、陶使君之嫡长子,陶商,陶子度,雅号太平公子……不知甘寨主可曾听说过陶某的大名?” 甘宁闻言丝毫没有触动,只是一个劲的扒拉着桌案上的吃食往自己的嘴里塞,一边塞一边摇头道:“没听过。” 陶商闻言,一张笑脸顿时就僵硬住了。 半晌之后…… “甘寨主不是在跟陶某开玩笑吧?”陶商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甘宁鼓囊着嘴,抬起头,奇怪的眨着眼睛看他,道:“老子跟你一个官军,有什么玩笑可开的?” “我!太平公子!得了许子将十句金评的!这么大的事,你会不知道?”陶商的脸色明显有些不满:“我这么火的人,你居然装成不认识我?你可别在这跟我扮萌!” 甘宁眨巴眨巴眼睛,脸上充斥着毫不作伪的疑惑,奇道:“许子将是谁?” 陶商:“……” 好吧,这厮不是在装,他是确确实实的没有文化! 我忍了。 ./book_ .。m. 第二百零七章 好好唠嗑 面对只是懂得烧杀抢掠的甘宁,而文化知识底蕴低的没沿的甘宁,陶商不由得沉默了。 跟这样的人显摆自己的身份,完全是对牛弹琴。 什么十句金评,什么太平公子,这水寇头子完全理解不上去的说。 还是按照普通的套路来吧。 “甘寨主,算了……我还是给你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吧,我是丹阳郡的郡守陶商。” 甘宁将手中的吃食一扔,嘿然道:“你早这么说,老子不就了然了,什么狗屁太平公子,听的老子脑瓜子直迷糊……陶太守,咱们说句痛快话,你到底是想把老子怎么处置?腰斩还是杀头?!” 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节奏。 陶商端起桌案上的酒盏,轻轻的泯了一口,摇头道:“陶某说过,陶某参加群英会的目地,不是为了剿贼,只是想交几个知心的朋友。” 甘宁闻言很是不以为然,他嘿笑一声,一边摇头一边嘲讽陶商道:“真是笑话,你虽然年轻,但好歹也算是堂堂的一方郡守,说起话来忒的稚嫩!老子是在长江上的打劫水寇,你是地方之长,如今老子的性命捏在你手中,你不杀老子,反倒是要跟老子交朋友?这话说出来,鬼才信!” 陶商长叹口气,摇头道:“甘寨主未免偏激了,官军和贼,为什么就不能友好相处呢?” 甘宁被陶商的话气笑了,轻蔑道:“怎么友好相处?你身为郡守,上面有大汉的律法压着,老子当了一年多的贼寇,烧杀抢掠,屠人无数,你小子若是跟老子做了朋友,律法不通,日后你面对你的上官或是治下乡亲父老,又如何能抬得起头?老子也是一方豪雄,跟你牵扯了关系,日后面对江南贼道上的同僚们,又如何能抬得起头?这简直就是笑话!” 陶商的脸色一沉,明显有些不太高兴了。 “甘寨主为什么不愿意与陶某好好唠嗑呢?我现在可是在给你机会!你如此固执,这不是逼我对你公事公办,量罪定刑吗?” 甘宁将胸脯一挺,豪气的言道:“你这话才有个一郡之长的样子!小子,少跟老子弄那些没有用的,老子就是不愿意与你好好说话,你又怎地?今日老子就是要让你公事公办,老子落到了你的手里,别无怨言,把你们那所谓的汉律拿出来,要杀要剐,老子悉听尊便,但凡有半个不字,便算不得英雄好汉!” “行,你牛逼……” 陶商冲着甘宁伸出了一根大拇指,随即一转头,严肃的对着身后的徐荣说道:“去把校事府前几天送过来的调查长江诸贼的那些卷册拿过来。” 徐荣领命而去,少时,便为陶商捧回了一摞简牍。 陶商将那些简牍文案放在桌案上,然后“哗啦哗啦”的在当中一卷一卷的翻找,少时,便将标写着甘宁的犯案调查记录的那卷简牍从其中找了出来。 陶商随手一抖落,将简牍展开,慢悠悠的念道:“甘宁,字兴霸,巴郡临江人,建宁元年生人,少有力气,好游侠,初平元年正月纠集乡众入长江为寇,纵横长江与湘江诸水道,一年来历劫庐江郡、零陵郡、江夏郡等地共计五县十一乡五十一亭,劫持财物牛羊锦帛共计价值七万三千六百七十五钱,另外,累计在你们一伙身上的人命,则共计为三百三十七条……” 说到这里,便见陶商猛然将手中的简牍一合,冷厉的说道:“甘宁,你可认罪吗?” 甘宁死猪不怕开水烫,将头一扬,道:“都是老子做的!你又能怎地?” 陶商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道:“怎地?按照大汉律法,陶某可以代表廷尉府定你的罪!” 甘宁怡然不惧,嘿然道:“不就是个死吗?老子早就做好了准备,随你杀剐,有种你就判吧!” 陶商的嘴角微微挑起,摇头道:“死?你想的倒是挺美的,来人啊,去拿算筹来!” 甘宁闻言顿时一愣。 徐荣和许褚也惊呆了。 少时,便见两个下人,一左一右将算大筹横在了陶商的面前拉直。 只见陶商在上面噼里啪啦的一边拨弄算珠一边道:“根据汉律中的条例,犯了重罪的人,在死之前要先把钱补上,你一年来劫持的州县乡亭损失的财物共计七万三千六百七十五钱,另外还有劫持县乡时破坏的公物,按土地面积来计算……应是每亩两千均钱,杀人的人命赔偿以及家属补贴是每个人按照一千七百钱的比例来进行计算……” 甘宁听着陶商一边噼里啪啦的计算,一边嘴里不停的叨叨,脑袋子有些嗡嗡作响。 “哈!”突见陶商将算筹一拨,点头道:“根据这一年损失在你手里的财物公物和人命来计算,你和你麾下的水寇们总共欠国家八十五万六千九百四十二钱!有一钱算一钱,不能抹零。” “噗——” 甘宁口中的吃食直接喷射了出去,把嚼过的青菜散落了一地。 陶商的眉毛微微的一挑,抬手又拨了两个算珠。 “浪费县衙府内的粮食,再加两钱。” 甘宁不敢相信的看着陶商,满面都是惊诧。 “汉律……什么时候有这些条例了?老子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陶商抱着膀子,慢悠悠的道:“你连许子将是谁都不知道,没听过有什么稀奇!赔钱这条例是汉律里新加的,就是为了惩治你们这些不要脸的贼寇,说详细了你也不懂!怎么样,甘兄,八十五万钱六千九百四十四钱……赔钱! 大厅之外,裴钱听了陶商的叫喊,大步流星的走进厅内,拱手言道:“府君唤我?” 陶商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干你什么屁事?瞎凑什么热闹!出去!” “哦。”裴钱转身又走出了厅堂。 甘宁此时此刻,脸色变得有点发黑了。 犹豫了一会之后,却见甘宁干巴巴的道:“老子没钱,老子就有一条命,你拿去吧。” 陶商哼了一哼,道:“你想的倒是挺美,不还钱就死,我大汉朝该你的吗?根据我大汉的新条例,没有钱偿还,那就得靠做苦工补偿,我这次一次总共抓住了你连带你手下的贼众,共计有二百人,按照把你们发配到丹阳郡矿区去做苦工的计算方式,你们每个人每个月有十钱的劳动费用标准……” 说到这,陶商又伸手在算筹上一顿噼里啪啦的来回拨弄。 “你和你这次被我抓住的这些贼寇手下,还得在陶某的矿区为我大汉朝挖三十五年零七个月的矿,才能偿还所有费用!甘寨主,收拾收拾,准备好明天去矿区搬砖吧。” 甘宁闻言顿时沉默了。 少时…… “路飞啊。” 陶商扬起了一道眉毛:“恩?” “啊,不是,老子是说,陶太守啊,要不然……咱们还是交个朋友吧。” 陶商抱起了膀子,慢悠悠的道:“甘寨主愿意跟陶某好好唠嗑了?” 甘宁尴尬的一咧嘴:“瞅你这话说的,老子自打生下来,就不好干别的,就愿意跟人好说好商量,交朋友,实乃是人生一大幸事。” 陶商的嘴角微微一挑,奇道:“你是贼,我是官,我上面还有大汉的律法压着,咱俩要是交朋友,你适才是怎么形容来着……咱们都怎么抬得起头啊?这不是闹笑话吗?” 甘宁使劲的摇了摇头,道:“那都是迷信!” “哦。”陶商闻言恍然,挥手让拿着算筹的两个仆人退下,然后对着甘宁笑道:“如此说来,咱们是可以交朋友的,也可以不吵吵正常唠嗑,陶某是可以这样理解的,对吗?” 甘宁冲着陶商伸出一个大拇指,赞叹道:“陶太守高见!” “好,那甘寨主坐吧,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好好说。” “多谢。” 第二百零八章 金陵城的变化 这人啊,有的时候就是不能犯浑,更不能在犯浑之后还要犯贱。 甘宁今天就明显把这两个错误都犯了。 好说好商量的不答应,非得牛逼哄哄的又是不怕杀头又是不怕死,弄出一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无敌气质。 问题这世界上没有真正无敌的人,整人的手段也不是仅限于杀头和要你命那么的简单。 到矿区搬三十年砖的这个既定方针策略,陶商感觉就比杀头要强上许多,既不用手沾血腥,还能扩大矿区的工作生产效率,诚可谓是一举两得。 阿弥陀佛,非君子兼大善人而不能出此良策也。 决定了!今后若是争霸天下,抓住敌方的将领,不投降的,一个不杀,统统丢到矿区去进行劳动改造。 省的这些不识趣的臭古人一天天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把自己一个个弄得都是视死如归,高尚忠贞的不得了。 浩瀚中华养了你们这么多年,好吃好喝的大米白面的培养出来的人才,你们说死就死了,头几十年的饭吃白食了? 从今天起,国家不会允许你们如此任性的。这些事在陶某这通不过,门都没有!想死?先把吃国家的粮食还回来! 抓住的敌首将领,不妥协的就统统发配矿区! 这些古人不是欠死也不是欠扇,就是特么欠干活! 甘宁坐下之后,态度比起适才的傲慢,很明显是收敛了许多。 陶商整理了一下措辞,开始跟甘宁把话题引导到了正轨上。 “甘兄,其实陶某这次前往群英会,确实并不是为了剿贼去的,而是着实是想交几个好朋友。” 甘宁闻言,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陶商微微一笑,继续道:“草莽之中,亦是未必没有真豪杰,在陶某的心中,乱世用才不用德,如今天下未定,诸侯并起,狼狗行径之人比比皆是,值此用武之时,乃是真豪杰出山建功立业之大好良机,甘兄又如何只愿意在这长江之上,当一方贼寇豪强呢?这终归不是一个好的出路,毕竟你刚二十多岁,难道一辈子都打算这么过了?” 甘宁闻言不由的沉默了。 少时,便见这汉子长长的叹了口气。 “陶太守既然都跟老子说了真心话,那老子也不藏着掖着,说句良心话,大丈夫有一身本领在世,哪个愿意当贼?只是一则这世道不平,不是老子欺负别人,便是别人欺负老子!再者,老子非士族出身,纵然是想入仕,却也无有门路!说白了,哪个郡守刺史,却是能瞧得上老子?” 陶商闻言点了点头,道:“目前为止,士族入仕为先的规律,确实依旧如此,但却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了,天下纷乱,墨守成规必然不可,甘兄有将帅之才,别人我姑且不论,但单就陶某的丹阳郡,若是甘兄愿意,在这里权且当个校尉之职,是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甘宁闻言不由的一震,他疑惑的看向陶商,心下似乎有些犹豫不定,不知道陶商这话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逗他玩的。 陶商微微一笑,转头冲着许褚使了一个眼色。 许褚会意,转身而去,少时便为陶商带回了一个托盘。 那上面,静静的放着一枚铜制的令牌,上面标注的是“折冲”二字。 陶商拿起那个托盘,起身走到甘宁的面前,笑道:“甘兄,我丹阳郡金陵城水军,现在还缺少一位能够撑得起台面的水军校尉,若是甘兄愿意,陶某愿意拜甘兄为折冲校尉,替我组建并训练丹阳郡的水师,同样是纵横长江,但不同的是,甘兄昔日为水贼,今日为官军,不知你是否愿意来此低就呢?” 陶商说的如此郑重,连令牌都呈到了自己的面前,甘宁又如何能够不动容。 他是一名将才,可是出身却不怎么高,又曾是贼寇,能瞧得起他的郡守刺史,可以说至少目前是基本没有,陶商的这个举动,却是深深的打动了这水贼头子的心。 甘宁站在陶商面前,颇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这令牌,接还是不接的好。 看见甘宁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陶商不由的笑了出来。 他回头招呼过了徐荣,将手中盛着令牌的托盘交给他,对甘宁道:“兴霸兄,愿不愿意随陶某回一趟金陵城?” 甘宁听了这话,面上顿时不由得一阵紧张。 他话音听起来多少带了几个颤音。 “你带老子回金陵城干甚?……该不是要送我去矿区吧!” 陶商闻言,白眼一翻,嘴下亦是无奈的长叹了口气。 “我是想领你去看看金陵城的风貌……” …… …… 甘宁随陶商到了金陵城。 当走进金陵城属地范围的一刹那,甘宁似是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打陶商接领丹阳郡守的位置到现在,已经过了大概几个月的时间,虽然时间不是很长,但是整个城池已经有了焕然一新的面貌。 城池外四野的水稻田,望之极为壮硕,且富有规律,那一片片金黄的水稻田以及在其中往来奔走种植开垦的乡民,他们脸上所洋溢的幸福笑容,是甘宁在其他的地方,从来也没有见过的。 甘宁随着陶商往来瞧看了好久,颇是有些诧异的问道:“在这个时节就有一收的,纵观江南诸郡亦未必是没有,但确实从未见过稻田成熟如此之盛,这是怎么回事?” 陶商微微一笑,道:“这就要感谢张子布了,将《农书》与《齐民要术》去其糟糠存其精华,推广活用了。” 甘宁闻言,颇是有些不明所以。 陶商继续为他解释道:“四十八节之气,气候有赢缩踦赢之度,古者一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三年耕,必有九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虽有旱干水溢,民无菜色者,良有以也。” 甘宁呆愣楞的看着陶商,虽然听不懂这小子在说些什么,但是不得不承认,着实是好厉害的样子啊。 不仅仅是水稻田的盛况,一路之上,已经被广泛布置于乡间的龙骨水车的灌溉设施亦是令甘宁叹为观止,这种能够提高灌溉效率的设置也是让甘宁对于金陵城农务开展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一众人等进入了金陵城内,此时的金陵城正在进行城市的扩建作业,青石占道,屋舍成规律的建立在成井田式的街道两旁,街道两旁,商户林立,贩夫走卒络绎不绝,一幅欣欣向荣的盛世景象,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处在乱世中的城市的样貌。 一边往郡守府走,陶商一边对甘宁介绍道:“最近一个月,又有不少从会稽和九江郡转来的流民安居于此,丹阳郡正不断接纳着外来人口,上个月,扬州刺史陈温曾写书信与陶某,严肃的与我深提此事,怎奈乱世中人,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安稳居住与怡然的生活环境,外郡人口的流失,却不是陶某能做的了主的,实乃是大势所趋也……甘兄,你说对吧?” 甘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现在的注意力全都是被金陵城的环境所吸引,陶商话中的弦外之音,他究竟能听进去多少,却是谁也不知道。 少时,一行人等来到金陵城的官制冶铁署,陶商请甘宁进去参观。 但见整个冶场内,光着膀子正在制作铁制兵器的汉子络绎不绝,各个干的热火朝天,一捆捆被冶炼成型的兵器和农具,正在被成批的装车运送出去。 甘宁从被冶炼好的兵器中,拿出了一根,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一边看一边点头赞道:“好铁!好殳!” 陶商听了这话笑了:“甘兄愿意管这玩意叫殳吗?陶某更愿意称其为狼牙棒。” 甘宁转过头,疑惑的看向陶商,道:“如今天下,擅用殳者,皆需是身材高大,拥有巨力的威猛之士,如此的人物着实是不多的,陶太守打造了这么多的殳,岂不是浪费铁料?殊为不智。” 陶商扬了扬眉,淡淡然道:“换成别人或许觉得能用于冶铁材料产量是个负担,但在我这里则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如今我治下有金陵铁矿为基础,说句不客气的话,全汉朝目下的铁器用量,陶某现在都供应得起,别说是造点五花八门的兵器了,我就是造一柄扔一柄,也完全是不在话下。” 看着甘宁颇是不信的表情,陶商笑着对甘宁解释道:“甘兄若是不信,可随我去金陵的武库瞧瞧,便知道了。” 甘宁心下疑惑,嘴上没有回答,脚步上却是紧随陶商。 进了金陵城的武库之后,甘宁顿时愣在了当场。 一大片一大片的精致冶炼铁器,陈列在武库之中,几乎都要亮瞎了甘宁的狗眼。 不仅仅是如今战场上最常见的刀、戟、戈、槊,还有许多其它种类的辅助性兵器,包括鞭、棒、锤、钩、解手刀、镋。流星锤等。 单从这一点上来看,甘宁心中已然明白,陶商确实是没有吹牛,他手中的铁矿,当真是货真价实的存在的。 换成其他郡守,哪一个敢像他一样,祸祸那么多铁做冷冰兵器。 富可敌国,说的,或许就是他这样的人吧。 第二百零九章 大考结果 金陵城池武库的充盈,给了甘宁深深的震撼。 那种震撼不是可以用言语可以表达的出来的。 “甘兄,愿意加入我们的阵营吗?”陶商笑呵呵对甘宁道。 甘宁此刻也是有些心潮澎湃,他心中完全的明白了陶商为什么要把他领回金陵城内来转转了。 这小子完全就是为了跟自己装犊子!赤裸裸的臭显摆。 但是他的这个犊子装的好啊,装到了让甘宁一眼就看出了陶商不凡的实力与强大的潜力,装到了甘宁心中对他充满了无限的期待,对未来也开始有些全新的构思。 人不怕吃苦,怕的是一眼望不到希望。 可陶商展现给甘宁的,却是无限的可能以及无限的希望。 谁都想找一个好的金主,甘宁也是一样,这就跟女孩嫁男人一样,最能打动其心的还是发展潜力,大家都是人,谁也不比谁高尚。 甘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冲着陶商拱了拱手,诚恳的言道:“陶太守既然如此看中于老子,如此我没有二话,老子愿意率麾下的弟兄们跟随陶太守,一同征战江南,为太守的大业尽上一份绵薄之力。” 陶商闻言笑了。 看到没有,这水贼头子其实也是能说几句漂亮话的,就看他愿不愿意去说。 陶商在此从腰间拿出那块折冲校尉的令牌,伸手递给了甘宁,示意他接着,却见甘宁重重的摇了摇头。 “陶太守,这块令牌,恕老子现在还不能收。” 陶商眨了眨眼,疑惑的看着甘宁:“甘兄弟,适才不是都答应我了吗?” 甘宁思虑了片刻,方才慢慢的言道:“太守的丹阳郡,无论是军、政、粮、钱等各方面,皆是无可挑剔,可惜的却没有像样的水军。” 陶商点了点头,叹道:“不错,所以我才想拜甘兄为折冲校尉,替我招募兵勇,训练一只能够横行长江的水师。” 甘宁嘿然一笑,摇头道:“训练一支善战的水师,那可不是用钱就能堆出来的,一则要有精通水性的士卒,他们不但要善于船战,更得是能潜能游,二则需要他们常年在江上飘着,老子说句良心话,没个五年往上,根本就练不出个啥来。” 陶商悻悻的叹了口气。 五年时间……袁术岂能等他五年? 估计明年一开春,这狗杂种就会立马率兵攻打过来了。 时不我待啊,对抗袁术,陶商要积蓄全部的力量,方能有能力与之一战,但水军却是重点中的重点。 袁术兵多将广,只不过是有些人对他有一些错误的认识。 袁术现在的实力还不算是最鼎盛时期,但却已经占据了汝南郡和南阳郡,南阳郡人口二百四十余万,位列天下第一,汝南郡人口二百一十万,也是名列前茅! 如今是诸侯争霸的初期,人口还没有像是到三国鼎立之时凋零的那么厉害,可即使如此,试想在曹睿登基之时,大魏国的户籍在册人口是四百余万!也就是说袁术此刻所拥有的人口,是和曹睿时期的大魏国人口一样。 而现在,袁术正在兵分两路,一路攻略荆州,一路攻略庐江和九江二郡。 荆州有牛逼人物刘表,袁术可能无法染指,但九江军和庐江军一旦被他打下,那目前在长江流域,粮草供应最为稳定且丰腴的淮南二郡便也是被袁术占据了。 如此一来,袁术有人口、有粮食,他想要供养一支二三十万人的大军,绝对是手到擒来。 可自己眼下,只有四万五千人,还没有水军…… 看着陶商颇为落寞的表情,甘宁突然道:“可眼下,却有一支现成的水军摆在陶太守的面前,太守难道不想用吗?” 陶商闻言愣了愣神,接着恍然大悟,道:“甘兄说的,莫不是群英会上的那些水贼……弟兄们?” 甘宁点了点头,叹道:“那些老水贼少的在长江上混了三五年,多的十余年,更有甚者大半辈子都是在江上飘着,俩脚基本就没沾过地,甘某麾下有八百个弟兄,而那些长江水寇,多的例如周泰和蒋钦,麾下有一千往上的崽子,少的也有百十号崽子,把这些水贼头子们手下的崽子加起来,零零碎碎少说也得有五六千人,而且已经基本都是成型的水战士卒,如此战力,公子岂能不用乎?” 陶商听了这话,颇有一种知音之感,道:“其实我也想过这点,不过就怕他们都不似甘兄这么明白事理。毕竟都是贼寇出身,骤然让他们加入官军,我怕他们心中会有抵触的。” 甘宁闻言,脸上的肌肉微微抽了一抽。 这话怎么有点像是在骂人呢? 当初若不是你拿挖矿三十五年的事吓唬老子,老子也未必多懂事理的说。 “这件事,确实不能操之过急,依照甘某的想法,甘某在府君麾下,其实也没甚事做,倒不如继续当水贼,替府君在长江上仔细观察群英会那些贼厮们的东向,而府君则乘机当了这个所谓的江贼盟主,日后慢慢的再收服众人之心,你我一内一外,相得益彰,倒也不失为一个上善之策。” 陶商一听甘宁言下之意,却是要走,心中多少有些犹豫了。 该不该放他走呢? 甘宁见陶商不搭腔,随即笑道:“陶府君莫不是信不过老子?” 陶商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利弊,最终下定了决心。 “我相信你,就按照甘兄说的,你继续去当水贼,帮我监督群英会上的那些人,陶某不着急受降他们,先当下这个江贼盟主,别的等日后再说!” 甘宁拱了拱手,豪言道:“不瞒府君,老子虽然是贼寇,却也懂得信义二字,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府君,便绝不相负!这事,老子还真就是办定了!” …… …… 翻阳湖,周泰的水寨。 今天是群英会的第二场集会,也是周泰、甘宁、路飞三大水寇交付大考结果的日子。 长江上的各水贼头子,早已经是在一大早便聚集在了周泰的水寨,等待三位首领交付夺取春谷县府衙门前纛旗的成绩。 在诸水贼头子们的心中,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必然是周泰无疑。 当然,周泰若是做不到,那就是让甘宁那贼厮占了便宜了。 可是,当那卷春谷县衙府前的大纛旗被那个叫路飞的人,从手中拿了出来之后,所有的水贼不由的都沉默了。 怎么个情况这是? 甘宁和周泰拉肚了,没有赶上大考的日期? 不应该呀,平时都欢吃欢造的,没看出有啥毛病呀。 那怎么会是他赢!? 这个年仅弱冠的小水贼头子,他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这般了得! 周泰站在厅堂中,紧紧的盯着地上的那面铺开的纛旗,脸上忽红忽白忽紫忽绿,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已然变换了七八个颜色。 陶商一直在一旁观察着他。 变色龙呀,好花哨的说。 少时…… “这是假的!”周泰信誓旦旦的对着在场中人说道。 一众水贼头子闻言尽皆哗然。 有道理! 陶商闻言摸了摸笔直的鼻梁子,看样子是一点也不生气。 周泰的反应,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周寨主,您说这纛旗是假的?可是有什么凭证?” 周泰拍了拍胸脯,傲然言道:“想我老周,身经百战,纵横长江水道多年,何等英雄!我都打不下的春谷县,你这黄口孺子却能打的进去?说什么老子也不信!”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冷笑。 “九江贼,说来说去,你还是没有丝毫的凭证,只不过是不甘心把盟主之位让将出去,亏你也算是在这水道上成名多年的人物,未免太小气了吧!” 周泰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将头转向甘宁。 在他看来,甘宁纵使不是跟自己一条心,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还跟自己闹矛盾,难不成他还真打算让这个黄口孺子将长江诸贼的盟主之位拿了去? “锦帆贼!你少在一旁说风凉话!别忘了,你也不曾打到春谷县城里去!”周泰呲眉瞪目的冲着甘宁咆哮道,但实则却是在话里话外的点甘宁——这时候不宜闹矛盾。 问题是,甘宁今天完全不扯他那一套。 甘宁将两只手一摊开,笑呵呵的道:“不错,老子是没打到县城里,可是老子服气啊!不像是有的人,啧啧啧,输不起啊!” 周泰被甘宁挤兑的满面通红,咬牙切齿的道:“谁说老子输不起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原先曾在湘江厮混的刘寨主站了出来,对着陶商扬声道:“路寨主,敢问除了这面纛旗之外,你还可有其它的东西,作为你打进了春谷县的凭证?” 陶商慢悠悠的站起了身,笑着道:“有。” 说罢,便冲着身后的徐荣使了个眼色。 徐荣会意,随即扬声冲着厅堂外高声喊了一嗓子:“将东西抬进来。” 过了不多时,便见路飞手下的“水贼”们将一捆捆的兵械抬进了水寨的厅内,向着地上一扔。 各水寨的寨主见状,纷纷走过来瞧。 好一会之后…… “这、这是官军的兵械?!” “真的假的!” “是真货!你看冶炼的这般精良,非出自官家的手笔不可,普通的铁铺,哪能打造的出这等货色!?” “没错,而且还这么多……这得有多少啊?” “少说也得有一千多柄吧?” 眼见众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的欢,周泰那边的脸子也有些挂不住了。 好一记沉重又响亮的耳光。 第二百一十章 盟主诞生 此时的周泰已经目瞪口呆了。 姓周的不傻,就在陶商的手下将那些兵械扛进厅堂的一刹那,周泰就知道自己这次确实是输的一败涂地,毫无转圜的余地,若是再计较下去,只怕也是失去了他长江大贼的气魄与风度。 连州郡官军使用的兵器都拿来了,而且一拿就是以千柄而论,这不是攻进县城的证据是什么? 偷盗是肯定偷不到这么多的,能拿到如此多的官军器械,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一个。 缴获得来。 虽然知道事情有了证据无法反驳,不过周泰心中就是多少有点不太舒服。 这一次的大考,若是输给了甘宁,那周泰倒也就算了,毕竟是在他心中,一直觉得可以和自己有一拼之力的人。 可哪曾想的到,赢了自己的不是别人,偏偏是那个年纪还不到二十岁的外来小贼。 这事,周泰就接受不了了。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的当口,却见甘宁大步流星的站到厅堂正中,高声喝斥道:“都别喧嚣了,听老子说话!” 厅堂中的贼寇们,闻言顿时不在做声,一个个都将头转向了甘宁所在的那面。 但见甘宁清了清喉咙,一扬脖子,高声喝斥道:“凭心而论,这江南水寇的盟主,老子想当!但贼亦有道,事情既然是咱们当初便定下来的,那便要遵守规矩!路老弟凭本事打进了春谷县,拿下了县衙府门前的纛旗,那便是咱们场内诸人的盟主,老子做人虽时有乖戾,但却也是输得起的!所谓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今日老子便第一个拜见盟主,今后以盟主的话为尊为号,若有背盟之举,便以当初大考前的立誓所证,为万箭穿心而死!场内诸人共讨,天地不容!” 说罢,便见甘宁转了转头,冲着陶商拱手言道:“甘宁拜见贼王!” 场间的众人听到甘宁如此说了,虽然心下也是多有不情不愿,但事前毕竟都立过誓了,此刻却也不好推翻。 但见长江诸贼只得一个个的悻悻言道:“见过贼王。” 陶商不见喜怒,只是扭头来回看着厅堂中的各家水贼头子,突然开口疑惑的问了一句。 “海呢?” 众人闻言不由得皆是一愣。 这……啥意思? 半晌之后,却是甘宁第一个反应过味来。 锦帆贼再一次冲着陶商拱手,重新高声道:“见过海贼王。” 场内众人不由得皆是浑身一阵恶寒。 周泰则是一翻白眼,努力忍住恶心欲吐的感觉。 这小子,真是得寸进尺啊。 陶商环顾了厅内的众人们一圈,缓缓言道:“甘寨主适才说的没有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路某既然此次舔为盟主,那便先给诸位立下个规矩,就是今后我们劫掠的地域划分,无论出了多大的事情,没有盟主与诸位债主的商量,在场中人不得擅自越境前往他人之处打野谷,这也是我为在场的诸位寨主的未来所做的第一个谋划,为的是江南水道上的安定,不知道各位有什么意见没有?” 一听这话,场内众人顿时都来了精神。 其实打从一开始开群英会的根本目的,就是因为甘宁擅自跨越水域,往来纵横,不分场所的劫掠,给所有的寨主们都带来了意义深刻的影响,无奈甘宁这厮又实在是太厉害了,除了周泰之外,一般的水贼根本整不过他。 如今这位厚脸皮的海贼王若果真能够解决甘宁在长江上不分地点的胡乱劫掠,那可算是为整个长江的贼寇圈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这盟主让他坐了又有何妨? 所谓的盟主,坐的人是谁不要紧,关键看他到底能不能替下面的这些成员们解决实际问题。 毕竟,虚名对于场内众贼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利益。 关乎众人今后生存的利益。 想到这的时候,便见诸位寨主的眼光都开始剽向了那位锦帆贼。 别人都好说,主要是这个贼厮……他到底会不会服? 却见甘宁冲着陶商长长的施了一礼,高声道:“盟主既然要立规矩,甘某愿尊从盟主的吩咐!恪守地域,绝不再跨境游猎!诸位都可作为见证,若有悔言,诸寨主同讨之!” 周泰站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差点没闪了舌头。 姓路的这小子,究竟给姓甘的灌什么迷魂汤了? 锦帆贼几时这么听话,居然这么捧这小子! 还是说,这姓甘的本身便是个仗义之人,说一不二,一旦定出了盟主,便真的会谨遵其令,绝无反悔? 周泰心中思绪万千,完全不明所以。 但其余的寨主却不由得都是大喜过望。 锦帆贼愿意遵守规矩,那对于他们来说,可就是天大的好事。 便见场内诸位寨主,都是冲着陶商用力的抱拳,一起高声呼喝。 “我等皆愿尊盟主号令!” “盟主既定,我等愿慎守界限!” “绝不相欺!” “贼王威武!” 这一次的喊声,却是比适才的气氛,明显要热情了许多。 陶商来回打量着在场中人,一边看,一边慢悠悠的又说道:“海呢?” 众人闻言又是一愣。 不过他们这次都反应过来了,明白了这位盟主愿意听什么。 “海贼王威武!” 陶商的脸上露出了开怀的笑容。 “这样才乖。” 伸手一指地上的那些兵械,陶商继续说道:“身为盟主,自然是要对诸位多有关照,此番攻打春谷县,缴获的这千余柄兵械,诸位就拿回去给麾下的崽子们分了吧,哦,对另外还有一千石粮食,也都一并送给在场的诸位寨主……甘寨主,具体应该怎么分,就交给你来办吧!” 如今的陶商在这一时节,已经迎来了丹阳郡内的第一茬的水道收成。 粮产规划得体后,本季的产量比之去年完全翻倍,粮库颇为充盈,因而完全有能力拿出一部分税粮来收买人心。 至于军械,现在的他,更是要多少有多少。 一听陶商如此豪爽仗义,在场的诸位水寨寨主们不由的尽皆沸腾了。 这可是大手笔啊! 一千石粮食和一千柄缴获的官军军械! 这可不是什么水贼天天都能抢到的收成! 看不出这位盟主年纪虽轻,却如此豪爽仗义,难怪崛起如此迅速! 重诺轻生,有时候也是得分场合,但在贼盗上混的人,大部分都是以侠士自居,对于豪爽、仗义、疏财之人,一般都是特别的尊崇。 仗义每多屠狗辈! “我等愿意为盟主效死力啊!” “盟主天恩,我等没齿难忘!今后有什么事你知会一声,刘某人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您,谁敢不服盟主,我他娘的剁了他!” “胡说什么!?什么盟主,那是海贼王!” “对、对!海贼王,必须的!” 看着眼前所有的寨主,几乎在一瞬间就被陶商收买,并都铁了心的支持他当盟主,周泰的心仿佛都要碎了。 多少年了,自己想当一个江贼王都是求之而不得! 如今姓路的用一千石粮食和一千柄军械,在不到三炷香的时间,直接就把海贼王的宝座给落实了。 何等的气魄与雷霆手段啊。 此时此刻,周泰感觉自己的格局显得分外渺小。 天下太大了,能人太多了,自己还是不够看啊。 场内乱哄哄的当口,甘宁抬头看了陶商一眼,却见陶商冲着他展颜露出微笑,顺便还挑了挑眉毛。 甘宁心中顿时恍然大悟。 陶商让自己给这些贼寇分军械,分粮草,实则是在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和这些水贼寨主化干戈为玉帛,并收买其心的机会。 甘宁心中不由得暗叹口气。 这位陶太守,别看很年轻,手段还是很厉害的,做起事来,面面俱到,思虑竟是这般周全。 接下来,陶商便给场内的群英们在长江上重新规划了活动范围。 为了保证自己的丹阳郡十八县不受这些人的骚扰,陶商特意将那一段的江路规划成了自己的活动范围。 待妥善划分地域,众人尽皆无异议后,在场众人,便焚香祭拜天地,磕头立誓,重新立下誓约,同进退,共患难,谨遵盟主号令。 然后,甘宁便率领着大部分的寨主出去分粮食分军械去了,而水寨之内,却只留下了周泰和陶商两伙人,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觑。 看着周泰那略显落寞的神色,陶商暗叹口气,走上前去,对周泰道:“周寨主,路某年纪轻轻,侥幸当上了这个所谓的盟主,却是名不副实,今后还得有许多地方向周寨主请教,还请寨主不吝赐教,多多指点于我。” 周泰微一咧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路兄弟三言两句便可执掌乾坤,收诸人之心,这等精湛的手段周某却是万般比不了的,哪还敢说什么指教,今后有事,听你的吩咐便是了。” 陶商看周泰颇是苦楚的神色,摇了摇头,道:“周寨主,区区一个水贼盟主,值得你这般舍不得吗?纵然这长江之境全部由你统辖,又能如何,说来说去,还不是贼寇一个,叛贼一只么?你当得十年贼,当得二十年的贼,难不成还能当得三十年,五十年?” 说到这,陶商转身走出厅堂,对周泰留下了一番话,道:“周寨主乃是有大本领之人,路某亦是希望寨主的胸襟和眼界能够更加大些,切勿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还望细细思之,你我今日权且别国,咱们后会有期吧。” 周泰呆愣楞的看着陶商逐渐消失在厅堂前的背景,不由的有些呆了。 虽然他的身影显得瘦弱单薄,但此刻在阳光的照射下却显得格外耀眼,适才的话伴随着他此时的背影,不知为何,令周泰呆若木鸡,心中的震颤久久消散不去。 这姓路的,潇洒啊!格局似是颇为不俗。 就在这时,陶商在阳光下被照耀的甚是高大的背景突然一晃,却是差点被门槛绊了一个跟头,得亏徐荣一把将他扶住。 “呸!什么玩意,绊我?” 徐荣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门槛。” “能不能锯了?” “这是别人家的……不方便。” 周泰晃了晃脑袋,一下子又回过神来。 这小子,好像也不是那么潇洒不俗……挺俗气的。 陶商走后,周泰低下头,似是若有所思。 蒋钦来到他身后,低声道:“大哥,这路飞,怕不是有点毛病吧?” 周泰闻言没有反驳,只是一字一顿的道:“一个敢自称是海贼王的人,肯定多少是有些不正常,不过老子觉得他适才不正常的倒是有些道理,老子或许真的有点落了下乘了,水寇这个行当,就算是争来了盟主,数十年后,又有何用可言?” 第二百一十一章 陈登之谏 长江水贼的事件暂时告一了段落,陶商收得的了甘宁的忠心,并令他依旧以锦帆贼的名号继续驰骋在长江之上,并帮助自己慢慢的收拢诸贼之心,而陶商自己则是以另一个身份,顺理成章的当上了江贼盟主,海贼之王。 春去秋来,一晃眼,初平二年的夏天已经过去了,时节逐渐的转入了秋季。 金陵城的治政,在陶商手下的五大治政高手的管理下,无论是经济、粮产、技术亦或是城池改造,相比于去年,都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而金陵城的繁华和富庶,亦是开始在大汉朝的东南境内广为流传,成为了南北通商往来商贾们和搬迁的人丁们,首要栖身的选择圣地。 若是真拿出个具体的比较的话,暂时可以称之为世外桃源了吧。 这一日,陶商得了个空,相约貂蝉来到郊外踏青游玩,顺便观赏一下金陵城郊外的山河美景。 随着貂蝉跟随王允搬到金陵城居住后,陶商跟她的感情便日渐浓厚,政务虽然忙,但泡妞的事不能耽误,这点自不必说。 貂蝉的表现很正常,小女子很懂事,也很听陶商的话,不过令陶商感到好奇的是另外一个人——王允。 自打王允到了金陵城之后,就一直是深居简出,闭门谢客,成天成宿的在家宅着,仿佛就跟结丹期要羽化成仙了一般。 也不知道老头子在家一天天瞎鼓动什么猫腻呢。 今天,一堆男女来到秦淮河的边上,陶商一边和貂蝉观看河中与河畔的美丽景色,一边跟她闲话家常。 “王司徒最近的功练的怎么样了?”陶商好奇的问貂蝉道。 “练功?”貂蝉的思维很显然还是跟不上趟,没理解到陶商的思想层面上去:“练什么功?我没听义父说过啊?” 陶商眉毛一挑,慢悠悠的道:“龟功啊,天天憋在家里不出门,犹如老鳖入定一般,他老人家的这套神功是不是已经快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了?” 貂蝉攥起粉拳,轻轻的捶了陶商一下。 “又胡说。” 陶商笑呵呵的伸手把她的小手攥住,无奈的道:“天天在家这么憋着,是会憋出毛病的,皇甫老师我隔三差五的还能跟他见上一面,可你义父,我好像得有几个月没看着了吧?他年纪大了,天天在家这么宅着,对身体没好处的。” 貂蝉从陶商的掌心中抽回了自己的手,幽幽一叹,道:“其实我也劝过他,只是义父他就是不听,说我不懂他的忧思……他现在整日的除了吃饭,就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别说是你,就是我现在想要见他一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陶商闻言不由的皱了皱眉。 这老头,该不是自己天天躲在书房里看小黄书吧? 这么大的岁数了,要不要还返璞归真的玩的这么刺激? 纯粹的宅男行径……多伤身体呀。 要不,陶某哪天发明一点沐浴露给老头送到书房去使使? 貂蝉见陶商若有所思没有说话,幽幽的叹口气,继续道:“子度,我觉得义父他,还是在惦记着西面的……” 陶商笑呵呵的接口道:“惦记着西面长安的天子,是吗?” 貂蝉慢慢的点头,口中全是幽怨:“除了天子和董卓的事,怕也是没有什么事能令义父如此焦虑了,我真是怕他在这么下去会熬不住。” 陶商也露出了一丝惆怅的表情,道:“王司徒也真是的,何苦一天天还要操心长安那边的事,不但费神劳力的不说,焦虑上火是容易减寿数的……不过说来也怪我,没有在金陵城置办一些娱乐项目,供王司徒分散注意力。” 说到这里,便见陶商顿了一顿,将手一指面前的秦淮河支流,笑道:“来日,陶某便在这河道上设下百艘画舫,都是迎来送往的那种,专供王司徒娱乐!也省的他天天猫在书房里看小书。” 貂蝉闻言很是好奇。 “画舫……是什么东西?做什么的?” 陶商嘿嘿一笑,附在她耳边低声寥寥数语。 便见貂蝉的脸色顿时变得通红,她抬手掐了陶商一下,嘟起嘴道:“让你没正经!我义父那么大年纪了……你让他……你让他去那种地方……他身体吃不消的。” 陶商闻言,脑袋上顿时一缕黑线。 貂蝉大姐呀,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也是挺污的呢。 挺污? 想到这,陶商突然福灵心至,心中窜起了一股热浪。 他向四下看了一圈,却见寂静的河边旷野无人,心下顿时升起了一个小小的龌龊念头。 宝宝从打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好像就没开过荤的说。 陶商换上了一副浪子面孔,笑嘻嘻的冲着貂蝉贴了过去,一边伸手搂住了她如同水蛇的腰肢,一边笑嘻嘻的说道:“小妖女,你看看我的身体吃不吃的消呀?是不是颇为精壮的那种?我可是很年轻的!” 一边说,还把另一只手伸向了貂蝉的胸部。 貂蝉的脸腾的一下子变得通红。 一瞬之间,她已经是明白了陶商想要做什么。 他既羞涩却又隐隐有些期待的对陶商道:“你、你在这样,我可喊人了……” 貂蝉的欲拒还换,使得陶商的呼吸变得更加的粗重。 大家都这么熟了,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有些事是不是可以提前办了? 秦淮美景,山水风情,在这么优美的环境下,要不就在这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把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就地解决一下? 想到这,陶商的眼睛顿时放光了。 他沉重着呼吸,一下子就把嘴向着貂蝉贴了过去。 “陶府君!” 一声响亮的喊声在身后不远处响起,却是裴钱急急忙忙的冲着陶商跑了过来,直把貂蝉和陶商都吓了一大跳。 貂蝉急忙挣脱开了陶商的魔爪,脸色羞红的挪到了另外一边。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色不善的转头看向了身后的裴钱。 裴钱也有些傻眼了。 他呆愣楞的看着陶商,来回观察着他和貂蝉的表情,猛然的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是坏了太守的好事。 破坏了主公泡妞的节奏,这算是个什么罪名? 看着陶商阴郁的脸庞,裴钱脑门上的汗水凄凄而下。 看来,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自己只怕是不得消停了。 陶商整理了下衣衫,寒声道:“有什么事?” “府君,典农校尉派人请你回府去,说是有要事与您相商。” 陶商长长的叹了口气,一脸不舍的转头看向貂蝉。 “下次再吃呢。” 貂蝉脸色绯红,冲着他“哼”了一声,但看表情显然并没有多少排斥。 陶商站起身,向着城池的方向走去,裴钱紧跟其后。 陶商站住脚步,回头诧然的看着跟随着自己的裴钱,奇怪道:“你不跳河自尽,还跟我干什么?真等着我回府找个理由把你干掉吗?” 裴钱闻言直要哭了。 “府君,这么大点事,不至于吧?我知错了还不行吗?” …… …… 先把貂蝉送回了她的住所,陶商便和裴钱回到了郡守府内,陈登却是在正厅等候陶商多时了。 “府君,淮浦盐矿这个月大产啊。”陈登笑呵呵的冲着陶商呈递上了一份账目表,满面喜色的对陶商汇报道:“如今的丹阳郡,因为这个盐矿,已经变成了天府之国,如登所料不错的话,这一批的制盐一旦售往他州,则我丹阳郡钱库之充盈,当位列天下郡府之首……府君真是见多识广,登着实是想不到,这个盐矿居然如此充足,里面的盐仿佛是挖不完一样。” 陶商暗道若是挖完才有鬼了,淮浦盐量的储备可是居世界首位,若是真把它挖干净了……那大汉朝人民的口得是有多重?全特么得渴死。 “元龙找我来,是为了汗盐的外售事宜吧?” 陈登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在咱们丹阳郡或是徐州,盐铁由官府专卖,此事倒也是容易,只是往他郡贩卖,一则便需经由当地刺史或郡守的许可,二则我们也需要一个正轨的官道与当地进行通商。” 陶商闻言点了点头,心道盐铁销售确实不是像卖粮食那么简单,说道非常的多,的确需要自己这方面多做筹谋。 “元龙既然跟我说了这个,那心中想必也是有了自己的想法吧,不知元龙打算怎么做?” 陈登沉吟了片刻,方才慢慢的言道:“府君若是想扩大咱丹阳郡的盐铁外卖,依在下之愚见,眼下最好的,还是得选择糜家的商道。” 陶商闻言,剑眉轻轻的一挑。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陈登一眼,转头装作低头沉思,实则心中开始翻起了浪花。 有点不对劲。 “元龙兄,除了用糜家的商道之外,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陶商思考了一会之后,不置可否,转头继续咨询陈登道。 陈登长叹口气,无奈摇头:“陈某明白府君的意思,丹阳郡的事务,府君是不想让徐州的士族过多掺入其中,但糜家乃是徐州第一巨富,又是咱汉朝有名的商贾之户,凭心而论,糜家的通商渠道乃是多年累积起来的,非咱们现在重新成立一个商户可以比拟的,这事怕是没得选择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 士族利益 陶商明白,在这个没有网络广告,以及信息相对滞后的年代,要建立所谓的通商以及销售渠道,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通往任何一州的销售渠道,都需要进行多年的积累,特别是在没有银行账户与工商管理体制存在的情况下,拿了货就跑,或是赖账拖欠的案例在这个时代可谓比比皆是,而且即使是商贸体系还并不是非常的成熟,但这个年代也是有进货和销售账期的存在的。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不可能什么买卖都去做现款,这不符合商业经营的模范规律,南北通商的性质必然会衍生出赊账的条件。 这种形式虽然有利于人类商贸的进行,但在汉朝这种法律管理执行相对滞后且困难的条件下,商户合作中走死逃亡的案例几乎比比皆是,络绎不绝。 在这样恶劣的通商条件之下,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经济损失,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借由大商户的销售渠道进行商品销售。 例如糜家经营商贸百年,手中攥有的销售渠道基本上都已经是合作了很多年的,经过多年的试炼,且在经营规模上都是比较成熟的渠道,比较有信誉保障。 不能说万无一失,但至少可以将商贸中的不必要风险,降到最低。 可现在主要的问题是,丹阳郡在陶商的眼中,已经是完全属于自己的,是他事业的基点,他不想让徐州任何一家,包括糜家的势力掺和到这当中来。 真的不想。 “元龙兄,我若是让糜家的势力伸手入丹阳郡,那日后徐州的其他士族若是不服气,也要进来分一杯羹,那该怎么办?这件事可是当初你对我说过的。”陶商紧紧的盯着陈登,他心中有些预感,打从与陈登见面一开始,他似乎就落入了这个人的道道。 陈登长叹口气,表情亦是显得颇为无奈。 “府君,这事说来也确实是登事先不曾筹谋完全,颇想当然尔,此时此刻,若是不让糜氏介入进来,若府君自行成立商号,若是要经营成规模,以陈登粗略算来,至少需要十载光阴,如此一来,却是得耽误太多的时辰,如今天下纷乱,袁术随时就可能攻至丹阳郡……府君,时不我待啊。” 陶商听了这话,开始在厅堂内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摸着光滑的下巴,脑中开始急速飞转。 果然,自己有些小瞧陈登了。 当初一心投奔到自己麾下的这位徐州隐匿高人,并不是像他想象中的那么无私热枕。 人,终归还是会有私心的,陶商忘记了,眼前的这位高人,可是在历史上将曹操,吕布,刘备等人都曾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卓绝人物。 沉默了良久之后。 “陶某可以让糜家参与丹阳局的盐铁贩卖,但陶某却不能全权委托于糜家,糜家的老字号陶某不会用的……陶某必须要成立一个新的商户,可以让糜家入股,但执行之权必须要掌握在陶某的手里。” 陈登闻言不由的有些好奇,道:“参股乃是何意?” 陶商顿了一顿,为陈登解释道:“说白了,就是合作,我与糜家两方同出资源共同经营,然后按照付出比例参与分红。” 陈登恍然的点了点头,又道:“这样的商贾经营方式,糜竺能同意吗?” 陶商闻言不由笑了。 还在装呢,同不同意,似乎已经不归糜家说了算了。 陶商笃定的道:“肯定会的!糜竺是生意人,不论陶某给他的限制如何,但若是能够参与到丹阳郡的商贸之中,他必然是会答应的,这是糜竺身为商人的天性,绝无可能更改。而且丹阳郡开采铁矿和盐矿如此大的动作,糜竺身为徐州士族,肯定是早就知到了信,他现在也一定是在抓心挠肝,渴望能够参与到这其中来,只是陶某一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说到这里,陶商一语双关的道:“现在陶某愿意给他机会,就看徐州的士族上不上道了。” 陈登恍然的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道:“府君这话,倒是不假,不过依照登想来,若是能让糜竺主动过来恳请府君加入丹阳郡的盐铁贩卖,然后由府君跟他磋商此事,咱们想必也会硬气一些。” 咱们?呵呵。 陶商的双眸微微眯起,定定的看着陈登,道:“元龙打算怎么做?” 陈登向着陶商一拱手,郑重言道:“由登亲自跑一趟彭城,从侧面敲打敲打糜竺,让他主动派人过来与府君磋商此事。” 所谓闻弦而知雅意,陶商很明白陈登这次亲自回糜府是干什么去了。 以陈登的智慧与口才,还有其家世背景,外带糜竺对于丹阳郡商务插手的渴望,想要说服糜竺主动过来凑局,或者说是早就已经在陈登设定让糜家参局的剧本中,这完全就不是问题。 甚至说,在陶商看来,陈登只需要一封书信,就能招呼的动糜竺。 可他还要亲自前往,无非就是有两个目的。 一是他要当面卖糜竺一个人情。 士族中的人情,可不是普通老百姓平日里请吃请喝的那么丁大的薄面,更何况陈登卖给糜竺的,可谓是一个天大的人情。这个人情,足矣影响到陈、糜二家日后在徐州的关系和利益走向。 二是要回扣。 明白了陈登的想法之后,陶商晓得陈登的贪欲还是不小的,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大,不管他当初与糜竺有没有沟通过此事,但眼下糜竺若是想要办成这件事,陈登不在当中狠狠的宰糜竺一道,陶商敢对灯发誓,他陶子度的表字从此就可倒过来写。 叫肚子。 谁都不是白给的,当初陈登屁颠屁颠的跑到陶商身边,主动向他示好归附,寻求一个有发展的主子,那只是表面,他的主动投效,根本就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他真的只是单纯的欣赏自己这个人吗?陈登毕竟是徐州的士族中人,若是没有私心想捞好处,根本就不可能……可惜陶商反应的有点晚了。 毕竟,他是徐州排名第一的智者。 扮猪吃老虎,厉害啊,这只猪直到今天才开始露出了他的獠牙。 “好,此事就交给你了,你去吧,元龙早去早回,丹阳郡还需要你。” 陈登闻言,心下不由的狂喜,他一边向陶商拱手称谢,一边转身走出了厅堂,回去收拾行囊。 陈登的身影方才一消失,便见陶商立刻对着厅外招呼道:“裴钱,裴钱在吗?” 裴钱的动作非常迅速,立时便走入厅。 “府君有何吩咐?” 陶商转身走到桌案之边,拿起一支笔,在一卷干净的简牍上开始写信。 写完之后,便见陶商走到裴钱的身边,将简牍放在了他的手中,郑重的对他道:“你亲自回一趟彭城,去一趟刺史府,面见我的父亲,将这封家书亲自交到我父亲的手里,不可经手外人,记住!一定要亲自交给他!” 裴钱好奇的低头看了看陶商给他的家书,虽然不明白是什么事情居然值得陶府君如此郑重,但他还是正色对陶商保证道:“府君放心,属下一定谨慎办理此事。” 陶商挥了挥手,道:“去吧,切记我的嘱托。” …… …… 数日之后,陈登和裴钱,便分别从两个方向进入了彭城。 进入彭城之后,陈登进入了糜竺的府邸,而裴钱则是径直往去了刺史府面见陶谦。 彭城,糜府。 陈登坐在客位,悠闲的喝着香茶。 中国的茶文化历时有四千七百多年,在东汉末年,却还未曾普及于大众,唯有士绅上流社会的高层人物,才有资格品茶论道。 当时的茶叶大部分都出自于荆州的荼陵,也就是现代的湖南茶陵,其价格之昂贵,令人瞠目结舌,而且茶陵每年的产量极为有限,不是什么样的人家都能购置得到的,或者说,不是什么人家都能购置的起的。 糜竺虽然是天下商贾之中少有的巨富,但这荼陵的香茗,每年入府的数量也是极为有限,他今日破例拿出来招待陈登,足可见这位陈家长子在糜竺心中的地位是何等的重要。 糜竺笑呵呵的看着陈登,身为彭城四大家族之一的糜家家主,此刻面对陈家的嫡子,糜竺的脸上竟然是多了几分献媚之情。这完全让人想象不到。 “元龙这段时间着实是辛苦了,多少年了,也不曾见你活动关系前往彭城,前番你反倒是主动请缨去往丹阳郡,远走他乡,换成是糜某,着实是做不到的。” 陈登慢悠悠的放下了茶盏,微笑着转头看向糜竺。 他的神情虽然客气,但却不显任何的谦卑,反倒是有几分凌人之色。 “糜兄和曹公在彭城你争我夺,这个是非之地,陈某不敢来啊,彭城之地,登若是掺和进来,只怕是被你和曹公挤兑的连一副完整的皮囊都剩不下,我也只能跟着陶府君去丹阳谋一个生路而已。” 糜竺闻言,连忙摆手道:“元龙,你看你这话说的,若不是当初令尊离开彭城前往沛国,这彭城的士族哪里会乱成这样?你陈氏虽然处事低调,但我等都明白,咱徐州的士族之首,非令尊莫属!其实你父子二人若是肯回来,彭城的士族之间还有甚事可争,大家都必然是得以陈氏马首是瞻。” 陈登闻言摆了摆手,不置可否:“糜兄,你也不必如此抬举于我,陶府君欲自立商号,找你糜家合作,这茬子,你接还是不接?” 糜竺心中对丹阳郡虽然向往,但他还是谨慎的问陈登道:“元龙以为此事我该当如何?” 陈登慢悠悠的道:“糜兄,登既然都亲自登门走访了,这事糜兄觉得还有什么可需要商榷的吗?” 糜竺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道:“元龙如此说,那竺就放心了,回头我就派心腹之人,亲自前往金陵城,与大公子磋商合伙贩卖私盐之事。” 陈登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登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糜兄,陈登先行告辞一步,丹阳郡的政务繁忙,登不能长时间离开,感谢你的香茗,着实是好茶,上品,翌日再来拜会品尝便是。” 糜竺闻言急忙起身,冲着外面拍了拍手。 少时,便见糜府的一众下人们,搬着十口大木箱子,脚步匆匆的来到了厅堂之内。 下人们将箱子打开,其中的一口装的是茶叶,而另外九只大箱子中,则装的全都是金灿灿的麟趾金。 陈登的眉毛不自觉的动了动,突然一转头,道:“糜兄,你这是干什么……太客气了吧。” 糜竺爽快的笑着,豪爽道:“知音难寻,这荼陵的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喝的惯,元龙既然喜好这口,为兄又岂能吝啬藏私,至于这些黄物,实乃是孝敬令尊当年对我的提携,与元龙并无关系,元龙切勿多想便是。” 糜竺的话说的既敞亮又圆润,令陈登感到很是满意。 他冲着糜竺拱了拱手,笑道:“如此,弟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兄长美意。” 糜竺呵呵一笑,拱手道:“元龙,你我两家也算是神交,为兄乃是鲁钝之人,不懂大势,元龙父子身为徐州士族领袖,今后这徐州有什么风向,我等士族又当归于何处,或是该当侍奉于谁,元龙心下另有计较的时候,千万别忘了提醒糜某。” 说到这里,便见糜竺顿了顿,方才又道:“毕竟,咱徐州的士族,都是绑在一条船上的。” 陈登冲着糜竺拱了拱手,道:“糜兄放心,陈登乃是士族中人,自当以徐州士族的利益为先。” 说到这,陈登抬手指向了东南,道:“至少到目前为止,咱们这些人,还是应该力保陶公子的,根据登这几个月的观察,他确实是可保我徐州士族中人的良选。” 糜竺闻言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陈登的话中,有一些弦外之音,糜竺也是能听出来的。 至少在目前为止…… 士族终归是士族,一切的一切,还是以利益为先,这一点,陈登一直都看的很明白。 比起曹豹,糜竺,王朗,赵昱等在彭城称雄的四大家主,陈登虽然年轻,但着实是高明了不止一筹。 在陶谦进入徐州之后,身为徐州士族领袖的陈氏,没有选择继续留在风口浪尖,而是迅速的撤出了权利斗争的旋涡中心,前往沛国暂避,只是留下四大家族在彭城,犹如跳梁小丑一般的你争我夺,在天下人面前进行可笑的表演。 直到陶商声名鹊起之后,陈登亲自出马,前往投诚,一则是在观察试探他,二则陈登也是在不知不觉间,将徐州士族的力量渗透到了丹阳郡,此番骤然将糜家也带入了丹阳,利益的分割几乎已成定局,饶是陶商也是措不及防。 而现在的陈氏一族,在时隔多年之后又以陈登为首脑,再次回到了彭城的政治旋涡中心,而陈氏的重量和话语度依旧在士族中可以达到一言九鼎之效。 陈氏,以陈登和其父陈珪为首,其实一直都是能够左右徐州士族风向的真正领袖,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从无动摇。 他们甚至有一定的能量在未来决定,这徐州刺史的真正归属。 不过至少在目前,陶商的表现,还是令陈登比较满意的,所以陈氏还是打算继续拥护他。 但这种隐隐受制的感觉,已经令陶商感觉到了苗头。 但这并不是陶商想要的感觉,至少他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在未来掌管徐州。 第二百一十三章 陶氏的动作 彭城,刺史府。 陶谦看着裴钱呈递给他的陶商写的家书,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父子俩没什么藏着掖着的,陶商在家书上把自己的想法通通写明。 陶谦读了陶商的家书后,便先让裴钱去驿馆休息,然后又命管家陶洪,将陶应唤到了刺史府的正厅。 少时,便见陶应捧着一个大钵,蹦跶哒的来到了陶谦的面前。 看着他手中的圆盂,陶谦略显花白的眉毛不由的皱了一皱。 这臭小子,还是这么不长进。 “你手里的那是什么东西?”陶谦问陶应道。 陶应眨巴眨巴萌萌的眼睛,奇道:“蛐蛐啊。” 看着陶应理直气壮的样子,陶谦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到地上。 死娃子,不争气呀。 “你自己说说,你都多大了?”陶谦冷下了脸,质问陶应道。 陶应用手指头抵着下巴,认真的寻思了一会,道:“爹,我十七了。” 陶谦见他好歹不济还能记着自己的岁数,心中也算是欣慰。 老头无奈的道:“十七岁了还玩蛐蛐,儿啊,你不觉得你此举……非常的幼稚吗?” 陶应的眼睛顿时瞪的浑圆,隐隐中似是充满了期待。 “爹,那我买只老虎玩,您能答应吗?” 陶谦真想一个大耳刮子抽死他。 算了,还是不在这个话题上跟他掰扯了,陶谦年纪大了,着实是还想活出点生活质量,不想被他活活气死。 “儿啊,你哥派人给我送来了家书,我和你哥哥,对这徐州的士族,原先似乎还是瞧的不够清楚啊。” 陶应皱了皱眉。 陶谦一跟他说这个,他就感觉头疼。 但是,今天的陶谦,却不管他的头疼不疼了,该说的,老头一定是要说。 “原本以为,你哥在丹阳郡,我在彭城,内外相隔,便能稳定这些士族,你哥费了好大的劲,一直不想让徐州的士族大家将手伸进丹阳郡,这样也可使老夫在外方,有一处完全属于咱陶氏的净土,可如今看来,徐州的士族们,其实早就已经把手伸进去了。” 说到这,陶谦将简牍向着桌案上一扔,感慨而叹:“淮浦陈家,徐州真正的士族领袖其实一直是他们,陈家进入了丹阳郡,就等于随时可以拉动整个彭城所有的士族势力进入金陵城内……陈登小儿,年纪不大,却深明扮猪吃虎之道,厉害的很啊。老夫原先却是没有看出来。” 陶应听的云里雾里,完全是不明所以。 这个老父亲,岁数是真的大了,自己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呢? 彭城士族要进丹阳郡,就让他们进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应儿,你也该长大了,去丹阳郡帮帮你哥吧。”陶谦突然开口将话锋一转对陶应说道。 陶应捧着手中的装蛐蛐的盂,一开始还似是没太明白陶谦说的是怎么回事,直到听了这话,才不由的骤然一惊。 陶应大惊失色下,手指头顿时一软,直接将盂掉落在了地上。 便见那盂“咣”的一声摔碎成了片片瓦烁,而盂中的蛐蛐则是一边欢叫着,一边向厅堂外面一蹦一蹦的跳走而去,去寻找那理应属于自己的自由。 陶应此刻完全没有了去追蛐蛐的心,小伙子一双萌萌的大眼睛顷刻间变的雾蒙蒙的,仿佛是在竭力控制低落在地上的泪水。 陶应颤抖着问陶谦道。 “父亲,你是不要孩儿了吗?” 陶谦的脑袋仿佛都要爆炸了。 这孩子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 老头子用手使劲的揉了揉太阳穴,颇有些怒气的言道:“你胡说些什么呢,老夫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是你哥,你哥给老夫写信,他要你过去!历练你一下!出山帮他一起稳定徐州!” “大哥?”陶应抬头擦了擦眼眶上几乎都要喷涌而出的泪水,好奇的道:“大哥要我去他那里做些什么?” 陶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极力压制住心中蹭蹭窜起的怒火。 “合着老夫刚才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白费唇舌了?”陶谦此刻恨不能扑上去揪住这个臭小子,狠狠的抽他两个大耳刮子! 老夫年轻的时候,那么有上进心的人,怎么生出了这么个玩意? “老夫适才跟你说,你大哥通过陈登举荐张昭、陈群、张纮等人,以及欲回彭城亲自说服糜竺等一些事的痕迹,看出了淮浦陈氏乃是徐州士族中隐秘的领袖,徐州士族之能远超老夫和你大哥的想象,而陈登当初的主动示好与随同你大哥入驻丹阳郡的举动,虽是看中了你大哥的才能,但却也有为徐州诸士族谋利之嫌,你大哥的意思,咱们陶氏若想彻底的掌控士族,还是需要族中的精英入仕,这样在与士族争利的过程中才能逐渐占据主动,你大哥想让你去丹阳郡历练一下,日后也好替陶氏分忧……老夫这么说,你明不明白?” 陶应眨巴眨巴眼睛,冲着陶谦天真的一笑,然后使劲的摇了摇头。 小伙子没太明白。 陶谦终于忍不住了,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老头子勃然大怒,猛然起身,一把抓起桌案上的公文,冲着陶应劈头盖脸的就是轰击而去。 陶应急忙闪身躲过,任凭那卷公文摔在了地上。 陶谦气呼呼的看着陶应,白花花的胡子微微有些颤抖。 “滚出去!让你去丹阳郡你就给老夫去,哪那么多不懂的!?记着,不跟你大哥混出个人样来,你就别进彭城的这个家门!” 见陶应还是傻呆呆的看着陶谦,老头子又咆哮着补充了一句:“还瞅老夫作甚!滚回去收拾东西!” 陶应此刻也不敢惹陶谦了,一转身,屁颠屁颠的奔着厅堂外面跑。 算了,去丹阳郡就去丹阳郡吧,现在看起来,跟在大哥身边总比跟在老爷子身边能强一点。 看这模样,老爷子好像是得了失心疯,很有危险性啊。 “你等会!” 陶谦陶谦突然又张口叫住了陶应。 陶应此刻已经跑到了厅堂门口,闻言顿时一楞。 孩子停下脚步,转过头去小心翼翼的看着陶谦。 陶谦此时,则是紧紧的盯着地上适才自己用来扔陶应的那份公文,心下好像是若有所思。 抬手指了指地上的那份公文,陶谦对陶应冷然道:“回来,把那公文捡起来。” 陶应哆哆嗦嗦的走回厅内,将地上的公文捡起来,慢慢的向着陶谦呈递了过去。 陶谦却是没有接,漠然的挥了挥手,对着陶应道:“老夫不要了,这公文你拿走。” 陶应一头雾水,不明所以道:“父亲,我拿它干什么?” 陶谦一脸的肃穆,很是正经的道:“擦屁股。” “啥?” 陶应顿时吃惊了,不明所以的看着陶谦,浑然没明白自己的这个老爹是什么意思? 拿这个擦屁股? 老爷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跳脱了?还是真的得了失心疯? 陶谦长长的叹了口气,眼神朦胧,似有追忆:“你哥当年以朱儁的一绢密书开腚,而终成天下翘楚,老夫对你费尽心思,但却毫无成效,看来依照老夫的手段,已经是救你这孩子不得了……你……” 说到这,陶谦痛心的挥了挥手,道:“你就试试去走走你哥的老路吧,或许还有得救,先从这公文擦屁股开始。” 陶应:“……” …… …… 丹阳郡,金陵城。 郡守府内。 诸葛亮和司马懿两个孩子端坐陶商下首的两个座位上,一笔一划的在简牍上写字,而他们的身后,郭嘉则是执着戒尺,来回在两个孩子身后踱步,不时的看一看他们手中的论策,偶尔则是指出一些缺点或是不足之处。 陶商则是坐在主位上,批阅着金陵城的政策要务,并时不时的出言跟两个孩子补充一些论策的关键点。 两个未来的精英,现在由陶商和郭嘉共同教育督导。 对于这种方式,其实郭嘉还是很憋气的。 两个孩子是好苗子没错,经过几次教导郭嘉就能看的出来。 问题是,这俩好苗子在名义上是陶商的学生,可他偏偏要让自己来教,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名声他自己得着,破活累活却让郭某来干! 着实是赖出花了。 可惜的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郭嘉也不是第一次吃陶商的憋,他心中明白,跟他对着干没啥好处,说不定反而会得到更加苦涩的后果。 太平公子别的能耐没有,治手底下的幕僚,当真是一个来一个来的。 眼看着两个小的,将手中课题写完,郭嘉随即将两个孩子的论策拿了起来,分别做出了一些指导和指正,并标出疏漏和不足之处,让他们带回去好好的改。 然后,便又将课题交给了陶商,让他再审读一下。 经过郭嘉的指点和更正,陶商基本也就挑不出什么毛病了,他自己虽然也一直在不断的跟着皇甫嵩学习,但在治策能力上,跟天生智慧就高人一等的郭嘉相比,还是有所逊色的。 陶商象征性的挑了几处不足,然后又将简牍交给了两个孩子,让他们明日再来听学。 两个孩子分别摇晃着手中的白羽扇和蒲葵扇,冲着陶商和郭嘉分别施礼,方才施施然的退出了门厅之外。 看着两个孩子消失的背影,陶商转头对郭嘉致谢,道:“多谢奉孝先生了,帮我带学生,你这助教当的辛苦,回头陶某给你弄好酒喝!” 郭嘉闻言“哼”了一声,似乎是很不愿意尿陶商这一壶。 第二百一十四章 诸葛亮的才华 课程授完了,两位先生开始就着两个孩子的事闲话家常。 “你觉得这两个孩子怎么样?”陶商笑呵呵的问郭嘉道。 郭嘉揉了揉下巴,微微挑眉,心中开始思索起这俩小子的能耐来。 “都是好苗子,而且各有所长。” 陶商向前探了探身子,奇道:“怎么个各有所长之法?” 郭嘉从背后拿下酒葫芦,又开始自酌自饮,喝完后,他开始慢慢的给陶商分析道:“你那大徒弟司马懿,活泼好动,善思善想,且颇有城府,日后若是为政,定是一把好手,郭某虽然浪荡,但一般不会看错人,司马懿这孩子长大之后,若论政斗,能是他对手的,普天之下恐怕却是少数。” 陶商深感郭嘉的眼眸之毒,点了点头,言道:“干哥哥说的没错,司马懿这孩子确实是动静结合,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那诸葛亮呢?” 提起诸葛亮,郭嘉的表情则是完全变了。 浪子的嘴角似是挂起了一丝极为欣赏的微笑。 “诸葛亮这小子,实乃是个本分的孩子,他在治政方面的想法与眼光甚是突出,其思绪也极为敏锐,郭某像他这般大时,可是提不出他那些独到的见解,此子之能,当远在司马懿之上,不过这孩子却有一个毛病,就是做事太过认真,而且有些墨守成规,这是一个缺陷,但人嘛,总有优点亦是有所缺点,终无完人,有些事情若是要改,也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陶商点了点头,道:“不管他们两个是什么样的个性,但终归只是下一代的人才了,等他们长大到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这个大乱的天下,说不定就已经结束了,到了清平之世时,那就得看这两个孩子当如何去寻找自己的位置了。” 郭嘉哈哈大笑,爽朗道:“天下人才,若想善用,需得有好的制度与把控,人主和人仆之间,永远是在平衡斗争的,这一点在郭某看来,不会有人能做得完美,但却可以不断完善,就像是你今天面对的问题一样,实则却是这天下诸侯中,每一个人主都在面对的问题,你对徐州的士族有所忌讳,可又焉会知道,袁绍手下的那些士族,势力更是无比庞大,袁绍身处漩涡之中,完全只能依靠他手下的士族行事,不能有丝毫的偏颇,跟他比起来,你的这点处境,不过是滴水之难,不足挂齿。” 郭嘉的意思,陶商心中大致明白。 对待手下,若是想平衡安定,最重要的还是制度与手腕,平衡点要掌握的恰到好处。 天下之大,没有一个诸侯不是如此,自己眼下的这些事,确实不算很难。 若是自己真的有幸可以存活到乱世终结,那按照陶商的想法,他是有一套可以制约下属的手段和士族辅臣们权力的方法的。 毕竟后世的朝代中,似此者比比皆是。 最值得借鉴的朝代,或许是宋、明、清三朝吧。 一锤子定音的事,到时候再说。 “干哥哥,除了这两个孩子之外,过一段时间,可能还会有一个人来咱们金陵城,这个人对我非常重要,我希望干哥哥能帮我好好带带他,闲来没事时,也可以多教教他本领,我希望他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发挥才干。” 郭嘉闻言先是一奇,然后仔细的琢磨一下,面上突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你说的,该不是你的那个弟弟,陶应吧?” 陶商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快慰的笑容。 “干哥哥真是冰雪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一下子就猜到了,好厉害!” 郭嘉的表情,犹如吞下了一个又肥又嫩的大苍蝇一样。 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你那个弟弟……着实是才华横溢,郭某好像没什么能耐可以教他了吧?” 陶商的笑容变的越发深刻:“干哥哥过谦了,干哥哥这般高才,能耐大大的有,我弟弟给你学一百年也学不完的,只怕那小子今后要麻烦你的事,还是多的很呢。” 郭嘉闻言欲哭无泪。 那个二傻子,当初在彭城的时候郭嘉曾经见过。 在郭嘉的眼里,那孩子跟陶商完全是两个性质的存在。 怎么形容呢…… 真要是像陶商说的,要把那小子培训成才,可以说完全是痴人说梦,这一点谁都能看的出来。 姓陶的和他爹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 “你想让你弟弟当个什么官职?” 陶商认真的思考了一会,突然道:“若是真有一天,我的官职够了,麾下的这些将领和文臣们,总得有一个都督进行约束吧。” 郭嘉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在地上。 把你弟弟培养成都督? 玩呢! 刚想出言寻个理由推掉这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却听身后一阵脚步声响起,郭嘉和陶商不由的同时向厅堂正门口看去。 却见是适才已经离开太守府的小诸葛亮,却是不知何时转了回来。 他站在厅堂门口,颇是忐忑的看着坐在里面正在谈话的陶商和郭嘉二人,眼神中充满了胆怯。 陶商见诸葛亮去而复返,不觉的颇感有些好奇。 “亮儿,你怎么回来了?” 郭嘉听陶商说话,不由的骤感浑身一阵恶寒。 亮儿? 诸葛亮走进正厅,向着陶商和郭嘉二人分别作揖,犹豫了一下,然后道:“老师,郭先生,学生这几日自己在房间里琢磨出了一些东西,自感还算是颇有些意思,想给老师和郭先生过目一下,略作指正。” “东西?”郭嘉闻言一愣,接着笑了笑,道:“莫不是什么军略心得或是政策施要?且拿来给郭某看!” 说罢,便冲着诸葛亮伸出手去。 诸葛亮犹豫了一下,接着便将手中的白帛递给了郭嘉。 郭嘉笑呵呵的展开来瞧,只是上下瞅了几眼,脸色立时便黑了。 但见郭嘉不满的走到桌案边,将手中的白帛向着桌上重重一撂,声音之大,却是连陶商都吓了一跳。 这浪子发什么神经。 郭嘉转过身,少有的严肃道:“诸葛亮!《尚书》有云,玩人丧德,玩物丧志!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诸葛亮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颇有些委屈的低下了头,嘟起嘴没有说话。 郭嘉却是没有因为诸葛亮的委屈,语气有丝毫的放软,而是继续严肃批评:“太平公子收你为徒,郭某对你倾囊相授,为的是什么?为的是让你抱大志,成大气!太平公子对你抱有多大的期望,你心里应该有数!校事府成立不足年,那里有多少事需要郭某处理想必你也知道一二,可是郭某看你是可造之才,所以才于百忙之中,抽空来给你授业!” 陶商在一旁,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低声道:“郭小哥,我记得你前几天还说这是个破活累活来着……” 郭嘉的脸色顿时一僵。 机械的转过头去,郭嘉无奈的瞪视着陶商。 “陶府君,陶大公子……郭某教育孩子的时候,麻烦您能不能不要吱声!你这样很不地道的,郭某以后再孩子们面前,还有什么威严可谈?” 陶商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走到郭嘉的桌案旁,将他适才扔在案上的白帛捡了起来,仔细的观看。 只见上面,并没有书写多少文字,却是一个物件的分析图纸,看起来有点像是一堆木头条子穿插而成的奇怪物件。 “奇淫巧技!”郭嘉不满的在一旁哼哼道:“着实是疏离了正道!这臭小子着实该打!” 陶商却是没有理会郭嘉的嘟囔,他走到诸葛亮的身边,拍了拍孩子的肩膀,以示鼓励,问道:“亮儿,你这图上画的,其原型似乎是鲁班锁,老师说的对不对?” 诸葛亮闻言,适才已经暗淡的小眼眸顿时放射出了些许光彩,他使劲的点了点头,道:“老师认的这物件?” 陶商的脸上充满了微笑:“多少是认识一些,你给我老师讲讲,这是怎么回事?” 诸葛亮胆怯的看了看一旁脸色颇黑的郭嘉,似乎是还有些迟疑,但在陶商鼓励的眼神下,他还是壮起了胆子,为陶商解释说明。 “老师,这个东西,是弟子参考建筑中的榫卯构架,所创出的玩具,主要是用来拆卸拼装的,这上面有六根木固,可以拼装拆解成不同的样子,你看……我这边画的则是它的玩法,我做了一个模子,老师你别看他只有几个木头,实则要装拆成各种样子,殊为不易……” 陶商心中当然知道不易。 鲁班锁的种类千奇百怪,有六根的,有九根的,挑选其中的若干根完成“六合榫”“七星结”“八达扣”,都需要仔细的揣摩动脑。 这种东西,在后世和魔方一样,极为有利于开发大脑,灵活手指,属于非常高大上的益智玩具。 郭嘉在一旁不满的嘀咕着,陶商却没有理睬他,而是对诸葛亮道:“亮儿,跟老师说,你是不是很喜欢搞发明?” 诸葛亮闻言不明所以,歪着小脑袋好奇的看着他。 陶商继续为他解释道:“就是所谓制作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 诸葛亮咬着嘴唇,犹豫了半晌,方才低声道:“其实学生对这些东西是有兴趣的,只是大哥原先说这是奇淫之技,算不得正道,不让我弄,而今天郭先生也说了……” “不用听他们的……走,为师领你去一个地方!”陶商笑着拉起诸葛亮的手,向着厅外走出去,只留下郭嘉一个人在后面气的直跺脚,怒气冲冲的喊道。 “你就惯吧!挺好的苗子,都让你带歪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陶应与江东犁 历史上的诸葛亮,蜀汉丞相,他不但有着纯洁高尚的性格与忠贞,同时也有着很多的特别身份,例如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外交家等等。 但是除了这些之外,诸葛亮还有另外一个令人尊重的身份。 诸葛亮实则也是一位伟大的发明家。 在古代,这类人被认为是旁门左道,不过会些奇淫巧技之能,但在后世,所谓的发明家,实则也可以说是科学家,他们是改变人类社会进程的人,是世界上最值得尊敬的人。 诸葛亮就是这样的人。 陶商不想埋没诸葛亮的这个身份,更何况看孩子的样子,他似乎对发明创造很有兴趣,陶商既然当了他的老师,就要帮他拓展这方面的才能,延续他的喜好。 这是为了诸葛亮自己,同时也是为了这个时代的进步。 小小年纪,就能借着春秋时期鲁班造房的榫卯结构,而独立创造出“难人木”这种高等玩具,十岁的孩子,能拥有这种天分的,足可称之为天授,非一般人所能及。 陶商觉得很可惜,诸葛亮若是生活在后世,凭借这份优良的天赋和后世的科学教育水平……他长大以后能造出原子弹也说不定。 如今丹阳郡的建铸府归张纮掌管,陶商领着诸葛亮先去找到了他,然后在张纮的引导下,前往金陵城内的一处制造坊进行参观。 制造坊内,当下正在大批量的制造龙骨水车、马蹄铁等物。 其中,还有陶商最近刚刚提供给张纮的思路,并令工匠改革图纸方案,仿造后世唐代江南地区所广泛应用的农具——江东犁,并在全郡加以推广。 当诸葛亮看到制造坊中,新出产的江东犁之后,孩子的一双小眼眸瞬时一闪,低下头去若有所思。 陶商有意考考诸葛亮,在旁边笑着问道:“犁之一物,乃是农业耕作中最重要的辅助工具,破土在先,翻土在后,亮儿,老师问问你,老师和张功曹大批制造的这个江东犁,跟其它的犁,有什么不同?你可能看的出来?” 诸葛亮并没有着急作答,他拄着下巴,绕着江东犁来回转圈,仔细的观看研究。 直到绕了好几圈之后,诸葛亮心下有谱了,方才道:“老师的江东犁,上面似乎多了很多新的东西,特别是尾巴上的这个可以来回转轴的东西,还有上面的这个,这个是做什么的,我一时还说不清……” 陶商赞赏的点了点头,孩子看出门道了。 诸葛亮又仔细的审度了一会,方才道:“老师将直辕、长辕改为曲辕、短辕,并在辕头安放了可以自行转动的犁盘,如此不但可以使犁架变小变轻,而且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节省人力畜李。南方的稻田,高下阔狭不等,这种犁的构造对于咱们南面的土地来说,最为适用。” 陶商对于诸葛亮在发明和器具方面的天资感到非常赞赏,他笑道:“亮儿说的不错,那你能看出这江东犁,总共有几个部件组成吗?” 诸葛亮掰着手指头,仔细的数:“犁铧、犁底、犁箭……有十个……不!是十一个部件。” 陪伴陶商师徒两人前来的张纮,起初并没有把诸葛亮太当回事,此刻却是不由的惊讶了。 短短时间,就能把众人尽月思之而出的江东犁看的如此全面,这孩子……着实是个妖物啊! “府君,这孩子,当真是第一次看见这物件?”张纮不确定的问陶商道。 陶商肯定的点了点头,道:“是第一次。” 张纮赞叹的砸吧砸吧嘴,感慨言道:“真奇才也!” 陶商笑着对诸葛亮道:“亮儿,为师准许你以后若是想来金陵城的制造坊参观或学习,随时都可以,张公,回头你给这孩子开一张路引,允许他可以进出金陵的任何官用造坊。” 张纮不敢怠慢,随即点头称“诺。” 诸葛亮见陶商如此通情达理,此刻也是喜不自胜。 陶商蹲下身子,收起笑容,对着诸葛亮正色言道:“当然了,搞发明是搞发明,别的功课也不许给我落下……还有搞发明也要有针对性的搞,什么鲁班锁这种东西,以后就少弄吧,赶紧多学多记,把元戎弩和木牛流马这类的东西,给师傅鼓捣出来,明白了吗?” 诸葛亮被陶商弄的头脑有些发晕,不明所以的看着陶商,奇道:“老师,什么是元戎弩?木牛流马又是个什么物件?” 陶商开始徐徐引导,替诸葛亮打开思路。 “所谓的元戎弩,说白了,就是连弩!属于一种半自动机械原理的重弩,采用的是所谓的机关术,一次可以连续射出十支弩箭,火力杠杠的那种!至于木牛流马呢……我也不知道那是个啥玩意,可能是一种山地运粮车,也能使是一种独轮子车,也可能是各种七七八八的古怪玩意,反正靠你做出来就对了!” 诸葛亮呆愣楞的看着陶商,浑然没有想到适才还是那么温婉的老师,此刻居然提出了这么无礼的要求。 你都不知道是啥子的东西,你让我做个鸟甚? …… …… 几日后,陶应终于抵达了金陵城。 此时的金陵城,经过了历时近七个月的发展,已经是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其成郭的建设,乡间麦田的扩展,技术的引用,盐铁开发,钱粮收支,已经足矣位列江南诸郡魁首。 陶应在前往郡守府邸的这一路上,早就被惊诧的目瞪口呆。 他浑然没有想到,在他心中本应该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被自己的大哥修葺成了这样的一座壮观的城池。 这真是夺天地之造化之功,纯纯的鬼神之力呀! 大哥,真是太有才了! 来到了郡守府,陶商正在门前迎接他。 “二弟!” 陶商笑盈盈的迎接了上去。 “大哥!” 陶应也是饱含着热泪,快步迎上了陶商。 兄弟二人久别重逢,四只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大哥……”陶应心下很是激动,值此时刻,不知道该对大哥说些什么。 却见陶商先抬手拦住了陶应的话头,然后突然伸手,从背后拿出一柄戒尺,对着陶应的脑袋上狠狠的就是敲了一下。 可怜的陶二公子脑袋上立时就鼓起了一个大包。 陶应惊呆了! “大哥,你?你打我作甚?!” 陶商长叹口气,从怀中又摸出一卷简牍,伸手递到了陶应的手中。 陶应展开来看,却见上面的字迹很是熟悉,乃是他的亲爹陶谦,写给大哥陶商的一封家书。 家书上面,陶谦老头端端正正的写道:“子度吾儿:应儿这孩子实是不争气,临走之时还将老夫气的够呛,老夫惆怅一宿未眠,心中思来想去甚觉憋屈,一口恶气着实难平,故乘此夜半之时提笔写此密令,待应儿抵达金陵城后,汝当以兄长之尊,替为父教训之,以报为父今夜不眠之恨——父,谦之亲笔。” 陶应的脸瞬时间便僵硬了。 大半夜的写了一封家书,还派人快马加鞭的赶在自己抵达金陵城之前送到陶商的手中,就是为了让陶商替他教训自己一顿? 这老爹也着实是没谁了。 陶商感慨道:“二弟,别怪哥,我也是被爹逼的。” 陶应低着头,委屈的道:“我朝以孝治天下,大哥做的……对。” 教训已毕,陶商和陶应兄弟二人走进了厅堂,陶商屏退左右,与陶应单独秘密谈话。 先是咨询了一下陶谦的身体情况与徐州目前的势态,在知道徐州一切无碍后,陶商随即把话转回到正题。 “二弟,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出仕帮父亲和我处理族中事宜了,如今四面皆有强敌,且有臧霸、笮融独立为祸,内里的士族群体虽然表面恭顺,但实则也都是为了自家利益,若有动乱亦难全信,咱们陶氏一族在这里,诚可谓是多事之秋,多一个咱们自己的人,便是多了一分保障,这一次让你来金陵城,也是为兄特意向父亲进言的。” 陶应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大哥让我怎么办,那我就怎么办!” “好兄弟,有你这句话,哥哥这心就放下了” 陶应虽然是单纯了一些,但毕竟也不是纯粹的弱智,他心中明白,父亲和大哥把自己弄到金陵城来,不仅仅是为了陶氏一族,也不仅仅是为了在陶氏内多一个人帮他们牵制徐州士族,更重要的,是他们也有一颗想让自己成才的心。 陶应今年十七了,虽然不喜欢,但他也知道,自己早晚躲不过这一天的。 出仕这条道路,是自己无论如何都躲不过的宿命。 “大哥,想让弟弟做个什么官职?”陶应下定了决心之后,终于将话问出了口。 既然躲避不过,那便让风暴来的再猛烈些吧。 看着陶应一脸期寄的眼神,陶商掂量了一下金陵城中所有的位置,少时,方才慢慢的说道。 “如今的丹阳郡中,有许褚、徐晃、徐荣,还有咱们的从兄陶基,共计四位军侯,但是还缺少一位总督诸军的驻郡镇将……我想就着这个,独设一位总管诸将的都督。” 陶应一听到这里,心中不由的兴奋了。 都督? 大哥……这是要让自己当许褚、徐晃等人的头啊! 自己从来没接触过军务政事,一上来就接这么大的活,好吗? “大、大哥……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陶应的语气结结巴巴的,明显有些小激动。 陶商郑重的思虑了一下,摇头道:“我觉得可以,这也是经过我深思熟虑的,不算草率,这个都督且日后再选……二弟,你也别挑理,就先给为兄的当个跟班吧。” 陶应:“……” 第二百一十六章 皇甫嵩的心愿 陶商的一句话说完,便听整个厅堂之内,所有的声音在一瞬间仿佛都沉默了,隐隐的,只能听见外面院子中的树梢上,那不时传来“吱吱”的鸟叫之声。 当跟班?……不是大都督吗? 陶应此刻有点不太平衡了。 “大哥,你刚才不是说……你缺少的是一位总督诸军的驻郡镇都督吗?”陶应嘟起了嘴,很显然,对于跟班的这个活,陶老二并不是非常的热衷。 这中间的差距也未免太大了些吧? 陶商挑起眉,疑惑的看着陶应,奇道:“是啊,我是缺少一个可以督军的镇将……我适才就是随便跟你念叨一下这个事,有什么毛病吗?” 陶应闻言,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只是念叨一下,不是让我当啊……整了半天,是我自己多心了。 大哥,你太坏了! “没,没毛病。”陶应结结巴巴的回道,脸上略显失落。 不过转念一想,跟班这活倒是也不错,轻轻松松的,没什么压力,倒是正好符合自己的个性。 陶应的天性不喜争强,而且心胸很是开阔,对于他不在意的事便不在意,短短的时间里,陶应就将这些对于他来说的小事全都放在了脑后。 “走,随为兄去拜访一个人去。”陶商站起身,对着陶应挥了挥手。 看着陶商起身,陶应有些好奇,没想到当了跟班的第一天,就要立刻出发,不知道这是要让自己跟到哪里去。 “大哥,你要领我去拜访谁呀?” 陶商微微一笑,道:“皇甫老师。 …… …… 皇甫嵩到了金陵城之后,日子可以说是过得相当的惬意。 跟他原先戎马的日子相比,现在的这种生活犹如天堂一样。 皇甫嵩当年主要的征战地区是在西北以及河北战区,那里的气候和环境都相对严酷,西北苦寒,河北之地风沙较重,且四季温度差矣较大,冬天很冷夏天很热。 但是到了金陵城之后,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南方之地,在那个时代,虽然经济建设和人口规模比不上北方,却就养生环境来说,却是比北方要强的太多了。 锦绣之乡,山水宜人,而且四季温度差矣并不是很高,即使是最冷的冬天,其温度也仅仅和北方的深秋差不了太多,按照陶商的话来讲——空气质量那是绝对没话说。 皇甫嵩在这里,待的很是舒服。 人生将老,还有什么比在山清水秀之乡颐养天年更完美的呢? 但即使有如此的环境温养,皇甫嵩的身体状况也并不是非常的好。 甚至可以说是一天不如一天。 他当初在洛阳城,在被董卓下狱的那一段时间里落下了病根。 监牢的恶劣环境和长期压抑的心情,彻底的击垮了皇甫嵩的身体,致使他直到今时今日,也没有恢复过来。 或许,他很有可能根本就恢复不过来了。 “咳、咳、咳!” 坐在院子中的皇甫嵩,重重的咳出一口血痰。 皇甫嵩看了看手帕中那一丝丝夺目的鲜红,不由的长长出了一口气。 老头子嘴角挂起了一丝无奈的笑容,他将手帕轻轻的叠起,步履蹒跚的走到了院子中,将手帕丢入了院中的盂桶之内。 身为大汉第一军神,他的一生都是犹如一只猛虎一样,啸傲山林,震慑百兽。 即使此刻,知道自己已经是行将朽木,时日无多,但皇甫嵩依旧是不愿意让旁人知道自己的窘迫状态。 他不愿意让旁人怜悯,更不愿意让旁人同情。 与生俱来的傲气,不允许他在将死之前这么做。 人活一世,谁无一死? 死在他手里的人太多了。 他见过的死亡也太多了。 死对于皇甫嵩来说,根本就不算是什么大事。 但是,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躺在床榻上,窝窝囊囊的死去。 身为军神,他一定要给自己选择一个最体面的死法! 一个足矣流传后世的传说。 皇甫嵩仰望蓝色的晴空,脑海中不知为何,竟然蹦出了一个幻想。 若是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讨伐了将汉室天下霍乱的千疮百孔的巨恶董卓,无论是于公于私,自己或许都不会再有任何遗憾了吧。 可是这个愿望,怕是此生无偿了。 “主人,太平公子前来拜访。” 下人走进小宅的院子中,对皇甫嵩禀报道,打断了老头放飞的思绪。 皇甫嵩闻言并没有什么讶异,陶商这小子平日里的行为虽然多有不端,但总体来说,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师父还是很不错的,平日里生活用品和吃食衣物的供应丝毫不缺,且也是隔三差五的过来问安请教。 这孩子还是很尊师重道的。 最近这一段时间,金陵城的蓬勃发展,全都落在了皇甫嵩的眼中,对于陶商的才能,皇甫嵩着实是惊叹不已。 晚年得此佳徒,皇甫嵩也算是深感满意了。 “让他过来吧。” 少时,下人领着陶商和陶应二人来到了皇甫嵩的面前,两个小子分别对皇甫嵩施礼问安。 皇甫嵩满意的捋着须子,吩咐下人在院中给两人准备座塌,并端上了一些水果。 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会陶商,皇甫嵩又转头看了看陶应,满意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恭祖让应儿来金陵城的举措是对的,如今天下纷乱,应儿你跟着你大哥,一定要好好的学,好好的看,好好的练,日后保家护国,惩奸除贼,却是得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老夫年纪大了,着实是有心无力。” 陶商闻言笑道:“老师说的这是什么话?您还很年轻呢,身强体健,少不得还要在这个天下,再驰骋个三十年往上。” 皇甫嵩闻言,咧咧嘴,道:“胡说!老夫都这把年纪了,再驰骋三十年,不成老妖精了?你拍马也需得靠谱点的拍,别一天天的口无遮拦,信口胡言。” 陶商闻言笑道:“弟子这不是希望老师能好么。” 皇甫嵩重重的摇了摇头,长叹口气道:“你一天天的,少得瑟得瑟,把你那个太平公子的名头当他个名副其实,老夫自然就会好了……” 说到这,皇甫嵩忽然话锋一转,淡淡道:“你今日领着你弟弟来此,想必不是仅仅为了问候老夫来的吧?……是不是有事相求?” 陶商顿时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的看着皇甫嵩,惊讶着道:“老师如此高才,弟子由衷的表示钦佩!您这一双老招子着实是雪亮的很啊。” 皇甫嵩闻言无奈一叹:“虽然老夫也知道你是在夸老夫,可为何总就是听不出个欢喜和乐趣呢?夸人能夸到你这般地步,人听人憎的,也着实是少见了。” 说罢,便见老头端起了面前的觞,一边泯着水一边道:“说吧,找老夫有什么事?” “老师,你看我这弟弟怎么样?” 皇甫嵩心不在焉的道:“天性纯良,为人真诚,是个好孩子。” “那你感觉他跟我比呢?” “你天性狡诈,擅耍诡诈,非老夫所喜,你这弟弟跟你比,那肯定是好的太多了,你以后别把他带坏了就是。” 陶商闻言一笑:“既然我弟弟哪都比我要好,那您老也收他当个弟子呗?” “咳、咳、咳!”皇甫嵩一口水没喝好,差点没被呛死过去。 小犊子,在这等着我呢?! 皇甫嵩转过头去,定定的看了陶应半晌,心下暗道原来这小子今日来此是为了这个。 转头又看了看陶商笑呵呵的脸,皇甫嵩无奈的摇了摇头。 “老夫教你一个,就已经是累的不行,废煞了半生之心血,如何还能再收一个徒弟?此事却是帮不得你了,况且老夫所善用之兵法战阵,在这一段时间,已经基本上都传给了你,你若是想让你弟弟学本领,你自己不妨亲自传授,又何必非要拽上老夫呢?” 陶应也似是没有想到陶商今天领他来找皇甫嵩是为了拜师的,小伙子心中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忙摆手道:“大、大哥,我看这事还是不必了吧……皇甫公诸事缠身,怕是没什么时间管教我的……” “没事,皇甫老师有的是时间,他一天待的都要闲出屁了。” 皇甫嵩的脸色顿时变得通红。 理是这么个理,但麻烦你这臭小子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直接? 陶商对皇甫嵩深深的作了一揖,求道:“老师,您也明白,拜师之事,教本领是小,但我弟弟拜谁为师方才是大事,恳请老师能够再成全我一次。” 皇甫嵩听到这里不由的一愣。 低头沉思了半晌,老头终于明白过味来了。 这小子,原来却是抱了这么个心思啊。 陶应刚刚出仕,这些年来也没有怎么妥善的经营自己,只是挂着一个徐州刺史小公子的头衔。 但这种头衔,别说是放眼天下,就是放眼扬州亦或是放眼徐州,也不算是特别的能摆在台面上说事。 充其量只能是证明他是一个封疆大吏的儿子,一个官二代而已。 这对于他的政治前途和日后在徐州的立场相当有限。 反观陶商,自打率兵讨伐董卓开始,历时至今,已经是得到了月旦评、许靖举孝廉、丹阳太守、太平公子、皇甫嵩之徒的各种政治头衔。 可以说,陶商能有目前的成就,一方面取决于他个人的见识、能力与筹谋,但另一方面,他身上这些政治光环也为他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得到的多,自然也是因为身上拥有让他人值得奉献的东西。 在这个士族林立的天下,光有一腔热血而没有合适的身份与背景,是办不成什么大事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 荐 师 如何包装陶应这件事,陶商也确实细细的做了斟酌。 太平公子、月旦评,这些东西陶商替陶应操作不了,但是为了能够帮助陶应迅速提升名望和政治力度,或许让他也和自己一样,拜皇甫嵩为师是一个好的出路。 毕竟,皇甫嵩是大汉军神,当之无愧的兵法大家。 皇甫嵩也是老油条了,他此刻也明白了陶商的良苦用心,若是换成原先,老头或许会成全了他们兄弟,但是现在却不行。 因为皇甫嵩已经知道了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看他却不能把真相告诉陶氏兄弟。 一个有今天没明天的人,就算是收了徒弟,又能帮陶应多少? 悠悠苍天,时不与我。 所以,老人家只能拒绝。 “孩子,这件事……老夫怕是无能为力了。” 皇甫嵩狠了狠心,最终还是拒绝了。 陶商见皇甫嵩的话语坚定,面上不由的露出了遗憾之色。 “唉,老师不肯帮忙,我弟弟这……却是该如何是好?”陶商开始伸手抓脑袋瓜,面露忧愁之色。 皇甫嵩将陶商的焦虑看在眼中,沉思了一会,突然道:“老夫虽然自己帮不了你,不过却可以给你和应儿指出另一条路,就看你是不是愿意听从了。” 陶商此刻心中遗恨,话语间也似是有些心不在焉。 “哦?是吗?老师指的出路是什么?” 皇甫嵩见陶商不甚上心,也不在意,微微一笑道:“记得当初你欲拜老夫为师时,曾有一个人,也似是颇为意动,可惜你小子当初没有顺他的意,倒是让人家空欢喜了一场,此人现在怕是还颇为遗憾呢。” 陶商听到这,方才回过了神,他仔细的回忆了一会,骤然反应过来了。 “老师指的是……王司徒吗?” 皇甫嵩见陶商一下子就隐隐的想通了个中的关键,心下很是开怀。 但见老头慢慢的点了点头,道:“商儿聪慧,正是子师也。” 陶商的脑袋中开始勾勒出了一副凄惨的画卷。 王允牛逼哄哄的拿着戒尺,满嘴的吐沫星子狂喷,一个劲的冲着陶应连喊带骂,一会让陶应捶背,一会让陶应给他端夜壶,一会让陶应洗脚,陶应在王允的淫威之下,犹如小受受一样,哭天抹泪的犹如受苦受难的小媳妇,只能任由老头摆布欺凌。 回过神来,陶商惊恐的转头看向了陶应,双眸中充满着愧疚和怜惜之色。 陶应被陶商的目光盯的浑身不自在,浑然不知道大哥的眼神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怪异。 那表情,仿佛再看一个活死人一样。 这一眼,仿佛能给自己看没了……好可怕的说。 “二弟,真是辛苦你了。”陶商看着可怜的陶应,一想到弟弟即将步入龙潭虎穴,眼泪差点没流下来。 脑洞太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陶应不明所以,心道我这还什么也没干呢啊?怎么就辛苦了? 皇甫嵩人老成精,岂会看不出陶商的想法。 他心中不由暗骂这臭小子混蛋。 王允在他心中,就那么不靠谱吗? 但表面上,皇甫嵩还是转头对陶应解释道。 “应儿,老夫与你父亲,乃是同僚之谊,与你大哥,也有师徒之情,你大哥今日领你来拜老夫为师,实际上是想为你博一个好的身份,你想在这世道闯出名堂,这身份与靠山,乃是万万缺不得的,不过老夫年纪大了,且声名又不如原先那般盛隆,昔年亦是曾被董卓下狱,说是身败名裂也不为过,你当老夫的学生,只怕未必会有什么好处,老夫如今为你推荐王允王司徒为师,你需知晓,王司徒乃是太原王氏中人,太原王氏乃是千年门阀,树大根深,其身后的士族背景攀根复杂,又有当朝三公之尊,实乃是国之重器也,你若能当他的学生,对你日后的官宦生涯,有百利而无一害!” 陶应涉世未深,脑子不太开窍,闻言不由奇道:“皇甫公,小侄儿实在是不明白,为何你和大哥,一定要给我找一个老师呢?没有老师,我就当不得官,帮不了父亲和大哥吗?” 皇甫嵩闻言哈哈一笑,心中暗道这孩子,真是天性纯良的犹如傻子一般……是个好孩子! 皇甫嵩今日心情还可以,话也多了起来,便为陶应解释道:“应儿,你可知道,昔日的三君之一,陈蕃?” 陶应虽然见识不多,又不喜政务,但对于这位党人领袖中的三君之一还是有一些了解的,随即点了点头,道:“陈太傅在世之时,海内人望,位列三公,天下知名。” 陶商在一旁长叹口气,暗道一声好险啊,陶应今天若是真说他连陈藩都不认识,那就可丢了大人了。 皇甫嵩赞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那你可知晓,陈太傅的徒弟都是些什么人?他的师父又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对于陶应来说,就比较深奥了,但见好孩子懵懂的摇了摇头,完全一副痴呆模样。 皇甫嵩遗憾的叹了一口气,这孩子的知识面还是太浅呀。 陶商急忙为陶应解释道:“我弟弟才疏学浅,不通世故,却让老师见笑了。” 皇甫嵩眉头一挑,转头看向陶商,嗤笑道:“他才疏学浅?那你知道喽?” 陶商:“……” “唉~!”皇甫嵩彻底的无奈了:“还好意思说人家……哥俩全都一副臭德行。” 陶商急忙解释道:“老师勿怪,我们徐州的君子,一般都是这样的风格。” 皇甫嵩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道:“你们徐州君子的评价标准……就是无知是吗?老夫今天还真是第一次领教。” 陶商闻言不说话了。 人老成精,怎么都犟不过他,得理不饶人的主。 陶应没心没肺,笑呵呵的拍了拍陶商的说,轻声道:“大哥,无知也不是什么大事,淡定些。” 陶商:“……” 这弟弟也是没谁了。 皇甫嵩无视这哥俩的耍宝,继续解释道:“陈蕃的徒弟,目下离你们最近的,便有会稽太守王朗,扬州刺史陈温,还有商儿曾经接替下的丹阳郡守周昕!而陈老太傅的师父,则是昔日的司徒大人,太傅胡广……老夫想说什么,你们明白没有?” 陶应傻了吧唧的空洞的盯着皇甫嵩,完全没明白。 但陶商心中有数。 所谓的朝中师徒关系,名义上是师徒,但实际上,师父真正能教给弟子什么东西?其实在学识方面,根本什么也教不了! 这个所谓的师父,只不过是一层政治身份的关系。 陈蕃拜了上一代重臣胡广为师,就可以利用胡广的资源,为自己获取更强大的政治坦途,而当陈蕃成了三公之一,太傅之尊后,他的那些徒弟,便犹如开枝散叶了一般,他的弟子中,光是在东南附近当刺史和太守的,就有三个!更别提其他州郡那些离自己尚远的了。 这特么跟继承制度有什么两样? 如今陈蕃和胡广那一代人已经逝去,目前这一代党人中的佼佼者,毫无疑问,便是身为并州王氏中人,位列三公之一的王允! 不管王允本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但若是陶氏中人有一个人能成为他的徒弟。 那便算是跟天下士族有了一个联动的契机。 这政治影响嘛,毫无疑问……大大的有。 个中好处,前几代人的成就便足矣窥见一二。 “多谢老师提点,弟子明白该怎么做了。”陶商站起身,深深的冲着皇甫嵩鞠了一躬。 皇甫嵩微微一笑,挥手道:“去吧,别在老夫这瞎耽搁功夫,年轻人,天高地阔,驰骋遨游,去做你们应该去做的事。” 陶商拉起陶应,让他和自己一同对皇甫嵩深深施礼,其后哥俩方才告辞离去。 皇甫嵩也没有多做挽留,只是嘱咐了一下,便放任他们走。 看着两个人消失在院外的背影,皇甫嵩突然低下头,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血痰,又从这位老者的口中流出,显得分外的凄红。 …… …… 陶商没有迟疑,买上好些礼品,重新写了拜帖,又迅速的拉着陶应向着王允的居所快速而去。 时不我待,赶紧办完都利索。 陶应迷迷糊糊的,浑然不知道大哥对自己找老师的事为何要这般热衷。 该不是也很父亲一样,得了失心疯了吧? 这玩意还遗传? 来到了王允的居所,替王允迎接他们的人是貂蝉。 陶应别的事不行,但在这方面的情商似是颇高,见了貂蝉直接上前深施一礼,问候道:“见过大嫂!” 貂蝉听了陶应的话,不由的掩嘴一阵轻笑,接着盈盈做礼。 “小叔有礼。” 陶商在后面听的,脑门上一堆黑线闪现。 你们两个混蛋……商量好的吗?一起涮我不成? 陶应笑呵呵的转头看了看陶商,又转头看了看貂蝉,突然傻乎乎的问了一句:“大嫂,你何时才能给我们陶氏生个一男半女啥的,我父亲在彭城,等的都睡不着觉。” 陶商将手深深的埋入了手掌中。 胡说八道,父亲睡不着觉,明明是你小子给气的!跟我生不生孩子有甚关系? 真恨不得一脚踹死这小子啊。 貂蝉幽怨的白了陶商一眼,唉声轻叹,语气中很是凄凉:“你大哥现在不行的。” “咝~~!”陶应惊诧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相信的转头紧盯着陶商。 “大哥,这就是你回了徐州一年多,也一直要不上孩子的原因吗?” 陶商静静的看着陶应,努力忍住伸出双手掐死他的冲动。 “二弟,我觉得你大嫂话中不行的意思,应该是指我俩还没有纳彩问名……是指我们还没有成亲所以不行!你可不可以往正路上寻思一下?” 陶应猛然抬手一拍脑门,恍然道:“原来是这样,你还没成亲呢!弟却是将这件事给丢在脑后了!惭愧。” 呵呵。 这都能忘,古人的思想,也是瞒超前的说,开放呀。 。m. 第二百一十八章 拜师与交换条件 闲话过后,陶商觉的得赶紧办正事了。 陶商看向貂蝉,将话题转了回来,道:“蝉蝉,王司徒何在?” 陶应在一旁听的,浑身鸡皮疙瘩直掉。 太恶心人了吧……蝉蝉? 貂蝉一伸手,冲着陶商媚笑道:“义父收了你们兄弟的拜帖,早就在书房等着你们了,跟小女子走吧……太平大公子。” 陶商哼了一哼,没有理会貂蝉话语中的调逗之意。 你也敢叫我太平?……总有一天要让你知道本公子有多翘。 陶应在一旁看的发愣。 这一对,平日里就是这么调情的么? 来到了王允的书房,陶商和陶应脱去鞋袜而入,却见王允正坐在桌案前低头沉思……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 但见这老头的面容甚是憔悴,瞅着比皇甫嵩还要虚弱几分。 王允此刻,满头的银丝只是随意的打个髻,其余的都是呈散乱状的披在肩膀上,老头的颧骨凹陷,一双老眼看似因为熬夜而变得通红,满满的充斥着倦怠之意。 陶商诧然的看着王允,浑然不明白他是怎么沦落到了这般境地的。 王司徒,这是要死的节奏吗? “王司徒,你这是要……” 王允白眉一挑,猛然抬头,颇有些挑衅意味的瞪视着陶商,道:“要怎么样?” “要上西天拜佛求经吗?”陶商换了一个婉转的说法。 王允闻言皱了皱眉。 “虽然老夫听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老夫能够敏锐的感觉出来,你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看看这老头,多能自吹自擂,感觉就感觉呗,还敏锐! 陶商笑嘻嘻的道:“王司徒,多日不见,您老怎么换风格了?好潮的说……您这头发得是有多久没打理了?这么乱?都能养鸟了。” 王允淡淡然道:“一脑袋老白毛,打理它作甚。” 说罢,伸伸手示意陶商和陶应二人坐下,道:“你这小子,多长时间没来老夫这串门了?整日的只顾着你的金陵城,是不是早就把老夫忘在了脑后?” 陶商嘿然一笑,道:“看您这话说的,我忘记谁也不会忘记您呐,我这不是特意带礼品来拜访您了吗?顺便还给你带来一件宝物——人间至宝!” “宝物?”王允颇是有些不明所以,奇道:“什么宝物?” 陶商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挪到了陶应的身上。 王允和堂下侍立的貂蝉也一同将目光随着陶商的目光而移动,最后也落在了陶应的身上。 一时间,厅堂内鸦雀无声。 陶应似乎也多少感觉出了有点不对劲,四下环顾,见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这孩子不由傻乎乎的伸手一点自己的鼻子,奇怪的道:“那宝物,是我呀?” 陶商没有理会他,转头看向王允,微笑道:“王司徒,您觉得这宝贝怎么样?” 王允哼了一哼,表情很是傲娇:“不怎么样!他不是你弟弟么?这也算是宝贝?你领他来老夫这里做甚?” 陶商拉着陶应站起了身,接着伸手一指王允桌案前面的空地,对陶应低声道:“快去,给司徒大人磕头!” “哦。” 陶应很是听话,闻言毫不犹豫,飞快的蹿到王允的桌案前,一聊膝盖前的衣襟,“噗通”一声跪下,对着王允就是行磕头大礼。 王允见状吓了一大跳,急忙站起身来,踮脚跑到陶应的面前,伸手将正“咣咣”磕的正嗨的陶应拉了起来,口中惊呼连连:“不可如此!你这孩子,不年不节的,你这算是干什么?快快站起来!” 说罢,伸手将跪拜的陶应从地上硬是拽了起来。 陶商在陶应背后冷眼观瞧,见时机已经成熟,忙吩咐陶应道:“二弟,还不快叫!” 陶应深吸口气,饱含着热情,对着王允高呼了一声:“爹啊!” 陶商一个蹡踉,差点没自己跪在地上。 貂蝉在堂下,一双美眸顿时睁的大大的……这小叔是怎么回事?跟自己来抢爹的吗? 王允更是惊恐莫名,差点没把头给陶应磕回去。 “孩子,你这可不能瞎说啊!这要是让陶恭祖知道了,老夫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啊!”王允使劲的擦着汗,急的浑身打摆子。 陶商回过神来,快步上前,抬脚给陶应屁股来上了一记,气道:“谁让你叫他这个了……叫老师!” “哦!” 陶应急忙改口,冲着王允高呼道:“老师!” 王允直到这个时候,才明白陶商领陶应这块“宝贝”来找他的真实用意。 老头沉默了半晌,先是伸手将陶应扶了起来,安排他回到软榻上坐下,自己则是跄踉着回到了主位,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好小子,为了陶氏一族,你是着实什么面皮都不要了……你这次又琢磨到老夫的身上了,是吗?” 陶氏冲着王允一拱手,恭恭敬敬的言道:“陶商僭越,还望王司徒大人念在你我之间的情分上,成全我弟弟。” 王允哼了一哼,抬手指了指貂蝉。 “你跟她倒是情深蜜意,咱俩之间,好像没啥交情吧?” 陶商笑呵呵的道:“王司徒真能说笑话,咱俩之间,可谓是患难之交,咱俩谁跟谁啊!我待司徒是什么样的,司徒自己心中难道不清楚吗?” 王允闻言一愣,摸着下巴上的胡须仔细的思索回忆起来。 回想了好半天,却见王允重重的摇了摇头,肯定的道:“说句良心话,你待老夫,好像还真就是不怎么样。” 陶商闻言急了,王允这言下之意,好像是不愿意帮忙啊。 可是,当他看见王允眼眸中那一丝戏虐的笑容,陶商的心却终于又落回了自己的肚子里。 自己想多了,王允其实并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他对自己,着实还是有些感情的。 甚至可以说感情很深厚。 当然了,感情再深,也要跟自己装装犊子,这是王允一惯的做派。 沉静了片刻,果然却是听王允说道:“当然了,就算是不冲你,冲陶恭祖,你陶氏的这个忙,老夫倒也不是不能帮,收个把弟子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应儿这孩子无论是出身还是秉性,倒是也都属上佳……就是脑子不好使了点。” 陶氏闻言大喜过望,忙对陶应道:“还不谢谢老师夸赞!” 陶应委屈的看向陶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谢谢?刚才的那番话,真的算是夸赞吗? “等会!”却见王允伸手挡住了陶商话头,慢悠悠的道:“老夫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你着什么急?” 陶商能不着急吗?事关陶应的栽培工作,他这个当哥哥的,可是比谁都要上心的。 “王司徒又想怎么样?” 王允淡淡然道:“换成了别人,兴许这事也就这么地了,但既然是你领人过来拜师的,那老夫就得按照你的规矩办,收徒弟可以,但老夫得要点彩头。” 陶商闻言顿时一窒。 沉静了片刻之后…… “王司徒,博彩之举,朝廷并不提倡啊……” 王允赞同的点了点头,嘿然道:“朝廷不提倡的事,可你一般都是干的很欢啊……少说废话!老夫今日就可以收这孩子为学生,但是,你也得帮老夫办成一件事情!就当是交换条件吧。” 王允将话一聊到这里,陶商的心就有些发虚了。 他拿屁股也能猜的到,王允想要他办成的事是什么。 这件事他原先也曾答应过貂蝉,虽然心中大概知道应该朝着一个什么方向去办,但却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 而且金陵城的事,也是把自己忙的焦头烂额了。 如今到了这个时刻,却是容不得自己继续装傻充愣了。 “王司徒想让我作什么?” 王允呵呵一笑,慢悠悠的道:“你当初答应貂蝉什么了?” 陶商扭头看向貂蝉,却见貂蝉心虚的看了他一眼,悄悄的将头扭向了别处。 臭丫头,嘴倒是挺快! 王允见陶商没应声,慢慢的道:“老夫要你,帮我除掉逆贼董卓!” 果然…… 陶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除了这件事,只怕是也没有什么事会把王允折磨的如此憔悴吧。 问题是老人家知不知道,即使是除掉了董卓,也未必就是最好的,关中军阀们有董卓制约的时候,尚还勉强算是消停。 可董卓一旦死了,关中军阀们就会如同脱了僵的野狗一样,到那时,可是根本没有人能够束缚的了他们的。 问题是,现在跟王允说这些,只怕他也是不会相信。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陶商对王允说道:“除掉董卓可以,但是我需要你给我一个时限,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需要我仔细的运作筹谋。” 王允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听这小子的言下之意,他好像是真的可以办到啊?! 王允遏制不住激动的心情,颤抖着道:“这个没有问题,说吧,你打算用多长时间办成此事?” 陶商仔细的思考了一会,方才试探着反问王允道:“你看十年时间怎么样?” 王允的笑脸一下子就垮掉了。 沉默了良久之后…… “你小子,该不是打着算筹,想让董卓自己老死吧?” 陶商闻言,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真是人老成精啊,自己这么高深的计谋都让王允瞧出来了。 能当上三公的老不死的,果然都不是吃素的,着实是不好糊弄啊。 第二百一十九章 四方的情报(二合一章节) 龌龊的想法被人看穿了,陶商觉得自己很没面子。 被古人鄙视了,着实是跌了穿越人士的份。 看着陶商有些发白的脸色,王允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也不用跟老夫斡旋争执,老夫最多就能等你一年!” “一年?”陶商闻言似是有些惊诧,摸着光滑的下巴道:“这时间是不是有点太急了些?” 王允的面色沉了一沉,认真思考了一会,却是果断摇头道:“不能再拖了!这对老夫来说,已经是极限了,你若是肯答应,那老夫现在便可以收你的弟弟为学生,如何?” 陶商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他暗道不管怎么样,权且先让陶应拜在王允的门墙之下,至于自己一年之内到底能不能办得到除掉董卓,那就是另说了。 真有意思,谁玩不过谁呀。 王允似是看出来了陶商的小心思,嘿然一笑,道:“你也不用算计老夫,老夫好歹也是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还不至于中了你的道!一年之后,咱俩说好的事你若是办不到,老夫便将这个学生逐出门墙,并广为天下告知,然后老夫便和貂蝉回返长安,自行去解决董卓之事,太平公子看老夫的这个提议如何啊?” 陶商恨不能扑上去一巴掌将这老头子了结。 老而不死是为贼! 说的就是他吧。 这不是逼我发飙么? 算了,这师还是不拜了。 也不知是不是看出陶商想要反悔,王允突然哈哈一笑,也不管陶商答不答应,直接就对陶应言道:“孩子,愣着干什么?叫老师啊?” 陶应傻乎乎的叫了一声:“老师。” 得了,这回这事算是彻底坐成了。 …… …… 王允留在府内没有出来,装大尾巴狼目送他们离家,貂蝉则是代表义父送陶氏两兄弟出了宅院。 貂蝉的表情颇有些忧虑,很显然,姑娘对于陶商能否除掉董卓的事,有些摸不准成。 也是因为她对陶商有着莫名的期待, 她忧虑的看着陶商,刚要开口询问,却见陶商冲着她微微一笑,安慰道:“放心吧,我答应过你的事,就肯定能办的到,只是今天让义父提前给我摆到了台面上而已,看来我确实得抽手开始处置此事了。” 貂蝉听陶商说的如此自信,心中不由得开始安定了下来。 她低头揪了揪自己的裙摆,迟疑了片刻方才自责的言道:“都是我的错,又害你得想办法做这么难做的事情……” 陶商随意的挥了挥手,笑道:“跟你有什么关系,董卓遗祸天下,天下诸人皆欲除之,就算是没有你和你义父,我身为汉臣,也得想办法对付,他回去告诉你义父,让他一年之后,就等着拿董卓的人头鉴赏把玩吧。” 听陶商说的这般笃定,貂蝉自责的表情方才有些舒缓,她使劲的点了点头,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待貂蝉送完二人回府去了之后,陶商的脸就一下子垮下来了。 陶应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着陶商,轻声询问道:“大哥,这事……是不是不像是你说的那么容易啊?” 小伙子也不是全傻,多少还能看明白点轻重缓急。 陶商长叹口气,摇头道:“二弟啊,全天下的诸侯联合,在酸枣汇集了二三十万兵马,都没把那老匹夫怎么样,王允这老不死的一张嘴就让你哥我去弄死他,你觉得这事真那么容易吗?” 陶应闻言显得很是惊诧。 “那你还答应他?这岂不是画地为牢。” 陶商欣慰的拍了拍陶应的肩膀,道:“毕竟是为了你给他当学生的事,算是给你争得了一个好的名声,大哥我说什么也得把这事办了……还有,你刚才的那个成语用的很有水平……画地为牢,事前没有人教你吧?” 陶应重重的摇了摇头。 “很好,孺子可教也。” “大哥,你对我真好。” “你知道就行。” …… …… 回了丹阳郡守府,陶商便命裴钱去把郭嘉找来。 要对付董卓,陶商并不是完全没有计划,但知己知彼,方才能百战百胜,他需要一些董卓的情报。 少时,郭嘉来了,陶商也不跟他多说废话,直接向他垂询道:“我有点事需要向你咨询。” 郭嘉闻言一愣,沉默了一会,方才幽幽道:“郭某也有点事,需要向你禀明。” 陶商伸手道:“那你先说吧。” 郭嘉摆了摆手,忙道:“你是主,我乃属,还是你先问吧。” 陶商见状不由的一愣。 这小子,怎么今天和自己如此客气起来了?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我需要校事府,帮我打探一些关于董卓的讯息。” 郭嘉似乎是没有想到陶商居然问他这个,有些奇怪的道:“若是换成了别人,听了你的问题,一定会感到惊慌,可惜郭某当初在建立校事府之时,便已经将人手派到长安去了,如今却是有了一些事关董卓的消息,就是不知道你想问什么?” 陶商闻言,顿时大感惊奇。 “你这么快就派人去了长安?为何?” 郭嘉哈哈一笑,道:“多新鲜啊,长安乃是天子之都,一举一动都事关天下的走向,天下的明诏都出自长安,郭某不往长安派人,却是该往何处派?” 陶商听了这话,不要的在心中对郭嘉竖起了一根大拇指,暗道郭嘉果然是个有真本事的。 所谓谋定而后动,有些事根本不需要自己提醒,郭嘉就已经有前瞻性的安排好了。 陶商定了定心神,随即问道:“干哥哥,你可知道董卓老贼,现在在长安,每日都干些什么?” 郭嘉闻言眨了眨眼,一边想一边道:“据长安的校事不定期传回的消息,董卓在长安,现在主要是接连西北的羌族,董卓年轻的时候,久居羌地,威望甚高,故而与羌族联合,能够大大增强他对于关中以及雍凉二州的控制力,另外,他还在着力拉拢凉州的马腾和韩遂,渴望召集他们能够入长安,增强自己的军势……” “不是、不是、不是!”陶商急忙摆手,打断了郭嘉的话头,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想知道董卓每日在干什么的事,不是他干的这些公事,而是他干的另外一些事。” 郭嘉不明所以的看着陶商,奇道:“你的意思,郭某不甚解啊,这就是董卓每日在干的事啊?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陶商斟酌了一下词语,轻声道:“我要知道的是董卓的私事,就是比如董卓每日吃什么,喝什么,睡什么女人,喝多少酒,然后睡几个时辰之类的……你懂我的意思?” 郭嘉闻言彻底无语了。 原来这小子,是要打探董卓的私生活啊! 这也太龌龊了! 看见郭嘉的面色有些不愉,陶商亦是有些无奈。 饶是陶商很不讲理,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些要求着实是有些难为人了。 “没关系,你若是没派人打听这些,陶某也不怪你,毕竟嘛,这些事,一般有些涵养的人,都不会特意派人去探听。” 郭嘉脸色不善的盯着他。 “郭某要是跟你说,这些事我也确实是派人打听了呢?” 陶商闻言顿时一愣。 看来,涵养这个词,用在郭嘉身上也有些不甚适合啊! “快说说!你都打听到什么了?”陶商急忙把身体探向前方,八卦之相一表无遗。 郭嘉四下看了一圈,确认无人后,方才对陶商道:“若说这董卓啊,确实是太过于嚣张了,郭某也只是好奇,打探他的生活并没有别的意思,仅仅是好奇……” 陶商急忙摆了摆手,道:“不用解释,我能理解,你只管说重点就行。” 郭嘉咽了一口吐沫,道:“董卓在长安,可谓是极尽奢华享受,此事在长安人皆可知,探子也只是随口报回来的,不是郭某特意打听的啊……” “我知道,我知道了!”陶商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不是故意打听的,快说重点!” 郭嘉这才低声陈述:“董卓此人,年已六旬,可却毫无长者之风,他每日夜入禁宫,留宿于龙塌之上,据说宫中的宫女以及先帝遗留下来的妃嫔,董卓各个都没有放过,而且听闻这老贼极是好色,无一夜不享床笫之欢,而且据闻他每夜都是最少夜宿三女!” “我去!”陶商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道:“你可以啊,连老贼夜宿三女的事你都能探查的明明白白的,这校事府主事,你真不是白做的呀。” 郭嘉闻言连忙摆手:“郭某这也不是特意打听的……” “好了,好了!”陶商有些不耐烦了,又道:“除了夜宿的事,董卓平日里的吃食怎么样?” 郭嘉长叹口气,低声道:“董卓顿顿酒肉不缺,据闻每日食肉最少三五斤,他也不怕腻死……且老贼嫉其嗜酒,其每日饮酒少说也得在三坛以上,这生活好是滋润啊!郭某二十多都没像他这么能喝,而且他还有一个特别的嗜好,就是抓住仇人之后,抛心挖肺,食人肉喝人血,着实是畜生不如!听说那董卓现在身宽体胖,浑身的油肉,直如猪牛一般,体型很是骇人!” 陶商闻言一皱眉,似是有所恍然,道:“董卓如此暴饮暴食,荤腥酒肉,样样不缺,且每日房事还不断,而且是夜寝数女……你是这意思吗?” 郭嘉使劲的点了点头,口中隐隐似是有些羡慕:“真是……奢靡啊!” “董卓多大年纪了?有六十多吗?” 郭嘉闻言道:“差不多了,老贼的年纪不比王司徒和皇甫中丞他们岁数小。” “朝会什么的,老贼都定期参加吗?” 郭嘉一挑眉:“当然了,他是相国,一国军政,皆在其手,他不参加听政,敕令无所出啊。” 陶商闻言重重的一拍手,道:“六十岁的年纪,顿顿暴饮暴食,浑身赘肉,又缺乏运动,每天还喝大酒,房事比年轻人弄的还要频……他这完全是作死的节奏啊,他哪来这么大的精神头呢?” 郭嘉闻言哈哈一笑,指了指陶商,道:“你啊,着实是没甚见识!宫廷之中,岐黄丹药之能士极多,炼药补身乃是历代皇帝皆善喜之事,董卓虽然年纪很大,但就算是身体乏累,也自有丹药替其养生,有甚奇哉?” “哦~~”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有办法了。 郭嘉疑惑的看着陶商的脸颊,不由的微一皱眉,道:“对了,郭某还好奇呢,你今天找我问这么多关于董卓的事作甚?” 陶商闻言一笑,摆摆手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王司徒拜托了我一点小事而已。” “什么事啊?跟董卓有关系?” 陶商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是啊,他让我帮他整死董卓老贼。” “咳、咳、咳!” 郭嘉一口气没上来,不由得使劲咳嗽。 “你、你管这?叫小事?” 陶商阳光灿烂的着看郭嘉,一去适才的惆怅,道:“原先我觉得是不算小,但通过今天跟你唠嗑,我感觉这事好像确实是不算大事了。” 郭嘉闻言皱了皱眉,仔细的思虑了一会,方才道:“郭某想听一听你的方略?” “丹药之事,其实不过是一时的迷惑,董卓许大年纪,平日里还如此不小心,糟害身体,其实不过是外盈内亏,只要稍稍给他加一点火,让他感觉到他自己的身体情况,则必然会有所疏漏!” 郭嘉似是有点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要让董卓感觉天不假年,卓速出兵关东?” 陶商闻言笑了,竖起大拇指,道:“干哥哥知我,董卓目前所依仗者,关中之地势也,但我觉得老贼是一个有雄心壮志的人,他真正的目地,还是想称霸天下,若是能将董卓引出关中,逼迫他进兵中原,未必不剿除此獠,但眼下还却一剂良方,一个让他身体急速垮掉的良方。” 郭嘉闻言一奇,道:“何方?” “这个,其实我还没有想好,还得我回头慢慢斟酌……不说这个了,你不是说有事要向我汇报吗?究竟是什么事?” 郭嘉的面色突然间变得有些郑重了。 “校事府打探回来的,两件事,都是足矣改变关东诸侯走向的大事。” 陶商见郭嘉说的如此郑重,心头不由的一挑。 一股不妙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 “哪两件大事?” 郭嘉清了清喉咙,慢慢道:“第一件,豫州刺史孙坚,率兵攻打刘表,被刘表设伏于襄阳,刘表麾下的大将黄祖以乱箭飞矢将其射死,孙坚脑浆逆流身亡。” 听到这里,陶商不由的浑身一颤。 孙坚果然还是没有逃脱他的宿命……死翘翘了。 想起去年自己和孙坚一同讨伐董卓的点点滴滴,陶商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江东猛虎身死,也不知该说一句可惜,还是该说一句庆幸。 孙坚死了,这就说明刘表荆州之主的位置已经可以坐实了! 但这也同时说明,袁术短期之内,是无法对荆州动手了! 那他很有可能将目标转移到扬州,而丹阳郡就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第二件呢?”陶商继续问道。 郭嘉的面色变的更加凝重。 “青州黄巾首领司马俱,引兵百万向兖州进击,杀任城相郑遂,斩兖州刺史刘岱,东郡太守曹操得济北相鲍信支持,进军兖州,击溃黄巾军众,司马俱身死,黄巾投降,曹操俘获降卒三十余万,男女口百余万,如今正在兖州境内安排收复与善后之事,此战鲍信身亡,兖州之地,今后怕是得由曹操在说了算了。” “咝~~!” 这一下子,陶商是真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了。 曹操果然是开始崛起了,而且一步之下,迈的步伐还是如此之大。 另外还有鲍信,那个正直的将军,与自己颇为投缘的将军,终究还是亡故于此战。 徐州的强邻,终于还是出现了。 看见陶商一副吃惊的样子,郭嘉不由的又是长叹了口气。 陶商见状一醒,道:“又怎么了?” “还有一件事郭某必须跟你说,郭某的一位老朋友,荀彧,也已经加入了曹操的麾下,这件事你或许觉得没有什么,但在郭某看来,只怕却是比曹操收服青州黄巾百万之众还要可怕。” 听到这里,陶商不由的吸了吸鼻子,道:“荀彧投效曹操麾下了?” 郭嘉见陶商的面色颇有些凝重,倒是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看来你对荀氏的名头多少还是了解的,颍川诸望族中,名士无数,其中最为有名的乃是荀、钟、庾几大家,其中荀氏在诸门当中独占鳌头,近三代人之中,智人荀淑天下闻名,荀氏八龙更是才惊天下,八龙当中更有荀爽官至司空,如今这一代人中,在郭某看来可为首者必荀彧也!他如今加入了曹操的麾下,日后便会给曹操带去源源不断的人才,嘿嘿,想不到当初连一块落脚之地都没有的人,如今麾下是要人有人,要兵有兵,一跃成为天下当中的风云人物了,太平公子,你的这位老友,已经成为你最可怕的威胁了。” 第二百二十章 袁术出兵(第一更,今日四更) 郭嘉的话,让陶商心中很是郁闷了一下。 虽然知道曹操的崛起乃是必然,但陶商心中就是不舒服。 陶商定定的看着郭嘉,突然出言抗议道:“同样是颍川名士,为何荀彧就能给曹操带去源源不断的人才,你就不能给我带来一些?” 郭嘉一点羞愧的样子都没有,又是仰头喝了一口气酒,嘿然道:“郭某能管得了的,只有我自己而已,我又没有荀彧那般大的背景和贤名,荀氏是颍川士族之首,人家听他的那是正常……至于我?嘿嘿,颍川的那些名士,哪个又愿意听郭某驱策的?你就不用费心在我这动心思了……我劝你最近还是对我好点,免得荀彧哪天想起来,劝郭某投曹的时候,我一时心动没控制住。” 陶商闻言不由的幽幽一叹,惋惜道:“曹操在兖州的撅起如此迅速,他现在麾下的人员构成,你的校事府最近可有查探清楚?” 郭嘉傲然的一挺胸脯,嘿道:“兖州乃是咱们徐州的近邻,最近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曹操目下军中的情况与其军中的主要人才,郭某自然会探查清楚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陶商面色变的有些紧张,小声道:“能否给我说一些曹操最近在军中主要提拔的人,或是帮助他执掌青州军的亲信……你能记得住人名吗?” 郭嘉疑惑的看着陶商,不明所以道:“其军中的主要人物,大致的郭某倒是能记得住,问题是郭某说出来,你认识吗?” “你别管我认不认识,你说就是了。” 郭嘉很不理解陶商的想法,但他既然要听,索性说了就是。 郭嘉的脑袋很聪明,看过的情报,基本是过目不忘。 浪子清了清喉咙,对陶商慢悠悠的道:“如今曹操得了青州的百万人口,又有其好友张邈以及东郡士族陈宫的支持,已经是入主了兖州,且鲍信死后,曹操亦是接掌其众并兼并了刘岱的兵马,兵力大增,又有颍川荀彧的投效,人才方面亦是不缺……至于军中么,曹操乃是以其宗族子弟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曹纯等人为臂助掌军,听闻张邈麾下的司马赵宠有一名悍勇手下,叫做典韦,现如今也是归属于曹操的帐下,另有鲍信麾下的的都伯于禁,也被曹操收为军司马,又有乘氏豪杰李乾,率其侄儿李典并数千食客助曹操在寿章县破黄巾军,亦为其所属……哦,对了,还有一名陷陈都尉乐进,也在曹操麾下当值,听说也颇有些能耐……” 说到这,便见郭嘉哈哈一笑,挥了挥手,道:“都是些不入流的小人物!听听也就算了!” 去你妹的! 不入流的小人物?你可知道这是多么豪华的阵容? 而且说不定,他的这个阵容,日后还会变的更强大。 陶商将脸深深的埋在了手掌之中——曹操现在要兵有兵,要地盘有地盘,麾下的人才也正在源源不断的吸纳并组成构建之中。 虽然有了自己的帮助,陶谦此番站队并没有跟袁绍和曹操为敌,避免了第一次曹操和袁绍共同出兵徐州血屠诸郡,但有此强邻在侧,早晚都是祸患。 时不我待啊。 陶商将脸从手掌中抽了出来,面色愁苦道:“让校事府密切监视袁术和曹操的动态,徐州和丹阳郡的好日子,估计差不多要到头了。” 郭嘉这次没有反驳陶商,反倒是很郑重的点头,道:“郭某也是这么觉得。” …… …… 就在陶商头疼袁术和曹操两路崛起迅速的势力的时候,却有两个人,正一南一北、同时也是一男一女,正向着金陵城的方向行来。 从北面来的女人,乃是徐州糜氏家主糜竺的妹妹糜贞,此番奉兄长之命代表糜氏常驻金陵城,与陶商磋商私盐合作外销之事。 糜竺的脑子还是很聪明的,他借着这次合作卖盐的机会,竟然是把小妹推到了陶商所在的金陵城。 这老小子想干嘛,非常明显。 真是其心可诛啊。 而另一个人,陶商却是从没见过,但是他绝对听说过他的大名。 这男的人近中年,刚刚四十出头的年纪,他从南阳涅阳县,不远千里也要来丹阳郡见一个人。 他此番来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丹阳郡的太守陶商。 而要见陶商的这个人,则是叫做张机,字仲景。 其实两人完全不认识,也没什么交情,家里往上数好几辈也不沾边。 但张机这次一定要见陶商不可。 因为在数月之前,从北方归南的一位医者,在南阳之地提出了一个药方,名为桂枝汤方。 这桂枝汤方的功效,主要是用于外感风寒,头疼发热,汗出恶风等症状。 非常的管用! 一时之间,南阳郡的医者们纷纷辩证此方,对其方中配药皆大感惊奇,皆呼能出此方者实乃医学天人也,一时间桂枝汤方治疗伤寒之症,风靡汉江之地,却不知此方在北地早就已经流传甚广。 而特别有意思的是,如今在中原和司隶之地,都盛传着此方并非出自医学中人之手,而是出自代表徐州刺史前往洛阳征讨董卓的诸侯之一,现任丹阳郡的太守陶商。 张机在涅阳,起先对这件事并不怎么在意,后来听说了此方在汉江医道众人中被广为推崇,也是不由颇感好奇,于是便派人去寻了方子给自己拿来看。 什么破方子,还至于这帮人这般呱噪? 等方子拿来之后,诈然一看之下,却是把张机惊的非同小可,眼眸中一黑,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匆忙拿出自己上个月,刚刚苦心琢磨出来的一纸治疗伤寒的汤方与之比较! 两张方子放在一块,张机的眼睛差点没瞪出来。 这两张汤方,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医者出方,偶有一些差异,若是都属于对病人体质不同的下药分量的区别,那无伤大雅,可怕的是,这两张药方,在药材选取辩证方面亦是毫厘不差。 须知,医道中人,自创药方,就算是在药理辩证上有相似之处,但在用药和大体辩证的药量上却要做到一致,这根本不可能! 那都是需要亲身实践,亲身品尝药物的啊。 天底下哪有人长了一样的脑袋,一样的思想! 这样的事情,在张仲景的心里,完全是无法捉摸明白,也接受不了的。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花费多年,尝试无数药材,最终研制出来的这一幅能够治疗伤害的通用良方,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给琢磨出来了?而且还是跟自己的分毫不差? 当然,张仲景的方子还没有问世,若说是那陶商真的抄袭了自己的方子,张仲景着实是拿不出证据的,别说是别人不信,换成他自己,也是不信。 可事实就是摆在眼前啊。 若是今后自己的医学大成,著作出旷世经典,一旦问世,却有抄袭他人之嫌,依张仲景的傲气,岂不得跳楼自杀? 这等抄袭之恶名,张仲景却是万万承担不起的。 在辗转反侧了几个昼夜之后,张机终于下定了决心,前往丹阳郡去向陶商询问关于桂枝汤方的事情。 这对于他来说,实乃是事关今后人生中的一件大事。 张机承袭家门,早在十年前便被举为孝廉,且在三年前于荆州担任过县令。 不过在孙坚逼死荆州刺史王睿之后,张机因为时局动乱,就暂时称病归乡,潜心研究医术,以求能够在自己所喜欢的这一份行当中,为天下百姓谋福。 可问题是,在乡里研究了两年多,得到的却是有旁人将自己的研究成果窃据而走。 张机的心都要碎了。 因此,他必须要去找陶商问个明白。 不然,早晚他会因为忧虑此事,心力交瘁而死。 …… …… 鲁阳。 今日的袁术,正召集麾下的诸将们,商讨一件大事。 是关于如何转军东征扬州的大事。 孙坚在襄阳,被刘表麾下的大将黄祖设伏击杀,刘表依仗此战役,彻底的在荆州站稳了脚跟。 而荆州北面的南郡和江夏郡,此刻在刘表的号召下,犹如铁板一块,严丝合缝,袁术再想将势力渗入进去,只怕是非常的困难了。 在这种不利的情形下,袁术决定暂时放弃荆州,改道向东,并放弃以汝南士族为基奠慢慢蚕食九江郡和庐江郡的策略,大举进兵,攻克扬州! 当然,还有一个战略,就是北上进军兖州地界。 今日他召集麾下诸文武,要商议的,就是这件事。 到底是东向,还是北上。 袁术坐在主位上,满面杀伐肃然之气,他的双眸变的有些赤红。 连番的失利已经令他心中感到烦躁,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谦和与倨傲,反倒是一副凶狠和暴戾的神态。 下方文武,见袁术这个样子,心中不由得皆有些忐忑,谁也不敢擅自进言,胡乱说话。 “兖州……扬州……打哪个?” 袁术冷冰冰的问手下们道。 袁术麾下的战将中,论及地位,当以桥蕤、张勋、刘勋三人为首脑。 而三人之中,又以刘勋在军中的威望和地位最高,他曾是沛国建平县长,出身士族,天下纷乱之前,刘勋与二袁和曹操等人都有私交。 旁人不敢说话,刘勋因为与袁术之间的关系,却可以出来直言。 刘勋决定站出来陈述自己的意见。 第二百二十一章 曹陶与士族(第二更) 袁术麾下,大将刘勋因为身份的关系,首先站出来向袁术提出自己的观点。 “上将军。”刘勋出班谏言,道:“如今之势,以末将观之,扬州和兖州皆不可取,兖州的纷乱格局如今已经被打乱,原先各自为政的刘岱、桥瑁、鲍信等人皆死,曹孟德乘隙收拢其诸部之众,更有东郡士族领袖陈宫和张邈支持其上位,兼借着讨伐青州司马俱一战,其获黄巾百万之众,势力空前!而扬州刺史陈温,也已经与陶谦联合,安插王朗与陶商接管了会稽郡和丹阳郡,上将军的势力如今虽然已经渗透到了庐江郡和九江郡,但寿春之地,还是被紧紧掌握在陈温的手中,且徐州陶谦现在又为其臂助……咱们这边,孙文台战死襄阳,我等势力受挫,以目下的局势,咱们还是应该继续招兵买马,扩充实力,以末将度之,三年之后,上将军便可训练出一支天下强兵,届时或是北上打兖州,或是东向打扬州,皆不是难事,此时却不应轻举妄动。” “三年?”袁术闻言冷笑一声,寒声道:“我袁门的家奴在冀州发展,曹阿瞒如今也是势力大涨,三年之后,他二人联合占据了北方,袁某还靠什么能撼动的了他们?此论真乃是腐儒之见!” 刘勋的忠良之谏被袁术拿话噎了个够呛,不由得面红耳赤,只是悻悻的退回班内。 袁术扫视了诸人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阎象的身上。 阎象乃是袁术的主簿,平日里也被他依仗为第一智囊。 阎象见袁术把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心下不由的暗自叹息。 终究还是得自己出班解决眼下这个情况。 凭良心话说,阎象还是很赞成刘勋的意见的,刘勋的意见,实为高论,非常符合袁术眼下的情况。 但阎象也能看得出来,袁术此刻已经接近于疯狂,想要劝阻他熄兵,无异于痴人说梦。 虽然不合时宜,但看起来,这仗必须是要打了。 阎象仔细的在心中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形势,方才向袁术谏言道。 “上将军既然是决意要战,眼下就需要做几手准备。” 袁术一听这话,顿时乐了。 这才是他真正想要听的。 “阎主簿快快试言之?” 阎象沉稳的对袁术谏言道:“兖州的曹操,既然已经得到了东郡士族陈宫的支持,那就证明兖州的士族目下已经是接受了他,既然有兖州本地士族的支持,再加上兵力骤长,上将军暂时便不可对曹操用兵,否则未必能胜,对付曹操,还是得用些分化手段,以待日后事成,再行图谋兖州不迟。” “分化曹操?”袁术皱了皱眉,奇道:“那依阎主簿之意,咱们应如何分化他?” 阎象慢悠悠的道:“曹操此番的崛起速度过快,很多事情其实都属机缘,临时凑巧而已,他占据兖州,看似外表虽强,但局势却并不稳定,兖州士族中,以陈宫等人为首的人都支持曹操,也不过是因为青州黄巾骤然入境的原因,刘岱身死,诸士族不得已而为之也,士族们为安定局势,只得将曹操推上了台面,可曹操虽然一时得势,但在阎某看来,他却是办了一件天大的蠢事,此事日后怕是足矣断送他在兖州的地位。” 袁术麾下的众人,闻言不由的皆是暗暗称奇。 曹操如今得势,招兵买马,势力迅速扩张直逼二袁……现在天下人都知道看到了曹操得势,但是还真就不知道他办了什么蠢事? 阎象见诸人不明,随即笑道:“听闻颍川士族之首的荀氏中人——荀彧!入幕曹府,并被曹操引为臂助,以阎某看来,这就是曹操所办的天大蠢事。” 众人闻言不由的都有些发呆了。 颍川荀氏,多年来一直是中原士族之冠,昔年的荀氏八龙更是天下翘楚之流,曹操得荀彧入幕,其后便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才入其囊肿,这能算是什么蠢事?明明是好事嘛! 阎象这小子,傻了吧? 见众人不明白,阎象随即为大家解释,道:“从长远来看,得到了荀彧对于曹操来说,确实是件天大的好事,但曹孟德出身宦官之后,在对待士族的态度和手段上,却远没有上将军和袁本初这样出身于四世三公高门的人来的高明,得到了荀彧,对于现在的曹操来说,绝对是犹如意外之喜,如阎某所料不错,曹操定然会不分轻重,利用荀彧,火速招揽颍川的其他名士进入兖州,可曹操这样的举动,兖州的那些以陈宫和张邈为首的地方士族,却又会作何感想?” 袁术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 高见啊! 袁术是四世三公之门出身,对于一州士族豪门之间的荣辱与共,共同进退所能够产生的巨大能量,了解的是再明白不过了。 曹操得到了荀彧没有错,他利用荀彧去招揽颍川的名士们也没有错,但他若是急于求成,不讲究平衡手段,骤然发力,大批量的招募颍川名士进入兖州,影响到了兖州本地士族的利益,那后果可谓是不堪设想。 在对待士族问题上,袁绍和袁术两兄弟一直都是小心谨慎。 在袁术眼中,曹阿瞒是个很聪明的人。 但可惜他曹阿瞒也有一个短腿,那就是这位昔日出身于宦官家庭的曹将军,对于士族的群体,在了解程度上远远没有他和袁绍要透彻。 特别是士族的厉害程度,他曹操尚还远远不知。 “哈哈,袁某明白了。”袁术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随曹操去做吧,他若是利用荀彧去招募颍川的名士,袁某不拦他便是。” 阎象笑着点头道:“上将军英明,不但不能拦,在关键时刻还要推波助澜的帮曹操一把,另外,听闻朝廷已经派遣金尚为兖州刺史,主公不妨暗中相助于他,利用金尚使曹操兖州之主的位置一时间坐不消停,以图后效,另外,上将军还要派人去联系兖州本土的士族名士边让!让他知道曹操要招募颍川名士入兖州的心思,到时候多方施力,就可以削弱曹操在兖州的势力。” 袁术闻弦而知雅意,赞赏道:“阎主簿此计甚妙,袁某昔日在洛阳,和边让都曾在大将军何进的麾下供职!与其很是相熟!依照袁某目下的身份,只要派人对边让陈以厉害,让其明白个中关键,边让必会对曹操产生防备……边让乃是兖州士族之首,只要让他明白曹操招募颍川名士进入兖州所产生的后患,依照边让耿直的性情,必然会集结众人反对曹操……” 说到这,袁术猛然用左拳击打右掌,乐道:“曹阿瞒啊曹阿瞒,我倒想看看,兖州士族之首的边让若是暗中反你,你到底是敢动还是不敢动他?” 阎象慢悠悠的笑道:“曹操不动边让,边让早晚就会联合兖州的士族将曹操架空,但曹操若是敢动兖州士族之首,那他在兖州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什么陈宫、张邈之流,届时也绝不会再支持曹操!到那时,只要稍稍有一个契机,曹操在兖州势力便会在兖州士族的全体推动下,一夜覆灭!” 袁术哈哈大笑,赞叹道:“主簿高明,这招分化之计着实了得!……那对付丹阳郡的陶家小子,是不是也可以用这个方法?他也是跟曹操一样,接管丹阳郡的时间不长。” 阎象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袁公恕罪,原本这个方法,属下是准备用在陶商身上的,可是自打此子回了徐州接手丹阳郡后,属下一直安排派人打探其行为,却发现,属下适才的这个办法,对于陶商和其父陶谦来说,并不适用。” “哦?”袁术皱了皱眉,道:“为何?” 阎象叹了口气,道:“曹操此刻急于求成,广招人才,但陶氏父子的行为却是中规中矩,特别是陶商,平衡士族的手段也是颇为厉害,徐州四大家族在彭城,由其父陶谦左右平衡,虽不进取,但却毫无疏漏,王允和皇甫嵩等外来士族,则是被陶商安定在了丹阳郡,用以作为外援,不让与徐州士族相交,更重要的是,就算是昔日的徐州士族领袖淮浦陈家的长子陈登,竟然也被陶商弄到了金陵城,虽然陈登肯定也是为了利益……但至少在目前,陶氏父子将这些士族平衡使用的都是恰到好处,不温不火,在徐州士族那边想要下手阴他父子,着实是找不到口子。” 袁术闻言哼了一哼,颇是不屑的道:“若是如此,对付丹阳郡,就只能硬打了?” 阎象长叹口气,道:“此刻上将军若是正面对抗曹操,其兵势正凶,上将军只怕未必能胜过他,因而只能利用士族间的分化之计,但对付陶氏父子这种不温不火,与士族关系拿捏的恰到好处的人……却只能打了。” 听到这,袁术明白了。 阎象说了这么多,也不过是在劝自己不打兖州,打扬州! “怎么个打法?” 阎象闻言笑了笑,道:“好说,先随意找个理由,攻下寿春,除掉扬州刺史陈温,令扬州诸郡无首,再督促孙坚之子孙策,扶其父灵柩回乡守孝,上将军则可册封孙坚之侄儿孙贲为豫州刺史,转丹阳都尉,并以孙贲为先驱,领孙坚昔日兵马为前部,我南阳大军为后应,水陆并进,直取丹阳郡,打开通往扬州的门户!” 说到这,便听阎象又顿了顿,道:“听闻陶商麾下没有水军,主公这一次可以将主力放在水战之上,以此为优势,一举击溃陶商,占据金陵城,听闻陶商下辖有一铁矿,亦有一盐矿,若能得此二宝,谅袁绍、曹操之流日后也再难与主公相抗也!” 第二百二十二章 濡须坞(第三章) 袁术兴兵的消息很快就由校事府的校事传递到了金陵城。 当时,正值年底岁关之际。 初平二年末,同时也即是初平三年壬申年正月,袁术在鲁阳县征集麾下的兵马,并乘着孙坚身死亡故,孙策回往故乡安抚其父灵柩守孝的空档,册封在孙氏中暂代孙策领兵的堂兄孙贲为豫州刺史,乘机招收了孙坚的原班人马,再加上袁术本人近年来在南阳郡和汝南郡招募的新士卒,起兵十万,东向直取寿春城和金陵城而去。 此番出兵,袁术事前按照计谋,派人前往兖州,挑拨当地士族名人,边让与曹操的关系。 出征前,袁术在阎象的帮助下,先设计谋划寿春的扬州刺史陈温。 同时还包括他那个倒霉同宗兄弟,山阳太守袁遗。 袁术先派人故意将自己东征的消息散播到了山阳郡。 山阳太守袁遗虽然是袁术的堂兄,但却是亲近袁绍一派的,袁绍这些年,曾有意想让袁遗成为扬州刺史,不过因为与公孙瓒之间的战事,因而一直胶着。 想霸占扬州的袁术,当然不能让袁绍和袁遗的小算盘打成功。 当得知袁术东进之后,袁遗立刻慌了,他怕寿春之地被袁术所得,其势力将会是更大,故而星夜率领麾下兵马,奔至九江郡而去,希望可以支援扬州刺史陈温御敌。 可谁曾想,这些事情都在阎象的计划之中,他请袁术派遣大将乐就、李丰在袁遗前往九江郡的必经之路上进行埋伏,一举歼灭袁遗一众,并削其首。 可怜同宗兄弟,竟然落得个自相残杀的结局。 干掉袁遗这个眼中钉之后,另一方面,袁术则是派遣骁将纪灵,配合孙贲、程普、黄盖等人,一举攻克了寿春城,并将扬州刺史陈温暗中处死,他对外则宣称是袁遗与陈温自相火并,自己是赶来救援的。 欲盖弥彰,袁术此举着实是真当天下人都瞎了。 但天下人虽然不瞎,但也犯不上为了陈温和袁遗的事情惹怒他。 如此,怎么办? 大家只好都装瞎就是。 至此,袁术算是彻底的占有了南阳郡、汝南郡、颍川郡,九江郡,庐江郡等地,其将势力彻底的巩固在了淮南沿江两岸。 而下一步,他的目标则转向了丹阳郡的所在。 东南之战,一触即发。 消息传到了金陵城之后,举城皆惊。 陶商心中对于袁术会来侵犯自己的事早有准备,但他却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历史上袁术的这场扩充实力,侵略旁邻的战役,实则上应该是他和曹操打的。 当然,结局是袁术因为自大和战略失误,被曹操打的尿裤子。 但现在,因为蝴蝶效应,袁术扩展势力战争的对手由曹操变成了自己,而且就时间上来讲,仿佛比历史上发生的时间,来的还要早了一些。 历史的车轮已经开始发生些许的偏差了。 但不论如何,事情已经摆在眼前,就得想办法解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历史上的曹操在这个时间段能把袁术打的尿裤子,陶商觉得自己一样也能。 尿裤子太小儿科了,他决定把袁术打出屎来。 陶商急忙召开紧急军事会议,集结众人,商讨如何抵抗袁术。 议事厅内,金陵城所有的谋臣和武将们都齐聚一堂,静静的聆听着郭嘉所带回来的情报。 郭嘉此刻也收起了往日的嬉笑面孔,少有的露出了正经的神色。 陶商一时有些恍惚,看着如此正经的郭嘉,他有点怀疑这小子昨晚是不是喝多了。 郭嘉对大伙正色道:“袁术的大军,目前驻扎在寿春,正在整顿兵马,收拢战船,十万大军甚至还包括昔日江东猛虎孙坚麾下的旧兵,其势不小,咱们若是在金陵城与之相敌,就算是打赢了,只怕也是会破坏金陵城的乡间田野,撼动民生,因此,在何处御敌,便是重中之重。” 听到这里,却听陶商立刻说道:“当然不能在金陵城与袁术作战,金陵城是重镇,也是陶某在丹阳郡的核心,绝对要把袁术挡在金陵城的地界之外……奉孝先生,依你之见,我军当在何处布防?与袁术交锋?” 郭嘉从座位上站起来,抬脚走到大厅中挂着皮图的屏风前,仔细的观看了良久之后,突然伸手一指,朗声道:“袁术若从寿春来,则必经巢湖之地,如此,濡须口便是扼守其进兵咽喉的要地,但濡须口没有防御工事,若是在这个地方与袁术交战,敌众我寡,怕是殊为不智。” 郭嘉的话,瞬时间便让陶商的脑中亮起了一盏明灯。 建安十七年,孙权迁治所于秣陵,更名建业,并在濡须口建造石城,名唤濡须坞,他凭此城而守,并于东汉建安十八年与三国魏黄初四年,两次与曹军在此地发生大规模的战役,而这两次战役都是以曹军的劳而无功而告终。 按照郭嘉的话来讲,自己确实是可以按照他的方法,在濡须口建造一座堡垒,用以阻挡淮南方面的进犯之军。 “距离袁术攻打金陵城,还需要多长时间?”陶商沉声问郭嘉道。 郭嘉掰着手指头算了一算,方才言道:“袁术大军刚刚占据淮南,寿春方面有待他出面收拾停当,十万人马,准备粮秣,整装并进,到达巢湖最快也要二十天到一个月之间。” “够用了!”陶商轻轻的一拍手,对陈登道:“元龙,火速召集民夫,安排工匠,在濡须口建造堡垒,用以防范袁术。” “诺。”陈登知道事关重大,急忙作揖称是,随即赶忙去安排这件事。 “许褚、徐晃、徐荣、陶基,整顿金陵城全部兵马,前往濡须口布防。” 四名战将分别起身,共同拱手言道:“诺!” 陶商又转头看向韩浩,道:“元嗣,我领兵前往濡须口对抗袁术,后方的粮草供给和金陵城守备安危,就全权交给你负责了……张昭、张纮、陈群、司马朗都是治政之才,但不善军事调度,唯有你能担当起的替我守备根本的大任,我走之后,金陵城的一切,便由你全权做主,生杀予夺,皆唯你是从。” 韩浩从打认识陶商开始,就没有看见过他这么正经的跟自己说话,心中也是知晓此次乃是金陵城自改革以来,所遇到的第一大难关,此一战不但关乎金陵城的生死安危,也关乎到金陵城日后在天下的位置。 韩浩正了正颜色,冲着陶商作揖郑重道:“有韩浩在,便有金陵在,府君放心便是了。” 陶商长叹口气,伸手拍了拍陶商的肩膀,道:“你这么说,我更不放心了……韩浩不在了,金陵城也要在啊!你这个回答让我非常的不满意。” 韩浩闻言,脸顿时变得阙黑。 自己真是看错他了,好不容易以为他正经一回,原来还是这个鸟样! 我不在了,金陵城也要在? 我欠你的啊? 老子是卖给你了是怎么的? 韩浩不高兴的哼了哼,道:“韩某全家都死绝了,也要保得金陵城不失,陶府君,如此回答,你可满意乎?” 陶商还是摇了摇头:“不满意。” 韩浩闻言有些急了。 这也太欺负人了。 “那府君你说吧,到底想要浩怎样办?你才满意?莫不是我还得拿我韩家祖宗发誓乎?” 陶商正了正颜色,对韩浩严肃的道:“金陵城要在,韩浩也要在,当然了,你全家老小更要在!谁也不许没,懂我的意思吗?……当然了,你祖宗在不在就无所谓了,反正他们也已经没了。” 韩浩闻言一愣,定定的看着陶商,嘴唇不知为何却也有些哆嗦,眼眶也有些湿润。 半晌之后,却听韩浩深深的冲着陶商作了一揖,慨然应允。 “韩浩在此立誓,必如府君所愿。” …… …… 濡须口在后世,乃是指濡须山和七宝山之间的水口,濡须山在今含山县东关镇境,临河设关谓东关,七宝山在今无为县黄龙乡境,临河设关谓西关。 两山对峙,形势险要,为巢湖的出口,濡须水出濡须口至黄雒河口折南流,经今仓头镇至马口闸进入上、下九连圩之间的马口河,于神塘河口入长江。 可以说,濡须口是位列于巢湖附近,既接山脉,又连平原,水路的地脉混杂之地,既能以陆军鏖战,又能以水师决胜。 袁术一旦打过了濡须口,便可以横渡长江,直逼金陵城。 陶商的大军抵达后,便军民合作,以极快的速度,在此用石头,依山傍水,匆匆的建立了一座可以抵御外寇的石制堡垒。 袁术的兵马虽多,但大部分都是刚刚招募的新兵,战斗力不甚强悍,而陶商的四万军马,昔日里却都是上过战场的贼寇和官军,就战斗力相比,应远在袁术军之上。 但陶商的军队却是有一个短处。 丹阳郡虽然有一些当初周昕给他留下的战船,但却并无像样的水军,而袁术的水军虽然战力不高,但战船极多,特别是他在夺取了寿春之后,在历阳的船坞,得到了大量的战船,这些战船足矣让他扩充出一支庞大的水军,这一点如今却是陶商最为担心的。 一旦陆战不成,袁术组织兵马改道顺江南下,那陶商就完全没有力量能够阻止他进兵金陵城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你送信来我回信(第四更) 金陵城没有水军作为屏障的这件事情,在濡须坞堡垒建成后,陈登和郭嘉便分别向他谏言过。 陶商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这件事如果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他便只能借助甘宁和周泰等一众长江水寇的水贼大军了。 陶商即刻亲自书写了一封信笺,派人代替自己送往甘宁处。 还是早做准备为妙啊。 除了给甘宁送了一封书信后,陶商还让陈登,择选一名擅长外交的言官,代替自己前往荆州的襄阳。 他要那名言官代替自己说服现在正如日中天的荆州大佬——刘表。 濡须坞建成的不数日,袁术的大军便在其本人的指挥下,抵达了濡须坞西面的平原阵地,并依上游水位安营扎寨,锋芒直逼陶商一众所在的濡须坞。 袁术安营扎寨之后,便派人给陶商送了一封战书。 这封信与其说是战书,倒不如说是一封威逼利诱的劝降书。 或者说是一封装逼的信也不为过。 袁术在信中的言辞极尽傲慢,他先是斥责了陶商的丹阳太守的名头名不正言不顺,乃是逆贼董卓所敕封,然后又郑重的提出,吴景才是经过自己向保举,理应成为丹阳郡守的合理丹阳太守人选,他此番前来,一则便是替吴景取回不应该由陶商管理的丹阳郡。 二,袁术还斥责陶商勾连袁绍逆贼,甘为犬马,听从袁绍逆贼的指挥,甚至还意图立幽州牧刘虞为帝,着实是大逆不道。 第三,其自称此番乃是带领精兵十万,所向披靡,群贼束手,在东向攻打丹阳郡之前,兵马所到之处,可谓是望风披靡,袁术甚至还在信中吹牛逼说,以自己目前的势力,踏平三五个丹阳郡完全是不在话下。 最后,袁术做了一个深刻的总结,希望陶商能够审时度势,拱手奉上丹阳郡,尚能保全郡内老幼。 如果陶商能够识时务的投降,袁术就看在昔日同盟讨伐董卓的面上,会让陶商当一个富家翁,终生富贵。 若是陶商执迷不悟,那不好意思,金陵城破之日,鸡犬不留,人畜不存,陶商本人更是得被抛心挖肺,拆骨断筋。 袁术信中的语气极为傲慢,看他信中的语气,似乎已经是胜券在握,而陶商等一众人,此刻已经是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他随意宰割了。 目中无人,乃至于此。 听袁术的使者将信念完,别人尚还没怎么样,许褚第一个就有点忍不住了。 但见虎痴大步流星的走上前来,一把揪住那使者的脖领子,狠狠的将他揪到自己的面前,恶狠狠的瞪视着他,怒吼道:“袁术贼子,安敢如此?看某家先劈了你这送信的附庸逆贼,来日再斩杀袁术!” 说罢,便见许褚一把抽出腰中的刀,作势就要往那信使的脑袋上剁。 信使一见这架势,顿时就急的不行,他一边做无效的挣扎,一边慌张的言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不斩来使啊!” 许褚重重的冲着地上“呸”了一口,憨声憨气的道:“不斩来使?那就能装蛋了是不?说别的没用!某家今日非得改改这规矩不成。” “仲康且住!”陈登急忙起身,出声喝止许褚,道:“两军交锋,不斩来使,对方来使说的没错,仲康切切不可造次,以免落得天下口实。” 许褚闻言虽然怒气依旧,但还是稍稍恢复了一点深知,他气哼哼的停了手,转头看向了陶商。 陶商没有丝毫的气愤,他只是冷静的点点头,淡淡道:“陈登说的没有错,仲康,你放他下来。” 许褚谁都不服,唯独把陶商的话当做是圣旨一般,见他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再难为那使者,但见虎痴将手中的使者随手一扔,直接将使者扔了个屁蹲,他自己则是气哼哼的站在了一边。 陶商笑呵呵的看着那名信使,微笑道:“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 信使坐在地上,此刻尚还沉侵在适才的恐惧之中,闻言急忙起身,一边作揖一边道:“没有,没有,陶公子客气了。” 陶商闻言眉毛一挑,对方不称呼自己为府君,显然是不承认自己丹阳郡守的身份。 “我手下的将领适才有些激动,他们的脾气都有些暴躁,不似陶某这般好修养,让使者见笑了,还望勿怪。” 使者闻言使劲的摇头,说不出话来,但心情却已经是平静了下来。 陶商取过一卷简牍,提笔开始在上面写字,一边写一边对使者道:“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袁公如此盛情,以书信予我,陶某不甚感激,我这边也作书一封,烦劳使者替陶某带回去,面呈袁公,就说袁公的厚意,陶某心领了,仅以此书与袁公作为答谢,聊做心意,还请袁公细阅之。” 使者此刻哪敢说半个不字,他接过陶商的书信,冲着陶商连声道谢,然后便飞一样的奔出了陶商的军营。 看着使者消失的背影,陶商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 …… 回了袁术的营盘,使者不敢停留,直接就奔着袁术的中军帅帐而去。 袁术此刻,正在帐内聚集众文武,商议应如何进攻濡须坞的大事,听闻使者回来了,即刻命人将他招呼进帐内。 少时,便见使者一脸狼狈的跑进了帅帐。 看见使者的脸色苍白,袁术不由的眉头一挑,奇道:“怎么?如此狼狈之相?莫不是那陶商为难你了?” 使者平复了一下忐忑的心情,恭敬的回禀袁术道:“回上将军话,陶商麾下的将领得知了上将军的信中之意,各个恼火,气愤非常,特别是有一个叫许褚的,甚至还想杀了属下,不过却被陶商所阻,属下在陶商的庇护下,方才侥幸逃得一死,这才能活着回来。” 袁术一听这话,不由的有些诧然了。 “看起来,袁某还似是小瞧了这个陶商,年纪轻轻的,修养倒是好的很嘛,袁某的书信中的内容故意写的不甚客气,就是想逼他出战,看不出这小子倒是有些城府,居然还对你很客气?……他真一点都不生气?” 使者使劲的点了点头,道:“不但一点都不生气,他还对属下温言有加,好生宽慰,说实话,依属下之间,陶商这太平公子的名头倒还真是名不虚传,这年轻人着实是个君子啊……哦,对了,陶商还让属下给上将军捎回了一封回信。” 袁术闻言一奇,额首道:“行!有来有往,陶家小子倒是个懂规矩的……杨弘,去把书信拿来,念与袁某听听,看看这陶君子却有何话要对袁某讲。” 袁术帐下,谋士杨弘闻言出班,从使者的手中接过陶商的信,展开来看。 杨弘刚准备读,可看了第一句,便见他的眼睛顿时瞪的浑圆,满面惊愕,嘴巴一张一合的,有些念不出来了。 袁术等了半天,也不见杨弘出声,颇有些不满:“你干什么?怎么还不念,不认识字吗?” 杨弘小心翼翼的看了袁术一眼,尴尬道:“上将军,区区一封回信而已,没什么可读的,我看不妨在议完事后,您在亲自阅览不迟。” “不行!”袁术似是没能读出杨弘话中的隐藏之意,傲然道:“就现在念!念来我听!我就是要看看这小子,究竟是有多大的城府,受了我这般羞辱,还能如此镇定自若,嘿嘿,袁某现在倒是对他有些兴趣了。” 杨弘闻言,喉结不由的滚动了一下,心道这要是念了,你怕是马上就不会对他有兴趣了。 但看袁术一脸傲慢的表情,还有旁边那些将领们的好奇之色,杨弘也知道此刻是骑虎难下,便只能慢慢的将信中的内容念了出来给在场众人听。 “袁术,我去你娘了个蛋……” “咣当!” 一句话还没等念完,便见那边厢的袁术直接从座榻上栽倒下来,差点没跌个狗吃屎。 “上将军!” “主公!” 张勋和纪灵急忙快步上前,将袁术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袁术扶了扶脑门上略显歪斜的头盔,四下瞅了一圈,突然大步上前,一脚将杨弘踹了个跟头,恼羞成怒:“混账东西!你居然敢骂我!找死吗?” 杨弘连滚带爬的站起身来,一个劲的冲着袁术又是作揖又是哀告道:“上将军,您错怪属下了,属下刚才念的,乃是陶商写给您信中的内容啊!非在下自己所言!上将军,属下以后不敢了!这信……这信……您看?” 袁术恶狠狠的看着杨弘,又转头瞪了一眼带信回来的使者,指着纪灵,道:“纪灵,你念!” 纪灵乃是武将,生性雄魁,不惧旁人。 但见这匹夫直接便从杨弘手中抽走简牍,啥也不怕,扯着嗓子朗声念道:“袁术,我去你娘了个蛋!你写信气我是不?君子报仇,绝不隔夜!你今天气我,老子说什么也得乘着今天把这口气要回来……” 帐篷之内,鸦雀无声,落叶可闻。 袁术的嘴角抽了一抽,转头看向那名哆哆嗦嗦的使者,冷笑道:“这就是你说的君子,这就是你说的有修养?这就是你说的一点都不生气?” 那使者此刻已经是完全傻了,他呆愣楞的看着袁术,喃喃道:“不应该啊,不应该是这样啊……他,他刚才确实看着跟没事人似的呀……” 袁术懒得睬他,转头对纪灵道:“继续念!” 纪灵没什么眼力见,大大咧咧的继续道:“袁术,你信中说我这丹阳太守名不副实,吴景才应该是丹阳太守,可问题是吴景早已就已经残废了,他傻了,卧床了,他再名副其实又有什么用?” 袁术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黑。 “我还真不怕告诉你,吴景就是我找人废掉的!你陶外公找人废的!怎么样?哈哈哈!有能耐你咬我啊!” 袁术:“……” 第二百二十四章 开 战 听了纪灵的念叨陶商的书信,到了关于吴景的这一段,袁术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不由的勃然大怒。 他伸手重重的一拳击打桌案,怒声道:“好个竖子,想不到居然是你坏了我的好事!袁某必不饶你!” 纪灵好似没看出袁术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继续念书信道:“你说我亲近袁绍,支持他立刘虞称帝,对啊,陶某就是亲近他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我不亲近他,难道亲近你这个夯货?你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的那副蠢样,还袁家嫡子呢,就你那两下子,连给袁绍提鞋都不够资格……” “竖子欺我太甚!我必生剥汝皮,砸碎汝骨,生食汝肉也!” 袁术最恨别人说他比不上袁绍,陶商偏偏在信中将他的这块伤疤血淋淋的剥开,还往上撒了一把生盐,这比拿刀子直戳袁术的心窝还要令他难受。 这小子,当真可恨, 纪灵再是没眼力见,也已经看出袁术此刻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饶是他性格憨直,此刻也不由的有些犹豫了,随即道:“上将军,某家还要念吗?” 袁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眸中闪出几分杀意,冷然道:“念!” “哦。” 纪灵答应了一声,继续道:“十万大军,在陶某看来,不过是乌合之众,有本事你就来打,别看陶某只有四万之众,不足你的一半,但正面对决,对付你麾下的那些蝼蚁之辈陶某亦是不惧,你若是躲在南阳郡倒好,尚还能落个逍遥自在,如今你既然主动送上门来了,那就且看陶某翌日提你头颅往河北面见袁冀州邀功,话不多说,咱们择日在战场上一决雌雄便是——落款,‘丹阳郡守商’予‘后将军阉人术’……” 读到这,纪灵不由好奇的抬手抓了抓脑袋,疑惑的道:“阉人术?主公也不是宦官,陶商那小子为何管您叫阉人术呢?” 纪灵身后,主簿阎象好奇的迈步走了过来。 他从侧面伸过头去,仔细的看了看信上的内容,长叹口气,伸手指一指简牍上的那个字,纠正纪灵道:“纪将军,今后还是得多读点书啊,不可懈怠,那个字念‘贱’。” 纪灵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哈哈一笑,打趣道:“不好意思,某家才疏学浅,却是让诸位见笑了……原来是‘贱人术’啊!” 袁术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你给我闭嘴!” 纪灵一下子就不敢吱声了。 伸手一指那拿回信的使者,袁术怒声道:“把他给我拉下去,砍了!” 使者闻言不由的大惊失色,慌张道:“上将军,属下无罪啊!” “无罪?” 袁术阴狠的冷笑着道:“你连君子和小人的区别都分不出来,还说他们有修养?我要你这等眼瞎之辈做甚?拖出去,拖出去!砍了!” …… …… 凭心而论,袁术的使者死的着实是冤枉了些。 他没有死在许褚的手里,也不算是死在了袁术的手里,严格的来说,陶商也不是取了他性命的凶手。 他失去性命的真正原因,是人与人无形的心理斗争之中,也是死在了两名诸侯你争我夺的明枪暗箭的算计之下,也是死在了高层人物互争面皮的行径之下。 只能说,是一种阶级的悲哀。 陶商这一次,算是彻底的把袁术给激怒了。 就算是为了要挽回四世三公之们的颜面,袁术此次也必然要攻克濡须坞不可。 陶商从一开始也知晓,信一旦被使者拿回去的后果会是什么,但他别无选择。 既然要打,那就轰轰烈烈的来一场你来我往的诸侯之战吧。 …… …… 肆虐了整整一日的骄阳缓缓的沉入了地平线的下方,太阳已经开始逐渐收缩起了它的光芒,黑夜即将笼罩大地。 听着山林水流之声,陶商穿着银色的甲胄,按剑站立在濡须坞的堡垒城头之上,他翘首遥望西面已经略显灰暗的天际,直到那一长条犹如黑点组成的细线映入自己的眼帘,毫无疑问,那是袁术的大军! 因为都是南方的兵马,袁术的骑兵并不是很多,但即使如此,那变的越来越粗的线条却也在侧面的提醒着陶商,他此时面对的对手所拥有的是多么雄厚的兵力。 十万人组成的巨大军团! “来的好快啊。”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收起往日间嬉笑的神色,眼眸中在不经意间,却是露出了一丝担忧。 陈登的身影出现在了陶商的身后。 不论徐州士族和陶氏之间平日里是如何互相钳制的,但在面对外敌的时候,大家还是铁板一块的。 目地无外乎其他,只是为了能够保护自己安居的家园和各家族的所得利益。 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是没有永远的朋友或是永远的敌人。 “府君,袁术的大军来的比预料中还要快,看来在得到了主公的那一番激将信后,这场正面决战已是无法避免。”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我写那封信激怒袁术,目地就是为了逼他快速决战,如此袁术在盛怒之下,就不会有时间细细去针对我们的弱点进行谋划……只要他选择以陆战的方式速战速决,那陶某就不怕与他堂堂正正的一决胜负。” 陈登长叹口气,颇有些遗憾的道:“府君是怕袁术探知咱们没有水军,改走水路偷袭金陵城,是吗?” 陶商闻言沉默了。 陈登猜测的并没有错。 陶商之所以着急激怒袁术,就是不想让袁术仔细筹谋,让其盛怒之下选择步战强攻濡须坞。 但这种方法,就算能蒙骗的了一时,但真的能将袁术一直欺骗下去吗? 袁术现在是以为自己必胜,且心中怒火已极。 但若是等他冷静了之后,并探查出了陶商真的缺少水军的话,这一大疏漏,又该从什么方面解决? 陈登一想到这一点,脑袋就疼的不行。 可他却也没有办法。 任凭他再有智谋,也不可能凭空靠脑袋变出水军来。 当下,也只能是先在陆战上的这一回合,打赢了袁术再说。 其他的,待战胜了袁术之后,在座别图吧。 眼看着袁术的军团离己方的濡须坞越来越近,陶商的手心中也不由得冒出了汗水。 陶商用兵,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与敌人进行正面决战,可话说回来,不喜欢与敌方正面决战,却不代表陶商是害怕与敌人决战,而是在陶商的惯性思想中,总是希望能够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利益,这对于他来说才是宗旨。 但是今日一战,他一定要在正面击败袁术。 袁术的兵源虽然多,但大部分都是近年刚刚招募的新兵,他自以为人多便可必胜,陶商今日却要让袁术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天下精锐。 “报——!” 一名斥候急匆匆的向着陶商行进而来,拱手道:“府君,袁术兵马分成五阵而来,前部先锋军步兵共计两万人,为首者乃是袁术新任的豫州刺史孙贲,领军司马程普、黄盖、韩当、祖茂、朱治!” “知道了,叫徐荣、徐晃、陶基、许褚四人过来。” 斥候领命而去,少时,便见陶商麾下这四名将领大步流星而来。 陶商转过身来,沉静的道:“你们四个人,在丹阳郡操练兵马也快有一年了,你们感觉我丹阳郡这四万五千军,战力如何?” 四个人互相瞅了一会,却突听陶基说道:“训练有余,磨炼不足。” 陶商来回扫视着四个人,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在实战中磨炼能力吧。” 说罢,抬手一指远处的敌军,陶商肃然道:“十万人的军团,可练兵否?” 四个人闻言,都是脸色一正。 但见徐晃当先迈步而出,高声道:“丹阳将士,志不惧死!请府君下令!” “很好。”陶商赞赏的点了点头,扬声道:“你们四个人,各自率领本部兵马,并分中军主力为四,以濡须坞的工势为叩关,利用壕沟扼守,濡须坞前皆草原平地,利于骑兵冲锋,但天幸袁术麾下皆以步兵为主,鼓舞军卒,扼守堡垒,袁术大军纵有十万,也决难越僵界半步……另外,还需按照昨日我安排给你们的顺序各自出战,不可擅行,知否?” 四人皆是铿然抱拳道:“诺! 陶商转头看了看徐晃,沉声道:“徐将军,最后一击的责任,在你身上,而你的任务也是最重的,一切便拜托给你了。” 徐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府君放心,徐晃一定谨遵昨日之言。” …… …… 濡须坞堡垒前。 嘹亮的铜角声响彻四野,震慑天际,丹阳郡的士兵皆是全副武装,铁甲森然,从濡须坞的堡垒深处按秩序而出,布置在堡垒内外,壁垒森严,静静的等待着敌方的到来。 许褚身披重甲,手中擎着一柄由金陵城制造府新打造的六十斤虎头刀,跨马肃立在堡垒的正前方,而堡垒之上的“陶”字纛旗则是迎着晚风猎猎飘荡,旗子来回的一抖一抖的,噼啪作响。 徐晃、徐荣、陶基、杨展、胡才等诸人则是分别在堡垒的两侧接应,静等袁军进攻。 大战一触即发。 第二百二十五章 装备的差距 袁术此次攻打濡须坞,其前部的先锋军乃是由孙贲率领的孙家军旧部。 孙坚在荆州战死之后,孙策扶其灵柩回乡守孝,其堂兄孙贲则是遵从袁术之命,接掌了豫州刺史之位,暂替孙坚执掌其军。 孙家军旧部中,程普、黄盖、韩当、祖茂等人依旧留在此地,相助孙贲掌兵。 几个人中,以程普最为老成持重。 随着濡须坞的影子越来越近,而程普也能够依稀的看见全副武装的金陵守军陈列其间,程普仔细的眯眼观察了一会,不由的面色骤然一变。 他急忙勒马,大惊的对左右询问道:“陶家小儿的将士,如何能够尽皆披甲?此等武装,着实是闻所未闻。” 汉朝天下,最缺的东西便是铁器,最贵的东西,也是铁器。 而且铜铁之物,不仅仅是汉朝人缺,匈奴和鲜卑的人,也缺。 比钻石和黄金亦是要贵重且实用的太多了。 因此,无论是哪一个郡,亦或是哪一个州,在一地太守或是刺史的镇军之中,铜铁甲胄能有资格穿戴者,除领军的高层外,也只有其中军的精锐士兵能够穿上,而大部分的普通士卒,能够全都穿上布衣皮甲,便是天大的造化了。 事实就是这么残酷,资源就是这么短缺。 而此时此刻,程普定睛瞧去,金陵城的士卒,上至将官,下至普通士兵,浑身上下皆披有铜铁甲胄…… 简直是太震撼了!昔日洛阳的北军,能够全员披甲,怕是也没有这种待遇啊。 这得是称多少铜铁,才能打造的出来? 姓陶的怎么会这么有钱? 就算是有钱,他又从哪搜刮到了了这么多的铜铁? 殊不知马鞍山铁矿一开,陶商根本就不缺铜铁,别说是穿铁甲,就是他下辖的人口家家都用铁饭碗,陶商所拥有的铜铁也足够供应的起。 论及士卒的多寡,陶商未必是天下魁首。 论及治下人口,陶商现在也不是天下之冠。 论及麾下将士的精锐善战程度,陶商也排不上号。 但论及目前手中所拥有的自然资源,甚至包括陶商今后会拥有的自然资源,太平公子天下无敌。 看着金陵军队的铁器装备如今精良,程普心下大惊! 孙家军再勇,在装备上亦是差了一截。 而且袁术在武装方面,给孙家军的都是他军中最差的。 想到这里,程普急忙驾马赶回到孙贲的身边,谏言道:“将军,此战咱们不能打!” 孙贲刚刚接替了孙坚,成为孙氏一军的领导者,又当了豫州刺史,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此番进攻丹阳郡,这小子着实也抱有一点私心,他正想借着这个机会在袁术面前露一下脸,以求日后有一个好的发展前程。 一听程普的话,心中急切的孙贲有些不太高兴了,他皱眉看向程普,不满道:“如何打不得?” 程普转手一指远处的濡须坞,语气很是急切:“金陵兵将,由上至下,皆披甲胄,此等军势,着实是闻所未闻,且先不论其战力如何,光是其士卒的兵械甲胄,就完全不是咱们能比的,此战一旦打起来,必定就是一场恶战!将军代替已故的孙府君执掌旧部,行事不可过激,损失一名士卒,都是损失孙府君在世时的心血,我孙家军若是为前部,战端一开,我怕府君在世时多年的心血,便会付之一炬了。” 孙贲闻言,气的吹胡子瞪眼。 这家伙说话太气人了,瞧不起我不成? 他年少扬名心切,怒气冲冲的道:“我替叔父和伯符执掌旧部,此战乃是为了扬我孙氏之名!重振吴郡孙氏的昔日雄风!我又不曾有什么私信,叔父在天有灵,必然会以我此举为傲,你不过乃是叔父麾下一军侯,焉敢在此胡乱议论军机?袁公将令已下,大军攻可濡须坞已属必然,我此时退却,便是违背将令,回营之后焉有命在……胡言乱语,还不退下!” 程普有些急了:“孙将军,且听我说……” “闪开!”孙贲纵马绕过程普,将令旗高举,呵斥道:“吹角!擂鼓!结阵!” 孙贲身后,一名传令兵高声喝道:“将近有令,吹角!擂鼓!结阵!结阵!” 数十名传令兵一声接一声的将讯息传递到了后面的军阵之中,孙家军在各部军侯的指挥下,开始转换阵型,一支支硕大的铜号被抬了起来,直指长空,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一名名身材魁梧的鼓手也爬上了承载着大鼓的战车,露胳膊挽袖子,一条条粗壮的胳膊上暴起蚯蚓般的青筋,手中各自握紧了那两支沉重的鼓槌,照着那大如车盖的战鼓上狠狠地一下一下捶了下去。 “咚、咚、咚、咚!” 随着进攻鼓响的雷动,两万孙氏步兵开始急速的向着濡须坞狂奔,密集如蝗的漫卷而来,青绿色的草地瞬时间被踩踏的一片狼藉,滚滚烟尘自两万孙家军的阵后漫卷而起,渐扬渐高,直欲遮蔽整个天空。 后方军中,袁术在两马所拉的大战车上,身披铜黄色的上品甲胄,手中的佩剑矗地,一副指点江山的嘚瑟模样站在车上,正微眯双眼,极目眺望。 远处濡须坞堡垒的轮廓正逐渐变的清晰起来,但见那堡垒建的位置很是妥帖,掐住了山水之口,正中咽喉位置,堡垒的上空旌旗飘扬,仿佛在向着自己挥拳示威。 堡垒之上,金陵军严阵以待,肃穆森然。 袁术的眸子中露出了几分杀机,他一边冷笑,一边咬牙切齿的想道:“陶家小儿,安敢如此羞辱于我?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这十万大军的兵峰,就凭你这区区四万多的人马和一座破石头城,又能坚持到几时?待会踏平你这濡须坞,袁某要亲自斩下你的狗头!” 眼看着以孙家军为前部的袁军正急速靠近,陶商深深的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神,冲着身后的陈登吩咐道:“开始吧。” 陈登漠然的拱手回礼,然后冲着身后的传令兵,道:“吹角!” “呜呜呜~~!” 天上地下,金陵城特质的号角声乃是独一无二的,声音虽不是最响,但因为铜铁的高质却能吹出最厚重的声音,那声音极具感染性,传入人的心中,仿佛能燃烧一个男人浑身所有的血液,令人热血沸腾。 伴随着金陵角的响声,灼热的杀意开始从每一名金陵士兵的眼眸中宣泄了出来! 徐晃没有出战于阵前,他此刻站在濡须坞的城头,安排布置做最后的一击,不过却手痒难耐,就换了一个套路,以另一种方式当先动手了! 徐公明从手下士卒的手上接过一柄铁胎弓,徐晃颠了颠分量,然后弯弓搭箭,遥遥的对准敌方军阵中一名骑马随着步兵将士向前猛冲的将领,五石强弓缓缓张开,直到拉的犹如满月一般,锋利的箭头已经锁定了孙家军中那名猛冲的悍将! 顷刻之间,突见徐晃拉弦的手松开了! 随着“嗖!”的一声哨响,锋利的弓箭夹杂着五石弓拉满的巨力,带着锐利的尖啸声直奔着那名将领射去,寒光一闪,只听“噗嗤”一声!竟然是穿透铜盔,正中那将的脑门。 那将领不是别人,正是孙家军的军司马祖茂。 祖茂连哼都没来及哼上一声,身子向后一仰,直接栽倒下马,气绝身亡。 祖茂身边的孙家军士兵们顿时大惊失色。 如此远的距离,竟然还有如此穿透力,不但需要强弓,更是需要巨大的臂力,如此手段着实是恐怖! 而随着徐晃的第一箭射出,濡须坞堡垒上的士兵们亦是开始张弓搭箭,大黄弩亦是纷纷激射,无数的弓箭和弩箭犹如遮天蔽日的候鸟群一样,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孙家军的阵中射杀而去。 “嗖~” “嗖~” “嗖~” 无数的利箭,犹如夺命的阴阳帖,一张一张,一纸一纸,分别递送到了那些先锋士兵们的手中,勾走了他们的命与魂魄。 黄盖手持一柄铁盾,一面遮挡着袭来的箭雨,一面催促孙家军的士卒。 “上!都上!那濡须坞不过一石堆之城,无险可守!避过这一阵箭雨,到了城下,便可建功!” 孙家军的士卒们在黄盖的鼓舞下,奋力的突破了金陵军的箭雨,向着濡须坞艰难的继续冲锋,虽然这一路上不断的在丢下尸体与伤患,但却也丝毫没有阻拦的住他们的脚步。 浑以为冲过了金陵军在石墙上放射的箭雨,阳光便会照射到孙家军,却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更深一层的黑暗。 等在他们面前的,是金陵城的中军。 而在金陵城中军最前方的,却是三支犹如鬼魅一样的恐怖军队。 许褚所率领的三千虎卫军。 徐荣代韩浩率领的三千泰山军。 陶基所率领的两千丹阳兵。 金陵铁矿的巨大产出,已经足够让陶商的普通士兵穿上甲胄,那这七千最精锐的部队,试想陶商会如何武装他们? 最精良的头盔。 最锋利的战刀、长戟、双戟、大斧、长朔等武器。 最厚重的甲胄。 陶公子不缺铁,更是不缺装备! 他恨不能把这八千人,都武装成未来战士! 纯纯的重步兵! 第二百二十六章 濡须恶战(今日三更) 面对孙氏的前部先锋军,金陵城的步军在许褚、徐荣、陶基的率领下,早已经做好了第一阵的交手准备! “杀光他们!” 随着一声呼喝,进军的鼓声开始擂动。 许褚夹了夹上腿,催促坐下战马,一马当先,先领着虎卫军奔着孙家军的阵中冲杀而去。 而在他身后的其余重甲士卒,亦是在陶基和徐荣的带领下紧随而上。 金领军此刻如同决堤的巨浪,滚滚的迎上了那些奔着濡须坞奔来的孙家军兵卒!金陵军的士兵们的甲胄齐全,此刻齐齐出动,便犹如一大片重铁形成的汪洋,将阻拦在他们面前的一切绞碎淹没。 论及战力,孙家军多年来随孙坚南征北战,实力本不在丹阳精兵、泰山军、金陵虎卫军之下。 但现在,差就差在装备上。 陶商运用手中的铁矿资源,大批量的冶炼盔甲器械,其他州郡视如珍宝的铁资源,在陶商眼中仿若不值一哂,往死里祸祸着用,暴发户的性格本质完全暴露。 但也正是基于这点,金领军的武器和装备和孙家军完全拉开了不止一个档次! 孙家军虽然精锐,但毕竟是孙坚遗留下来的,目前还未编制于其袁术麾下的正军中,因此在军粮和器械上,袁术自然也不可能给予孙家军最好的供给待遇。 此消彼长。 战场之上,两军搏杀,虽然有计谋和战阵为辅,但是却有三样东西是用多少智谋和战法也无法填平的。 一个是兵力。 一个是粮饷。 再一个就是装备。 这就是人们常说,打仗其实就是在打钱的基础原因。 锋利的武器和可以保命的盔甲,就是让你可以压制对手的关键所在! 而且在交战之前,陶商曾特意吩咐过许褚,徐荣等人一件重要的事情。 无论如何,此战一定要想办法,大大的削弱孙坚遗军的有生力量。 陶氏若要制霸东南,这是一步关键! 袁术的兵马都是新兵蛋子,扩充的人数再多,短时间内在单兵作战能力上也不会有什么质的飞跃。 但孙家军却是实打实的,随同孙坚南征北战的精锐之师。 此时此刻,孙坚身死,孙策守孝,孙家军在孙贲的统领下暂时依附于袁术,这对于陶商来说,乃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要乘着这个机会,将这支孙氏的精锐彻底干灭火,尽最大努力去削弱他们的实力。 如此,从今往后,在长江以南的汉朝地域,就再无精锐的军队能够与金陵城的兵马相抗衡! 濡须坞的堡垒向前推动数里,两军的鏖战此刻正在火热的进行之中。 璀璨灿烂的血花在战场上不断的侵染着每一寸的土地,濡须坞前的平原上,一片一片的哀嚎声响起,人与人的搏杀导致人仰马翻,残肢断臂四处可寻,金属铁器的撞击声则是敲击着两军士卒的耳膜,让人闻之胆颤心惊。 金陵城的精锐兵将们,在许褚、徐荣的带领下,浴血奋战,因为事前得到了铁血之令与充分的作战准备,因而三军将士中并无一人留手,所有的金陵城士卒们,在重甲的保护下,用尽浑身解数和手段,手刃着每一个出现在眼前的孙家军兵卒。 孙家军的悍勇,在金陵军的面前,此刻却是完全占不到什么便宜。 在他们面前的金陵军,身披甲胄,手握精良的武器,一个个犹如全副武装的怪物一样,几乎无可撼动。 特别是在兵器质量方面,金陵城的士兵们所拥有的武器质量,比孙家军的要强出太多。因为金陵军制府所产出的器械,并不拘泥于一道,铁器的充足使他们可以大批量的冶炼各式各样的兵器配备给士卒。 力气大的士卒普遍使用战刀,双铁戟这些杀伤性极强的武器,而身体不够强健,但身手却是很灵活的人,一般则使用的是弯刀、朴刀,包括长戟、长矛、长槊、战斧等物,每一名士卒在兵刃上,都有充分的考量配用,甚至有许多士卒的身上还藏有流星锤等暗器,在两军对阵中,着实是令人防不胜防。 五花八门的锋利兵器像是怪兽的牙齿,在孙家军的阵营中撕开了无数的口子,吞噬着他们的血肉,摧毁着他们的身体,几乎是在每时每刻,都会有孙家军的士兵哀嚎着被击倒在地上,血光迸溅,或死或伤,整个濡须坞前的平原下犹如屠宰场一样,到处都是亡灵墓,到处都是英雄冢。 孙氏的兵马在此一战,没有输精锐程度上,他们输在了装备,输在了硬性条件上。 濡须坞的正面,许褚依旧是坐镇中央,他犹如一尊从天而降的魔神,将手中的虎头战马刀挥舞的犹如菜刀一样的爽利,巨大的力量与锋利的兵刃,使虎痴成为了活生生的绞肉机,几乎是没一刀下去,都能溅射出鲜血,死伤在许褚手下的孙家军士兵们,数不胜数。 拼杀在一线的虎卫军,在许褚的带领下,战意越发高昂,杀性亦是越加奋起,而反观孙家军却是越战越衰,随着死伤人数的不断增多,孙家军的阵型亦是开始发生了剧烈的松动,整个战场的战线急速的向着后方推移,孙家军凭借着悍勇坚持在前线,但依旧犹如风中浮萍,摇摇欲坠,溃逃仿佛就在旦夕之间。 韩当眼见己方的战意越加衰弱,心中越发焦虑,他看到了许褚在敌方进攻中所带来的振奋士气的巨大作用,于是便奋勇向前,向着虎痴所在的方向拼杀而去,意图率领亲军直冲入敌方中军斩杀许褚,以求在士气上起到逆反之效。 当然,若是真的撞上了许褚,韩当的命今日便算是交待在这了。 或许是天意怜悯,在还没等碰到许褚之前,就有一个人拦在了韩当的面前。 徐荣手持一柄金背大刀,带着他那面独特的招牌面具,率领一队泰山兵,横插在了韩当的面前,森然的瞪视着眼前的这位孙家军的重镇。 韩当见状一不由的愣。 汴水之战,孙家军虽然也与徐荣打过个照面,但此刻的徐荣完全是换了模样变了装束,令人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特别是那面独特的青铜面具,几乎是遮住了徐荣的大半张脸,根本看不清模样,因而韩当认不出他来,也是在情理之中。 徐荣却是不管那些,他将手抬起,用大刀遥遥的指着韩当,嘶哑着嗓子,冷然喝道:“贼子!孙策何在?” 韩当闻言不明所以。 长公子何时得罪了这么一个怪物? 虽然不晓得徐荣找孙策是何用意,但很明显,眼前的这个面具将领找长公子并无多少善意。 他肯定不是奔着请孙策吃饭来的。 韩当定了定心神,“哼”了一声言道:“汝乃何人?找我家公子作甚?” 徐荣扬天哈哈一笑,道:“找他还债!” “放屁?我家公子乃当世英杰,从无与人亏欠!” “呵呵,是吗?可惜,本将就是他的寨主!姓孙的欠我一只眼睛!他若是不还,徐某这辈子也绝不会安生过活!”说到这,徐荣面具下的独眼猛然蹦出一缕精光,冷声道:“既然孙家小子不在这里,这利息便先由你替他还了吧?” 说罢,一夹双腿,直取着韩当的面门而去。 韩当看出眼前这个面具将领虽然沾点神经,但绝非等闲之辈,不敢大意,亦是谨慎接上,两人你来我往的战成一团。 而徐荣和韩当的身后,亲兵们一边防守厮杀,一边有意识的将他们二人拱卫成了一个烟圈,让他们二人诓在圈子内战斗,以免出现差错。 领兵与战阵姑且不论,徐荣和韩当的武艺却是在伯仲之间,他们两个都是出身于北地的幽州之境,出仕之前久经北地霜寒考验,又都多习鲜卑骑射战法,一时之间,却是难分输赢。 但韩当和徐荣斗的乃是平手,孙家军和金领军却不是,孙家军的阵势在时间的推移下,已经完全的临近了奔溃的局面。 …… …… 远处的后方中军,孙家军的颓势早就落在了袁术等人的眼中,只见袁术的眉头皱起,满色有些发白,下巴上修饰的整整齐齐的胡须,此刻一忽扇一忽扇的,却是因为跟随着因恼火而抖动的下巴在来回晃动。 袁术的心中,此刻非常不满。 “天下人皆言孙坚乃是江东之猛虎,其麾下士卒怎地竟是如此不堪?连陶家小子的兵马都战不过?难怪他昔日受挫于荆州刘表!”袁术咬牙切齿,说话非常的不客气。 袁术身边,上将张勋已经看出了弊端,急忙谏言道:“上将军,陶商的兵马,装备着实精良,我观其不但是军械充足,样式繁多,且从将至卒,各个身披甲胄,全无疏漏,此等武装军容,别说是孙氏兵马,换成是天下任何的一支兵马,却也是斗不过的,上将军还需谨慎度之。” 袁术听了,心中极为不喜。 “笑话!区区一介竖子,枉占了金陵城大好的铁矿,才有今日之军势!苍天无眼,大好河山竟给此子做嫁衣,袁某今日说什么,也要把这濡须坞给打下来!” 说到这,便见袁术突然大声喝道:“刘勋、张勋、纪灵、桥蕤、李丰、乐就何在?” 六名战将齐齐出班,扬声回应:“在!” “各引本部兵马,速去支援孙贲,一个时辰之内,打不下濡须坞,便提头来见!” “诺!” 随着袁术的军令下达,一直在后方压阵的袁军兵马终于出动,数万步卒在袁术麾下六名大将的指挥下,直冲着濡须坞的城门前冲杀而去。 尘烟滚滚,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庞大步兵军团,开始向着濡须坞的方向缓缓行驶而来。 袁术军的阵中,负责总领三郡的刘勋将令旗一挥,便见排列于袁术军阵前的最先头的士卒们开始向前奔跑,而他们后方的士兵亦是开始接着前面的士兵们驰骋,然后是再往后的士卒们亦是提高了行军速度…… 不消多时,便见适才还是一步一步,中规中矩缓缓行进的庞大军团,此刻骤然变成了滚滚的汹涌巨浪,呼啸着压向濡须坞前的战场,他们不但在人数上遮云蔽日,且在气势上也是澎湃空前,每一个士卒的口中几乎都在高喊着“威武”“冲锋”等提升战意的高昂口号,那是一种动力,一种支撑他们将敌人彻底粉碎的战意动力。 终于来了,站在濡须坞城头上的陶商冷眼一眯,随即转头对着陈登额首示意。 陈登明白陶商的意思,随即号令城内的鼓角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的鼓角声换了一个低沉的频率,代表的是三军暂时后移。 此刻孙家军基本已经被金领军打残,毫无转圜与留人的能力,唯有徐荣和韩当恶斗一场,在没有分出胜负的前提下各自回撤,徐荣是因为将令,而韩当则是因为孙家军终于拜托了噩梦,而他自己心中亦是有所恐惧。 金陵军的实力完全超乎了孙氏诸将的想象,即便是当初与他们交手的洛阳北军,在装备普及上,也莫过于此! 太平公子陶商的名字,此刻已经是深深的烙印在了孙氏诸将的心坎之中。 第二百二十七章 霹雳车与铁浮屠(一会还有一更) 陶商冷眼观看着远处战场的情况,不由长长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袁术对于孙氏集团的兵马,似乎并不放在心上,以陶商度之,袁术目下完全是把孙家军当炮灰当先来送,其后又看孙家军在打不赢的前提下,便又派遣己方的军队从后面冲击而上。 可不知道袁术有没有做预想,殊不知在这种情况下,孙家军会有多少人马成为后方奔驰军队践踏的牺牲品,还有那些倒在战场上,却还有救的士卒们,亦是有多少人会被袁军从后方冲击而上的数万大军碾压而死。 想到这里,陶商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是战场,任何决定和举动都怪不得谁,要怪也就只能怪孙家军命运不济,这些士兵算是跟错了主人吧。 晃了晃脑袋,将杂念甩出,陶商看向陈登,正色道:“该让我们的秘密武器出场了。” 陈登静静一笑,接着挥了挥手,再次命令传令兵挥舞令旗传命。 少时,便见濡须坞后方的深城中,一辆辆巨大的兵器被移动至濡须坞的前城。 看着这些来到前阵的兵械,陶商的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了一丝自信的笑容。 这一年来,陶商和张纮,在金陵城的制器府,所研制的发明创造,可不仅仅只是江东犁和龙骨水车这些有利于农耕民生的器械而已。 经济发展,需要发明创造;但为了保护经济成果不被破坏,战争军事更需要创新。 所以说军事发明这一块,陶商一点也没落下。 转过头去,看着渐行渐近的袁军士兵,陶商的眼中少有的露出了熊熊的战役火焰。 是时候,让霹雳车为大家献上一曲了。 眼看着袁术兵马离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已经到达了射程之内,陶商对陈登再一次吩咐道:“示意杨展,拉弦子放炮!” “嗯?这什么意思?”陈登闻言有点发昏,没太听明白的陶商的话中之意。 “就是大量的抡石头!非得让我说这么土鳖的口号……文化,你要补充点文化啊,典农校尉大人!” 陈登一翻白眼,着实是懒得跟他废话。 外面打的脑浆子都溅出来了,他还有心情在这跟自己闹。 也不知道这小子的心胸和神经,到底是什么东西做出来的。 号令一下,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霹雳车却是终于有动作了。 只见一块块硕大的储备圆石,在霹雳车的投掷下,呼啸着飞上了天空! 那一块块石头在天空划过一道道弯曲的弧度之后,再以巨大的重力加速度,斜斜的落下,以极快的速度,重重的砸进了袁术军冲击的军阵之内。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一块块硕大的石头砸入了敌阵,卷起了铺天盖地的尘土,圆石蹦碎!但见石块四溅,好多的袁军士兵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有好些人被石块砸中或是碎石的溅射所波及,吓的那些人原地四下逃窜,场面顿时一片大乱。 袁术军的骁将纪灵,此刻正挥舞着三尖率兵直奔着濡须坞冲杀而去,忽见上百块又大又圆的石头从天空中直奔着己方的阵中砸将而来,顷刻间便引起一阵大乱,饶是纪灵骁勇非常,胆大如虎,此刻也不由的大惊失色,心下甚是惊骇。 “丢你娘!什么玩意?!莫不是天外流星?”纪灵不敢相信的大声吼叫道。 一轮石块轰击完毕之后,但见袁军的阵势已经发乱,陶商随即对陈登扬眉示意,道:“用旗号告诉杨展,这石头块子,我们应该是可以再放一轮的……” 陈登领命,又让传令兵再发旗语。 装石,拉弦,投掷…… 又一轮的霹雳车炮弹再一次的飞上了天空。 又是一批的石块轰击在了袁术的军阵之中,再一次的引起了一阵骚动。 袁术在后方,已经的是看的目瞪口呆。 他吃惊的一指远处从濡须坞中飞向天空的石头块,不明所以的问左右道:“怎么回事,此乃何物也?尔等可知,飞沙走石的,莫不是有神助乎……” 左右诸人,尽皆摇头,全然不明所以。 就连最有见识的阎象此刻亦是大惊失色,他呆愣楞的看着满天的石头雨,嘴中喃喃的言道:“真乃神物也,金陵城居然有此利器耶?” 然而,金陵军的手段并不止于此而已。 就在霹雳车的骤然发难,令袁术的大军阵型发生了混乱之后,陶商一直隐匿的军队,亦是开始出击了。 这是陶商在这一次战争前,准备的压箱底的王牌部队。 金陵城中,有陶商当初从徐州带回了二百匹战马,到了丹阳郡后,又派人往青州收购了二百匹马匹,丹阳郡本地有战马二百匹,这段时间,陶商又领于耳鼻管理马场,另外派遣刘虎俾在自己人的监视下,北上往回采购匈奴马,至今亦是有二百匹。 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下来,陶商拼劲全部力量,在金陵城,共计凑够能上战场的所有战马,训练了一只约有八百人数的骑兵。 八百匹的战马,在这南方的一郡之地,已经是一个颇为庞大的数字了。 这绝不是随意找出一个郡守就能够拥有的。 说白了,这跟后世在一省之内,凑齐八百辆玛莎拉蒂一样的难度。 而且,因为有了金陵铁矿的资源支撑,陶商将这支骑兵,打造成了后世的宋朝时期,当时赫赫有名,威震一时的重甲战马军。 而在历史上,这只重甲骑兵曾被称之为“铁浮屠”。 铁浮屠的意思,即是人与战马都身披重型盔甲,并对敌阵发起碾压式的冲锋。 在宋金战争中,铁浮屠和拐子马一般都是被同时应用,相辅相成,互为犄角之势。 金国大将完颜宗弼曾利用这种骑兵战阵,在与别国的交手中,一路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威震一时。 古代的戏曲杂谈之中,也有后人称呼此物为铁索连环马。 在中国古代,因为铜铁产量的原因与其高昂的价值,这种价值十分昂贵的重甲骑兵一般很少会有诸侯会去考虑组建,但陶商却凭借着金陵城的产铁量丰富的优势,将丹阳郡现有的八百骑兵全部武装成了‘铁浮屠’的重装骑兵雏形。 所有的骑兵都是身披重甲,浑身上下几乎就是面罩前只留俩只眼睛,战马也穿着重甲,只是留出四个蹄子来,如此一来,这八百名骑兵就变成了一支护甲厚重,攻坚力超强,防御力极高的骑兵,在这个时代,可以说,铁浮屠就相当于坦克级别的队伍。 濡须坞的大门被缓缓的打开了,金陵军的阵势向着左右两方缓缓的移动,呼呼啦啦的闪出了一条通路。 在这条仅仅只是能容纳五骑并行的通道之中,一群连人带马、皆被重甲所包裹的重甲铁骑出现在了世人的眼前,他们手中的兵器,皆以狼牙棒,长矛,劲弩,长槊等兵器为主,犹如一群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凶猛恶鬼,铜铁打造的厚甲此刻在余晖的照耀下,散发出冰冷的气息,而无尽的杀伐之气亦是开始从他们的身上向着四周弥漫而去。 而这支骑兵当中,一名手持开山大斧的领军将领,正是徐晃无疑。 此时的袁术军虽然被金陵军的“星辰一怒”砸的阵型大乱,但敌方的队伍中骤然出现了一只如此骇人的重装骑兵,亦是不由得那些袁军士卒不予以重视。 陶商将手臂向前轻轻一挥,一阵角声再度响彻天际。 瞬时间,便见这支骑兵穿过己方的军阵,呼啸着向着敌方的袁军的战阵冲击而去,犹如一阵钢铁制造而成的龙卷风一般,其速度虽然慢,但那种潜在的震慑力却是令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而许褚、徐荣、陶基等人,也集合了全部兵将,紧紧的跟随着徐晃所率领的这八百重甲骑兵,向着敌方的阵营冲击而去。 徐晃位列先排,催马疾驰。 他除了战争一开始用铁胎弓一箭射杀了祖茂之后,便一直躲在大后方,等待着给予袁军这最后沉重的一击。 重甲铁骑一边慢慢的奔驰,一边缓缓的展开队形,横成了大概七八排左右,每排数十骑,每骑间隔约有一丈的缓冲余地。 然后,便见这支重甲骑兵——重重的,重重的,撞击进入了袁军的军阵之中! 一时之间,恐怖的惊嚎在袁军的阵中诈然响起! 狼牙棒、长槊、长戟、长矛、战刀,各自借势,彼此挥舞,在袁军的阵中撕扯出了一条血色的长线,让人望之心寒。 阵中的袁军,有的士卒急忙拿出弓箭对着那些重甲骑兵射了过去。 可是那些箭支射出之后,弓弩手们却发现自己的射击犹如石沉大海,连水花都不曾溅起一个,虽然对一些骑兵也造成了损伤,但大部分的骑兵仿佛没有感觉一样,他们在重甲的包裹中,直如坦克一般的不断向前碾压着……碾压着…… “这什么鬼?”许多袁军士卒已经慌了神,面对这样连人带骑都包裹在铁甲中的怪物,很多人这辈子都是第一次碰见,如此恐怖的玩意,根本就不是人! 第二百二十八章 亚夫之才(三更完毕) “轰!” 随着重重的声响,头一排手持狼牙棒的铁浮屠已经杀入了袁军的中军战阵之中,因为马匹奔驰的速度,带动了骑兵手中狼牙棒的重力加速度,其所造成的杀伤力已经完全不是普通的袁军士兵能够接受的了的,那种一击就能把人身体打的千创百孔的重击,绝非人类的肉体所能够抵挡。 而挨了头一排重骑兵的轰击之后,即使是不死的人,后面还有七排手持其他兵器的重甲骑兵会紧跟上来补刀,八百人的队伍,在数万人的大军之中,竟是硬生生的撕开了一条血淋淋的口子。 而金陵城其他的兵将,则是借助重骑兵在袁军中所打开的局面,紧跟着而上,他们利用铁浮屠冲破敌军战阵的当口,由内向外而扒,将袁军的战争彻底扰乱,并将其切为数断,犹如砍瓜切菜一般的跟随着铁浮屠军在敌阵中大肆虐杀。 八百铁浮屠面对数万人的军队,根本杀不了多少人,但是他们却可以有效将袁军的阵势强推开来,让他们身后的友军突入其中,进行有效的杀戮。 袁军的形势,由于这支重甲骑兵的出现而陷入了极其混乱的境地。 袁军虽然多,但根本没有人能够挡得住他们! 八百匹铁浮屠在袁军中横冲直撞,见人就击飞,这战法所带来的震撼效果,就犹如八百辆法拉利,在长安街上逆行一样夺人眼球。 铁浮屠重甲骑兵,只进不退,在中国历史上,铁浮屠的用法,一般也都是正面攻坚,笔直的横冲直撞。 在历史上,铁浮屠的用法,一般是用“铁浮屠”正面进攻,突击敌阵,轰散敌军的阵型,制造足够的压迫感,另外,再利用“拐子马”从两翼侧方进行包抄,几乎可逢战必胜。 但金陵城目下虽然不缺制造重甲的铁器资源,却是极度缺少战马,所以拐子马就没法成立。 十八个县城,能够组成骑兵队的只有八百匹而已,凑够一只铁浮屠已经是极限,所以轻骑兵的拐子马就只能被陶商放弃,他并改变战术,利用许褚、徐荣等人率领的虎卫军和丹阳精兵紧随着铁浮屠一同向敌阵中进攻,弥补没有拐子马的缺憾。 正所谓月有阴晴圆缺,这世界上的事绝不会各个都有完美。 同时,这世界上也没有真正完美的冷兵器战术,就算是铁浮屠的冲击战法是非常厉害的,若是掌握了正确的方法,一样可以将这种看似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重甲骑兵消灭。 中国历史上,就有岳王爷、刘锜、韩世忠等人,通过战争实践,摸索出了打败铁浮屠的有效办法,就是让士兵普遍使用长斧,长刀等可以斩断马腿的长武器进行操练演戏,另外还得是招募身强力壮的人,使用铁锤、铁椎等重型武器,这样也可以使得身披重铠的铁浮屠军队受到非贯穿式的钝击伤害,这种战法,在宋国名将们的贯彻使用下,终于破解了金军看似无敌于天下的重骑兵。 但摸索出这些方法,却需要巨大的牺牲与摸索方法,另外还要有足够的财力和铁器去支持打造如此多的长斧和长刀,亦或是铁锤和铁椎。 在目前的汉朝军队中,普遍还是以戟和槊为主要的战争使用兵器,且在铁矿资源稀少的情况下,陶商自我感觉,即使让袁术找到了破解铁浮屠的方法,他在短时间内,也没有能力大批量的改造军队建设,他暂时还没有那个资源,也没有那个物力! 所以说,就目前的战事来看,铁浮屠重甲骑兵基本就是无敌…… 而事实确实就是如此。 袁术的十万大军,大部分都是近一年之内招募的新兵,在群雄诸侯们刚刚开始逐鹿的这几年,各州郡的刺史和诸侯们手中的部队大部分都是新近招募的士卒,操练的时间也都非常的短,即使是训练足够,但若是要真逢战事,血勇拼杀还是差了一些胆气,战局顺利时便还好,若是战局不顺,那便是很容易造成混乱的局面。 人数再多,可是自己的军阵一旦产生了混乱,许多人四下奔窜之时,人数多反倒会造成更大的损失,许多人或许都不是被敌军杀死的,而是在友军混乱奔走的时候,被同伙给坑害踩死的。 若是真发生了这样的情况,那便是神仙也难救! 不过,毕竟是十万人的大型军团,一战击败他们是有可能,但要是将他们彻底击溃,陶商认为并不是仅凭目前一战就能够做到的事情,所以他事先对徐晃做了一个吩咐。 他让徐晃利用铁浮屠,乘着袁术军的混乱,直接冲开敌军的阵势,乘着敌人混乱,防备不足的当口,直取袁术的首级! 他要给徐晃一个比拟历史上张辽的机会。 历史上的合肥之战,张辽便是以冲破敌阵,直取敌首的机会,威震逍遥津! 他率领八百名精锐士卒,冲破了东吴的十万人众,直取敌方大将孙权,顺利的造成可主将临阵后撤,兵马全线溃败的辉煌战局。 逍遥津一战,成就了张辽,但也让此战成为了孙权人生中,不可磨灭的一个巨大污点。 从那以后,孙权好几晚睡觉时,都能梦到张辽的身影,一梦到那个挥舞着战刀,仿佛有无敌于天下之势的当世名将在自己的战阵中往来冲突,如入无人之境的人……孙权就会在夜班猛然惊醒,然后掀开被子,瞅瞅又湿又黄的温暖裤裆。 就个人情感而言,让孙权这辈子感觉最难逾越的人是曹操,让他最恨的人是关羽,但让他最利尿的,绝对是张辽。 陶商今天打定了主意,让徐晃也帮袁术利利尿。 眼下,己方与历史上相比,八百重甲铁浮屠的战力一定是远远的强过张辽的士卒,而袁术的兵马却未必比历史上的孙权强盛,而领兵的将领方面,徐晃与张辽同列魏五子,或许张辽会比徐晃强一些,但估计应该也是有限…… 陶商很希望徐晃能够一斧子,能砍掉袁术的小JJ。 此时此刻,徐晃正忠贞不渝的,执行着陶商给他下定的命令。 他身上的重甲,已经被袁军士兵的鲜血溅得面目全非,手中的开山大斧在吞噬了数不清的鲜活生命之后变的更加的鬼魅夺目。 徐晃一马当先,冲杀在铁浮屠军阵中的最前排,身为主将却不闪躲于后,挡者披靡,实可谓良将之姿! 在他的带动下,铁浮屠的骑兵们士气更加高昂,面前一眼望不到的袁军人潮对他们来说仿佛并不是问题,他们现在根本不会去顾忌后方的退路。 现在在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进攻,进攻,再进攻! 直到进攻到他们将袁军的军阵从最前冲到最后,完全的撕裂开来为止。 当然,届时他们也不用担心会没有退路,因为被他们撕开的袁军军阵,并没有立刻合上,而是有许褚,徐荣,陶基等人,率领四万的金陵中军,享受着他们的冲击的成果,金陵军冲入缺口,奋勇拼杀,为前方的铁浮屠保驾护航,清出退路,并继续延续他们在袁军中取得的优势成果。 半年来,八百铁浮屠的重甲骑兵,陶商全权教给了徐晃训练,这八百重骑兵日日夜夜吃在一起,睡在一块,大家秘密操练,从无间歇,这样的生活使的他们亲如兄弟,也使得他们在战场上配合十分默契。 即使是面对十万人众的大军团,这些重骑兵也是紧紧的抱成一团,犹如一块万斤巨石,坚定的在全是敌人的人海中,去奋勇完成他们应该完成的任务…… 冲开了一波又一波的人群,却是马上又会遇到一波又一波的生力军当在他们的面前,虽然在战力上,袁军的步兵拿这些如同怪物一样的重骑兵不能怎么样,但是八百重骑兵的心中还是忐忑莫名。 毕竟,他们现在是深陷在敌军的人群之中! 他们心中唯一的支柱,就是冲在最前面,奋勇挥舞着开山巨斧,丝毫没有胆怯的徐晃! 徐晃一边向前推进,一边双手握斧左砍右劈,吼声如雷。 大部分的袁军士兵都被他们的气势和恐怖所震慑的不敢向前,四下奔窜——但还是有一些硬茬子的存在,时不时的,便会有一些被杀红了眼的袁军士兵毫不示弱八九成群拥簇而上,用自己的身体与这些铁人铁马的怪物相抗衡,即使被撕裂撞击的血肉横飞,也毫不退缩。 勇士,在这个天下,是每时每刻都存在的。 前面是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敌人,仿佛无休无止,徐晃也是人,他的心中也有惊恐,也有胆惧,但坚定的武人信念支撑着他面上却不为之所动,只是犹如机器一般的向前奋勇前进。 所谓的万人敌并不存在,武艺在高,在战场之上,依旧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身为武将,最重要的是强大的心理素质! 在他身后的那些普通士兵们心中胆怯的时候,身为将领的武人就要有责任表现出毫不畏惧的勇气,带动大家拼命向前,因为在这种时刻,武将就是士卒们的心灵支柱,武将的表现,是决定了士卒们继续奋战还是胆怯而撤的一个重要的核心因素。 战场之上,打的不仅仅是人的身体,心理战也很重要。 徐晃完全失去了平日的优雅风度与豪情万丈,此刻的他,就是一尊杀戮的机器,沾满了鲜血的长须随意的粘在脸颊上额头上,他和马匹上的重甲,无处不是褐色的鲜血有凝固的有湿乎乎的,看上去虽然狼狈不堪,但却炫彩夺目。 所谓的亚夫之才,指的并不是他的勇武,而是他能够带给手下士卒们强大无匹的精神力量! 第二百二十九章 低 迷 随着时间的推移,铁浮屠的重骑兵已经快要冲开袁军的兵阵,而抵达袁术所在的后军! “支援后军……” “靠拢!向后军靠拢……” 袁军的大将张勋和桥蕤等人看出了己方所存在的弊端,开始指挥本部兵马向后方急撤。 但是有一个人却没有走,他就是继续在中军指挥兵马,稳定局势的袁术刘勋。 刘勋在袁术的战将之中,属于最有才华和谋略的将领,论及统兵指挥,分析局势,排兵布阵,袁术军中当以刘勋排名第一。 刘勋冷静的观察着战场中的局势,他心中明白,其实这场战争,以袁术的实力,其实是可以完全打赢的。 金陵军的装备确实精良,而且兵械也充足,但这并不代表金陵城的士兵打不死。 刀再锋利,挥舞的久了也会有钝口,没有强壮的体魄,再锋利的刀也挥舞不久。 铠甲再多,也只是多了一些保命的机会,但不代表砍不死,面对精锐善战的军士,一样能够刺的透。 重甲马再凶悍,也不是没有弱点,这些重骑兵的再是无坚不摧,但速度过慢,且没有转圜冲锋的余地和余力,持久力不强,一波冲锋之后,基本上就不会再有什么过大的威胁。 这样的骑兵,表面上似乎是勇猛无敌,但跟速度极快,持久力极强,嗜血善战的西凉铁骑、并州狼骑或是白马义从等百战精骑相比…… 金陵城的这支重骑兵,可以说,还是完全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刘勋长叹了口气,心中不由得有些责怪主公的焦急。 南阳的大军,基本都是在最近几个月招募而成,草草操练,不堪大任,这十万人马,若是能交给自己仔细的操练两年,要对付陶商的金陵军,刘勋觉得,至少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可以战胜。 哪怕是袁术不亏待孙氏兵马,为孙氏兵马配备最好粮秣和盾械,今日之战,凭孙家军也能和陶商战个五五开局。 上将军的心气,还是太高了。 …… …… 此时的袁术已经收了心气,因为他开始有些发慌了。 袁术惊恐的看着那支已经冲破了中军战阵,正一点一点向着自己挪动的重骑兵,面色变的极其苍白,浑身不由的打着摆子,嘴中说不出话语。 袁老二虽然也不是凡人,但面对这种情况,也是懵的够呛。 先是漫天的飞石,后是突如其来,不在自己预想中的重装骑兵冲破己阵,又有金陵的步兵跟随其缺口掩杀,己方的新兵们由于操练不熟,完全控制不住这种局面。 而自己中军的战阵,在那些行动缓慢,却冲破力极强的怪物铁骑的攻坚之下,丧失了战意,军士们正如同潮水一样,向着着四方八方的分散开来,不断有士卒倒在那些铁骑的刀枪棒下,但更多的士卒是因为不敢应战,而被对方的马蹄子践踏而过,即使是如此,还是有更多的士兵还是再向着两面分散开去,以求能够躲开这些铁骑的进军路线…… 不过这八百铁浮屠,在冲锋的过程中,也产生了巨大的损失。 因为速度过慢,在冲锋的过程中,很多士卒被两侧干扰的袁军用武器拉下了战马。 一旦跌落至马下,那些身披重甲的士兵便会被韩浩的袁军士卒紧紧的包围在中间,无处遁逃,瞬间就被刺为肉泥。 从重阵开始到最后,至少有三百名重甲骑兵已经被拽下了马来。 但是即使同伴跌落了尘埃,剩余的人马亦是坚定的遵守责任,继续驰骋向前。 直到他们能冲到袁术的面前为止。 突然之间,袁术的眼眸顿时睁大了! 虽然距离还很远,但那只铁骑军打开的通路,却是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行来的! 重骑兵的速度虽然很慢,但却没有丝毫的停顿,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向着自己的所在碾压推进而来! “陶贼!某与汝誓不两立!”袁术狠狠的在战车上一跺脚,接着高声呼喝道:“备马!快,给我备马!” 此时在不备马,一会若是再想逃跑,却是来不及了。 袁术此时,若是坚定的守护在战场,命手下招呼兵将,坐镇指挥,鼓舞士气,未必不能歼灭这支一力冲锋,奔着自己而来的重骑。 但是,袁术赌不起。 四世三公之后的性命,在袁术自己看来,比这些只知道一味冲锋的贱命骑兵要宝贵得多。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袁术没有必要拿自己金贵的命跟在他眼中的蝼蚁贱命去赌。 手下将战马迁了过来,袁术连宝剑都顾不得带,一边将适才因惊慌失措之时歪斜的头盔扶正,一面手忙脚乱的跨上了战马,接过手下递上来的鞭子,一挥马鞭,急匆匆的向着西面而去。 而袁术的亲军、掌纛手,亦是不敢怠慢,紧随着袁术奔西面而撤。 战场之上,由孙贲、黄盖、程普等人率领的孙家军因为金领军和袁术军的前后轰击,不堪重负,早已从侧翼撤离,而其余在中场的袁军士兵,此刻因为袁术本人和帅旗的退却,亦是萌生了退意。 主将都不打了,这些士兵还打个球。 刚刚被刘勋整顿完毕,有意反击的袁术中军,再一次的处于不利的被动局势。 刘勋的心中这个气啊! 他心中暗骂袁术还不如陶商那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 陶商的胆子不大,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宁可躲避在濡须坞里,也不给自己的将士们出来添乱。 袁术却太气人了,论及统兵作战,他或许可能比陶商强些,但估计也是强的有限。 你要是没有必死的决心,就别出来嘚瑟好不好? 出来了,你就别往回尥! 这一下子可好了,逼你装着,事却不担!那你出来嘚瑟个球?! 刚刚被刘勋带回到正道上的袁军,因为主将与后方大纛旗的临时撤退,士气再度陷入了低迷。 这样一来,就给了许褚和徐荣所率领的步兵更大的机会。 金陵步兵乘着这新一轮的骚乱,再一次的对袁军展开了更加猛烈的进攻。 徐晃眼见自己都要即将冲出后阵了,可袁术居然溃逃,心中不由的焦急万分。 他此番进兵,乃是带着斩下袁术首级的将领来的! 若是放跑了他,岂不是功亏一篑! 徐晃一边杀人,一边吩咐身边跟随他的重骑校尉暂代他指挥铁浮屠继续冲阵,自己则是率领着百名重骑,改变方向,直奔着袁术所奔逃的方向追击而去。 无论如何,今日说什么也得留下袁术! 可惜的是,徐晃的重骑实在是速度太慢,望着奔逃而走的袁术,他根本就追不少。 而且,就在这个节骨眼的当口,还有个人闪身出来,阻挡住了徐晃的去路…… 被徐晃气势所震慑四下奔逃的乱军中,突然闪出一只队伍拦路。 为首的大将,雄壮腰圆的身躯顶着牛角盔,手持一柄三尖两刃刀,暴声喝道:“吾乃后将军麾下,中郎将纪灵是也!尔等贼子,想伤吾主,先过某家这一关!” 徐晃此刻根本顾不得眼前之人是何人,只是口气冰冷的喝斥了一声:“闪开!” 接着,便见开山巨斧在他手中向着纪灵用力的抡了出去。 纪灵也不害怕,鼓足了气力,抡起了膀子,挥舞着五十斤的三尖两刃刀就冲着徐晃迎了上去。 “嘭!”的一声巨响,徐晃的势头终于是被纪灵给拦住了。 两人在马背上都是晃了一晃,一招交手错位都差点跌下马来,徐晃伸手勒马,仰头看了看袁术绝尘的背影,惋惜的长叹口气。 可惜了,到底是把敌军的首将给放跑了! 徐晃阴沉着脸,转头冷冷的瞪视着纪灵。 铁浮屠的装备虽然有利冲锋厮杀,但若是单对单的斗将,却多少沾了些吃亏。 至少在马匹的灵活性上,徐晃的战马因为身披重甲,此刻肯定是不如纪灵的。 不过事已至此,不战却不可能。 金陵猛将,对上江淮名将,沙场对决,一人用斧,一人用三尖刀,如同两只猛虎,开始彼此冲撞了起来。 巨斧和三尖刀在空气中又一次的撞击在了一起,二人彼此再对一招,依旧是五五开局。 纪灵和徐晃都是力量型的猛将,平日里除了武艺,最自负的便是一身的力气,最擅长的也是比力气。 二人驾马再次交手决定再过一招! 这一次二人更是鼓足了全身余勇。 “嘭!”这一次的碰撞,发出了一声响亮的金铁交鸣声,依旧是不分胜负。 三招交手,二人还都是上下不分。 徐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对面一脸兴奋,跃跃欲试的纪灵,知晓有此人拦路,他今日想乘摘下袁术的首级,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徐晃此刻有心跟纪灵一较高低,但此刻自己深入敌阵后方,与纪灵纠缠不是时候,二则袁术遁走,主帅潜逃,其大军撤退亦是即刻,此时不乘乱返回去在袁军中捞些好处,却是又待何时? 三是这纪灵的勇武,似是不在自己之下,眼下坐下战马甲重,又奔走许久,若是与纪灵生死相搏,在战马的形势上,怕是会吃一些亏。 但是,当务之急,却是得将眼前的这个莽汉支开,此人一旦缠上自己,短时间内,定然是难分胜负。 想到这,徐晃突然哈哈一笑,扬天道:“贼匹夫,你中我家府君之计矣!袁术所遁逃之处,早有我家府君提前安排的伏兵,汝在此与我相斗,嘿嘿,想必此时,袁术贼子的头颅,已被伏兵斩下,送往濡须坞了!” 纪灵一听这话,粗犷的大脸顿时变得通红,他呲眉瞪目的紧紧的盯着徐晃,咬牙切齿的怒道:“汝此言,真焉假焉?” 徐晃冷笑道:“汝主已死,还不速速下马归降,看你尚有几分勇力,我可荐你往陶府君帐下做一戟郎,或是不会埋没你这身蛮勇……”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纪灵狠狠的冲着地上“啐”了一口,怒气冲冲的道:“放屁!你等着,待某家救出吾主之后,再来撕烂你这张臭嘴!” 说罢,纪灵急忙调转马头,率领着麾下兵马,直奔着袁术仓惶逃走的方向而去。 而徐晃也是长叹口气,心中感觉适才的形势却是颇险,若是真被纪灵缠上,他此刻还真就是危险了。 徐晃暗骂一声“蠢材”,接着调转马头,率领一百重骑翻身寻路而走。 此时的袁军本就因为连番突如其来的变故与惊吓而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但最致命的,还是袁术临阵撤离,而金陵军则是因为几番出其不意的手段而挫败袁军,此战打到这种形势下,端的是无需再战。 在这种已经彻底丧失了战意的情况下,张勋、刘勋等指挥大将,在不得以之下,只能鸣金收兵,安排麾下的兵马迅速撤离战场,离开了濡须坞的战场范围。 但金陵军虽然打胜了,但很多胜机都是掌握在连续的出其不意,但若要吃下袁术军庞大的军团,以金陵军的能力还是完全不行的,因而亦是不敢尾随相逼。 毕竟在此一战之下,一年来积攒的家底都已经展现在了袁军的眼前,再无能够令对方慌乱的奇物展露。 执意的追击,只怕是会得不偿失。 见好就收,才是金陵军的根本宗旨。 濡须坞之战,以陶商的金陵军胜利,袁术的军团连番失利败退的结果,而缓缓的拉下了帷幕。 …… …… 袁术的帅帐内。 “啪~~!” 袁术重重的向着地上摔了一个酒爵,脸上充斥着让人精心胆寒的恐怖。 “十万人马?十万人!居然让人给击退了!” 袁术恶狠狠的来回扫视着下方站立着的一个个臊眉耷眼的将领,怒气冲冲的道:“袁某的天兵压境,居然被陶家小儿打的头都抬不起来,折损了那么多的人马,却连濡须坞的边都没摸着一下?这仗打的好啊!打的让天下人,日后都将视袁某为蝼蚁之辈!” 下方的众将,闻言都是一声不吭。 袁术恼羞成怒的吼道:“到底是谁领头先跑的!回头给我查,查出来了,立斩不饶!” 张勋和桥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此时该如何是好…… 他们俩现在若是遵守将领,现在就上去将袁术就地砍了,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这仗打的谁都没错,孙家军在将领新丧,士气低迷,粮秣和装备军械都不足的情况下,败于金陵军,无可厚非。 袁术军的将领们和新军士卒也没有错,毕竟金陵军的装备精锐,还有那些五花八门的利器与重甲这些人事先并不知情,若是知道是这种情况,只要改变战术和策略,就算是打不赢对手,也绝不会像今天这样输的这么没面子。 而且刘勋在东征之前,已经将个中利弊给袁术讲的明明白白的,可是他刚愎自用,不听良言,如今打了败仗,却来指责这些将领…… 这么不讲理的主公也着实是没地方找去了。 袁术麾下的诸位将领们都不说话,帐篷内一时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第二百三十章 水 路 袁术见帐篷内的人一个个的都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心中不由得又是一股无名之火“噌噌噌”的蹿了起来。 “说话啊!”袁术咬牙切齿的道:“怎么一个个的都不说话?哑巴了!” 刘勋深吸口气,站出班来。 “上将军,今日之战,非战之罪,实乃我军大意,瞧不起金陵守军,仓促兴兵,故而方有此败。” 袁术闻言眉头一挑,似是有些不太高兴。 仓促兴兵,方有此败? 你这话的意思,难不成,还是我的过失了? 刘勋见袁术不吭声,随即道:“后将军,如末将所料不错,今日之局,想必早在陶商来金陵城前,就已经是有了筹划谋算……此子断然是早就预料到了,主公会有攻打金陵城的举动。” 袁术皱了皱眉,道:“什么意思?” 刘勋斟酌了一下词语,继续道:“金陵守军,战马,人人披甲,如此大批量的战甲打造,即使陶商有金陵铁矿能够支撑,但在民夫劳力上,陶商也一定是调集了丹阳郡的全部,只有全员一年备战,他才可能积攒出如此多的甲胄和兵器,为的就是能在这一战中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用以对抗我军……” 说到这,刘勋顿了顿,道:“上将军,若果末将所料不错,上将军攻打金陵或许只是一时之意气,但陶商,很有可能在一年前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今日之战了。” 袁术闻言沉默了,脸色不善。 这不摆明了说自己不如陶商么。 这话也就是刘勋说说,因为袁术和刘勋从年轻时就相熟要好,若是换成别人…… 三层皮也不够袁术扒的。 见袁术沉默不吱声,刘勋又谏言道:“属下恳请上将军退兵。” 袁术的面色顿时变了,怒道:“你胡说什么?” 刘勋不急不缓的为袁术解释道:“袁公,我军虽然兵多,但大都皆是新卒,不堪大用,而陶商早有准备,此战在先机上,我们就逊色一筹,但陶商所拥有的,不过是一郡之地,其人口不足六十万,主公占据南阳、汝南、颍川、九江、庐江五郡之地,人口数百万,焉能是陶商相比?其所依仗者,不过是士卒甲胄与重骑而已,以末将度之,陶商一年来全力备战,征召民夫冶炼镔铁,但此举绝不会长久,毕竟丹阳十八县,修路、修桥,民生,渔牧皆需人夫,人口摆在那里,陶商全力冶铁一年,已是极限,其后兵甲亦是不会再多。” 顿了顿,刘勋又道:“至于那铁甲重骑,虽然凶悍,但速度太慢,又不能持久,且末将观其马蹄皆露于重甲之外,只要能斩断其马蹄,此一军全不足惧,况且其与吕布的并州狼骑相比,实在是远远的落了下乘,末将回去,抽出一军单独训练,必然可破此重骑!” 说到这,刘勋又道:“另外,以孙坚遗军之战力,其实当不在金领军之下,只是主公待之甚薄也,此番征战,孙氏兵马的战备与粮秣皆不齐全,士气低迷,又因此折损了祖茂,着实可惜……此次回去,主公若能倾心待之,尽收其心,附以精甲,以淮南之富庶,武装孙氏兵马,一年后必在陶商的金领军之上,且届时我新军亦是操练已成,且陶商所展现的那些手段,我军亦是悉数知晓,今日之慌乱便不会再犯,如此一来,一年之后,金陵城唾手可得!” 诸人之中,阎象听了,不由得在心中大点其头。 刘勋,确实有上将之才,若真如他所说安排布置,一年之后,想打下金陵城确是不难。 但很显然,对于刘勋的上策,袁术并不打算采纳。 “退回去!”袁术冷冷的说道。 “啊?这……”刘勋有点懵了,不明白袁术为何如此不听劝。 “袁某兴兵来此,寸功未立,就这样退回南阳……又何面目去见天下人?还不退下!” 刘勋闻言,长叹口气,无奈的摇头。 袁术冷然的扫视剩余诸人,道:“怎么破陶贼,谁能教我?” 众人又是低头不语。 不吱声?不吱声就能躲过去吗? 袁术瞪大了一双眼睛,仔细的环顾了一圈周遭的诸人,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最终,他把目光又落在了主簿阎象的身上。 阎象的心,在一瞬间似是都要碎掉了。 祖宗唉……咱能不能别有啥事都瞅我行不行啊? 这帅帐内蹲着好几十口子人呢,你就不能转头瞧瞧他们去? 每次别人不吱声都找我,我是欠你的还是怎么的? 阎象的脑海中,此刻奔腾了几乎一万匹草泥马。 但很显然,阎象的想法袁术完全不知道。 他还是在那里一个劲的,使劲的盯着阎象瞧。 阎象现在很想上前去给袁术一个大耳刮子,高声骂他一句:瞧你娘! 可惜他没有这个狗胆。 在袁术目光的注视下,阎象着实挺不住了,此刻再不站出来说点什么,恐怕绝难敷衍的过去。 阎象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迈步出班,冲着袁术深深的施了一礼,正了正颜色道:“上将军,若是不依刘公之言,继续与金陵军陆战,我军无论如何,怕是都讨不来好的。” 袁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依稀记起阎象在出兵之前曾对自己提起过以水战制胜的事情,但自己却因为麾下士卒众多,再加上陶商在大战前曾给自己写过的那一封书信,着实是令袁术昏了头脑,因而一时忘我,只顾着强袭濡须坞,却将最有利于自己的战法完全的抛之于脑后…… 想到这里,袁术也是收敛了一下适才暴躁的情绪,对阎象虚心请教道:“那如阎主簿一开始所谏言——水战,袁某就一定能必胜陶商吗?” 阎象肯定的点了点头,道:“扬州之地,水战为先,但扬州之地的主要战船,都被陈温囤积于九江郡的各处船坞,如今寿春已经为袁公所得,凭九江船坞之利,想要横跨长江,直逼金陵就不是难事,而且属下事先已经打探清楚,丹阳郡虽然也有些许战船储备,但陶商却没有足够的水军驾驭,此乃是凿凿确事,上将军若是要战,就无需再等!就以水军横渡巢湖入江,直取金陵城,谅那陶商也不过只能是望江兴叹,无可奈何。” 袁术咬牙切齿的额首,用左手狠狠的一击右掌,嘶声道:“好,既然如此,袁某便再权且容陶商小贼猖獗几日!” 他一转头,唤道:“桥蕤!” 桥蕤迈步出班,冲着袁术拱手言道:“上将军!” “火速派人回返九江郡的各处港口,征调船坞内的战船集结于巢湖,袁某这一次,要从水路上横渡长江直取金陵城,将陶商小儿彻底覆灭!” “诺!” …… …… 濡须坞,陶商的居所。 郭嘉今日刚刚从金陵城赶过来,浪子于濡须坞的一战并未直接参与,而是奉了陶商的命令,前往丹阳郡下属的各县城,征调郡内船坞的可用船只。 “丹阳郡能够参加水战的船只都征调好了吗?”陶商问郭嘉道。 郭嘉晃动着手中酒爵,叹了口气道:“征调好了,可用于水战的大小船只,约有三百余。” 陶商闻言沉默了。 过了一会才听他道:“那袁术能征调的战船,大概又有多少?” 郭嘉一仰头,将酒爵中的酒一饮而尽,慢悠悠的道:“九江郡乃是扬州刺史陈温的治所所在,扬州境内的大部分战船都囤积在九江郡,粗略算来,也应该在六七百往上。” 陶商眨了眨眼,粗略的算了一下,笑道:“也没关系,水战嘛,不一定比的就是战船的多寡,而是在于水军士卒的强悍程度,这一战,咱们未必会输。” 郭嘉闻言,不由的被陶商气笑了。 这小子是在故意麻痹自己吗? “你说的倒是挺容易的,那郭某且问问你,太平公子是觉得自己麾下的兵马,都是精通水战的了?” 陶商闻言脸色一沉。 幻想被郭嘉无情的击灭了。 半晌之后…… “就算是我的军队不善于水战,那难不成袁术麾下的兵马就精通水战了吗?” 郭嘉一字一顿的对陶商言道:“好,那就算是袁术的兵马也不精通水战,但他战船的数量却是在这摆着,陶公子这三百的战船,能承载多少人入江?袁术的七八百战船,又能承载多少人上江?上阵的人数不一样,你如何挡得住袁术的攻势?” 陶商皱了皱眉,又强调道:“可我金陵城的守军,论及装备,可谓精良。” 郭嘉一言又直接戳破了陶商的幻想:“太平公子既然是不懂水战,那就请不要瞎说,大江之上,你看过哪个军卒能够身披重甲的?水战不同陆战,特别是咱们大船较少,都是小船,水战士卒皆以灵便为主,不然如何摇橹?如何放帆?又如何能让船只吃水较浅?你那些厚重的甲胄,士卒若是穿上登船,在江中都动不了地方!别说不精于水性的,就是精于水性的,掉入水中,也得因为厚甲淹死……干弟弟,针对此事,你何以教郭某啊?” 陶商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我不懂!你懂,你都懂!那你当水军大都督,领人上江去揍袁术吧!” 郭嘉白眼一翻,道:“你这不是抬杠么,反正该说的郭某都跟你说了,袁术若是真走水路进军金陵,你在水上拦截于他,乃是必败无疑!” 陶商狠狠的白了郭嘉一言,拄着下巴半晌没吭声。 郭嘉见陶商不说话了,突然嘿嘿一笑,道:“你不是海贼之王吗?你手底下的那些海蛎子一个个打家劫舍的?如何不用?” 陶商的表情有些幽怨,无奈道:“你当我没寻思过,我已经派人去通知甘宁了,可至今却依旧没有得到他的答复,陶某现在需要坐镇濡须坞主持大局,又不能分身亲自去找他……唉,此事着实是棘手的紧。” 郭嘉闻言,面上也不由的露出了几分忧虑之色:“袁术现在派遣人手,前往九江郡调配船只,尚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便是你最后的希望,若是在这段时间内,甘宁不能领着水贼们赶来……太平公子,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在金陵城布置了一年的心血,怕是皆要拱手奉送给袁术做嫁衣了。” 陶商忧虑的揉了揉太阳穴,突然道:“看你不着急不着慌的,陶某若是败亡了,你也得不着好!” 郭嘉将双手一摊开,笑道:“多新鲜啊,你若是败亡,郭某另择高梁上柱便是,为何非得陪你一起玩完?左右郭某当初也是被你抢来的。” 陶商阴恻恻的瞪视着郭嘉,一字一顿的言道:“陶某若死,死前一定让尤驴子射你,把你拉作垫背的,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郭嘉闻言,脸色顿时变得一阵惨白。 “你还讲不讲理了?” “讲啊,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是我干哥哥,死也得死在我陶家的祖坟里。” 郭嘉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半晌之后方才幽幽言道:“可问题是,我姓郭啊……” 第二百三十一章 水贼终至 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陶商又派遣了几名使者去找甘宁,可是却一直没有得到回音,而根据校事府的校事回报,袁术征调战船的举动也在一日接着一日的接近尾声。 时间飞速的流逝着,流逝的让陶商心疼,也幸亏是寿春的战船极多,让袁术在短时间内难以调配完毕,给了陶商喘息的时间,但这段时间对于陶商来说,却是犹如火烧一样的煎熬。 那感觉仿佛就像是在等死一样,说不出的悲凉。 甘宁那王八蛋,该不会是骗了自己吧? 若果真如此,自己化成鬼也得咬死他全家。 想法归想法,但对于这件事,陶商心中还真的是吃不准成,可即使是摸不准甘宁的想法,这件事情所带来的最终苦果也要靠他自己来全盘承受。 毕竟,当初毫无保留去信任甘宁的人,是陶商自己。 要怪便也怪自己眼瞎吧。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而去,就在陶商已经快要绝望的时候,挽救了自己性命的消息终于被最后一波的信使递送了回来。 甘宁终于赶到了濡须坞! 当陶商知道了这则消息的时候,差点没从床榻上直接蹦起来抱着信使亲他一口! 但碍于君子的身份,陶商最终还是没有做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君子,还是得保持点素质修养的。 来到濡须坞的接待正厅,甘宁正站在那里,一脸爽快笑容的看着陶商。 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大汉,陶商的眼眸在一瞬间仿佛都要湿润了。 这水贼头子,在陶商眼中真尼玛是亲人啊! 陶商快步走上前去,来到甘宁的面前,来回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他几眼,然后用手重重的拍了拍甘宁的肩膀,欣慰的感慨道: “混蛋,你活腻歪了吧?想死还是想去矿区搬砖?选一个吧!” 甘宁爽朗的笑容在一瞬间就变的僵硬了。 “不是?怎么个情况!?我……这……老子是来帮府君你的啊!”甘宁的语气明显有些急了。 帮人怎么还帮出错了?这位丹阳郡太守的脑子里,到底是想些什么? 陶商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慢悠悠的道:“真心帮我?” “真心帮你啊!老子愿对长江发誓!” 陶商眉头一皱,不满的怒道:“那为什么陶某派了好几波使者,你都没有回音?” 甘宁闻言嘿然道:“光凭老子手底下的那八百个崽子,跟袁术对战能掀起什么风浪?得了你的信儿之后,老子昼夜不息,四处奔波,没日没夜的替你从中撺掇长江上的那些水寇头子!好不容易才让这些人全都集结于此地!陶府君,你空占了个海贼王的名头,殊不知这个中的艰辛难处,哪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你以为扯一嗓子,他们就甘心过来孝命了?” 听到这的时候,陶商的眼眸顿时就变亮了。 他急忙一把抓住甘宁的手,上下来回摇晃:“兄弟,你当真是已经将长江各部的水贼们集结于此了?” 甘宁闻言,不由的咧了咧嘴,不知该评价他些什么。 刚才还说自己是“混蛋”呢,怎么这么一会就变成“兄弟”了? 这什么人呢这是! “府君,明日一早,你且随甘某前往巢湖去看便知分晓!” 陶商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乐道:“行啊,你先告诉陶某大概有多少水贼集结于此地,我先行筹备一下应敌策略。” 甘宁抽出被陶商握住的双手,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的开始掰扯,好像是在计算着人数,不过他掰扯的又慢又乱,让人瞧着迷糊。 看着甘宁被憋的满脸通红的样子,陶商都不由的替他感到难受。 数学,着实是非此人所长呀。 好半天之后,甘宁才终于计算完毕。 锦帆贼扬起了头颅,很是高傲的报出了一个数字,大刺刺的道:“其实也没有多少,仅五千之众尔。” 说完话,很是得意的将胸脯挺了一挺,似乎是在等陶商夸他。 陶商闻言,似恍然似琢磨的点了点头,叹息道:“确实是没有多少呀。” 甘宁闻言顿时一窒。 这什么人啊! 着实是不想跟他说话了! …… …… 次日清晨,陶商准备好他所需要的东西之后,便率领一队人马,并带着裴氏四兄弟与徐荣,随同甘宁前往众水贼驻扎的营地。 长江诸水贼所率领的一众贼寇驻扎的地方颇为隐匿,甘宁口上说是在巢湖之边,但实际上却是设立在距离巢湖岸边极远的密林之中,这一路上的道路极为艰难,且没有土道,全凭摸索。 陶商等人清晨出发,在甘宁的指引下,走了大半日才见到了扎在林间的一个硕大的营地。 甘宁在这一道上不断的跟陶商自吹自擂,言下之意,自己着实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替陶商说服了各贼寇首领们领人来此,话里话外所表达的意思,无外乎似在说若是没有他甘宁,单冲海贼王的名头,愿意前来的水寇只怕是连一千都凑不上,陶商回头,说什么也得给自己封一个大的水军军职当当才行。 赤裸裸的吹牛逼邀功啊。 甘宁在水贼中的人缘是个什么揍性,陶商心中多少还是有点数的。 除了过街老鼠,基本上就属他最臭。 他没有听这水贼头子的自吹自擂,心中明白,能够把长江水贼这么多人都召集全了,除了甘宁的运作和自己海贼王的名头之外,当中肯定还是有旁人的运作。 这个人,陶商心中大概有数,很有可能就是周泰。 走进了林中的大营地,陶商仔细观察,发现各家的水贼还是依照着各寨各家的聚集方式,壁垒奉命,罗列出了好几个营头,而且营盘安插的倒也是颇合规矩,着实是令人叹为观止。 这些水寇还是有两下子的。 不过这些营寨跟官军所立的正轨营寨相比,还是欠缺了一些规整,东一个西一个,离了歪斜的很不规整,有许多帐篷的门口还罗列着盆盆罐罐,跟出门野餐一样。 多少还是多了一些乡土气息存在啊。 除了各家水贼的头领,下面的小喽啰们大部分都不太认识这位新晋的海贼王,见陶商随着甘宁进了营寨,且还是一身的甲胄戎装,小喽啰们的表现多少都有些惊叹,他们一个个虽然都是远远的避开,但却是三五十个成群的交头接耳,对陶商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陶商见状眉头一皱,他很不喜欢自己被一群人如此围观,活像是逃出了笼子,独立行走的大猩猩一样。 甘宁却是笑呵呵的劝解他道:“都是些小贼,平日里打家劫舍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些许骚动,不足挂齿,府君别往心里去……” 陶商一边随着甘宁走,一边低声言道:“我怎么感觉他们不像是瞅人,而是像在看什么稀奇的小动物一样……” 甘宁哈哈大笑,摇头道:“府君想多了,能看个什么狗屁动物……” 话音落时,便见一个年纪很小,大概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水贼,悄悄的走到陶商的侧面,伸手向陶商面前的地上轻轻的扔出了一个橘子,然后萌萌的看着陶商,似是在观察他是捡还是不捡。 陶商和甘宁的脸一下子都黑了。 陶商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甘宁却是飞起一脚给那少年踹飞,怒声道:“丢你娘的!哪个水寨的小崽子!这般没有礼貌!都看什么看,滚开,都滚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没见过海贼王吗?” 被甘宁这么一呼和,众人方才呼啦一下子的一哄而散。 看着那些远远躲开,一边小心瞧着自己一边交头接耳的水贼们,陶商心下不由的有些感慨。 他们很多人的身上都是极为寒酸的,有的甚至只余破衣遮体,脚下的草鞋基本上都是又破又旧,有几个取水的贼寇手中拎着的木桶,瓦罐,亦都是破口烂齿,瞅的让陶商眼皮子直跳。 虽然都是水贼,但很明显,在水贼之中,也有严格的阶级制度,水贼们平日里抢劫的那些粮食衣物,很有可能还是被贼寇首领们瓜分,而真正留给底层的这些水贼的,想必是没有多少。 大鱼吃小鱼,一级刮一级,在什么样的群体里,似乎都是适用的,水贼亦不例外。 穿着的如此寒酸的水军,若是拉出去跟袁术打,袁术都不一定能觉得这是陶商的金陵军…… 袁老二很有可能会怀疑这是一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农民起义军。 少时,陶商在甘宁的引领下,来到了一个大帐篷内,甘宁拉开了破旧的帘子,伸手请陶商入内。 徐荣和裴氏兄弟都跟在陶商身后,几人进入了大帐篷内,却见里面已经有二十多位水贼头子在里面等候了。 都是熟人了,基本上的,大家在群英会都已经见过了面。 而当中领头的,毫无疑问的,便是九江贼周泰。 见陶商走了进来,周泰当先作揖,对着陶商拱了拱手,道:“九江贼周泰,见过……不知是应该称呼您为‘路贼王’还是叫您一声‘陶府君’?” 陶商闻言挑了挑眉,诧异的看向甘宁,却见甘宁吹着口哨,百无聊啦的看向了别处,故意没跟陶商做眼神交流。 这王八蛋!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凭甘宁那在水贼圈中混的极烂的破人缘,又如何能把这些贼寇统领汇集于一处?想必他一定是对周泰说了实话,并借由周泰向诸贼传达,凭借周泰的威望,才能将这些贼寇头领们聚集在此。 什么奔波劳苦,纯属扯淡,时间肯定都是耗费在周泰这边了。 诚然,在自己成为海贼王的时候,众水贼头领都有立誓要以海贼王的敕令为尊,但那不过是瞎许愿而已,真到了事上,谁也不一定就要绝对遵守承诺,而且这一战是对付后将军袁术——威震天下,赫赫有名的袁家嫡子! 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没有个明确的说法,贼寇头子们哪个会轻易去触碰有朝廷名诏敕封的诸侯虎须。 这些水贼头子又不是真傻子……至少比真傻子要强一些,难不成,海贼王让打谁他们就真会去打谁? 海贼王咋就那么牛逼呢! 所以若要聚集他们来此,陶商的真实身份,势必要有所吐露。 周泰看见了陶商和甘宁的尴尬,哈哈一笑,解释道:“陶府君勿疑,甘兄弟已经将前因后果与我等托出,各家首领对府君昔日之行,虽也有些疑虑,但周某却记得府君昔日曾对周某有言——贼寇之道,非为正途!想来陶府君对我们这些在江上打家劫舍之辈,还是多有些偏颇爱护的,此番我等率众集结于此,也是想听听府君到底有何高论?或是说,对我们这些不是清白身的贼寇,府君又有何高明用度调遣?而且,我等也想知道府君对我们又有何安置之策?” 陶商沉静的看着周泰,又转头看了看围绕在四周的那些贼寇头领,突然笑了。 “诸位可真正的知道,陶某当初混入贵圈之中,立意当上这个水贼盟主,与各位交往的良苦用心吗?” 第二百三十二章 无礼的想法 在场的水贼头子们闻言都是低头不语。 诚然在事前,周泰和甘宁已经对大家坦言了事情,但海贼王是丹阳郡守这件事,在他们的眼中,还是过于匪夷所思。 他们虽然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贼寇,但面对名头震动东南,手下拥有数万精兵猛将的一方诸侯,水贼头子们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惊骇莫名。 身份差距确实是差的有些过大了。 直犹如一个天上,一群地下。 周泰倒是没有那些人的拘谨和不安,自打上一次分手前,陶商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之后,周泰心中其实就有些感觉,这个小子绝非普通的水寇之流。 不过即使如此,周泰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跟自己争水贼盟主的人,居然会是这样的身份……一郡之长!在这个乱世之中,这便是一方诸侯的身份,足矣位列于天下最顶尖者之列。 所有的水贼头子都是沉默了不语,周泰只能继续代表别人继续询问:“陶府君乔装为水贼,入群英会,是不是已有了招安我等众人之意?” 陶商笑着转头看向周泰,赞叹道:“周寨主是个明白人啊,其实陶某刚进帐篷的时候,通过各位看我的眼神,就知道在场的诸位都已经是知晓了陶某的身份,只是对于我昔日的举动为何还吃不准成……也罢,今日我便为在场的诸位寨主们交个实底便是。” 陶商伸出一根手指,一字一顿的对在场众人道:“正所谓,乱世用才不用德!诸位名义上虽然都是水寇,但在陶某看来,却更是纵横于长江之上的英雄豪杰,在以水军制胜天下的江南之地,诸位身上所具备的才华,依陶某看来,可用!” 又竖起了一根手指头,陶商又继续道:“第二,适才周寨主所说的安置方面,不知道诸位寨主晓不晓得,陶某自打接管金陵郡之后,一直在富郡强兵,操演士卒,如今金陵城之内,粮草丰腴,铁具充沛,钱粮不缺,步兵也是足可与北方诸侯正面一决,但却是缺少一支强大的水军护国……” 说到这,陶商顿了顿,叹息道:“诸位都是水中的豪杰,在陶某看来,你们当水贼也是当,当水军也是当,难道跟当水贼相比,当州府的官军,还以良民之身,这样的条件还不足矣吸引各位吗?……而且凭借陶某金陵城的富庶,在粮饷和生活方面,一定不会亏欠各位与你们手下的兄弟们分毫。” 说到这里,陶商顿了顿,道:“这件事情,对我们都是有利的,诸位难道不觉得吗?” 众水寨寨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色依旧还有些踌躇。 陶商见了这样的态势,不由的眉毛一挑,似是有些不明所以。 话都说的这么直接了,他们还在犹豫什么? 按照书上的惯例来看,这些人应该已经到了纳头便拜的环节了呀? 自己来之前,甘宁应该是已经通过周泰把自己的身份传递给了他们,如果他们无意归顺,是绝对不会出现在此地耽误时间的。 可是此时此刻,这些水贼头子却依旧是这般扭捏,自己刚才的言论究竟是差在什么地方了? 难不成,我有甚疏漏?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湘江的刘寨主犹犹豫豫的对陶商说道:“海贼王,那个……你说的那些都很对,依我等之见,海贼王对我们是一片赤诚,想必是不会亏待了我等诸位弟兄……只是老刘我还想问海贼王一句,若是我等归顺了海贼王进入官军,那我们这些贼首贼头,贼王打算如何待之?我们这些人……嘿嘿,说句实话,跟现有的兄弟们都是亲如一家的。” 那边厢,关寨主亦是使劲的点头:“海贼王,我老关麾下的崽子们平日里都散漫侠性惯了,若是没有老子的制约,入了官军,实在是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麻烦,都是些不懂事敢翻天的主,没个明白人切实的管着实是不行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亦是纷纷附和。 陶商闻言疑惑,不明所以。 这说的都是什么呀?咱们唠的好像不是一个事吧? 还问我怎么对待你们这些贼首,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呀,肯定是各个都有军职啊! 一个个都是猪脑子吗,这还用问! 陶商刚想回答刘寨主,什么校尉,军侯之类的官职,陶某必不会吝啬,可是话刚要出口,陶商的脑海中却是猛然一醒。 他心中微微一琢磨,顿时就明白了这些水贼头子真正的用意。 他们不是惦记着那些军职,而是怕被收拢成了水军之后,再无统管现在麾下诸众的权利。 人么,都是贪恋权势之辈,虽然入了丹阳水军,从此吃喝不缺,还能转换成官身,但昔日坐镇一方,麾下各自统领百十号崽子的那种威风八面的地位,怕是从此烟消云散,而且搞不好时间一长,麾下的水贼喽啰们都被陶商收拢过去,这些水贼头子麾下便再无人可用,更不用说什么权力和地位可言…… 想想适才外面,那些水贼崽子们一个个犹如乞丐叫花子一般的可怜穿戴…… 再看看此刻的帐篷内,自己面前这些水寨寨主,一个个油光满面,各个营养不缺的面相。 真要是把他们的崽子统统归入丹阳郡水军,这些王八蛋日后剥削谁去? 这个,才是他们最担心的。 陶商心中的怒火蹭蹭蹿起。 老子应承给了你们官职军位,你们还不知足?怎么,还想既当着官,又想各自管理原先手底下的那些人?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还真就是这样想的! 既归顺陶商当丹阳郡的水军统领,然后还可以各自管理原先的手下,好似他们自己的私兵一样,继续加以盘剥。 若是果真如此,那这丹阳郡的水军体制就变成什么样了?简直就是白日做梦的想法! 若是换成往日,陶商坚决不会同意这样的条件。 简直就是开玩笑,扯淡! 但现在大战在即,袁术的人随时都能将战船抽调过来,一旦战船到齐,而自己尚未与这些水贼头子们谈妥搞定,那袁术那边的水军一至,金陵城怕是将面临灭顶之灾。 陶商现在已经有了怎么对抗袁术水军的策略,而这些水寇乃是不可或缺的一支奇兵,若是没有他们,自己绝对没有战胜袁术水军的把握。 怎么办,虚与委蛇?假装答应他们? 可问题是,君子一般是不撒谎的呀,陶某乃诚信之人,如何能够随意撒谎骗人?传了出去,怕是有伤太平公子的雅号。 但就是这么无端端的接受这些贼寇的无礼条件…… 等等! 陶商眯着眼睛,大脑开始飞速的运转,一个一石三鸟的策略开始在脑海中逐渐形成。 想到这里,便见太平公子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这个天底下,想让太平公子吃亏的人,怕是还没有生出来的。 你们既然想玩,那咱们就好好玩玩。 只见陶商笑呵呵的对着满怀期待的众水贼言道:“诸位,陶某此刻有一个想法,想说于诸位听听,待诸位听过之后,若是觉得可行,咱们便按照陶某此法立军如何?” 甘宁此刻,也听出场内诸贼似乎是在打着自私自利的小九九,锦帆贼的脾气暴躁,本来想出言训斥一下这些只一心为己,不顾手下前程的贼寇头子们,可他一见陶商是这个表现,心下不由得一醒,竟然是出奇的没有吱声,只是疑惑的转头看向陶商。 陶商沉寂了一下,言道:“不同的兵马,当用不同的军制掌管,诸位和麾下的弟兄们加入了丹阳郡后,考虑到情况特殊,陶某决定,对由诸位寨主所组成的丹阳水军,均施以特殊管制,允许各位分别带领麾下的弟兄们,酌情开府。” 众人闻言各自一奇,急忙眼巴巴的看向陶商,等待着他话语中的下文。 陶商微笑着,伸手一指刘寨主,道:“就拿刘寨主打个比方吧,不知寨主麾下,有多少兄弟?” 刘寨主急忙言道:“二百多人!” 陶商缓缓的点了点头,道:“好,那以刘寨主为例,等刘寨主归顺陶某之后,陶某可以划出一个县,请刘寨主在县中以个人名义,开设校尉府,并领兵坐镇其中,一面操练兵马,一面辅佐当地县令治政民生,并有权利可以扩充麾下兵卒的人数,县政考评之时,若是寨主做的好,日后想要军政一把抓,独治县城,却也不是不可能,但若有战事,各位需得各自率领麾下武装,统一听从陶某的安排调遣,不知各位寨主,以为陶某的这个提议如何?” 话音落时,便见周泰和甘宁的面色猛然一变。 这小子……此等承诺也敢许诺,他莫不是疯了不成? 再说了,校尉也能开府?这小子是不是真当这些水上的贼寇没有文化? 甘宁刚想上前,劝陶商不要如此任性,但猛然想起自己初次与陶商开诚布公的谈话。 那时候的陶商威逼利诱,还有要挟自己搬砖时的恐怖神态……一想到这,甘宁脑袋上的冷汗就凄凄而下。 不对!这小子的想法,绝对不会是这么简单。 第二百三十三章 水军成型 甘宁心中对陶商的想法有所猜忌,但其他的水贼头子们不管那一套,听了陶商的话,他们一个个显得都很兴奋! 又可以加入官军,又可以驻守县城,还可以自行定夺去招募兵马,甚至在将来还有希望可以独治一县! 这他娘的跟独霸一方,厚养私兵完全没有两样啊!普通的士族都不可能做得到,放眼整个汉朝,能做到此一点的也不过是天下望族。 这丹阳郡守也特他娘的大方了! 他是不是有毛病,脑子不太正常啊? 原本这些水贼头子,只是能顾想在加入丹阳郡的水军之后,能够继续掌管原先的手下,加以作威作福,继续盘剥,可没想到陶商居然一下子就给众人开出了这么丰厚的待遇! 这招安招的,也忒值了!谁不服招,那就是傻蛋! 只见以刘寨主为首的一众水寇头领们,各个都露出了喜悦的神色,纷纷拱手,对着陶商义正言辞的朗声道:“府君如此高义,我等复有何望哉?我等没有二话,今后当为府君效死力也!” 陶商欣慰的点了点头,赞叹道:“如此,商必不会亏待诸位,尔等今后拭目以待便是。” 陶商的脸上此刻虽然挂着情深意切的暖暖笑意,但内心中则是已经在暗自冷笑。 都别嘚瑟,早晚让你们自己去摆正自己的位置。 诸人之中,唯有甘宁和周泰没有接这个话茬。 甘宁是对陶商的真实心性颇有些了解,则周泰则是觉得此事太过荒谬。 陶商现在采取的乃是权宜之计,类似于将历史上东吴政权一直采用的世袭领兵制繁而化简,拿过来权且先应付一下这些水贼头子。 历史上的东吴远离中原,其地方制度与中原北方大相庭径,属于纯粹的武人政权。 东吴政权用兵制度,是在上层和豪强中,颁布施行了世袭领兵制,这个条例,可以使得地方的部分豪强拥有招募私兵的权限,当然这也是因为当时的东南之地远离文化中枢,且孙氏在士族中的地位并不甚高,而不得已采取的政权,虽然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最高领导者与地主豪强阶级的矛盾,但从长远上来看,却是一种任凭下方豪强野蛮生长而使高层权力空虚的消极手段。 陶商事急从权,又因为心中另有他谋,所以暂时将世袭领兵制化翻从简,姑且安抚住这些水贼,待击败袁术事成之后,便别有理会。 一群只会烧杀抢掠,没有文化墨水的莽汉而已,看咱们今后谁哭着求谁。 陶商又与一众水贼头子们寒暄了一阵,然后突然对众贼寇首领道:“诸位且先随我去外面,召集全营的弟兄们,我有些东西要分发给即将归附到丹阳郡的水贼弟兄们,还有些话要跟大家伙讲清楚!” 说到这,陶商眨了眨眼,似是感觉不对,忽然又笑了。 “说错了,不应该再是水贼,而是官军弟兄们!” 众贼寇此刻都沉浸在无边的喜悦中,哪里又会想的那么多,陶商怎么说,他们便怎么应。 …… …… 来到帐篷外,周泰号令诸人将驻扎在此的水贼士卒们统统的召集了起来。 少时,便见营内正中央的空地上,呼呼啦啦的聚集了好大的一群人。 营寨中,穿着破破烂烂、五花八门的水贼们齐齐的聚集到了空地上的一处新搭建的高台前,疑惑的看着那些正有说有笑,并向这边走来的诸位头领。 陶商对着众水贼头领们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即慢步走上高台,扫视了一圈下方的诸人,高声讲话。 “诸位兄弟们,今日召集你们来此,是有要事相告,其实你们当中的很多人应该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要重新陈述一遍……实不相瞒,在下便是最近刚刚荣任长江水道盟主的贼王,同时,我也是丹阳郡的郡守陶商,陶某今日来此,便是征询诸位寨主的同意,邀请在场内的所有豪杰英雄们,共同进驻扬州,从录户籍,从今往后大家便不再是贼寇了,而是清白之身!而且还是官军身份!是大汉朝最可靠的护盾,是最得信的猛士良才。” 一番话说出来,便见所有的贼寇们都是纷纷交头接耳,嘴中嘀嘀咕咕的议论不休。 陶商挥了挥手,示意围绕在高台周围的水贼们不要喧闹,继续听自己讲话。 但水贼们的声音,似乎并没有因为陶商的制止而停滞,反倒是嘈杂耳语,声音越来越大,任凭陶商怎么挥手,都不能使得他们安静下来。 贼寇们有点兴奋过度了,各个喋喋不休。 陶公子的脸有点挂不住了,有心想骂几句人,但他自持身份,却是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脏话。 徐州陶公子的君子之风天下无双,若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露了怯,回头人多嘴杂的,将他不文明的行为传到外界人的耳朵里,太平公子这面金子招牌日后在文人雅士的圈子里还怎么混? 所以说,当君子,难啊。 当一个要脸的君子,更难。 还是得找一个代表,替自己把心里的脏话说出来。 想到这,陶商转头冲着台下的甘宁使了一个眼色。 甘宁此刻倒也是显得颇为灵性。 锦帆贼闻弦而知雅意,铜铃大的眼珠子一瞪,纵身一跃,直接跳上了高台。 迎上了陶商隐晦的目光,却见太平公子冲着甘宁扬了扬眉,然后又冲着台下闹哄哄嘈杂不停的贼寇们努了努嘴。 甘宁领会其意,对着台下就是一声暴喝。 “都他娘的给老子把嘴闭了!谁敢再瞎吱呜,老子杀他全家!” 甘宁嗓门极大,一声巨吼,几乎是震动四野,响彻山林。 一句话喊完,便见场内的水贼们顿时通通闭嘴,鸦雀无声。 很显然,他们对于这位锦帆贼的了解,要比那位虚无缥缈的海贼王要来得多。 这疯子什么都敢干的,他说杀你全家,那他就是一点谎不带撒的,真敢去灭你满门。 台下,周泰颇有些羞愧的将脸埋入了手掌之中。 甘宁这厮,实乃是贼寇中的耻辱啊。 陶商则是赞赏的看着甘宁,在心中给他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甘宁骂出了自己在公共场合不方便透漏的心声,陶商感觉很是痛快。 还是有发言代表好。 “诸位兄弟!”陶商见台下安静了,随即高声又对众人道:“我知道,大家一时之间都有些难以接受,各位多年来都是在长江上打家劫舍的好汉……若是换在太平盛世,诸位很可能都会是守护一方的良民英雄,但适逢乱世,天下纷乱,各位为生活计,却是不得已而落入了贼道,陶某怜惜诸位的豪勇才华,以新成立的丹阳郡水师而招募诸位入军!各位在军中,可尽使一身本领,挣取军功,福泽后代,陶某对天发誓,只要有陶商在的一日,就会秉公分功赏赐,绝不会亏待助在场的每一位弟兄。” 话音落时,便见那些水贼又开始新一阵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隐约中,似乎是还能听到他们嘀嘀咕咕的话语…… “真的假的?” “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朝廷的人一般好像都不太可信……” “这小子长的眉清目秀,有鼻子有眼的,俊朗的不像好人……” 甘宁深吸口气,又是大吼了一声:“不想被灭满门的,就都给老子闭嘴!” 场间顿时又是鸦雀无声了。 不过很明显,有几名水贼都是一脸不忿的怒视着甘宁,对于这锦帆贼的嚣张跋扈很不服气。 人群中,依稀的,似是有人说了一句:“本来就是贼,烂命一条,哪有什么满门让你灭的——傻子。” 甘宁闻言勃然大怒,跳脚怒道:“哪个混蛋说的?给老子滚出来单挑!” “哎哎哎~!”陶商急忙抬手挡住甘宁的话头,笑呵呵的转头看向下方的士卒们,暖洋洋的道:“陶某虽然不知道刚才那句话是谁说的,但是却说到了陶某的心坎上,诸位兄弟,常年当贼,大部分想必都还是独身吧,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丹阳郡目下虽然富庶,但人口却是极缺,兄弟们若是都加入了丹阳郡,这终身大事,陶某一定会想办法帮大家解决!优生优育,乃是我丹阳郡的一项重要举措!” 这一番话说出来,水贼们的情绪明显有些沸腾了。 贼寇们又开始交头接耳,但比起刚才的犹豫,显然是多了几分喜色。 一名水贼崽子壮着胆子冲陶商喊道:“贼王!俺若是当了官军,您真能管俺睡婆娘的事不成?” 陶商一指那名贼寇,信誓旦旦的道:“这位兄弟问的很好!好在什么地方呢?好就好在他问出了一个关乎人民群众切身利益的问题——独身和无后,在我们丹阳郡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以陶某的角度来讲,不但要管你睡婆娘的问题,还要管你睡完婆娘能生几个娃子的问题!这些,都是在我们丹阳郡中的计划民生之内。” 水贼崽子们群情激动。 陶某拍了拍手,继续道:“我们丹阳郡讲究民主,绝不强人所能,诸位若是答应招安参军,陶某便立刻卓人分配粮秣,按人头在场的每一人现在就可以立刻领到一斛粮,不愿意的立刻走人,陶某绝对不会阻拦。” 。m. 第二百三十四章 荆州人 陶商的这番话一喊出来,普通的贼寇楼罗们各个兴高采烈,但相反的,台下的那些贼寇首领却是有些不太高兴了。 怎么感觉,这位丹阳郡守,有点是在收揽众人忠心的调调? 不过一众水贼首领心下虽然不甚爽,但毕竟刚才已经与陶商达成了协议,此刻却不方便多说些什么。 他们不说话表示默认,那场内的一众贼寇崽子们更是对陶商的话深信不疑,顿时就群情沸腾了。 “我、我等愿意接受招安!”适才那名问睡婆娘事的水贼第一个高声呼喝。 “我也愿意参军!”紧接着又是一个。 “我也愿意!” “我也愿意!” “……” 陶商满意的来回看着众人,心下暗暗点头称赞。 这些普通的水贼,明显要比他们的那些首领要上道许多。 大家都是普通的百信出身,就算可能有些算是强民,但至少在心性上,都还算是淳朴,也比较容易满足。 甘宁见台下的水贼们群情高涨,心下也是大感快慰,毕竟这件事乃是他一力促成。 但见锦帆贼伸开双臂,冲着台下的水寇们高声呼喝。 “陶府君的话,崽子们都听真切了吗?” 那些水贼此刻各个欢喜,对甘宁也似乎是没什么那么大的抵触了,一齐高声回应道:“听真切了!” 甘宁笑哈哈扬声笑道:“咱们这些人,平日里打家劫舍,对于朝廷来说,本是戴罪之身,就算是挨千刀杀头断身也不为过,但如今却有人愿意恢复咱们的清白身,还给咱们官军的身份!这等于是救了咱们的命啊——救咱们命的是谁?” 水贼们异口同声的呼喝:“是贼王救的!” “是海贼王救的!” “不对,是陶府君救的!” 甘宁满意的点了点头,决定把气氛继续拉高:“那又是谁给了崽子们粮食,让咱们大家能够吃饱果脯!” “是陶府君给的!” “谢陶府君赠粮!” “陶府君!” 甘宁重重的拍了拍手,待底下的声音渐渐小了,便又扬声高喝道:“那你们今后,当为何人尽忠啊?” 众人齐齐高呼:“陶府君!陶府君!” 甘宁再次扬声询问道:“你们今后当吃谁家之饭?” “陶府君!陶府君!” “你们今后当食谁家之俸?” “陶府君!陶府君!” “你们今后当听谁家安排调度?” “陶府君!陶府君!” “你们今后当种谁家之田?” “陶府君,陶府君!” 甘宁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口不择言的大声呼喝道:“你们今后当睡谁家的娘们?” “陶府君,陶、陶……” 热情洋溢的贼寇喊到这时,一个个突然醒悟过来,乖巧的闭上了嘴巴,口中的呼啸顿时戛然而止。 大家又开始嘀嘀咕咕的交投接耳,面面相觑,聒噪四起。 锦帆贼这话……有点不太好接啊! 这是不是在故意考验我们呀? 陶商站在甘宁身后,气的脸又有点发黑。 甘宁似是也有点反应过味来了,急忙改口高声喝道:“你们今后,当睡谁安排给你们的女人!” 台下的众贼寇这一次没敢瞎搭腔。 而是各自低头品了一会,感觉甘宁这次的说法没有歧义之后,方才再一次的高声呼喝道。 “陶府君!陶府君!” …… …… 十日之后,袁术从九江郡船坞征集而来的战船终于集结完毕。 其中,最大的是楼船,共计有一百艘,其層高建三,可载运士卒两千人,宛如水上堡垒,另有艨艟二百艏为前驱,另外小型舟戈,大小三翼等约五百余艘。 扬州境内,多年来所积攒于治所寿春的横江之物,此刻皆被袁术征调于前线。 看着临江之上,这些足矣横渡长江的庞然大物,袁术的心中又再一次的升起了浓烈的豪情。 凭此战船,袁某自当无往而不利。 别说是陶家小子区区的一个金陵城,便是放眼整个东南汉境内,又有哪一个人,哪一支军队,可以放在袁某的眼中? 战船艨艟皆安置妥当后,袁术随即派人问天卜卦,择选良辰吉日,整军登船,横渡巢湖顺流进入长江,准备直取金陵城。 而袁术在整备水师的同时,陶商也是在安排布置着金陵郡中的大小船只对袁术进行拦截。 论及战船的多寡,陶商目前跟袁术根本无法比拟。 不过天幸的是,以甘宁和周泰等为首的一众水寇,已经加入了己方的阵营,如此一来,陶商的心中还算是有了一些底,虽然必胜的决心还不是很充足,但至少却有了一战之力。 不过即使有水贼相助,但正面对决依旧胜算较小。 不过依照郭嘉的说法,只要设计妥当,妥善布置安排设谋,就一定可以挫败袁军的水军攻势。 对于这点,浪子兄似乎是胸有成竹。 就在袁术和陶商,两方人马都在各自整军备战的当口,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物却是来到了濡须坞。 而这位意料不到之人的到来,竟然给陶商带来了一缕明媚的阳光! 那缕阳光,就是陶商能够一举击败袁术的希望! 来使乃是荆州刺史刘表麾下的使者,荆州南郡望族蒯氏中人,蒯越。 在这种两军交战的混乱时刻,陶商在见到了蒯越之后,才终于发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一个盲区。 袁术所谓的东征之战,胜败与否的关键其实一直都不曾握在袁术的手里,也不在陶商自己的手里。 真正能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人,其实一直都是另外的一位。 一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大佬级人物。 是刘表! 因为在整备战船和安排水战实施的计划,陶商这几天可谓是忙的昏天黑地,几乎都没怎么合眼。 但当他听说了金陵城的护卫送来了刘表的使者抵达前线之后,陶商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带着疲惫,立刻就接见了这位荆州的来使。 蒯越的长相很和善,他虽然出身于南郡望族,但为人却丝毫没有架子,不但见了陶商本人礼数周全,哪怕是跟随陶商一同会见他的郭嘉和陈登,蒯越也是挨个见礼,互通姓名,礼数很是周到。 荆州人,涵养着实是大大的有。 在濡须坞的客厅见礼之后,陶商命人送上果品,招待蒯越,并对其谦虚赔礼:“大战在即,军中禁酒,不能以豪宴招待荆州来使,还请先生勿要怪罪,多多见谅。” 蒯越很显然没有那么多的臭毛病,对于场面上的事不是很挑剔。 他只是和和气气的回陶商道:“越为两家前程大事,前来面见陶府君,得见府君一面,越便如同豪饮甘醇美酒数升,已然喜不自胜,自醉不暇,又何须府君盛情招待,府君能够接见蒯越,便是越天大的福分了。” 郭嘉在一旁听的鸡皮疙瘩直掉。 这荆州的使者,溜须拍马拍的这般明显,可说完话居然还能笑呵呵的跟没事人一样,一点都没被自己恶心到,看来刘表派来的使者,着实是个厉害人物呢。 脸皮不是一般厚的说。 “蒯先生,陶某现在大敌当前,眼下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与先生怡情天下之事,若是先生有空闲,不妨且回金陵城歇脚数日,待此间事了,陶某击退了袁术的兵马之后,再与先生闲话家常,论天下纷争,不知道蒯先生意下如何?”陶商淡定的看着蒯越,并拿话旁敲侧击的试探他。 蒯越也不知是真不着急,还是已经看透了陶商的用心。 他依旧是和煦的笑着,语气不急不缓,对陶商道:“让越回金陵城,那倒是大可不必……越此来乃是奉刘荆州之命,与太平公子倾心结交,既然公子有退敌的要事,那越便在这濡须坞陪公子等着,直到袁术的大军尽撤之后,再与公子怡情天下之事便是,不知太平公子意下如何?” 果然! 陶商心中不由的幽幽一叹——果然是有备而来的。 那边厢的郭嘉则是似笑非笑,一双桃花眼浪荡的上下打量着蒯越,突然之间对这个南郡望族的公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陈登面色如常,不以为意,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问蒯越道:“异度先生怎么就如此肯定,我家府君就一定可以战败袁术呢?需知那袁术麾下,带甲者几近十万众。” 蒯越转头看着陈登,似笑非笑:“元龙先生乃是徐州士族俊杰,乃一州之名士,当须知士族中人说话向来不诓,越既然敢出此豪言,那必然是有所依仗的……试问蒯越若无底气,怎敢跨千里之境,轻易前来丹阳境内与陶府君胡乱吹嘘?” “好一个士族不诓!” 郭嘉突然开口,挑眉问蒯越道:“看来刘荆州对于南阳郡之地,已然是垂涎三尺,欲刀剑出窍了!” 蒯越冲着郭嘉微一欠身,不卑不亢的道:“我主得天子诏命,领荆州八郡之地,总揽诸务,八郡之中,七郡皆附,目下仅有南阳一郡之地,尚未依诏得归,袁公路依强使力,违背天子意愿,独领南阳郡将近三载,值此非常时期,也是时候该物归原主了……三位,不知您们觉得,越此言,是否在理乎?” 第二百三十五章 南天双柱 蒯越的话一说完,便见郭嘉和陈登二人皆是有些动容了。 看起来,这位单骑入荆州的刘刺史……还是被这天下的人给小觑了。 着实不是等闲之辈。 刘表的能耐,旁人不知道,但身为后世穿越来到这个时代的陶商,多少还是了然的。 很多人都说刘表固步自封,不求进取,其实在陶商看来,多少也是包含了一些主观的论调,毕竟刘表单骑上任,其后为了稳定荆州局势,其兵权掌握的一直不过稳妥,很多事情都有蒯氏和蔡氏的撤走,不能充分的发力进取,也并不完全是他的错误。 官渡大战,袁曹交锋,刘表未能及时举兵攻克许昌,侵占曹操的后方而错失良机,因此使很多人觉得刘表不是能成大事的人,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刘表并非不想乘着袁曹交锋而北上拓展势力,而是在官渡大战时,长沙太守张羡举兵反叛,张羡是南阳人,历任零陵郡、桂阳郡,长沙郡太守,深得荆南士族之心,刘表自打上任荆州后,张羡名义上虽然臣服,但实则一直是荆南一霸,几乎等同于和刘表南北而治。 张羡于官渡大战之期反叛刘表,振臂一呼,长沙、武陵、桂阳、零陵四郡纷纷响应叛变,基本等于划去了荆州的一半。 刘表后院起火,在这期间基本都忙着收复失地,根本就没时间去北上拓展。 若是张羡没有在荆南反叛,袁曹大战期间,刘表未必不会没有动作。 至少在刘豹执掌荆州十八年的时间里,天下诸侯没有一个人能够让刘表吃大亏的,包括曹操在内,仅凭这一点就充分证明了刘表的不俗。 有基于此,陶商对于刘表想要乘着袁术东征,后方空虚夺回南阳郡的举动并不是特别吃惊,这确实是刘表能干出来的事情。 但是陶商心中有几个疑问,需要蒯越向自己解释清楚。 “刘荆州单骑入荆州,借助贵族与蔡氏之力,扭转乾坤,稳坐襄阳,这一点陶某深感佩服,前番荆州军在襄阳伏兵射杀孙坚,更是威震寰宇,令天下豪杰动容!只是据陶某所知,荆州之地多年来宗贼林立,武装豪强极多,刘荆州眼下不思安内,却意图染指袁术的根本,万一惹恼了袁术,反兵相攻,到时候内忧外患,不知道刘荆州又该如何处置此事?” 面对陶商的垂询,蒯越似乎是胸有成竹。 他捋顺着下颚的胡须,一边笑一边道:“陶公子有所不知,在越离开襄阳城来此之前,荆州宗贼中的五十五位头目,就已经是命丧九泉了。” 陈登在一旁,听的心中骤然一惊。 荆州宗贼之盛,天下皆知。 荆州宗贼的数量之多,放眼天下诸州少有……而所谓的宗贼,指的并不是贼寇,乃是以宗族、乡里关系而组成的地方武装集团,说白了有些类似于乱民,但还不是普通的乱民,是一种有组织,有规模,有计划的暴力集团,犹如在各处设立堂口的黑社会一样,盘踞多年,龙蛇混杂,很是难搞。 刘表初入荆州,在陈登想来,要对付这些地方武装势力,当是以怀柔政策为主……可哪曾想到,这厮居然一上任便把这些宗族所组成的地方武装势力的首领全都给砍了? 此等气魄和手段,确实是当世少有! 不过用这样的手段,未免也有点过激了吧?刚刚就任,刘表就不怕引起动乱? 陶商倒是不像陈登那样想。 宗贼不同于望族世家,士族群体牵扯各州郡县的政治走向,虽然有时候可恨可恼,但毕竟都是根正苗红,随意屠戮,势必会引起政治上的激变和崩坏,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但宗族之类的黑社会集团,要杀要抚,就要看当权者的手腕与能力了。 若是刘表自认为能够震的住场子,控制的了局面,他把这些地方黑社会堂口各个斩草除根是好事,这对于稳定社会的安宁团结,有着极其重要的进取作用。 打黑除恶,人人有责。 郭嘉显然也跟陶商想到一块去了。 浪子又有些馋酒了,随手拿出葫芦晃了晃,仰头一饮,抹抹嘴道:“荆州宗族,在各郡县的武装实力不弱,五十五家宗族首领尽除……那对于他们的那些手下,刘荆州又该是如何对付……派兵剿杀吗?” 蒯越闻言哈哈一笑,道:“郭先生此言,莫不是在试探于越?” 郭嘉浑似不在意的道:“好奇,郭某仅仅是好奇。” 蒯越也不在陶商等人的面前藏私,随即说了真话。 “宗贼首领,大多残暴,其部众对其也心存忧虑,中庐蒯氏与蔡州蔡氏,皆乃襄阳望族,两家多年来的手下之中,不乏修养以及能力之人,只要派人得当,加以利诱,宗族首领必奉刘使君之命而来,我们把握时机得当,先诛杀其残暴之首,再收编安抚其部众,不但会使荆楚的百姓军民感恩,更会家家传颂刘荆州之功德,立威至此,各部传檄而定,大事可济也。” 陶商听到这,心中骤然间有了一些感悟。 举一反三,蒯越的这种抚剿并用的激烈手段,自己日后改良后一样可以加以借用…… 因为江南之地,也不甚太平。 百越丛生,山蛮遍地。 当然,这种方法对付东南境内的山蛮百越,亦或是境内的宗族豪强,不一定家家适用,但若是在时机和准备都妥当之时,一定会给自己解决的很多的烦扰。 人活着,有的时候不狠不行啊……看看人家刘大佬! 陶商心中有想法,但郭嘉所想的却是比陶商更深一个层次。 郭浪子定定的看着蒯越,嘴角不由挂起冷笑。 好一招扮猪吃虎,狐假虎威之法! 襄阳望族蒯氏和蔡氏,借着帮助刘表收拾宗族,实则却是在扩大两族在荆州的根本实力。 刘表招来宗贼首领五十五家的头领,需得用谁?蒯氏和蔡氏! 杀了宗贼首领,刘表欲要收编五十五家宗贼的从众,人手根本不会够用!这个时候可用谁来?蒯氏和蔡氏。 等收编完这五十五家宗族从众的人马之后,那些兵到底算是谁收服的? 是刘表?还是襄阳两大望族? 嘿嘿,此事如此运作,待收编完宗族降众之后,刘表连任命根本都不需任命了,襄阳大军的兵权,基本就是落在蔡、蒯两家的手中了。 三家分权么? 刘表是不简单,但更厉害的,却是蒯氏与蔡氏两大望族。 荆州之地,内部也甚不消停啊。 相比之下,徐州内部的复杂程度……算不错了。 郭嘉转过头去,跟陶商对视两眼,二人心照不宣,都从对方的眼眸中读出了彼此心中的想法。 眼前的这个人,着实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若是生活在徐州,陶商和郭嘉一定不做他想——七天之内就地弄死!绝不拖延到下个礼拜! 但既然对方是刘表的手下…… 那大家就交个好朋友吧。 想到这,陶商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副真挚的笑容,道:“听蒯先生适才的言下之意,刘荆州似是有意乘着袁术与陶某交锋,夺取南阳郡?” 蒯越一边捋顺着胡须,一边笑道:“荆州七郡之地,独缺南阳,我主夜不能寐,寝食不宁,如越估计的不错,刘荆州此刻已经起兵去进攻南阳,届时我主还会断了南阳郡通往东南的粮道,扰乱袁术的大后方……以越度之,袁术一旦知道消息之后,便会作速撤军去夺南阳,届时公子与刘荆州两路夹击,必可战胜袁术,以竟全功。” 陶商闻言眉毛一挑,心中暗自思量。 看来,刘表此番派遣蒯越前来,似乎不是仅仅要卖自己一个人情这么简单。 不过这话陶商不方便直接去问蒯越。 主忧臣辱,陈登代表陶商问出了其心中的疑问。 “刘荆州既然意图夺取南阳郡,乘着袁术驻兵东南,直接出兵抢回去就是了,又何必特意来告知我主?若是真要卖我主一个人情,又何须派来先生这样的荆州重镇?此举着实令人揣测,先生若有诚心,不妨告知我主刘荆州真意如何?” 蒯越的面色一正,义正言辞道:“陈元龙不愧是徐州士族魁首,果然了得!越深感佩服……不错,若只是要卖公子一个顺水人情,完全无需越亲自前来,但我家刘荆州却是有意借此良机,与太平公子结交一下。如今天下纷乱,豺狼四起,烟火弥漫,以至狼行狗肺之辈汹汹当朝,奴颜婢膝之辈纷纷秉政,而真正的贤能股肱,忠臣义士,却不得不潜身缩首,静待天时,以求报效朝廷,拯救苍生于水火之苦……” 蒯越的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却见郭嘉的两只眼睛顿时睁的浑圆。 姓郭的转头看了看陶商,又看了看蒯越,颇有些不确定的道:“蒯先生适才所说的贤能股肱,忠臣义士,指的该不会是……” 蒯越冲着陶商微微一欠身,爽朗道:“指的正是陶府君!” “呕……” 郭嘉一阵恶心,不由得有些反胃干呕。 蒯越见状顿时一惊,忙关切道:“郭先生身体不适?” 郭嘉虚弱的用旁光扫了陶商一眼,摆了摆手道:“老毛病了,隔三差五的犯,不妨事,不妨事。” 陶商的脸色略有些不善。 郭嘉这小子最近过的消停了,颇有些欠收拾。 蒯越关切的跟郭嘉说了几个治反胃的药方后,方才继续对陶商道:“我家刘荆州乃是汉室宗亲,鲁恭王之后,少年时便知名于世,与汝南陈翔、鲁国孔昱、山阳檀敷同列‘八俊’,贤名广布天下,而陶府君年不足双十,便已是一郡之长,与天下诸侯并列,且有许子将十句金评,雅号太平公子……越说句吹捧之言,陶府君与刘荆州,可谓是我大汉朝的南天双柱,又皆是天下闻名的雅量之人,君子之士……若是不结为盟友,成唇齿邦交,岂不可惜?” “结盟?”陶商闻言顿时愣住了:“刘荆州想要与我结盟?” 第二百三十六章 如此盟友 蒯越站起身来,冲着陶商深鞠一躬,朗声道:“放眼整个大汉南境,有贤明与雅量配和我主为盟者,非太平公子莫属也。” 陶商一听这话,不由的咧咧嘴。 挑盟友还得挑个风评好,名气高的,刘表这老小子也未免太虚荣了吧。 真是醉了。 郭嘉在一旁一边吹葫芦喝酒,一边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飞快的翻了一个白眼。 贤明雅量……? 陶商有些疑惑的问蒯越道:“陶某不过是一郡之长,而刘荆州坐拥荆襄七郡,这眼瞅着又要夺下了袁术的南阳郡,论及实力和势力,比陶某强了十倍不止……而且说句实在话,陶某乃是河北袁冀州的附庸,而刘荆州与袁冀州也算是结盟的交情……跟我这袁氏附庸结盟,是不是有点委屈刘荆州了?” 蒯越呵呵一笑,摇摇头:“太平公子过谦了,其实不然,我家刘荆州与公子,虽然都与袁公交好,但他毕竟远在冀州,正所谓鞭长莫及,咱们南方的事,指望袁公不上,很多事情还得是靠两家自行解决,而在长江以南的众诸侯中,能入我家刘荆州慧眼的名士雄主,观来瞧去,也唯有太平公子一人而已。” 说到这,蒯越似是突然变得有些快慰,欢畅道:“刘荆州结交盟友,看重的绝不是实力,而是重在人性也。” 郭嘉听到这,胃中一阵翻江倒海…… 人性? 那你家刘荆州这次可真是瞎了狗眼了。 陶商听了这话很是舒服。 刘表这个人姑且不论能力如何,但眼光还是很不错的,至少能分得出谁好谁坏。 刘表占据荆州,实力越发雄厚,按照目前的这种形势发展,刘表成为南方第一诸侯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若是真能与他结成盟友,就目前的情况,在汉朝南境,陶家就只剩下袁术这么一个实力雄厚的敌人了。 袁术虽然败给了陶商一阵,但当中有很多的客观因素,或是说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袁术的自大,陶商的出其不意。 但战争不是每一次都存在幸运的,陶商不可能指望袁术一直不学乖。 若是往长远来看,陶商的丹阳郡,哪怕是加上陶谦的徐州三郡,在总体实力上还是差了袁术一截。 若有刘表能够帮助陶氏,一东一西,遥为呼应,互相夹击蚕食袁术,倒是也不失为一步妙棋。 温水煮青蛙,慢慢磨死他。 “刘荆州如此厚意,陶某深感欣慰,南境之地多蛮夷,地域虽广,但许多地方都是蛮化未开,正是有赖我等君子之辈携手共进,保境安民之时——刘荆州的觉悟如此之高,真乃文人雅士之楷模,陶某深感欣慰!” 蒯越见陶商如此上道,心中也是甚感欣慰。 但见这荆州豪族代表慨然应道:“君子之盟,如饮甘醪,君子之盟,如饮香泉,君子之盟,交淡如水,君子之盟,如饮醇酒啊!便正如今日刘荆州与陶府君之盟一般!” 陈登和郭嘉在一旁,听的眼皮子不由的直跳。 这也太恶心人了吧。 荆州人,都这么能溜须拍马的吗? 陶商似乎是丝毫没有感觉,只是感慨言道:“蒯先生真是个实诚人呐。” 蒯越并没有因为陶商的夸赞而表现出得意,却是突然面色一转,猛然一挥大袖,怒气冲冲的道:“刘荆州与太平公子如此风雅,可那袁术却凭着出身高贵,妄自欺凌我们,昨日联合孙坚攻打刘荆州,今日又纠集虎狼之师抢夺太平公子的金陵城,实乃是禽兽行径,猪狗不如!……难道儒雅之士和太平君子,就得任凭这等不讲理的蛮夫随意欺凌吗?如此行径,在我襄阳蒯氏这边,就通不过!” 陶商竖起大拇指,赞同道:“太特么对了!不答应!” 蒯越重重的点头,道:“对,不答应!说什么也不能让姓袁的把咱们这些好人欺负喽!” 陶商一脸笑意的走上前去,拉起蒯越的手,将他拽到厅堂内悬挂在木屏上的皮图之前,开怀道:“蒯先生,咱们君子之间既然臭味相……既然是志同道合,结成了同盟,那姓袁的在江南,就是咱们君子之辈所共同不齿的野蛮之徒,咱们俩家早晚要会代表天下的君子雅士们共同对付他!既然如此,那不妨现在就来分一分袁术的地盘?如何?” 郭嘉和陈登闻言皆是身形一晃,差点都没跌倒在地上。 左一个君子,右一个雅士的……这刚几句话啊,就开始要分刮人的城池了? 还君子之盟,如饮香泉?……你俩这分明是在饮袁术的血好不? 蒯越看着地图,似是有些犹豫:“袁术的势力极强,分他的城池……凭你我两家目前的势力,怕是灭不了他吧?” “谁说现在了!”陶商笑呵呵的拍着蒯越的肩膀,道:“我是说等以后有机会的,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咱们先提前分好赃……” “咳、咳、咳!”蒯越闻言不由的一阵咳嗦。 “陶某的意思,提前规划好,总是好的!这盟结的,大家心中也踏实不是。” 蒯越呵呵干笑两声,点头道:“太平公子真乃仗义之士,诚不欺我,什么事都摆在台面上!跟公子这样的君子结盟,我们荆州人这心里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呀。” 郭嘉冷冷的看蒯越的背影,心道:你们荆州人今后既痛且快的日子还多着呢……慢慢熬吧孙贼! 陶商一指南阳郡所在的地方,对蒯越道:“南阳郡本属荆州辖境,乃荆州七郡之一,归属刘荆州,实乃是顺理成章之事,而同样的,九江郡和庐江郡乃是扬州的下辖,如此便应归陶某所有,至于豫州的颍川郡和汝南郡,与我徐州的沛国相临,若是能归于我父亲的治下,也是好的……” 说到这的时候,陶商的话音明显越来越小了。 因为他发现蒯越看向自己的目光,跟刚才相比,明显有些不太一样了。 至少不是那么友好了。 “蒯先生有什么高见吗?”陶商心虚的笑了笑,咨询蒯越。 蒯越深深的看了陶商一会,沉默良久,方才慢悠悠的道:“太平公子,袁术下辖有五个郡……按照您的意思,你陶家得四个郡,我家刘荆州得一个郡,是这意思不?” 陶商重重的点了点头:“难道,这种分法难道不公平吗?” 蒯越闻言,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你到大街上随便抓一个人问问! 是个人也不会觉的这就算是公平吧?你学过九九乘法歌诀吗? 就你这样的人,也好意思叫太平公子? 我看你应该叫太皮公子才对吧。 “陶公子,我觉得你这种分法不对。” 蒯越收起了适才的温文儒雅,面露寒霜,抬手一指木屏上的皮图,正色道:“南阳郡乃是我荆州的郡县,此一点无可厚非,无需争议,但汝南郡和颍川之地,理应归于我主刘荆州统辖,一则刘荆州出身于山阳郡,地缘较近,颇是熟悉两郡民风,二则是刘荆州乃是汉室宗亲,豫州刺史现为袁术私立,并无朝廷名诏,以刘荆州皇亲帝胄之尊,遥领豫州乃是顺理成章之事……还有这九江郡,还有这九江郡和庐江郡,都毗邻于江夏郡,若是由刘荆州代为辖制,多少还是方便一些的……” 陶商差点没扑上去咬死蒯越! 自己刚才好赖不济,还给刘表留了一个南阳郡,可这蒯越竟然比自己更讲究,直接把袁术的所有地盘全都给吃了! 按照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一个郡都不打算给自己留下。 这也太特么嚣张了!什么狗屁盟友! “蒯先生,我发现您们荆州人的结盟,好像欠缺了一点诚意啊?”陶商不满的看着蒯越,话里话外充满了不快。 蒯越的面色平静,但言语中隐隐的也似乎是有一些锋芒:“太平公子的诚意,好像也并不足够!五郡之地独占其四,盛名素著的名家公子,便是这么办事的吗?!” “那也比你们荆州人把五个郡全都吃了要强。” “嘿嘿,彼此彼此……” 二人双眸四目紧紧相对,空气中似是隐隐激溅出了炽热的火花。 “哎、哎、哎!二位君子,二位雅士!” 郭嘉急忙站了出来,笑呵呵的打着圆场道:“二位这是干什么呢?素质!注意一下素质啊?袁术还没死呢,为了他手里的那几个对于咱们两家还没边没影的几个破郡,大家彼此之间还不至于闹僵吧?至于嘛!你们俩刚才不是还如饮甘醪吗?犯得上犯不上呀……” 陶商和蒯越闻言顿时皆是一醒。 对啊,袁术还活着呢! 所谓的分割地盘都是没影的事。 怎么一不小心,就有点着相了呢! 蒯越和陶商小心翼翼的,彼此互瞅一眼,突然之间,双手四握,一起开怀的放声大笑。 蒯越笑呵呵的道:“对,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雅士与君子,焉能被这些许小利所惑?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能比名声和雅量更加重要?” 陶商亦是一个劲的点头,赞同道:“对,对!没错,地盘算个屁,哪有君子之盟重要,盟友大如山,陶某从不稀罕什么地盘,在我的人生中,最重要的就是朋友……君子之盟,如饮甘泉也!” 蒯越连连点头:“君子之盟,如饮醇酒!” “君子之盟,痛快呀。” “着实痛快!” 第二百三十七章 水战袁术 袁术的水军终于开始行动了。 遮天蔽日的楼船、艨艟等物乘载着袁军的大部分士卒,开始沿着巢湖,顺流直下,目标很明确——锋芒直指金陵城的北岸。 袁术本人意气风发的站在水军中军的一艘挂着“袁”字纛旗的巨大楼船之上,他左手掐腰,右手抚剑,看着滚滚的江水不断的东流而去,心中不由的事豪情万丈,意气风发,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不知不觉间,涌上了袁术的心头。 好壮阔的大江啊! 好美的江上朝阳! 此时此刻,袁术不知为何,竟然有了想要吟诗一首的感觉。 转头看向跟随在自己身后的阎象和纪灵,袁术难得的露出了几分轻快笑意,他一挥手,对二人道:“千艘战船顺江而下,几何踏平长江,此情此景何其壮观也。” 阎象躬身一礼,赞叹道:“上将军威武!此番率领千船开辟扬州,不日便可雄立江南之地,霸业尽在眼前,我等深以为贺,恭祝上将军早定江南。” 见阎象如此上道的夸赞自己,袁术表示深感快慰。 “此情此景,袁某欲做诗一首,二位以为如何?” 纪灵哈哈一笑,竖起大拇指道:“主公如此豪情,我等焉能不合之并曲?主公且一吐胸中快慰,某家与阎象为主公吟唱!” 袁术赞赏的对着纪灵点了点头,难得的夸赞了这莽夫一句:“难得听你说了一句人话。” 转过身去,袁术清了清嗓子,张口就要发挥道:“啊~~!山水从流绝……” 突然之间,江面之上,一个大浪抨击而来,直直的打在了船的侧面,将袁术的楼船击的上下左右来回晃荡浮沉。 若是换成普通的江南乘船人,对于这样的起伏跌宕根本就是完全不放在眼里,大江之上,些许小浪跟下雨一样属于家常便饭。 但袁术麾下的兵马战将,并不是各个都是混迹在水上的,有许多人在这一次,甚至都是第一次坐船入江。 对于初次乘船观光的士兵游客们来说,这一浪的抨击,几乎是致命的。 纪灵就是当中的一个。 “噗~~!” 楼船上下颠簸了几下,纪灵一个没忍住,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眼花!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口鼻,一捂大嘴,转身晃晃悠悠的奔至船沿之边,低下头,猛烈的对着大江之水就是一阵呕吐。 可怜刚才吃的那点早饭,全都喷出去了。 陆地上的猛将,上了江船,此刻却也是完全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了。 看着纪灵对着江面一阵反胃狂喷,袁术的面皮多少有点挂不住了。 “袁某做的诗……就那么恶心人吗?”袁术抬手一指纪灵,不满的跟阎象抱怨道。 阎象尴尬的咧了咧嘴,忙劝解袁术:“上将军这是多心了,纪将军不识水性,此番乃是第一次登船,风浪颠簸,反胃呕吐乃是常事,上将军不必记在心上——他不是冲你。” 袁术闻言,心情这才有点恢复过来。 不过此时此刻,袁术也已经是没有了继续作诗的心情,适才的雅兴恍惚即过。 这也怪不得袁术小心眼,好不容易有了想当文学大家的愿望,一句话还没等说完呢,旁边直接念喷了一个…… 换成谁,谁心里也够呛能是滋味。 看来当文豪这事委实是与自己无缘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干当诸侯的老本行吧。 袁术转头看了看日头,问阎象道:“距金陵城,大概还有多久的路程?” 阎象对于水战,也是一知半解。 他不敢瞎猜,随即招来校尉乐就向袁术禀报。 袁术麾下的战将中,乐就乃是零陵郡人,自幼沉浮于湘江,颇识些水性,可算是袁术军中,少有的能懂得水战的良才。 乐就算了算时间,看看日头,大致估计了一下,方才对袁术道:“上将军,若是以这种速度行驶,三日之内,我水军便可以抵达金陵城了。” “三日之内……”袁术低头沉吟了一会,又道:“陶商会否派出兵马阻拦我们的进军?” 阎象凑了上来,对袁术谏言道:“陶贼狡诈多智,我们从九江郡调集战船,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不事先派人探听虚实,就算是丹阳郡战船不多,但金陵城毕竟是陶贼的老巢,他一定会倾尽全力,派水军阻挡我们进攻金陵城。” 袁术经过上一次的失利,此时虽然缓过了精神气,但对陶商多少还是有了一些顾忌,随即问阎象道:“陶贼不会又弄些什么怪异的玩意出来,围剿袁某的水军吧?” 阎象胸有成竹的对袁术说道:“这一点主公尽管放心,陶贼再是多智狡诈,在这大江之上,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在下曾仔细思度,觉得陶贼眼下想要对付我们的水军,也只有一个办法可行!” 袁术一听到这里,顿时来了精神头,忙道:“陶贼会用什么办法来对付袁某的水军?” 阎象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挑起了一丝冷笑:“正面对决,陶贼绝无胜算,陶贼在江面上不能得胜,必然会想办法将我水军引诱至河道狭隘两侧有陆地的地形,并在江岸两旁布置弓弩手,以强攻硬弩,重伤我水军士气,他再乘隙以水军进攻,这是陶贼唯一能战胜我军的办法,只要上将军能小心谨慎,严防于此,则陶贼必无可间隙可乘!” “好!” 只见袁术重重的一拍手,夸赞阎象道:“阎主簿能思量出敌我优劣,揣度两方心思,真乃当世奇士,主簿可谓是吾之子房也!” 阎象闻言先是呆了一呆,接着浑身一阵颤栗。 吾之子房? 我尼玛,这话是你能随便乱说的吗? 阎象抬起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急忙对袁术谏言道:“上将军慎言之,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啊!” 袁术哈哈大笑,不以为意的道:“出得吾口,入得君耳,上不入天,下不入地,这旁边,哪里还有别的人了?” 阎象用旁观扫视了一下目瞪口呆的乐就,还有那边厢依旧是对着江面吐的正嗨皮的纪灵,心下深感痛惜…… 原来在主公的眼里,这两个人,连人都算不上了。 正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的时候,却见脸色煞白的纪灵,从船沿边抬起头来,双眸无神的向着远处望了一会,转头询问道:“上将军,阎主簿,你们看那些是什么?” 袁术等人随即转头观望,却见远处的江面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排密密麻麻的中小型的战船。 阎象见状,顿时精神一振,嘿然道:“是陶贼!他果然来了!” 袁术不自觉的用手按住了腰间上的剑柄,对着乐就吩咐道:“乐就,适才阎主簿的话,你可曾都听的清楚了?” 乐就不敢大意,朗声道:“回禀主公,一字一句,末将都是听的清清楚楚。” “好,听清楚了就好……去吧,妥善安排,仔细应战,只要不进入河道狭窄的沿路之地便可,袁某任凭你指挥全部水军!” “诺!” …… …… 乐就在得到了袁术的授意之后,随即命令传令兵摇晃彩旗,指挥所有战船,摆开迎击的阵势。 而陶商一边的主战船上,陶商正满面无奈,看着趴在船沿上,对着水面呕吐撒金线的郭嘉,眸子中充满了深深的无奈。 晕船的人,要多可可怜有多可怜呀。 “干哥哥……你已经吐了快小半个时辰了,再这么下去,昨天晚上的饭食只怕都得被你呕出来了……差不多也该缓缓了。” 郭嘉虚弱的将头从船边抬了起来,双眸的看向身后的陶商,平日里灵动的双眼此刻几乎都要散瞳。 “郭某是中原人士!” 郭嘉哀怨的冲着陶商吼了一句:“我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么大的风浪颠簸……呕~~!” 陶商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虽然我不是很忍心打断你在这里反刍,但是袁术的战船已经摆开阵势了。” “你才反刍!你才是牛羊!”郭嘉虽然虚弱,但还是不忘用话语反抗陶商:“袁术摆开阵势,咱们跟他打便是了,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只是不要陷入的太深……呕~~!” 陶商忧虑的看向了江面上,对面袁术庞大的船队,犹豫道:“打倒是没问题,可问题是,咱们打不赢的……” 郭嘉闻言哼了一哼:“为什么要打赢?这仗本来就应该输……交锋之后,乘败将袁术的水军,引向咱们事先布置的河道!” 陶商有些不明所以,他皱了皱眉,低声道:“甘宁和周泰的水军,本应是水战的主力,可你此刻却不让他们出战,而是当了偏师……这样做,是不是未免大才小用了?” “呕~~!”郭嘉似乎没什么心情与陶商掰扯,只是一边呕吐,一边喘息的问陶商道:“你信不信我?” “还凑合。” “什么叫还凑合?” “就是信的意思。” 郭嘉艰难的从船沿上抬起了头,虚弱道:“信,府君就请按照郭某的吩咐去做,此战如若不胜,郭嘉的性命,便任凭你拿去发落!”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陶商心中即使是再不托底,也不能在说什么了。 当世鬼才的谋略,陶某相信你这一次! “传令徐荣,全力迎敌,但不可太过深入!” 第二百三十八章 败给了袁术 随着金陵军主舰上令旗的错落挥舞,丹阳郡的水军队伍,亦是开始向着袁术的水军开拔驰骋而去。 一路水军顺流而下,一路水军逆流而上,两支水军交锋,陶商本就是占据了不利的一面,更何况徐荣虽然精通陆地法,但对于水战,完全就是个门外汉,在他的指挥下,金陵水军歪歪斜斜的向着袁术的水军行径而去。 太没有规矩了。 陶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金陵诸将中,可用者唯许褚、徐晃、徐荣、陶基四个人,他们四个在陆战上,都是各有所长,皆可称得上是一把好手。 但把他们扔在大江之上,那就是没有最废,只有更废。 徐荣完全是陶商矬子里拔大个,临时从四个人中硬拔出来的一个水军统帅。 大江之上,两军接战,当先要用的,则必然是弓弩和标枪。 两军的战船在即将相对之前,便见两方的箭雨和木标同时从各自的战场上当先向着对方的战船飞射了过去。 一时间漫天箭雨麾下而下。 两军相比,袁术军在水上的准头和陶商军的准头几乎是一样的差,两方好像都是在瞎猫捧死耗子似的,彼此一顿乱射乱投。 不是他们不想弄准,江面颠簸,起起伏伏,跟陆地射箭完全是两个性质。 准头完全靠蒙。 不过在此等丝毫没有技术条件的水军乱箭阵中,袁术军却是比陶商的兵马多了一个优势。 那就是袁术的战船多。 战船多,就代表着袁术能够登上江面的兵多,同时也代表着他的水军覆盖面要比陶商的广。 “唰唰唰~~!” “唰唰唰~~!” 漫天的箭雨不断的落在两方的船只上,不断的有士兵中箭哀嚎或是落水沉江,两军船只的场面都有些混乱,但很明显,袁术仗着船多,横字排开,在射箭的面积上几乎覆盖了陶军的所有船只,这也代表着袁军的优势要远远的凌驾于陶商的水军。 “将军小心!” 胡才大喝一声,迈步上前,用一面铁盾挡住了一支射向了徐荣的流矢,若非胡才眼尖,适才那一箭不说取了徐荣的性命,少不得也得让他卧床俩三月起不来。 徐荣被胡才一拨弄,站立不住,一屁股就坐在了船只的甲板上。 在左右亲兵将他狼狈的扶起来之后,徐荣伸手推开他们,扶正了一下脑袋上歪斜的狼头盔,气狠狠的道:“打了半辈子的仗!还是头一回这么窝囊!忒的憋气!” 胡才闻言咧咧嘴,也没好意思说什么,只是左刀,右手盾,继续为徐荣荡开随时可能飞来的箭雨。 一个出身于边塞的幽州之将,此刻让他到大江上指挥打水仗,能在江面上站住不吐,已然是非常的了不起了……不窝囊才怪。 一家欢喜一家愁,袁术此刻显然已经看出了己方因为战船和人数的优势,将对方的水军紧紧的压制,虽然乐就的水战本领也属于半吊子,但压制了就是压制了,无可厚非! 姓陶的,今天说什么也得让你把濡须坞的账给袁某还回来! “传令乐就,火速催促战船冲锋进击!” 袁军的令旗,再一次在主船上迎风摇摆。 水战的要旨,自春秋伊始,基本上都是差不多的,在两只舰队尚未交锋的前提下,先用弓弩或是标枪等远程武器对敌方战舰上的人员进行射杀,大面积的降低对方的有生力量,然后再两军的战舰交锋之时,便是双方的战舰进行直接的碰撞。 双方碰撞的时候,所运用的战术那就完全各凭水军将领和兵士的本领了,但最普遍的,都是用船的尖头去撞击敌船,若是能将敌船的船身撞坏,那这一船的人,基本上就是江中鱼虾的食饵,完全不用再管了。若是撞不坏敌军的船只,那最直接的战法,就是让水军将士们,跳到对方的战船上展开近战,进行杀戮与破坏。 但是说来容易,用船头撞击敌船的船身,这需要操控船只的士卒和将领需要极强的临阵经验,无论是撑杆,扬帆,亦或是划桨,用船头准确的撞击上对方的船身,需要极强的临阵经验和对江流域风向的无比熟悉程度。 这不是随便读看一些水战兵法就能做到的,需要常年浸泡在长江之上,用经验去进行积累和摸索。 但很显然,袁术的水军和陶商的水军,在这方面的经验可谓是完全欠佳。 两方的士卒基本都没太打过水战,此刻用船头撞船身,完全都属于瞎撞! 在双方主将的指挥下,只见袁术的战船和陶商军的战船,犹如碰碰车一样,在江中的战场中,“叮咣叮咣”的来回进行碰撞。 能有船头准确撞击到敌方船身的屈指可数,大部分的战船都是身子和身子直接并行的交靠,然后在缺少经营的掌舵手和撑杆手的情况下,紧挨的两只战场一时半刻根本就没有分开的可能性,交缠在了一起。 甚至有好多的战船,因为摇橹士卒和撑杆士卒的经验不足,开始在原地打转,跟水上自由表演竞赛一样,完全脱离了低级战争的趣味,在水中特立独行的进行摇摆,完全无视旁人。 还有的,甚至是友军和友军的战船相撞。 在这样窘迫的情况下,一时间无法分开的战场上的两军士卒,便隔着距离,拿着刀盾,呼呼哈哈的,一边摇晃一边拼命的踮着脚向临船的敌人身上砍杀而去。 有的士卒落水,有的士卒受伤,有的士卒甚至因为眩晕,一边打,一边像是郭嘉和纪灵一样的,“噗噗噗”的从嘴中往外吐黄水。 水战打成了这幅德行,着实是有些惨不忍睹了。 但水战就是这样,需要极强的实操性和训练,没有这些作为前提,水战打成什么样,都不足为奇。 特别这里,还是巨浪滔天,水流疾动的长江。 陶商在后方,看的眼皮子直抽抽。 这种打法,若是让真正的水战行家看到,估计一定会笑掉大牙。 袁术倒是没有陶商那么好面子,在袁老二的心中,此战打的漂不漂亮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要打赢! “打!给我狠狠的打!将这些贼子全部歼灭,一个不留!统统砍到江里去喂鱼虾!” 袁术一边踮脚挥拳,一边还不忘催促负责水战的乐就。 乐就不敢怠慢,不断的传令让左中右三翼战船,不断的向前进攻推进。 如此一来,时间一长,虽然双方都不擅长水战,但以战船和人数占据优势的袁术军,在这场近距离的搏杀中,渐渐的取得了上风。 陶商看的额头上不由得直冒汗。 “奉孝兄,这种情况,咱们应该已经算是输了吧?没必要用这种方式继续跟袁术耗下去了,我不想让丹阳郡的有生力量,浪费在这种可笑的战事当中!” 郭嘉从袖子中拿出手帕,轻轻的擦了擦嘴。 他眯起眼睛仔细的观察了一会远方的战事,少时候,便见浪子终于满意的点点头。 “差不多了,这样的情况,咱们基本就算是输定了,袁术以战船和人数优势压制我军,果然是不出郭某的意料之外……府君可以对徐荣下令,知会各船只开始回帆进行后撤!” 陶商的命令通过令旗,很快的传到了徐荣的大战船上。 徐荣此刻,早就是挺不住了,即刻下令,向各船彼此之间传递旗令,令各部调转船头,火速撤离。 陶商军的士卒对于航行转舵,很是生疏,再加上风向和水流的来回波动,使得陶商军的撤离飞进了许多皱着,在这个当口中又被袁术击溃了不少的战船,落江了诸多的士卒。 也得亏是袁术军的水军战法和陶商军的一样的烂,很多袁军士兵都是眼睁睁的看着陶商的战船挪动走,自己却因为水流的急速或是风向转变而走错了道。 若是换成历史上的东吴周瑜或是吕蒙等名将在此,陶商的水军,今天基本上得有一半被拿下在这长江之上。 但即使如此,陶商的水军依旧是损失了三十多艘战船,伤亡极大。 看到己方的部队因为这场水战所造成的损失,陶商心中泛起了一丝深深的沉痛与悲凉。 郭嘉此刻已经缓过了神来,他颤颤巍巍的来到了陶商的身边,深深的看了陶商一眼,接着抬手重重的拍了一下陶商的肩膀,无奈道:“大争之事,就是如此……打仗么,有损失是在所难免的,有舍方有得,颇无奈也,大可不必过于挂心。” 陶商苦涩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些什么。 多少大好男儿尸沉江上……可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自己是穿越者,不是神仙。 有些事情,终归做不到尽善尽美。 “郭兄说的,我全都明白……不必多说了,火速撤军!” 相比于陶商的失落,袁术现在的战意则很是高昂。 看着陶商留下了几十艘战船的尸体,其余的则是逆帆顺流逃窜而走,袁术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濡须坞一战的败绩,令袁术的情绪正经消沉了好一段时候,如今能够在战场上重新取回主动,袁术兴奋的都要爆炸了。 的亏他现在还正当年,若是岁数再大些,一下子因为激动的脑淤血都说不定。 “进兵,进兵!今日说什么也要生擒陶贼!袁某要让这小子跪在袁某的面前!传令三军将士,一鼓作气,攻下金陵城!” 第二百三十九章 甘宁、周泰出击 两支水军一前一后的顺流直下,直奔着长江下流的金陵城方向而去。 行驶出约有十里的水路,长江的南面,却是出现了一条旁支的水线,而陶商的水军战船,正一只接着一只的急转入内。 袁术正使劲的催促着乐就快速将大小战船行驶入水道内,心下却突然一醒,急忙转头看向阎象。 果然,此刻的阎象也是一脸深沉的转头望向了袁术。 二人的目光意味深长,彼此间都透漏了一丝警醒。 但见那处水道的两遍,已经是逐渐显露了陆地,案上还有少许层层叠叠的山磊,地势较高,船只若是顺流行驶入其内,而两旁的山林中却恰巧藏有强弓硬弩的伏兵,届时对着江上的战船一顿狂轰烂射…… 想到这里,袁术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转头看向阎象,赞赏道:“多亏了阎主簿的事先提醒,不然袁某此番乘胜追击之下,还真有可能着了陶商小儿的诡计!” 阎象谦虚的摆了摆手,恭敬道:“上将军英明神武,在下只是略作提点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袁术看着已经进入了狭道的金陵水军,随即又问阎象道:“那依照主簿之见,袁某接下来,又该如何去做?” 阎象将下巴上的须子用手指打了一个卷,笑呵呵的回道:“此事易尔,陶商的水军既然想引诱我们进水道,那就让他们自己进去便是,上将军不必睬他,咱们转调转船头直取金陵城,少不得须弥之后,陶商的水军就得自己追出来,到时候,咱们寻机调转水军船头,再行将他们消灭便是……上将军,战与不战的主动权,此番却是要拿在咱们的手里。” 袁术哈哈大笑,对着阎象伸出了一根大拇指。 阎象不愧是自己麾下的第一智囊,转手之间翻手为云。 袁术的水军随即调转了船头,不管自顾自冲进了河道的陶商,而是指挥水军继续顺流而下,直冲着金陵城的方向而去。 当然,袁术并没有将所有的水军全部回撤,他还留下了几艘监视楼船,在这里的河道口,紧紧的盯着陶商的水军接下来是如何行动的。 水军又行出十余里,监视河道的小船掌握了寻思,便随即调转船头,加快速度贴近了袁术的战船主队,并向主船挥动旗帜,递送暗号旗语。 乐就眯着眼睛,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咧嘴爽朗大笑:“阎主簿神算!陶商的水军,果然是从河道中跟出来了,此时是紧紧的追着咱们的水军,其速比一开始碰见他们的时候,快了许多,照这情形看,姓陶的着实是着急了。” 袁术闻言心下大感安慰,他拍了拍手,话语中充满豪情:“陶家小贼,如此小瞧于我?些许浅薄之计,也敢拿出来献丑,能骗的了你家后将军吗?如今你的埋伏全然无用,还落在了袁某的后面,这金陵城,袁某倒是要看看你拿什么去守!” 说到这里,便见袁术对着乐就吩咐道:“传令水军各部,暂且先不用管身后的陶贼,咱们只管加速行军,顺江而下去取金陵城!且让陶商小儿在后面,尝尝魂崩五内是个什么滋味!” “诺!” …… …… 金陵城通往长江出水口往北五十里的水路,有一处低洼,这里吃水不深,水草丰盛,有利于小型战船的行驶与摇橹,而甘宁和周泰,并一众水寇头领们,率领着麾下的水军,此刻都埋伏在这水洼之中。 甘宁坐在一艘小船的船沿上,一边拿刀拨弄着水面划拉,荡出波纹,一边叼着一个芦苇杆上下晃悠,语气显得很是无奈:“他娘的,等了好几天了!也不见袁军的战船抵达此处,那姓郭的小子莫非不是算错了时日,延误了战机?” 比起甘宁那一副吊儿郎当的熊样,周泰显然则是沉稳了许多,也是老练了许多。 虽然不知道陶商为什么执意会相信一个年轻书生的战法,但周泰对此事并没有做出过多的评论,陶商虽然年轻,但周泰能感觉的出此子并非凡人,他一味的相信那名姓郭的策士,一定是有着他的想法。 周涛用战刀杵着船板,静静的望着远处的江面,漠然道:“左右都已经答应了陶府君加入了官军的队伍,无论他怎么安排布置,咱们身为官军,便只需遵守其意便可,别的一概不管。” 甘宁嘿嘿一笑,转头将口中的芦苇吐到了长江中,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手中的刀口:“问题是老子已经是等得不耐烦了!袁术那贼匹夫,怎么地就是不到?真真急煞死人也。” 周泰对于甘宁的有些习惯颇看不惯,他眉头皱了皱,低声训斥道:“瞅你那臭德行,好歹也是官军中人了,能不能有点正经样子。” 甘宁恒了一哼,懒得睬他。 就在这个时候,蒋钦突然从旁边的船上跳了过来,对周泰低声道:“大当家的!” 周泰不满的转头瞪视了蒋钦一眼。 蒋钦被周泰这一眼瞪的有点懵,浑然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把周泰惹毛了。 甘宁哈哈一笑,嘲讽似的看着蒋钦,努了努嘴道:“叫错称呼啦!” “哦!” 蒋钦这才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把周泰惹毛了,赶忙改正自己的错误,重新道:“平虏校尉!” 周泰的脸色这才适当的有所缓和。 甘宁则是轻轻挑眉,在一旁撇了撇嘴。 周泰这厮,也是蛮虚荣的说。 “探子来报,从北面的水道上,有大船队向着咱们这边顺江而来!” 周泰和甘宁闻言皆是精神一振。 甘宁的屁股和腿一使劲,直接从船沿上跳了起来,落在甲板上:“是袁术的水军,还是金陵城的水军?” 蒋钦沉声对甘宁说道:“两路水军皆有,不过袁术的水军在前,金陵城的水军则是在后面跟着!” 甘宁和周泰闻言诧然的互相对视了几眼。 陶商转达郭嘉战术的时候,曾告诉两人要守住金陵城前数十里的水路交口,并告诉他们等袁军抵达,便出兵攻击袁术的水军,而且届时是会以袁术的船队在前,金陵城的船队在后,他们届时会与甘宁和周泰并一众长江水寇,两路夹击袁术的水军。 对于这件事,甘宁和周泰其实是不太相信的。 按照道理来说,袁术的水军顺江而下,陶商的水军当是以阻止他的战略位置从长江南面去抵挡袁术的水师……按照一般道理说来,袁术的水军是不可能跑到陶商水军前面的,即使是跑到了他们水军的前面,依常理度之,袁术应应该是先回身击溃他们,而不是顺江直取金陵城,反倒是将陶商他们扔在后面。 这中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会让两军攻守易位? 姓陶的和姓袁的,到底会不会打水仗啊? 看来那个姓郭的,说话也似乎并不是完全在吹嘘。 周泰摸着下巴,转头对甘宁道:“看来那位姓郭的先生虽然年轻,但胸中着实是有几分算计的……陶府君在安排咱们这些人的时候曾说,咱们若是一旦出战,袁术必然会调转船头,猛攻其身后的金陵军,到时候金陵城的船队会尽量拖延住袁术的势头,而咱们则便乘着这个空挡,猛攻袁术之后,可获全胜……此言是真是假,看来很快便能见分晓了。” 甘宁嘿然阴笑道:“管他是真是假,待咱们出阵之后,一切便有分晓,再说袁术纵然不回头又能怎样?爷不怕他!” …… …… 袁术的船队,此刻正顺着长江顺流而下,突然之间,一对密密麻麻的小船却是从斜面的芦苇荡的水路中横穿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奔着袁术的船队直插而来。 乐就最先发现了前方水军的踪迹,见状急忙禀报袁术。 袁术和阎象闻言颇是惊奇,急忙从船舱内跑了出来。 袁术眯着眼睛,仔细的观望着对面向自己冲来的水军,对阎象道:“想不到陶商小贼居然还有水军埋伏在此,袁某倒是小觑了他。” 袁术的身后,阎象笑呵呵道:“上将军勿忧,依在下观之,那些兵马不过是金陵城最后的守城兵马而已,当不得多大事,你看他们的战船皆是小船,连一艘像样的楼船都没有,而且小船上的人衣着不齐,兵械也是各异,想必是陶商麾下的弱旅之师,成不了多大风浪。” 袁术眯眼观瞧半晌,也是赞同了阎象的意见。 “眼下金陵城的守城兵马也上了水阵,阎主簿认为,咱们当下应是如何处置此战?” 阎象慢悠悠的捋顺着胡须,道:“金陵城的守军来到江面上倒好,省得咱们攻城还需费许多力气,此刻正好将他们一并收拾……依在下之间,这支兵马皆是后方的弱旅,成不得多大气候,关键还是跟在他们后面的陶商主力,姓陶的小贼既然是想跟主公做最后一搏,那主公不妨事随了他的心愿,且先分出一部分小船去挡住袁术的来军,主公引领大军攻坚后方的陶贼,先灭陶商主力,然后在将正面的金陵守军剿除,其后便再无忧虑。” 袁术闻言眼珠子一转,寻思了一会,点头道:“可行!” 第二百四十章 胜利荣光 依照阎象的计谋,袁术便即刻兵分两路,少部分兵马以阻挡的势头去战甘宁和周泰等人的水贼军,大部分的战船则是调转船头,回身去进攻在袁术等人心中的“金陵城的水军主力”。 而袁术的水军刚刚作出这种布置,便见一直紧盯着袁术军船队阵型的郭嘉,脸上露出了快慰的笑容 “袁术中计了!……府君,传令各船,拖住袁术军大船队的主力,咱们无需进攻,只需保持队形,谨守门户不失……剩下的,就交给甘宁他们来做了!” 袁术和阎象连日来又是胜利,又是破解了“陶商的计谋”,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是心浮气躁,在不知不觉间中了郭嘉的骄兵之计,此刻完全没有瞧得起甘宁和周泰的水军,反而用主力来迎击陶商,这也为此一战的失败,埋下了最终的苦果。 甘宁等一众水贼的船只虽然都是小船,但运转的速度极快,乘着袁术的大部分战船去攻陶商的主队,他们则是命令摇橹手迅速的向着袁术的前军战舰靠近。 水贼们的摇橹手和撑杆手与袁军和陶商军中的那种半吊子完全不一样,各个都是老司机!他们在长江水路上,犹如逛自家后院一般容易,掌控船只行驶仿佛闲庭信步,不知不觉间,就似缓实疾的靠近了袁军船队的正前方。 眼看着袁术的船队已经接近了己方的射程之内,周泰将手一挥,高声喝道:“放箭!” 水贼大军的箭雨便铺天盖地的向着袁术在南部方向的战船队伍飞射而去。 相比于金陵军和袁术军在大江上的准头,水贼们在江上放箭的水平,明显就不是一个档次。 只是一轮箭雨,水贼们基本就轰开了袁术军南部战船的防御前线。 袁军中,负责指挥一部分战船对付甘宁等一众的,乃是袁术麾下的骁将李丰。 在李丰的心中,本来也不甚瞧得起这些金陵城的“弱旅之师”,但一阵箭雨下来,李丰明显感觉有些不对头了。 这些小船上的水军,哪里像是弱旅啊 分明是一群虎狼……不是,应该是虎鲸! 此刻想要重新安排布置防御阵型,已经是来不及了,一轮箭雨过后,水贼军的大队人马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小船利用灵活的船身,飞速的与袁术军的水军进行接壤。 水贼的战船没有采取陶、袁两军相互用船头撞击船身的手段,那种方式在甘宁等一众水贼的眼里,完全是水战的初级选手才会采用的方式! 水战高手的战法,一般就是硬打! 虽然同样是水面接舷战,但水贼们和陶商军那种柔弱的打法不一样,他们各个手中都有挂着钩拒的绳子,在离近对方的战船之时,贼寇们便纷纷将绳索抛出,将铁钉牢牢刺入敌舰甲板上,然后大家便一跃而上,跳上敌舰与袁军士兵进行近战搏斗。 面对这些敢在长江上来回蹦跳的水贼,袁军的士卒们被吓的心惊胆裂。 长江颠簸,他们在船上有时候来回走动都感觉难受恶心,可这些水贼却跟水猴子一样的,在各船之间的蹦跳几乎是如履平地,跨越河沟一样的简单容易。 他们难道不怕掉到江里去吗 一上了袁军的战舰,这些水贼就跟来到自己家似的,一边大肆在敌船上挥舞着朴刀格杀敌军士卒,一边口中还连呼带叫唤。 “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交粮不杀!” “什么没粮!” “那就杀!” 甘宁所在的小船,则是直冲入敌方舰队中的内阵。 他瞄准敌将李丰所在的战场,微微屈腿,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了对方的船头之上。 而他身后的水军士卒们亦是紧随其后,纷纷跳上了袁军水军战阵中的各处战船上。 甘宁嘿笑着挥舞手臂,砍杀着一众奔着他过来的袁军,几乎是一刀一个,毫不费力如同砍瓜切菜。 他本就武勇过人,面对这些不善水战的普通袁军士卒,一手一个更是不在话下。 李丰面色苍白,吓得连连后退。 甘宁龇牙咧嘴,一脸狰狞的向他走了过去。 “挡住他,挡住他!” 又有数名袁军的士卒奔着甘宁冲了过去。 可是此时此刻,甘宁麾下的水寇亦是跟随着他纷纷登上了此船,水贼们将李丰手下的袁军将士纷纷挡住,一顿砍杀劈杀,溅出的鲜血将船板浸透的鲜红。 甘宁则是挤开人群,一把拉住李丰,嘿然笑道:“令旗呢” 李丰被甘宁如同老虎钳子一样坚硬的手掌抓住,连挣都挣不开。 在甘宁凶狠的瞪视下,李丰哆哆嗦嗦的向着后方的船舱内一指,胆颤心惊的道:“在、在后面的船舱里。” “哦!”甘宁恍然的点了点头,接着飞起一脚,直接将李丰踢进了长江之内。 可怜袁术麾下的战将,面对甘宁连刀都没挥一下,就被凌空一脚,淹死江中。 “杀尽船上的袁军,取令旗!”甘宁大声的冲着手下的士卒高声呼喝。 此时的水贼们,已经强占了诸多的战舰,他们将袁军的楼船调转船头,向着袁军船队的内部,恶狠狠的扎入进去。 而李丰的令旗,亦是被甘宁的手下拿到战场上瞎摇晃,给予敌方舰队错误的信息,一时间,袁军的船队内部大乱。 袁术此刻刚刚与陶商接阵,还没等怎么交锋,期船队的后方就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而陶商却是不急不缓,命令水军稳守门户,不与袁术的船队做争锋,只是稳稳的静观其变。 乐就满头大汗,直奔着袁术冲了过来,对他禀报道:“上将军!大事不妙,咱们后方的舰队,被金陵城的那些弱军击溃了!” 袁术闻言面色不由的一白,他急忙领着阎象和纪灵等人冲到了船头,向着后方观望而去。 但见后方的船队已经是一片混乱,己方无数的士卒或是被砍死,或是落水,好多楼船已经被敌军调转船头,恶狠狠的扎入了袁军船队的中心,造成了一片片的混乱沉浮,长江上的水,隐隐的似是被鲜血侵染的发红,到处都是漂浮的木板,船只残骸,以及士卒的尸体。 袁术的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了。 他的嘴唇哆嗦,颤抖着对阎象嘶吼道:“这是怎么回事金陵城的守军,不应该是弱旅之师吗如何会如此凶猛……且似是还极为精通水战!” 阎象也是没有反应过来,傻了。 他呆愣楞的看着己方的士卒被一众水寇大肆屠杀,被夺取的战船也是越来越多,混乱在己方的船队之中逐渐扩散。 事情,完全超出了阎象的思虑范畴。 连日来的顺风顺水,此刻在阎象的脑海中重新又回放一遍……连日来的事,仔细思之,似乎变成了一个在不断扩展的阴谋。 自己好像是被人算计了啊! 想到这里,阎象脑袋上的汗水,开始顺着脸颊,缓缓而下。 他一向以多智自居,可如今却是在不知不觉间中了陶商的骄兵之计。 是陶商算计自己还是别人 金陵军之中,真的会有如此高人吗…… 就在这个时候,乐就突然高声呼喝了一声! “火!火!是火!” 袁术和阎象猛然抬头瞧去。 周泰等水寇在强占了袁军的诸多楼船和艨艟之后,便把己方原先所乘的一些小船上面早就预备的引火之物点着,并借着水势和风向,驱船向着袁术的中间而来。 这些小火船在大江之中,不会对袁军造成什么毁灭性的打击,但却可以做到一件关键的事! 那就是驱散袁术的船队! 果不其然,为了躲避那些扎入到中军的火船,袁术的船队开始呼啸着四下奔蹿,张慌而逃。 大江之上,船队最忌分离,船只一旦没有阵型,便会被敌方的水军各自切断! 船队被截断,各船只看不到令旗,单独的战船就只能各自为政,得不到有效的统一指挥。 周泰等人要做的,就是这一点。 而此时此刻,陶商的金陵军也开始发力了。 两相夹击之下,袁术的战船部队被如愿的截成了数段,首尾不能相顾,各船的士卒们得不到统一指挥,只能各自为政,胡乱进攻,被金陵城的水军和甘宁的水军挨个击破。 事态急转之下,很多袁军士卒不得已,甚至开始摇橹大喊投降。 一只水师,若是在大江之上被切成了数段,毫无疑问,那就代表着彻底的失败。 袁术眼下,就是如此。 少量的船只,保护着袁术的主船,急匆匆的向着旁边的水道仓惶而去。 徐荣一边命令金陵城的各部水军集中清理江上的战船,一边派遣小船的士卒去主船询问陶商,此刻是否还要追击袁术。 陶商和郭嘉商量了一下,随即派人回告徐荣,暂时无需对袁术本人进行追击,只是需要清缴大江之上的袁术水军,能招抚的尽量招抚,不能招抚的就地处决,最大限度的削弱袁术的实力,并收拢缴获的战船。 对于袁术本人,只需要派遣一些船队,象征性的对他稍做进攻便可。 所谓养寇自重。 陶商手中的实力不够,现在吃不下袁术的那么多地盘,真若是把袁术给料理在这,首先最便宜的人,只怕就是刘表。 虽然是盟友,但刘表全据荆州之后,若是再兼并了袁术的地盘,那就真的成为南天一霸了。 陶商是和平主义者,对于南天一霸这样级别的盟友……陶商觉得还是不要存在为佳。 第二百四十一章 扬州的权利真空 长江上的水战结束之后,陶商收缴了袁军的败卒,准备返回濡须坞,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有校事府的士卒前来回报,说是袁术已经在奔逃回大营之后,连麾下的败兵都顾不得收拢,拔营起寨,仓惶的奔着西方火速撤离。 陶商心中明白袁术后撤的原因,水战失败只是表面现象。 重要的是,刘表肯定是已经派遣大军攻克了南阳郡,袁术起家的根本被刘表所夺,现在别说是图谋扬州了,连通往江南的粮道能不能保持畅通都是在两说之间。 但是以刘表做事的稳妥风格来看,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必然就是十拿九稳,袁术这次就算是回去,想要夺回南阳郡,恐怕希望也是不大的。 拥有二百多万人口的东汉第一大郡,终于从袁术的手中被旁人给夺走了。 陶商不知道应不应该写信对袁术表示一下慰问。 想法归想法,但敌人既然跑了,己方自然也不能坐观,至少不能让袁术跑的那么舒服。 陶商一面派遣许褚、徐晃各领一军尾袭袁术之后,一面收拢兵马返回了金陵城。 这一仗虽然是打赢了袁术,但金陵军也是受到了不少的损伤,需要好好的休整。 但经过此一战,金陵军无论是在陆战还是水战,都取得了比较难得的战争经验,士兵的战争能力开始转向成熟,在战力方面走向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回了金陵城后,陶商召见了在此次战争中立下大功的诸位水贼头领们。 东汉末年,很多地方的刺史和郡守大幅度的扩充军事实力,但是由于官职和地位较低,即使是开府,也无法在府里设定更多的官职与职位。 但汉末和其别的时期不同,因为战争的需要,需要不断的扩充麾下人员的实力,为了给予这些额外多出人员的相应的官职,因此在东汉末年的地方郡府机构中,有许多太守自行设立了杂号校尉亦或是杂号将军。 陶商今日,就给这些水贼头子们挨个设定了杂号校尉的名头。 陶商为诸位水贼头子隆重的召开了一个表彰大会。 会上,陶商给这些水贼头子一顿乱封,除了周泰被任命为平虏校尉,甘宁则被任命为折冲校尉,蒋钦被任命为西部校尉,剩下的什么刘寨主、关寨主、王寨主则被纷纷任命为什么奉业校尉、正议校尉、副军校尉、灭寇校尉、忠义校尉、协律校尉,杂七杂八零零碎碎的什么都有。 官职任命完毕,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让他们带领各自的兵马,前往郡县独立驻扎之事。 这是陶商在战争前事先答应他们的,而且陶应也并不打算毁约。 诸水贼头领们一听陶商真的开始履行诺言,不由各个大喜过望,大鼻涕都乐出泡来。 唯有甘宁,周泰,蒋钦三人不欲前往县城独立,他们三个表示愿意和麾下的士卒们,统一归附到丹阳郡的官军所属体制内,统一接受上官的调配和任命。 对于甘宁、周泰、蒋钦的磊落胸怀,陶商表示非常的赞赏——他们果然是和普通的水贼头子们不一样,是真正值得信任和重用的好将军。 至于剩下的水贼头子们……呵呵哒。 陶商拿出了地图,分别为其他的水贼头们指出了需要他们前往驻扎县城地盘,大部分的驻扎地都是集中在安县、丹徒、曲阿、毗陵、乌程、富春等县城附近。 贼寇头们见状不由的大喜过望,一个个对陶商点头哈腰,感恩戴德,连呼海贼王万岁。 陪着陶商为这些贼寇们分封治地的人是陈登。 陈元龙看到陶商给贼寇头子们分封的驻扎地域,心下略微一动,不由的暗自唏嘘。 陶商给这些水贼头子们安排驻兵的县城,没有一处是在丹阳郡的地域内! 这些县城,全部都是丹阳郡的临郡——吴郡的所属辖地! 这算是个什么情况? 待众水贼们感恩戴德的退下去之后,陈登急忙向陶商垂询。 “陶府君,您给那些水贼指划的县城,没有一处是咱们丹阳郡的属地,全都是吴郡的下属县城,您这样做,吴郡太守盛宪岂会善罢甘休?况且您只是丹阳太守,论官职与盛宪也不过是平级而已……您如此行径,若是盛宪上表朝廷,传闻天下,对府君的名望似有不利。” 陶商微微一笑,用手轻轻敲打着桌案,道:“换成原先,陶某这样的做法却是属于僭越之行,但经过濡须坞和长江水战,陶某联合刘表战退袁术十万之众,已然是在天下所有的郡守中脱颖而出了,算是有了些威名……扬州刺史陈温被袁术害死,现在扬州刺史的这个职位空缺,而陶某击败了袁术,就等同于为扬州刺史陈温报了血海深仇,说句自大点的话,凭我这一次战败袁术的功绩,在丹阳、庐江、会稽、吴郡、豫章等地,足矣称得上是扬州第一郡守了,风头算是正盛,凭我现在的军功和威望,代替暂时空缺的扬州刺史往各县安插人手,各地郡守即使不服气,也绝不敢忤逆分毫……毕竟,实力摆在眼前,他们哪个的实力能和袁术相比?谁敢造次?” 陈登是聪明人,陶商把话聊到了这个份上,他此刻焉能不明白陶商的想法? 袁术杀了陈温,扬州刺史空缺,现在属于权利真空时期,各自为政的时期,陶商乘着这个时间段要在扬州捞好处,也算时机得当。 这个年轻人,是想借着这次战败袁术的大胜,将手从丹阳郡一地,开始伸向周围扩展。 他的欲望比原先大了。 他现在和袁术一样……也想控制扬州。 但比袁术更加高明的是,袁术控制扬州是靠武力,而陶商却是要走个名正言顺。 君子办事,果然和凶暴之徒完全不一样。 扬州诸郡中,豫章太守诸葛玄虽然亲近袁术,但此次袁术兵败,势力龟缩,诸葛玄也不是傻子,今后恐怕是会谨慎的与袁术划清界限,而他的侄儿诸葛亮现在与陶商是名义上的师徒。 诸葛玄无论是因为扬州的政治风向还是因为亲人,对于陶商在扬州之所为,即使不支持,定然不会也不敢反对; 而会稽太守王朗,本就是从徐州走出去的士族,在名义上,和徐州陶谦还算是打断着骨头连着筋,至少陶商不太过分,王朗定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庐江郡和九江郡暂时还是在袁术的手心里,姑且不论。 那就只剩下吴郡是未知数了。 如此看来,陶商先以水贼头子们为试探,派他们前往吴郡的县城独立驻扎,表面上是对贼寇投资们的放纵,但实则却是在对盛宪布局下手。 这是一步好棋啊。 陶商的想法确实如同陈登所想,不过他把水贼们派往吴郡下辖的县城,实则还有一些别的想法。 自古以来,江苏和浙江两省,在南方就是一个不可或缺的整体和经济文化带,江浙占地面积越二十余万平方公里,又都是典型的平原河网地区,河滩湿地当中还有数万条大小不一的河流纵横交错,可谓天堑。 全据江浙,也就是等于控制了整条长江下游的水路。 而在这个时代,江浙两省的地域基本就是包含在了丹阳郡和吴郡这两个郡中,丹阳郡包含了后世江苏省的大部,此刻被陶商牢牢的抓在了手里,而实为浙江省地域的吴郡,陶商自然也不会放过。 只要拿下属于吴郡和丹阳郡的地域,再加上徐州,陶氏的势力至少就算比不上日后一统河北四州的袁绍那样逆天,但至少也是可攻可守,非等闲可欺。 眼下就是一个良机。 不过陈登却对陶商提出了一个忧虑。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 陈登对陶商言道:“扬州刺史陈温死了,扬州辖境内没有刺史管辖,府君虽然可以乘着这段时间凭借军功在扬州境内施为,但您不要忘记,扬州刺史的这个空缺,是不会一直缺漏的,朝廷迟早会委任下人来接管扬州……就好像刘表单骑入荆州一样。” 陶商并不着急,他只是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即使是聪慧如陈登,也不由的被他的这个表情弄的有些茫然了。 这个表情,怎么这么欠削呢?……就好像他有未卜先知之能一样,太装逼了! 陈登猜对了,陶商就是未卜先知,就是要装逼。 因为他就是知道这个接替陈温成为扬州刺史的人是谁。 穿越者在这方面,就是无敌呀。 …… …… 东海郡,淮浦县。 淮浦县是陈登的家族故居,淮浦陈氏身为徐州第一士族。 可若是论及尊贵,却不是陈氏,只因在淮浦县,尚还有另一户尊崇的家族,其在士族中的影响虽然不及陈氏,但论及门户之尊却远在淮浦陈氏之上。 但这户家门并不是士族,这户人家拥有一个比士族更加响亮的名头。 汉室宗亲! 刘繇居住在淮浦县,他的先祖依次是齐悼惠王刘肥、牟平侯刘渫,而他的兄长,则是在前一段时间,刚刚被青州黄巾害死的兖州刺史刘岱。 刘繇其实早已出仕,早些年间,他就被司空府征辟为掾属,除任侍御史,但是京城中的格局实在是过于复杂,再加上他的兄长刘岱是反董卓的诸侯之一,刘繇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就没有前往京城赴任。 就这一点来看,刘繇的做法还是非常正确的。 不然,他的下场很有可能跟二袁的叔父袁隗一样凄惨——直接被董卓剁碎了喂狗。 本以为在这个大争之世,自己再也不会有什么能出山的机会,刘繇的心态在近年来已经是变得非常的平和,风轻云淡,看破红尘。 但很显然,朝廷并没有忘记他这位汉室宗亲。 继兖州刺史刘岱因为讨伐黄巾因公殉职之后,朝廷的诏书随即来到了淮浦,敕命刘繇为扬州刺史。 即使刘岱曾经是反董卓的诸侯,但他的死毕竟是因为征讨青州黄巾贼寇,虽然属于敌对阵营,但有些场面上的事,董卓还是必须要做足。 汉室宗亲因公殉职不是小事,董卓就算是为了堵住天下士子的悠悠之口,也为了权且稳住天下的刘姓皇族,又或是在一定程度上要给皇帝刘协几分薄面,即使老贼再不愿意,也还是让刘繇成为了惠王刘肥这一代后人中,继刘岱之后的第二位大封疆大吏。 诏书到达了刘繇手中之后,这位已经看破红尘的汉室宗亲的心,一下子又活络了起来。 还是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吧。 封疆大吏的活,很显然是比去京师任职更能够吸引刘繇。 走马上任,刻不容缓——必须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 拥刺史以令扬州 刘繇收拾辎重行囊,哼着小曲,高高兴兴的奔着扬州的地界前往上任。 可是走到半路,刘繇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光顾着兴奋了,刘繇此刻才想起来一个很是严重的问题。 我应该往去哪上任啊? 扬州刺史的治所,应该是在九江郡的寿春,可自打上一任扬州刺史陈温被袁术祸害死了之后,寿春城就已经被袁术所占据了。 自己难不成还要去寿春城上任不成? 如果真去了,自己的下场也不会比陈温强到哪里去……依照袁术的小脾气,这俩扬州刺史,最后很有可能会合用一副棺材,天荒地老,永不分离。 这事,好像有点不太好办啊。 就在刘繇捂着脑袋,对应该去哪上任的事闹心之时,一众意想不到人却在官道上堵住了刘繇的去路。 这一队人马是来为刘繇解决归属问题的。 这一众人的两个领头人,不是别人,正是郭嘉和陶应——率领着一众校事府的随行人员。 刘繇的车撵被拦截了下来后,刘繇本人惊疑不定,愣愣的走下了车。 来回看着笑呵呵的郭嘉和一脸萌状的陶应,刘繇的心有点发虚了。 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呀。 这些人都是谁啊?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不是山贼,倒像是某个地方府衙的人……他们怎知道吾会从此路前往扬州上任耶? 朝廷的诏书,刚刚才到我手里,而通往扬州地方各郡的通报,则应该是还没有被送到才对。 他们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事先在淮浦县外等候? 刘繇心中忐忑,莫名不安的看向为首的郭嘉和陶应,问道:“二位乃是何人也?” 郭嘉清了清嗓子,刚想说话,陶应却先发制人。 今天说啥也得为哥哥立下一个大功。 陶应迈步上前,笑呵呵的冲着刘繇一拱手,道:“丹阳郡守陶商,麾下跟班陶应,见过刘使君。” 刘繇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有些黑了。 原来是丹阳郡守……坐下的跟班? 嚯!那丹阳郡守好大的架子,刘某人乃是他陶商的上官,他居然派个跟班来拦截我的车架,摆明了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端是的欠收拾!陶商那小子,是不是嫌自己鞋大? 刘繇的面色有些发冷,颇是不善的看着陶应,道:“哦?原来是丹阳郡守坐下的跟班啊……呵呵,当的好大官!跟班大人在此地拦截刘某车撵,不知乃是何意?还请赐教。” 陶应好似没听出刘繇话语中的讥讽之意,只是傻乎乎的一笑,道:“听说刘使君被朝廷任命为扬州刺史,应奉兄长之命,特来拜会。” “哦?” 刘繇的眉毛扬了扬,道:“丹阳郡守的消息好生灵通啊,这么快就知道刘某人当了扬州刺史?怎么,你们这么多人在这拦着刘某,莫非是不想让刘某人去扬州上任乎?” “哪能啊!”陶应急忙冲刘繇摇了摇头,打消了他的顾虑:“刘使君千万别误会,我兄长绝无阻拦刘使君上任之意,他派应来这,只是想接刘使君回金陵城去给咱们当傀儡耍,我大哥想要拥刺史以令扬州……” 话音刚落下,便见刘繇和郭嘉的脸色骤然都是大变。 郭嘉一伸手,使劲的把陶应拽到身后,对着他一顿咬牙切齿:“小祖宗,你可不可以闭嘴呀,不会说就不要说!” “你……你……你们!” 刘繇抬手来回指着郭嘉和陶应的鼻子,气的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的好。 郭嘉急忙上前,对着刘繇一顿点头哈腰,连连解释道:“刘刺史着实是误会了,扬州刺史,历任的治所乃是在寿春,只是自打上一任的刺史陈使君为袁术所害后,寿春城便被袁术据守,陶府君得知刘使君新任刺史之位,恐使君若是走往寿春,会为袁术奸贼所害,特命郭某率人前来,保护刺史前往丹阳郡上任,陶府君这一片赤诚之心,实乃是当世少有,足可为天地所鉴……使君千万不要误会啊” 郭嘉适才若是先开口跟刘繇说话,刘繇可能还会信他三分,但傻子陶应却已经把事情给说败露了。 刘繇也不是没长脑子,而且就实际情况来讲,他的脑瓜仁还比正常人的要明显大上一个维度。 郭嘉和陶应在此的目的,刘繇现在心中已经有数了,任凭郭嘉怎么狡辩,他也是不会信的。 “这位先生,你觉得刘某会相信你的话吗?你现在拿此言诓我,是觉得我傻还是你自己傻?” 郭嘉沉吟了片刻,抬手一指陶应:“他傻……” “吾若是不跟你前往金陵城,你又能怎样?”刘繇恶狠狠的瞪视着郭嘉,语气中的不爽已经是显而易见。 郭嘉闻言有些犹豫了。 本来是好说好商量、连忽悠带骗的一件事,弄到陶应这里偏偏给说漏了嘴。 眼下扬州刺史心中起疑,摆明了是不打算陪自己玩了。 郭嘉用旁光扫了一眼没有任何歉意的陶应,心下暗叹。 这小子,委实是坑爹又坑哥的主啊。 可话又说回来,若是陶商在此,他又会怎么办呢? “嗖——!” 一支利箭的呼啸声将郭嘉的思路拽回到现实当中,只见校事府的校事官尤驴子,手持劲弩,一脸肃穆。 那支短箭从他手中的短弩中射出,正正好好的扎在了刘繇身后的马车之上。 郭嘉一下子恍然大悟了。 还有什么可想的?若是陶商在此,他肯定就是这么办的。 自己适才有些着相了……落了下乘。 郭嘉笑着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刘繇,斟酌了一下词语,低声道:“刘使君,您若是不去金陵城,后果怎么样……好像已经不需要郭某为您特别阐明了吧?” 刘繇转头看了看那支扎在马车上的短箭,仰天长叹口气,语气幽怨难明。 “你们是不是也忒霸道了……此举着实是不把我这扬州刺史当人啊。” 郭嘉伸手又是一指陶应,致歉道:“本来是想忽悠您一番,让您高高兴兴的跟我们去金陵城上任的,结果被这小子一语道破天机……郭某着实惭愧,等回头到了金陵城,您向陶商告他弟一记刁状!以解心头之恨!郭某帮你证明!” 刘繇听到这里,方才仔细的审度了郭嘉一会,问他道。 “先生怎么称呼?” “不敢,在下姓郭,单名一个嘉字,颍川阳翟人士。” “郭先生是吗?……你是个人才呀,比那跟班强。” “刺史谬赞了,郭某惶恐,惶恐。” …… …… 就这样,刚刚得到了朝廷委任诏命的刘繇,还没等成功上任,就被陶商提前暗中派人劫持,带往了金陵城。 来到金陵城外,陶商引领着一众文武谋臣,亲自出来迎接上官刘刺史。 “丹阳郡守陶商,拜见刺史刘公,听闻刘公继陈公之后,执掌了扬州,商喜不自胜,如今强贼林立,世道不平,商特意派人保护刘公前来金陵城上任,刘公,您这一路上,过的还舒坦吧?” 刘繇闻言,面上丝毫不见喜色,只是双眸直勾勾的看着陶商,嘴角挂着既无奈又嘲讽式的笑容。 一看见刘繇这表情,陶商顿时有点发懵了。 不应该啊! 按照自己的预想,刘繇此番接任扬州刺史,却是没有治所立足……自己大张旗鼓的派人将他接到可金陵城,他应该高兴的跟我呼朋唤友才对,最次也是拜个把子……怎么现在却板着这么一张大驴脸,摆给谁看呢? 陶商转头,疑惑的看向郭嘉。 却见郭嘉一边咳嗽,一边悠然的将目光瞅向别处,似是突然对金陵城外的山水风光,产生了浓重的兴趣。 “刘使君……您是不是听到什么绯闻了?”陶商心中泛起了嘀咕,出言询问刘繇。 刘繇重重的点了点头,道:“确实是听说了那么一件事……让刘某人很是窝心,不知陶公可否为刘某解惑乎?” 陶商将腰板一直,信誓旦旦的对刘繇道:“刘公想问什么话,但讲无妨,若是陶某知道的,必然是知无不言。” 刘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什么叫——拥刺史以令扬州。” 陶商脑瓜子上的汗“唰”的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他很是恼怒的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郭嘉。 郭嘉却是连忙摆手,然后再次指向了陶应,急道:“不关郭某的事,全是这小子说漏嘴的!” 陶商幽怨的看了看陶应,这小子……我特意让郭嘉领他出去历练一下,怎么鬼才也带不动啊。 自己的想法已经被刘繇所知,陶商亦是无奈,索性直接了当的跟刘繇把事情掰扯清楚。 陶商一把抓起刘繇的手,一边和他并肩向城内走去,一边道:“刘公,依照你的看法,如今在扬州境内,最为富庶的城池,当属哪一座呀?” 刘繇闻言愣了愣,茫然道:“自然是非金陵城莫属。” 陶商长吁口气,笑道:“既然如此,那您身为一州刺史,这刺史府自然就得建在扬州最豪华的地段!要不怎么能配的上您扬州刺史这闪亮的头衔?” 刘繇闻言哼了哼,没吱声。 “陶某已经在我的府衙旁边,为您修建了一座又大又漂亮的扬州刺史府,全是陶某个人掏腰包出资修建的——白送!就算是我孝敬给您老的上任礼物,刘公觉得陶某此举是不是非常有诚意?忠心大大的有?” 刘繇默默的看着陶商,多年的从政经验告诉刘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一座大宅子上的房契绝对不会白写自己的名。 “自古有一句话,叫做礼尚往来,不知道使君大人听说过没有?” 刘繇的眼皮子猛跳几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你想让我怎么样?” 陶商闻言嘿嘿一笑,道:“刘公真是上道,宅子送给您住,您一下子就知道陶某一定是对您有所求……其实我也没什么大事,刘公任了扬州刺史,朝廷一定也为刘公配备了匹配身份的刺史公章吧?” “公章?”刘繇不明所以。 “就是印绶……扬州刺史的印绶。” 刘繇顿时犹如被猫挠了一样,差点一蹦三丈高。 “你想要夺刘某的刺史印绶……你,你!陶家小子,你好大的狗胆!” 陶商急忙摆了摆手,道:“刺史大人放心,陶某绝对不会夺您的印绶……那是朝廷给您的,我怎么敢轻易夺取呢?……我借!” “你……你……你借它干嘛?” 陶商摸了摸鼻子,笑呵呵的道:“我借它回去在我拟的公文上,盖几个红灿灿的大公章……行不?” 刘繇心中顿时奔过一万匹草泥马。 “竖子无礼!你这不是摆明了要架空刘某人吗?” 陶商的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样。 “刘使君这话说的就不好听了,所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我又不是不还给您,盖完公章之后,我就把他送回到您的大宅子里,还是由您自己去保管……不过等到我有别的公文需要您盖章的时候,我得再问您借,虽然麻烦了一些……但刘公放心,陶某绝对不白使,你要吃要喝要穿要戴,我全都给你提供的明明白白儿的,对了……我最近还打算在秦淮河弄一些画舫,里面置办上一些江南本地最漂亮的姑娘,绝对是上档次的高级场所,一般人我不让他去,可是您若是要去逛的话,届时陶某一定不收刘公的台费,您看这交易如何?” 刘繇:“……” 第二百四十三章 陶氏十三行(六千字二合一章节) 就这样,扬州刺史刘繇还没等上任,便被陶商软禁在了金陵城。 刘刺史的日子也算是自在,陶商每日供给他好吃好喝,还找了莺莺燕燕缠绕其旁,让刘刺史在金陵城里过着神仙一般的幸福日子。 这是多少男人毕生的梦想啊,可问题是,刘繇不知道因为什么,就是觉得憋屈。 而那块扬州刺史的关防大印,则成了陶商随时借用的施令符,时不时的就从刘繇那拿来盖几个耍耍。 陶商这人很地道,每次也不是白使——最少也是给刘繇拎两兜子水果,算作借用费,而且,一旦盖完,立刻奉还,绝不隔夜。 正应了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的话。 君子办事,还是非常讲究的。 整个扬州的所有政令,自这个时期起,便都出自陶商之手,向着各郡县散发而去。 最先的政令,便是除了甘宁、周泰、蒋钦三人外,其余二十多名水寇率领着旧部入驻吴郡下的各处县城,于当地驻扎。 吴郡太守盛宪,对此事虽然是极为恼怒,但一则恐惧陶商击败了袁术的实力,二则陶商所办的事情,每一件都有扬州刺史刘繇的印绶盖章,可谓是名正言顺。 盛宪哪面都不占理,敢怒不敢言,只能是忍了。 接下来,陶商又以扬州刺史的名义给袁术发了一封声讨信函,斥责袁术占据九江郡和庐江郡意图不轨,并又给会稽郡的王朗,豫章郡的诸葛玄,吴郡的盛宪等人发了刺史敕命,责令他们整军备战,与袁术划清敌我界限,并随时准备讨伐袁术。 这一下子,可是把诸郡的郡守们弄了个焦头烂额。 表面上又得是应承郡守的公文,暗地里又不敢做的太过,以免得罪袁术。 就连王朗都在心中暗骂陶商:这小子,实在是太能作妖了。 而就在陶商挟持了刘繇,将整个扬州弄的风起云涌时候,一南一北的两个人终于抵达了金陵城。 从北面来的人,是糜贞。 从南面来的人,是张仲景。 其实二人早就进入了丹阳郡的地域,只因为陶商正在和袁术进行大规模的鏖战,为了不被战事所波及,二人只能在丹阳郡的周围徘徊,聊作观望,等待战事结束。 直到袁术撤离了丹阳郡的边界,扬州腹地又恢复了安宁之后,二人才又开始向着金陵城行进。 糜贞率先抵达了金陵城内。 姑娘此次来金陵城,身上的担子极为沉重。 一则是她被糜竺任命为了代表,与陶商商议如何对西方州郡营售食盐。 生意的盈利与否只是糜贞要办的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糜竺私下里很严肃的找糜贞谈过话,要她借着与陶商合作的机会,想办法接近陶商,最好是能够自荐枕席,将姓陶的拿下。 这两件事若是办不成,糜贞也不用回糜家的老宅了。 糜贞对此事感觉很憋闷。 第一件事倒还好说,毕竟是家中生意上的事情,而且听说这里面有陈登牵线。 只要糜贞努力经营,凭金陵城的盐矿之丰腴,再加上糜氏多年来在汉境内积攒的诸多销路,想要挣钱,不算什么难事。 关键就在于第二件事。 自己娇滴滴的一个大姑娘,大哥非得逼迫自己把一个大男人拿下…… 这种不要脸的举动,糜贞实在是做不出来 她自幼颇为知礼,别说什么自荐枕席了,就是跟男人多说几句话,她都容易脸红。 …… 糜贞抵达金陵郡守府的时候,陶商和貂蝉二人,正陪着诸葛亮、司马懿、小莺儿三个孩子研究新事物。 今天的诸葛亮又鼓弄出了一种新型的玩具,正拿出来给几个人显摆一下。 新玩具有一个轴心,并二十六个小正方体组成,可以沿着当中的轴心来回旋转,诸葛亮将正方体的六面分别书写于“甲、乙、丙、丁、戊、己”,来回旋转拨弄打乱,并让人重新归排列旋转组合归位。 陶商一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竟是有些诧异了。 这尼玛不是魔方吗? 这玩意应该是西方人发明的吧?怎么蝴蝶的翅膀一扇风,竟然是让诸葛亮把这个玩意提前给鼓捣出来了? 不过疑惑归疑惑,但是骤然之间有了魔方玩,陶商倒也感觉挺有意思,司马懿和小莺儿对此物也极感兴趣,两个大人三个孩子,大白天的在郡守府里拼起了魔方。 “只拼出了两面……”陶商在前世对魔方就不是很擅长,拧巴了半天,只把两面凑齐出来。 小莺儿嘟着嘴,干巴巴的举起了手中的魔方。 这傻孩子更惨,只拼出了一面。 小司马懿满头大汗,一边挥舞着自己的专属蒲葵扇,一边舔着嘴唇拧的热火朝天。 瞅那模样,已经越来越有传中说的济公架势。 “老师快看!”小司马懿一边使劲的摇摆着蒲葵扇,一边将手中的玩具抬起来,眉飞色舞道:“哈哈,我拼出了四面,怎么样?” 话音落时,却见诸葛亮风轻云淡的将手中的魔方举了起来——六面皆齐。 小司马懿的笑脸一下子就僵硬住了。 他一双萌眼静静的瞅着诸葛亮手中的魔方,突然将头一抬,不屑道:“除了二师弟,就属我最强……” 话还没说完,貂蝉却是笑盈盈的将手中的魔方举起,也是六面皆齐。 司马懿彻底蔫吧了。 诸葛亮也就算了,想不到连貂蝉都比自己玩的溜。 孩子的自尊心颇为受挫…… 小司马懿心情憋闷之下,又眼巴巴的看了诸葛亮手中的白羽扇一眼,眸中露出了艳羡的神色。 虽然不是很懂,但专属加点真的是好神奇……倘若是我也能拿到这样的一把扇子,想拼出六面估计也不是难事。 诸葛亮没理会他,笑着问陶商道:“老师,您觉得此物如何?” 陶商上下摆弄着手中的魔方,赞赏的点了点头:“独具匠心,才华横溢,此物当可大行推广,小亮,这东西有名字吗?” 诸葛亮轻轻的摇了摇头,笑道:“暂时还没,请老师替学生赋予其名。” 陶商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若有所思的司马懿:“懿儿,你觉得这东西应该叫个什么名字好?” 司马懿的小脸一垮,显然是有些不太高兴。 “老师……为什么你叫二师弟小亮,而却叫我懿儿……学生感觉好吃亏啊。” 陶商长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事着实是不赖为师……你叫我老师,我叫你小懿,你觉得这称呼靠谱吗?” 司马懿一下子就憋住了。 陶商见司马懿闹别扭似的低着头,没有回答自己,无奈笑道:“算了,你不说,那我就自己起吧……小亮,依为师之见,此物的根本玩法,皆靠拼凑而成,不妨就叫做‘拼多多’,如何?” “嘶——!” 一瞬之间,厅堂内,貂蝉,司马懿,诸葛亮,小莺儿四人,同时向后退了一步,倒吸了一口凉气。 陶商的心不由的向下一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好像是要被这帮妇女儿童鄙视的节奏啊。 半晌之后…… “这啥名啊?咋这么难听呢?”司马懿转头看向诸葛亮,低声道。 诸葛亮则是咬着嘴唇,心疼的看着手中的物件,表情极为不舍……显然是觉得自己发明出的这个宝贝疙瘩让老师起了这么个怪名,委实是糟践了。 陶商的脸色变的有点发黑。 小莺儿则是拽了拽貂蝉的水袖,低声道:“姐姐,陶老爷他咋这没文化咧。” 貂蝉则是长叹口气,摇头道:“也不知道他今儿是怎么了……孩子们,刚才那名不算,师母给这宝贝重新起一个。” 诸葛亮急忙转身,恭恭敬敬的向貂蝉施了一礼。 “请师母为学生指正。” 陶商站起身来,不高兴道:“什么意思啊?拼多多怎么了?凭什么不能这么叫啊。” 貂蝉怕陶商自卑,只是温柔的安慰他道:“拼多多挺好……就是这名太高雅了,孩子们有些接受不了,咱们多起几个,以备候选。” 说罢,便见貂蝉用手指轻轻的点着下颚,寻思了一下,道:“小亮做出的这小匣子,方正规整,看着简单,摆弄起来却是极难,很是灵性,不如就叫灵方吧。” 陶商脸上的肌肉顿时僵硬了。 好好的魔方,最后弄成个灵方,还不如拼多多好听呢。 貂蝉的话一说完,却见三个孩子的脸上,都露出了欣赏与敬佩的表情。 司马懿第一个拱手拜服道:“工欲善其事,必先起好名……师娘如此高才,实在是令懿心驰向往,灵方!这名起的也太贴切了!” 诸葛亮亦是恭恭敬敬的道:“得师娘金口一赞,此物必可流传千世,亮心甚慰之。” 小莺儿亦是欢快的道:“还是姐姐文采无双,学识可究天人,都可比的上当世第一才女的蔡大家了。” 陶商听了反胃,直想吐。 就在这个时候,裴钱走进了厅堂内,看了看厅内一女三小欢声笑语,而陶商则是在一旁生闷气的样子,不由莞尔。 府君大人数年来驰骋纵横,少有败绩,但在情人和学生们的面前,仿佛却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至少不似在外间的那般凌厉歹毒。 “府君,糜府的小姐糜贞,代表彭城的糜家前来拜会府君,此刻已是进了金陵城。” 陶商闻言一愣,冲着裴钱挥挥手,接过裴钱送上的拜贴,打开仔细观瞧。 看完之后,陶商随即吩咐:“糜小姐也不算是外人,我和貂蝉与她也算是有几面之缘,稍后你派人直接把她带来,我和貂蝉在这里招待她便是。” “诺!”裴钱领命,转身按照陶商的要求办理此事。 貂蝉有些迟疑道:“糜小姐代表的是其兄糜芳,她有正事与你商谈,妾在这里,似是有些不方便吧。” 陶商摇了摇头,道:“若是糜竺亲自过来,我自当以公礼招待于他,但那糜贞毕竟只是一个不足双十的深闺女子,以公礼相招有所不妥,当日我冠礼的时候,咱们几个亦是坐在一起论各家短长,也算是旧识了,此番索性便以朋友之礼相待,这样对于糜家与我的买卖,说不得还能有一些有益的作用。” 貂蝉听陶商说的有道理,轻轻点头,也就不做回避了。 而三个孩童和貂蝉则一并留了下来。 少时,糜贞在裴钱的带领下,走进了厅堂内,陶商命人摆上水果蜜汁招呼糜贞,然后又对糜贞挨个做了介绍。 对于貂蝉,糜贞自然是认识的,至于司马家和诸葛家的两个孩子,糜贞亦是有所听闻。 见陶商用这样的阵势招待自己,糜贞似是略微有些局促。 怎么看着有点像家会呢。 她对着陶商盈盈施礼,颇有些害羞的道:“太平公子以此等……此等家宴阵仗招待贞儿,着实令贞儿深感愧疚惶恐。” 陶商不留痕迹的扫了一眼糜贞的大胸脯…… 还是那么的峰峦叠起,令人叹为观止的大呀。 “糜姑娘不必客气了,你此次虽然是代表令兄,有公事在身,但陶某与姑娘也算是故交,貂蝉和姑娘也是旧识,咱们之间,就不必用那种公事公办的场合了吧?这样的场合,姑娘说话也方便些。” 糜贞听了这话,略显忐忑的心才似是有些落了下来。 “太平公子,您欲在金陵城建立商号,与我糜氏合作,贞儿此处作为糜氏代表与公子磋商此事……不知公子觉得,这商号,当是如何的合作之法呢?” 陶商轻轻的用手指敲打着桌案,道:“我打算成立的商号,叫做十三行,盐务只是当中的一项,日后或有增添,糜姑娘代表糜氏入份其中,咱们两家共同经营……商行这边,主家虽然是我陶氏,但我平日里政务繁多,日常中恐怕没什么时间顾忌此事,我左思右想,决定让貂蝉代表我与糜氏一同合作。” 貂蝉在一旁一直静静的听着,听到这里不由的骤然一惊。 还没等貂蝉说话,却见陶商继续道:“一则貂蝉姑娘与我也算有了婚约,可算是我陶氏中人了,二则你们都是姑娘家,平日里合作沟通起来也算方便,三则女人精打细算,做买卖这种事,大的方向由我把持着,日常的开销进度由你们经营,想必可以比我更加仔细些,这一点我和令兄的意见倒是一样的。” 糜贞听了这话,美目流波,轻轻的扫了一眼貂蝉,问道:“这个所谓的十三行,贞儿在离开彭城之际,听兄长曾有所提及……那么请问府君,十三行的盐务外售,是由府君提供旱盐,而由我糜氏提供外售渠道,是否?” 陶商笑了:“大致就是这个意思,只是据陶某所闻,糜氏百多年从商,经营米粮,绢布,陶瓷器物,只是这盐务从未涉及,却不知你们的渠道,能否卖的成盐?” 糜贞在陶商热切的注视下,脸色略微的有些发红:“看公子说的,天下巨贾,向来哪有铁了心只卖几样东西的,只要能有盈余,我糜家什么都可以卖。” 陶商闻言恍然大悟。 “那如糜姑娘所说,若是卖屎挣钱,姑娘家的商行,也会开始大肆在徐州各郡收购粪蛋子是不是?” 糜贞如同被强灌了春药似的,脸色泛起了一片潮红。 道理倒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怎么被这位太平公子说出来,听着就那么不是滋味呢? 陶商轻轻的用手指敲击桌面,又问糜贞道:“还有一件事,依照姑娘之见,这卖盐的分成,咱们俩家又是该各自拿多少为妥?” 糜贞回过了神,用手指轻轻的点着下巴,想了一会方才道:“依小妹之见,盐务取利,府君得六,糜家得四,殊为公平,不知府君意下如何?” 陶商还没等说话,却听那边厢的貂蝉突然开口了。 “不行!” 却见貂蝉站起身来,一去适才温柔娇媚的面孔,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模样。 但见她先向陶商轻轻施礼,道:“子度,蝉儿适才话语僭越,稍后你再行问责,但既然你相信蝉儿,允许妾与糜小姐对务经管,那这些个中之事,就不由得蝉儿不跟糜小姐仔细商榷商榷。” 陶商见状有点发愣:“啊,可以……没事,左右日后都是你俩负责具体事务,那就掰扯掰扯。” 貂蝉冲着他柔媚的一笑,然后转过脸来,板起面孔瞅向糜贞,道:“貂蝉不似贞儿妹妹出身商贾大族,深通行商之道,但两家合作,交易往来,无非是将本求利而已,今日这桩买卖,若论及‘本’,所有的产盐皆是子度一方出的,而贞儿妹妹家所出的,无非是往日的贩卖渠道,没有这些旱盐,你糜家也是卖别的,如此算来,丹阳旱盐经过糜家,无非是过了一手,既不需要事前采货,又不需成本投入,却平白分去四成,貂蝉觉得有失公允。” 陶商愕然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貂蝉。 貂蝉说的话,陶商倒是都懂。 但是却没想到,她一个王允义女,居然也能有这般的见识与想法。 糜贞没有被貂蝉吓到,反倒是一去适才的柔弱害羞之态,也开始变身了。 棋逢对手! 糜贞站起身来,毫不畏惧的看着貂蝉,似柔实刚:“姐姐这话,有失偏颇,若论成本投入,我糜氏虽然不产盐,但姐姐却忘记算了一笔账,渠道既然是我糜氏的,那往来南北运输,马车、人力、劳夫、或是在我糜氏自家商铺外售的小厮人手等杂事,均为成本,如此算来,四六分成并不算占了金陵城的便宜,实则却是糜家对陶府君尊重,而主动割肉。” 貂蝉毫不客气,反驳道:“妹妹若是跟我细算成本,那咱们今日便好好算算这笔账,金陵城的盐乃属官盐,挖井采集,也是成本,十三行乃是子度新建的商行,他虽有官身,但盐矿却非陶氏私产,郡内出盐的成本虽低,但是却仍然要税,子度身为郡守,亦是不会中饱私囊,说的明白些,也不过是十三行从盐矿取盐记账而已,这些成本不知妹妹算过没有?” 糜贞叹了口气:“姐姐若是如此推论,那小妹便再让一步,七三最多。” 貂蝉一挑眉:“七三?也可以,那我想再问妹妹一句,若是运往外州之盐,盐钱因糜家渠道之难而无法回收,这亏空账目,却是该由何人承担?” 糜贞毫不客气:“自然是太平公子。” “妹妹这话,我绝不同意……” “……” 看着两个女人在厅堂上唇枪舌剑,陶商不由的咧了咧嘴, 还得是老娘们会过啊,跟买东西砍价似的,一笔算的比一笔精细。 刚才还是温润尔雅的两个大美女,此刻一转眼,已是变身成了菜市场砍价的无敌大妈,唇枪舌战,你来我往,谁也不服气谁。 司马懿吐了吐舌头,对着身边的诸葛亮低声道:“女人好可怕呀,我第一次看见师娘这么凶的……还有那个大胸腹的婶婶,也好严肃。” 诸葛亮摇摆着白羽扇,倒是显得风轻云淡。 他转头看向了小莺儿,柔声道:“你长大了,可不许变成她们两个那般呱噪。” 小莺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少时,两个女人终于将所有的细节挨个谈妥,定下了分成的细节和章程,看的场内其余四人目瞪口呆。 貂蝉转头看向陶商,娇俏一笑:“子度,我和贞儿妹妹适才谈的那些,你同意吗?” 糜贞也是恢复了平日里害羞的状态:“府君若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贞儿跟您再议。” “啊?”陶商眨了眨眼,愣愣的点头,回过神来:“没毛病!你们唠的已经很透彻了,方方面面的都很完美,我实在是找不出什么破绽……那个,回头拟个文字章程,我给张昭他们看看,若是没什么大的疏漏,就可以定下了。” 糜贞和貂蝉,闻言都是露出了笑容。 却见貂蝉突然一转头,看向糜竺,轻笑道:“妹妹,你这次来,可是打算长住金陵城?” 糜贞害羞的点了点头,道:“一时半刻,却是走不了的。” “太好了,回头我领你在金陵城内逛逛,有一家布铺,卖的锦缎特别的柔,质地极好,感觉比蜀锦都差不多呢,回头咱们一起过去,好好的选选。” 糜贞脸上洋溢着微笑:“真的?那可得有劳姐姐了,我这次来的匆忙,平日里的衣物都没怎么带,只有三辆马车……” 两个适才唇枪舌剑的人,此刻一下子又变得极为要好。 陶商揉了揉脑袋,自愧弗如。 她们,比我能成大事啊。 第二百四十四章 张仲景 看到适才还在口剑舌战的糜贞和貂蝉突然都换了面容,还要约着一起逛街,众人不由得都有些茫然了。 司马懿挠挠头:“她们俩刚才吵得那般厉害,怎么一下子又这么和气了?” 诸葛亮摇摆着羽扇,漠然道:“公是公,私是私,很简单的道理,我看那位糜婶婶和师母颇为投机,日后又成了生意伙伴,说不得会倍加的要好。” 司马懿嘿嘿一笑:“就像咱俩一样吗?” 诸葛亮轻轻的扫了司马懿一眼,接着扬起鼻子,轻轻一“哼”。 很显然,他并不觉得自己跟司马懿有多要好。 陶商见糜贞和貂蝉谈妥了,心下微动,开始惦记起了另外一件事。 陶商笑问糜贞:“糜姑娘,陶某有一件私事,想要向姑娘请教一下,还请不吝赐教。” 糜贞闻言,不知为何,脑海中骤然想起离开彭城前,糜竺对自己提出的第二个要求,脸色不由唰的一下子变红了。 私事请教? 他该不是想问我成没成亲吧? 陶商却没管别的,只是问道:“糜氏生意遍布各州,敢问贵号所经营的买卖中,可有药材这一项的营生?” 糜贞没想到陶商会问他这个,点点头道:“是有的。” “那你们的药材,可有往关中销售?” 糜贞沉吟了一下,低声道:“关中距离徐州地远,凉州那边又多羌族,糜家的生意倒是不曾往那边深做,不过长安周围的郡县,到还是有些许商铺通货。” 陶商闻言,精神顿时为之一震。 “陶某手中有一个方子,欲在长安之地发扬,届时想用校事府的人员借用糜家的贵号一用,不知此事可行否?” 糜贞点了点头,道:“这倒是小事,只是不知公子要卖的是什么方子?” “啊,这个……我还需再琢磨琢磨,等方子成了,再向糜小姐透漏不迟。” …… …… 陶商话中的方子,实则已经琢磨了许久,但却一直却没有完全的成型。 陶商不是神仙,有些东西他大概知道,但毕竟没有实操过,有些方子他即使是知道大概的成分,但具体怎么配,他却是不懂的。 药方子若要制为成药,还是得让金陵城中的医师们帮自己揣摩揣摩。 这一日,陶商身着便服,领着裴氏四兄弟前往金陵城内的一家药铺中办点私事。 自打上一次陶商答应了王允除掉董卓的要求之后,这一段时间,陶商隔三差五的便来这家药铺垂问咨询。 这位老医师每个月都会收到陶商的报酬,钱数远远的大于他自己平日里出诊治病的金额。 陶商不是傻子,相反的他过的比谁都精明,他之所以要给老医师钱,是让他协助自己帮自己想办法辩证出一个方子,然后根据药性制作出成药。 一副祸害了魏晋文人们四百多年的成药。 “石钟乳、石硫磺,白石英……”老医师皱着眉头,一样一样的给陶商将药材磨碎添加的碗里,然后转手递给了他,道:“这回应该是差不多了。” “差不多?”陶商轻轻的哼了一声,道:“差多了吧!这几个月你都糊弄过我多少次了,你自己不是不知道,就因为你配的破药,我都害死多少小白鼠了?我的双手,现在沾满了多少鲜血,你知道吗?” 老医师闻言挺不服气的。 “方子是你出的,这里面的药材你也不过是就记了个大概,连分量和比例都没有,全靠老夫一个人在这胡懵,这玩意在成型前,还不能给人试用,老夫能配到这种地步,已属难得了,换个别人,根本就不能接你这活!” “吹吧你就。”陶商扯了扯嘴角,道:“这回能有几分把握,达到我说的效果。” 老医生不紧不慢的回道:“三四分吧。” “三四分?”陶商的两个眼睛瞪的浑圆:“你收了我好几个月的钱,研究来研究去,到头来给我的成品,就只有三四分的把握?你玩我呢?信不信我揍你!” 老医师一点也不惭愧,将头一扬:“你这方子残缺不缺,毫无定剂用量,全靠老夫一个人胡懵,问你是干什么的,你非说是要用来治伤寒……” 陶商的脸色有点发红,犟嘴道:“本来就是治伤寒的……难道这药的药性不燥吗?” 老医生哼了哼,道:“燥倒是燥!问题是治伤寒的燥药哪有你提出的那些要求?说什么吃了之后还要浑身发热发烫,必须要宽衣解带,喝酒洗冷水澡,还得欲仙欲死的……你到底是让老夫配伤寒药还是春药?” 陶商的脸色越来越不善了。 这老医师许大的年纪,咋这么不招人稀罕呢。 “退钱!我不在你这弄了!” 老医师显然也是个茬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退钱?那可不行,老夫付出了劳动,纵然不成事,这钱你也得照付。” 陶商来这个药铺,属于微服私访,这老医师平日里也不出门走动,竟然是不识得这位丹阳郡守。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手点了点头那老医师的鼻子,道:“行,你等着,回头等我把这药方研制好了,我拿你替小白鼠试药。” “你敢!光天化日的,还没有王法了。” 陶商一把抓起长案上的配药,转身就走。 由于陶商走的颇急,没有看路,却是跟一个走进药铺的中年人直接撞了个满怀。 而陶商手中的药包,则是直接掉落在了地上,散开了花。 那被陶商撞倒的中年人风尘仆仆,一屁股坐在地上。 中年人低头看了看陶商掉落在地上的配药,脸上露出了歉然之色,忙道:“这,对不住!着实是对不住!我着急抓几幅药,走的太慌张了些……一时不曾看路。” 陶商摇了摇头,一边蹲下身子收拾散落在地上的药粉,一边道:“跟你没关系,是我走的太急了,不妨事。” 那中年人上前帮陶商收拾成药,愧疚地道:“你看你这药都撒了……唉,在下着实惭愧,要不我赔你钱吧?” 陶商心情不佳,竟然是出奇的没有坑他:“不用了,左右都是只有四五成把握的方子,我拿回去也没什么用,最多不过就是又多毒死一个白耗子……” 话还没说完呢,却见那中年人眉头一皱,用手沾了沾地上磨成面的药粉,拿到鼻子下闻了一闻,接着面色骤然大变。 “五石散?!” 陶商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一颤。 他惊疑不定的抬头看向那中年人,却见中年人此刻,也正深深的凝视着他。 陶商:“你怎会知道五石散?”(中年人:“你配五石散做什么?”) 陶商:“你知不知道这玩意的配方?”(中年人:“你知不知道这玩意毒性极大?”) 陶商:“能不能把配方告诉我?”(中年人:“此物配置之法断断不可流传于世。”) 半晌之后…… 陶商转头招呼门口的裴氏兄弟进来,然后一指中年人:“把他给我抓回去!” 中年人:“……” …… …… 裴氏兄弟自打在酸枣县跟陶商认识之后,除了上阵打仗的本事之外,还练就了一手绑架劫道的绝活,这项本事,并不是陶商要求他们练的,而是裴氏兄弟跟着陶商时间长了,居安思危精益求精,他们心中知晓自己的手把子上若是没有几项绝活,跟着陶商是绝对吃不开的。 谁知道这位太平公子每日闲来无事,会琢磨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技多不压身,平日闲暇里的勤学苦练,今日终于派上用场了。 中年人被绑回了郡守府后,陶商在正厅会见了他,并亲自为他解开身上的绳索,置酒压惊,表现的极为礼遇。 第二百四十五章 董卓的身体 “大叔!”陶商一边为中年人解开绳索,一边满面心疼的安慰他道:“在下来迟,却是让大叔您受苦了。” 中年人呆了一呆,不可思议的看着陶商,浑然没想到这小子会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来。 我不就是因为你小子才受的苦吗?什么叫你来迟了? 陶商却是没管那个,一边解绳子一边抱怨道:“看看这帮蠢杀才,绑的这么紧,把大叔的胳膊都给勒紫了……怎么还绑了个死扣。” 解开了绳索之后,中年人摸了摸手上的勒痕,惊疑不定的看着陶商。 “你到底是何人,绑我来此作甚?” 陶商并不直接回答,依旧是笑呵呵的看着他。 “这位大叔……应该叫这位先生,似乎是一位抓药的高手啊。” 中年人闻言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抓的药吃死过人吗?” 中年人皱眉,摇了摇头。 “有想故意吃死过谁吗?” 中年人脸色的有些发黑,一张黝黑的脸颊微微发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的。 陶商笑呵呵的继续道:“实不相瞒,在下乃是丹阳郡守陶商,今日强行请先生前来府内,实乃是有一件泼天的大事想要请先生帮忙……”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那中年人的双眸顿时瞪的浑圆,吃惊的上下打量了陶商一会,突然大吼一声,把陶商给吓了一大跳。 “你就是陶商?那个名震天下的太平公子!?” 见中年人骤然变的跟神经病一样,陶商心下有些不明所以,他忐忑不安的点了点头,道:“我就是陶商,名震天下算不上,最多就是比一般人稍微红了那么一丢丢……” “哈哈!”中年人发出一阵短促的笑声,笑声中充满了快慰。 “好小子,可是让我找到你了!今日说什么也得跟你理论理论!” 陶商有些紧张了,看这中年人的表情,自己好像欠了他一屁股债一样。 可问题是,我并不认识他啊? 自己这一辈子,好像就欠过糜竺的钱来着。 “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中年人将胸脯一挺,高声自我介绍:“好说,在下乃南阳张机是也。” 陶商愣住了,不过并不是因为张机张仲景的名声。 诚然,张仲景是一位值得尊敬奇人,身为长沙太守,却在初一十五不问政事,开堂为四方百姓诊断病症,真正做出了符合医圣这个名头的高贵事业。 但陶商愣住的真实原因……是老天爷忒特么照顾自己了。 这是活脱脱的将五石散的配方研制人送到了自己的面前啊! 难怪适才在药铺,这老小子拿手指头沾了沾药粉,就能闻出是五石散来。 这方子本来就是出自他的手笔,他闻不出来就奇了怪了。 不过陶商依旧有些疑惑,身为南阳人,且日后还是长沙太守的张仲景,不老老实实的在荆州待着,跑到丹阳郡来做什么? 难不成他在荆州治死了人,跑到江东来躲官司? 陶商很快就知道了张大夫不远千里跑到金陵城的原因是什么了。 张仲景从怀中,哆哆嗦嗦的拿出了几张折的皱皱巴巴的布帛。 然后,便见这老头伸手将布帛地递到了陶商的手中。 “什么玩意?”陶商疑惑道。 “桂枝汤方……”张仲景似是显得有些委屈:“听说是你弄的?” 陶商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 完了,抄袭抄的,被正主找上门来了! 陶商颇是为难的伸手挠了挠头,无奈道:“原来张先生千里而来,是为了这纸汤方……那个,这汤方碍着你什么事了?” 张机又满怀激动的从怀中拿出了另外一份简牍,递给了陶商:“这里面,是我多年来的心血之作!张某不才,自唤其为《伤寒杂病论》,其虽尚未完成,但当中的一副篇章,曾记载为桂枝汤方……” 陶商装模作样的“哦”了一声,不要脸道:“跟我的弄重复了呗?” 张机意味深长的点头。 陶商拿过那卷未完成的《伤寒杂病论》,一边看,一边喃喃道:“没关系,多大点事,版权让给你就是,一张药方而已,陶某不甚稀罕……” 张仲景却是重重的摇了摇头,道:“那可不行,就算是药方弄重复了,但药理药性并无一味差错,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若非是你抄袭了张某的秘学,那便是我抄袭了你的……可我敢对天启示,张机研药半生,绝不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今日来此,说什么也要跟你理论个明白……” 张机在那里喋喋不休,陶商却没怎么听,只因他翻阅《伤寒杂病论》的手突然停下了,眼睛瞪的大大的。 陶商正在看的那一段,起首的标题赫赫然正是“五石散”一篇。 张机见陶商不与自己理论,而只是使劲的盯着简牍看,有些不高兴了。 “太平公子,还请针对此事,给我一个说法才是。” 陶商仔细的将那一段看了片刻,然后对着张仲景展开,一指上面的方子,呵呵笑道:“你的那些都是小事,就算是我抄了你的,行吧?我理亏……咱们且先看看这个方,张神医果然是高人啊,这五石散方,你果然是懂的,看来陶某确实是没有绑错人,张神医行行好,能不能帮我把这一段的方子配出成药让我观赏一下?” 张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的紧张了。 “断断不可!”张机将头扭的如同拨浪鼓一样,表示坚决不从。 “为什么?你这上面明明写着此方乃是治疗伤害,燥热补益……既然是补益的,为什么不能配?” 张仲景突然迈步上前,伸手就要夺陶商手中的《伤寒杂整论》,但陶商却是早有准备,他机敏的将手一下放置于身后,笑盈盈的看着张机。 张机的头上有些冒汗了。 “你这后生……莫闹!那五石散对于患有伤寒的病人,虽然有温热补益的功效,但对于普通人来说,伤害甚大,万万不可瞎用。” 陶商的眉毛轻轻一挑,奇道:“你先说说,你这药方配置出来的成药,若是吃了,会有什么伤害?” 张机跺着脚道:“这五石散常人饮用之后,绝难静卧,必然是会转着圈的四处走动,三魂七魄亦是会出现幻听之感,如坠迷雾,且会浑身燥热,必须要吃凉食、喝醇酒压住药性,否则身体很难化解掉五石散的毒性,此方可治病,却亦可害人,绝不能随意配之……” “这玩意有壮阳的功效吗?”陶商好奇的问张机道。 张机见陶商好像没听见自己说话似的,颇有些发恼:“我配的是伤寒药!又不是春药,什么壮阳不壮阳的……快还给我!” 说罢,张牙舞爪的向着陶商冲了过去。 陶商冲着外面喊了一嗓子,便见裴钱和裴本两兄弟冲了进来,一左一右的将张机钳住。 陶商笑呵呵的对张机道:“张神医,你这本《伤寒杂症》,陶某暂时收下,待我用这上面的方子配置出恰到好处五石散后,自当完璧归赵……既然张神医已经来了我金陵城,依陶某看索性就别走了,正好留在这里……陶某的金陵城真的很缺少像您这样的医道人才,今后为校事府配置各种毒药的事儿,可能就要经常麻烦张神医了。” 张机闻言,脸色骤然变的煞白。 “毒、毒药?” “嗯,不错,我相信在一千多年之后,毒圣张仲景的名声势必会传颂于整个天朝!今日,咱们就先从这小小的五石散开始。” 张机膛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开口。 自己跨越千里之地,来寻陶商,只是想把陶商这边桂枝汤方的出处弄个清楚。 何曾想得到,汤方还没弄明白,却被这厮将自己扣下做毒药? 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 …… …… 陶商只是逗逗张仲景,当世赫赫名医,陶商当然不能把他打造成西毒。 治病救人,普度众生,才是张机应该干的主业。 医人么,在哪干不是干,金陵城的地段风水上佳,在这救死扶伤的成就,肯定比其他的地方都大。 当然,留下张机干点副业,偶尔真的配点毒药,这也不是不行。 就看张机自己有没有这个觉悟了。 关中,长安城。 相国府。 近日来的董卓感觉身体有点不太舒服。 但具体怎么个不舒服法,董卓自己也说不上来。 就好比原先,他每天可以喝两坛子酒,食肉数斤,但是现在却连往常饭量的一半都吃不到。 往年的时候,董卓一般可以夜御三女,但是现在,晚上御一女都能把老爷子累的呼哧带喘。 对于此点,董卓心中很是憋气,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生理机能上出现了问题。 找了多少医官,对董卓进行诊脉,可医官们都说他是长于酒色所致,再加上年纪大了,身体肾阴虚,肾阳虚,胃虚,脾虚,肝虚……反正全身上下哪哪都虚。 毫无意外,这些说相国大人肾虚的医师们,没有一个得到好下场,统统被剁碎了喂狗。 相国大人才六十出头,花儿一样的年纪,含苞待放,正是目空一切、四处播种散欢的好年月,这群庸医居然说相国大人虚? 不整死你们整死谁。 虽然董卓极不服老,但事实证明,他的身体在这种高强度的娱乐透支下,确实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这一日,董卓在皇宫内夜宿一位先帝的妃嫔,怎奈老贼在床榻上的表现委实不佳,几乎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缴枪弃械的败下阵来。 看着那位妃嫔一副意犹未尽的骚样,董相国心中既怒且羞,直接拔出佩剑,将那位妃嫔砍死在玉榻之上。 坐在床榻上的裸体死尸旁边,董卓拿起一壶御酒,仰头咕噜噜的灌了起来。 相国大人这是借酒消愁,憋屈啊! 要不是因为长不出来,老贼恨不能把自己阉了。 就在这时候,突听门外有侍卫扬声禀报。 “相国,郭将军求见。” 董卓将酒壶从嘴边取下,长长的打了个酒嗝,对外高声喝道:“让阿多进来。” 少时,便见凉州大将郭汜,身着重甲,昂首挺胸的走进房内。 郭汜向董卓深深施礼,然后直起腰板,却被眼前的景色弄傻了。 只见玉榻之旁,董卓老贼光着膀子,露着胸毛,穿着亵裤,端着一壶酒在那咕嘟咕嘟的灌。 而他身后的床榻间,一具白花花的女尸一动不动的横躺在床第上,鲜血顺着玉腿沿着床沿一滴一滴的落在木制的地上,血红血红的,看着分外惹眼。 瞧了这种情形,郭汜目瞪口呆,心中骤然蹦出了一个无以轮比的荒谬想法。 相国不愧就是相国,六十岁的人了,真是威风不减当年啊!天生神力啊!……他老人家也太猛了! 那个先帝的妃嫔……不是真的被相国干死的吧? 第二百四十六章 吕布的尴尬 郭汜的眼睛定定的瞅着董卓身后床榻上的那具赤裸的女尸,脑中思虑万千,心下惊异。 董卓不知道郭汜的脑海中此刻正在琢磨的内容, 若是知道,他非得把郭汜切成一千片涮了吃。 董老贼此刻也有些想歪了。 他顺着郭汜的目光转头看了看裸尸,重重的咳嗽一声,道:“看不出来,郭多你居然还好这一口……也罢,你若是喜欢,一会就找个麻袋背回家去把玩,不过需切记,这玩意玩个一两天意思意思就得了,要不时间长了,尸体一臭容易有毒。” 郭汜闻言顿时回过了神,双眸瞪的大大的,不敢相信的看着董卓。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相国误会了!末将……末将……绝无此意啊。” “哎哎哎~~!跟老夫还客气什么!” 董卓挥了挥手,挡住了郭汜的话头,豪爽道:“年轻人,喜欢些新奇古怪的刺激玩法,老夫是过来人,都能理解!毕竟老夫也年轻过,再说你这刚哪到哪啊,老夫年轻的时候,别说死女人,死男人也没放过……” 郭汜闻言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低下了头,脚下亦是不着痕迹的向后挪动了两步,尽量离董卓远点。 自己今天这算不算是知道了相国的秘辛啊?他反应过来之后不会杀人灭口吧? 而且相国这喜好和口味都太重了些……他过一会不会犯什么神经,再看上我吧? 若果真如此……郭某到底是该从还是不该从啊? 郭汜自己在那边忐忑不安,董卓却是已经为他安排上了。 “来人啊!” “在!” 门外走进两个高大健壮的西凉军护卫。 董卓抬手一指床榻上的女尸,对着那两个西凉兵吩咐道:“收拾收拾干净,回头打包送到郭将军的府上去!” “诺!” 郭汜见状欲哭无泪。 这可好,一进门还没等唠正事呢,先给家里整回去了一具女尸,忒的晦气!——而且这还是长安宫里的旧嫔,回头让自家婆娘和老娘看到了,又该如何解释?难不成说是要炖了吃的? 偏偏这尸体还不能不要。 拂了相国的美意,回头被炖的很可能就是自己了。 看着两名西凉军的护卫将尸体扛走,郭汜暗自叹息一声,整了整颜色,从怀中抽出一份清单,上呈给董卓道:“相国,这是末将新近在长安城附近挖掘陵墓、获得坟中的珍奇清单,特意拿来给相国过目。” 董卓没有伸手接,只是兴意阑珊的挥了挥手,道:“不看了,没什么大意思,你代老夫安排,一半送往郿坞,一半你和李傕、张济、樊稠他们几个,和咱们西凉军中的将校们分了便是。” 郭汜闻言大喜过望,连连笑着向董卓称谢。 董卓显得有些疲惫,歪着硕大的身躯,斜靠在还有些血腥味的床榻上,半眯上了眼睛,忽然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还有吕布和并州军的将校们,却也不可亏待,懂吗?……也要给他们分一份。” 郭汜闻言,脸色变得有些僵硬了。 虽然对还要分给并州军一份财物的事很不满,但这毕竟是董卓的命令,郭汜不敢违背,只能是低声应了一句。 不过转念一想,郭汜的心中的念头又活了! 相国只是说要分给并州军一份,却是没有说要分给并州军多少。 嘿嘿,既然相国没有明确怎么分,那这事可却怪不到郭某的头上了。 董卓眯着眼睛,看似在打鼾,实则却已是将郭汜的表情全都看在了眼中。 董卓的嘴角不知不觉间,挂起了一丝微笑。 “老夫最近,不知怎地,身体委实是说不出来的难受……”董卓突然将话锋一转,把话题又扯到了自己的身体上:“这人一过了六十,便感觉是远远的不如过去结实了……唉,想老夫当年,是何等的英雄无敌,无论是在战场还是床榻上,放眼天下可谓几无敌手……什么女人老夫治不服帖!可如今却是连一个旧宫的妃嫔都弄她不过,唉,莫非老夫是真的不行了?” 郭汜听到这里,方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刚才那个死了女人是怎么回事。 原来不是干死的啊……而是因为干不死,所以才转手弄死她。 看着董卓一副很是哀怨的样子,郭汜眼珠子一转,突然对董卓谏言道:“相国,郭某最近在长安城内,听说长安城的一家药铺中,似是在售卖一种从东州引来的神药,价格极贵,但效果却出奇的好,长安中的许多名门子弟,官宦士族,都对此药颇为痴迷,相国不妨或可一试?” 董卓皱了皱眉,道:“神药?管什么的?” 郭汜忙道:“据说是可以延年益寿,壮阳强身……末将也是听说来的,很多长安士族中的官宦风流子弟,食了这药之后,都说效果绝佳,不但是神采奕奕,神清气爽,且服药后必然开朗,体力转强,甚至还有人说,吃完这药后,还能有虚幻迷离,羽化登仙之感,却是不知是真是假。” 董卓闻言,急忙从床榻上直了起身,瞪大着眼睛使劲的盯着郭汜看,急切道:“你此言当真?真有这么神奇的宝贝?吃了都能让人感觉成仙?” 郭汜谨慎的道:“具体有什么效果,末将也没服用过却是不知,不过长安城中,确实是有很多大户士子对此物极为迷恋……相国若是愿意,末将不妨去找寻一下那些服用过此药的士子,一探究竟,如何?” 董卓此刻也不显委顿了,他从床榻上一翻身,下地来回度着步子,一脸的兴奋之色。 “行,你先派人去探查探查,切记暗中行事,不可让人知晓,此事若是属实,那便……那便将那名药铺的老板,给老夫直接带到相国府内!此事不可让旁人知晓,尤其是李儒,知道吗?” 郭汜急忙一欠身,正色道:“相国放心!一切包在末将身上!” 在陶商的构思中,他知道五石散一旦流入长安,且被士族子弟所吹捧,那以董卓的心性必然是会尝试的! 因为董卓本身就是个好玩的玩主。六十岁的人了,依旧是在放纵自己的欲望不知收敛,这就说明他的天性就是喜乐欢淫,渴望尝试各种刺激的,这样的人对于新鲜事物的欲望程度要远远的大于普通人。 而且董卓年纪大了,只要校事府的成员在长安城内不断的散布夸大五石散的功效与神奇,特别是“成仙”这样的敏感词语一旦传开,不可能吸引不到董卓。 董卓现在拥有天下至高的权力,一个人一旦拥有了最高的权力和地位,在金钱美色都不缺少的情况下,他最渴望的东西是什么? 当神仙!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秦始皇。 现在的董卓在实际上虽然没有秦始皇那样的功绩,但坐镇关中,手握天子,跋扈天下,这样的成就,放眼目前的汉朝,也真就没有谁能比的过了。 所以,这个打着“仙药”名字的五石散,只要在宣传方面做好足够的力度,陶商相信,董卓不可能不吃。 而以董卓在这种骄奢淫逸,常年透支的身体状况下,若是服用了五石散的话…… 其后果会变成什么样,陶商也不敢保证。 当然,在陶商的期望里,最好是能把董老贼直接吃死。 但是天下事并不都在陶商的掌握之中,有些时候,事情的发展可能会比陶商想象的更加严重! …… …… 长安城,吕布府。 吕布一脸阴沉的看着手中的那份礼单,左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骨关节都被自己攥的嘎巴嘎巴直响。 “郭汜匹夫,把我并州军都当成是要饭的乞丐了。” 吕布将那礼单向着桌案前的地上直接一扔。 他的话语虽然依旧是冷漠而平静,但是星眸之中的怒意,似是可以将整个将军府的房屋点着。 吕布的下首,依次坐着魏续、宋宪、张辽、高顺、郝萌等几位他最亲近的战将。 诸位战将中,魏续与吕布有姻亲关系,亦是吕布最信任的人,他站起身来,捡起吕布适才扔出的那份礼单,仔细的看了一会之后,随即道:“温侯,此事要不要跟相国禀明一下?”(吕布在历史上是在除掉董卓后,由王允牵线敕封的温侯,但在本书中酌情处理,已经是在一百四十九章节中提到了由董卓将其赐侯,封地依旧是温县。) 吕布淡淡的扫了魏续一眼,道:“禀报?禀报之后,又有何用?” 魏续有些着急了:“长安近陵的宝物,一半被相国送往郿坞,四成被凉州军所占,咱们并州军却只占了一成,同样是相国的手下,为何如此薄待我等?” 郝萌在一旁接口道:“会不会是相国疏漏了?” 吕布叹了口气,道:“不是相国疏漏,只怕是他有意如此的。” 魏续还要说话,却听张辽突然道:“咱们并州军在名义上虽是在相国治下,但论及亲密程度,毕竟西凉军才是相国的亲信旧部,并州军大部分的士卒还是只认温侯,不认相国,相国当初认温侯为义子,究其根本也不过是为了笼络住温侯而已,因为他知道,笼络住温侯一人,就等于笼络住了整个并州军。” 吕布闭着眼睛,沉吟良久方才道:“文远说的不错,其实打从归顺相国之后,本将就知道相国以吾为义子的真意乃在并州军……说句不中听的话,其实在董卓麾下,本将军在外人眼中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 众将闻言顿时皆沉默了。 他们都明白吕布话中隐藏的深意。 吕布身为并州军的领头人,董卓既要重用他,以便支配并州军这支强大的力量,另外还要处处谨慎防备并制衡吕布。 因为毕竟并州军所忠心的人是吕布,吕布在并州军中的威望远胜于董卓。 这其实是董卓极不愿看到的,但他暂时没有办法。 而董卓也是善于平衡的老江湖,他对吕布又是封侯又是收为义子,表面上看似恩宠无限,但实则吕布却因为宠爱举受到了西凉军旧派的嫡系将军们不少的嫉妒和仇视。 而这次分赃珍宝,西凉军占四成而并州军占一层,其中的根本原因,也是在于此点。 而董卓故意放纵如此行事,也是为了孤立并州军,将吕布推到凉州诸将的对立面。 两只兵马越是不和,他董卓在当中调停,威信方才越高。 第二百四十七章 董卓嗑药 相国府,董卓的书房。 董卓坐在主位,冷冷的看着下方的那名年轻的药铺老板,眼神之中多少带了一些审视和猜度的意味。 “你叫什么名字?”董卓突然开口。 那名年轻的药铺老板,似是怕的不行,双腿突然一软,直接跪倒在董卓的面前,哆哆嗦嗦的道:“草、草民颍川阳翟人李峤……见过相国!相国,草民无罪啊!还望相国不要杀我!” 董卓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哪个说要杀你了?滚起来!老夫有话问你!” 那名叫做李峤的药铺老板好似听不着一样,只是使劲的向董卓咣咣磕头,嘴中不停的高呼:“相国饶命!相国饶命啊!” 董卓冲着一旁的郭汜使了一个眼色,便见郭汜会意,大步上前,一把拽起那药铺老板,抬起手来,噼里啪啦的一顿大耳刮子,只把他扇的人头猪脑一样,这厮方才消停。 “舒服了?” 药铺老板李峤哼哼唧唧的点头应承。 董卓用手轻轻的敲打着桌案,道:“你一个豫州人,跑到关中来卖药,为的什么?” 李峤一边哼唧,一边道:“前、前年时节,豫州刺史孙府君占据了颍川郡,前豫州刺史孔府君身死,孙刺史大幅招兵,不限户籍男丁之数,扬言皆统入军编,小民孜身一人,不愿挤身前阵丧了性命,因而暗中变卖祖产脱逃,天幸小民在关中有亲,故而千里来此投奔,相国,草民不会是这都有罪吧……” “行了,行了!”董卓懒得听这药铺老板絮叨,跟驱赶苍蝇似的摆了摆手,道:“老夫没想怎么地你,你慌个什么,老夫召你来,是为了你那药铺中所卖的那一方仙药!” 李峤闻言顿时恍然。 “相,相国说、说的是草民铺中所卖的祖传仙散?” 董卓闻言,眉头一挑,道:“什么,还是祖传的?” 李峤使劲的点头,对董卓道:“不错,祖传的!此方乃小民家祖代代相传,用以调养身体,延年益寿,治病复身,先祖有遗愿,若非后辈生活难济,万万不可将此秘方流传于世……” “哦?”董卓听到这,似是来了点兴趣,道:“看起来,倒还真是一味良方啊。” 李峤谨慎的看着董卓,低声道:“相国莫不是欲要试此神方?” 董卓哈哈大笑,道:“不错,若非要看看这味神药有多神奇,老夫召你这贱民入府作甚?稍后你给老夫配药,需仔细着些,如若不然,休怪老夫不讲情面!” 李峤一听顿时吓的慌了,急忙磕头:“草民不敢,草民万万不敢!草民怎敢对相国不敬,只求相国留草民一条性命!”。 “嗯,还算是机灵……过来吧,把方子写下来,老夫派人出去抓药。”董卓在桌案上拿起一卷简牍,向前一推示意李峤动笔。 李峤连滚带爬的来到董卓的桌案前,提笔沾墨,哆哆嗦嗦的开始在简牍上写药方。 少时,李峤写完了,董卓拿起方子仔细的看了看。 但见上面写着钟乳石、紫石英、白石英、硫黄、赤石脂……等等。 董卓并不知药理,但多少也明白一点,他大概的看了一下。 这个年代没有什么固定的医院诊所,特别是像董卓这样常年在军中混迹的人,有时候生病了,全靠自己给自己治,所谓久病成良医,大概齐的东西,老贼倒是还能看懂一丢丢。 除了感觉药性都相对燥热之外,倒也是没什么特别的。 就这些东西,也能配出什么狗屁神药? 董卓颇是不太相信的看着李峤,嘶哑着道:“待会药配回来了,若是没有效果,信不信老夫掘你三代祖坟?” 李峤闻言大惊失色,道:“相国这话怎么说的,纵然是借草民一万个胆子,草民也万万不敢欺骗相国你哪。” “哈哈哈哈。”董卓满意的抓了抓虎须,伸手招呼过郭汜道:“派人去抓药,切记要找咱们凉州军的心腹,旁人老夫信不过。” 郭汜伸手接过,道:“相国放心。” …… …… 少时,各种用药都抓回来了,那李峤便当着董卓和郭汜的面,挨个称量,捣碎药物,并逐个配置。 李峤给董卓配药,很是精细,丝毫不敢怠慢,少时便将药配成。 看着一包包的五石散被摆在自己的面前,董卓此刻又有些犹豫了。 毕竟是吃药,不是吃饭,冷不丁的谁都不太敢瞎用。 “这玩意怎么吃?” 李峤低声对董卓道:“此药大补,需以冷食和冷酒就服,方才有最大之功效。” 董卓眯着眼睛沉思了一会,方才对郭汜道:“按他说的,卓人弄些冷食冷酒,再找几个信得过的内侍来。” 少时,郭汜派人将酒食弄了来,还找了三名内侍。 便见董卓大刺刺的向桌案上一靠,对着那三名内侍吼道:“给你们三个一个机会,看到桌案上的这几包药没有?每人吃一包!老夫赏他一个府内的婢女当婆娘,不敢吃的,统统杀头!” 三人一听这话,急忙争先恐后的奔上前去。 “相国,我吃!” “相国,且看小人吃一个你给开开眼!” “相国,我比他们强,我自己一人一次就能吃三包!” 说罢,三人争先恐后的奔到董卓的案上去抓,生怕一个落后,婆娘得不着不说,还得被董卓斩首殒命。 一看这三个内侍的虎样,董卓顿时有些急了,气急败坏的道:“轻着点!吃一包就行!他娘的都当饭吃呢!给老夫留点!” 少时,便见三个人各自将一包五石散就着冷酒冷饭吃了下去。 董卓和郭汜瞪着眼睛,使劲的观瞧那三名内侍的反应。 不多时,便见三个人开始尽皆坐立不安。 三名内侍前前后后的,都是面色发红,好像刚从锅里被捞出来的一样,浑身冒着热气不说,还不由自主的开始在屋子中来回走步,一个个眉飞色舞,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药有多甜。 董卓眯着眼睛仔细观瞧,却发现三个人的神情都颇为迷离,一脸的笑容,仿佛不知遇到了什么高兴且又开心的事,而且各个的精神气也显得很是旺盛。 最明显的,是其中的一个人,他下半身的雄性特征,已经显的非常旺盛,裤子的正中央上很明显的有了一处高高的站立。 “把他们带下去。”董卓对郭汜吩咐道。 郭汜随即领命,招呼人将三名内侍领出了书房。 配药的李峤刚要说话,却见董卓对着他挥了挥手,道:“你也下去候着。” 那李峤唯唯诺诺的躬身而退,却没有人发现,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一闪而逝的笑意。 不消多说,这李峤正是校事府的校事官,他属于颍川寒门,乃是当年郭嘉求学时的同窗之友,被郭嘉特意从颍川带来金陵城,在校事府内协助自己一同经营校事府诸事。 能跟浪子郭嘉在求学时期打成一片的,能是什么好饼。 待所有人都下去之后,董卓看着桌案上的那一包包成药,眼眸中开始蹦出炽烈的光芒。 身为吃喝嫖乐的祖宗级人物,董卓此刻着实是心痒难耐。 那些人的状态,旁人或许看不明白,但董卓一眼就看出来了此药的妙处。 那三个侍卫,刚刚各个都在兴奋点上啊。 董卓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的魔鬼,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在吃了大量的冷食之后,董卓用冷酒送服了一包五石散。 吃完之后,董卓就静静的坐在厅堂内,等待着检验奇迹的时刻。 不多一会,一股不能用言语形容的炽热,开始从董卓小腹冲向了他的胸口,老贼的整个身体,仿佛置身于温泉中一样,浑身燥热不说,且仿佛还有使不完的力量,用不完的精神气。 这他娘的感觉倒还是真补啊。 董卓哈哈一笑,猛然间从座位上站起,一把扯下身上的袍子,开始在书房内来回的奔走。 不知不觉间,他的脑海中仿佛出现了无数的离奇迷乱,但又好似极为真实的念头。 很多平日里藏在潜意识中的想法此刻在脑中中不断的打开重组,最终编织成了一副现实的图案,映射在了董卓的眼前。 他仿佛看见了年幼的天子刘协,端着玉玺和天子剑,在受禅台上,一步一步的向着自己走来,最后屈膝举盘至于头顶,请他接受禅让,执掌天下权柄重器。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腾云驾雾,飞驰天际,得长生之身,从此于骄阳为伍,与大地同寿。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梦寐以求的,或者说,都是他自认为他本就该拥有的。 过了一会,眼前的幻相一点一点的消失了,董卓则是浑身大汗,衣衫裸露,但却是精神气十足,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裆,但见自己的某处却是一反近年来的常态,竟是少有的高亢昂扬。 “哈哈哈哈!”董卓不由的扬天长笑,深感快慰。 “来人,快给老夫备车!老夫要进宫!派人先去后宫传信,让诸夫人们沐浴更衣,等老夫前往宠幸!老夫今日要战她三……不是,要战她十个……哈哈哈哈哈哈!” 。m. 第二百四十八章 医学至道 张仲景最近有点显憔悴。 自打陶商从他的手中抢走了《伤寒杂病论》之后,张仲景便一直没有再见到过他,而且他还被陶商扣押在了金陵城。 说是扣押,但陶商在生活上并没有给张仲景不痛快,不但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他,而且并不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只是张仲景但凡是要出门,就一定会有两名校事府的校事,时时刻刻的跟随着他。 张仲景对此很是郁闷,但却也无可奈何。 不过自己好歹没有被陶商监禁,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这一晃,不知不觉,就是几个月的时间。 这一段时间,张仲景在金陵城好吃好喝的待着,没事就带着那两个陶商布置的尾巴出门闲逛转悠。 连月来,张仲景对于金陵城的繁华和热闹,更是有了一个深刻的理解和认识。 那位丹阳郡守,似乎也并不是完全一无是处。 金陵城繁华似锦,完全看不出这是一座处于乱世的城池,处处呈现着一副太平盛世、其乐融融之相。 张仲景在来金陵城之前,一直是隐居于老家的南阳郡涅阳县,南阳郡现在虽然被刘表夺了下来,但在张仲景离开之前,一直是处于袁术的治下。 南阳郡虽然是汉末天下的人口大郡,但在袁术的治理下,并不富庶,民生亦不丰足,只因袁术为人虚华其表,且贪婪自私,不修法度,以钞掠为资,奢姿无厌,南阳郡三十七县的百姓都以袁术为祸。 陶商虽然算不上圣人,但相比于袁术贪婪自私的行为,却是明显高出了许多,至少通过金陵城的治理与民生来看,此人就比袁术强了不止一筹。 每每看到金陵城的实景,再想想太平公子如今在天下的名头,张仲景的心,就会在不知不觉间,平静了许多。 就因为这些,张仲景决定原谅陶商原先对自己的那些不敬行为。 毕竟,就他目前在金陵城创出的功绩来看,姓陶的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好孩子。 金陵城的市集人来人往,卖菜的,卖肉的,卖水果的,卖米卖豆的几乎是遍地林立,当然也不缺乏卖简牍以及写有字的竹签书商。 张仲景出身不凡,他虽然干的是医师,但其家族却毫无疑问的乃是南阳郡的士族一支。他自幼秉学好读,除了医道之外,在其他方面也是极为擅长,每日书不离手,诚可谓孜孜不倦。 眼下看到市场上有卖杂书的,张仲景好读的馋虫顿时又被勾引了出来。 他蹲下身子,随手在那名卖书人的竹筐中来回拨弄,问道:“怎么卖的?” 卖书的老头呵呵笑着,伸手一指:“整装的简牍走行价,散装的竹简五个铢钱可抓一把!” 张仲景点了点头,暗道这价格也不算便宜,还算是没有辱没了斯文。 “有什么好的医书吗?给我瞅瞅。”张仲景最愿意看的,还是关于自己的老本行。 卖书的老头闻言一下子来了精神:“有!当然有了!这是最近老夫最近刚刚托人盘出的货,据说乃是南阳名医张机花费多年功夫,尝遍百草所创之力作——《伤寒杂病论》!实乃是难得的医学至典,老夫这里现下就只剩下三卷了,过时不侯!” 张仲景一听这话,眼前顿时一黑,差点没直接昏死过去。 姓陶的小畜生!张某绝不原谅于你!绝不! …… …… 张仲景气冲冲的直奔着郡守府而去。 来到郡守府,他大呼大嚷的要求要面见陶商,并扬言今天若是不见到陶商,便坐死在他的府门前不可。 裴钱急忙将张仲景要寻短见的事禀报于陶商。 陶商却不以为意。 他此刻手中有一件大事,现下正在给陶谦写信,不过他还是让裴钱去把张仲景领进来。 陶商这一次给陶谦写信的内容无比正式,乃是事关整个徐州的安危。 关于曹嵩的事情。 历史上的初平三年,也就是今年,陶谦斩杀了下邳的阙宣,合并了他麾下的兵马,并呼应袁术屯兵发干,威逼袁绍,结果却被袁绍和曹操的联合军夹击大败。 陶谦与袁绍和曹操撕破脸后,曹操又乘胜兵发徐州,将徐州屠杀的血流成河,坑杀男女数十万口于泗水,水为之不流,而次年,陶谦为了报复曹操的行为,派遣轻骑追杀投奔曹操的父亲曹嵩,将其斩杀于疆界。 但现如今,随着陶商穿越回到了这个时代,历史发生了改变,陶谦因为陶商的劝谏,并没有依附于袁术,而是转于袁绍交好,避免了徐州军与袁绍和曹操发生冲突。 但陶商依旧是不放心,他不放心的,主要是曹嵩目前所居住的位置。 曹嵩的全家老小,目前全部都居住在琅琊郡内,而偏偏琅琊郡在臧霸的管制之下,陶谦管不着。 现在时间已经是越流逝越多,曹嵩很有可能会被曹操随时接到兖州去,虽然知道这一次陶谦不会再派人杀掉曹嵩,但为了确保万一,陶商还是要写信严肃的提醒一下曹嵩的问题。 陶家目前处于一个蒸蒸日上的发展阶段,无论如何,陶商都觉得不应该在这种节骨眼上跟姓曹的扯上任何关系。 刚刚将写好的书信弄完,陶商还没等揉揉眼,便见裴钱已经将张仲景领了进来。 张仲景一脸悲愤,眼泪仿佛都要低下来了,弄的陶商很是奇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张神医,这几日在金陵城住的怎么样?可还习惯?”陶商关切的问他道。 张仲景满面悲怆,苦楚的点了点头,道:“金陵城非常繁华,很是舒适,犹如世外仙境一样。” “既然是这样……”陶商笑呵呵的道:“那张神医的表情怎么却还这般的哀怨?什么事惹你伤心了?” 张机扬天长叹口气,无奈道:“张某之所以伤心,乃是因为刚才在东市逛街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陶商的眼皮子有点直抽抽。 张仲景面色复杂的紧盯着陶商,幽怨道:“张某发现,张某辞官归隐之后,苦著数年的呕心之作《伤寒杂病论》,如今在市场上摆摊的老头筐中,都能找出几卷……” 陶商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将目光看向别处,他突然间似是对厅堂内柱子上的雕花非常感兴趣。 “太平公子,何以教我?” 陶商哈哈一乐,道:“张神医,敢问你创作出这《伤寒杂病论》的初衷是什么?” 张机挑了挑眉,道:“自然是为了解天下苍生之疾,救被痛疾所扰的苦楚百姓。” 陶商使劲的一拍手,道:“那不就结了!陶某帮你将这《伤寒杂病论》发扬光大,而且还是用您仲景之名,事也办了,名也扬了,一石二鸟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张仲景闻言愣了愣,暗道确实是这么个理。 但他很快的还是摇了摇头,道:“不对,不对,你这是歪理!《伤寒杂病论》乃张某数年来呕血之功,你如此随意的公布于世,岂不是让天下医师尽习得老夫真传?如此老夫确实忒亏!” 陶商皱了皱眉。 这个年代人的,多好藏私,无论是创作还是发明,一天天的都是藏着掖着,生怕让旁人学了一点过去,失了艺业饭碗,殊不知此举着实是小家子气。 真正的学术,是需要开通,需要交流,需要大家一起取长补短,才能整个促进艺业的繁荣和发展。 张仲景再是大公无私,也终究不能免俗。 不行,还得是敲打敲打。 “老张啊……” “嗯?”张仲景愣了愣神,似是很不满陶商这么称呼他。 “你虽然治病救人,德高望重,但这种喜欢藏私的俗气心理,陶某终究还得是批评你,你有点小家子气了,坐下,我给你讲几个关于医生的故事,你好好借鉴借鉴,看看人家的胸怀。” 张仲景虽然不服气,但还是气哼哼的坐下,不满道:“任凭你如何花言巧语,也终究不能打开老夫丢了《伤害杂病论》的心结之症!” 陶商也不管张仲景说些什么,只是自己开始一字一句的对他说道:“在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春秋战国时期吧,不是,应该是比那再往前好多好多年,有一位异族医师,他的名字叫白求恩……” …… …… “就这样,伟大的外族医师老白去了,他因为救治士兵们的瘟疫而被传染,却依旧坚持的为每一位士卒号脉抓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没有把生命牺牲给民族,但他不分任何国度,任何民族,只是以极为崇高精神,去救治他眼前的每一条生命,甚至因为治病救人,他甚至离开了远在故乡,等待他回去的妻子……真是一位伟大的医者,足矣成为千秋万世的医者楷模。”陶商用一句肯定句,结束了故事。 “呜呜呜……真是太感人了!” 张仲景此刻已经是哭的稀里哗啦,他虽然人到中年,但感情依旧细腻丰富,泪腺也是相当的发达。 陶商从袖中拿出一绢丝帕,递给张仲景,安慰道:“别哭了,老张,你看吧,医者其实也是可以如此伟大的,治病救人,不一定需要多少高明的手段,也不一定需要多么华美的名声,但只要有一颗肯以大毅力治救这个天下的七窍玲珑心,便足够了。” 张仲景结果手帕,一边擦一边道:“这故事,不会是你编的吧?” 陶商微微一笑,道:“当中肯定是有我篡改的地方,这点无可厚非,但陶某以性命发誓,老白这个人,的确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他的所作所为,甚至比我说的还要伟大光辉。” 张仲景擦干眼泪,瞪了陶商一眼,突然幽幽叹气道:“比起老白,张某的志向和作为,着实是差之千里了……我这一辈子,怕也是未必能达到老白那样的英雄豪气。” 陶商笑着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是不可能,我们不一定非要超越老白,但却可以沿着他指给我们的道路走下去,老张啊,你是一个有资格成为千古医圣的人,怎么样,留在金陵城,跟我一同将医道发扬光大吧,咱们让医学之道在这个天下走向行业顶峰,让医道成为一个受尊崇的行业,不要再让这个神圣的行业,在这个天下间继续沦为二流,如何?”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三路兵马 张仲景答应了陶商的请求,他决定留在金陵城跟陶商一起钻精医道,当一个真正符合标准的大汉医学巨擘。 从这一日起,张仲景决心从此将不在藏私,他打定主意要将自己胸中所学真正的传布于天下。 就像是陶商所说的,一个张仲景的医术再高,能救治的人也是有限的,只有不断的扩充医学人才,将被视为二流行业的医学之道在这个时代真正的发扬光大,才能真正救天下百姓之疾苦。 设立医学官署,广招学员,大批量的培训医师,这就是陶商和张仲景针对此事,要先做到的第一步。 于是乎,张仲景在陶商的协助下,在金陵城中如火如荼的开始筹措官家医署书院的各项事宜。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风尘仆仆的赶回了金陵城。 这个人,就是连月从西北横跨大汉之境,一路上不知跑死了多少匹劣马,方才匆匆赶回来的校事官李峤。 郭嘉听说李峤回来的时候正是半夜。 这位校事府的浪子主事听说李峤从长安回来了,连第二天都不能等,立刻就接见了这位直属手下兼昔日的颍川学友。 一见到李峤,郭嘉连句客气的话都没有,直接就张嘴直奔主题。 “五石散,董卓吃了没有?” 李峤先是冲着上官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方才一五一十的向郭嘉禀报道:“吃了。” “效果怎样?老贼的身体可是有见衰弱?”郭嘉显然是有点紧张,声音都有些走了音。 李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才开始一字一顿的向着郭嘉将长安的情形阐述。 郭嘉听完了李峤的话,脸色变的越来越黑,几近沉重。 待李峤将最后一个字说完,便见郭嘉猛然的站起身来,对着身后的内侍吩咐:“更衣,备马套车,郭某要去郡守府面见陶府君!” 郭嘉的动作非常快,再加上他的府邸离陶商的府邸也非常的近,不多时便到了郡守府。 郡守府当夜乃是裴本当值,见郭嘉来了,急忙上前见礼问安。 “郭主事,大半夜的,您怎么跑到这来了?” 郭嘉看着郡守府的大门,眼眸中流光闪动,开口问道:“府君大人可曾卧下?” 裴本闻言苦笑,道:“郭主事,您怎么也不看看天色,这都什么时辰了?子时了!府君焉能不睡?” 郭嘉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道:“把他招呼起来!” “啊?!” 裴本闻言,不由的大惊失色,急忙道:“这……把他招呼起来?您耍笑我呢吧?这事小人可不敢!” 郭嘉皱了皱眉,道:“事急从权!都火烧眉毛了,你还顾忌这些场面事?你不叫他,郭某亲自去叫!” 说罢,抬脚就往郡守府里面走。 裴本犹豫了一下,捉刀紧跟在郭嘉的身后,一边跟一边道:“郭主事,你可不能莽撞行事啊!前几天,陶二公子曾对属下说起来一件事,听起来颇为骇人,你稍后去叫他,可是要小心一些!” 郭嘉脚下不停,闻言转头看裴本道:“什么事情,还能这般严重?” 裴本轻轻的咽下一口吐沫,低声道:“陶二公子说,咱们陶府君梦中好杀人,他若睡着,旁人切勿近前!” 郭嘉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嗤笑一声,摇头道:“他还有这两下子呢?简直荒谬,杀人,连杀鸡他怕是都费劲……唉,懒的说你们了,怎地什么都信!” 一把推开了陶商卧室的大门,郭嘉对着里面急促的唤可一声:“府君快快起来!郭某有要事需连夜禀报!” 陶商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的正做着春梦,诈然被郭嘉一嗓子吼的脑瓜仁直迷糊,两只耳朵嗡嗡做响。 陶商猛然直起身来,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斜眼看着一脸着急神色的郭嘉。 只见他一伸手,遥点着郭嘉的鼻子尖道:“你最好是给我一个可以解释的理由,不然我一定踹死你。” 郭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董卓出兵关东了!这个理由够不够合适?” 陶商的睡意与起床气,在一瞬间就全都消失了。 …… …… 董卓自打服用了五石散之后,精神头不但没有衰败,反而越发的精神,且龙精虎猛,犹如回到了三十年前,一去委顿,仿如返老还童。 精神头好了,董卓的脾气却也是跟着见长,五石散乃是虎狼燥热之药,食用前必已冷食灌之,足见其药的热性。 董卓每日服用此药,犹如日日置身于一鼎火炉之中,脾气之爆裂,被五石散的瘟热带动的已是极为高亢。 别人或许不明白,但陶商心中清楚的很,这些症状只不过是表面现象,犹如回光返照一样,五石散现在带给董卓越强的精神面貌,那就证明他的五脏六腑对药物的依赖和侵蚀就越加的恐怖巨大。 正应了那句话,爬的越高,跌的越惨,祸患已经埋下。 但至少目前,董卓在外人的眼中,这些隐患他们都看不出来,他们看到的只是董卓的精神状态和脾气是越加的上来了。 这脾气上来了,办事的冲动劲自然也就上来了。 他居然突发奇想,意要出兵关东,讨伐屯兵在中牟县的朱儁。 董卓当年执掌朝政,派人招朱儁前来入京,要封其为副相国,却被朱儁婉言拒绝,而从那开始,董卓便对他怀恨在心。 后来,朱儁暗中发布矫诏,卓关东诸侯集体讨伐董卓,此事虽然做的很是隐秘,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强,朱儁的动作早就在事后被董卓派人暗中查探了个清楚。 此事着实是将董卓恨的够呛。 如今的董卓,精神头益强,火气也是变的日大,他心中沉伏已久的野心,在不知不觉中变的极度膨胀。 于是乎,讨伐屯兵在中牟县的朱儁以报昔日之仇,便被董卓提上了日程。 董卓征兵备战,征调粮草,并州军和凉州军的精锐皆开始演武操练,此事在关西早已经是传的沸沸扬扬,李峤从长安连月奔回金陵城,为的就是向陶商和郭嘉禀报这件大事。 陶商听完郭嘉叙述完这件大事之后,不由的沉默了。 半晌之后,却听陶商突然开口道:“奉孝兄,你觉得董卓此番出兵进攻中牟,其目地真的只是在朱儁一人而已吗?” 郭嘉冷冷的“哼”了一声:“声东击西而已,朱儁虽然也是名气不下于皇甫嵩的名将,但兵马不多,且只是屯扎于中牟一县之地,何须劳动并州军和凉州军齐出?更别说需要董卓亲征了,若只是平了朱儁,只需李傕或是郭汜二人中随意一人出马足够……董卓的目的,只怕是想借此机会,荡平河南,侵略关东之地。” 陶商沉重的点了点头,道:“是啊,经过了这快两年的时间,当日的诸侯联盟早已解体,一直以来,关东诸侯都是彼此攻杀,各自为政,如今虎狼出关,只怕想要再纠结众人集体抵御董卓,已经是痴人说梦了。” 郭嘉闻言点了点头,道:“话虽如此,但在郭某看来,至少有三路诸侯,是一定会出兵相助朱儁,抵挡董卓东进的。” 陶商皱起了眉头,问道:“你说的是哪三路人马?” 郭嘉掰起了手指头,道:“第一路,便是冀州的袁绍,校事府的校事回报,袁绍近年来于界桥、巨马水、龙凑三败公孙瓒,公孙瓒回兵幽州,袁绍已经是彻底的掌控了冀州之地并掌握了北方权柄主导,他此刻正是一展平生夙愿大志之时,董卓若是出兵关东,对袁绍霸主地位的威胁只怕最大,旁人不会动兵,袁绍一定会动。” 陶商恍然的“哦”了一声,继续道:“那第二路呢?” 郭嘉长叹口气,道:“第二路,就是兖州的曹操,董卓若是击溃朱儁,打下通往河南的腹地,那首当其冲的便是兖州曹操,他就算是不想打,以董卓老贼对其的仇恨与怨愤,也绝对不会放过曹操!况且,今日的曹操麾下兵马战将的势头不小,一时今非昔比,因此曹操非出兵不可。” 陶商摸了摸鼻梁子,暗道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那第三路呢?” 郭嘉闻言顿时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方才听郭嘉慢悠悠的开口言道:“第三路得出兵抵抗董卓的人,毫无疑问,便是你徐州陶氏——郭某说的直接一点,就是你太平公子陶商。” 第二百五十章 皇甫嵩的愿望 郭嘉的话令陶商感到非常的奇怪。 董卓出关就出关呗,老贼虽然凶狠可怕,但他在毕竟远在关西之地,即使是出了关中,首当其冲的也是曹操和袁绍出兵与他对抗,他们自己去打便是,陶某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见陶商似是没太理解,郭嘉随即对他做出解释。 “虽然依照你的立场,董卓出兵攻打朱儁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关乎于己的大事,但你爹陶使君却不一样。” “他?”陶商摸着下巴,自顾自的开始回忆起来。 忽然之间,一个片段映入了自己的脑海中。 自己刚刚穿越回来之后,用公文擦屁股,惹的陶谦勃然大怒,痛揍陶商。 而当时,那封秘密公文,听陶谦所说,乃是朱儁写给陶谦,关于讨伐董卓的事宜。 通过这件事情来看,朱儁和陶谦的关系,应该是不一般啊。 不过想想也是。 陶谦论及起年纪与辈分,是与皇甫嵩、朱儁等人同一时期的人物,当年在朝中任职时,估计关系也算是要好的。 当初朱儁发布矫诏的时候,除了袁绍、袁术等豪门大佬之外,陶谦也得到了一份,就足矣看出朱儁对陶谦的重视程度。 见陶商沉默不语,郭嘉继续道:“而且在当初众诸侯响应矫诏讨伐董卓的时候,你父陶使君,曾上表举荐朱儁代车骑将军之职,且也有推举他为盟主之意,但最终还是因为袁绍风头正盛,得了众诸侯之心,所以才将此事搁置。” 陶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恍然而悟,点头道:“如此说来,此番出兵防御董卓,以父亲和朱儁的关系,我徐州还不能不出兵了?” 郭嘉言道:“不错,徐州那边八九成会出兵,而且就算是没有你父亲和朱儁的这层关系,郭某认为你也应该去。” 陶商有些奇怪:“为什么?” 郭嘉沉吟了一下,方才开口道:“因为五石散……郭某总是觉得,那五石散的药性如此之烈,吃着表面上虽然精神亢奋异常,但实则犹如慢性剧毒,董卓吃了五石散,兴趣变得如此冲动好战,郭某觉得这对他而言,绝对不是一个好的迹象,老贼的寿数,很有可能会随时了却,郭某有预感……” 陶商闻言一挑眉,觉得郭嘉仅仅以此为凭证就让自己出兵,未免也是太武断了一些。 郭嘉似是知道陶商不会仅以此一事为凭,随即道:“另外,董卓虽然有西凉军和并州军为辅,军势无双,但根据李峤从长安带回的消息,并州军和西凉军在董卓手下并非铁板一块,老贼如今吃五石散吃出内患,头脑发热且做事冲动,此番骤然出兵,未必能讨得好去,在天下大部分诸侯的观望之际,你若是能与曹操和袁绍共同出兵,却是一个积累名声的好机会啊!” “积累名声么,这倒还算是有些诱惑……” 陶商对此倒是深感赞同,太平公子的名头和月旦评所带给自己的好处,陶商近年来是能够深深感受到的。 郭嘉继续道:“依照郭某的分析,此战除去贼首董卓受五石散之创,神志身心有异之外,西凉军正面对抗关东诸军也未必会赢。” 陶商闻言没有说话,对于这一点,他比郭嘉要感同身受的多。 董卓乱政之前,各方郡守和刺史招兵的数量,除了凉州和幽州这样的边塞之地,大部分地区的受到汉朝中央政府严格的规范控制,而且那时候各地并不是刺史林立,直到董卓乱政之后,各地诸侯政府才开始逐渐摆脱了中央的控制,而类似刺史这样的地方监察高官,也被朝廷为了维护地方治安,疯了一样的到处任用。 初平元年时期,是关东众诸侯刚刚起步的时期,跟拥有西凉和并州强军的董卓,完全没方法比。 但自打讨董之战结束后,地方军阀的势力开始进入到了无人监管的暴增时期,经过近两年时间的招兵买马和军阀混战,各地诸侯的实力和兵力都是成倍的野蛮性增长! 关东诸侯目下的实力,与当初跟董卓交手的时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特别是曹操和袁绍。 一个收服了韩馥旧部,得天下粮仓冀州,又得到了拥有巨大背景的四方士族人才来投! 特别是袁绍今年来与公孙瓒军连番血战,将他麾下的士卒各个都练成了精锐之卒,特别是在对付马军方面,冀州军已经有了极为丰富的临战经验。 再一个就是在兖州和青州边界几番与黄巾巨寇往来血战的曹操。 多番鏖战,令曹孟德麾下的士兵实战经验也是大幅度的增长,而且曹操在战胜了青州黄巾之后,不但接受了整个兖州,包括昔日桥瑁、刘岱、鲍信的军队,还收纳了百万黄巾人口,组建青州兵,实力亦是大幅度的增强。 袁、曹、朱儁再加上陶氏一军,对阵有诸多不稳定因素的董卓,胜算面不可谓不大。 若是此战果真能铲除董卓……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响应朱儁出兵?”陶商试探性的问郭嘉道。 郭嘉眯着眼睛斟酌了一会,道:“先不急,等咱们确认袁、曹一定会出兵之后,再做计较不迟,而且到时候袁绍一定会写书信邀请府君同往,到时府君顺水推舟,也算是卖了袁绍一个天大的人情,而且滋事重大,您还是得回趟彭城,跟陶使君商议一下具体的出兵事宜。” …… …… 过了一段时日,果然是如郭嘉所料,董卓的关西军马,真的开始向着东面进军了。 他的目标无关旁人,正是在中牟县镇守的朱儁。 董卓从长安向关中出兵,立时天下震动! 果然是不出郭嘉所料,诸侯之中,自领冀州刺史的袁绍,立刻发布檄文,生讨董卓,并点齐冀州本部兵马,南下黄河,直入兖州境内。 袁绍此番南下的阵容非常豪华,根据校事府的探子回报,袁绍以麴义为中军主将,颜良和文丑为正副先锋,张郃、高览、韩猛、高干等人为辅军策应,另有牵招、淳于琼、蒋义渠、吕旷、吕翔、马延等随同中军领兵,一鼓作气南下而至。 至于另外一面,坐守在东郡的曹操也点齐兖州军并青州军西进,据校事府探报:夏侯兄弟,曹仁,曹洪,李典,乐进,典韦,于禁等将校,尽皆随征。 不过令人惊奇的是,还有一位人物也开始暗中调动人马。 那就是襄阳的刘表。 刘大佬唯恐董卓的兵马进入武关,入宛境,因此开始向南阳郡调集兵马,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能够谨防荆州疆土不失。 而陶商在事前,曾调拨了一部分兵马从金陵城前往彭城附近驻扎,为的便是能够参加这场战事。 而果然如郭嘉所料,袁绍亲自写书信予徐州陶谦,邀请他一同出兵,入河南抵敌董卓。 从丹阳郡的方向想要进入河南地界,必得过九江郡,走汝南地界,但如今这些地盘都在袁术的手中把持,陶商的兵马根本无法过境。 因此,若想声援袁、曹二人,陶商只能走徐州境,西向取道梁国入陈留。 袁术虽然在濡须坞一战受到重挫,但陶商对他却不敢怠慢,毕竟袁老二也不是凡人,难保他不会借机渔翁得利。 陶商在金陵留下了所有的水军与大部份的兵马,并安排徐荣、陶基、韩浩、陈登、周泰等人同时镇守,自己则是与郭嘉、许褚、徐晃、甘宁、胡才、杨展等人,率领一万精锐在彭城与陶谦会和。 陶谦对于阻挡董卓的事也是颇为重视,他从徐州抽调了两万人马,由曹豹率领,会和陶商一同西向前往兖州地界。 就在一万金陵军,两万徐州军准备出征的前夕,一个人风尘仆仆的从丹阳郡赶到了彭城,言明此战一定要随同陶商一起出征,不然的话,他宁可跳泗水自杀而死…… “老师,您能不能别胡闹了?” 面对着一脸执拗相,油盐不进的皇甫嵩,陶商的语气都有些虚弱了。 皇甫嵩很是倔强:“混账孩子,怎么说话呢?你敢说老师胡闹?信不信老夫抽你!” 皇甫嵩的脸色不佳,单薄的身子站在风中,一摇一摆,好似都能被风吹走了一样,陶商实在是心疼不过他。 如此的身体状况,还要随军出证,这不是摆明了是要自己找死吗? “老师,此番对阵董卓看似凶险,实则并无大碍,袁本初与曹孟德尽皆领兵出征,我方实力未必弱于董卓,徒弟可以说没什么危险,您为什么还要执意跟我同往?” 皇甫嵩的眸子似乎暗淡了些,他苦笑一下,道:“你以为老夫这次出征是为了你吗?老夫是为了自己啊。” 陶商闻言愣住了。 皇甫嵩长嘘口气,此刻也是索性放开了。 “孩子,你是个天生的灵性人,老夫的身体状况,怕是也瞒不过你,前一阵子,你也曾特意领那位张机神医去给老夫瞧病……想必他已经是把什么事都和你说了吧?” 陶商闻言,顿时沉默了。 “老夫天不假年,怕是时日无多了,这是命数,非人力所能救之,就算是张神医,只怕也是无力施为,医者能治病,但是却不能治命啊。” 陶商的表情略显激动:“老师别说这些丧气话,弟子已经请张神医认真调药,说什么也得将老师的病症治好,老夫的命,是长命百岁的命!” 皇甫嵩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这话是挺好听,可惜并不实际,人嘛,有生必有死,这是自古以来,谁也摆脱不掉的命运……说实话,老夫不怕死,但老夫就怕死的毫无价值。” 说到这,便见皇甫嵩虚弱的脸上,骤然露出了万丈豪情。 “老夫是大汉的军人!自打老夫从军的那一天起,就注定老夫的生命绝不会终结在床榻之上!马革裹尸才是老夫真正的归宿!这最后一战,老夫于公于私,都要为大汉朝除了董贼这个巨恶,还天下和朝廷一个朗朗清平!” 说到这,皇甫嵩竟然是露出了哀求的表情:“孩子,你不会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老师吧?莫非,你想让老夫死不瞑目?” 陶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又见曹操袁绍 陶商最终还是带上了皇甫嵩。 在金陵城的时候,陶商却是曾经安排过张仲景挨个为王允、皇甫嵩、郭嘉几个人把脉诊治,当然,也包括陶商自己。 张仲景在给陶商号过脉之后,针对太平公子的身体状况,只用一句话作为总结。 “看着瘦弱,实际壮的跟牛犊子似的……赶紧滚蛋!” 对于王允,张仲景则是说道:“老司徒的身体无甚大碍,只是常常心有淤塞之症,需得好生调养,平日无事时要多出去散散心,您的身体现在还无需用药,只需调理心情即可,万事不可太过走心啊。” 针对王允的身体情况,陶商和貂蝉商量,自己出征董卓后,得是是由貂蝉和小莺儿,亦或是陶应,多多陪老人家郊游散心,舒缓心态才是。 这世界上的很多人,不是病死的,都是自己被自己憋屈死的,特别像是王允这样的小心眼。 而在给郭嘉号过脉后,张仲景则是明显有些犹豫。 “郭先生,你的肾,还好吗?” 郭嘉一听这话,脸色骤然变红了。 张仲景却是没给他留面子,继续道:“郭先生饮酒委实在过量,而且这房中之事,亦是还得收敛收敛啊,这么造害可是不成,容易挺不过四十!老夫给你开些方子调理,但延寿之关键还得在你自己减少酒色之度。” 针对郭嘉的毛病,陶商决定把他带到军中。 军中无女子,而且陶商还在军中下达了严格的禁酒令。 浪子浪子,也是时候该消停消停了。 别人都好说,但在张仲景给皇甫嵩号过脉之后,神医大人却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最终,张仲景还是给皇甫嵩开了一些补药,但在临出门的时候,他却是对陶商说了一句总结性的话。 “中丞大人的身体,恐无回天之力矣。” 张仲景都这么说了,这基本就已经是对皇甫嵩下了死刑判定书。 皇甫嵩已经寿数无多,站在陶商的角度,他老人家在金陵城静养调息,渡过生命中最后的一段快乐的时光,应该是他人生中最好的归宿。 但很显然,皇甫嵩并不这么认为。 身为大汉第一军神,皇甫老头不允许自己就这么如同一个凡人一样的死去。 他有他不能为旁人所明的骄傲,也有他从征数十年打造的一身不屈铁骨。 在皇甫嵩的心中,即使是要死,也要死的光芒万丈,慷慨激昂。 这是他戎马繁华的一生中,最后的一个愿望。 虽然很不情愿,但陶商还是尊重了皇甫嵩的要求。 既然是老师最终的愿望,即使自己不愿意,也必须要满足。 这是他当徒弟,最后能够做到的。 …… 在前往兖州境的这一路上,曹豹总是有意无意的在试探陶商的口风。 他一会问陶商,关于糜氏和陶商合办商号的事,一会打听糜贞在金陵城的都忙活些什么,一会又问陶商对他的女儿曹媛感不感兴趣…… 曹豹如此殷勤,只将陶商弄的脑瓜子大。 看曹豹现在这幅样子,但凡是有机会,他肯定也会把姑娘塞到金陵城里,扔到陶商的眼皮子底下跟糜贞竞争。 一个大胸妹还没摆平,又来了一个小胸妹,陶商感觉自己身心俱疲,脑袋瓜似是都要碎了。 徐州士族中的各位叔叔大爷们,是不是未免有些太过热情了? 如此下去,陶某的身体,日后委实是受的了还是受不了啊? 总感觉自己终有一天,会比郭嘉死的还惨。 徐州军外加金陵军,一行三万人马,横穿兖州之境,直抵袁曹两路大军目前所屯兵的陈留。 陈留乃是曹操起兵之地,地理位置在河南属于东西乘接之所,很是重要,又是膏腴之地。 袁绍和曹操此刻尽皆屯兵在此,听说陶商来了,袁绍即刻派遣麾下的重要谋士郭图,亲自去请陶商以及其麾下的主要将领们,前往其帅帐共同议事抗敌之策。 郭图见了陶商,先是派手下奉上犒劳三军的物品,然后又向陶商转述了袁绍的思念之情,请他安顿三军后,按照的约定时辰去见袁绍。 陶商自然是无所不从。 在跟陶商寒暄过之后,郭图却是将目光转向了他在颍川的旁支亲戚郭嘉。 面对郭图古怪的眼神,郭嘉丝毫没有的退却和不好意思。 “公则兄,好久不见了啊,距离上一次见面,少说也得有……十年八年了吧?”郭嘉笑嘻嘻的道。 郭图哼了一哼,摇了摇头。 “两年而已,郭奉孝,你到底是有多不想见到我?” 郭嘉嘿嘿一笑,道:“哪能啊?正所谓一日不见,如三月兮!郭某想你想的,着实是……着实是……” 说到这的时候,郭嘉有点忘词了,随即转头问陶商道:“上回你给我讲的,那俩个真假公主糊弄大王老爹的故事,里面死肉麻的话,是怎么形容的来着?” 陶商一翻白眼,无奈道:“想你想的快要生病,快要无法呼吸了呢!” 郭嘉肯定的点了点头,转头对郭图笑道:“郭某就是这么撕心裂肺的惦记着你。” 郭图浑身上下,鸡皮疙瘩不由的掉了一地。 他使劲的拍了拍胳膊,缓解了一下皮肤上那说不出道不明的刺挠,问郭嘉道:“奉孝,上次离开邺城之后,你不是说打算回老家交几个损友吗?如何跑到太平公子的麾下任职去了?” 郭嘉摸了摸鼻子,不满道:“哪个跟你说我交损友了?郭某分明说的是交朋友!……嘿嘿,郭某现在已经是与太平公子成了亦友亦从,公则你看郭某这个朋友交的怎么样?” 郭图没有搭理他,只是向陶商深深的一欠身,道:“在下这位同宗旁支为人行事古怪,偶有浪荡之嫌,还望陶府君平日里多多担待,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才好。” 陶商礼貌的向郭图回了一礼,道:“好说,我与奉孝乃是至交,名为主仆,实为兄弟,平日里的些许小事,陶某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郭图闻言一奇,不由深深的看了陶商一眼。 名为主仆,实为兄弟……看来这位陶府君对郭奉孝,似是极为看重啊! 陶商的话,大大的长了郭嘉的面子。 能跟主公称兄道弟的,天底下又有几个? 今天委实是在郭图的面前,吐气扬眉了一把……舒坦啊! 只见郭嘉将头一扬,露出了一副很欠抽又嘚瑟的模样。 一副让郭图看的很是不爽的模样。 眼看着郭嘉如此的得意,郭图心下莫名憋气,他眼珠子一转,随即计上心头。 “奉孝,你在陶府君麾下。所任何职呀?”郭图露出一副笑脸,好似黄鼠狼给鸡拜年一样的没安好心。 郭嘉将胸脯挺的高高的:“丹阳郡校事府主事!” “校事府?”郭图不由的皱了皱:“这是个管什么的?” 郭嘉既潇洒且嘚瑟的一挥手:“说了你也是了了而已……反正就是一人之下。” 看着郭嘉的这幅死德性,郭图不由气的牙牙痒。 “既然是一人之下,那你之年俸能有多少?” 郭嘉很是随意的道:“不多,一百石左右吧。” 一听这话,郭图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坏笑。 “啊,那好像确实是不多啊。” 郭图一句话直接把郭嘉顶没音了,他皱眉看了郭图一会,低声道:“那你一年又能有多少年俸?” 郭图笑呵呵的伸出了三根手指头,慢悠悠的道:“不多,是你的三倍而已……而且我还不是一人之下。” 郭嘉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郭图得意的向郭嘉飞了飞眉毛,然后冲着陶商躬身一礼,道:“在下先行回去,向袁公回报,还请府君收拾停当后,前往赴约。” 陶商对郭图回礼,道:“烦劳先生回去告诉袁公,陶某一定准时而至。” 郭图随即对陶商告辞。 待郭图的背影方一消失,便见郭嘉突然转头对陶商道:“我要涨钱!” 陶商盯着郭图离去的方向,瞅都不瞅郭嘉一眼:“你做梦。” “凭什么啊?郭公则在袁绍麾下,屁号都排不上,郭某给你当驴做马的组建校事府,凭什么不能拿的比他多?” 陶商笑呵呵的拍了拍郭嘉的肩膀,道:“因为咱们名为主仆,实为兄弟,你见过哪家的亲兄弟还计较这个的,多伤和气呀?别闹了,收拾收拾,招呼许褚他们,一会跟我去见袁绍。” 郭嘉:“……” …… 按照约定的时间,陶商领着郭嘉和手下的重要战将,来到了袁绍的帅帐赴约。 进去的时候,陶商发现曹操的人也都到了。 但见帅帐之内,壁垒分明,黑压压的站了好多的人,左面一派,右面又是一派。 很显然,左面的一众人等,乃是袁绍麾下的众将与谋士,而右面,却是曹操的。 “哈哈,陶老弟!” 曹操笑呵呵的站起身来,大步流星的走到陶商的面前,喜滋滋的上下打量着他。 陶商也仔细的看着曹操,身披亮甲,背置锦袍,虽然还是原先那样有点黑有点矮,但比起当年排行于诸侯之末的曹操,现在的曹操俨然已经有了一方雄主的风姿与卓越。 离那位雄霸天下的魏武帝,曹操似乎又近了一步。 “孟德兄,好久不见了,听说你这两年来,混的风生水起啊。”陶商笑呵呵的调理曹操。 “哎~!” 曹操使劲的一挥手,不屑道:“跟你小子比,曹某这两下子却算什么,连袁公路都让你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这等本领,纵然是换成我和本初,也未必能做的到啊,是不是啊?本初!” 袁绍的笑声从正面传来:“不错,确实是,当真是后生可畏。” 陶商谦虚的笑了笑,转头看向主位,迈步上前,对着袁绍拱手道:“商见过袁公,恭喜袁公战退公孙瓒,称雄冀州,从此可牵天下诸侯之牛耳。” 袁绍比起两年前,多了一点白发,额头上的抬头纹似是也厚了一些,但瑕不掩瑜,这些依旧挡不住他与生俱来的英武不凡与名门气质。 陶商心下暗自感慨: 袁绍还是俊朗帅气的……那么欠抽啊。 袁绍的表情很慈祥,犹如看一个后辈子侄一样的看着陶商,赞叹道:“袁某在北方战败公孙瓒,而你在南方打退了公路,看来,袁某当初确实是没有看错你,陶公子,你是个好样的。” 曹操在一旁笑着搭腔:“叫什么陶公子,人家现在可是太平公子了,名气怕是还在你我之上。” 袁绍闻言,并不以为忤,反倒是爽朗的哈哈大笑。 三人重新聚首,正谈的开怀之时,却见曹操一方的将领中,走出了一个身材高长,虎背熊腰,面色蜡黄,刚须浓厚的大汉。 诈然瞧他,跟大狗熊成精差不了多少。 那黄脸汉子仔细的打量着陶商领来的几位将领,很是傲气的出声问道:“你们当中,哪一个是许褚?在虎牢关打败吕布的那个?” 第二百五十二章 豪华阵容 黄脸大汉的语气很是嚣张,一听就是专门出来挑事的。 金陵诸将当中,许褚无论是资历还是功绩,哪怕就是论起跟陶商的个人关系,也当属第一。 这都好几年了,除了陶商之外,许褚一直没碰见过哪个不长眼的敢对自己这么不客气! 这是打哪蹿出来的作死的鬼,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许褚大步往出一迈,完全不顾及其身后正偷偷拽他的徐晃,将大头一扬,不屑的表情溢于言表。 “某家便是许褚!汝是何人?招呼某家作甚?” 那黄脸大汉上下打量了几眼许褚,突然嗤笑一声,道:“某家乃曹公帐下军司马典韦是也!看你这模样,也不怎么样啊?怎么明公一个劲的夸你乃是当世豪杰,无双英雄,嘿嘿……着实是有些夸大了。” 许褚心中不快,但面上却是嘿然一笑,狠叨叨地盯着典韦:“某家若是跟曹公相比,亦或是元让、妙才等几位高手,那自然是算不得英雄,简直排不上号!但跟你这不知从哪蹦出来的无知之辈相比,某家自然为还能算得上是一号人物。” 典韦一听这话,蜡黄的脸顿时红了一红,咬牙怒道:“姓许的,你此言何意?” 许褚将胸脯一挺,很是傲然的对着典韦道:“这你还听不明白吗?你是傻还是怎么着?某家瞧不起你,仅此而已!” “好胆!” 典韦伸手向着帐外一指,道:“敢不敢出去跟某家比划比划!” 许褚从来也不是软柿子,闻言亦是丝毫不惧:“怎么,我还怕你不成?” 二人怒气冲冲的,彼此互相瞪视,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帐外。 袁绍疑惑的看向曹操。 却见曹操满面笑意,对着袁绍摆了摆手,示意道:“这样也好,咱们翌日要交手的人,乃是董卓,其西凉军和并州军下猛将如云,正好借着今日,对咱三家的诸位将军们,也都摸摸实底……陶老弟,你没意见吧?” 陶商一翻白眼,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 于是点了点头。 袁绍也不好说什么,亦是默许了。 不过许褚的勇力,当日在虎牢关,袁绍可是亲眼所见,绝非等闲之辈。 如今曹操麾下那个典韦要和他比试,可谓凶险之极,可观曹操的脸色,似乎毫不担忧。 莫非那黄脸的典韦,也不是个善茬子? 想到这,袁绍的心中不由来了兴趣,而袁曹两军的战将和谋臣们亦是对此斗颇为好奇。 帐篷中的人,便以袁绍为首,纷纷走出了帅帐。 帐篷外的空地上,典韦和许褚已经摆好了架势。 二人都是不拿兵器,摩拳擦掌,咬牙切齿的彼此怒视着对方。 郭嘉来到陶商的身后,低声道:“就这么放任许褚去打?” 陶商耸了耸肩:“无所谓,反正也打不坏。” “许褚可不是等闲之人啊,万一将他典韦打残疾了,回头你怕是跟曹操不好交代。” 陶商轻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倒是希望他能把典韦打成二等残废……可惜这事只怕是够呛。” 许褚将左手的拳头用右手捏的“嘎巴嘎巴”直响,他冲着典韦努了努嘴,傲然道:“看你不过是一介无名之辈,某家先让你十招!” 典韦哼了哼,气道:“那倒是大可不必,某家怕你十招之后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回头再对外说是某家欺负了你。” “哈哈哈!”许褚闻言不由的扬天长笑,道:“蝼蚁之辈,嘴上功夫倒是了得……也罢,不让就不让,看某家今日便替你家曹公教训教训你!” 话音落时,便见许褚猛然一蹿身,冲着典韦奔袭过去,沙钵大的拳头直袭典韦面门,其势虎虎生风。 典韦虽然跟许褚口腔舌战,但真对上了却还是不敢大意。 眼见许褚一拳袭来,典韦沉稳的伸出两只犹如熊掌一般的手,横拦在面门处,将许褚的拳头结结实实的给拦了下来,同时下脚抡圆了,罩着许褚的下三路,直接踢了过去。 许褚眼尖,一见典韦踢自己裤裆,随即迅速闪身后退,有惊无险的躲开回去。 “这什么东西呀!” 郭嘉气的直咬牙:“居然踢人下三路!太无耻了” 陶商苦笑着挠了挠头,无奈道:“这典韦……出的招倒是也挺奇葩。” 两大壮汉一触即分,须弥之间已是各自交换了一招,对彼此的底细稍稍有了些了解。 二人都开始小心翼翼的向前凑,当他俩之间不足三尺时,两个大汉各自咆哮一声,怒吼着向对方冲去。 即使只是拳脚功夫,两大猛将依然是打的有声有色,招招相对,虎虎生风,彼此之间险象环生。 像他俩这样级别的人物,从打记事起便都不是消停的主,从打仗斗殴,到逐虎拽牛,可谓是家常便饭,而且凭他二人出手的力道,就算是不用兵器,一旦是击中普通人的要害,那下场是不死也得重伤,因此,典韦许褚二人也都是各自加了十二分的小心,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典韦和许褚来来往往五十多招,已经是将在场诸将都看的目瞪口呆。 对于二人的本领,诸将各个都是在心中暗赞。 当真是了不得啊。 过了一会之后…… 二人久持不下,彼此又都受到对方的重击,浑身上下也都是受了暗伤。 搏斗的时间一长,两位猛将便从刚开始一板一眼的往来正式交手过招,开始逐渐走了下坡路,慢慢的打成了你拉我拽的彼此缠斗,跟市井无赖斗殴差不了多少。 两个人打出了真火,什么扇嘴巴、挠脸、踢裤裆、喷吐沫、扣眼珠子,稀奇古怪的招数开始各种往对方身上招呼。 许褚的左脸被典韦扇出了一个五指形的大掌印,通红通红的,眼睛上还被典韦直接吐上了一口大黏痰,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而典韦的样子更凄惨,脖子上被许褚一记虎挠抓出五条血淋子不说,连鼻子也被许褚用脑袋撞出了血。 典韦的两行鼻血下流,远远看去跟二条似的,分外可怜搞笑。 二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是彼此拥抱在了一起。 许褚抓着典韦的发髻,典韦扣着许褚的嘴巴,两个人互相用胳膊抵触着对方的身体,在地上左右来回滚动,溅的是尘土飞扬,沙尘四溢。 “服不服!” “呸!让我服?没看见某家正占据上风吗?” 陶商看的辣眼睛,转头对曹操笑道:“孟德兄,差不多了,你看他们俩在地上轱辘的那个起劲,这哪是比武?分明是成亲入洞房的说。” 曹操亦是尴尬的一笑,道:“不错,确实是打的有点走样了……你们两个,到此为止,速速分开!” 两大猛将在地上滚的起劲,好像没听见曹操说话似的。 完全不尿他呀。 曹操的脸色一下子就有些尴尬了。 袁绍好嘚瑟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转头冲着身后的两个人使了一下眼色,傲然道:“你们两个,上去为他们解斗”。 “诺!” 话音落时,便见从袁绍麾下,走出两名身穿重甲的大汉,一个掰住典韦的手腕,一个拽住许褚的双肩,硬生生的将两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典韦打的红眼,拼了命的还要往前冲,手腕却被人死死的拽住,对方在力气上,居然和自己有一拼之力。 典韦心中一惊,转过头去,看着他身后带着牛角盔的将领,沉声道:“汝乃何人?” “本将乃是文丑!典司马,袁公和曹公有令,比试点到为止,暂且作罢,还望二位不要再做难堪了。” 许褚的肩膀也被人牢牢的抓住,虎痴使了使劲,想要震开,却发现对方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微丝不动。 许褚诧异的看了看来人,却见对方倒是一副笑脸,不过嘴角间似是有些嘲讽的冷笑,让许褚看的很不舒服。 “你是……?” 许褚心下疑惑,怎么今日这大帐内,高手居然这般之多。 “在下颜良!许兄,你也是当年在虎牢关,大展过风头的成名人物,今日怎地如何这般失态?还是别闹了!袁公下了令,停手。” 见典韦和许褚分别被颜良和文丑拉开,袁绍哈哈大笑,做起了和事佬,装逼嘚瑟之态溢于言表。 “二位都是当世的猛将啊,诚可谓是天下武人楷模!自己家人,看在袁某的面子上,咱们比试比试、点到为止就算了,何必真的动气呢?有二位将军在此,此番破董卓必矣!袁某今日在此给你们解斗,这场比试,就算是不分胜负,如何……” 大家闻言都纷纷点头,表示赞成。 不过许褚显然不这么认为。 袁绍话还没说完,就见许褚乘着颜良不注意,突然间挣脱了他的双手,奔着典韦就冲了过去。 这一下,却是把大家都看楞了。 许褚摆正姿势,蹲下身躯,深吸口气,一记扫堂腿呼出,嘴中还高呼着两字真言。 “我打!” 典韦措不及防,一个屁蹲直接被许褚扫到了地上。 许褚拍了拍手,很是得意的道:“什么不分胜负?某家赢了!嘿嘿,典韦!没见过这招吧……这叫散打!” 袁绍的话头顿时停住了,脸上的表情木呆呆的,着实是非常的尴尬。 陶商羞愧的将脸埋在了手掌中。 太丢人了。 典韦躺在地上,双眸定定的看着天空,一脸的决然之色。 典韦忽然深吸一口气,也不站起来,只是一个翻身,一把就抱住了许褚的小腿,恶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许褚疼的扬天长啸,蹲下身使劲的用手掰着典韦的脑袋,怒骂道:“松口!你他娘的是狗生的不成!” 典韦跟没听着似的,任凭许褚怎么捶他的脑袋,就是死死的咬紧牙关,恨不能把许褚给吃了。 许褚疼的单脚在地上来回大跳。 曹操气的胡子直抖,一转身冲着他身后的曹洪、于禁、乐进、夏侯渊、李典等人怒道:“还愣着干什么?都瞎啊!快给我上!把他们俩摁住啊!别在继续丢人了!” 众将这才哗啦啦一冲而上。 …… …… 帅帐之内。 袁绍坐在主位上,显得非常郁闷,一副郁郁寡欢之色。 袁老大这些年来混的风生水起,四方尊崇,很少有人会当面驳斥他的嘚瑟。 可今日给两个山野莽夫当和事佬,却被硬生生的驳了面儿,俩人根本不买他的账,袁老大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磋伤。 袁绍的玻璃心,今日算是彻底碎了。 “你们两个混蛋,看看都给袁公气成什么样了!” 陶商怒气冲冲的盯着站在帐篷正中央,耸拉着脑袋的典韦和许褚,不满的训斥道:“一个装狗咬人,一个还在那呼呼哈哈的扫堂腿……玩呢?!你们到底把没把袁公放在眼里?还不滚过来赔礼道歉!” 典韦和许褚这一次倒是显听话,低沉道:“袁公恕罪,我们知错了,愿意接受任何军法惩处!” 陶商见状急忙安慰道:“袁公,他们知错了,你再给他俩一次机会……你可千万别哭呀。” 曹操笑呵呵的劝袁绍道:“董卓军中,若是论及勇武,当以吕布为最!吕布之勇,放眼天下无人能敌,可是今日一试,却是在咱们的军中,试出了可以跟吕布鏖战的四员猛将,如此一来,若是两方交战,吕布之危可解!” 袁绍一听这话,心情方才好了些。 他知道曹操话中所言的,乃是典韦、许褚、颜良、文丑四人。 虎牢关之战,关羽、张飞、许褚鏖战吕布,将其击退,如今虽然关羽和张飞不在,但以此四人组合,要打败吕布,似也不是难事。 想到这,袁绍的心情,不由的开怀起来。 “不错,有此四将,我等何惧吕布也?” 陶商想了一想,对着袁绍拱手道:“吕布虽然勇猛无敌,但终究不过是一人之勇,改变不了大势,而董卓的麾下,西凉铁骑和并州狼骑,才是真正棘手的存在,若要对付此两支天下雄骑,却不知袁公有何高见?” 袁绍此时,又恢复了霸主风姿,但见他哈哈一笑,对着陶商道:“陶公子勿忧,西凉铁骑和并州狼骑虽然骁勇,但并非不可战胜,公子可知晓袁某这两年都是在跟谁作战吗?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袁某手下有一人物,若是由他主持大局,对付董卓的骑兵,虽然未必会全胜,但也绝不会输阵!” 陶商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这个人,自己也是见过的。 袁绍的话音落时,便见麴义从袁军的战将行列中走出,对着陶商点头道:“陶公子,好久不见。” 陶商笑了:“麴将军风姿不见当年,着实是可喜可贺。” 袁绍对着曹操和陶商笑道:“麴将军最擅长的就是以弓弩阵和步阵结合,对抗骑兵,论及排兵布阵,兵法韬略,袁某麾下,麴将军可排第一!二位若是信的过他,不妨将麾下各自的弓弩兵皆暂付于他,由他统一调遣!袁某愿为麴将军作保!” 曹操闻言沉思了一下,突然道:“有本初这话,曹某焉能不信麴将军之才?” 说罢,便见曹操一转头,对着曹军将领中的一名战将吩咐道:“于禁!” 于禁身材适中,颇显儒雅,眼眸中透着精明,迈步出班,躬身道:“末将在。” “由你统一率领兖州全部弓弩之兵,听候麴将军安排,不得有误!” 于禁面无表情,好似曹操说的事跟自己一点关系没有一样。 “诺。” 曹操笑着看向袁绍,指着于禁道:“曹某毛遂自荐,推荐于禁率领兖州弓弩营,统一听从麴将军的调遣,相信他绝对不会让本初你失望的。” 对于曹操的识人之能,袁绍还是颇为了解的,他相信这个于禁绝非等闲,随即又转头看向了陶商。 陶商转头对甘宁道:“兴霸,徐州军的弓弩营,由你统领,听从麴将军调遣,不得有误。” 甘宁拱手称是。 袁绍见状笑道:“如此一来,若是能治住西凉铁骑和并州狼骑,那老贼军中,则再无我等可惧者矣。” 陶商沉吟了一下,方才对袁绍道:“袁公,只怕未必会这么顺利,并州军中还有一支兵马,只怕咱们军中,却无人了解其能。” 袁绍闻言一奇,道:“什么兵马?” “是陷阵营。” 第二百五十三章 人主之道 “陷阵营?” 袁绍皱起了眉头,寻思了一会,方才道:“并州军麾下的这支兵马,袁某倒也是听说过,听说乃是一支步军,为首将领的乃是吕布麾下的一名将官,好像叫什么……什么……” “叫高顺。”陶商善意的提醒袁绍道。 袁绍转头问众人道:“高顺这人,尔等可有所听闻?” 所有人都是木然的摇了摇头。 陶商轻轻的咳了一下,道:“袁公,高顺此人,虽然是在中原之地名声不显,但实则却有异才,他麾下训练的陷阵营军,虽然只有七百人,但却乃是天下少有的精锐,说是攻无不破,也豪不夸张,上一次在虎牢关,吕布仓惶败走,替吕布抵挡追兵的人,应该就是高顺和陷阵营。” 许褚在陶商身后,听到这里一下子想了起来。 虎牢关一战,吕布仓惶败走,若不是高顺和他手下的陷阵营出击战败袁遗等人,并震慑住了自己,吕布即使有赤兔马为保命符,也未必就能那么顺顺利利的跑进关内。 帐内众人听陶商如此吹捧一个无名下将,皆不由的纷纷露出了不屑之色。 一个无名下将和一支无名之军,有功夫担心他们,还不如担心一下李傕所率领的飞熊军呢。 陶商还要说话,却见袁绍哈哈一笑,道:“陶公子也无需太过忧虑,纵然那高顺真有本事,陷阵营也确实是精兵,但依照你的意思,其麾下也不过数百余人,且都是步卒,想来不成气候。” 曹操显然并不是很赞成袁绍的话,随即道:“本初,陶老弟昔日与咱们同伐董卓时,机谋深远,且眼光独到,他若是以高顺和陷阵营为忧,想来对手必然是有可取之处的,本初切不可大意,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袁绍眨了眨眼,本想在反驳几句,但仔细一寻思,陶商和曹操既然都这么说了,自己若是执意以对方为不屑,未免太过专横武断,于是便也松了口。 “既然孟德和陶公子都这么说了……也罢,那就按照你们说的,日后遇见这陷阵营,咱们便互相知会,派出精锐小心提防一下便是了。” 袁绍的话音落时,却见袁军阵中,一名年轻的将领迈步而出。 那将领看着也就二十多岁,比郭嘉大不了多少,长相很是俊秀清雅。 但见他冲着袁绍深一欠身,朗声道:“明公,末将麾下所操练的大戟士,历时一年,已是初有成效,既是同为步军精锐,若遇那陷阵营时,末将倒是愿意以大戟士与高顺的陷阵营一战,且看看到底是哪一方略胜一筹。” 袁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儁乂能有此志,吾心甚慰也。” 陶商一听袁绍的称呼,心下微微有些小激动。 他转头上下打量了那年轻将军一会,问道:“袁公,这位将军是?” 袁绍笑着对陶商介绍道:“此乃袁某麾下,宁国中郎将,姓张名郃,字儁乂,乃是我冀州之境,为数不多的青年才俊,别看他年纪虽轻,但论及统兵布阵和武艺箭术,却是未必在颜良、文丑之下……按年纪算,你们倒是算了同一辈人。” 原来这位年轻的俊朗将领,就是五子良将之一的张郃啊。 “张将军好。”陶商笑呵呵的向着张郃打招呼。 张郃看起来非常和善,颇显平易近人。 “久仰太平公子之名,如雷贯耳,今日方得拜见尊容。” 陶商呵呵一笑,问道:“怎么样,感觉这尊荣俊吗?” 张郃一下子憋住了,有点不会答了。 这位太平公子,脸皮着实不是一般的厚呀。 “挺俊,俊出花了……”憋了好一会,张郃方才犹犹豫豫的吹捧了一下陶商。 陶商一下子就乐了:“真会说话。” 袁绍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好了,二位,如今面也已经见过了,下一步,咱们就是回营各自调遣兵马去中牟县去迎击董卓,于禁和甘宁二位将军率领弓弩营,随袁某的中军行进,统一听从麴义调度,袁某另外派出两路兵马,随同孟德和陶公子的中军,作为监军同行,代表袁某随时传达将令!” 听了袁绍这话,陶商微微轻挑了下眉毛。 曹操则是笑了一笑,但他的眸中却隐隐的有几分不快。 袁绍此举,着实是霸道了些。 不过,陶商和曹操都是心思细腻、城府极深之人,对于袁绍的安排纵然不满,但也绝不会顶撞违抗,当面得罪。 至少现在不会。 “谨遵袁公吩咐。” 袁绍满意的点了点头,突然一转头,对猛将蒋奇言道:“义渠领本部兵马,随孟德行军。” “诺!” 袁绍四下环顾,最终却是将目光落在了张郃的身上。 “儁乂,你就代表袁某,跟随陶公子行军吧。” “诺。” 袁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诸将道:“诸位可还有什么要阐述陈明之事乎?” 众人都不吭声。 袁绍大袖一挥,道:“既然没有,散帐!” …… 待众人各自拜别离去之后,袁绍屏退左右,只是留下了一个适才在帐内站在最后一排,一直悄声不语,静观诸人动向的中年将官。 “则注,感觉如何?”袁绍笑呵呵的问那中年人道。 中年人面无表情,沉思了一会,道:“明公想问的,是授哪方面的感觉?” 袁绍哈哈大笑:“则注乃吾冀州从事,总揽内外,有什么就说什么,你我之间,又何须什么彼此试探呢?” 听了袁绍的话,沮授平静的脸上方才露出了一点笑容。 虽然笑容很浅,但很显然,沮授对于袁绍这种对于自己毫无保留的信任,是感到非常称心且感动的。 “明公,适才授一直在观察,曹操和陶商麾下的那些将领,一个个身上都颇有些杀伐之气,各个皆非凡品,二人麾下人才之盛,却是超乎了授之想象。” 袁绍闻言倒是没有反驳,点头道:“不错,陶商领来的那三个,姑且不论,孟德麾下的将校,却无平常,待与董卓交锋之时,当可逐个验证。” 沮授又道:“明公适才向曹操和陶商军中安插人手时,他们虽然都很快的答应了,但授能看的出来,他们并非心甘情愿,甚至的,还有着一些抵触。” 袁绍随意的摆了摆手,道:“人之常情,可以理解的。” 沮授对袁绍谏言道:“理解归理解,但明公却也要时时理解自己的立场,如今的曹操和陶商都跟当年在洛阳时不一样了,那时候的曹操乃是诸侯之末,陶商更是白身一人,那个时候他们愿意作为明公的附庸,乃是因为他们的名望和地位不著,必须得仰仗明公庇护。” 袁绍闻言,皱了皱眉。 “说下去。” 沮授继续道:“可是如今,曹操成了大州之主,麾下兵多将广,不比当年,而陶商依仗许子将十句金评和太平公子的名头,亦是风头无二,濡须坞一役,战败袁公路十万之众,几可威震江南,日后其若是再继承陶谦基业的话……” 袁绍仔细的琢磨了一会,无所谓道:“那又如何?一个丹阳郡,再加上徐州,却也不放在袁某的眼里,等这次除了董卓,袁某回了河北立时就准备拿下并州和青州,待日后再灭了公孙瓒,袁某便是河北之主!放眼天下何人敌?曹孟德和陶子度……难道还敢反我不成?” 沮授耐心的对袁绍道:“若果能如此,倒是好说……可问题是,明公难道看不出曹操和陶商的关系?” 袁绍闻言一愣:“什么关系?” “他们二人的关系,着实要好。” 袁绍不以为意的道:“那有什么,当初在洛阳之时,我们三个人,哦,还有鲍信,便都算是投脾气的。” 沮授摇了摇头道:“今时不同往日,曹操和陶商都是您的附庸,您既为人主,自当就要审度平衡之道,两个附庸的关系要好,这可不应该是人主所希望看到的——只有他们彼此不睦,彼此争咬,彼此恶斗,明公身为人主,左右平衡,让他们任何一方都会对明公的些许恩典感恩戴德,这才是人主之道。” 袁绍闻言,双眸一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 …… 陈留合兵之后,三路兵马,分别在三位诸侯的引领下,以袁绍为主帅,齐齐的向着中牟县进发。 而此时此刻,董卓的大军亦是尽出关中,直奔中牟县而来。 董卓此番势在必得,以吕布为前部先锋,率领并州军本部,当先进攻中牟县。 中牟县的朱儁兵马不多,就算是他当年也曾是当世的名将,但如今也是垂垂老矣。 面对吕布,张辽,高顺,魏续,宋宪等猛将的进攻,朱儁连一日都没有守住,丢弃了中牟县奔东而走,而其手下的兵马则是在张辽的进攻下——尽丧。 吕布攻下了城池之后,并没有将兵马屯扎在县城内,而是在城外安营扎寨,排列于四野之地。 天下最强大的骑兵,就在并州军中。 坚城之战绝非吕布所长,反倒是于旷野作战,更能发挥出并州狼骑的狠辣、嗜血、勇武与残暴。 天下第一的武将,以及他最尖锐的爪牙们,此刻就陈列在中牟县的旷野,等待着关东三位诸侯的兵马到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袁曹势盛 吕布的并州军在中牟县陈列,蓄意等待着三路诸侯的到来。 朱儁仓皇而逃,只带着十余名亲从,来到袁绍的军中痛声哭泣,陈诉其战事之惨烈。 对于这位昔日的名将功臣,袁绍不敢怠慢,他一边亲自接待了朱儁,以好言相慰,许诺一定会为朱儁报仇。 然后袁绍便亲自指挥着三路兵马向着吕布军而去。 面的袁绍和曹操的兵马,吕布倒是未将其看在眼中。 在吕温侯的心中,现在的袁绍和曹操还和当初十余路诸侯一同举兵时一样,不过都是疥癞之疾,成不得什么气候。 众诸侯中,最勇武善战的孙坚已经战死了,剩下的这些人,又会有什么能耐 不过事实证明,吕布的想法错的离谱了。 他已经与时代脱节了。 现在的袁、曹、陶三家的实力,与当年和他在虎牢关交战之时,完全不可同日耳语。 袁、曹、陶三家军马在抵挡中牟县之东时,随即按兵不动。 袁绍命陶商和曹操将大寨各自安插在自己营寨的左右两面,成犄角之势,自己则屯兵正东,直面中牟县的方向,静候吕布的到来。 完全不是进攻的架势——袁绍不急不缓,严阵以待,并没有着急与吕布决战,可以说是松散的一塌糊涂。 针对这一点,陶商心中有些纳闷,随即找郭嘉商议,揣摩袁绍的意图。 陶商认为:按道理来说,并州军身为敌军的前部,虽然勇猛,但毕竟只是敌方的一支部队,若是等董卓的本部兵马抵达之后,两路军马合流,正面相抗属为不易,不乘着敌方主力兵马未至而先破其前部,反而在静静的等待,实在是搞不明白袁绍在想些什么。 郭嘉身为鬼才,却是看的比陶商要透彻,他告诉陶商,袁绍现在乃是在谋人,而不是在谋军。 袁绍此刻已经是今非昔比,他麾下不但是猛将诸多,而且天下中的士族谋臣,很多也群聚在其麾下,袁绍今日的安排,定然是有高人指点。 陶商不明其意,郭嘉随即对陶商做出了解释: 吕布表面上虽然是前部先锋,独领一军,但实则在西凉军诸将的眼中,身为后来者的吕布曾得到了董卓莫大的恩宠,属于被他们裸嫉妒那一类的——这样的人必须孤立。 再加上董卓平日里有意无意的制衡和挑唆,已经是将吕布推到了凉州诸将的对立面。 袁绍让三家军马陈列为犄角,表面上看似松散不战,实则确是严阵以待,瓮中捉鳖。而吕布也不是等闲之辈,袁绍不动,吕布自然也不敢轻易进攻。 此间的态势若是传到后方,以西凉诸将和吕布关系,必然会在董卓面前中伤吕布怯战不进。 以董卓如今的暴戾性情,想都不会想,老贼一定会派人前来斥责吕布,届时还会限时令吕布出战。 如此一来,便等于攻守易位了。 己方三家兵马比吕布军要多,还是分成三路成犄角之势布防,董卓斥责吕布出战,三家兵马转攻为守,不但可以避开并州军骑兵的长处,还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出麴义弓弩阵的威力。 而且吕布因为董卓的斥责转守为攻,身上的压力骤然增大,若是不胜,他面临的,只怕就是西凉诸将们的又一番挑拨与抹黑。 袁绍此一番谋人之法,绝非等闲之人谏言。 郭嘉断定,袁绍身边现在定然是有高绝的智谋之士,而且其本领恐怕不在自己之下。 而且很有肯能还不是一个。 如此,陈兵数日之后,吕布果然是坐不住了,一切都朝着袁绍的策略以及郭嘉猜度的方向发展。 吕布的后方,探子将军前情报禀报给了董卓。 吕布按兵不动,与袁绍大军对峙不战,这一下子却是正中了西凉诸将们的下怀。 董卓麾下的将领中,以李傕为首,张济、樊稠、郭汜等人齐齐向董卓谏言,言说吕布平日里,便对相国近年来待并州军甚薄颇有些微词,此番坚守不战,任凭袁绍军站住阵脚,肯定是有些诡异心思,请董卓多加小心,谨慎防备吕布的诡异心思。 而且李傕还向董卓陈述,袁绍军后方通往兖州、冀州、徐州的粮道通顺,并无任何阻碍,而且三家又都不缺粮,尤其冀州乃是天下粮仓,若要等袁、曹、陶三家粮草不敷,不战自退,简直就是可笑——如此,吕布到底在想些什么,着实是不言而喻。 吕布一定是故意保存实力,不想让嫡系的并州军受到损失……其心可诛。 吕布当年,本就是在诛杀丁原后,率领并州军将士投诚的董卓,在心性上乃属虎狼,董卓对他本就是不太放心,所以近年来,才一直有意无意的限制吕布的发展,并刻意打压分化。 如今事实摆在了眼前,再加上董卓每日服食五石散,精神亢奋,表面上看起来神采奕奕,实则头脑已经不甚清楚,于是老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派遣信使前往吕布的军营,用书信将其一顿大骂,并勒令其择日必须出战,否则当以军法处置。 吕布见了董卓的信笺,头都大了。 虽然吕布不是很瞧得上关东诸侯的联军,但敌方此刻虚实不明,又固守营寨,仓促交手绝非上策。 而且吕布也确实有点小心思,他不想让自己麾下的并州军受到无端的损失……他琢磨着等一等,最好是董卓的主力兵马到达之后,再行攻坚。 但董卓此刻军令以下,便由不得吕布不从了。 在诸多无奈之下,吕布只能选择向袁绍的营寨进军。 可如此一来,却是正中袁绍的下怀! 三处以犄角之势安扎的营寨,早在袁绍的安排下被设置的犹如铁桶一般,防卫攻势也做的极其严密,特别是以麴义为主导,甘宁和于禁为辅助的三家弓弩营,攻势犀利,诚可谓是骑兵克星。 吕布率领并州狼骑攻打三路诸侯大寨的第一天,就被三路人马打的是铩羽而归。 并州狼骑善使弯刀,机动力极强,若是在平原上与之正面相对,几乎没有他们冲不破的敌阵。 但针对此点,袁绍早就做好了筹谋,他谨慎布防,并利用敌方的内讧,逼的吕布不得放弃优势,化被动为主动。 并州狼骑虽然勇猛善战,但跟幽州的白马义从相比,也只是各有短长,麴义的弓弩阵曾在平原战场上,正面射的公孙瓒呲花,如今在有工势的防御下对付吕布的狼骑,其优势更是不言而喻。 更何况有甘宁和于禁相助,这仗打的就更让吕布窝心了。 在进攻了袁绍的大寨三次之后,吕布军又留下了数百人的尸体并带回了千余伤兵回归了本阵。 看着这些忠诚于自己的将士们,死的死,伤的伤,饶是吕布铁血无情,此刻也变成了七窍玲珑心……碎了一地 袁绍的弓弩,着实是太厉害了! 吕布打了多少年的仗,也没见过这么严密的弓弩防守,几乎就是密不透风,毫无间隙可言。 率领这支弓弩营的人,到底是谁啊 但吕布没有功夫多想,仗已经打到了这种程度,不能让麾下的将士们白白牺牲,今日一定要攻入袁军的营寨! 于是,吕布组织的第四次强攻又一次开始了。 泼天的箭雨齐射,遮云蔽日,天空都防备被其笼罩着,箭支夹杂着风势,狠狠的撞击在冲向袁军营寨的并州军身上,鲜血四溅,沙场殒命着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增加。 “咚咚咚咚!” 吕布军的战鼓在不停的擂动,攻坚军由吕布麾下的第三号大将宋宪指挥。 问题是无论怎么安排布置,宋宪指挥的兵将就是冲不到袁军大寨前的三丈之内,袁军的营寨前,已经留下了用肉眼数不清的尸体,而宋宪的脸上则是青筋暴露,眼珠子充血通红,他恶狠狠的看着远处固若金汤的袁军大寨,虽然恼怒的不行,可就是无可奈何。 轰隆隆的战鼓声仿佛敲打在士卒们的心尖上,惹的人抓心挠肝,偏又憋的是好生难受。 吕布骑着嘶风赤兔马来到了前军,朝宋宪冷冷喝道:“宋宪!再带五千将士进攻,一定要把袁绍的大寨给本将攻下来!” 宋宪重重点头,高喝一声:“诺!” 然后便见他挺直了腰,从随从手中接过长槊,朝身后的将士们恶狠狠的道:“并州的儿郎们!与某再冲杀一回,谁若第一个攻进了袁绍的大寨,温侯那里重重有赏!杀啊!” 并州军的将士都是虎狼之众,三军之中没有一个贪生怕死的,而且在多年的磨炼下,都是极为好战。 将士们听了这话,眼睛都红了。 “杀啊!!” 五千并州攻坚军如一道黑压压的潮水,再一次的朝着袁绍的军寨涌动而去。 吕布的眼中也冒出一股疯狂的火焰,他一甩手中的方天画戟,高声大喝道:“后军弓弩手,紧随宋宪冲上,箭雨掩护!擂重鼓!为将士们助威!传令下去,破袁之后,本将军允许他们在附近的县城屠城三日!” 并州军将士们得到了可以屠城的酬劳许诺,表情愈发的兴奋且疯狂,通红的眼珠里泛出贪婪的和冷冽的杀意,奔向袁军大寨的脚步愈发迅速。 袁军的工势前阵,麴义、甘宁和于禁三人皆在。 麴义一脸傲气的看着宋宪率军再次冲来,半咪着眼睛跟睡着了似的,根本不发一令。 而寨内防守的士卒们亦是谨遵将领,面对凶猛如狼、杀意冲天的并州军,在没有麴义命令的情况下,居然没有一个士卒擅自做出动作。 哪怕就是敌人杀到面前了,他们好似也只会等待将领一样,否则,便是任凭敌军斩杀。 直到宋宪的攻坚军离营寨近了一些,麴义才猛然睁开眼睛,沉稳大喝道:“持四石弓营,放箭!” “唰唰唰!” “三石弓营,放箭!” “唰唰唰! “两石弓营,放箭!” “弩兵营,射!” “嗖嗖嗖!”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守护营寨的将士们各司其职,虽然忙碌却不见丝毫慌乱,袁军大寨前的空地上,一个个的并州军士兵惨叫着栽倒在地,喊杀声渐渐由强变弱。 就连宋宪本人,也被一箭射中肩膀,从马上栽倒了下来。 远远观战的吕布见状顿时脸色一白,指着跌下战马的宋宪喝道:“快!快救下宋宪!此乃本将之臂膀,不可有失也!” 吕布身后的亲军毫不犹豫冲进了战场,冒着雨点般的箭雨,在用七八个人的性命为代价的前提下,半背半拖的,方才将宋宪救回了本阵。 并州军又丢下了数百具尸体,无功而返,潮水般的涌上前,又如潮水般的向后方退去。 第四次攻势又失败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柿子不软 吕布紧紧的盯着远处,那座屹立不动,稳如泰山的营寨,黯然长叹口气:“袁绍贼子,羽翼成矣,想不到他居然会有如此强横的军势……这才只是过了两年啊,四十三公之门第果然了得!唉,这天下终归还是士族的天下啊!” 说到这的时候,吕布的面色变的有些暗淡,显得有些伤感。 他本人也不是愿意屈居于人下之人,怎奈家室和门第限制了他的发展,吕布纵想独立成事,但是他本人不过是一介武夫,更兼在杀了丁原投董卓后,更是声名狼藉。 不然,依照他的秉性和尿性,又焉能心甘情愿的让董卓当软柿子一般,捏咕到现在? 吕布的身后,张辽纵马而来,他注视着远处的袁军大寨良久之后,谏言道:“温侯,听闻袁绍这两年间,一直在与幽州的公孙瓒鏖战于界桥、龙凑等地,数败公孙麾下的白马义从,闻袁绍帐下有一名叫做麴义的能人,极善用兵,对付公孙瓒,皆此人之功劳也,今日之战,对方的统帅只怕便是麴义。” 吕布闻言,脸颊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没有吱声。 张辽不但勇武过人,且处事果决,他见袁绍大寨在麴义的安排下坚如磐石,随即道:“温侯,我军三番四次攻打袁绍的大寨不克,若是执意进攻下去,也未必能讨得什么好处,不如转攻他处。” 吕布似乎有些神思不属,闻言道:“改攻何处?” 张辽定了定神,谏言道:“温侯现在撤兵,袁绍必然是以为咱们屡番不胜,不得已而败走,恐其不会因此为意,温侯却可反其道而行之,在撤兵途中,骤然转向杀往徐州军的军寨!徐州军在三路联军中实力最弱,措不及防之下,必然难挡温侯的虎狼攻势,温侯若能攻克徐州军的大寨,回头相国问起也算是功劳一件,可谓功过相抵,相国怕也是说不出什么!” 吕布闻言沉默了一会,抬眼看了看远处的袁绍军寨,心中似是有些不甘。 在吕温侯的心中,他一直认为自己麾下的并州军将士乃是天下最勇猛善战的军队! 只要吕布的方天画戟锋芒所指,并州军的将士就可以屠戮毁灭这天下的任何的对手,犹如群狼过境,将所碰到的一切都啃食的一干二净。 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干的。 今日的吕布,亲身体验了一堂生动的公开课,让麴义狠狠的扇了一记大耳刮子。 啪啪响的那种。 吕布似是还想再挣扎一下,他对张辽道:“且让本将再试最后一次……若是不成,再依照文远的方法不迟。” 说罢,便见吕布催动嘶风赤兔马,单人匹马的堪堪来到袁军的射程之外,他抬起手中的方天画戟,遥遥的虚点着营寨栅栏上的一众袁军,高声喝道:“哪一个是麴义?给本将站出来说话!” 吕布的语调虽然冷厉平稳,但嗓音却是极大,袁军前阵的人基本上都听见了。 问题是麴义根本没理他。 于禁斜眼看了一眼不为之所动的麴义,疑惑道:“麴将军,吕布叫你呢?你怎么不搭话呢?” 麴义轻轻的哼了一声,道:“吕布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我说话?本将懒得睬他。” 于禁闻言不由的咧了咧嘴。 这麴义本事是有,但秉性也着实是太张狂了些,天下第一善战的猛将……他居然都不尿?还说对方算个什么东西? 真是个狂妄之徒啊。 “别不理呀!”甘宁笑呵呵的舔了舔嘴唇,兴奋道:“生生射了半天,惹的老子手都痒痒了,却是连一个人都没砍上,如今吕布过来了,好不容易有个乐子,将军怎地还不理会?” 麴义重重的“哼”了一声,道:“要理你理,本将没那闲工夫。” 甘宁却是一点都不生气,哈哈一乐:“老子理就老子理。” 说罢,便见甘宁在高台上向前站了一站,高声对吕布喝道:“姓吕的,你往这看……老子便是麴义,有什么屁你就放出来!老子接着便是!” 麴义闻言,身形不由的一晃,差点没从高台上栽下去。 我了个去……这厮当着我的面就敢撒谎假冒? 刚转头想要骂甘宁几句,于禁却急忙上来拦住他,笑道:“麴将军勿要动怒,不是你要他替你回答吕布的吗?既然麴将军不愿意与吕布说话,那就让甘校尉代你说说,又有何妨?” 麴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头扭向别处,懒得再看。 吕布见甘宁自称为麴义,也没怀疑,只是扬声大喝道:“麴义,听说你也是河北有名的大将,威名不下于颜良,文丑……怎么只会龟缩在营帐之内摆什么弓弩阵?敢不敢出来与侯爷一对一的走上几招?” 甘宁转头看向麴义,咨询道:“吕布邀请你单挑呢?应是不应啊?” 麴义的脸色阴沉似水,怒道:“他那是找我单挑吗?分明就是找你!”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应呗?” 麴义闻言哼了一声,眼神看向别处,没吱声。 他虽然为人傲气,但心下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的。 论及统兵作战,放眼天下,麴义谁都不惧。 但若是论及单挑……吕布一个屁只怕就能把自己给崩死了。 吕布见“麴义”没搭腔,随即又高声大喝了一嗓子:“怎么样?麴义,你敢还是不敢!” 甘宁将手放到耳朵边,做出一副好似听不清的样子,回道:“你—说—啥?” 吕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高声呼喝了一遍:“侯爷我说,单挑!你敢不敢?” “听不清啊!……啥?” “单挑!单挑!单挑!” “啥玩意?” 吕布见状顿时勃然大怒! 这混蛋安敢戏耍于本将军? 吕布胸中气血翻腾,挥舞方天画戟,纵马就往前冲了两步。 于禁眼尖,一见吕布进入了射程范围,顿时大喜过望。 “好啊!这厮还敢往前走?这胆子是真肥呀!将士们……给我射他!” 呼拉拉的一阵箭雨铺天盖地的奔着吕布飞击而来。 得亏吕布眼尖,急忙催动嘶风赤兔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出了箭雨射击的范围。 于禁遗憾的拍了拍手,砸吧着嘴:“哎呀!可惜了,想不到赤兔马居然如此之快!唉,多好的机会啊,差点就能射翻吕布了……甘校尉,要不麻烦你再试上一次?引诱他过来?” 甘宁点了点头,又高声冲着吕布叫道:“吕温侯,你刚才说的啥?老子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如何?……啥?” 吕布满脸阴霾的看着还在跟自己耍宝的甘宁,咬牙切齿的从嘴中崩出一个字。 “滚!” 随后,便见吕布和张辽,指挥并州的兵马,向着来时的方向缓缓的撤退而去。 麴义眯着眼,看着并州军逐渐绝尘的身影,嘴角露出了一副讥讽的笑容。 “甘校尉,适才你与吕布的这一番对话,不久之后,只怕便会成为天下间少有的笑柄传闻,身为一军上将,在三军面前如此失态,本将怕你三四年内,这名声都是要臭的翻不过来了,哈哈哈哈!” 甘宁疑惑的看着一脸自得笑容的麴义,浑然不明白这厮为什么会这么幸灾乐祸。 老子刚才——好像用的是你的名吧? …… …… 此时此刻,在另外一边陶商的大营内,陶商正按照郭嘉的吩咐,给曹操和袁绍分别写信。 信写完了之后,郭嘉又重新帮陶商校了一遍,很不客气的给他指出了信上的两个错别字,之后便派人将两份信函分别送了出去。 安排完毕后,陶商颇有些疑惑的问郭嘉:“你怎么能算定,吕布若是失利于袁绍之手,必然会假借撤退之举,调转锋芒来进攻我的营寨?” 郭嘉摇头晃脑的道:“郭某也不是敢那么的肯定,但吕布此番强攻袁绍营寨,乃是奉了董卓的铁令,若是劳而无功,待董卓亲自抵达河南之时,吕布只怕是无法对董卓交待,所以他若是打不下袁绍的营寨,则必然要想办法另寻一个胜仗出来,如此,也算是堵住了董卓和西凉诸将的嘴。” 陶商一听,顿时有些气急败坏。 “什么?这不欺负人么?袁绍乃是诸侯之首、曹操更是董卓的死敌,放着这两个人不打,偏偏绕过来打我找胜仗?吕布什么意思啊?陶某是软柿子,捏起来很有手感呗。” 郭嘉嘿然一笑,道:“反正跟袁绍和曹操相比,你肯定是最弱的,不打你打谁?还有……柿子是什么东西?” “这叫什么话,我可是在濡须坞,打败了袁术十万大军的人,凭什么说我最弱?” 郭嘉笑着道:“你打赢了袁术的大军,有很大一部分是出于袁术的战略极度错误和运气所在,论起年纪,曹操和袁绍都比你大了许多,他们两个都是西园八校尉出身,乃大将军何进之嫡系,他们在朝廷呼云唤雨的时候,你怕是还跟在你爹的身后哭鼻子要奶吃呢?” 陶商的脸色有点发紫,这话也太气人了。 姓郭的说话一点逻辑性都没有,什么叫跟着我爹的身后要奶吃?能要出来才怪! 要奶也得跟我妈要吧! 陶商撇了撇嘴,转移话题道:“你认为吕布会怎么偷袭我的军营?” 郭嘉道:“吕布麾下之人,都是能征善战的猛将,但却没有谋主,依照郭某度之,他的进攻方式一定非常简单,假意先从袁绍的大寨撤退回往中牟县,然后在半路上,突然杀个回马枪,直取咱们徐州军大营……仅此而已,不外如是。” 陶商闻言挑了挑眉,道:“怪不得,你刚才在书信上写定时辰,请袁绍和曹操派兵前来我军寨,是想让他们俩和我里应外合夹击吕布。” 郭嘉笑着点了点头,道:“对付此等憨莽之徒,咱们自然也是要用最为直接的手段,此一战吕布必败,而且也能扬了你太平公子的声威,毕竟对方是天下第一猛将,可不是谁都有机会能够正面将他打退的,此战若成,你是不是可以给郭某涨涨年俸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善保命之人 董卓的大军开拔出了长安,此刻已是兵至首阳山的地界。 而在董卓的中军中,奉将令替董卓执掌三军的镇军主将,乃是凉州军系的第一大将李傕。 李傕乃是董卓军中,排名第一的善战猛将,其人作战不但极为勇猛,而且颇有些韬略军机,按照当时长史刘艾的说法,李傕的用兵之能,应当是不在孙坚之下。 当然,这种个人性质的看法,亦是存在他的个体性和偏见性。 但毋庸置疑的,李傕在凉州诸将当中,确实是首屈一指的存在,无论是其实力还是地位,皆非其他诸人可比。 也正因为这个能力和地位,使得李傕在西凉军中有非常多的朋友,他的关系网大的几乎是覆盖了整个西凉军的各处军营。 然而,虽然有很多各级将官和李傕的关系都不错,但依照李傕目前在凉州军的地位,这些人大部分他都不太瞧得上眼,毕竟他的身份在那摆着呢,不是随便什么猫猫狗狗都能跟他称兄道弟的。 但凡事皆有特例,终归还是有一些官职不高的有才之士,还是能够让李傕欣赏的,并愿意折结与之相交。 董卓的女婿牛辅营中就有一个,他在李傕的眼中很重要,也受到了他的认可。 此人就是讨虏校尉贾诩。 贾诩四十六岁,奔五十走的人了,原先也曾当过凉州的名士,但后来就销声匿迹,不怎么出名了,在官职上,贾诩做的也不是很高,很多人都觉得他浑浑噩噩的,一晃就晃成到这么大的岁数了,着实是有些浪费了自家的资源。 在这个平均年龄不是跟高的社会,奔五十走的人,就已经可以算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了。 贾诩也是小士族中人,他用了一辈子时间做到个杂号校尉,成果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 这倒是不是贾诩没有才干,着实是他的性格太低调,也太阴沉,平素里很少与人呼朋唤友,再加上他有意无意的,总是故意隐瞒学识,因而知道他本领的人并不太多。 李傕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知晓了贾诩的确实是有几分本领,从那以后方才上了心思,特意与其之倾心相交。 而贾诩性格沉稳,心思诡异,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他也倒是默许了李傕上杆子的行为,毕竟多一个后台,自己的安全就多了一分的保障。 …… 凉州军屯扎在首阳山的傍晚,李傕拎着一壶酒,又来找贾诩唠嗑了。 贾诩官居讨虏校尉,乃是武官,不过有意思的是,他平日里总是一副寒酸的文士打扮,除非是亲临战争,否则在军中亦是如此,很少披甲。 这或许是他对自己文人身份的一种表现吧。 李傕也不用别人通报,自顾自的就掀帘子走进了贾诩的帐篷,尽显其脸皮之厚。 他大大咧咧的冲着贾诩一乐,道:“文和,干嘛呢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贾诩此刻正低着头读书,一听李傕的声音,埋在简牍中的双眸居然下意识的一翻白眼。 这厮怎么又来了身为中军镇将,他一天天怎么就那么闲呢 贾诩的相貌很是普通,普通到乍一看去,跟一个快要抱孙子的庄稼汉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扔到人堆里立刻就找不到的那种。 贾诩放下手中的简牍,站起身来,恭敬的施礼对李傕道:“在下见过上将军,上将军远来,怎能也不派人知会在下一声,我也好做些准备才是。” 李傕笑呵呵的挥了挥手,让他无需拘礼。 他自己也不客气,寻了个软塌盘腿坐下,将酒往桌案上一撂,笑道:“咱俩之间还客气个鸟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这可是上好的宫廷御酒,相国亲赐的!” 贾诩的表情很平淡:“多谢将军后意,您知道的,在下平日里不饮酒。” 李傕笑嘻嘻的劝他:“今日有高兴的事,说什么你也得少量的喝点!” 贾诩使劲的摇了摇头,他在这方面,很有主见,不给任何人面子。 “回上将军的话,在下真的是不擅饮……不,应该说是不饮。而且这是在行军中,纵然咱们西凉军中无有禁酒令,但在下却着实认为军中饮酒乃不妥之举。” 李傕暗自嘀咕,这半老头子真是个没情趣的。 不过李傕不生气,他跟贾诩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知道他的性格着实古怪。 这老家伙看着很随和,但实则却极有原则,不愿意干的事真就是从来都不干,阎王爷劝也不好使。 他不但不喝酒,甚至还不怎么吃肉,一天天跟修仙似的,也不知道练的什么成仙的。 不过有意思的是,贾诩不愿意干的这些人,都是一些生活小事,触怒不到上司逆鳞,顶多就是觉得他人有些死板罢了。 “文和,我怎么就不明白呢这酒和肉,是多好的东西啊!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试试呢!如今天下大乱,土地荒芜,关东诸州有很多地方甚至是颗粒无收,有些百姓甚至易子相食!能在这乱世之中吃上一口酒肉,乃是多少人梦中之事,你可倒好,有好货摆在眼前,却是连碰都不碰一下……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什么不愿意吃喝” 贾诩随口说了一句:“死的快。” “啊”李傕闻言顿时懵了。 贾诩给李傕倒了一觞水,递过去道:“酒肉之物,上瘾伤身,食之过量,容易减寿数,亦是容易乱神志,因而不食。” 李傕拿过觞来,喝了一口道:“酒肉折寿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那你少吃点呗” 贾诩摇了摇头,表情木讷,犹如石头一样不近人情:“一旦上瘾,那便不是自己说了算的,索性不如就不吃。” “你对自己倒是够狠!”李傕放下了酒盏,笑道:“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一个好消息。” 贾诩长叹口气,似是有些无奈:“上将军,在下不是曾跟您说过,在下任职于牛中郎将的麾下,您若是有事找我,派人知会一声,约定时辰地点……您这么直接过来,回头若是让牛中郎将知道,在下这边委实不太好过。” “你也忒小心了!” 李傕不耐烦的一挥手,道:“牛辅跟本将,交情也算是可以,我来他军中找一个校尉,他还能有什么说道不成……实在不行,回头我找知会他一声,直接把你调到我军中任职得了,省得本将老是得这么来回这么跑,忒的麻烦!” 贾诩闻言没吱声,心中却很是无奈。 对于李傕这种直来直去,张狂不羁的性子,贾诩说实话是真有点打心眼里瞧不上。 换成原先,要他跟这样的人交朋友,还不如让他喝壶尿来的舒服。 但贾诩又偏偏没办法,谁让自己还真就是得指着西凉军的这些大爷们保命吃饭呢。 “上将军今天来此,不知是有什么事”贾诩把话切入主题,他不想让李傕在这里无休止的打扰自己。 李傕笑嘻嘻的道:“我按照你的说法,联合凉州军的诸位将军们借着吕布不进兵的事,在相国面前谏言,说吕布私心甚重,有养寇自重,保存实力之嫌,相国果然是雷霆震怒,他老人家派人星夜前往中牟县,写书信深责吕布延误战机,并督促吕布出战!嘿嘿,姓吕的这一次,可是有好果子吃了。” 贾诩闻言没说话,只是一皱眉:“相国发怒了” “是啊!”李傕显得非常兴奋:“相国当时怒火中烧,把桌案都给掀了。” 贾诩喝了一口水,眼睛眯了起来,脑中似是在飞快的运转。 “您上次说的那个五石散,相国现在还吃吗” 李傕闻言一愣,不明白贾诩提起这东西干什么。 他寻思了下道:“应该是还在吃吧,我也只是听郭阿多提起过那么一嘴,没怎么太过留意,怎么,这事有蹊跷” 贾诩心下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但寻思来寻思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拉倒吧。 爱死不死的人,跟老夫有屁毛关系,不吃五石散,天天祸害身体,他也够呛能活多久。 一句话没说好,再给自己惹上一身祸患。 贾诩没有继续在五石散的话题上停留,劝李傕道:“状也告了,事也办了,上将军就稳下心来,好好的帮相国临阵作战便是。” “别呀!” 李傕似是对贾诩的这种说法极不认同,道:“我这心里,倒是还有一个主意!这次特意来跟你商量……我这寻思,吕布这次出战,若是胜了,也就罢了,可他若是败了,我就再往相国那谏言一番,就说吕布对相国不满,消极应战,让相国狠狠的再收拾他一下,你看怎么样” 贾诩听了这话,差点没大耳刮子抽他。 合着你跑到我这来,要商量的大事,就是再告吕布一记告刁状 你把老夫当成什么了 贾诩面无表情,深深的看了李傕一眼,道:“上将军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 “好处”李傕闻言愣了愣:“好处就是,能让相国对吕布不满啊。” 贾诩摇了摇头:“相国已经对吕布不满了,上将军再加一把火,也不外如是而已,难道相国还能把吕布杀了他还需要吕布为他执掌并州军,就是再打再骂,也绝不会动吕布分毫……在下劝您一句,没有意义的事,上将军还是少做,真把吕布逼的太急了,暂时对您没有什么好处,还是那句话,上将军此刻还是专心帮相国打好这仗便是了……还有,上将军怕是误解了在下对您谏言的真意,在下当初让您邀请诸将弹劾吕布,不是要让上将军和吕布在相国面前争宠……而是要通过此事,确保上将军您在凉州诸将当中的地位!相国在日,上将军是凉州第一的大将,但相国已经六十多了,等相国百年之后,上将军可曾想过自己当何去何从乎” 李傕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很是坦然的道:“没想过。” 饶是贾诩性格老辣弥坚,此刻也不由的升起一股抄菜刀砍人的冲动。 在凉州军营中待久了,老夫的智慧迟早要被这群傻子带跑偏喽。 第二百五十七章 对阵吕布 贾诩对李傕的耐心着实有限,但却又不能不劝解。 贾老头现在的心中,很是郁闷。 李傕其实也不太舒服。 他本以为自己的想法极为高端,没想到一说出来,就让贾诩驳斥个体无完肤。 偏偏人家说的还挺有道理,让自己无法反驳——好厉害的样子。 李傕满心不爽的走了,他志得意满而来,无精打采而去。 李傕的背影方一消失在贾诩的帐篷口,贾诩就立刻对着帐篷外喊道:“贾哲!贾哲在吗?让他速速来老夫这里一趟。” 贾哲是贾诩老家的亲信嫡系,他跟了贾诩二十五年,可以说对贾诩忠心耿耿,同时也是贾诩在这个世界上少有的能够相信的人之一。 过了大概三炷香的功夫,便见一个半大老爷子走进了贾诩的帐篷,毕恭毕敬道:“主人,您招呼我?” 贾诩对着贾哲吩咐道:“现在有个急事,得要你去速办,你也不要留在军中陪老夫了,赶紧回长安去,把老夫的家眷……还有你自己的家眷,统统搬迁回姑臧的老宅子去!一刻也不要耽搁……长安的宅子和田地,你就做主随意的处理一下,不用卖出多高价,最重要的是赶紧出手,能多快有多块,亏点也不打紧,知道了吗?” 贾哲深深的吸了口气:“主人,您又看出了什么……是董卓军是要完了吗?” 贾诩摇了摇头,道:“完倒是不至于,不过老夫有感觉,董相国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他现在是外表精神亢奋,内里虚弱糊涂……若是换成头两年,李傕联合凉州诸将中伤吕布,以相国的阅历和老道,断然不会因为些许谗言而草率的做出斥责吕布之举……依老夫看,那五石散十之八九是有贼人故意布局要弄死相国而精心准备的,而且相国已是深中其计,旁人怕是也劝不得……老夫前几天看相国的样子,就似有点回光返照之相,如今听了李傕的话,更加验证了老夫的猜想。” 贾哲对贾诩的安排布置感到非常的佩服,问道:“主人让李傕联合凉州诸将中伤吕布,原来这真意是在试探相国的情况?” 贾诩叹息道:“不错,多想一些,多做些布局,咱们姓贾的才能在这个乱世活的长久些……相国若死,凉州的马腾和韩遂必然造反!他们两个昔日本就是叛逆之贼,相国在日,其能威慑凉州令他们不敢妄动,但相国一旦去了,这事可就是说不准成了……还有吕布军和凉州军,现在已然是水火之势,相国一旦身死,他们为争权柄也必然内讧,长安不日则将腥风血雨,早早把家眷撤走,是对的。” 说到这,贾诩顿了顿对贾哲道:“送家眷回老宅后,你也不要回来了,等老夫的信便是。” 贾哲听到这有些紧张了:“主人,长安时局若是如此凶险,你不如也想办法回去吧。” 贾诩摇了摇头,道:“时局虽险,但于老夫却无碍事,老夫现在已经有能力可把李傕当保命符,必要之时,助他上位也不是不可……你放心的办你的事去吧,不必过分挂怀老夫……不过可惜呀,李儒被相国留在了长安监管天子,若是他在,说不定还能稳住凉州军中的形势,可惜董相国经营多年的天下第一军势,旦夕之间四分五裂……这或许便是命数吧……那个用五石散算计相国的人,究竟会是谁呢?如此毒辣手段,只怕尚还在老夫之上。” 下话,贾诩当着贾哲的面没有说。 这样的毒人——当真不该存活于世,他娘的应该天打五雷轰。 …… …… “阿嚏!” 陶商重重的打了个喷嚏,然后使劲的揉了揉鼻子,不解看向天空。 天色虽然已经暗了,但也不是很凉啊? 而且自己既不头疼也不脑热的,怎么就会突然打了这么大一个喷嚏呢? 难不成有小人在暗中作祟乎? 郭嘉在他身后,看着陶商略显疑惑的神情,笑道:“坏事做多了,心里没底了是吧?郭某估计也是有人咒你呢,希望你遭雷劈。” 陶商有点不太高兴了:“我有一句自创的座右铭: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陶某为人如此慷慨豪迈,侠骨柔肠,谁这么不长眼,居然咒我?这不是要引起天下士族和百姓的公愤么!” 郭嘉“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无奈道:“要点脸吧,郭某都替你感到惭愧……你那句座右铭是孔圣人说的,什么时候又成了你的自创?” 陶商抬头看了看天色,但见乌云密布,今夜似乎会有瓢泼大雨。 “许褚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郭嘉闻言笑笑,道:“准备好了,而且曹操和袁绍也都回了信,会按照约定的时辰派兵前来攻打吕布的后军,再加上今夜的大雨,吕布今夜必败无疑,咱们稍后只需静观好戏便是。” 二人正说话间,突听远处骤然一阵马蹄声响起,伴随着“呜呜啊啊”的嚎叫声,隐隐便见并州军的兵马去而复返,正冲着徐州军的大营汹涌而来。 曹豹身为徐州军的主将,其遥遥的看到并州军的军容,却是惊骇的面色煞白,他的双腿此刻竟然是在不由自主的打着摆子,看那模样仿佛站都要站不住了。 这也难怪,曹豹并没有经过大的阵仗,这些年平贼剿匪,也不过是在徐州境内处理一些疥癞之疾,去年虽陶谦平定阙薛,已经算是他人生中难得的硬仗,而与并州军这种天下强兵对战的经验,曹豹完全没有。 若论及真实本领,连陶谦和笮融都比他强上许多,更别说是威震天下的吕布。 陶商看着曹豹胆战心惊的样子,并没有什么丝毫的瞧不起,心中很理解。 当初他第一次临阵的时候,差点没有吐出来,而曹豹这些年在徐州可算是养尊处优,面对臭名昭著的并州狼骑,如此表现也是能够理解的。 换成自己当年,现在少不得会就地脱裤子解决一泼。 他走到曹豹身边,拍了怕曹豹的肩膀,道:“曹将军,后营阵中需要有人指挥调度,皇甫老师一个人在那里,陶某怕他老人家年纪大应付不来,不如由你去协助他一下,如何?” 曹豹闻言微微一愣,接着面色骤然一红。 他心中自然知晓,陶商让他去协助皇甫嵩坐镇后营是假,替自己着想让他躲避前阵的战事才是真的。 想到这里,曹豹的心中不由的深感羞愧。 想当年,在他眼中如同废物一样的陶商,经过了近三年的成长,在将近二十岁的年纪已经闯出了诺大的名头。 看他临阵不乱,谈笑自若的样子,着实不是装出来的! 那是实打实的在各种事件和刀枪剑雨中的迅速成长。 而自己多年来固步自封,名义上虽然是徐州第一号的将领,实则早就被这个当年自己连正眼都不愿意瞅的人,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一把年纪了,活到现在居然让小辈鄙视了……惭愧啊。 此时此刻,曹豹知道,他若是真的按照陶商的提议,率领亲兵前往后营,那他这一辈子,也就真是没什么大出息了! 曹豹直起了腰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定心神对陶商笑道:“大公子多虑了,皇甫将军乃是当世之名将,他虽然上了年纪,但管理后营这种小事,对他老人家来说还是不在话下的,前军事急,曹某愿意在此协助大公子,以尽绵薄之力。” 陶商闻言不由的一愣。 说良心话,他原先还真就是没太瞧得起曹豹。 无论是历史上的风评,还是打穿越到这个时代后,曹豹的所作所为在陶商眼中,纵然不是一个怂包所为,但也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至少是很普通的一类货色。 但今天曹豹的表现,却是大大的出乎了陶商意料之外。 有些时候,看人看事,却是不能光凭名声和表面现象,真正临事的时候,或许也能看得出一个人的手段和本领。 陶商赞许的向着曹豹一笑,以姿鼓励。 就在这个时候,并州狼骑在魏续的率领下,已经冲杀到了徐州军寨的正前方。 在袁绍寨前的失利,已经彻底的惹恼了这些并州军,他们此刻心中没有别的想法,只想大杀一场,啃嗜掉眼前所遇见的一切阻碍,将胸中的这口恶气,全部的发泄出来。 而徐州军,就是他们的发泄对象! 可惜的是,并州军没有想到,在他们眼中根本不值一哂的徐州军,其实也是一块硬骨头。 徐州军并不比冀州军好啃。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从生。 徐州军寨前的土地,仿佛突然天崩地裂。 早就埋伏好的陷坑在并州军战马的践踏下,骤然轰塌! 数不清的狼骑士兵和他们的战马,嚎叫着一头栽进了陷坑之内,而后方紧跟而上的马军亦是收拉不住,一个跟一个的跌进坑内。 一时间,徐州军的大寨前,整个乱成了一团。 魏续急忙勒马,高声呵斥后方的骑兵暂缓攻势。 骑兵冲锋,最忌讳的就是突然叫停。 一直是根本把持不住,容易造成己方的混乱践踏,二则便是即使停住了,战马原地打转厮鸣,会将整个阵型全部打乱,造成后续难以为继,攻势和防御都呈现最弱化的灾难性苦果。 而也就是抓住了这么一瞬间的机会,埋伏在营寨旁边的左右两只伏兵纷纷出击。 第二百五十八章 青春期的张郃 从徐州军营寨侧面冲出的两只埋伏并州军兵马,左面的一路乃是徐晃,右面的一路,乃是代表袁绍在陶商军中督军的张郃。 身为后世人眼中的五子良将中的两位,张郃和徐晃二人在掌握作战时机这方面,自然是相当的纯熟。 而徐州军的正中寨门,早就蓄势待发的徐州主力军,亦是在许褚的带领下,直奔着因为势态失控、一时仓惶混乱的并州狼骑冲杀而去。 指挥并州军前部的魏续,措不及防,无法稳定住局面,并州军的前部在在一时间陷入了慌乱之中。 并州军的中军阵中,张辽飞马亲自向吕布禀报前方的战况。 “温侯!前部的魏续兵马被遭了徐州军的埋伏,魏续之兵为陶氏三路兵马所困!徐州军营前有陷坑,组织了我军的冲击,如此看来对方是早有准备!” 吕布一听,火气顿时便蹭蹭的往脑瓜仁上冲。 先前在袁绍那边败北了一阵,奈何袁绍是关东诸侯之首,输给他也就算了……如今却是连姓陶的竖子都敢算计自己。 关东诸侯,莫不是真把本将军当成了好欺负的不成! “高顺,郝萌等人在后方压阵!张辽,你与宋宪等人随本将率中军去前阵,击破陶贼人马!” “诺!” 在吕布和张辽等人的调兵遣将之下,并州军的中军很快一分为二,高顺等人在后方压住阵脚,以防不测,而吕布和张辽、宋宪等人则亲自去前方支援魏续,对抗徐州军。 此时的前方战场,魏续的前部先锋军受到了徐州军三路兵马的埋伏,一时间陷入了混乱之中,却是让陶氏的徐州军乘机占了好大的便宜。 但并州军不愧是天下强军,绝非袁术的新军可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兵勇很快就缓过神来。 并州军前部在魏续的组织之下,开始逐渐守住了阵脚,并对徐州军展开了一些适当的反击,将局势逐渐稳住,慢慢的将形势搬了回来。 徐晃挥舞着大斧在并州军中往来冲突,并州军很快的在混乱局势中稳定了阵型,这一点着实是大大的超出了徐晃的预料。 此刻的徐晃,手中的战斧虽然依旧是挥舞不停,毫不畏惧的砍杀敌众,但他的心中已经开始对局势担忧起来。 并州军的虎狼之兵,跟己方上次在濡须坞击败的袁术士卒,在战力和临阵应变上,完全是天壤之别! 己方虽然出奇,但看来却并不能致胜,而且照此形势下去,则很容易被并州军反击击溃。 徐晃的战法中规中矩,他亲自率军压住己方的阵脚,不急不慌的向前推进。 与实力强横的并州军交手,徐晃不敢轻易冒险,即使是打埋伏战也一样。 稳扎稳打,保存实力,即使不赢,也不能大败,这在徐晃的心中才是最妥善的王道战术。 将近而立之年的男子,一般都是这么办事的。 但徐晃对面的张郃,却完全不这么干。 张郃的年龄比徐晃要小,相对的,他的战意和积极性也比徐晃要更加浓厚。 最重要的,是他迫切想要立功的心! 青春期还没有结束的张郃呦 如今在袁绍的大寨中,张郃是新一代年轻武将的代表人物,风头可谓正盛。 就连袁绍都亲口承认了,张郃的作战水平在未来,势必会慢慢的赶超于颜良和文丑,成为可与麴义并列的河北中流。 这样的夸奖,对张郃来说,可谓是天大的鼓励和殊荣。 袁绍太瞧得起自己了,他果然是不瞎呀。 但相应的,这份激赏,也使得年轻气盛的张郃想要证明自己的愿望变的更加浓厚。 这一点,就使得张郃在作战中,表现欲格外的强烈。 并州军的强大徐晃看出来了,张郃自然也是看出来了,但不同于徐晃的事,徐晃稳扎稳打,步步推进;张郃却是打算乘着并州军骚乱未止的前提下,一举取下敌军首将,以竞全功! 他瞄准的,是魏续的脑袋! 现在的并州军前军,因为骤然遭到了徐州军的埋伏,士气暂时还没缓过来。 而魏续为了鼓舞士气,尽快的回复各部战力,不得不离开中军,来到战场的前沿,亲自指挥调度。 将领乃是一军之胆,是当之无愧的军中重心。 领头的将军若是离开后方,虽然可以鼓舞士气,但相对的,也会承担巨大的溃败危险,因为整个战场的重心会随着双方主将的位置移动而有所移动。 将领在后方,可以稳定军势,将领若是在前方,可以鼓舞士气,发挥出军队最强大的战力。 可是处于前阵的将领,一旦受伤或是死亡,那带给全军的,就是灾难性的苦果。 所以自古以来,除了吕布这种,对自己保命手段极为自信的超绝人物,一般的主将都会选择坐镇后方指挥。 魏续不是超绝人物,但他今天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魏续来到阵前的举动,就像打架的两个人,突然有一方将头伸到对面的面前,然后很不客气的跟对方吹牛逼道:“来啊,我日你老母!你敢不敢先动手干我一下子!然后我再揍你!” 这种行为方式,在后世的市区团体斗殴中,叫做点炮。 张郃现在的目的,就是打算点一下魏续的炮。 而且他目的很明显,就是要一下子把魏续点的站不起来,没有后续…… 魏续的身边大概有一千左右的亲卫,虽然保护严密,但同时也限制了他的机动性,对于这一点,张郃心知肚明。 张郃率领麾下的亲卫军大戟士,不断的向着魏续的所在移动过去。 眼看着离的近了,张郃随即下令,命大戟士军直冲而上,想办法抵住魏续的亲兵,而他自己,则是掌握时机,一举拿下魏续的人头。 看着距离一步步的拉进,张郃麾下的大戟士军终于开始行动了。 随着张郃一声令下,大戟士军的三曲士卒突然向魏续的亲军发起了冲锋。 他们的攻击目标非常明确——就是集中于一点在魏续的亲卫军当中撕开一个口子,给张郃留出一条可以冲锋的通道。 魏续的亲卫军虽然保持着警惕,但大戟士营的突然攻击实在是太过迅速,迅速到他们没有丝毫的时间予以反应,。 大戟士军的兵器皆为战戟,战戟的破坏力度,在战场上极为巨大,特别是骤然而起的集中于一处的攻击,更是让魏续的亲卫军在短时间内,产生了不可避免的慌乱。 十数名护卫正当其锋的被突然其来的攻击刺倒,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倒地身亡,而其他的亲兵也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有些手忙脚乱。 也就是在这个空挡,张郃一马当先,手持马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纵马直冲入了敌军的防线之内,将手中的马槊直奔着魏续的面门刺击而去。 行云流水,动如雷霆。 魏续眼巴巴的看着张郃手中的长槊直奔着自己的面门刺来,嘴巴张的大大,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他的四肢在骤然的变故下,冰冷的仿佛连动都不会动了。 他只能任凭那锋利的长槊刺进自己的面门,结束自己短暂的生命。 “铛!” 一把长刀从斜刺里伸了出来,将张郃的长槊直直的挡了开去。 魏续被一这记格挡骤然惊醒,回过神来,慌张的一拽马缰,转身就向着后方逃去。 临逃之时,他看了看那名出现在自己面前,替自己挡掉张郃袭击的人…… “张文远!” 魏续吃惊的喊了一声。 张辽没有瞅他,只是低沉着嗓子喝了一声:“快走!” 魏续的脸色一红,没有反驳,急忙冲着后方匆匆而走。 张辽的双眸紧紧的锁定张郃,轻蔑一笑:“小子,年纪轻轻的,就想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先过我这一关吧。” 张郃脸色一红,持槊就想和张辽拼命。 但他却突然愣住了。 只见张辽后方的不远处,一个面容刚硬无须,浑身闪亮银甲,背披西川蜀锦袍,坐下一匹火红战马的高大武将,正飞速的向着自己的方向疾行而来。 那将领虽然尚未奔驰至张郃的面前,但其周身所散发的强大气场与寒意,却是几乎震慑住了场间的每一个人……包括张郃在内! 看着那名将领,张郃紧握着马槊的双手,似是都微微的有些颤抖。 吕布! 在张郃的脑海中,曾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若是此次征伐中,碰上那位天下第一的武者,会有什么的表现和应对手段 是以死相拼是慷慨激昂或是指挥千军设阵与之相斗 张郃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当自己真的面对吕布的时候,脑中的第一个想法居然会如此的不堪…… 我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张郃被吕布的气势所震慑,吕布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纵马从他和张辽的身旁飞驰而过,一路上的两方士兵犹如潮水一般的向着两边散开,为吕布让路。 两军之中,竟无一人敢直缀吕布锋芒! 张辽静静的看着张郃的表现,再一次的发出轻蔑笑声。 “小子,你还是太嫩了。” 一句话说出来,只把张郃羞的事面红耳赤。 张郃心中抑郁难平,将适才因为看见吕布的胆怯在此刻全都化为了激愤,一股脑的便冲着张辽杀了过去。 张辽大笑一声,随即抖擞精神,与张郃恶战在了一处。 第二百五十九章 典韦的遗言 吕布一往无前,一路上开山劈海,无视任何人,甚至包括张郃在内丢失直接略过。 他将张郃扔给张辽,笔直的冲向战场的正中。 并不是吕布自大,而是他此刻的眼中已经有了目标,其余的庞杂人等,在这种非常时期,根本就不在吕布的视线范围之内。 吕布现在有一个必须要击溃的目标,一个必须要用对方的鲜血去洗刷的耻辱。 杀许褚! 许褚此刻正在并州军中杀的正嗨,虎头斩马刀大开大阖,其势一往无前,饶是久经沙场的并州军,跟他一比,亦是不值一哂。 正往里搏杀间,许褚突然灵台一醒,匆匆转头望去。 却见骑着火红色战马的战神吕布,正犹如一尊魔神一样的向着自己这边疾速冲来。 换成别人,被飞将吕布当成靶子一样的盯住,此刻怕是早就已经吓的大小便失禁了。 但许褚显然属于没心没肺的那一种人,虎痴将战马一横,大大咧咧的将头一扬,大马金刀的往着原地一杵,毫不畏惧的等待着吕布的到来。 吕布在远处看在眼里,恨的牙牙直痒。 这造型也太牛逼了吧?!真特么欠杀呀。 你等一会的! 少时,却见吕布终于冲破了两军交战的阻隔,来到了许褚的面前。 而几乎就是同时,许褚的后方一阵马蹄声响起,却是陶商和郭嘉等人,在虎卫军的保护下,远远的来到了许褚身后的不远处站定压阵。 陶商适才已经观望到了战场间的势态,眼见吕布冲着这个方向而来,立时醒悟! 陶商心中明白,吕布此番定然是为了斩杀许褚,过来一雪前耻的。 太小心眼了吧,多大点事啊,至于么! 不过许褚纵然悍勇,但对手是天下第一的单挑王,陶商不敢大意,急忙率领虎卫军来到不远处观察保护,以免许褚有失。 场间的战事依旧是如火如荼,但许褚和吕布的对峙,却在这一个小小的角落中,开辟了一个战场中的全新战场。 此时此刻,两方的情绪都是极为紧张且肃穆。 “许褚!还记得本将当年在虎牢关对你说过的话吗?本将说过,一定会记住你的!”吕布阴狠的看着许褚,咬牙切齿的对着他嘶吼道。 许褚一扬眉,高声回敬了一个字。 “啥?” 吕布两眼一抹黑,差点没气死过去。 怎么又一个问啥的? 关东鼠辈,莫不是皆耳背乎? “许褚,少装傻!汝今天死定了!” 吕布也不在与许褚多做废话,纵马直冲着许褚杀将而去。 许褚嘿笑了一声,哼道:“手下败将!还敢在此多做唇舌之争?”也是拍刀舞马迎接而上。 二人皆是纵马直出,直奔着对方攻杀而去,刀戟并举,往来攻杀,一时间在场中溅的尘土飞扬。 陶商和郭嘉死死的盯着犹如旋风般酣战的二人,心几乎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 …… 就在吕布的并州军与徐州军进行鏖战的时候,西南的一角,一只庞大的骑兵,正向着徐州军营寨的方向,飞速的行进而来。 为首的大将,乃是曹操麾下的重镇夏侯渊! 夏侯渊此人,极善奔袭之法。 曹操在得到了陶商的求援书信之后,随即调兵遣将,他按照约定的时间安排兵马向徐州军的营寨派去支援军,与徐州军前后夹击吕布。 而夏侯渊身为曹军的急先锋,自然便是承担起了第一个领军抵达战场的要务。 而曹操军的军司马典韦,此战亦是作为夏侯渊的副手,随夏侯渊一同去冲击吕布的后阵。 行军路上,典韦问夏侯渊道:“妙才将军,世人皆言吕布乃是当世第一猛将,武艺绝伦,天下无敌……那匹夫的武艺当真有这般厉害吗?” 夏侯渊一边快速催动战马,一边对典韦解释道:“不错,吕布此人,本将在虎牢关曾见过其出手,连斩数将后,还能与关羽、张飞、许褚等人轮番鏖战,着实了得!他那杆方天画戟端的是神鬼莫测,诚可谓是天下无双!本将这辈子,也没见过比他更勇猛善战之人。” 典韦听了这话,脸上全是不服气的表情,他重重一“哼”,道:“妙才将军,某家的本领你也是知晓的,某家当年在山中曾逐虎过涧!军中三五个人举不起的大纛,某家单手便可直接竖起,如此本领,难道还比不过吕布那厮?” 夏侯渊知道典韦动了战心,无奈一笑,道:“典司马的本事,本将自然是知晓的,怎奈那吕布的骁勇善战,绝非常人所能比及,典司马虽然勇武,但比起吕布,只怕还是差了那么一筹。” 典韦闻言顿时气的不说话了。 这不是瞧不起某家吗?什么意思啊! 吕布啊吕布,好,你天下无敌是吧?……今日某家说什么也得好好的见你一见,会你一会。 从今往后,就让这天下第一武人的名头易主! 过了不多时,吕布后军的郝萌、高顺等人的军队,开始逐渐出现在了夏侯渊等人的眼帘之中! 夏侯渊嘴角挑起一丝笑意,他将手一抬,接着猛然向前一挥,直指敌方中阵。 却是示意三军不必等待,笔直的攻入其军中。 曹军的骑兵,在夏侯渊的指挥下,丝毫未做停留,直接撞进了高顺等人的军阵,与并州军的后阵展开了交锋。 典韦挥舞着双铁戟,犹如狗熊下山一般的威势,大肆杀戮。 他的铁戟,每一下几乎都能撞飞两个到三个人,其巨力之大,着实是让人膛目结舌,战场之内无人能在他手下走过三合。 简直就是个怪物。 夏侯渊跟在典韦的后面冲阵,压力几乎等于没有,他一边暗自惊叹典韦的勇力,一边暗暗为曹操感到高兴。 得此猛将引为贴身侍卫,日后孟德纵横天下,在这战场上的安危,定然可保无碍。 就在夏侯渊和典韦等一众,几乎要冲开吕布军后阵的时候,却见一支彪军突然杀出,拦住了以两人为首曹军的去路。 为首的吕布军战将,乃是高顺、郝萌、侯成等几名奉命镇守在后军的亲信武将。 侯成咬牙切齿,怒视着夏侯渊和典韦等一众,气愤的道:“曹操贼子,端的是狡猾险恶,居然乘着我军攻打徐州军,派人来夹击我等的后阵?无耻之极!” 夏侯渊闻言不由的愣住了。 这小子是谁啊,有毛病吧? 说我们无耻?你们借着撤退的名目,掉头来偷袭徐州军的营寨,就不无耻了? 怎么寻思说的! 夏侯渊懒得跟这种不讲理的人废话,他将手中的战枪一提,扬声道:“实话不怕告诉尔等,不止是某这一支兵马,曹公帐下另有三路兵将,此刻亦是正在向此处开拔,稍后便至!另有袁公帐下的援军,亦是在向此处赶来!吕布自以为得计,实则是确实中了陶商之谋,吕贼这一次是输定了!尔等若是识相,便速速下马归降!某可保证留你等逆贼之命。” 高顺和郝萌一听这话,脸色变的有些发黑,露出些许的焦虑之色。 可侯成却是不吃这一套,他狠狠的“呸”了一声,怒道:“让我们归降与你?做梦吧!谁赢谁输,尚还在两说之间!今日我侯成别人杀不得,但你们这两个曹贼的爪牙,却是必须杀得!” 高顺乃是大将之才,寻思片刻后,立时恢复了冷静。 他将战枪一竖,敕令身后的陷阵营摆好阵势,并冷冷对夏侯渊和典韦道:“陷阵之志,有死无生……尔等有什么遗言,最好现在就说吧!不然稍后待高某的陷阵营一动,你们想说却也没有机会了。” 夏侯渊扬天大笑,不屑道:“尔等死在即刻,尚不自知,还问某之遗言?我夏侯渊平生重义轻生,从不怕死,也从没想过留什么遗言,今日你们三个就纳命来吧!” “哼!”高顺重重的“哼”了一声,同时一甩手中的战枪,冷声道:“既然如此,那便别怪高某对尔等无情了!”说完话,便要喝令让陷阵营借势冲杀过去。 “等一会!”典韦突然一伸手,喝住高顺,正色道:“某家有遗言要说。” “啊?” 高顺闻言顿时一愣。 夏侯渊在旁边也有些听傻了。 典韦低着头,憋了半天,突然蹦出一句道:“我十分想见吕奉先!” “你去见鬼吧!”高顺等人的鼻子差点都气歪了,怒吼一声,率领着陷阵营就向着夏侯渊和典韦冲杀过去。 …… …… 战场的另一面,徐州军此刻正在和并州军进行殊死的搏斗。 而吕布和许褚的战斗,也已经进入到了五十个回合。 自打上回在虎牢关被许褚战败之后,吕布在长安,每日极为刻苦的锻炼自身的武艺,相比与两年多前,其实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比之当初,强了着实是不止一点半点。 五十回合过后,吕布竟然是将许褚稳稳的压在了下风。 许褚咬紧牙关,奋勇与吕布决战,只是吕布的方便画戟快如闪电,毒如蟒蛇,更兼一身力气犹如熊虎。 饶是许褚,此刻也已经只有招架之功了。 若是换成当日在虎牢关与吕布交过手的关羽和张飞在这里,也必然会被吕布此时的武艺所震慑惊骇。 数年不见,这厮忍辱负重,个人本领尽然进步至厮! 吕布一边疯狂的向着许褚发动攻势,一边哈哈大笑:“许贼!适才不还很是嚣张吗?此刻怎地这般不禁打?莫不是晚间没吃饱饭乎?” 许褚:“……” 。m. 第二百六十章 群殴吕布 许褚的肩膀和腿部,此刻都已经被吕布的方天画戟所伤,鲜血顺着甲胄向着沙地上滴落。 但饶是如此,许褚依旧毫不畏惧,奋起余勇与吕布相搏。 只是实力上的差距,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开始逐渐的明显起来。 陶商心中焦躁,他四下看一圈,身边已经没有可以派上去支援许褚的武将。 陶商一时情急,只好把目光落在了郭嘉的身上。 “奉孝兄……陶某身边已无良将可以支援许褚了。” 郭嘉吓得浑身一哆嗦,小脸顿时煞白。 “你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惦记着让郭某上去不成?” 陶商阴沉着道:“至少也能挡下一招吧……” “是!能挡一招!一招之后我就完了。”若不是顾忌着陶商的身份,他真恨不得一脚狠狠踹死陶商才解恨。 让郭嘉上去帮许褚当然是扯淡,可若是就这么放任下去,一个搞不好就会被吕布乘隙所乘,斩许褚于马下。 舍得谁,陶商也绝对不会舍得折了许褚。 陶商咬了咬牙,对身后的裴钱道:“命虎卫军冲上去!接应许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有失!” 裴钱虽然也很惧怕吕布的威势,但上官许褚此刻情形危机,他也只能舍命保护了。 裴钱深吸口气,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坚定的道:“诺!” “等会!府君你看那边……” 郭嘉却是没看场中的战事,只是将头看向另一个方向,隐隐的似是在期待着什么。 陶商顺着郭嘉的眼神望去。 终于,却见不远处,烟尘四起,一支兵马正由远及近的向着己方的大寨直冲而来。 那只兵马当中,两面大旗上的绣字,此刻显得是格外耀眼。 “冀州扶义中郎将—颜。” “冀州灭寇中郎将—文。” 郭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下终于落定下来。 他转头冲着裴钱兴奋地道:“裴校尉!速速指挥虎卫军的将士们出战!留下少量人手保护府君便可……袁绍的支援兵马来了,为首者乃是颜良和文丑,今日借此大势,当可一举拿下吕布!” 陶商等人此刻也看到了颜良和文丑的支援兵马。 陶商一挥手中剑,高声喝道:“儿郎们!冀州袁公的援军到了,大家一起上,随郭先生去生擒吕布……冲啊!” 郭嘉吸了吸鼻子,突然两眼一发白,晕晕乎乎的软在了马背上。 “你又怎么了?” “郭某……晕。” 话音落时,便见虎卫军的大部亲卫军,在裴钱的指挥下,齐齐的向着吕布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而一直在和徐州军交手的并州军,此刻也看到了冀州从侧翼攻杀而来的袁绍兵马,一时间顿时大乱。 袁军的行军速度极快,只是在片刻之后,便轰击进了吕布军攻打徐州军大寨的侧翼。 袁军以逸待劳,又是两面夹击,此刻势头极猛,任凭并州军势力再强,在此等布局之下,也是绝难抵挡。 徐州军适才在与并州军的交手中,已经开始被并州军翻盘,逐渐落入了下风……但此刻形势逆转,并州军被冀州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与徐州军两相夹击,立时间,又再一次的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冀州军在各部将校的指挥下,与徐州军往来配合,对并州兵马开始了猛烈的进攻和屠戮。 河北多战马,冀州的战马即使没有幽州那般的巨大产量,但数量与其他州郡相比,也是极多的,也正是因为此一点,冀州军与徐州军相比,战力自然又是有了一个质的不同。 而身为领头大将的颜良和文丑二人,对并州军的其他兵马不闻不问,竟然是直奔着与许褚交手的吕布而来! 眼见临近吕布,颜良怒吼一声,高举手中的金背大刀,对着吕布当头就是一记重击。 吕布舍了许褚,挥手一扫,就将颜良的大刀荡开。 颜良在战马上的身形晃了晃,诧然的盯着吕布。 自己蓄势一击,对方竟然却如此轻描淡写的拦了开去,果然是好本领! 颜良不由赞叹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果然是名不虚传!河北颜良,今日当向温侯好生讨教!” 吕布还没等回话,便见文丑亦是纵马而至。 三人三刀三马,呈鼎足式的将吕布围在当中,丝毫不给他空隙逃脱。 吕布看着三名猛将把自己围在正中,犹如大灰狼盯住小肥羊一般的瞅着自己,恍惚间,脑中又想起了当日虎牢关前的那一战。 怎么这情形,似乎跟当时一模一样啊? 不过在虎牢关之战的当日,关羽、张飞、许褚至少还算是要点脸皮,车轮战式的上来一对一比斗…… 眼下这局势比当日更惨! 摆明了就是他们仨要直接上来群殴啊! 吕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许褚,咬牙切齿的道:“你们中原人,还能要点脸不?” 许褚闻言面色顿时一红。 那边厢的颜良和文丑听了这话,也是颇感有些臊得慌。 以多大少的围殴战术,确实是挺让人臊得慌的,特别是他们还都是名震一方的大将。 吕布阴沉着脸,继续道:“不玩埋汰的,你们活不了是不是?这就是你们中原人的作风?” 三人正不知如何回答间,却听陶商在远处遥遥的高喊道:“颜将军,文将军,你们不用不好意思,你俩不是中原人!你们老家河北的!” 颜良和文丑闻言顿时醒悟。 吕布:“……” 我尼玛,这话是谁喊的? 吕布很想转过头去看一看,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的人,到底长得是怎生模样。 可惜的是,许褚、颜良、文丑三个人根本就不打算给他机会,他们转着圈的围着吕布绕,让他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打从袁绍的军马斜插一杠子进来,吕布就知道今日这仗他是准又得打输了。 徐州军虽然早有准备,设下埋伏令己方一时间有些被动,但论及战力,金陵军和徐州军根本就不是并州军的对手,只要稍做坚持,局势很快就会被己方给反转过来。 但并州军就算是再勇猛,面对从另一个方向突袭自己侧翼的袁绍军,两面受敌也是断然打不赢的。 而且在人数上,并州军也根本没办法和冀州军的人数相提并论。 吕布毕竟是战场上的王者,他从参军开始,便是无数次的挣扎在死亡线上,死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吕布绝不接受没有意义的死亡。 而眼下,吕布知道,自己若是想要活着,就必须干掉或突破眼前这三名武将的包围圈! 就在这个时候,文丑突然出手了。 文丑的秉性焦躁,且力大如牛,他手中的大刀乃是专门让军中铁匠专门炼制,足足重达六十多斤。 饶是如此之重,文丑的战刀在他手中依旧是显得飘轻,他纵马奔袭吕布的时候,手中的战刀犹如一条轻快的鞭子一样,直向吕布的咽喉怼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匹夫当真是目中无人!真把本将当吃素的? 吕布的嘴角挑起,眼中射出嗜血的光芒。 他可以轻视别人,但是绝对无法忍受别人轻视于他。 他并不去阻拦文丑的兵器,反倒是直辍其锋,用方天画戟也同时扎向文丑的咽喉,大有以命搏命之势。 这一下子,大大出乎旁人意料之外。 文丑吓了一跳,他并不打算跟吕布以命搏命,不得已只能收手,勒马向旁边驰去。 别看文丑的体型庞大,但御马之术却是非常高明,河北战马在他的驾驭下,动作飘逸,显得非常灵活。 吕布暗道一声不错,不愧是河北名将! 不过他却不给文丑喘息的机会。 吕布一夹马腹,催动赤兔马追上文丑,画戟横扫,猛击对方的耳根部。 吕布的画戟挂风,力道极大,真要是被擦上了,文丑的整个脑袋必然会碎成渣滓。 文丑脸色顿变,吕布的名声果然不是凭白得来的,这一击势大力沉,非每日千锤百炼武艺者而不能为之。 他急忙举刀格挡。 “咣!” 两件兵器相交,从画戟上传过来的巨大力道差点没把文丑扫下马去。 就在这个时候,许褚纵身而上,猛攻吕布右方,方使得吕布收手,不在进攻,让文丑有了喘息之机。 问题是吕布似乎就盯住了文丑不放,他回身舞戟,直抖出三道戟花,逼的许褚不得不暂时回撤,然后继续转身猛攻文丑,不将他斩杀于马下誓不罢休。 吕布再次猛下杀手,可把文丑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吕布的画戟太快了,这一次快到不给他喘息格挡的机会。 他惊叫一声,运气全力,猛的一拉马缰,让马匹再次向侧面急驰了出去。 文丑的马是快,可吕布的赤兔快的更是快的离谱。 似乎早料到他会故技重施,吕布驾马紧跟着文丑追了过去,方天画戟须弥不离文丑上半身的各处要害。 文丑见自己快不过吕布,没有办法,只好深吸口气,勉强应敌。 只见左右两方白光一闪。 接着,“呛啷啷”的传出两声脆响,两把战刀电光火石般的分别从左右架住吕布的兵器,正是颜良和许褚赶来接应。 许褚盯着颇显狼狈的文丑,道:“吕布绝非普通战将,与他交手旦夕大意不得,咱们三个稳扎稳打,互相支援,万万不可贪功冒进!” 文丑听了这话,脸色顿时一红。 但他心中知道许褚说的乃是大实话,也不能说什么反驳,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吕布哼了一声,眼眸中露出了睥靡群雄之色,哈哈大笑一声,纵马飞身上前,以一己之力鏖战三将! 天下无双,乃至于此。 第二百六十一章 猛 将 高手群战,在于寻找对方的弱点。 四人的对招虽然多,但大多数都是围绕对方所使用的虚招,为的是在一瞬间探求到对手身上的破淀,而真到出手的时候,便会在瞬间间攻出数招,甚至十多招,以求一击至对方于死地。 但是这样的打法,就极为耗费时间,眼下对于颜良等人时间尚足,但吕布却没时间陪他们三个在这比斗干耗。 想到这里,吕布决定兵行险招。 突然,吕布抡圆了膀子,使了一招横扫千军,将三人稍稍逼开,然后毫无征兆的,向飓风一样的掠向了许褚。 人马合一,好似一团红火,直比闪电还要迅速。 许褚直觉的头顶被方天画戟的劲风罩住,其势犹如排山倒海的压了下来,方天画戟近在咫尺,威势强劲,手段之强横霸道乃其平生罕见,心下立刻大惊。 吕布这贼匹夫!适才与自己一番恶战,又独斗三将数合,竟然还有余力使出这等威势?! 许褚来不及多想,横刀变招,举起双臂往上封架,身躯右闪以避画戟的锋芒。 不想吕布这次却是虚晃一招。 他手腕反转借势横扫,并没有真的去劈杀许褚,而催动坐下赤兔马,竟然是直接从许褚身边掠了出去。 醉翁之意不在酒。 吕布从自己身边跑了,许褚这才醒悟自己中计,虎痴将军又羞又怒,一张大脸臊的通红。 对方分明是志在逃跑,适才声东击西也不过是骗自己转攻为守而已。 可若是自己适才不守,打定主意与吕布硬干,那颜良和文丑就可以抓住时机,对吕布侧面的空档进行猛攻。 那吕布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吕布干冒奇险,一定是算准了许褚已经力竭,不敢和他硬撼。 这厮在单挑上的经验和应变之能,着实是太高了。 许褚气的牙齿打颤,恨不能狠狠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能把自己抽成猪头的那种。 眼见吕布还未跑远,颜良眉头一扬,低声喝道:“看招!” 说罢,竟然是将手中的战刀,对着吕布的背后狠狠的投掷了过去,犹如投标枪一般。 吕布连头的不回,用画戟猛的向身后一扫,直接打掉了颜良投掷而来的兵器,坐下赤兔马丝毫不曾停顿,犹如飞一般的掠了出去。 陶商在不远处看的目瞪口呆。 三个都留不下一个……吕布这臭粑粑,是不是有点太逆天了些? 还有颜良那家伙,他脑袋有病吧?扔到刺吕布的时候,喊什么看招?这不是直接就提醒了对方吗? 这仨武将猛是挺猛,但脑瓜子有硬伤啊。 三名猛将互相对视一眼,心中都是有些不好意思,脸皮颇为发烫。 吕布的本领,很明显在他们三个人之上,不用不好意思承认,事实证明了一切。 此等武力与果决,当真闻所未闻。 天下第一,确实是名至实归! “追!” 颜良低声喝斥了一声,随即当先打马,先去捡刀,然后便奔着吕布逃走的方向疾驰而去。 …… …… 吕布的赤兔马极快,且勇武无敌,别看他是回撤,但这一路之上,却依旧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徐州军和冀州军的士卒将校,在这一路上,折在他方天画戟之下的人不计其数。 眼见吕布一路横劈竖砍,竟然是没有丝毫的停滞。 不多时,吕布便是策马冲击到了张郃和张辽正在对峙的战场前。 二张此时此刻,斗的难解难分,正是酣战之际。 张辽由自尚好,但张郃因为年轻,经验不及张辽,在斗将之时被张辽变着法的浪费了不少的体力,此刻已经是有些力竭,气喘吁吁。 吕布却是不管其他,斜刺冲来,大力一挥,一记势大力沉的猛击直奔着张郃而走,嘴中亦是高声喝道:“滚开!” 张郃见状大惊失色。 但他终归是反应极快,急忙横槊阻挡。 方天画戟击打在张郃的槊杆上,一股巨力由双手传递到他的周身,打的张郃几乎如同骨头散架子一般。 接着,便见张郃从自己的战马上,直接倒飞了出去。 好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咣唧”一声跌落尘埃,坐了个大屁蹲。 张郃麾下的大戟士军的士兵们大惊失色,急忙拥簇着上前,将从马上被吕布击飞的张郃团团拥簇,严密保护。 吕布没工夫看张郃,对张辽下令道:“袁军和徐州军夹击我等,此战难胜!文远你速速协助魏续指挥前部撤军!” 张辽深吸口气,稳住了一下略微颤抖的手,道:“温侯,袁军夹击我军,高顺和郝萌等人不来支援,想必后方也有敌军的兵马杀至,因而被绊住了,末将怕咱们的退路不通……” 吕布眉头一皱,吩咐道:“文远你在这与宋宪和魏续指挥兵将,断后撤离,本将亲自去打开后阵的通路。” 张辽点了点头,道:“温侯小心!” 吕布随即率领一部分兵马,再次向后奔去。 刚奔出没有多远,迎面而来的,乃是徐晃。 “吕布休走!” 吕布咬牙切齿,挥舞画戟,又与徐晃酣战。 此时的吕布,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孤高和冷傲,他似是已经彻底的陷入了疯狂,犹如恐怖的嗜血巨兽,吞噬着每一条在自己眼前出现的生命。 谁来就是个干。 徐晃挥舞巨斧与吕布鏖战,斗了十来个回合,徐晃的心开始渐渐有些下沉。 凭心而论,若是与吕布在继续都下去,徐晃也还是能够坚持,只是此时的吕布着实已经陷入了疯狂,招招猛下杀手,与这样的疯子交战,徐晃实在是有些没底。 这厮的打法有点犯虎啊…… 不过就是个单挑而已吗,至于这么拼命?犯得上犯不上啊? 徐晃的性格,本就不是一味逞强的人,他见吕布此刻已经陷入了疯狂,势不可挡,自己若是与之硬拼,完全没有什么好处不说,一个不慎,还很容易被吕布乘隙所伤。 万一再被他扎死,那可就不划算了。 心有顾忌之下,徐晃暂时佯装为吕布所败,向后缓撤,再一次采取了坚固防守之势。 吕布也不直追徐晃,他又率领几曲并州狼骑,直奔着后方冲杀而去。 此时的并州军后方,夏侯渊和典韦等人正在与高顺、郝萌等人鏖战。 夏侯渊善于用兵,又精通奔袭战法,典韦更是勇猛无敌,一双大铁戟面前,几无一合之敌。 一个统兵大将,一个战场蛮牛,两相配合,曹军的战力显得极为不俗。 但面对高顺的陷阵营,在此等状态下的夏侯渊和典韦竟然是占不到半点便宜。 “这是什么步军?竟然如此了得!” 眼看着自己组织的骑兵,第三轮的攻势又被高顺瓦解,夏侯渊的脸几乎都被惊的变了形。 没听说过董卓麾下有这么一支步兵啊,老贼所依仗者,不是西凉铁骑吗? 高顺纵马在陷阵营后方指挥,他一举手中的长枪,便见陷阵营的士卒们再一次齐齐的将兵器向胸前横列,大盾亦是高高的竖起,摆出一副可攻可守的冰冷态势。 “陷阵之志,有死无声!” 陷阵营的将士们高声齐喝,声音肃穆,震天彻地。 夏侯渊皱起眉头,忧虑的看了看那些陷阵营的士卒,心中不由的打起了鼓点。 眼下前方的战事未明,自己所在的后方却是屡战不下,己方现在虽然没有落于下风,但面对高顺等一众人等,却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若是这么僵持下去的话,不知道前方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故。 这事有点不太好办呀。 就在这个时候,并州军的后方突然起了一阵骚动,但见一名持戟红马的大将,率领一众骑兵,犹如红色飓风一样,向着自己的方向移动过来。 夏侯渊定睛观瞧,待看清来将之后,他面色不由的骤然大变。 “吕布!?” 吕布率领一众人马,终于抵达了并州军后阵。 因为后面的徐州军和冀州军虽时可能追上来,吕布不敢怠慢,一挥方天画戟,高声喝道:“儿郎们,随本将冲杀过去!” 眼见吕布抵达了后阵的战场,高顺,郝萌等人的士气骤然上升。 得到支援,压力顿减的陷阵营更是高呼口号,势头一浪高过一浪。 吕布更不迟疑,他和高顺合兵一处,率领并州军的将士如同狂飙一样的向着曹军冲杀过去。 双方再度血战血肉横飞。 高顺率领陷阵营的将士们高呼口号拼命向前,表现的勇猛无敌。 吕布更是势不可挡,每一戟击出必有人丧命。 并州军在吕布的率领下,和适才的表现又有不同。 他们下手无情杀敌众多,即使是遭到了曹军疯狂的围攻,士卒们也都夷然不惧的悍勇而上,有的并州军士卒身上即使被敌军扎砍的千疮百孔,也是拼了命的向前狂冲,好像不咽下最后一口气,他们就不会倒地一样,端的是让人胆战心惊。 强悍的并州军士卒奋勇向前酣呼鏖战,终于在堵住后路的曹军的军阵内,撕开了一个硕大的口子,数不清的并州军将士们,杀红了眼的咬牙切齿吼声,拼死的往外冲挤而去。 第二百六十二章 机智的温侯 陶商率领徐州军和冀州军合兵在了一处,他们紧跟吕布的步伐,追击撤退的并州军,以求能获得最大的战争利益。 不过此战虽然是打赢了,但并州军的顽强以及吕布的神勇,在陶商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这厮也太能打了,他是孙猴子转世吧? 陶商一边吩咐各部谨慎追击,一边跟郭嘉探讨道:“真不愧是人中吕布,种马赤兔……” 郭嘉出言打断了他:“你第二句说的不对。” 陶商继续道:“吕布的这份勇武当真是神鬼莫测,并州军中虽然没有善谋之人,但吕布却实实在在的属于三军之胆,只要有他在,并州军无论陷入什么样的困境,都仿佛能起死回生一样……这份勇武和生命力,着实是顽强的紧。” 郭嘉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一向信奉智谋,对匹夫之勇一向都是不屑一顾,但吕布今天的表现,却是给郭嘉深深的上了一堂公开课。 姓郭的决定回去三省吾身,挽救一下自己的思想。 “并州军兵马虽勇,但终归不过只是五六万众,但董卓麾下的西凉军和洛阳北军,其数量是并州军的三倍往上,且其军骁勇善战之能,绝不在并州军之下……郭某原先对董卓的势力着实是有所低估了,若是西凉军的战力与并州军相若,两相合并的话,咱们的局面,好似并不乐观……” 说到这,陶商和郭嘉彼此互相忧虑的对视了一眼。 “奉孝兄天生英才,有鬼神难测之机,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对付即将到来的西凉军?” 郭嘉闻言低下了头。 很显然,面对如此强横的军势,鬼才一时间也是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当下,也只有两个办法,可是试上一试……” 沉默了好久之后,郭嘉方才献策。 陶商急忙垂询道:“哪两个办法?” 郭嘉伸出手指头,一个个的数:“第一个办法……你不是喂董卓吃五石散了吗?那东西随时可能要了老贼的性命,我们不妨等着老贼暴毙身亡……” 陶商的脸色变的有点发黑。 鬼才就这水平吗?……这水平也太水了吧。 “干哥哥,我需要纠正你适才话语中的两个错误,第一,董卓的五石散不是我喂他吃的,陶某又不是老贼的保姆,麻烦你以后用词稍稍准确一点……第二,西凉军的虎狼之师抵达在即,其势力空前的强大!你居然让我在这当口把希望寄托于等待董老贼自然死亡?……这不属于干靠吗?万一他毒发之前,先把我们干死了怎么办?陶某青春大好年华,找谁说理去?” 郭嘉幽幽的叹了口气,道:“那就只能用第二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郭某认为,皇甫中丞拖着病体,跟你来到前线,断然不会只是义气使然,咱们的大汉军神想必已有策略……或许,他有能够击退西凉军的办法。” …… …… 就在这个时候,吕布的并州军已经冲破了曹军的阻拦,向着外放突围而去。 而夏侯渊等人顾忌到吕布和并州军不畏生死的作战方法,不敢轻易追击,而陶商也没有贸贸然的让徐州军和冀州军深入的去追杀吕布军。 所谓穷寇莫追,现在的并州军已经是杀红了眼,惹不得。 打仗的宗旨就是:凶的怕横的、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并州军现在就是一群不要命的疯狗,陶商犯不上跟他们一般计较。 反正仗打赢了就是了。 但问题是,偏偏就有人非想跟疯狗对咬一下子试试。 吕布冲破了敌军的战争之后,随即又转马回来接应张辽等人,他在曹军中往来冲杀,接连划了好几个大圈,犹如在自家后院闲庭信步一般。 吕布这种极度嘚瑟的举动,夏侯渊倒是能忍,但有一个人却是绝对忍不了的。 典韦! 眼见吕布又杀回来,里应外合的将张辽等一众兵马又接应而走,典韦的黄脸气的变成了猪肝色。 这厮也太欺负人了?你真当自己是战神降世,仙人下凡吗? 典韦不顾夏侯渊的劝阻,率领一众兵马,直直的奔着吕布冲杀而去。 吕布此刻,正在一边和曹军作战,一边高声喝斥并州兵马边抵御边撤离…… 突然之间,吕布武人天生的第六感有了警觉,一股逼人的杀气却直击吕布的心房,令他不得不调转赤兔的马头,仔细应对。 杀气逼人的来将是一个犹如熊瞎子成精一般巨大的黄脸巨汉。 只是扫了一眼典韦两只手中紧握的兵器,吕布的心就顿时凉了半截。 只需看那双戟的维度,吕布就知道这对铁戟的重量每一支怕是都不在四十斤往下。 普通人双手能挥动一个在战场上厮杀,就已经是相当的了不得,这大汉居然能两手各持一支! 这是什么怪力? 就凭这一点,此人的武力,就可称之为当世少有。 吕布一声临敌无数,在他心中,若是给交过手的对手排个名次的话——毫无疑问,在吕布心中,最配称得上自己敌手的人,就是关羽。 可是这个黄脸大汉给吕布的压迫感,此刻甚至还要在关羽之上。 吕布的心有点发慌了。 典韦一脸兴奋,纵马来到吕布的面前,高声一喝举起双铁戟,照着吕布的面门,狠狠的凌空砸了下去。 吕布急忙横戟抵挡,巨大的力道从兵器上传递到自己的双臂上,将他的两只胳膊震的都几乎酸麻。 吕布咬紧牙关,用力的将典韦荡开,恶狠狠的盯着这个一身蛮力的黄脸大汉。 许褚、颜良、文丑、徐晃……如今又是这个黄脸大汉,关东诸侯的阵营中,何时竟是多出了这般多的猛将? 典韦一脸兴奋,急不可耐的盯着吕布,呲眉瞪目的喝道:“吕布!某家今日终于是见到你了!果然是有一手!也算是不愧了天下的名头!来来来,今日某家就与你拼个雌雄!” 吕布一甩身后已经是被鲜血侵染的披风,寒声道:“汝是何人?报上姓名!” 典韦左手的大铁戟往肩膀头子上一抗,乐呵呵道:“某家乃是曹公帐下的军司马典韦!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声了!不过今日一过,你姓吕的这天下第一的名头,从今往后就是要落在某家的身上!哈哈哈哈!” 吕布冷冷的瞪视着典韦,心中有些瘟怒。 若是在平日,以他的傲气说什么都要出手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深浅的莽汉,让他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重。 但眼下时局非常,吕布没有闲工夫跟这汉子在这扯犊子。 并州军已经吃了败仗,受到了不小的损失,并州军的每一个士卒都是吕布的心血,死一个少一个,根本没有兵源可以补充进来。 吕布的心血,今天已经流失的够多了。 他不能因为个人的比斗,在此继续耽误时间,给并州军造成更大的损失。 吕布压下心中把典韦串成烤串的冲动,努力的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 他赞赏的对典韦点了点头,夸奖道:“就凭汝适才那一击,汝便可算是本将毕生难遇的一位好对手,能够与汝这样的豪杰一决生死,本将今日便是丧命于此……也值了!” 典韦一听这话,不由的哈哈大笑:“吕布,你真有眼光!” 典韦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鼻子都快要变长了,差点没进化成匹诺曹。 吕布强压下想要呕吐的欲望,继续道:“不过,本将希望,能够跟你进行一场公平的决斗,吾观汝之勇武,虽是不在本将之下,但汝坐下的战马却比不得我这嘶风赤兔马!马匹乃是将之本命,本将的马匹远胜于你,这般的比武岂不是占了英雄的便宜?” 典韦闻言顿时一愣。 这厮说的……真是他娘的好有道理啊! “那你说怎么办?” 吕布将画戟的低端往地上一怼,扎入土中,扬声道:“英雄,为显此战的公平,你我皆下马步战如何?咱们不借用马匹之力,你敢否?” 典韦的双眸顿时露出了精光。 吕布这厮,是自己找死啊! 步战……正是某家之所长啊,没有了赤兔马?收拾你还不跟收拾儿孙一样? “吕布,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稍后打起来,汝可千万别哭!” 典韦哈哈一乐,持着双戟纵身跳于马下,高声喝道:“来吧!步战!” 吕布的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冷笑。 但见他空出的手,突然从马鞍上的皮囊中随身抽出了一个流星锤,对着典韦的战马就飞掷了过去。 典韦的马挨了流星锤,受到了惊吓,厮鸣一声,“啪嗒啪嗒”的调转方向跑远了。 一瞬间,典韦似是目瞪口呆。 吕布一勒马缰,调转马头,对着身后的亲兵们喝道:“走!” 说罢,便见吕布驾马冲着后方奔驰而去,他临走时还不忘回头嘲讽的看着典韦,讥笑道:“匹夫,你站在这自己玩吧,侯爷没空陪你!” 说罢,嘶风赤兔马便即刻绝尘而去…… 只留下站在地上,没有战马的典韦被他身后愣住的亲兵们,呆愣楞的瞧着吕布消失的背影,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典司马……要不,您骑我的马去追?”一名曹兵颇是犹豫的问了典韦一句。 典韦孤零零的站在风中,遥望着吕布一骑绝尘的背影,两溜大鼻涕顺着鼻孔,缓缓的淌了下来。 少时,便见这位憨直的汉子使劲一吸,将大鼻涕抽回到鼻孔里,然后喉结一动,顺着嗓子眼“咕噜噜”的咽进了肚子中。 典韦幽怨的叹了口气,委屈地道。 “吕布这厮……不太讲究。” 第二百六十三章 替你们报仇 并州军被三路兵马合围至败,损兵折将,幸亏吕布临阵不慌,力挽狂澜,不但是指挥三军冲了回去,还连糊弄带骗,方才带领着剩余的兵将们从重围中突破而去。 所谓穷寇莫追,陶商未免麾下的军队受到不必要的损失,并没有过于深入性的追赶,他只是命三军做做样子,假意的追杀了一番。 收兵之后,陶商并没有让颜良、文丑、夏侯渊等人立刻回去复命,而是请他们来到自己的大帐内,一面与他们探讨此次与并州军作战的心得体会,一面犒劳三军表示感谢。 袁曹的将领们倒是也没有推辞,欣欣然的便接受了陶商的慰劳。 因为在袁绍的将领眼中,陶商属于袁绍的附庸,是自己人。 在曹将的眼中,陶商属于曹操的至交,也属于自己人。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君子的人缘,一般都特别好。 宴席之上,几方的参战诸将尽皆到场,不过却有两个人没有来,一个是典韦,一个是张郃。 陶商很奇怪,那二人好像没怎么受伤吧,为什么连饭局都不应了? 他随即向众人询问了一下两个人的下落,但得到的答案非常的奇葩——这两个人,在此次与并州军一战之后,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和刺激,不愿意参加犒劳三军之筵,怕丢人!于是都把自己关在了小黑屋里,面壁思过去了。 堂堂武将——竟然抑郁了。 看起来,古人的心思,也是很细腻的说。 犒军至一半,陶商借着尿遁的借口,让郭嘉、许褚等人替自己暂陪诸位袁曹将领,自己则是出了帅帐,借机会去瞧瞧那两位心情低落的小哥。 陶商有点八卦,他俩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 来到了典韦暂待的帐篷里,陶商竟然惊讶的发现,那个当日与许褚打架抠鼻子吐口水的彪形大汉,此刻正在帐篷的一个角落里蹲着,偷偷的抹着眼泪。 陶商诧异的揉了揉眼睛,着实是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忠勇大汉,有恶来之名的彪悍上将……居然在哭鼻子? 这场面,委实是亮瞎了自己的狗眼。 陶商一个没忍住,竟然是“噗嗤”一声的笑出音来。 “谁?谁他娘的笑我!” 典韦听到了声音,急忙转过头去,恶狠狠的盯着帐篷口。 陶商急忙收敛笑容,一脸糊涂相的四下瞅了一瞅,疑惑着道:“唉?陶某这是迷路了吗?怎么撒泼尿的功夫,却是走到这里来了。” 典韦闻言感到非常的无语。 在自己的营盘居然还能迷路,你也真是没谁了。 “典司马,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去中军大帐一同大宴三军?” 典韦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摇动着狗熊一样的大脑瓜子,道:“回陶府君话,某家无事,只是与并州军作战,委实是感到有些疲乏,因而在此小寐一会,却是让府君见笑了。” 小寐……还有蹲墙根寐的? 陶商走到典韦的身边,笑着拍了拍他粗壮的肩膀,道:“陶某虽然年轻,但却也有着几分阅历,典司马乃是当世勇将,世间少有,别人说累我或许会信,但典司马说累,陶某却是断断不会相信的,你肯定是有事。” 典韦听了这话,不知道为什么,眼圈又有点发酸。 总算碰上个会说人话的,太感人了。 陶商轻言细语的安慰他道:“典司马,陶某是你的同盟,你要是有什么不痛快的……跟我说说?我帮你排解排解。” 话音落时,便见典韦终于再也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陶商被典韦的哭嚎声吓了一跳,差点没惊的尿裤子。 这厮的哭声,也未免太吓人了一些。 怎么感觉被猫挠了一样? 陶商一边无奈的拍着典韦的背,一边闻言细语的轻声安慰。 少时,方才见这个心思细腻的大汉停止了抽噎,勉强的回过了神来。 陶商见典韦冷静了一些,随即关切道:“典司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了?谁呀,把你给气成了这样,我帮你找人削他。” 典韦一脸幽怨的对陶商言道:“还不是吕布那厮……这匹夫,忒不讲究!” 陶商闻言有些疑惑,他上下打量了典韦几眼,心中冒出了一个令人颇为汗颜的念头。 吕布那王八蛋,他该不是把典韦强奸了吧? 迎着陶商疑惑的眼神,典韦憨声憨气的对着陶商将事情又解释了一遍,话还没等说完,典韦便又开始垂泪痛哭。 不过幸好陶商已经大致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他长叹口气,再次拍了拍典韦的肩膀,安慰道:“典司马,你和夏侯将军奉命前来援助陶某,对我徐州军可算是有恩……吕布这王八蛋,居然敢欺骗陶某的救命恩人……这事不答应!” 典韦哭的梨花带雨,双目通红的看着陶商,抽噎着道:“那你还能怎么办?” 陶商自信的一拍胸脯,笃定的道:“你等日后的,陶某给你报仇去……我让吕布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不讲究!” 典韦压根就不信。 …… …… 安慰过了典韦之后,陶商随即又前往张郃的帐篷,去看望这年处于青春期的督军。 处于青春期的男人,好斗、敏感,心灵上并不成熟,也不坚定,在遭受了挫折之后,很有可能会钻牛角尖,陷入一个又一个的思想怪圈之中。 陶商不忍心让张郃变成那副熊样,于是又来宽慰他。 张郃倒是没哭,不过却是一副死了爹的表情,郁郁寡欢,闷闷不乐。 陶商疑惑的坐在张郃身边,问他道:“儁乂将军,如何不去大帐与我等一同犒军?自己躲在这,发什么呆呢?” 张郃的面色很是愁苦,沉默了半晌,方才听他幽幽感慨道:“我已经没脸见人了。” “没脸见人了?”陶商闻言不由疑惑:“这是怎么话讲?” 张郃长叹口气,慢悠悠的对陶商说道:“今日之战,吕布那厮给了某平生最大的一个耻辱……” 又是吕布? 陶商咧了咧嘴,心中暗道吕布真是好本事啊,他在战场上不但能杀人,还会诛心。 陶商又细细的垂询了一下,方知晓张郃的心结所在。 张郃年轻气盛,在河北之时,又常被袁绍用以比作年轻俊杰之首,日后可比颜良文丑。 这时间一长,张郃自然就是变的心高气傲,眼高于顶。 但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今日张郃一招被吕布扫落马下,险些丢了性命,这对于他来说,实乃是平生之奇耻大辱。 其实依照张郃的本领,与吕布相比,本不至于如此不济。 一则他与张辽先是一场恶战,浪费了不少的体力,二则是吕布那一下子,实在是来的太过于突然,令张郃没有什么防备。 三则是张郃现在还年轻,无论是武艺的纯熟、性格、或是临阵方面的经验,还未达到大成,因而有此一败。 陶商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随即劝解张郃,并告诉张郃,他的优势在于年轻,一展胸中抱负的日子还在后面,而吕布现在正值巅峰时期,两相之下,暂时没有可比性。 张郃听了陶商的劝解,稍稍的恢复了一点平静。 不过很显然,他还是有点沉溺其中而不能自拔。 陶商见张郃依旧如此,没有办法,只好使出了最后一招杀手锏。 一个羊也是赶,两个样也是放。 “不就是吕布吗?陶某替你报仇去!” 张郃好像也不太信。 …… …… 安慰了心思细腻的典韦和钻牛角尖的张郃,陶商次日前往皇甫嵩的营寨,拜见皇甫嵩。 皇甫嵩自打到了军中之后,身体委实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虽然他还能勉强支撑着帮助陶商参赞军机,但每每咳嗽时吐血的样子,瞅着就让陶商感到心疼。 他的老师,大汉最后的军神,此刻正在燃烧着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 看见陶商前来拜见自己,皇甫嵩虚弱的一笑,对他道:“老夫知道,跟吕布的并州军对阵之后,你一定会来见我的。” 陶商闻言轻轻一笑,道:“老师是不是觉得我会被并州军的悍勇给惊着?” 皇甫嵩咳嗽一声,虚弱道:“难道你没有被惊骇到么?” 陶商颇显郁闷:“说实话,弟子曾想象过并州军的悍勇,但却委实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这般难缠,特别是在吕布的带领下,更是等闲难敌……如此想来,董卓的凉州军兵马,想必应该更加难以对付吧?” 皇甫嵩慢慢的点头:“数量上,比并州军多,战力上……至少不弱于并州军,如此雄兵,正面对抗,恐非上策啊,袁绍是打算怎么御敌的?” 陶商琢磨了一下道:“颜良和文丑回袁营后,袁绍派人给我送来了书信,说是欲调冀州的大军前来,他写书信邀请河东太守王邑,河内太守张杨,张超等人,共同举兵,一同前来对抗董卓,另外他还给刘表写了书信,希望他起兵于宛城,夹击董卓。” 皇甫嵩闻言摇了摇头,道:“王邑、张杨等人皆平凡之才,恐不济事,刘表势力虽强,但恐怕只是想坐观成败,未必能够成事,袁绍邀请他们来凑数……这方法怕是不妥当。” 陶商听到这,突然笑了。 笑的很开心,好似皇甫嵩的话正中其下怀。 皇甫嵩眼皮子跳了跳,被他这种笑法弄有点不知所措。 “臭小子,你笑的那么瘆人干嘛?收回去!老夫瞧着很是没有安全感。” 第二百六十四章 皇甫嵩的想法 陶商很听话,一听皇甫嵩这么害怕他,随即将脸一板,掩饰了适才的态度。 “老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就说明在您的心中,早就对此事有了谱,有了底!您一定有方法能够打赢董卓吧?还请老师为学生指教指教。” 皇甫嵩抬起他瘦骨嶙峋的手,指了指陶商的脑门,嗔道:“就你小子的鬼心眼多,能猜到老夫的心思……你是如何知晓,老夫会有办法对付董卓的?” 陶商笑了笑,没敢随口接茬。 你当然是有办法对付董卓了,不是有一句古话说得好么,老而不死是为……那啥来着。 皇甫嵩捋了捋下颚上的胡须,道:“你回头去面见袁绍,老夫可以代表他,写上书信一封,送往凉州的马腾和韩遂处,对他们二人陈以厉害,让他们出兵袭击董卓的后路,攻克长安,拯救天子……董卓若是知晓老巢被袭,你说他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陶商闻言福灵心至。 “还能怎么办?天子是老贼执掌天下的命根子,若是让马腾和韩遂割了,董卓岂不太监?” 皇甫嵩皱了皱眉头,不满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总而言之,马腾和韩遂的势力不弱,董卓一直在想办法拉拢他们、邀请二人兵驻长安,可惜的是,他们两个却一直没有将兵东向,很显然,他们并不想屈居于董卓之下,此番倒也是正好随了他们的心愿,届时袁绍、曹操还有你,与马韩二人前后夹击,挥动大军掩杀,任凭西凉军何等骁勇,也是败局必矣。” 陶商摸着光滑的下巴,寻思了一会道:“老师,据学生所知,马腾和韩遂当年和王国一样,都是叛逆之人,而且他们拥戴王国举事时,亦是曾与老师您和董卓交过手,可以说算是敌人……您的一纸书信,对他们真的有用吗?” 皇甫嵩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这孩子,平日里挺聪明的一个脑袋,怎么到了这关键时刻,反倒是犯傻了呢?当年老夫与董卓讨伐王国,对兵马、韩二人,不过是各为其主,哪有什么深仇大恨?董卓与他二人交过手,现在不也是极力拉拢着吗?况且老贼势衰在即,此等时刻,正是他二人建功立业之时,他们焉能有所不应?况且以老夫的身份写信,他们多少还得得给些面子的。” 皇甫嵩的最后一句话,陶商没太听明白,寻思了半晌,方才恍然大悟。 皇甫嵩乃是凉州人士,其家族亦是凉州的士族,更兼还是名将之门! 皇甫嵩的父亲皇甫节乃是雁门太守,祖父皇甫旗乃是扶风都尉,曾祖皇甫棱乃是渡辽将军,其叔父皇甫规死后获大司农之位的追敕,在世时更是与张奂、段颎合称“凉州三明“,威震西羌! 所以说,无论是声望还是门第,以皇甫嵩在凉州的特殊地位和背景去写这封书信给马腾和韩遂,还真的就是十拿九稳。 “老师运筹帷幄,早有致胜之法,弟子着实感到钦佩……那咱们也别耽搁啦,请你现在就赶紧动笔?” 皇甫嵩本来还在捋顺着须子呵呵笑,一听这话,直接就把脸板了起来。 “混账东西,老夫愿意什么时候写,就什么时候写,怎么何时还轮到你给我老夫指手画脚?老夫又不是你的书童!” 陶商闻言撇了撇。 年纪大了就是脾气冲,三句话没唠好就急眼,老头着实是有点不太讲道理。 “那您怎么样才能写呀?” 皇甫嵩将腰板直了一直,道:“老夫好不容易露这一把脸,怎么说,不也得让袁绍和曹操亲自过来请老夫写,老夫才能动笔?这点道理都不懂,真不知你是怎么在官场混的?” 陶商闻言不由的是一脑袋黑线。 一个个的谱都这么大,你上杆子出的计谋,还得让他们俩给你来个三顾茅庐? 真不是是你贱还是他们贱。 陶商斟酌了一下词汇,又问道:“老师让他们来请倒也不是不行,不过需要多大的场面,弟子却是拿捏不住……需不需要弟子给你搭个大土台子,让他们两个给你焚香磕头,三跪九叩,然后您再来个三请三辞,让他们俩足足磕满三九二十一个头,在行动笔乎?” 皇甫嵩气的胡子直抖,精神头比起适才的萎靡不振,一瞬间仿佛是强了许多。 看这样子,老头现在着实是有点要延年益寿的迹象。 老头一指帐篷外,气道:“滚出去!” “哦。” 陶商闻言随即起身往帐篷外走。 “等一会!”皇甫嵩又忽然喊了一嗓子。 陶商停住脚步,疑惑的看着皇甫嵩。 皇甫嵩脸上的肌肉微微抖了抖,似是有点憋不住笑意。 “臭小子,以后出门别说是老夫的徒弟……三九等于二十七?这点算术都算不明白,也不知道陶恭祖昔日是怎么教的你!” 陶商闻言恍然,点头回道:“弟子记住了。” “滚吧!” 陶商随即走出了帐篷。 看着陶商消失的背影,皇甫嵩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安慰之色。 “这孩子,故意在老夫面前瞎闹腾……他是想转移老夫的思绪,不让老夫过于沉溺于自己身体的病珂吗?……唉,也算用心良苦了。” …… …… 陶商将皇甫嵩的计谋报告给了袁绍之后,袁绍又找曹操商议,二人对于皇甫嵩的计划大感满意。 对于这位当年的大汉军神,袁、曹二人还是相当尊敬的,听了陶商的转述之后,二人果然亲自来到陶商的军寨,恭请皇甫嵩出手相助。 皇甫嵩见袁绍和曹操把面子给足了,也不矫情,随即将早已写好的书信交给二人,让他们卓速派人,去送往西凉的马腾处。 …… …… 凉州金城。 马腾虽然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代,但由于其母乃是羌人,使得他的身体中有一部分羌人的血脉,因此在长相上,他与纯种的汉人有着一些较大的差异。 他身长八尺余,身体洪大,面鼻雄异,头发散乱系髻,其余的头发则是披散在肩膀上,论及打扮倒是颇有些一些羌人的作风。 而他眼珠子的颜色,也不是全黑,隐隐中似是有些发绿光,颇有些西域之地的异族风情。 他的胡子和头发看起来有一些天生的自来卷,而且有些略黄,也不知道是天生就是这种颜色,还是马腾从小生活条件不好缺锌导致。 说的洋气一点,马腾就是一个混血儿。 说的实际一点,马腾实际上就是一串儿。 眼下,这位西北大串正拿着袁绍派人送来的书信,皱紧眉头沉思不语。 袁绍信中所说的事情干系过大,就算是马腾心中有意向答应他,但凉州局面的复杂程度,未必比中原要低,因此马腾必须要问过韩遂的意见才好行动。 马腾和韩遂当年共同拥戴王国叛乱,期间分分合合,打打闹闹,关系可谓时好时坏。 俩人关系好的时候可以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托妻献子都不在话下。 关系坏的时候,俩人恨不能刨心、挖肺、食肉、砸骨、寝皮,恨不能掘对方的十八代祖坟。 赶上袁绍和皇甫嵩运气好,马腾和韩遂在最近,正处于山无棱天地和的时间段。二人目下,共同驻兵于金城。 不多一时,韩遂来到了马腾的居所,一进来,便大大咧咧的道:“大兄!找急忙慌的找某,有何要事?” 马腾请韩遂坐下,然后将袁绍的书信递给了韩遂,道:“韩二弟,你看这个!袁绍派人送来书信,却是让皇甫嵩出头,游说你我二人与其分东西两路夹击,起兵攻打长安,灭董卓以救汉室……前一段时间,董卓亦是频发书信,邀请咱们两人起兵入驻长安,与他合股,共同执掌天下,如今两面都对你我颇为看重,何去何从,为兄却是当真难以决断!特此邀请韩二弟,前来商议一下此事。” 马腾和韩遂,虽然昔日都曾反叛过朝廷,但在性格和本质上,却不完全一样。 马腾虽然是伏波将军的后人,但家道不振,生活颇为疾苦。 马腾为人却还算有些义理,当年拥簇王国叛乱,也不过是因为当时的凉州刺史耿鄙信任奸佞,严酷压榨羌人与氐族中人,马腾气盛、义愤填膺,再加上又是气愤不过耿鄙的所作所为,因而造反。 就实际上来说,马腾还算是个相对稳重的货色。 但他那亦敌亦友的老搭档韩遂却完全不一样。 韩遂这个人,是一个纯粹的投机主义者,也是一个颇有些野心的阴谋家。 性格上,韩遂为人可谓是极度自私自利。 这种豺狼一样的性格,注定使韩遂不会久居人下,也不愿意偏安一隅。 “大兄,依我的看法,这长安,咱们或许还是去得的!” 韩遂筹谋了片刻,随即对马腾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今袁绍和董卓相争,天子被置于长安,防备空虚,我们不妨答应袁绍的要求,出兵与之前后夹击董卓,但万事不可白做,这长安的天子,今后可需得落在咱们的手上!” 第二百六十五章 末日前夕 韩遂的话,已经是说的不能再露骨了。 马腾诧异的看了韩遂一眼,疑惑道:“韩二弟的意思,莫不是想取代董卓?挟持天子?” 韩遂的脸向下一垮,道:“大哥,你这话忒的太难听了!什么叫挟持天子?那叫奉迎!此举实是救天子于虎狼之口,千古留名之举!大兄如何却还忌讳?那董卓的兵将皆出自凉州,也可拥戴天子……你我麾下兵马,亦是凉州之兵,如何不能拥戴天子?” 马腾听了这话,依旧是有些犹豫。 出兵倒是没什么毛病,可怎么感觉韩遂这混蛋心术不正呢。 韩遂见马腾不言语,随即劝道:“大兄,此乃是天赐之机,失之不取,悔之晚矣。再说了,皇甫嵩和袁绍皆乃当世之名门,咱们就算是不为了天子,与他们这种士族交好,对我们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如今天子年幼,皇权旁落,这天下,日后只怕就是士族的天下了!像咱们这样的西锤边塞之人,要么拥立天子,要么依附士族,但无论你我走哪一条路,当下这一步棋,都是打开致胜之局的一步出路。” 马腾犹豫了一会,方才道:“也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为兄便与你往长安走上一遭,只是成与不成,便得看天意如何了。” 韩遂竖起一根大拇指,笑道:“大兄!这才是做大事者该说的话!” …… …… 吕布败北之后,不敢再与袁绍、曹操等人交锋,随即将兵马收缩至中牟县内,固守县城,等待董卓的到来。 不日后,董卓的西凉主力军终于抵达了河南的战场。 董卓达到中牟县后,立刻便召见了吕布。 董卓自打服用五石散后,脾气非常不好,对吕布说话可谓非常不客气。 “奉先,你也算是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猛将了,当年与匈奴和鲜卑亦是多有交手,怎么今时今日,却是屡败于袁绍小贼之手?你这本事,却是越活越回去了!” 吕布听了董卓的话,脸色顿时变的通红。 斥责就斥责,哪有这么埋汰人的。 “义父恕罪,孩儿此番征讨失利,却有先锋失职之罪,但袁绍和曹操等人,实力与三年前相比,着实是大不相同,特别是他们几个麾下的勇猛善战之将极多,非是孩儿推却失利之责,但袁曹之力,确实已经远非昔日可比,义父此来,还请千万小心。” 吕布的话还没等说完,却听董卓身边的李傕诡异一笑,说话明显是不怀好意。 “温侯不必害怕,袁曹麾下的猛将再多,难道还多的过咱们西凉军的猛将吗?西凉军久在边塞,常年与外族征战平乱,若论善战,西凉军当属天下第一。袁绍和曹操,怕他们甚来。” 吕布闻言,脸色顿时一寒。 “李将军,你适才说谁人害怕?” 吕布的声音冷漠,隐隐中,似是颇有些敌对和怨毒之意。 看着吕布那一双犹如豺狼一样的眼睛,李傕的浑身上下竟然开始不住的打着哆嗦。 姓吕的那双狼眼,着实是盯的人难受。 真想给他挖出来啊。 李傕也算是身经百战的凉州骁将,但面对吕布,不知为何,他的内心中总是有着一些隐隐的胆怯和自卑。 李傕对自己的表现深恶痛绝,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为什么自己就是不敢直面吕布? “温侯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将不甚了了,难不成,温侯这话是在威胁李某人不成?”李傕强自震动,出声怒叱吕布。 吕布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意:“李将军无需多虑,对你,还无需本将用以威胁的手段。” 这也太欺负人了?不把往放在眼里吗? 李傕刚想回击,却是有人开口了。 “别吵了!尔等莫不是当老夫死的不成!” 董卓雷霆震怒,一声大喝,顿时将李傕和吕布都吓的一哆嗦,低头不敢在言语。 董卓背脊挺直,虎目如电,将在场诸将挨个扫视了一遍,方才冷声道:“此番兵发关东,讨伐朱儁不过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老夫要借着此次机会,荡平中原,问鼎天下!” 顿了一顿,董卓又继续道:“奉献,你此番任职先锋官,却连失数阵,损兵折将,失了三军锐气,老夫依照军规,理应将你斩首示众,以儆效尤,但念在你自打归附老夫帐下,忠心耿耿,颇有军功,此次容你戴罪立功,再有疏失,定斩不饶!” 吕布听了董卓的话,心中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 袁绍、曹操、陶商如此势盛,我本不愿意打,是你强自让我出兵!如今打输了,却又要来斩我? 心中虽然恼火董卓的霸道,可惜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吕布此刻也只能是认了。 “谢义父不杀之恩。” 董卓站起身,从武器架上拿下自己的佩剑,“蹡啷”一声拔剑出窍,抬手斩下面前桌案的一角,豪气道:“明日三军尽出,兵分三路,分别进攻袁绍、曹操、陶商的营寨,一战定输赢!李傕和郭汜分别进攻曹操和陶商的军寨,老夫亲自率兵攻克袁绍大寨!” 见董卓如此的豪情万丈,诸将哪个敢说半个不字,纷纷拱手应命,发誓愿意为相国效死命。 董卓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刚要仔细的分点兵马,却见一名西凉军哨探匆匆忙忙的来到帐篷口,高声喊道:“启禀相国,前方有紧急军情奏报。” 董卓豪迈的一挥手:“讲!” “相国,袁绍他们跑了!” 哨探的一句话说完,差点没把董卓晃了个跟头。 跑了? 董卓瞪着一双大眼珠子,狠狠的盯着那名哨探,不确定的道:“老夫刚才有点耳鸣,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袁绍、曹操、陶商三军,听闻相国的天兵亲至,已是连夜丢弃了营寨,回军撤往了陈留!” 董卓的表情,瞬时间便凝固了。 袁绍这小子,这次又是耍的什么小花招? 老夫刚领天兵至此,正要痛痛快快的跟他一决雌雄,这厮可倒好,居然连夜撒丫子撤了?连大寨都来不及收拾? 这不是浪费老夫的感情么! 老夫刚刚才才把豪言壮语讲完,他居然拍屁股尥蹶子撩了,他这是让老夫跟谁打去! 董卓的女婿牛辅,一脸兴奋之色。 他笑呵呵的站出班来,对着董卓拱手言道:“恭喜岳丈,贺喜岳丈!岳丈大人天威盖世,群贼闻岳父之名而溃散束手,根本没有人敢直棳岳丈锋芒,如此一来,中原诸郡,旦夕可定,岳丈大人的霸业,朝夕可成。” 牛辅乃是裙带子弟,本领稀松,说话不经大脑,董卓对于他的恭维,根本不放在心上。 董卓隐隐约约的,总感觉这里面好像是有点什么问题。 但具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董卓一时也说不上来。 换成原先,老贼或可想明白其中的关键。 但自打开始服食五石散后,董卓平日间睿智老辣的头脑,在不知不觉间开始变的混乱,热血暴躁开始逐渐占据了主导,在不知不觉间影响着他的判断意识。 所谓当局者迷,这一点董卓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袁绍他们,撤退到哪里去了?” “回禀相国,袁绍他们撤军去了陈留城。” “好!那老夫就追他们到陈留,既然已经出了关,那老夫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袁绍和曹阿瞒!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既然想不出来,那就索性用力量压倒一切,这就是董卓的结局方式。 第二百六十六章 董卓的无奈 陈留既然是郡名,又是县城之名,同时亦是一国,盖以乃因当今天子刘协在即位前乃是陈留王而置之。 陈留国乃是兖州西部的重镇,下辖十城,其治所亦是名为陈留,自昔年秦将王贲决鸿沟水淹大梁之后,大梁以东的陈留城便成为中原的重镇。 历史上的曹操曾受封魏王,其中有一部分原因,亦是因为曹操起兵的地点就是在陈留,而陈留在历史上乃属于魏地。 袁绍、曹操、陶商的三路兵马,此刻都囤扎在这座城池里。 不久之后,董卓的大军便随后赶到了陈留城。 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什么将领带什么样的兵,西凉军的兵马就很有董卓的风阀,跟他老人家一样嗜血蛮横不讲道理。 在进入了陈留的地界之后,西凉军的士兵们一点都没闲着,一路上对陈留地界的百姓进行烧杀,奸淫掳掠什么都干,可谓无恶不作。 汉末的口人之所以在群雄逐鹿的阶段会大量丧失,并不是因为众诸侯们募兵互相攻伐在战场上损失的,可以说那是小头。 汉末人口损失的重点原因,归根结底是因为在诸侯混战的过程中,往往会波及到战争时期战场旁边的县城民众,很多诸侯在没有足够粮饷犒劳三军的情况下,纵许手下的兵将屠城抢掠,代替诸侯们自己掏腰板给士兵们发奖金。 从古至今,历史上的当权者口中所说的“爱民如子”“国富民强”等,统统都是一句屁话,在当权者的眼中,用底层民众的肉来喂饱自己军队,满足麾下士卒将领们的需求,是一种最快捷简便的方式。 所以说,汉末的诸侯其实都很狗,自己要养兵,但单都让别人老百姓买了。 生物界的本质,就是一个大鱼吃小鱼,小鱼吃小米的生物链形态,上层满足下层的根本利益,说实话不过是当权者的一种洗脑说法,听听就完事了,千万不能当真。 不当真伤钱,当真了伤命。 董卓的西凉兵在陈留周遭地界烧杀抢劫了一番之后,便奔着陈留城杀将而去。 若是在旷野上进行野战厮杀,西凉军的兵马可谓是纵横天下,所向披靡。 袁绍在曹操的说动下,收拢兵马驻守于陈留城,其目的乃是引董卓兵马纵深入境,迁延时日,待马腾的兵马进攻长安之时,令董卓彻底无暇西顾。 三路军队合兵,连夜加固工势,建设防御,抵御西凉军的进攻。 攻城之战,兵圣孙武有十则围之的说法,意思是兵力比达到了十倍,就能围歼敌人。 而他的后代孙膑,比他老祖先更牛叉,提出了五则围之的说法。 孙膑同学对自己的青出于蓝的理论很开心,他比老祖宗厉害多了,五倍兵力就能做到祖先十倍才能做到的事。 袁绍等三家兵马加起来,虽然在战力上不及西凉军所向披靡,凶猛嗜杀,但在数量上,却与西凉军处于持平状态。 但问题是陈留城的城池,却并没有洛阳和长安那般巍峨高大、易于防守。 董卓军除却善于野战的西凉军外,尚有精锐无匹,攻坚力极强的洛阳北军。 因此两军在这样的状态下,胜负基本属于五五开。 就看谁的意志力和持久力更强了。 董卓抵达陈留城后,毫不停歇,随即命令西凉军在四更造饭,辰时起兵,铆足全力进攻陈留城。 董卓攻坚军阵的最前方,以一万大盾兵为先驱,掩护冲车阵和云梯阵,其后乃是先登兵,层层密布,一波接一波的毫无间隙,其兵马的安排布置尽显老贼征战数十年之老辣弥坚。 西凉军的本阵内,董卓还在军队的前线囤积了大量的军械,用最快的速度,随时随地的可以往前阵补充军械,用以将战斗力用以持久。 为了配合攻坚军,董卓还建造了很多高大的瞭望塔,其高度甚至可与陈留的低矮城墙并行,其作用是可以随时监视陈留城内敌军的调度与防御动向。 董卓在军中的一座最高的塔上,居高临下,亲自指挥下方的战斗。 老贼的布置安排可谓老辣,但他却不知道,陈留城的军中,有一名更加老辣的军人,对他的战法无比熟悉,他早就将董卓最常用的战法告诉了袁绍等人。 皇甫嵩当年可是跟董卓一起在西垂之地,征讨过王国的人,而且皇甫嵩对董卓的战法,早年间就曾有研究。 眼下,皇甫老师将董卓的战法尽其所能的全都告诉给了袁,曹,陶三人。 “董卓往日攻坚,其盾牌兵的安排掩护极为严密,与他对阵,前期不用多放箭,节省箭矢,待其前阵临近,以火油攻之……” “董卓布置云梯,一向喜欢声东击西,老贼对麾下兵卒的性命少有顾忌,一般会假意的用大部头的兵力,集中于一处,吸引对手的注意力,待对手士兵战力转移时,却常将云梯集中安置落于旁处……” “与董卓打攻坚,千万不能派骑兵临阵出城袭扰,董卓的军队中,永远都会有一支骑兵伏于阵内,而且那支骑兵都配置了钩绳,吊桥一旦在老贼面前放下,便再无能收起的机会……” “董卓若是攻城无果,撤兵回阵,那是麻痹对手的一个善用手段,一般在一炷香后,城上的士兵大意恍惚之时,老贼便会突如其来的,组织第二次的进攻。” “董卓还会……” “董卓常常……” “董卓最喜欢……” 听了皇甫嵩将董卓的老底掀了个干净,陶商听的不由满脑瓜子冒汗。 老师对董卓的恨意到底是有多深啊?把老贼研究的这么透彻。 董卓的亲爹对他,只怕也没有这么了解他吧。 这是把董卓扒的裤衩子都不剩,赤裸裸的光屁股在己方面前裸奔呢。 这特么才是真爱呀…… 在皇甫嵩的告知下,董卓的兵马在对陈留城进行了连日的狂轰滥炸之后,却是寸土未得。 董卓每一次自认为是秒到颠毫的进攻计划,几乎都被三家联军破解的明明白白儿的。 这一下子,西凉诸将不由都有些傻了。 难怪吕布前番会被袁绍等人连破数阵。 这关东联军,是真不一般啊!连相国亲自指挥督战,竟然也占不到他们的丝毫便宜! 针对眼下这种极为窘迫的情况,董卓只好召开军事大会,与麾下的一众将领们再行商议。 …… …… “袁绍这小子,他该不是学习了算命之法吧?” 董卓在会上犹犹豫豫的猜测道:“要不然他怎么能算的这么准,老夫的每一项安排,基本都逃不出他的法眼……狗眼……这厮是怎么做到的?” 诸将们一个个的都不吭声,唯有吕布心下暗笑。 该!……活该! 匹夫,这下子你们是都知道厉害了吧?让你们当日都挤兑本将。 现在看你们该当如何圆场! 张济站出班来,对着董卓谏言道:“相国,不论是袁绍本人会算命,还是他找了一个算命的当军师,眼下能够攻下此城的方法,唯有大造的制造井阑车和投石车,居高临下,在辅助以挖掘地道的方式,并在各门用冲车施以强攻,方能破城。” 陶商若是在这里,听到张济的谏言,非得伸出大拇指赞他一句: 好大的手笔啊,这尼玛是打算海、陆、空是三方总攻吗? 董卓闻言犹豫了一下,道:“这方法倒不是不可行,问题是,若是大量的建造井阑车,会不会有些迁延之日?……从关中运粮过来,可是时间不短。” 樊稠站出班来,对董卓道:“这一点相国无需担忧,相国可一面向关中长安派人催粮,末将在想办法在周边的县城征调粮草,应过这段时间便可无碍。” 樊稠所说的征粮只是场面话,其本质还是去劫掠百姓。 董卓寻思了半晌之后,见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说实施,便权且应了。 接下来的几日,便不再见董卓军着急向陈留的城池发动进攻,双方暂时进入了一个相对于平稳的时期。 但是这个时期对董卓来说,其实是致命的。 艳阳罩头,陶商和郭嘉走到了陈留的城头上,遥遥观望着远处的董卓军营中,正如火如荼建造大批量的井阑车。 陶商见状不由感慨的啧了啧嘴。 “董相国真是一个能吃苦的人啊。”陶商对郭嘉评价道:“你没发现这个月,天天都是黄道吉日吗?特别适合造井阑车。” 郭嘉笑着点了点头道:“而且还适合下葬出殡。” 陶商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时日,道:“马腾和韩遂的兵马,差不多已经快到长安了吧?” 郭嘉明白陶商想说什么,随即道:“马腾和韩遂,皆是以马军为主,雍凉之地皆平原沙地,大军东向沿着渭水足可一往无前,无甚关隘险阻,依照郭某的估计,待董卓老贼的那些井阑建成之日,也便是马韩二人攻打长安的讯息抵达他军营之时。” 陶商摇了摇头,语气颇有些悲凉:“也太残酷了点吧,这不是把董相国往绝路上逼么?哪个王八蛋这么心狠手辣?” 郭嘉虽然不知道王八蛋是什么东西,但他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就是你这个王八蛋做的孽……”浪子一抬手,指着陶商无情的点破了他。 陶商吸了吸鼻子,道:“胡说,分明就是袁绍没有感情,干陶某什么事?” 郭嘉不以为意的耸耸肩,突然对陶商道:“此番战败董卓之后,关中之地必然陷入分裂之举,天下第一强势从此消失,接下来,便是诸侯纷争,值此关键时节,陶府君对未来,不知有何想法?” 陶商颇是头疼的挠了挠头,道:“走一天算一天吧,我能有什么想法?” 郭嘉抬起一个手指,使劲的晃了晃:“混吃等死可不是一方明主应该做的,未雨绸缪方才是正经大事,如何对付你身边的这两个盟友,你可得仔细想好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四件事 听了郭嘉的话,陶商收起不正经的笑容,脸上露出了一丝忧虑。 郭嘉话有所指,陶商当然能够听的明白,他话中之人自然是袁绍和曹操。 袁绍数年内的目标必然是河北四州,但他一旦虎据河北之后,下一步必然就是越境黄河,南下鲸吞。 徐州和兖州,可谓是首当其冲,到时候陶商就不算是袁绍的附庸,而是他的阻碍。 至于曹操……陶商实在是懒得想。 根本不用细想,曹操眼下若要发展自身势力,北面的袁绍他干不动,西面的关中董卓即使死了,日后局势也是错综复杂,不是曹操一时能染指的,荆州的刘表势力很强…… 只有徐州是曹操可以染指的最佳地点,就算是陶商跟曹操关系再好,也不可能好到遏制曹操野心的成长。 就算是没有曹操老爹那一档子事,撕破脸也是早晚的事。 一想到这里,陶商就有些头疼。 潜在的对手都是空前的强大呀。 “奉孝兄有没有什么好办法?”陶商疑惑的看向郭嘉道。 郭嘉耸了耸肩,道:“办法吗,也不过是未雨绸缪而已,可真到实施的时候,却是不一定会有什么变数,不过等此战一结束,倒是有几件事,需要你立刻去做。” 陶商向着墙垛子一靠:“说说看。” 郭嘉清了清嗓子,伸出第一根手指:“有四件事,第一件,回徐州后,立刻想办法肃清琅琊国的臧霸和下邳的笮融,内有忧患,终是掣肘,需立刻将不在陶使君手中的三郡之地回收。” 陶商闻言乐了。 “换成原先,这俩人或许还算是两块硬骨头,但现在对我来说……毛毛雨而已,你继续。” 郭嘉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件事,拿下丹阳郡旁边的吴郡,让长江下游的跨江领土与徐州完全接壤,彻底合成一处。” 陶商摸了摸下巴,思虑了一会点头道:“吴郡的盛宪,我已经对他有了布局,他再厉害,也不会比袁术难搞吧,吴郡之地,陶某势在必得。” 郭嘉伸出第三根手指,道:“沛国。” 陶商不明所以,完全听不懂郭嘉这二字真言意欲何指。 “汝可曰人话乎?” 郭嘉慢悠悠的道:“沛国之地,如今虽然在陶府君的手中,但此地终归是在豫州境内,此地西有汝南淮颍之阻,北有梁国和山阳之围,南面更是与袁术的九江郡相接壤,以郭某来判断,以徐州目前的实力,与其派重兵在沛国安扎,不如将此地划为徐州的前哨门户,作为徐州的盾牌,抵御从各方而来的兵马……因此,沛地需要我们招揽一个外藩,替我们看守徐州的门户。” 陶商好像是有点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得找一条看门狗呗?” 郭嘉一拍手:“话糙理不糙,对!就是得找条狗……你可以禀明陶府君,先将沛地的大部份人口都迁至徐州境内,然后再派一条狗,驻扎于此,将此地打造成徐州的西向南进的军事前沿。” 陶商恍然而悟:“那依奉孝兄的意思,这条看门狗,陶某应该找谁来扮演的好……汪、汪、汪汪汪的那种!” 郭嘉看着陶商的表情,被逗笑了。 “有天分,学的真像!不过这事还得靠你自己解决,郭某只能提醒你,你现在需要一条狗……但具体买什么品种的狗,那就不是郭某能替你决断的了,得靠陶府君自己斟酌。” 陶商开始琢磨,掰着手指头计算着未来可能会给自己当狗的各种人物。 “吕狗、张狗、李狗、郭狗、刘狗……” 郭嘉好奇的看着他:“你嘀咕什么呢?” “没事,我就是想想该买京巴还是买藏獒……还有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郭嘉撇了撇嘴,也不管陶商发的什么神经,慢悠悠的继续道:“第四件事……你最好开始注意一下孙策了。” 陶商:“……” …… …… 随着时间的推移,董卓军所建造的的井阑车终于形成了规模,在董卓的心中,再一次发动进攻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眼看着时机已经成熟,董卓召开了又一次的誓师大会。 “诸位将军,经过连日的赶造,攻城器械已是有所大成,此番攻克陈留,乃是必然之举,待城破之后,老夫向诸位将军许诺,允许各位在陈留及其辖县,屠城十日,以彰诸位之功!” 西凉诸将多日来,纷纷忙碌,早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此番听了董卓的许诺,不由的各个兴奋,慷慨激昂,纷纷高举右手,奋声高呼。 “相国威武!” “相国威武!” 董卓心潮彭拜,藏在心中的梦想在不知不觉间,又再一次迸的发了出来。 老夫若果能平定中原,是不是就可以承天应命,改朝换代了? 郭汜极为知晓董卓的心意,他迈步上前,高声道:“此番若能荡平中原,相国威震寰宇,功昭千秋!汉室一统,延续四百年至今,国运已衰,属下代表诸将,请相国承天应命,继承大统,行于王道,改朝换代,以慰天下万民之心!” 郭汜的话一说完,其麾下的诸将不由得都在心中纷纷大骂。 “相国当得大统!” “当得大统!” 董卓老贼听了这话,一张老脸差点没高兴的乐出花来。 只见他一挥手,敕令诸位暂时禁声,欣慰的保证道:“若天命果然在老夫身上,诸公日后,皆为开国之勋……各个都有大将军坐!” 西凉诸位闻言顿时欢声雀跃,高声呼喝“万岁,万岁!” 唯有吕布默不作声,冷眼扫视了一圈一脸兴奋的西凉诸将,心中暗自鄙夷。 一群没有脑袋的蛮子,还各个都当大将军……当大将军之位是卖白菜的么?一次可以封几十个。 天下第一的武将,很是不屑与这些没有文化的底层人物为伍。 就在满场的诸位将军们情绪高涨,兴奋高呼之时,一名董卓的亲军匆匆忙忙的冲着董卓奔了过来。 他忧虑扫视了在场的诸将一圈,然后奔到董卓的身边,低头在他的耳边聊聊数语。 那亲兵说完之后,便见董卓兴奋且幸福的表情,在一瞬间就变的凝固了。 老贼的胸口在骤然间变得有些发闷,一股火热的烦躁从小腹直冲其脑壳,弄的董卓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双影的,耳朵旁边的回声嗡嗡直响。 身体中常年积累的沉珂,五石散所带来的内创,在这一刻,终于开始爆发。 “哇……!” 董卓猛然张嘴,一口老血直接喷出,洒落在面前的地上,鲜红的璀璨,鲜红的夺目。 接着,便见他硕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溅起了一阵惹眼的尘土。 场内的诸将各个大惊失色。 “相国!” “义父!” “岳丈!” 众将纷纷上前,将昏迷不醒的董卓从地上扶了起来。 李傕怒吼着高呼:“快找医官!” 吕布的性格显然比西凉诸将相对的要冷静一些,他一手保住董卓,一手伸出指头,慢慢的掐着董卓的人中,徐徐用力…… “吕布,你做什么?”郭汜神情紧张,怒叱吕布。 吕布并不回话,只是冷厉的瞪了郭汜一眼,那目光如同闪电,唰唰的郭汜浑身冷颤。 天幸吕布并没有继续瞪他,继续用力掐董卓的人中。 少时,终见董卓吐出了一口浊气,慢慢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眸。 “义父!”吕布心下一缓。 牛辅在旁边急忙的额头冒汗,忙道:“岳丈,您可吓死我们了!” 董卓在瞬息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他伸出手紧紧的抓着吕布的手,虚弱的道:“撤军……撤军……撤军回长安。” 众将的心顿时皆沉。 长安那边……出事了吗? 董卓脸色煞白,苍茫的望着上空,一字一顿道:“马腾……韩遂……乘长安空虚,尽起所部前往攻城,欲劫持天子……李儒告急、告急。” 第二百六十八章 恐怖的贾诩 董卓吐血之后,其身体的状况是一落千丈,直接便是卧榻不起。 老人家的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主将病重,后方告急,长安的告急书一天接一天的陆续到来,西凉军诸将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李傕身为西凉军排名第一的上将,在这种危机时刻,自然而然的,就要由他扛起肩负三军的大任。 但是很可惜,西凉第一大将此刻的心中也是慌的一逼。 情形急转直下,前方后方都是事,可谓处境艰难,李傕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事好了。 在李傕心中,就着眼下的情况,只有一个人可以给他指出一条明路。 那个人就是贾诩! 营中众将一片慌乱,大家此刻或是担忧前程,或是围着董卓打转转,各个都跟无头苍蝇一样,不知所措。 跟西游记中,师傅被妖精抓走后腰散伙的局面差不多。 而李傕则是乘着这个混乱的空挡,找了一个隐秘的时间去见贾诩。 贾诩很聪明,他似是早就知道李傕会来见他,因此并无意外。 “文和,不好了!相国出了大事了!” 李傕一见贾诩,没有丝毫的客套,开口直奔主题。 贾诩的表情则很是风轻云淡。 “将军不必详述,相国的病在下知道,此刻军中都已经传遍了。” 李傕背着手,在贾诩的营寨内来回度着步子,额头上的汗跟下雨一样唰唰直落。 “文和,我现在该怎么办才好?相国的病乃是当众而发的,消息根本封锁不住,三军此刻已是尽皆知晓,而且长安此刻正在被马腾和韩遂攻打,天子若是被劫走了,那我等便等同是失了根本,前方还有袁、曹、陶三人的兵马虎视眈眈,这……这担子现在全都压在我的肩上,可我却无有良策而为!文和,你教教我。” 贾诩面无表情,显得很是淡定。 “将军慌什么?” 李傕气的直跺脚:“都这种时候了,本将怎能不慌?!” “是么?”贾诩长叹口气,摇了摇头,道:“可在下觉得,眼下对于将军来说,此乃是天赐之良机,就看将军能不能把握的住了。” 李傕闻言一愣:“天赐良机……什么意思?” 贾诩没有言明,语气依旧是很平淡的道:“在下敢问将军之志。” “啊?那个,那个呀……” 李傕一下子不会回答了。 他能有什么志向。 刚当兵的时候,是为了吃饱饭。 后来是为了能当上高官…… 再后来是烧烧抢掠,能够中饱私囊,作威作福。 志向这两个字,在李傕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啊。 这俩字到底有几比几划,李傕的心中好像都没有数。 在心中憋了好一会之后,却见李傕一抬手,仿效着从别人嘴里道听途说来的那些东西:“先生问的好!本将之志,乃是荡平寰宇,剿灭群贼,肃清宵小,还给天下一个清平盛世……” 贾诩无奈的长叹口气:“好好说话,不然老夫不跟你唠了……” 李傕被贾诩戳破,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羞红了,他低声诺诺道:“我的志向……当大官,有权,有钱,有粮,有女人……这些算吗?” 贾诩点了点头,道:“可以算。” 说到这,却见贾诩伸出了五根手指头,慢悠悠的跟李傕解释道:“将军志向总共有五个,钱、粮、女人这三项,以你目前的地位,不需要在下支招,想必将军很容易就可以实现,如此,老夫今日就先帮你实现前两个愿望……上位掌权。” 李傕闻言顿时愣住了。他没想到,在这种危机时刻,贾诩居然会跟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尼玛,我都不知道我居然拥有五个志向!看来本将军不是那么没能耐啊。 “你……你打算怎么帮我?” 贾诩慢悠悠的道:“自古以来,大乱之时,同时也伴随着无数的机会,将军仔细想想,当初相国救驾天子,执掌朝政,也不过是乘着十常侍之乱而已,若是没有十常侍造成的大乱,相国亦是不会有今日的成就……前人成鉴在此,将军仔细仿效一下便是了。” 李傕闻言有些心动了:“怎生个仿效法?” 贾诩慢悠悠的道:“第一点,先抓住三军的军权。” 李傕的机谋有限,不是很明白:“相国尚在,本将如何能抓三军的军权?” 贾诩淡淡一笑,道:“这还不简单么,在下上一次请将军联合西凉诸将,在相国的面前一起弹劾吕布,为的不就是今日之局而已……经过上一次的事后,李将军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凉州诸将的主心骨,相国此刻病重不起,将军不凭西凉第一战将的声威站出来主持大局,更待何时?” 原来这厮劝我坏吕布,是为了这个! 李傕闻言皱了皱,犹豫道:“三军诸将一起攻击诽谤吕布,大家倒是能够齐心,可是在这种节骨眼上,他们却未必能听我一个人的了,光有威望怕是还不够……” 贾诩呵呵一笑,心中暗道李傕还算不傻。 “光有威望当然是不够的,现在相国病重,三军震动,诸将的心思眼下都集中在相国的身上,没有人有闲心理会旁事,将军可乘着这个空隙,星夜派人前往荥阳粮仓,掌握后方的屯粮以及粮道运输,只要将军掌握了三军的后方粮脉,各营大军的生死,就算是掌握在将军一个人的手里,到时候,你说什么,他们就得应什么,至于这当中怎么操作,将军久在军中,就不需在下一样一样教你了吧。” 李傕闻言,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东西,你这也太他娘的……毒辣了吧! 不过我好喜欢呀。 李傕的面容,此刻变的有些兴奋了,与适才没精打采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他跃跃欲试的对着贾诩道:“那然后呢?然后呢!” 贾诩在心中暗自鄙夷了他一下。 瞅你那没出息的臭德行。 贾诩继续谏言道:“用粮道让诸将暂且归附于你,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若想完全掌控诸军,就要做出能够让他们信服的大事。” 李傕闻言又有些犯难了,道:“眼下有什么大事让他们信服?” 贾诩幽幽的道:“威震吕布。” “吕布?”李傕皱起眉头,低头沉思。 贾诩的语气好似在说一件跟自己没关系的事一样……不过其实这事跟他也确实没什么关系。 “相国一倒,吕布和西凉诸将的矛盾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显露出来,只要将军能够在这个时节遏制住他,便自然而然的会得到凉州诸将们的另眼相待,收服凉州军心,便也不是难事了。” 李傕虽然智慧不高,但也不是纯粹的二货,他露出一丝苦笑道:“吕布之勇,天下无双!更兼并州军皆是其嫡系,我又凭什么能遏制的住他。” 贾诩长叹口气,语气中第一次稍稍显露出了一丝捉急。 “刚才不是说了吗?把住荥阳的囤粮和粮道,就等于把住了各营的命脉,吕布再骁勇,并州军再善战,难道他们还能不吃饭?” 李傕眨了眨眼,犹豫的道:“万一他们真不吃呢……” 贾诩后脑勺上开始冒黑线了。 他有点后悔跟李傕同流合污了,心下有一种踢死他的冲动。 这厮,着实是带不起来呀。 “放心吧,他肯定得吃饭,吕布要是真不吃饭……那你就来弄死老夫。” 贾诩不耐的摆了摆手,不想跟李傕探讨无异议的话题。 文化人活在世上,最渴望的是什么? 知音。 “遏制住吕布之后,就让他去断后,一则可削弱并州军的战力,对将军你日后执掌大局有好处,另外还可以得到凉州诸将的欢心。” 李傕重重的点了点头,道:“这事可行!” 贾诩继续说道:“将军还要注意一下牛辅牛将军,他是相国的女婿,关键时刻,保不齐会站出来跟你夺权,将军对他谨慎一些,没有坏处的。” 李傕听的直咧嘴。 这老东西的心思,也未免太过缜密了吧…… 连自己现在的上属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贾诩漠然的看着李傕疑惑的双眸,淡淡道:“我现在可是在帮你。” 一句话,顿时点醒了李傕。 不管他的心思多么深不可测,他现在是在帮我,对!这就够了。 李傕想通了之后,连连点头嘿笑道:“那是,那是……文和,那长安那面,又该如何是好?” 贾诩疑惑的看着他,道:“什么怎么办?放着呗。” 李傕闻言又再一次露怯。 “放着?那可不行!万一长安被马腾和韩遂二人攻下了,天子被劫持而走,那本将回了长安,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贾诩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将军放心吧,你说的那种情况肯定不会发生,在下当年久居西凉,对马、韩二人的性情多少也是知道的,他们两个时好时坏,内讧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在攻克长安之前,他们两人是会齐心协力,但是一旦打下了长安,事情便不会善了……马腾厚实,韩遂诡诈,他们在对待天子的态度上势必会产生矛盾,届时马韩必然再起内讧,只要将军时机把握的好,乘着他们内讧互相功伐之时,回返长安夺回天子,在老夫看来,却不是什么难事。” 第二百六十九章 李傕的崛起 听了贾诩对马韩二人的分析,李傕闻言恍然大悟。 不过他的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可是长安被马腾和韩遂攻下,城中的兵将和相国留守在长安的旧部岂不是,无一能够活命?” 贾诩定定的看着李傕,眼眸中似有深意。 “李将军觉得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李傕听了这话,不知道为何,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掉在地上了。 “这……这能算是什么好事?” 贾诩幽幽的道:“长安城中,相国的家眷,亲子,臂膀,亲信……这些人,若等李将军掌权之后,又打算如何处置?相国若亡,他的亲子若是想与将军争权,将军你觉得,西凉诸将是会向着将军,还是向着相国的儿子?还有李儒,他若是铁了心的辅佐相国的嫡子上位,将军觉得你可是李儒的对手吗?” 一番话说出来,只把李傕说的呆若木鸡,愣在了当场。 说到这,却见贾诩轻轻的用手比划了一下,道:“与其让事态发展到那种程度,倒是不如让马腾和韩遂将长安攻克,帮助将军肃清相国在长安城内血脉,嫡系,包括李儒在内……或许还会有一部分忠诚于天子,这些日后可能会给将军下绊子的汉臣,在此一番事中尽殁,这也不是很好吗?也省的将军日后麻烦。” 李傕的脑袋上,冷汗凄凄直下。 这也太他娘的毒了! 不过我真的好喜欢的说! 沉默了良久之后,突然间却见李傕笃定的对贾诩说道:“本将若是成事,必以国士相待先生,绝不相负。” 贾诩却是摇了摇头,道:“不用,在下不想当什么高官,也不想掺和西凉军中之事,届时只要一屋遮头,一碗端饭……足矣。” 李傕闻言又有点傻了。 清心寡欲,又没野心又不贪婪。 这老头简直就他娘的是个君子啊。 …… …… 李傕随即开始按照贾诩的指点,开始了一步一步的行动。 他乘着军中的诸将皆为董卓突然病倒而惊慌失措的时候,秘密派遣手下的亲信部众,掌握了通往荥阳的粮道,并派遣手下的心腹将领前往荥阳,占住了董卓出征前在后方安置的粮仓,如此,则算是彻底掐死了董卓军后方的命脉。 事情很快就被西凉军的诸将们发现了。 粮草之事关乎重大,各营的粮草取用突然由原先的军需官而变成了李傕麾下的人执掌调度,大家心中能不起疑才怪。 即使如此,亦是没有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乱动。 接着,李傕为了安抚众人,立刻召开了军事会议。 在会议上,李傕完全已经以一把手的身份自居,开始对诸将作出命令和布置。 “诸位同僚,如今相国病重,军心涣散,关中后方又被马腾和韩遂二人所袭扰,我军形势着实堪忧,如今相国病重不起,难以理事,本将身为凉州军的重镇,当此危难时节,自当有站出来为相国分忧的责任,还请诸位为了我凉州军的前程,务必协助于本将。” 李傕的话,明里暗里都点的这么直白了,再加上他手握粮草,更兼势力庞大,威望也高,在场的凉州军诸将也不是傻子,焉能不应? 不过大家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一些介怀罢了。 凉州军诸将的心理,早在事前,贾诩就对李傕分析过,而且也对他提出过解决方案,因此李傕心中有数。 他清了清嗓子,随即对诸将先是说了一些没有营养的废话,并安排了一些并不伤筋动骨的布置,然后一点一点的将话题引入正道上。 “诸位同僚,眼下前方军心不稳,后方有马韩二贼袭扰长安根本,袁绍等人兵马甚重,誓死相抵,这仗委实是不能再打了,三军需得迅速回撤……但眼下袁贼等人在前方虎视眈眈,我大军若是回撤,必然会引来袁曹等人追击……我等身死事小,但相国身体欠佳,万一被袁曹乘隙所害,我等岂不罪莫大焉?因此,为了相国的安危,必须得有能者断后。” 李傕的话说完之后,满帐众人都低着头,没有一个吱声。 眼下这种时局,断后的事非同小可,袁、曹、陶三家在陈留对着己方虎视眈眈,大军一旦撤走,依照袁绍的尿性,岂会轻饶?必然会周密安排,尽遣大军掩杀,到时候,留下断后的人,可就是危险了。 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活,场内谁也不愿意接。 眼见众人不说话,李傕的心中顿时对贾诩又多了几分佩服。 果然是如那老贼头所料也。 李傕扫视了一圈诸将,摸着胡须犹豫道:“断后之事,事关重大,非智勇双全之猛将不能为之,此举事关重大,非本将一人所能独断,因此在下思之,诸位同僚有什么意见,不妨都说说看,正所谓汉屈群策,群策屈群力,咱们今天也广开诸公之言路。” 李傕一脚小皮球,把让谁断后的事,直接替还给了在场的诸将。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这个断后的倒霉任务,西凉诸将一定是会推给吕布的。 这帮人是什么尿性,李傕的心里再明白不过了。 而且西凉军的诸位大佬也确实没有辜负李傕的期望。 “那个……李将军,依我看,这段的事情,非温侯莫属。” 吕布在一旁浑身一个激灵。 娘的,怎么一句话就扯到我身上了,老子招谁惹谁了? 吕布还没等站出来反对,却见郭汜站出来道:“这话说的有理,在相国帐下的诸位将军中,若论英勇善战,谁能比得上温侯?相国当年评论诸将,曾言温侯乃是诸将之首,如今三军临危,关东贼子势大,非温侯不能断后,为相国分忧。” 吕布转头怒视郭汜。 接着郭汜的话头,西凉诸将一个个开始对吕布评头论足起来。 “郭将军说的即是,温侯武勇盖世,断后之责,除了温侯何人可当?” “对,此责非温侯莫属!” “温侯!” “温侯!” “温侯!” 李傕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 兄弟们表现的真是太像样了。 “温侯勇猛无匹!众望所归,看来这断后之责,就得落在温侯的身上了。” 吕布双眸微眯,眼中射出了骇人的光芒,定定的瞅着李傕,寒声道:“李将军,你是故意要算计吕某吗?” 李傕呵呵一笑,并不生气,只是慢悠悠的道:“温侯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算计于你?难道掩护三军撤走,保护相国的安全,不是你吕将军的职责?况且此事也不是傕一人所定,实乃是将军的能力和名声摆在那里,众将一力推荐的!” 听李傕这般说了,西凉军的将士们纷纷点头表示赞成。 “李将军说的对呀!” 只是在一个瞬间,李傕就巧用此事,将凉州诸将的心与吕布彻底分隔开来,并拉拢到了他的这边。 吕布心中憋气,呲眉瞪目,恨不上去踢死李傕……兼带踢死所有的西凉诸将。 踢死之后把这些混蛋挨个扒皮。 李傕见吕布只是狠狠的瞪着自己不说话,眉头一皱,略带讥讽的道:“相国刚一病倒,温侯就不愿意为相国分忧了,呵呵,真是好一份父子之情。” 吕布的双拳紧握,骨关节发出“咯吧咯吧”的响声。 就在这个时候,跟随吕布一同而来的高顺在后面轻轻的拽了一下吕布,低声劝道:“温侯权且忍耐,相国病倒,但却未必不会好起来,眼下李傕执掌三军命脉,为日后计较,还请温侯暂且隐忍,待回了长安,见了李儒,在想办法与李傕论长短不迟。” 吕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怒火压于胸中。 他毕竟也是飞雄人物,并不是只会一味的持强斗狠,有些时候,吕布也是可以隐忍的。 他最终,还是答应了李傕等人的要求。 第二百七十章 吕布,杀否? 在做好了一切规划之后,西凉军开始向着关中迅速的撤退而去。 而西凉军的撤退之情,则却早在袁绍等人的意料之中。 毕竟马腾和韩遂起兵进攻长安,便是袁绍和陶商等人的筹划的,一切的发展,此刻都在袁曹陶三家联盟的计算之中。 西凉军撤退之后,袁绍等人随即安排起了追击董卓的事宜。 袁、曹、陶兵分三路,各领其职,直奔着西面行军,对董卓的后军掩杀。 李傕毕竟是西凉军的上将,他此番撤退采取乱中取胜的策略,将西凉军的兵马分成了数股,分数路向着西面而去,分别通过蝇池、首阳山、峣官等各条道路分别奔着关中仓惶而去。 因为李傕知道,关东诸侯的目标一定是主公董卓,只要把兵马分成数股,袁绍等人就猜不透董卓的东向,这样就可以在最小损失的情况下,撤回关中境内。 而吕布的并州军却非常特殊,并州军虽然也是单独行动,但并不撤退,而是被李傕安排承担了断后的工作,替董卓挡住袁绍等人的猛攻。 袁绍等人心中透亮,他们也没指着这一战就能够杀死董卓,只是为了乘着敌军撤退,能最大程度的获取一些利益。 陶商亦是如此作想……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董卓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他撑多久了。 这一战,就算是给董卓吊丧吧。 董卓的兵马仓惶而走,虽有吕布断后,但亦是挡不住三家联军的追杀。 曹军以夏侯惇、曹仁等精通兵法战阵的上将为前部,袁绍军则以麴义、韩猛等人为前部、陶商军以徐晃为前部先锋军,对吕布军进行了来自不同方向的猛烈攻击。 并州军的士气本就不高,再加上吕布对此次断后本就是颇有些抵触,打起仗来无精打采的,颇不尽心,很快就让三家兵马冲破了阻拦,直奔着西凉军的后阵而去。 也不知道吕布这厮是不是故意的。 并州军在被三家诸侯的兵马突破之后,亦是无心恋战,在吕布的带领下,直奔着首阳山的地界而去…… 在吕布心中,关东诸侯若是冲破了自己的阻拦,则一定是会直奔着西凉军追杀而去,誓取董卓的首级。 吕布猜中了一大半,但却有一小部分超乎了他的预料之外。 陶商似乎对董卓的脑袋不感兴趣,他任凭袁绍和曹操去追,自己则是一个劲的跟着吕布咬…… 陶商现在对董卓的人头却没有兴趣,因为他大概能猜到董卓的身体状况,他对一个已经快要死去的枭雄没有兴趣。 他现在感兴趣的,只有那位人中吕布。 吕布非常想跟陶商好好的战一场,问题偏偏是李傕分拨给吕布的兵粮不多,若是不尽快退回关中,跟陶商军迁延日久,万一再被调头而来的袁绍和曹操等人夹击,那吕布就危险了。 因此,吕布虽然恨陶商恨的牙牙痒,但情况逼迫吕布不能与陶商正面交手,他只能任凭这只疯狗使劲的咬自己的屁股。 吕布的兵马在抵达首阳山的地界之前,已经陆续被徐州军的追杀兵马攻击了三次,每一次并州军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 每一次的听到兵马损失的情况,吕布的血压就向上飙升一次。 姓陶的小犊子,着实是可恨之极! 徐州军的兵马,简直就像是臭虫一样,紧紧的黏着他,犹如癞蛤蟆扑脚面一样,不咬人恶心人。 时间一长,吕布终于受不了了。 这也太欺负人了! 他毕竟乃是飞雄人物,岂能一直忍受这样的被动局面? 吕布找到张辽和高顺,商量应该怎么解决掉身后隔三差五,就过来恶心自己一下的追兵。 在找人商议的这一点上,吕布还算是有些眼光,魏续虽然是他的亲戚,但真当有需要动脑子的时候,吕布一般不尿他,他心中知道唯有张辽和高顺才能帮自己解决难题。 吕布这人,其实在一定程度上,还是挺英明的。 几番商量之下,倒还是真让高顺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一试。 按照高顺的分析,眼下陶商军紧随在己方之后,时不常的就会组织一波犀利的进攻,对己方做出不深不浅的骚扰,面对战力强悍的并州军,陶商之所以敢这么嚣张,不外乎于他自认为并州军此刻正着急忙慌的撤退,不敢回兵做出有效的反击,以免深陷敌阵,万劫不复。 己方虽然确实不能回身与陶商纠缠鏖战,但一旦进入了首阳山的地界,或许可以在那里对陶商展开一场埋伏战。 打埋伏战,不犯法吧! 首阳山位于渭原东南方向,群山环绕,山势极高,因其列群山之首,阳光先照而得名,素以奇秀著称,是古丝绸南路上的一颗瑰丽明珠,商朝末年,伯夷叔齐曾长眠于此地。 并州军完全可以在此处寻找到合适的埋伏之所,将兵马藏于首阳山的山林之中,其后居高临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陶商一个措手不及。 就算灭不得陶商,想必也可以重挫徐州军的锐气,令其知难而退,不在紧咬己方。 对于高顺的献策,吕布表示非常的赞赏,他几乎是立刻就采纳了高顺的献策。 姓陶的崽子!你给本将洗干净脖子等着! …… …… 首阳山。 吕布的兵马按照高顺的谏言,在首阳山中的一处山地进行了埋伏。 他们枕戈待旦,以静制动,只等着陶商抵达,就对其作出致命有效的一击。 连月来的屈辱,愤恨,怨毒全都憋在了并州军的内心中,他们心中此刻都期盼着徐州军赶紧到达。然后他们便可以将这连番的怨恨与屈辱,统统都发泄在那些徐州兵的身上。 离吕布军埋伏山间的十里之外,陶商的兵马已经行至了到了首阳山的地界。 遥遥的望着地势险要,山峦陡峭的首阳山脉,郭嘉欣慰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真是一处可以埋伏兵马伏击的绝佳之地呀。” 陶商在郭嘉身边赞叹附和,笑道:“干哥哥说的不错……而且这里也是一处可以下葬的绝佳之地。” 二人心知肚明,彼此相视一笑。 郭嘉摸着光洁的下巴,眯着眼睛观察着首阳山的脉的各处地形,在心中仔细分析。 少时,郭嘉把目光落在了一处地势不高,但却临路奇陡的断山山陂。 仔细的观察了一会之后,郭嘉拍手道:“郭某若是吕布本人,便会将兵马安扎在那处半山之中,只等咱们过去,便挥军直冲下山,以竟全功。” 陶商也不反驳,他非常相信郭嘉对战场形势的判断。 他只是笑看着郭嘉:“能埋伏兵马的山地,好像不止那一处,郭大先生为何却对吕布的安排布置如此肯定?” 郭嘉面色一沉,指着那处山脉道:“因此那里有杀气!” 这厮还会看杀气呢? 细细的琢磨了一会,陶商想通了,直接戳露了郭嘉。 “你可真能闹,还杀气呢……明明就是这么多山间,只有那一处上有草木,坡陡不绝,可以安排马匹藏匿,吕布终归是舍不得他的战马的,你当陶某傻是不?” 郭嘉脸色一红,嘿嘿一笑:“至少你不是真笨……” 装逼没装成,浪子今儿多少有点惭愧。 陶商轻轻的甩着马鞭子,目视着那处被郭嘉称之为吕布埋藏伏兵的山地,道:“既然郭先生已经猜到了吕布埋伏在那里,那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做?” 郭嘉的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陶大公子,郭某送你一份泼天的大功,此功若成,你从此将名震天下,声望达到顶峰,此功你想不想要?” 听了郭嘉这话,陶商心中不由有些发虚。 这小子说的这么肯定,不会是有猫腻吧。 “什么功劳?你可别蒙我!” 郭嘉定定的看着陶商,一字一顿的对他道:“杀,吕,布。” 陶商闻言眉头顿时皱紧了。 郭嘉见陶商没有回话,替他说道:“吕布是天下第一的猛将,他现在自以为得计,埋伏在首阳山之内,实则确是已经把自己陷入了绝路,郭某现在,有信心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吕布的性命,给你成就盖世奇功……怎么样,心动不心动?此事若成,你给郭某长点月俸如何。” 陶商沉思许久,却突然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想要吕布的性命,还是不要弄死他了。” 郭嘉倒吸了一口凉气。 “为了不给郭某长钱,你连吕布的性命都不要了?……你也太抠了些吧。” 陶商嘿嘿一笑,摇了摇头道:“这只是一部分原因而已。” 有些话他暂时还不能跟郭嘉说。 依照历史情况的推断,陶商认为董卓死后,以西凉军和并州军水火不容的关系,吕布和李傕在关中必然会有一番争权之斗。 但历史已经偏颇,他们俩究竟谁会胜谁会负,现在暂时都不好说。 两方内讧,无论胜负如何,必然都会大幅度的削弱董卓军旧部的实力,可如果吕布现在死了,这场内讧很有可能就会消失于无形,对于关东诸侯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西凉军和并州军虎狼之徒,让他们内讧一下子,还是最好的。 不然董卓虽死,以他们的军势和关中之富庶,关东诸侯面对的依然是一只卧在西方的庞然巨兽。 最好还是让他们闹分裂的好。 而失败的一方,如果不死的话,很有可能就会被赶出关中。 曹操和袁绍在徐州的西面和西北面,两大势力如日中天,若是没有关中军阀势力出来搅动中原的浑水,任凭袁曹两人这样野蛮式的生长下去…… 陶商觉得自己的小命,基本也就混到头了。 若是有袁绍级别的实力和号召力,陶商现在干死吕布一点毛病没有,少一个变数省一份心。 可惜陶商不是袁绍,徐州势力也远逊于袁、曹。 若想继续发展壮大求存,那就必须让天下多一分变数存在,不能让曹操和袁绍,在毫无阻碍的情况下生长下去。 当然了,吕布虎狼之徒,留下他,以后会是个什么情况,还真就是不一定的说。 但这些是,毕竟都是他以穿越者的身份进行的一些推断,靠不靠谱陶商不敢打包票。 眼下的陶商只能是赌! 第二百七十一章 音乐第一人 “你真不打算要了吕布的性命了?”郭嘉再一次出声询问陶商道。 陶商下定了决心,坚定的摇了摇头:“放他一条生路。” “真的不打算要了,你确定?” “我确定!” “唉~郭某的月俸又完了!” 郭嘉一声长叹,忧虑的看着远处的山间,惋惜的道:“也罢,钱倒只是小事,问题是,这个机会着实是可惜,那可是天下第一的猛将啊,弄死了他,想想就舒坦…… 陶商微微一笑:“以后会有机会的。” 郭嘉一抹鼻子,慢悠悠的道:“虽然如此,但这仗,还是要打的。” 陶商翻身下马,找了一处干净的石头坐下,对郭嘉道:“你既然心中已经有了主意,那具体怎么做,便由你代为传令吧,陶某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来。” 郭嘉哈哈一笑,亦是翻身下马,先对陶商作了一揖,感谢道:“多谢府君信任。” 随后便见他先是抬头望天,伸手感觉了一下此时的风向与风力,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转身吩咐随从道:“取郭某的琴来。” 陶商见状不由的一咧嘴。 打仗还弹琴?姓郭的也太能装蛋了。 这摆明了是要嘚瑟的节奏啊。 这可是打仗呢,一点都不严肃。 周瑜打赤壁,也未必有他这么大的谱吧 …… 叮叮叮~~ “平生于国兮,长于原野。” 叮叮叮叮~ “言语讷譅兮,又无彊辅。” 叮叮叮叮叮~ “浅智褊能兮,闻见又寡。” 郭嘉的琴声伴随着他自己的歌声,在山中回响,顺着清风亦是幽幽的传到了吕布等人埋伏兵马的山骊之中。 吕布此刻正枕戈待旦,跃跃欲试的等待陶军到来后,便即下山大杀一场。 突然间依稀听到琴曲传来,其间还伴随着歌声,吕布不由的有些呆了。 这谁啊?这么不分时候。 吕布疑惑的左右观望,看着身边侍立在他旁边的几位将领,奇道:“是哪个在那鬼嚎呢?” 宋宪和郝萌等人,都是疑惑的摇了摇头,不明所以。 张辽相比于这些只会打仗的军中蛮子,显然是多了些文化底蕴,他摇头晃脑的闭目细听了一会,捋顺着胡须,感慨评价:“此曲乃是改自《七谏》中的初放……嗯,弹的还算是不错,当真是有些韵味,就是琴音没怎么调好,那是劣等货色……” 吕布惊讶的看着张辽,好奇道:“文远也通音律乎?” 张辽谦虚的摆了摆手,道:“让温侯见笑了,辽只是略懂。” 吕布奇怪的道:“布乃粗人,平日不读书,敢问文远,这《初放》一词,个中乃是作何解意?” 张辽见众人都是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一时间信心倍增。 他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个在诸人心中一展才学的装逼良机,随即清了清喉咙,对众人解释道。 “初放属于《七谏》中的一赋,乃是孝武皇帝在位时,名师东方朔所作之辞赋,个中之意,乃泛指屈原也,尽绘屈原在世时被怀王信而见疑,忠而被谤,忠贞遭弃,无辜被流放之苦楚郁闷……” 众人听到这里,都是恍然的点头,就差一起为他鼓掌喝彩了。 张将军真是好修养,好学识……并州军人中识字的都少,能有这种文化程度的人,着实是不多了。 只有吕布皱起了眉头,心中下意识的,竟然是将张辽适才的那些话安到了自己的身上。 信而见疑,忠而被谤,忠贞遭弃? 这说的,怎么有点像是现在的自己呢? 等等! 现在的自己…… 吕布骤然一惊,瞬间便是冷汗淋漓, 他急忙起身高喝一声:“不好了!” 众将此刻还都是沉侵在知识的海洋中,被吕布的一惊一乍突然吓了一跳。 温侯在今日这场难得的学术交流中,又是要犯什么邪风啊? 但吕布的话,随即将诸将拽回到了现实当中。 “姓陶的小子知道本将埋伏在此!” 吕布的话刚说完,突见一名并州军士卒急匆匆的奔着吕布跑来,惊慌失措的道:“温侯!温侯!出大事了!” 吕布心中顿时一沉,忙道:“出了什么事?” “陶军放火烧山了!” …… …… 借着正符合火势的风向,陶军兵分两部,一部引燃火种,在山下引火,而另外一部则是用火箭,向着山间的草林狂射。 火借风势,再加上天气已然炎热,而吕布所待之山林中草木颇盛,人为下的火焰瞬时便将半山以下变成了一片火海,滚滚的热浪伴借助着风势,吹打在埋伏于山间的并州军卒的脸上,只感觉火辣辣的疼痛。 山骊后面乃是高崖难攀,而陶军的另外两路兵马则是持强弓硬弩守住山骊的东西两角,没有火势的地方,也只有此两处。 不过又强弩阵守住此道,吕布的兵马也是冲出不得。 看到这样的形势,陶商恍然大悟,这才明白适才郭嘉为什么敢笃定的说凭这一仗就可以除掉吕布。 吕布再牛逼,他也不是孙悟空,放到炼丹炉里他也练不出火眼金睛。 烧完后他最多也就能炼出两颗胆结石而已。 而郭嘉此刻一边弹琴吟唱,一边有条不絮的吩咐各部兵马烧山堵路,大有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绝代军师气概。 郭嘉给各部吩咐任务完毕后,又再度弹唱了一首《七谏》中的沉江,随后才笑呵呵的看向陶商,调笑道:“府君大人,郭某的音律之能如何?还请您指点一二。” 陶商一直在观察他。 这会见郭嘉终于装完了蛋,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不就是指挥兵马烧个山吗?瞧把你能的……你一出场还得自带个背景音乐,让我这主角以后还混不混了?” 郭嘉没听懂陶商话中之意,奇道:“什么是……背景音乐?” 陶商哼了一声,慢悠悠的道:“BGM,像乔大侠一样出场扛音箱的那种。” 郭嘉更是糊涂了。 “你别说那些郭某不明白的,你就说郭某弹琴吟诵之间,困住了吕布,是不是颇有古之儒将之姿,指点万军于谈笑之气?” 陶商使劲的点了点头,伸出大拇指:“你牛……在咱们徐州军当中,除了甘宁之外,就属你最精通音律了。” “什么?!” 郭嘉听了这话,颇有些不服气:“甘宁那厮粗人一个,论及音律如何能与郭某相比?你到底会不会听啊!” 陶商耸了耸肩:“怎么不能比啊,天底下像甘宁那么酷爱音乐的人,可是不多了,人家走道都带动静的。” 郭嘉呆了一呆,一时间有点没太明白。 少时,鬼才方骤然一醒,想到甘宁号称锦帆贼,腰上天天挂着一串大铃铛。 他走道确实是带动静的。 一想到这里,郭嘉不由的有些气恼,恨不能上去痛揍陶商一顿。 哪有这么糟践人的? 可惜的是,他的体格子实在是打不过姓陶的。 陶商观望滚滚冒烟的山骊,语气颇是有些不安道:“你可得注意点火候,别真把吕布烤熟了,我说了,现在还不希望他死。” 郭嘉翻了个白眼,道:“放心吧,郭某没带盐巴,这一次烤不死他!那火势虽然猛,但暂时不过只能烧到半山,最多也不过是呛人而已,暂时不会危及吕布的性命……待吕布少时往山下冲几次受阻之后,自然就会老实了,到时候你再过去卖他人情便是。” “干哥哥费心了……回头我请你吃烤大串。” 第二百七十二章 君子与温侯 正如郭嘉所言,陶商军放火烧山之后,吕布见火势巨大,麾下士兵又惊慌失措,随即开始组织兵马向山下的东西两侧的窄口突围。 问题是,此时的两路窄口,已经被甘宁和徐晃两路人马,用强弓硬弩死死的守住,道路狭窄,任凭千军万马也是冲突不得。 吕布组织兵马进行了几次冲锋,可惜都没有成功。他们在山腰处留下了一地的尸体,然后便匆匆的返回山上。 并州军的士卒在大火的熏烧和强弩的压迫下,不知所措。 撩人又呛鼻的黑烟,已经彻底的让并州军丧失了斗志,这些平日里嗜血好战的士卒在大自然恐怖的力量下的威胁下,开始嚎啕痛哭,一个个露尽丑态,人类心中隐藏在骨子中的怯懦和卑微于此时此刻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吕布本人也是被烟熏的头昏眼花。 他站在风口处,因为火烟已经开始有些缺氧,思绪亦是不甚清楚。 吕布心中悲愤交加,不由的扬天长叫道:“苍天欲亡我乎?” 不仅是人,山上的战马因为烟熏火燎,也开始失去控制,发生巨大的骚乱。 马匹厮鸣嚎叫尥蹶子,声音可怖,得亏是吕布军事前将马匹拴好,不然动乱之下,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大事。 问题是吕布军现在连人都顾不过来,又哪有时间可以去顾忌惊慌的战马? 就在并州军这个进退两难的时候,陶商潇潇洒洒的准备出场了。 大火燃烧在山间,将吕布军呛的鬼哭狼嚎,就算是想四散溃逃,可面对滔天的火势,和将两边土道用硬弩堵死的陶商军,吕布军连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静静的等死。 吕布本人此刻,也已经陷入了绝望。 他几番组织冲锋攻打两路道口,陶商的强弓硬弩均防守在一点,己方的军势完全施展不开,哪怕并州军的士卒各个都是三头六臂,在这样的情形下,也不过是被射成筛子的结局。 火焰如同一头巨兽,正在啃噬着吕布军的灵魂和战意。 吕布心中明白,即使大火最终烧不到山上,但在强烟的熏撩和火势的燥热下,等待火势最终小了,陶商的兵马以逸待劳,也可以将己方的兵马轻松拿下。 想到这里,吕布的心中不由的闪起了一丝悲凉,他再次扬天长啸,尽呼出心中的不满。 “本将纵横天下多年,想不到今日居然会亡于此地也!”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却听到山下传出一阵轻快而悠远的喊声。 “温侯在吗?太平公子呼叫吕温侯!重复,太平公子呼叫吕温侯!温侯听到了吗?听到就请放个屁。” 陶商拿着一个铁制的原始大喇叭号筒——犹如管乐器一样,上细下粗,正在山下,迎着火势,冲着山上高声呼喝着吕布。 吕布听到了陶商的叫喊,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容。 太平公子……那不是那个丹阳郡守陶商的雅号吗? 这小贼端的是可恼之极!本将已经是被逼入绝境了,他竟然还要来当面羞辱本将军一番? 什么东西! 本将的生死事小,但断断不可被其当面所侮辱,说什么也不能接他的话茬! 打定了主意,吕布没尿他。 陶商在山下拿着东汉版的原始大喇叭喊了好一会,见山上无人应答,不由有些疑惑。 他仔细的翻看着手中的大喇叭,心中暗自嘀咕:“这玩意难不成是坏了?” 转过身去,却是看见裴钱站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陶商随即冲他勾了勾手指,示意裴钱过来。 裴钱疑惑的走到陶商身边,却见陶商笑着对他道:“把耳朵伸过来。” 裴钱很听话,侧头将右耳朵递送了过去。 陶商举起喇叭,冲着裴钱的右耳朵高声的呼喝了一句:“听的见吗?” 裴钱的脑瓜子顿时仿佛要爆炸了一样。 他的耳朵嗡嗡作响,眼前的东西也仿佛变成了双影,脑袋一片浑酱酱的空白,不明所以。 “府君说什么?”裴钱的耳朵此刻耳鸣的严重。 陶商放下喇叭,正常说话:“我对你说,你听得见吗?”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陶商不在问他,转头疑惑的看向山上,挠头奇道:“喇叭没毛病啊……吕布那厮怎么就听不见,莫不是这厮耳背?” 沉寂了少许之后,陶商再一次的举起喇叭,对着山上大喊。 “吕布!我找你不是为了别的事,只是为了给你一条生路而已!我现在数三个数,三个数后你若是不作答,那陶某便当你一心求死……一、二!” “本将军在此!” 陶商的话数没有数完,便隐隐的听着山间之上,一个仿若起死回生,充满朝气活力的声音如雷霆般诈然响起,其声音之大,几乎不再陶商的大喇叭之下。 吕布一去适才萎靡不振,要死要活的样子,寻了一块高大的岩石,神威飘飘的站立于山间上,他的脸已经被火熏黑,浑身上下也尽是尘土,活像是刚从煤球堆里被人揪出来的泥人一样。 但他面上的神色,却与适才不同,已经恢复了平日间的冷厉嚣张。 陶商在山下依稀的望着火势向上不远处,站在山石上犹如一尊战神,脚踏灼热地狱的吕布,心下不由的感慨万千。 他端着喇叭发自内心的赞叹道:“太有范了!” “咳、咳、咳!” 吕布位于风口,被山风刮来的浓烟熏的再也装不住逼,猛然俯下身去,捂着鼻子开始剧烈的咳嗦,鼻涕眼泪一把接一把的完全没有刚开始登场的威武和霸气,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姓陶的,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讲!本将就快要挺不住了……呛煞吾也!” 陶商敬佩的表情瞬时变成了不屑。 “一点烟而已,你看你呛的那个熊样……” 吕布蹲下身体,尽力避开向上飘来的浓烈黑烟,一双狼烟紧紧的瞪视着山下陶商,嘶哑着嗓子吼叫道:“姓陶的,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跟本将军说?还不速速道来!” 有屁赶紧放啊,没看见侯爷我快要被呛死了吗? 这竖子刚才是不是说要给本将一条生路来着? 陶商习惯性的揉了揉鼻梁子,犹豫了一下,方才道。 “温侯,咱们今日是第一次见面,只聊风花雪月,不谈国家大事,温侯以为然否?” 吕布闻言,恨不能骂尽陶氏的祖宗十八代。 这都什么时候了? 还聊什么风花雪月? 咱们根本不熟好不好!本将都要被呛死了你看不着么! 吕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因为吸入了过多浓烟而差点被呛迷糊过去。 他强自支撑着身体,眯起中的眼睛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陶公子莫不是在戏耍本将乎?” 陶商用喇叭高声回道:“当然不是,温侯乃是当世英杰,陶某仰慕还仰慕不过来,何谈亵渎?” 吕布的话语中明显有了怒意:“那你适才高喝说要放本将一马,现在为何却又不提了?” “我不是寻思先风花雪月一下子么?” 吕布的脸色明显有些发绿。 “咳、咳、咳!陶商,你先说放了本将的事,然后咱们再风花!” 陶商耸了耸肩,无奈道:“看你那猴急的……死相。” 在并州军如此紧张凝重,生死一线的时刻,陶商居然冒出了这样的话,在场众人不由的纷纷愣住了。 “死……死相?”吕布的脸色又有些发绿。 这话的意思他懂,可是从陶商的嘴里说出来,它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扬声冲着山上的吕布道:“温侯乃是当世良将,一时人杰,勇武盖世无双,实乃是我大汉朝少有的良才猛将,今日一战,你我各为其主,陶某虽然设计将温侯困于首阳山中,但想想若是就这么伤了一位猛将的性命,实在是暴殄天物……温侯,陶某下去不手啊!” 吕布斜眼看了看山下困死自己的火焰,还有东西两面的土道上,己方几番冲锋之后扔下的那一堆尸体…… 他着实是懒得跟陶商掰扯。 下不去手都这样了……这要是下得去手,本将今日岂不是得被你挫骨扬灰? 大丈夫当忍胯下之辱,本将军今日忍了! 吕布再次嘶哑着张口,喊道:“陶公子既是如此爱惜人才,本将没有二话,从今往后,我吕布的这条命就是你的,本将军愿意为陶公子的大业效犬马之劳!” 一番话说出来,吕布身后的诸位将军顿时都神色大变。 临阵投敌,这也未免太没有骨气了吧!? 张辽很是怒其不争的冲着吕布吼了一声:“温侯!万万不可如此!” 吕布一挥手,挡住了张辽的话头,只是紧盯着山下的陶商。 “陶公子以为如何?” 陶商摸着下巴,很是认真的寻思了一会,方才开口道:“听闻温侯每一次认新主人的时候……好像都是附带赠个儿子的……” 吕布听了这话顿时一愣。 赠儿子? 他起初没有琢磨出陶商的话中之意,寻思了一会,方才恍然大悟。 吕布在丁原帐下时管丁原叫爹,在董卓帐下时管董卓叫爹,如今要归附到陶商帐下了…… 吕布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 姓陶的,他娘的欺人太甚! 第二百七十三章 交出赤兔 吕布紧紧的咬着嘴唇,心中有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愤慨之情。 饶是他一直被世人称为三姓家奴,但管一个不到二十的臭小子叫爹……这让他如何能开得了口? 堂堂飞将,焉能做出此等下作之事? 陶商其实也没打算真的让吕布这么叫。 收一个四十上下的人当干儿子,活脱脱把自己的辈分弄的那么高,太恶心人了的说。 “温侯,你好像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可从来没说让你投降于我?在名义上,陶某乃是响应天子诏书讨伐逆贼的汉臣,而你却是乱臣贼子的爪牙,既使你投降于我,陶某又如何能够跟乱臣贼子同流合污?……没法像天下交待的。” 吕布听了这话,差点没气疯了。 上杆子主动投降别人,然后别人还不尿他。 吕布的感情很受伤。 “姓陶的,你安敢戏耍于吾!” 吕布呲眉瞪目,怒火中烧, 陶商微微一笑,道:“谁耍你了?陶某只是说了可以给你一条生路,可我没说这条路是让你投降,是温侯自己自作多情的……好端端的,温侯非要认我当爹作甚?你若是改叫做陶吕布,也着实是不好听啊。” 吕布的肺管子都要气炸了。 谁要认你当爹了! 陶吕布又是什么鬼?! 活了好几十年,吕布第一次碰到这么一号惹人厌的人物! 这小子,委实比李傕和曹操还要欠打! “你到底想怎么样?”弥漫的烟雾对吕布来说,此刻已经变成了毛毛雨,完全没有陶商给他的伤害更加巨大。 “我答应放你一条生路,但没说要你归降!说实话陶某对你并不稀罕……温侯今日若是想保住这条性命,只需要拿一件东西来换便可。” 吕布心中的求生欲望再一次发动,适才对陶商的滔天怒意顿时化为无形。 他喉结一动,咽下了一口吐沫,声音颤抖的对陶商喊道:“你想要什么东西?” 陶商的嘴角升起了一丝笑意。 “拿你那辆红色的法拉利来换你自己的命,怎么样?” 吕布使劲的扣了扣耳朵,有点没太听清。 “什么东西?” 陶商的笑容变的更加明显了。 “我要的——乃是温侯坐下的嘶风赤兔马也!” 吕布的依稀间听到陶商的话,不由的顿时愣住了。 陶商的要求,比让吕布屈膝投降,更让他感到难以忍受。 身为一个冲锋陷阵,每日将脑挂在裤腰带上的武将来说,坐下的战马就犹如他的生命一样重要。 特别是对于吕布这样没有经过什么义理教育,生来本性就是贪婪自私的人来说,嘶风赤兔马简直比他的老婆还要重要。 姓陶的小崽子居然一开口就要他的老婆! 吕布借着滚滚的浓烟,依稀的看着山下笑呵呵的陶商,平日里刚毅峻冷的脸,此刻却变的要多丑陋就有多丑陋。 “你……你要我赤兔马干什么?” 陶商不解的挠了挠头发,似是没明白吕布为什么要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 “还能干吗?骑啊!” 吕布勃然大怒。 这厮居然要骑我老婆! 沉默了一会,却听山坡之上,依稀传来了吕布凄厉而悲愤的叫骂声。 “陶商!奸贼!汝这不要脸的畜生!侯爷招你惹你了?你居然一张口就索要本将的最爱!孽障!尔日后必然不得好死!” 陶商站在山下,奇怪的转头看向裴钱道:“吕布这厮是不是有毛病,拿一匹马换他一条命,这天底下哪里去找这么合适的买卖?我给了他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他居然还骂我?……这马我不换了!给我加大火力弄死他!” 裴钱笑着劝解道:“府君勿忧!武将对马本来就是如同生命一样,特别是赤兔这样世间难寻的千里名驹,吕布一时难以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 陶商平复了一下心中的不满,嘀咕道:“若不是为了满足我的这个梦想,我今儿非得弄死吕布不可。” 不仅是陶商,山腰上的吕布此刻也正在被人劝解。 张辽急声道:“温侯,三军将士皆乃温侯之根基也!有并州军在,温侯便可驰骋天下,成就大业!万万不可因一时之急躁,而耽误了大事!” 高顺亦是一边咳嗽,一边谏言:“温侯欲成大业,何惜一马耶?” 吕布的双眸赤红,隐隐中似是还有一点泪水在眼眶中滚动。 张辽扭头看了看山间的火势,焦急的跺脚道:“温侯!时间不多了!还请温侯速做决断!” 吕布咬牙器切齿,转头看向高顺,嘶哑着道:“用你的陷阵营军士,再组织一次进攻……打开山下的冲路,如何?” 高顺无奈的长叹口气,摇头道:“温侯,陶商适才拿着那个大破筒子喊话,声音奇大,此刻三军将士已尽知温侯若是交出赤兔马,便可保将士们一命……温侯此刻若是不交出赤兔马,试想三军将士可还会为你奋勇搏杀吗?” 吕布听了这话,浑身顿时的不由一颤。 他转过身去,看着那些此刻聚集在一起,彼此互相搀扶,眼巴巴瞧着他的那些并州军将士…… 并州军的三军将士,望着吕布的眼神意味复杂。 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战意,陶商巨大的喊话声已经让他们找到了一线生机,而这一线生机在他们的眼中可以说是非常的容易。 那就是吕布的嘶风赤兔马。 只要温侯能把赤兔马交给陶商,三军将士就可以尽皆得到生还。 并州军士卒的眼眸中,内中极为复杂。 那一双双齐齐看向吕布的眼眸,表述的意思非常明显。 其中的深意此刻犹如诅咒一样盘桓在吕布的内心中…… 交出赤兔马! 交出赤兔马! 你特娘的倒是赶紧交出赤兔马啊! 吕布的身上顿时冷汗淋漓! 这姓陶的着实是歹毒啊。 他现在哪里仅仅是在谋算本侯的赤兔马? 他分明就是借机谋算我三军将士的士气和忠心! 我若是不交出赤兔马,三军将士必然会以为本将重一马而甚于三军性命……如此他们哪还会心甘情愿的为本将卖命? 别说是指挥三军冲阵了,他们当中可能会立刻有人哗变,抢马下山向陶商投降! 吕布此时此刻,方才醒悟到了山下那个一脸嬉笑的小子,究竟是有多么的了得。 吕布的脸色变的煞白,打从他跟陶商喊话的那一个瞬间,他就已经被这个小子逼迫到了绝境。 张辽也已经看出了并州军士卒们此刻的情绪颇是不妥。 “温侯……此事,不可再拖延了,还请速做决断!” 吕布长长的叹了口气,一滴泪水顺着这位驰骋天下的硬汉面颊滑落。 今日,着实是令人终身难忘的一日。 “文远啊,士族中的公子,难道都是这么阴损的吗?” 张辽心有戚戚的感慨道:“国之将亡,必出妖孽……咱大汉的士族中人,早已是妖孽横行,乌烟瘴气,就跟此刻的这烧山烟火一样。” 吕布不甘心的转向张辽,怒道:“可那姓陶的,不是号称太平公子吗?脑袋上顶着如此一个光鲜的名号,却居然不办人事……哪个混蛋给这小子封了这么个雅号!简直是瞎了他的狗眼!” 张辽犹豫了一下,缓缓回道:“是董相国封的……” 吕布:“……” 山下,陶商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大铁喇叭。 “温侯,你考虑清楚了没有?别以为你躲在山上,火势烧不上去你就没事了!惹恼了本公子,我加大火势你照样完蛋。” 吕布听着山下陶商的催促,知晓此事今日已是势在必行了。 但问题是……就这么折了赤兔马,也委实是太憋屈了。 不等吕布说话,陶商一指东面未被火势波及的山道,继续喊道:“吕布,东面的山路没火,你一会把赤兔马赶下来,我便随即把在东西两路的强弓硬弩撤走,并收兵回营,放你离去——陶商对天发誓,说到做到!” 吕布深吸了口气,却是立刻被吹到山上的浓烟呛道。 “陶贼,本将若是先把赤兔马赶下去,你若骗我不放我并州三军,那又该如何?” 陶商的眉毛随即一挑:“什么如何?骗你就骗你喽。” 吕布差点没被他气吐血。 这小犊子,欺人太甚了! 陶商继续慢悠悠的道:“吕温侯,你现在已是必死至局,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陶某以人格答应放你一马,已经是对温侯仁至义尽,至于信不信我,送不送马,保不保命,全凭你一言而决!” 陶商一番话说完,便放下了话筒,不在言语,只是静静的盯着山上的吕布。 吕布让陶商说的,彻底不会了。 吕温侯扬天长叹口气,回忆这辈子,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亏。 吕布缓缓的转身,目视张辽,无奈叹道:“文远,关东水太深……我想回长安。” 张辽急忙安慰吕布道:“温侯此言甚是,关东遍地妖孽横行,跟他们相比,西凉军中简直就是朗朗乾坤的盛世之军啊……您赶紧把赤兔给他吧,回头末将保护你星夜回长安城!” 第二百七十四章 法拉利与梦想 对于吕布来说,他现在没有任何的选择权。 吕布心里打着主意,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把山下的臭小子抽筋拔骨。 吕布没有说话,他转过身,一边咳嗽一边对手下的亲兵喊道:“把赤兔马牵来……” 少时,麾下的亲兵将赤兔马给吕布牵了过来。 威武雄壮,浑身犹如火烧,体型也比一般的战马要巨大的多。 吕布走到赤兔马的面前,伸手捋顺着赤兔马的鬃毛,不知不觉间,眼眶再一次发红了。 飞将伸手紧紧的搂住赤兔马的马头,泪流满面,魁梧粗壮的大汉哭得像个孩子。 吕布低声在它的耳边低声道:“赤兔,保重吧……” 声音哀痛,让人望之唏嘘。 陶商在山下,依稀的看到吕布抱住赤兔马的马头,痛哭流涕。 陶商也有点被吕布感动到了。 “这也太感人了……”陶商用手揉了揉干燥的眼眶,抽噎道:“人与畜生的相知相识,从古至今,哪怕再往后推一千八百年,怕是也不过如此了吧?这谁导的戏码啊,如此的煽情……着实讨厌,骗了陶某多少的眼泪。” 裴氏兄弟在后面看的直咧嘴。 他眼眶干巴的要死,哪有一丝眼泪的痕迹。 山头上,吕布与赤兔马依依惜别,终于一挥手,命令士卒将赤兔马牵走。 少时…… 便见东面的土道上,火红的赤兔马被并州军用马鞭子赶下山来。 甘宁此刻正在东路率领一部分陶军的弓弩手守住这块通路,眼见赤兔顺着山路奔驰而下,甘宁一下子就兴奋了。 “都别射!不要放箭!那不是并州军,是赤兔马下来了……哈哈,天下第一的良驹,且让老子先骑上试试!” 说罢,便见甘宁一扔兵器给亲兵,一把牵过赤兔马的马缰,纵身一跃,跳上了马背,一边纵马来回奔驰,一边仰天长笑。 “好!好!不错!果然是一匹难得的千里良驹!” 赤兔马被吕布军赶了下来后,立刻有人将此事回报给了陶商。 陶商听说赤兔马被甘宁拿到了手,心下的石头一落,点头道:“既然如此,咱们便也该履行承诺了,传令甘宁和徐晃,依照和吕布的约定撤兵……告诉他们要徐徐而撤,谨慎断后,不要让吕布找到机会反击。” 裴钱在陶商的身后听到他这么说,随即有些犹豫的道:“府君,你真的要放吕布走吗?” 陶商挺起了胸脯,很是自信:“我什么时候说过言而无信的假话了?” 裴钱闻言咧咧嘴,这摆明了是不想好好唠嗑啊。 饶是如此,裴钱还是对陶商谏言道:“府君,吕布乃是虎狼之徒,更兼勇猛非常,今日有这么好的机会置其于死地,府君为什么要放过他呢?今日这事一过,咱们只怕是就要和吕布结下大仇了。” 陶商微微一笑,用手指虚点裴钱,道:“教你一个乖,这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今天这事,我们将来也会是吕布的敌人,但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在前,吕布日后也会是我们的朋友……这天底下,有比吕布更可怕的人,我们需要吕布这样的人存在于世,帮我们钳制一些旁人。” 说罢,便听陶商肯定的说道:“传我令,撤兵!” …… …… 陶商撤军了,为了能够转移日后群雄割据时期徐州的压力,他选择了在这次难得的机会下暂且放过吕布。 杀了吕布,对陶商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举动还是替曹操和袁绍解决了一个潜在的对手。 替对手解决潜在的对手,这种事陶商一般不干。 但即使不杀吕布,依照陶商的性子,断然也不会轻轻松松的把吕布放走,毕竟他答应了帮典韦和张郃报仇,收拾吕布——让吕布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不讲究。 强抢赤兔马,就是一个最好的警告。 甘宁在后阵,骑着赤兔马在一众同僚的面前来回奔驰显摆,他的腰上还是挂着那串往昔在长江上横行之时佩戴的铃铛,在赤兔马颠簸下,发出悦耳的脆响之声。 甘宁骑马路过郭嘉的身边,还特意来回在他面前往来奔驰了两个圈,腰上的铃铛声显得更亮堂了。 郭嘉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脑海中响起了适才陶商适才跟自己讨论……甘宁比他更懂音律的事情。 “把你腰上那铃铛摘了!” 甘宁嘚瑟的正嗨皮,见郭嘉一反常态的对自己吆喝,不由的眉头一皱,扬声道:“凭什么啊?老子戴着它碍你何事!” 郭嘉不好意思说实话,只是哼哼道:“好歹也是堂堂的官身,整日戴着个铃铛,毫无正行,哪像是军中将领之所为!” 甘宁闻言不屑的白了郭嘉一眼,他的生性自来便是桀骜不驯,软的给他,他倒还吃,别人若是来硬的,他根本完全不屑。 甘宁冲郭嘉飞了飞眼,在马上嘚瑟的晃动了下腰肢,腰上的铜铃一顿乱响。 郭嘉恨不能过去将他揪下来一阵圈踢。 “哼……” 郭嘉一拂袖,不再看甘宁一眼,转身离去。 看着郭嘉有些生闷气的样子,甘宁心下不由奇怪,喃喃道:“姓郭的平日里嘻嘻哈哈,今日怎地一副要死的样子,他这是怎么了?” “他只是觉得你出场的背景音乐比他带劲,嫉妒而已。”陶商从后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几眼甘宁坐下的赤兔马,道:“骑着感觉怎么样?” 甘宁一见陶商来了,随即翻身下马,笑呵呵的道:“赤兔马不愧是当世神驹,确实是天下武将梦寐以求之坐骑……嘿嘿,末将有一事相求,还请府君能够答应。” 甘宁的请求早就在陶商的意料之内,他迈步走向了赤兔马,抬手揉了揉赤兔马的头,淡然道:“什么事?说吧。” 甘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豪言道:“还请府君能将此神驹,赏赐于末将!末将若能得此战驹,今后所有征战,愿为府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陶商慢悠悠的道:“不给你赤兔马,你就不能为我抛头颅洒热血了?” 甘宁虽然性格豪迈不羁,但性子中却也有几分他的细腻,听陶商这话的意思,摆明了是不想把赤兔马交给自己。 甘宁心中极为惋惜,他艳羡的看了高大火红的赤兔马一眼,嘿嘿一笑,道:“末将若是无缘骑乘此神驹,敢问主公打算将此马赐于麾下哪位将军?” 陶商挑了挑眉毛,好奇的望着甘宁,犹如再看一只怪兽一样。 “谁说我要把他给人了?” 一句说出来,直接把甘宁说楞了。 “不给人,难不成府君还要自己骑乘不成?” 陶商满面慈祥的揉着赤兔马的头颅,又宠溺的拨弄了一下它的耳朵,微笑道:“我有一个梦想,就是收集所有的天下良驹,将它们横成一个大排,为我拉车开道!” 甘宁听了这话之后,犹如被雷击一样,呆愣楞的站在原地,不敢相信的看着陶商。 真他娘的暴殄天物啊,这么好的战场战驹……姓陶的不给麾下武将,居然要留下给自己拉车? 这种行为,算不算是昏庸无道? 陶商却是不管不顾,一边揉着赤兔马的耳朵,一边笑着对它说道:“赤兔马,好马儿,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就叫做法拉利,放心吧,跟着陶某,你的孤单只是一时的,总有一天,我会把保时捷、兰博基尼和劳斯莱斯都弄来跟你作伴,到时候,你们四个在马厩里,就可以凑一桌小麻将了。” 甘宁:“……” 第二百七十五章 军神走了 就在陶商战败了吕布,取得赤兔马的同时,负责保护董卓的西凉军兵马,亦是在函谷关前与袁绍和曹操的追击军展开了一场终结之战。 董卓虽然重病在身,但也能安排布置,他下令故布疑兵,将兵分成数股而退,但是他的这种计谋套路,却已经是被军神皇甫嵩识破。 皇甫嵩随即向袁绍明示了董卓的计谋,并打包票的告诉袁绍,保护董卓撤退的一路兵马,一定会走函谷关。 因此袁、曹两路兵马,才会将重点的兵力,集中在这一路追缴函谷关西凉军的这一路。 函谷关下,狼烟冲天起,戾气遍野生。 董卓的兵马中亦是包含了一部分运送辎重的人马,为了将那些辎重彻底损毁,袁、曹两路兵马射向那些辎重的箭支,都是火箭。 一时间,一部分的辎重被燃烧了起来,通红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际。 战场中,人喊声,马嘶声,哭叫声,哀号声,兵器碰撞声,人临死时的惨呼声,响成一片,乱成一团。 在火光和艳阳的照耀下,可以清楚的看到,数不清的双方士卒各自挥动着兵器,向着眼前的敌人狠狠的冲砍屠戮。 伴随着血拼,不停的有人倒了下去。 皇甫嵩在此番的追击中,不顾陶商的反对,执意要跟随袁绍和曹操本部兵马追击函谷关的董卓。 面对执拗的皇甫嵩,陶商也无可奈何,他只能让许褚率领一部分虎卫军随行,谨慎的保护皇甫嵩的安全。 此时的袁绍和曹操率领麾下的战将在中军指挥作战,而皇甫嵩则是在后方,虚弱的望着前方的厮杀之阵。 艳阳、战火、血与沙……这样的鏖战,自己平生不知经历过多少回。 然而今日这一场大战,或许就是自己此生最后的一场临阵对敌了吧。 皇甫嵩心中唯一的遗憾,就是在这一场最后的临阵中,不能够再一次亲自提三尺长剑,手刃敌首……为国尽忠,为己复仇。 皇甫嵩仰头望望天色。 春风吹动着正在燃烧的战火,即使是白日,却也显出一种诡异的阴森。 而少时之后,伴随着这股烈风随之而来的,却是瓢泼的大雨,毫无预兆的大雨。 适才还是晴天,此刻骤然转成暴雨,非深通天时者而不能知之。 但很显然,军神是通天时的。 皇甫嵩迎着雨水,嘴角慢慢的勾起了一丝笑容。 此战纵使不胜,但想必亦是不会败了。 正寻思之间,皇甫嵩感到脚下的大地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紧接着,从敌方的侧面阵营之外,大概六七里远的平野之上,忽然出现了一支骑兵。 马上骑兵们高举着战刀或者长矛,发出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向着袁曹所在的战阵嚎叫着冲杀而至。 感受着脚下大地的颤动,皇甫嵩的呼吸也为之一窒,然后长叹口气:“终于来了……” 许褚站在皇甫嵩的身后,没明白他到底在嘀咕着什么,忽然之间,却见皇甫嵩的身躯,在雨中缓缓的向后倒了下去…… “皇甫中丞!”许褚大吼一声,急忙奔上去扶住了他。 开始之时,西凉铁骑的速度还很快,如同一头黑龙,卷着滚滚烟尘,势若奔雷。 那些西凉铁骑中的任何一个人骑术都远超于普通的骑卒,可以说,西凉铁骑普通士兵的骑术,已是足可以与关东诸侯的百人将相较。 “杀!” 西凉铁骑的士兵们大叫着,夹着风,裹着电,这强大的震慑力,让任何的人之心都为之发抖。 他们不是一支部队,而是一波扑天而上的海潮,让敌方无处躲,无处藏,只能被它卷入无底的深渊。 可是,即使西凉铁骑杀气再重,攻势再猛,但在这瓢泼大雨之下,也发挥不出己方的专长了,因为他们已经进入了大汉军神的圈套。 就在刹那之间,急奔的铁骑当中,有一骑兵的战马前腿忽然间一矮,已经冲入了被雨水侵染的泥沼中。 而这种情况并不是个例,被大雨侵染的深泥,限制住了西凉铁骑的奔跑,而因为泥泞软滑,有的骑兵甚至因为战马的骤停而从马上飞出去,远远的落在两丈之外,废尽力气的爬了起来。 有的则是连人带马倒在地上,在烂泥上挣命,有的骑兵则是急提丝缰,想要把马从滑到的泥土上拽起来,可是由于情况出现的太过突然,一时间根本没有办法扭转眼前仓惶的局面。 前军生变,后军有的能停,有的却停不住,想要停步或是绕过,势比登天——前面的铁骑才倒,后面的就踏着它们直冲了过去,于是便给西凉军的骑兵阵造成了更大的混乱。 刹那间,惨叫声,悲呼声,战马的悲嘶声,在骑兵阵中一波接一波的掀起。 这样的情况,好象是一锅沸水煮了过量的饺子,西凉铁骑间互相纠集着,拉扯着,拥挤着,分拆不开。 而对于擅长对付骑兵的袁曹两军来说,失去了速度的骑兵,便不再是骑兵了。 “擂鼓进攻!” 麴义高声下令,卓令三军乘机向西凉骑兵攻杀而去…… “咳、咳!” 皇甫嵩躺在许褚的怀里,迎着当头落下的雨滴,他双眸的颜色似是在渐渐变的暗淡,他口中的呼吸也一口比一口更加沉重。 许褚用自己的身体和披风努力为皇甫嵩遮挡着大雨,生怕雨水落在这个老人的身上。 但依旧是杯水车薪。 这个性格憨直,在战场上一往无前的虎痴莽汉,看着怀中生命正在急剧消散的皇甫嵩,大颗大颗的泪珠竟然开始从面颊淌落,与他脸上流淌的眼泪混杂在一起,根本分辨不清。 许褚与皇甫嵩也已经有了数年的交情,从打在白波谷对战黄巾开始,许褚对这位老人家的本领和心性,是打心眼里的感到佩服。 此时此刻,若有什么办法能够保全住皇甫嵩的性命,许褚一定会毫不迟疑的去做,纵然是赴汤蹈火,亦是在所不辞! 然而现在,这位在战场上的无敌猛将,此刻也只能无力的如同一个孩子,看着老人家在自己的怀中渐行渐逝。 许褚想哭,却只能一任热泪不争气的流淌。他想喊,可一张嘴,凛冽的狂风便倒灌入口,让他无法发出声音。 皇甫嵩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咳了两声,嘴角又流出了一些鲜血。 许褚忙手忙脚的替皇甫嵩擦拭着嘴角上的血迹,慌张道:“皇甫中丞,某家背你回营寨,找医官替您救治!” 皇甫嵩却是轻轻摇了摇头,他抓住了许褚的手,想拽着他直起身子,扯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连这么一个轻微的动作,都已经变的异常困难。 但奇怪的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皇甫嵩的并没有任何的恐惧与悲哀。 他眼眸中的光芒变的慈祥,喘息道:“仲康……西凉铁骑此刻如何?” 许褚转头看向战场,然后抽噎着对皇甫嵩道:“中丞用兵如神,知晓天机,算得今日大雨,西凉铁骑在此沙泥遍布之处难以发挥全力……中丞,先别说这些了,让某家背着你回营找医师吧!” 皇甫嵩轻轻的摇了摇头,叹道:“仲康,你听我说,老夫大限将至,什么神医也是难救……老夫有几句话,劳烦你带给我徒弟,你一定要好好记住。” 许褚重重的点着头:“我一定记住!” 皇甫嵩欣慰的点了点头,道:“老夫这一生,征战四方,为朝廷平定黄巾之乱,虽有功于社稷,但杀伐过重,却无功于百姓……子度乃是老夫晚年所收的唯一一个弟子,这孩子本领和心性,老夫并不担心,但如今天下纷乱,诸侯并起,即使董卓身死,但天下纷争亦不会停,这点老夫看的很明白……转告子度,他日后若能做得大事,切勿走上老夫的老路,过于杀伐,要多修德行,关切民生……他是个好孩子,认识他的这三年,子度从没让老夫失望过,老夫不会看错,这安抚天下的重任,他当得起……” 当下许褚辛酸落泪,情不能自己道:“中丞……” 皇甫嵩流露出最后一丝的微笑,眼眸紧紧的看着落雨的天空,嘴中喃喃自语道:“告诉他,老夫之丧事一律从简,守孝治期不可超过三日,不能因为老夫一人而耽误国家大事……行善道,悟正道,我这徒弟的成就,早晚会超越老夫……可惜,老夫却看不见那一天了、看不见……” 他颤巍巍的伸出手掌,虚空着去抓天空的雨滴,猛然间,其动作瞬息停止。 皇甫嵩的手凝固在半空中,接着缓缓的落下,跌落在身旁,嘴边犹自含着一抹轻松的笑容,那双深邃的眼却已然阖起,永远不会再睁开。 悲啸如诉,山雨呜咽。 风号角,月如钩。 呜呼!惟我皇甫公。 第二百七十六章 董卓的遗嘱 轰隆隆——! 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将在函谷关内沉睡的董卓惊醒,老贼浑身是汗的从梦中回过来神来。 即使是连日来几乎每刻都在沉睡,但董卓此刻依旧是无比的疲乏。 昨日的一场雨中大战,西凉军因为雨泥的缘故,没有发挥出西凉铁骑应有的威力,使得战前有所算计的袁、曹两军将董卓击败,但董卓军亦是乘着雨大的优势,仓惶的逃入了函谷关内,没有再给袁曹余力追击。 入得函谷关内的董卓军,此刻方才是得以歇脚。 而董卓则是被安置在函谷关的一处偏室疗养。 不知为何,从打被安置在函谷关的安全地界之后,董卓这几天反倒是总在做噩梦。 他噩梦中,所梦见的人也只有一个。 是皇甫嵩…… 董卓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早就被自己整的半死不活的老上司兼老对手,会连日来出现在自己的睡梦之中。 难不成那老匹夫是来托梦的? 直到今日白间,李傕为他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方使老贼恍然大悟。 函谷关外的袁曹两军尽皆服丧吊孝。 皇甫嵩病逝于两军阵前。 知道了这个消息的董卓,既没有高兴,也没有悲伤,他只是静静的沉默不语,随即再度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今夜,董卓再度梦到了皇甫嵩之,董卓方才明白——自己的大限之日或许已经不远了。 今夜被噩梦惊醒了之后,董卓知晓自己恐怕已经是再无几日的活头,随即虚弱的命令手下取来笔墨。 他靠着最后的一点余力,强自起身,提笔在一卷简牍上留下了此生最后的遗嘱。 立完遗嘱之后,董卓又派遣手下的侍卫连夜将李傕和郭汜召唤来此处面见。 李傕和郭汜听说董卓星夜唤他们,不敢耽搁,随即匆匆忙忙的赶来面见。 董卓此刻的身体很是虚弱,他强自将遗嘱写完之后,此时正靠在床榻上喘着粗气。 一见李傕和郭汜来了,董卓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老贼刚才还着实有些担心,他怕自己挺不到两人赶来,便先气绝而亡。 见两员亲信大将到了,董卓的心方才落了下来。 李傕和郭汜二人给董卓请安,董卓却不以为意。 他虚弱的挥了挥手,吩咐道:“过来,到榻前来……” 李傕和郭汜二人彼此间颇为疑惑的对视了一下,方才磨磨蹭蹭的向着董卓的床榻前移动了过去。 俩人虽然是边塞的凶蛮之徒,但在董卓面前还是很知道收敛的,二人忐忑的跪在了董卓的床榻前,毕竟老贼多年的威势实在令人记忆甚深。 即使是病入膏肓,在他们眼前的,也是一只老虎。 病虎,也是能吃人的。 看着李傕和郭汜恭恭敬敬的跪在床榻之前,董卓虚弱的叹了口气,说道:“老夫恐怕是要不行了……” 话还没等说完呢,便见郭汜嘴巴一咧,嚎啕大哭的扑到了董卓盖着的被子上,嚎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相国~~!您不要走啊!!您走了,末将等人却该怎么办啊!西凉军又该如何是好啊!呜呜呜~~!” 董卓本就极度虚弱,身体被郭汜这么一压,俩眼翻白,差点没直接憋死过去。 董卓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睛不断的翻白,他哆哆嗦嗦的冲着李傕勾着手指,然后拼尽力气的指着郭汜。 李傕楞了好半天,才终于反应过味来,他急忙上前,一把将鬼哭狼嚎的郭汜从董卓盖着的被子上拽了下来,气哼哼的训斥道:“郭阿多,看看汝干的好事!汝想把相国大人压死不成!?” 郭汜惊诧的眨了眨眼,这才有点回过味来,脸上的表情显的很是尴尬。 董卓重重的倒了几口气,适才已经开始发散的瞳孔方才又重新恢复了过来。 老贼咬牙切齿的用手指虚点着郭汜的脸,恶狠狠的道:“混账东西,你想压死老夫不成?” 说罢,他又看向李傕,命令道:“给老夫抽他!” 李傕不敢违背董卓的命令,随即拽起郭汜的衣襟,罩着他的面颊“啪啪啪”连抽了十个大耳刮子。 看到郭汜被李傕抽成了猪头,董卓的气这才勉强消了下去。 他恼怒的瞪视着郭汜,虚弱道:“若不是因为留下你还有用处,今日非得拿你给老夫殉葬。” 郭汜吓得一个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少时,董卓终于将话迁回到了正题。 “你们两个,乃是老夫最得力的战将……老夫的身体日渐虚弱,大限将至,怕是拖不到回长安的那一天了,有些身后事,老夫不得不安排给你们。” 二人急忙拱手道:“请相国吩咐。” 说到这,便见董卓从枕头旁,拿起了适才他拼尽力气写下的那卷简牍。 “这是老夫亲笔所书,回长安之后,你们把它交给李儒便是……老夫纵横西北数十年,得来如今的基业不易,还望你二人与李儒,共同辅佐老夫之子来继承老夫的基业,勿使旁人乘隙所乘,遗恨千古……我死之后,李儒执政,你二人掌军,同心协力,勿使大业有失,这上面写的明明白白……” 李傕低着头,眼睛微眯,心中泛起了计较。 少时,却见这厮一伸手,从董卓的手中接过那卷简牍。 李傕捧着简牍,犹豫道:“相国虽然布置的周密,但末将心中却着实还是对一个人颇感忧虑……” 董卓喘着粗气,喃喃道:“你说。” 李傕沉吟了一会,方才道:“相国虽有意让亲子继承基业,可是相国别忘了,你膝下还有一个螟蛉之子,而且这个螟蛉之子,还是个狼子野心之徒,麾下亦是有数万效死之众……” 听了李傕的话,董卓浑身不由的一个激灵。 他胸脯的起伏程度,又开始逐渐的增大了。 是啊,吕布,吕布……自己还有一个义子吕布。 李傕见董卓的神色似是有异,急忙添油加醋的道:“吕布为了前程和一匹战马,当年连自己的义父丁原都敢手刃,相国在日,他尚还惧怕相国三分,不敢造次……相国若是去了,吕布仗着其义子的身份,若是执意与董公子夺权,我、我和郭汜又该当如何是好?请相国明示。” 董卓的双眸猛然一瞪,怒道:“混账!哪个敢反?尔等出兵讨之便是!何须多问!” 李傕一字一顿的道:“名不正则言不顺啊……相国。” 董卓的生命,此刻已经几乎是燃烧殆尽了,为了给自己的后代留下一个安稳的基业,老贼平日里的精明,此刻已经是荡然无存。 濒临死亡的人,思想必然不会是那么的清晰,很容易让人有机可乘。 眼下这个乘了机的人,是李傕。 “阿多……取笔墨来,老夫给尔等留下一封公诸众将讨伐吕布的密令……” 郭汜急忙起身,慌慌张张的去取笔墨,李傕的嘴角却是挂起了一丝冷笑。 …… …… 少时,二人出了董卓的房间。 李傕的手中,一左一右的拿着董卓遗留给他的两封密令,一封是卓令李儒,李傕,郭汜三人辅佐其子的,而一封则是卓令诸将随时可讨伐吕布的。 李傕此刻的心中很是开心,按照贾诩的指点,他果然是拿到了这封可以名正言顺统领凉州诸将,除掉吕布的绝命之令! 郭汜揉着发肿的脸,跟在李傕的身后,他一边看着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李傕,一边抱怨着道:“你适才抽的也太狠了,相国让你打,你就真往死里打啊?” 李傕没有回复郭汜的话,而是将那封内容写明讨伐吕布的简牍交到了他的手上,再把空着的手伸到郭汜的面前,道:“给我火信。” 郭汜不明所以,但还是将随身的火信递给了李傕。 李傕点燃火信,用火焰将董卓遗留下的另一卷写着号召诸将辅佐自己儿子的简牍缓缓点燃…… 他的脸在燃烧简牍的火焰中,此刻显得既阴沉又险恶…… “你!”郭汜大惊失色,急声道:“你这是作甚!” “嘘——!” 李傕伸出手指,冲着郭汜比划了下,示意他低声,接着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方才低声道:“你我随相国征战半生,出生入死屡遭跌难,事到如今,他眼瞅着都要死了,你还想继续给董家的蠢儿子卖命不成?” 郭汜惊诧的瞪着眼睛,浑然没有想到李傕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我合作,一同把持朝政,除掉吕布,挟持天子,号令天下,西凉军和长安,从今往后便是咱们的了!”李傕的声音在郭汜的耳中,此刻充满着无限的诱惑。 “可、可是……”郭汜犹犹豫豫的道:“长安还有李儒呢……” 李傕嘿然一笑,低声道:“放心吧,咱们暂时不往长安撤兵,待马腾和韩遂攻破了长安之后,他们自然会帮你我除掉李儒和相国的蠢儿子,阿多,你若是不想跟我一起,那我也不拦你,但从今往后的路怎么走你可得想清楚了!是自己拥立天子,称霸关中号令群雄,还是继续给姓董的做马当牛……你也不是蠢夫,孰好孰坏,想必亦是不用为兄教你了吧?” 李傕的话犹如魔音一样,狠狠的扎在了郭汜的心中。 拥立天子,称霸关中…… 少时,便见他将李傕一开始递给他的那卷简牍,缓缓的揣入了怀中。 虽然郭汜什么都没有说,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傕脸上露出了快意的微笑。 第二百七十七章 群雄逐鹿的开端 三日后,威震天下四年之久的董卓,病逝于函谷关内。 他或许是世人口中的虎狼,也或许是世人口中的魔鬼,也或许是会遗臭万年……但这对于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来说,都已是不再重要了。 群雄争霸的天下,正式拉开了帷幕。 徐州军,陶商的军寨之内…… 帅帐之中,已经摆好了灵堂,白色的招魂幡和白绸将整个营内布置的满满的,皇甫嵩的灵位在油灯的映衬下,显的格外的哀痛肃穆。 灵位的正前方,静静的矗立着一个高大的汉子。 他身材高大,肩膀宽厚坚实,脸色有些发白,铜铃般的双眼中有着难以掩逝的悲怆。 是许褚。 背后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动,那是脚步轻轻踏在沙地上发出的声响。 脚步的声音渐行渐进,却没有人说话。 许褚恍若未觉,如此深夜,还能来到此处的人,只会有一个。 陶商从前线返回来了,他此刻已经换上了素缟。 他徐徐的走到灵位前,凝望着牌位上冰凉的繁体,修长挺拔的身躯微微颤抖,强忍着心中的剧痛,“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久久不起。 这一刻,帅帐内香炉冒出的青烟,仿佛都被浸染了无限的伤悲、烟雾渺渺,轻柔的飘过白色的帷布,盘旋在牌位的上空。 连日的大雨滂沱,这是老天爷落下的泪珠么? 陶商呆呆凝视着牌位,回忆这三年来与皇甫嵩相处的一幕幕旧时场景。 他的指点,他的教导,他的栽培,他的固执,他的慈善,他的愿望,记忆中的感觉越多,陶商心底的痛此刻就越发的深沉。 想起第一次,自己不愿意被人占便宜打幌子叫他“世猪”。 想起自己和他一同在河内郡,与王允和河内四望等人斗气的种种场景。 想起第一次,自己跟他探讨兵法将近两天两夜。 想起征讨白波谷,皇甫嵩对自己的悉心指点,自己用他的纛旗震慑白波诸贼…… 人与人的感情,是靠着日积月累的时间逐渐凝聚的,可日积月累的感情,也会随着人的逝去而转为难以言明的哀伤。 此情此景,痛彻心扉。 陶商一下下的祭拜叩头,仿佛今日是他第一次向皇甫嵩拜师一样。 时隔三年,物是人非,师徒之间阴阳两隔,生死苍茫。 一滴滴的泪水侵染着他的脸颊,随后溅落在地上,滚滚的热泪从陶商的眼眶里淌落,一任挥洒,土去遮掩,却依旧无法倾泄尽满腔的悲伤。 “老师……” 最后一句老师,发出了一声响自心底的呼唤,只是那长眠的人,已然永远的闭上眼,无法再听到了。 无法抑制任由热泪汹涌,染湿衣衫。 许褚走到陶商身边,厚重的大手用力的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皇甫公言,天下大乱,三军事重,命你不可为其守丧,戴孝三日之后,一切如常便是全了师徒之情,若多一日,则死后不复为师徒也。” 许褚的话音落时,也是泪已滂沱。 即使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皇甫嵩依然是在为陶商着想。 老师,来生复见。 …… …… 董卓死去的消息,很快的就传到了三家的军营内。 董卓既然已死,关东之危难自解,袁绍,曹操和陶商也该各自返回属地了。 不过除了董卓身死这一好消息外,陶商从吕布的手中抢下了法拉利,为典韦和张郃报了血海深仇,这件事着实是让陶商又露了一把脸。 在分离之前,典韦和张郃分别各自来对陶商表示感谢。 陶商也不客气,直接就收下了两人对他的崇拜之情。 他还特意将法拉利牵了出来,当着两个人的面溜了几圈。 张郃和典韦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眼中直冒小星星。 陶商的虚荣心,在此刻仿佛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这仿佛就像是在后世,自己真的开了一辆法拉利,在市区中以一百六七十迈的速度,在一众人的眼前呼啸的飞驰而过,然后看着道路两旁的众人纷纷撇嘴评价自己是多么的没有素质。 很不成熟的行为,陶商也知道这种举动好幼稚……但就是好爽的说。 等回去再拉貂蝉出门嘚瑟几圈。 典韦和张郃既羡慕且敬佩。 陶商真的是帮他们报了仇,让吕布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不讲究。 太平公子的犀利,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着实是让人佩服。 回了各家的营寨之后,张郃随即被袁绍招呼到了自己的帅帐内。 此刻的袁军帅帐之中,只有袁绍一人静坐。 “末将见过主公。”张郃拱手施礼抱拳。 袁绍正审阅着手中的公文,见张郃进来了,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随口道:“去陶子度那了?” 张郃点了点头,恭敬的回道:“太平公子击溃吕布,巧夺赤兔马,狠狠的打了吕布的脸,为末将报了一戟之仇,末将出于礼节,去向陶公子问谢一声。” 袁绍随手放下了手中的简牍,揉着眼睛,悠悠说道:“儁乂啊,你觉得陶子度这个人,如何?” 张郃闻言犹豫了一下,方才谨慎的回道:“精明之人,青年俊才。” “精明之人好呀……儁乂啊,你也是青年俊才,你可知晓,袁某当日派遣你去陶商营中督军的真意何在?”袁绍定定的注视着张郃,笑道。 张郃心中颇有些忐忑,道:“主公之意,末将稍有猜度,主公是想让我熟悉陶军之中的军势?” 袁绍点了点头,赞赏道:“袁某果然没有看错你,那你可否辜负了袁某的一片苦心。” 张郃一直后脊,恭敬的答道:“末将自然不会辜负主公的期望!陶军之军势,末将已尽悉之。” 袁绍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如此甚好,儁乂啊,袁某现在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理,此时营中无外人,袁某之言,上不入天,下不入地,只入你耳,你可明白袁某的意思?” 张郃心中顿时一紧,忙道:“还请主公吩咐!” 袁绍缓缓的站起身来,一字一顿的,将他想要安排的事,吩咐给了张郃。 而张郃的背后,在袁绍还没有将话说完时,便已经是冷汗淋漓了。 袁绍的话说完之后,整个帅帐内,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主公,这样做,未免有些太……” 袁绍的眉头一挑。 “你想说什么?” 张郃一下子就语塞了。 面对袁绍的威势,张郃的下话已经说不出来了。 少时…… 却见张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郑重的冲着袁绍一抱拳。 “诺!” 袁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样才对,儁乂,事情做得干净一点,不要让我失望……三军诸将中,日后能接替麴义位置的人,在袁某看来,也唯有你莫属而已。” 第二百七十八章 奸细是旧人 中原的事已经了却,陶商等人收拾兵马,随即转回徐州。 曹操对陶商很够意思,他让境出道,准许陶商一行人马从兖州境内直接穿行而过,兵返徐州,因此这一路上,倒是节约了不少的时间。 此一番征战董卓的过程中,曹豹对陶商的本领以及应变之能发自内心的感到钦佩。 这一次的征战,曹豹本人倒是没有起到太多的作用,但他一直跟随着陶商,不声不响的观察着他的行动。 如果说,当初曹豹想要将女儿曹媛塞给陶商的原因,是因为陶商得到了许子将的十字金评以及陶商上一次替父从征的泼天之功,那现在,曹豹对陶商的态度,则是变成了他发自内心的认可。 百闻不如一见,这小子的能力,确实是不一般啊,徐州日后若是由他继承,其发展未必会输给袁绍和袁术。 能生生的从天下第一猛将手上,把赤兔马坑来的人,放在哪一州都不是善茬子。 曹豹虽然也是士族中人,但他在本质上却没有糜竺那么精明,也没有陈登那么多鬼心眼子。 他是一个军人,骨子里也有着军人的爽朗,一旦认定了某一个人之后,便会发自内心的由衷的去认可他,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改变。 这样的人,着实可称得上是死心眼子啊。 徐州军的兵马回到了徐州境内,来至九里山,又逢暴雨时节,大雨骤下,无奈之下,徐州军只得暂缓进军。 一行兵马在九里山附近的树林中,寻找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安营扎债,暂避雨水。 乘着下雨安营的空档,陶商本是想要好好的歇息一下,但没想到曹豹却抱着一大坛子酒,过来找陶商共饮。 这厮现在既然已经在心中对陶商充满了认可,那下一步,就是要进一步拉进感情了。 其实陶商这段时间很疲乏,这要是换成别人找她喝,或许直接就让陶商给撵出去了。 但对方乃是徐州的士族首领之一,又是彭城的掌军人物,多少还是得给他点面子的。 让军士端上了点食物,陶商和曹豹开始喝酒赏瓢泼。 这次出征前,陶商为了郭嘉的事情,已是在军中颁布了禁酒令,但曹豹带来的酒,乃是兵马进入徐州境内之前,陶谦专程派人送来的劳军酒,因此在某种意义上这并不算违规。 菜肴还算可以,大部分都是一些野菜,另有一只曹豹白间射猎的小鹿,命军士烹饪了一部分。 酒是彭城本地的佳酿堰芎酒,陶商喝了一口,还是觉得有些寡淡,多少不太对味。 硬着头皮好曹豹喝了几爵,二人便开始了没完没了的开始寒暄。 历朝历代的官场之间的废话都很多,特别是跟曹豹这样没什么底蕴的人,基本是唠不出什么干货来。 “公子此番领兵,又打了一个大胜仗,连董老贼都命陨于此战,公子名震天下,豹此番回徐州后,说什么也得向使君谏言,让使君给公子大大的恩赏才是。” 陶商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承蒙曹公错爱了,您看着办就是了。” 曹豹继续道:“此次曹某观公子用兵,真的是有如神助,曹某心下十分佩服,说来说去,若是换成曹某自己掌兵,绝无这般大的成就,等这次回了彭城,曹某想略备些薄礼,给府君送到金陵城去,没别的意思,纯粹就是感激而已,公子到时候还需务必收下。” 陶商望着帐篷外的瓢泼大雨出神:“承蒙曹公错爱了,您看着办就是了。” 曹豹闻言大喜,又问道:“那小女曹媛和公子的婚事,也干脆提上日程吧,等回了彭城之后,曹某就派人将她直接送到公子的府邸,如何?” 陶商依旧是心不在焉:“承蒙曹将军错爱了,您看着办……” 说到这,陶商猛然一醒。 “你刚才说什么?” 曹豹却是一点都不给他机会,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拱手拜道:“多谢公子,如此,曹某回徐州就立刻准备了。” 陶商脸上的肌肉直抽:“你先等会……” 曹豹笑盈盈的抬头看着他。 “你刚才说什么?” 曹豹嘿嘿笑道:“曹某说,回去以后,就把小女送到府君的府邸上去。” 陶商这下子真有点着急了。 “这可不行啊!曹公,您把您女儿送到我府上干什么?” 曹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龌龊的笑容。 他冲陶商一个飞眼,露出一副你懂我懂的样子:“公子年轻气盛,小女含苞之年,我送他到您府上,还能干什么?” 陶商闻言顿时愣了。 这特么是多超前的古人啊。 “曹公,这事还得再做商榷!” 曹豹有点不高兴了:“有什么可商榷的,你刚才不是亲口答应了吗?” 陶商的脑袋上的黑线一堆。 我刚才根本就没仔细听你说什么,完全是机械性的回答,那也能算是答应? 你这人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曹公,此事还需再做论断,陶某与太原王氏义女,有口头婚约,您冒冒失失的将女儿送来,对小姐恐怕不是好事。” 曹豹闻言恍然,摸着须子仔细的寻思了一下,点头道:“太原王氏……嗯,王司徒……不错,这事确实有些难办。” 陶商见吓唬住了曹豹,方才松了一口气,虚弱道:“是吧,晚辈的婚事目下颇是复杂难弄,曹公就不要再给我添乱了……” 不曾想,曹豹却是话锋一转,大咧咧的道:“没事!你该娶太原王氏之女,那就娶他的,曹某不介意我儿女做平妻,妾也成!” 陶商顿时愣住了。 这尼玛……也忒大度了吧! “曹公对我如此情重,陶某真是感激涕零,但是就算是让您女儿做小的……那是不是也得我娶了正妻之后再说呀?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要安排名分也得在娶了正妻之后……” 陶商眼下是想跟曹豹拖延一下时间。 问题曹豹是真不好敷衍。 曹豹闻言恍然的一拍手,道:“公子此言大是有理!不错,礼制不可废,万事皆有先后……不过没关系,曹某还是先把小女给你送去,你们俩先凑合过着,至于名份吗,耽搁个三五年的,也不算事。” 陶商这一下子算是彻底服气了。 这么心大的老丈人,打着灯笼也没地找去啊。 先把姑娘上杆子似的给你送到家里睡去,结婚证领不领无所诶,总之最重要的前提是——得先睡! 忒特么开放了。 还得古代的老爷们大度,再看看后世的那些刁钻古怪的老丈人……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曹豹的行为着实是应该拍成教育纪录片,给后世的那些当老头们好好普及一下固化思想。 就在二人争执不下的时候,裴钱顶大大雨,来到了陶商的帐篷外,对他拱手道:“府君,虎卫军的将士们在营外巡视之时,抓到一个奸细,属下不敢擅断,特请府君处置。” “奸细?”陶商和曹豹被一同齐齐看向了裴钱。 九里山已经是徐州的地界之内,况且仗都已经打完了,这种时刻,还会有什么奸细? 不过对于裴钱的忠诚,陶商还是非常相信的,他抓住的人,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裴钱出身贫寒,深通民众疾苦,一般也不会特意的去冤枉什么人。 他说是奸细,那估计就肯定是奸细了。 “把奸细带过来吧。”陶商吩咐裴钱道。 “诺!” 少时,便见裴钱将一个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中年汉子带了进来。 陶商乍然一见这个汉子,不知为何却是感觉有些眼熟。 但那人带着斗笠,而且满脸脏兮兮的,陶商一时半会的有点没认出来。 还没等陶商问话,曹豹却是有点不干了。 他露胳膊挽袖子,上前一把揪住那名奸细,怒气冲冲的道:“老子平生最恨的便是你们这些下作的奸细!偷偷摸摸的,行事最是诡诈奸险!” 那奸细有些惊慌,他连连摆手:“误会!某非奸细也……” “去你的吧!” 曹豹眼中凶光一闪,恶狠狠的将那奸细往地上一摔,然后直接骑在了那名奸细的身上。 接着便见他左手握拳,用力一捶,照着奸细的脸就是一记老拳击出。 那奸细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晕死过去。 曹豹手下丝毫不留情面,一手摁住那名奸细,一手毫不留情的痛扁他,直把那汉子揍的哭爹喊娘,“吱哇乱叫”的嚎叫不停。 曹豹打的过瘾,一边打一边道:“我让你偷偷摸摸!我让你鬼鬼祟祟!我让你刺探军情!我让你不干好事!” 陶商坐在后方,一手摸着光洁的下巴,一边皱眉仔细的寻思。 这奸细的声音,确实是好生熟悉的说。 大概是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曹豹揍的舒坦了,起身使劲的伸了一个懒腰,接着转头对陶商笑道:“公子,你审吧!” 陶商犹豫的起身走到那名被打的半死不活的奸细面前,附身仔细看了他一会,奇道:“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那奸细趴在地上,虚弱的抬起一只手,先是指了指陶商,然后又颤巍巍指了指自己的头顶。 陶商有点没太看明白。 那名奸细见陶商没有反应,又哆哆嗦嗦的伸手,蘸着被揍出的鼻血,在帐篷内的沙地上用手划拉了两个字…… “孝廉。” 这一下子,陶商彻底是知道此人是谁了。 “许公!”陶商顿时一惊,急忙俯身将那名奸细从地上扶了起来,焦急的道:“你是前豫州刺史孔伷帐下的许靖,许公!替陶商举孝廉的许公?!” 那奸细虚弱的用血在沙地上继续写道: 然也! 第二百七十九章 恩公来投 一听陶商喊出了“许公”两个字,曹豹在陶商的身后,不由吓的浑身一哆嗦。 这什么意义啊?怎么听大公子的话,我好像打的是他的熟人呢? 再看看地上的“孝廉”二字血书,曹豹有点回过味来了。 他对陶商当年上月旦评和当上太平公子的事,多少也是知的。 自己,好像是揍了了不得人了。 陶商急忙抬头,望着站在帐篷口,一脸目瞪口呆的裴钱,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医官找来!” …… 曹豹虽然手狠,但刚才也是以出气为主,下手招呼出来的都是皮外伤,医师忙活了好一阵,施以金疮,许靖算是勉强无碍。 “尚书郎!曹某目大不睹,得罪了尚书郎,让尚书郎受了这般大的苦楚!还请尚书郎恕罪!” 曹豹端着酒爵,向着许靖一个劲的赔不是。 “尚书郎!曹某饮此一爵,以为赔罪之礼!” 说罢,仰头将爵中酒一饮而尽。 许靖的脸上和身上已经被医官施药包扎,弄的犹如半个木乃伊一样,他发肿的眼帘望着曹豹,嘴角微微有些发颤。 “你把老夫打成这样,喝一爵酒就算完事了?” 曹豹闻言,脑袋上的汗凄凄而下。 他适才行为焦急,也是为了有点在陶商面前表现一下的心理,露一下脸讨点好。 结果脸没露成,倒是把尚书台的尚书郎给得罪了。 就算是许靖当初因为畏惧董卓逃出了京城,但尚书郎的印绶被他给带出了尚书台,而且天子一直没有明诏免去他在尚书台的职务,所以许靖的编制和身份可以说还是保留在尚书台内。 纯纯的京中高官啊,现在天下的刺史和太守,当年几乎有一半是他的手笔。 最要命的他还是许子将的从兄,陶商之所以能当上太平公子和上了月旦评,可以说是他一手促成的。 把京城中负责干部人事任免的人事长官和自己未来上司的恩人给揍了……这算是个什么罪名? 想想就头疼的很。 陶商无奈的看着一脸尴尬忐忑的曹豹,再看看幽怨愤怒的许靖,自己也着实感觉有些尴尬。 这种状况,任凭自己再是能搅浑水,也解决不了。 曹豹这厮,着实也是个妙人呀。 当真是出手不凡。 “陶公子,这一位乃何人也?”许靖指着曹豹问陶商道。 陶商陪笑道:“许公,此事着实是个误会,这一位,乃是我徐州彭城的中军镇将曹豹曹将军,他适才一时情急,误以为许公乃是奸细,因而下手重了些,实乃事急从权之举,还望许公海涵见谅。” 许靖恍然的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徐州军的中军镇将,难怪难怪……曹将军真猛将也,果然是有万夫不当勇!出手这般狠辣,揍的老夫现在还浑身疼。” 曹豹头一次被人这么大尺度的夸赞,着实是有些汗颜。 “许公谬赞了,曹某惭愧……” 陶商赶紧转移话题:“许公,您怎么会如此出现在我的营寨外边,还被当成奸细抓起来了?” 许靖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楚哀痛之色。 “孩子,孔公绪当初为孙坚和袁术联手所害,这事,想必你是知道的吧。” 陶商听了这话,脸上也露出了哀痛之色。 孔伷的死,早在陶商的意料之中,但那个时候陶商自己尚且不能自保,又如何能想办法在袁术和孙坚两大强手之中,护得孔伷的周全。 可不管怎么说,孔伷是自己重生在这个时代之后,第一个肯帮助自己的诸侯,就算他很胆小,就算他高谈阔论不干实事,但不能否认的是,孔伷对自己,确实是非常的不错。 包括眼前的这个许靖,也算是自己的恩人。 陶商沉默了许久,方才道:“孔世叔之死,陶某知晓,可恨陶某鞭长莫及,不能在孙坚和袁术的手中护住世叔的性命,心中实在悔恨。” 许靖苦笑着摇摇头,道:“话也不能使这么说,你一介双十青年,周旋在这天下的虎狼之中,已属难得,还谈的什么保护他人?况且如今孙坚已死,你还在濡须坞一战击败袁术,天下闻名,也算是为孔公绪出了一口气,公绪九泉有知,心中亦是瞑目。” 二人回忆起当初的事,感慨万分,不胜唏嘘。 陶商又问起许靖的近况:“许公,孔刺史死后,你自己是怎么过的?” 许靖沉默了一会,方才长叹道:“最近的一年,老夫一直是在交州,交趾太守士燮对老夫颇为敬重,故而权且栖身其下辖。” 陶商闻言,心下暗自默念……士燮。 自己打从接手丹阳郡后,就一直有想跟交州的士燮有沟通的意思了,交州有很多自己想要的资源,只可惜一直没有一个很合适的机会,而且他手底下也没有能够跟士燮相熟的接洽人。 可是看许靖的意思,士燮对于他,似乎是颇有些尊崇之意。 “既然士君对许公尊重有佳,府君为何还要来这徐州之地呢?” 许靖沉默了片刻,半晌方才无奈的道:“交趾郡终归是远离中土,属于边塞之地,那里天气四季炎热,老夫在那边,还是颇不习惯。” 许靖这话倒也不是他矫性,说的是大实话。 交趾郡下辖十城之地,地域包括后世的广西,广东,越南北中部等地区。 东汉末年政权动乱,交州地处汉朝的最南境,远离纷争,虽然是较为安定,但在开化程度上,跟中土的繁华相比,差的着实不是一点半点。 后世的广州在中国境内的经济屈指可数,但在东汉末年,岭南依旧是属于开发较晚的落后地区,而且当地的土著居民比较混杂,漳气的布置也广,山岭中颇多猛兽,像许靖这样的人物,去了交州虽然是受到了礼遇,但在他心中还是有一种被发配到边境的感觉。 找机会回中原,对于许靖来说,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许靖在交趾郡知道了陶商目前在汉境也是风头正盛,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特别是听说连袁术都败在了他的手中,想必实力已非普通。 想起当年自己曾替陶商举了孝廉,并让从弟许子将把他弄上了月旦评的事,许靖的心中随即便起了小心思…… 就冲自己对陶商的恩德,想必这孩子也一定会接纳自己,并对自己尊敬有加的吧? 带着这个想法,许靖拜辞离开了交州的士燮,跋山涉水的前往徐州面见陶商。 没曾想,当他即将抵达徐州境内的时候,正巧赶上陶商率兵前往中原去鏖战董卓和吕布。 许靖倒也是没着急,他在九里山附近的村镇找了个地方住下,静待着陶商凯旋而归。 对手是吕布和董卓,胜负生死着实难料,但许靖这一次也不知是为什么,对着陶商竟充满了无限的期待和信心。 也不知是因为陶商真的有本事还是许靖的一颗诚心感天动地,陶商居然真的打赢了董卓和吕布回来了。 听闻陶商的军队回至了九里山附近,许靖一时间不能克制心中的激动,居然冒着大雨,连夜赶来其军寨欲见陶商。 好一副绵绵的真挚情意啊,着实是感人肺腑。 当然,被曹豹一顿海扁的结局可以忽略不计,重要的是许靖的这一份赤诚归附之心。 不管是于公于私,陶商都不能将许靖拒之于千里之外。 于私,是他成就了自己“太平公子”的名头,就算是为了报恩,陶商也要好好的安顿他。 于公,许靖既然和交州的士燮之间交情颇深厚,那陶商更是需要借他的这层关系,与交州那边搭起一座友谊的桥梁。 “许公若是不嫌弃,不妨就在我们金陵城住下吧,许公乃是陶某的提携恩人,今后,但凡有陶某的一席之地,便绝不会让辜负许公!” 许靖听到了这里,顿时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这孩子真有良心。 “有陶公子你这一番话,老夫就放心了,你且放心,老夫虽然是庸碌之人,但好歹也有些人脉和手段,日后子度若有什么吩咐,老夫绝不推却。” 许靖把话唠到这,陶商倒是还真有一件事想要问他。 “许公,当年你在颍川,曾答应让陶某往月旦评上走一遭,可是却从没说过要给陶某十句的金评……这事,当真是您在背后有所助力?” 一说到这件事,许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疑惑之色。 “陶公子,说句实话,让你上月旦评,确实是老夫的举荐,但老夫那从弟在月旦评给你十句的评语,却绝非老夫所指使,我那从弟平日里行事本就是颇为古怪,他突然对你这般看重,说实话,也是大出老夫的意料之外……” 陶商闻言不由的愣了。 太平公子和十句金评的操作,原来不是许靖在背后使力? 许子将又不认识自己,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般看重?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背后到底是许子将的一时兴起,还是有什么不为旁人所知的原因呢? 不管许子将对自己看重的真正原因是什么,眼下,陶商必须要对许靖好,毕竟这也是一种报恩,一种情谊。 第二百八十章 京中巨变 如果说董卓的死讯震惊了天下,那在老贼死后,关中的发展则是令天下惊上加惊。 董卓死后,李傕和郭汜将其麾下的兵马屯扎于函谷关据不进前,眼睁睁的看着马腾和韩遂对长安发起了致命的猛攻。 长安城中缺兵少将的,精锐全都让董卓带出去了,根本就难以久守。 李儒几番发急书给李傕,请他快速回兵救援,不然长安势危。 可李儒的每一封信都是如同石沉大海一样,没有溅起一朵浪花来。 最终,马腾和韩遂到底是把长安给攻下来了。 马腾和韩遂攻克长安的结果——就是董卓彻底的绝后了。 并不是他们残忍,只是因为这是执掌政局的必要手段,如果马腾和韩遂想要代替董卓拥立天子,成为权臣,那他们就必须否认掉上一任权臣所制造的一切……包括否认生命。 马腾倒是有些犹豫,可韩遂已经对董卓在长安留下的家族和旧部进行了恐怖的大清洗。 论及凶狠暴戾,马腾和韩遂麾下的兵将亦都是西凉军,而且其中还是羌人参半,跟董卓麾下的兵将差不了多少,论及烧杀抢掠的本事只在董卓军之上,而不在其下。 有这群兵痞作为后盾,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短短三日之间,董卓遗留在长安的旧部和董氏三族男女老少,几乎被屠戮殆尽,连渣都不剩一丁。 而长安城中的百姓,亦是因为这场动乱而遭了殃,韩遂的兵马,借着清除董贼旧部的理由,在长安城中肆意劫掠,抢夺民财,把整个长安城变的腥风血雨。 一时间,无论是士族,官员,还是百姓,皆是人人自危。 不过在清点屠戮的董氏人员时,马、韩二人似是出现了一点他们都不曾预料到的疏漏。 董卓的亲信虽然尽死,但是李儒的尸身却一直没有找到! 另外还包括董卓的一个孙子辈! 不过事情虽然有些奇怪,但城中有传言说,李儒在马韩二人攻入长安的前夕,就已经投井自尽,了却此生。 至于他投的是哪口井,却没有人能说的清。 长安城中的井太多了,若是挨个查,不知道得查到什么时候。 况且相比于李儒和董卓的孙子辈,这些琐事目前并不值得马腾和韩遂过于上心,因为他们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们现在要内讧! 哥俩间内讧的起因很简单,甚至可以说很可笑——仅仅是因为二人第一次入宫时所产生的歧见。 马腾和韩遂久居凉州的边塞之地,他们常年与羌族为伍,而且当年又都拥戴王国反叛作乱过,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来讲,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子,跟土匪恶霸没什么两样。 问题是,即使是土匪也分三六九等,有认识字的土匪,还有不认识字的土匪。 马腾显然就属于认识字的。 他与韩遂的不同之处在于,马腾虽然堕落了,但因为其祖上乃是伏波将军马援,因而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着一颗奋发向上,回归文明世界的上进心。 我虽然曾当过叛贼,但我老祖宗是忠臣! 马腾的内心深处总是在不停的呐喊着……老子曾经也是书香门第啊! 可韩遂很明显就不太一样了。 相比与马腾来说,韩遂这个人的心比较野,早在孝灵皇帝还在世的时候,韩遂就敢公然对朝廷发难,而且多少年了,他一直都不怎么消停。 说白了,他就是东汉版的座山雕。 中平二年,韩遂率领数万骑兵入寇三辅,侵逼园陵,摆明了就是想挖虐帝家陵墓,打开历史上的盗墓新篇章。 当时汉灵皇帝刘宏还在世,且三辅之地也算是天家势力的可控范围,虽然当时黄巾正在各地作乱,但在天子脚下动土,也不是一般人敢干的事——特别是还要盗天子的墓! 韩大哥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就领几万人抗锹去刨老刘家的祖坟,这股子作妖的劲,也委实是没谁了。 其后韩遂连续与皇甫嵩,董卓等人交战,都令其等不战而还。 刨坟事件过后,韩遂估计是没挖到什么好货,心中多少沾点憋屈,所以把心一横——干脆造反得了! 不过他一直没敢实施,直到一个契机出现。 韩遂最初的反叛,是和同僚边章一起被羌人首领北宫伯玉胁迫,属于被北宫伯玉逼上了梁山,不得已而坐了一把交椅。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韩遂发现造大汉朝廷的反,这事也挺有意思的说,使自己的人生充满了意义——既充实又刺激,比特么刨人家祖坟有意思多了。 于是,韩遂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干掉了北宫伯玉哥哥和边章哥哥,独自拉起了替天行道的大旗,从此踏上了一条反叛的不归路…… 再后来,他又认识了王国,先拥簇王国叛逆,却又把人家废了,后来又与马腾结为兄弟,哥俩今天好明天坏的,分分合合。 综其所为,韩遂这个人,其实没什么人性道德。 对于这种连刘家老坟都敢刨的卓绝人物,指望他对现任刘家天子毕恭毕敬,说实话也算挺难为他的。 …… 韩遂一入宫,二话不说,连参拜的环节都省了,直接走到天子刘协面前,得意洋洋的毛遂自荐道:“吾兄弟之功,可僭相国与大将军之位乎?” 韩遂以为自己的霸王色霸气能把天子震晕,问题是天子刘协这些年见过的豺狼虎豹实在是有点太多了,抗压能力非常强,甚至可以说是有点麻木。 刘协现在年纪不大,但涵养很好,他耐心的劝解着韩遂,并婉转的告诉他:当年的大将军何进,也不是一上来就能当上大将军的,他也是因为灵思皇后被选入宫,受到先帝的宠爱,才恩泽何进,让他历任郎中、虎贲中郎将、颍川太守、将作大将、河南伊等位之后,才当上大将军的。 而跟何进相比,韩遂你想当大官,还得再历练历练啊。 韩遂一看天子这么不给面儿,一个大将军都舍不得给,顿时就不高兴了。 他冲着天子刘协耀武扬威的喝道:“吾非何进屠夫之辈耶!” 天子刘协心中很不高兴。 你嘚瑟个屁啊,人家屠夫之辈能当大将军好歹也是因为有个漂亮的妹妹能陪我爹睡觉!你呢?手底下除了一群臭烘烘的西凉大老爷们啥都没有! 朕绝不跟那些老爷们睡。 于是,天子刘协沉默不语。 韩遂见天子拒不封官,勃然大怒,土匪脾气就开始上来了。 土匪脾气一上来,韩遂的嘴里就开始不干不净,对天子污言碎语。 估计是韩遂说的可能实在是太难听了,马腾心下都有些接受不了。 身为伏兵将军马援的后代,虽然落魄不比当年先祖的雄伟,还当了一段时间的叛逆,但马腾这次来长安的目的还是想让天子看一看他马腾的儒将风情的。 他做梦都想将马氏一族在自己的手中发扬光大。 来见天子的头一个晚上,马腾点灯熬油,几乎是准备了一夜的腹稿,包括面见天子时的礼仪、问安,以及向天子进言今后当如何治理关中,并提出一些好的施政策略,在陛下的面前好好的表现一番。 他甚至想过,若是天子龙颜大悦,一定要宴请自己吃饭,那自己在饭局上应该说些什么既有趣又不失风度的风闻趣事,来让天子发自内心的欣赏于他——或者吟诗一首会比较靠谱的说。 马腾做了这么多的准备,但他唯一忘记了一个可以将这一切摧毁的人,那就是韩遂。 韩遂在天子面前的作为,彻底的将他和马腾,送到了和董卓一样的西凉恶狗水平线上。 看出天子在看他们二人的眼神中,那股隐晦的轻蔑与厌恶,马腾知道,他想要从西北蛮子翻身变成大汉高阶士族群体中一员的愿望,随着韩遂对天子的破口大骂,而宣告彻底破产。 韩遂毁了马腾当文化人的梦想,马腾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这对时而好时而坏的把兄弟,在夺下长安后,因为理想和政治行为的不同,再一次的产生了矛盾。 西凉人和中原人处理事情的方式有些不同。 中原人产生了矛盾,大家一般都是以谈为主,大家先坐下来掰扯道理,唇枪舌剑,把大义占住,用手段和脑力来分配利益所得,如果谈不拢,再想别的办法。 西凉人则是很明显的把这个环节给直接略过了。 谈判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是多余环节。 有了分歧和矛盾,久居边塞的西凉人的处理办法一般只有三个字。 那就干! 就这样,长安城内被董卓的旧部和三族鲜血侵染了一遍之后,又开始陷入了另一次的战火之中。 马腾大战韩遂! 两方从盟友变作敌对,各自码人在长安的近郊集合,开始了连番的火拼内讧。 这种事对于马腾军和韩随军来说,可谓是家常便饭。 熟悉这两位将领秉性的人都知道,马腾和韩遂俩人火拼,着实不是一次两次的了。 但凡只要他俩不死,一般过一段之后,都会握手言和,好的可以继续穿一条裤子。 而且二人的实力还算是相当,在没有特殊的情况下,两方基本都是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过,事情终归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有些变数。 这一次的马腾军中,出现了一匹黑马,将胜利的天平,向着马腾一方略微压重了一些。 这一次出征长安,马腾领上了自己刚刚十七岁,行过冠礼的长子马超。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郎,刚刚冠礼上战场,在韩遂的眼中,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娃子而已,能对两军的交战起到多少作用? 但是韩遂没想到的是,马超这次出山,所表现出的本领,并不比当年的孙策和陶商要小多少。 这年轻娃娃在战场上表现的神勇无敌,连败韩遂麾下六员战将,大有一骑当先无人可敌的大将之气。 这少年一身锦缎,手中长枪在战场上近乎无敌,韩遂麾下诸将在他面前,几无十合之敌。 堪比吕布的武勇。 马腾军因为马超的闪亮登场,屡次战败韩遂,但韩遂麾下也都是常年居于边塞的善战之军,马腾凭士气占据上风可以,但想要完全击溃韩遂,却依旧是不能。 双方几番鏖战,也是损兵折将,士气大损,双方的士兵无论是在战力和战意上,都跌落了低谷。 但也就是在这种时刻,李傕按照贾诩的谋划,开始指挥三军向马腾和韩遂发动了致命的一击。 李傕等一众养精蓄锐,以逸待劳,马腾和韩遂内讧搏杀,兵马疲敝,两相比较,谁胜谁负自然是一目了然。 更兼李傕有贾诩相助,出谋划策不在话下,自然而然的从马韩二人手中夺回了长安城。 马腾和韩遂再次和好,又对李傕进行了反击,想要重新抢回天子。 怎么长安城经过二人的一次血洗之后,城内的士族百姓对二人极为厌恶,再加上天子亦是颁布诏书,直接敕封李傕为车骑将军,总督诸军,讨灭残暴,更是大幅度的提升了长安军民的报仇士气。 从打跟了董卓之后,李傕还是第一次这么招人稀罕。 迁延日久,马韩二人见事不可为,只能是无奈撤兵,暂时放弃进攻长安,将兵马陈于槐里,却依旧是虎视长安。 而长安的动乱亦是不停,马腾和韩遂二人刚走,并州军在吕布的指挥下,也赶回了长安。 如今董卓三族尽灭,李儒不知所踪,西凉军掌握在以李傕和郭汜为首的二人手中,而吕布麾下有并州军为辅,更兼他有董卓义子的名义,若是继承董卓的基业,也未尝不可。 而马腾和韩遂在实际上,也却未曾完全撤退,他们将兵马陈列于泾阳,紧密的注视着长安城的动向,想找机会卷土重来。 而贾诩老狐狸,此刻虽在李傕的阵营中,但心中也在来回的揣摩。 如今关中的形势越来越混乱,李傕、郭汜、吕布、马腾、韩遂……多方围绕着长安进行混战,这场战事又该如何结局? 历史上原先的轨迹,因为董卓乃是王允和吕布合谋当政,且不允西凉旧部归顺,身在西凉军中的贾诩,为了自己活命,必须要推波助澜,帮助李傕和郭汜杀死王允,将汉室中兴的最后一丝希望扼杀,重新夺权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但是现在的情况则完全不同,董卓乃是“自然死亡”的,且没有后人继承基业,王允也不在长安,眼下西凉军依旧在长安城中占据主导。 贾诩现在不似历史上需要考虑自己的性命了,他需要考虑的,只是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解决这场战争…… 在不用顾忌自己性命的前提下,贾诩自然就不会对李傕完全忠心。 或许现在,是时候该是为自己选择一个好的归宿了。 李傕,在一定意义上并不是贾诩的菜。 贾诩打定主意后,决定乘着混乱时节,进宫去面见天子。 第二百八十一章 王允修仙 董卓去世之后,所带来的变革是巨大的,不仅仅是关中之内的各部势力,此时此刻,连东南的各方势力亦是在蠢蠢欲动。 陶商回了徐州境内之后,先是随曹豹去拜见了一下陶谦,二人向陶谦叙述了此番西征期间的情况与战果。 陶谦听说董卓和皇甫嵩皆已过世,心下着实唏嘘不已,老爷子将这位老上司的令堂布置在了彭城,命彭城内的各级文武都要去祭奠参拜。 陶商又为陶谦引荐了许靖,面对这位对自己儿子有大恩的尚书郎,陶谦自然是礼遇有佳。 祭奠皇甫嵩的事情安排完毕后,陶商又对陶谦提出了当日与郭嘉闲谈,郭嘉让他回徐州后就要安排的四件大事。 陶谦听了陶商的叙述之后,深感此言有理,随即询问陶商道。 “吾儿认为,这四件大事中,当先做哪一件?” 陶商对陶谦解释道:“孩儿一路上冥思苦想,分析利弊,认为眼下解决四事,当由易入深,孩儿想先替父亲出兵,先取了下邳的笮融,然后相办法吃下吴郡的盛宪,然后咱么爷俩再集中全力,威逼臧霸就范,夺回琅琊郡!” 陶谦低头算了算,高兴道:“若是能夺回本是我徐州三郡的权柄,再拿下吴郡,那老夫便也是坐拥八郡之地了,而且自长江东南沿岸开始,南北两岸沃土皆为我陶氏之境!” 陶商微笑道:“父亲这数算的真好,若是能够坐拥八郡,那就绝非一般诸侯了。” “儿啊,那对付笮融和盛宪,你可需要老夫帮你做些什么?” 陶商笑着摇了摇头,道:“父亲什么都不用做,我先回金陵城休整一下,再行征战便可,父亲只要在彭城,紧紧的盯住各方动态,不要让别人乘隙占了咱们徐州的便宜就是……盛宪和笮融,都是疥癞之疾,孩儿若是要收拾他们,基本一战可定。” 换成别的手下,若是跟陶谦吹这样的牛逼,陶谦早就出言训斥他了。 但面对自己的这个长子,陶谦还委实说不出他什么来。 将金陵城打造成了一方富饶沃土不说,单是战败袁术,并参加了这场讨灭董卓之战,陶商的功绩便已经是在陶谦之上,而且这小子的威望在东南之境也是越来越高。 若是再早个十年二十年,陶谦估计都会担心陶商有些功高震主,自己会把持不住他。 不过到了陶谦现在这个岁数,纯属是属于有今天没明天,些许的个别猜忌想法,倒是可以放下了。 风烛残年之人,能看到后代之中有这样一个可以扛起大任的孩子,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吗? “好!孩子!你放手去办吧!为父在彭城,替你看管各方,别说你有信心收服下邳国,广陵郡,还有吴郡,纵然你办不到,为父在彭城也给你兜底……有为父在,这天塌不下来!” 虽然知道陶谦的话以吹牛皮居多,但陶商的心中还是很感动。 愿意无私的为他人承一片晴天的人,这个世界上,也仅有父母能够办到了。 …… …… 在徐州拜辞陶谦之后,陶商扶着皇甫嵩的灵柩与牌位回到了金陵城。 其实皇甫嵩的灵柩在就该入土为安,但皇甫嵩当年曾跟陶商说过,无论他最终殒命在那里,他都希望陶商能够把他带回到这里,因为金陵城的山水风光,老爷子还没有看够,这里,着实是最适合他的长眠之地。 在金陵城外,看到皇甫嵩灵柩的一刹那,王允、貂蝉、小莺儿等人尽皆哭泣。 其中,哭的最伤心的人,还是王允。 但即使是如此,王允却是依旧倔强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因为他知道,皇甫嵩此番出征,已经是完成了他的愿望,他死得其所,死而无憾。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皇甫义真,已经是没有遗憾了。 按照皇甫嵩生前的要求,在金陵城的南山,陶商为皇甫嵩发丧入墓,一切从简。 陶商和王允一同站在皇甫嵩的墓碑前,静静的瞪视着冰冷墓碑上的字,一老一少心中各有所思。 “孩子,你做到了你的承诺。” 王允突然开口,对陶商言道:“虽然不知道你到底用的是什么办法,但老夫知道,董卓老贼一定不会是因病而亡,这其中一定是有你的谋划,但你具体是怎么做到的,老夫却是不得而知了。” 望着皇甫嵩的新坟,陶商心情沉重,少有的没有出言调戏王允。 “司徒,董卓死了,但长安城此刻危机尚在……吕布,李傕,郭汜,马腾,韩遂皆在,各个都是虎狼之徒,您……还想回京为天子保驾吗?” 王允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有些事情,终于非人力所能为之,该做的都做的,该愁的也都愁了,死了一个董卓,又来了一群人,老夫纵然是与你合力,将吕布,李傕这些人也都铲除了,难保其后不会继续出现虎狼之辈……义真去了,老夫这心也跟着去了,有些事,不是我这老头能管的了。” 陶商诧然的看向王允,这位一心为汉,一心为了天子的三朝老臣……此刻,居然不再钻牛角尖,他真的看开了? 陶商觉得王允的话多少沾点糊弄自己,随即出言试探道:“王司徒若是不想管这个纷乱的天下和汉室……那您打算去做些什么呢?” 王允沉默了一会,突然长叹口气。 “人间之俗事已了,老夫这代人已经尽力了,成与不成非人力所能挽回……老夫对这朝廷和纷争,已经是没有眷恋了。” “啊?” 陶商听的云山雾绕,不明所以。 什么叫人间之事俗事?这老头该不会想自杀吧? 王允静静的瞅着皇甫嵩的墓碑,突然感伤道:“皇甫义真这辈子,着实是太亏了,临死都在为了朝廷的事奔波,他以为除了董卓,便会换得天下的清平,结果反倒是虎狼渐多……老夫算是想开了,今后的事自有后人去做,跟老夫没关系了,老夫想管也管不了……老夫从今往后,当云游东南,一心求仙问道,至少也得把义真那一份寿命,替他活出来才是。” “噗——!” 陶商一口气差点没喷了,双眸瞪的浑圆。 “什么玩意?你,你说你要干啥?” 王允用旁观撇了陶商一眼,道:“老夫只是要求仙问道而已,你紧张什么……瞅你那大惊小怪的样子,哪还有一郡之长的威风。” 陶商不敢相信的看着王允,彻底的懵了。 他脑中赫然想起在前世所看的一部经典电视剧中的一句经典台词——“弼马温,你个遭瘟的猴子,不当和尚,你想当妖精!” 陶商咧了咧嘴,叹道:“不当司徒,你想当道士?” 王允哼了哼:“谁说老夫要出家了?老夫当个方士,云游东南,寻那成仙之道,总不是罪过吧?” 陶商暗自咧嘴,心道这当然不是罪过。 这是作妖! 年纪大了,美其名曰是看开了,实际不特么还是怕死么。 “也罢,那陶某来日便让人在金陵城附近建一座道观,然后寻一些知名的道士和方士入住过来,和您一同研究天道,追求长生之术,如何?” 王允一摆手,漠然道:“不用,那样找来的人,十之八九都是骗子,真正的仙师又岂能被你随意召来?老夫不是说了吗,老夫要化为方士,自己云游,靠机缘寻求仙师的点化。” 陶商皱了皱眉头:“您还真要出去云游啊?这兵荒马乱的,您若是出点什么事,让我跟貂蝉如何交待?” 王允的大咧咧的道:“老夫也不离开吴越之境,就在你眼皮子底下转悠,再说你多派几个精锐猛士,保护老夫不就完了么!” 陶商对王允这股子厚脸皮的劲头很是无语。 一个老方士,穿着道袍耍着拂尘,嘴里‘’呱唧呱唧‘’的念着道德经,身后跟着一群身穿甲胄,全副武装的骑兵步兵? 这得是多大谱的方士能干出来的事啊? 哪个仙师这么眼瞎,会来点化他这样的? “行,你想要怎么样都行……”陶商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打皇甫嵩去后,陶商心中对这些老同志就是发自内心的倍感珍惜。 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皇甫嵩的离去确实带给陶商很大的震颤和不舍。 只要人不死,想怎么作妖就怎么作! 王允笑着拍了拍陶商的肩膀,安慰道:“好孩子,没想到你居然能这么理解老夫……老夫谢你了。” 陶商虚弱的道:“不谢,都是晚辈应该做的。” “等老夫摸出求仙问道的法门之后,回头去彭城拉你爹一起成仙去!” 陶商的脑袋上顿时冷汗淋漓。 “多谢司徒大人的美意……我求您还是放过我爹吧。” 王允哈哈大笑:“这么客气干嘛!这事等以后再说……嗯,等老夫安排完一件大事之后,老夫就得离开金陵了,呵呵,云游四方去也,你专心的干自己的事,好好的治军治民,可千万不要太过于想念老夫。” 陶商尴尬的笑了笑,笑容显得很僵硬。 这话,自己应该是怎么回呀? 老司徒倒是还挺自恋的。 “司徒放心,晚辈不会因为思念您而耽误正事的……对了,司徒,你说你临行之前,还要办一件大事?是什么事?” 王允笑呵呵的道:“老夫权且跟你隐秘一下,几日之后,你小子自然就知晓了。” 说罢,突然见王允的面色一正,抖了抖袖子,冲着陶商深施一礼。 陶商吓了一跳,王允给自己施这么大的礼,陶商可受不起,他急忙恭敬的将礼还拜给了他。 王允直起身,正色对陶商道:“太平公子,望你早日肃清寰宇,肃清宵小还天下清平。” 陶商闻言不由的一愣。 少时,陶商亦是犹豫的回复王允道:“王老方士,望您早日功德圆满,荣登极乐得羽化成仙。” 第二百八十二章 拟定婚期(第一更) 王允想要追求晚年理想,离开金陵城云游江南之地,不过他在走之前,对陶商说打算了却一件心中的大事,还偏偏不说出是什么事,对陶商保密。 陶商很快就知道王允想要了却的是什么事了。 几日之后,彭城方面,糜芳代表着陶谦,带着几大车的礼品来到了金陵城。 糜芳和陶商可以算是老交情了,说是生死之交并不为过,两人当年一起响应诸侯讨伐董卓,一个为主将一个为监军,相得益彰,配合无间。 在陶商看来,这就是纵横天下,肝胆相照的英雄间的交情吧。 “大公子!久违了!”糜芳依旧是老样子,圆圆的脸庞显的很是富态,不过却比当初陶商刚认识他的时候,多了几分风霜与坚毅。 当年的那股富家翁的劲头,似乎是被磨砺的差不多了。 诸侯讨董结束之后,糜芳因为功绩,被任命为奉车中郎将,虽然是属于杂牌的军职,但却也也因此在徐州有了统领曲部的权限。 麾下有兵管理的人,自然和当初是不一样的,所谓上行下效,手底下有人把他当成楷模,糜芳自然也不能像过去一样混日子。 近两年来这小子也算努力,操练兵马,夜夜宿营。 军队是最能锻炼一个人地方,无论古代和现代皆是,常年的驻营生活,磨掉了糜芳当年的那些娇气与稚嫩,让他变成了一名真正的领兵者。 陶商治军理政,也正经是有几年光景了,糜芳身上的变化,自然是逃不出他的一双招子。 他心中很为这名老朋友感到欣慰和高兴。 人啊,果然都是在渐渐改变的。 “子方这次来金陵城,还带了这么多车的礼品,难不成是想跟我走门子,求升官不成?” 陶商和糜芳很熟了,闹他的玩笑也十分随意:“陶某的门子可是硬的很,你的些许薄礼,恐怕未必能成事啊,你回去多少还得再预备点。” 糜芳嘿嘿一笑,伸手从袖中掏出一封信笺,递给了陶商。 “末将知晓公子的门子费钱,所以不敢轻易请公子出手……这次前来,实乃是为了另外一件大事,公子看过之后便知。” 陶商眉目一挑,接过糜芳的信,却是陶谦亲笔所书。 信上的内容,很是雷人……陶谦与王允已经商议好了,丹阳陶氏和太原王氏要结成亲家,而王允也已经派人回返并州,正式予貂蝉以王姓,并列于族谱中,而糜芳此次前来,便是代表陶谦,对貂蝉……或许可以叫王貂蝉施以纳彩问名,行六礼之责。 陶商看的有点牙疼。 他现在知道王允那臭老头要了却的心愿是什么了…… 虽然自己与貂蝉是两情相悦。但问题是这俩老东西未免也太不把自己当盘菜了,这么大的事,跟自己这个当事人商量也不商量,居然上来直接就办。 不被重视的感觉,真的是非常的不好。 自己要不要忤逆一下子,来证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与话语权呢? 看着陶商脸上忽明忽暗的表情,糜芳似乎是早就知道了陶商会有这样的踌躇,随即对他道:“末将来时,陶使君曾吩咐末将,让我代为转告公子,前番公子出征在外,不在境内,因此使君大人和王司徒经过商议,就先把这件婚事定下了,不及知会公子,王司徒也已经将义女改为王姓,并置于族谱,此女已正式算是太原王氏中人了,与太原王氏攀上亲家,对公子日后的前途可谓大大有益……” 陶商闻言撇撇嘴。 话是这个么道理,问题是俩老头随便定人家的六礼行程,都不告诉自己,有点太过。 亏我这么劳心劳力的在外面给他拼命。 见陶商依旧是没什么表示,糜芳随即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下面末将还要给公子转述一段陶使君的话,请公子静听。” 陶商疑惑的望向他。 糜芳缓缓的开了口:“老夫是你父亲……” 陶商的脸色顿时一黑。 虽然知道这应该是陶谦的原话,但由糜芳这么直接的转述,陶商心中还是有些憋屈。 常年占别人便宜的人,今儿让糜芳给我按在地上强奸摩擦了。 糜芳似是没反应过味来,继续道:“老夫是你父亲,老夫给你定下的事,无一不是为你着想的,身为陶氏子,当为陶氏忧,与太原王氏结亲之事也算干系重大,汝若敢起幺蛾子,老夫即使是出兵踏平金陵城,也要拾掇死你,具体该怎么做,汝好自为之。” 陶商:“……” 算了,憋不憋屈无所谓了,跟自己老爹没有必要掰扯那么多,都是一家人,有话还是得好好说。 看看老头用的这几个词:出兵,踏平,拾掇死…… 不就是成亲么,挺好的一个事,没有必要非得弄到那么大的政治军事高度上去。 见陶商的面色由不忿转换成了平静,糜芳在心中不由的对陶谦伸出了大拇指。 老而不死是为贼,对付长公子,换谁也不好使,放眼全天下,也只有他这个亲爹出手才能够降服的了。 糜芳此番代表陶谦前来,充当的是媒人的角色,也就是行使六礼中的前五项,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 说白了,就是提亲、问名字、对八字、送礼、定婚期。 这几件事,陶商和貂蝉这种当事人都不能参与,只能是任凭糜芳和王允商议。 别的事尚还好说一点,只因王允和陶谦都是彼此中意这场婚事,倒也无碍,主要是这婚期的设定时间。 在陶谦看来,如今天下纷争,四方祸乱,婚事不宜拖延太久,越早办利索越好。 当糜芳把陶谦的意思转达给了王允之后,王老头却是一百万个不同意。 王允的态度很坚决,高门成亲,一定要遵循古礼。 这样才能显示出士族与高管的档次! 古礼有载:天子一年而婚,诸侯半年,大夫三月。 王允坚决要求半年之后成婚。 糜芳见老头的态度坚决,无奈之下,也只好答应了。 婚期已经定下,王允便再无牵挂,随即准备离开金陵城,去云游东南,实现他后半生那不切实际的梦想。 修仙归修仙,但陶商还是怕王允出现点什么安全危险,因此在事前做了准备。 陶商让许褚从虎卫军中挑出一百名忠心耿耿的壮士,并在裴氏四兄弟中挑出了裴净,随同王允一同在江南云游半年求仙问道。 临出发的当日,陶商和貂蝉等人亲自将王允送出城门,直至郊外。 父女俩的表现非常特别且具有参照性。 貂蝉哭的梨花带雨,娇面忧愁,显然是舍不得父亲。 王允则是一直在没心没肺的傻笑,跟他女儿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义父,你什么时候回来?”貂蝉红着眼睛,问王允道。 王允此刻心中已经放下了一切,一心追仙问道,他此刻的嘴都要咧到耳朵上去了。 “现在还说不好,但半年后汝二人之婚期,老夫定会回来的,绝不缺席。” 貂蝉的泪水只是控制不住的流。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以这位义父为靠山的,可是如今老父却是要决然的离她而去,貂蝉在情绪上,一时半会有些接受不了。 王允笑呵呵的看着貂蝉道:“孩子,你长大了,而且还有了王氏之姓,而且也已经定下婚期,老父也可谓是心愿已了,完全可以放心的出游了,有陶家小子照顾你,老父也放心许多,今后你好生相夫教子,无需挂怀老夫。” 貂蝉擦了擦眼泪,抽噎着点头答应。 陶商在送行的一路上,都是在一脸懵逼的打量着王允。 老爷子的装束超凡脱俗,此刻已经完全可以混入进入方士圈了,他头戴木制的高冠,一身干净利索的道袍,白色的胡子打理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陶商掂量着他若是手中再握上一把拂尘,身后再配置两个抱着葫芦和拿着扇子的童子,那就活脱是太上老君的低配版了。 “司徒大人果然是干一行爱一行,您这身打扮……也未免太专业了吧。”陶商微笑着夸奖王允。 王允白眼一翻,哼哼着道:“你少拿你的那些碎语乱调来挤兑老夫,貂蝉如今已经是正式入了王氏族谱,是我太原王氏中的人了!老夫不在金陵城,你若是敢欺负老夫的闺女,老夫纵然是相隔千里,也饶你不得,必取你项上人头!你听明白了没有?” 陶商闻言脸色一沉,半晌之后方才有些紧张的道: “司徒大人果然是志向高远,这修仙的门槛还没摸着呢,就惦记着千里之外御剑取小婿的人头……小婿,佩服。” 王允被陶商气的白胡子直抖。 他现在真的开始考虑,日后一旦位列仙班,是不是真的可以滥用职权,召唤一道九天神雷将这贼小子直接劈死! 也好让这天下消停一些。 第二百八十三章 孙策守孝(第二更,求支持) 陶商浑然不知道王允现在正考虑将来得证大道之后第一件事是想弄死自己。 不然,他很可能会现在立马就直接送王允上西天。 “司徒,小婿还有一事不明,貂蝉以王氏为姓之后,不知这名字又该如何改?王司徒有想过吗?今后是该叫她王小貂?还是叫王小蝉?……或是王貂蝉?” 这回不光是王允老头了,连貂蝉都是被气的涨红了脸,她伸手轻轻的在陶商的胳膊上掐了一下。 王允黑着脸,将袖子狠狠一甩,道:“老夫这眼瞅着都要走了,你还在这给老夫气受!我走都走的不消停……老夫晚年认识你这个小子,真乃人生之大不幸也!……你们留步吧,老夫去也!” 说罢,便走过去牵马,率领着一众人马气狠狠的向郊外的羊肠小道离去。 裴净向着陶商恭敬的一拱手,拜辞。 陶商吩咐他道:“又什么事,随时用暗号联系校事府的人知会我。” “府君放心便是!” 貂蝉看着远去的王允,心下不能自已,高喊了一声:“义父,早些回来。” 王允的身形略有一窒,但是却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她挥了挥手,道:“孩子,好好照顾自己,保重。” 陶商也是高喊了一声:“义父,早些……” 王允直接出言打断他:“你闭嘴!” 瞧着王允和裴净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貂蝉一边摸着眼泪,一边转头看向陶商道:“义父他真的能找到得道成仙的法门么?” 陶商很想张口说一句“得个屁道”。 但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他轻轻的伸手揽过貂蝉的肩膀,安慰道:“董卓死了,皇甫老师也去了,但长安的纷争却没有休止,汉室也没有重新崛起的希望,在这种时刻,王司徒需要一个契机摆脱旧日的夙愿,重新振作,他在心灰意懒之下,能够找到一个新的寄托,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成不成仙,倒是无所谓了。” 貂蝉轻轻的摸着眼泪,听了陶商的话不由的也是破涕为笑。 是啊,对于一个已经进入人生岁末的老人来说,还有什么能比的上在晚年去找到一件事去替代自己前半身那无休无止的执着呢。 人生,最重要的,或许就是拿得起,放得下吧。 貂蝉擦干眼泪,望着王允等人逐渐消失的背影,笃定道:“不论如何,现在的义父,总比当初要快活许多……再说了,他老人家如此诚心,上天也一定会眷顾于他,要是真让他找到了成仙的法门,岂不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陶商咧了咧嘴,没好意思搭腔。 历史上,以秦始皇、刘彻、李世民、朱厚熜的能力、物力、财力都没有成功的事,王允能办成? 那些帝王们搭钱的搭钱,搭物的搭物,封官的封官,炼丹的炼丹,嗑药的嗑药,什么把女儿嫁给方士,带童男童女出海寻仙,甚至还采阴补阳的荒唐事都做过,结果不该嗝屁还是嗝屁了。 古人的迷信因为环境,终于还是无药可解。 “对啦,我领你去看一件好东西。” 陶商为了分散貂蝉的注意力,不让她沉溺于分离请伤,随即转移话题。 他牵起她的手,带头领着她往金陵城走去。 貂蝉脸色羞红,低头任陶商牵着。 回到了金陵城中,陶商并没有带她回府邸,而是领着她到了一座小小的作坊处。 一进了作坊内,便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从里面飘出,进入了貂蝉的鼻中,顿时让她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兴奋与愉悦。 “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貂蝉颇是喜悦的看着陶商。 陶商笑呵呵的看着她,道:“是香露。” “香露?”貂蝉疑惑的看着陶商,奇道:“难道不是熏香吗?” 汉朝时期,熏香在士族和贵族当中就已经流行了起来,貂蝉身为王允的义女,久在京城中,对熏香的味道自然是不陌生的。 汉朝用香之盛可谓到了奇葩的地步,甚至成了一种宫廷的礼制。 据《汉官仪》记载的一段:尚书郎入直台中,女侍使被服,执香炉烧熏,从入台中,给使护衣服。 可见当时汉朝人对香料是有多么的痴迷, 饶是中国用香如此之盛,但用蒸馏法提取香料,制造香水,也只是在唐末五代之时才开始的。 虽然蒸馏法相对简单,但汉朝的工艺和用具相对匮乏,纯精油是通过蒸气蒸馏的方法从植物中提取出来的。 试想将花瓣悬于滚水上方,让蒸汽将精油从花瓣中带出来,上升的过程中再用容器捕捉,而蒸汽快速冷却之后,又重新变成水流淌下来,从而将精油从水中分离…… 简单但却麻烦的步骤,后期还要有稳定的步骤进行保存不使其挥发…… 而且这东西还不是普遍试用的,因此陶商对香水的制造,也只是定位为高档的奢侈品。 他没用用多少人操作这件事,只是在金陵城中弄了一个小小的作坊,每年限定一点产量即可。 除了自家使用,这点香水可以作为对外邦交的高奢礼品,亦或是日后有机会进奉给长安的天子,对于自己的一些政治目的,或许会有促进的作用。 陶商命人在作坊中取了一些成品给貂蝉拿来,放在她的鼻子下,问道:“怎么样?感觉香吗?” 貂蝉手中捧着那个小罐罐,仔细的嗅了一会,方才惊讶道:“呀,香,真是太香了!子度,你是怎么会想到做出这样的妙绝之物?” 貂蝉说话的时候,望向陶商的眼神可谓充满了憧憬之色,一闪一闪的,就差撞出小星星了。 女人啊,对于这样的东西就是无法抗拒。 陶商刚回金陵城,用赤兔马拉她兜风的时候,也没见她高兴到哪去。 陶商一边笑一边冲作坊内的人吩咐,命他们将成品打包成两份,一份交给貂蝉,一份亦是交付于她,让她转交给糜贞。 貂蝉美目流转,笑盈盈的看着陶商,用手指轻轻的划着他的胸口道:“呦,陶大公子好大的胸襟,这面跟我走六礼订婚期,那边还惦记着贞儿妹妹么?” 陶商摇了摇头,无奈的道:“想哪去了,糜氏现在和咱们合作干买卖,商号销路尽在其手,你是替我掌管十三行和糜家的合作的代表,说什么也得维护好这层关系不是,我这可是在帮你呢。” 貂蝉伸手摸了摸陶商的脸,笑盈盈的道:“看你急的,我就是问一句,你解释那么多做什么?放心吧,十三行我一定替你打点好,贞妹妹那边,我自然也当好生交往,不过说真的,贞妹妹可是少有的美女,性子还那般贤淑,陶公子你又是当世俊杰,就真的没什么想法么?你要是有想法,小女子帮你说媒去。” 陶商摸摸鼻子,无奈的一笑。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打回了汉朝,他发现这个年代的女子和女子的爸爸们……貂蝉也好,曹豹也好,反正就自己所碰见的人来说,一个个都挺大度的。 心眼子都大的一塌糊涂。 …… …… 吴郡,富春县。 古人有守孝三年之说。 自打孙坚战死之后,孙策便将父亲的旧部兵马交付于堂兄孙贲代为掌管,并让其暂时依附于袁术之下。 孙策自己则是回富阳一边守丧,一边静静的反省自身,醒悟己过。 不得不说,孙坚的死对于孙策来说,着实是晴天霹雳。 这个霹雳,重到几乎磨灭了孙策年轻时所有的暴戾与火气。 若是陶商见到现在的孙策,他一定会大大讶异于孙策现在的改变。 在气度和沉稳上,他与当初判若两人。 经历过丧父之痛的孙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任性妄为,狂躁任性的少年狮儿,他总来来到孙坚的墓碑前,静静的看着其父的长眠之所,沉思过去与现在的自己,心中不断的反思过去,并不断的对未来做出筹谋。 即使是知道舅舅吴景终于去世,即使是知道当初害吴景瘫痪之人乃是陶商,即使是知道袁术征讨金陵城失利,即使是知道了孙贲所率领的父亲旧部在濡须坞损兵折将,即使是知道了祖茂战死…… 知道了这么多的不利消息,孙策却一反常态,没有一丝的焦急,只是依旧静静的为父亲守丧,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毒或是愤怒表现。 孙策现在只要沉淀自己,并期待在有朝一日厚积薄发,重塑祖上之威。 第二百八十四章 目标是假和尚(第三更) 这一日,又到了每月固定祭奠孙坚的时辰,孙策依旧是照例来到孙坚的坟前,烧香祭拜,焚香扣头,打扫陵墓四周的杂草泥土。 古人的规矩繁杂,一个短短的祭奠过程,几乎耗费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等到忙完所有的事之后,已经是临近晌午了。 就在孙策刚刚祭奠完孙坚的陵墓之时,却见远处一辆马车缓缓的向孙坚之墓行驶而来,而马车上面,一个长相极为俊朗,英俊到让男人看到他都会脸红的俊朗青年,正在冲着孙策友好的微笑。 见了来人,孙策顿时愣住了。 少时,马车临近,那男子下了马车,命随身的仆从将食盒中的祭品摆放在孙坚的墓碑前,然后恭敬的施以拜礼。 “孙伯伯,小侄儿前来看你了。” 英俊男子的语气沉痛,眼眸中有点点的泪光闪过。 孙策这时候已经是回过神来,他长叹口气,对英俊男子道:“公瑾,你怎么来了” 周瑜擦干了眼泪,转头看向孙策,感慨道:“自打孙伯父去后,兄长便将伯母搬离了舒县回至富阳,一年多了也不曾来个信,愚弟惦记兄长,因而借着去看望从父的机会,转道来富阳县见相见……适才去了孙氏的祖宅,见过伯母后,方知你在伯父的陵前尽孝。” 孙策恍然的“哦”了一声,感慨道:“贤弟真是有心了,愚兄替家父在这里感谢贤弟高义。” 周瑜闻言露出了笑容,那俊朗的笑容仿佛能化开冰山,温暖世间,光照大地。 “兄长,小弟来时命下人略备了些小菜,咱们且坐且谈,小弟有些话想对兄长说。” 周瑜和孙策乃是同年所生,但周瑜却一直对孙策以弟自居。 赶上晌午,两人便即在孙坚墓碑旁的苇棚内安歇闲谈。 “兄长可知道,董卓身死,袁绍和曹操的声势盖天,徐州的陶氏亦是因参加此战而变的声名素著。” 孙策的表情不喜不怒,淡淡道:“我虽在守丧之时,但对天下大事,亦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贤弟说的这些我自然是知晓的。” 周瑜急切的道:“既然如此,兄长如何还能在此坐守的住” 孙策苦笑的答道:“坐不住又能怎样眼下为兄可还是在守丧期中,难道还能与他们出去争不成……” 周瑜坚定的摇了摇头,道:“金陵城的陶商就不似你这般,听说他的老师皇甫嵩在身死之前,严令陶商只许为他守丧三日,否则便不复为师徒也,此事天下皆知……他们为何如此盖因陶商和皇甫嵩都知晓,眼下乱世之际不同于清平之时,时时皆有瞬息之变,就犹如袁绍和曹操领袖关东,袁术濡须之败,太平公子崛起东南,公孙瓒界桥之败,董卓函谷关之殁,长安诸方争雄,几乎都是在雷霆之时发生的,当此大乱时节,兄长若是一味坐守,只会错失良机!” 孙策闻言没有说话,他在静静的寻思周瑜话中之意。 “公瑾之言甚是有理,不过我纵能请动家母与宗族们出面,免了我剩余的这一年的守丧之期,但难办的是,家父旧日之兵现由孙贲统领,尽在袁术麾下,我纵想成事,但兵权拿不回来,只怕是亦难展翅。” 周瑜听了这话,哈哈大笑。 他指了指孙策,又指了指脚下,道:“自打伯父去世,兄长这些年一直便是居住在这富阳之地,你可是好久都没见过袁术了,哪里还会知晓他在想什么而愚弟可是一直在舒城居住,对袁术现在的情况很是了解,他现在可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大有横扫江南之势的袁公路了!” 孙策闻言奇道:“公瑾此言何意袁术现在与当初有何不同” 周瑜笑着回道:“濡须坞一战,袁术连连丧败于陶商之手,又被刘表乘机袭取了南阳郡,不但输了阵仗,还丢了根本,以袁公路的狭隘性情,这口气他又怎么能咽的下去偏偏金陵城的陶商发展迅猛,声势不俗,听说首阳山一战,吕布的赤兔马都被他缴了!此等威势,袁术纵有心征讨,但也是不敢轻动,他甚怕出现上一次的败局。” 说到这,周瑜顿了顿,道:“袁术麾下,缺可用人之啊。” 说到这,孙策似是明白周瑜的意思了。 “公瑾的意思是,愚兄若是现在回去帮袁术的话,袁术很有可能会重用为兄然后为兄便可以借机……” 周瑜见孙策一点即透,非常开心,夸赞道:“兄长明智!不错,姓袁的现下心中,最恨的人就是陶商,只要兄长去他那里尽述与陶商不共戴天,愿替其讨伐之愿,相信拿回昔日的兵马应该不是难事,况且兄长若是要成大业,非据江东之境不可……如此说来,陶商占据丹阳郡,挟持扬州刺史刘繇,心思只怕也是有意全据江南,此人早晚都将是兄长的对手。” 孙策无奈叹道:“可惜我现在势单力孤,却未必能争的过陶商。” “有愚弟在此,替兄长招揽江南群英,兄长在以袁术为后盾,未必就输了那太平公子。” 孙策一听周瑜愿意助他,不由的大喜过望。 须知周瑜虽然年轻,却才华横溢,满腹智谋,可谓江淮之地的青年俊才之冠。 更让孙策为之心动的是,周氏一族乃是庐江郡的豪门望族——而且绝对不是一般的豪门望族。 庐江周氏成名时间虽然不长,只有百多年,但从东汉章和年间算起,周氏家族近三代就有周景、周忠两人担任过太尉,其中周景还曾担任过司空,而且百多年来,尚书郎、光禄大夫、大司农、将作大匠、太守、国相、县令周家一直都是层出不穷,周氏在江淮两岸望族中的影响非常之大。 如果说袁绍是四世三公之后,那周瑜便算是两世三公之门。 有了这样的门阀相助,在收揽人才以及取得政治资源方面,孙策自然是比原先多出了不少的信心。 看来,自己出山争霸天下,与诸雄一较高低的时候,到了! …… …… 陶商送走了王允之后,随即在金陵城开始了他的下一步行动。 王允能不能成仙他不知道,但是下邳国现在有一个人却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这个人就是陶商马上要解决的目标。 活的比太平公子滋润的人,一般都没啥好下场。 这个生活滋润的人,就是陶谦的老朋友,下邳相笮融。 此人目前架空着广陵太守赵昱,等于在徐州独立了下邳和广陵两郡之地,他截断两军的税赋,私自挪用,大建佛寺庙宇,要求下邳的人民日夜诵读佛经,还到处招揽和尚,使得下邳国附近各郡的和尚、尼姑和佛教徒迁入下邳,前后高达五千多户。 这厮简直就是要西天取经的节奏啊! 王允那边刚刚当了道士,陶商身为人婿,于情于理都应该帮王老仙长拾掇笮融这假和尚!整出一个和尚和道士能够共存的理想乐土。 打假和尚,必须的! 另外还有吴郡的盛宪,自己很早以前,就已经把那些不愿意归于王化的水贼头子安置在了吴郡的各处县下,并且是以扬州刺史刘繇的名义,所以至少在明面上,盛宪是没有办法忤逆陶商的这个安排的。 现在,是到了收尾的时候了。 广陵郡,下邳国,吴郡……乘此时机一块拿下。 对手并不是一些很厉害的人物,可谓是疥癞之疾,既然是疥癞之疾,陶商就不想在他们的身上耽误太多的时间。 去中原讨伐董卓之时,针对吴郡等地的后续跟进工作,陶商全都委托给了陈登和韩浩,现在该是问他们两个要说法的时候了。 三郡之地,推图先推吴郡,而吴郡那边,早有陶商安插进去的那些想要独治县城的水寇头子们…… “除了甘宁,周泰,蒋钦等三人之外,那些领兵前往吴郡,想要独治县城的水贼头子们,现在都怎么样了盛宪和他们相处的可还融洽”陶商询问陈登和韩浩。 听了陶商的问话,陈登和韩浩二人意味深长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嗯,怎么说呢”韩浩捋着下颚上的须子,慢悠悠的道:“进不得,退不得,说官不官,说匪不匪吧。” “怎么个意思”陶商有些不明所以。 韩浩开始慢慢为陶商解释道:“当初公子将他们任命到吴郡下属的各处县城内,作为驻军,同时又补充以扬州刺史刘繇的印绶敕令,可谓是名正言顺,吴郡太守盛宪,无论是在名义上还是在行事上,都不占理,只能是听之任之,不过盛宪毕竟是一郡之长,有些事情表面上不能明抗,但私底下却还是能暗抗的。” 第二百八十五章 愚蠢的手法 听韩浩陈述水贼头领们所谓的暗抗,陶商倒是有了兴趣。 “这话怎么说比如呢”陶商一扬眉毛,垂询韩浩。 韩浩笑呵呵为他解释道:“这第一,驻守在吴郡各处的水贼驻军们,盛宪不提供给他们粮草,只言说是吴郡连年收成不佳、税赋不齐、粮草不敷,没有多余的粮秣供养给刺史下派的郡兵了,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他也就这两下子了。”陶商微笑着摇头,颇有些感慨。 盛宪给各县城的水贼们断粮,这个手法早就在陶商的意料之内,这是最简单也就直接有效的做法,简单粗暴,分分钟有效。 “没有了粮草,那些驻县的水军中有人闹事吗”陶商突然很想知道这些水寇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韩浩使劲的点着头:“当然有了!那些水贼当年在长江上都是以烧杀抢掠而闻名的,盛宪给他们断了粮,他们自然不会答应的,据说哗变了好几次,却都被那些水贼首领们摁了下去,盛宪巴不得他们哗变,这样就能以镇压的名头直接出兵剿杀了。” 陶商笑道:“还算他们聪明,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接下来,那些水贼头子,在盛宪那拿不到粮,应该是转头问我要了吧” 韩浩拱手道:“什么都瞒不过府君,确实是管我们要的。” 一听到这话,陶商就恨的牙牙直痒。 虽说他也多少能理解那些水贼的处境,但盛宪那拿不着粮回身就问自己要,陶商感觉多少还是沾点欺负人。 陶商眉头一扬,道:“给了吗” 韩浩点了点头,道:“他们是府君当初亲自受降的兵将,当然是要给的。” “怎么个给法” 韩浩的眼睛飘向了对面的那个人,笑道:“自然是按陈元龙教我的方法给的。” 陶商将头又转向了陈登。 这家伙,给韩浩出什么馊主意了把韩从事乐成那副熊样。 却见陈登礼貌的冲陶商一额首,耐心的解释道:“在下也不曾用什么特殊之法,就是每一次给粮,都是派甘宁,周泰,蒋钦等麾下的旧卒去送,并让他们每次送粮的时候,都在粮车上大书府君的旗号,并将那些甘、周麾下的水贼们身着精甲美服,每次去之前,皆予以重赏,让他们去送粮的时候,也好跟那些水寇们私下说说,跟着甘宁和周泰,直接进了我金陵中军的好处究竟有多少……” 陶商听了陈登的话,直接用四个字给评价了他此计的功绩。 “干的漂亮!” 在陶商的眼中,陈登着实是坏到掉渣了,让甘宁和周泰麾下的水贼们去送粮,打上旗号告诉那些水贼喽啰们,粮食是他陶商拿的,让他们对陶商心中产生感恩之情。 而这些身着精甲,拿着重赏,在金陵过着大好日子的水贼们每一次送粮,少不得都得跟他们那些旧日的水贼同行们吹吹牛逼。 什么老张过的怎么样,老李现在干什么呢,老王多么多么有出息……等等云云。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一次两次也就那么样子了,但这时间一长,陶商拿脚指头也会想的出来,那些跟随头领在吴郡驻地的原水贼兵马,一定会大有怨气。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他们一般很少会去嫉妒那些不认识的有钱富豪,却偏偏喜欢嫉妒身边认识的那些小富之家。 换成谁谁也不平衡,同样是投靠在陶商手下地下的水贼,甘宁和周泰的手下跟随陶商驻扎在金陵城,当了水军,一个比一个活的精神,一个比一个像人……反观剩下的那些傻吊头领,私心甚重,非要独立治县,现在倒是好——首领们倒是独立了,可底下的兵呢一个个左右不是人,当兵当的还得要靠别人接济!一天天活的跟要饭的似的,这日子反倒不如当贼的时候舒坦了。 时间一长,那些水贼崽子和他们执意要独立郡县的首领,势必要离心离德。 这就是所谓的分化啊。 陈登这老小子,损到家了。 “盛宪对付我的招数,应该不是只有这一招断粮吧若是只有这点能耐,他只怕是也做不得这么长时间吴郡的太守了。”陶商继续询问。 韩浩额首回答:“府君英明,盛宪除了限制吴郡下属县城驻军的粮秣之外,还给他们下了一剂猛药——便是让驻扎在各县的兵马,讨伐吴郡境内的山越渠帅。” 韩浩口中所言的山越,并不是单一的指住在山中的越人后裔亦或是江南土著。 不论是什么样的山民亦或是土著,对于江南各地的郡守和县长来说,即使是不好管理,也属于下辖的治民,有时候就算是招惹不起,那只要不反叛,就可以容忍。 但山越中的首领,一旦挂上了渠帅两个字,就不太好听了。 说白了,跟张角那一类的造反派无异,属于纯纯的地方贼寇。 东汉末年,吏治贪腐不止,再加上群雄割据,兵连祸劫,很多底层人民为了逃避战祸,竟是举家断户的迁入深山中,有的看破了红尘的豪强大族也往往合宗入山,甚至发展成匪盗。 这是一种普遍的现象,而江南之地,由于对山民和土著遗族的歧视,有时候也将这一部分统一称之位山越,二者时常互用,但实则在性质上却绝不相同,山越宗贼的叫法,有时候,指的其实是汉族的地方叛逆领袖。 而盛宪让驻扎在吴郡各地的贼首,去讨伐吴郡本地的山越渠帅,说白了,这根本就是借刀杀人,凭那些水贼的实力根本就不可能做的到。 江南各地,山越宗贼皆有,但就目前来讲,实力最大的两支山越宗贼都是在吴郡境内。 一个是径县附近的山越渠帅祖郎,他自打入山当了山越之后,便一直活动于宛陵地区,与东汉政府作对。 直到陶商接手丹阳郡后,带来了以许褚,徐晃,徐荣,陶基等一系列猛将之后,威震丹阳郡四方,使金陵城大治。 祖郎再牛逼,也不太敢在击败了袁术十万之众的金陵军面前嘚瑟,随即东移,将麾下的宗贼,向吴县的所在地转移。 而吴郡的本地,则是有一支更强大的山越宗贼。 麾下拥有一万人众的严白虎! 依照陶商目前的实力,严白虎就算是有一万宗贼之众,但也就是只能跟地方的县兵或是其他的山越渠帅装装蛋,在金陵城的兵马面前,严白虎连个响屁都算不上。 他最多就算是个蔫屁。 但对那些分散在各县的水贼来说,拥有一万人的严白虎基本就算是天了。 更不可能相提并论的是,那些水贼,当年的一身本领可是在长江上练出来的,打水战他们所向无敌,可如实跟严白虎打山战…… 估计严白虎能把他们各个都栽在山坡上,绿柳常青。 盛宪这一手借刀杀人,着实是施展的妙啊。 不过陶商倒是感觉很有意思。 盛宪若是连这两下子破解之道都没有,他着实也就没有资格让自己亲自陪他过招了,或许陶商只需派陈登,郭嘉二人中的一个设计收拾他就稳稳的足够。 不过眼下,陶商倒还真是想会一会吴郡太守盛宪。 似乎是看出来陶商的想法,陈登随即谏言道:“府君无需忧虑,以登对这些水贼的了解,盛宪给他们设下了如此之大的一个圈套,这些水贼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最优先的还是会向府君求救。” 韩浩亦是抚掌道:“如此也好,届时府君以支援地方县兵为名,让扬州刺史刘繇起书一封,允许府君出兵入吴郡境内剿匪,讨伐山越宗贼!府君顺势入吴郡,一则拾掇那些当日不肯真心归附的水贼头领,收拢他们麾下的士卒们归心,二则用平定山越的借口,一举拿下盛宪,取得吴郡!” 陈登沉吟了片刻,在一旁补充道:“盛宪虽是文人,但却是和孔融齐名的名士,能不与他动手最好,最好是不战而屈其之兵。” 陶商笑呵呵的伸出手指头,道:“这事我记下了……不过,陶某认为还有第三点,我此番名义上是出兵扫荡宗贼,但实则确是要借机一举出击,直取下邳国!” 陈登闻言笑了:“声东击西,笮融那边以为府君去吴郡是收拾山越,其实府君真的目的,却是那个崇尚佛理的假僧是吗” 陶商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没有时间在南方的三郡之地过多的牵扯,消磨时间……一定要乘着这次时机,以最快的速度平定三郡,安抚后方。” …… …… 按照陈登的设想,驻扎在吴郡的水贼,以刘寨主为首的,果然是联名向丹阳郡发来了求援信,不过求援信的内容在本质上与陶商和陈登事先猜想的,有些许的不同之处。 水贼头子们干了一件愚蠢的事,着实是让陶商哭笑不得。 盛宪命令驻扎在各县的驻军讨伐吴郡境内的山越渠帅,这条件对于这些水贼来说,的确是太过苛刻。 山越宗贼全都藏在了山林中难以寻找的地方,就是能够找到,一时之间那么多的山越宗贼,又如何能除的尽况且他们还不善于山战! 在盛宪的威逼之下,水贼头子们想出了一个蠢的不能再蠢的办法了。 他们各自假意出兵,在山中晃荡了一圈,来了一个国庆七天山中游。 然后水贼们回去后,直接就向盛宪禀报,说是从宛陵迁移至吴郡的山越军众以及其首领祖郎,在这次出兵中,已经被己方在七日时间内荡平了。 谎报军功,真特么是蠢的不能再蠢的办法,这种事,也只有这些水贼头子能想得出来。 第二百八十六章 吴郡的恩怨 为了应付吴郡太守盛宪的难题,驻扎在吴郡各县的水贼们想出了一个蠢的不能再蠢的办法了。 就是他们假意进山晃荡一圈,然后出来之后就说山越中的渠帅祖郎一伙,已经被平定了。 祖郎被平了…… 被平了…… 平了…… 为什么说这个冒功的方法很愚蠢呢。 因为他娘的水贼校尉们的奏报刚刚被呈递到盛宪的办公桌上,祖郎就大摇大摆的从山中出现了。 山越宗贼,有时候一年半载都不露面一次。 但这一次,祖郎就好像故意是跟这些水贼头子们作对一样,在他们谎报军功的没几日之后,祖郎就率领自己麾下的山越之众,从山中出来劫持吴郡下属的县府,补充粮草辎重。 这真是活该点背到极点了! 纯粹就是老天爷想灭他们啊! 消息一传到盛宪那里,差点没把盛大郡守给乐出屁来。 正愁没理由呢,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集体伸脖儿让自己剁脑袋么? 其实盛宪事前多少也有点为难。 若只是没有达成讨伐山越渠帅的命令,直接就把这些驻扎在各县的水贼头子们清理了,于情于理多少是有点说不过去,特别是他们又没有打败仗,只是找不到人在哪而已,况且他们毕竟是陶商利用刘繇的敕令,留在吴郡境内的,这么对待他们,传了出去,只怕有损自己的声名。 但这些水贼头子们却居然做出了最愚蠢的选择,活活的把自己的把柄用快递袋包上,八百里加急的送到了盛宪的手中。 谎报军功,乃是危及社稷的泼天大罪,在历朝历代,就是斩尽三族,也绝对不会有人敢说三道四。 要不说他们一个个当年都是贼呢,真是什么都敢干! 知道祖郎居然在这个节骨眼跑出来搅己方的局,水贼头子们差点都没吓的尿裤子了。 水贼头子们本来是想放弃官身,重新跑到江上当贼的。 但问题是在试探了几番之下,才发现手底下的那些崽子们,已经对他们的首领出现了抵触心理! 陈登的几番举措已经让这些水贼头子和手下们的崽子离心,此刻想让他们再次随首领们去当江贼,基本上已经不会有什么人响应了。 若是一味的逼迫,搞不好还会出现哗变的结局,更加难以收拾。 没有手下人响应,这些水贼狗屁都不是。 他们若是孤身潜逃,结局也是显而易见,一亭长便能将他们擒获上缴领赏。 水贼头子们这下子是真的就慌了。 人不作,就不会死。 摆在他们眼前的路现在几乎已经变成了没有,只剩下唯一一条可是一试的道路。 那就是向陶商求救! 陶商本来已经准备出兵吴郡,但没有想到居然会碰上这么一桩子事情。 猪队友,真是带不动啊。 就不能让我省点心么? 陶商随即在丹阳郡整点兵马,点兵一万,并命许褚为前部先锋,另卓陈登,周泰,徐荣,陶基,陶应等人随军同往,前往吴郡替这些水贼头子们擦屁股料理后事。 虽然说让他们就这么被盛宪杀了是比较方便的选择,但毕竟都是自己安排的人,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让盛宪把他们斩了,多少有点丢陶商自己的面皮。 死也不能让他们这么丢自己的脸死皮啊。 先把他们赎回来,回头再祸害死他们。 准备出兵吴郡的前两日,前部先锋许褚来向陶商汇报兵马安排布置的情况。 陶商一见到许褚,顿时有些傻了。 只见许褚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两个面颊都是又红又肿,整体看来就没有一块好地方。 自己麾下的诸将当中,最勇猛善战的猛将,居然会被人打成这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记得他当初和典韦单挑的时候,也没被拾掇的这么惨烈吧。 何方神圣,居然能把许褚削成这样? “跟甘宁打架了?”陶商颇是疑惑的出言询问许褚。 许褚一张大脸羞的通红,使劲的摇着头道:“不是。” 不是甘宁?那会是谁呢? 难道这金陵城,还藏着一位武艺远超许褚的民间高手不成!? 陶商好奇的眨眼,跟许褚打听:“那是怎么回事?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把你揍成这幅德行?” “唉~!您别问了,兵马已经准备好了,某家特来请辞,这就先行一步了!”许褚似很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使劲的转移话题。 陶商见许褚似是有难言之隐,也不方便多问了,随即道:“仲康你率领两千兵马先行去往吴郡,逢山修路,遇水搭桥,并随时汇报前方情况,陶商三日后,便率领其余的八千兵将随后出征。” 许褚领命去了。 三日后,陶商亦是率领八千主力兵奔着吴郡的方向而去。 这一次的出征,在凶险程度上比起上一次去中原对付董卓,实在是要少的太多了,因此陶商带上了跟班陶应伙同自己一起出征,也算是让弟弟长长见识,历练历练。 王允云游外出求仙的时候,正赶上陈登让陶应前往宛陵督建扩城,因此陶应没有赶上给自己的便宜师傅送行,回来之后不由的悔恨万分。 这孩子一路上都在偷偷的抹眼泪。 陶商看的很揪心,不管这个弟弟在旁人眼里有多不堪,但他的心地却是无比的善良。 “二弟,听陈元龙说,你这次去宛陵督建扩城做的很好,所有的事都安排布置的井井有条,其实只要肯用心,二弟你还是能够做到的,为什么原先就不好好去弄呢?” 陶应还沉浸在便宜师傅离去的悲痛中,闻言一边抽噎一边道:“可能是因为懒吧。” 陶商:“……” 大实话,没毛病,这孩子一点都不虚伪。 这孩子一语中的,说的很是中肯,陶商为他的诚实深深的感到安慰。 “大哥,你半年后就要成婚了,为什么还选在这个时候出兵去取吴郡和下邳国?”陶应擦干了眼泪,跟陶商闲聊天。 陶商笑着为他解释道:“吴郡,下邳国,广陵郡是咱们徐州南面的屏障,也是属于徐州后方的纵深,拿下在三郡之地,无论是在人口还是大后方上面,徐州今后也就算是都有了保障,三郡之地可以给彭城和丹阳郡提供源源不断的人口与赋税,只要拿下三郡之地,再好好经营,不出两年,徐州的整体实力和经济至少也能翻上一番。” 陶应嘟着嘴道:“可问题是,出征不是小事,你半年后还要大婚,万一迁延日久,赶不上婚期,师姐那面咱们可是不好交待。” “师姐?”陶商闻言愣了:“谁是你师姐?” 陶应的双眸顿时睁大了,显然是不敢相信陶商居然问出了这么没有水平的问题。 “还能是谁?我师父的女儿,大哥你未来的正妻……陶王貂氏!” 陶商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哭笑不得。 这小子还真会攀亲戚,拜了个师父,顺带还认了个姐…… 也亏他煞费苦心的给师姐安了个诺大的名头……还陶王貂氏。 日本人啊? “说起来。”陶商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问陶应道:“二弟,你去年也已经行过了冠礼,按道理也是到了成亲的岁数了,怎么样,现在心中有没有心仪的姑娘?有的话跟哥说一声,为兄帮你绑人去!” 陶应的眼睛顿时睁大了,嘴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额……我是说,为兄帮你说媒去。”陶商急忙改了口。 好险,刚才一不小心,差点在亲弟弟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本性。 陶应倒是认认真真的寻思了好一会,突然长叹口气,摇头道:“说真的,大哥,从小到大,我还真没遇见过能让弟弟中意的女子,你也不用特意帮我费心了。” 陶商闻言乐了。 这孩子的眼光,是不是着实也太高了点啊。 本事不大,眼光倒是不小。 “像你师姐或是糜家姑娘,那样漂亮的女子,你也不喜欢。” 陶应颇是高傲的一仰头:“大哥你也忒小瞧我了!弟弟我岂是贪图美色之人?我想要的是那种……那种……怎么跟你形容呢。” 陶商一挑眉:“问世间情是何物,直叫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是这意思吗?” 陶应闻言,两只眼睛一下子全亮了。 “大哥,你太有才了!着实是说到弟弟心里去了!……就是这个滋味!” 陶商无奈一叹,暗道咱俩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有才。 看不出这小子平时吊儿郎当的,竟然还是个文艺青年,追求生死爱情的那种。 也不知道这小王八蛋日后会找一个什么样的…… 第二百八十七章 交付兵权 金陵城的一万兵马分成前后部,直奔着吴郡而走,前往吴郡的治所吴县。 吴县距离金陵城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几日时间便能够抵达,且期间经过太湖。 就在太湖的东面,陶商安排在吴郡之内的水贼头子们已经陆续陈兵来此,等待着,准备迎接陶商。 太湖的所在地在春秋战国之前,曾是陆地的冲击平原,而自打春秋时期以后,湖水才渐渐的侵地,将此地由陆成湖,直到唐朝末年太湖才完全形成。 在如今的这个时期,太湖的所在虽然也有水,但多为湮塞,为葑草蔓蔽。 因为如此,这里的景色可能远远不如后世美丽,但很明显的,这却是一处可以随时藏匿遁身的水沼。 将兵马陈列在此,看起来这些水贼头子是已经打定了某种主意了。 陈兵在此的原因无外有二,一则是迎接陶商,请他帮忙解决冒功的问题,二则是万一事情果真不可救,那这些水贼头子就干脆借着湖内的特殊水沼地势寻机逃走,这也是他们的最后一张保命底牌。 陶商对此却无所谓,水贼头子们想跑是他们自己的事,只要他们手下的兵不跑就行。 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手下的水贼崽子们,确实没有几个会想继续为他们原先的主人卖命了。 水贼头子们有些事情只是一厢情愿,他们现在所能做的,只能是等待陶商来想办法安顿他们。 陶商进了水贼头子们的大寨后,一众首领们便热情的迎接陶商,并在帐内安排好酒宴为他接风洗尘。 陶商满面笑意的对一众贼寇头子嘘寒问暖,犹如领导视察一样的关切大家的生活状况,但却没有着急进寨中饮宴,而且也不提冒功的事。 水贼头子们虽然着急,但也不好失了礼数,只能是虚与委蛇的跟着陶商的节奏走。 陶商这次来,还是按照陈登的老套路,一到了水贼大寨中,就开始大肆的分发粮秣和衣物。 而担任此次犒军分发之务的人,乃是周泰和他手下的水军士卒们。 看着那些和周泰一起犒军的水军士卒,一个个衣甲亮丽,精神焕发,被施舍的这些水军士兵们的心都要碎了。 碎成一片一片的,再也沾不起来。 平日里不时冒出来的想法再一次响彻脑海中。 同样是归顺金陵城的水贼,看看人家甘宁和周泰手下的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再看看我们这些人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 跟他们一比,我们简直比要饭的还不如啊! 狗一样的日子! 犒军的举动,并没有让这些水贼士兵们心中有更多的欢喜,反而让他们在心中再一次的对各自的头领产生了更深的怨毒。 若不是他们的自私,非要搞什么独治县城,而是老老实实的去和周泰、甘宁等人一样,领着大伙直接归顺金陵军,我们至于混的像现在这样惨? 自家的那些头领简直就是蠢驴! 他们怎么不去死……不去死呢! 陶商吹着口哨,满意的看着寨中犒军的事务完毕,然后冲着那些脸色已经变得犹如火炭一样黑的寨主们一招手,道:“走吧,吃饭去!” 进了主寨,菜肴已经摆上多时了。 陶商丝毫不客气,又吃又喝,造的很是香甜。 但那些水贼寨主们此刻却是味同嚼蜡。 在陶商来之前,这些寨主早就商议好,大家一同以死进谏,让陶商替他们抗起此次冒功的事件,帮他们解决这件事。 不然的话,他们就集体下野,带领麾下的水贼们脱离陶商的治理辖境。 对,就用这招威胁他! 本来准备的好好的计划,但陶商一过来犒军,直接把他们的这个想法给泯灭了。 适才的犒军过程中,各寨的水贼崽子们看向周泰手下们眼神中的艳羡,瞅向陶商眼中的渴望,以及看向自己这些当头领们的目光怨毒…… 一切都已经不在这些头领的控制中了。 眼下若是用下野来威胁陶商,恐怕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效果,还会惹怒他,得不偿失。 而且看他那一副又吃又喝,笑嘻嘻毫不担心的样子,水贼们心里明镜似的,吓唬他绝对是不可能的了。 眼下对于他们来说,怕是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 陶商正专心致志的吃饭,却见下方的列席中,水贼头子关寨主一脸哀样的从席间奔了出来,双膝跪地,冲着陶商就是一个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这个头磕的极响,直接发出重重的声闷响,陶商感觉自己脚下的地都有些颤抖了。 目瞪口呆的盯着固水贼关寨主,陶商心中大为赞叹。 好头! “府君!救我等性命啊!”关寨主哭哭啼啼的哼道。 陶商依旧是慢悠悠的夹着野菜,往嘴里塞,不吭声。 见关寨主跪地磕头了陶商也不啃声,其他的那些寨主也都急了,纷纷从席位上跑将下来,对着陶商一顿磕头,连呼带喊,将陶商脚下的地震的此起彼伏。 “府君,救我等性命啊!” “府君,盛宪那厮执意威逼我等!我等这般做着实也是无奈之举啊!” “盛宪欺人太甚,我等实在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府君,我们这一切可都是为了您啊!” 陶商见所有人都磕头了,这才撂下筷子,拄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诸位起来吧,你们的遭遇,陶某大概也清楚了……唉,这事简直是太不幸了。” 那些水贼头子们一个个哭天抹泪的,一个搀扶着一个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还没等他们战稳,却听陶商无奈的叹道:“可问题是,谎报军功乃是抄家杀头的大罪,三军之中,最忌讳的就是这个,我虽然是你们的推荐之人,但若是依照大汉的律法,我怕我也是不能徇私的,再说我就算是徇私了,盛宪把事情往上面一报,朝廷追查下来,我也够呛能保的住你们。” 还没等陶商说完话,便见这些贼寇头子们又纷纷往地上跪下,连连磕头,磕的整个大寨都被溅起一片尘埃。 “府君,我等冤枉啊!” “府君,我们也不想谎报军功的!实乃是那盛宪欺人太甚,他给我们下定了时限!还逼我们立下军令状!” “就是说啊!而且就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肃清吴郡境内的山越宗贼之患,别说是灭贼了,就是找贼寇的巢穴,这一个月的时间也不够用啊!” “府君,我们昔日在江上,不过都是水寇,这在山上杀敌的活计,着实是不会啊!” “府君,你大汉的律法,也得讲点理,讲点人情啊!” 陶商摸着下巴,露出了一副为难之相。 “于个人而言,我对你们每一个人都有感情,但军法不容情,这事……委实有些难处理。” 那些水贼头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在对方的眼眸中都看到了绝望。 就在这个时候,突见刘寨主挪动膝盖,向前蹭了两步,道:“府君,您看这样行不行……末将不愿意领兵了,也不想独立治县了,只要府君肯救末将一命,末将……末将愿意交出麾下的兵权,我自己则归附于金陵水军中军,哪怕就是当个马前卒额行,只要不死便可……留着这条命,报答府君的大恩大德!” 刘寨主的话,犹如撞钟一样,敲响了在场这些贼寇浑酱酱的脑子。 对啊,光跪地哭求有什么用,不拿出点诚意来,就算是把膝盖磨平了,眼睛哭瞎了,陶商又如何会帮这些人? 这世上有些事,是要拿条件来交换的。 关寨主亦是急忙道:“末将也不想领兵了!” “我也不要驻县了!” “末将也不领兵了,只求府君救我们一救!” “……” 陶商为难的挠了挠头,道:“这样……不太好吧?你们都是陶某当初的恩人,帮着陶某在长江上打败了袁术的,我现在要是拿了你们的兵权,岂不是就是卸磨杀驴?” 水贼头子们的面色则是显得很尴尬。 难得陶府君还记得这事,果然是位君子……好人啊! 少时,却见关寨主畏畏缩缩的举起了手。 陶商随和的对关寨主道:“关校尉有话要说?” “我、我不是驴。” 在场的水贼头子们纷纷点头。 “哦,不好意思,这词用的不好……陶某的意思是,我若是现在拿了你们的军权,岂不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陶某是君子,绝不能干这种让天下人嗤笑的事。” 说到这,陶商顿了顿继续道:“为了陶某的君子之名,要不,麻烦在场的各位,还是去死一下好不好?” 水贼头子们齐刷刷的一同摇头。 “府君这话说的不对!什么叫过河拆桥?明明就是我自己不想要兵权了!” “对啊,末将最近懒的很,上岁数了,带不动兵了,是我主动交付兵权的,跟府君大人有什么关系?” “就是就是,我八十岁的老母卧病在床,没人照顾,做人当以忠孝为先,分明就是我自己要交兵权回去伺候我老母!” “哪个混蛋敢说府君不是君子的,老子回头杀他全家!” 陶商长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们啊,这是要集体逼我弄虚作假,干那些不忠不义的事啊……你们还是人么?” 第二百八十八章 威逼郡守 听陶商这么说,水贼头子们一个个又开始哭爹喊娘,磕头的磕头,哀求的哀求,帐内在一起被磕起了一阵沙尘暴。 看水贼头子们没完没了的呱噪,陶商也着实是心烦了。 “好了,好了……这事陶某帮你们摆平。”陶商颇是无奈的唏嘘道:“当了二十年的君子,结果还是在你们这些混蛋的手里栽了跟头,毁了一世的清名……也不知道是我欠你们的,还是你们欠我。” 一番话,只把这些水贼头子们说的面红耳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好。 少时,却见刘寨主唯唯诺诺的问陶商道:“府君大人,打算怎么帮我们解决此事” 陶商微笑着盯着刘寨主,道:“那刘校尉觉得,陶某又应该怎么处理此事” 事关自己的生死,刘寨主不敢怠慢,他低头寻思了好半晌,方才犹犹豫豫的道: “府君莫不是想亲自出面,以好言相劝,求盛宪高抬贵手,放过我等” 陶商笑嘻嘻的看着一脸期待的刘寨主,心下很是无奈。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这帮家伙都没有。 陶某要是真的这么去跟盛宪说了,那这吴郡的诸事,若是想再插手,那就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了。 这个世道,最没用的一种手段,就是求别人! 没有任何筹谋,没有任何话语权,成与不成只能靠别人的施舍…… “你们先下去吧,找周泰交割兵权,至于你们谎报军情冒功的事,陶某自会去找盛宪解决,你们放心就是。” 陶商不想跟他们多废话,他怕跟他们说多了,会拉低自己的智商。 这些水贼头领眼下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能是唯唯诺诺的起身退出帐篷外,按照陶商所说的去找周泰交割兵权了。 徐荣一直陪在陶商的身边,见这些贼寇头子都退了出去,急忙道:“府君真的打算帮他们解决冒功之事” 陶商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他们这些人,虽然愚蠢贪婪又可恨,但他们当初毕竟帮我战败了袁术,我现在借机夺了他们手中的人马,编入金陵水军就足够了,若是让他们死了,只怕会多少影响我君子的名望,名声这东西,是招揽天下人才的关键,轻易失不得……所以这谎报冒功的罪责,我还是得帮他们想想办法的。” 徐荣皱了皱眉,道:“冒功是何等罪过,您就算是以刘繇扬州刺史的名义去压盛宪,他也未必肯服气,这事是咱们不在理……” 陶商用手轻轻的敲打着桌案,淡淡道:“那就把没有理的事变成有理,徐将军,你可知道盛宪是如何发现这些蠢贼谎报军功的” 徐荣一耸肩道:“这些愚钝之辈谎报军情,说是已经剿灭了山越宗贼祖郎,结果没过几日,祖郎的兵就从山里面奔出来了……” 陶商闻言笑了:“那盛宪亲眼见着了吗” 徐荣摇头道:“他一郡之长,哪会天天猫到山沟里偷窥贼寇……这个自然是没有的。” “那他怎么知道,那支从山里出来,被认为是祖郎军的兵马,就一定是祖郎的人,而不是别的山越冒充的呢” 徐荣闻言刚开始有点懵,但随即慢慢的,就开始反应过味来了。 这臭小子,又开始要搅浑水了吗 陶商笑着对徐荣道:“你去找我从兄陶基,他是丹阳本地人,多少知道一些祖郎的情况,你打听清楚了,多派几队人马,装成祖郎的兵在吴郡各县现身,记得距离尽量各县远一点,只要让他们看到就行,而且你不可骚扰打劫平民百姓,只是现身让人看到即可……我要让一夜之间,吴郡处处有祖郎。” 徐荣沉吟了片刻道:“陶基也未必真见过祖郎的人马,末将未必会装的像。” 陶商闻言笑了:“就是让你装的不像,真装的像了,谁还会以为是假的呢” 一天天的浑水摸鱼,这也真是没谁了。 …… …… 陶商在太湖边,重新收回了当初有小心思的那些水贼头子麾下的水军,并将这些自己当初敕封的“虚名校尉”们统统闲置,然后又命徐荣派出十数股兵马,扮做山越渠帅祖郎的兵马,在吴郡各地展露头角。 事情办妥之后,陶商并率兵直奔吴郡的治所吴县而去。 盛宪属于士族文人,昔日又曾是党人,他的文人声名很大,几乎可与孔融这一类的士族文人一较高下,而且他本人与孔融的关系又是相交莫逆。 这也就是陶商眼馋吴郡,但却一直不方便直接动手抢的原因。 陶商并不想跟声名素著的文人直接动粗,自己是君子,盛宪是文人大儒,大家属于一个流派的,都是让文化圈的高端人士,文化人打文化人,其不是让那些只知道打仗的蛮子瞧了笑话 陶公子最爱的是以德服人。 听说了陶商率兵即将抵达吴县,文化人盛宪有点不知所措了。 他想派兵去拦住陶商的进程,但却不敢。 金陵城的军威可不是他手下吴郡的兵将所能够抵挡的——更何况陶商入境讨伐山越的行为,还是经过扬州刺史刘繇的授权,他出兵吴县可谓是名正言顺。 盛宪心烦意乱,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听说那陶商虽号太平公子,但用兵打仗极有两下子,连吕布都被他夺了坐骑。 万一他对自己动粗,自己一介文儒,岂不是连裤衩子都被他扒的不剩了。 不过很显然,陶商并不打算对他动粗,至少暂时不会。 陶商先派人给盛宪送了一封书信,表明自己此番前来吴郡的目地,是奉了扬州刺史刘繇的将领,前来讨伐吴郡当地的宗贼,并不想跟盛宪起什么冲突,还请他不要过于介怀。 陶商的名义很正,信也写的很客气,客气到盛宪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他。 他甚至连算计陶商都没有理由。 盛宪的名望、家世,包括他的文人风骨,不允许他在处理这种问题上,和普通的枭雄一样不顾伦常,因为名声对他来说,也是比性命还重要的。 因此他只能命手下拉开条幅,热烈欢迎太平公子提兵至吴郡。 二人就在这样的方式下见了面。 盛宪不顾其他,一见面就向陶商请教了,为何他陶商当初会派遣丹阳郡的一众校尉入驻吴郡的下属县城,这算是什么举动跟不打招呼就直接进别人家做客一样不讲礼貌。 盛宪打算先声夺人,给陶商小子一个公理上的下马威。 陶商默默无语,直接从怀中取出了盖有刘繇印绶的准入驻文书。 吴郡不是你个人的,是朝廷的,如果把吴县比作你的家,那你盛宪最多就算是个廉租户,朝廷有权利虽然让别人一起来跟你一起租房子住。 就这么简单个事,你吵吵鸡毛。 盛宪随即展开了第二回合的问答。 盛宪又问陶商,那些入驻的校尉谎报军情,冒军功,这事应该怎么处理。 你的廉租户过和我一起住,结果引狼入室,包庇小偷,这事朝廷处理不处理 陶商笑了。 这事他也早有准备。 他拿出一叠公文,都是这几天他派往吴郡下属各县的探子带回的汇报。‘ 陶商告诉盛宪,吴郡现在四处都出现了假冒祖郎兵马出现的山越众,十多处地方都出现了祖郎,很明显,是有其他的山越宗贼在冒充祖郎,因此这不能证明那些入驻校尉们所呈递的请功表册就是假的,万一他们杀的是真的呢你因为这么多冒充的就定他们的罪责,是不是有失公道 至少得经过论证与仔细甄别之后才能下定论。 盛宪气的直咬牙,他问陶商:你凭什么断定那这些假冒的宗贼里面,就没有真祖郎 陶商反问他:那你凭什么断定这些人里面,就一定有真祖郎 一番强词夺理兼带不要脸的话说出来之后,盛宪差点没气晕过去。 但他实在是没有理由驳斥陶商。 盛宪一开始就打错了算盘。 他想给陶商下马威,还不如上来直接跟陶商比作势,这样赢的局面还会大一些。 可他偏偏跟姓陶的比胡搅蛮缠,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盛宪还想再质问陶商别的,却见陶商打断了他,反客为主,另外询问了他一件事情。 “孝章公,据说近年来,孙氏一族的孙策,一直是在吴郡下属的富阳县丁忧守孝的吧可是陶某在兵进吴郡之后,派人去富阳寻访孙策的踪迹,却发现这个人和他亲眷,早就已经销声匿迹了,孙坚在世时是豫州刺史,孙策服丧之期未过,他的家族亲眷若要从吴郡挪走,想必一定是要有你亲自盖绶的路引才能起行是不是敢问孝章公,孙策本人现在已经不在吴郡之境了,这件事,您应如何和刘刺史交待” 盛宪闻言顿时脸色一红,但口中还是不服气的道:“孙策服丧之期虽未至,但其宗族长辈已经尽皆联名,言举族迁移乃是族中商议之事,非孙策本人不尽孝之故,盛某纵然是郡守,却又有何理由去阻拦” 陶商似笑非笑的看着盛宪,道:“理由那我告诉你一个理由!孝章公管不管孙策孝顺与否的事,陶某并不关心,他亲爹就是被他本人克死的,与咱们也无半点关系……可是你知道不知道,孙策之父孙坚乃是袁术的附庸,昔日霍乱江南,杀荆州刺史王睿,南阳太守张咨,豫州刺史孔伷的举动,皆此二人所为,孙家人就是一个祸胎,孙策在你的辖境范围内,你不想办法控制住他,反而纵虎归山,日后江南若有祸乱,你就是罪魁祸首!” 盛宪被陶商气的满脸发红,但偏偏又说不出什么来。 孙策之父孙坚是袁术的附庸,这件事天下皆知,而袁术和孙坚在江南之地连续掀起腥风血雨,这件事盛宪也是知晓的。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盛宪才不敢随意去招惹孙氏一族。 孙策虽然是在吴郡给孙坚守孝,但不代表他麾下的兵马丢失了,其堂兄孙贲此刻代替孙策统领孙坚麾下的孙家军,自己若是随意阻拦孙策,不给孙策路引,翌日一旦被孙氏报复,盛宪的后果可想而知。 文人也不各个都是铁骨铮铮的。 陶商似是看出了盛宪不能说出的话,随即道:“看来刘刺史说的并没有错,江南现在多事,您一介文人似是也当不得这一郡之长了。孝章公,你放走孙策,丽日他出兵江南,生灵涂炭,你纵然是百死也莫赎罪,看在您老多年风骨的份上,陶某也不为难你,你主动致仕,把吴郡的权柄交出来,陶某代刘刺史做主,这一页便算是翻过去了,如何” 第二百八十九章 山中贼严白虎 陶商的话夹枪带棒,意思很明显,要盛宪交出手中权柄。 “你……!” 盛宪的脸被气的有点法绿,他的手虚点着陶商的鼻子,刚要跟他据理力争,却见陶商身边的陈登笑呵呵的站起来。 陈登一副和事佬的样子,对着盛宪道:“孝章公息怒,我家陶府君也并非是要故意如此,实乃是心急之言,孝章公切勿见怪,有些事终究不是表示上看的那么简单。” 陶商轻轻的一甩袖子,淡淡的起身,向帐篷外走去。 走到陈登身边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悄悄的交换了一下眼神,个中意味深刻。 盛宪这种党人兼士族文人,不论其表面上装的是多么的硬气,但他在骨子里其实不过是和孔伷一样的软骨头。 不过他显然还是比孔伷要多要几分面子,爱惜自己的羽毛。 因此,在抵达吴县见盛宪之前,陶商和孔伷就已经商量好了对付这个人的办法。 由陶商先正面欺负欺负他,打压打压,给他来点硬的。 然后再转换成陈登出马,给他来点软的,慷慨陈词,说以厉害,用软硬兼施的方法,威逼利诱盛宪就范。 这一招陶商将其命名为“冰火两重天”。 陈登之父陈珪当年在广陵之时,与盛宪有旧,二人一个是东南的党人大儒,一个是士族代表,彼此间倒也是有几分机缘。 陶商出去之后,只有盛宪和陈登两个人在帐篷内。 盛宪一脸的气愤难平,指着陶商离去的背影道:“元龙,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明明是他姓陶的借强势,硬往我吴郡内乱安插人,现在又是借乱遮掩手下冒功的大罪,还反到是诬陷我祸乱江南,盛某尽心治理吴郡,到他嘴中还成了罪人?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元龙,非吾说你,你怎地能辅佐这种人?不论如何,盛某非得到刺史大人那里,告他一状!” 陈登无奈的一笑:“盛公,你别忘了,扬州的刘刺史,现在可是也居住在金陵城呢。” 盛宪闻言一下子语塞了。 陈登拍了拍盛宪的肩膀,劝道:“盛公,其实我觉得,你完全没有必要跟我家府君置气,你虽然是吴郡的一郡之长,但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您乃是文人,不喜争斗,爱惜羽毛,可这般性子又如何在这诸多的豪雄中鏖战得存?” 盛宪的脸色略有缓和,道:“就算是天下乱了,但凡事也得讲个道理!” 陈登慢慢引导他道:“如今江南之地,丹阳郡有陶府君,淮南有袁术以及孙策,早晚必是再有大战,届时盛公如何自处?盛公说凡事讲道理,可是在究竟什么才是道理?” 不等盛宪回他,陈登又道:”今日之事,其实盛公就能看出来,我家府君借刘刺史之令在吴郡各县安插人手,即使是盛公用山越之法化解,我家府君却也是能有办法替他们遮掩冒功之罪,便是盛公你,也说不得什么,这难道不是道理?而且如今陶府君已经兵进吴郡,登能看出来,他对吴郡十二县已是势在必得,盛公一味与之对立,未必会有什么好处的……” 如果说陶商适才用的是硬刀子,那陈登现在使的就是软刀子。 盛宪虽然是坐拥一郡,但也知道时势,可若是就这么让他轻易的交出一郡权柄,他着实是有些舍不得。 陈登的话,令他左右摇摆。 “元龙,这……我……盛某也知道你的话确实有理,但我毕竟是一郡之长,就这么交出属地,是不是有些太……太……” 陈登摇了摇头,道:“盛公,不是陈某说你,大丈夫应明实事,懂进退,把吴郡交给太平公子,总比要交给孙策或是袁术强吧?试想当年袁术和孙家,是如何对待张咨,孔伷,王睿等人的?我家府君不管怎地,好歹也是有着太平公子的名头,君子仁义之名遍布天下,你试想,此番他派遣到吴郡的这些校尉犯下如此大事,不论真假,他都予以保全,可想而知其乃是个仁义之人,比袁术和姓孙的可是强多了……殊去殊从,盛公心中想必还是有数的吧。” 盛宪闻言沉默了好一会,终究是长叹口气:“元龙这话说的有理,不过太平公子的本领与实力究竟如何,在下只有耳闻,不曾见过,他此番前来吴郡不是以剿除山越渠帅之名么?陶公子若能除了严白虎,那盛某便情愿让出吴郡,决不食言。” …… …… 陈登和陶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将盛宪的小心脏弄的高潮迭起,忽上忽下,此起彼伏。 最终,陈元龙凭借着他的耐心和引导,到底是劝服了盛宪,让他交出吴郡的治理权。 盛宪终究也是混迹朝堂多年的人,知道若想活命,他此刻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吴郡不给陶商,日后照样也会有人来向他索要,而到时候,命还能不能拿捏在自己的手里,尚还是在两说之间。 不过即使如此,盛宪还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有些自欺欺人的借口——他希望陶商能在讨伐掉吴郡的山越渠帅严白虎之后,再进行吴郡的交接。 这是他唯一的条件。 听了陈登的转述之后,陶商感到很是奇怪。 “盛宪这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是他愿意交出吴郡,陶某自然不会薄待于他,可他非得要弄出一个讨伐严白虎的事,虽然我也是有意要收拾此獠,但这事和他把吴郡给我,应该是并不冲突啊,这俩事有什么必然的关系么。” 听了陶商的疑问,陈登不由的笑了。 他劝解陶商道:“此事也着实怪不得盛宪,其实登多少也能理解他一点,毕竟是一个掌管着十二城的郡守,说让出来就让出来,谁心中也不是滋味,陈某试想,盛宪也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平稳的过度而已,另外,也是想借着这次事,见识一下府君的实力。” 顿了顿,陈登又道:“再说了,让咱们威胁一下就交城,传将出去,也不甚好听啊。” 陶商闻言这才有点明白了,老家伙还是要面子。 “也罢,反正这次来吴郡,山越宗贼之事也是待办的一项,左右都来了,那就顺便把严白虎平了,也算是为当地的百姓除却一害。” 陈登欣慰的点点头,道:“府君能有这样的想法,却是最好的,不过咱们在讨伐严白虎之前,可以先知会广陵郡的赵昱,告诉他随时接应,在世人皆以为我们此番出兵的目地乃是在严白虎之际,其后做速出兵,北上连克广陵和下邳二郡,让笮融措不及防,如此可获全功。” 陈登的用兵战略,早在历史上就有所记载,其用奇之能放眼天下,少有人能比,这样随机应变的战法,与陶商当初提出的声东击西可谓不谋而合。 “好!既然如此,那就先攻严白虎,再迅速转道去夺下邳两郡。” 陈登突然对陶商道:“严白虎的一万兵马,与府君相比,虽然不足为虑,但想要除掉他,只怕是还有一个难处。” 陶商闻言奇道:“严白虎不过是一介贼寇,麾下都是贼众,想要除掉他,还有什么难处可言?” 陈登闻言叹道:“严白虎的兵将倒是没什么可怕的,问题是山越宗贼的据点一般都不是城池,他们藏身在吴郡的山林之中。地方郡县有时候也多会出兵剿讨山越宗贼,只是江南山林极多,内无道路,纵深千里,不熟悉的人一般很难在其中寻觅出路径,严白虎若是藏于深山之内,大军若是想剿讨他,恐怕也非易事。” 第二百九十章 许靖荐人才(发烧,这章少点) 听了陈登的解释,陶商闻言一下子就全明白了。 贼兵易讨,贼穴难找。 这事可着实是有点难办的说。 …… …… 陶商与众将连续商量了两日,却都没有探讨出什么能够找出严白虎巢穴的好办法,只是根据校事府在当吴郡的线报,大概知道严白虎屯兵于长兴县南五十里外的石城山和白虎山的交界处内。 问题是白虎山和石城山所占的地域是极大的,白虎山再往南就是莫干山、天目山、龙王山,连绵千里,严白虎若是执意遁逃,一旦躲进深山去就很难找。 按照常规,陶商倒是可以派遣麾下的士卒进入山区打探一下敌军的情况,不过这样未免太耽误时间了,等到打探出了严白虎的踪迹,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陶商可不想在一个不入流的山越渠帅这里,耽误那么多的时间。 开玩笑,自己半年后还得结婚呢! 就在陶商对此事有些挠头的时候,一个人拿着许靖的举荐书前来投奔他。 据说是一名昔日在江汝地区闻名的游侠,并在近年间于朗陵起兵,当初许靖在颍川的时候,因为尚书郎的官位与许子将从兄的身份,与各方豪杰都有所交往,这位游侠便是其中之一。 这个人的名字,叫做李通。 陶商听说了李通的名字后,心中很高心,急忙与他相见。 历史上的李通在投奔了曹操之后,一直为他镇守南方的淮汝之地,他协助曹操击败过善战的西凉军阀张绣,他在官渡之战和曹仁一样为曹操所重用,曹仁守护宛南,李通守护江淮,都是曹操最倚重的后方保障。 在赤壁之战时,李通接应了被关羽截断归路的曹仁,功勋卓著。 而且李通早年间就曾拉起队伍成为了一方豪强,威震江淮两地,汝南黄巾余孽势力强大,听闻李通的名字,也不敢进犯其乡。 在曹操创业的中期,淮南之地是最不安定的,孙策每时每刻,几乎都想勾结淮南地方诸贼,进犯此地,但却每每被李通破解镇压,趋于安定。 这样的人才,如今却因为与许靖的关系,阴差阳错的而投奔到自己的麾下,陶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又欠了许靖的一个人情。 李通身材高大,相貌雄魁,由于原先是豪侠出身,他的性格很是豪爽,瞅着谁都是自信满满的笑颜,让人看着很是舒服。 “李通见过太平公子!”李通爽朗的笑着给陶商递上许靖的举荐信,搓着手感慨道:“通久仰太平公子的大名,今日终是有缘得以拜见!” 陶商伸手请李通坐下,笑道:“有尚书郎的书信在此,陶某必然不会薄待文达兄,对了,听说文达兄乃是汝陈之地有名的侠士,麾下亦是有一支队伍,不知这次前来,可曾一起带来?” 李通闻言道:“通麾下约有千人,昔年大都皆是常年流窜于山野的游侠之士,精善打探,听闻府君近日要讨伐山越渠帅严白虎,通愿毛遂自荐,领这些手下入白虎山和石城山内,替府君打探严白虎藏匿兵马的所在!” 陶商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大悦。 “文达兄若是能替陶某办成此事,陶某定然不会亏待你和你手底下的弟兄们,我现在就打包票任命文达兄为校师都尉,并手下的弟兄们入校事府听用……只是,听说那白虎山和石城山都是险要之地,山林密布极为难走,弟兄们去刺探情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和不便?” 李通笑着道:“这一点太平公子尽管放心,我手底下的弟兄们昔年都是游侠流众,爬山涉水,走林串谷着实不是什么难事,至少由他们去山林中做探查的事,比公子麾下正规军应是容易许多。” 陶商听了这话才彻底放心,他对着李通拱了拱手,谢道:“承蒙文达兄解陶某燃眉之急,陶某不胜感激……等回头战事平定,领你回金陵城逛画舫去!” 李通笑呵呵的看着陶商,半晌才回过味来。 “陶府君,画舫是什么东西?通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 陶商微笑着冲着李通勾了勾手指,然后将嘴凑进他的耳朵,低声的描述了一番。 李通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的通红了。 他畏畏缩缩的收回了脑袋,红脸低头对陶商道:“太平公子的心意,通着实是心领了,只是这画舫……我就还是不去了吧……通从来没有去过妓馆” 陶商站起身,走到李通的身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文达兄误会了,怎么能说是妓馆呢?” “那是?” “分明就是妓船。” …… …… 李通的手下,在得到了李通的命令之后,随即便向着石城山和白虎山进发,进山去搜查严白虎以及其麾下兵马的踪迹。 其实对于李通的手下们,到底能不能找到严白虎,而找到严白虎后,又会不会打草惊蛇,令对方举众搬迁,陶商心中着实是没底。 但李通在历史上却是声名颇佳,属于与曹魏八虎骑曹仁配合无间的人物,曹操能够将多乱的江淮之地交给他,就代表了对这个人能力充分的信任。 这样的人物,心中若是没点数,想必也不会空口无凭的说大话吧。 李通确实没有辜负陶商的期望,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的手下就把严白虎的藏身之地探查了个明明白白,难得的是竟没有打草惊蛇的令严白虎一众发现,并以最快的速度回告给了陶商。 严白虎的寨子,安扎在白虎山和石城上的交界深处的山林处,地域接近莫干山,地处乌程县和长兴县两县的交界处,有点三不管地带的意味, 根据李通的手下陈述,严白虎的寨子所安扎之地,易守难攻,且地方隐秘,大队的人马骑兵根本进不去,唯有以精锐善战的步军破之。 此番前来北上会战,陶商的一万人中有两千虎卫军众,以及陶基率领的丹阳精兵,陶商将他们抽调出来,并加上李通的一千人,共计五千人在向导的引导下,进入了白虎山中,直取严白虎一众。 第二百九十一章 白虎寨 白虎山中地势颇险,且处处密林,就算是手中没有任何东西的壮汉,在山中穿行也需要两天的时间,更何况金陵城的这些士兵还要随身携带干粮和打仗用的兵刃。 这样一来,速度根本就快不起来。 不过快不起来也有快不起来的好处,那样就是有足够的时间运作和制定山林战术。 当然,坏处也是相对的。 古代时期的山林中可远远不比后世的山林中安全,毒蛇猛兽极多,一种现代人想不到的多。 进入白虎山的第三日,就有一只凶猛的华南虎,乘着夜半时分偷袭了一处帐篷。 那老虎极为凶残,连伤了几名士卒不算,还拖走了一名丹阳精兵中的军卒,虽然事后被许褚和虎卫军精锐赶上击毙,但那名被拖走的军卒却已经被老虎啃食的面目全非,瞅着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陶商看着那名丹阳兵的残骸被军士们挖土下葬,心中升起了莫名的悲凉。 在这个时代,人不但要与人斗,还要与天斗,与大自然斗。 猛兽能够威胁人身安全的事,这在后世的时候,是陶商完全感受不到的。 许褚将那只老虎的虎皮整个剥了下来,他笑呵呵的给陶商送来。 虎皮在后世是宝物,在前世更是让人垂涎的珍宝。 一想到那名士兵被老虎啃咬的肉骨参半的尸身,陶商就一阵反胃,这虎皮他没有要,让许褚自行处置。 “山林中如此的危险,严白虎还能够聚集人手啸众于山林之间……那些跟着他的人,宁可被野兽吃,也不肯当良民。图一什么?”看着许褚手中的那张虎皮,陶商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李通站在陶商身后,道:“其实根本原因,还是粮食闹的,江南之地本就是百越丛生,山民又多,除了有数的大城和县城之外,能够开垦出粮的土地着实是太少了,且大部分有出产的土地,还都是握在江南的士族手中,平民百姓吃不上饭,宁可入山造反,就算是危险,但也算是有了一线生机。” 陶商闻言点了点头,感慨道:“归根结底,还是粮食闹的。” 李通紧紧的盯着陶商,道:“陶府君在金陵城大肆开发水稻田,据说近年来的金陵城的土垦面积和收成,比之原先多了一倍往上,且又有江东犁开发荒地,若是有府君执掌整个江南,将金陵城种粮开垦土地的方法广为推广,十年之后,开垦的江南沃土一则可招收天下流民,增加人口,二则土地一旦多了,便可稀释江南士族人手中的权利,诚可谓是一举两得。” 陶商明白李通话中的意思,也对他的坦陈感到赞许。 江南的士族比之北方要少的多,但在一定程度上比北方的士族更难搞。 根本原因终究还是因为江南开发的不好,能出产的地不多,出产的地不多,那拥有地的士族政治话语权就容易重。 可一旦江南能够出产的土地大幅度的增加,减少了那些士族手中土地的比例程度,所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自然能够削弱士族的话语权。 究其根本,跟公司大幅度招资稀释本有的大股东股权,是一个道理。 以金陵城目前所拥有的开垦和种地能力,想要做到这一点也不是不可能。 江南的地域本就比中原广大,若是日后天幸能将把嫁接水稻搞成,亦或是从交趾的士家那里搞到占城稻,让南方进入革命性的发展阶段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江南之地,还算是一块为深入开展发掘的宝地。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当下的首要,还是要扩充地盘,稳固后方才可以。 …… …… 数日后,一众兵马抵达了严白虎大寨的所在。 不过让陶商惊奇的是,严白虎居住的大寨,真的是让他大开眼界,这座搭建于山中的原始山寨,彰显了中华民族优秀人种的伟大智慧。 一座低矮的山间上,安置着严白虎大军的白虎寨,而那山间下方的一处窝坑,居然被严白虎开垦出了一部分土地,并在开垦的土地上都种上了粮食。 山涧的流溪,也被严白虎用沙土巨石等物开垦改造。 白虎寨的人将一部分水源改道,使之灌溉向开垦的田地,这样,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障己方在山中的粮食补给。 这样一来,哪怕有时候外出打劫不到粮食,也可以自给自足一段时间。 白虎寨的主寨外有岗哨,陶商的军队抵达的时候,岗哨中的人则迅速的撤回了主寨,向主寨进行汇报去了。 如此看来,也许用不了多久,白虎寨的大批人马就会出现,届时两方就会爆发一场大战。 但等了好久之后,也不见严白虎打开寨门来与己方进行火拼,陶商不由的感觉非常奇怪。 己方这次进入山林,讨伐严白虎的人数约有五千之众,但与严白虎寨中的一万人数相比,还是足足少了一半的。 当然,陶商自信凭借丹阳精兵和虎卫军,就算是只有五千人,但要对付严白虎手下的那一万犹如野人一样的山区士卒,他们绝不会是己方的对手。 问题陶商自己对己方的士兵有自信,严白虎对金陵城的士兵也这么有自信吗? 金陵城的兵马都逼迫到白虎寨的家门口准备干他了,严白虎连面都不露一下? 这位东吴德王,也未免水的有些过分了吧。 也好。既然对方谨守寨门不露面,那己方就主动进攻! 开战之前,陶商带领着李通、陶基、陶应等人观察了一下白虎寨的地形。 白虎寨的建寨位置位于群山之中,并且刚好是被周围的高山密林所阻挡拱卫,若不是事先打探清楚了,以此处的隐秘,陶商哪怕是在两三里外都不可能发现这里有着一个大寨子。 此外,这个白虎寨是建立在一个群山之中的山谷里,其他三面都是险峻山脉,根本无法行走,只有南面的地形比较平坦,顺着平坦的地势,再往西侧走,就是那些供给白虎寨粮食的山田了。 不过白虎寨前的平坦也只是相对于那些险峻的高山来说的,实际上主寨的南面依旧是一座高山,只不过地形要略为平缓罢了,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地势可以算得上是山中小丘陵。丘陵呈凹状,两边的地形比较高,而且有着密林,中间的则是比较平坦,有着一条小路可通。 白虎寨的寨门,就是建在这丘陵中间的平坦通路的尽头。 那寨门是用石头为基,粗木为墙,高约丈余,墙上明显可以看见数量不少的人影在走动。 “大哥,要想攻入白虎寨,只能从这里打进去!”陶应指了指白虎寨门前的窄道。 陶应难得的向陶商主动谏言,虽然他说的话很没有营养。 “大哥,依小弟看,这里其它的方向不是高山就是密林,兵马根本没有办法通过!” 陶基在一旁,翻了个白眼……这位从弟真是个人才,这点道理只要不瞎谁都能看出来的吧。 陶商却是夸赞陶应道:“二弟果然好眼力,你说的一点都不错,有进步。” 众人此刻都看出来白虎寨的地形是非常有利于防守的。 严白虎当初为了建立这个大寨,想必是费了一番功夫。 不过此地虽然隐秘而且易守难攻,那么也就代表着,只要陶商的兵马带着人往这里一堵,那些白虎寨的人想跑都跑不了,哪怕就是那些山田里的收成,他们也拿不进去。 不过陶商的五千兵卒入山,随身也没有多带什么辎重行囊,若是一味的堵在这里,也不是什么上善之策。 还是得想办法打开眼前的僵局。 陶商转过头,看向跟随自己前来的这些人,道:“白虎寨就在前方,诸位可有进兵良策?” 许褚当即道:“某家愿领虎卫军将士们,直接攻寨,一举拿下严白虎的首级!” 听了许褚的话,陶商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李通和陶基。 李通望着白虎寨,沉稳道:“白虎寨前面的陂道有些窄小,数千的兵马恐怕是施展不开,强行攻打,只怕于我军不利。” 陶商赞同的点点头。 李通说的不错,白虎寨的易守难攻,主要就是因为他们的寨门前的空旷地域太过窄小,依照估算,顶多也就能让几十号人在那里放手施为……两千虎卫军要是一股脑的冲上去,别说攻破白虎寨的大门了,自己就得先把自己挤死。 就在众人商讨良策的时候,陶应突然开口道:“大哥,弟弟我有破敌之策献上!” 一句话说完,在场众人除了李通外全都愣住了。 他,有良策? 第二百九十二章 陶应献三策 李通刚来陶商麾下,不晓得陶应小儿的尿性,但其他人可是深知陶家二小子的功力深浅。 说句不好听的话,在他们眼中,陶家二小子就是个半残废,他献计能攻克白虎寨?那简直比严白虎自己出来高呼饶命,纳头便拜还要让人不敢相信。 别人歧视陶应,陶商却没有。 就算是知道弟弟的智力有先天性的缺陷,但总是得给弟弟一些表现的机会吧。 血浓于水,孩子正是成长的时候,可不能磨灭了他奋发向上的心。 “二弟有何良策?速速献计说来。” 陶应清了清喉咙,沉吟半晌道:“弟有上、中、下三条策略,可供大哥甄选。” 陶商看着的陶应眼神几乎都直了。 好家伙,这小子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第一次献策就买一送二,还直接弄出个上中下三计! 卧龙凤雏也不过就是如此了吧? 我弟弟,委实是个人才啊,这孩子是什么时候突然开窍的? “二弟,你且将上策与为兄说来听听?” 陶应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也,我金陵城大军上应天子之命,下和万民之心,兵马到处所向披靡,袁术败走,董卓授首,此等威势,谅区区一介严白虎如何能敌?弟弟虽然不才,愿意亲往敌军大寨,凭三寸不烂之舌,说严白虎来降!” 一番话说下来,直接把在场众人全都说愣了。 说严白虎来降?就凭他?……还三寸不烂? 见陶商等人呆愣楞的不说话,陶应以为众人都被他的妙计给惊艳到了,随即转身道:“大哥稍后,待弟弟我孤身前往敌营,说严白虎来降!” 说罢,抬脚就要往白虎寨走。 陶商回过神来,急忙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一边擦汗一边对陶应道:“二弟……莫闹!” 陶应疑惑的转头看向陶商,奇道:“没闹呀,我可是很认真的。” 许褚、李通、陶基等人彼此互相看看,心下颇感无奈。 严白虎啸众山林,听说自己还给自己安了个东吴德王的名号,人家这么多年宁可窝在深山老林也不向吴郡太守归顺,你说让他投降就投降了?你嘴皮子得多溜啊。 严白虎得是有多贱啊,会受你一个跟班招降。 理是这么个理,但话却不能这么说。 陶商一边擦汗,一边虚弱的道:“二弟,你这上策真乃是旷古烁今的妙策啊!姜子牙活着都得被你活活挤兑死……但大哥认为,我们举众掩杀而来,一箭不放,就这么让严白虎那老小子投奔过来,未免有点太便宜了他……况且诸位将军这么费力的跋山涉水来到此处,筋骨也没有舒展一下,就让严白虎归顺,这事传出去着实有些太憋气了。” 说罢,转头冲着陶基使了个眼色。 陶基随即会意。 陶基上前对陶应道:“应弟,严白虎乃是山中贼寇,作恶不浅,咱们此番征讨,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你的计策虽然高明……但这劝降嘛,还是先不施行的好。” 陶应闻言嘟起了嘴。 “这么好的计,你们居然不采纳?简直是没有天理了……唉。” 陶商和陶基随即将眼神看向别处。 不过陶应显然不是小心眼的人,他脸色一变,大咧咧的道:“没事!上计不用,我这还有一条中计也很是绝妙!” 众人彼此互相看看,随即静听……他怎么个绝妙法。 陶应自信的道:“三军之中,最重要的乃是粮草,严白虎龟缩在寨子里面不出来,我们就把他们寨子旁的水路和粮道都断了,然后死守在入寨的通路口,静待严白虎一众粮尽水绝,自然而然便会不战自溃了……哼哼,我饿不死他们!” 陶商等一众人听的脑瓜子上冷汗直流。 真特么旷世奇才呀。 己方人马都是背着少量的粮草入山的,把严白虎困到弹尽粮绝之前,己方的这些人马拿什么活? 先饿死的,究竟得是谁? 众人彼此对望了一眼,皆是暗叹口气。 着实是不想跟这小子再废话下去了。 陶商也是彻底的失望了。 却见陶基冲着陶商拱了拱手,道:“子度,我先行去安排士卒们安营扎寨了!” 陶商点头道:“如此,便劳烦兄长了,让将士们且好生修整一下,来日在寻良计破寨不迟。” 陶应一见他们直接把自己忽略,顿时急了。 “别的啊,大哥!我还没有说完呢!上中计不行,不是还有下策吗?” 陶商伸手拍了拍陶应的肩膀,安慰道:“二弟,你的上策和中策真是绝妙传神,上策气死吕望,中策噎死张良……这下策,我看就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吧。” 陶应这次倒是非常的坚定,使劲的摇头道:“大哥!不行,说什么也得把最后这一个下策让我说完,不然小弟我今晚就得憋死!” 望着陶应闪烁着小星星的眼眸,陶商无奈的长叹口气,道:“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把下策说来听听吧。” 陶应清了清嗓子,对陶商说道:“对方的寨子只有一条路,且人马排行不开,弟弟我的下策,就是用火攻打开这个寨门。” 一番话说完,却见众人的神色顿时僵硬了。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二弟,说详细点。” 陶应一指那巨大的寨门,道:“大哥,你看严白虎的寨门,虽然高大,但都是以山木所制,且山林中亦是燥热,想要点燃它,想必不是难事。” 陶商心中又一次对陶应升起了一丝希望,忙道:“不过那营寨两旁有石墙,兵马若是靠前,敌方居高临下,用箭雨攻击我们,只怕还没等点燃木门,就得先被射成筛子。” 陶应用手比划了一下木门两面的石墙道:“通路窄小,另外石墙上能够箭射到木门前的距离有限,不会有太过密集的箭雨,只要能有一两辆足够大的盾车掩护,让一部分将士用以作为掩体,冲到木门前放火,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个……盾车要从哪里搞?”陶商再次询问他道。 陶应用手,对着山间使劲的一划拉,道:“这么多的树木环绕山间,想做什么做不出来的?就是粗糙些罢了。” 李通和陶基等人听了这话也是颇感惊诧。 这办法……靠谱啊! 至少比断粮和招降那上中两策强多了! 这孩子的上中下三策是以什么为标准的而定的呢? 陶商此刻,心中大为感慨。 陶应还小子,多少还是比原先有长进的。 人,不会一蹴而,一点一滴的成长积累最终才会厚积薄发。 这孩子还是可以雕刻的啊! 谁说他没救了! 陶商转身吩咐陶基道:“兄长,安顿好将士们扎营后,抽调一部分人手,准备伐木,制作巨盾。” 陶商又转头看向许褚道:“安排各部将士轮流休息,不可全部休息,谨防严白虎乘着我们远来,派兵出营偷袭。” “诺!”陶基高声回应。 诸一安排妥当之后,五千军马便随即开始了各自的分工。 陶商没有去休息,他站在不远处,默默的看着远处的严白虎军寨,虽然距离不是很近,但依稀可以看清一些寨子中的情况。 打从陶商的兵马抵达寨白虎寨前到现在,白虎寨中的石堆栏上,就一直没有看到白虎寨中有点身份的人物出现。 而石墙上陆续出现观察己方情况的,大部分都是一些普通的贼寇,之所以说他们普通,是通过他们身上又破又裸露的衣衫看出来的。 他们身上带着杂七杂八的兵器,有的是铁制的有的是木制的,极不整齐。 不过这些人看起来,倒都是精壮而魁梧的,陶商自打穿越回来之后,也见过不少的贼寇,因此倒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人都是积年的凶悍匪类。 陶商看着他们,那些白虎寨的贼寇们也是颇为惊慌的看着陶商等一众。 不过也仅仅如此而已了。 陶商不甚明白,为什么己方都已近打到这了,而身为敌军老大的严白虎,至今却连面都没露上一露,包括严白虎军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似是也没出现一个。 好像有点不合常理的说。 第二百九十三章 文 斗 作战方略被定了下来,接下来,便是做准备工作的时间。 陶基本人亲自在军中抽调了一批擅长木工的巧手士卒们,让他们进行巨盾的建造工作,此番征讨白虎寨的兵马又五千之众,人员较多,所以建造起来并不费什么劲,几乎只是在一天左右的功夫就建造完成了三块巨大的木盾。 不过,陶应原本提供的策略是造盾车,大盾牌就未免有些差钱人意。 但由于人力和工具的数量着实有限,光是要弄车轮子只怕就要费上不少的功夫,因此车肯定是弄不成的了,只能整成巨大的木盾,然后由人抬着顶住往前冲。 不过就实际情况来讲的话,这样的东西其实也应该是够用的了,唯一存在的弊端,就是举抬的人数和重量。 接下来,就是选拔冲阵去燃烧对方木栅门的人选。 其实按道理来说,放火箭去点燃敌方的木门栏应该是更安全的做法,但一则陶商军入山时轻装简行,弓弩并携带的箭支的数量极为有限,二则木栏都是用粗大的树干所制造的,仅仅是箭支上的火打在木门上,燃烧面积不够,未必能把木门点燃。 因此,用巨盾作为遮掩,先贴近对方的木栅门,让士兵们把随身携带的灯油泼在木门上,然后再迅速的近距离进行火物点燃,这样才能有机会将对方的木栅门充分燃烧。 木门建造好了之后,陶基又在丹阳精兵中选拔除了可以去点燃木栅门的士兵,他从两千丹阳兵中选出了最为强壮的一百个士卒,也只有这些人的身体素质够强,才能够抬起这三架巨大的木盾冲击木门。 与其说是大盾,不如说是用木桩拼接而成的巨大木板子,木板子的下方大概钉了一条长把手,可以足够有十来个人抬着它往前移动,但由于木盾很沉,十个人搬着它也不能够向前冲多远的距离,然后需要的再换上十多个人轮班接替。 不过,这三架大木盾虽然能够挡住敌方的箭支,但若是在临近白虎寨的时候,严白虎军扔下石头或是巨木,那些巨大的木盾只怕也不能够保护士兵们的安全了。 所以说在一定程度上来说,陶应的这条计谋,还是有一定的风险性的。 不过幸好只是点燃木栅门,陶商军所需要用的时间应该是不多的,他们既不需要翻墙,也不需要冲车撞们,也不需要跟对方硬拼,只是淘淘气,在人家门口放个大呲花而已。 只要能够抓紧时间,冲上去扔出去油和火把,在门上把火引起来,那对于金陵军来说,就算是赢了。 当然了,若是在放火之前,惹的严白虎军坐守不住,能把对方军寨中的贼寇们引出来正面对抗,那就是再好不过了,一切就会变的更简单。 许褚的虎卫军就在后方的不远处紧盯着白虎寨的动向,两千名壮汉在虎痴将军的带领下枕戈待旦,若是严白虎在烧门的时间段敢率众主动出击、正面相拼,那许褚就会一马当先的过去顶住寨门,然后虎卫军便会迅速冲入敌寨! 以金陵军的战力想要对付严白虎的贼军,当是不在话下的。 除却大盾兵之外,还有李通率领并指挥弓弩手守在后方,他们用箭弩作为掩护,保护抬着三架大盾的士兵能够顺利抵达至对方的寨门之下。 三架巨大的木盾,在健壮士兵们的抬举下,一点一点的向着白虎寨的寨门行进而去。 这一路的路程并不算很长,普通的士兵若要以正常的速度走过去,最多也就是一分钟的时间,但是抬着这三个又大又重的木盾,时间就被拉长了足足十倍往上。 走走停停,走走停停,眼看着就要抵达了白虎寨的大门处了。 白虎寨已经派出了弓弩手,对大盾进行射击,但箭弩的强度完全无法穿透大盾,最多也就是扎在木盾上而已。 过了一会,三架巨大的木盾已经抵达了白虎寨的门下,金陵城的士兵们毫不迟疑,急忙将手中的油物泼洒在了木门上,随后向上面扔出了火把,巨大的木门在多处被火点燃,一时间浓烟开始滚滚而起。 陶商和陶应两兄弟站在远处,见对方的木门上开始冒烟,陶应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大哥!快看!敌方的寨门已经被点着了!吾计成矣……” 还没等陶应臭显摆完,便见木栅栏之上,严白虎的士兵们齐齐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他们开始由士兵一瞬间转变身份为消防队员,用木桶“哗啦啦“”哗啦啦”的往下倒水。 一桶桶水泼洒在燃烧点,顿时将火势压住熄灭。 陶应的眼睛顿时瞪的浑圆。 玩啥呢? 陶商皱了皱眉,转头对着陶基吩咐道:“鸣角!再烧!” 短促的角声响了起来,举着大盾的士兵再一次将油泼在对方的栅栏上,然后又一次用火信点燃了火把,再将火把向着木门上扔了过去。 木门再一次被点燃了。 但很显然,白虎寨中的人打水的动作一个个的也没有停下。 木栅栏被点燃的瞬间,一桶桶的水再一次从栅栏门上迎头泼下,将下方的火焰势头压下。 这一下子别说是陶商,连前阵点火的丹阳精兵们都怒了! 严白虎军……这不是摆明了较劲吗? 一时间,白虎寨的寨门之前人声鼎沸,硝烟不绝呐喊声也不断,火势时而被燃起,时而被浇灭,浓烈的烟雾亦是时起时灭。 双方你来我往的,毫不相让,你点烟来我灭之,你吐火来我吐水,折腾了大半个晌午,双方愣是一个人的伤亡都没有,全都把精力放在点火和灭火上了。 妥妥的文斗啊。 双方的弓箭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在继续放箭了,只是愣愣的看着前线的双方士卒们置气一般的玩火玩水,白虎寨的寨门虽然一直没有打开,双方也没有短兵相接,但点火浇水的激烈程度,显然也不比正面交锋的程度要低。 严白虎一方面,有的士兵觉得后方送水的速度实在太慢,急的干脆跳上寨门顶上的哨岗,直接向下撒尿灭火。 那泼尿淋在下面正在点火的丹阳兵头上…… 咸丝儿丝儿的。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守护在后方的许褚和李通,看着前面的那些放火灭火跟捉迷藏一样的两方士卒,双方彼此跟累傻小子似的一样有趣,二位将领皆是不由的哈哈大笑,几是都乐出了眼泪。 打仗打到这程度,也委实是难有几回闻了。 后头的陶商看着前方的双方“水深火热”的战事,无奈的将脸深深的埋入了手掌中。 “严白虎这王八蛋!他这是在跟我玩什么呢?玩哥俩好么!……还有你们两个,许褚,李通!都给我严肃点,我这打仗呢!” 许褚和李通闻言,也只好是憋住了笑。 这仗打的,也着实是太不专业了一些吧。 就这么你玩我,我玩你的来回坚持了好半天,一众上前点火的丹阳精兵们将手中的火信和火油基本都使的差不多了。 而在上方倒水的白虎寨士兵们也累的气喘吁吁,不仅是水,尿也几乎尿净,双方的这场拉锯战才算是勉强作罢。 前方的丹阳兵们搬着大盾撤了下来,比拼暂且告一段落。 一场持续了几乎一个晌午的战斗,在双方针锋相对的消磨下,最终以参战的兵将们累的手疼胳膊疼腿疼腰疼的结局而收场。 陶商军——零阵亡零负伤。 严白虎军——零阵亡零负伤,尿脱水的不算。 陶应一脸的尴尬,望着远处的严白虎军寨,跺了跺脚,气道:“我这么厉害的计谋,想不到居然让彼给破了!严白虎真吾敌手也!我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的强手!” 许褚和陶基憋着劲,想乐却不敢乐,一口气憋在嘴里,差点没把牙崩出来。 陶商沉默了半晌,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想不到严白虎居然这么难缠,没办法,看来只能是强攻了!许褚,我们可以采用声东击西之计,一会再准备火油和引燃物,一路攻大门,一路强行攀爬,虽然会有不小的伤亡,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行事……” 陶应又一次的毛遂自荐道:“大哥,小弟提议再使用一下上计,由我施展三寸不烂之舌,说严白虎纳头来降……” 话还没等说完呢,却听陶商重重的喝斥了两个字:“驳回!” 就在众人开始筹谋一会攻寨,如何遣兵调度的事时,却见白虎寨的大门突然徐徐的打开了。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不由的大喜过望。 严白虎这是终于憋不住了,要主动出来与己方对抗不成? 如此一来,可就是省去了己方在这里一筹莫展的功夫了。 陶商对着许褚和陶基二人使了个眼色,低沉道:“准备迎战!” “诺!” 许褚和陶基二人分别召唤虎卫军和丹阳精兵,排开阵势,准备应敌。 但见对方的大门被缓缓的推开后,出战的兵将没有。 却见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手中高举一尺白绢,身后跟着两个随从,缓缓的向下走来。 众人见状顿时都楞住了。 半晌之后,却听许褚不自信的问道: “府君,严白虎……这是不是要投降的意思啊?”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东吴德王 眼见严白虎的使者出来向自己投降,连陶商也有些发懵了。 刚才还战的那般激烈,怎么一下子就要投降了? 陶应则不管不顾,他在一旁跳脚兴奋的道:“你们看看!看看!陶某说言不虚也!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严白虎虽然是贼寇,但也是懂大礼的,明大势的……可惜啊,他们是自己投降过来的……大哥,你适才着实是应该让弟去说严白虎来降的,如此岂不成就了一段千古佳话?兄啊,你着实是……忒小心了!” 陶商无奈的一笑。 看来在这次事件上,自己确实是比陶应看的差了一些。 少时,那名双手捧着白绫的壮汉走到了陶商面前,他双手高举过头顶,对着陶商高声言道。 “在下严與,奉家兄严虎之命,特来向太平公子请降!白虎寨一万一千三十七口,愿以太平公子为尊。” 陶商上下打量了严與几眼,心下恍然。 原来这汉子是严白虎的弟弟。 “你兄长,严白虎想要投降于我?” 严與恭敬的回答道:“回太平公子的话,白虎寨上下共计一万人,乃因天下纷乱不得已而入的草莽,数年来枯守于深山,只为守得明主到来,今日终盼得太平公子莅临,多年来夙愿得偿,全寨上下喜不自胜,我大兄的意思,从今往后,整个白虎寨愿为公子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话说的虽然漂亮,但多少是沾了一些粉饰,什么守得明主,纯属扯犊子……其根本原因还是趋炎附势,趋利避害而已。 陶商摸了摸下巴,疑惑的眯起眼睛,低沉道:“你说严白虎多年来,一直在等候明主的到来?” 严與重重的点头道:“是!” “那他凭什么就认为陶某就是明主了?” 严與笑呵呵的回道:“家兄严虎,虽不如太平公子声名震天下!但也算是江南英豪,家兄被众人拥为东吴德王,放眼整个吴郡,能与家兄并肩而立的人着实少之又少……可今日晌午一战,太平公子麾下的兵马却能与吴兄的德王亲军打的有来有往,针锋相对不相伯仲!真乃如同古之孙膑斗庞涓一样的精彩,两方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用奇不绝,令在下目不暇接,真乃是江南之地,数年来少有的旷世鏖战。” 这一番话说完,别说是陶商,就算是许褚、李通等人,哪怕是陶应,都想要吐了。 就晌午那一段放火浇水的斗殴……零死零伤,还整出个目不暇接?旷世鏖战!?这不是埋汰人么? 陶商恨不能一巴掌抽死严與。 严白虎是故意让他来恶心人的么。 好久没这么有杀意了。 严與好像看不出个眉眼高低,嘴中依旧是没深没浅的吹着此战的马屁。 陶商实在是感觉臊得慌,他伸出手,组织了严與的话头,道:“严白虎想投降……也可以,你回去转告他,让他拿出归顺的诚意。” 严與忙道:“敢问公子,何为诚意?” “让你们的严寨主领着麾下的青壮出白虎寨,亲自向我投诚。” 严與吹捧自己的话虽然不太中听,但既然对方愿意投诚过来的话,陶商还是比较愿意接受的。 金陵城目前的赋税和粮秣收成足矣支撑陶商继续扩充军队,而且吴郡在收拢过来之后,陶商打算和发展丹阳郡一样的对其进行改革发展。 沿江的两郡共占三十多个县城,若是改革成功,赋税和粮收与现在更不可同日而语,因此,陶商需要有更多的兵马进行两郡的管理与防御。 白虎寨的这一万多人,和当初的白波黄巾军一样,当中也应该是老有少,有壮有弱。 但就算是保守的估计,从当中抽调出三成的精壮,想必应该是不难的。 毕竟都是常年啸聚于山林间的悍匪,总体的战斗力肯定是比一般老百姓要强,至少拿过来后不用当新兵蛋子一样的从基本操练,本身多少还是有些战力的。 陶商说话虽然直接,但他的要求也算是合情合理,而且太平公子的君子之命也算是天下知名,想来不会故意阴严白虎的。 严與立刻点头哈腰的答应了他,然后转回了白虎寨去向他的兄长严白虎汇报。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厚,白虎寨的寨门再一次的打开了。 严白虎在一众亲信的拱卫下,率众亲自来向陶商投诚。 严白虎的面相瘦削,长长的胡须浓重的眼袋,相貌多少有点像是个奸诈师爷,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打扮装饰。 此獠的头上包裹着一大块红巾,侧面还别着一朵花,腰上系着虎皮裙,身后披着一席可以拖了地的红色大披风。 这幅装扮就犹如山寨版的齐天大圣转世一样,拉风的不要不要的。 一见了陶商,便见严白虎单膝跪地,对着陶商高呼抱拳,恭敬道:“臣,东吴德王严白虎……见过上君!” “噗~!” 这一嗓子,直接给陶商喊懵了。 他心虚的四下看了看,然后上前一把抓起严白虎,低沉着嗓子道:“老小子,你刚才管陶某叫什么?” 严白虎义正言辞的肯定道:“叫上君啊。” “胡闹!” 陶商皱了皱,低沉道:“这种称呼怎么可以乱叫呢?姓严的,我跟你不熟好吧!你这么瞎叫唤,很容易让人误会的,你是故意来毁陶某的吗?” 严白虎显然是有备而来,他笑呵呵的站起身,恭敬给陶商算了一笔账。 “上君,臣乃是众望所归的东吴德王,坐下的诸将,最次的那也得是有个四镇四征的名头,您这马上就要给臣当主公了,我若是不叫您一声上君,却是又该叫什么呢?论资排辈,您当得起这一声称呼!” 听了这话,陶商在心中都不由的对他竖起大拇指……能把歪理唠的这么正的,这贼寇头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能胡搅蛮缠。 严白虎仿佛没有什么感觉似的,笑呵呵的给陶商介绍他身后的那些贼寇。 他当先一指严與:“这一位,上君应该是认识吧?他适才代表臣来向上君请降的,其是臣东吴德王的弟弟,自号侠王,同时兼领臣帐下的镇南大将军一职!可谓是在白虎寨内的第一猛将啊,我好寻思过一段就给他封个骠骑大将军呢……二弟,还不快重新拜见上君” 严與单膝一跪,道:“微臣见过上君,适才失礼了,请上君勿怪。” 陶商一翻白眼。 我尼玛,还微臣? 严白虎不管不顾,对着跟着他一起出来投降的白虎寨的一群穿着五花八门的贼寇头子们挨个向陶商介绍。 “这个是臣东吴德王的殿前镇殿将军!” “这个是臣东吴德王镇下的国相!” “这个是臣东吴德王膝下的世子!” “这个是臣的王妃!” 看着那个长的五大三粗一身麻布,最少有二百斤的“德王妃”冲着自己盈盈施礼,陶商极力忍住扇严白虎一个耳刮子的冲动。 他冲着严白虎勾了勾手指。 严白虎低眉顺眼的走了过来,一脸的谄媚笑容。 “君上有何吩咐?” “白虎啊,我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是来投诚于陶某的?还是来收购陶某的啊?我怎么感觉不像是你投降我,反倒是你把我给策反了?……你的这个班子成员里面,我徐州三郡加上丹阳郡,所有的人官捏在一起,也没有你麾下的这几头英才随便揪一个官大。” 严白虎嘿嘿笑道:“臣这不是顺势而为吗?” 陶商脸色一板,怒道:“顺势个屁!赶紧把称呼名号都给我改了!但凡再让陶某听见一句……陶某就把你们全都绑了送上京师,交给天子诛九族……虽然天子最多也就能给我一个刺史当当,但好赖不济,我当的踏实。” 严白虎闻言,脸色顿时一垮,显得很不情愿。 “臣明白……” 陶商眉毛一挑。 “属下明白了。” …… …… 陶商当然不会允许严白虎继续保留着这个东吴德王的狗屁绰号。 当然,陶商也不会将他送上京处死。 所谓的东吴德王只不过是这傻吊自已在山林间一厢情愿的瞎叫唤而已,却不能因为这个,就一定判他大逆不道。 历史上在江东与他合作的人并不算少,王朗,刘繇等都与严白虎私下有过合作往来。 经过事后与严白虎的沟通,陶商才知道,严白虎除了当东吴德王这一件事上犯傻,但在其他的事上,他心眼里多少也是个明白人。 严白虎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的聚众于山林间,他必须要择选一个有官身的主人投奔合作,才有可能保住后半生的安稳。 当然,盛宪那样的文人大儒,自然不是严白虎的蔡。 历史上的严白虎一开始是选择向孙策靠拢的。 可惜孙策并没有将他接纳,反而是杀了严白虎派去与他和谈的使者严與,最终导致严白虎只能与其对立。 不过,孙策也确实是有这个实力和能力,横扫江东的一切军事武装。 但陶商不同于孙策,他还是以招降为主。 江南本就缺人口,别没事总打打杀杀的,生做多少优生优育的工作才能补充回来? 人活着都不容易,别事事得理不饶人。 陶商这次领兵前来征讨严白虎,严白虎早就听过太平公子的大名,特别是打败袁术一事,就足矣令严白虎心悸。 金陵城的兵马抵达到了白虎寨外后,严白虎当时就有了归顺之心。 毕竟陶商一则是占有了大义,为扬州刺史的刘繇的代理。 另有金陵城的兵马,目前在江南颇具盛名,放眼江东诸郡,几乎没有任何一支军队可以与陶商的金陵军相比。 金陵军抵达白虎寨的第一时间,严白虎就想打开寨门投降了。 问题他手底下的班子成员实在太硬了,不跟他们商量一下不好。 因此,严白虎和他手下的世子、国相、王妃、侠王、镇南镇镇殿北将军这些国家级的大人物才没有立刻出现,而是在白虎寨内激烈的讨论着是否要投降陶商。 经过这些足矣左右天下局势的高层人物们激烈的争吵后,最终的结果是——东吴德王的班子成员全体干部们举手一致表决通过,白虎寨举国上下,决定向陶上君投降! 跟严白虎聊了一会之后,陶商感觉这个所谓的“东吴德王”既不聪明,也不愚蠢。 总体来说还算是一个相对中庸的人。 不管严王爷心中的想法如何,但中庸的人相对来说还算好控制,不用担心他失控。 所以,就陶商在各个方面思虑完整之后,他还是接受了白虎寨的归顺。 第二百九十五章 浴佛会 严白虎的寨子中,刨除掉老幼弱旅之外,可以重新编制进入金陵军中的精壮者大概在四千人左右。 再加上前一段时间,李通领来投效的一千名游侠之众,粗略算来,金陵城又多出了五千人可以扩大军事武装。 不过在执行扩编的任务之前,陶商还有最后一件事情需要搞定。 那就击败下邳国的叛逆之贼——笮融。 陶商和许褚等人入山讨伐严白虎,而陈登和周泰,徐荣等人则是留在了吴郡。 当然了,陈登他们也并没有闲着,他在吴县派人北上去四处散布谣言,说是陶商已经率兵深入山林讨伐严白虎,两方胶着不定,三五个月怕是难分胜负,而金陵军其余的兵将则是暂时驻扎在吴县准备随时接应。 如此一来,烟雾弹就算是布置完成了。 所谓夫市之无虎明矣,然而三人言成虎,流言就是这么炼成的。 下一个步骤,陶商就要在下邳国的笮融不知情的情况下,迅速将兵马向北转移,直取下邳国的治所——下邳县。 不过在前往下邳县之前,陶商却是在严白虎那里得知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讯息。 一个关于笮融的讯息。 笮融信奉佛教,广兴修葺佛寺庙宇,要下邳郡百姓们日夜诵读佛经,使得四方大量的和尚和尼姑们集体迁移至下邳郡的辖境之内,这件事陶商多少是知道的。 只是有一件事陶商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其实他所知道的这些崇尚佛学的举动对于笮融来说仅仅只是九牛一毛,严白虎告诉了陶商,笮融在每年的四月初八,即佛祖的诞辰之日,都会在下邳县举行一场盛大的“浴佛会”。 这场浴佛会的奢靡程度,光是路边设酒宴的费用,就要以亿为单位来计算。 所谓的浴佛,也俗称为灌佛,起源乃是传说中的因悉达多太子在兰毗尼园无忧树下降生的故事。 笮融对佛教极为信笃,从打他来了下邳之后,每年的这个“浴佛会”他都要隆重的举办。 笮融不但要求整个下邳县的和尚和尼姑们都要集体上街宣传佛理佛意,还花去大量的赋税金钱在县内安排布施的酒宴,只要是参加浴佛会的人,不论是和尚尼姑,亦或是平民百姓,当天基本上都能吃个沟满壕平,其耗费可谓极度巨大。 听说笮融这些年在下邳修建的浮屠寺,九镜塔都是耗资亿万而成,其所成的寺中有塔,上有金盘,下有重楼,极尽奢靡,巧夺天工。 跟笮融的手段一比,陶商这几年在金陵城开矿挖盐,冶炼精甲,打造重甲铁骑的举动,简直就是毛毛雨一样的活计。 而在浴佛会的当日与前几天,整个下邳郡的军民,基本都不会干别的事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怎么参加、怎么举行这场一年一度的伟大盛节。 而节日的那一天,毫无疑问的,下邳城会是四门皆开,广纳四方人流,弘扬佛法。 而赶巧的是,今年浴佛会的日子,很明显就要临近了。 对于陶商来说,这可是天赐良机。 届时,下邳城会吸引四方的僧众与尼姑,甚至包括很多想要乘着节日来蹭吃蹭喝的平民百姓,可谓人多眼杂好办事。 这样的混乱大节,下邳城的防备力量几乎可以说是零,如此却是给了陶商等人攻打下邳县的绝妙良机。 陶商着实是没有想到严白虎居然还能给他提供出这么好的主意,当下就有些喜不自胜。 谁说白虎是庸才?德王大哥也是有他的优点的。 但是转念一想,陶商对一件事感到非常的好奇。 严白虎身在吴郡的深山老林中,整日抱着粗枝麻布过日子的人,他怎么会对下邳郡笮融那边发生的事了解的这么透彻?而且还对浴佛会这般的了解? 听严白虎口中对下邳城浴佛会的情景描述和形容的语气来看,这老贼头仿佛是身临其境,亲身感受过一样。 而且在他形容浴佛会之盛大的时候,那一张瘦瘦的黑脸上,充斥的都是艳羡、渴望的神情,两只眼眸中似是都要闪出小星星一般了。 难道说这厮也对佛理感兴趣? 结合严白虎的表情与神态,陶商寻思了好一会,方才恍然大悟。 浴佛会乃是佛家的重大节日,特别是在下邳城,其节日中,不但要让本地的高僧搭建高台,在城中各处要地传颂佛理,更要布施僧众和百姓,用以作为弘扬佛法的宣传手段。 听说浴佛会的时候,笮融在各条大路旁都设置有宴席,其宴席长的甚至可直至城外,长达数十里,供给拜佛的百姓吃喝,食物与郡内的人力成本耗费可谓是不计其数,铺排之奢华,场面之宏广,气势之雄伟世所罕见。 至于严白虎为什么会对浴佛会的具体情况这般熟悉。 太特么简单了! 往年浴佛会的时候,这位东吴德王一定是带领着他寨中的举国人民,什么世子国相德王妃全都算上,大家一同乔装改扮,举倾国人马跑到浴佛会上蹭吃蹭喝去了! 想想严白虎的王妃那二百多斤的大体格子,估计这其中至少有一百五十斤,是笮融替他养出来的膘! …… …… 偷袭下邳之前,陶商派人先联系了一下广陵的太守赵昱。 身为徐州四大士族中的家主之一,赵昱上任的时间和陶商上任丹阳郡是一样的,可惜同人不同命,陶商在丹阳郡玩的顺风顺水,赵昱在广陵却是苦哈哈的过日子。 因为在他到任之前,广陵的诸多郡县,就已经被笮融实际控制住了。 赵昱目前在广陵郡内所掌控的实权不多,当上郡守的时间短只是其一,主要还是自打到任广陵之后,笮融便一直在想法设法限制赵昱的权利。 眼下赵昱在广陵十一县城中,他本人下达的政令能够真正执行的县城尚还不足一半。 可怜的赵昱,若是要评价一个初平年间第一倒霉郡守,他很可能会荣登榜首。 赵昱也不想这样,他也很想一展身手,帮陶谦在广陵打下根基,证明一下自己的价值。 怎奈别看笮融虽然崇尚佛学,见天的跟和尚尼姑鬼混,但他可绝对不是了却凡尘的那种类型,笮融的本质乃是一个狼子野心,凶狠嗜杀之辈。 历史上笮融的一生几乎都在做佛学,背叛,诱杀合作伙伴这几件事中渡过。 赵昱能活到现在还没被笮融弄死,凭心而论就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谈什么替陶谦收服广陵郡。 不过,太平公子来了,这对于赵昱来说,就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陶商派遣陈登与赵昱进行沟通,要他在浴佛节的前几日,以广陵郡守的名义,把广陵郡下属县城的所有县令县丞还有重要干部,全都召集到广陵郡的治所广陵县。 他让赵昱在广陵也召开一个浴佛会,而且郡内重点官员必须参加。 广陵郡下属的县城高官,他们虽然大多是笮融的嫡系亲信,平日里不听从赵昱的调动,但浴佛节这事的性质却不一样。 谁都知道,这个节日乃是他们老大笮融亲自指定的国庆节,整个下邳郡的人民都为之疯狂,这个节在下邳的牛逼程度,就差来个七天小长假了。 年可以不过,但浴佛节必须过! 赵昱在广陵也大肆举办浴佛节,那些身为笮融嫡系的那些人,自然知道赵昱此举是为了捧笮融的马屁,而他们也深知以笮融的为人,知道这个消息后必然是大为欣喜的。 身为嫡系的他们,更是不可以也不能拒绝。 而陶商,则是在过节前夕,命徐荣和周泰等人,秘密率领一只精锐的金陵军,进入广陵城的治所去协助赵昱,作为他的班底杀手。 等广陵郡各县里的笮融亲信们抵达治所之后…… 这些人要杀要剐,要砍要埋,是使鸿门宴或是杯酒释兵权什么的,那就看赵昱他自己是什么心情,想怎么玩了。 广陵郡的诸事安排完毕之后,陶商随即引领山中的兵马,兵分两路,借着浴佛节日前的扰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下邳郡的境内。 …… …… 浴佛节的当日,整个下邳县内人声鼎沸,人山人海。 无论是主要街道的两旁还是遍地寺庙和佛塔的四周,都是遍布宴席和高台,放眼望去,到处都有和尚在百姓们的拥簇下布道传经,演讲佛理,大家都是虔诚向佛,满面慈祥之色,着实是一副佛光普照的极乐之景。 这里简直就是小西天啊。 满大街都是此起彼伏着“无量寿佛”“善哉善哉”的口号,谁说话当中若是不夹杂一两句这个,那便有如大逆不道一般。 往来的行人无论是僧众和行人,都是双手合十,一脸的慈悲庄重之色,除了入席吃斋饭的那些人之外,大部分人都集中在城内搭建的上百处高台四周,聆听上面有辈分、有涵养、有学识的高僧为下方的平民和普通僧众们讲述高深的佛理故事。 而笮融本人,则是披着皂袍,手中拿着念珠,站在下邳城内,最为豪华的浮屠寺外的法坛上,为下方围绕里三层外三层的诸僧百姓们,讲解浴佛节的起源和传承。 古人有语:身体发肤,受制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这个时代的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损毁自己的头发的。当然不是说他们不打理头发,但一般情况下,他们肯定是不能将都发剪损的太多。 但像笮融这种崇拜佛学到极致的奇葩,与普通老百姓的行为自然是不一样的。 佛教讲求斩断一切烦恼,削掉了头发就代表了削掉一切烦恼与恶习。所谓斩尽三千烦恼丝,便是由此衍喻。 在汉末,类似于戒酒戒肉戒色的佛家习俗仪式还没有正式的发展起来,所以在那个时代若是想当和尚,最能够表明决心的行为——就是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理论对着干,斩断这一切的孝道羁绊……直接剃头! 只要剃了头,再穿上粗布衣服,那在这个时代,就可以叫和尚了,不用考证! 身为整个大汉朝弘扬佛学理论的第一急先锋,笮融责无旁贷的给自己剃了一个大光头。 而且这老家伙办事很是彻底,不但是他自己,他下邳国相府的别驾、从事、六曹、校尉、干事、以及随行人员,甚至就是在编的士兵……统统都得挨个剃大光头! 在下邳国生活,当你走在大街上,若是看到一大群骑着高头大马、脑袋瓜儿锃光瓦亮的秃老亮正向你迎面走来…… 不用害怕,那只是下邳国的最高班子成员们微服私访,视察民情而已。 笮融在台上好一番讲述佛法,只把自己说的口干舌燥之后,方才下台离去,换上其他的佛学高深的高僧代替他继续上台演讲。 笮融一下台,便有小和尚替笮融拿来金爵和铜盆涑口。 笮融仰头“咕嘟嘟”的饮了一大口水,然后噗的往盆里一吐。 “无量寿佛,这一次的浴佛会,似是比往年的人还要多上不少呀。”笮融转头看向下方,对他的手下感慨言道,语气中充满了欣慰。 小僧众们急忙一个劲的点头,拍马屁道:“大师佛法高深,普度众生,引得四方虔诚民众来此受佛理普照,着实是无量的功德。” 笮融就爱听别人这么说他,当下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一名秃头的下邳国校尉,慌慌张张的冲着笮融奔跑过来。 待跑到他跟前,便见那校尉的双膝一软,“噗通”的一声,竟然是直接跪倒在了笮融的面前。 一看这名校尉的表现,笮融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心下甚是不爽。 大过节的啥意思?跟佛爷要红包啊! 笮融念了一声禅语:“无量寿佛,汝这痴儿,这是作甚?汝纵然是憧憬拜服佛爷,可也无需行这般的下跪之礼,佛法堂中不比郡国府衙,不兴这一套,快快起来,瞅你像个什么样子!” 说罢,伸手双手,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去搀那个校尉的双臂,却是想要扶他起来。 那名校尉却没时间领笮融的情,他惊慌失措的呼道:“大师,大事不好了!斥候回报,南城之外的十里处,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了数千的人马,正奔着下邳城攻来!其势头不小,显然是早有准备!今日乃是盛节,四门皆开,城内城外法坛遍布,这一时半刻的,城门关他补上啊!大师,似此该当如何?” 笮融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立刻凝固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君子与佛爷 眼看着高台之上,许多的和尚沙弥都开始疑惑的向着两人对话的方向看,笮融急忙强自安定内心。 事态纵然吃紧,但也不可失了方寸呀。 笮融定了定神,双手合十,一副淡定慈祥的模样道:“痴儿,万事万物自有缘法,该来的终归会来,避无可避,又有什么值得紧张的呢?” 这一番话说完,将高台上的僧众紧张的神经尽皆安抚了下来。 众僧在心中不由的皆是对笮融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大师的修为果然不是一般的高啊!够淡定! 笮融再次伸手,扶起了那名前来汇报的校尉,慈祥道:“走吧,召集府内的众僧们,随本尊一同往南门瞧瞧便是。” 校尉此刻也被笮融风轻云淡的态度所感染了,心态比之适才平和了许多。 那秃头校尉也是不慌不忙的一伸手,做引路状,慢悠悠道:“请大师随我来吧。” 笮融跟着那名校尉,慢条斯理的下了高台,向侧面的马厩走了过去。 到了马厩前,那名校尉回身刚想问笮融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却是被眼前之人的表情给惊诧到了。 此刻四下并无旁人,笮融便一去适才悲天悯人的慈祥表情,露出一副凶狠暴戾的神色,他的两只眼睛几乎都要瞪出来了,身体发抖,胡须都跟着来回直颤。 却听笮融咬牙切齿的暴躁嘶吼。 “无量你老母的寿尊!哪个天杀的魍魉贼!居然敢来打佛爷的城子?活腻歪了嘛!佛爷定要灭他全家!” 那校尉浑身一个激灵,这才想起自己的这位主公真性情来。 刚才委实是被着相了! 校尉恢复了一开始紧张兮兮的模样,颤抖道:“大师,眼下却是该如何是好?浴佛会四门皆开,僧佛军民四散在城内城外,城门一时半刻闭不得,若是任由他们冲进下邳城里,那后果是不堪设想……” 笮融一甩袖子,对那校尉道:“无妨!不过就是区区数千兵马而已,何足道哉?浴佛会虽然分散了我下邳大部分的人力,但佛爷府内尚有八千本部精锐足可破敌,你速回府邸招呼王护法,令他整备兵将,在南门集结,佛爷亲自去会一会那些贼子,看看是哪路来的搅屎棍子!” 秃头校尉见笮融发怒,不敢怠慢,忙道: “诺!” 笮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咬牙道:“无量寿佛!太他娘的气人了!好好的浴佛会居然给我闹了这么一出,真他娘该杀!……派人取佛爷的大砍刀来!佛爷今天非得亲手超度他几个不可!……娘的!” …… …… 毫无疑问的,下邳城南的兵马,是陶商的军队。 陶商以严白虎和严與二人为向导,此刻正从南面驱兵,直奔着下邳县的南门而走。 不多时,数千兵马就抵达了城南,远处喧嚣的佛理声几乎都要入了耳朵, 眼见沙尘四起,一支全副武装的彪军抵达,南城外还在参加浴佛会节日的僧众和食客们,纷纷惊呼着四下奔逃。 一时间,南城之外,乱成了一锅粥。 几乎就是在陶商抵达的同时,南门中,一支亦是约有数千的人马直奔着城外冲出,在城南的大门外摆开了阵势。 陶商骑着赤兔马,跟在笮融的身旁,疑惑的望着远处的那些下邳郡的士兵队伍。 那些士兵们的甲胄和兵器与别的军队士兵们一样,都是相对的整齐的,没什么说的。 不过比起其他军队,下邳城军队还有一样特质比别的军队更加整齐。 那就是他们各个都是光头,清一色的秃老亮。 陶商的眼睛有点直了。 “笮融的兵马这么潮?还是下邳城的温度高?”陶商疑惑的一指那些士兵,问严白虎道:“或是他既定的策略,想要晃瞎我麾下兵马的眼?” 严白虎长声一叹,道:“这就是笮融定下的规矩,这老小子入佛犹如招了魔怔一样,凡是归他统辖的直属士卒,各个都得剃光头,这是笮融军的铁律规矩。” 陶商疑惑的挑起了左眉毛:“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难道他们不懂这道理?” 严白虎嘿然一笑,摇头道:“那都是说给读过书的听的,普通军中的庄稼汉,字都不认识,有几个读过《孝经》的?况且在下邳城,剃了头的比不剃的更遭待见,换成老子碰上这么一号国相,老子也得剃!” 就在这个时候,和尚军的队伍在正中打开了一处通路。 却见笮融在一众秃头护卫的保护下,打马走出阵来。 老贼秃上下打量着金陵军的军阵,高声质问。 “无量寿佛……对面是谁家的兵马?缘何来我下邳一方净土滋扰?还请出阵指教。” 陶商看着对面,那个一脸慈善,年纪颇大的老和尚,亦是打马而出,扬声道。 “晚辈陶商,见过大师。” 笮融听了这个名字不由的浑身一激灵。 姓陶的在他这是最不遭待见的。 “陶商?” 笮融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个笑盈盈的年轻人,颤声道:“莫不是金陵城的太平公子?你、你不是在吴郡平定山越严虎吗?如何会来本尊的下邳城?” 陶商抬起一个手指,摆了摆道:“我佛慈悲,严白虎已经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了,陶某闲来无事,算算还有些时间,就顺路来下邳县来看看大师您,有几个问题想要和大师当面讨教。” 笮融的目光躲躲闪闪:“我又不认识你,有什么可问我的!” 陶商摇了摇头,道:“大师既然崇尚佛学,那自然知晓因果之报……您和我父亲乃是同僚,说起来,我陶家跟大师还算是多有渊源。” 笮融的心中忐忑,苦思良策而不得。 下邳城虽然坚固,但陶商赶在今日率兵前来,很明显就是有备而来,如今四门大开,己方又在城外,若是退去,城门定然也会为陶商抢夺,今日之事看来绝非易与。 听说此子用兵颇强,连袁术和吕布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无量寿佛,佛爷剃尽烦恼丝,已非世俗中人,与你陶家的渊源,早已是随风而逝了……渊源什么的,不提也罢。” 陶商闻言脸色顿时一沉。 “大师,你这话可就有点不要脸了。当年吾父是何等的信任您?大师心里自然清楚,他让您在徐州的后方,总督下邳和广陵的赋税粮收,可以说,吾父是把自己的大后方交给了大师……可是,大师,您又是怎么做的呢?” 笮融羞愧难当,胡搅蛮缠道:“你提那些做什么?” “因果之说,我当然要提!大师独霸两郡,截断两郡和徐州治所的钱粮通道,中饱私囊,叛逆自立,将两郡的钱粮赋税全都揣到自己的兜里!想干什么干什么……大师,您可对得起吾父的信任么?” 笮融冷不丁的在两军阵前被陶商揭开了疮疤,心中极度的不爽。 “无量寿佛,这些对于佛爷来说,都属前尘往事,佛爷早已经是斩断凡尘,前事皆随风而逝了!”、、 笮融依旧是摆出一副高僧的样子,跳出三界外,不在五形中。 “那可不行。”陶商轻轻的甩着马鞭子,笑道:“您欠了我家好几年的钱粮赋税,到头来一句斩断凡尘就想平事儿?这也未免太美了……大师,我今天来跟您清算因果——您要不还钱,要不还命!选一个吧!” 笮融气的浑身发抖,他颤巍巍的一指陶商,怒道:“你……你敢叫佛爷还钱?” “秃驴!赶紧还钱!要不我今天踏平你的破观!” 陶应急忙谏言道:“大哥,说错了!道观是我师父住的,他住的是庙!” 陶商随即改了口风:“我拆了你的破庙!” 笮融双手合十,双唇颤抖的念佛理安慰自己。 “无量寿佛,如世尊言,一切法无我,何等一切法,云何为无我……去他娘的!老子受不了!姓陶的小畜生!老子今天非活劈了你!三军将士,给老子上!扯了那小崽子的皮!” 命令一下,下邳城的各部校尉,便分别招呼着各部兵马,向着陶商所在的方向疾冲而去。 陶商不急不缓,回马入阵,他拔出佩剑,遥遥的一指笮融,高声喝道: “三军将士!听吾号令!” 金陵军马齐刷刷的高举手中兵刃。 “在!” “擂鼓!干假和尚!” “咚咚咚咚~~!” 早有陶基、许褚二人率领着虎卫军和丹阳精兵,直奔着笮融的“和尚军”杀将而去。 两军的距离并不太远,他们齐刷刷,齐刷刷的向着对方冲击而去。 陶商在不远处,露出了一丝笑容。 在他看来,虎卫军和丹阳精兵经过数年调教,又屡经大战,对手不是西凉军就是并州军,谅笮融麾下的和尚军如何能够是他们的对手? 而且城南的鏖战只是夺取下邳的第一步,真正取得决定性作用的杀招,还是在广陵协助赵昱的陈登他们那边。 这也就是陶商刚才跟笮融在那里废话的原因,他要给陈登,周泰,徐荣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抵达战场。 不过,这些暂且是后话了 …… 虎卫军冲在队伍的最前方! 他们依旧是老战术,精悍的士兵以许褚为中心,手持朴刀和圆盾,如狼群一样,以地毯般的碾压方式向着敌军冲击而去。 个人的勇力在战场上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但在两军比拼之时,提升士气,却有着非常大的效果。 许褚平日里虽然反应不快,但在战场上的反应能力和应变能力,却属于人中翘楚。 他看准了和尚军队列薄弱的地方,率领虎卫军的精锐,一马当先的就直冲进去。 许褚大刀挥动,如同波开浪裂,似铁犁破土,没有人是他一合的对手。 他后面的虎卫军士更是熟悉他的战法,多番的征战已经达到了将卒配合无间的地步。和尚军根本就挡不住这群猛虎的攻势。 下邳城回收战,正式开始。 第二百九十七章 回收下邳国(第一更求订阅) 如果说虎卫军是一群力大势猛的虎,那丹阳精兵就是一群捕杀猎物干脆利落的狼。 走山越涧,如捋平渊,说的就是这些可怕的山民丹阳兵。 原本就是生活在山中的他们,在体力上自然比普通的士兵要强出一大截! 而经过了正轨的军中将领的严格操练与实战之后,陶商麾下的这群丹阳兵众,其战力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虎卫军在战场上的精神领袖是许褚,但对于丹阳精兵来说,他们不需要任何精神的领袖。 他们的精神支柱,就是他自己。 勇猛的虎卫军和沉着的丹阳精兵,两相配合之下,席卷向了笮融八千和尚军。 金陵军士卒的嗜血程度与过去相比大有不同,经过了与并州军和西凉军的鏖战,金陵军的士卒已经开始出现了对战场残杀的麻木和冷酷,他们的性格变得越来越沉稳不惊,但骨子中的嗜血细胞,却随着时间一天天的增长。 他们的刀枪几乎在每一下挥出之后都会见血,砍在敌人的身上,都会发出“噗嗤”的肉顿声响,抽走的时候,亦是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溅起一片雾蒙蒙的血雾。 可这些让平常人看在眼中,足够反胃的场景,落在他们的眼中,却溅不起一丝的波澜。 这,就才是一只拥有搏杀经验的精兵应该有的表现。 面对虎卫军和丹阳精兵的猛攻,笮融的八千和尚军在须弥之间,便已经是被砍杀了一大片,中军的阵势,亦是开始出现混乱与松动的迹象。 笮融的兵马面对善战肃杀的金陵军,在不知不觉间,阵型竟然开始整体向后移动。 在作战经验丰富的金陵军眼中,这是明显的溃败之前的迹象。 由于笮融军的后撤,金陵军的气势更是上涌,后方的催战兵马鼓声如雷,兵将们人声鼎沸,各式各样的兵器在和尚军的中溅起了数不清的血雾,恍如绯红毒花,在空中迅速的绽放衰败。 陶商估计的一点也不错,刨除掉下邳城的城郭之坚,正面交手,仅凭虎卫军和丹阳精兵两路人马,便足在短时间内击溃笮融的本部兵将。 笮融城中的兵马其实不少,但一则今天是浴佛节,笮融麾下的很多兵马都在下邳的各处四散维护大节秩序,一时半刻的汇聚不齐。 二则,笮融占据下邳郡的这些年,着实是将正经事给耽误了。 他把从陶谦那里劫持来的赋税,几乎都花在了建立寺庙、佛塔,广招僧侣这些宗教事宜上。 而下邳城的军事武装和部队操练,笮融基本处于停滞状态。 别人家的士兵每日都在抓紧时间训练,笮融的士兵则是每日修身养性。 整个部队都沉侵在佛学的海洋中,士兵们每日每夜听到的都是化解戾气的佛学知识。 宗教布道是最能影响人类心性的,试想一群本职是在战场上厮杀的士卒,不训练血性,反倒是日日研究佛理……天黑一闭眼都是脑子里都是佛祖的音容笑貌。 他们骨子里的杀性和战意还能剩下多少? 他们都是普通人,不是法海,更不是斗战胜佛……即使剃了光头,也不能一上战场就可以打妖怪。 佛家军队面对三年来屡经大浪的金陵军,胜负便可想而知了。 那些顶着秃头的兵将门,在许褚和陶基连番的指挥和攻杀之下,连一刻钟的时间都没有挺到,便已经呈现了四下溃逃之势。 而许褚本人更是一马当先,连斩数十名光头! “大师!陶军势大,不易抵敌,我等还是暂且撤退,关闭城门为上!”笮融军的校尉奔到他的身边,劝笮融速速回城。 笮融多年不经战阵,哪里会想得到金陵军居然这般善战勇猛,惊慌失措之下,只得依照那校尉的谏言办理。 这老和尚的心中虽然不甘,但他此刻也看出来了,虎卫军的士卒勇猛无匹,丹阳兵更是天下的精锐,不以下邳的城郭为屏障,自己麾下的将士们只有被宰杀的份。 ”鸣金!全军暂且撤退!紧守下邳城郭!王护法,汝率本部兵马断后,阻挡金陵军随着咱们攻入城池,佛爷指挥全军入城,勿至有失!!” 随着笮融的命令下达,和尚军开始各自分工,由王护法的前部堪堪阻挡住许褚和陶基的部队,笮融自己则是指挥主力兵将入城。 但问题是,下邳城内,也已是不安全了! 陈登与徐荣、周泰等人,在广陵帮助赵昱除掉了笮融的爪牙之后,随即调转兵锋,火速的赶往笮融所在的下邳城。 他们早就与陶商约定了时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对下邳城发动了进攻。 笮融主力兵马被陶商钳制在了南门,而陈登等人则是从东门杀将而入。 几乎没有碰到什么像样的防守,徐荣和周泰两路兵马,就杀入了下邳的内城,并占据了城中的府衙与武库。 陈登打马来到府衙前,紧缩双眉向南城方向看了过去,接着吩咐徐荣和周泰道:“陈某先进府衙,整理一下府衙内的户籍与郡县表册,用以战后安民之用,二位将军休辞劳苦,领兵往南门,与府君前后夹击笮融,以求全胜。” 徐荣和周泰同时拱手,随即引兵告辞离去。 往南城的路上,徐荣并不着急,而是让周泰领麾下本部兵马为先驱,自己在他的后方接应。 周泰起初不是很明白徐荣是什么意思,随后方才恍然大悟。 好宽广的心胸啊! 周泰自打入了金陵军后,除了当初和甘宁一起大破袁术之外,此后便一直没有什么过高的建树。 今日之战,已是胜券在握,徐荣这是有意让功,成全自己。 想到这,周泰的心中对徐荣,不由泛起了几分尊敬和感激之情。 …… 而此时此刻,下邳城外,和尚军的阵势已经凌乱。 笮融想将兵马回收至城内,可是他想的天真,许褚和陶基根本没有给他机会。 因为浴佛会的关系,城内城外本来就是一片浑圆,笮融的兵马若是能坚持的抵御金陵军倒是还好,可是一旦作速撤退,那整个城南吊桥的内外,根本就没有间隙的时间让吊桥收起来。 和尚军中的王护法,指挥兵将的手段稀松平常,如何能挡住的善战的许褚和沉稳的陶基? 他们两个人分成两路,陶基领丹阳精兵困住并剿杀王护法,而许褚则是冲破他的军阵,前往吊桥处,霸住吊桥与笮融的中军厮杀,不让吊桥有时间被收起来。 吊桥之下,血流成河,人群相争,来往踩踏奔踏,哀嚎无数。 笮融见状顿时大急,吊桥收不起来,那这下邳城岂不是守护不住了? 然后噩耗却是一个接着一个。 城内的败兵伤员赶到了城南,向笮融禀报,城东的方向适才骤然出现一只兵马,此刻已经杀入下邳,下邳的府衙、武库。钱库、粮仓皆为对方所占据,城内敌军兵分两路,一路在城内四处平乱,另一路正奔着南门的方将冲杀而来。 笮融听了这话直接晕死了过去。 他左右的护卫小和尚们顿时大急,匆匆的将他围住,又是掐人中,又是抽大耳刮子的,好不容易才将昏迷的笮融弄醒。 笮融醒了第一件事,便是老泪纵横。 “呜呼哀哉!佛祖为何不佑我耶?” 他手下的小和尚慌张道:“大师,陶军此刻前后夹击,下邳城失却在即,当务之急,是逃出此地,前往其他县城,收拢兵马,再来报仇!” 第二百九十八章 总督四郡(第二更求订阅) 笮融手下的话虽然很掉士气,但对笮融来讲,此时此刻,他的兵马已经没有什么士气可讲了。 部下们说得对,耽误之急,就是得跑! 笮融被手下们扶持上马,在一众亲卫的保护下,浑浑噩噩的奔着下邳城的西面逃离而去。 至于在城南的那些本部兵马的生死,笮融现在已经完全的顾忌不上了。 当此危难时节,什么事能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 笮融慌不择路的奔着城西逃跑,一路上,映入眼帘的是下邳城因为混战而呈现出的那一片让他心碎的景象。 不久前,这里还是在举行着盛大的浴佛会,犹如小西天一样的安静祥和。 但此时此刻,城内城外,和尚尼姑遍地跑,百姓沙弥四处尥。 土台、架子、法器、食物被搞的一脸狼藉,城内遍地都是残渣,放眼望去尽是鸡飞狗跳之景。 好好的一场浴佛会,却因为金陵军的骤然抵达,而变成了一场两军厮杀的地狱宴席。 笮融双眸流泪,扬天长叹:“姓陶的作孽太深啊!这场因果,佛爷早晚跟你算清楚!” 笮融在几名光头侍卫的保护下,正仓惶奔窜之间,突听前方一阵马匹厮鸣声响起,沙尘亦是随着声音响起。 越过混乱的人群,笮融看见一名身材魁梧,满面硬须的大汉率兵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大汉一举手中的长刀,神威赫赫的冲着笮融一众喝斥道:“你们当中哪个是反贼笮融?” 笮融闻言不由的勃然大怒——哪个没有家教的这么说话? “什么反贼!我是佛爷!”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周泰等一众已经是如同饿狼一样的奔着他扑杀而上。 周泰立功心切,也顾不得拦在他和笮融中间那些往来奔跑的人到底是不是无辜百姓,总之这水贼头子是见人就砍,挡他者死。 而他身边的亲卫军出手亦是毫不留情。 笮融麾下的校尉和士卒本就没有什么士气,战意严重不足,须弥之间,便被周泰一众如驱散野狗一般的杀的四散奔逃。 自求活命之下,和尚军中竟是没有一个人再去顾忌一下他们佛爷的生死轮回情况。 周泰本人纵马狂奔,一脸阴狠笑意的冲着笮融飞驰而来,他手中的大刀在阳光下显得分外雪亮,寒气森森。 笮融一瞬间,仿佛坐化顿悟了! 他双掌合十,嘴角挂起了一丝苦笑,无奈的长长叹息了一声: “无量寿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娘的。” 话音落时,周泰已经奔至了笮融的马前,手中的战刀用力向下一挥。 刹那芳华——便见笮融那颗又圆又亮的硕大光头,从脖颈子上掉了下来,‘’咕噜噜‘’的滚在了地上。 鲜血在空中形成了一片血幕。 这一下,他也算是彻底的上西天了。 徐州南部三郡,至此平定。 …… …… 徐州,彭城。 收到了陶商报捷书信的陶谦,一双手在不知不觉间,竟然是有些微微的发颤。 那种颤抖是老头子自己克制不住的——因为太过激动。 多少年了,笮融和臧霸这一南一北的两大祸害,在徐州内部犹如两柄锋利的大斧悬空一般,随时都能掉在自己的脖颈子上,让陶谦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可就是在不到几个月的时间里,这两个多年来扎在陶谦心中的刚刺,已经被陶商在举手投足之间拔掉了一根——并将多年来,一直不曾向徐州供奉税收的下邳国和广陵郡统统的替自己回收了过来。 而且根据陶商信上的陈述,吴郡太守盛宪,也因为身体的原因,准备引咎致仕,回归故里。 吴郡太守的职位悬空,暂时由陶商代为管理。 凭空之间多出了三个郡成为了陶家的后方钱粮赋税供应地! 中彩票也不过如此而已。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陶谦自己的基业,也就是三个郡而已。 陶商一下子,又给他奉上了三个。 幸福来的太过于突然了,陶谦感觉自己要爆炸。 碰碰炸响的那种! 这感觉,忒舒坦了! 陶谦坐在上首之位,端着简牍自顾自的傻乐。 负责给陶谦送消息的裴光,看老头的样子,多少有点害怕了。 陶老爷子怎么一直傻笑不说话呢?看他那样子,口水好像都要流出来了! 该不是兴奋过度,出现幻觉,魔障了吧? 这病可不好治啊,张仲景都没招的! “使君、使君?”裴光低声呼唤。 陶谦在无尽的遐想中被裴光的呼唤声叫回了神。 魂魄瞬间归位。 “你怎么还在这?你没走吗?”陶谦疑惑的看着裴光,出口询问。 裴光心下颇感无奈,我一直也没动地方啊。 “呵呵,那个……”裴光无奈的对着陶谦拱手:“您还没说,什么时候派遣贴心之人,前往下邳国和吴郡上任呢?” 陶谦闻言使劲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光顾着高兴了,正事没办! 陶商这次派裴光来,一则是向陶谦汇报收复三郡的喜事,二则是请陶谦定夺能够担任吴郡太守和下邳国相的重要人选。 毕竟是两个大郡,人事的任命还需要从陶谦的手中走流程才行,这既是一种尊敬,也是一种制度。 陶谦摸着白花花的胡须,沉吟片刻,最终却是长叹口气。 彭城的这些人,自己着实是信不着的。 陶谦对着裴光道:“你回去告诉子度,下邳国的国相和吴郡的郡守应用何人,就由他来定夺吧,至于广陵郡的赵昱,老夫回头也会给他写一封书信,让他从今往后,听从子度的安排调遣——下邳国、广陵郡、丹阳郡、吴郡……从此之后,南部四郡,皆有他陶子度替老夫一手总督,告诉子度,不要让老夫失望。” 听了陶谦的话,裴光即使只是一个虎卫军的护卫,也不由吓的暗中砸舌。 陶谦老爷子是真下了血本啊! 他手中目前也就掌管着彭城国、东海郡、沛国三郡之地,却是将南部四郡全都让陶商代为总督!? 如此说来,老头子这是将自己的大后方整个都交给了陶商打理啊。 这得是何等的信任与气魄! 想到这,裴光的心中对陶谦不由的升起了几分尊重。 陶使君看着年纪大,平日里说话办事慢悠悠的一个人,可关键时刻,一旦是做出了决定,他老人家的表现还是很有魄力与英雄气概的! 什么是亲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看看人家陶使君,多霸气! 裴光心中肃然起敬,刚要应承,却听陶谦又开口补充了一句话。 “告诉子度,四郡之地,每月每季的按时给老夫缴纳赋税钱粮,敢少一个子,老夫就出兵踏平他的金陵城!” 裴光:“……” 看来这位老爷子,也不是非常有魄力的。 跟自家的那位主子一样,还是小心眼占了大多数。 想想陶商的那副死德行,裴光心中骤然明白了源头。 这就是随根啊。 裴光领命拜辞离去,走到刺史府的门前时,却见两名中年将领模样打扮的人,前来刺史府拜见陶谦。 那两名将领一看就是外乡人,绝非徐州本土人士。 裴光不知为何,瞅着那两个人似是感觉眼熟,但他一时半刻有点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两位。 不过眼下还是手中的正事要紧,裴光没功夫去寻思那两个人是什么来路,于是便匆匆的离开了。 而那两名将领在得到了陶谦的召见后,便一起随仆役进入了刺史府内的正厅。 见了陶谦,两人一同施礼,恭敬道。 “鲍忠(鲍韬),见过陶使君。” 第二百九十九章 接曹嵩(第三更) 鲍忠和鲍韬来到彭城的刺史府拜见陶谦。 鲍信虽然死了,但他当年毕竟乃是忠臣良将,且跟陶商相交莫逆,于公于私,陶谦都不会薄待他的弟弟们。 陶谦笑呵呵的伸手示意二人不必拘礼,然后请两人坐下。 “二位将军大老远的从兖州赶来,着实是辛苦的很……唉,鲍允诚身丧于青州黄巾贼之手,老夫闻之,心中悲怆无度,可惜身兼朝廷要职,不能亲往兖州吊丧,着实是此生的遗恨之事。” 鲍忠见陶谦如此感慨,叹息道:“陶使君不必如此,家兄虽去,但兖州现在有孟德公治理,更胜往昔,孟德公如今剿除了兖州境内诸贼,令六郡安泰,百姓安宁,家兄泉下有知,想必亦是会瞑目了。” 陶谦听了鲍忠的话,亦是唏嘘不已。 “二位将军,自打允诚走之后,你们在孟德麾下,可还得意否?” 鲍忠和鲍韬彼此看看,心中暗自苦笑。 鲍信当年的兖州境内,声望素著,其麾下的兵马更是久经沙场,极为善战,被誉为兖州境内的第一强兵。 鲍信和刘岱相继死于青州黄巾之手后,曹操在袁绍的支持下,成为了兖州之主,并接掌了刘岱和鲍信昔日的兵将,重新安排编制并进行调整,将兖州旧日之兵划分到了其麾下的曹仁,夏侯惇等宗族将领的帐下。 至于鲍忠和鲍韬这样的人,昔日在济北军中也算素有威望的,曹操自然不敢擅用。 他们在曹操麾下,俸禄和待遇自然是有的,可谓是要吃有吃要喝有喝。 但名义上,二人也不过就是空头校尉而已,手下无兵无权,最多也就是被派出来做点零碎活,跑跑腿之类的。 并不是曹操小心眼,换成谁都得这样。 这属于是一种政治防范,不得已而为之,毕竟曹操的这个兖州刺史,有点属于撞大运碰来的性质——嘚瑟的太厉害了,容易丢。 鲍忠和鲍韬似是不想在这个事情上详谈,他们跟陶谦说起了正事。 却见鲍忠从袖中取出了一份简牍,交给陶谦身边的侍从,道:“陶使君,这是我家曹将军写给您的书信,烦请一阅。” 陶谦接过之后,将简牍打开,仔细的浏览当中的内容。 少时,却见陶谦放下简牍,道:“孟德公这是想将老父巨高公从琅琊郡接到兖州去了?” 鲍忠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曹老太公当年因汝南葛陂黄巾之乱,误被罢官,董卓之乱时,又携少子前往琅琊郡避祸,如今兖州诸事大定,我家曹将军想接老爷子回濮阳安家落户,只是琅琊国乃是归陶使君管辖,故此,我二人特意先来彭城向陶使君知会一声。” 陶谦的脑海中,骤然想起了当初陶商曾写信告诫自己:一旦曹操要接老夫回乡,徐州跟这事一定要离的越远越好,千万不能沾手。 大麻烦躲的越远越好! 虽然不知道陶商意欲何为,但陶谦在心中还是谨慎的告诫自己,要相信自己儿子的话,毕竟陶商是不会害他的。 “二位此番来接曹老太公,着实是辛苦的紧,曹老太公从琅琊国迁回兖州,这路引老夫自然会开,只是琅琊国名义上虽是老夫管辖,但实则却是在臧霸的掌握之中,二位若是想接老太公回去,找老夫那好像是找错人了。”陶谦笑呵呵的解释道。 鲍忠和鲍韬见状不由一奇。 这种与曹操结交示好的事,陶谦居然没有任何表示,反倒是有点要躲开不管的意思? 着实是让人感到奇怪。 不过人家老陶既然不想跟着瞎掺和,那鲍家两小弟,自然也不会太过逼迫。 毕竟,谁都有一堆事情要办,哪有功夫一天天去哄别人的爹玩。 “既然如此,就劳请陶使君为我二人开出路引,回头我们再去开阳找臧霸便是。” 这件事,陶谦自然会答应的。 他写了一个手札,让手下人去徐州的民曹那边,给曹氏宗族一行人开出路引交付于二鲍。 在开路引的这段时间,陶谦又开始跟鲍忠和鲍韬闲聊天。 “据闻孟德接管兖州之后,大肆任用曹氏宗族和夏侯氏宗族为将,助其治军,此番接老太公入兖州境的这般大事,为何却委任二位将军前来,反倒是没有派遣宗族亲信呢?” 鲍韬呵呵一笑,道:“本来的嘛,派人迎接老太公回兖州,主公是打算让曹纯来做的,不想西面那边突然出了大事,主公和夏侯氏还有曹氏的宗族兵将们,倾兖州之兵向西而去,老太公这面的事,宗族内无人可派……没办法,就只能派遣我们两个闲人来了。” 一番话说出来之后,只把陶谦弄的莫名其妙。 倾兵向西?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其中所指的,还是长安不成? …… …… 长安城,未央宫正殿之内。 天子刘协已经十三岁了,虽然年纪尚小,但他稚嫩的脸上却总是挂着一幅漠然和沧桑的表情,衬托出的是与他这个花儿一般的年纪不相同的成熟。 幼年早熟的大部分原因,则必然是经历了常人所不能经历的痛苦。 刘协所面对的龙阶下方,一个年约五旬的半大老头默默然的站在大殿正中,身形瘦削但却异常坚毅,单薄的身影在空旷的大殿中虽然显得孤零零的,但却不知为何,总让人有一种不敢漠视的瞻仰之感。 刘协静静的看着他,突然开口垂询。 他的语调虽然成熟,但嗓音却还是颇显稚嫩。 “贾大夫……” 下方的人沉静的开口回道:“陛下,臣无德无能,又素无名望,不敢居光禄大夫之位。” 刘协眨了眨眼,安慰道:“贾卿,这也非朕之本意,乃是李车骑向朕举荐的……” “那臣回头跟李车骑说说便是,这光禄大夫臣当不起,陛下无需挂怀,照旧呼老夫贾卿便可。”贾诩的声调依旧是不急不缓,平坦而漠然。 大殿中尴尬的寂静了好一会。 “唉!” 突听刘协再次长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道:“长安城外的战事,现在如何了?” 贾诩低着头,以旁人不能视之的速度飞快的撇了撇嘴,慢悠悠道:“李傕带领西凉诸将和吕布交战数次,本是稳占上风,怎奈先前撤走的马腾和韩遂又领兵前来攻击其后,令李傕等西凉兵大败,马韩二人欲再谋长安,不想吕布又乘机袭扰了马腾和韩遂的后方粮道,三家互相牵制,各有胜负,战况……非‘惨’之一字而不能形容。” 天子刘协听了,虽然没说什么,但心中却是深感快慰。 咬!使劲咬! 西凉狗!并州狗!羌狗!统统都咬死了才好呢! “贾卿,那依你之见,这场战事最终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 贾诩平淡的回道:“三方现在虽然是互相牵制之局,但马腾和韩遂缺粮,因此不能长久,而吕布麾下兵力不如李傕,亦是没有什么根基,早晚必失,若是老夫不插手的话,最终获胜的人,只怕终究还是李傕而已。” 刘协一听贾诩这么说,顿时急了。 “贾卿,你当初跟朕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不是说,李傕郭汜、吕布、马腾韩遂,他们三家最终必然是三败俱伤吗?怎么事到如今,又变成了李傕赢了?这可不行的!你快想办法,让他们三家都输!” 十三岁的孩子,说出的话毕竟还是有点天真,三家都输了,谁赢? 贾诩冲着天子一施礼,温和的道:“陛下,老夫适才是说,若是老夫不插手,则必然是李傕赢……既然陛下想让三家都输,却也不能,这第四家不是正往长安的路上么,毕竟静心等待便是。” 第三百章 唯才是举(第四更,求订阅) 刘协闻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随后醒悟了。 “贾卿,那你倒是插手啊!赶紧插手啊!别放着他们了!”刘协毕竟年纪还太小,此刻的语气中多少多了一些急不可耐。 你特么倒是插手啊!光在这跟朕吹牛逼算怎么回事? 贾诩不慌不忙,淡然道:“陛下前一段时间,可是按照老夫的要求,给袁绍和曹操发勤王诏书了吗?” 刘协急切的点头,道:“发了!发了!袁绍和曹操我都发了,朕言长安战乱,社稷倒悬,让他们出兵火速救驾,可是到现在还没有等到一个人的回信……” 贾诩捋顺着胡须,寻思半晌,方才道:“陛下放心吧,袁绍来不来老夫不敢说死,但曹操是一定会来的……而等他们到了之后,老夫再与之沟通斡旋,定可助陛下脱离虎狼之口。” 刘协听了贾诩的话,这才稍微的有些安心,不过他心中的疑惑也是越来越大。 “贾卿,你适才说,袁绍来不来你不敢断定,但曹操一定会来……你为什么会这么肯定?莫非贾卿你认识他们?” 贾诩摇了摇头,道:“他们两人,老夫一个都没有见过,也不了解他们的为人。” 刘协有些疑惑了:“那贾卿为何能如此笃定?” 贾诩笑了笑,没有回答。 有些话,是不能跟孩子说的,特别是当天子的孩子。 …… 天子是一件宝物,值此乱世,他的价值,但凡不是一个眼瞎的人,基本上都能看的出来。 历史上的曹操抢得先机,先袁绍一步拥立天子,确定了优势的政治地位,很多人觉得袁绍优柔寡断,而曹操精明果敢,仅凭这一点就比袁绍强,实则完全不是这个道理。 袁绍不比曹操笨多少,他当然也知道拥戴天子的好处,但他没有办法像曹操一样做的那么迅速。 袁绍的成就和曹操不同,他所凭借的,是四世三公的深厚人脉,旧有秩序中的士族庞大能量成就了袁绍。 袁绍势力的运营方式和曹操这种以新崛起的小豪强为核心的新兴势力完全不同。 袁家麾下的士族群体,原本就有着一套牢固而成熟的数百年的运营体系。 那些依附袁绍的强大士族,在报效袁家恩情的时候,他们身上的另外一个符号,也浓烈的闪烁着——他们是旧有秩序下的汉臣集团。 这不代表着这些拥袁士族对汉朝会有多么的忠心,可是一旦袁绍将天子的朝堂搬到了邺城之后,为了旧有家族获取更大的利益,袁绍身边拥簇的名门士族势力,很有可能会借由抱团倒向天子一方来遏制袁绍的政治发展,用之来作为振兴各自的家族手段。 没有永恒的朋友,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这一点也适用于主公和臣下。 这就是旧有秩序利益的分配手法:四世三公的袁绍是老大时,一切都好说。可一旦天子来了,四世三公的光环不在,袁绍很难保证那些拥簇在自己麾下的士族群体,跟自己还是一条心。 袁绍当年甚至动过拥立一个伪帝刘虞的心,也不过是想借此方法来削弱皇权的影响力,化解自己身后庞大势力的阴暗面。 这也就是董卓、李傕、郭汜这些盲流子可以随便的拥立天子,但袁绍这种文化人却不行的根本原因。 贾诩是老狐狸,深明四世三公之后在士族群体中的尴尬地位。 所以即使没见过袁绍和曹操,他也知道两个人中,曹操会比袁绍先到。 下一步,就是怎么运筹帷幄的事情了。 …… …… 西北那面,围绕天子的战事越发加剧,而金陵城那边,陶商则是接到了陶谦命令他直管南部四郡的任命。 从一个郡的领导,诈然变成了四个郡的管理者,还要定时向徐州彭城上缴税赋…… 陶商回了金陵城细细的一算计:就地域划分来讲,自己应该比清朝的两江总督牛逼多了。 不过在主抓四郡的政治、经济和军士等方面,陶商还是仔细的做了一番筹谋。 金陵城依旧是四郡的首府,四郡的军事力量依旧还是靠自己一把抓。 而张昭和张纮则是分别去担任吴郡和下邳国的郡守,赵昱依旧管理广陵,负责将金陵城政务与农耕推广向四郡之地。 吴郡的治所从吴县挪动了出来,被迁往余杭县,陶商将其更名为杭州。 杭州与金陵城一样,作为自己治理东南的另外一个经济重地,陶商让张昭主持杭州城的建设与发展工作。 有了发展金陵城的参照,吴郡发展的想必会更加寻思,但眼下有一件事比较麻烦。 四个郡的地盘是扩大了,可人才也相对缺紧,这一点是陶商比较着急的事情。 笮融留在下邳国和广陵郡的那些人根本不能用。 一则他们跟自己不是一条心,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二则那些人这些年天天读佛经,佛理虽然见长,但本事基本上都读废了。 因此,三个郡都需要人才的补充! 这个时候,陶商多少有点犯难了。 陶商一开始也不是没想过,像前世玩三国游戏时,开地图去找谋臣和武将。 然而,当真正的来到了这个时代之后,陶商才发现,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容易。 陶商是知道很多江东名人的名字,但自己大部分也不过是知道个姓名和表字而已。 就算是自己记忆力逆天,能够记住那些能人的籍贯,但最多也不过是到县一级而已。 再具体到是哪个乡,哪个亭,却不得而知了。 况且自打黄巾之乱以后,很多人都已经不在自己的原籍之地生活了,迁居避难,就算是不避难的,到了一定年纪外出游学也是普遍现象。 想要确实的找到一个人,那无异于是在大海里捞针,况且这个时代的人名相对简单,很容易就有重名,就算是找到了,焉知道此人就是彼人哉? 所以说,开图找人,这种情况只限于三国志游戏系列,且仅限于三国志10之前的版本。 如此一来,短时间内,想要寻找到自己想要的人才,也只有一个方法。 ——发求贤令,开招贤馆! 当陶商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对郭嘉说出来了之后,郭嘉只是对他说了一句话。 “想法甚好,只要你能扛得住士族们的压力便行。” 郭嘉话中所说的压力是什么,陶商很快就知道了。 招贤令和招贤馆的命令方针一下,第一个极力反对的人就是陈登! 郡守府的正厅内…… “府君,此事有违朝廷法制,亦是有为祖制,还请府君明断。”陈登苦口婆心的劝陶商。 陶商此刻正在批阅公文,闻言也不抬头,慢悠悠的道:“元龙的意思,陶某不是很明白。” 陈登面色紧张,对陶商道:“自古以来,察举和征辟,方才是任选地方官员的正规制度,府君如今欲跳过察举,采取唯才是举,不计品行的政略……如此岂不是乱了法度?此事断断不可!” 一番话说出来,语调沉痛,语气阴沉,给人一种这事很严重的感觉。 就好像陶商想要打破天地自然法则规律一样! 陶商挑了挑眉,心中多少带了点郁闷。 果然是被郭嘉说中了,大家平日里对外都是抱团,可是一旦牵扯到各自家族利益的时候,这些狗屁士族就过来给自己添堵。 “元龙,乱世之中,用人论才不论德,现在是非常时节,若是一味的墨守成规,只怕是坐死之局,以你的才能,对陶某的举动和想法应该是明白的。” 陈登长叹口气,道:“府君,正因为我对你的举动明白,所以才更是要劝您一句,这求贤令着实发的不是时候。” 陶商也不客气,直接出言询问:“哪里发的不是时候?” “吴郡、下邳等地刚刚平定,职位空缺,正是主公广布恩义之时,可府君此时不行恩义之举,却又是在做什么?” 陶商的双眸轻轻的一眯。 “我求贤若渴,招揽江南贤能,这不是广布恩义的举动,又是什么?” 陈登正色道:“府君这求贤令中的恩义,布施的对象只是平民,却忽略了东南诸大家!” 第三百零一章 淮水画舫 陈登对陶商直言求贤令施恩的对象不对,他认为夺取了吴郡之后,理应施恩与士族,而不是普通的寒门草莽。 陶商不置可否,只是定定的看着陈登。 “那元龙说说,我这恩义应该布置给哪些士族” 陈登露出一副苦口婆心的表情,对陶商说道:“吴中的士族中,现以虞、魏、顾等几大家为尊,府君如今新治四郡,正是与他们结交纳好的时机,这吴郡的诸多官位,正是合该与几大家族商议……哦,对了,还有咱们徐州的士族子弟,亦是应该入幕吴郡,请诸士族家长察举人才呈报择选,如此方能安定局势……可府君却直接将他们忽略而过,直接开榜求贤,此举岂不是间接的剥夺了士族举荐人才的权利如此一来,这四郡之地,日后焉能坐守的住……” 陈登的话越说越声小,只是因为陶商看着他的目光越来越沉。 四郡的各级干部需要补充,就要由吴中的士族和徐州的士族举荐任用那这些人今后是算你们的人还是算陶某的人 我岂能让你们穿一条裤子 良久之后,却见陶商突然展颜露出了一丝笑容。 “元龙,你说的话,陶某记住了,你且先回去吧,此事容陶某思考一下再议。” 陈登拱手还想谏言,却见陶商已经挥了挥手,不容他多说,只是要让他出去。 陈登无奈的长叹口气,随即告辞离去。 见陈登走了,陶商方才站起身来,向着厅堂外走去。 陶商身后,裴钱犹豫的对他道:“府君,求贤榜和招贤馆之事,还要继续施行吗” “继续!”陶商肯定的言道:“只要陶某还活着,我的任何决定就不会允许别人的左右摆布!别说是士族,就是皇族也不行!” 裴钱被陶商的霸道语气吓得一缩脖。 …… …… 吹牛逼归吹牛逼,对付士族,也不能全靠热血人性,还是得用些机谋手段。 陶商决定去找郭嘉商议一下。 听说陶府君莅临校事府检查工作,李通急忙出府迎接。 因为李通麾下那些陈汝游侠能力的特殊性,陶商把他们全部划编到了校事府的管辖,李通本人保留军职,且兼带成为郭嘉的副手,承担起了谋报刺探的要务。 身兼二职,可谓职责重大。 “奉孝兄呢”陶商疑惑的在校事府找人。 李通尴尬的咧咧嘴:“不在……” 大上班的日子,姓郭的居然不在岗位上,陶商心下有些不高兴了。 收取四郡之后,无论是正事和杂事都变多了,大家都忙活的不行,维度这浪子不办公理政,又跑到什么地方撒欢去了 怎么看他好像比我还闲 迎着陶商带有疑惑和质问的目光,李通着实是不敢撒谎,他属于初来乍到,远没有郭嘉那么皮。 李通恭敬的一施礼,颇是无奈的道:“郭主事他……跑到淮河的画舫那边视察民情了。” 陶商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对了。 淮水的画舫,是陶商最近刚刚以十三行的名义投资成立的,当中的员工基本上都是经过培训的女性,是一只以歌舞娱乐,莺莺燕燕,陪吃陪喝为主体项目经营的,非三俗公有制企业。 淮河的画舫船只建造美丽,颇具风情,在江南之地属于独一无二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基金项目,为了能培育一支好的团队,陶商这些年可是下了血本的,筹措了三年,却直到前几个月方才正式运营。 不过是换了一种形式的烟花之地而已,为何还要弄的这般繁琐 因为陶商的目地不是挣钱,而是用淮水的画舫作为监督江南士族的一个重要媒介! 独一无二的烟花画舫,在江上欣赏风景,风花雪月,饮食品酒,这自然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消费的起的!能够玩得起这个的,在陶商看来,也唯有江东之地的士族公子。 而那些画舫里的歌姬舞姬们,三年来,都是经过校事府严格训练的,不但撒的一手好娇,更会在相处中,不经意的从男人的嘴中探出一些平日里旁人探不出的东西。 士族的大爷们在这里消费放松的同时,他们喝酒吹牛皮的每一句关键要事,都会被制作成蕴藏机密的简牍,被送进校事府内。 在全世界人类的发展进程中,要说有什么是比特务还要牛逼的——那就是女特务! 而郭嘉身为校事府的主事,这画舫中莺莺燕燕的女特务,全都归他统管。 问题对这事,陶商一直有些不放心。 让姓郭的当自己娘子军的头,是不是一种引狼入室的举动 乘着主管的职务之便,给自己大开方便之门……完全像浪子能干出的事! 一想到这,陶商的脸就顿时黑了。 “带我去淮水的画舫找他。”陶商吩咐李通道。 李通听到这,顿时吓了一跳。 “青天白日的,去那种地方不太好吧让人看到了怎么办” 陶商翻了一个白眼,徐徐道:“这话你还曾对谁说过” 李通:“亦曾对郭主事言之……” “他听你的了吗” 李通咧了咧嘴:“没有……” “那你认为陶某会听你的吗”陶商对李通微笑。 李通无奈的长叹口气。 一个陶府君,一个郭主事,自己上面的这两位大爷,都是难伺候的主。 李通伸手做出请状:“府君大人请随某来。” 收拾停当后,一行人马随即转往淮水的画舫妓坊。 后来的秦淮河在这个时代是被称为淮水的,相传秦始皇东巡会稽过秣陵,以此地有“王气“,下令在金陵城的东南的方山、石硊山一带,凿晰连岗,导龙藏浦北入长江以破之。 错有错着之下,反倒是成就了淮水两岸附近的一副钟秀美景。 所谓烟花三月下扬州,有此等自然美景作为基础,陶商致力于在淮水上发展一下画舫歌舞产业,也不过是顺势而为。 他甚至还打算在歌舞画舫的基础上,以后再增添些别的项目,例如赌船之类的。 当然,目标也不是老百姓。 在陶商眼中,值得消费他的群体,唯有徐州和江南士族尔。 还收拾不服你们 在江南之地,船本身就是非常重要的载体工具,而淮水的画舫,虽然是晚上了几百年才孕育于此的,但在江南的历史上,一直占有浓重的笔墨韵味。 “东船西舫悄无言”的感伤琵琶,“朝中无宰相,湖上有平章”的骄奢淫逸,各种悲欢离合,历朝历代的风流趣事都曾在这小小的船儿里上演过。 陶商只不过是把这些事提前了一下而已。 来到淮水画舫的码头边上,但见人山人海,富家商贾与士族的纨绔云集。 尚未到晚上开船的时刻,这些饿狼似的大族子弟就已经是急不可耐的来到这等着,陶商对他们表示深深的鄙视。 看来,无论是乱世还是清平,这种高格调的风月买卖,绝对可以吸引这些从骨子里开始靡烂的士族子弟。 就在这个时候,码头边上的草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陶商的眼帘。 是校事府的校事官尤驴子。 在他身边,还有几名校事府其他的校事官。 他们应该是陪同郭嘉一起来的。 陶商领着李通向他们走去,离近的时候,依稀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郭主事说来画舫这边收拢一下最近的情报,怎么上了姑娘的舫船,就不出来了” 一名校事官一边调侃,一边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这还用说管着这个好活计的,哪能不干点偷腥的事你们可知道郭主事的雅号是什么浪子啊!……哪有浪子不扑蝶的。” 另一名校事无奈的叹息道:“同人不同命,他在船里偷腥,咱们还在在这给他放哨………不过说来也是,那些船里的歌姬姑娘们,个顶个的那叫一个骚气耐看!咱郭主事主管着这个,艳福着实是不浅也。” 众人唧唧咋咋,唯有尤驴子还是那一副呆呆板板,义正言辞的样。 听了这些人这般说,尤驴子瞬时就露出了不满的神色,怒道:“不许在背后乱嚼郭主事的舌根!” 几名校事见尤驴子发怒,便不敢再说话了。 看起来,这位尤校事官,对郭主事的人品很是信任啊。 “即使是真事也不许乱嚼。”尤驴子义正言辞的补充道。 众校事:“……” 就在这个时候,几人突然听到身后有一声轻咳。 “嗯哼!” 众人急忙转头,待看清来人后,脸色顿时都变了。 “府君!” 陶商伸出一个手指,轻轻的遮住嘴唇,做出了一个“嘘”的声音。 他四下瞅了一瞅,然后对着几名战战兢兢的校事稍一扬眉,低声道:“你们郭主事在哪条船上呢” 众校事都不敢吱声,唯有尤驴子沉静的伸手对陶商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陶商一边随着他走,一边暗暗摇头。 郭嘉这浪子未免也太不省心,张仲景当初已经给他把过脉了,阐明了他的身体状况极度不好……肾阴虚,肾阳虚,脾虚,胃虚的哪哪都虚,为了能够使他的身体好起来,陶商还特意想办法禁了他的酒,并请张仲景时不常的就对他把脉复查,开药养生。 别人都替他着急上火,哪曾想到浪子兄自己还跟没事人似的,借着职务上的便利跑到这地方来鬼混,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虚吗 成天吵吵着要涨月俸,保不齐平日里就是把钱花到这种地方来了。 还有画舫的姑娘也都是不长眼睛的吗这么一个病秧子,万一死在了船上,回头摞烂事一堆,谁替她们擦屁股处理 少时,陶商跟尤驴子来到一艘停靠在下游的舫船边上,那画舫开离了港口,在一处幽静的河源边地抛锚停下,四周曲径幽深,倒也是一处谈情的好去处。 尤驴子举起校事府的令牌,示意船夫让道,随即保护着陶商和李通二人上船。 来到打扮布置高雅的画舫门口,却听见里面骤然传出了一阵琴曲之声,其中还夹杂着郭嘉的清唱。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吾沦亡……” 第三百零二章 浪子小渣男 当初在首阳山破吕布的时候,陶商曾听过郭嘉弹琴吟诵,但却没听过他今天唱的这一首。 听了几句听不出个所以然,陶商疑惑的看向身后的李通,问道:“什么曲子?” 李通嘿然一笑,脸上露出一副异色。 “嘿嘿,是凤求凰……看不出郭主事居然还有如此的雅致,就凭刚才这一首曲子的曲调之流离与嗓音之圆融,足可说明郭主事是花丛中的个中老手啊,某原先还着实是小看了他。” 陶商哼了哼,也不知道是该表扬他,还是该骂他。 看李通的表情,郭嘉唱的弹的这首曲,应该是这个时代撩妹的标配。 自己回头要不要也学上一学呢? 就在这个时候,船舱之内,一首凤求凰弹唱完毕,曲音骤停。 却听船舱里面,一个娇媚的女声嗲嗲开口,几乎都能把人的骨头叫酥了。 “先生的这一曲凤求凰,实乃妾身此生所闻最融情之一曲,真大才也。” 紧接着,突然便听一阵长长的“咳嗽”声,听着似乎是郭嘉的声音。 “此曲弹了七年,可惜终归不能随了人愿,无一人能懂,直到遇见姑娘你……郭某漂泊半生,至今依旧孜然,难逢知音,今遇姑娘,余愿足矣……” 陶商和李通在船舱外,浑身直掉鸡皮疙瘩。 那娇媚的声音响起:“先生如此看重妾身?” 郭嘉的声音骤然间变的有些落寞:“看重又如何,不看重又如何?终归只是落花一日,再难相续。” 女子奇怪的道:“先生如何这么说?” 郭嘉长叹道:“今日与姑娘作别之后,今后怕是再无机会与你共曲了……郭某已是时日无多了。” 陶商闻言顿时一愣。 这是什么回事? 听这话的意思,怎么感觉这王八蛋是要死的节奏呢? 不应该啊……张仲景说他现在节制,为时不晚的,身体弱,也还是可以调养过来的! 却听画舫中的女子温柔的安慰道:“先生这话是怎么说的?如今金陵城中谁人不知先生乃是陶府君坐下的第一智囊,也是他最得力的臂膀,就连妾身姐妹们这些迎来送往的可怜人,也要听先生的吩咐,先生前途不可限量,如何轻言生死?” 女子的话说的很是关切,陶商单从语调中就能听出来,她对郭嘉应该是有意思,而且是非常上杆子的那种。 却听郭嘉唏嘘言道:“都是表面浮华而已,缺少内涵,什么第一智囊,什么得力臂膀,都是虚名!郭某宁愿舍了这一切,学范蠡西施,与你共泛五湖,朝夕相对……然后生一大堆小郭“ 女子的声音中饱含着隐隐的窃喜,嗲嗔道:“骗人,我才不信。” 陶商在船舱外哼了哼。 我也不信。 只听郭嘉继续道:“美人儿,你也知晓,郭某自打到了金陵城后,便为府君操心劳力,鞠躬尽瘁……建府治政、设计破敌、操练兵马、开矿取盐、掘铁冶炼,临阵指挥……有时候,还得顺道帮府君诱骗赤兔马什么的,郭某的杂事太多了。” 陶商听的脸色发黑。 什么时候,都变成他一个人做的了? 姑娘的声音显的很是惊讶:“如此繁多重务,都是先生一个人做的?先生做的完吗?” 郭嘉的语调略显悲凉:“天降大任于斯任也……郭某也很无奈啊。” 船舱之外,李通惊诧的盯着陶商。 “郭先生的职责,居然如此之多?府君,您这样很是不妥啊,会把人累垮的。” 陶商哼了哼,没说话,两只手却已经开始捏拳,骨关节发出“嘎巴嘎巴”的脆响之声。 那姑娘显然很担心郭嘉的身体状况。 “先生,难不成……您的身体?” 郭嘉无奈感慨:“到底是累出大病了……大夫说,郭某怕是时日无多了。” “嘤呀!”姑娘的声音由晴转阴,似是都有了哭腔:“先生身患重疾,可买良药补品否?府君知否?” 郭嘉萧索的声音再一次的传了出来。 “咳、咳……抓药?没钱的。” “先生怎么会没钱?” “陶府君不给郭某长月俸……” 船舱外,李通看着陶商的目光都有些谴责的意味了。 “陶府君,这事您委实办的有点不太地道了。” 陶商:“……” 船舱内,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隐隐的似是有了哭腔。 “先生……您真是太委屈了,妾身帮不得您什么,不过前一段时间会稽虞氏的庶公子来时,曾给妾身留下一颗东海的‘明月珠’,说是价值不菲,先生且先收下它,换了钱看病要紧。” 郭嘉的声音中似有一丝悲凉:“美人儿,那是你的东西,郭某怎好用的?” 女子的声音很是坚定:“妾身是校事府的人,有公务在身,那明珠乃是士族公子所赠,对妾身而言本就是外财,先生拿它看病要紧,姐妹们这几个月在画舫,得赏的宝物不少,妾身来日多找几个姐妹,大家一起捐些宝贝给先生看病抓药……定不能让先生受委屈。” “美人,谢你了。” “先生,你我之间,还谈什么谢呢。” 郭嘉的声音骤然变得极具磁性:“这样,不太好吧……郭某拿什么报答你啊?” “报答?妾身不图先生报答,只要先生养好身子便成。” “那可不行,郭某堂堂七尺男儿,岂能有恩不报?” “哎呦~?那先生想拿什么报答妾身?” “要不郭某就以身相许吧,我现在也就剩下这个了……来,美人儿,脱衣服。” “嘤呀!先生,你真坏!” 船舱之外,陶商气的俊脸阙黑。 他招呼了一下身后的尤驴子,指着船舱里面,手指头都有些发颤了。 “骗财不够还要骗色,简直就是个渣男!尤驴子,换你你能忍吗?” 尤驴子好像早就有点憋不住了,手中的大弩来回摆弄,“咔咔”上膛。 “忍不了,必须的!”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忍不了就给我进去射他!死人不要紧,陶某替你兜着!” “好嘞!” 尤驴子端起大弩,如同一只真的活驴,呼啸着冲进了画舫的船舱。 接着便听见船舱内一阵慌乱的惊呼。 “嘤呀——!汝是何人,怎敢擅闯?” “混蛋,尤驴子,反了你了,你想干嘛!?” “嗖——!” “啊~~!” …… …… 一阵混乱过后,少时,画舫内只留下了端着酒爵慢悠悠喝酒的陶商,和脑袋上的发髻内扎着短弩箭支,眼眶子发青的郭嘉,其余的闲杂人等已经被清出去了。 “你眼光不错啊,那姑娘长的挺漂亮的,还有钱给你看病……” “你才有病……嘶~!” 陶商气出了,火气不像适才那么大,问郭嘉道:“人家对你那么好,想没想过娶人家回去当个妾呀?” 郭嘉一边揉着发疼的脸颊,嘴中一边发出“嘶嘶”的凉气。 “还真就想过……” 陶商哼了哼,放下手中的酒爵:“想过也不能撒谎!骗财骗色的,你说你得有多渣?再晚几百年,你这种人就应该寖猪笼了。” 郭嘉低声喃喃道:“谁说郭某骗财了!你哪只眼睛看我拿了?” 陶商哼了哼:“至少你骗色的事是让我抓了个现行……奇怪,按说陶某每个月给你的月俸也算不少,还真就不值得你满世野的到处哭穷……你钱都干什么使了?” 陶商很奇怪,郭嘉在他的麾下,挣的虽然不算超多,但绝对不少! 可看这浪子平日里的吃喝与穿衣用度,似是跟陶商刚认识他的时候一样,还是那么穷嗖嗖的。 而且他到现在还居住在校事府的偏房,不肯在金陵城买宅子,而且身边连个照顾他的仆役都聘不起。 自己当初给过他置办产业的赏赐啊。 陶商的属下中,就属郭嘉过的最狼狈,最不富裕。 按道理他干了这么多年,不应该混成这样啊,他的钱多干嘛使了? 郭嘉一听陶商问钱,神色顿时变了,他的眼神也变的躲躲闪闪。 “此乃是郭某的私事……不劳你打听。” 不想说? 不想说算了,反正陶某肯定能查出来的。 “你专门跑到这来堵我,不是为了臊郭某的面皮这么简单吧?有事说事。”郭嘉幽怨的盯着陶商。 陶商轻轻一笑,随即将白日间与陈登的一番对话说了出来。 “陈元龙极度反感招贤馆和招贤榜的设立,此事倒是令我有些担忧,故而找你商议商议?” 郭嘉随意的耸耸肩,道:“陈元龙乃是徐州士族之首,察举一向是士族发展壮大的最佳手段,陈登反对求贤令自是在常理之中,你在丹阳郡和吴郡行此事,说白了,剥夺的是江东士族的荐人权柄,虽然暂时不会影响到徐州的士族,但陈元龙目光甚远,他怕你日后继承了徐州大位,照行此法,久而久之,徐州士族的话语权便不复存在了,因此他当然捉急。” 陶商也知道,招贤令属于越过察举,直接由自己从地方聘用人才,属于大幅削弱士族在当地人事权利的一种策略,实施肯定得罪人。 但他这个办法,他必须要实施。 剥去的那些士族的特权,实际上是转移回了陶商自己的手上。 察举制的弊端,早就显现无疑,任凭其发展下去,士族的政治权柄只会越来越重,一定要想办法予以限制。 “那眼下怎么办,招贤馆不能不立!陈登说话也不好使……陶某若是一味的坚持?他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郭嘉用一根手指揉着太阳穴,笑道:“你是一方之首,四郡军政尽在你手,你铁了心的执行政令,谁敢拿你怎么样?不过他们私底下肯定会谋划于你,这些士族若是一旦生出了外心,咱们的后方可就是不稳了……毕竟,现在紧盯着丹阳郡的诸侯,可是不少的,别让人钻了空子。” 郭嘉这话说的极有道理,陶商点头赞同。 “其实这事,也好解决。”郭嘉突然说道。 “如何解决?” “你忘了被你迁移到此的太原王氏和司马氏了?”郭嘉突然提醒陶商。 陶商扬了扬眉,道:“何意?” “招贤馆和招贤令,只会分流掉一部分人才,但不会完全的代替察举,至少暂时不能,但是会大幅度缩减察举的名额,如此一来,江东和徐州的士族肯定会有所不满,他们一定会有所抵触,甚至开始联合对付你,而你可以在这个时候,把太原王氏和司马氏搬到台面上来。” 陶商似是有点了然了。 “察举的名额本来就因为招贤令的颁布缩减,太原王氏身为天下魁首!就是把察举的名额包场了,也有的是人才可谏!若是他们也开始参与四郡的察举人荐,那江东和徐州本地的士族见,还哪有心情跟你斗心眼?名额都要被外来士族分走了,他们不得赶紧想办法走你的门路,拼命的举荐各自族中的人才,难不成想被外来的士族,发展壮大,将他们全部吃了不成?” 陶商闻言恍然大悟,接着一拍手掌:“原来如此……矛盾转移!” 郭嘉耸了耸肩,道:“相比于你的说法,郭某更愿意称此为权衡分化之道。” 三百零三章 曹操崛起 陶商按照郭嘉进言的办法,有条不絮的将司马氏和太原王氏也拉入了东南察举当中的体系里来。 司马朗就在陶商的手下,陶商给他察举的权限,他自然是喜不自胜。 王允云游在外,但有裴净跟着他,陶商时时都能掌握老爷子的东向。 王允虽然跳出三界外,但陶商让他以太原王氏的身份察举人才,王允自无不从。 他本人虽然不在金陵城,但太原王氏何等能量,只需派人往主家打个招呼,有些需要被察举的人,自然闻风而至金陵城。 另外还有许靖,也被陶商纳入了江南的察举体系中。 许靖的身份比之太原王氏更不得了,尚书台的尚书郎,从兄又是许子将,他举荐的人,谁敢说一个不字?谁又有资格说一个不字? 陈登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果然没有再继续反对陶商安置招贤馆的事宜。 东南的士族也自然不会再嘚瑟了,因为陶商的举动已经让他们知道,这个年轻人的逆鳞不可触碰。 指手画脚间,东南士族的群体整个变天,徐州士族、扬州士族、外来士族呈现三足鼎立的状态。 而在东南地域士族群体呈现鼎足互怼之时,士族手中掌握的一大部分蛋糕,也被陶商以招贤馆和求贤榜的形势,吸收到了自己的手中。 空缺的职务中,经由扬州,徐州,外来士族察举的人才只占了不到四成,剩下全都经由陶商通过招贤的形势,来自己进行安排。 分化,减弱士族的政治权柄,这是陶商终此一生,都会无时无刻去进行的小事业。 招贤馆设立,招贤榜打出,在东南境内立刻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赞亦有之,贬亦有之。 不过招贤馆,确确实实的为陶商招募到了一批有真才实干的寒门底层。 这些人在陶商的麾下,成为了由他直接提拔起来的直接羽翼,协助他分化了江南士族权利,能力强且忠心的人,被直接委任到吴郡、广陵郡、下邳国下属各县空缺的重要岗位上,用以作为锻炼能力的平台。 特别是年轻人,陶商大力着重培养。 而应招而来的人当中,有一些人的名字,倒是令陶商感觉着实诧异。 因为这些名字,陶商是认识的。 董袭,会稽馀姚人。 凌操,吴郡余杭人。 徐盛,琅邪莒县人,近年因躲避战乱而迁至吴县。 潘璋,因好酒,家中贫穷,天性放荡,而躲避至阳羡县。 招贤馆所招来的第一批人中,这几个被陶商重点圈中,放到身边进行培养。 …… …… 就在东南四郡有条不絮的进行发展的同时,西北那边的战事终于进行到了尾声,而校事府所带来的战事汇报,令陶商大为吃惊。 历史的车轮,开始发生了严重的偏差。 据奏报,吕布,李傕郭汜,马腾韩遂,三方兵马连续鏖战之后,天子在不知名人物的协助下,居然秘密招来了袁绍和曹操的两路奇兵。 袁绍的举动还是有所保留的,他没有亲自出马,只是派遣麾下的颜良、高览、韩猛、蒋济四将,率领三万精锐人马驰援长安。 相比于袁绍因为士族限制,而不敢放开手脚的大干,曹操却是倾兖州之众,毫无保留的直接攻入了西州。 袁曹两方联手,以曹操为主,袁军的颜良为辅。 在抵达长安后,他们养精蓄锐,第一战就击溃了已经处于疲软无力状态下的吕布军。 可怜的吕布最近实在是倒霉透了。 吕布军的损耗实在太严重了,无奈之下只得仓惶败走,直奔着北方狼狈而去。 而马腾,韩遂,李傕,郭汜,张济,樊稠这些西凉军阀,因为连番的厮杀鏖战,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跟吕布相比,他们眼下的战力和士气,比吕布强不出多少。 曹操军简直就是来捡漏的一样。 而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曹操对于西凉军阀们的战术已经虚实情况,似乎非常了解。 据校事府的探子的情况来看,郭嘉断定,曹操之所以连战连胜,一定是有人在不断的向他提供西凉军的情报,才能让他把时机抓的如此准确。 在早有预谋的曹军和袁军的连番攻击下,关中诸将的兵马被打的溃散的溃散,奔逃的奔逃。 甚至有很多西凉兵将直接向曹操投降。 袁军和曹操缴获了西凉军的战马、军械可谓无数。 但是这个时候,曹操出乎意料的,表现的非常的大度。 他将大部分的战马和军械让给了颜良,毫不心疼吝啬,自己只是留下了很少的一部分。 原因只有一个——他希望颜良赶紧滚。 颜良等人事前因为得到了袁绍的授意,不敢在长安久留,于是火速撤兵返回并州。 而曹操却没有立刻就走。 他与长安中的某个幕后黑手,在暗中继续他们的勾连与图谋。 李傕和郭汜等西凉旧将的溃散,跟随他们一同逃跑的只有他们的旧部西凉兵,但是当年被董卓收编的何进曾执掌的洛阳南北军,如今大部分的人却没有跟随他们溃散。 这支兵马,本来是天子最后的依仗,借着这次机会,十三岁的刘协本可以想办法重新收洛阳南北军这支天下强军于麾下,重振朝纲,再兴汉室天下。 可惜,刘协年纪太小,没有什么威慑力,而他手下的公卿大臣也没有能力,于是乎,便让曹操捡了个大便宜。 曹操昔日本就是西园八校尉之一,算得上是何进的左膀右臂,对何进当年麾下的兵马,自然是知根知底,极为熟悉。 收服洛阳南北军,对曹操来说,几乎是不在话下。 而天子亦是在曹操和某个隐匿人物的推动与劝说下,被曹操迁移回了兖州之境,暂定迁至到濮阳。 曹操的兵马迎接天子,刚刚返回到荥阳境内,马腾和韩遂因为咽不下这口气,再一次的尾随曹操赶到,与曹军展开了一场激烈的鏖战。 也难怪人家哥俩生气,从西凉金城边塞赶来,毛好处都没得着,最后居然被曹操捡漏。 姓曹的实在是太不仗义了。 马腾和韩遂虽然报仇心切,可惜他们兵马的战力与士气,在与李傕,吕布等人的长时间恶战下,已经消磨的差不多了。 马腾的爱子马超虽然神勇无敌,但终归不过是一勇之夫,面对擅长谋略的曹操,以及他麾下精通兵马战阵的曹仁、曹纯、夏侯渊、乐进、于禁等众,亦是难敌。 就算是单挑,马车遇上了曹军的典韦,亦是只有五五开之数。 再加上曹军精锐,人多势众,谋士又极多,又有荀攸和程昱连番设计,马腾和韩遂的老底几乎是一仗赔了个干净。 这一仗打下来,曹操几乎打掉了马腾和韩遂的裤衩。 二人最终被曹操麾下谋主们设计设计,几乎全军覆没,只是引百余骑奔着金城的方向撤去。 一蹶不振,乃至于此。 而马腾和韩遂在逃跑的同时,二人麾下有很多的士卒没有依仗,不能及时随同二人转回关中,无奈之下,亦是只能向曹操投降。 而投降曹操的马韩联军中,亦是有两名青年才俊令曹操颇为赏识。 一名叫做庞德,一名叫做阎行。 长安一战,曾威震天下的天下的西凉各路军阀,不是被打趴下,就是麾下兵马投降溃散,至此,西北的天下第一强终于兵名存实亡。 而曹操则经过此一战,声威大震,实力空前。 看着校事府人员送来的战报,陶商的眼睛都有点发直了。 怎么感觉,历史的进程不但是加快了,而且曹操的实力好像比原本的同期,还要庞大了许多? 情况跟历史上,着实是有点不太一样了。 这到底是曹操的错,还是我的错? 历史发生变动,已经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住了。 …… …… 兖州,濮阳城。 曹操命钟繇代替自己坐镇洛阳,将司隶之地与兖州连成一片,以求扩大人口税收,并逐渐侵蚀关中。 曹操自己则是领兵转回了兖州的治所濮阳。 将天子刘协安顿好了之后,曹操大宴麾下的一众文武官员,为此空前的胜利庆贺。 而这次宴席中,他还特意请了一位从长安随同而来的重要人物。 没有这个人暗中与曹操的勾结,形势绝对不会变的这般大好。 贾诩。 毒士就是毒士,几番左右权衡之下,从董卓往下的西凉军皆毁于其手。 酒宴上,曹操屡次举盏向贾诩敬酒。 “此次若非文和先生相助,曹某焉能得此泼天之功?如今救驾得成,曹某深感快慰,这些人,都是曹某麾下的得力亲信,文和先生日后与他们,还需多多亲近才是!” 贾诩淡然微笑,他以水代酒,遥遥向众人举盏,席间却是很少说话。 曹操左一番捧贾诩,右一番捧贾诩,可无论怎么捧,贾诩都是三咸其口,说话比吃的饭都少,令曹操心中很是无奈。 这老家伙当真是个没有情趣的!无聊至极! 不过经过长安一战,贾诩暗中与曹操联络,在打败吕布,李傕,马腾等人中间,所施展的手段令曹操叹为观止,心中对其可谓是佩服万分。 得到这样的一个人,远比收纳了洛阳南北军或是受降诸多西凉军众都要来的值得呀。 因此,哪怕贾诩就是再没有情趣,曹操也要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第三百零四章 曹嵩殁 宴席上,曹操突然向贾诩抛出了一个敏感的问题。 “文和先生,依你之见,曹某欲将天子安置于濮阳,重建朝廷声威,这个举措,好还是不好?” 贾诩泯了一口水,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不太好。” 曹操忙道:“哦?为何?” 贾诩慢悠悠的道:“濮阳的地势靠北,和白马,黎阳等地相距甚近,不太平,还是往南迁一迁,最好是在豫州之境,那样天子能安全些……” 话音落时,荀彧立刻拍手称赞,道:“文和公一语中的,与某之见解不谋而合。” 话还没等说完,却见一个中年文士站起身来,对贾诩道:“文若先生和文和先生这话,恕陈某不能苟同!豫州之地,黄巾丛生,盗贼遍地,山野立寨之辈比比皆是,特别是葛陂黄巾贼至今犹存!天子若是南迁,岂非入了虎狼之窝?濮阳乃古之帝丘,五帝之一的颛顼曾以此为都,一向有天赐之誉,更兼历史悠久,实乃龙兴之地,舍此宝地,复有何望哉?” 贾诩扭头看过去,礼貌的一点头,垂询道:“阁下是?” “在下东郡陈宫。” 贾诩恍然的点了点头,心中大概有了个数。 荀彧是颍川人,将天子南迁豫州,自然是他最看到的。 而陈宫乃是东郡人,为了兖州本地士族的代表之一,让天子建都在兖州境内的濮阳,自然是兖州士族们所梦寐以求的。 至于什么贼不贼寇,龙不龙兴的,都是扯犊子了。 说白了,还是兖州士族集团和豫州士族集团的政治矛盾碰撞而已。 身为老狐狸,自然是不愿意卷入两州士族争抢政治资源的风口浪尖。 贾诩想明白后,当即一笑,说道:“老夫方才醉了,把天子南迁的事是老夫随口提的,你们不用当真……继续,你们继续。” 荀攸和程昱二人无奈的彼此对望了一眼。 这老头撒谎真是张嘴就来,还喝醉了? 你见过哪个喝凉白开的能把自己喝嗨的? 陈登见贾诩退避三舍,当仁不让,直接冲曹操拱手道:“主公的基业乃是在兖州,若是将天子南迁,势力不固,岂不是舍本之举?还望主公三思!” 荀彧捋着胡须,微笑着摇头道:“公台这话说的不对,濮阳靠近北地,四方皆是强邻,将天子置于此地,非明智之举也。” 陈宫闻言冷笑道:“荀文若,你此言委实荒谬!何为四方强邻,不过袁绍一人而已,且袁本初与我主乃是盟友,又有何碍?” 荀彧长叹口气:“公台这话未免着小,如今这世道,哪有什么真正的盟友?哪里又有那许多的赤心交情?袁绍与我主今日是盟友,可焉能保证他来日不会有所图谋?袁绍野心不小,久后必成气候!就算豫州之地黄巾遍地,但在彧看来不过都是疥癞之疾……至少比把天子安放在袁绍的眼皮子底下,要强上许多。” 陈宫这人的脾气暴,荀彧说话有点损贬之意,他立刻就急了。 陈宫方要出言反驳,却见曹操突然伸手拍了拍桌案,示意二人不要在争辩了。 “好了,好了!都不要再说了!此事,曹某日后自有主意。” 荀彧很是听话,见曹操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继续深入探讨,随即拱手坐了下去,端的是拿得起方得下。 但很显然,陈宫在看人脸色的方面,没有荀彧来的那么潇洒自如。 “主公,陈某另有一件事,想请主公恩允许。” 看到陈宫如此执拗的向自己请求,曹操的脑袋有点发疼了。 他大概也猜到了陈宫想要说的是什么事。 但这件事,曹操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公台,今日是庆功宴,有什么事,咱们择日详谈。”曹操打着哈哈,想要把这一篇掀过。 但很显然,陈宫不想给曹操和稀泥的机会。 “主公,听说前一段时间,主公将边文礼下狱待审,此事震惊兖州各郡,不知边让所犯何罪,竟然劳动主公亲令?”陈宫丝毫不顾及曹操的颜面,直接出言相询。 曹操对陈宫这种出言莽撞的方式非常不满,但他的话已经当着众人说出来了,曹操又不能不答,否则好像自己心中有鬼一样。 “边让私下与人密谋州内秘政,似有不轨,曹某得线人举报,尚未查证,姑且先派人将他拘押,只待查清之后,还他一个清白而已,公台着急什么。” 陈宫义正言辞的道:“边文礼乃是兖州第一名士,士族之首,其才情和节操都是极高的,断无不轨之礼,也无不轨之动机,此事定是构陷,还请主公详查。” 曹操笑了笑,安慰陈宫道:“边文礼是什么样的人,曹某心中自然是有数的,公台不必担心,曹某将他暂且拘押,也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而已,待查证之后,自是会还他一个清白,你尽管放心便是。” 陈登见曹操这么说了,也就不好继续多说什么。 在他的潜意识中,曹操纵然是兖州刺史,也断然不会将兖州士族中的第一名士怎么样。 可问题是,曹操身为天下第一枭雄,办事岂能尽如他人所料? …… …… 酒宴散去之后,诸人各自拜别离去。 曹操今日喝了不少,本该是立刻回房安歇,但他并没有去着急睡觉,反倒是前往书房,派人将其堂弟曹纯找了过来。 少时,曹纯进了曹操的书房之内。 “边让招了吗?” 一见曹纯,曹操也不客气,直接出言询问。 曹纯摇头道:“他自然是不肯招的。” 曹操轻轻的用手敲打着桌案,皱眉道:“他不招,难道你们就没有办法让他招吗?这么多年了,光会带兵练兵,脑子都呆了。” 曹纯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低声道:“他虽然不肯招供,不过兄长新聘请那位从事满宠,倒是有些狠辣手段,一番严刑拷打,直接将边让弄的半死不活,让我让士卒拿着他的手,摁下的血状!这样算不算招?” 曹操心道这不算招,什么才算招?曹纯这小子,竟跟我绕关子。 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此事你做的不错……边让这厮,居然暗中曲款袁术!他以为曹某极力对付董卓,无暇管他,哼!着实是腐儒之间见!这厮平日里对曹某就甚是不敬,我忍他不是一天两天了!” 曹纯迈步上前,阴狠道:“大哥,区区一介酸儒而已,怕他作甚?他对大哥不敬,我一刀砍翻他便是!哪还需要废这般大的周折?又是下狱又是构陷的!” 曹操轻轻的摆了摆手,笑道:“纯弟,这你就不懂了,我朝多年来,天下政柄一直是由宦官、外戚、亦或是士族轮番把持,很多地方大族势力树大根深,非等闲可比,边让乃是兖州士族领袖,别看目下是白身,但实则却有与为兄暗抗的能力,为兄多次招揽他,他都不从,如此,便只能杀之,以绝后患!” 说到这,却见曹操耐心得劲教育曹纯道:“但杀人和打仗不一样,打仗时,敌军尽可屠,但杀人……特别是杀士族,不可以枉杀……一定要有真凭实据,以堵天下悠悠之口,即使如此,曹某还是不想让边让死在我的手里,毕竟,他在兖州的威望着实甚高。” 曹纯微一挑眉,寻思了半晌,嘴角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容。 “大哥的意思,小弟明白了!小弟想办法,让边让在狱中‘畏罪自尽’,让他的死,不与大哥有关系便是。” 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好,如此最好。” 就在这哥俩暗中计较这些不可告人秘密的时候,门厅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 少时,便听有人用力的敲打着曹操的房门。 “主公,大事不好了!出了泼天的祸事了!” 曹操正和曹纯谈的高兴,听到这话略有些不满,道:“哪个没有规矩的,居然砸门!慌什么?大惊小怪的,朗朗乾坤之下能有什么祸事!” “去接老太公的鲍忠和鲍韬而二位将军孤身回来了,他们受伤不轻,似经历恶战!” 曹操闻言骤然一惊,脸色亦是刹那间变的惨白。 一股不好的预感瞬息间涌上了曹操的心头。 曹纯也有些慌了。 “大哥,不会是伯父他……出了什么事吧?” 第三百零五章 袁曹的诡异行动 曹纯的话说到了曹操的心理,而且按照老曹的想法,这事估计是八九不离十了。 曹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情绪强自镇定下来。 他声音略显颤抖,对着门外的人喊道:“把鲍忠和鲍韬他们两个给某带进来。” 那管家不敢耽搁,匆匆忙忙的离去。 少时,他便带着鲍忠和鲍韬两个人来到了曹操的书房。 但见二人身上的甲胄上到处都是已经凝固的鲜血痕迹,胳膊腿不少地方打着包扎,受伤不轻。 不过这中间也似有讨巧的嫌疑,二人很明显是没有收拾,专门就是这幅狼狈相来见曹操的。 一见了曹操,鲍忠和鲍韬不由的尽皆嚎啕大哭。 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打眼一看这情形,曹操就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曹操的嘴唇和脸色煞白,他紧紧的盯着鲍忠,嘶哑着问道:“我父亲……人呢?” 鲍忠一边哭喊一边磕头:“主公,末将对不起您啊!老太公以及令弟,在回返途中,皆为奸贼所害矣!末将保护不周,似死罪矣!” 曹操听了这话,一阵头晕目眩。 他脑中一阵眩晕,身形一晃,险些栽倒在地。 曹纯眼尖手快,急忙一把扶住了曹操。 “苍天无眼!是哪个混蛋害了俺老爹啊!”曹操悲愤的扬天长呼。 曹操伤心欲绝,曹纯则是代替他问二鲍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速速道来!” 鲍忠和鲍韬一边哭泣,一边向曹操和曹纯叙述起了情况。 他们奉命带手下去迎接曹嵩返回兖州,期间拜会了徐州刺史陶谦,而陶谦则是很客气的为他们二人开出了路引,让他们去琅琊国见臧霸。 而臧霸因惧怕曹操之威势,亦是不敢有所阻拦,因此二人很顺利的接了曹老太公从琅琊国出来,回返至兖州。 不想兵马行至泗水附近,却碰到了一众贼寇的袭扰。 起初二鲍没把对方当回事,但交手之后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些贼寇的战力极强,又精通战阵,饶是鲍忠和鲍韬奋力抵抗,亦是被杀的大败,麾下兵马几乎折损殆尽,剩下的则是四散而逃。 而曹嵩和曹操的弟弟曹德并一众曹家家眷,皆在乱战中被那伙贼寇屠戮。 贼人杀人之后不多久留,只是带着一部分值钱的辎重,快速撤走了。 来如风,去如电。 曹操越听越憋气,抽噎着说不出话来。 曹纯听到这的时候,眼圈亦是变红了,他伸手一把揪住了鲍忠,咬牙道:“老人家的尸体,你们可曾带回来?” 鲍忠使劲的点头,道:“带回来了,不仅是老太公的尸身,还有一些被我们杀死的贼寇尸体,以及贼寇所用的兵械等遗留之物,我们都带回来了,就是为了给主公查证!” 曹操此刻已经是回过神来,他冷然的对鲍忠和鲍韬道:“带我去看!” 来到了停尸间内,见到了曹嵩与弟弟曹德的尸体,曹操再一次忍受不住,放声痛哭。 从今往后,他曹操就彻底的成了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了。 过了一时半刻,曹操方才勉强回神,与曹纯一起查验那些被鲍忠带回来的贼子尸身和所用兵械。 二人越看,心中越是有些发怵。 这冶炼朴刀的形状与规格,极为统一,而且望之眼熟。 良久之后…… 曹纯吸了一口气,问鲍忠道:“你说,那些与你交手的贼子,似精战阵,他们使的是何样的战法?你给我仔细形容,不可遗漏半点。” 鲍忠随即对曹纯进行了一番精准的描述。 曹操在一旁听着……越听,眼中的戾气越是浓重。 待鲍忠叙述完之后,曹操忽然道:“他们领头的将领是个什么样的人?使何种兵械?” 鲍忠想了一想,道:“领头的大汉蒙着面,看不真切,不过对方的身材庞大,嗓音如雷,凶蛮暴躁,使一柄虎头斩马刀,气力不凡,勇猛无匹,非等闲可比……” “真是他们?”曹纯猛然转头,怒气冲冲的嘶吼道:“姓陶的小贼,竟敢害吾伯父!兄长,绝不能绕了陶家。” 鲍忠一听曹纯喊出一句姓陶的,起先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仔细一想,一下子开窍了。 “主公!对了!末将想起来了!末将去接老太公之前,前往徐州问陶谦开路引……暗道理来说,陶氏与主公乃是盟友,又同是冀州袁绍的附庸,如此关系,主公要接老太公回兖州,陶谦应该有所表示才是……可那老儿除了开出路引之外,反倒是置身事外,连问都没问一句,躲躲闪闪的……属下觉得,此事一定是有蹊跷!” 鲍忠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曹操,估计是期望曹操能够表扬他的睿智。 问题是人家现在连爹都死了,哪还有心情夸你? 不打你个生活不能自理,便已经是曹操的天大恩德了。 曹操此刻已经恢复了冷静。 他用手静静的杵着脑门,低头仔细的琢磨,脑海中瞬息转换了无数的念头。 “陶商……许褚……金陵军……” 少时,便见曹操睁开了半闭着的眼睛,喃喃道:“若是根据鲍忠之形容描述,似乎还真就是陶家做的……” 曹纯急了:“什么似是非是的!事情发生在他徐州的地界!对方的战法和兵刃,还有领头的将领都似之不差!什么人能模仿的这般之像?定是陶商小贼无疑!此子端的卑劣!大哥你待他如亲兄弟一般,他居然这般忘恩负义,害了伯父,此番若是不杀尽徐州的军民,用百万尸身添堵泗河!焉能报此血海深仇乎!” 曹操非曹纯鲁莽,他心中正在琢磨一个关键的问题。 这样做,对陶家会有什么好处? 曹操此番的表情极为阴沉,比起适才的哀働之相,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气质上显得深沉似海,谁也猜不到他心中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低头打量着去世的曹嵩的尸体。 但见父亲的尸体已经开始发臭,皮肤上隐隐的已经出现了尸斑。 “父亲啊。”曹操喃喃的自言自语:“这个天下,着实是乱的紧啊,连你也被牵扯到其中了……放心吧,孩儿早晚定会给你寻一个真正的公道。” …… …… 河北,邺城。 曹操奉迎了天子,在一定程度上达到了政治高度,这对袁绍来说自然是一个威胁。 但即使是如此,袁绍也没有办法,因为身为旧有士族集团代表的他,若是奉迎天子来邺城的话,对自己目前正处于上升的政治地位是极为不利的。 所以袁绍已经打定了主意:权且让天子在曹操的手中握几年! 等全据河北四州后,自己手中的筹码越来越厚,能够摆脱那些拥簇自己士族掣肘的时候,再把天子从曹操手中拿过来便是。 且让姓曹阿瞒蹦跶蹦跶便是了。 既然谋算已定,那耽误之急,就是要先占据并州。 其实,袁绍已经开始向并州伸手了。 并州之地,自打丁原死后,就一直处于一个相对混乱的情况。 袁绍手底下的张杨对并州虽然有一定的控制能力,但也仅限于上党郡和河内郡,而两郡之地还有一些县城饱受异族的袭扰和掌控。 除去此二郡之外,太行山以西的其余并州诸郡,大部分都在张燕的威慑之下。 以袁绍的立场,又不可以招降黑山军,两方的矛盾此刻已不可缓解。 此刻的袁绍秣马厉兵,准备开始对黑山军出手。 同时,他还派遣了下一辈子侄中最具有能力的高干,去并州上任,充当并州刺史。 舅甥俩内外相合,目标是扫清黑山军,控制并州九郡。 就在袁绍打算对黑山军用兵的时候,这一日,张燕却派人送来了一封书信,书信中的语气虽然强硬,但隐隐的,似是有怯战之意。 很显然,张燕不想跟袁绍展开全面战争。 因此,他的书信中极尽所能的与袁绍攀关系,甚至连他手下的渠帅白绕,和袁绍的两个儿子是生死之交的事,都写在了书信上。 信上详细的写明了,袁绍的两个儿子,与白绕有一顿酒局的交情。 袁绍顿时瞅傻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儿子跟黑山贼有交情,我怎么不知道? 于是乎,袁绍将三个儿子:袁谭、袁熙、袁尚三个人叫了过来。 三个儿子一进厅堂,袁绍直接就把信甩在了他们的面前。 你们三个逆子,哪两个背着我去黑山军那里蹭饭了? 三个儿子一见袁绍怒气冲冲的,再一看心中的内容,顿时就傻了。 谁特么跟黑山贼吃饭了! 还生死之交? 这简直就是诬陷,是构陷啊! 黑山军光说跟袁绍的俩儿子吃饭,也不写清楚是和哪两个,这也忒不讲究了吧! 三个儿子中,年纪幼小的反应最快。 他冲着袁绍单膝一跪,直接把自己撇清:“父亲,你是了解我的!孩儿从不跟大老爷们吃饭,这事一定是大哥和二哥干的!” 袁谭和袁熙闻言,差点没气抽过去。 你这小崽子,不是你就不是你呗!怎么还指正你俩哥哥? 这孩子太不讲究了。 袁谭也急忙撇清关系:“父亲,您是了解我的,孩儿也从不跟老爷们吃饭!这是三弟黑我!一定是他跟二弟干的!” 袁熙嘴笨,气的差点没喷白沫子。 合着就我愿意跟大老爷们吃饭是吧?你们都高雅! 你们两个简直就是畜生啊! 三个人随即在袁绍的面前大声争吵了起来,把袁绍弄的头疼欲裂。 “都滚回去闭门思过去!到底是谁蹭黑山军的饭了,想清楚了自己来跟我反省!” 一句话把三个混蛋直接打发了。 三个孩子走了之后,少时,侍卫来报,说是沮授引领着文丑与张郃前来拜见。 一听他们几个回来了,袁绍心中顿时大感安慰,急忙招他们几个进来。 “事情已经做成了?”袁绍来回扫视着文丑和张郃,兴奋的问道。 张郃低着头,面色不是很好,没有吱声。 文丑则是哈哈大笑,道:“主公放心,都是按照您和沮授先生定下的谋略做的,不曾出一点疏漏,末将特意扮成了许褚那蛮子……沮先生说最少有八九成像。” “嘘——!”袁绍抬起手指,冲着文丑露出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沮授在一旁捋着胡须呵呵笑道:“文将军,事情办成了,得了功劳是好事,但切记祸从口出,不可如此高声。” 文丑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笑呵呵的道:“是,是!先生教训的是!末将记住了!” 袁绍赞赏的对沮授点了点头,道:“二位将军辛苦了,且先下去休息……儁乂,你休辞却劳苦,过几日好得虽袁某出征黑山贼,此番你独领一军,不要让袁某失望!” 第三百零六章 糜姑娘的想法 袁绍让张郃独领一军,协助他去战黑山,很明显,是有意要重点的栽培他。 不过张郃却没有表现出袁绍想象中的那般欣喜。 他只是恭敬的拱手,道:“诺。” 文丑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主公,如何只让儁乂出战?某家也愿意随主公去战褚飞燕那贼厮!” 袁绍哈哈大笑,道:“文将军如此忠勇,袁某心下甚感安慰,不过这邺城还需猛将留守的,你且随审配在此保守袁某的基业,此等守成大事,非文将军不可,袁某着实难以委托于他人啊。” 沮授摸着胡须笑道:“区区黑山贼众,尚还不需劳烦文将军这样的军中上将,有张儁乂随行足矣。” 袁绍和沮授这话很是让文丑受用,他嘿嘿一笑,随即与张郃一同拜辞离去。 而张郃至始至终,都是低着头,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二将走了之后,袁绍便开始跟沮授商议曹操和陶商的事。 “则注,此番离间曹、陶二人之法,虽然是筹谋已久,雷霆而行,但曹操和陶商都不是易与之辈,这两个人都是眼光毒辣之人,你说他们当真会因此而开战吗?” 沮授肯定的点着头道:“主公放心,曹陶二人必然开战。” 袁绍半眯着眼睛仔细的寻思了一会,方才摇了摇头。 “我看未必,曹阿瞒这个人,天底下没有人比袁某更了解他,那小子可不是一个随意就能被人糊弄的人,智计深远,奸诈狡猾说的就是他那样的!在诡诈方面,我自认为不如曹操……咱们的计划虽然没什么疏漏,但他也未必会信。” 沮授摇头道:“明公,曹操信也好,不信也好,他必然都会出兵的。” 袁绍闻言轻一扬眉:“为何?” 沮授为袁绍谋划道:“现在的曹操和当初可大不一样,近些年姓曹的地盘急速扩张,特别是长安一战后,东至山阳丰县,西至函谷华山,北至延津口岸,南至茫荡梁国,皆其辖境范围,放眼天下,其势只在主公之下,况且天子如今还由他拥簇,虽然是主公故意让给他的……但曹操如今已非一般诸侯,试想他父亲死了,而证据皆直指徐州陶氏,曹操若是连屁都不放一个,岂不是得沦为天下的笑柄?” 袁绍闻言恍然大悟,扶手道:“你这话没错,曹操刚刚把天子接到兖州,威信不足,就算是为了撑面子,他也得打徐州!” 沮授对袁绍补充道:“而且最重要的,我不信曹操不眼馋徐州之地……如同主公的战略乃是兼并河北四州,南向以争天下一样,曹操也一定有他的战略部署,如沮某估计没错的话,那就是收拢整个中州,而如今的中州之境,除去他曹操之外,最大的势力自然是……” “徐州!”袁绍笑着把沮授的未尽之言接上,满意道:“不错,就算是没有他父亲这事,曹阿瞒也断然不会放过姓陶的!咱们只是给了他一个借口,一个他早就想要的借口!” 沮授慢悠悠的道:“徐州的陶谦本不足虑,不过如今却有个太平公子陶商在东南横行,此子诚可谓是曹孟德的对手!依照沮某来看,此二人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明公就放任他们两个去打吧,这两个人,谁想吃下谁,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最后很有可能就是呈胶着之势,彼此钳制,损兵折将……主公不去管他们,只管收拢河北四州,等主公势力大成,不忌士族掣肘,兵马足可席卷天下之时,什么曹操手中的天子,陶商手中的盐铁之资,还不都是明公的囊中之物吗?” 袁绍笑着说出了一个字:“善!” …… …… 金陵城,郡守府。 陶商今日正巧得闲,于是便和貂蝉和小莺儿一起到金陵城外踏青游玩。 眼瞅着半年之期快要到了,也就是貂蝉和陶商的婚期越来越近。 陶商认为,有一些事,应该跟貂蝉摆在台面上说了。 不说出来,陶商就感觉浑身不痛快…… “陪嫁?”貂蝉诧然盯着陶商,不敢相信的道:“你问我要陪嫁?” 陶商笑呵呵的道:“我不是问你要陪嫁,是问王司徒要陪嫁,毕竟是三公之尊,哪有嫁姑娘一分钱不出的,多跌司徒大人的份!传出去不好听啊。” 在穿越者当中,娶了四大美女之一还兼带要钱的,这小王八蛋估计也算是头一份了。 貂蝉跟陶商处的时间长了,似是也沾染了一些他的习气,将手一摆,很是仗义的回答。 “没有!” 见陶商的表情似是有些不信,她随即笑道:“洛阳的司徒府被烧成什么样,你也不是没看见,我们父女俩到哪给你找陪嫁呀?” 陶商一听是这个原因,就放心了。 “司徒府是被毁了,可是太原王氏不还在么?回头让王家人从太原老宅送来行不?” 貂蝉犹豫的道:“问题是,太原王氏的老宅,离这里千里之遥,而且河北之地黑山军纵横,万一再让贼寇劫了去,岂不是得不偿失?” 陶商恍然的一拍手,道:“还是夫人想的周到。” 顿了顿,陶商又笑道:“要不然,夫人你给我写个欠条?” 貂蝉气的想打他。 二人就这么一路溜溜转转,正嬉闹之间,却见他们身后小莺儿捧着一束花向着两人奔了过来。 “陶老爷,姐姐,后面好像有人跟着咱们?” 陶商疑惑的转过头去。 却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突然闪到了一颗树后,行动和藏匿的身法…… 怎么说呢?很是拙劣。 一直遥遥暗中保护陶商的裴钱,早就看到了那个人影,不过他并没有去抓,只是一边憋着笑,一边无奈的摇头。 貂蝉此刻也是看清了来人,她嘟起嘴,轻轻的拍了陶商一下,幽怨的道:“去吧,别光看着了,我在这等你。” 陶商摸了摸鼻子,无奈道:“我去算怎么回事啊?” “人家肯定是冲你来的。”貂蝉轻笑着:“你总不至于让人家大姑娘先上来问你话吧?” 陶商长叹口气,耸耸肩,然后向着那颗树后的人影走了过去。 “嗨,糜姑娘,好巧啊。”陶商笑呵呵的冲着树后的糜贞打招呼。 糜贞吓了一大跳,一张小脸顿时羞的通红,左右来回的四下使劲看。 “哎!哎?看什么呢?我跟你打招呼,你没看见?”陶商冲她使劲的挥挥手。 糜贞这才好像回过神来,她红着脸,伸手捋了捋耳根后边的发丝,轻笑道:“陶府君,你也来了。” “是啊,我来踏青,你干什么来了?” 糜贞低声道:“我、我也是来踏青的……” 陶商憋住笑,问道:“就你一个人?” 糜贞抿着嘴,少时方才轻轻点头。 过了一会,却听糜贞突然开口道:“府君……” “糜姑娘有何话讲?” 糜贞的头低的更沉了,双手似是正抓着裙边,来回搓揉:“府君,你与婵姐姐,是要成婚了么?” 陶商轻轻的点了点头,道:“不错,这是我父亲和王司徒已经定下的,算来,成婚的时日也是没多久了,届时糜小姐若是得空,不妨来一块来观礼才是……顺便可以替糜家捐个像样点的红包。” 糜贞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她犹犹豫豫的,似是有什么话想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变的稀碎:“陶府君,你要成婚了,我……我……这,唉!” 陶商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道:“糜姑娘,陶某知道你心中所忧虑何事,莫不是因为你的兄长?” 糜贞的美眸,一下子睁的圆了。 “府君知我?” 陶商无奈的笑笑,道:“陶某不是傻子,令兄想将撮合你我之意,陶某自然是看得出来,可问题是,这件事一直都是令兄剃头挑子一头热,姑娘不过是受指使梭摆之人,为了家族,被糜兄指使跨境来此,做自己并不擅长的事,也着实是难为你了。” 第三百零七章 说声对不起 听了陶商的话,糜贞的眼圈不由的有些发红了。 大哥和二哥只是以家族的名义,逼迫自己多多的亲近陶商,与之成鸾凤之好,甚至不惜将她一个深闺少女放到人生地不熟的金陵城来,若不是陶商和貂蝉平易近人与糜贞一直友好相处,糜贞都不知道自己这么长时间,在金陵城该怎么生活下去。 “有些事,该解决的便该解决,糜姑娘,陶某婚事在即。择日就要和貂蝉等人一同返回彭城,到时候,你不妨随我通往,待成婚之后,有一些你不方便与令兄说的话,就由陶某全权替你去跟她说,也好让你卸下肩上之担,如何?”陶商拍着胸脯替她保证,仗义的一塌糊涂。 糜贞听到这,小泪珠更是控住不住的往下啪嗒。 浑然不曾想到,一直最了解最关切自己的,并不是自己视如亲父的兄长,反倒是这位兄长逼自己与他……干那啥啥的人。 “如此,便多谢陶府君了,府君恩义之德,小女子日后必有重谢。” 来自糜竺那一方面的压力卸下来之后,糜贞的样子似是开朗了许多,缠绕在她心中的阴影雾霾,在陶商的保证下,也随之驱散。 她脸上的笑容,直到这个时候,才仿佛真正变的浓郁璀璨了起来。 糜贞的胆子卸下了,陶商也颇欣慰,他随即邀请糜贞与自己、貂蝉和小莺儿一同踏青观景。 几人走累了之后,随即找了一个河汊边休息。 一直跟在他们后方的裴钱,见四人坐下,这才过来呈递上一只适才猎杀的野鸡。 面对这么一只肉鸡,众人多少有点犯了难:就地熏烤的话,缺锅又缺火的,着实是有些不好弄的。 而且还没有热水,这鸡不容易褪毛。 陶商笑了笑,他让裴钱帮着两女一孩生火,自己亲自刨除料理野鸡。 不放血,不拔毛,只是在鸡的屁股上用刀划个小洞,将内脏掏出来清洗干净。 从裴钱那又借来了一些这厮随身携带的盐巴和食料,磨碎了涂抹在鸡的闭腔内,然后找一些黄泥加水,搅成泥浆涂抹在鸡的四身,用荷叶包好后,埋入坑中,填平之后在坑上面用炉篝生火。 貂蝉,糜贞,小莺儿,甚至包括裴钱都是极为疑惑的看着陶商的这种埋汰弄法。 小莺儿吸了吸鼻子,伸手指了指小坑,道:“陶老爷,你这是什么土方法?把鸡埋在坑里,毛都不拔,黄巾都没像你这么粗食过……” 陶商一边拨弄着篝火,一边笑道:“这是叫花鸡,你稍后便知……小瞎子,怎么听你的意思,你似是很熟悉黄巾啊?” 小莺儿的一双白瞳子晃了晃,急忙低下头一声不吭。 少时,叫花鸡新鲜出炉,陶商用石头将你把砸碎,泥块与荷叶拔下来,连毛都带了下来,一根不剩,香气扑鼻。 貂蝉平日里总是见陶商摆弄这些新奇的法门,倒是见怪不怪。 倒是糜贞和小莺儿惊诧的长大了嘴。 “你,你是这么想出这般庖厨之法?” 糜贞疑惑的看着陶商,浑然不觉得这是一个刺史府的公子应该会做的事。 陶谦莫不是小时候把他饿着了? 陶商撕下一块鸡肉,递给她,挤了挤一只眼睛,道:“此乃天授之才!” 糜贞将鸡肉放在口中,只觉得润滑香甜,极为可口。 想起上一次貂蝉给她送去的水状香料,糜贞曾惊讶的问貂蝉出处,貂蝉告诉她,是陶商研创的时候,糜贞心中还不信,觉得貂蝉多少有些夸大吹嘘情郎。 可眼下……看来这事确实是真的。 糜贞一边细细的咀嚼鸡肉,一边偷瞧了一眼和小莺儿撕鸡撕的正来劲的陶商。 这个太平公子,着实是有趣呢。 几人正吃着,却见裴本突然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陶商见状一奇。 莫不是又一个被香味吸引过来的? 裴本满头大汗,他冲着裴钱打了打手势,将他招呼了过去。 裴钱嚼着鸡肉,满嘴油渍的冲着裴本迎过去,却见裴本焦急在的在他耳朵边一阵嘀咕。 裴钱嚼着鸡肉的嘴瞬时间就不动了。 半晌之后,却见裴钱一脸忧郁的转身走回到了陶商等人的身边。 但见一只叫花鸡已经被陶商,貂蝉,糜贞等人吃的尸骨无存,满地鸡毛。 黄鼠狼吃鸡,亦是不过如此吧。 裴钱看着陶商的目光很是奇怪,似悲伤,似委屈,似哀悼。 陶商被裴钱的目光盯的浑身不自在,就好像自己躺在殡仪馆内,随时准备进火炉一样。 陶商目视裴钱,温声道:“怎么了?脸色如此不善……没吃开心?要不我下回单独再给你做。” 裴钱面色沉痛的盯着他,语气哀働:“徐州那面出了泼天的大事!这一次,咱们着实是惹了大祸。” 看着裴钱凝重的神情,陶商的心不由咯噔的跳了几跳。 一个没来由、极度不妙的感觉瞬时间涌上了他的心头。 陶商站起身,走到裴钱的面前。 裴钱将嘴角凑近陶商的耳朵,既显慌张又显地沉的道:“徐州那边传来了消息,曹操的父亲曹嵩,从琅琊国往兖州迁移的途中,被奸贼所害,贼寇所遗留下来的场物证据,皆指证据了我金陵军,曹操派使者往彭城,质问陶使君,要陶使君给他一个满意的交待!不然,便要挥师东向,踏平徐州,尽灭徐州军民……” 话还没有说完,陶商的脑袋便好似被响雷轰击到了一样,一瞬间就有点不值所措了。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曹操迎接老爹回兖州,我不是特意嘱咐过父亲,让他不要插手其中,躲的越远越好吗? 怎么到头来曹嵩他还是出事了?而且怎么还是死在金陵军的截杀下? 曹嵩那老王八蛋的八字跟我陶家到底是多犯冲啊! 每一次死的时候不跟姓陶的沾点关系,曹老头好像就死不消停似的。 不过这件事,却很明显的有些蹊跷。 感觉好像是被人阴了一样。 眼见陶商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也是弄的愁容不展,裴钱更加着急了,跺脚道谏言。 “府君,此事如何是好?曹操现在可是不比当年了,自打长安一战过后,天子被他带回兖州,司隶与豫州之境对其尽皆臣服,地域扩大了不少,连当年的洛阳南北军亦是被他收编,放眼天下,也唯有袁绍之势在其之上,他若是来打徐州,只怕……” 陶商伸手挡住了裴钱的话头。 曹操若是来攻徐州,后果的严重程度他自然是比裴钱更清楚的。 但这事眼下还真就不是靠自己一个人能阻拦的住了。 年年打雁,今年让雁啄了眼,千算万算,光是防着自己的人会做蠢事,结果却忽略旁人的恶意谋算。 到底是何方神圣?手段居然如此之贱。 糜贞和貂蝉等人也似是看出了陶商的不对劲,走了过来。 “发生何事?” 陶商定了定神,随即将事情向她们俩解释来听。 貂蝉和糜贞听完之后,不觉尽是花容失色。 貂蝉沉吟片刻,低声道:“当年讨董之时,你与曹操也算是交情甚厚,他……不会真的不顾当年的情谊,出兵讨伐徐州吧?” 陶商闻言,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有些事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现在的曹操可不是当年那个和我嘻嘻哈哈的傻大哥了……况且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咱们还是不要那么乐观的好。” 糜贞的神情明显比貂蝉更是忧虑。 曹操若是出兵,兵锋必然直指彭城…… 而糜贞的家人和亲朋皆在彭城安居,糜贞怎么可能不着急? “不行,我得赶紧回彭城一趟。”糜贞放心不下,打定主意决定回去。 貂蝉急忙劝道:“贞儿妹妹,你一介女子,就是回去又能如何?况且彭城现下,随时都有可能变成战场,你还是留在金陵城还安全一些。” 糜贞凄然道:“糜氏全家祖业皆在彭城,彭城若破则糜氏不存,糜氏不存在家不存……我还独活有甚意思,不如回彭城,与家人同在。” 貂蝉张了张嘴,想要劝她,却听陶商拍了拍她的肩膀,摇了摇头。 “糜姑娘说得对,徐州大难在即,焉能在此苟且偷生?看来,我也得回彭城一趟了。” 小莺儿举手道:“陶老爷,我也跟你一起去。” 貂蝉长叹口气,幽幽道:“罢了,若是真死,大家死也得死在一块,出了这么大的事……回彭城也不能独独的落了我。” 陶商颇含深意的来回看着她们,似是想说些什么,但千言万语最终还是化为闭口不言。 千金不如一默,有些话,即使不用嘴说,用心去细细体味,也能感觉的到。 裴钱亦是坚定的站在陶商身边,道:“府君,末将也愿意随你回彭城,千难万死,末将也都认了。” 貂蝉咯咯一笑,对陶商笑道:“当此危难时节,大家众志成城,太平公子就没有什么想要感慨一下的话说么?” 陶商的嘴角抽了抽,寻思了好一会,方才发自肺腑的感慨道: “我现在跟曹操说声对不起,还来得及不?” 第三百零八章 驱虎吞狼 校事府在濮阳的校事,不日间便把消息传递回了金陵城,言明曹操在派遣使者前往徐州的同时,就已经开始在濮阳调兵遣将了。 据说此番出征,曹操的动静弄的很大。 兖州本部的兵马、青州兵、洛阳的旧南北军与西凉降众皆有征调。 看来这一次,曹操确实是下了血本也要平定徐州。 陶商不敢怠慢,他急忙征调金陵城中的精锐与将领们,立刻北上,准备回返彭城。 主力兵马由徐荣等人在后方统领,陶商先领一部分先行军,携裹着貂蝉,糜贞,陶应等人飞马赶回了彭城。 陶谦见了陶商,立时便老泪纵横。 “儿啊,这天大的祸事,却是让老夫如何担待的起啊?!” 陶谦平日里虽然不是精明果敢,但也是一个沉稳干练之人,这么失态的表现,在陶商的印象里好像还是第一次。 好像比最开始讨伐董卓时的表现都大。 “父亲,曹操虽然势大,但也不是不能破之,父亲不必这般忧虑。”陶商的心情虽然也比较忐忑,但还是出言安慰陶谦。 老爷子乱了,至少自己不能乱,一定要沉稳压事。 陶谦用力的摆了摆手,道:“老夫所忧者,不是曹操势大,而是天子的明诏斥责!活了六十多年,第一次丢了这么大的人啊……老夫都不想活了!” “天子?” 陶商一时间没反映过劲来,少时方才恍然大悟。 长安一战,曹操击败西凉诸将,势力大涨,而且相比于历史上还提前把天子刘协接掌到了手中。 厉害上的曹操两次出兵徐州屠杀,所行所为都是天怒人怨,但就算是他兵势强大,至少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是说不过去的。 大家可以一起指手画脚的抨击曹操:专横,霸道,卑鄙,无耻,残忍,不要脸,欺负人,不爱国等等。 可现在的曹操提前拥戴了天子几年,那他出兵讨伐陶谦为父报仇的事情,经过天子一纸诏书,便成了名正言顺之举。 谁敢再说他曹操的不是? 谁还敢再说曹操出兵讨伐徐州乃是不顾大局的私怨? 谁还敢说曹操不爱国? 人家的出兵是有明文规定的! 明明受了天大的委屈,结果连道德的标榜都被曹操摘了去……这才是陶谦被气哭的真正原因。 陶商沉吟了片刻,突然道:“父亲,你跟我说一句实话,曹操死爹的事,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陶谦红着眼睛瞪着他,胡子都被气的直抖。 “你这逆子!胡说什么呢?老夫难道看着就那么混吗?他爹死了,你还想气死你爹不成?!鲍忠和鲍韬来接曹嵩的时候,老夫避嫌还来不及!还怎么会派兵杀他?简直荒谬。” 陶商的面色阴沉:“如此说来,那我们就是被人当猴耍了……父亲,袁绍那边,你派人去求过救了吗?事到如今,由他出面调停,或许能够阻止曹操的报复。” 陶谦的表情变的非常之落寞。 “派人去过了,袁绍倒是说会帮忙的,不过却一直没有信……眼下袁绍正在跟黑山军的张燕争夺并州九郡,我看他怕是没有时间来管咱们和曹操的事,即使是他给曹操写信,但现在的曹操也未必会给袁绍面子。” 陶商沉吟了片刻没有说话。 历史上曹操第二次血洗徐州,陶谦曾派人向青州刺史田楷求救。 可问题是田楷乃是公孙瓒的附庸,陶谦在历史上与公孙瓒和袁术是站在同一阵线的,因此才能得到他的支持。 可是现在,徐州陶家是站在袁绍这一面的,公孙瓒怎么还会帮助己方? 而独自用金陵军和徐州军与曹操作战,说实话,陶商并不是很有信心。 历史上的魏武帝,自打奉迎天子之后,他和他手下的曹兵就变成了推图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这样的人物,委实不好打。 就算是陶商有信心,他也不认为自己可以在很小损失的情况下战败曹操。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也不是陶商愿意做的…… 不行,还是得找盟友帮着自己钳制曹操。 “父亲,你先不用太过忧虑,曹操虽然势大,但不代表咱们就打不赢他,我这次来徐州,带上了金陵城最精锐的将军和谋主们,曹操出兵事打,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咱们且待金陵城的主力兵马抵达彭城,大伙一起开个廷议,用计多方面的制衡曹操,一定要将他阻挡在彭城国外。” 陶谦因为天子诏书的事,已经乱了心神,此时看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多岁。 老人家既然是方寸已乱,那陶商说什么,他便是应什么了。 …… …… 几日后,金陵城的主要人物们陆续抵达了彭城,陶谦随即召开廷议,齐聚彭城与金陵城的主要将官,商讨应付曹操之策。 提供兖州情报的事,自然是非郭嘉莫属。 郭奉孝这一次的准备工作做得很细,对在场的将官们解释道: “豫州的梁国,在曹操奉迎了天子之后,便被曹操以大义之名收如治下,如今曹军的各部精锐,正纷纷往梁国调遣,据闻曹操在梁国将兵马分为十阵,分别由曹仁、夏侯惇、夏侯渊、乐进、于禁、曹纯、曹洪、李典、吕虔、庞德分统,曹操自领中军并其余诸将,后方是荀彧和程昱替他征调粮草。” 陶商听这阵容听的直牙疼。 徐州的武官中,曹豹冷冷的哼了一声,神气活现的道:“尽是一群无名下将,土鸡瓦犬尔!听都没有听说过,有甚惧哉?我曹豹要取这些人的首级,犹如探囊取物也!” 陶商深深的望了曹豹一眼。 曹将军果然不是凡人呢,这牛逼都敢吹? 到底是哪位天使大姐,赐给你说这话的勇气的? 陈登皱着眉头,向陶谦谏言道:“曹操将重兵聚集在梁国,其意很明显,目标乃是沛国!沛国是彭城在西面的前屏,一旦被破,则彭城之境便是一马平川,再无险阻可挡。” 陶谦有些着慌了:“元龙的意思,是咱们也得将兵马聚集在沛国,阻挡曹操入徐州境?” 陈登拱手道:“正是如此。” 陶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陶谦道:“父亲,上一次我请您将沛国的人户尽皆迁入徐州境内,不知道此事您做了没有?” 陶谦慎重的点头:“此事老夫已经照做,如今沛国大部份的人户皆已内迁,不过其地毕竟有二十一县,如今还是剩下一部分人户留在沛地,不及迁移。” 陶商冲着陶谦一拱手:“关系重大,还请父亲速速迁移剩下的人丁,此事元龙较有经验,不如让他协助。” 陈登急忙起身:“属下愿尽绵薄之力。” 陶谦自然而然的答应了。 陶商又转向郭嘉,道:“除了调集兵马之外,曹操最近可还是做了什么别的事情?” 郭嘉的表情少有的严肃:“校事府的探子回报,前一段时间,曹操曾以忤逆谋国之罪,将兖州的士族首领边让下狱,后闻边让在狱中画押之后,便畏罪自尽了……” 一番话说出来,徐州的诸位官将皆是大惊失色。 边让虽然是兖州的士族之首,但其名声在中州可谓极盛,特别是当年的一首《章华富》可谓震惊天下,名噪一时。 这样的人,居然就这么死了? 陶商将所有人的神情都看在眼中。 “边让死了,那兖州当地的士族可是有什么过激的反响吗?” 郭嘉深深的望了陶商一眼,道:“至少在目前为止没有,平静的有些诡异啊。” 此话可谓是一语双关,看来陶商心中所筹谋的,郭嘉亦是已经想到了。 “奉孝兄,董卓麾下的残部诸将,现在都在什么地方?” 郭嘉一下子就猜到了陶商的主意,随即笑道:“四散于关中之境,靠劫掠为生,日子跟过去相比,直如天壤之别,生不如死啊。” 在场的众人当中,能够领略陶商和郭嘉话中之意的,只有陈登一人而已。 一听陶商和郭嘉探讨起关中诸将,陈登的心中立刻泛起了四字。 驱虎吞狼! 第三百零九章 陶商求援 驱虎吞狼四字一说出来,除了陶商和郭嘉外,能够理解的也只有陈登一人。 见厅堂内大部分的人都骇没有反应过来,陶商随即对郭嘉道:“那就劳烦奉孝兄将董卓旧部目下的情况,给在场的诸位做一下解释和分析。” 郭嘉挺直了腰板,清了清喉咙,慢悠悠的道:“自打长安大战之后,曹操乘着各方损兵折将之际,劫持了天子,打败诸人,还受降了不少的敌对军众,可谓是长安之争里最大的赢家了,马腾和韩遂两人折损了大部分的兵马,手下的兵将甚至有一些还被曹操招降,已是名存实亡的流寇,现已经退守到了金城边塞,苟延残喘,不足为虑……而董卓昔日麾下的众将军,此刻亦是四分五裂,其中:吕布一军流亡于武都,李傕的残军在洮临残喘,郭汜的兵马跑到灵州去打家劫舍,张济一军好像则是在天水附近徘徊游荡……” 郭嘉的话音方落,便见糜竺摇头长叹,倍感惋惜道:“真是狗一样的生活啊,可怜,可怜……这些董卓军的旧将,昔日也都是雄飞一方,藐视诸侯的人物,他们手下的兵马也算是凶蛮……可纵然是失了长安和天子,可也不至于落魄成这样啊跟要饭有何区别” 糜竺的话说出了在场众人的心声。 董卓麾下的西凉兵,虽是边塞蛮夷,但纵横天下,无人能敌,若不是因为内斗,普天下没有什么人能正面击溃他们。 饶是袁绍,当年也不过是纠结了一大帮小弟们抱团,才敢和董卓正面交锋……哪怕的董卓临死前,军心四散,那也得是袁、曹、陶三家联合才敢和西凉军正面对决,而且最终能够获胜,还是靠了诸多的算计和皇甫嵩的指点。 这样的强军,如今却四分五裂不成气候,还沦落到流氓打劫,乞讨要饭的地步,委实令人唏嘘。 郭嘉对糜竺解释道:“别驾久居东州,对西州的情况有所不知,那西凉虽是大州,地域广大远超中土,但城池修葺却相对落后,西州地广人稀,大部分都是没有开垦过的荒芜之地,郡县城池也就是可数的那么一些,况且还有羌族混居,是非较多……而且早年董卓离开西凉后,凉州的城池也被马腾、韩遂、李堪、候选、张横十余个势力分割,各方局势已成,自然不会轻易让城池给李傕他们栖身!” 陶商亦是点头道:“西州虽然很大,但城池和税收资源有限,根本不够那些野蛮人分的,李傕他们游荡在彼,早晚都得饿死……所以,不妨派人分别跟李傕、张济、郭汜、吕布等人联络,邀请他们去中原作客……毕竟要在中原找郡县供养军队栖身,要远比在荒芜的西州容易的多。” 一番话说完,只把徐州的一些官员说的冷汗淋漓。 西凉诸蛮那都是什么东西那就是一群狼啊! 让他们出西州入中原,究竟会为天下带来什么变数,谁敢保证 一个不好就容易将中原弄的风起云涌! 这个道理,陶商自然也懂,但他现在顾不得许多,局势在这摆着,没有别的办法。 陶商转眼看向郭嘉,道:“边让死了,兖州的士族中,能够执掌话语权的人应该是东郡人陈宫和张邈,我需要校事府派人替我去联络他们,然后还要帮我联络到西凉的那些流浪狗。” 说到这,陶商顿了顿,道:“由我们徐州人做媒,穿针引线,让兖州士族和关中流浪狗搞到一块去!” 众人听的额头上冷汗凄凄。 什么叫……搞到一块去 陈登站起身,先对陶谦行礼,又对陶商鞠躬,道:“兖州的张邈和陈宫那边,不妨就由在下暗中前往游说吧,由在下出面,想必效果应该会好一些。” 陈登是徐州的士族之首,其父陈珪当年也算是士族中的名角,由他出面去说动兖州的士族,在一定程度上倒也算是身份匹配——至少陈宫和张邈,会卖他几分薄面。 而且这家伙的嘴皮子不错,心眼又多,这事交给他办应该是不离十。 陶商轻轻的向陶谦点了点头。 陶谦满意的道:“既然如此,元龙,此事就交给你办了,事成之后,老夫必有重赏。” 陈登随即承诺:保证完成任务,万无一失。 糜竺颇是忧虑的道:“兖州士族纵然可以联络,但凉州的那些流浪狗……” 陶谦张大了嘴,诧异的看着糜竺,忽然想不到这话居然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糜竺咳嗽了几声,尴尬的改了口风。 “我是说,凉州的诸将,又由谁去联络的好咱们徐州人,跟他们可不熟呢,而且大家昔日也都是敌人,他们真的肯听咱们的话” 陶商笑着道:“徐州人跟他们不熟,但昔日同僚之间,熟悉的交情应该还是有的吧!” 一语点醒梦中人。 众人的眼光随着陶商的话,都齐齐的落在了那名带着青铜面具的高大将领身上。 徐荣! 徐荣沉默了一会,方才缓缓道:“末将当初在董相国帐下之时,亦是只与李傕和张济等人相厚,至于吕布和郭阿多、樊稠那些人,末将与他们的关系并不算很熟。” 陶商笑着道:“没关系,只要你能说动李傕或是张济他俩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就可以,只要关中诸将当中有一个向兖州出兵,他们剩下的必然就会蜂拥而动……毕竟,当初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把天子劫走、让他们沦落到要饭田地的人是曹操,眼下突然出现一个可以里应外合,抱负仇人的机会,以西凉诸将的小心眼,他们断然不会拒绝的。” 郭嘉亦是补充道:“而且用兖州的县城养兵,比起凉州的荒芜之地,那可是强的不是一点半点,关中诸将的眼力,这点还是有的。” 徐荣随即领命,道:“末将一会便去给李傕和张济写书信,阐明个中利弊。” 迁移沛国剩余民众,将兵马陈列其境,然后西向联合凉州诸将和兖州士族的事情都已落定,但陶商的心中还是感觉不踏实。 特别是一想起郭嘉口中,曹操列出十部兵马战将的强大阵容,那些人各个都不是等闲之辈,陶商想想就有些头疼。 就在这个时候,糜竺突然向陶谦谏言。 “使君,我们虽然做了布置,但远水难解近火,眼下曹操正在征调兵马和粮草往梁国,一时之间暂动不得,竺倒是有一计想要献给府君,为保我徐州另寻臂助,不知府君肯纳之否” 陶谦急忙道:“别驾有何良策,但说无妨。” 糜竺清了清嗓子,道:“使君前一段写书信,邀袁绍相助解曹操之围,但时至今日,袁绍都不肯出手相助,眼下时局不定,使君不妨再找些别的人添兵相助吧。” 陶谦摸着白花花的胡子,犹豫道:“依别驾之意,咱们找谁为好” 糜竺认真道:“青州刺史田楷,离我徐州地缘较近,可以为援。” 陶商闻言颇是犹疑。 “田楷是公孙瓒的附庸,而老夫是袁绍的附庸,公孙瓒与袁绍已经是势如水火,他如何肯出兵相助老夫” 糜竺自信的道:“此事不难,袁绍虽与公孙瓒相争,但我徐州与他却从无过节,更何况公孙瓒在界桥,龙凑,巨马水惨遭三败,此刻对外也是想寻些臂助支持……糜某携带重礼,先往北海去见孔融孔文举,此人乃是当世大家,青州士族魁首,文名遍天下,我先说动他,再请孔融说动田楷和公孙瓒出兵,此事或许可成。” 糜竺的话令陶谦很是满意,群策群力才有希望,老头子表示深感安慰! 但陶商却有点懵了。 一听孔融,田楷,公孙瓒这些名字……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就突然闪现出了一个故旧的人影! 那个当年在涿郡的大桑树下扬称“我为天子,当乘此车盖”的幼子。 那个织席贩履,却仍能得关羽,张飞两大天人猛将誓死相随的和善青年。 他是尚书卢植的弟子,枭雄公孙瓒的宾朋。 人格魅力强大到能让陶谦拱手让国,刘表托付基业,诸葛亮牺身明志。 能与曹操青梅煮酒,能与吕布称兄道弟,能让袁绍折节相待,能让孙权以妹相许。 那个浑身上下,自带霸王色霸气的男人! 一想到这个人,陶商的浑身上下顿时就冷汗凄凄。 “我跟你一起去!” 陶商猛然站起神,道:“我跟你一起去青州见孔融!” 陶商的喊声只把陶谦和糜竺吓的一大跳。 这小子,又犯什么神经 迎着陶商坚定的目光,陶谦略有些迟疑的道:“我儿,大敌当前,你跟糜别驾去青州干什么留在徐州协助为父布防御敌方才是正经大事。” 陶商问言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坚定的道:“父亲放心,有许褚、徐荣、徐晃、陶基等人在此,让他们指挥金陵军配合徐州军在沛国布防,当是不在话下,此番去徐州请援,事关我徐州的生死安危,孩儿一定要跟糜别驾亲自过去一趟不可……这全都是为了咱们父子的未来着想!” 陶谦没有听懂陶商话中的一语双关,感慨的道:“为了徐州,我儿着实是操碎了心啊。” 第三百一十章 好美色的孔北海 一千名金陵军士兵,以及校事府的一众成员,在李通的指挥下,保卫着陶商、郭嘉、陶应、糜竺四个人,北上直奔着北海郡的地界而走。 去往青州,当路过琅琊国,但很显然,臧霸这次没有刻意的难为徐州军,对于他们横穿国境,不闻不问。 这也是很正常的,曹操东征徐州的消息,臧霸也知道,陶谦目下虽然是主要罪魁祸首,但曹嵩原先一直居住在琅琊国,曹操一旦打下了徐州,臧霸也逃不得干系。 唇亡齿寒的道理,臧猛人心中也有数。 估计他也是听到了风声,知道徐州的使者团是去往青州求救的,所以才没有阻拦,直接方行。 …… 路上,郭嘉和陶应难得的思路并齐,都对陶商这次突然要求亲自前往青州请援的事表示非常的不理解。 虽然去青州请求田楷,孔融的援兵也是正经事,但全权交给糜竺一个人就足够了,他们这些人跟着去干什么 路上,乘着糜竺不注意,陶商便跟陶应和郭嘉两人谈起了此事,并把自己这次北上的主要目地说给两个人听。 “你们听说过刘备这个人吗”陶商少有的郑重道。 陶应呆萌萌的看着他,摇摇头:“没听过。” 郭嘉显然比陶应多了一些知识储备:“略有所闻。” 陶商满意的冲着郭嘉点了点头,转头批评陶应道:“回头要多多的加强文化学习。” 陶应有点发懵,他浑然不明白,为何不知道刘备这个人名,就是没有文化的表现 郭嘉接着刚才的话茬道:“刘备此人,听闻其乃是卢尚书的弟子,公孙瓒的挚友!公孙瓒与袁绍相争之时,据闻刘备在公孙赞的一方,对其也是多有臂助。” 陶商赞同的额首,低声道:“这一次我之所以跟着糜竺来青州,能不能求得孔融和田楷出兵的帮助并不重要,我主要还是因为刘备这个人而来,听说他现在是平原相吧那里应该是隶属于青州地界。” 陶应听到这似是有些想明白了:“大哥亲自来青州,莫不是想请那平原相刘备出兵徐州,相助我们一同对抗曹操乎” 陶商果断的摇头:“不,我来是想弄死他。” 陶应:“……” 郭嘉仔细的观察着陶商的表情,见陶商不似开玩笑,不由笑道:“看你的态度,郭某倒是对这个刘备更感兴趣了!此人到底是有什么尿性啊,居然能让太平公子为其如此动容看来对方绝非等闲之辈也。” 陶商看着郭嘉一脸笑嘻嘻的样子,心中暗叹。 姓郭的眼下似是小瞧了刘备了……没关系,等你真正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你大概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日之后,一行众人抵达了青州北海郡的治所营陵城。 北海郡守孔融乃是数年后的建安七子之一,现在亦是当世的大儒,其家学渊源极深,为孔夫子的二十代世孙,他与被曹操前不久刚刚弄死的兖州第一名士边让和陶丘洪,并称中州三大家。 孔融为人很是知礼,听说威名赫赫的太平公子带领着徐州的使者团队来了,这位一郡之长居然亲自出来迎接,仪式很是隆重。 当年讨伐董卓的众位诸侯中,孔融也曾占据过一席之地,不过当时的陶商跟他不熟,他对孔融这个人也没什么兴趣。 相对的,孔融当时亦是对一个半大小子兴趣不大,也没有把陶商放在心上,所以两人基本等于不认识。 不过眼下的情形却是不一样了,陶商身为太平公子,东南四郡总督,在身份上早已经是入了孔融的法眼。 而陶氏眼下还想请孔融出兵徐州帮忙对付曹操,因此陶商和孔融对彼此的上心程度,自然是要比当年强了许多。 徐州使者团来到城门下,陶商打量了一圈对面的迎接众人,愕然的发现北海郡的一众官吏,居然是清一色的美男子。 陶商记不清孔融长什么样了,他眯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一众俊秀男子当中站的最当中的那个。 陶商上前一把攥住了正当中那位身着皂服高冠,三缕长须,面容清瘦相貌仙风道骨的先生的双手,感慨的言道。 “孔北海,快四年不见了,孔北海的相貌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和当初一样的俊俏……简直就是丰神俊秀啊!” 男子被陶商摇晃的直迷糊,苦笑道:“公子太客气了!不敢当!” 陶商和善的笑道:“有什么不敢当的!谁不知道孔府君是除了袁本初之外,十八路诸侯当中的第一号帅哥,这次能够再目睹尊荣着实是晚辈的荣幸呀……真是太俊了!” 说罢,陶商转身从矗立的裴钱手中拿过了一个包裹,递到了俊秀男子的手心里。 “孔北海,看看陶某给你带什么来了……这是你最喜欢的犁呀!” 俊秀男子的脸色顿时变的有些踌躇扭捏。 “嗯哼!” 俊秀男子的身后,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中年矮子使劲的咳嗽了一声。 俊秀男子满面尴尬,对陶商欠身道:“太平公子之厚意,在下深为感动,不过在下并非孔北海本人,在下乃是孔北海帐下的功曹,姓方名绣,公子好像是认错人了……” 陶商闻言顿时哑然。 吹捧了半天,居然是把人给认错了,这事着实是有些尴尬。 俩人虽然不认识,但当年在酸枣会盟的时候,好歹也算会过面,如今一见面却是连人都识别错了,此举岂不是得伤了孔融的心 还有这方绣也是,这么半天才磨磨唧唧的说自己是赝品,刚才那功夫想什么了 陶商一把从北海功曹方绣的手中拿过那兜犁,腼腆的道:“不好意思,陶某最近受了风寒,眼睛有点不好使。” 方绣尴尬的咧咧嘴,心中暗道风寒和眼睛不好使……这好像是俩病吧它们中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方绣身旁,那个相貌平平无奇的矮胖子露出了微笑,迈步迎上了陶商。 陶商也是笑着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好像没看见这个人似的,直奔着他身后另一个相貌俊和气质都极为不凡的中年人走了过去。 “孔北海,好久不见了,我给你带来了你最喜欢的犁……” 相貌普通的男子面容僵硬,气的下巴上的胡须来回翻抖。 另一位俊朗的中年人也是极为尴尬,悄悄的把那兜犁塞回到陶商的手中,虚弱道:“太平公子认错人了,在下乃是孔北海帐下的从事王雄,不是孔北海本人……” 陶商一下子愣住了。 又尼玛认错了 这些人都用病吧,各个长得跟绣花枕头似的,怎么一点都没有情商就不能主动介绍一下子 到底哪个王八蛋是孔融!能不能站出来自己吆喝一嗓子! “太平公子,孔某人在这里,麻烦你转个身好不好”相貌平平的矮胖男子终于忍受不了冷落,幽怨的在陶商身后出言。 陶商慢慢的转过身去,低头看了看眼前这个——又矮又胖,黑了吧唧的犹如被过的庄稼汉…… “您是……孔北海”陶商不敢相信的垂询。 孔融伸开大袖,得意道:“然也!” 看着这个又矮又挫,瞅着比曹操还寒碜的当世大儒,陶商又转头看了看孔融带出来的那一众北海郡的帅哥官吏们…… 也不怪陶商会认错人,换成谁谁也不敢认他是孔融。 孔融领出来的每一个北军郡的官员各个都是丰神俊秀,身材高大挺拔,犹如是在模特队伍遴选出来的一般。 这哪是当官的队伍分明是选美选出来的! 反观这又矮又胖又黑的孔融本人……陶商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自己长成这武大郎的德行,居然还聘亲了一帮燕青式的跟班,生怕自己在人堆里淹不死是不 真是鸡立鹤群啊。 带着心中的幽怨和疑惑,陶商将犁放到了孔融的手中。 “孔北海,您还是和四年前分别的时候一样俊秀……俊秀的陶某都有点不太敢认了,这是一点小意思,还请孔北海笑纳。” 孔融心胸大气,似是一点都不记仇,他从包裹中拿出了一个犁,用手擦了擦放在嘴中咬了一口。 “你这孩子,看在你这么会说话的份上,孔某人原谅你了……嗯好脆啊!果真是好犁!陶公子怎么知道孔某人好这一口” 陶商笑呵呵的道:“孔北海幼年让梨的举动,天下无双,万人敬仰,实为当世之楷模,晚辈每每听到这段故事,都会被孔北海的礼让之谦与浩瀚胸襟所感动,此犁非敬孔北海本人,乃是敬孔北海之情操也。” 一番马屁拍下来,吃着犁的孔融不但没有显得高兴,反倒是看着有些落寞了。 孔融转头瞄着远处的天际,眼眸中闪现出了一丝难以言明的悲情之感。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你小时候若是有几个天天没事就揍你玩的哥哥,你也得让……” 陶商闻言顿时愣了。 这位当世大儒的童年,似乎是挺黑暗的说。 第三百一十一章 糜竺掷金 陶商等人抵达了北海郡,与大儒郡守孔融相见。 当下,孔融便在北海郡守的府衙内,招待诸位远道而来的宾客。而营陵城内,有头有脸的郡内高干们,则是尽皆作陪。 孔融的举动,可算是大给徐州使者团的脸面。 近些年来,徐州陶家在东南声名鹊起,在外交中,身份在不知觉中,自是水涨船高。 府衙的厅堂内,徐州使者团的成员们各个心下纳闷——观这北海郡的在岗官吏们,各个长相上佳,身形高健,很显然经过精心的筛选,各个都是百里挑一的俊秀人物。 可反观身为老大的孔融,跟他手下的这些官员们一比,就有点太寒碜了。 这究竟是玩的哪一出呢? 似乎是看出来厅内众人心中的疑惑,孔融笑着为大家解释道。 “诸位不必如此疑惑,孔某帐下之人,各个都是俊朗不凡,此事实乃是因鄙人之心思使然也……孔某人没有别的长处,唯有这相貌端正,品行敦良上佳,可谓是内外兼修!但正所谓独美之不如众美之,这诺大的北海郡官场,若是只有我自己一个人长得好看,传出去委实是让旁人看了笑话,挑了毛病……” 陶商听孔融吹牛逼听的牙疼。 这矮矬胖心里还有没有点逼数了? 你自己长得什么吊样,你自己不撒泼尿照照吗?……还独美美不如众美美。 徐州使者团对孔融毫无根据的自恋充满了鄙视。 唯有陶应发自肺腑的赞叹道:“孔北海说的对啊。” 这孩子,审美观着实是让狗吃了。 唯有孔融满意的点头:“这孩子年纪轻轻,却真有眼光!” 众人集体汗颜。 糜竺身为徐州使者团的主要代表,主抓求援事宜。 他清了清喉咙,对孔融说道:“孔北海,我等这次北上前往青州,实乃是有要事相求,孔北海乃是当世大儒,名声著天下,得诸士敬仰,此番我等厚颜来此,实是想劳烦孔北海为了天下大义,邀请青州刺史田君,一同出兵,救我徐州一救。” 糜竺的话令孔融好生诧异,疑惑道:“糜别驾话中说的怎这般严重?莫不是徐州那边出了什么大事?” 糜竺言简意赅,将徐州与曹操之间的恩怨情仇大致向孔融解释了一下。 最后,方听糜竺道:“孔北海,曹巨高之死,我徐州可以说是被人诬陷的,此事实是另有内情!但曹孟德报仇心重,已经聚集兵马于梁国,不日可能便会出兵讨伐,陶使君忧虑甚深,唯恐误了徐州百姓,特让糜某与太平公子前来北海郡,请孔北海施以高义,出兵相援,我徐州上下日后定誓报此恩!” 孔融听了糜贞的话,心中方才有所醒悟。 不过孔融虽是当世的大儒,但也不是什么糟烂事都管,就算是陶商和糜竺率领使者团专门来请他帮忙,但在孔融看来,曹操如今的势力如日中天,其实非比等闲,冒然的与他交手纯属自找苦吃。 再说了,孔融和他的上官青州刺史田楷都算是支持袁术和公孙瓒一系的。 而陶谦和曹操都算是袁绍一系的,他们那些人内讧狗咬狗,关孔某人什么事? 一瞬间就想清楚了个中的利弊,孔融露出了一副无奈又悔恨的表情。 “承蒙陶使君如此看得起孔某人,还专程让太平公子和糜别驾到北海郡来了一趟,可就算孔某人有心,但却着实是无力啊!北海郡兵微将寡,前番协助田楷和公孙瓒御敌,已是元气大伤了,曹操出兵徐州之举,确实有伤天和,但孔某人着实是有心无力,这忙怕是帮不了……” 糜竺听了这话,面色不变。 孔融的拒绝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伸出手,遥遥的冲着孔融竖起了一根手指头。 孔融见状有些发懵。 这老小子跟我竖手指头干嘛?显摆他手指头很修长吗? 陶商在一旁也看的疑惑莫名。 糜竺这家伙,他是在“操”孔融吗? 不过这手指头伸的不对啊,他竖食指干什么?……应该是竖中指才对吧。 “一万金。” 糜竺缓缓的开口道:“糜竺愿个人出资,出万金请孔北海出兵相助我徐州。”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众人不由的尽皆动容了。 糜竺这厮,好大的手笔啊!张嘴就肯掏这么多钱? 谁都知道糜家乃是东南巨贾,但他家再有钱,那钱也都是人家自己挣的。 拿自己家的钱出来替自家的主公平祸,这样的人不能说是没有,但绝对是屈指可数的。 真是舍得下血本啊。 陶商静静的看着糜竺,心中对他着实高看了几分。 糜竺这个人,虽然有一般商人那样趋利避害的本性,也有着一些身为豪强的私心和算计,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就某些方面来讲,糜竺的心胸还是相当大气的。 身为一个臣子,历史上的糜竺对他的每一位主公都算是尽心尽意,出手阔绰的一塌糊涂。 就好比今日,为了陶氏的安危,糜竺只手掷出万金为陶谦争取援军,就是他心胸开阔的证明。 而在原本的历史上,当刘备被吕布和袁术打的溃败,退守广陵海西县的时候,他的妻子和女儿尽皆离散。 一无所有的刘备想起多年的奔波劳而无功,一朝之间基业尽失,不由的嚎啕大哭。 那个时候,他的身边只有糜竺。 面对心灰意冷的刘备,糜竺只是静静的听着刘备那些苦楚不得志的牢骚和抱怨。 最后,刘备以一句:“基业没了,钱没了,老婆孩儿没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算是完了!”作为总结性的话语。 糜竺只是回答了他两个字: 呵呵。 过了一天,他就把自己的妹妹给刘备送了来——你有老婆了。 随后,他买了数千名健壮的仆役作为嫁妆,精心调训,让他们为刘备出生入死——你有基业了。 随后,他不间断的供应刘备钱粮,以糜家巨大的财力作为刘备坚强的后盾——你有钱了。 这就是糜竺,一个平日里精于算计,但在关键时刻却敢于豪赌,能够为主人牺牲一切的乱世巨豪! 看来不只是刘备,对待陶谦,他依旧如此…… 一听糜竺出手如此阔绰,孔融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一向都是主公赏赐臣下,哪有臣下替主公掏钱的?徐州的臣子们,真是不一般啊! 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陶谦那老家伙到底哪里好啊,值得糜竺为他这么付出?一出手就是一万金? “那个……”孔融有些犹豫的道:“青州刺史的田使君,与公孙瓒交厚,若是想让他出兵,怕是少不得要费些周折……” “两万金!” 糜竺又多伸出一个手指头,活像是昨天晚上刚中了双色球的暴发户一样,仗义的一塌糊涂。 “糜别驾,这事着实就不是出钱的事……”孔融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虚弱的道。 “三万金!”糜竺面色丝毫不变。 少时…… “成交!这事就交给孔某人办吧,劝动田楷出兵徐州的事,孔某人包了!诸位放心就是!” 孔融一反适才的态度,站起身来,使劲的拍着胸脯,向徐州使者团打着保票。 一听孔融松了口,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糜竺转过头,暗暗地向着陶商眨了眨眼睛。 陶商则是向他抱拳欠身,表示真挚的感谢!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巨豪爽的说。 当着众人的面,孔融当下取了简牍,亲自写下邀请青州刺史共同出兵的书信,并派人送往青州治所。 写完信后,孔融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他对陶商等人道:“太平公子,诸位……孔某人和田楷纵然是能够出战,但听说曹操近些年来势力愈大,非等闲可比,我们青州兵微将寡,对曹操几乎没有什么威胁,眼下孔某人倒是想举荐一个人同往,此人乃是当世豪杰,乱世之英雄,若是有他相助,对付曹操或可事半功倍……” 话还没等说完,便听陶商直接开口道:“孔北海不用费心了,徐州现在势危,不相关的人,就没有必要让他们蹚这趟浑水了。” 孔融闻言直接傻了。 这小子拒绝的咋这么干脆呢? 他知道我要说的人是谁啊,就不干!? 孔融试探着问陶商道:“陶公子,孔某人所举荐的人,确实是英雄豪杰,仗义非诚!你好歹也听一下他的名字啊,不听名字就说不行,岂不可惜?” 陶商摇了摇头,道:“孔北海的好意,陶某心领了……名字我真就不用听了。”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孔融的脸色变的好生尴尬。 糜竺也觉得陶商连对方的人名都不听,这当中肯定是有什么问题。 难不成孔融想说的那个英雄是谁,这小子心下已经有数了? 刚想出言咨询一下,门厅之外,却见一名北海郡的士兵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孔府君,大事不好!前方斥候来报,黄巾贼渠帅张饶聚众数千,攻打朱虚县!如今朱虚县的城池已失!还请府君速做决断!” “什么?朱虚县失了?”孔融大吃一惊,面容顿时变的慌张失措。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东莱太史慈 青州的百万黄巾巨寇司马俱虽然是被曹操所并,但尚还有一些黄巾的旁支小股兵马在四处为祸。 其中,以北海郡的黄巾军闹的最是猖獗。 孔融上任北海郡之后,意气风发,也曾有过要剿灭当地黄巾贼,为民除害的决心。 所以他到任之后,便即刻召集士民,聚兵讲武,下发檄文,又亲写书札,与各州郡通气,共同谋划北海郡的黄巾贼剿灭事宜。 可惜的是,孔融虽有文采雄心,却没有武略济之。 做文章他是一把好手,打仗他连三流都算不上,最多也就是个三十流。 征讨北海郡黄巾军的第一战,孔融的兵马便被黄巾军的渠帅张饶给打成了狗。 准备了好几年,结果一战就定胜负了。 孔融不但没有完成自己的一番救民宏愿,反倒是把黄巾军给得罪了,更是暴露了自己的实力虚实。 黄巾军看出了孔融的外强中干,自那以后隔三差五的便到北海郡下辖的各处县城做客抢劫,蹭吃蹭喝还打包自带,着实是把北海的诸县城给祸害的不轻。 但黄巾军往日到北海郡,最多也不过是劫掠一番就走,但像是今天这样,直接把县城攻打下来之后站住脚,实在是原先从没出现过的情况。 孔融真的有点害怕了。 “黄巾渠帅张饶如此猖獗,居然敢打孔某人的县城……此事必不与他罢休!”孔融声嘶力竭的拍案怒道。 陶商见数千黄巾贼就能给孔融干成这幅熊德行,不免唏嘘。 这样的人即使是带到了徐州对抗曹操……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糜竺那三万金,怕是花瞎了。 “孔北海……黄巾贼而已,不足为虑,要不要,陶某帮你把他们打发了?”陶商出言咨询孔融。 本来是求援的,结果反倒是要帮别人解决困难,糜竺这三万金花也不晓得到底是花的值不值得。 孔融此刻已经是回过了神,他冲着陶商摆了摆手,道:“不劳太平公子动手,正好赶上黄巾贼前来滋事,孔某正好派人去请那位英雄人物来此相助!” 陶商一听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肺腔。 这混蛋有毛病吧! 屁大点的事都要码人,还死乞白赖的非要找那个刘备……找超级英雄上瘾是不是? “孔北海,这事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陶商再一次出言反对。 孔融的头摇晃的如同拨浪鼓一样:“有必要!有必要!一定有必要!那位英雄人物,孔某人说什么一定要把他找来,让大家见见!” 陶商心中暗叹……真是犯贱。 孔融也不顾陶商的反对了,便见他直接吩咐门外的侍从道:“来人啊,去把太史慈唤来。” 其他人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但一听这个名字,陶商的眼眸中,几乎都要放绿光了。 对啊,最近的事情太多,太忙了! 他几乎都要忘记了……太史慈因为孔融厚待其母,目下这个时间段,是暂时留在北海报恩阶段中! 陶商正寻思间,便见一个身材修长挺拔,相貌极为俊朗的英俊男子走进了厅内。 这男子的长相虽然很俊朗,但却不是那种儒雅之俊,其一身的劲装之下,匀称坚硬的肌肉几乎都能将布料撑破,很有男子气概。 不用猜也知道,此人便是太史慈了。 太史慈恭敬的冲着孔融抱拳施礼:“孔北海唤慈来,不知有何事吩咐?” 孔融笑呵呵的看着他,道:“子义,你前一段时间回北海郡时,对孔某人言之欲报顾母之恩,眼下孔某人倒是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来帮忙,不知你愿意否?” 太史慈很是知礼知义:“孔北海对某之重恩,虽结草衔环而不能报答,今得孔北海张口,慈焉敢不从?府君尽管吩咐便是!” “好,很好!”孔融高兴的拍手道:”适才探子来报,黄巾贼张饶已经攻下了朱虚县,威逼咱北海治所,此祸不能不除,只不过是那张饶勇力绝伦,麾下的黄巾兵又颇为善战,孔某人怕是斗他不过,因此想派一名精壮之士,突破黄巾军的阵线封锁,前往平原,邀平原相刘备领兵前来相助。” 直到这个时候,除了陶商之外,在场的众人才知道孔伷话中的英雄人物是谁了。 原来就是那位曾与众诸侯一同讨伐董卓,并立下了不少功勋的刘备刘玄德。 糜竺也曾听过此人的盛名,不由好奇的转头看了陶商一眼。 奇怪呀! 听糜芳跟自己说,当初讨伐董卓的时候,陶商跟这个刘备是几番共同御敌,关系可谓是非常的不错。 可怎么看适才孔融要找刘备来,这孩子反倒是推三阻四的?这是作何道理? 难不成,他欠了刘备的钱没还不成? 糜竺心中有点不太高兴了。 这孩子,着实是小气的紧!若是欠了刘备的钱财,与糜某说便是了!我替你还啊!怎可因为些许个人的恩怨而耽误了国之大事? 陶商不知道糜竺的脑中正在揣摩自己和刘备的关系,他现在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太史慈的身上。 如此的猛将,若是就这么放过……岂不是得呜呼哀哉? “这位壮士,莫不是就是当年毁表递册的东莱太史慈乎?”陶商上前笑着问道。 太史慈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居然认识自己,还能说出自己的往事。 他随即恭敬的回礼,正色道:“某家正是太史慈,不敢问尊下高姓大名?” 孔融笑呵呵的为太史慈介绍道:“子义,快认识一下,这位就是当今天下,声名赫赫的太平公子陶商!此番特为徐州之事,前来我北海郡拜访请兵的。” 太史慈一听孔融说出陶商的名字,温婉和煦的表情在一瞬间就变了。 他的脸上不知为何,骤然之间布满了寒霜……望着陶商的眼神,亦是极为不善。 “哼!”太史慈重重的哼了一声,敌视之色一览无遗。 他冲着孔融拱了拱手,不再看陶商一眼,转身就冲着门厅外大步流星而去。 陶商则是有点目瞪口呆。 这也……太没有礼貌了吧?跟谁耍小脾气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郭嘉,走到了陶商的身边,低声道:“府君,你认识他?” 陶商摸着鼻梁,疑惑的道:“倒也说不上是认识,我们原先没见过面,但我曾听说过太史慈这个人。” “没见过这个人,他哼你干什么?” 陶商心下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的得罪过太史慈吗? …… …… 太史慈匹马出城,前往平原去求救于刘备,邀其前来。 数日之后,刘备果然是引领着关羽、张飞、简雍等人,带领着麾下的三千兵将,直奔着北海郡赶来相助。 有人招呼他就来,着实是欠的不行不行的。 刘备的样子和上次分别的时候没怎么变,还是那么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让人看着看着,不自觉间就会生出一股亲切的感觉,很是舒服。 “陶公子!三年不见,尚安好乎?” 一见面,刘备对陶商就表现出了无以轮比的热情,他上前一把抓住了陶商的双手,上下来回的摇来摇去,给陶商摇的直迷糊。 “我挺好的!玄德公也是风采依旧啊,当真可喜可贺……你一点不见老呀。” 刘备哈哈大笑:“备不过是三旬有三,何以用老字一说?公子你说话,还是那般的风趣……噎人啊!” 孔融将刘备向着众人挨个介绍了一下。 刘备的笑容如沐春风,与在场众人挨个见礼详谈,令每一个人都是发自内心喜欢。 就在刘备和在场的这些人谈话的时候,陶商发现了一个非常不妙的现象。 三年不见,刘备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魅力光环,似乎是越来越强了,那渗透力几乎是无人可挡。特别是他脸上那种从容温润的笑容,似是可以给人一种发自心内的踏实与蛊惑。 在彼此交流之间,场间除去少数的几个人外,大部分的人已经被他天生的魅气所吸引。 孔融的一众手下,还有己方包括糜竺在内的一部分使者团文官——这些人在望向刘备的眼神中,已经是多了亲近,爱慕,憧憬等多种情愫。 喜欢的不要不要的。 陶商心中顿时大惊,冷汗唰唰直流。 刘备这厮潜伏了三年多,看来是已经练成了最狠厉的大招了! 那股与生俱来的强大魅力,普通人几乎在瞬间沦陷,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抵挡……这厮的霸王色霸气大成啊! “孔北海,陶公子!”刘备很是知冷知热的对二人道:“太史慈已经将事情都与备说了,北海郡本地的黄巾贼寇,自当有备除之!孔北海大可放心!待北海的大事得定,备再与两位义弟陪同陶公子共同返回徐州,咱们一起抵御曹操便是。” 孔融笑呵呵的满意点头:“你们看,我就说嘛!玄德乃真英雄也!” 陶商则是笑道:“徐州那面区区小事,就不劳玄德公亲往了,毕竟您还有要务在身,与曹操的恩怨,我们徐州人自己搞的定。” 糜竺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他跨步往陶商的面前一挡,笑道:“若是能由玄德公亲往徐州,则再好不过!玄德公英雄之名,海内共知,若是您到了徐州,谅曹操再是凶蛮,多少也会顾忌三分的。” 第三百一十三章 刘备的微笑 徐州使者团的众人,对刘备显然是很有好感,糜竺亲自出面,邀请刘备前往徐州,协助对抗曹操。 听了徐州和曹操的恩怨情仇,刘备不由的长叹口气,略有些感慨的道:“曹孟德好歹也是一位英雄,备当年与他和陶公子共讨董卓之时,看出曹公乃是一位深明大义的旷世人物,绝非肚量狭隘之辈,他此番欲提兵攻打徐州,想也不过是因一时之急而恼羞成怒……糜别驾放心,待备到了徐州之后,当以旧情说动于他,劝其退兵,两方勿动干戈,同辅汉室。” 陶商一听刘备的话,心思微微一动,计上心头。 陶商对刘备咨询:“那依玄德公之意,你若是随我们去徐州,其实是不打算跟曹操动武的?” 刘备唏嘘道:“都是当年一同征讨董卓的同僚旧友,备当然是要以劝和为主的。” 陶商露出了和煦的笑容,摇头道:“陶某只是怕玄德公并不擅长劝说他人。” “咦?” 刘备略有些疑惑。 他见陶商似乎对自己有所质疑,随即道:“听陶公子这言下之意,莫不是还要考教刘某人?” 陶商微笑道:“考教着实算不上,陶某也就是想看看玄德公这些年的本事,究竟是长进到什么程度了,毕竟咱们好久不见了,徐州之役凶险,若是玄德公本领不济,陶某却是不好意思让老头蹚这趟浑水。” 刘备的涵养着实是极好,陶商小用激将,他也不急,只是保持着他温暖谦和的态度,回道:“哈哈,陶公子思虑周祥,此事可也……既然贤弟有意出题试我,那备接着便是了。” 对于陶商的能耐,刘备当年在联盟军中,早就是有所领教了。 这个小子,胸中所学极为庞杂,又富有智谋,而且似乎还能掐会算,有很多时候能看到常人不能看到的未来。 陶商的这项本事,刘备数年来一直记着,他此刻见陶商想考验自己,心中却是估摸着陶商又似乎是预料到了什么自己所没有看到的事。 陶商不着急说事,而是打趣道:“既然是打赌,那咱哥俩便设点赌注,玄德公若是输了,可赔些什么给陶某呢?” 刘备闻言不由乐了:“哈哈,那恐怕要让贤弟失望了,备虽然独领一地,但却是个穷相国,身上着实是没有什么钱财能给贤弟做赌啊!” 陶商不急不缓的道:“玄德公放心吧,赌博嘛!就是玩玩!陶某肯定不能让兄长赔钱……这样吧,若是兄长输了,那就需得听从陶某的调遣指挥,我让你如何,你便如何,怎么样?” 这也就是关羽和张飞不在这里,若是他们二人在,非得一人一个大耳刮子给陶商抽出去。 我们的哥哥是何等的人物?那好歹也沾点皇亲国戚! 汉室宗亲你听说过没有? 居然让皇亲听你的调遣?你小子是活腻歪了吧!欠杀! 陶商自认为心中的想法很是稳健。 按照他的想法,且先用赌博的方法把刘备套路一下,让他输了赌注听从自己的指挥。 到时候自己以指挥之名不让他去徐州,想必刘备他也总不至于死皮赖脸的去吧。 刘备倒是风轻云淡,很是洒脱,笑道:“公子在濡须坞打败了袁术,又在首阳山重创吕布,天下闻名,即使没有这个赌约,备就是听你指挥也并不为过,合该是尔。” 刘备如此谦逊的语气和一脸真挚的笑容,竟然让陶商在一瞬间差点都要沉迷其中了。 适才的一个瞬间,陶商的脑海中竟然鬼使神差的冒出了一种想要交出金陵城的兵权,下野给刘备当小弟的冲动……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为了能留在这个温暖的人身边。 待回过神来后,陶商浑身冒汗,心下惊惧。 他抬手擦了擦头上的虚汗,心下唏嘘惊悚。 刘备这厮……三年不见,这魅力值也变的有点忒逆天了吧! 连穿越者都能魅惑! 更别说糜竺,孔融等那一票人了! 陶商不敢再去看刘备的眼睛,着实是太勾引人。 陶商低着头,将目光转走,道:“玄德公适才出言说,日后要去徐州劝曹操退兵……那此刻不妨就先拿北海郡的黄巾贼们先练练手如何?正好也算是帮孔北海解决了大祸。那黄巾军的渠帅张饶不是占据了朱虚县,威胁北海郡安危吗?玄德公若是能劝服张饶交出县城退兵回去,那陶某便相信了你的能力,此赌也算是玄德公赢,如何?” 这一番话说出来,糜竺在一旁听的有点不太高兴了。 糜竺站出来劝道:”“大公子,黄巾贼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觊觎北海郡的城池多时,哪能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让他们退兵的?再说了,解救徐州的大事,岂能拿此等儿戏之事做赌?” 陶商转过头去,不留痕迹的白了糜竺一眼。 老小子,你到底是跟谁一伙的?这么快就沦陷到刘备的那一面去了? 刘备显然并没有糜竺想的那么浅薄,通过当年对陶商能够演算未知的了解,刘备觉得陶商此赌必有深意。 他反倒是对陶商的话很上心! 却见刘备暖暖一笑,点头豪气道:“行!就按照公子说的来!备来日便领兵前往朱虚县,先试着劝说一下张饶,若是不成,再行厮杀不迟!陶公子设的赌,备愿以接!” 陶商见刘备如此配合,也有点发懵。 这家伙居然连自己赢了要什么赌注都不说,直接就接赌……这也未免有些仁义过头了吧? 待刘备走了之后,郭嘉暗中把陶商拉到身边,低声道:“你到底在打什么怪主意?刘备又不是活神仙,黄巾贼好不容易打下的县城,凭什么他让黄巾贼放弃就放弃?” “我也知道黄巾贼不会放弃朱虚县,我就是用这个方法赌赢刘备而已。”陶商露出了一脸的沉思相,低声道:“等赌赢了他,我就有资格可以不让他去徐州了。” 郭嘉不明所以,奇怪的道:“你到底为什么如此抵触让刘备去徐州?……郭某看刘备这个人其实还是很不错的,温文尔雅还有英雄之气,而且办事很仁义,听他说话着实是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唉,若不是当年落入了你的贼手,郭某都想主动请缨去给他当幕僚了。” 陶商深深的看了郭嘉一眼,淡淡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想让刘备去徐州的原因。” 郭嘉:“?” …… …… 几日之后,一件泼天的大事彻底的颠覆了陶商的三观。 陶商还是太过小瞧了刘备的魅力值了。 试想,普天之下,哪个人能以飘零之身纵横天下十数年,在身无尺寸之地的情况下,却能够令一众手下倾心相随,不离不弃,心甘情愿的为之肝脑涂地,令普天之下莫敢轻视。 这样的英气男儿,纵观公元两千多年的长河之史,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唯刘备也。 这一日清晨,陶商刚刚起床,还没等洗漱,便见陶应和郭嘉二人匆忙的来找他了。 “大哥,出大事了!” 陶应一进屋就对陶商大吼一声,差点没把亲哥吓死。 陶商疑惑的看向二人。 只见陶应很焦急,郭嘉显得很无奈。 “出什么事了?”陶商疑惑道。 陶应急切的道:“大哥,刘备从朱虚县回来了!” 陶商眉毛一挑,心头不知为何,泛起一阵莫名的紧张。 “他该不是真的让张饶退兵,还回了县城吧?” 陶应使劲的摇了摇头,道:“那倒是没有。” “那就好。”陶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端起桌案上的觞,长饮了一口清水。 郭嘉慢悠悠的道:“他把那黄巾贼张饶直接劝到投降了!” “噗——!” 陶商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我去! 刘备这厮……玩什么呢? 看着陶商不敢相信的神情,郭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点头承认道:“我现在终于是知道你为何会如此的提防且小心这个刘备了……这厮着实不是一般人啊!看着既随和又好说话,实则却是能做常人所不能之事……说不得,他比曹操还要可怕!” “刘备他人呢!”陶商急忙询问郭嘉。 郭嘉伸手一指:“在城门外呢,带着黄巾渠帅张饶,向孔融负荆请罪。” 陶商一把抓起衣服架子上的长袍,直奔着门外奔跑而去。 …… …… 陶商等人来到营陵城池之外的时候,以孔融为首的一众北海郡的官吏们,正在接受以渠帅张饶为首的黄巾一军的请罪告饶。 孔融此刻,心中那是要多爽有多爽啊。 多少年了,自己一直被北海境内的这些黄巾渠帅们欺负——特别是这个张饶! 他屡次与孔融麾下的兵马交锋,打的营陵城治下的兵将连亵裤都快剩不下了! 着实是想不到,他也有跪在自己面前服软的一天! “好个贼子,你也有今天啊!”孔融指着单膝跪地的渠帅张饶,义正言辞的喝斥他道:“当初你欺负孔某人的时候,想什么来着?” 黄巾渠帅张饶光着膀子,效仿古代的廉颇给蔺相如道歉的方式,背着荆条,单膝跪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给孔融承认错误。 “孔府君,原先的事!确实是我张饶不对!某不明事理,屡次与孔北海的官军作对,攻打县城残害百姓还自鸣得意,若非玄德公晓以大义,饶现在还犹如置身梦中的一般苟且活着!在没认识玄德公之前,某家这辈子都算是白活!我这次来孔北海面前请罪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舍了这一身肉,任凭孔北海杀剐烹煮!不论北海如何处置我,某家都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陶商在一旁听的咧嘴冒汗。 这位张渠帅说话,真是一点矜持都没有啊! 什么叫认识玄德公之前都算是白活? 刘备这厮,到底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孔融纵然是对张饶恨的咬牙切齿,但眼下此人已经被刘备劝降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做的太过……他也不能真的就把张饶拉进城去烹煮了吧。 有些事情,面上说说,过过嘴瘾就得了。 刘备还是那副暖洋洋的笑容,给两方当和事佬:“张饶原先不明事理,误坠泥道,此番痛改前非,备愿以监督之责,将其收入麾下看管,今后他不会再滋扰孔府君了。” 孔融老神在在的道:“此獠凶顽,以后还得多靠玄德公管教了。” 刘备点了点头,突然转头看向陶商,随即露出了一个既亲切又感激的笑容。 “陶公子!多谢,多谢啊!” 陶商无奈的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玄德公,好手段啊。” 刘备很是谦逊的道:“只是碰巧而已,嗨!我就知道,公子与备打赌,一定是有深意的!这下可好,张饶归顺不说,还凭白让备麾下增添了数千兵将,若非公子刻意相助,焉能让备成此大功?” 刘备的感激发自肺腑,但陶商听在耳中,就跟骂人似的。 陶商转头看向光着膀子的张饶,奇怪道:“玄德公,你方不方便告诉我,你到底是跟他说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言论,能让一个凶蛮嗜血无可救药的黄巾头头回头是岸?” 刘备皱起眉头,认真的想了一会,方才道:“其实备也没跟他说什么啊……我就是冲他微笑来着。” 陶商听的都愣了。 他使劲的看着刘备,似乎是想在他脸上找出撒谎的痕迹。 但刘备只是冲着陶商微笑,那笑容暖的,几乎都能融化了陶商的心。 陶商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这得是多大的BUG啊,只靠微笑就能把人才征服了。 刘备啊,真人才也! 。m. 第三百一十四章 郭嘉行刺 此时的刘备在阳光的照射下,好似一位浑身被披上了一层光辉薄纱的天使,看着是那么的耀眼,那么的令人心折。 陶商在一瞬间又被他晃的有点失神了。 穿越者尚且如此,其他的人就更不用说,各个看着刘备的两只眼睛都似要放小星星。 真是妖孽啊。 孔融笑呵呵的抓起刘备的手,夸赞道:“玄德公果然是无双的俊杰,此次公替孔某人解了大围,融着实是无以为报,走!咱们大家都进城为玄德公摆宴庆贺去。” 众人们纷纷高声赞成,大家左一个“玄德公”,右一个“玄德公”,集体拥簇着他往城里面走。 郭嘉悄悄的来到陶商的身边,冲着他低声道:“刘备这个人,着实是不简单啊!不知为何,一看见这个人,郭某心中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舒坦,其人莫不是有与生俱来的魅惑人心之能?……你看见他适才在阳光下的微笑了吗?郭某居然毫无原因的便为之心折!” 陶商长叹口气,心有戚戚的道:“别说是你了,我刚才差点都纳头便拜……当年刚认识他的时候不这样啊!怎么现在有点往祸水的方向发展了。” 望着刘备等人离去的背影,郭嘉的面上突然闪现出了一丝杀机。 “此人断不可留!” 陶商闻言一惊,四下瞅瞅见左右无人,方才低声道:“你想干什么?” 郭嘉嘿笑一声,寒声道:“此人如此的得人心,绝非等闲之辈!他现在是龙困浅滩,不能展足,可翌日一旦他鳞甲长成,翱翔于天际之时,只怕便是咱徐州的劲敌了。郭某现在就要除掉他!……你可千万不要劝我!” 陶商左右四下看看,奇道:“我不劝你,我就是告诉你,咱们是君子,谋财害命的事……最好是干的隐秘些。” 郭嘉白眼一翻,他还以为陶商不会让他干呢。 显得没事老提君子俩字干甚,臊不臊的慌。 “你打算怎么做呢?”陶商询问郭嘉的主意。 却见这浪子嘿嘿一笑,道:“些许小事,何足道哉?校事府内成立三年,不仅是四处探听情报,更是圈养训练了一批精于暗杀的刺客,上一次有李通麾下的那些游侠加入后,更是如虎添翼……咱们干脆利落些,郭某直接派杀手把刘备干掉!” 陶商的眼睛顿时直了。 这么直接的做法,是不是有点太没有技术含量了? 看着陶商略带疑惑的神色,郭嘉淡笑道:“郭某办事,你尽管放心!断然是万无一失的。” 陶商见郭嘉主意已决,沉思一下提醒道:“刘备麾下,有关羽、张飞两大猛将为臂助,哥仨平日里好的都要穿了一条裤子,而且刘备睡觉一般是不睡媳妇睡弟弟,你要是真想派刺客,也要小心那两个人。” 郭嘉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还有这事,府君放心,这事郭某记下了,回头定然是好生筹谋……好个刘玄德啊,人模狗样的看着挺招人稀罕的,想不到连干弟弟都不放过,着实是该杀!……杀他活该!” 陶商笑着拍了拍郭嘉的肩膀,道:“你看看,所以说给我当干哥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也不用陪睡觉……摊上我,你老郭家算是祖上烧高香有福的了。” 二人正说话间,却见一身劲装的太史慈目不斜视的从二人身边径直走过,看都不看二人一眼。 陶商一看见太史慈,心下略作筹谋。 刘备今年三十三岁了,长得虽然亲和但相貌却并不英俊。 他能靠着微笑横行天下,四处折服英雄……陶某今年刚二十出头,长得英俊潇洒器宇不凡,凭什么我就不能靠脸吃饭? 想到这,陶商决定试试。 他呼唤了一声:“子义兄。” 太史慈顿住了脚步,转头冷冷的看着陶商。 陶商露出一个阳光的微笑,上前主动跟太史慈搭讪:“子义兄,陶某想单独请你吃顿饭,咱们喝点酒彼此交流一下感情,不知道子义兄什么时候得闲方便?” 太史慈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冲着我诡笑什么?慈断断不会与你这等低劣之人有任何牵扯……你这个奸贼!” 说罢,转身便向城内走去,只留下陶商站在原地,定定的注视着他的背影,心下莫名其妙。 看来长得俊俏还是没有用的,微笑服务比的或许并不是谁笑的好看……自己的身上,终归还是没有刘备那种与生俱来的霸王色霸气,可以震慑魅惑群雄。 郭嘉好奇的走到了陶商身后,望着太史慈的背影,奇道:“他是你亲戚?” “不是。” 郭嘉疑惑的道:“不是你亲戚,怎么会知道你奸贼的真面目?” 陶商回头一脚给郭嘉踹飞。 …… …… 北海郡这边因为兵不血刃的收服了黄巾军首领张饶而大肆庆贺,但青州黑山军的其他渠帅,却吃不香,睡不好了。 自打司马俱的百万青州军为曹操所兼并之后,青州黄巾的残存各部就一直是势单力薄,过着偷偷摸摸,猪狗不如的流窜日子。 直到前一段时间,袁绍在冀州大肆兴兵,西征并州与太行山张燕,使得冀州北地的一些黄巾军与黑山军的下属小股黄巾,纷纷跑到青州来避难,并和青州目前最大的黄巾首领管亥相合,众人皆推举管亥为青州黄巾的盟主。 人数多了,但粮草不够,管亥随即便打起了北海郡的主意。 他派遣手下的得力干将渠帅张饶打前哨,去占领了朱虚县,以为试探,管亥自己则是和其余的黄巾渠帅们整备兵马,准备以朱虚县为跳板,攻克北海郡的治所营陵城。 就在管亥准备充足,与各部黄巾渠帅打算起兵的时候,探子却突然带回了情报,说是渠帅张饶已经率众向官军投降了。 消息一过来,直接就给管亥整懵了。 情况也太他娘的措手不及了。 张饶这厮犯什么邪风,突然就变成了软骨头? 管亥不敢耽搁,直接找到了一众黄巾渠帅们商议。 在场的一众渠帅们听到了张饶投降的消息,不由的各个动容。 换成谁投降,渠帅张饶也不可能投降的啊? 这厮乃是青州一带黄巾的老骨干了,大贤良师在世的时候,他就是青州黄巾部与当地官军作战的急先锋。 说张饶投降官军,简直比大贤良师死而复生还要让人不敢相信。 问题是,事实却是摆在眼前! 管亥思虑了片刻,随即对一众共同起兵的黄巾渠帅们道:“张饶投降官军,此事颇有些蹊跷,我意,咱们的大部人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单请一位渠帅领兵,再去打一下朱虚县,看看官军是何动向,然后咱们再做计较不迟……如何?” 管亥的提议,得到了一众黄巾贼首领们的赞许。 却见一名魁梧的大汉站起身来,对管亥道:“既然如此,管渠帅,便由俺青牛角率本部的崽子们去攻打朱虚县!看官军究竟有何应对之策,咱们再做计较不迟!” 一见渠帅青牛角主动请缨去战,管亥心中一百个高兴。 这青牛角渠帅昔日率众在冀州一带活动,属于黑山黄巾张燕的附庸。 不想袁绍到了冀州之后,大肆清理冀州境内的黄巾贼众,青牛角惧怕袁绍之威,欲前往太行山又是阻隔重重,没有办法之下,只好率领麾下的黄巾众,来到了青州投靠管亥。 青牛角勇力非常,作战极为勇武,且为人颇仗义,在黄巾众渠帅中,亦算是一条好汉。 这样的人物,绝对不会像张饶那样,被官军轻易拉拢。 “既然如此,就有劳青牛角渠帅了!”管亥笑呵呵的道。 。m. 第三百一十五章 屡屡得手 青牛角出兵攻打朱虚县,只用了不到一天的功夫,便将朱虚县给拿下了。 接下来,这位憨直的黄巾军大渠帅,便陈兵于朱虚县,静静的等待着官军的动作。 一时间,整个北海郡,官贼两方的注意力,尽皆集中在了朱虚县上。 消息传到北海的治所营陵城后,孔融又一次惊慌失措。 让梨哥急切的找麾下文武诸臣以及陶商和刘备等一众商议。 一听朱虚县又丢了,陶商的心思又开始活动了。 他在心中略作筹谋,问刘备道:“玄德公,你敢不敢跟陶某再打一个赌?” 刘备一听,心下顿时喜不自胜。 这位神通广大,善于揣摩后事犹如神助的太平公子,莫不是又给备准备了什么惊喜? 他一脸和善的看着陶商,笑道:“陶公子打算如何的赌法?” 陶商笑着指了指西面,道:“和上一次一样,玄德公若是还能让朱虚县的青牛角主动放弃县城,便算是玄德公赢。” 陶商这次连赌注都没说。 他就是想观察一下,刘备那让人心折的气质背后,到底是有多少的真材实料! 刘备听了,依旧是那副谦和的态度,丝毫的没有过度的喜怒表现。 “嗯……听闻那青牛角乃是冀州黄巾渠帅中的凶蛮之辈,武勇盖世,然备声名甚薄,恐不能说服青牛角放弃县城……不过陶公子既是有意,那备接下这个赌局又能如何呢?如此,备便即刻领兵,前往朱虚县一试,若是不能成功,备再大举用兵,替孔北海夺回县城不迟。” 陶商拍手赞叹道:“玄德公真是仁义之人。” 孔融听陶,刘二人又定了赌局,本来多少有些忐忑,怕他们俩人把事唠掰了,回头再没有人帮助自己对付青牛角。 但陶商和刘备都对彼此如此尊敬,如此协调,却是大大的超乎了孔融的意料之外。 这两个人,果然都是名不虚传……一个是君子,一个是仁人! 孔融心中大慰,他冲着刘备拱手,感激道:“玄德公如此高义,你便放心的领兵马去就行……事后您要什么报答,尽管说与孔某人,但凡是能做到的,孔某人绝不推辞。” 刘备谦逊道:“孔北海不必如此,救人于危难,乃为人之根本,何谈报答二字。” 说罢,便见刘备冲着陶商微笑着点点头,道:“陶公子,备且告辞了。” 陶商拱手道:“玄德公一路小心。” 郭嘉坐在陶商的身边,待刘备走后,他方才侧头对陶商道:“你这是什么套路?为何让刘备再走一趟朱虚县?” 陶商冲着郭嘉眨了眨眼,道:“你不是要派刺客暗杀刘备吗?在这北海郡的治所,哪有什么机会,且让他再去一趟朱虚县,这一路征战行军,要找行刺的机会,却是比在北海治所要多的多……关张二将各自领兵治营,一旦开战便也不会时时刻刻守在刘备的身边。” 郭嘉闻言恍然,笑道:“原来如此,还是你鬼点子多……陶君子。” …… …… 次日,刘备就点齐本部兵马,雄赳赳气昂昂的向着西方出发,二讨朱虚县去了。 陶商望着刘备兵马逐渐消失在眼帘,心中略微泛起了波澜……。 刘备——那个依次被曹操、吕布、袁绍、蔡瑁、孙权、周瑜等诸多人视为必杀之人,却总能平安化险为夷的不屈英杰…… 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领吧! 数日之后,刘备的兵马从朱虚县返回了营陵城。 而让众人目瞪口呆的是,刘备的兵马,比去之前明显又厚实了一些。 而和刘备第一次征讨朱虚县相同的是——继张饶之后,刘备又领回来了一个负荆请罪,跪地向孔融道歉的黄巾渠帅。 青牛角光着膀子,身负荆棘,见了孔融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就直接给他跪下了。 “孔府君,我对不起您啊!” 青牛角嚎啕大哭,比张饶道歉的时候,还要多出不少悔过之意:“这么多年了,俺领着麾下的崽子们四处烧杀抢掠,为祸州里,不顾百姓疾苦,不顾他人死活,俺简直就是个畜生啊!若不是碰上了玄德公!俺这一辈子,可能就这么错下去了啊!呜呜呜呜~~~!俺愧对苍天啊!” 孔融摸着胡子,又象征性的批评了青牛角几句,然后方才道:“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汝以后就跟着玄德公好好的学习仁义之本吧……汝平日里多看看玄德公,回头再多照照镜子,想想汝自己到底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青牛角满面泪痕,“咣咚”一声,重重的将头磕在了地上。 陶商挑了挑眉,心下不由唏嘘。 刘备这个人,论打仗和智谋,他或许不是曹操的对手,但他身上确实是有着一个王者天生具备的素质。 后世很多人品论古今,觉得刘备假仁假义,心黑手狠,能力不及曹操,但小心眼玩的贼溜……可眼见为实,昭烈帝确实有着他独特的英雄魅力与胸襟。 杀人不算啥,最重要的是他能诛心! 难怪曹操会把这个半生都处于潦倒的人当做毕生的对手……这种杀人不见血的王者,一百年都出不来一个。 看着刘备再次被以孔融为首的北海诸官员们拥簇进城,陶商自嘲一笑,刚要一同回去,却见郭嘉一脸阴云密布的走到他的身边。 一看郭嘉的表情,陶商就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 “你的刺客失败了?”陶商笑着问郭嘉道。 郭嘉满面沉痛的点了点头,道:“刘备这厮,着实是难杀,什么刺客怕也是动不得他分毫。” 陶商笑着拍了拍郭嘉肩膀,安慰道:“小意思,其实我打从一开始也没觉得这事能够成功,只是干哥哥你执意一试,我就放你施手而为了……毕竟关羽和张飞都是盖世的虎将,刘备本人也武艺不凡,哪是能被轻易刺杀的了的?” 郭嘉的脸顿时涨的通红:“非你想象的那般简单!” 陶商闻言一愣:“那是怎样?” 郭嘉哭丧着脸道:“郭某的刺客,不是没有成功的机会!只是他在暗杀的最后一刻,竟被刘备给劝降了!” 陶商闻言,顿感一阵眩晕。 “那咱们派遣刺客暗杀的事,岂不是暴露了?”陶商的语气略显紧张。 郭嘉摇了摇头,道:“那倒是不至于,你放心,郭某办事,岂会如此疏漏?校事府的刺客,都是在各地圈养,与当地的主管校事单线联系,并不知晓真正的主人是谁……” 陶商长舒口气:“原来如此,那就好,的亏你有先见之明……此事也是我一开始疏忽了,以后可别再干这么危险的事了。” 郭嘉气的咬牙切齿:“问题是,问题是刺客怎么会被劝降?此事着实令人不解!郭某手下的主管校事说,那刺客给他留了一封信,说是在碰见刘备之前,这辈子都算是白活了,他愿舍弃一切,追随刘备匡扶汉室,去践行什么大义之道……” 听到这,陶商算是彻底没脾气了。 这都可以。 刘备啊,你是真行啊! …… …… 不光是陶商佩服,消息传回道管亥那,这厮当场就木了。 这一次,黄巾探子给管亥带回来的,是确实的情报! “这么说来,张饶还有青牛角,这两位渠帅都是被一个叫做刘备的人……给说服的?”管亥气势汹汹的问手下的黄巾军探子。 探子急忙道:“回大帅!此事千真万确!张渠帅和青牛角渠帅之降,皆乃平原的刘备所为也!” 管亥猛然起身,在大帐内来回转了两圈,咬牙切齿道:“好个刘备!这贼厮……莫不是欲效仿苏秦,张仪乎?” 那探子小声的回道:“也不完全尽是!据传言,那刘备两次领兵至朱虚县的城下,都是一边笑,一边向城上的两位渠帅沉说利害,以大义劝其弃城……那姓刘备着实了得,两位渠帅见了他笑,就尽皆把持不住,开门献降了……” 管亥听了这话差点没气晕过去。 真他娘的没出息! 古往今来,就没听说过哪个人是被敌军给……笑降的! 这事简直就是千古笑柄啊! 就在这个时候,管亥的下方,却见一个相貌清瘦的瞎子,拄着拐杖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管渠帅莫急,此事某有办法。” 此人昔日,亦是张角麾下的一名渠帅,名字叫做白爵。 他当年先后随张角,于毒,张牛角等人起兵,最后独领一军,成为一方渠帅。 白爵武勇非常,本可以成为黄巾渠帅中的重镇,可惜的是,后来在一场大战中,他被流矢射瞎了一只眼睛,而伤口亦是未能及时处理,使得另外一只眼睛也跟着受到了感染。 如此一来,威名赫赫的白爵渠帅,竟然是变成了一个瞎子。 虽然失了双眸,但白爵却并非没有用武之地,他不但善战,更兼心思缜密,善于用谋,即使是因为瞎了而不能临阵御敌,其却可以在后方指挥坐镇,正所谓笑谈间,御敌于百里之外,可谓是黄巾渠帅中少有的智谋型人物。 白爵站起身,摇摆着手中的秃毛羽扇,笑呵呵道:“青牛角和张饶,实乃是妇孺之辈,被姓刘的笑着拉拢两句,便丢弃了初衷而归降官军,此等人物,着实不配活在黄天之下!” 管亥闻言,大喜过望:“白渠帅可是愿意亲自出马?” 白爵收起了手中的羽扇,寻觅着声音,遥遥的冲管亥抱拳道:“若是管渠帅不弃,信得过某这个瞎子,白某愿意再去朱虚县走一趟,打下县城,也好会会这个刘备!” 管亥闻言大喜。 白爵虽然和青牛角和张饶一样,也是一方渠帅,但因为流矢中眼的事,对官军可谓是深恶痛绝,断断是不会轻易被降服的! 况且他智谋高深,精于算计,等闲之人奈何不得他! 最重要的,这位白渠帅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瞎子! 你刘备不是善于“笑降”吗? 我看你怎么“笑降”瞎子! 第三百一十六章 刘备失利 不久之后,黄巾有东向的消息再一次传到了营陵城。 黄巾军再次出猛人,善谋的渠帅白爵,带领麾下的黄巾崽子,第三次攻克了朱虚城。 孔融这次不再慌张了。 他心中这个气啊! 这些天杀的黄巾军,他们是有毛病吗? 打县城也就算了,还老打朱虚县! 你们就不能换个地方吗?揪羊毛也不带你们这样的,就专门在一只羊身上揪啊! 在气的肝疼的前提下,所有人便再一次的相聚于营陵城议事厅,探讨这次当如何收服朱虚县的事。 陶商这次还没等发表意见呢,就见刘备一脸急切的道:“陶公子,你是不是要跟备再赌一把?” 陶商愣了愣神,暗道这老小子还赌上瘾了。 陶商兴意阑珊的挥了挥手,道:“你赢了,不赌了,弄不过你。” 但刘备此刻却有点飘了,显得很是亢奋。 “陶公子,其实你的苦心,备已经明白了。” 陶商闻言不由得有些发懵。 “什、什么苦心?” 刘备感慨的说道:“公子你料敌于先机的百变机谋,早在讨伐董卓之时,备便已是略窥一二!此番黄巾贼屡攻朱虚县,你屡次跟备打赌,要我去说黄巾军,实则是你早就知晓这些黄巾会被备说服……公子这是故意让功于备,让备去说服黄巾军,是这个道理不?” 陶商愣愣的看着刘备。 半晌之后…… “说的太对了!玄德公看的透彻!” 刘备拍了拍手,感慨言道:“陶公子急公好义,真君子也!” 郭嘉在陶商的身后听的直翻白眼。 话说到这里,却见刘备话锋一转,问陶商道:“陶公子,那眼下这个黄巾军的渠帅白爵,备是去还是不去呢?” 陶商一甩手,道:“去,一定要去!记得,还是以说服他为主,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刘备得到了陶商的支持,信心十足,随即拜别孔融和陶商,再一次向着朱虚县进发。 看着刘备离去的背影,郭嘉对着陶商低声道:“据校事府打探,那黄巾渠帅白爵,好像是一个瞎子,而且其盲眼当年亦是因为与官军交锋所毁……如此的仇怨,再加上眼盲看不到人,刘备便是再会蛊惑人,此番也怕是不行的。” 陶商看着刘备的背影,笑了笑没有随意搭腔。 这个本身就如同奇迹一般的男人,这个世界上上的常理,在他那里,恐怕未必走得通。 …… …… 不出意料之外,三日之后,瞎子渠帅白爵,光着膀子背着荆条,来到孔融的面前负荆请罪。 看着白爵当着孔融的面,指天立誓的忏悔自己原先所犯下的罪责,并高声宣布从今往后愿意效忠刘备,陶商的表情都已经变得木然——习惯了。 他转头问郭嘉道:“你不是说白爵是个瞎子吗?什么都看不见,怎么也会中了刘备的道道?” 郭嘉干咽了一口吐沫,虚弱的道:“白爵是瞎,但他不聋啊……” 陶商木然的看着他,问道:“什么意思?” “据校事回报,刘备到了朱虚县之后,一看见两只眼窝空洞无神的瞎子白爵,在两军阵前当时就是一顿痛哭,深恨苍天对白爵这般不公……白爵被刘备的哭声所感,当时就开城率众投降了。”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对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刘备还有这项本领呢……哭,对,他还会哭。” 想到这,陶商转头看着一脸灿烂笑容的刘备。 今日,方才知晓什么才是真正的多才多艺。 就在这个时候,刘备笑呵呵的冲着陶商走了过来。 “陶公子,你的直觉果然是对的,备三走朱虚县,果然是又说得白爵归降,公子眼光独到,算无遗策,着实是令备感动钦佩,钦佩不已啊!” 陶商僵硬的一咧嘴:“都是玄德公自己的英气逼人,逼得他们不得不纳头便拜,跟陶某有什么关系?” 郭嘉亦是赞同的道:“陶府君说得不错,还是玄德公自己争气,与旁人无关,赶紧进城好生歇歇吧,过两天不知道又得有哪路黄巾贼去攻打朱虚县了,到时候,又得劳烦玄德公出马说降。” 刘备笑呵呵的摆了摆手,对郭嘉道:“郭主事放心,这次应该是最后一次,以后不需要了。” 陶商和郭嘉闻言顿时一愣。 什么意思? 见二人似有不解,刘备笑着对他们解释道:“白爵说了,北海郡附近黄巾军的各部渠帅,除了管亥之外,剩下的他都熟,回头他挨个轮番去跑一趟,让他们直接过来投降就行了。” 陶商闻言,顿时呆若木鸡,矗立当场。 刘备搓着手,继续笑道:“这一次若不是陶公子相助,备安能有这般大的收获?你放心!等北海郡的事一定下来,备就跟你去徐州血战曹操!你不让我去也不行……这个天大的恩情,备说什么都得还给公子你!” 面对如此真挚的刘备,陶商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他只能用两个字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情感。 呵呵。 …… …… 北海郡内的各部渠帅尽皆投降,唯有管亥一人没有。 不但没有,他对刘备的怨毒已经达到了火山爆发的顶点。 “天杀的刘备!老子咒你死于天打五雷轰!” 管亥在帅帐内,犹如一只疯狗一样的扬天咆哮。 也不怪他如此的怨恨刘备,短短几日的时间,他身边的盟友渠帅,全都被刘备一个人说服投降了官军,诺大的北海郡境内,只剩下他一支黄巾军犹自苟延残喘。 管亥彻底的变成了光杆司令,他不恨刘备才怪! 他现在恨不得直接拿刀给刘备阉了。 看着帐篷下方那些空荡荡的位置,管亥最终下定了决心。 “点齐所有的崽子!准备军械!老子要踏平整个北海郡!” …… 于是乎,在被所有的盟友们背叛之后,管亥带领麾下的崽子们,不顾一切的向着北海郡发动了进攻。 这一次,管亥改变了套路,没有再选择朱虚县进行攻打。 那个鬼地方对于黄巾军来说,乃是绝地!是诅咒!管亥到了那怕会触景生情,心灵再度受伤。 于是乎,他将目标定位于北海郡下辖的另外一处县城——寿光县。 寿光县的守卫力量也不充足,很快的便被管亥攻克。 听闻管亥攻下了寿光县,孔融不慌不忙的邀请刘备和陶商来一同商议。 对于现在的孔融来说,失去个把县城已经完全不算事了。 有刘玄德在,何愁大事不定。 别说是孔融了,就连陶商现在也对刘备的能耐,也是佩服的不要不要的。 孔融言简意赅的将情况向两人说明了一下,随后便用热切的目光,望向了刘备。 刘备此刻显然也是喜气洋洋的,连番的得力,让他对自己的信心空前暴涨。 不过刘备还是很懂行的,在他的心中,若是没有陶商的帮助与督促,自己也绝对不会成就如此大的功绩。 他极度亢奋的看向陶商,诚恳的咨询:“陶公子以为如何?还要跟备再赌一轮吗?” 他此刻的目光就仿佛是炭火一样,带着红色的灼热,陶商被笼罩于其间,仿佛浑身都要被烤化了一般。 陶商现在已经着实是没有心情跟这个挂逼继续掰扯,随口敷衍道:“玄德公屡立大功,我看也差不多了,该歇就歇吧,博彩这事,朝廷不予以提倡。” 刘备闻言却是一愣,低头仔细的寻思了片刻。 孔融在一旁期盼的道:“还请玄德公再助我一次。” 刘备犹豫了好一会,终归是没有架得住孔融的要求,随即答应在此前往寿光县劝降。 这一去,就是整整五日的时间。 五日之后,探马回报孔融,说是玄德公的兵马回来了。 孔融顿时大喜过望,急忙邀上陶商等人,并北海郡的一众官吏门出城迎接,准备给刘备庆功。 城门之外,孔融掐着腰子,大马金刀的往原地一战,等着刘备一会领管亥来给自己负荆请罪。 这老小子让人请罪请的还上瘾。 不多时,便见刘备的兵马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帘。 遥遥望去,陶商诧然的发现刘备的兵马比起前三次来,这一次却没有明显的增加。 转头看向身后的郭嘉和陶应,发现他们两个人的眼中,也全是诧然之色。 陶应轻轻的咽下一口吐沫,低声道:“大哥,刘备那厮,该不是失败了吧?” 结果好像真的被陶应给说对了。 刘备胸前中了管亥一箭,被手下的士卒们抬着回来的。 刘备到达城池之后,很是无奈的向孔融告罪。 他此番到了寿光县,无论是劝说,还是微笑,亦或是哭,都没有瓦解管亥的心理防线。 面对刘备近乎无敌的招降技能,管亥在城墙上,只用一句话就把刘备给怼了回去。 “刘备我叱嗟你老母!骗了我所有的盟友!老子跟你不共戴天!” 骂完之后,随即在城头上一箭射去,正中毫无防备的刘备肩。 管亥的准头若是再精准一下,蜀汉昭烈帝的性命便就此消逝于此地了。 听说了刘备失败于管亥的经历,陶商等人不由尽皆在心中感慨。 弄了半天,管亥才是个真正的能耐人啊! 第三百一十七章 陷落的慈母 由于前三次招降黄巾渠帅的事过于顺利,刘备此番前往寿光县,连云梯和冲车等基本的攻城器械都没有带,只是领着野战部队就直接过去劝降了。 结果没想到管亥这块硬骨头居然不尿他。 刘备苦口婆心的劝解,善解人意的笑容和动情的演说,在管亥眼中就是个屁,根本没有打动其心的可能性。 很显然,由于前三次的劝服太过顺利,已经引起了刘备的骄傲之心——玄德公有点太把自己当盘菜了。 他似是觉得自己真的有如神助。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管亥在城楼上,一记强箭直接射入刘备的肩窝,用行动证明了真理与无神论。 刘备当时便栽倒下马,幸得关羽和张飞急忙飞马奔上前,左右护持,在千钧一发之际方将刘备从前线抢夺了下来。 刘备受伤,三军震动,再加上他此来傲气,以为劝降管亥根本就是手到擒来,因此竟没有带攻城的军械,无奈之下,只能是败阵而归。 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众人不由尽皆在心中暗自唏嘘。管亥这个极度没有眼力见的黄巾贼,证明了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持之以恒的幸运。 一众人等前来瞧看受伤的刘备,却见刘备躺在担架上,身不着甲,肩窝和胸脯之间,包扎着厚厚的白布,看来那一箭着实是差点就致命了。 陶应在后面,嘀咕了一句:“管亥这厮,真是个硬汉啊!碰到玄德公都不降。” 一句话说出来,不由将刘备的脸臊的通红通红的。 关羽和张飞则是对陶应怒目而视。 陶商眉毛一挑,转头不满的看着陶应,批评道:“二弟,不许说风凉话,没礼貌。” 但在批评的同时,陶商却悄悄的向着陶应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陶应有点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夸他还是骂他? 陶商转过身,关切的对刘备道:“玄德公受苦了。” 刘备失血过多,脸色有些发白,惭愧道:“备一时得志,不听陶公子良言相劝,方至有今日之辱,羞愧无地,羞愧无地……唉,这回是自大了。” 陶商却是愣住了,奇怪道:“我什么时候劝你了?” 刘备淡淡微笑:“公子真是个实诚人,真君子,什么事都不居功……备出征管亥之前,不是公子对备说该歇就歇吗?唉,如今想来,确实是肺腑良言!以后我都听你的。” 陶商轻轻的咳嗽了一下,道:“玄德公知耻近乎勇……还有的救。” 刘备长叹口气,神情显得颇为落寞。 陶商突然试探性的道:“陶某认为,玄德公有天人之姿,你这劝降的本领,当世无匹,这一次很有可能是没发挥好……要不然,等伤好了,玄德公不妨再去劝管亥一次试试?” 刘备幽怨的看着陶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备看起来,就真的那么虎么? 刘备身后,张飞出言道:“哥哥,俺看陶公子说的有理,大哥连续劝降三位黄巾渠帅,唯独在管亥这栽个跟头!传出去让旁人笑话,回头还是应该去继续劝降他,将这面子找回来才对。” 刘备沉吟半晌,方才幽幽的开口道。 “三弟啊。” 张飞忙道:“大哥何事?” “下回我们谈事,你可不可以先行退下。” “诺……” 孔融此刻却是有点着急了,忙道:“几位,孰是孰非暂且不论,问题是黄巾军的管亥,占据了寿光县,连玄德公也无法招降,此事却该如何是好?” 刘备躺在担架上,虚弱道:“此事易尔,备从平原至此,行程匆忙,不曾带得攻城军械,愿借孔北海武库中的军械一用,三日之内,破城池必矣!” 孔融闻言,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孔融近年来虽然也曾整军布武,但由于缺少将才,没有一套清晰的规划,这些年来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招的兵多但训练不够,屯的粮多但军械不足,里外里算下来,连一大套完整的攻城军械都没凑的上数。 听了孔融的状况,刘备顿时就懵了。 攻城军械不足,那还打个屁啊! 就算是寿光县的城池不高,但管亥麾下的黄巾兵人数却不少,能上阵者尽有五六千众,这些兵马若是全部用来加强城防,那寿光县就绝非是普通军队随意能够打下县城。 沉吟了良久之后,刘备方才对孔融道:“事到如今,唯有令工匠加紧制造攻城军械,待兵械完备之后,方可攻打城池。” 眼下这是唯一的可行途径,众人对此都表示十分的赞同。 孔融看了看刘备身上的伤,暗道就算是军械齐备,以刘备眼下的伤情,一时间也是难以出征管亥,也唯有待其伤病完全好了之后,才有可能夺回寿光县。 就在众人商讨之间,忽见城内一骑飞驰而出,直奔着孔融这个方向而来。 少时,那人来到近前,马上之人翻身而下,“噗通”一声对着孔融直接跪倒,热泪盈眶的道:“孔北海,还请作速发兵寿光县!救我老母一救!”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史慈。 孔融一看太史慈如此,急忙上前扶起他,奇怪道:“子义,快快起来,有话好说……你这是为何?” 太史慈擦了擦眼泪,在孔融的搀扶下站起身来,道:“听闻黄巾军的管亥率群贼进攻寿光县!家母上月往寿光省亲,暂居于寿光县内,着实不想会碰到这般变故!如今那城池为贼寇所夺,老母陷入城中,生死不知,慈恳请孔北海作速出兵,慈愿为马前卒,替孔北海平定寿光县的黄巾匪患!” 听了太史慈的话,孔融的面上露出了为难之色,随即将目下城中缺少攻城军械和刘备受伤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太史慈听完之后,顿时呆若木鸡,矗立当场。 刘备当初曾是被太史慈请到北海郡的,与他也算认识,此刻亦是劝解道:“子义,备观你也是知兵之人,需知十则围之,五则攻之,眼下管亥占据寿光县,麾下兵力不少,若无攻坚利器,断断没有破城之理,况且备一时疏忽,中了管亥一箭,一时间也是不能出征,孔北海适才与备商议,已经是准备大造军械……待兵械集全之后,备伤痊愈,我自当亲自领兵攻破寿光县,解救子义老母之危,如何?” 太史慈神情呆滞,喃喃道:“军械大成,需得几日?” 刘备估算了一下时间,道:“若是倾尽全力,十五日内,定有所成!” “十五日?”太史慈苦涩一笑。 十五日的变数实在太多,若是这期间黄巾军一时兴起,因为缺少了军粮,驱兵屠城,老母的安危又该如何? 但太史慈也是自幼熟读兵法之人,自然知道刘备所言非虚,并不是推脱之词。 军械不足,驱兵强攻五六千人守护的县城,无疑是自取败绩而已。 更何况刘备还受了重伤。 如此一来,太史慈便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孔融等人安慰了太史慈一番,便急忙进城,商讨打造工程军械的事宜了。 而刘备亦是被抬进城池养伤。 而陶商却没有着急,他安静的站在原地,观察着一脸悲怆,左右为难几近绝望的太史慈。 郭嘉似是看出了陶商又想跟太史慈说话,不由的憋住笑道:“还没挨够白眼么?” 陶商嘿然一笑,道:“锲而不舍,坚韧不拔,滴水穿石,持之以恒,乃陶某生平之座右铭也。” 说罢,迈步向太史慈走去。 郭嘉耸耸肩,低声喃喃道:“死不要脸。” 陶商走到太史慈身边,道:“子义兄,心下如焚?” 太史慈此刻心中万念俱灰,也没心情给陶商白眼了,淡淡道:“你是专程来取笑于某的?” 陶商皱了皱眉:“我是那种人吗?” 太史慈没有搭腔。 陶商长叹口气,自我检讨:“好吧,我就是那种人……不过,我现在却着实不是来取笑于你的,我是有办法帮你攻克寿光县,救出老夫人。” 太史慈起初还没反应过来,随后方才恍然大悟。 他惊诧的转头看向陶商,道:“你、你适才说什么?某没有听清。” 陶商轻咳一下,正色道:“我说,我可以帮你救出母亲。” 一番话说完,太史慈的神情顿时激动了:“你,你此言当真?” “当真!”陶商重重点头。 太史慈面露喜色,方要拱手称谢,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悻悻的放下双手,显得左右为难。 很显然,太史慈对接受陶商的恩惠很抵触。 太史慈对自己的敌意,早在陶商踏进北海境内的时候,他就能感觉的出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乘着眼下这个机会,陶商觉得也该是弄弄清楚了。 “子义,陶某有一事不明,烦劳赐教。” 太史慈低低的“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子义对我似乎是敌意颇深,但陶某与你,却从无交集,我此番来北海郡,与子义应该是首次会面吧?你究竟是为什么要加我奸贼?” 太史慈沉吟片刻,方才开口道:“莫非你真不知道?” 第三百一十八章 化敌为友 听了太史慈的话,陶商有些不明所以。 “我知道什么?” 太史慈一字一顿的道:“现任的扬州刺史刘繇乃是东莱牟平人,某乃是东莱黄县人!我二人乃是同乡,早年相识,前年刘刺史得拜扬州刺史,从淮浦出发上任前,曾作书邀请某同往赴任,助其一臂之力,某都已经打点好了行囊,不想其后便再无刘刺史的音讯,某四处打听,方知晓刘刺史竟是被你扣押在了金陵城!你为了独霸扬州,居然做出这等行径,不叫你奸贼又叫什么?” 陶商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因为这茬子啊。 也对,在原本的历史上,太史慈与刘繇在一定程度上就算是故交。 他这是替老乡来跟我鸣不平来了啊! 天下所有的事,没法解决就是怕不知道原因,可是一旦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那无论是多大的毛病,就一定能够解决。 当下,陶商就开始对太史慈进行洗脑。 “子义,这事你着实是误会我了!陶某是何许人也?将丹阳郡金陵城治理的富甲一方的郡守!讨伐奸臣董卓的急先锋!得许子将十句金评的太平公子!我的风评在东南究竟如何,想必你也是略有耳闻的,我若是真想独霸扬州,直接派人干掉刘刺史就是了,何必将他接去金陵城?这当中的细节,你并不知情。” 太史慈见陶商说的真挚,心下也是略微起疑。 毕竟关于刘繇的事,也是他道听途说来的,并没有真凭实据,属于揣测。 陶商长叹口气,无奈道:“扬州的治所乃是在寿春城,而上一任的刺史陈温,便是被袁术害死的,袁术想称霸扬州久矣,朝廷任命刘公为刺史,表面上是重点提拔,实则确是将他推到了袁术的对立面,陶某若是不把他接到金陵城保护起来,刘刺史早就被袁术那贼厮干掉了!” 太史慈一听这话,眼睛顿时瞪的浑圆。 “真的假的?可我怎么听说,你借着刘刺史的名义,在扬州到处招摇撞骗?” “嫉妒!”陶商重重的一挥手,正色道:“赤裸裸的嫉妒!陶某拥戴刘刺史,对他尊敬有加,如今扬州所有的政令,皆是刘刺史一手签发,与陶某毫无关系!陶某愿意指天立誓!” 太史慈疑惑的看着陶商:“如何为凭?” 陶商慢慢转身,指着身后不远处的郭嘉和陶应二人:“他们两个就可以作证!” 郭嘉和陶应起初只是看热闹,却是没想到陶商一句话就把他们俩也带下了水。 这什么主公啊!一点都不扛事! 郭嘉用力挤出一个笑容,上前道:“子义着实是误会了,我家陶府君为了刘刺史的安全,甚至将自己的治所金陵城让出来给刘刺史居住,就是怕他为奸贼袁术所害,其一片良苦用心,实乃天地可鉴。” 陶应亦是使劲的点头:“是啊!我大哥对刘刺史可好了,把他养的白白胖胖跟猪似的……哎呦!” 陶应的话还没说完,郭嘉便在暗中踩了他一脚。 太史慈疑惑的来回扫视着二人,似乎是在判断他们两个话中的真假。 郭嘉眼珠子一转,突然道:“我家陶府君心胸广大,不怕他人当面垂询,子义若是还不放心,待此间事了,不妨就去金陵城一趟,当面问一问刘刺史,便知我们说的是真是假了!” 陶商一听郭嘉这么说,不由大感钦佩! 鬼才就是鬼才,一句话拐着弯的就把太史慈忽悠去金陵城了? 太史慈一听郭嘉这般说,再看看陶商一点不心虚的模样,终于有了几分相信。 “若如此说来,慈果真是误会了陶府君吗?” 陶商微笑道:“真金不怕火炼,是真是假,子义回头与我同返金陵城,亲眼见了刘刺史的情况便知端倪。” 太史慈长叹口气,拱了拱手致歉道:“府君如此坦诚,想必所言不虚,慈误信流言,对陶府君不敬,还望恕罪!” 陶商笑了笑,都:“小事,好说,咱们先想办法攻克了寿光县,救出子义的老母,别的事情,以后再谈不迟。” 太史慈一听陶商到现在还惦记着自家的母亲,心中甚是感动。 如此,他对自己以前对陶商恶劣的态度,更是自责。 这般坦荡爽利之人,一看就是个君子,怎么可能会是挟持刘繇的奸诈小人? 自己原先轻信流言蜚语,薄待陶商,着实是太武断了! 太史慈感激的对陶商再次施礼,垂询道:“敢问府君有何办法,可以救家母于水火之中?” 陶商笑了笑道:“攻城之法,不是上策,想要夺取寿光县,必须要用计,那管亥乃是黄巾渠帅,不过单凭他能放任一群盟友被玄德公说降而毫无办法,就证明此人勇而无谋,不是什么聪明人,至少不太灵光……用计引诱他出城,应该是不难的。” 太史慈忙道:“府君有何策可诱管亥?” 陶商随即道:“从打第一次张饶攻打朱虚县,陶某就看出来了,这些黄巾渠帅之所以屡屡对北海郡的县城出手,并不是因为他们和孔北海有什么私怨,说白了还是因为缺粮,天下的黄巾,除了张燕之外,其余都没有地赋税收,想要养兵,只能靠抢,管亥,张饶,青牛角,白爵等渠帅这次如此齐心的侵略北海郡,就说明他们的粮草供应所余的实在太少,怕是快揭不开锅了。” 太史慈听到这,似乎是有点明白了:“府君想要用粮草来引诱管亥中计出城?” 陶商轻轻的打了个响指,道:“子义将军果然聪慧,一点就透,黄巾之众,陶某与之打过交道的,也算是不少了,所谓的黄巾贼,大部分都是用兵无垦,没有赋税粮秣供应,断粮是经常事,所以对付黄巾之众,用粮草作为诱饵,可以说是屡试不爽,百试百灵。” 太史慈沉吟了片刻,道:“慈目下在孔北海之处,没有具体名授之职,亦不算孔北海的心腹,动用库府的粮秣粮车,慈怕是没有这个权限。” 陶商安慰太史慈道:“这件事,子义大可放心,陶某此番虽然算是为求救而来的,但对孔北海来说毕竟也算是上宾,稍后我亲自往孔北海处,陈述个中利弊,孔北海定当相助。” 见陶商如此仗义,为了自己事情愿意出头帮忙,太史慈心下极为感动。 他冲着陶商重重的抱拳,正色道:“若能救老母出寿光县,府君便是慈的恩公!今后如有吩咐,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陶商听了这话,心中感到非常的安慰。 他能够看得出来,太史慈这个人属于恩怨分明的那种人,性格爽朗较直。 他喜欢的人,他就能掏心挖肺的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喜欢,他讨厌的人,他亦是会用尽全身的力气去讨厌他。 很显然,自己已经从太史慈讨厌的人逐渐变成了他喜欢的人。 。m. 第三百一十九章 以粮擒贼 在与太史慈谈完的当天,陶商亲自拜府,向孔融提出了自己想要借调北海郡下属的粮秣钱粮,这样便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击败黄巾军的管亥。 此时的刘备卧床不起,北海郡的军械亦是不足,而管亥占据了寿光县,随时都有可能驱兵过来攻打营陵城。 管亥的人马虽然不多,但也不少。 他在黄河以北是一支极为有名的黄巾强军,让这样的凶蛮一直霸占自己的县城,让强贼邻于治所,说良心话,孔融的心里着实是有些小怕怕。 虽然跟陶商没怎么接触过,但对于陶商先后战败袁术和吕布的战绩,孔融还是知晓的。 刘备此刻被管亥一箭射翻,怕是不能帮自己解决困难了。 在孔融心中,或许确实得请陶商帮自己解决困难才行才对。 在这种情况之下,孔融听从了陶商的建议,让麾下的王雄和方绣一同协助他设谋对付管亥。 …… …… 管亥此刻在寿光县中,待的也不是很舒服。 寿光县粮库中的粮秣少的可怜,几乎被管亥的兵马一用即尽,虽然前几日仗着刘备一时大意将其射翻,但眼下管亥的日子也着实是不甚好受的。 眼看着军粮就要耗尽了,管亥不得已,只得开始筹措谋划再去打别的县城。 就在他和他手下的黄巾部曲商议之时,却有探马来报,却是得知北海郡的下属各县正在向营陵城运送各县本季的粮秣与赋税。 各县都向北海郡的治所营陵城运送粮草赋税?这举动代表什么意思? 管亥刚开始还没太想明白。 紧接着,管亥方才恍然大悟。 孔融急调各县的粮草赋税,不是为了别的,肯定是为了征讨自己所用的! 他这是在扩充军需储备,准备跟自己硬碰硬了! 想到这里,管亥的嘴角不由挂起了阴狠的笑容。 我岂能让孔融如愿以偿? 计议已定之后,管亥随即调遣兵马,探明了最近的一趟粮秣与赋税运输队前往营陵城的路线,组织兵马准备进行劫掠! 劫持你用来对付我的粮草赋税,回以用之于你! 姓孔的,老子看你如何抵敌?! …… 官道之上,由北海郡下属县城押送的粮车和赋税车辆,正缓缓的向着营陵城的方向移去。 守护车辆的士卒,都是当地县府最精锐的兵士。 毕竟是整整一季的赋税口粮,地方县尊自然得是让手下人仔细看管押运,以免途中出错。 车马队伍行至离营陵城大概的二百里之外,管亥早已预谋的埋伏兵马,突然从官道后方追杀赶来,奔着粮队杀将而去。 “有强贼劫持粮车!” 守护粮队的北海郡兵马一边高呼着一边迎上管亥的黄巾军兵马。 两方交手,这些官军的表现可谓极差,几乎是一战即退,打不过立马就跑,丝毫不跟管亥所率领的黄巾军纠缠。 黄巾军强贼们的视力,也基本都是集中在粮车上,对于官军的表现倒是不甚在意。 管亥军在夺取了粮草和辎重之后,也不对北海郡的郡兵进行追击,黄巾的士兵只是疯了一样的抢劫粮秣、钱车以及托运粮车的牛马。 从古至今,再优秀士兵一旦开始劫持东西,则阵型必然散乱,同时战意亦是必然跌落。 而现在的劫持钱粮的黄巾,亦是最为薄弱的。 北海郡的兵马和陶商所率领的徐州护卫军队就埋伏在不远处的山骊和草丛中,枕戈待旦,静静的望着正在哄抢钱粮车马的黄巾军队。 陶商转头对着李通和太史慈道:“是时候了,战败管亥在此一举,有劳文达和子义了,机会难得,请务必毕其功于一役,一定不能放走了管亥,若是让他逃跑撤回到寿光县中,再想要收拾他,就不知道得是什么时候了……需知再憨猛的将领,在受到了重大的打击之后,亦是会变成缩头乌龟的。” 李通面色严肃,心中略微有些疾跳。 除去白虎山对付严白虎的那一场似是而非的攻城战,这一仗才算得上是自己在陶商麾下的第一场硬仗,无论是于公于私,他必然都要打出一个轰轰烈烈的漂亮战绩。 李通沉稳道:“府君放心便是!” 太史慈则是静静的盯着山下的管亥,面色冷峻异常。 老母在寿光县的情况未知,若想救老母脱出险境,也唯有在此地一战击败管亥,无论是死是活——总之绝对不能让管亥跑了便是。 太史慈提了提手中的长戟,摸了摸身后的宝雕弓,突然转头道:“请陶府君和李校尉,协助北海郡的方功曹围剿管亥的部众……管亥本人交给我!慈定当生擒之。” 李通听了这话不由的有些诧然,他不太清楚太史慈的本事,犹豫道:“那管亥既然是此一带的黄巾军贼首,手底下必然是有些真本领的!咱们还是稳扎稳打,方为上策,你若匹马犯险,不能除掉管亥不说,搞不好还容易把自己陷进去,得不偿失也。” 太史慈重重的道:“慈只是请陶府君和李校尉相信我一次,家母深陷敌城,若无十分把握,慈焉敢出此大言也?” 自古以来,千军中取上将首级者,虽然不能说没有,但绝对是凤毛麟角,太史慈此刻名不见经传,李通自然是信不过他的。 于是乎,他垂询式的转头看向陶商。 陶商冲着太史慈鼓励的一笑,道:“我派人通知北海郡的方绣,让他和我们的兵将,一同掩护你……文达,选十骑善冲的精锐,与太史慈一同去干这桩大事。” 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陶商在两军阵前对自己能够如此的信任,让太史慈心中自然而然的又多起了一份感动。 这位年轻的太平公子,还是蛮有眼光的。 他重重的一抱拳,对陶商道:“此战过后,慈若是能成就全功!必会报答府君之大德。” 陶商笑着抬起手,挡住了他的话头:“大德谈不上,子义若真能成就大功……届时答应帮陶某一个小忙,就算是报恩了。” …… 此时此刻,下方正在哄抢粮秣的黄巾军,突然间发现那些粮草上有些问题。 一名黄巾军士卒匆匆忙忙的向着管亥禀报:“渠帅!粮草有问题,每辆车上的麻袋中,装的不仅仅是粮草,还有干草参杂其中,两相参半不知何故!” 管亥一听到这,心下顿时一惊。 干草? 不好! 饶是管亥虽然一直是以勇力过人在黄巾军中著称,但也并不是完全的蛮将,对于兵法战争,他多多少少的,还是懂的一点。 干草装车意味着什么,他一下子就了然了! “不好,招呼崽子们快撤!”管亥一边打马,一边冲着黄巾小校放声嘶吼。 问题是,此时此刻,一切都已经晚了。 “嗖嗖嗖——!” 不远处的山骊和山林之中,无数的火箭在北海郡的方绣以及徐州军的李通指挥下,向着管道中的粮车和牛马呼啸而来。 管亥的脸上刹那间被惊的惨白,看不出任何颜色。 第三百二十章 报 仇 一时间,那些粮车纷纷着火,牛马受惊四散奔驰,本就是混在这些车辆之间的黄巾军们立刻便受到了火势的波及。 那些被火箭产生的火焰程度不大,倒是不足以对黄巾军产生什么巨大的杀伤力,但人类是一种天生惧火的生物,面对燃烧在四周的火焰,无论是什么样的人类,在心理上都会受到巨大的挫折。 混乱是必然不可阻挡的结果。 随着在官道上燃起的火焰使得黄巾军产生了巨大的混乱,紧接着,千余只用木棍削尖的掷矛亦是飞射而来,几乎遮住了大半的天空。 官道之上,顿时惨叫连连。 “渠帅小心!” 两名黄巾小校从马背上跳了起来,奋力的扑在了管亥的身上,四五支木矛穿过将黄巾小校的身体串成了肉串,却愣是没有伤到管亥一根汗毛。 远处的指挥陶商,看到这一幕,心中也不由的有些感叹。 看起来,黄巾军的管亥也是颇有些威信和能耐的,能得手下人如此相护的,多少不是一般凡人。 “咚咚咚~~!” 随着惊天的鼓声雷动,官军兵马在射完箭雨和投掷完木矛之后,伴随着冲击的鼓点,开始向黄巾军发动了猛烈的冲击。 “冲啊!杀啊!取得管亥首级者,不论是谁,都封为寿光都尉!” “杀了管亥,杀了管亥,杀了管亥!” 管亥听到官军的呼喊,心中又惊又怒。 想不到一向软弱可欺的孔融,竟然会使出这般牺牲钱粮战法,引诱自己中伏? 那老家伙倒还真是长能耐了! 这计谋倒不是有多么高深,只是因为自己实在太缺少粮秣,往日里又实在太小瞧了北海的官军。 “孔融这厮,竟敢如此算计于某?真是不知死活!崽子们听令,随老子一同杀过去,将他们统统杀光。”管亥气愤的大声嘶吼。 问题是,黄巾士兵们此刻都是慌张莫名,能够稳下心神作战的,最多也就是十之二三,他们大部分都是被临场的变化所惊,毫无斗志。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方向,十余骑的精锐骑兵,在太史慈的率领下,正奔着管亥的方向疾驰而来。 太史慈手持长戟,策马飞奔,他的双眸紧紧的盯着管亥,而身后的十余名骑兵,则是在他的两旁护持,作为掩护,协助他扫清一路上的障碍。 太史慈等一众精骑的行动,自然是落在了管亥等一众的眼中。 管亥的身边,此刻也有着黄巾军的骑兵在靠拢,那些黄巾骑卒纷纷驾马奔驰上前,想要替管亥挡住太史慈等人的去路。 太史慈将长戟用单腿夹于马鞍处,握起宝雕弓,对着那些迎面而上的骑兵便是一箭射出! 一名黄巾军的骑兵额头中箭,立时间坠马而亡。 太史慈手中的两石弓不停,再次拉弓搭箭,几乎都没用瞄准,又是一箭射出! 另外一名黄巾骑兵亦是额头中箭,坠马而亡。 紧接着又是又一箭……又有一人坠马…… 太史慈的表现,几乎震惊了对方剩余所有的黄巾骑卒! 别说是他们,就算是管亥本人,亦是被惊的面无人色。 此等弓术,若是稍有不慎,自己的性命岂不是一下子就得交待在对方手中? 两军对阵,精通于射箭的战将远比精通于憨战的猛将更可怕。 乘着此刻身边尚有骑兵护卫,管亥不敢久留,竟然是一勒马缰,掉头便冲着与太史慈相反的方向跑去。 太史慈见管亥逃跑,却不着急,他冲着身旁随行奔驰的骑兵们吩咐道: “替我挡住旁人!” 十余骑兵骤然都是狠夹双腿,加快速度,冲向着管亥身边的一众骑兵奔去。 那些骑兵瞄准管亥身边随行的黄巾骑卒,或打或砍或射或缠斗,力争为太史慈扫荡出一处可以奔驰到管亥身边的狭窄道路。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对于太史慈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拉弓射箭,又放倒了一名黄巾骑卒之后,伸手抽出战戟,直奔着管亥策马杀将而去。 管亥扭过头,见太史慈已经是飞马杀至身边,心中竟惊且惧! 他脚下打马不停,依旧是策马狂奔,不过手中的大刀已经是奔着太史慈的头颅砍将而去。 两匹战马,就是在这种飞奔的状态下,一边奔驰,一边“叮咣叮咣”的进行撞击。 两人在飞驰的状态下交手几下之后,太史慈就看出了管亥的优势与弱点! 若论武勇,管亥此人也勉强算的上是一个好对手。 但论及骑术!此人比之自己断断不及万一! 太史慈打定主意,突然变招,一戟荡开了管亥的的大刀,然后用右腿一碰马腹,竟然是惹的战马向着管亥的战马侧挤过去。 一时间,两马的腿都打了软,身躯剧烈晃动,而马上的人也是因此而大受影响。 太史慈心中有数,沉着应对,紧紧的夹住马腹,稳定身形。 但管亥显然没有这两下子,被太史慈的战马这么一挤,他硕大的身形几乎都要直立不住,摇摇欲坠的险些就要跌下马来。 管亥堪堪在马背上稳住身形,嘴中大呼一声:“好险啊……差点摔下去!” 话还没等说完呢,便见太史慈一记长戟横扫而出,打在管亥马匹的前腿之上。 管亥连人代马瞬间倒地,摔了个彻底的狗吃屎。 太史慈一拉马缰,从马背上迅速的翻身下马,从马鞍下抽出绳索,三下五除二的便将管亥生擒! …… 官道一战,官军大获全胜,太史慈更是生擒了管亥,勇惊诸人。 北海郡的官吏门一个个都没有寻思到太史慈竟然是这般的勇猛,对他不由的都是刮目相看。 太史慈将管亥押解到众人的面前的时候,以北海郡的官吏方绣、王雄等人对其的能耐皆是赞叹不已。 此人着实是个英雄人物啊,岂可不深交也?于是乎,北海郡的官吏们,都是纷纷主动过来与太史慈结交攀谈。 唯有陶商没有过去和他们一起吹捧太史慈。 他乘着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太史慈身上的这个空挡,来到了被绑缚的管亥面前。 管亥浑身尘土,满面伤痕,饶是如此,却也遮挡不住他浑身的戾气。 他咬牙切齿的抬头看着陶商,双眸中似是都要喷出火来。 “汝是何人?”管亥咬牙切齿的道。 陶商沉静的道:“丹阳郡守,陶商。” 管亥闻言,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我不认识你,换刘备过来!” 陶商的眸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道:“你找他做什么?” 管亥咬牙切齿的道:“若非此獠诓骗了老子所有的同僚,老子焉能落到这般地步?你唤刘备来,老子骂也要骂死他!” “原来你恨刘备?”陶商挑了挑眉道。 管亥的表情恶狠狠的:“恨?老子是愤恨!换成你,身边的盟友都被人挖走试试?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陶商俯下身,静静的看着管亥的表情,似乎是在揣度着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少时,却见陶商的嘴角升起了一丝阳光的笑容。 他深吸口气,轻轻的对着管亥说道:“放心吧,你不用做鬼也能报仇,好好的在囚笼里活着,不要对任何人多说一句话,你只要静静的等待就好,你会见到他的……君子报仇,绝不隔夜。” 管亥闻言,神情顿时一窒。 这小子的话中,乃是何意? 他张了张嘴,想要问些什么,却见陶商已经直起了身子,不再看他,转身离去。 第三百二十一章 龙 来 陶商低声对管亥说完话后,便不再看他,而管亥在听了陶商的话之后,亦是低下了头不吱声,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过了不大一会,却见北海郡的一众官将拥簇着太史慈走了过来。 太史慈一脸兴奋的看向陶商,拱手道:“府君,好消息!郡内的分军派人回复,已经是将县城夺回来了,天幸家母平安无事,此番多亏了府君设谋相助,慈才能救得老母脱离危难,此恩此德,太史慈莫敢相忘也!” 陶商微笑着摆了摆手,道:“子义不必如此,区区小事何足道哉,你我是朋友,帮你乃是陶某份内之事,何言恩德二字?” 陶商的话令太史慈很是感动。 君子为人处世,就是讲究啊。 他再一次恭敬的冲着陶商欠身施礼。 突然间,太史慈似是又想起一件事,忙对陶商道:“府君,咱们对付管亥之前,你曾说若是功成,希望慈能够帮你一件小事,不知乃是何事?” “哦,子义真是个仗义之人,连这个都还记得。”陶商低声一咳,笑着道:“那个,其实我本来也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你也不需如此当真。” 太史慈急忙摇头,道:“那可不行!慈这一次可是欠了陶府君天大的恩情,别说是一个小事,纵然是千百件也不足矣报答,陶府君一定要说。” “嗯……那我就说了哈。”陶商转头看向被捆绑着,跪在地上的管亥,道:“此人乃是子义所生擒,按照道理,当由你亲自解押往青州,面交给孔北海处置……不过陶某适才劝了管亥这汉子几句,发现他虽然凶暴顽抗,冥顽不灵,又诸多为祸,但好歹也算是宁死不屈,光凭这劲头,却也可称的上是一条好汉。” 太史慈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陶商继续言道:“若是没有差错,此獠回了北海郡之后,应该是会被孔北海处置,我想在回徐州之前,用此人祭旗誓师,然陶某虽然也厌恶其歹毒行为,却也敬佩他宁死不屈的尿性……陶某有一个毛病,对宁折不屈的汉子,多少总是有一点敬佩的,如子义觉得可以,不妨就让吾弟陶应,在回北海郡的这段时间替我照顾他,就是送送饭抚慰抚慰什么的,如何?” 陶商提出的这个要求,根本就不算算是要求——怎么看都有点找罪受的意思。 让自己的亲弟弟不时的去慰问一个待死的阶下囚……他得是多瞧不上他这弟弟啊。 太史慈疑惑的看着陶商,道:“府君提的这件事,倒算不上什么大事……问题,是不是有点委屈陶二公子了?” 陶商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他。 “唉,也罢。”太史慈无奈的摆了摆手,道:“既然是府君之意,慈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陶二公子若是愿意代表使君来看管亥,那便让他随时来吧。” …… “为什么要我去照顾一个黄巾贼的死囚?” 陶应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表现的很是不爽。 他虽然名义上是跟班,但好歹也是徐州的公子,大哥对自己是不是也太薄待了些! “因为有件事,我得让你暗中去做。”陶商关切的对陶应道;“而且这件事,也只有你去做,才不会让人起疑。” 陶应不太明白了:“我?还有什么事是我能做,而别人不能做的?” 陶商冲着陶应勾了勾手指头,让陶应把头递过来。 随后,陶商在陶应的耳朵边上,开始寥寥数语,讲解个中迷津。 随着陶商的话越说越多,陶应的眼珠子则瞪的是越来越大。 “大哥,你凭什么保证刘备就一定会这么做?” 陶商微一耸肩,道:“我不敢保证,但我觉得刘备会有很大的几率去找管亥。” 陶应疑惑的看向他:“为何?他闲的?” 陶商慢悠悠的道:“刘备外柔内刚,又善笼络人心,他这样的人有一个特点,就是骨子里的坚持不懈,不忘初心,这种人,一般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而且刘备在这个年纪撞墙撞的还不多,他为了解除心中的疑惑,他定会试试。” 陶应眨了眨眼道:“大哥你说的倒是挺像那么回事似的,你这是叫做先天演算吗?” 陶商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不,这叫性格的颜色辨析。” 陶应虽然不明白陶商说的是什么,但基于大哥这几年来所干出的成绩,陶应觉得大哥决定做的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于是便应了陶商的吩咐。 稍后,却见陶应突然话锋一转,对陶商道:“大哥,那个太史慈真乃是当世的英杰,他不但箭法超群,武艺也是冠绝群英,长相还那般的儒雅,弟弟原先还真没看出来他的大能耐……这天下间,像他那般俊朗且超群的豪杰,只怕是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陶商沉吟片刻,方才摇头道:“二弟这话说的有点绝对了,其实在我看来,像太史慈这样才貌双全的人物,这世间应最少还有一个。” …… 陶商和太史慈等一众打败了管亥,救出了太史慈在寿光县中的老母,彻底的解决了北海郡的祸乱。 与此同时,一支约有数百骑的精锐骑兵,正向着北海郡的方向疾速而来。 率领那支骑兵的将领,白马银枪,俊秀挺拔,着实是一位丰神俊秀的人物。 他的主公公孙瓒,前几天得到了孔融的书信,言之徐州刺史陶谦派使者团前往北海,相邀青州刺史田楷和孔融一同前往徐州相助,对抗曹操。 公孙瓒本不想搭理此事,但时值东州令田豫前往北平述职,听说了孔融来信的事后,极力请公孙瓒拨一支偏师相助徐州。 一则,袁绍,曹操,徐州陶氏一直处于联盟状态,三人的势力逐渐变大变强,但在田豫看来,这样的联盟必然不可久持。 若是三人真有一天彻底闹掰了、各自为政,公孙瓒为了对付当前最大的敌人袁绍,势必还是得与另外两家做一些政治外交,引为臂助。 而这天底下有什么事,又有什么事是比在危难时期派兵相助,更有的恩惠呢? 田豫的话颇有几分道理,公孙瓒没有理由拒绝他。 于是乎,他派遣出了去年被常山郡推举,率领义兵加入自己麾下的将领赵云,领数百精骑前往北海郡,与众人合兵,一同前往徐州。 赵云刚刚加入公孙瓒的麾下,虽有本领,但现年不过二十六岁,其地位和声望都不足以与田楷,孔融等人相比。 临去之时,赵云曾问公孙瓒:“此番出兵,当以何人为尊而听其号令?” 公孙瓒已经知道了刘备目下正在北海郡,便随即道:“玄德在彼,汝可听其令而行。” 赵云刚刚加入公孙瓒麾下时,与刘备有过数面之缘,闻听公孙瓒如此吩咐,随即称是。 不过赵虽然年轻,但心思却不毛躁,办事多少讲究点完美主义。 他又问公孙瓒:“若玄德公不去徐州,又该尊何人之令?” 在赵云的认知里,刘备属于公孙瓒的重要附庸,眼下河北战乱不断,而且孔融的信中也没有言明徐州人是否有求救于刘备,他只是知道刘备此番乃是前往北海郡相助孔融对付黄巾的。 公孙瓒听赵云有此一问,心下不由有些好笑。 看来赵子龙还是不太了解我那刘贤弟乐于帮助他人的性子。 不过公孙瓒也没有点破赵云,只是对他玩笑道:“若吾弟玄德果真不去徐州帮忙,那子龙你便该看谁行,便尊何人之令便是了,我给你临机专断之权便是。” 公孙瓒虽然是玩笑,但赵云依然郑重的领命称是。 眼看着即将踏入北海的地界,赵云提着手中银枪的手不由的紧了一紧。 从本郡地界,跨出北境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天下之大,却也不是离开了北地之后的天下,这世间究竟是何种模样,其他州郡的人,又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自己却是得好好的看一看,瞧一瞧了。 。m. 第三百二十二章 醉 酒 就在赵云的兵马将将抵达了青州地界的时候,征讨管亥的兵马则是已经回到了营陵城。 孔融听说黄巾军部非败即降,又有管亥被太史慈生擒活绑,幸福的都要爆炸了。 他本来对陶商的办法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的,心中颇感疑惑,毕竟陶商年纪太轻,本领尚不足矣令孔融佩服。 但如今得闻大胜,方知太平公子确有真能。 不过最让孔融感到欣喜的,还是太史慈的本事大大的超乎了他的预料。 能够生擒在青州境内以勇力著称的黄巾渠帅管亥,太史慈的本领着实是让人感到既惊且佩!想不到自己麾下居然有这样的良将而不自知,孔融恨不能重重的扇自己几个响亮的耳光引以为戒。 在众人返回营陵城的当夜,孔融便在城内的郡守府给陶商和太史慈等人庆功,为顺利平定这次青州的祸患,大宴营陵城内的官吏和外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陶商借着尿遁的借口,从筵席中离去,来到院子里放放风,醒醒酒。 当然,他也是想借着这个独自的机会,等一个人来找自己。 不出陶商所料,就在自己放风的时候,却是有一个人跟了出来。 这个人,是伤情稍见好转,也一同过来陪席的刘备。 刘备来院子中见陶商的时候,正好赶上陶商的酒性也是达到了最高点的时候,他两个脸蛋红扑扑的,眼眸中似是也有些迷离。 虽然有一些酒醉的表现,但陶商特意控制着自己,让自己不醉。 看见刘备跟随着自己跟过来之后,陶商装出一脸醉相,笑呵呵的道:“玄德公,怎么不在席中喝酒,跟着陶某来此为何?……你也来撒尿吗?” 刘备的伤情还未见痊愈,脸色多少还是显得有些苍白,道:“备伤情未愈,不能饮酒,在宴席中待着也无甚好干,我二弟三弟皆善饮,让他们与北海郡内诸人相陪便可,备在场内,却也发挥不出什么大用。” 陶商长长的打了个酒嗝,道:“玄德公既然是伤情不善,不妨举兵回平原去吧,何苦在此硬撑?” 刘备沉吟了一下,突然开口道:“前番得蒙陶公子相助,还未曾报答,此时回平原殊不仗义,徐州即将与曹操相拼,备就算是为了报答公子的恩德,也当一同前往。” 陶商的面上微笑着,但心中却是暗暗嘀咕:这老小子果然还是没有断了要去徐州的心。 刘备心中也是在暗自揣度自己眼下的处境。 其实也不是他有多想去徐州帮陶商跟曹操硬碰硬,刘备不傻,也不犯贱,他实在也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刘备现在属于同窗好友公孙瓒的属下,昔日的公孙瓒要兵有兵,要将有将,要名望有名望,跟着公孙瓒混,却也不失为一条好的出路,更何况他们二人还是至交宾朋。 可问题是,眼下的公孙瓒做事多少还是有些下道的。 公孙瓒连续败给袁绍在刘备看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天底下没有神人,哪有人会百战百胜?只要知耻而后勇,努力找出自己的不足,刘备相信,公孙瓒在他们一群人的辅佐下,日后一定会战败袁绍,重新取得优势。 问题是,现在的公孙瓒不但不知耻后勇,反而变得是愈发暴戾。 而且,他和他的上司太傅刘虞,关系也是变的愈发的不睦。 通过最近几次跟公孙瓒的交谈,刘备发现公孙瓒对于刘虞已经动了杀心,而且任凭自己怎么劝说也没有效果。 在这种情况下,刘备不得不动起了离开公孙瓒,南下另谋出路的心思,这次前往徐州对抗曹操,对他来说就是一次契机。 也不算是刘备心狠,只是公孙瓒若果真出手对付刘虞,那事件对刘备的影响就太过巨大了。 刘备虽然是公孙瓒的下属,但他同时还有另外一个特殊的头衔,那就是汉室宗亲。 刘备的祖宗刘胜有一百多个儿子,刘备这一支在其先人刘贞被去爵后则定居的涿县,到了他这一辈,皇室的旁支血液淡薄的已经跟蚊子叮人吸的血量差不了多少……但既然他一直以这个头衔为标榜,那世人自然是将他归纳到了汉室的一方。 刘备宗亲的这个名头到哪都好使,唯独对同类不占优势。 刘虞也是汉室宗亲,而且跟刘备这种底层宗亲不一样,人家是明码标价的东海恭王刘强之后,祖父刘嘉曾任光禄勋,父亲刘舒曾任丹阳太守,家室赫赫。 刘备身上的刘氏帝王血量若是只有蚊子吸的那么一口,那刘虞最少得有二斤。 同样是汉室宗亲,公孙瓒若真是领着刘备着手对付刘虞,却是让天下人该怎么说? 帮着公孙瓒打刘虞,那是背叛了皇亲。 若是不帮公孙瓒,那就是背叛了同窗好友恩人。 怎么弄都是掉声望啊……刷刷掉的那种。 听说最近公孙瓒好像眼瞅着就要对刘虞动手了,若是不趁着陶氏求援的机会赶紧离开,以公孙瓒的性格,必然是啥事都得拉扯上自己。 万一公孙瓒真把屠刀递到自己的手里,那他娘的接还是不接? 公孙这不是毁人么。 刘备想去徐州,问题是陶商不想让他去徐州。 陶公子铁了心要做到的事,一般都能办成。 陶商不在这件事上跟刘备掰扯,随意道:“也罢,既然玄德公如此厚意,待择日陶某杀了管亥祭旗之后,咱们就出师返回彭城。” 一听陶商说起了管亥,刘备随即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胸前的伤口。 这个阻拦了刘备幸运之光的人,眼下在不知不觉间,竟然是成了他胸中的一块石头,沉甸甸的,这几晚总能把刘备从噩梦中惊醒。 刘备眼下毕竟只有三十三岁,相对年轻还不够老辣,很多事情也爱钻牛角尖。 那么多的黄巾贼面对自己的劝说,都肯归降了,为何只有这个管亥不但不降,还射了自己一箭? 姓管的究竟多他娘的一啥? “陶公子,那个管亥,究竟是何等样人?”刘备试探性的问道。 一听刘备问出了这个问题,陶商低着头,背着刘备露出了一个没有让他察觉的笑容。 大事成矣!是你自己主动犯贱的,不赖陶某。 少时,便见陶商抬起头,依旧是那醉醺醺的样子。 “难得的好汉啊,不但勇武非常,且性格刚烈忠贞,这样的人,要么说服不了,可一旦要是收服了,那日后必然是肯为主子抛头颅洒热血的汉子……感觉上,跟我军中的许褚多少有点像。” 刘备闻言,顿时心下一跳。 “想不到竟然是这等英烈人物……听陶公子言下之意,莫不是打算收其于帐下?” 陶商显得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我跟玄德公是好朋友,也不怕跟你说实话,管亥这厮这一段时间虽然不甚服气我,但他被太史慈关押在郊外驻军的囚笼中,几日来多少也磨砺了一些火性,我还特意让我的弟弟陶应代表我,日日前往送吃送喝的照看,多多关切……这人心都是肉长的,想来要收服他,也差不了多久了。” 刘备听到这,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 他眼见陶商喝的有些迷迷糊糊的,随即又与他攀谈了两句,然后就借口有事先行一步。 陶商哼哼哈哈的应付,待刘备走远之后,便一去适才的醉酒状态。 看着刘备消失的背影,陶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天作孽,犹可恕,再见了,兄弟。” 。m. 第三百二十三章 陶应装憨 刘备让一名手去跟关张说,直言体乏,要先回去休息,让两个弟弟代表他留在这里代替自己与众人作陪。 他这样做也是怕旁人起疑心,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中途截胡去说服人家的降将,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在事情成定局前,没有必要让每个人都知道。 乘着今夜的空档,刘备仅仅只是带领着几名侍卫,便向着郊外的北海郡的营盘奔了过去。 现在北海郡的官吏和将官们都集中在宴席上,若是要劝服管亥,也唯有在这一时半刻之间行动才不会被别人有所警觉。 刘备如此做的目的,是其麾下真正可堪大用的人才实在是少,此为其一。 陶商酒醉后,向他陈述了管亥的能耐和可塑性乃在其二。 但刘备这次还想再来试试说服管亥的原因,根本原因还是在其三——他在潜意识里还是正在钻牛角尖。 前三个黄巾贼的渠帅都被自己搞定了,虽然都只是一些匹夫之辈,但凭什么这个管亥,我就弄不服他? 能成大业的人,一般心气都比较高,也比一般人要有更为浓烈的强迫症。 因为他们都觉得自己都不是正常人。 非正常人一般不到最后的关头,就不会轻易认输,也不愿意轻易的放弃。这是每一个成大事之人的优点,但同时,也是每一个成大事之人身上的臭毛病。 成也臭毛病,败也臭毛病。 眼看着就要到了营陵城郊外,太史慈奉命驻守的小营盘,刘备的心此刻就越发的急切了。 太史慈刚刚得了官职,孔融让他带领的人不多,也就那么几十来个。 说是给太史慈统领的手下,实则就跟协助他看押管亥差不了多少,所以他的营盘占地不算很大。 正在刘备往里面走的时候,正好却碰上没有参加宴席的陶应从营盘里面走了出来。 一见刘备领人往里进,陶应不由深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大感佩服。 大哥啊……你猜的还是很准的嘛! 刘备竟然真的在第一时间过来找管亥了! 陶应脸色发红,轻轻的咽了一口吐沫……他适才干了坏事,暗中将囚笼中管亥手上的绑绳改打成了活结。 他本以为陶商的话不会应验,但没有想到的是,刘备居然真的按时按点的来管亥的牢中串门了。 真是作死的节奏啊。 陶应站在原地,多少有点不知所措。 刘备来到了营盘前,看见了陶应,先是一愣,但随即一条小计谋便涌上了心头。 “陶二公子!”刘备翻身下马,热情的跟陶应打招呼。 陶应支支吾吾的,先是冲着刘备躬身一礼,然后礼貌的道:“玄德公不是在城内的郡守府参加筵席吗?怎么有空跑到太史慈的驻军处?” 刘备哈哈一笑,随意的挥了挥手道:“备新伤方愈,不能够饮酒,在筵席上也是闲来无事,就出来放放风而已,不想在此巧遇陶二公子,呵呵呵,太巧了。” 陶应咧咧嘴,没好意思搭腔。 你这风倒是放的挺远呢,一下子就放到城外来了,这中间得隔着多大的一段距离? 真汝母的巧。 刘备笑呵呵的看着陶应,反问道:“陶二公子怎地不去城中参加庆功宴?备在筵席上没有看见公子,这心里还是好生纳闷呢。” 陶应谦谨的一点头,道:“应是奉了我兄长之命,在此照顾贼囚管亥,我大哥已经与孔北海说过,在回师彭城之后,用此人用来祭旗,以壮军威,在那之前,应便时不常的来照看此人,以免中间有甚差错。” 刘备恍然的点了点头,感慨道:“太平公子能有陶二公子这样的贤弟,也是着实幸甚,不过听说那管亥乃是被太史慈所擒,目下囚居于其营之内,陶二公子毕竟是外人,如何能随意进出的?” 陶应呆萌呆萌的从袖子中拿出一个令牌,道:“这是太史慈借于我的,用以在营内来回出入用的。” 刘备见状顿时哑然,心中暗笑这孩子果然是如同传言中的一般毫无心机,着实是个蠢物。 陶应见刘备看着自己手中的令牌,两只眼睛都要冒出光来,心下亦是暗叹口气。 这家伙现在心里一定是觉得我贼蠢贼蠢的吧?你看他那副垂涎欲滴的模样……一会你就得中计玩完。 按大哥的话讲,这样的人就是,那个词怎么用来着……大傻嘚! 刘备沉下了心,对着陶应一笑,然后指了指胸口上的伤处,道:“这个管亥,曾在寿光县的城头,一箭把备射翻,此仇不可谓不重,今日碰巧在这遇到陶二公子,备有一件事想要求公子帮忙,还请公子务必答应。” 陶应脸色木然的想了一会,装傻充愣道:“玄德公不是想让我帮你弄死他报仇吧?那可是断断不能的!这人我大哥还得留着祭旗呢。” 刘备哈哈一笑,心中暗道这小子也忒呆了。 他急忙冲着陶应摆手,善言抚慰:“备绝非此意,只是想让陶二公子引我去看一下管亥,并请营内看守的兵将稍远些,备当面有些话要问他。” 陶应明知道刘备撒谎,但还是做出了一副犹豫的表情。 陶应这个人平时就憨萌,所以,也就是使得他无论是在说真话,说假话的时候都显得那么呆,让人看出不个所以然来。 正所谓一呆遮白丑。 “这事不太好吧。”陶应似真非假的道:“要是让我大哥或是太史慈知道了,回头告诉我爹……我爹非踢死我不可。” 刘备微笑着安慰他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况且备又不是要拿管亥怎么样……只是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他而已,陶二公子难道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协助于备吗?毕竟咱们是盟友啊。” 说到这,刘备又补充道:“回头备可是要去徐州帮你们对付曹操的。” 陶应暗道你要是真进了那个笼子,估计你也就没啥机会见曹操了。 他沉默了半晌,似在做沉思状。 少时,却见陶应伸出了一根手指头,道:“看在玄德公准备帮我陶氏去对付曹操的份上,这事我帮你办……但你只许待一小会,还有!回头千万不能让我大哥知道!” 刘备见陶应说的郑重其事,心下不由的暗笑。 但他面上却摆出一本正经的神色,连连点头道:“一定,一定,备定然不负陶二公子。” 陶应拿起令牌,转身引刘备入营。 刘备和陶应二人同时在心中给对方下了一个二字金评。 “傻鸟!” …… 少时,陶应等人来到了关押管亥的囚笼前。 看押管亥的是两名普通的士卒,这几天已经跟陶应混的熟了,又知道他有太史慈的令牌,因此很是热情。 陶应跟他们攀谈了两句,说有些私事要办,请他们两人能够站远些。 打点停当,陶应便引着刘备看木笼中的管亥。 管亥衣衫褴褛,双手被绑在囚笼中的一截木栏上,从囚笼的外面看,他此刻是丝毫也动弹不得。 所有人中,唯有陶应知道,管亥背在身后被绑缚的双手上的绳子,已经让自己在笼外悄悄的换成了活节。 管亥低着头,一动不动,好似死了一般,笼子外来了人,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陶应打心眼里也是怕刘备死的慢,随即对着管亥喊了一嗓子:“管亥,平原县的玄德公特意来看你了。” 这一句话说完,管亥的身体在不被旁人察觉的状态下轻轻一抖。 但他很快又是恢复了平静,和刚才一样没反应。 陶应伸手一指:“玄德公,你看,我没骗你吧,你看他半死不活的样子,这样的人有什么看的必要?你跟他说话他理都不会理你的,咱们别在这耽搁功夫了,赶紧回城去吧……大黑天的,我冷。” 刘备不慌不忙,笑着对陶应道:“劳烦公子把这囚门打开,备想当面问他几句话。” 陶应闻言一窒,犹豫道:“这样,不太好吧……况且这门我打不开。” 刘备直接戳破了陶应的谎言:“二公子何必如此推诿呢?管亥双手被绑缚,陶大公子既然是安排你照顾管亥,平日里送饭之类的,必然是得开囚门方才能使之有所食,若是说二公子打不开这囚笼,备是断断不信的。” 陶应哼了一哼,夸赞道:“玄德公真聪明。” 刘备得意的呵呵一笑。 傻小子,备当然是比你灵性了。 便见陶应去给刘备打开了牢笼。 刘备看了一眼陶应,又道:“二公子不妨也往远处站站,备有些话想单独和他谈。” 陶应不满意了:“玄德公和一个囚犯有什么背人的悄悄话好说?再说了,这管亥天生神力,万一他挣开了牢笼,岂不危险?我在这保护你。” 刘备哈哈一笑,道:“他若是有如此能耐,还能被太史慈所生擒?” 说罢,冲着几名随从使了个眼色,道:“你们且请二公子往旁处走走。” 刘备的几名随从便连拉带小的把陶应硬推开。 陶应表现的欲拒还换,焦急的对刘备道:“玄德公,你这么瞎闹,出了事可别后悔啊!” 。m. 第三百二十四章 天人之姿 陶应被刘备的手下,嘻嘻哈哈的推搡着走了,临走前还高声提醒刘备。 不是陶应心善,而是陶二心中明白,他喊了也是白喊,索性不如当个好人。 这要是换成别人这么跟刘备说话,刘备或许还会考虑一下,揣摩三分。 但这话是陶应喊出来的,玄德公自然而然的就不太当回事了。 主要是,他是真没太把陶应这个人当回事。 刘备整理了一下衣襟,迈步走进了囚车之内。 也不是刘备托大,管亥的双手被紧紧的绑在木栅的桩子上,根本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能有什么危险? 别说是他了,就是他的两名贤弟——关羽和张飞,在背负着双手被绑住的情况下,也是无济于事的。 猛将也不是神仙。 既然情况安全,那就要乘着这个时间段赶紧把管亥劝服了,毕竟是难得的忠义猛将,此事若成,他日后一定会成为兴复汉室的一大臂助,可是不能让陶商抢了先机。 更重要的是,先前在管亥这里失去的面子,刘备一定想办法要找回来才行! 汝母的,备原先是说谁谁服气,唯独管亥这厮不给面子!这次说啥也得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好生领略一下备的魅力。 “管渠帅。”刘备进入了笼子之后,又露出了他那招牌式的微笑。 管亥背着手,低着头,没有吭声。 刘备见管亥没有抬头看他,随即又开始了他的第二项绝技——劝。 他语重心长的感慨道:“管渠帅,备与你虽是处于不同的阵营,但对于阁下的勇武和胆略,备还是非常佩服的,特别是管渠帅的英气与傲骨,着实是令人心折,即使当日你在寿光县射了备一箭,备也不甚为意……” 管亥依旧是一声不吭。 刘备继续感慨道:“当今天下,豺狼当道,民不聊生,备不自量力,欲伸张大义于天下……” 接下来,便是刘备一大串语重心长啰哩吧嗦的感慨,关于他是如何如何想拯救这个纷乱的天下,却无奈如何如何的实力不足,如何如何缺少类似于管亥这样的忠良猛将…… 说到最后,刘备又开始抬手擦眼泪,声调中开始泛起了哭腔。 管亥的身体在突然间,似乎是有些微微的发抖。 刘备擦拭着眼泪,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 他心中略感安定,暗道此事成矣! 管亥果然也不是什么硬茬子,合该没有逃脱自己的套路。 突然间,却听管亥虚弱的开口,对刘备道:“你过来……” 刘备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心下一阵激动。 这下子终于要服软了吗? 他迈步上前:“管渠帅有何话要讲?” “再往前靠靠。” 刘备又往前走了走:“管渠帅何意?” “走两步……” 刘备又往前挪动了两步:“管兄?” “再走两步。” 刘备疑惑的又往近了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但见囚笼之内,异变突然乍起! 管亥双臂上的肌肉青筋突起,便见他奋力一挥双臂,犹如超人变身一样的将双臂从背后猛然撕扯而起,然后用力的使劲一扯,口中亦是还有节奏式的暴喝! “呀呀呀呀呀呀呀~~呵哈!” 管亥一声巨吼,当着刘备的面将绑缚着双手的绳索一下子给扯断了。 刘备被惊骇的双眸瞪的浑圆。 好大的力气啊! 这等事情,便是二弟和三弟也做不到啊。 看着管亥猛然站起身来,当着自己的面扯断绳索,刘备又是惊喜又是钦佩。 “管渠帅!真天人也……” “天你祖宗!吾往彼娘之!” 刘备的话还没等说完,便见管亥当头一拳直击刘备的鼻梁子,一记老拳端端正正的抨击在了刘备的面门之上。 “呯!” “啊!” 刘备当初在朱虚县又笑又哭,连说得好几名黄巾渠帅背离了管亥,管亥这满腔的怒火一直得不到宣泄途径,即使是射了刘备一箭,也着实是感觉不够。 做梦梦了多少次,管亥的一口大黄牙都几欲咬碎,恨不能平吞刘备此獠。 着实想不到,刘备这次居然又来劝降于他? 换成别人,或许会感到刘备内心中的真诚与善意,但那些话听在管亥的耳朵里就变了味道。 这也他娘的太嚣张了! 你把老子所有的盟友都策反了,现在看老子落难,居然又来当着老子的面絮叨,还假惺惺的关心这关心那,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子得了便宜卖乖的嘲讽味道。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刘备!奸贼!你他娘的也太欺负人了!诓骗了老子那么多盟友不说,老子落到这般田地你居然还不放过?你真当这青州地界就没人能治的了你?老子今天纵然惹的千刀万剐,车裂分尸,也绝不放过你……我跟你拼了!” 说罢,便见管亥恶狠狠的将刘备摁在了木笼中的地上,抄起沙钵大的拳头,对着刘备的面门,就是一拳一拳的砸了下去。 刘备突遭变故,又惊又怒。 论武勇,他本来也不在常人之下,问题是前一段时间的箭伤未愈,身体本来就虚弱,如今被管亥骑在身上打,居然是动弹不得,也反抗不得。 刘备的心中顿时慌了! “管渠帅!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啊!……哎呦!”刘备吱哇乱叫,拼命的用手格挡管亥招呼在他脸上的拳头。 管亥手中就是不停,打的刘备鼻青脸肿,鼻孔蹭蹭往外蹿血。 “管渠帅,有事好商量……啊!” “管亥,你再嘚瑟我还手了啊?” “管亥!汝母之!” “救命啊!救命……救……命,管亥!吾往彼娘之!” 不远处的陶应等人听到了呼救声,顿时各个大惊失色。 以刘备随行而来的那些侍卫表现的最是急切,他们连忙招呼太史慈营内的寻卒,一同奔着囚笼跑了过去。 管亥本就是天生力大,此刻面对毫无防备,且还是身体虚弱的刘备,几拳下去,就已经是把他打的满面鲜血,两腿一蹬直接过去了。 众人蜂蛹的扑上去将两人拉扯开的时候,刘备的面上已经是鲜血淋漓,整个人软趴趴的,也不知是生是死,而那支挺拔俊秀的鼻梁子,若无意外,已经是被管亥彻底的码平了,一口牙齿也显得略有些松动,不晓得能不能保全。 陶应站在一旁,看着众人一边抢救刘备,一边招呼士卒制服管亥,不由的惋惜长叹口气。 …… 太史慈营内的监管惹了大祸,不敢怠慢,随即和陶应以及刘备等人的侍卫一起,奔着城内的郡守府而走。 此时城内诸人还在开怀畅饮,听了刘备的遭遇,众人顿时傻了。 其中,特别是以关羽和张飞最为着急。 张飞酒喝得不少,他迷迷糊糊的,瞪着环眼站起身来,暴怒的吼道:“我大哥被管亥打伤?简直胡闹!我哥哥好端端的,没事去那囚徒那边作甚?!” 刘备的侍卫们和太史慈营的侍卫被张飞吼的都有些哆嗦,唯有陶应来者不拒,淡淡言道:“玄德公自己执意去看他,我等不从,他便软言硬磨,非得然让我领他去看,去看了便看吧,他还非得说有什么悄悄话要跟管还说,非得把我们支开……” 陶应的话还没等说完,便见张飞恼怒的吼道:“胡说!我大哥堂堂刘氏宗亲,与那黄巾贼子有甚悄悄话好说?” 陶商用手轻轻的敲打着酒爵,慢悠悠的道:“那如翼德公之言,就是玄德公自己的侍卫,我弟弟陶应和他的侍卫,包括太史慈营中的侍卫……大家都是在撒谎喽?” 张飞:“!” 第三百二十五章 漏风英雄 陶商的这几句话,明里暗里的直接将北海郡的人和太史慈都捎带了进去,让张飞一时之间竟是无话可说,不知当如何反驳。 这也是很正常的,从古至今,无论大家的关系平日里有多好,一旦出现重大事故,第一个念头肯定就是推诿责任事故。 谁会显得没事,主动把屎盆子往自己的脑袋上扣。 不但是陶应和陶商,包括北海郡的孔融,太史慈,方绣,王雄等人亦是一样。 大家此时此刻,在无形中,已经是站在了一条战线上。 孔融眼下且不管事情的原委,他只是咳嗽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好端端的宴席,玄德公不在厅堂内与诸公同乐,突然跑到城外太史慈的营盘干什么去了?这当中,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糜竺虽然对刘备本人的印象很是良好,但也是基础于盟友态度,并有意拉刘备到徐州帮忙对付曹操。 可一旦真出了事情,他自然而然的还得是站到自家人这一边说话。 特别是刚才张飞对陶应的恶劣态度,令糜竺心中很是不爽。 我们二公子傻点是傻点,但那也是我们徐州人自己关起门来说的,你这黑蛮子算什么东西?屠夫而已!也敢对徐州刺史的公子大呼小叫的? 他摸了摸下巴,淡淡道:“竺虽然是多饮了几爵酒,但若是没听错,适才玄德公可是派人来通知关、张二位校尉,他是不胜酒力,回驿馆歇息去的吧?” 说到这,突见糜竺将头转向孔融,好奇的道:“孔北海家的驿馆好生奇怪,如何会建立到城外去了?这倒是令竺大开眼界。” 这番话说出来,众人心中皆明白的很。 糜竺这话明里暗里的,指的乃是刘备撒谎了。 但事实上,刘备也确实是撒谎了。 陶商顺杆往上爬,疑惑的接茬道:“玄德公深夜去找管亥,还非要单独与之相处,这中间,莫不是有什么……大事相谋?二弟,你可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陶应摇了摇头,木然道:“玄德公不让我听。” 这话可说的有点噎人,刘备是汉室宗亲,他与一个拒不投降的黄巾贼头子能有什么大事相谋?还不让人听! 怎么弄的好像是要造反一样? 张飞的脸气的犹如关羽那般的红,怒道:“汝等再敢胡说!当心俺拔了你们的舌头!” 他若是不喊到还好,这么一喊,那纯粹就是把事往大了闹。 太史慈站起身来,一脸冷峻的望着张飞道:“陶公子只是实话实讲,汝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此耍泼?” 陶商现在是太史慈的恩人,别说他明里暗里的说刘备的行为有猫腻,他就是说刘备是头猪,太史慈也会站出来给他点赞。 数日之前,这俩人还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呢。 相爱相杀,有时候就是那么简单纯粹。 张飞一见太史慈站出来替陶商打圆场,更是愤愤不平。 “好啊,俺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自己先站出来了!我大哥乃是在你营中出的事,此事与你好歹也脱不得干系!回头,你小子也需得给俺一个说法!” 太史慈将头一扬,冷然道:“笑话!你大哥私闯某的营盘,某还没拿他问罪,你这厮反倒是来说某的不是?真当我北海郡没有人能治你不成?” 张飞忍无可忍,一脚掀翻桌案,猛然起身! “汝可敢与俺出厅,大战三百回合?” 太史慈怡然不惧,冷笑着起身,道:“我还怕你不成!” “住手!”孔融忍不住了,他使劲的一拍桌案,起身怒道:“孔某人的筵席,焉是你们这些匹夫撒泼耍蛮之地?都给我坐下!” 孔融身为当代大儒,最重礼仪,筵席掀桌,乃是他最恼恨之事。 这传出去,岂不是坏了他大儒的声名。 陶商慢悠悠的站起身,他没有再看张飞,反倒是去瞅一直半闭着眼睛,不言不语的关羽。 “云长公,咱们在这里争执这些长短,真的有必要吗?眼下玄德公受了重伤,你们做兄弟的不去关怀一下兄长的伤势,看看他伤情如何,反而是在这里论无关的短长,若让玄德公知道了,岂不是心寒这兄弟情义?” 陶商的这一番话,一下子提醒了厅堂内的众人。 关羽早就想到这一点了,问题是事关大哥的清白,再说刘备的行为亦是理亏,不在这里弄清楚了,回头传出去坏了兄长声名,却也不是小事。 关羽站起身,分别对着陶商和孔融拱了拱手,道:“太平公子说的对,三弟,眼下还是大哥的伤势要紧,我兄长离席去管亥那边的事,关某日后一定会给诸位一个交待!” 说到这里,他扫视了众人一圈,道:“可若是让关某知晓这其中另有隐情的话,届时关某也一定会请在场的诸位给关某一个交待!” 面对关羽这种威胁的语气,陶商丝毫的不以为意。 毕竟这事无论怎么看,都是刘备的做法有失妥当,怪也怪不到旁人的头上。 刘备自己若是想给自己留点脸皮,也必然不会对这件事一直追究下去。 大家都是场面人,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完了,何必斤斤计较不放? 孔融听关羽这么说,也不想过多的纠缠,借坡下驴道:“孔某人也随你们去探望一下玄德公。” 见郡守去了,方绣和王雄等北海郡的官吏们亦是通往视探。 陶商和糜竺等徐州使者团的人也不好置身事外,随即同往。 众人离席之际,陶商走到太史慈的身边,低声道:“那个管亥惹出这么大的事,虽是死有余辜,但我还想用他祭旗,为防止张飞等人报复,还请子义派人将他押送到我徐州使者团的营盘里,交付于李通看管。” 太史慈闻言先是一愣。 他心中虽觉得这么转移俘虏有所不妥,但陶商毕竟是他的恩人,他也不好不遵从。 况且适才宴席上,孔融也答应了陶商让他用管亥祭旗,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来说,管亥现在倒也可以算是陶商的俘虏了。 太史慈沉吟了一下,随即道:“慈这便派人去办。” …… 众人随即来到了驿馆探望刘备。 此刻已经是有医官在驿馆内替刘备止血包扎,敷药救治了。 向医官打探了一下刘备的情况,陶商心中不由得暗自唏嘘。 天不遂人愿,管亥最终还是没有弄死刘备。 不过他眼下的伤势却是极重的,根据医官的诊断,没个一年半载,刘备是甭想从床上站起来了。 就刘备目前的状态来看,待他在北海郡养的差不多了,便得返回平原县那里,继续给公孙瓒打工。 徐州他是甭指望去了。 众人闻言心下皆是唏嘘不已。 刘备此番私下去管亥那里,虽不知是有什么图谋,但毕竟也不算是特别违背原则的大事。 徐州之战一触即发,骤然间异变突生,少了这么一位强有力的帮手,大家的心中自然是都有些不太舒服的。 少了刘备一支兵马,也就等于少了关羽和张飞两大猛将前往徐州,对抗曹操可谓少了一支重要的力量。 陶商倒是不以为意,刘备去徐州帮忙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变数,他心中比任何人都有数。 不管怎么说,自己此番来青州阻止刘备前往徐州的终极目地是达成了。 至于回头该怎么对付曹操,陶商觉得那是自己回头另外该琢磨的事。 唏嘘归唏嘘,难受归难受,众人还得去探望一下刘备。 大家进了刘备的居室,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众人都有点发傻了。 特别是陶商,看的亦是张口结舌,心中对自己的行为,也是破天荒的升起了一丝罪恶感。 管亥那个王八蛋,下手是不是也有点太狠毒了? 你要么就打死他,要么就别打……你把人家打的生不如死,算是怎么回事? 浑身骨折,鼻青脸肿,眼眶子充血不说,连鼻梁子也被打折了。 这个时代可是没有整容和垫鼻子手术的,鼻梁子折了,那可就是真的破相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医官现在,正在从刘备的口中,把他的门牙和虎牙往下掰。 很显然,管亥是将他的一排牙整体都打松动了,别的不说,那两颗门牙明显就不能用了,说什么也得拔下来。 这以后想啃蹄膀的时候,该怎么办? 陶商心下直打哆嗦……打成了这样,回头还活不活了? 徐荣当初破了相,可是差点没跳楼自杀。 原先笑容那么温暖的一个人,这以后再咧嘴一笑,嘴歪眼斜,连牙都不全…… 这会不会比杀了他还残忍啊? 管亥这王八蛋,太他么可恶了! “大哥!” “大哥啊!” 关羽和张飞二人一见刘备被弄的这么惨,不由被惊的面无人色,红脸和黑脸都变成了白脸,二人哭喊着扑到了昏迷不醒的刘备身上,放声大哭。 一代英雄人物,变成了这幅惨相,孔融,方绣,王雄,包括糜竺等人,亦是都纷纷掩面,露出了不忍之色。 陶商心中也很愧疚。 罪恶感少有的在太平公子心中蔓延。 就在这个时候,陶商身后的陶应,则是呆萌萌的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缺牙折鼻的刘备,突然一吸鼻子,问出了一句很不合时宜的话。 “大哥,玄德公没了两颗大门牙,这以后跟别人说话,会不会漏风?多冻舌头啊!” 关羽和张飞闻言,齐齐转头,对陶应怒目而视。 陶商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一把抓住陶应的袖子,将他拽出了室内。 一边走,陶商一点低声道:“二弟啊,这种时刻,麻烦你就不要再出来拉仇恨了……咱们不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啊。” 。m. 第三百二十六章 羊腿兄弟 令陶商没有想到的是,陶应今天的话,居然是一语成谶。 漏风和大舌头,从今往后,竟然真的成了刘备闯荡江湖的代名词……大舌头宗亲。 二人走出驿馆之外,在外面放风望天。 夜已深沉,二人一同看着远处的星空。 星空无云,天上漫天亮点,偶尔的有流星带着尾巴划过,倒也颇是美丽 “大哥啊……”陶应突然开口问道:“你一开始来的目地,就是不想让刘备去徐州帮忙,以他目前的伤势,想必肯定是不能再去徐州给你添堵了,那下一步,咱们又应该怎么做?” 陶商沉吟了片刻之后,突然道:“回徐州,对付曹操,然后派人联系公孙瓒。” 陶应没有想到陶商居然会这么说,颇是好奇的道:“派人联系公孙瓒?咱们徐州与他,好像是从无往来吧?你这是要做什么?” 陶商抬手拄着下巴,望着干净的夜空,解释道:“联系公孙是有两个原因,第一,刘备眼下受了重伤,早晚必回平原养伤,我想给公孙瓒写信,为他献上一计,把刘备彻底的绑死在幽州之地,让他留在公孙瓒的身边,让他们这对同门师兄弟一辱俱辱,一荣俱荣,刘备今后也就别到处跑了,老老实实的帮他师兄才是正道。” 陶应不解其意的挠了挠头,道:“把刘备绑在公孙瓒的身边?是为了限制他吗?” 陶商慢悠悠的道:“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另外,我也是想给公孙瓒增加一点筹码,让他帮我对付一个人,有刘关张等猛士相助,想必公孙瓒也就不至于失败的那么快。” 陶应虽然不聪明,但有些天下大事他多少还是知道的,比起当年做梦养老虎,陶应也成长了不少。 “公孙瓒最大的敌人,乃是袁绍……大哥想把刘备绑死在公孙瓒的身边,是想让他帮公孙瓒对付袁绍吗?” 陶商没有说话,但表情很明显,是已经承认了。 陶应浑身一打哆嗦,低声道:“大哥,问题是……咱们徐州,可是袁绍的附庸啊,你这样做,算不算背叛?” 陶商冷冷的哼了一声,道:“谁先背叛的谁,却还不一定呢。” 他转头看向陶应,一字一顿的道:“二弟,你不觉得,当初曹嵩从琅琊国回返兖州的这一路上,被害死于我徐州地界,此事还被栽赃嫁祸在我金陵军上,然后引得曹操来攻,这些是不是未免有些太巧合了?” 陶应挠了挠头,憋着气寻思了好半晌,方才恍然大悟。 “大哥是说,扮做我军杀死曹操老父亲的人,是袁绍的人?” 陶商掰着手指头,一字一顿的道:“能够对我金陵军的军势那么熟悉的人,除了袁绍和曹操这两个盟友之外,我着实是想不到第三个……曹操总不至于为了栽赃嫁祸于我,杀了自己的亲爹吧?所以,这件事,在我看来,袁绍的嫌疑最大!而且当初讨伐董卓的时候,袁绍曾经派张郃为督军,在我金陵军的营内待过一段时间,所以……” 陶应闻言,使劲的跺了跺脚,道:“混账袁绍,我们徐州以其为主,如此帮他!还助他击败袁术,垫定家主之位,他却居然这么对待我们?端的是不为人主,太可恨了!有机会,我非得咬他几口。” 陶商长叹口气,道:“虽然没有证据,但这事八九不离十就是袁绍做的,所以我们徐州眼下也应该是改变策略,联络一下公孙瓒,让他帮忙在北面钳制袁绍,或许日后,我们还会与公孙瓒变成盟友,一同对付袁本初……这天下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乱世便是如此。” 陶应有些急了:“大哥,那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写信告诉曹操!袁绍的计策着实是太毒了!姓曹还傻乎乎的要打徐州,也得让他清醒清醒吧。” 陶商苦涩一笑,摇头道:“我都能大概猜的出来,你认为曹操猜不出来吗?” 陶应的眼眸顿时睁大了。 “你的意思是,曹操明知道他老父亲是让袁绍弄死的,还偏中其计来攻打我们徐州?” 陶商点了点头,道:“以曹操的尿性,这确实就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可是,可是……”陶应的声音明显有些虚弱了:“曹操这么做,图一什么啊?” 陶商笑了:“图徐州啊,图徐州为根本,让他有实力可以与袁绍抗衡,图的是知耻而后勇,早晚再杀袁绍报仇。” 陶应听的额头上冷汗凄凄。 不走出徐州来,着实是看不清这天下的形势。 天下太大了,大到能人居然是如此之多。 一个外柔内刚的刘备刚被收拾完,又蹦出了心思如此毒辣的袁绍和如此能隐忍的曹操。 原来这世界并不是那么简单。 在陶应的心中,一直以来,也唯有老爹和大哥,才是真正的能人。 可是能够与他们对抗的人,现在看来,只怕是大有人在的。 就在陶应神思不属的时候,一名北海郡的士卒匆匆忙忙的冲进了驿馆之内。 少时,便见孔融领着一众官员,急急忙忙的从驿馆内走了出来,郭嘉和糜竺亦在其间。 一见陶商在外面站着,孔融笑着上前对他道:“陶公子,且与我往郡守府一去,会见一人。” 陶商好奇道:“大半夜的,孔北海要领陶某去见谁?” 孔融哈哈大笑,兴奋道:“公孙伯珪派来的援军到了,刚刚抵达咱北海郡,有他的援军,咱们来日,便可以出兵南下,一同前往徐州协助令尊对抗强曹了。” 陶商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不过此事也是正好,既然公孙瓒的援军来了北海,那正好可以借着这一条线,与公孙瓒搭上关系,为自己今后的战略打下坚实的基础。 来到郡守府正厅的时候,那名将领便已经是在等候了。 但见此人相貌俊朗,一身银色的甲胄,内穿白衬,显得极为俊朗英气。 相比于太史慈甚至更是要强上几分。 一见这个人的外在形象,陶商心中就大概有数,知道他是谁了。 “末将赵云,见过孔北海!” 赵云向着孔融抱拳施礼,郎朗言道:“末将奉吾主公孙府君之命,特率五百骑白马义从,前来相助诸公同往徐州听用!” 果然是赵云啊。 陶商笑盈盈的点了点头,心中暗赞。 赵云的外貌特征和自己想象中的差距不大,英武不凡,俊朗又不失男子气概,看年纪应该是比自己大个五六岁左右,正处于大好的青春年华。 对于赵云俩说,这个年纪才是建功立业的大好岁月。 孔融起初挺高兴的,可一听赵云居然只领了五百白马义从来,脸色顿时就垮了。 白马义从的名声倒是很大,但问题是只有五百人……公孙瓒这是不是也有点太抠门了? 派这么少的人来,还没有人家徐州使者团拜访吃闲饭的人多呢。 而且这个将领看着年纪也太小了吧?这样的年轻将领,面对如狼似虎的曹军,能有多大作用? 公孙瓒明显就是在敷衍我们啊! 和孔融一样,糜竺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郭嘉倒是不以为意,毕竟他此番前来,乃是看陶商怎么阻住刘备去徐州的,其余的事,对浪子来说,亦不过只是个添头而已。 赵云说完话,见厅堂中没有人理睬他……脸色一红,显得有些局促,很是尴尬。 现在的赵子龙刚出江湖,在人情世故上,还不是非常的老辣。 陶商看出了赵云的窘迫,暗道孔融、糜竺、方绣这些人未免太不会办事。 怎么可以如此冷落忠义无双的子龙哥哥?真特么欠抽。 陶商四下瞅了一圈,却看见适才厅堂宴席内,还有些没被撤下去的冷食。 有一个桌案上的食鼎内,还有一只已经发凉,但没被人动过的烤羊腿。 陶商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上前一把抓起那只烤羊腿,走到赵云面前,伸手递去,一边笑一边道: “这位赵兄弟相貌堂堂,器宇不凡,什么也别说了,吃个烤羊腿,我们以后就是兄弟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何去何从 陶商平时里是一个很亲切的人,他笑着阳光,待人没架子,更重要的,是他懂的怎样去缓解尴尬的气氛。 古代人与现代人有一点不同,就是他们受儒家思想的教育太深,行事有时候过于一板一眼,不懂得迂回婉转,导致很多场合会出现尴尬令人下不了台的局面。 今日冷淡了赵云,也绝非是孔融他们故意的,换成一些老江湖,自然可以游刃有余的对待。 但初出茅庐的赵云在经历这样事件上的经验基本等于零,因此一时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陶商这时候递过来的羊腿,恰到好处的缓解了这份尴尬。 赵云感激的看了陶商一眼,伸手接过,拱手道:“多谢这位公子,末将一路劳顿,腹内正饥饿呢。” 说罢,倒还是真捧着羊腿啃食了起来。 那羊腿现在又冷又硬,啃食起来应该是没甚滋味,但赵云啃食羊腿的样子,却显得极为香甜,一张俊朗潇洒的脸上都显示着难以言喻的满足感,那副样子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看来赵子龙在参军前的日子也并不是很好过,看这幅食相,纯纯的小吃货。 “赵兄弟慢点,别噎着,不够吃还有……孔北海家里羊腿有的是。”陶商笑着抚慰赵云道。 面对善解人意,丝毫没有架子的陶商,适才还很是拘谨的赵云现在也有些放开了,他呵呵一笑,抹了抹沾油的嘴道:“不瞒公子,比起羊腿,末将更喜欢吃蹄膀。” 嘿,看不出来的,他还挺挑食的。 孔融见陶商对赵云这个无名的年轻下将如此礼遇,对公孙瓒的不满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人家求援的主家都觉得公孙瓒做的没毛病,自己还在这跟着操的哪门子闲心。 “太平公子,既然公孙伯珪的援军亦至,那咱们翌日就可以出兵前往徐州了,青州刺史田使君也将信回给了孔某人,言说他将单独领兵前往彭城,就不与咱们在营陵城会师了。” 陶商赶紧的冲着孔融拱了拱手,道:“有劳孔北海、赵将军还有远在广县的田使君,待我徐州解了这次危难之后,陶氏对诸位的相助情谊,日后必然有所报答,决不食言。” 徐州势力之强如今也算是传遍天下,陶氏坐拥八郡之地,金陵城富甲一方,更兼太平公子的君子之名遍布天下,如今得陶商金口一诺,孔融等人自然是为了能结交下这等强援而感到高兴的。 相比于孔融的欣慰,啃着羊腿的赵云似是有一些疑惑。 他低声垂询陶商道:“敢问太平公子,云出征之前,曾闻吾主言,平原相刘玄德亦是驱兵至此,欲出兵相助徐州之难,怎么适才没有听你提到他?” 陶商眉头一挑,转头看向赵云。 “赵兄弟好端端的问起玄德公作甚?你们俩……很熟悉吗?” 赵云略是犹豫的道:“熟倒是谈不上,不过却有数面之缘,当初云投奔到公孙郡守的帐下后,与玄德公和云长,翼德三人有过几次会晤,这次讨伐徐州,吾主公孙郡守还特意嘱咐云,用兵之事,还需以玄德公为尊。” 陶商心中暗道,真是天幸管亥已经把刘备打废了,不然赵云得了公孙瓒的将令,以刘备为尊听其驱策,自己想要见缝插针,还真就得费上不少的心血。 陶商悲凉的长叹口气,遗恨道:“玄德公此番,怕是不能够跟我们一起去徐州了。” 赵云闻言,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道:“怎么会?难道玄德公怕了曹操,不想解徐州之难?不应该啊……云记得他那个人还是挺见义勇为的。” 陶商语气沉痛,表情似是都要哭了出来。 “玄德公见义勇为,大智大勇,舍身取义的精神这一点我们大家都知道,可他这次着实是太冲动了,舍身舍的有点大,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医官说了,没个一年半载的,他怕是连地都下不了。” 赵云闻言顿时一惊,奇道:“玄德公怎么受了如此大难?” 陶商长叹口气,将目光递向了孔融等人。 刘备是在自己地头上出的事,孔融自然是不好推诿陈述之责,只能把前因后果向赵云解释了一遍。 当然,为了显示自己没有责任,孔融在表达的过程中,自然是重点描述了刘备偷偷摸摸,不与众人商量,私自去会见黄巾贼首的不妥行为。 中华语言博大精深,不同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完全就是不同的味道。 总之,经过孔融这么一描述,所有的一切在赵云听来,自然是刘备臭嘚瑟所导致的,完全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赵云初出茅庐,跟刘备在公孙瓒手下也就是几面之缘,虽然颇有好感,但还远远达不到历史上那种刨心挖肺,肝胆相照的深厚感情。 听了孔融的描述,赵云也觉得刘备私会囚犯之举,多少沾些不地道。 况且这些话乃是孔子的二十辈玄孙后代说的,名人效应在那里摆着,赵云自然也不会有疑其他。 低头沉思了一下,赵云突然长叹口气,道:“此番出征,公孙郡守让我一切以玄德公马首是瞻,可如今玄德公出了这么大的事,云却是该何去何从呢……此事着实有些难办了,唉。” 赵云虽然有才华和武勇,但毕竟没有独自领导一军的经验,而且公孙瓒因他年轻,对其也并不是特别的任重,平日里鼓励的话语较少,因此眼下赵云对自己的信心并不是很浓,反倒是多少猜疑自己的能力。 陶商静静的看着略显局促的赵云,突然计上心头,他对赵云道:“玄德公虽然不能下床,但这一两日内想必应该是会清醒的吧,他既然去不了徐州,陶某便不妨陪着赵兄弟一起去看看他,顺便听听他对赵兄弟此番去徐州的事,有什么意见,如此你也放心,是不是?” 赵云听陶商这么为自己着想,心中极是感动。 打从自己去年从军,被郡内推举到公孙瓒处之后,对自己这么体贴照顾的人,这位太平公子还是第一个吧。 果然是为真君子,不负盛名。 …… 次日,北海的诸军皆开始收拾行囊,准备与徐州使者团共同出兵前往徐州,赵云则是在陶商的带领下,前往驿馆去看望刘备。 张飞前日在北海郡的厅堂内,虽然跟陶商有所争执,但毕竟还是自家的大哥行事理亏,且张飞怒叱陶应的举动也颇是惹众怒。 经过关羽对他的一番劝慰,张飞再仔细斟酌自己的行为,发现前日自己办事确实欠妥。 而且此番陶商等人也算是不计前嫌,主动来看兄长,因而张飞和陶商之间倒还是彼此客客气气的,相对融洽。 关羽今日去城外督军,只有张飞留下看护刘备。 刘备经过了十个时辰的昏睡,此刻终于缓缓转醒。 但知晓了自己如今的变化之后,刘备的心态已经陷入了谷底,整个人浑浑噩噩,忽然没有了往日的温暖与随和平静。 全身重伤不算,连鼻子和牙都被管亥整了型,这一下子算是彻底的破相了,让刘备一时半刻如何能振作的起来? 问题是这事自己谁也赖不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全算是自己咎由自取。 好端端,非得争哪门子闲气,去劝那管亥作甚? 就在刘备躺在床榻上憋屈的不行的时候,张飞推开门走了进来,对他道:“大哥,陶公子来看你了!还有公孙郡守麾下的赵子龙将军。” 一听这两位年轻俊杰来了,刘备差点羞愧的想在地板上找个缝钻进去。 自己现在的这幅尊荣,着实是不想见任何人啊。 特别还是这两个长得那么俊的! 第三百二十八章 谋算河北 张飞引着陶商和赵云走进了屋内,三人往床榻上瞧去,却见刘备已经用大被蒙住了脸,整个人都躲在被子里,没有露头。 陶商和赵云一见刘备如此行为,顿时呆住了。 嚯!藏起来了。 赵云一指床上的刘备,转头问张飞道:“翼德,玄德公这是作甚?” 张飞也是不明所以的挠着头,奇道:“不知道啊,早上刚醒的时候明明不这样啊,那前还能见风呢,怎么突然还把脸给蒙上了?这是冷了?” 陶商扬了扬眉,心下暗自唏嘘。 他大概也理解刘备现在的心情,跟当初徐荣毁容之后,用青铜面具遮住面孔不愿意见人的表现是一样的,都是一种由盛而衰的巨大落差所导致的心理阴影。 因为原先太优秀了,所以一时间有些接纳不了现在的自己,可以理解的。 张飞伸手要去拉刘备的被子,却见陶商善解人意的伸手挡住了张飞,轻轻的摇了摇头。 多少,还给要给人家留些尊严的。 张飞冲着床榻上的刘备喊道:“大哥,赵子龙从北平郡赶来了,他特意来看望大哥,有公孙郡守交待的要事想要询问于您,你这用被蒙头不见,多少有些不地道吧?” 刘备盖着的棉被依旧是毫无动静,半晌之后,方才从里面传出了刘备依稀的声音。 “阿巴闹巴,阿巴伤阿巴心,阿巴阿巴阿没阿脸阿巴见巴巴人。” 赵云听了这大一串不知是哪个异族的方言,不由顿时愣在了当场。 “翼德公,这、这是什么语中?莫不是咱幽州那边的鲜卑语吗?怎么听着有点不太对劲啊。” 张飞无奈一叹,道:“早上醒时,俺也有些纳闷呢,后来听医官说,我大哥的牙齿很多都松动脱落,再加上下巴被贼人打的脱臼,一时半会口齿不清,需得静养一段时间方能痊愈……眼下说话大概就是这个水平了,医官还说,大哥今后就是痊愈了,牙齿不全,说话好像也得漏点风。” 赵云恍然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玄德公真是遭了大罪了……可问题是,云现在根本听不明白玄德公在说些什么呀……” 陶商却是笑道:“陶某小时候喜欢猜哑谜,对此事倒是颇为在行,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玄德公刚才之言,是想说‘他大伤未愈,若是露头见风,恐对伤势不利,因此只能蒙头相见,失礼之处,还望陶公子和赵兄弟多多见谅。’” 卧室之内,一时间显得极为静谧,鸦雀无声。 少时,便见张飞喉结滚动,轻咽了一口吐沫,低声道:“大哥,他译的对不对啊?” 盖着棉被的刘备沉默了片刻,方才蹦出两个字。 “阿巴。” 陶商一指棉被,笑道:“他说‘太对了’!” 张飞略似恍然的点了点头,道:“陶公子真是人才啊,这种似是而非的话都能听得懂,俺真是佩服之至。” 陶商轻笑着摆了摆手,道:“翼德公谬赞了,区区小事何足道哉,别说玄德公说的还算是人语,他就是不说人话我一般也能翻译明白。” 张飞纳闷的点了点头,道:“那你们继续。” 赵云沉淀了一下,道:“玄德公,云奉公孙郡守之命,率兵前来北海郡,助太平公子回徐州鏖兵,临行之时,公孙郡守曾有吩咐,让云这次去往徐州需以玄德公马首是瞻,只是公此番惨遭大难,怕是不能与我们同往徐州救援了,因此云特来请教玄德公,没有您在,云若往徐州,该以何人之令为尊才是?” 棉被之中,依稀听到刘备的声音传出。 “阿巴巴汝自行阿巴巴处之阿巴巴。” 陶商仔细的听着,接着长叹口气,摇头道:“玄德公,你这话说的,陶某如何能当得起呀?” 迎着赵云疑惑的神色,陶商为他翻译道:“玄德公说,让你率领的幽州所部,审时度势,勿要强自与曹操争锋,曹贼势大,赵兄弟需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但有疑惑而不能抉择的之事,尽管找太平公子商议便可……” 张飞在后面听的一头雾水,道:“我大哥说的刚才那一段,有这么长吗?” 陶商不满的转头看他:“我这不是添加一些枝叶,尽量翻译的丰满一些吗?你要不服气你来译。” 张飞不吱声了。 赵云沉思了一下,又道:“此番前往徐州,对待曹操,是以战为主,以和为主,用何种战略且该如何行事,还请玄德公指点。” 棉被之中传出声来:“啊巴巴曹操阿巴势大阿巴,阿巴且战阿巴且和阿巴巴可也。” 赵云疑惑的看向陶商。 陶商轻咳了一下,道:“玄德公言,徐州陶氏近年来越发壮大,我父亲陶使君麾下谋臣猛将如云,以他老人家的态度为准便是了。” 赵云点了点头,又问道:“玄德公,陶公子译的,可精准否?” “他阿巴巴放屁。” 陶商翻译道:“玄德公说,其言甚准也。” 躺在被窝里的刘备忍无可忍,突然将棉被猛的掀开,冲着陶商和赵云一顿乱喊。 “阿巴巴胡言阿巴巴乱语……” 刘备唇齿不清的话还没说完,双眸迎上的,却是赵云震惊的眼神。 虽然已经大概知道了刘备的伤情如何,但诈然突然看见刘备的这幅惨样,赵云还是惊讶的合不拢嘴。 满面伤痕,眼眶子发青充血,脸颊发肿,鼻梁子亦是折了,略显歪曲,一口的牙齿,也是东缺一个西缺一个,说话时呼呼漏风不说,还因为没有牙齿阻挡而向外溅射口水。 这也太凄凉了。 “玄德公,您的脸……” 刘备猛然一醒,接着急忙再次用棉被扣头,被褥中隐隐的发出了他呜呜的哭泣之声。 赵云的面色顿时一红,表情非常尴尬。 “玄德公,对不起……云不是故意的,只是适才一时情急……唉,云这厢给玄德公致歉了,对了,陶公子说以形补形,对伤情会有所好转,他陪云一同为玄德公送来了羊脸、羊鼻子、羊舌头等肉食,玄德公伤情好转后服食,或许会对伤势有奇效。” 刘备一听赵云送来的这几样东西,心中联想起自己的脸,更是发酸,哭的更凶了。 “呜呜呜~~!阿巴滚啊阿巴巴滚啊阿巴巴巴你俩阿巴赶紧滚!” 赵云听不清楚,转头问陶商道:“玄德公说的什么?” 陶商皱了皱眉,道:“这次我也听不太清,好像是让咱俩好好配合打仗,勿要以他的伤情为念,另外他非常感谢你送来的羊脸和羊舌头……” 赵云闻言恍然而悟,又安慰了刘备几句之后,两人随即告辞离去。 来到房间外,陶商特意还嘱咐张飞道:“玄德公大伤未愈,尽量让他多吃些流食,少食谷物荤腥,你看看他天天把头蒙在被窝里,若是吃的不顺口再放几个响屁,岂不是得把自己熏晕过去?你们当弟弟的,对病人的生活习惯需谨慎对待。” 张飞闻言恍然而悟,随即拜谢陶商的提点。 …… 三日后,北海郡的各部兵马整备完毕,便向着徐州的地界回返而去。 路上,陶商与赵云和太史慈二人形影不离,一直是在有意无意的增进彼此之间的友谊程度。 而临行之前,陶商听孔融说,刘备在北海郡休息一段时间,待能乘坐马车之后,便会返回平原县去养伤了。 听到了这个消息的陶商,顿时计上心头。 这一日,陶商找到赵云,对他道:“北平太守公孙府君如此仁义,派赵兄弟领五百白马义从来协助我守卫徐州,征讨曹操,陶某甚是感激,如今徐州事急,陶某一时半刻不能派人持重礼前往北平郡拜谢公孙府君,因此想修书一封,聊表感谢之情,还请赵兄弟派人,将陶某的信给公孙府君送回去。” 陶商对公孙瓒如此表示感谢,间接的也属于是对赵云个人能力的认可。 赵云自然是非常高兴的,至于送信一事,只需派一骑回去便可,简单的很,于是便立刻答应。 当下,陶商便给公孙瓒置书一封。 信中的内容大致是: “商自于酸枣得拜公孙府君颜,其后天各一方,不及问候,近日徐州即遭罹难,公孙府君遣赵子龙率兵相助,此恩此德,犹是感激,现置书一封于君,尽述后事,听闻府君与幽州刘虞素不睦,予取之也,商以为刘虞乃是愚钝守旧之人,治地幽州恐不称职,府君取而代之可也!然刘虞盛名素质,亦是汉室宗亲,公若取之,恐于声名不利,事后难以服众,现有平原刘玄德乃是汉室帝胄,虽属旁支血脉,但却盛名素质,英雄气概绝寰宇,以此度之,公欲取刘虞而绝天下之骂名,非使刘玄德不可,且公之敌手乃袁绍也,其人麾下麴义、颜良、文丑、张郃、高览、韩猛、蒋奇等辈皆盖世良将,非刘玄德与其麾下关张二将不可敌也,公据守幽州,若要平定内外,非仰仗刘玄德之声名,还请重用之,重用之,慎之,慎之——小辈陶商泣泪拜言。” 写完了信,陶商随即交于赵云,请他派人送往北平郡,交给公孙瓒。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公孙瓒在读完这封信后,一定会将刘备调往易京,并留在自己的身边听用。 而刘备一旦到了公孙瓒的身边,他想要再离开北平,那就是难上加难了。 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期望的那样,刘备真的和公孙瓒弄死刘虞的事沾上了关系,这位天下皆认为是仁义英雄的宗亲声望必将跌至谷底! 汉室宗亲相助外人弄死了汉室宗亲,还是太傅级别的……这是个什么罪名? 真到了那个时候,刘备就和历史上的公孙瓒一样,再也没有什么政治资本参加天下的角逐,基本就被排斥在中原政治中心文化舞台之外。 而刘备被绑死在公孙瓒的船上后,也只能尽心尽力的帮他对付袁绍,大幅度的延缓袁绍一统河北四州的速度与趋势。 袁公啊袁公,别以为天下只有你一个人是聪明人,你既然想算计盟友,那咱们就好好的掰掰手腕,看看谁能真正的笑到最后。 第三百二十九章 沛国抗曹 青州和徐州在地缘上接壤,越过黄河下游,便是徐州境内,陶商等一众的行军速度很快,不久之后,便抵达了徐州之境。 回返到彭城之后,陶谦热烈的迎接了以田楷、孔融、赵云等人所率领的北地援军,并对他们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与真挚的感谢。 值此时节,陶谦已经将沛国的人户大部分都迁移至了徐州内地。 而以金陵军为先驱的精兵猛将,也是尽皆布防在了徐州西面的前沿阵地沛国。 如此布置,防线已成,依照陶商的想法:曹操这个人老奸巨猾,他现在虽然是把手底下的兵将尽皆驻扎在梁国,但万一他声东击西,派出一支生力军绕过梁国走山阳郡而东向直袭彭城腹地,那己方就肯定是被动了。 所以,陶商还是觉得陶谦本人应该率领他的老班底丹阳精兵镇守在彭城,让彭城与沛国的主力兵马形成掎角之势,确保万无一失。 陶商的战略得到了陶谦的肯定和赞成,于是陶谦本人便率领麾下的丹阳精兵并孔融的北海郡兵和田楷的青州军驻扎在彭城,而曹豹则是率领徐州本部人马和陶商的金陵城本部人马驻寨在沛国的前线。 而沛国前线的主要指挥权,陶谦皆交付于陶商的手中。 在与陶谦匆匆计较了一些战事之后,陶商和赵云、郭嘉、陶应、李通等人一起,赶到了沛国的治所。 另外,陶商还向孔融借用了太史慈。 此时此刻,曹豹的徐州主力军和许褚,徐晃等人率领的金陵军,已经在沛国境内完成了布防,只等着曹操的大军前来进攻。 整个沛国上下,现有包括徐州领军的曹豹,以及辅佐他的曹宏、吕范、汲廉等人,另有金陵城的许褚,徐晃,陶基,徐荣,甘宁,周泰等将。 再加上这次随同陶商一起赶来的赵云,太史慈,李通等人,陶商自认为在优质的将领方面,自己未必会输给曹操。 但战争这种事,毕竟不是计算人头就能弄的清楚的,天时,地利,人和,谋划亦是缺一不可。 打仗可不是一加一并等于二那么简单。 陶商来到了沛国之后,立刻派遣校事府的探子前往梁国,紧密的监视曹操安插在梁国十路兵马的一举一动。 按照陶商的猜测,曹操的兵马很快就会杀将过来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屯扎在梁国的曹操军仿佛是生根发芽了一样,就是一动不动的驻扎在原地不动,他们丝毫没有要派兵冲击沛国的军事表现。 但曹操军表现的越是这样,陶商和郭嘉等人的心中便越不踏实。 陶商担忧的人是曹操,而郭嘉担忧的人,则是在曹操麾下任职的他的那些颍川书院的忘年交或是好友们。 荀彧,荀攸,程昱,满宠,戏志才…… 那几个混蛋居然抱团在曹操那,郭嘉想想就头疼。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那些人毕竟是得了荀彧的召唤,曹操得荀彧一人归附,便等于得到了半个颍川智囊团。 毕竟荀彧在颍川书院的影响力,绝不是旁人能及的。 不若是自己当初没有被陶商这小子劫持到徐州的话,兖州的曹氏集团,现在或许亦是有郭某的一席之地吧? 就在沛国全军上下加急城防,囤积粮草,稳固操练的时候,一名声名赫赫的人物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来到了沛国治所的主府,要求会见陶商。 这个人,就是陈登的老父亲陈珪。 陈珪昔日曾是沛国相,后来却因为年纪渐大,身体不好,因此辞去了官职,并将家主之位传给了儿子陈登,其后便隐居在这沛国的陈家老宅中,不问世事了。 陶商是后世穿越来的,自然是知晓陈珪这老家伙人老心不老,他名义上虽然是退休了,但实则也还是有着一颗蓬勃向上,渴望发展的老骥之心。 毕竟他是陈登的父亲,想想陈登平日里那些隐晦表现,也就能猜到他家老爷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若是真的安于享受晚年生活,这次也不会再来见陶商了。 陈珪德高望重,在徐州士族中名气极重,可谓是州宝级人物。 他亲自过来拜访,陶商就算是再忙于公务,也得抽出时间来见见。 两人在议事厅见礼之后,陶商仔细的打量陈珪。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陶商不由的直冒汗。 陈登很年轻,但他爹陈珪的年纪却太大了,满面的老褶子,一头白发不说,走道还是颤巍巍的,哆哆嗦嗦的好似风随时都能吹走了他。 他此时仅靠着拐杖支撑也不行了,身后还得有连个仆役一左一右的搀扶他走,而且每走几步,还要使劲的咳嗽几声,气喘吁吁的。 感觉上,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什么时候没都不奇怪。 陶商咧咧嘴……陈登那家伙,该不是看自己父亲要不行了,特意让他爹到我这来碰瓷的吧? 这要是一会,老头“嘎巴”一下子过世在了自己的府衙,自己浑身张嘴也说不清楚啊? “陈大夫,初次见面,晚辈陶商,久仰大夫之名……” 陶商的话还没等说完,便见陈珪重重的一阵咳嗦,脸憋得通红,差点没背过气去。 “咳咳咳~~!啊呸!” 吐沫星子也因为咳嗦而喷了陶商一脸。 陶商抬手擦拭了一下湿润的脸颊,很是无奈。 “长公子,久、久违了。”陈珪咳嗦完了,气喘吁吁的跟陶商寒暄道:“我那不肖子在长公子手下为官,得蒙公子照顾,老夫、老夫、谢谢您了!额咳咳咳!” 陶商看着陈珪的惨相,急忙吩咐他的仆从搀扶老头子坐下,亲自给陈珪倒了一觞热水,唏嘘道:“陈大夫,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咳的这么厉害,沛国这边马上就要打仗了,乃是前沿阵地,十分危险……大部分的百姓都被我父亲迁徐州内地,您不回徐州,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陈珪喝了几口热水,把气喘匀了,虚弱道:“老朽风烛残年之人,在这住习惯了,不想动弹了,要死也得死在沛国,与老宅共存亡。” 陶商听了,心中不由暗笑。 这老头和他儿子,在历史上把吕布忽悠的跟三孙子似的,置整个徐州基业于股掌之间,他要是能与沛国共存亡,只怕是母猪都能生出大熊猫了。 陶商笑着问陈珪道:“陈大夫今日来此,莫不是对晚辈有什么指教?” 陈珪将气息喘匀了,方才道:“老朽这次来没别的,是想指点一下公子,未来三年内的取存致胜之道。” 第三百三十章 老人精 听陈珪这么一说,陶商先是一惊,然后便深深的陷入了沉思当中。 这老头子在历史上,就是扮猪吃老虎、能呼风唤雨的那一类人物。 只因这老头的眼光还是极为毒辣的。 他此次主动前来献计,而且一说就是说今后的三年,虽然不排除吹牛逼的可能性,但以他的本事倒也确实能够做到。 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来献策的。 这老头看着虚弱无比,实则确是个天大的祸害。 陶商心中虽然如此想,但面上却不能如此说,他笑着对陈珪道:“陈大夫乃是老前辈,昔日亦是我徐州士族领袖,无论是本领还是眼界,都远胜晚辈,晚辈愿意聆听……” 陶商的话还没等说完,便见陈珪又是一阵咳嗦。 “咳咳咳~,阿嚏!” 新鲜的唾液顺着喷嚏,再一次挥洒在了陶商的脸上。 陶商无奈的用手一抹脸,低头看了看,道:“陈大夫真是精于养生啊,这伙食搭配的很不错……今早儿吃藕了吧?” 陈珪摇了摇手,无奈道:“老夫岁数大了,只能是吃点素的,长公子见笑了。” 陶商一边起身,一边往自己的座位走去,心道你幸亏是吃点素的,你要是吃荤腥我这脸还要不要了? 陈珪见陶商往后走,急切的呼喊道:“哎,孩子,你往那么远坐干什么,快过来!离老夫近一些。” 陶商脑袋上一头黑线。 老家伙还挺自来熟,你自己嘴里喷的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么? 无奈之下,陶商只得坐了回去。 却见陈珪匀了匀气,笑道:“我儿元龙,暗中前往兖州联系陈宫和张邈,欲在曹操的后方起事,这件事,想必是长公子为陶使君献上的计策吧?” 陈登将此事暗中告诉其父,并不在陶商的意料之外,反之他若是不跟他爹说,那才叫是真的令人奇怪呢。 “回陈大夫,此计确属晚辈所想,兖州名士边让为曹操所害,东郡的陈宫和张邈等人必然心中不忿,若是能说动他们联合西凉群雄,夺取曹操的大后方,则徐州之危自解!” 陈珪闻言点了点头,道:“若是在平日里,你这条计策,应是一条妙计,可惜这一次,却是未必会管用。” 陶商听的一头雾水,道:“陈大夫这什么意思?” 陈珪慢悠悠的道:“梁国被曹操屯扎了十路兵马,至今没有动静,你知道是为什么吗?那是因为曹操此番攻打徐州是假,乘机剪出兖州内部的士族和西北诸侯的威胁才是真!” 陶商皱了皱眉,有些不信的看着陈珪。 他的意思是,曹操用徐州做幌子,将计就计? 不应该啊!历史上的进程可不是这样的,曹操确实是奔着徐州来的。 陈珪不知道陶商在寻思什么,他只是喘息着继续道:“若是换成平时,那曹操对兖州士族或许是不以为意,但如今天子已经被曹操掌握于手中,兖州和颍川士族对于天子的态度和倾向,直接决定了曹操日后权柄的轻重,他对于麾下的士族看管必然要远甚从前……如老夫所料不错,在迎接天子进入兖州后,曹操就已经动了剪除兖州士族的心思,因此才敢迅速的杀了边让!此番出兵徐州,至今不见一兵一卒入境,雷声大雨点小,摆明了不是针对咱们徐州的!” 又咳嗽几声,陈珪又补充道:“打从杀了边让的那一刻起,曹操的目标其实就只是引兖州士族和西北诸将来攻。” 听了陈珪的话,陶商顿时恍然大悟。 自己先入为主,被历史上的事件影响太深,此番却是先入为主了。 陈珪说的没有错,曹操如果真的有心要攻打徐州,依照他的能耐,应该是暗中集结兵马,以迅雷掩而不及之势火速奔袭彭城,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才对! 可曹操的行为完全不对呀! 这奸雄先是让天子下诏,斥责了陶谦,然后又是扬言要踏平徐州,恨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叠被陶谦做了,甚至连十路兵马屯扎梁国逼境的事,在没出兵之前也那么早的散播于天下,弄的徐州上下一片慌乱,鸡飞狗跳,又是迁移民众又是找外援,还将全部的力量都安扎于沛国固守城池。 天下所有人都在瞩目曹,陶两方的大战。 可是又有几个人能想到,曹操真正的目地,根本就不是要打徐州! 他早就想算计兖州的士族和西北凉州诸侯们了! 这一次他纯粹是想借着讨伐徐州报复仇的梗,将他们斩草除根,彻底的执掌天子,控制朝廷! 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区区徐州,还不是随时手到擒来? 历史上的曹操没有想的这一点,为什么现在的曹操想到了? 陶商听了陈珪的话,分析出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天子提前被曹操掌握在了手里,因而使的他的政治素养和眼界在这个时间段有了较大的更新,因此他才会为了日后能够安定的控制朝廷,而做出了这种引蛇出洞的决定。 陶商脑袋上的汗在不知不觉间落了下来。 好大的一盘棋啊! 原来,这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的真正本领。 “若依陈大夫之言,屯扎在梁国的十路兵马,都是虚张声势,是做给天下人看的?” 陈珪长叹口气,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那十路兵马的营盘和将领们的大纛旗都在梁国,每日兵马和粮车来回辗转不断,谁也不知道其营盘内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依老夫判断……这十有八九是假的,曹操真正的主力军,还是在兖州境内,等待着兖州士族们的谋反!” “他这是要一举剪除内患么。”陶商摸着白净的下巴,眯眼道:“若是如此,我徐州的危难实际上不过是曹操为了除掉内患而布下的一个障眼法而已,实际上我徐州根本无忧。” 陈珪摆了摆手,道:“公子要是这么认为,那可就错了!曹操一旦剿除了兖州的士族内患和西北诸侯的威胁,那翌日他便可以倾尽全力攻我徐州,我们徐州还是有刀悬头颈之难,公子的眼光还是应看的远些,为我徐州的安危而行一步险旗!”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陈大夫是想让我出兵兖州,乘着曹操平定内乱……灭了他?” 陈珪闻言,哈哈大笑,道:“西凉诸将不过是疥癞之疾,兖州士族亦是早在曹操的盘中,曹操若是有准备,对付他们花不了多长时间,公子有信心能灭曹操吗?” 陶商掂量了一下目前手中的实力,叹息道:“应该还是不能,曹操若是集中全力,转兵东向打我,反倒是引火自焚了。” 陈珪对陶商道:“出兵是对的,但一要瞄准对方的死穴!而且要达到咱们想要的目地,如此,方不至于公子冒险一回。” 陶商闭着眼睛,仔细的寻思了半晌,突然道:“陈公的意思是……目标是濮阳,夺取天子?” 陈珪摸着白花花的胡子,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目标可以是天子,但天子却不可以夺,公子要是把天子夺回徐州,只怕咱们徐州今后,便会成为袁绍、曹操、刘表、袁术,乃至于公孙瓒的首要目标了,目下实力不够,取天子还不到时机。” 陶商眨了眨眼道:“那陈公的意思是?” “天子不可夺,但也不可使之置曹操掌中,空增其影响力,袁绍因为麾下士卒门阀众多,暂时也不能将天子迎往邺城,公子此番不妨乘着曹操平乱,将天子迎驾范县……” 话说到这,陈珪一个没控制住,又是好一阵咳嗦。 “咳咳咳,啊呸!” 陶商的面颊顿时又湿润了。 不过陶商这一次擦完脸后,却没有适才的闹心,反之,他的心情眼下着实大好。 陈珪,名副其实,着实是个老人精啊。 范县是什么地方?临于黄河之边,成郭狭小,庙堂不高,如何能安置天子?太委屈他了。 可委屈他也得住。 可问题是,范县位于黄河和济水的夹杂之间,他的西面就是河北魏郡,北面是青州平原,南面是兖州东郡,东面是北海与泰山,而东南面就是徐州的泗水。 把天子放在这,那就等于将天子置于袁绍,曹操,陶氏,臧霸,田楷孔融……甚至是公孙瓒都能有所把握的地方! 曹操敢怎么样? 而且日后曹操要是想打徐州,徐州北面的战场几乎就是成为绝地……谁知道曹操是去打徐州还是劫天子?袁绍他们肯定不能干! 如此,曹操若想战徐州,那就只能走兖州南部,大幅度的减少了徐州对于西面强敌的布军防线。 陈珪老头,端的是精明的很呀。 佩服! 。m. 第三百三十一章 旧识劲敌 陈珪跟陶商说完这番话之后,又跟陶商闲话家常,唠了一堆关于徐州士族群体中的风闻趣事,老头子好久没出门了,今日非常开心,他喷了陶商一斤多的吐沫星子之后,方才心满意足的告辞离去。 陈珪老头走了之后,陶商坐在原地,苦思着他适才的话,久久的不能平息心中的感触。 少时,陶商随即派人将郭嘉招呼了过来。 郭嘉风风火火的赶到了议事厅,一进来便发牢骚道:“郭某忙着安排城防,演练骑兵战阵,一天到晚累的水都喝不上一口,你可是倒好,居然躲在此地接待士族老头!” 陶商长叹口气,道:“你若是愿意,下回可换你来接待他……保证能喝上不少口水。” 郭嘉很显然是没理解陶商话中的深意,不然非得揍他。 “说吧,陈老头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让你火急火燎的就把郭某招来。”郭嘉笑嘻嘻的对陶商道。 陶商蜷指,轻轻的一弹袖子上的灰,随后方才一五一十的将陈珪的话转述给了郭嘉听。 郭嘉听了陶商的话之后,脸上的笑容也收拢了,渐渐变成了深沉的思虑颜色。 “你觉得陈珪说的,有多少可能性是真的?”陶商问郭嘉道。 郭嘉低着头,捋着下巴上的短须,闭着眼睛筹谋良久方才道:“五五之数吧,陈珪老头之言,确实是有这种可能性,曹操对我徐州之举,很有可能是虚张声势……毕竟戏志才那厮如今在曹操麾下,此人喜好出其不意,极善用奇,此策保不齐便是他向曹操进言的。” “如果曹操真的是虚张声势,那陈珪要我出兵濮阳,将天子改迎到范县,此法可行?” 郭嘉一抬手,摆了摆手指道:“你也先不要急于一时,曹操如今势大,麾下兵多,他就算是将主力安排到西线去收拾兖州的士族和凉州诸将,也足够分兵保守天子和濮阳,咱们若是筹谋不妥,兵马一旦陷入到了兖州的腹地,一时间不能得脱,到时候不用曹操出马,就是荀彧、程昱那几个老物就能祸害死咱们,此事需得谨慎筹谋。” 陶商闻言感慨道:“奉孝兄对曹操麾下的谋士们知晓甚深啊。” 郭嘉长叹口气,一脸悲苦:“为了你这么个损友,郭某今后几乎得跟所有认识的旧友闹翻……你还不给郭某长月钱,彼其娘之。” 郭嘉的话中之计很是稳健,且对手实力非常,曹军中的智谋之士确实极多,陈珪的谏言再是有道理,徐州军也不能盲目的去兖州境内撒泼。 “那咱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陶商问郭嘉道。 郭嘉嘿然一笑,跟他卖了个关子。 “太平公子既然是如此问郭某,胸中想必是已经有所谋划了,你和我不妨将胸中计策皆写于掌中,然后看看是否相合,如何?” 陶商白眼一翻:“真是服了你了,这种时候居然还卖关子……来人,取笔墨来。” 少时,便有下侍将笔墨送了过来,郭嘉和陶商背对着背,各自将想法写于掌中,然后互相伸手,同时张开。 但见郭嘉的手掌中写着“梁国”。 而陶商的手中则写着“袭击大本营”。 郭嘉嘿嘿一笑,点头道:“不错,真是天下智谋之士所见皆同,看来咱们俩确实是想到一块去了……偷袭梁国……不过郭某得批评批评你这,什么叫袭击大本营?你就没点更文采的词了?郭某跟你在一块,着实是自贬身价了。” 陶商嘿嘿一笑,道:“拉倒吧,你自己看看你那一手烂字,我跟你在一块这档次才蹭蹭往下掉。” “你懂什么,郭某这是狂书!” 正说话间,议事厅外一阵脚步声响,徐荣,徐晃,陶基三人匆匆忙忙的走进议事厅。 徐荣冲着陶商和郭嘉分别行礼,然后正色道:“府君!郭主事!曹军有动静了!” 陶商闻言急忙起身。 “怎么个动静法?” 陶基迈步上前,向陶商呈递上了一份奏报。 “从弟,沛郡下属的许多县城,在昨夜同时遭到了曹军的偷袭,得亏是我们提前将民众内迁,但沛郡的各处城池遭焚,损失着实是不小。” 陶商和郭嘉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少时,方见郭嘉问徐荣道:“都有哪几处县城遭了曹军的围攻?” 徐荣谨慎的为郭嘉列举道:“杼秋、太丘、酂县、符离、公丘、洨县、谷阳、蕲县,共有八县为曹军偷袭。” “这么多?”陶商的眼睛顿时睁大了:“对方打的都是谁的旗号?” 徐荣禀报道:“根据探子回报,曹军攻打县城的战将分别是夏侯惇,李典,乐进,曹纯,曹洪,庞德,夏侯渊,于禁。” 郭嘉听到这,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八个县城,八名战将同时出马,目地何在?”郭嘉笑盈盈的考教诸将。 徐荣谨慎言道:“曹军大肆清扫沛郡四周的县城,莫不是想孤立咱们屯兵的相县,方便下次全力攻城?” 郭嘉摇了摇头,道:“不是,如郭某所料不错,曹军的意图,乃是想迷惑我军,让我们以为他们即将对沛郡大举进攻,因而谨慎坚守,不敢逾越半步……此乃困敌之计,看来陈珪老头的谏言,还是颇为中肯的。” 陶商闻言亦是笑道:“如此说来,这梁国之地,咱们还真就是不偷袭一下不行了。” 郭嘉却是摇了摇头道:“曹军若是没有这同时袭击八县的举动,咱们或可袭扰梁国……但如今对方既然出了此策,这梁国便不能简单的偷袭了,需得另谋上策取之……一夜之间八军袭城,如此大的手笔,如此狡黠的用兵之计,嘿嘿,郭某也大概能猜出来是谁在梁国了。” …… 梁国国都位于睢阳,下辖九县,历史上在东汉末年除国之前,传五世六任梁王,立国百多年。 现如今,却有曹操麾下的战将夏侯渊,与曹军现任军师荀攸共同驻军于睢阳。 夏侯渊身为曹操的同族亲将,用兵才能已经开始逐渐显现,特别是奔袭战法,夏侯渊其琢磨研究的淋漓尽致。 此番八路齐出,攻打沛郡的八处县城且令曹军全身而退,换成旁人是决计不能做到的,唯有夏侯渊出手,方至有这般奇效。 而让夏侯渊如此行事的人,毫无疑问,亦是军师荀攸。 “公达先生,渊已经按照公达先生的交待,派兵偷袭沛郡八处县城,并打出了我军中八名镇将的纛旗!这招虚张声势之计,必定会令陶军丧胆,嘿嘿,这下子他们必定会加固城防,谨守不出了!” 荀攸今年三十七岁,人近中年,不过保养的却是极好,看着仅有三十出头。 “妙才不可大意,梁国十路镇将乃是虚招,徐州军中,本无绝智之才能够看破,不过听闻郭奉孝在陶商麾下为士,此人当年在颍川书院与我等共做学问之时,便有异才,我这虚张声势之法,瞒得过旁人,确也未必能瞒得过他。” 夏侯渊奇道:“那姓郭的如此了得?能看破公达先生的妙招?” 荀攸半眯着眼睛点头道:“十之八九……而且如我所料不错,郭奉孝很有可能会劝陶商出兵偷袭梁国,以为试探。” “姓郭的还敢偷袭梁国?”夏侯渊吃惊的看着荀攸道:“他不要命了,此处虽真无十路兵马,但却也是重镇布防,陶军若是敢来,渊必令其有来无回也!” 荀攸笑着点了点头:“郭嘉此人善奇善变,非等闲可比,实乃吾之敌手,如无意外,此子偷梁国必矣,而且绝不是简单的偷袭,妙才不可大意,咱们需得谨慎防之。” 。m. 第三百三十二章 荀攸与郭嘉 沛郡之内,徐州军的兵马开始行动了。 在郭嘉的强烈要求下,陶商将此次制定战略与指挥调配全军之权,全部交给郭嘉负责。 只因郭嘉对陶商说,他要跟那位梁国的老朋友,较一较高低,比试一下身手。 看起来,郭嘉对于那位在梁国的人物很是认可呢。 沛郡的八个县城被曹军肆虐过的第五日,金陵城这边终于展开了行动。 由徐晃和陶基所率领的两路兵马,共计一万精兵,兵分两路,各五千人马,开始向着梁国的治所睢阳城进发。 一万金陵军刚刚进入到梁国的境内,曹军的斥候便将消息带回给了夏侯渊。 夏侯渊听了之后吓了一跳,他本以为虚张声势之计一定会将徐州军给镇住,让他们在沛郡内加紧布防,不敢轻举妄动。 谁曾想到他们居然真的敢主动出击,过来试探己方的虚实。 看来果然如荀攸所言,对方已经识破了己方此次“征讨徐州”的真正意图。 此番着实是小瞧了徐州人呢。 夏侯渊奉曹操之命坐镇梁国,谨守东方,他在睢阳有三万的屯军,而徐晃和陶基总计一万的兵马深入其境进攻下邑和蒙县,真要是打起来,己方想要消灭他们,也应不难。 因此,夏侯渊立时就要出兵,想要攻打徐晃和陶基。 就在他点兵之际,荀攸却拦住了夏侯渊的行动。 他对夏侯渊冷静的分析了一下眼下的局势。 “妙才,金陵军敢驱兵进入梁国,就代表着他们已经看破了曹公暂时并不打算进攻徐州的深意,金陵军当初与袁术和西凉军大战后有所折损,但近来却招降了严白虎与笮融之众,去粗存精,再除去水军,其马步人数应在四万左右,加上曹豹兵马,最少应是不下五万余,徐晃和陶基的一万人马入梁国境攻打二县,若无意外,此乃是郭奉孝的虚招,沛郡剩余的四万兵马,其目标应是咱们所在的睢阳,妙才若是真去救援,那这城池却未必保的住了。” 夏侯渊憋着气道:“难道就任凭徐州军攻打咱们的县城而毫无动作?” 荀攸呵呵一笑,道:“慌什么,你前几日刚刚派兵突袭了人家沛郡的八个县城,如今人家才打你两个县城,你就坐不住了?如此未免太小家子气了,有失大将之风。” 夏侯渊沉闷的想了想,道:“可是凭白的放任徐州军攻我县城,未免太过窝火!” 荀攸呵呵一笑,道:“攸也不是不让你出兵,此事易尔,咱城中的三万军,你留下一万由我带领驻守睢阳,你自领两万兵将去救二县,但切记不可走远,更不可与徐晃和陶基开战,你只需往蒙县的方向,驱兵行百里之遥,然后突然回转兵峰回睢阳,与我内外相合,一举歼灭前来偷袭睢阳的金陵军,如此岂不妙哉?” 夏侯渊听了这话,方才有所顿悟。 …… 夏侯渊随即按照荀攸的计策,出城前往二县救援,而荀攸则是带着剩余的兵将,驻守在睢阳,静候着金陵军前来偷袭城池。 当天夜里,荀攸却没有着急睡觉。 他算定己方的主力兵马出城之后,以郭嘉的智慧,一定会让主力军前来偷袭梁国的治所睢阳。 到时候,自己只需要和半途归来的夏侯渊里应外合,自然就可以给郭奉孝那小子狠狠的当头一棒。 对于郭嘉投靠陶商这件事,荀攸既觉得可惜,又觉得兴奋。 他的叔辈荀彧投靠了曹操之后,当年颍川书院一众旧友基本上就都在荀彧的牵拉下归附了曹操,唯独郭嘉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跑到徐州鬼混去了,还给一个年仅弱冠的小子打下手,荀彧,荀攸,钟繇,程昱,戏志才等人对此都是好生遗憾,深怒郭嘉不争!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笼罩在荀攸心中的感情,却逐渐的由遗憾变成了兴奋。 郭嘉在颍川的这个小团体内,虽然是有浪子之名,但也一直属于异才的范畴。 与荀彧,程昱等人的中规中矩不一样,郭嘉的脑海中整日里充斥的都是跳脱,诡诈,天马行空不拘一格,他胸中的鬼点子令常人防不胜防。 往日里,荀攸在羡慕他灵动的同时,也还有一丝丝的嫉妒。 虽然是朋友,但是彼此之间,也还是有心思想要争一争高下的! 若真是在同一阵营呢,只怕是永远都比不出高下。 而此时此刻,对于荀攸来说,就是一个跟郭嘉比智的天赐良机。 夜已深沉,荀攸却并没有着急睡觉,他端着书简,坐在静室中,喝着蜜水,怡然自得。 他现在等待的就是陶商的金陵军前来进攻睢阳城,然后再和夏侯渊里应外合,一举击溃其兵势。 郭奉孝啊郭奉孝,你的这点浅显之计,攸若是还看不出来,就着实是枉为颍川学子了。 就在荀攸自得其乐的时候,厅堂之外一阵脚步声响,夏侯渊麾下的军侯陈忠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启禀军师,探马来报!金陵军的主力已经出现!” “哦?”荀攸笑呵呵的放下手中的简牍,摸着须子笑道:“金陵军出现了?呵呵,来得好快!果然是兵贵神速,他们是来攻打睢阳城了?怎生个军势?” 陈忠慌张的言道:“不!斥候回报,金陵城的主力军先是奔着睢阳城而来,可后来,却是在抵达睢阳南的三十里外突然转变方向,奔着西面去了!” “西面?”荀攸的眉头皱了一皱,疑惑道:“金陵军不来睢阳城,转道去西面做什么?” 陈忠摇了摇头,道:“属下亦是不知……” 议事厅中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少时,却见荀攸一双清秀的眼睛骤然睁大了,适才还是心平气和的他,面容骤然间升起了一丝惊慌。 “郭奉孝……他莫不是,想与徐晃和陶基三路夹击,欲消灭妙才的兵马主力?” 校尉陈忠听荀攸这么一说,顿时哑然的张大了嘴。 “军、军师!这?” 荀攸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恢复冷静。 姓郭的果然是不走寻常路啊,端的是有一手。 不打城池,打兵将? 你倒是会玩! “陈忠,你火速会和王植,孟坦等人,点齐城中的所有兵卒,随我去救夏侯妙才,城内的军械和粮秣派人星夜运往虞县,能运过去的就运过去,运不过去的,统统就地焚毁,不可留之。” 陈忠闻言,不由大吃一惊,道:“军师,末将听您这意思,这睢阳城莫非是不要了不成?” 荀攸自嘲的一笑,道:“一不小心,被郭奉孝多算计了一步,夏侯妙才被他设计成三路夹击之势,我若是驱兵去救夏侯妙才,少带兵则无用,若多带兵,这睢阳还焉能保守的住?郭嘉这是在逼我做出选择,是要城池还是要兵将……区区一座城池失了无所谓,将领和士卒才是重中之中,这睢阳城我不要了,就当是送给郭奉孝,算攸在浪子那买个教训……不要多言,速速点兵便是!” 一番匆匆的准备之后,荀攸驻守在睢阳城的一万军队,就奔着蒙县的方向疾驰而去,另有一支少量的军队则是将睢阳城内的库房资产转移,转移不了的随即就地焚烧。 …… 果然是不出荀攸所料,夏侯渊驱兵去救蒙县,行至百里,便随即调转方向,返回睢阳城,想要和城内的荀攸里应外合,夹击想要攻城的金陵军。 可惜的是,荀攸弄错了郭嘉的目标,浪子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城池,而是夏侯渊的生力军。 夏侯渊行至离睢阳城五十里处,就有探马来报,说是攻打两处县城的徐晃和陶基已经放弃了攻城,从后方向己方杀将过来。 夏侯渊本就是火爆脾气,一听这事火气顿时蹭蹭往上蹿。 好啊,我不去找你们,你们反倒是主动来找本将! 那本将今日就好好拾掇拾掇你们! 。m. 第三百三十三章 战夏侯 在曹操麾下的夏侯诸曹中,脾气秉性最为暴戾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夏侯渊,一个是曹洪。 两人的脾气虽然都很是火爆,但这个火爆的点也并不是完全一样的。 曹洪属于纯种火爆型的,一点就着,他生性就是好战好杀。 夏侯渊属于杂种火爆型的,并不是那种纯暴脾气,只是性格刚烈,极为倔强。 夏侯渊平日里最不愿意的看到的事,就是别人惹了他却不能还手报仇,说白了就是有点小傲娇。 这次出兵,在夏侯渊本人看来,自己不去打徐晃和陶基,在半路上折返回睢阳城,在某种意义上来讲,算是给了徐州将领天大的面子了,他们现在理应有的表现该是一边抱头鼠窜,一边求神拜佛,感谢夏侯渊大爷手下留情,没有赶尽杀绝。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徐晃和陶基的表现很令夏侯渊失望。 他们居然主动跟上来找揍! 对于主动找揍的人,夏侯渊若是不驱兵拾掇他们,只怕他晚上连觉都睡不着了。 当下,夏侯渊丝毫没有犹豫,直接驱兵转头,迎上了当先跟了过来的徐晃兵马。 战斗一触即发。 夏侯渊用兵,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快。 快到让你还没有来得及转换阵型,他的兵阵就已经集结成功,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击到了你的面前。 这一招着实是令人防不胜防。 徐晃和夏侯渊此番也是第一次交手,一不小心也是差点就着了他的道。 夏侯渊调转军马回击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徐晃险些来不及指挥追击的将士们迅速做出反应结阵。 不过相比于夏侯渊的快,徐晃也有一个他最大的优点。 那就是稳! 金陵城军的骑兵数量没有曹兵多,这是一个劣势,因此在其步军的配置中,用于稳固阵型防守的长矛兵和大盾兵便占了大多数。 徐晃在形势瞬息万变之下,迅速做出了指挥,他将大盾兵和长矛兵结阵驱前,扎住门户原地固守,下严令让麾下的士兵们无论如何都要顶住曹军的攻势。 徐晃心中很明白,以他的兵力是不可能战胜夏侯渊的这一支曹军的,人数差的多,骑兵的数量也无法与对方比拟。 按照郭嘉的布置安排,要由他、陶基、以及不久之后就会抵达此处的陶商,形成三面合围之势,从各个方向进行包夹,才能够歼灭夏侯渊的这支部队。 所以,眼下稳住己方的士气,将夏侯渊拖在原地,便是徐晃的首要任务。 徐晃一边安排士兵结阵抵挡曹军,一边吩咐左右的副将与诸官:“将士们!夏侯渊的兵马去而复来,其心气甚高也!他以为与某兵力悬殊,便可以速战而定?但他不晓得的是我们金陵军的本领和战意!我金陵军乃是东南第一强军,袁术和吕布亦非我军敌手,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就是咱们金陵军名扬天下的时候,将士们,跟某上,杀尽贼狗,保我徐州!” “杀尽贼狗,保我徐州!” “杀尽贼狗,保我徐州!” “杀—!” 徐晃转身吩咐随军的军侯,道:“从现在开始,汝便是监斩官,但凡有士卒敢有退后者,皆杀!” 顿了顿,又继续道:“包括徐某人在内!” 说罢,便见徐晃挥舞着战斧,率领麾下的亲军直抵前阵而走。 伴随着徐晃的指挥声与鼓舞声,曹陶两军已然是齐齐的碰撞而上,两支兵马犹如两颗巨大的陨石,碰撞在一起产生了巨大的能量,迸裂出激烈的火花! 高亢的嘶吼,冰冷的铁具,两方兵马开始进行猛烈的攻杀与防守。 徐晃为了振奋士气,亲临阵前,甘冒弩矢,一边指挥将士鏖战,一边亲自砍杀曹军士卒,用自己的临阵带动金陵军的士气,与夏侯渊的兵将猛烈相攻,一时间竟然是阻挡住了夏侯渊的突然回调,稳住了阵势。 金陵军面对己方的突然掉头袭击竟能如此顽强,这一点倒是极出夏侯渊的意料之外。 而对方阵前,正在率领麾下盾兵和长矛兵稳稳的守住阵势的徐晃,他一边指挥兵将,一边挥舞的大斧奋勇厮杀,其出彩的表现也着实是令夏侯渊倍感惊异。 “金陵军近些年来在东南声名鹊起,连败吕布,袁术,笮融等人,果然是有其可取之处,那徐晃本领不俗,真非常人可比!陶贼麾下确有良将,实乃是孟德之劲敌!” 夏侯渊乃是喜欢攀比较技之人,他见徐晃如此了得,心下也是见猎心喜,当下便策马疾驰,也是赶往阵前,欲与徐晃较技。 乱军阵中,徐晃正在率领亲卫奋勇厮杀,夏侯渊突然间竟亲自领兵杀至不远处。 夏侯渊紧紧的盯住徐晃,驱兵而上,双方兵对兵,将对将,夏侯渊拨开众人,亲自用兵器接住徐晃的大斧,呲眉瞪目的喝斥道:“贼将好武艺!果然是有些能耐!可报姓名乎?” 徐晃看着眼前这名身材精壮,颧骨脸颊瘦的战将,大概已经猜度到了对方的身份,低沉道:“某乃徐晃!汝便是夏侯渊?” 夏侯渊嘿然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吾乃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记住我乃取你性命之人便是!” 话音落时,便见夏侯渊手中的长矛已经动了,直奔着徐晃的面门刺去。 徐晃将身一侧,躲开夏侯渊的攻击,同时将大斧侧劈,照着夏侯渊的脑袋斩杀过去。 “砰!”一招相交,二人分开。 徐晃深吸口气,心中暗道曹操麾下的战将果然不俗,这夏侯渊诚可谓是自己的对手。 他暗中扭动了一下被震的酸麻的手腕,再一次的挥舞大斧,借着冲力,挂着尖锐的风声罩夏侯渊劈了下去。 夏侯渊大喝一声,举矛招架。 “铛啷”一声脆响,夏侯渊和徐晃的身体同时向后一倾斜,夏侯渊低头一看矛头,竟然是多出米粒大的缺口。 徐晃同时也扫眼看了下自己的大斧,锋利依然,完好无缺……他得意一笑,大声道:“小心了!”又再次向夏侯渊窜了过去。 二人你来我往,驾马左右来回腾挪,打的不可开交。 一边打,徐晃一边暗中佩服夏侯渊的实力。 对方每出一矛都是刁钻而阴险,而且速度极快,火石电闪一般,往往把自己的进攻优势一矛化解。 很明显,这夏侯渊乃是自幼专攻武艺兵法之辈,而且学的都是异常精通,要不是自己近些年来多与许褚较技,徐晃感觉自己还真未必是他的对手。 夏侯渊也是越打越心惊,对方的大斧虽然笨重,且上砍下劈,丝毫没有刁钻技巧,但斧斧都是奔着要害而来,没有虚招,一不小心被粘上,不死也是重伤,且对方的臂力还极大,夏侯渊屡次被震得胳膊发麻,他渐渐不敢和徐晃硬碰硬,只是利用长矛的轻便闪躲大斧的锋芒。 徐晃和夏侯渊的本领不分胜负,但曹军的骑兵较多,且人数比徐晃的五千人要多数倍,徐晃麾下的兵卒一开始还能够坚持,但慢慢的便开始支撑不住,伤亡的人数比例逐渐开始增大,阵型也开始出现撒乱奔溃的迹象。 就在这个时候,由陶基率领的另外五千金陵军从另一个方向奔袭了过来。 陶基的存在早在夏侯渊的意料之内,他命校尉朱衡率领侧翼兵马,去抵挡陶基的五千人马。 夏侯渊的兵马虽众,但由于仅仅是两面对敌,且情况都在他的掌握之内,因此倒是没什么大碍,但他没有计算到的是,此时此刻,由陶商以及许褚等人所率领的金陵军真正的主力,正在从另一个方向,朝他疾奔而来。 而且他们奔袭的方向,乃是夏侯渊兵马的正背后。 。m. 第三百三十四章 绝色双骄 陶商让曹豹率领徐州军坐镇在沛郡,他自己则是率领着金陵城的主力军直奔着夏侯渊的背阵袭击而去。 此番交战夏侯渊,陶商还特意请太史慈和赵云两人跟随自己同往,请二人一起帮忙制敌。 太史慈此番来徐州,本就是为了帮助陶商,用以报答他在北海郡时对自己的恩情。在北海郡时,他就曾跟孔融表示,希望能够跟陶商前往沛郡前线,听从调遣。 孔融对太史慈过于亲近陶商的举动虽有些不满意,但一则太史慈原先在他麾下本就没有官职,二则太史慈在他麾下乃是为了报答顾母之恩,在一定严格的标准衡量下,太史慈根本就不算是孔融的手下。 因此,他也无权过于限制太史慈的自由。 至于赵云,此来本也是奉公孙瓒之命,为陶商助阵的,陶商邀请自己同往,一身是胆的赵子龙自然是不会拒绝。 而且,自打跟陶商来到徐州之后,赵云发现这位陶公子对自己真的是很不错。 赵云当年因为武勇非常,在常山郡屡次号召同乡抗黄巾贼,声名在本郡渐大,因此就被郡守推荐给了公孙瓒。 公孙瓒虽然也欣赏赵云的勇武,但念其年轻需要历练,又非士族出身,若是一下子过于重用,恐遭他人非议,因此只是封为低等校尉,执掌少数骑兵操演。 而赵云也知晓自己刚刚入军,资历不够,也需多多历练,因此并没有责怪公孙瓒,二人可谓是心照不宣。 不过这位陶公子显然并不这么想。 陶商的举动,很有些唯才是举的意味。 金陵军的主力构成就是黄巾军的旧部、许庄的底层平民与徐荣这样的降将。 因此在陶商军中,没有所谓的士族出身一说,谁有本事谁就上,都是陶商一句话的事。 太平公子,其实行事风格是绝对的独裁。 他对赵云热情的一塌糊涂。 这一段时间以来,陶商每日至少都要找赵云一次,不是吃饭就是送礼,且嘘寒问暖,照顾的无微不至。 特别是在照顾赵云的饮食方面,陶商简直就像是对待婴儿一样的考究。 陶商府邸庖制了新鲜的鹿肉,他得让人给赵云送去半只。 陶谦从彭城送来了犒劳三军的美酒,陶商至少要给赵云送去三坛。 陈珪让侍从给陶商送去上等果品,陶商派人给赵云送去最新鲜的几筐。 新鲜的羊奶送来了,陶商也得让人给赵云送去,说是猛将兄得多喝补钙。 陶商新研究的涮羊肉和烤羊肉串的吃法,也要赵云一同来陪席品尝…… 其他的宴席,三餐,米粮,青菜,日常肉类那就更不用说了。 总之,自打到了徐州之后,无论是从哪个渠道的好吃的,陶商都会让赵云吃最好的。 没办法,陶商属于颜控,就喜欢俊俏的小白脸。 亏谁的嘴,也不能亏了子龙哥哥。 大队兵马一边奔着夏侯渊的后阵奔驰,陶商一边对身边的赵云道:“子龙兄弟,这几天感觉怎么样,在徐州还逍遥快意否?陶某怎么看你好像是胖了不少呢?” 赵云刚刚认识陶商的时候是个小长脸,可这段奢靡的日子一过,他居然被陶商用好酒好肉催成了小圆脸! 值此一事,陶商就足矣感到自豪了。 身为穿越者,他居然培养出来一个胖堆儿版本的赵云……对于广大人民群众来讲,这是个什么罪名? 赵云一听陶商说他胖了,心情顿时显得极为低落。 他一边催动坐下的战马,一边伸手掐了掐脸盘子上最近新长出来的肥肉,好像确实是有那么一点…… 赵云的双眸之中露出了哀伤之色。 “太平公子,这段时间公子对末将甚是礼遇恩重,末将极是感激,但这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上马一只猪,下马一只鸡的日子……着实是太过奢靡了,末将尚不过二十六岁,还未等功成名就,就被府君养出一身小肥膘,这日后征战疆场,让人看见,未免……未免落了下乘啊。” 赵云的语气很是凄苦。 陶商很理解赵云的心情。 一个身材健硕妙曼,走在大街上都能引的万千少女回头流口水的大帅哥,一不小心没管好嘴,被催出了小肉肉,即使这肉跟普通人比没什么,他依旧是很帅……但这在赵云这样对自己要求极高的人心中,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子龙哥哥的心气很高的。 陶商长叹口气,安慰道:“子龙兄弟勿急,回头等退了曹军,你也先别着急回幽州了,陶某陪你在徐州减减肥,让你恢复来时的绰约便是。” 正说话间,前方已经是可以依稀的看见了夏侯渊兵马的后阵,并隐隐的可以听到两军的喊杀之声。 众人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一直打先锋的许褚和徐荣二将,急忙命亲卫兵回中军向陶商请示己方该当如何行动。 陶商给许褚和徐荣的命令非常简单——让他们俩率领全部的中军主力,狠狠的攻打夏侯渊兵马的背部,与徐晃和陶基形成三面夹击,尽全力剿杀夏侯渊军的有生力量! 赵云和太史慈都是驾马跟随在陶商的身边,听到他对许褚亲卫的传话让许褚和徐荣二将做雷霆之势、攻破夏侯渊后军,两人听到这里也都是极为兴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意图一立战功。 眼见两位白马银枪,相貌俊朗的双骄猛将极具战意,陶商笑着吩咐他们道:“子龙和子义二位不必着急,你们两员大将乃是陶某这次打败夏侯渊的杀手锏!大可不必与徐荣和许褚他们一同行动,陶某另有大事拜托二位,却是泼天的大功劳让你们去立!” 一听陶商如此说,赵云和太史慈便不敢怠慢了,急忙冷静细听。 却见陶商笑道:“曹军中的诸将虽然声名不显,但实际上却有很多能征惯战,知晓兵机的良才战将!这夏侯渊就是其中之一,许褚和徐荣率领金陵军的主力袭击其后,与徐晃和陶基三路相攻,此战破夏侯渊必矣,他就是活神仙也没办法正面挽回颓势,但夏侯渊这个人,极善奔袭战法,如无意外,他一定会出其不意,攻我不备。” 太史慈皱了皱眉,道:“公子之言乃是何意?末将不甚解。” 陶商继续解释道:“夏侯渊不能正面挽回颓势,又见徐荣和许褚都在前方驱兵攻杀,再加上徐晃和陶基,我金陵军最善战的四大猛将皆在前线,夏侯渊必然会以为我的身边没有猛将护持,以他的性子,少不得就会铤而走险,率领精骑集中力量,不顾一切的突入到我的中军,来取陶某的项上人头,借着诛杀诸将来挽回局面……而这个时候,就是你们绝色双骄出场的时候了!” 赵云闻言顿时一愣:“绝色?” 陶商急忙改口:“不是,是绝代双骄!但也是绝色!二位将军都是俊朗不范,又武艺高强,你看你俩白马银甲,画戟长枪的,我看着你们这两个英武的美男子都流口水,除了双骄的称呼,陶某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词来夸赞你们两人……真是太特么帅了!” 说罢,他抬手指了指太史慈道:“你是小白脸。” 太史慈骄傲的一挺胸脯。 陶商又伸手指赵云:“你是小圆脸。” 赵云的表情一下子又显哀伤。 哀働了片刻,方听赵云幽幽的道:“陶公子是打算让我们二人埋伏在你的身边,一举斩杀夏侯渊?” 陶商急忙摇了摇头,道:“夏侯渊不可斩杀,他是曹操的族中至交,据说夏侯渊年轻的时候,曾替曹操戴罪坐牢,这交情不可谓不深厚,我徐州的势力现在不及曹操,彼此间虽有战事,但日后还是可以和谈缓解,此刻若是杀了夏侯渊,我怕曹操回头会真的集结全部兵力攻打我徐州,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赵云闻言,方才恍然大悟。 他抬手猛的一拍额头道:“陶公子是想让我二人生擒夏侯渊?” 陶商点了点头,赞叹道:“子龙兄弟果然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透,我稍后会将大部分的兵将派上前线,只留下少量的士卒留在身边,当然,还有你们两位!夏侯渊见我兵少,又无知名的战将护持,为了搬回胜局,必然会把我当做目标,而到那个时候……” 陶商猛的一拍手,道:“就是你们这一对双骄展现实力的时候了……不过你们可得好好保护我的安全,陶某这可是在拿生命做赌注呢。” 太史慈和赵云齐齐拱手,道:“陶公子放心,我二人必生擒夏侯渊,献于麾下!” …… 夏侯渊此时还在前阵与徐晃和陶基厮杀,诈然之间,却突然听到后方一阵骚乱。 夏侯渊急忙转头望去。 他不看倒好,这一看,却是惊的三魂丢了两魂。 己方的后方军阵,竟然是出现了漫山遍野的金陵军,正凶猛的向着己方最薄弱的后方进行猛烈的攻杀。 夏侯渊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这支兵马,是从何处蹦出来的?而且看人数,似是还远在徐晃和陶基所率领的兵马之上。 直到望见了敌方军阵中,那一面面绣着“陶”字的五色旗帜,夏侯渊方才恍然大悟。 陶商小贼,设计坑吾也。 第三百三十五章 银枪白驹 夏侯渊中了陶商和郭嘉的计策,被金陵军分兵三路包夹其中。 论及战马的数量,曹操军仅次于河北袁绍、公孙瓒和西凉军阀,但论及兵卒的善战与彪悍程度,曹操军的善战之精却绝不在天下任何一支强军之下。 但即使曹操军的士兵们再彪悍勇猛,但左右战争胜利因素的原因也是非常多的,特别是一支军队再被三路包夹之后,任凭这支军队有再强的战力和装备,也绝对是无法逆转翻盘。 军队的阵型和士卒装备的配置,一般都是将重武器与杀伤力强的兵种配置于阵型的正面向敌,而三军的侧翼与后方士卒的战力就远远不如正面,敌军如果选择从后方或是侧翼进行攻击的话,那受到的反击也比较小,也可以对被攻击方造成更大的伤害。 同时,布完阵的部队侧翼受袭,转动阵形来抗衡的话需要重新部署的时间,面对时刻都在变化的战局,这样肯定会造成混乱,对战局无疑是更加不利的。 夹击、合围、钳形攻势是古代作战方式中消灭敌人的最典型方法!一旦被夹击,则部署难度、后方支援的困难都将成倍增加。 所以说在这种情况下,任凭夏侯渊再是勇武,再是善战,在这种状态下也是望兵兴叹,无可奈何。 战争,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可以左右的事情。 面对这样的情况,夏侯渊的第一个选择,就是想办法冲破徐晃的前阵,打开一条让己方逃离的生路。 毕竟徐晃是受到曹军兵马冲击最严重的一支,也是自开战以来,受到的压力也是最大的。 “三军将士!冲锋!打开前军军阵!” 夏侯渊在阵中高呼着,指挥曹军迅猛而有力的冲向了徐晃的本阵。 但问题是,身为日后五子良将之一、被曹操比喻为周亚夫的徐晃,又岂会想不通夏侯渊的真意? 在徐晃的指挥下,金陵军狂吼着冲了上来,如一块巨石,死死的顶在夏侯渊军的前面,任凭夏侯渊麾下的敢死队撞得血花飞溅,他们就是不肯退缩。 双方的这番交手,你来我往,拼成了血胡芦,却谁也不肯后退半步。 但是很明显,徐晃现在的表现要比夏侯渊更加英勇,因为他和他的亲兵站得更加靠前。 徐晃于战前在曾得到郭嘉的提点,他已经知道了战争会走到如今这一步,面对夏侯渊的攻势,他死死的咬紧牙关,就是不肯退却一步。 因为他知道,他只要多坚持一刻,夏侯渊就会多一分更大的失败。 夏侯渊终于退却了。 不是他战不过徐晃,而是他现在是处于被包夹的一方,拖延的时间越长,对于己方就越为不利。 他没有无线的时间与徐晃去硬碰硬。 很可惜,夏侯渊麾下敢死队的这一波的冲锋碰撞,血,是白流了。 不过这一次的冲锋,也的确给金陵军带来一定的影响。 虽然已经形成了包夹之势,但曹军的勇猛的程度,却是超乎了金陵军的意料之外。 但即使如此,却依旧无法逆转夏侯渊军散乱溃败的颓势。 “现在进攻我们的,都是金陵军的哪些将领?”夏侯渊一边无奈的率兵来回奔袭鏖战,稳定士卒阵型,一边询问身边的军侯道。 那军侯已经是得到了前阵的斥候消息,随即对夏侯渊道:“与我军正面相抗的,乃是金陵军的徐晃,攻打我军右翼的是金陵军的陶基,后方的敌方主阵打着许褚和徐荣的旗号,观其前阵,乃是虎卫军为先驱!” 夏侯渊听到这里,心下顿时一醒。 许褚,徐荣,陶基,徐晃,虎卫军…… 为了歼灭自己的兵马,陶商把这些精将都派出来了,那他身边究竟又有什么防卫力量? 众所周知,陶商身边最知名的战将就是许褚和徐荣,而最具战斗力的部曲,便是金陵城的虎卫军。 如今无论是许褚还是徐荣,亦或是金陵虎卫军,却都不在陶商的身边。 那金陵军此时真正的软肋,或许便是——主帅陶商! 想到这里,夏侯渊的双眸骤然一眯,胸中再度升起了一丝希望。 他一边指挥兵马调转阵势,一边派人纠结亲卫骑兵,配合自己向着后方的阵地移动而去。 曹军当中,不知为何,所有的战鼓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敲响,而伴随着激烈的鼓点,曹军的士卒亦是奋起余勇,向着从三个方向挤压自己的金陵军进行最后的反击。 金陵军后阵…… 陶商的耳中被巨大的鼓声灌满,那股声音之燥,竟让他忍不住用手指掩住耳朵。 赵云皱起眉头,奇道:“曹军战败再即,怎地突然将鼓声擂的震天响?此举何意也?” 陶商笑着对赵云道:“正所谓欲盖弥彰,夏侯渊命三军齐鼓,表面上看是他在催动麾下的将士们奋勇搏杀,意图突破三面围军的困境,但实则不过是为了迷惑咱们……如陶某所料不错,不用多一会,那夏侯渊便会率领精锐的骑兵直奔着我所在的方向过来了。” 说到这,陶商顿了一顿,道:“正所谓擒贼先擒王,陶某是这么打算的,夏侯渊也是这么打算的,这场短兵相接,究竟是他被擒还是我被杀,那就要全看谁的拳头更硬一些……我的左右双拳,就是你们两位了!拜托!” 赵云轻轻的一甩银枪,淡道:“陶府君,放心便是。” 太史慈一手持戟,一手按弓,自信的道:“某必生擒夏侯渊!” 少时,却见陶商等人前方的己军后阵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接着又瞬息出现了一阵混乱。 陶商双眸微眯,道:“来了!” 不多时,便见前方的军阵被一支约有七八百全副武装的精锐曹军骑兵冲将开来,一众曹军的铁骑浑身浴血,奋勇厮杀,在夏侯渊的指挥与带领下,正火速的朝着陶商大纛旗所在的位置狂奔而来。 而夏侯渊在冲开了敌军之阵,遥遥望见陶商的所在后,也是心中大喜过望。 他依稀间似是已经能看到陶商驻脚之所在。 战车上的陶商依稀间能看个影影绰绰,而他身边的兵马并不是很多,只有大概二百余骑的骑兵,而他身边的护持将领,亦不过只是两名骑着白马,身着白袍的小将。 这样的稀松阵容,在夏侯渊的眼中,实在是太容易突破了! 眼见着夏侯渊的骑兵冲杀过来,赵云扬起手中的战枪,冲着对方的骑兵狠狠一指。 瞬息间,便见那些随同赵云一起护持陶商的白马义从军当先动了起来。 面对向着己方冲来的白马义从,曹军的骑兵并不以为意。 一则是对方的骑兵数量少,二则曹军的骑兵也并没有将对方的骑兵看成与他们同等级的骑兵。 很多人曾对他们说过,南人不精骑马,所以与南方的骑兵对战,对于他们来说基本上就是拣便宜。 可他们哪里想的到,这次遇上的骑兵并不是金陵城的骑兵,而是威震天下的白马义从……小分队。 赵云冲在所有人的最前面,他坐下的白马驾驭的最是迅速,他手中的银枪亮如一道电光。 “迎敌!” 奔驰在最前面的曹军什长高举长槊,扬声呼喝,随之,却以更快的速度摔倒了下去,他的咽喉在一瞬间就被赵云刺了个窟窿,鲜血喷射,身体直直的摔了下去。 面对眼前那些阻挡的骑兵,赵云毫不停留滞顿。 他就像是扎入海中的大禹神针一样,破水分浪,势不可挡。 又如穿过石隙的绵绵流水一般,毫无阻滞,轻盈剔透。 赵云的后面是紧随而上的太史慈,这位擅使长戟的顶尖战将,此刻看着赵云的枪法竟也是惊骇莫名。 这是人能用出的枪法么?太史慈心中在呐喊惊呼。 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太史慈虽然看出了赵云并不是等闲之辈,但也着实没有想到赵云的枪法居然会这么高超,只不过是因为陶商对赵云格外敬重,太史慈爱屋及乌之下,才对赵云多了几分亲近与敬佩之意。 但此时此刻,太史慈才发现情况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他一向认为论及枪戟武艺,当今天下当以自己为最!也唯有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吕布,或可与自己一较长短。 可如今,这赵云的武艺,特别是他那神鬼莫测的枪法,却在深深的震撼着一向自傲的太史慈的心。 如无意外,此人的枪法或可还能凌驾于自己之上! 太史慈一边对敌,一边凝神的看着赵云的枪法,目光里全是不可思议。 敌人向太史慈冲来,他只是信手挥洒,就将他们击落,目光却始终盯在赵云的身上,不肯有一丝的移动。 太史慈的后面是裴氏三兄弟率一部分骑兵掩护双骄。 如果说太史慈看向赵云的眼神是不可思议,那么裴钱等人就是赤裸裸的崇拜了。 神枪!这简直就是神枪啊! 裴钱是用枪的,他也遇过很多用枪的,但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赵云这样用枪的。 战枪本是杀人的武器,是血腥的,令人心悸的,但那柄银枪在战场上被赵云挥动起来,却仿佛是一种美景,招招狠辣夺命,但却还能显得异常飘逸,令人心驰神往。 打仗能打的这么漂亮的人,委实不多了。 若是说战场上搏杀的吕布给人的感觉霸气,许褚是豪气,率领陷阵营的高顺是寒气,那赵云给人的感觉便是英气! 飒爽的英气。 赵云出枪的距离极短,他似乎是不想多花费一丝一毫的力气,但却是一击必中,一路杀将过去,几乎从来不用刺第二枪。 白马银枪,赵云手中的兵器仿佛是有魔法一样,凡是在其七尺之内,笼罩之处,无论是人是马,是刀是枪,都自然就往下落,而他却好象没有动过手一样。 这就是枪法的最高境界。 赵云一马当先、太史慈紧随其后,白马义从则是针锋羽翼,他们冲破曹军的骑兵阵,向着夏侯渊本人飞速的挺进而去。 看着突然冲来的那一众骑众,以夏侯渊为首的一众曹军不由的有些傻了。 这不会是真的吧?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南方的军队,什么时侯有了这么精于冲阵的骑兵? 眼看着那支骑兵跟随着赵云向着自己冲来,夏侯渊心中又惊又怒! 自己本来是杀陶商的,可事到如今,怎么被杀的人,仿佛却要成了自己? 特别是那银枪将领,绝对不是南方人! 夏侯渊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赵云还有他身后的白马义从,一定是常年生活在马背上的战士,不然绝不会有这等骑术! 纵然是草原上的鲜卑,亦是与之难以相提并论。 。m. 第三百三十六章 郭嘉的宣言 赵云的等一众的速度极快,眼看着就要冲到夏侯渊的面前了,而这个时候,夏侯渊想要躲避,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他只能正面接战! 敌方那些冲过来的普通骑兵虽然精锐,但在夏侯渊眼中还不值一哂,蝼蚁之辈,并不会对自己产生什么过大的威胁! 关键就是那个白马银枪的将领,枪法出神入化,端的算是吾之敌手。 姓陶的小贼麾下,何时竟多出来这么一号能人? 夏侯渊一转头,对着身旁的一名军侯道:“覃弟,眼下敌军的锋头之上有一员大将,诚可谓是勇猛无匹,你的箭法乃是我麾下诸人中最高的一个,你给某射死来将,遏住敌军的攻击,回头为兄必向曹公荐你为军司马,翌日亦是可独当一面!” 夏侯渊吩咐之人,乃是他的同宗远房宗弟夏侯覃。 当日夏侯渊率众投奔曹操的时候,夏侯覃也是随其一起共同前往曹军军营,数年来也算是屡立战功,并被曹操升迁为夏侯渊麾下的军侯。 夏侯覃自幼精通武艺,颇通兵法,其中最厉害的便是一手绝射之术。 说他是百步穿杨,亦是不以为过。 赵云异于常人的勇武,自然也是落在了夏侯覃的眼睛里。 听夏侯渊如此吩咐自己任务,夏侯覃不敢怠慢,急忙拿出随身携带的强弓,并抽出一支雕翎箭,弯弓搭箭,遥遥的瞄准了从远处正在奔过来的赵云。 “着!”夏侯覃大吼一声,放手一箭直奔着赵云的面门射去。 夏侯覃的动作,并没有逃出赵云的眼睛。 但见赵云双眸一眯,举起手中的银枪,方要阻挡飞箭,可气脑袋后面,竟然是有一阵劲风突的呼啸而过。 赵云的身后,太史慈在夏侯覃放箭的时候,同时也是一箭射出。 那两只雕翎箭在空气中对撞,齐齐的跌落尘埃。 夏侯覃一见对方的这等神射之技,被惊的张口结舌,身子僵麻,竟然是连第二箭都来不及拔出了。 别说是夏侯覃了,便是夏侯渊,甚至是赵云,也被这等箭术惊的浑身冷汗。 这还算是人吗? 在场众人虽然惊讶,但太史慈却没有给他们更多思考的机会。 他伸手从随身的箭壶中又取出了一支雕翎箭,抬手瞄准了一脸惊骇的夏侯覃,嘴角挑起了一丝冷冷的笑意。 玩什么不好,你玩放冷箭? 这次算是你栽在某之手中了。 笑容过后,那支利箭的羽毛尾哨便从太史慈的指尖递送而出。 锋利的箭羽划破了空气,发出了呼啸的声响,以奔雷之势,正正好好的扎在了夏侯覃的前胸心脏处。 夏侯覃瞪大了两只眼睛,惊恐的望着前方,仿佛不敢相信这是这的一样。 接着,便见他硕大的身躯向后一躺,重重的摔倒了马背之下,轰然而逝。 “覃弟!”夏侯渊惊怒交集,不由的放声大吼。 还没等夏侯渊仔细的去看夏侯覃的情况,白马银枪的赵云已经是冲到了他的面前。 夏侯渊胸中邪火蹭蹭直蹿,他呲眉瞪目,将长矛对着赵云的头颅,狠狠的扎将了过去。 枪光如电,戟气寒芒,一枪一戟同时从两个方向划破空气而来,“蹡啷”的一声响,架住了夏侯渊的兵器。 别说是夏侯渊,就是赵云和太史慈也不由的被这默契程度弄楞了。 夏侯渊的愣神只是一瞬间,他面色一沉,暴躁的怒吼道:“你们两个贼厮,莫不是想以多欺少?” 赵云和太史慈彼此相互对视了一眼,稍一沉默,竟是很有默契的一起点头。 “是的!” 夏侯渊差点没气晕过去。 这两个白袍小将,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一点脸皮都不要了! “两军阵前,哪有什么欺不欺负的?我二人今日得了将令,必须将你活捉生擒!” 听了赵云的补充,夏侯渊怒极反笑,他狠狠的啐了一口,道:“生擒?好,你们俩有本事,便擒给我某看!” 说罢,便见夏侯渊手中长矛一用力,荡开枪、戟,紧接着便把兵器照着太史慈刺去,轰击其面门。 虽然夏侯渊对自己的武艺极为自信,也没听说过眼前这两名白袍小将的声名,但通过适才的赵云冲阵,太史慈神箭一击,夏侯渊也知道这二人不是易与,故此他一上来就力求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横生枝节。 眼下他麾下的兵马皆被白马义从和裴钱等人绊住,一时间抽不出手来助他,想要战退这两名强敌,唯有靠夏侯渊自己。 太史慈沉稳对敌,牢牢的锁定着夏侯渊的动作,见对方手中长矛甫动,当下毫不犹豫的将身体向后一倾,反手竖起长戟,一挥而上挡住了夏侯渊的长矛,稳稳的定住了他这一招。 夏侯渊方要有所反应,赵云却立刻行动了。 赵云手腕一抖,瞬间甩出三朵枪花,譬如飞鸟捉鱼一般的准确的直奔夏侯渊的手腕啄去。 他竟是要恃强兼施以巧,卸了夏侯渊的兵器。 夏侯渊惊的一身冷汗。 用战枪打出枪花却不惊奇,但是能像赵云这样,如此随意的就甩出三朵枪花的人,着实是少之又少。 这白袍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夏侯渊胳膊一扭,丢弃了太史慈,又用兵器去挡赵云。 但太史慈和赵云仿佛是心有灵犀一样,在夏侯渊变招的同时,长戟亦是变招,那长戟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半弧,一招顺水推舟,反去打夏侯渊的右臂。 夏侯渊无可奈何,撒手撤了兵器,翻身向后一跃,竟然是无奈之下被逼的弃马。 可问题是,赵云的眼力和手中的银枪的速度,比夏侯渊的行动更快。 他银枪扫出,在夏侯渊还没有落地的时候,枪柄在半空中就狠狠的击中了他的膝盖。 夏侯渊在半空中被打斜了身形,呈撅屁股跪地式的形象落在了地上,由于姿势特殊,他的脑袋还冲着太史慈重重的磕了个头。 三招!三招生擒夏侯渊! 别说是夏侯渊本人,就连赵云和太史慈也不敢相信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联手,居然就能有这般默契。 他们二人的武艺虽然都是在夏侯渊之上,但若是一对一的比斗,他们两人在三十个回个之内,都绝拿不下夏侯渊。 天下之大,能打出这般行云流水般默契配合的人,绝不是随便在大街上找两个武人就能做到的。 赵云和太史慈彼此激动的对望了一眼,眼神似惊诧亦似惊喜。 夏侯渊撅着屁股,头磕着地,勉强的抬起头,恶狠狠的仰头看着上方的赵云和太史慈。 “你们两个……也太欺负人了!” 这道声嘶力竭,还夹杂着哭声的怒吼,淋漓尽致的抒发了夏侯渊此刻心中的情感。 他憋屈啊。 …… 三路金陵军夹击夏侯渊的同时,荀攸亦是率领一万兵将,直奔着蒙县的方向赶去。 因为自己的棋差一招,导致夏侯渊陷落于险地,荀攸的心中极为自责。 他此行别无所想,只盼望着能够将夏侯渊救出重围,那便算是将功折罪,回去对曹操也好有个交待。 可问题是,天意偏偏不随人愿。 荀攸等一众兵马来到一处岔路时,却见他突然吩咐校尉陈忠勒令兵马在原地站定,不可轻易向前。 一万曹兵站定之后,荀攸才开始冷静的观察远处的地形。 但见前方不远处的山谷口,两侧高石林列,草木繁盛,道路狭窄…… 荀攸不但懂谋略,且极通军事,他只是打眼一看,就知道此地乃是用以伏兵的绝佳所在。 虽然知道陶商此刻一定是要将兵马主要用在对付夏侯渊那边,但郭奉孝思维过人,天性好弄险,他若真是提前在此处埋伏一支兵马用以伏击,那自己身后这一万人,可就算是彻底交待了。 荀攸筹谋了好半天……这进与不进,着实是令他犹豫不决。 可问题是,现在前方军情战事吃紧,他越是筹谋,夏侯渊那边的变数就越多。 只是不大一会,荀攸都感觉自己的嘴巴上要起泡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军侯孟坦指着远处呼道:“军师,你看那是怎么回事?悬上有人!” 荀攸顺着孟坦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那山崖之上,不知何时,竟然是真的多出了一个人来。 一身的青衣,白色的纶巾,手中一个精致的葫芦,其面色显得有些苍白,身体更是瘦弱的仿佛能被山风吹走似的。 荀攸只用一眼,就把这个人的身份给认出来了。 “郭奉孝,好久不见了。”荀攸长叹口气,对着远处山间的郭嘉长声喊道。 郭嘉笑看着荀攸,若有所悟的点头道:“看来郭某没猜错,荀公达,在梁国设谋的人果然是你。” 荀攸听郭嘉这么说,心下颇感惭愧。 看来自己这一次棋差姓郭的一招,多少还是不亏的,本以为自己是藏在暗处,没想到这小子还是通过蛛丝马迹,找到了自己的踪迹。 “奉孝,你我各为其主而已,无论使出何种手段,皆乃平常之事,可惜这次攸却是慢了你半筹思绪,下一次,定当补报!” 郭嘉依旧是笑看着荀攸,突然开口道:“听说,文若,戏君,公达你,仲德老爷子,还有钟君,满君等人,此刻尽在曹操的手下?哈哈,你们几个,干脆把颍川书院,搬到曹家的老宅去开算了。” 荀攸并没有被郭嘉夹枪带棒的讽刺所激恼,他反而是耐心的劝解道:“奉孝,曹公乃是当世英雄,文若为我等引荐贤主,也是为了这一班旧友与颍川书院的一众学子的前程着想……” 说到这,荀攸顿了一顿,道:“奉孝,濮阳城中,曹公府邸,尚有军师祭酒之位虚以空玄,我等颍川旧友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等待于你。” 郭嘉闻言,面色先是一缓,似是略有些沉痛, 少时,便见郭嘉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自嘲的摇了摇头。 “公达,颍川诸友在曹公府上设一个位置等我,可我又何尝不是在太平公子的府上设了一排座位在静等诸公呢?” 这话一说出来,荀攸的脸色顿时变的很是苍白。 这小子也太能吹牛逼了! “奉孝,听你这意思,是想与我们这么多的颍川旧友宣战?”荀攸笑盈盈的道:“你这浪子,越活越回去了,你也不数数人头,看看我们有多少人……这也未免太狂了吧?” 郭嘉呵呵一笑,道:“公达,姓郭的是何等样人,你也不是今日才知晓?郭某今日来此只有两个目地,一是念及旧情劝你将兵折返,勿要为了夏侯渊自寻死路,二是劳你给咱颍川的那几位带个话,从今日往后,郭某便以天地为盘,以兵将为子,与颍川的诸位老友挨个博弈,直等诸位都推盘弃子认输,主动来太平公子的府邸投诚做客,那咱们便还复好友!” 荀攸闻言不由好笑:“让所有的颍川旧友认输?郭奉孝,你此话说出来,直和与天相斗有何异也?” 第三百三十七章 陈登归来 郭嘉和荀攸在山谷喊完话之后,便不再多言,只是静静的矗立于山间上,闭着眼睛,仿佛在感受从天空中那扑面而来的凉爽的风。 荀攸静静的看了一会远处山间郭嘉的那副装蛋德行,心中筹划良久,终于是长叹口气,对着校尉陈忠吩咐道:“撤兵吧,暂且撤军回兖州境。” 陈忠闻言顿时一惊,忙道:“军师,咱们……不去救夏侯将军了?” 荀攸沉静了半晌,接着摇了摇头,道:“妙才将军勇武非常,又擅用兵,即使一时被围,也未必不能脱离大难,但咱们若是直愣愣的冲过去,保不齐还真就是中了郭奉孝的计!” 说到这,荀攸再次深深的望了望远处的郭嘉一眼,心中泛起了一丝莫名的惆怅。 荀攸也知道此时此刻,就这么放弃去救夏侯渊未免有些悲哀。 但与郭嘉这样的对手斗智慧,就很容易一步错步步错,夏侯渊已经被金陵军围困住了,自己身后的这一万士卒若是再出现差池,荀攸日后就真的没有办法跟曹操交代了。 他眼下倒也是可以跟郭嘉赌这一局,但权衡利弊之后,荀攸发现自己跟姓郭的赌不起。 万一赌了个全军覆没,自己难不成还得回兖州向曹操以死谢罪? 也罢,这次就让他这一道。 荀攸再一次严厉的对陈忠下令道:“退兵!” “诺……” 眼看着荀攸的兵马开始徐徐的退却了,一直风轻云淡,满面笑意的郭嘉,却缓缓收起了嬉笑的脸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副轻松之色。 其实山谷中还真就没有什么伏兵,他的身后只有一百名快马精骑,是用来以防万一,在关键时刻保护迅速郭嘉逃走的。 陶商为了围歼夏侯渊一众,已经派出了金陵军中所有的精锐,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兵马过来阻挡荀攸。 夏侯渊麾下的两万曹兵战力相对较高,且有不少骑兵,非金陵军出动全力而不能对付他。 因此郭嘉也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采取此等赌注与策略。 看着荀攸的兵马渐渐的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郭嘉心中多少也是感到庆幸。 每一个人有每一个的性格,这一次多少也是算自己的运气不错,碰到的是在颍川诸友中,性格和思绪相对比较冷静温柔荀攸。 荀攸这个人,虽善奇谋,可一旦失败了,却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大气之人。 今日来的人若是性格狠辣不服软的程昱,亦或是比郭嘉更加擅长揣摩人心的戏志才,那可能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了。 …… 荀攸的兵马徐徐的退却了,往兖州撤离,而陶商那边则是拿下了夏侯渊,击败了两万曹兵。 夏侯渊麾下的曹军在金陵军的三面围击下死伤不少,余者尽皆溃散。 陶商没有杀死夏侯渊,虽然夏侯渊是将才,算是金陵军的敌手,但他也是曹操的亲戚嫡系,眼下若是杀了他会加速两方关系的激变,让情况往对徐州不好的方向发展。 因此反倒不如权且将他扣下,用他作为自己日后跟曹操谈判的条件来的较为有利。 陶商一众胜利之后,金陵军随即调转了兵锋,迅速的攻克了没有人马驻守的梁国治所睢阳城。 进了睢阳城内,再命人仔细的一清点城内的物资,陶商和郭嘉惊讶的发现:城内的钱库,粮库,武库都已经被荀攸搬运一空,连个渣都没有。 至于剩下搬运不了的东西,荀攸很直接的付之一炬,一丁点都没糟践,愣是什么都没给金陵军留下。 面对荀攸如此雷厉风行,精明果敢的做法,陶商在诸位手下的面前,给予其充分的肯定与评价——姓荀的实在是太特么败家了,你们可千万不要学他。 但眼下还有一件事比较让人头疼。 打下了梁国的治所之后,下一步该如何行动?这是耽误之急。 别说是陶商,就是郭嘉也有些思虑不定。 按照先前的说法,陈珪是让陶商乘着这次战乱,想办法将天子从濮阳迎接到范县,剥离掉曹操的政治影响。 想法是很好,但眼下究竟该如何操作,却是令陶商犯了难。 毕竟曹操目前的动向还比较让人捉摸不定的,金陵军若是真的去打濮阳,期间若是真被曹军的本部兵马反杀一局,整个陷落在了兖州,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就在陶商和郭嘉举棋不定的时候,一直在兖州境内游说陈宫和张邈的陈登,赶到了睢阳城。 对陶商出兵打下了睢阳城的举动,陈登倍感惊讶,浑然不明白此时应该是处于守氏的徐州军,为何会一举反击攻破了梁国? 曹操在梁国的那十路兵马,莫不都是废物? 带着心中的疑惑,陈登风尘仆仆来到了梁国,一见了陶商,他就急忙邀功似的对陶商进行禀报。 “府君,大事定矣!陈某在东郡,已是说服了兖州士族首领的陈宫和张邈,他们二人此刻已经在兖州各部联系对曹操击杀边让不满的士族首领,并通过校事府的牵线,联系上了李傕,郭汜,吕布,张济等一众西凉诸将,只等曹操的本人一离开兖州境,便会在兖州境内嫌弃叛乱,推翻其政!” 陈登喜滋滋的向陶商汇报完之后,却发现陶商面无表情,没有丝毫兴奋雀跃的表现。 陶商这幅无欲无求的表现,顿时就将陈登给弄懵了。 不对啊,自己立下了这泼天的大功,怎么府君就一丁点的表示也没有。 别说是赏赐了,怎么连一句夸奖的话也不说? 这也未免太不把人当盘菜了。 想到这,陈登不由的撅起了嘴。 元龙的心中有点小受伤。 看着陈登略显幽怨的表情,郭嘉顿时乐坏了。 浪子用手肘轻轻的怼了怼身边的陶商,低声道:“看见没,有点不太高兴了,府君还不快安慰一下。” 陶商这才反应过味来,他挥挥手,示意陈登坐下,然后亲自起身为陈登面前的觞中斟满了水。 “元龙此番前往兖州说服士族不易,劳苦功高,陶某甚感激之,辛苦辛苦。” 陈登端详了一下陶商的面容,道:“府君之言,话不对心,您这面上分明还就是愁容多些,丝毫没有高兴的颜色……还有,咱们的兵马,不固守沛郡,怎么反倒是把睢阳给打下来了?陈某人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陶商长叹口气,无奈道:“此事说来话长……其实是有人向陶某进言,说是曹操此番东征,其真意并不是在徐州,而是想借着徐州的这次事件,彻底的肃清兖州境内,以陈宫和张邈等人为首的潜伏叛逆势力,所以我为了试探曹兵,才和郭嘉定计,攻下了睢阳城……” 说罢,陶商便大致将陈珪当日对他说的那一番话说给了陈登听。 陈登越听越来气。 这究竟是谁谏的言? 着实是坑人至极! 这不摆明了是告诉陶商,自己这次往兖州跑的这一趟是无用之功,纯属多余吗? 想到这,陈登不由的愤慨道:“何人向府君谏此大谬之言!简直就是蛊惑之语!如此妖言者,合该斩街弃市,夷灭三族!” 陶商和郭嘉颇为诧异的彼此对望了一眼。 陈登气愤难平,胸脯一起一伏的道:“府君,到底是哪个混蛋献的这误国之策?” 陶商盯着他,幽幽道:“你爹混蛋。” “啥?”陈登先是一愣,接着有点不高兴的道:“府君你怎么骂人呢!” 场中顿时出现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少时,陈登方才有点反应过味来了。 “是我爹献的?” 陶商和郭嘉一起使劲的点头。 陈登的脸色忽红忽白,犹如变色龙一样,霎时间变的分外好看。 过了一会,却听他喏喏言道: “嗯……其实细细想来,这个献策的人说的还是蛮有道理的哈,实乃高论也。” 陶商幽幽一叹,抬手遥遥点了点陈登的脸,道:“你这个人啊,真是虚伪。”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不能成功的谈判 被陶商这么一批评,陈登也知道自己的错误所在了,脸色愧疚的有些发红。 陶商语重心长的点明了陈登的不足: 一是有点小心眼,一旦他人和自己的意见相佐,便不分青红皂白,无所不用其极的反驳别人,连思考都不思考一下。 二是有点窝囊废,你好歹也是陈氏的家主,怎么一听是你爹献策,就吓的跟小二比似的,张口就改了口风,一点都没有自己的立场! 你怎么就不学学我? 你爹再凶,还能拿拐杖揍死你不成! 可惜的是,陈登惧他爹确实惧的有点甚,陶商苦口婆心的劝导在他的身上,没有任何效果。 “我觉得我父亲的谏言非常有道理!”陈登义正言辞的对陶商和郭嘉再次强调。 看看他这没出息的德行。 陶商无奈的一翻白眼,无奈道:“既然你如此赞同你爹的意见,那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兖州境内与陈宫和张邈等士族洽谈,那不妨先将兖州的情报与陶某说上一说?” 陈登清了清嗓子,道:“陈宫和张邈,目前已经在兖州境内联系诸士族首领起事,梁国这面的曹军十路兵马的东向,陈宫和张邈也不甚清楚,他们只是知道曹军的十路军确实是在濮阳点兵起行的,濮阳诸官也确实是以为这十路重兵皆在梁国,殊不知仅有夏侯渊一支兵马在此处虚张声势。” 郭嘉听了陈登的叙述,嘿然道:“你爹陈大夫果然是老谋深算,不减当年,梁国屯扎十路兵马的事,连陈宫和张邈都不知真情,他老人家居然能看出来……看来曹操这盘棋下的确实很大,他的目标,也确实是兖州的士族与西北诸将。” 陶商站起身来,在正厅中悬挂的皮图面前站定,犹豫道:“既然如此,那这十路兵马,现在又究竟应该屯扎于何处呢?曹操本人又在何处呢?” 陈登站起身来,道:“本应该是屯扎在梁国的曹军诸将在哪,陈某亦是不知,但按照陈宫的说法,曹操本人现在应该是在济阴县。” “济阴县?” 郭嘉突然站起身来,快步的走到皮图前,摸着下巴,仔细的审视了皮图半晌,接着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郭某晓得曹操的用兵之意了。” 陶商和陈登一起看向他。 却见郭嘉指着皮图,为他们二人分析道。 “济阴县临近黄河,同时也临近延津渡口,如郭某所料不错,曹操本人在济阴县,是为了安抚兖州士族之心,同时此地临近徐州西境,曹操在那里可以随时探听到咱们的动向,而曹操麾下的那些诸将,则皆屯兵于延津渡口,若是我们徐州兵没有过激的举动,他们就会在延津渡乘船,沿黄河渡口奔西往荥阳去截杀东来的西凉诸将,然后在折返进入境内平定士族反叛,而我们的徐州军若是做出了过分的举动,那延津渡的曹军主力,就会先南下对付我们徐州军,然后再行征讨境内的叛逆。” 陈登闻言,恍然而悟道:“利用渡口的水路之便,就不会出现顾东不顾西的不利局面了……曹操这厮,端的是狡诈非常。” 陶商眯起了眼睛,奇道:“你说曹操在观察我军的形势,考虑要不要对我们动手?可如今梁国都被我们拿下来了,他岂不是很快就会杀到?” 郭嘉摇了摇头,道:“暂时还不会,现在的曹操首要的目地还是要收拾兖州的叛逆士族,且梁国地处在山阳郡和陈留郡之间,你就算是拿下来也久守不住,在城池上,曹操倒不是很担心,他现在心悸的,是你下一步的动作。” 陶商闻言有些明白了、 他轻轻的用手一点济阴县的位置,双眸微微眯起,道:“依照奉孝兄之意,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迷惑曹操,让他以为我们并没有向兖州进军的野心,让他安心去平定内乱祸根,是么?” 郭嘉笑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做。”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开始琢磨。 陈登谏言道:“想骗曹操,其实也不是不可能,这一点登倒是有几个点子可供府君参考。” 陈登的话一说出来,陶商一下想起来了。 陈元龙在历史上,就是排名天字第一号的两面派,最擅长两面三刀,论起忽悠人和蒙人,陈元龙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祖宗级人物。 “元龙试言其详?” 陈登清了清喉咙,随即对陶商和郭嘉说出了他的点子和策略。 郭嘉静静的听完,仔细的品了一品,然后对陈登伸出了拇指,赞叹道:“高之!” 陶商亦是品了良久,点头道:“元龙的计策甚善,不过还需要做些补充,毕竟曹操非等闲之辈,陶某想在元龙的计策上做一些适当的改动。” 说罢,便将陈登的计策在一定程度上做出了一些符合他风格的改动。 郭嘉又是细细一品,然后也对陶商伸出一根大拇指,道:“贱之!” …… 济阴,县衙府邸。 曹操在济阴县已经待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了,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能够时时知晓在沛郡的金陵军情报。 在得知金陵军的徐晃和陶基兵分两路攻打梁国的两处县城时,曹操就觉的有些不对劲了。 他本想立刻就通知延津的主力军南下,但最终还是忍耐了下来。 曹操冷静的分析了一下局势,然后想写信通知荀攸和夏侯渊,让他们切勿轻举妄动。 可曹操的信还没等送出去,就得到了夏侯渊兵败被擒,荀攸率军退出梁国的战报。 曹操当时就勃然大怒,差点没立刻发兵亲自前往梁国,解救夏侯渊。 最终,他为了兖州的稳定,还是没有着急这么做。 但此时此刻的曹操,却已经处于暴走的临界点上,随时都有可能真的派出大军对徐州进行剿杀。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徐州的使者却携带着陶商的诚意,前来兖州拜见曹操。 听说陶商派使者前来见自己,曹操随即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接见来使。 从徐州来到济阴的使者,是最近刚刚被大儒郑玄推荐给陶谦的人才,被陶谦任命为从事,并让他前往沛郡,负责帮陶商筹措军需钱粮的。 使者的名字,叫做孙乾。 曹操见了孙乾,但见孙乾雍容风仪,礼数周全,心中很是欣赏喜欢,这戾气倒是去了几分。 不过表面上,曹操却没有给孙乾好脸。 “曹某已经调集完兖州军兵,欲往徐州诛杀陶氏父子,为吾老父和弟弟报仇,陶商小儿不谨修德行,焚香祷告悔过,反倒是先行起兵,夺我梁国,伤我兵将,擒我宗室,此仇不报非君子!如此时节,陶商小贼还让你来此作甚!” 孙乾面对曹操的犀利斥责,丝毫没有惊慌。 “回禀曹公,陶公子特意命我前来请和罢战,他想以夏侯渊将军为条件,请曹公休战,两家重修盟好,共同扶汉安民。” 这话一说出来,曹操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陶商小贼杀吾亲父,擒我弟兄,如今还想要讲和?简直做梦!他把曹某当成什么了?像当年忽悠董卓那样忽悠我?我呸!曹某不吃他那一套!” 孙乾并不着急,只是劝导:“曹公,陶府君遣在下来前,让我带话给您:令尊之死,究竟与徐州有无关系,曹公心知肚明,公何等英雄,何其甘愿为他人手中刀乎?今夏侯将军在我徐州军之手,命在旦夕,曹公若是还顾念兄弟情义,便请休战罢兵,并出钱五十万,买下夏侯将军的性命,咱两方倒也可不伤和气……” “等会,等会!你先把嘴闭上!” 曹操急忙抬手,打断了孙乾的话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你刚才话中的意思……是陶商害了我老父亲,捉了我兄弟,我现在要出兵打他,他却用我兄弟的性命来换我退兵,同时我还得再另付给他五十万钱?孙使者,你是这意思不?曹某应该是没理解错吧?” 孙乾笑呵呵的一点头,道:“曹公真乃是当世之英雄,一点就透,不错,太平公子就是这个意思。” “我呸!” 曹操冷冷的盯着他,嗤笑道:“陶商小贼,多少年了,这幅臭德行怎么一点都没变?这条件在曹某的耳中,怎么感觉不是我出兵打他,反倒是有点像是他出兵灭我呢?孙使者,你来曹某这之前,到底弄清楚状况了没有?” 孙乾谦谨的一拱手,道:“有劳曹公关心,乾来之前,将此事弄的明明白白。” “弄的明明白白的,你还……”曹操刚要出言喝斥,却突然福灵心至,脑海中似是想到了什么关键点。 不对! 这种交换条件,自己又不傻,怎么可能答应? 陶商那小贼乃是聪慧之人,绝不会大老远的派遣使者过来谈一笔根本不可能谈成的协议,他为什么要费这个多余的心思?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想到这里,曹操便不再多言,他挥了挥手,对孙乾说道:“使者且先去驿馆休息,待曹某仔细审定此事之后,你我再行定夺!” 第三百三十九章 狮虎军,鹰蛇府 曹操让孙乾回返驿馆休息,然后便将目前与自己随行在济阴县的两位智谋之士找了过来。 与曹操同在此地的智士,现在有两个。 一个是前寿张令程昱,他原先叫做程立,在认识曹操后因为曹操的一个梦,而被曹操更名为程昱。 程立被曹操改了名,虽然很想骂娘,但曹操毕竟是他的顶头上司,轻易招惹不得。 别说是给他改名叫程昱,就是叫他程猫猫亦或是程狗狗,哪怕是程粑粑,他也得受着。 程昱是东郡人,不过与荀氏八龙的荀爽曾有交情,当年亦是驻足颍川,因此相比于东郡的士族,他和颍川诸学子,反倒是更显亲近。 另一位则叫做董昭,原本是袁绍帐下的参军,后来奉袁绍命去随张杨,李傕郭汜与吕布大闹长安之时,董昭奉张杨之命南下往帝都长安,名为进贡,实为观察长安形势,问题是董昭此人有私心,他早就看张杨不能成大事,便借从机会以张杨使者的身份留在了长安,以待天时。 后曹操偷迎天子,董昭因此与曹操相识,从此便被委以亲信臂膀之任。 此二人现在随同曹操驻扎在济阴县。 二人来到了曹操的面前,曹操也不客气,随即与二人诉说了陶商使者对其所陈述的事,然后又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对程昱和董昭二人说了。 听了曹操的话之后,董昭和程昱各自思虑良久,仔细斟酌。 好一会之后,方听程昱开口道:“明公,徐州陶商夺下梁国,又以夏侯渊为质,来威胁明公退兵,此事本已是可笑之至,他却还另问明公要五十万钱,此等行径,殊于小儿胡闹无异,不过陶商此人近年来声名鹊起,恐不是庸碌之辈,因此怕是个中另有蹊跷。” 曹操摸着须子,脸色也显得很深沉。 对于陶商的本事,他自然是比程昱更加清楚。 “眼下兖州士族和凉州诸将行事在即,曹某布局多时,正是想借此机会将他们连根拔除,如此便是一劳永逸、万世社稷之所赖,可在这种时候,陶商小贼若是图谋不轨,在背后捅曹某一刀子,只怕会有些麻烦。” 说罢,曹操又看向了董昭。 董昭是个长相极为亲善的胖墩,整天笑眯眯的,看起来亲善和蔼,那慈眉善目的相貌犹如弥勒佛一般,与整日黑着脸,一脸严肃的程昱,呈现出了鲜明的对比。 听了程昱和曹操的对话,董昭一边笑,一边和善的宽慰道:“明公也不需过于忧虑,陶商打下梁国的兵马不过数万,且多为步卒,少有骑兵,就算是他与兖州的士族同时发难,以明公手中的兵力也足矣应付,眼下我们要揣摩的,就是陶商小贼心中所想的到底是什么?他究竟是否有意继续与明公为敌,或是有图谋兖州之心。” 曹操闻言点了点头,道:“陶商那小子,说实话,曹某对他还是非常欣赏的,他年纪轻轻,深有谋略且多富智谋,这个人,能力绝对是有的,但他平日里办的那些事,着实又与市井之人无异……眼下曹某最揣摩不清的,便是其人志向如何!” 董昭笑着道:“这天下之人纵然是再有智谋,但若是胸中没有海纳百川,吞吐山河的格局与志气,也是无用,这眼下,或许就是可以看出陶商小贼胸中格局的大好时机。” 董昭这个人,虽然整天笑嘻嘻的看着是个老好人一般,但曹操深知董昭擅长揣摩他人的心理动态,这一点绝非普通人可比。 当下,曹操问董昭道:“公仁对该如何揣摩陶商此人,有何高见?” 董昭并不着急,道:“听过明公在兖州,已是开设培训精于查探和行刺的府衙,与陶商在金陵城的校事府相若……那个,叫什么府来着?对,鹰蛇府!不妨且先让鹰蛇府的鹰士去刺探一下梁国的陶贼动向,属下或可通过陶贼行事中的痕迹,推断其真意。” 曹操听了董昭的问话,顿时一阵感到脸上无光。 说实话,因为这事,他心中已经骂了陶商的老爹陶谦和他陶家的祖宗十八辈不止一千遍了。 曹操在全据兖州之后,便命夏侯惇在青州黄巾和昔日鲍信,刘岱,袁遗,桥瑁等旧军中抽取精壮之士,为自己组织了一支精悍的贴身步军,由典韦带领。 这支精锐的攻击步兵,和曹操最近刚刚开始建设虎豹骑一样,可谓是他手中的王牌部队,一支骑兵一支步兵,在曹操的思想谋划中,这两只部队将作为他的左膀右臂,跟随着他一同辗转千里,平定天下。 一切都很美好,但唯有一点美中不足,那就是这支攻击部队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想给这支部队起名的时候,曹操的脑中就泛起“虎卫军”这三个字,就好像这个名字在冥冥中早以天定,注定可以将自己的这支兵马名扬天下,流传千古。 可问题是“虎卫军”这三个字,早就已经被陶商提前好几年用在了自己的护卫军身上了。 曹操现在若是跟陶商用一样的军队名称,那岂不成了盗版? 虽然知道事是这么个事,理是这么个理,可曹操不知道为什么,总觉的心中有一道迈不过去的坎。 怎么形容呢?就好像“虎卫军”这仨字是陶商从他这偷走的一样! 最终,在无可奈何之下,曹操只能选择退而求其次,为自己的这支精锐步兵起了一个土的不能再土的名字——“狮虎军。” 每次一想到这个名字,曹操在身边没有人的时候,就抬手狠狠的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子,以示惩戒,抽的那叫一个威风八面,狠辣卓绝。 他也知道狮虎军这个名字太过难听,问题是他也没什么办法。 陶商的军队叫虎卫军,他曹操的军队最次也得用狮子命名啊! 其实用龙之类的命名会更容易好听些,但龙毕竟是代表天子的祥瑞之物,民间给普通的才士随意瞎叫个‘龙凤’之类的绰号倒是不打紧,但若是用在诸侯正轨军的名字上,多少会沾了一些僭越,惹人非议,除非是天子下诏亲封。 狮虎军这一茬的事刚过去,曹操组织的情报部门在起名上又遇到了困难。 当曹操得意洋洋的将“校事府”三个字说给了一众手下的时候,他手下的排名头号的谋主荀彧就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反对。 “明公,我大汉文字万千,语意深远的词汇比比皆是,明公为何非要盗用那金陵城陶商起的名字,如此岂不是为天下士人取笑?” 曹操听了这话,当时就凌乱了。 我你娘,曹某啥时候盗用陶商起的名字了? 他娘的啥时候!! 当荀彧在曹操面前,将陶商麾下的机构已用“校事府”之名近三年的事实向他列举出来的时候,曹操悲愤的恨不能起倾国之兵踏平金陵城,将陶商抓到他的面前,狠狠的抽他二百个大耳刮子,以资奖励。 最终,在无可奈何之下,曹操给自己麾下的情报部门起了个和“狮虎军”很搭调的名字叫“鹰蛇府”,而那些负责刺探情报的成员,则被命名为‘鹰士’或是’蛇士’。 好好的曹魏集团核心部门,阴差阳错之下,愣生生的被弄成了不伦不类的动物马戏团。 陶商不知道,他在无形中,跟曹操做下的这个仇,可能比自己真的派人弄死曹嵩,还要严重的多。 …… 几日之后,曹操麾下的鹰蛇士派人回来禀报,说是陶商在梁国正在清点各县的户口,查数人丁,核查在册人员的真实情况。 一听麾下的鹰蛇士这么说,董昭顿时恍然大悟。 他当即就向曹操谏言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陶商虽然奸诈狡猾,又富智谋,可惜格局终却不甚大,他没有吞吐天地的雄心和壮志,主公此番大可放心去对付西北诸将,徐州一方无忧矣。” 曹操听了这话,很是不明其意。 陶商不过是在普查梁国的人口,跟他有没有大志,又有什么相关? 第三百四十章 旷世大作 见曹操露出了不解的神色,董昭清了清嗓子,随即开始向他进行解释。 “明公,普查梁国的人口倒也没有什么,不过从古至今,为将者攻下了一处新地,最常见的举动,要么是屠城减负,要么是保境安民,亦或是结好士族,可一上来就查人头的,倒也不能说是没有,但像是陶商做的这般细致的,恐怕是少之又少了。” 曹操对董昭的能耐还是很了解的,知道他接下来必有高论,静静倾听。 董昭继续说道:“如今的陶商,一边派人与明公和谈,一边火急火燎的清点梁国的人口,其深意不过是想用谈判的事情,与明公进行讨价还价的拉锯磨叽,而他本人则是乘着这个时间段,将梁国的人口向沛郡转移,因为他知道,梁国地处山阳郡和陈留郡之间,明公想要多回去,随时都可以出兵取回,而以徐州军目前的实力,着实是不足矣固守梁国。” 曹操闻言恍然大悟。 他用手轻轻的一拍额头,道:“公仁不愧是曹某麾下最善揣摩人意者,须弥之间便已经是知晓了陶贼的深意……不错!陶商派孙乾来这用妙才作为条件与曹某谈判,还弄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要求,分明就是等曹某与他讨价还价,他便好乘此时机,转移梁国的人丁……” 说到这里,便见曹操黑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陶商小贼,着实是诡诈,跟曹某当初刚认识他的时候一样,就喜欢摆弄这些小聪明。” 程昱在一旁,见曹操含笑陈述此言,显得不慌不忙,心下略微有些诧异。 他拱手对曹操谏言道:“明公,陶商迁移人丁,壮大徐州的人口,其心志不小,明公怎地还会笑出声来呢?” 曹操闻言只是笑,并没有回答。 董昭在一旁替曹操向程昱解释:“仲德公,陶商用夏侯妙才做幌子与主公谈判,迁移人口的举动,虽然也可称之为高明之举,但值此非常时节,他不寻思与西凉诸将东西联合,图我兖州,而只是一味的行这固守保命之举,说白了,便证明此人格局不大,绝非图霸天下之才,与河北的袁绍断然是不能相比的……说白了,我看他倒是与荆州的刘表有些类似,虽有大才,却无吞吐天地之志!” 程昱闻言,这才恍然而悟,心中对董昭善于踹某他人的本领,又多了几分佩服。 董昭这样的人,不会成为军事高手,但他绝对是个政治能人。 曹操站起身来,缓缓言道:“更重要的是,如果陶商现在真的是想迁移人口回沛郡,那他则必无图我兖州之志,如此,曹某便可以放手施为,对付兖州的内患与西面的凉州诸将了。” 董昭拱手道:“恭喜明公,内患和凉州诸将一定,假以时日,关中之地,亦将归明公统辖也。” 曹操笑着道:“不过,此时还不能过早的下决断,且先派人往延津渡口,让夏侯惇和曹仁整备兵马,随时准备平定兖州祸患,曹某且留在此地,跟陶商继续谈判,一则迷惑小贼,二则也是借机在好好的观察观察他,到底是不是真如咱们猜想的那般。” …… 次日,曹操随即再一次接见了孙乾。 这一次的曹操,很显然没有上一次那么愤怒了,他装模作样的对孙乾说道:“汝主陶商,派你过来对曹某陈述了和解条件,曹某细思良久,本不欲答应,父仇不共戴天,就算我老父之仇未必是陶氏父子所为,但我老父之命毕竟是陨于徐州,陶氏父子终有监察失利之责……不过念及如今社稷动荡,四方贼寇扰攘,为了国家的安定,陶商的建议曹某倒也不能不是接受。” 孙乾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冲着曹操深作一揖:“多谢曹公如此深明大义,公果然是大汉的股肱之臣,朝廷有曹公在,真乃是社稷之福也。” 曹操缓缓的一抬手,慢悠悠的道:“且不忙谢,曹某的条件你还没听呢。” 孙乾闻言顿时一愣。 “条件?我们提出的条件,曹公刚才不是答应了吗?” 曹操冷冷一笑,道:“你倒是挺能装憨!谁说曹某答应你们的那些胡言乱语了?你回去告诉陶商,他若是想要曹某罢战,需得做到四件事。” 孙乾心头一跳,道:“还请曹公示下。” “第一件,将妙才好生给曹某送回来,妙才若是少了一根头发,曹某便撅他陶氏三代祖坟!” 孙乾回答道:“自然。” “第二件,陶氏父子必须要亲自在徐州开坛设祭,在我父亲和弟弟的灵位前三跪九叩,忏悔治理辖境不严之过!” 孙乾面色一白,道:“这个?” 曹操不管他,继续道:“第三件,徐州自今年起,每年给曹某,哦,不!是朝廷!每年给朝廷上纳钱一百万,战马三百匹,牛羊各一千头,麟趾金三千,第四件,让陶氏父子两年之内,必须找到害死我父和我弟的真凶,并将贼首献于曹某麾下!” 说完之后,便见曹操重重的敲了敲桌案,道:“四件事有一件做不到,曹某便立刻出兵,踏平徐州!” 饶是孙乾一开始也知道曹操不会有什么诚意,此刻也不由得张口结舌,讶然道:“曹公,你这也太欺负人了!” 曹操哈哈一笑,大刺刺的拍手道:“回去告诉陶商,曹某这次就欺负他了!他能怎么样?” 孙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拱手道:“曹公的条件,孙某回去,定然会转告于太平公子,绝不会疏漏一条……不过,唉!可叹我家陶府君对曹公情谊一片,可曹公居然如此难为我家府君,着实是可悲,可叹。” 曹操闻言并不恼火,道:“姓陶的小贼害我父弟,攻我梁国,擒吾宗室亲信,还言什么情谊不情谊的?可笑。” 孙乾沉默了一会,方道:“陶公子近年来,多研诗词,著有不少足矣流传后世之佳作,只是一直不曾公诸于世,今番乘此机会,特命我送了来于曹公鉴赏,孙乾向闻曹公喜爱诗赋,当年在洛阳亦是与我家公子各自做出流传千古的锦绣诗篇,名动一时,何其今日却忘记了当年的情谊初衷,着实是令人伤感。” 曹操听到这先是一愣,接着想起当年自己与陶商一同在洛阳做出的诗词,彼此互相佩服,心下甚感唏嘘。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去不返,恍惚间,物是人非,四年过矣。 “将你家太平公子近年来新作的诗篇,拿来与曹某看看吧。” 孙乾拍了拍手,命人将装载着诗篇的箱子呈递了上来。 曹操打开箱子后,看见那里面是一卷一卷的厚厚的简牍,足足有十数卷之多。 曹操见状先是一愣,接着似有些怀念。 当年在洛阳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小子贪财刁钻,不务正业,且沉迷与奇淫巧技。 其虽有才华,但此等行径,却着实不是能一统四海的人应该做的。 如今他天下大乱,正是用心图霸之时,他还却有这么多闲暇弄这许多闲作? 呵呵,看起来董昭的分析是对的,此子的格局,还是不够宽大啊。 曹操随意的拿起一卷简牍,翻开来看。 “灼灼西颓日,余光照我衣。回风吹四壁,寒鸟相因依。” 曹操读完之后,捋着须子回味了一下,感慨道:“好小子!这么多年了,这笔头子却还是着实没有落下!” 说罢,又拿起一卷简牍,随意的翻看。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 读罢,曹操又是感慨一声,点头赞道:“好,不错,好个小子,他若是不当诸侯,改行去当作家,想必定有所成也!” 曹操好久没有这般的雅兴了,他看完一卷又一卷,读完一卷又一卷,看着那些陶商从后世魏晋时代摘抄的诗词,只把曹操看的是越来越兴奋,性质越来越高昂!嘴中亦是不停的反复念叨着“好,好。” 少时,曹操又拿起一卷简牍,但见其间的字密密麻麻,很显然并不是诗词,瞧这内容反倒像是一部著书。 曹操见状顿时一愣,朝着标题细细瞧去,但见标题上,赫赫然的写着三个亮眼的大字。 《金瓶梅》。 。m. 第三百四十一章 勤勉好读 当天夜里,济阴县的曹操书房内,灯火通明,一宿未灭,也不见曹操本人从书房出来,侍从送来晚饭和夜宵,曹操也只说不饿,让送饭的使者赶紧回去,不要打扰他老人家清修。曹操一宿不吃饭不喝水,中途只是让侍从送了两次抹布过来,如此一夜如豆而过。 第二天清晨,曹操依旧是没吃早饭,只是把自己憋在书房内苦读。 程昱和董昭来见曹操,听说侍从说起了曹操的情况后,二位谋主顿时就有些不淡定了。 曹公一宿不眠不休,莫不是得了什么邪病乎? 二人也顾不得礼仪尊卑,急急忙忙的奔着曹操的书房跑去。 此时的书房内,曹操正一脸郁闷的看着桌案上的那卷奇书的上半部,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与烦躁。 虽不知道这部作品是不是陶商本人所做,但曹操不得不承认,此书的文笔着实是极好的。 内容翔实,形式多样,感情色彩生动,特别是文字细节处理手法,可谓是栩栩如生,让人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曹操快四十岁了,也算是博览群书,但却从没读过以描写人物行为互动为主体,且细节处理手法如此细腻的精品。 着实是爽点十足啊,太汝母的过瘾了! 问题是,陶商那小畜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居然只在箱子中放了那部奇书的上半部,下半部内容,曹操把箱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 最让曹操感到惊讶的是,陶商居然还在最后一卷的小注中,列出了一些别有深意的人名,并以夸张的手法,将她们无限捧高。 什么襄阳刘表之后妻蔡氏。 吕布部将秦宜禄之妻杜氏。 张济之妻邹氏。 袁术之妾,朝廷司隶冯方之女冯氏等等。 反正都是别人家的媳妇,而且这些媳妇的容貌绰约之风,也被陶商神来之笔的适度夸张。 这一宿下来,只把曹操看的火呲撩的,浑身燥热,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意犹未尽。 现在最让曹操闹心的是……这姓陶的居然只写了一半! 到关键时刻却戛然而止了! 姓陶的小犊子这么不讲究吗?后面的内容是啥呀! 你倒是给我更新啊!断章狗! 你小子给曹某写一半到底是要闹哪样? 曹操把箱子中的那些诗词,统统倒在地上,然后用脚踢到一边。 对那些诗词,曹操已经没兴趣了。 他只是一个劲的在简牍中扒拉着还有没有关于陶氏的后续内容。 找了好一会之后,曹操彻底的失望了。 刚想仰天骂几句脏话,突然便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程昱和董昭“明公,明公”的喊叫声亦是已经依稀的传了过来。 曹操一听见这俩人的喊叫声,心下顿时知晓要糟,他手忙脚乱的收拾着手中的那些简牍,将它们统统的塞进了那个木箱子里面。 就在曹操刚刚将木箱子盖上的时候,却见程昱和董昭已经是惊慌失措的冲进了屋内。 “明公,身体安好乎?” 程昱的年纪不小了,已是五旬有三,基本已经是可以当爷爷的岁数了,这几步大跳,差点没要了他的老命。 但为了主公,程昱顾不得其他了。 曹操刚刚摆正了姿势,端坐在桌案前,一张黑脸隐隐的似是有点发红。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关勉强露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容。 “二位先生慌什么,大清早的这么着急?曹某身体无碍啊。” 董昭闻言长舒口气,拱手欠身道:“明公恕罪,我二人适才听侍从说了明公昨夜一宿不眠,水米未尽,心下着慌,因此特意赶来查看明公你的情况,属下等一时情急而入,行为有所僭越,还请明公见谅。” 曹操闻言,既尴尬又心虚的笑了两声,没说话。 程昱疑惑的看了曹操一会,然后眼睛低下去,却发现曹操桌案前的一个大箱子前,有一卷遗落的简牍。 “咦?明公,你的公文掉了。”程昱一边说,一边走上前去捡。 曹操见状顿时吓了一跳。 适才一时情急,居然把陶氏奇书的上卷给遗落了。 “休看!” 曹操吓得一下子从软塌上蹦了起来,着急忙慌的就要去抢。 换成别人,或许会听曹操的话,但程昱的性格极为刚烈,曾多次顶撞曹操,大吵大闹,属于一点也不惯着上司的那种直臣。 曹操这个人也是犯贱,程昱越是这么对待他,他跟程昱则越是亲厚。 长此以往,程昱在曹操面前,就多少有点放飞自我了。 老头的步伐极是矫健,上去就把那简牍拿了起来,展开在眼前一瞧。 “咳、咳!” 曹操站在原地,仰头看向天蓬,装作什么都不晓得的样子。 少时…… “这、明公!这你写的?”程昱惊讶的转头看向曹操。 曹操闻言浑身一哆嗦,急忙摆手道:“胡说!这事跟曹某没有关系的!” 董昭也是好奇,将脑袋凑到程昱的肩膀头上,低头瞧去。 董昭的速度极快,一目十行的看了一会,眼睛顿时就直了,憨厚的圆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这,这……咋形容啊,真是好一篇锦绣文章啊!” “嗯?”程昱斜眼看着他。 董昭一顿咳嗽,急忙改了口风:“俗!着实是俗气的很!主公,此文是何人送来的?” 曹操急忙解释道:“此文乃是陶商参杂在给曹某送来的诗词当中!与我没有关系的,个中内容皆出自那小贼之手!” 程昱闻言恍然,他捋着胡须,皱眉道:“陶商小儿,送来这等……奇文,其意为何?” 曹操恢复了平日里的清明,沉默了半晌道:“小贼狡诈,莫不是想以此文乱吾心智也?” 程昱和董昭对望一眼,接着不由的哈哈大笑。 “若果真如此,那小贼着实是小看了明公!明公心系海内,有吞吐八荒之志,焉能被此等小计蛊惑了心智?看起来,这姓陶的小贼,也并不像咱们想的那般了得,尽耍些小聪明而已。”程昱摸着胡须,自信的道。 董昭亦是赞同:“谁说不是呢?能写出这等文章的人,想来也是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不过是庸俗之辈尔,不成气候……看来我们前番猜测的果然不错,明公,看来徐州军那边,我们暂时可以安心了,且先对付兖州境内的叛乱和西凉诸将,待扫清后患之后,在一举攻克徐州。” 曹操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道:“善……董昭,你且留在济阴县,代表曹某与陶贼继续谈判,务必尽量拖延时间,让陶贼自以为得计,专心的转移梁国人口,曹某与仲德来日便前往延津,待火速平了内乱之后,再回师攻克徐州!” “诺!” 吩咐定了之后,董昭便转头回去安排诸事,曹操则是把程昱留下了。 程昱跟曹操商量了一会日后用兵的具体细节,却突然听曹操说道:“仲德,你可知道张济有个夫人邹氏吗?” 程昱闻言一愣,摇摇头:“不认得。” “那吕布有个副将叫秦宜禄呢?” “没听过,明公有事?” “哦哦,没有,没事。” 第三百四十二章 抢劫天子 梁国。 金陵军现在于梁国,主要的任务,就是核实户口,检查人数,装出一副想要将梁国的人口尽皆迁移到徐州的架势。 虽然梁国的人口对于陶商来说也非常具有吸引力,毕竟人口就是生产力,但眼下对于时局最重要的,还是近在濮阳的天子。 为了这一步棋,陶商摆足了天大的架势,就连“陶氏”都写出来给曹操看了,为的就是让曹操以为自己是一个没有足够胸襟,且喜乐于旁门左道的人,让曹操安心的将重心转移到兖州内部和西凉诸将那边去。 至于陶氏后记中,所附的东汉妇女群芳谱,则是陶商为曹操埋下的一个伏笔炸弹。 虽然不知道这颗炸弹到底会不会爆,但陶商觉得,埋一下总比不埋要好。 曹操是一代雄主,这一点无可厚非,若是让他选一下霸业和妇女,曹操肯定还是会以霸业为重。 但陶商认为,在一定条件成熟,亦或是霸业成熟的前提下,曹操在有所懈怠的情况下,依旧还是会被妇女所迷惑。 毕竟曹操也是一个男人,一个也会被女人弄的失去神志的男人。 历史上记载的宛城之战,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么。 眼下如果不出意外,曹操会对徐州军暂时安心,而吕布部将秦宜禄家的杜氏和张济之妻邹氏,或许会是加剧曹操迅速西向的催化剂。 好奇害死猫啊,曹操眼下肯定非常想灭了吕布和张济,然后看一看她们到底是不是陶商写的那个样子。 孙乾带着曹操的四个条件回来之后,陶商听了根本一点都不生气,因为他知道曹操所提出的这些狗屁条件完全就是扯淡。 他是再用这些条件来迷惑自己,让自己继续与他谈判,而曹操则是抓紧时间去平乱。 无所谓,既然你要演戏,陶某就陪你继续演好了。 陶商从曹操的四个条件中,将最后两个不切实际的砍掉,随即让孙乾再去济阴县与曹操洽谈。 孙乾来回跑了两趟,感觉自己的腿脚都要折腾断了。 陶商现在还要让他再去出使。 出使曹操倒是无所谓,但孙乾明显感觉到,陶商明显就不是很有跟曹操和谈的诚意,而曹操也一样。 这两人跟商量好了似的,一起在溜他孙乾的腿。 孙乾虽然很是不情愿,但身为属臣,主上让他办,他不可不办,谁让人家嘴大他嘴小呢。 领了将令之后,孙乾再次风尘仆仆的出发了。 而等孙乾走后,陶商立刻找来了陈登和郭嘉。 听完了孙乾带回来的讯息后,郭嘉笑道:“如此看来,等孙乾抵达济阴县的时候,曹操差不多就应该是已经离开了,如此,我们作速出兵的时机便是到了!” 陶商摸了摸下巴,道:“曹操虽然离去对付关西诸将了,但我想兖州境内应该还是会有所布置,若是大规模的驱兵前往濮阳迎驾,很有可能会被曹操所察觉,到时候,多少会有些不妙。” 陶商转头看向陈登,同时也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陈登眯着眼睛,思虑良久之后,缓缓言道:“大队兵马行入兖州,那肯定是不行的,而且还要作战迅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濮阳。” 陶商掂量了一下,道:“以你们二位之见,咱们此番,究竟得带多少人马为上?” 陈登和郭嘉彼此互望了一眼,接着异口同声的道:“最多不过五千!” 陶商心中大致估算了一下。 两千丹阳精兵,两千泰山军,这是攻坚必用的。 金陵城的重骑不适合长驱攻城,只能带领机动力较强的轻骑兵,可是徐州或是金陵城的轻骑兵,战力并不是很强,若是遇上镇守濮阳的曹军骑兵…… “我需要见一下赵云。”陶商深沉的道。 不多时,赵云前来面见陶商。 “子龙兄弟,我有一件事,想请你率领麾下的白马义从与我一同去办。” 赵云此番随陶商攻陷了梁国,本以为任务就已经完成了,没想到陶商又要让自己随他出征,随即奇道:“不知太平公子想要让云随你去哪?” 陶商斟酌了一下词语,随即将自己打算偷袭兖州治所濮阳的事,跟赵云说了一下。 赵云听了这话,多少有些犹豫。 此番前来,赵云虽然是领头的,但毕竟是奉公孙瓒之命。 公孙瓒的命令是协助徐州退敌,可眼下形势有变,陶商不是在退敌,而是想要攻克对方的治所。 这协助徐州攻城,和协助徐州退敌,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深入兖州内地,这事可着实是比守护徐州的难度要大多了,一个搞不好,公孙瓒交给自己的这五百白马义从就都得搭到里面去。 别看只有五百骑兵,但那每一骑都是公孙瓒的宝贝,特别是在界桥,巨马水,龙凑三战,公孙瓒麾下庞大的骑兵部队,被麴义的先登军消灭数千,大大的伤了元气,剩余的骑兵眼下就更是显得弥足珍贵。 见赵云似是有些犹豫,陶商随即劝他道:“子龙兄弟,此番进攻兖州,陶某并没有打击报复负曹操的意思,实乃是为了天下社稷着想。” 天下社稷? 这个词对于赵云来说有点太过沉重了,他现在不过是公孙瓒麾下的一名低职骑将,思想层面还完全到不了这一块。 陶商耐心的给他洗脑:“自董卓以来,天下豪杰并起,当今天子乃是万民共主,却是屡遭罹难,董卓之后又是李傕郭汜马腾韩遂等辈,国不似国,君不似君,如今又落入了曹操之手,那曹操表面上对天子执礼甚恭,但实则却也是虎狼之辈,天子在他的掌握中,终难有治时之作为,这大汉的天下,亦是不知何时才能安宁?” 赵云闻言,低着头细细的思考了一会,突然道:“那天子在太平公子的治下,就会有所作为吗?” 陶商摇了摇头道:“我若如此行事,与董卓,李傕等豺狼之辈有何意?我此番,乃是想将天子劫往范县,在田楷,袁绍,我徐州,孔融,曹操,公孙府君等众人的共同围簇之下,诸侯彼此牵制,无人可掌握天子,可任凭陛下施政治国。” 赵云闻言顿时愣住了,他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陶商。 “公子如此高义,果然不负太平公子之名,云起初还以为你是想将天子据为己有,拥天子而令诸侯,想不到却是这般为国为民的想法……赵云刚才着实是把公子想低了,公子真君子也!” 陶商笑着摆了摆手,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天子若是被安置于范县,在众多势力的中间,上下左右都是魑魅魍魉,今后怕是更没有什么自由了,估计得比现在活的还憋屈。 但这话陶商不能跟赵云说。 “子龙兄,愿助我安邦定国否?” “云安敢不从命!” 陶商笑着点头,偷偷的对赵云道:“而且听说天子手中有诸多御膳美食,子龙兄若是能成就保驾大功,日后锦衣玉食,陛下少不得会让你尝尝……那可比烤羊腿鲜美多了。” 赵云闻言,伸手掐了掐自己的小圆脸,长叹一声,似幽怨似期待。 …… 就这样,陶商安排妥当之后,点齐这五千精锐,包括赵云的白马义从,乘着孙乾前往济阴县与曹操商谈的时候,暗中潜往濮阳城,去劫掠天子。 眼下的濮阳城中,重要的部队都已经被曹操带走去对付西凉诸将,但却有一支还正在训令的精锐部队,此刻正屯扎在濮阳城内未被曹操带走。 这支兵马,叫做虎豹骑。 。m. 第三百四十三章 濮阳麦田 众所周知,历史上曹操麾下的虎豹骑乃是最精锐的骑兵,为曹纯所统领,因为其作战勇猛犹如虎豹一样,因而被命名为虎豹骑。 此时的虎豹骑刚刚组建而成,操练时间不多,尚不足矣称之为天下第一精锐骑兵,因此曹操这次命曹纯将虎豹骑中的大部分主力,都带到了西线的战场上,而在濮阳城中,只是留下了一千骑的小部骑兵,协助守护城池。 此时的濮阳城中,负责政事的人乃是曹操的谋主荀彧,而负责兵事的人则是三名夏侯氏的宗族将领。 这三个人皆是夏侯惇的族弟,夏侯杰,夏侯廉,夏侯恩(夏侯恩和夏侯廉在历史上乃同一人,这里稍作调试)。 濮阳城内,除了那一支虎豹骑的分支,亦是有数千步兵镇守,虽然数量不是很多,但稳守城池,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这一日,荀彧正在濮阳的临时居所向刘协禀报州内事务,突见一名濮阳的从官,慌慌张张进来向天子和荀彧禀报,说是陶商的兵马正奔着濮阳而来,旌旗蔽日,速度极快,其势虽然不大,但势头颇凶悍,望之最少也有数千精兵。 “徐……徐州军”正在向天子禀报的荀彧瞪大了眼睛,有些诧然的望着那名从官,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天子刘协不明白个中的具体缘由,而且他只有十三岁,根本就不明白军事。 “荀卿,曹卿这次出兵,不就是去攻打徐州吗怎么徐州没打下来,反倒是让对方的兵马,逼到了咱们濮阳” 荀彧从最初的惊诧中回过神来,长叹口气,心下暗自唏嘘。 身为曹操的心腹,荀彧自然是知道曹操此番征讨徐州的真正目地,但他着实是想不到,以曹操的智谋布局,一个不小心之下,居然还是让陶商给钻了空子。 这次的疏漏不可谓不大,看来这个太平公子,比传闻中的还是要扎手许多。 “陛下勿要忧虑,臣虽然不知道徐州军为何会出兵来我濮阳,但眼下城中尚有数千兵马,更有夏侯廉等三将坐镇,足可固守,陛下尽可高枕无忧。” 刘协闻言,这心方才放了下来,他好不容易安定了,着实是不想在过流离失所的生活了。 “荀卿,城中眼下虽有兵将,但毕竟仅有数千人众,万一徐州军军势甚重,那这城池可就危险了,如今城中尚有诸多士族,不如令其出家仆相助,或可补充守城人手。” “不可!” 还没等刘协说完,荀彧便立即开口阻止了。 刘协闻言,心中很是不高兴。 什么意思啊我这还没等说完呢,你就打断我说话!这是做臣子的态度吗我这计谋怎么了难道就那么不中用吗 看着刘协一脸不服气的样子,荀彧的心中不由暗自无奈。 天子不知道曹公此番出征的目地。 曹公此番主要对付的人就是兖州士族,如今濮阳城中的士族都是在己方士卒密切的监视下,只等西面的战线一动手,荀彧就会代表曹操在濮阳城中清理城内的士族。 既然最终的目地是要清理他们,如何又能让他们协助守城 但这话荀彧不能对天子说。 他只是无奈的冲着天子长长的施了一礼,致歉道:“陛下恕罪,是臣僭越了,只是城内士族府中家仆,平日里不过是看家护院之辈,如何能临阵杀敌一个不好反而容易影响我们自己的士气,臣有兵马数千,守护城池足矣,陛下不必过于忧虑。” 荀彧对天子极为尊重客气,怎么刘协无论在怎么早熟,也终究不过只有十三岁,换在后世,刚刚小学毕业升初一,属于纯纯的没有是非观念的小屁孩。 小屁孩傲娇的一仰头,扭达扭达的奔着里屋去了,留给荀彧一个大大的背影。 刘协进了内室之后,荀彧随即问那名侍官道:“向濮阳城行进而来的徐州军,大概有多少” 那侍官谨慎的答道:“至少应不下五千之众。” “不下五千……”荀彧摸着胡须,沉静了一会道:“还好,若是只有五千人的话,以城内的兵将数量,倒也是足矣应付,传令夏侯廉,令他总督兵马,谨守城池,勿要让陶军有隙可乘!只要坚守到曹公安定大事归来,谅陶家小贼也逃不出我们的掌心。” 那侍官轻轻的一咽吐沫,低声道:“侍中,此事只怕并不是那么简单。” 荀彧一皱眉,道:“何意” 他侍官谨慎的对荀彧道:“徐州军虽然是奔着濮阳的来的,但依照他们目下的进军方向,好像还不是奔着城池来的,他们的目标……好像是濮阳东面屯垦的麦田。” “麦田!”荀彧浑身一个哆嗦,惊的险些没晕死过去。 侍官见他身微晃,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伸手搀扶他。 荀彧定了定神,然后突然气道:“如此歹毒的计策,不消多说,定是那郭奉孝给陶商谋划的!” 曹操自打收揽了百万青州黄巾,鲍信、刘岱等诸侯的军队并一部分西凉兵将后,无论是兵力,人口,战力,猛将,谋士等各个方面都不缺少,但唯有一个短腿一直难以解决。 那就是他的粮食问题。 东汉的都城在洛阳,位于关中和关东两个北方主要的战略板块的连接点上。 从黄巾起义开始,中原地区就进入大混战时期。 受到东南西北,往来的兵马过境冲击最大的就是位于天下正中的兖州,比如说,此时正是一年春天万物生发、农作物开始生长的时候,兖州地区却因为南北几万人的兵马过境或是混战道导致人口流失,土地大面积荒芜,更兼军队所经过的地方,人踏马践,农作物基本上就毁了,这一年的收成就没了。 所以在黄巾之乱开始,兖州的农业减产是最为严重的,土地荒芜,开垦滞后,特别是前年,司马俱率领百万黄巾南下,所过之处更是犹如蝗虫过境,要多惨烈便有多惨烈。 换成谁在此地当政,也是一筹莫展。 基于这些客观因素,历史上的曹操战力在诸侯中可谓名列前茅,但他却半辈子都在为粮草发愁。 现在的曹操得枣祗献策,在兖州境内开垦军屯民屯,兖州粮草问题刚刚有所舒缓。 但即使有屯田制,曹操的粮草调度也是非常紧张的。 眼下曹操西征西凉诸将,后勤补给全部交给荀彧,而眼下濮阳东面待收的麦田,就是西线曹军最重要的补给,那片麦田一旦有失,曹操在西线的精锐兵马,就会有全面崩溃的危险。 荀彧一下子就紧张了。 徐州军的这一手好绝,逼的自己不得不率兵从濮阳城出去,放弃城池的优势。与他们争夺麦田! 第三百四十四章 烧麦溜苟 向陶商献计偷袭麦田的人确实就是郭嘉。 郭嘉这些年负责组建校事府,对各州的情报自然是了如指掌,而兖州的曹操在粮草上有所短腿的消息,自然是瞒不过他。 这一局比斗,并不是郭嘉比荀彧高明,而是在粮草这件事上,荀彧确实是有软肋。 即使他知道郭嘉是逼他出城,为了西线曹操的安危,他也不得不出城跟徐州军抢麦。 曹操在西线主力军的安危,就是整个兖州的安危,西线主力军若是因为粮草的事有失,濮阳要不要,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到达了麦田之后,陶商一边招呼手下们割麦子,一边问随军的郭嘉和陈登道:“二位,我们在此与荀彧抢麦,即使是把荀彧引出了城,但我认为在曹操留在城内守城士兵战力应该是曹军中的精锐,况且双方人数相当,两方又都善战,一旦打起来,只怕就是胶着或是血拼之局……想要战败他们只怕不易。” 郭嘉点了点头,道:“正因为如此,才更要引他们出来,若是围着濮阳城打攻坚战,那此战就更是没有胜算了!更何况对手还是荀彧……这个人,军政皆通,没有短腿,郭某可没有必胜他的把握。” 陈登对陶商道:“不过话虽如此,咱们确还有另一步妙棋可走,那便是分出一支兵马,乘着荀彧来与咱们在东屯争麦,暗中前往濮阳,攻入城池,火速奉迎天子出城前往范县,来一招釜底抽薪。” 郭嘉嘿然道:“元龙未免也太小看荀彧了,此人平日里看着虽然敦厚儒雅,像是个老实人,其实心思最是缜密,他若是离开城池,城中必然也会留下准备,再说就算是分兵能攻进濮阳城,但带去的兵马若是较少,也未必能在城内百姓和士族的眼皮子底下带走天子,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天子干系重大,不比寻常。” 陈登似乎对此胸有成竹,道:“无妨,在下上次前往东郡与陈宫和张邈等人暗中交涉时,曾知晓濮阳城中的大户田氏也是他们的内线,荀彧防备的了濮阳城的士族,却总不能把所有的商族大户都防备了吧?我再陈宫那里,早已经去得了田氏的联络之法,并已经暗中与其牵上了线,只要能进了濮阳城,我必然有办法将天子迅速带走的。” 郭嘉闻言恍然,心中不由暗自叹服陈登的先见之明。 但他仔细想想后,又皱眉道:“可是咱们的兵马有限,分出的兵不能多,如此若要配合元龙你办这等大事,非得有个智勇双全之将随行不可了。” 二人说到这,随即一同齐齐的看向陶商。 无论策略他们两个智士怎么拟定,这最终的定夺之权还得是落在陶商的身上。 陶商听完了他们两人说的话,仔细的思虑了一会,方才道:“依照如今的形势,双方的实力相当,我想要在荀彧的手中把天子夺过来,也唯有按照你们适才的筹谋去做,这个策略可行……最重要的还是这名随元龙一起去分兵夺城的将领人选……非得是智勇双全之人不可。” 郭嘉拱手道:“此番随咱们一同来的,有陶基和甘宁两人,其余诸将,则是在梁国操练兵马,配合孙乾迷惑曹军在济阴县的耳目,甘宁虽然勇武,但性格过于刚烈,打仗可以,但配合元龙空有不济,而陶基沉稳有余,可惜勇烈不足……” 陈登遗憾的叹了口气,道:“早知道如此,就把徐荣带来好了。” 陶商却是突然笑了。 “二位这话就不对了,其实此事也不尽然,随行的诸将中,还有一个人足矣担当此大任!既能攻城,又能配合元龙,而且我个人觉得他比徐荣更合适。” “谁?” “公孙瓒麾下的赵云。” …… 荀彧留下了夏侯恩率领一千虎豹骑镇守于濮阳,自己则是率领着剩余的五千步兵直奔着东屯的麦田而来。 依稀之间,荀彧已经能够看见陶商的金陵军正在东屯的麦田收割麦子。 不看还好,一看荀彧差点没气吐血。 徐州军士卒割麦子居然不用镰刀,而是用普通的朴刀! 麦子碎撒了一地,要多败家有多败家,要多浪费有多浪费。 荀彧的心都要碎了,兖州本来就缺粮,这帮混蛋居然还在这可劲的祸祸。 转过头,荀彧盯着身后的夏侯杰,命令道:“快给某出传令下去,一会进入麦田,休问其他,直接诛杀徐州军,杀敌一名,赏粮一斛!杀敌超过十人者,免一年赋!”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荀彧的命令一传到曹兵士兵们的耳朵里,顿时群情激奋。 大家都是摩拳擦掌的,只等着一会冲进麦田后,狠狠的痛击这些来割自家粮米都割不干净的强盗。 真是太气人了! 但很显然,陶商的金陵军并没有打算跟曹军久持。 夏侯杰和夏侯廉两人,指挥兵马刚刚冲进麦田,便见那些收割的金陵兵,在陶基的指挥下,便迅速的向着后方撤去。 荀彧的兵马挑头杆子一头热,冲进麦田后就想杀人,结果连个人影都没抓到,对方就撤退了。 而荀彧唯恐有诈,没有让夏侯杰深追,只是派遣斥候去查探金陵军的动静。 少时斥候探听回来了情报,陶商的兵马在撤退出一段距离之后,居然一转弯,跑到另外一面屯垦处抢麦了。 夏侯杰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 “徐州贼安敢如此,欺吾等太甚!” 夏侯杰刚要指挥兵马再去追击,却见荀彧突然伸手挡住了他,道:“容我三思。” 荀彧半眯着眼睛,仔细的寻思了一会,方才露出一丝笑容。 “郭奉孝啊郭奉孝,你想在此拖住我的兵马,然后再分兵去取濮阳城?嘿嘿,可惜荀某早就在城内安排了兵将驻守,你的这番苦心,怕是要落空了。” 夏侯杰在一旁有些着急:“侍中,徐州军又去另一面割麦了,咱们赶紧去追吧!” 荀彧摆了摆手,道:“不急,这是郭奉孝的疲兵之计,割麦是假,引得我军仓惶追逐,消磨士气方才是真,夏侯司马不必睬他,你稍后只需和令弟分兵两路,从东西相合,徐徐向徐州军之所在进兵压迫,徐州军现在是不想跟我们硬碰硬,他们若是见了你们,则必退却,而你二位则不必相追,只需一左一右将他们逐出麦田,然后陈兵于田边不让徐州军进田可也。” 夏侯杰听了,立刻领命,随后与夏侯廉分别行动。 按照荀彧的策略,不多时后,夏侯杰和夏侯廉果然是将金陵城的兵马赶出了麦田,然后用兵马把守住了垄沟,坚决不让金陵军在进去祸害庄稼,双方严阵以待,成了胶着之势。 负责指挥兵马的陶基将消息带给了后方的陶商和郭嘉。 郭嘉一听荀彧的手法,不由的摇头苦笑:“这荀文若果然还是老样子,中规中矩不留丝毫空隙,让人找不到他的半点把柄和破绽,郭某平生最头疼的就是他这种对手,着实是不好糊弄啊。” 陶商的嘴中叼着一杆麦穗,闻言“呸”的把麦穗向着地上一吐,道:“有什么了不起,文斗不行,咱就跟他苟或武斗!” 郭嘉闻言一愣,琢磨了好半天,也没明白这‘’苟或‘’俩字究竟是寓意何来的。 “你打算怎么办?” 陶商露出了他那一贯阳光的笑容:“甘宁何在?” 这一声叫唤完了,便听一阵“噼里啪啦”的铃铛声响,自带背景音乐的男人出场了。 “嘿嘿!末将在此,府君有何吩咐?” 陶商一指远处的麦田,道:“你领着一队弓弩手,拿着火箭,去射烧一片麦田,给苟或开开眼。” 郭嘉闻言顿时吓了一跳。 他急忙冲着陶商摆手,道:“府君休闹!咱们在此是为了钳制荀彧,你若是真敢烧田,姓荀的必然会给你玩命,到时候咱们被他缠上难以脱身,深陷敌境不能退却,那回头可就危险了。” 陶商闻言恍然,道:“也对,这样确实很容易苟急跳墙……兴霸,那你率领弓弩军,在离灌溉水源近些的敌方用火箭烧麦,记住用温火烧,鸟悄的烧,温柔一些,方便荀彧的兵马能够扑灭的那种火势最好。” 甘宁闻言顿时傻了。 烧就烧吧,还得拿捏得恰到好处,要方便对方能够随时扑灭? 你这是真心的要让我放火吗? 自己当年当贼好像都没烧的这么精细过。 心中虽有疑惑,但甘宁还是懒洋洋的答应了一声: “诺……” 陶商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抬手指向另一个方向:“小火烧完一处,再用小火烧另外一处,记住火势都不能太大,一定只是要烧到能让荀彧可以及时扑灭的那种,这样我们就不会彻底的惹毛他,但火力点的数量一定要足够多……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咱们这也算是遛苟了。” 甘宁闻言咧了咧嘴:“府君,你这也太难为人了!放火这事都是可大不可小,你让我放大火扑不灭的那种我会,放小火,还得随时能扑灭的……这也太难为人了,别的不说,万一稍后刮了一阵大风,火借风势,那可就不是能由我控制了,如此又该如何是好?” 陶商微微一笑,很不讲理的道:“你瞧瞧你这没开光的嘴,你就不会盼着老天爷下雨?还非得刮风,若是真的刮风,那你就跟荀彧一起去灭火,说不定他到时候会对你感恩戴德,化敌为友,与你把酒言华,做朋友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甘宁:“……” 。m. 第三百四十五章 倚天与青釭 东屯的麦田,在靠着沟渠的那一拢处,火势突然蹿了起来。 却是在远处的甘宁指挥弓弩营点燃火箭,对那几垦的麦田就行少量的射击。 火势虽然不大,但立时便让曹军的兵将们紧张了起来。 正如陶商所说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对于渺小的人类来说,火是一种不可抗拒的天灾,因此换成谁,对此也是不敢轻视的。 荀彧在得知了陶军用火箭烧麦的时候,一口气没喘匀乎上来,差点没昏死过去。 事关曹军的前程大事,荀彧不敢有丝毫怠慢,他急忙派遣一队精壮的士卒,在夏侯廉的带领下前往起火点,担乘沟渠内的灌溉之水对火点进行扑救行动。 汉朝时期虽然已经有了火政的专治救援部队,但在救火方面的经验和能力还相对落后,田间没有用以防备突发状况的水龙,只能是用人力扛着木桶对火势进行扑救行动。 天幸甘宁得到了陶商的嘱咐,为防止荀彧跟陶商拼命,并没有把火放大, 这水贼头子只是草草的射了一小波火箭就随即撤退,而且他射出的火箭也只有少量的燃烧起来,因此扑救起来倒是相对容易一些。 但即使如此,也把夏侯廉和荀彧等人累的半死,惊了个够呛。 好不容易才把火扑灭,荀彧又得到了手下斥候的线报,说是徐州军的兵马,从另一个方向,又鸟悄的放了一把小火,火势依旧不大,只是星星点点的,但若是不及时救援任其放纵,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被酝酿成巨大的田间火灾,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荀彧现在有一种画小人贴陶商和郭嘉名字,然后往小人上扎针的冲动。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即命令下夏侯廉火速带领灭火队赶往斥候口中的起火点救火。 这种小火不会造成很大的损失,但却让荀彧胆颤心惊,他现在心中着实是恨死了陶商和郭嘉,偏偏陶商和郭嘉拿捏得分寸很好,麦田的损失还没有达到能让荀彧不顾一切的驱动曹军,冲出去与徐州军拼命的程度。 而且荀彧现在心中还是有一个担忧……若是一旦冲出去与陶商比斗,麦田无兵看守,万一徐州军在别的什么地方将麦田付之一炬,那可就是无法挽回的失误了。 在这种情况下,对于荀彧来说,还是麦田比较重要。 因此,虽然明知道陶商和郭嘉现在就是在溜他的腿,荀彧也没有办法,只能任凭陶商溜他,一边溜一边仔细筹谋,想出能够打开这种僵局的方式。 麦田的曹陶两军,就在这种情况下被搁置了下来。 …… 就在陶商和荀彧一个溜人,一个被人溜的时候,赵云和陈登则率领着一队分军直奔着濮阳城杀来。 濮阳城中,荀彧不在,城防全部由夏侯惇的族人夏侯恩负责。 夏侯恩此时此刻,正在城防门楼中观察着手中的两柄精致的长柄剑。 这两支长柄剑,是曹操近日来通过朝中近臣得到的两柄盖世名剑,其中一柄剑名为倚天剑,另一柄名为青釭剑。 曹操本想选择其中的一支随身携带,但长剑被人送到曹操手上的时候,正赶上眼下曹军将要东征徐州的时节,曹操一时间难以抉择自带哪一柄,索性就决定先全都交给了濮阳城内的夏侯恩代为保管。 夏侯恩的出身也算不错,上等的精品武器也见过不少,不过似倚天剑和青釭剑这等当世绝品却也是没有见过。 身为武人,平生最看重的东西无外乎有三,一是神兵,二是宝甲,三是良驹。 能够有机会见到这三样东西,并拥有之,足可谓是天下最大的幸运。 而现在的夏侯恩运气就非常不错,见到了两把绝世的神兵,并且能暂时拥有一会。 可惜拥有只是暂时的,夏侯恩心中不由的有些遗憾。 若是能在曹操从自己的手中取回这两柄绝世神兵之前,用它们杀几个人,感受一下这两柄神兵的厉害。 问题是,虽然有这样的想法,但夏侯恩总不能在荀彧的眼皮子底下,到大街上随便去杀人吧……虽然他确实有过这种恶劣的想法,但总归还是不能实施的。 就在夏侯恩想用这两柄神兵做试验憋的不行的时候,却有护卫突然跑进城内,对夏侯恩禀报言:濮阳城外,有一支徐州的兵马正向濮阳城偷袭而来。 夏侯恩一听这种情况,不但不慌张,反而是大喜过望。 这不摆明着送人头来给自己试剑! 简直就是找死啊! 他猛然站起身来,对那名曹军护卫吩咐道:“如此甚好!点兵!出城!野战徐州军!本将要杀他几个敌将以立威势!” 曹军护卫颇是忐忑的对夏侯恩道:“荀侍中离开城池前曾有吩咐,若是有徐州军分兵过来偷取城池,他让校尉率领兵将谨守城内各处险要,以基础县城稳固为首要,不需求胜,只需将徐州兵阻挡在县城之外便可……” 话还没等说完,却见夏侯恩重重的“哼”了一声道:“胡说!我乃是曹公堂堂族弟,兖州兵勇亦是天下强军,虎豹骑更是精锐中的精锐,徐州军是什么?不过是东南的疲软之师,当初不过是打败了袁术的新军,又靠机谋诡诈之术战败了吕布,就被世人吹上了天,简直荒谬!论骑兵,南马弱骑焉能和我虎豹骑相比?汝少说废话,只管去传令便是!” 那侍卫见夏侯恩如此说,不敢怠慢,随即诺诺的转身去组织兵马准备出征了。 夏侯恩笑呵呵的摸着倚天剑和青釭剑,心中几乎是都要乐出花来。 正愁没地方试验这两柄神兵,却突然得到了这么个消息,真乃是天助我也! 其实夏侯恩的想法没有错,所谓南船北马,南方因为河汊众多,养马运输不如驾舟来的方便,因此少有人驯养马匹,再加上水土原因,南马的个头比之北马要少,因此南方的骑兵跟北方相比,历来就较弱。 而陶商金陵军的重骑所用的战马,当初也都是从青州或是草原境内,利用于耳鼻和刘虎俾采购倒运而来,但数量并不多,成不了规模,且不适合奔袭作战。 所以夏侯恩的自傲是有他的本钱的。 但问题是,夏侯恩着实想不到的是,此番与自己对阵的骑兵并不是东南骑兵,而是在幽州驰骋纵横,在与麴义对垒前从无败绩的白马义从! “咚咚咚咚~~!” 赵云和陈登的一行兵马刚刚抵达了濮阳的东郊,还未曾做好如何攻城的准备,就见曹军的兵马已经是排列好了阵势,严阵以待。 陈登也是身着甲胄,骑马紧随在赵云身边,一见曹军的这架势,顿时吓了一跳。 他疑惑的转头对赵云道:“曹军不谨守都城,反倒是将兵马陈列于四野,这中间莫不是有诈?” 赵云仔细的眯着眼睛瞧一会,沉稳道:“元龙先生勿忧,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生且往后阵暂避,鏖战之事自有赵云抵之,云以头颅担保,今日日落时分,一定会让先生入坐于濮阳城府衙高堂之内。” 。m. 第三百四十六章 赵云战虎豹 眼见徐州军派来的兵马离着自己越来越近,夏侯恩兴奋的脸都红了。◢随◢梦◢小◢说Щщш. 他将手中的长槊抛给了身后的一名亲卫,自己则是“蹡啷”一声从背后的剑鞘中抽出了倚天剑与青釭剑这两柄上佳神器。 他左手一柄右手一柄,犹如骑着马的竞技场角斗士一样,成为了战场之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夏侯恩此刻的心中很是得意,手握两把神兵,简直就是耀眼的存在! 还有谁能跟我比? 若是陶商在此,看到夏侯恩骑着战马,却不用长兵而使双刀,肯定得由衷的赞叹夏侯恩一句: 这不么?你在这跟我耍双剑合璧呢? 此时此刻,便见徐州军的兵马已经在对阵站定。 而一名骑着白马,携着银枪的将领,匹马冲出阵来,单独飞驰,直到离夏侯恩百步之外的距离后,方才吁马站定。 夏侯恩还有一众曹军士卒们顿时都看傻眼了。 这样的距离……对方居然敢一个人提着枪就冲过来? 这样的人,不是艺高人胆大,就是脑袋有什么问题! 很显然,夏侯恩不认为徐州军中除了许褚之外,还有什么盖世猛将能有这般的勇武和胆气。 观此人白马银枪,面白无须,相貌堂堂,与传说中的五大三粗的许褚很显然是对不上号的。 既然对方不是许褚,那这个人就属于脑袋有问题的那一范畴了。 想通了这个道理,夏侯恩的脸上不由的露出了一丝自傲的笑容。 他扬起嗓子冲着赵云高呼道:“吾乃是曹公帐下的宗族亲将夏侯恩!来者何人,安敢犯我城池也?” 赵云一听夏侯恩自报家门,星眸中精光一闪即逝,扬声问道:“你也姓夏侯?那夏侯渊跟你是什么关系?” 夏侯恩一听到这,顿时有些发懵了。 夏侯渊跟自己的关系……着实是复杂的很啊! 大家族就是这点不好,每次解释彼此间的关系都非常累。 他下意识的一边思量一边道:“妙才是我父亲的同父异母的哥哥的母亲的妹妹的丈夫的孙子,不过他爹同时也是我族中人,是我四叔公的堂弟的……” 赵云淡淡的替他总结道:“总之他跟你算是同宗是吧?此獠现在已经被我生擒活捉,你乃是他的同宗,我看你除了话多人傻外,别的本领全然比不上他,云在此奉劝你一句,赶紧投降献城,否则稍后打将起来,你的下场未必比夏侯渊要好到哪去。” 这话一说出来,夏侯恩当时就火了。 这混账东西,我废了那么大的力气回答你的问题,你居然一张嘴就糟践我?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好小子,今日就让你知道本将的厉害!” 说罢,便见夏侯恩将手中的双剑齐齐向天空一指,高呼道:“虎豹营!结阵!” “哈!” “哈!” “哈!” 排布在夏侯恩身边的骑兵一字一字高声呼喝,同时齐刷刷的举起了手中的兵器,整齐的仿佛犹如连体婴一样,仿佛这骑兵所共用的皆是同一个大脑。 远处的陈登见到这种情形,脸色顿时就白了。 如此整齐肃杀的骑兵,他这辈子还真就是头一次见到。 赵云的眼神也有些凝重,不过他并没有退缩,而是将手中的长枪向着天空中高高的举起。 一直凝望着赵云背影的白马义从,见状亦是纷纷枕戈待旦,准备随时从远处发起进攻。 若是换成别的将领,此刻或许就会是调转马头,回到本阵,组织兵马准备与敌方进行冲锋了。 但赵云却并没有动,他举起银枪只是让身后的白马义从和随行的徐州军做准备,但他本人却还是驻马立于原地,静静的观望着对面的那些被夏侯恩称之为虎豹营的骑兵。 与赵云相同的是,虎豹营的骑兵么虽然一个个面色阴沉,没有表情不见喜怒,但他们望着赵云的眼神,已经闪烁出了惊异的色彩。 这是哪里来的年轻小将,别的且先不论,胆子着实不是一般的大! 就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人驻马于己方的百步之外,就算是他的身后有援军,但是一会冲阵,百步之遥的距离对于虎豹骑来说就是瞬息之事,少不得瞬间就能将他剁成肉泥! 但是更让一众虎豹营骑兵和夏侯恩想不到的是,首先发难的居然不是己方! 突听赵云扬起头颅,冲着上空一阵高喝,犹如在给他身后的白马义从打气,亦是在给自己提神一样。 那一声雄浑激越的长长啸音犹如龙行千里,响彻当空,如鼓点般的在每一名虎豹骑将士心中激荡起忐忑风云。 北境塞外的草原,鲜卑骑兵的冲锋口令有时候便是以长啸代替鸣鼓。 赵云的啸声方落,便见他身后的白马义从开始行动奔驰。 白马义从长时间的在塞外作战,行事作风在不经意间却是与鲜卑有些相似,冲阵的时候,也是喜好甩动手中兵器,口中亦是呜呜哇哇的乱叫。 而此时此刻,远远当先于白马义从的赵云,亦是催动坐下的战马,孤骑当先直奔虎豹营的战阵冲杀过去。 摆出双剑合璧造型的夏侯恩眼睛都有点发直了! 这小子这么尿性吗? 本以为自己的造型在战场上是最大的亮点,想不到对方居然比自己还抢眼。 孤骑冲阵啊!这简直就是疯了! 此时的赵云仿佛是一道白光,划破战场上的沙地,迎着澎湃的劲风,匹马奔来,气势之强舍他其谁? 夏侯恩见赵云这般抢眼,光芒万丈的将自己压的风采全无,心中瘟怒大盛。 “哪里来的混小子!委实狂妄至极!居然敢单枪匹马挑我一营?虎豹骑听令!冲阵!杀了他!要死不要生!” 话音落时,便见虎豹营的士兵们雄浑呼啸的奔出,直冲着赵云杀将而去。 虎豹营的距离与赵云极近,瞬时间便见那一匹白马已经冲进了对方的阵营中。 远处的陈登见赵云孤身当先冲入敌阵,吓得的面色苍白肝胆俱裂。 他一个劲的催促着身后的传令兵:“快!快!擂鼓!擂鼓!加速进军!全军都上去支援赵云啊!” 赵云策马飞速向前冲杀,他近用长枪来回扫荡,与视线所及的虎豹营骑兵们往来过招。 赵云也知道自己此一招极为凶险,但虎豹营的战力在还未交手的时候,便已经是被赵云估摸的不离十,他心知这支骑兵战力极强,若是想战败他们,必须要先碾压他们的士气,令敌军胆怯,令己方战意飙升,然后想办法杀死夏侯恩,这仗才有的打! 所以在白马义从接应到自己之前,孤身冲阵打击虎豹营的士气,这是最能快速致胜的办法,但同时也会有极大的风险! 风险就是在白马义从还没有冲入进战场的这段时间里,赵云恐怕已经被虎豹骑们杀了! 这是一场极大的赌博! 赵云在虎豹营的阵地中左冲右突,只是在刚冲入敌阵的刹那,赵云就感到压力倍增! 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大的压力。 那些从左右砍杀过来的兵器,力道雄浑,绝非是普通士卒可能拥有的力道,赵云自认为本领天下无双,但面对这样的骑兵,竟然也感觉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赵云一边奋勇搏杀,心中一边揣摩。 看这支骑兵的阵型,似乎是刚刚组建,而且还只是一支偏师,主要的骑兵战力应该还是被曹操带到西线战场去了。 若是这支骑兵的主要战力在此,且被曹操操练的纯熟…… 冀州麴义的先登兵能不能拿下这支骑兵,恐怕也是未知之数。 饶是虎豹骑的战力彪悍,令赵云咋舌,但在表面上,赵云依然是奋勇无匹,绝不退缩半步。 一声大吼之下,却见一名看似虎豹营中骑将呼啸着奔驰到了赵云的面前。 那虎豹骑将使一柄长槊,用尽全身的力气向赵云直刺而来,长槊如猛虎出林,夹杂着风雷之势,直刺赵云的前心。 那虎豹骑将平日里以力量自居,这一槊,可谓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他知道,对方哪怕力量与他相当,也绝挡不住这样的猛刺。 在他自己看来,他这一刺可谓是霸道迅捷,着实是有一股子山崩地裂的威力。 而旁边的其他虎豹骑兵亦是如此认为。 可是所有人都没想到,赵云居然不接! 银枪一摆,连消带打,这猛烈的一击,竟然垂直落空! 虎豹骑将浑身的力量都落到的空处! 而赵云却是借势,在他的后背用枪柄轻敲一下。 巨力挥空,背后被顺势推击,虎豹骑将只觉胸口一阵酸痛,巨大的力道被赵云四两拨千斤的一摆弄,直接被牵引跌落摔下马去。 两骑一合即分,那虎豹骑将在地上磕出一头血。 旁边看到这场景的虎豹骑兵们顿时都动容了! 这是何等应变与技巧? 个中的关键之处,也仅仅只有这些善战的虎豹骑军士能够看得出来,换成别人,只怕是连赵云是怎么做到的都猜不到,只会把他惊为天人! 可赵云依旧向前,长枪挥动,按步部班的与周围的虎豹骑将士们往来过招。 就好象他适才做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一样。 而就在这个时候,白马义从的将士们亦是终于赶到,冲进了虎豹骑的军阵,与他们往来相交交战拼杀。 赵云的孤身冲阵和白马义从的赶将而上,令虎豹骑的将士们一时间在士气上陷入了低谷。 特别是赵云的表现,着实是令人惊惧! 孤身冲阵尚且无损,这简直就非人力所能为之! 太神奇了吧? 话虽然如此,但虎豹骑也只是因为这些变故而一时士气低落。 赵云表貌似乎跟没事人一样,但在自己短短在虎豹营中冲锋的一小会,已经是汗流浃背,浑身冷汗,只感觉这辈子也没有这么累过。 他心中深深明白曹军这支骑兵的强悍,若是一会让他们重新恢复了士气,这仗就着实不好打了! 眼下,赵云明白,他要做的事,就是拿下敌军的主将!这样才可能有胜算! 一定要干掉那个双剑合璧的! 第三百四十七章 暗中毒 一杆银枪拨开敌军的阵势,赵云咬紧牙关顶住身旁不断施加过来的压力,向着夏侯恩所在的方向飞驰而去。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想要冲突开这千余骑兵的阵势取上将首级,眼下来看还是很难,至少仅靠赵云一个人的力量是办不到的。 所谓的万夫不当之勇,终归也只是个形容词而已。 他终归还是得需要协助。 已经冲入虎豹营军中的白马义从骑兵一部分抵住虎豹骑的压力,一部分抽出背后的劲弓和箭壶中的箭支,向着天空“嗖喽喽,嗖喽喽”的射出高箭。 那一片箭雨呈现弧形斜斜落下,垂落到了虎豹营的队伍中。 那些箭雨对虎豹骑的杀伤力有限,但毕竟是箭雨,因此瞬时间便在其阵势中制造出了一片混乱! 就是在这一瞬之间,赵云抓住了冲破敌阵的良机! 他驾驭驰骋,飞速狂奔,穿插于千军之中,犹如一条滑不溜手的锦鲤,同时又夹杂着一股铁马金戈之气在浩然长驱。 双剑合璧的夏侯恩摆着酷酷的造型,正一脸肃穆的观望着两军的战事。 突然间,他的瞳孔开始逐渐收缩,嘴唇亦是有些哆嗦。 赵云本人如同一道流星,直奔着夏侯渊冲入而来,他手中的长枪如同鬼魅毒蛇,遥遥的瞄准夏侯恩的喉头处…… 二人尚未交手,夏侯恩已经被赵云的气势所震慑。 虽然在战前他曾幻想自己左手倚天,右手青釭,长剑饮血大杀四方,但那毕竟都是想象。 当他真正的去面对赵云这样的盖世猛将,体会对方那无以轮比的气势之时,一切的骄傲自负都随着他的胆怯而变的烟消云散。 眼看着赵云越来越近,夏侯恩终于是不在硬撑好汉了。 他用双腿猛然的一夹马腹,调转马头,直奔着后方仓惶逃离而去。 问题是赵云如何会放过他呢? 论及驭马和骑术,夏侯恩根本就不是北地出身的赵云对手!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上的。 不消多时,夏侯恩便被赵子龙的白马快速追上。 那杆银枪亦是如影随形的向着夏侯恩的脖颈瞄准刺去。 夏侯恩感觉到身后有人追了来,一时间吓的肝胆俱裂。 他一边驾马疾驰,一边扭动腰肢,拼命的向着后面胡乱的挥舞着他的那对双剑,一边瞎划拉一边高声呼道:“走开!走开!都给我走开!” “咔嚓!”一声脆响。 贴近夏侯恩的长枪与倚天青釭两剑相撞,那两柄宝剑削铁如泥,竟然在一个瞬间,一下子就把赵云手中银枪的枪头给削掉了。 想不到夏侯恩一顿瞎划拉,居然也有这等奇效。 策马奔驰着的两个人见状都是一愣。 赵云一边用两腿夹击马腹驭马,一边眯眼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柄断了枪头的银枪…… 再转眸望向夏侯恩手中的那两柄宝剑时,赵云的眼眸中竟然少有的释放出了渴望的光芒。 夏侯恩不明所以,同样也是呆呆的望着赵云手中那被削掉了枪头的枪,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来如此……想不到我夏侯恩居然还有这般大的勇武潜能?吾真乃天人也!这就是万夫不当之用吧?” 夏侯恩自以为是的话语,零星的传到了赵云的耳朵里。 赵云心中顿时火了! 砍了我的枪头,还当着我的面吹嘘,这不是等于拿鞋底子直接就抽我脸吗? 不给你亮点绝活,你是真不晓得自己是谁了! 想到这,赵云毫不含糊,伸手将断枪扔在了地上,赤手空拳,纵马直奔着夏侯恩而去。 夏侯恩一剑断了赵云的兵器,自命不凡,眼下正是心里没有一点逼数的时候。 他见赵云赤手空拳的奔着自己跑了来,哈哈大笑,双手举剑照着赵云的脑袋就劈! 一边劈还一边喊: “匹夫,我这么猛,你居然还敢来追?今日让汝知晓一下什么是霸王在世!” 赵云冷笑一声,双腿加紧马肚子,臀部稍稍离开了马鞍,双手向上一抓,竟然是凌空分别掐住了夏侯恩劈过来的两只手腕。 “你给我下来!” 赵云大喝一声,一拉一提,直接将夏侯恩从马背上揪了过去,甩手一扔,直接丢在了地上! 夏侯恩摔了个狗吃屎,躺在地上呜嗷惨叫。 赵云一个翻身,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迈步走到夏侯恩身边,先是从地上捡起了那两柄宝剑,然后一甩倚天剑,用剑尖抵住了夏侯恩的咽喉。 森冷的铁具之气从剑尖上传到了夏侯恩的脖颈上,丝丝凉意透骨。 “英、英雄饶我性命!”夏侯恩结巴着冲赵云喊道。 赵云冷笑一声,对着夏侯恩使了一个眼色。 “霸王,你先起来吧。” 夏侯恩在倚天剑的逼迫下,举着双手,缓缓的从地上站起身来。 “你,你想做甚?” 赵云冲着夏侯恩的身后努了努嘴,道:“随我过去,让你麾下的那些士卒们,弃械,蹲地,纳降!” …… 濮阳,东城。 一支兵马依稀的出现在了城头守护城门的曹兵眼中,但看那支兵马的马匹与铠甲器械,确实是己方的虎豹营士兵无疑。 “打开城门!”一名虎豹营士兵冲着城门楼上的士卒高声呼喝。 守城的曹军士兵似是有些犹豫,踌躇的冲下方喊道:“夏侯校尉何在?” 少时,便见夏侯恩在一名穿着虎豹营甲胄的人的伴随下,从中军来到了城门前。 他的面色苍白,似忐忑不安,声音不知为何,有着些许的颤音。 “是我……开,开门。” 城门楼上的曹兵守城卒仔细的观瞧,见确实是夏侯恩,便不再起疑,随即命人打开了城门。 就在城门打开的一刹那,却见夏侯恩身后的那名虎豹骑卒一把将他揪住,从马背上丢置于身后,立刻便有两名骑兵上前将夏侯恩看住。 赵云仰起头,执起枪,遥遥的冲着城门内高声呼叫道:“杀进去!” 话音落时,便见他身后的那些假扮成虎豹骑的兵卒们,跟随着他一同蜂蛹的向着城内冲杀而入。 …… 濮阳城西的一处偏宅。 “父亲,父亲~!” 一个小个子的青年男子慌慌张张的跑进了贾诩的书房,乃是贾诩刚刚从姑臧召到兖州的长子贾穆。 贾诩正在书房内读书,被打断了思绪很是不满。 他轻轻的扫了慌张的贾穆一眼,教育道:“遇到事,不要急,你也是双十年华之人,办什么事,说什么话,都稳健一些……没坏处。” 贾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听从贾诩的吩咐,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长揖一拜,道:“见过父亲。” “说吧,什么事?” “父亲,徐州军击败了夏侯恩的军队,现在已经杀入濮阳了……城内的大户田氏与徐州军早有暗谋,眼下已经是接应他们入了内城,而杀入城内的徐州主力军,此刻正奔着天子所居的宅院而去!摆明了就是要劫持天子啊!” 贾诩淡淡的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说罢,依旧是低头看书。 贾穆见贾诩如此淡定,不由的愣住了。 “父亲,徐州军明显就是奔着天子过去的!天子可是您当初好不容易从长安与曹公里应外合接到兖州来的,眼下看这情况,就要被徐州军劫走在即了,您如何一点都不慌?” 贾诩放下了简牍,问儿子道:“天子姓贾么?” 贾穆闻言,愣愣的摇了摇头。 “天子是许诺了咱贾家人的官职没给,还是欠咱贾家的钱粮不还?” 贾穆闻言下意识的答道:“都,都没有。” 贾诩微微一笑,道:“既然天子没有欠咱贾家什么,那他被劫走,老夫为何要慌张?” 这番话把贾穆说的是晕头转向。 理是这么个理,但事却不能这么办啊! “父亲,问题是,咱贾家现在是入幕于曹公帐下,可谓是一辱俱辱,一荣俱荣。” 贾诩淡淡道:“你这是把你父亲我,或是你自己想高了,咱们在曹公的心中,只是有功之臣,可却非嫡系,论及亲信程度远不及颍川书院中的那些人,这也就是老夫自打到了兖州后,就不怎么献策的原因,话说多了,不是得罪兖州士族,就是得罪颍川书院的那些智士……做人多多摆正自己的位置,才不会死的不明不白。” 贾穆闻言若有所思。 半晌之后,方听他道:“父亲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之局?” “今日什么局?” “天子被劫之局!” 贾诩摇了摇头,气道:“老夫又不是活神仙,如何早能猜度到徐州军会攻濮阳劫天子?……不过打从荀彧出城之后,老夫就知道天子会有闪失的。” 贾穆闻言忙道:“那父亲打算怎么做?” 贾诩轻轻一笑,道:“有些事,老夫本不想管,但徐州人这次着实有些是欺人太甚了,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他们便真以为自己得计……老夫听荀彧说过,金陵城的郭嘉当年在颍川书院,被众人誉为鬼才,这小子现在一定以为这濮阳城中只有颍川书院的智士难斗,老夫这把老骨头,怕是难入他的法眼……不过这样也好,为父也不想惹人注目,这一次就暗中的给徐州陶氏和姓郭的一点颜色看看,毕竟老夫吃着曹公的俸禄,若是一点事都不办,这心中多少也有些过意不去。” 贾穆一听贾诩这么说,暗道自己这个让天下所有人都看不明白的父亲,包括自己在内,眼下终于是要出手了! “敢问父亲打算如何出招对付徐州人?” 贾诩从桌案上拿起简牍,一边继续读一边道:“老夫已经出过招了。” “啊?”贾穆的眼睛瞪的浑圆:“儿子……儿子我怎么没看到?” 贾诩长叹口气,无奈道:“傻小子,老夫又不是跟人比武切磋,出招难道还非得让人瞧见?老夫昨天晚上去陛下那边当值,已经将对付徐州人的招数留在了陛下那边了,至于用还是不用,陛下心中自有决断。” 贾穆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贾诩前几日就算到了今日之局,不过却一点没有透漏,反倒是去陛下那里献策做工作,神不知鬼不觉。 “父亲既然早有预料,为何当日不提醒一下荀彧?或许便不会有今日之失,而且您和荀彧说不定还会通过此事成为挚友呢。” 贾诩这次看都不看自己的儿子一眼,道:“颍川书院一系的人,跟老夫道不同不相为谋,况且老夫在曹公帐下,是求个安稳太平,不是来交朋友的……孩子,你记住,日后咱们贾家不论是在谁的麾下入幕,都不要过多交友,朋友多了情谊深了,牵绊就多,不利于乱世存活。但咱们做事也要有底线,不可朝秦暮楚,做吕布那样的三姓家奴,有的时候看破不说破,也是一种生存之道,但也不能让人小觑了……总之,你还年轻,这个中深浅之道,你慢慢琢磨,至少在老夫死前,还能给你把好关。” 。m. 第三百四十八章 劫走天子 贾诩的话令贾穆如同醍醐灌顶,受益匪浅。 他看着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爹,刚要拱手拜辞出去,却见贾诩突然开口道:“你先别着急走,老夫且考考你,姓陶的这一次若是将天子劫走了,当会如何处置?” 贾穆闻言很是疑惑,如何处置? 他还能怎么处置,带回去呗! 难道他陶家还能把天子炖了不成? “自然是带回到彭城或是金陵城了。” 贾诩摇了摇头,道:“太浅薄了,老夫告诉你,以徐州现在的兵力,若是徐州人真把天子带回了彭城,那老夫只需让曹公置书于袁绍,以他们二人的精明老辣,旬日之间就能将徐州陶氏置于死地。” 贾穆眨了眨眼,不解的道:“不把天子带回徐州,那他们还能把天子放在哪?” 贾诩冲着贾穆勾了勾手指,让他来到自己的桌案前,并抽出一卷皮图展开。 “杨平,内黄,范县,华县……皆可。” 贾穆毕竟是贾诩的亲儿子,虽然一时想不明白,但在贾诩这样的提点下,还是恍然大悟了。 “徐州人若果真如此做,那各路诸侯还真就是束手束脚了!大家都围着天子,哪个敢私自抢夺僭越?非得是日后分出实力强弱后方可行之,如此北方众诸侯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贾诩捋着须子,慢悠悠的道:“那你再猜猜,老夫要对付徐州人的手段,又是什么?” 贾穆看着贾诩在地图上指出的那四个县城,道:“父亲莫不是想火速奏明曹公,让他在这个四个县城预先埋伏好兵马?让徐州军吃大苦头?” 贾诩摇了摇头:“别说曹公现在正致力于对付西凉诸将和平定兖州诸士族,他就是能够分兵埋伏,一则时间赶不上,二则此举行径有违臣道,他这是埋伏徐州军,还是埋伏天子车驾?你此言诸多弊端,不现实。” 贾穆想破了头皮,也没想出贾诩的真意。 “还请父亲赐教。” 贾诩眯起了眼睛,淡淡道:“你觉得,天子若是被劫持往各路诸侯之间的县城安定后,第一件事应该做些什么?” 贾穆眯眼寻思了半天,方才恍然大悟道:“封官?” 贾诩露出了一丝笑容,慢慢点头道:“就是这个了。” …… 此时此刻,陈登和赵云等人在濮阳大户田氏的引领下,已经在濮阳城中找到了天子的所在。 曹操刚刚将天子奉迎到兖州没有多久,暂时还没有将都城定于何地的意向,而濮阳临近河北,并不是曹操理想中安置天子的好地方,因此他只是让天子暂居于城内的一处大宅内,而没有为天子建立宫殿。 赵云和陈登在田氏的引领下冲进了大宅内,并直入正厅会见天子。 陈登还算有见识的,见了天子多少还能稳定情绪。 但赵云出身不高,且目下的志向也不过是能成为独挡一面的战将,突然间让他见到天下之主,对于赵云来说,多少还是太快了些。 心理压力有点大呀! 天子即将步入青春期,此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赵云和陈登冲进去的时候,这小子正在吃独食。 赵云和陈登进了内宅,天子正捧着个鸡大腿,啃的正欢实。 “陛下!!” 赵云第一次见到活皇帝,心情很是激动。 他奔到刘协的面前,单膝一跪,拱手大喝道:“臣等救驾来迟,让陛下受惊了!还请陛下恕罪!” 刘协被赵云这么大声一喊,一口鸡肉没吃嚼匀乎吞的太急,竟然把鸡骨头卡在了嗓子眼处。 “呕呕呕~”刘协抓住自己的咽喉,发出痛苦的嘶吼。 “陛下!!” “陛下,坚持住啊!” “快来人啊!陛下被骨头掐住喉咙啦!” 陈登和一众围在刘协身边的宦官大惊失色,高声惊呼。 特别是陈登,整张脸都急绿了。 己方是来奉迎天子的,本来是一件大好事。 结果天子没奉迎到,却是把天子给吓噎着了。 用鸡骨头卡死了天子,这算个什么罪名? 陈登不敢耽搁,他和刘协身边的一众小宦官们来到了天子的身边,又是抚胸,又是拍背的,可就是不见天子有任何好转,刘协的一张小脸反倒是越憋越红,双手在半空中乱划拉,两只眼睛都翻白了。 赵云恢复了冷静,已经是站起了身。 他走到陈登和小宦官们的面前,摇头道:“你们这样弄不行。” 陈登焦急的转头冲他吼道:“你行!那你倒是来弄啊!这可是你惹出来的祸事!” 赵云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道:“不就是噎了一口么?还至于这般慌张?我来就我来。” 说罢,便见赵云走上前去,来到了刘协身边。 他拨开众人,右手画拳为掌,对着刘协的脖颈子用力一削,同时左手则是冲着他的咽喉下方用力一拍。 “噗嗤——!” 刘协被赵云这前后两下巨力差点没打的晕死过去。 不过卡在嗓子眼中的鸡骨头却是顺势喷出来了。 “大胆!” “放肆!” “无礼!” 刘协身边的一众小宦官们冲着赵云使劲的吆喝,气的直跺脚。 这是哪来的莽夫,太大胆了! 刘协使劲的抚着胸脯,伸手挡住了那些小宦官的话头,喘息着指了指赵云道:“汝,何人也?” 赵云再次见礼道:“末将赵云,奉徐州陶太平之命,特来濮阳勤王救驾,陛下受惊了。” 刘协皱了皱眉,想起了前日贾诩前来对自己说过的那一席话…… “朕又不曾被谁人绑了?你们瞎救的什么驾!” 陈登迈步上前,和善的对刘协道:“启禀陛下,臣乃是太平公子帐下的陈登,今番奉命特来救陛下于水火之中,曹操在西州将陛下劫持至兖州,却不为陛下立朝,反倒是利用陛下的诏书,无端的讨伐朝廷敕封的刺史和郡守,这实乃是不臣之举!其狼子野心可谓昭然若揭!……曹操倒行逆施,已是惹得天下诸侯共怒!不但是凉州的李傕,郭汜,张济,吕布等人,就是兖州境内的陈宫和张邈亦是先后起事,尚有青州田楷,北海孔融,北平太守公孙瓒尽皆起兵,与我徐州合兵,共讨曹操蒙蔽圣驾之罪!” 说罢,陈登回身指了指赵云,道:“这位赵云赵将军,乃是北平太守公孙瓒麾下的得力上将,此番也是来奉迎陛下离开濮阳的!” 刘协闻言,询问式的望向赵云。 却见赵云背脊一直,面容一正,抱拳朗声道:“臣赵云奉命,从北平远道来此,不为其他,只是为陛下的安危着想!” 刘协长叹口气,露出了一副悲苦的表情。 “随你们了,朕自打登基之后,便如同玩偶似的被众诸侯抢来夺去,这一次落在曹操手上,尚还没消停几日,不想却又要被劫往徐州……朕虽然年幼,但也明白,朕是想也得跟你们走,不想也得跟你们走……” 听刘协说的这般悲凉,赵云急忙劝道:“陛下休要多疑,太平公子来时曾对云言,此番迎接陛下,乃是欲请陛下移驾范县,独立治政!不再与任何诸侯同城,待安顿陛下之后,太平公子还会号召众诸侯,月月朝奉陛下,上贡纳粮,日后大汉政令皆出自陛下一人之手,陛下身边亦是再无掣肘之患!” 赵云的话音落时,刘协的眼睛顿时瞪的浑圆,呼吸也隐隐有些粗重。 独居县城,独立治政! 这家伙的说的……竟然还真跟贾诩前日说的话碰上了! 那老家伙前日与朕所言,朕还以为是他胡扯,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想到这里,刘协藏在大袖中的手不由使劲捏了捏贾诩临走前留给自己的一个锦囊,同时心下升起了一丝自登基以来,前所未有的希望。 真是苍天保佑我大汉呀! 想到这,刘协急忙起身,冲着赵云感慨道:“将军真乃是忠勇之臣啊……如此,朕立刻收拾东西跟你们走!” 陈登上前一步,谏言道:“陛下无需收拾,待抵达范县之后,一应用度物品,自有太平公子为陛下上献,眼下事情紧急,还请陛下速速召皇后娘娘与臣等离开濮阳!” “好,好!” 刘协激动的点着头,语无伦次道:“还有董承,伏完等人,得让他们和朕一起走。” “好说!此事自有臣派人去通知安排诸位忠臣便是。”陈登拍着胸脯,向刘协郑重的承诺道。 刘协方要移步,突然想到一事,道:“若是有兖州的兵将追来,朕又该如何挡之如何?” 陈登一指赵云,道:“陛下放心,赵将军乃是北地少有的悍勇之将,其本领不在吕布之下,有他护驾,自可保陛下万无一失!” 赵云朗声道:“臣定当以性命保得陛下周全。” “好!好啊!真猛将也!——赏!”刘协激动的语无伦次,出言就要赏赵云。 可说完这话,他就有点后悔了。 他现在手头啥也没有,可谓是穷困潦倒的负债天子,自己平日里的衣食用度还得靠曹操供应,又有什么东西能赏赐赵云呢? 但正所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天子更是得一个吐沫一个钉,岂能说了不算? 刘协心中焦急,突然间把目光落在那半只适才差点没把自己卡死的烧鸡上。 有了! 刘协伸手一指那只烧鸡道:“赵将军,朕手中一时别无长物,此鸡乃是供朕专食的御鸡,适才被朕的龙口啃过一半,亦可称之为龙鸡了,朕就把这半只龙鸡送给爱卿,聊表朕对爱卿的感激之情!望爱卿千万不要推辞啊。” 赵云看着那半只烧鸡,心中想起了上次来时,陶商告诉他,此番若是救驾成功,天子必然会赏他锦衣玉食…… 想不到,堂堂天子的御食,居然就是这半只龙鸡……姓陶的,算不算是蒙我? 。m. 第三百四十九章 各方表现 “荀侍中!荀侍中!” 帅帐之内,荀彧正在和夏侯廉和夏侯杰两人商量如何击退陶商的策略,用以改变目前这种围绕着稻田无法撤离的胶着形势,但随着一名斥候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对他做出禀报,这一切仿佛都变的不重要了。 听说夏侯恩兵败,天子被劫持而走,荀彧的脸在一瞬间变的惨白,他两只眼睛白眼一翻,差点没昏死过去。 荀彧这个人被誉为有“王佐之才”,其能力是有的,智谋也是有的,一般的事情也影响不到他坚硬的心智,但却有一样东西能令他坚强的心产生动荡,那就是汉廷的根基与延续。 毫无疑问,荀彧即使是在曹操的麾下,但他依旧还是属于坚定维护天子的保皇党的旧体系士族。 天子的失离,对于眼下的他来说,所造成的心灵伤害,几乎无法用语言可以形容。 夏侯廉起身喝令那名斥候:“濮阳是如何失陷的,天子又是如何遭劫的?速速道来!” 那斥候不敢隐瞒,随即一五一十的将夏侯恩如何自大离城出兵列阵,又如何为赵云击败失了倚天青釭,赵云又是如何赚开城门的事,一五一十的向荀彧和夏侯廉做了汇报。 荀彧听完了斥候的汇报,重重的一跺脚,气的眼泪直流。 “噫!夏侯恩误我大事矣!” 夏侯廉急忙一拱手,道:“侍中!末将愿起一军去追回陛下!” 荀彧此刻心中虽然焦急,但他毕竟还是个睿智的人物,王佐之才的名声并不白给。 他沉下心来,冷静的分析当下的利弊,道:“此时此刻,我等不可焦急,夏侯恩那支兵马被徐州军击败,我军再难分出兵来,眼下若是贸然的追击天子,咱们面前的这支徐州兵若是乘隙掩杀之后,击溃了咱们,别说天子,连这麦田亦是完了,到时候咱们兖州军部就真是再难翻身,我亦无颜再见曹公。” 夏侯廉听了荀彧的话,细细的一琢磨,顿时冷汗淋漓。 正如荀彧所言,眼下的形势微妙,绝对不可因一时之乱,而坏了步调。 “侍中,那咱们现在却该如何是好?” 荀彧站起身来,在帐篷中来回渡了两圈,然后慢慢的道:“天子已经被徐州军带走了,咱们焦急亦是无用,且先守住麦田,然后火速派人前往西线,将情况汇报于曹公,另外派出斥候,看看徐州军是将天子劫持往哪里的。” 夏侯廉闻言急道:“咱们若是不作为,任凭徐州军将天子劫往彭城,日后却该如何是好?” 荀彧长叹口气,摇了摇头道:“天子若是被徐州军劫持往彭城,那反倒是好了,就怕他们……唉!” …… 荀彧的动作在被校事府校士的探明后,禀报给了陶商和郭嘉二人。 听了荀彧如此行事,郭嘉打心眼里的对他感到佩服。 “好一个荀文若,天子丢了,他既不追,又不撤,只是谨守麦田严防祸事扩大,此等冷静与沉稳,放眼当世恐再无人能及,看来咱们在这里继续等下去,也不会出现什么变数了,万一等来了曹操的援军,恐怕不妙,还是及早撤离,方为上策。” 陶商和郭嘉此刻也是不谋而合。 “是啊,着实是可惜了,其实这次事情也着实是弄险了,若是守护濮阳的人不是夏侯恩,而是其他性格慎重一些的曹军将领,咱们的分军想要劫出天子,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眼下就权且撤兵往梁国吧。” “不可!” 郭嘉急忙道:“眼下不但不能回兵梁国,府君还要迅速的指挥兵马前往范县,另再派人火速前往梁国和沛郡,调集金陵军和曹豹徐州兵的主要战力前来范县之侧护持,如郭某所料不错,曹操知道此消息后,必然会调集主力兵马前来,届时说不得会有一场大战,咱们需得是早做准备。” 听了郭嘉的话,陶商随即道:“若是曹操驱兵攻打梁国或是沛郡,如此却又该如何是好?” 郭嘉仔细的思考了一会,道:“不会,曹操也是一方的诸侯,而且从他此番设谋兖州士族和西凉诸将来看,此人也是一代雄主,颇有高瞻之见,梁国和沛郡与天子相比,不过是鸡肋之地,现在对曹操来说攻之无益,就算是他真的想打,咱们也让给他便是了。” …… 兖州西境,曹操军营。 今日的曹操打了一个大胜仗,正在帐篷内摆开宴席欢庆。 几番连战下来,曹操利用西凉诸将其心不齐,彼此间心疑心忌的特点,连续打了三场大胜仗,李傕和郭汜被曹操打成了狗,仓惶逃命奔往并州。 樊稠被典韦一戟斩杀,余众或降或散,张邈和造反的兖州士族因为暴露,也被曹操连根拔起,尽皆根除,唯有陈宫见势不妙,投靠了吕布。 西凉诸将中,也唯有吕布战力非常,与曹操打的有来有往,不似其他的西凉诸将被曹操一击即溃。 但吕布虽然比起其他的西凉诸将要强,但面对强大的曹军,也是越打越疲软,越打越不济。 再加上曹军中的智谋之士颇多,曹操本人的用兵方略又恰到好处,令吕布防不胜防,最终也是败退而走。 大部分的西凉诸侯皆散,曹操又设计困住了凉州军阀张济的部队,张济在无奈之下,最终只能是想曹操举众投降。 曹操得到了张济的归降,分外高兴,脑海中不知为何,又想起了陶氏中的“妇女群芳谱”。 不知道那张济的妻子邹氏,是不是真如陶商附录上写的那般艳丽风韵。 倒是真想见上一见啊。 曹操心中虽然有这个小想法,但张济率众归顺,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是增强了自己的实力的,且在众多西凉军阀中,张济军所拥有的战马是最多的,这一仗曹操可谓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帐篷内,曹操和张济喝的满面通红,两个前日里还是彼此互相仇视的对手,现在喝的犹如亲兄弟一样,搂脖子抱腰,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张兄,你的家眷现在何处呢?”曹操笑呵呵的问张济道。 张济醉醺醺的打了个酒嗝:“回曹公,末将的家眷,现全都随我侄儿张绣驻守在嵩山下的一处小村中。” 曹操闻言恍然的“哦”了一声,然后出言试探道:“张兄如此作为,岂不是委屈了尊夫人?听说张兄之妻乃是凉州大族陇西郡李氏的嫡女,让望族之女居于山脚之下,这可就是张兄的不是了~!” 张济闻言先是一愣,接着茫然道:“曹公,你记错了吧?末将娶的可不是陇西李氏之女,末将之妻姓邹,并不是士族高门。” 张济傻不拉几的被曹操诈出妻子的姓氏。 曹操一听张济的妻子姓邹,双眸顿时放出一丝不为旁人所觉的精光。 姓陶的小子还真有能耐啊。 “那个,张兄,你既然已经归顺了曹某,那曹某必然不会薄待你,我翌日就派人前往濮阳,奏请张兄为前将军,你看如何?” 张济闻言大喜过望,急忙拱手:“多谢曹公!” 曹操笑呵呵的拍了拍张济的手:“咱兄弟之间谁跟谁呀?何须如此客气,这样吧,张兄,回头你看看派人将令侄儿和家眷都接过来,也好让你享受人伦之乐,曹某对张兄绝无亏待,今后咱们兄弟一同扶保天子,匡扶社稷!” 张济大喜过望:“诺!” 就在曹操满心欢喜自己计谋得逞的时候,一名狮虎军的狮士匆匆跑入了帐篷内,在曹操的耳朵边低语数句。 曹操的脸色骤然白了。 。m. 第三百五十章 袁绍南来 曹操知道了天子丢失之后,不敢怠慢,即刻率领大军奔着濮阳的方向而去。 而此时此刻,陶商亦是派人将梁国和沛郡的兵马调往范县,而他自己,亦是且防且走,唯恐荀彧的兵马出其不意的追上来。 不过很显然,荀彧的表现还是非常稳健的,并没有不顾一切的去追陶商。 如此,在数日之后,陶商的兵马便抵达了范县。 由于陶商在行军时,还时刻防范着后方的荀彧,使得其行军速度并没有梁国的许褚和沛郡的曹豹要快。 陶商抵达范县的时候,这两路主力兵马已经抵达了,不过他们并没有让兵马进驻于范县内,而是让兵马驻扎在范县的外郊。 天子和一部分濮阳的近臣亦是抵达了范县,并已经进驻县内,赵云和陈登亦是来找陶商复命。 见了陶商之后,赵云随即将从夏侯恩那里缴获的两柄宝剑呈递了上来。 看着桌案上的两柄宝剑,陶商有些愕然了。 “子龙兄弟这是什么意思?” 赵云微笑着道:“此二物乃是从夏侯恩身上缴获下来的,特呈递给太平公子。” 陶谦低头扫了一眼,他对神兵利器还真就是不太感兴趣。 “子龙兄,这两柄宝剑乃是你缴获的,就合该由你自己处置,不必特意呈递给陶某。” 陶商的话令赵云非常感动,这两柄宝剑可谓稀世神兵,陶商居然毫不在意,丝毫没有觊觎之色。 这样心胸坦荡的君子,当今天下,已经是非常的少见了。 郭嘉在一旁看着陶商和赵云,心下不由哼了哼。 谁也没有郭嘉了解陶商,若是赵云献上的不是两柄宝剑,而是两根明晃晃的大金条,看你陶商还是不是心胸坦荡。 赵云见陶商极力推辞,沉思了一下,随即伸手取回了青釭剑。 “云此番乃是奉太平公子之命,方能得此二剑,府君既无意皆取之……那无论如何,都得留下其中一把!云有一把防身足矣。” 陶商看了看桌案上的倚天剑,沉思半晌,道:“好吧,既然子龙兄如此客气,那陶某便惭愧受之了。” 收下了倚天剑之后,陶商问陈登道:“天子现在居住在什么地方?” 陈登一脸肃穆的道:“被田氏安排在范县的一处宅院内。” 陶商沉思了一会,道:“乘着曹操他们还没有来,我先去拜见一下天子。” …… 当下,陶商率领许褚,赵云,太史慈并五百虎卫军猛士进了范县,并在陈登的引领下,在一处大宅子面见了天子。 陶商按照汉代的礼制行礼之后,并言之:“臣陶商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协正襟危坐的看着陶商,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 “陶爱卿,你刚才……喊的什么?” 陶商再次重复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协木然的看着陶商,心中反复的琢磨着这套新词。 听起来,感觉好过瘾啊! “久闻爱卿的君子之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不但极有贤风,这文采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好一句万岁……该赏!” 说罢,低头开始在自己的桌案来来回扫视。 陶商早就在赵云那里知道刘协曾赏赐过他半只龙鸡,眼下见刘协又要赏赐自己,生怕他不知道再从哪里淘弄出一条千年咸鱼什么的,到时候自己究竟该不该受赏?如此便不好推脱了。 想到这,陶商忙道:“陛下,您不用客气了,臣此来,一则是为陛下献上近日来的生活所用贡品,二则也是为了陛下今后该当如何治理天下进言……陛下,臣在奉迎陛下前苦思许久,思之这范县乃是位列于北方诸侯的势力正中,大家互相牵制,谁都不敢轻易对陛下动粗,陛下立朝在此,一边治政天下,一边扩充自己的实力,徐图匡扶汉室,可谓进可攻退可守。” 刘协一见陶商连赏赐都不要,就要为自己谋划未来,心下很是感动。 “陶爱卿啊,在朕见过的所有诸侯当中,你是对朕对真挚的那一个!无论是董卓,李傕,郭汜,马腾,韩遂亦或是曹操,都将朕带到了他们自己的治所加以控制掌握,唯有爱卿却对朕忠心耿耿,不图私利……就从你那一句万岁万万岁,朕就更感受的到爱卿对朕的忠心与诚意了!” 说到这,却见刘协的双眸中,有星星点点的泪光闪动。 这孩子猛然站起身,走到陶商的面前,紧紧的握住他的双手。 “爱卿你……真君子也!” 陶商没羞没臊的回复道:“为了大汉社稷,君子之辈自当效犬马之劳!” 跟在陶商身后的郭嘉和陈登闻言,差点没吐出来。 激动过后,刘协随即道:“爱卿啊,你打算怎么帮朕呢?” 陶商急忙道:“陛下既然已经到了范县,就急需发出圣旨,派人送往冀州袁绍,幽州公孙瓒,青州田楷等人处,令他们前来护驾勤王,不然若待曹操集结大军来此,以臣手中的兵力,恐怕未必能护得陛下周全啊。” 刘协闻言,恍然大悟,他伸手拍了拍额头,道:“陶爱卿说的很对,这事就交给你了,你火速抽调几名精骑,为朕向各路诸侯派遣书信用。” “臣遵旨。” “爱卿啊,朕还打算给你一个惊喜。” 陶商闻言顿时愣住了:“惊喜?陛下要赐给臣什么宝贝么?” 刘协冲着他眨了眨眼睛,笑道:“放心吧,等过一段时间,爱卿你就知道了。” …… 不多久,刘协召集众诸侯前来范县的诏书,就被快骑送了出去。 而毫无疑问的,第一个接到了诏书的人是冀州袁绍。 袁绍此刻指挥众将,刚刚攻克并占据了并州。 黑山军张燕为袁绍击败,损兵折将,只能聚众奔太行山深处而去,彻底的沦为的流寇。 就在这个时候,袁绍收到了天子刘协送来的诏书。 袁绍刚开始看这个诏书的时候还是很喜悦的,毕竟陶商的表现着实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曹陶两家的关系不但因为他的计谋而闹僵,兖州境内也是因为士族和西凉诸将而被闹的风起云涌。 特别是陶商将天子劫持到了范县,这个事实在令袁绍太惊喜了。 袁绍因为麾下大部分都是士族的关系,不敢轻易把天子接到邺城,但这却并不代表他想让曹操掌握天子。 如今陶商把天子劫持到了范县,对于他来说,可谓是天大的好事。 既能看着天子,又不用怕自己麾下的士族们受到天子的影响。 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当看到刘协的诏书后面的内容时候,袁绍的脸竟然是变的比黑炭还黑。 但见刘协在诏书的最后清清楚楚的写到: 为表彰太平公子陶商此番勤王之功绩,特敕封其为——大将军。 。m. 第三百五十一章 跟宦官交朋友 清晨,几个打着哈欠的小黄门在一个老宦官的监督下,从刘协的起居宅院里,端着虎子,一个个没精打采的走了出来。 “都麻利着点!” 老宦官马逊位列中常侍,乃是刘协身边的近侍之首,他年纪也不小了,但性格却不怎么温和,平日里对待手底下的小宦官们颇为严苛。 “赶紧把虎子清理干净!稍后陛下和贵妃起来后要用的!”马逊尖着嗓子连呼带叫。 所谓的虎子指的便是汉朝时期的尿盆,也可以说是古代马桶的雏型。 就在老宦官唧唧咋咋乱叫的时候,却见一个白衣男子走到老宦官马逊的面前,面上挂着温暖和善的笑容。 “阿翁,大清早的就这么忙?吃早饭了吗?” 马逊一听这话感觉很不中听。 没看见我们在这倒尿盆呢! 这时候你还问吃不吃早饭的事,这不是存心倒胃口么? 简直是找茬! 马逊一转头,刚要怒叱来人两句,可一看清来者的音容笑貌,便立刻收了脸上的怒意,换上了一副笑颜,欠身行礼道:“原来是太平公子,老奴失敬了。” 陶商笑呵呵的摆摆手,话语很是温和:“马阿翁跟我不必客气,陶某前番面见天子的时候,无暇与你说话,今日也算巧遇,便有所孟浪了……天子多年来受到诸多苦楚,生活上全仗阿翁照顾,马阿翁替我们照顾天下共主,多受劳苦,陶某今日特来代表天下万民对您致谢。” 马逊一听陶商说的这般客气,着实是受宠若惊:“不敢!不敢!老奴不过是一介内侍而已,何敢当公如此称赞,再说这阿翁的称呼,断断是使不得的。” 陶商笑呵呵的从袖子中拿出一个装着金粒的锦囊,不着痕迹的塞到了马逊的手中。 “有什么使不得的,听说天子日常里都要唤您一声阿翁,今后咱们便都是天子麾下的臣子了,大家齐心合力,一起辅保天子,匡扶社稷,朝堂上咱们是同殿之臣,朝堂下咱们是朋友,哪有那许多的说道。” 马逊掂量着手中的钱袋,心下既惊且喜。 党锢之后,再加上十常侍之乱,使得士族中人一向视宦官内侍为虎狼之徒,就连近些年执掌权柄的董卓,李傕等人,对待他们这些宦官也犹如野狗一样,非打即骂,动不动杀几个那是很平常的事。 像陶商这样特意折节相交的士族中人,而且说话还这般客气的,马逊仔细回想,自打天子蒙难后,数年以来这还真就是第一个。 马逊心中很是感动受用,他冲陶商一欠身,道:“公子如此客气,老奴着实惭愧……老奴先在这里,先给太平公子道个喜吧。” 陶商轻轻的摸了摸鼻梁,笑道:“给我道喜?不知陶某的喜从何来?” 马逊低声道:“公子尚不知吧,陛下已经准备下诏,待各路诸侯的兵马抵达范县之后,就正式册封公子为大将军,宛陵侯!此等殊荣,自何大将军之后,可是再无第二人了。” 陶商脸色的笑容顿时僵硬了。 “阿翁此话当真?” 马逊使劲的点头道:“老奴岂敢欺骗太平公子?此事千真万确!陛下在写给各路诸侯的勤王诏书中,已经是点明了此事,让众诸侯心中,先有个准备。”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住现在就冲进大宅内,将天子刘协揪出来圈踢的躁动。 冲动是魔鬼啊。 “陛下好端端的,为何要封我为大将军?毕竟自打何大将军去世之后,我朝一直也没有再立过大将军,陶某记得当初韩遂在长安主动向陛下要此爵时,陛下日日处于危机之中,都未曾答应那个虎狼之徒。” 马逊四下瞅瞅,然后将陶商拉到宅院的侧面,眼看四下无人,方才低声道:“老奴看公子乃是位谦谦君子,又一心为了陛下着想,故而才相告的……老奴陪伴陛下多年,也算看着陛下长大,也觉的陛下断然不会将大将军之位轻易授予他人……不过若是没有记错,在公子麾下的兵将进濮阳城迎驾的前日,曾有一人在深夜暗中会见了陛下,老奴当时守在外室,并未听见他与陛下说些什么,不过,现在想来,或也仅有此人能够说动陛下册封公子这般的大爵。” “是谁?” “原西凉军牛辅麾下的贾诩,他在长安时,曾屡次三番救陛下于危难之间,所以陛下对他的谏言一向都是深信不疑的。” 陶商闻言,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这个老毒。” …… 陶商对马逊又是一番好言安慰,并许诺不日将奉上厚礼,希望日后能与马逊多有结交。 马逊很难得碰到一位愿意跟自己这个宦官当朋友的诸侯,所谓树大之下好乘凉,他自然是欢喜的答应了。 而且在他看来,自己跟陶商说的这点小事,根本就不算个事。 比起当年十常侍的诸多行径,他马逊只是跟陶商扯了些许的家长里短而已,相比于当年的张让等人,他马逊这宦官当的,已经是有圣人一般的行为举止了。 马逊走后不久,却见陈登和郭嘉从不远处来到了陶商的身边。 陶商将此事跟他们两人说完之后,二人都是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陈登皱眉细思,表情显得很是凝重。 “天子敕封府君为大将军,此举对于您来说着实凶险!这等于是将府君置于了诸侯们的对立面,若是咱徐州的兵力与势力在诸侯中列于魁首,这大将军的职位府君当之无愧,定可威震群雄,可如今远的不说,单说近的,就有袁绍和曹操两大势力临近于侧,特别是那袁绍,极好面子不说,又重官职门第,他当年更是诸侯盟主,府君若是当了大将军,那第一个视府君为仇人的,则必将是袁绍。” 陶商略带嘲讽的笑道:“是啊,曹操现在还与我们处于敌对关系,若是再加上个袁绍,南面还有袁术跟我们是死仇,这日子还真就是有点没法过了。” 郭嘉的想法比陈登还深:“还有一点不知府君有没有想过,您若是当了大将军,与令尊陶使君之间的关系又该如何处置?令尊是徐州刺史,您是大将军,这回头仔细的算将起来,到底是你管着你爹,还是你爹管着你?其中凶险实乃非常,不可不谨慎度之。” 陶商仰头看天,幽幽道:“好毒的手段,连我父亲都算计进去了,这是当真不打算让我过好啊,招谁惹谁了。” 陈登疑惑道:“这个贾诩,到底是何许人也?陈某原先却是从未听过此人之能。” 陶商叮嘱他们二人道:“贾诩乃是凉州之智士,最善毒计,在我看来,此人的本领应该是在颍川书院诸学子之上,此人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必定都是绝活!咱们需得加倍小心才是。” 陈登闻言心下一惊,暗道凉州那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竟然还能生出这样的人精? 看来这天底下的智谋之士,委实超乎自己的想象。 郭嘉想的相对现实:“贾诩现在已经摆下了道道,就等着咱们来破了,可问题是现在覆水难收,天子诏令已出,除非府君你坚决不受!” 陶商沉思了一会,道:“坚决不受乃是下策,我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一箭数雕——那就是让天子主动收回诏命。” 陈登犹豫道:“问题是,天子已经将想敕封府君为大将军的诏命发布给了众诸侯,这个时候突然让天子收回诏命,无论是于天子的颜面上,亦或是府君的颜面上都不好看,回头一旦在众诸侯中传开,众人还道是府君怕了袁绍和曹操等人,这都多少有些不妥。” 陶商不紧不慢的道:“放心吧,我有办法,让此事顺理成章的揭过,同时也不会折损天子颜面,也不会掉了我徐州军的气势……而且还能让咱徐州,有一笔大大的好处可赚!” 第三百五十二章 最贤良的臣子 范县大宅的正厅内,天子刘协正捧着一鼎新鲜的肉汤,滋溜滋溜喝的正香。 就算是处于长身体的时候,但大清早上的就吃肉,这孩子的生活习惯也着实是没谁了。 吃的正香甜间,却有内侍向刘协禀报,说是陶商前来求见。 对于这位眼下正得宠的红人,刘协自然没有不见的道理。 少时,便见陶商进了厅内。 一见刘协吃的油渍麻花的嘴,太平公子不由的皱了皱眉,心下多少有些嫌弃。 倒不是陶商自己有多干净,问题是这熊孩子的饮食习惯真的是不能提倡,早饭就喝肉汤,那晌午饭时你还不得起飞了? 多年的颠沛流离,已经把这孩子身上本就没有多少的帝王之气磨没了,反倒是变成了一个纯纯的小吃货。 早晚也是个小圆脸。 “臣陶商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协一听万岁这称呼就乐的满脸开花。 这话真是怎么听怎么舒坦。 “爱卿平身!爱卿这么早就来朝见,莫不是有什么要事启奏?” 陶商深深的看了刘协一眼,突然道:“臣在冀州的探子回报,说是袁绍在接到陛下的诏书之后,立刻起马步三军,回转黎阳,转道直奔范县而来。至于田楷和孔融等人,已是陈兵于我徐州境内多时,转瞬之间,便会和臣父一同抵达,共同保驾,曹操不日亦会赶来,到时候龙虎风云会,便是陛下大展手脚,重立朝纲之时了。” 刘协一听众诸侯全都来了,心中不由莫名的有些小激动。 这可是多少年来都没过的奇景了! 自打上一次关东诸侯讨伐董卓之后,他们就在没有为朕的安危集结过。 如此看来,朕这次迁居范县,还真可谓是震惊天下之举! 此番能得到众诸侯的如此重视对待,还全都是眼前这位陶太平的功劳。 刘协刚想夸赞陶商几句,却听陶商忽然问道:“陛下,臣在河北的探子还带回一个消息,说是陛下在写给袁绍的诏书之上,曾提及要敕封为大将军一事,不知可有此事否?” 刘协闻言顿时愣住了。 “爱卿的探子实在是太厉害了,连朕写给袁绍的诏书上写了什么都能探听的到……真人才也,回头也送给朕两个使唤使唤。” 陶商听刘协如此说,便知道马逊所言确实是八九不离十了。 “陛下,大将军之位事关重大,臣年纪轻资历浅,又无尺寸之功于朝廷,贸贸然的册封我担任此要职,恐不服于天下。” 刘协闻言顿时一愣。 他原本以为这件事对他陶商来说是一件惊喜,却是万万没有想到陶商对此事居然是一拒到底。 前一段时间在濮阳,贾诩深夜前往见刘协,曾对他说近期之内,陶商很有可能会乘隙奉迎他离开濮阳。 而届时陶商若是将天子接往彭城,那则代表了陶商乃是和董卓,李傕等人一样的奸诈之辈,绝不可信任! 但陶商毕竟有太平公子的君子之名,他若是愿意让刘协独自立政,并为刘协的今后设想,相助他钳制各路诸侯,则代表此子乃是当世少有的忠臣志士,那请刘协一定要想办法笼络住他。 刘协当时就问贾诩,当如何笼络住陶商?但贾诩这老狐狸却没有直说,而是给了刘协一个锦囊,让他需要的时候再打开便是。 这并不是贾诩在刘协的面前故意装高深,而是一种迂回的心理战术,让年仅十三岁的刘协在一种恍惚神秘的错觉下,感受到这个锦囊中是可以挽救汉室的妙计,从而对其深信不疑。 到了范县之后,刘协打开了锦囊,贾诩果然在其中对天子言明,忠臣志士就一定要以高位置之,如此才能驱使他心甘情愿的为天家所用。 另外贾诩还间接的点明了刘协,告诉他陶商本人乃是太原王氏之婿,皇甫嵩之徒,而其弟陶应也是王允的名誉弟子。 王允和皇甫嵩的忠贞,在刘协心中是有印象的, 再加上贾诩的故作神秘,弄的这孩子对此陶商的人格深信不疑。 在这样的深信下,刘协按照贾诩为他设计的路,准备敕封陶商为大将军。 不过老狐狸终于还是有一点漏算之处。 他的谏言,是想让刘协能够在众诸侯抵达范县的时候,再册封陶商为大将军,以便让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 问题是刘协毕竟只有十三岁,十三岁的少年比起将近五十岁的贾诩,最缺的就是沉稳。 通俗点来讲,就是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 刘协憋不住,提前把事给露出来了。 面对陶商的询问,刘协红着脸低头不说话。 但陶商不用他回答,仅是通过表情也大概把个中之事猜的八九不离十。 太平公子露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道:“陛下,臣不知道此事是不是陛下的主意,但陛下敕封臣为大将军,此事幸运的是臣,但以后受苦的人,却是陛下您自己啊。” 刘协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 朕给自己册封一个大将军出来,怎么还会受苦呢?这不是喜事么? “爱卿这话是什么意思,朕不甚明白。” 陶商耐心为刘协解释道:“陛下,您若要立主于范县独自治政,眼下最需要的是什么,您可知道吗?” 刘协闻言皱了皱眉,道:“是兵?” 陶商使劲的摇了摇头,道:“不是啊!陛下又不需要上阵杀敌,要兵干什么!陛下你现在最缺的是钱!” 刘协闻言又愣住了。 朕缺钱吗?朕怎么不觉得? 陶商掰着手指头对刘协一样一样的数道:“臣给陛下算算一年内的账本,陛下若是要在范县独立,日后必然得组建新朝,这臣工的俸禄和粮食,谁付账?陛下平日里的吃穿用度,谁付账?陛下现在没有宫殿居住,若是要修葺一座行宫用以居住和议事,这诺大的工程于人夫使用,谁付账?” 刘协听到这顿时傻了。 十三岁的孩子对钱没啥概念,特别是他原先一直也没亲政过。 没有了董卓,李傕,曹操这些人的供养,他好像还真就是如陶商所说,一穷二白,啥都没有。 “可是……朕封爱卿你为大将军,这跟钱又有什么关系?” 陶商长叹口气,道:“陛下把最大的官位敕封给了臣,诸侯们又如何能够心甘情愿的为陛下拿钱组建新朝廷、修葺新宫殿?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陛下就是不给臣封官,臣也愿意为陛下分忧,可是其他的诸侯,却不一定了!” 刘协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陶商痛心疾首的继续道:“陛下啊,这么多年了,对于这些诸侯,难道陛下还没看明白吗?在他们的眼中,爵位与利益,重于一切啊!有几个是肯像是臣一样,心甘情愿的为陛下拿钱办事的?可是臣的金陵城毕竟只是小小的一郡之地,陛下有这么多的大事要办,臣的那点供奉,实在是杯水车薪啊!臣虽然姓陶,可这么多钱,却是掏不出来的。” 刘协吸了吸鼻子,语气多少有些感动。 “爱卿啊,你真是……难得的君子啊!你为朕考虑的这么周到,朕以拥有你这样的忠臣为幸!” 陶商长作一揖,道:“陛下,这大将军的位置,臣不能坐!陛下还是收回成命,把大将军之位回头卖给袁绍就是了,姓袁的是四世三公的家庭背景,还占据了号称为天下粮仓的冀州首府,姓袁的老有钱了,让他花钱买这个大将军,为陛下修建宫室,如此方为上策也。” 刘协一听到这,眼睛顿时有些发直。 “卖……卖官?” 陶商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对啊!非常之期,需要行非常之事!当年孝灵皇帝为了充实内府,英明果决,在西园颁布了卖官的政策,解除了一时之急,手段可谓高明之至,今陛下欲行大事,何不仿效先帝卖官之法,如此既能让诸侯们心甘情愿的掏钱,也能充实陛下的库府,先帝遗留下来的高招,陛下何乐而不为呢?” 刘协仔细的沉思了一会,终于缓缓点头道:“爱卿说的有道理,只是此事……朕却不方便出头去做,毕竟是把官卖给诸侯,朕有点拉不下这个脸……” 陶商急忙道:“此等抛头露面的行商之事,当然不能让陛下亲自去做……需得派遣一个诚实守信,对陛下忠心耿耿,对众诸侯还较为熟悉,更不会做假账糊弄陛下的忠臣,方才可行……问题这个人该选谁呢?” 说到这,陶商摸着下巴开始苦苦沉思。 刘协听完了之后,恍然的点了点头,也仔细的思虑了一会。 少时,却见刘协的目光落在了陶商的身上。 “陛下,您看我干什么?” 刘协长叹口气,道:“爱卿啊,你刚才说的那些,朕思来想去,也唯有你这个大汉第一贤臣,方能代替朕行事,交给别人办,朕不放心啊。” 陶商闻言,脸色顿时一白。 “陛下,不可啊,臣乃是外藩之臣,若行此事,岂不会让他人指臣脊梁?况且陛下卖官的钱都是要建新朝之用,让外人代陛下行事,万一有人中饱私囊,岂不诓了天下?万万不可!” 听了陶商的话,刘协心中极为感动。 “爱卿啊,就冲你这么陈恳的跟朕说话,朕就相信,你绝不会是一个会昧着良心会眯朕钱财的人!这件大事,非你莫属,爱卿就不要推辞了!” “陛下,此事责任重大,臣真心不能接受啊……” “爱卿啊,你若是都不肯不为朕分忧,朕又该去找谁呢?难道你还打算让朕求你不成吗?” 看着刘协那张诚恳的脸,陶商终究是无奈的长叹口气。 “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卖官的钱,保证不少一分一毫!” “爱卿真是朕最贤良的臣子,朕信得过你!” 第三百五十三章 众筹大会 刘协还是很通情达理的,他在听了陶商的忠言直谏后,立刻就给陶商下了一封诏书,授权他主持卖官,全权代表天家替汉室组织这次卖官盛事. 不几日之后,曹操的主力兵马抵达了范县西北三十里处。 前部先锋曹洪和阎行,在抵达了范县之后,就想立刻组织部队对陶商发动进攻。 陶商这面则早有准备。 许褚率领的金陵虎卫军,徐荣所率领的泰山军,以及陶基所率领的丹阳精兵早已经是呈三方鼎足布置好了阵势,曹豹率领的徐州军和金陵中军亦是在后方策应。 这一仗的准备,徐州军和金领军可是铆足了全力。 就在曹洪和阎行准备进攻金陵军的时候,曹操在后方却对两人发出了军令——严禁二人对金陵军轻举妄动。 倒不是曹操不想夺回天子,实乃是根据兖州鹰蛇府的线报,袁绍的兵马已经过了黎阳境内,而同时,徐州陶谦在会和了青州的田楷和北海的孔融,亦是已经离范县不远。 眼下各路诸侯皆离范县不远,曹操心中明白,自己若是一意孤行,则很容易引起众怒! 现在这个时候对陶商动手,并不明智,反倒是容易将自己置于众矢之地。 在这种天下各路诸侯都已经起了歪心思的时候,想要在他们,特备是袁绍的眼皮子底下夺回天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曹操心中恨陶商恨到了陶氏的祖宗十八代,但他毕竟是雄飞人物,该忍的时候自然还是会做出隐忍让步。 冲动的人,一般都当不了枭雄。 数日之后,诸侯们的各路兵马尽皆抵达了范县四周,虽然并未直接产生冲突,但大家各凭险要安营扎寨,彼此监视,且很有默契的将天子所居住的范县围绕其中, 表面上虽然平静,但这个中的风起云涌,却是诸人皆知。 就连幽州的公孙瓒、太行山的平难中郎将张燕、荆州的刘表——他们虽然没有派遣兵马过来,却也是遣来使者前来朝贺天子移驾。 但名为朝贺,实则也不过是想借机分一杯羹。 袁绍,曹操,田楷,陶谦等人安营完毕后,则是也陆续使者进入范县觐见天子。 不过,令众使者没有想到的是,天子在接见了众使者之后,居然给他们每人都下发了一道诏令——即宣布了将重新复用孝灵皇帝在位时的鬻爵之政。 所谓的鬻爵在当年的通俗说法,就是“西园卖官”。 而且天子在告诉了众诸侯使者这个已经颁布的诏命之后,还选定了良辰吉日,让众诸侯派遣麾下的得力使者,前往陶商的营寨,听取太平公子的安排调度,由他主持卖官。 虽然刘协的话说的不是很明白,但众诸侯们却不是傻子,各个都是老油条,心下对此事都开始打起了小九九。 但不论众诸侯心中打的神算盘,亦或是使出七十二变,但陶商都相信,诸侯们一定都会派遣使者过来买这个官的。 毕竟,官职的大小决定着他们日后在领地的行驶权利与发展潜力,特别是执掌一州的那些大型诸侯,一个州牧的位置,是决定他们在这块领土上话语权的合法性,这个中的好处根本不需描述,很多诸侯连年上贡,想要的不过就是这么一道封疆大吏的正文册封。 原本是干系重大的政治要事,眼且却变成了可以用钱来摆平,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哪个诸侯不想把握? 数日之后,诸侯们的使者便按照天子的安排。前来徐州军的军营。 陶商给予这些使者热情的接见。 袁绍派遣来了使者辛毗,曹操派来了董昭,公孙瓒派来了田豫,孔融派来了方绣,田楷派去了王修,张燕派去了人则是黑山军的将领眭固,陶谦则将使者的重任象征性的委任给了糜竺——就连荆州的刘表,亦是闻了风信,派了使者蒯越前来。 唯有袁术很傲娇,根本就没尿这一壶。 一时间,小小的范县之地,成了整个天下的瞩目中心与焦点。 陶商没有着急卖官,他一边筹谋策划,一边将众使者暂且安排在自己的行营居住。 如此做,是因为陶商要与这些使者当中的几个人私下见一见面,做一些暗箱操作。 另外还有一些使者路程较远,需要等各路诸侯的人都抵达了之后,才开始授官的事宜。 毕竟是十年难得一遇的大好事,陶商不想厚此薄彼,大家谁也别落下! …… 这一日,乃是众使者与陶商会谈的第一日。 帐篷内,众使者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彼此看着,互相谨慎提防,大家心中都在谋划着对己方最为有利的条件。 少时,便见陶商笑呵呵的走进帐篷内,冲着众人和善的微笑道:“有劳诸公久侯,陶某不胜惭愧,实在是天子这次颁布诏令太急,陶某为了协助天子筹备这次鬻爵盛事,几乎是数日没有合眼,失礼之处,还请诸公勿要见怪。” 众人纷纷起身,大家热情的虚伪客套。 说了一些没有营养的寒暄废话之后,陶商随即把事情拉到了正题上。 “诸位,天子此番移驾范县,为定天下计,欲将朝廷安置于此……” 陶商的话还没说完,便见曹操的使者董昭第一个站出来了。 但见这死胖子似笑非笑的看着陶商,拱手道:“在下董昭,此番乃是代表曹兖州前来参与天子定都之事,现有一事不明,特想向太平公子请教请教。” 曹操这一次借着虚张声势的讨伐徐州之机,铲除了兖州内反对他的士族势力,另外还剿除西凉诸将的后患,缴获不少战马,本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不想却被陶商在背后插了一刀,连失夏侯渊,夏侯恩,天子……先前的胜利可谓成了虚无。 所以董昭第一个站出来代表曹操跟陶商起刺,完全是在陶商的意料之中。 “不知董先生有何指教?” 董昭一眯眼:“敢问公子,当年天子在长安蒙难,为李傕郭汜马腾韩遂之乱时,太平公子人在何处?” 陶商摸着下巴仔细的想了一会,方才道:“我应该……是在金陵城,也或许是在彭城,也许是在平定严白虎,或是下邳的笮融……先生问的太具体了,陶某着实是想不起来。” 帐篷内,其他的使者闻言忍不住低声嗤笑。 董昭脸色一黑:“事关国家大事,还请公子休要玩笑。” 陶商疑惑的看着,表情萌萌的:“我没跟你开玩笑呀,正因为是国家大事,我才不敢随意胡编,我确实是记不清我当时在哪……董先生,我很忙的!” 董昭气的直咬牙,这可恶的小子。 “太平公子,当日天子在长安蒙难,将陛下救于水火之中的人,乃是曹兖州,让陛下脱离虎狼之窝的人,也是曹兖州!如今公子乘着曹兖州为朝廷铲除西凉凶蛮之际,反倒是起兵夺了圣驾,如此大逆不道、霍乱天下之举,试问公子又如何当得起‘太平’二字?” 面对着董昭近乎是斥责的责问,陶商笑了。 这件事,根本就不需要他回答,自然就有人站出来替他分辨。 果然,便见袁绍的使者辛毗冷笑出言。 “董先生这话,虽然是情真意切,但对于这大汉朝廷来说,却殊无道理……不错,当初是曹兖州费尽心思从关中群狼的手中救出了天子,但天子乃是天下共主,并不是曹兖州一个人的天子!太平公子奉迎天子于范县,由天下诸侯共同辅佐,匡扶汉室,重振汉家声威,有何不妥?” 顿了一顿,辛毗继续道:“难不成,曹兖州还想把天子囚于兖州,做第二个董卓吗?” “你!”董昭面色一白,心下惊骇。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第一个站出来帮陶商说话的,居然会是袁绍的人。 其实这也是很正常的。 一则袁绍虽然不愿意让天子去邺城破坏他眼下在冀州精心布置的政治格局,但那也不意味着袁绍想让天子留在曹操手里,平白壮大曹操的实力。 像陶商这样,把天子接出来,放在一个大家眼皮子都能看的到的地方,对于袁绍来说,乃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另外,陶商在前几日也找到了辛毗,跟他讲述了这次卖官的个中利弊。 陶商的话可谓半真半假。 他说天子意欲封自己为大将军,乃是因为自己此番奉迎天子来范县有功,并对天子在范县建立朝建和宫殿的事表示大加支持,并多有上贡。 若是袁绍的上贡能超过自己,天子自然会委任袁绍为大将军! 而且陶商还自称自己的能力有限,本领平庸,着实是当不得大将军的这个重要位置,而袁绍四世三公,又是诸侯盟主,当大将军实乃实至名归! 若是袁绍有意的话,陶商愿意借着主持此次卖官之事,助袁绍登上大将军的宝座。 陶商把话说到这种程度,在一定意义上来讲,对袁绍那是属于非常大的让步了。 袁绍在接到了辛毗派人送回去的信息后,很是高兴。 陶家小子虽然聪明,但终归不过是个双十青年,到了真场面的时候,还得是向自己服软! 于是袁绍派人传话辛毗,让他此次会议中,一定要力挺陶商,帮自己拿下这个大将军的位置。 袁绍对这个位置,可以说都要想疯了。 不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他弟弟袁术的后将军之位一直是压他一头。 一旦拿下了这个大将军之位,自己无论是在声望,政治潜力,或是在汝南袁氏中的地位,都将达到最高的顶峰。 第三百五十四章 陶商卖官 董昭恼怒的看了看辛毗,又瞧了瞧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在多言的退了下去。 眼下的这种时局,很显然众诸侯都觉得将天子置于范县要比在曹操的手中要强的多,至少这样一来,天子就不会变成某个人的私有物品,而是大家所共有的。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看着董昭狼狈的退了回去,辛毗捋着须子,面上露出了一丝自得的微笑。 既能够当面驳斥曹操的使者,又能够替主公把大将军的位置弄回去,如此厚重的功劳,简直就跟白捡的一样,这对于现在的辛毗来说,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但问题是,辛毗有一个人没有看透彻,那就是陶商。 不管嘴上说的有多么好听,但陶商是绝对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让袁绍白白的得到这个大将军的位子的。 若果真是如此,他也就不是陶商了。 毕竟,当初先算计自己的人是袁绍。 陶商认为他现在对袁绍施以报复,没什么毛病。 “诸位!”陶商拍了拍手,道:“这次的天子委任陶某卖爵,实则也是迫不得已,毕竟陛下若是要在范县重组朝廷,修葺宫殿,没有钱财可不行!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咱们身为臣子,为陛下上贡纳献,重组朝廷,本是份内之事,但陛下天恩浩荡,不忍平白夺取臣子之资,故而以此法撩做补报,真乃是天恩浩荡!” 说罢,便见陶商遥遥的冲着刘协所在的范县方向遥遥作揖。 一众臣子看着陶商这幅虚伪的样子,一个个在心中恨的咬牙切齿。 有官你就赶紧买!整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事作甚? 但陶商已经做了表率作揖,这些使者们如实不尊规矩,传出去势必会影响名声,着实是得不偿失。 大家无可奈何的随陶商一同向着范县遥遥作揖,高喝:“陛下天恩浩荡!” 陶商满意的点了点头,忽然又道:“修建宫殿,重组朝廷,本该耗费巨亿,但陛下体恤天下疾苦,不忍苛捐太重,因此大幅减资。” 说到这,便见陶商单膝着地,冲着范县的方向遥遥一拜:“陛下恩德,厚泽万民。” 使者们见状气的直骂。 但无论如何,表面工作一定要做好。 大家纷纷撩开袍子的前摆,纷纷单膝跪地,集体喊道:“陛下恩德,厚泽万民!” 陶商看着帐内的大家伙对陛下如此恭敬,心中很是欣慰。 “诸位对陛下如此忠心,陶某身为陛下亲使,很是感到鼓舞,要不……咱们大家伙集体再给陛下磕一个呗?” “噗通!” 那些还没站起来的使者有几个身子一斜,差点没直接摔到在地上。 公孙瓒的使者田豫重重的一清嗓子,对陶商道:“久闻太平公子的君子雅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忠心耿耿,当世无双……不过我个人认为,咱们眼下还是买官……还是给陛下筹钱要紧。” 孔融的使者方绣亦是擦着汗道:“田长使这话说的很对,咱们还是先把正事办了吧。” 陶商来回看看众人,见大家伙都是纷纷点头赞同,方才说道:“也罢,那陶某今日就先抛售陛下所恩典的第一个职位……就是大将军!” 辛毗的双眸顿时精光一闪。 荆州使者蒯越与陶商相熟,更是盟友,他与陶商不见外,第一个开口咨询道:“太平公子,敢问这大将军所卖几何?” 陶商清了清嗓子,道:“当年先帝在西园行卖官之策时,曾立官价,邑比两千石之位两千万,邑比四百石者四百万,当年此价格先帝都感觉便宜,再加上如今经济下行,价格更当年不可同日而语,而且这大将军的职位更是一人之下的高官,所以……” 说到这,便见陶商伸出四根手指,朗声道:“陛下体恤陶某人的勤王之功,特恩准陶某以四千万的价格购此大将军之位,但陶某思来想去,我年轻识浅,资历本就不高,当这个大将军实在难以服众……因此我来时曾跟陛下谏言,在场的诸位忠臣只要愿意多出一丁点,这大将军之位便顺理成章的让贤。” 陶商的话还没等说完,便见辛毗极有把握的高声一呼:“冀州袁公愿上贡陛下四千一百万钱!” 说完,便见辛毗神气活现的扫视了在场众人一圈,面上颇有得意之色。 早在这场卖官开始之前,陶商就曾私下找辛毗商量过,届时只需等自己一喊出四千万钱的时候,他便立刻开口喊出四千一百万的价码,届时这大将军之位,便是名正言顺的落在了自家袁冀州的头上。 而且根据辛毗和陶商的分析,众诸侯中,以袁绍目前的实力和名望最为强盛,此等威势之下,想必也无人敢与袁绍争这个大将军。 辛毗想的很美,问题是偏偏有不知趣的。 “我家平难中郎将,愿出四千五百万钱!” 听到了这一声呼喊,辛毗美滋滋的笑容顿时消失了,转瞬代替的,乃是一脸的震惊之色。 转头望去,却见张燕的使者眭固,一脸傲然的向辛毗示威。 辛毗见状顿时大怒。 “笑话!区区黑山贼寇,竟也妄想坐这大将军之位?” 眭固乃是武夫,本不善唇枪舌战,但今日不知怎么地,面对辛毗的质问,回答起来居然头头是道。 “这有什么?我家张平难乃是陛下亲自下诏敕封的汉廷官员!多年来亦是有资格向朝廷举荐孝廉人才,同样是陛下的臣子,朝廷的栋梁,袁绍有资格出价买这大将军,我家平难中郎将凭什么没资格?” 辛毗皱了皱眉,转头看向陶商:“陶太平,您怎么也不管管?” 陶商的面上露出了一副很是为难的表情。 “此事,唉,此事着实难办,张平难的使者已经进了范县面见陛下,得陛下亲自召见,亦是有资格参与这次供奉买官……我若是驳斥了,回头惹火了张平难,在陛下面前没法交代。” 辛毗闻言顿时傻眼了。 他转头怒视着眭固,道:“张燕都已经让袁冀州打到山沟里去了!养兵之资尚无来源,哪来的四千万钱买官?” 眭固将小脖一扬:“张平难的本事,岂是您能晓得的?” 陶商站了出来,左右来回相劝。 这事说白了就是他私下里与眭固谋划的。 当年回返徐州之时,陶商与眭固也算是误打误撞的成了朋友,更跟黑山的白绕建立了交情,此番眭固前来为使,倒是令陶商得遇故人。 黑山军本就在和袁绍打仗,而且还被袁绍打的如同狗一样,这口气不出了,黑山军上上下下谁都憋的难受。 因此,只要是能找袁绍的茬,黑山军的任何人都会愿意。 待二人的怒意平息之后,陶商方才小声的对辛毗道:“事出突然,谁能想到这样的使者居然出来发难,我身上有陛下的旨意,若是执意向着你,只怕其余的诸侯使者不服气啊,回头再传到袁术的耳朵里,更是会让袁公落下笑柄。” 辛毗急的汗都流下来了。 “那怎么办?” 陶商沉思了一会,低声道:“实在不行,要不……你代表袁公,把这买大将军的钱,再涨点?” 辛毗:“……” 第三百五十五章 幽州牧的归属 眭固和陶商暗中通气,故意在场间出言跟辛毗抢买大将军之职,在某种意义上来讲,着纯粹就是为了哄抬物价。 四千万钱张燕积攒了这么多年的家底,也不会拿不出来,但以他如今的窘迫情况,就是让他拿四千钱,估计他都舍不得。 按照陶商和眭固私下里做出的沟通交涉,恶心袁绍才是今日最关键的问题所在! 而且陶商的脑海中已经想好了应急对策。 以辛毗如今的立场,他既然已经站出来替他的主子袁绍要这个大将军,那他就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袁绍这个人最重面皮,要么不出手,若一旦出手了,就必然是势在必得。 堂堂诸侯盟主,连个大将军都争不下来,袁绍今后也没法混了。 辛毗身为袁绍的近臣,自然是最了解自己的那位主公的,特别现在竞价的对手还是张燕的人。 当着这么多使者的面,辛毗若是让黑山军给压了下去,这等于是在天下诸侯的面前狠狠的扇了袁绍的一记耳光,回头去见袁绍,主公不弄死自己才怪! 想到这,辛毗不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伸出了五根手指,对着陶商说道:“吾主袁冀州,愿尽臣子之忠,为陛下奉贡钱五千万,以为大将军之资……” 话还没等说完,眭固毫不犹豫的高声一喝:“六千万钱!” 这次别说是辛毗,就连其他诸侯的使者们,不由得是尽皆动容。 褚飞燕那个贼厮……手里着实是有点存货呀!不可小觑! 不光是战场上,连买官都是……当今天下,敢这么跟袁绍直接对着怼的人,也着实是不多了。 辛毗气的咬牙切齿,转头看向陶商。 陶商的表情此时显得左右为难。 “这个……想不到张平难对陛下在范县立朝的事这么上心,如此可昭日月的忠心,委实是不多了。” 眭固将胸脯一挺,朗声道:“不瞒陶太平,其实我家张平难手中的钱粮也不富裕,但为了陛下,为了朝廷,为了天下万民,我家张平难就算是豁出老底,也是义无反顾的!” 啧啧,看看人家这话说的,大义凌然! 陶商长叹口气,转头看向辛毗,语气唏嘘,且似是略有松动。 “佐治公,你看人家张平难这般忠心,若是闹将下去,反为不美,实在不行,您不妨退让一步,将这大将军之位让出来……回头陶某给袁公选个更好的。” 这话一说出来,直接就扎了辛毗的心了。 若是陶商不说这话,他尚且还犹豫三分。 陶商此话一出,辛毗当着众诸侯使者的面,哪怕是倾家荡产回头自己填补也得往上冲。 若是因为这黄白之物退却,岂不是向天下人证明了自家主公袁绍对天子的忠心不及区区一个黄巾的旧寇? 更何况张燕现在和袁绍正是针锋相对的军事敏感时期,这场战事为天下所瞩目,事关袁绍一统河北四州! 辛毗绝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让袁绍在政治风向上栽了跟头。 咬着牙,也得把这事做下去! “太平公子无需如此,论及对天子的忠心,我家袁冀州焉能比不上一个草莽叛贼?……我出五千、五千一百万钱。” 陶商心中暗自鄙夷辛毗。 辛氏家族数百年前发源自陇西的豪门贵族,后迁颍川,排资论辈,那也算得上是源远流长的一个大家族,怎么办出来的事,竟是小家子气! 人家都是五百万一千万的往上抬,他偏偏一百万一百万的往上加……忒扣了! 心中虽然是如此作想,但面子上多少还是要给足的。 “不愧是四世三公的名门!办事就是敞亮,天子若闻之则心必甚慰,那这大将军之位,便由袁冀州……” 话还没等说完,便听眭固嗷一嗓子。 “张平难出七千万钱!” 辛毗双腿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 陶商急忙上前扶住辛毗:“佐治公小心身体。” 辛毗哆哆嗦嗦的指着天不怕地不拍的眭固:“七千万钱?褚飞燕那厮这辈子怕是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吧?你从哪出?” 眭固多少还是有一些心虚,不过得亏他是个混人,表现的不甚明显。 他傲然的将下巴一扬,含糊不清的道:“我家张平难的钱从哪来,无需你管!” 陶商搀扶着辛毗的手轻轻一掐,低声对他道:“佐治公,张燕使者的眼眸飘忽,似是有些心虚,以陶某观之,张燕给他的出价底线似是已经快到了,佐治公不妨再加把劲。” 辛毗虚弱的道:“这贼厮说奸不奸,说傻不傻的,而且根本就不按套路出招,我怕一不小心中他的招……” 陶商低声道:“这样吧,你稍后直接喊个九千万钱,陶某一锤定音,不给这厮跟话翻身的机会,咱们来个一击必杀……快喊!” 辛毗的脑袋浑浆浆的乱成一片,听了这话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出口惊道:“九千万?” “成交!” 陶商大喝一声,声音朗朗,当着众诸侯使者的面直接将此事敲定。 “恭喜袁冀州以九千万钱买得大将军之位!四世三公就是不一样,真是纯纯的活土豪啊!” 说罢,陶商一指眭固,义正言辞的教育道:“想跟袁大将军较力,汝等还不是对手,回去再练两年吧。” 眭固的鼻子中哼了一哼,将头一扭,露出了满面的不屑之色。 紧接着,便见着刘表的使者蒯越,和陶谦的使者糜竺等人,纷纷上来对辛毗表示祝贺。 辛毗一脸懵逼的看着众人,脸上露出的苦笑越深,望向陶商的眼神和表情也越显幽怨。 自己适才那是一句九千万……分明是个反问句好不好! 你小子是耳背不成? 但眼下木已成舟,当着这么多诸侯使者的面往回缩,那是坚决不行的,回头袁绍要是知道的话,非得活刮了自己不可。 这一口的碎牙,只能是往肚子里咽了。 接下来,便是给其余的诸侯使者们卖官了。 除了黑山军的使者眭固之外,北海郡孔融的使者方绣,徐州陶谦的使者糜竺都曾在事前与陶商有所交涉。 可以说,他们都是陶商用来哄抬价格的托。 最终,董昭以七千五百万钱的价格买走了司空之位。 田楷以三千五百万的价格买走了青州牧,另外再加价一千万,打包附带右将军之位,这其中包含了陶商对他出兵援助徐州的感激。 刘表以四千万的价格买走了荆州牧之位,陶商后来在私下送了他一个免费的镇南将军,算作套餐,毕竟刘表目前是他的盟友,需要帮陶商在南面帮金陵城钳制袁术。 孔融则以一千万的价格买走了北海相,另附带太中大夫,陶谦以一千万的价格买走了徐州牧……这俩人处于纯内部人。 眭固则以二千五百万的价格替张燕买走了并州牧。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公孙瓒的使者田豫想替公孙瓒争取的幽州牧之位,陶商却一直没有放出来。 主要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大司马刘虞的死讯现在还没有人报送过来,这幽州牧的位置还是刘虞的,不能轻易许给公孙瓒。 二则,陶商想借着这个幽州牧的这个事情,在赵云的身上动些文章。 第三百五十六章 赵云的归属 卖官的当天夜里,大部分的使者都带着消息返回了各自的军营,但也还是有一些特别的人并没有着急在当天返回。 就好比公孙瓒帐下的田豫。 公孙瓒此时此刻,已经将刘备绑在了自己的身边,并依照上一次陶商写给他的书信中所讲述的,委任以刘备为自己的副手,与自己一同收拾刘虞。 只要干掉了刘虞,大汉的东北方就再无人能够掣肘自己,届时公孙瓒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坐镇幽州,与宿敌袁绍再决雌雄。 本想公孙瓒这次派田豫来,就是想借着这次陶商卖官的机会,将幽州彻底的掌握在手中,取得治政幽州的政治身份。 但没想到卖到最后,也不见陶商将幽州牧的爵位放出来。 如此一来,田豫可是着了大急了。 但陶商的目地就是想让田豫着急。 公孙瓒眼下与自己也算是暗中亲近的关系,陶商本来不应该这样对待公孙瓒,但为了将赵云留在自己的麾下,陶商不得不用这种方式,与公孙瓒进行一些暗箱操作与交涉。 田豫来陶商帅帐请求见面的时候,陶商其实也是略有焦急的等待着他。 “陶府君,白日之事,府君为何如此为之?”田豫开门见山,毫不客套,单刀直入的询问陶商。 陶商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使者,心中感叹不已。 田豫这个人在公孙瓒麾下的臣子中,想来也算是文武双全,潜力无限的顶尖人才。 别看他眼下虽然只有二十三岁,但在历史上的他曾威震北疆,为曹魏震慑外族胡虏,为安定北方边境做出了突出的贡献, 在对待江南方面,田豫也曾多次指挥兵马击退孙吴,而且他对政务也是精通熟练,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在任期间保证了汝南郡的稳定和发展。 陶商现在真想把他也留下来呀。 想法归想法,但陶商知道这件事不太可能。 毕竟田豫跟自己没什么大交情,纯粹是公务联系,而且听说此人与刘备还有情同手足之谊。 也罢,便让他回去好好辅佐公孙瓒对抗袁绍,与自己南北相呼应吧。 自己也不是活神仙,天下的人才,也不能全入翁中不是。 面对田豫的询问,陶商并没有着急回答,他只是命人端上蜜水果品,亲自招待田豫。 面对陶商的热情,年轻的田豫多少有些不习惯。 公孙瓒乃是冷厉枭雄,对内对外一向皆是杀伐果决,缺少亲和力,向陶商这样亲近的对待下属,在公孙瓒麾下当官根本就是碰不着的事。 身为主公,一点也不知冷知热,天天黑着大脸犹如更年期一样,公孙瓒在这一点上却是活的很失败。 陶商如此亲近的行为,倒也是让田豫的恼怒与不安减轻了不少。 吃了一点水果之后,陶商方才对田豫说道:“国让虚长陶某三岁,我便以兄称之吧……国让兄,今日白间,陶某奉天子之命卖官,期间却并未将幽州牧之兄抛售,实乃是为了公孙太守的声望与前程着想……毕竟,陶某现在,是把公孙太守视为盟友,视为自己人,我不想害他。” 田豫听了这话并没有反驳。 陶商上次给公孙瓒写的密信,田豫来时公孙瓒曾也对田豫有过一些交待,单从信上的规劝内容来看,陶商确实是把公孙瓒当成了自己人。 “田某知晓陶公子对公孙太守乃是真心,但我家公孙太守对幽州牧之位势在必得,若不得此要位,如何能正式执掌幽州,并与公子将来一同对抗袁绍?” 陶商摆了摆手指,低声道:“国让兄,陶某观你也是聪明人,你需得知道,幽州牧的位置,现下仍属大司马刘虞,刘虞是汉室宗亲,这官虽然是陛下让卖的,但从宗亲身上剥夺爵位,付之于外姓,就算是陛下,也不好意思张口啊。” 田豫听到这,低头不言。 他知道陶商的言下之意指的是什么。 只有公孙瓒杀了刘虞,让这幽州牧的位置悬空,陶商才能把这个幽州牧的位置卖给公孙瓒,同时他自己在天子那边也能解释的过去。 “陶府君放心,旬日之内,大司马暴毙之事,必有消息。” 陶商闻言笑了:“若果真如此,这幽州牧的悬空,陶某方才好操作,不过这中间却有一件难事,需要陶某与天子沟通,成与不成,尚是两难之事。” 田豫虽然年轻,但也不是政治小白,陶商这么唠嗑,摆明了就是想提条件。 “什么难事?陶公子不妨说说看。” 陶商摸着下巴,犹豫道:“大司马乃是汉室宗亲,他死在公孙府君的手中,陛下若是再将幽州牧的位置卖给了公孙府君,传将出去,与陛下的名声风评无益,况且汉室同宗彼此间也是有感情的,毕竟乡里乡亲的,谁知道陛下知道此事之后,会不会雷霆震怒?那可是死了一个叔叔呀。” 田豫闻言心下不由的冷笑。 在汉室宗亲之中,刘虞的声望和能力,甚至是在民间的风评都远远的超过十三岁的刘协。 袁绍当年甚至有立刘虞为帝与拥戴刘协的董卓对抗之心。 这样的影响力巨大的宗亲叔辈,只要陶商能够跟天子“善言分析”,天子巴不得刘虞赶紧死! 那可是一个能够可以取代自己,成为皇帝的存在!还管他叔不叔的?赶紧死了最消停! 但很显然,眼下这事,前提是看陶商愿意不愿意跟天子分析个中利弊。 田豫长长的叹了口气,拱手虚伪道:“此事虽然麻烦,但事关公孙府君的前程,同时也事关陶府君的前程,毕竟公孙府君是有意和陶府君交好的……咱们的身边,现在可都是强敌啊!” 说到这,田豫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是陶府君有什么难处,我幽州这边可以帮忙的,以公孙府君为首,我等皆义不容辞。” 陶商对田豫的审时度势之能,深感赞叹。 文武双全的人才,果然是名不虚传的,什么事一点就透。 陶商轻轻的咳了一下,对田豫笑道:“说起来,陶某还真有件事想拜托公孙太守,希望他帮我个小忙……就是关于我东南骑兵的事。” 田豫闻言一愣,奇道:“何意?” 陶商搓着手,笑呵呵的道:“我陶氏虽然占据了八郡之地,兵家粮饷富足,但南方少烈马,缺少强力的骑兵为其一,其二更是缺少强力的骑兵战将,我手下有两个匈奴仆人,常年为我购置草原马,虽然能稍做缓解,但这擅长训练骑兵的战将,陶某手下着实是缺的不行。” 迎着田豫疑惑的目光,陶商又笑道:“前番公孙太守派来为我徐州助阵的那位赵云赵子龙将军,虽然年轻,但陶某私下与其聊天的时候,却感觉其人颇通训练骑兵之法,陶某听说他在公孙府君麾下时间不长,且官职不高,想来公孙府君是可以割爱的……若是公孙府君方便,陶某想暂借赵云五年,用以训练徐州的骑兵,待徐州轻骑大成之日,自当让子龙将军返还幽州,届时我徐州有了强骑,与公孙府君南北相合,对抗袁绍之辈,可也更能增加几分胜算!” 田豫闻言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想要赵子龙啊。 什么训练骑兵的借口,都是狗屁……还借五年!你也倒是真舔脸说,这跟白给你个人,有什么区别?五年之后,鬼才相信他还能回来! 不过赵云的官职不高,又是刚刚投奔的新人,在幽州军中目下没有那么巨大的作用。 虽然公孙瓒对他也算是器重栽培,但若是跟幽州牧的职位相比,公孙瓒肯定是不会选择赵云的。 理是这么个理,但田豫若是现在擅自就替公孙瓒做主定了赵云的事,不知回去会不会被公孙瓒责罚……毕竟这也算是僭越,除非田豫能够带回一个足矣说服公孙瓒的理由。 陶商对赵云势在必得,这个理由他自然是早就替田豫想好了。 他看出了田豫心中的犹疑,立刻又给田豫打了一支强心剂。 “国让兄,公孙府君若是肯帮了陶某这件事,陶某不但会帮他争取到幽州牧的位置,同时还乐意奉送他一个振威将军的名位……和假节之权!” “假节?”田豫听到这,连呼吸都不由的变粗重了:“能节制何地?” 陶商笑呵呵的道:“袁绍如今已经是有了大将军之位,风头正盛,放眼河北,风头一时无二,公孙府君若是不能假节冀、青、并、幽四州之地,日后在名义上,又如何能与袁绍相抗衡?乘着这次良机,陶某得帮公孙府君把这事考虑周祥了……毕竟咱们是盟友么!” 田豫吃惊的张大了嘴,不敢相信的看着陶商。 假节四州之地! 这……这该用一个什么词形容呢? 简直太他娘的过瘾了! “此事好归好,但只怕在天子那边,未必能得准吧?”田豫疑惑的看着陶商,低声道:“天子在范县立朝,想来也是不愿意过分的得罪袁绍。” 陶商笑呵呵的道:“天子那面,自然是由我去说通,你只需要回答我,行还是不行,即可!” 田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若是陶府君确实能履行适才之言,赵云之事无需通报公孙府君,田某现在就可用特使的身份,直接找赵云去说!” 陶商笑呵呵的一拍手,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我分头行事,待刘虞的死信到了后,陶某自然会对公孙府君兑现承诺。” 田豫亦是站起身来,拱手道:“自然!事成之后,赵云那边,自有田某去办。” …… 袁绍的大寨内。 “呯!” 袁绍重重的用拳头击打桌案,怒气冲冲的看着下首的辛毗,咬牙切齿的道:“九千万钱?这就是你给袁某弄来的大将军之位?” 辛毗面色有些发白,低声道:“天子这次卖官,价码虽然颇高,毕竟是陛下想要在范县建立新朝,用钱的地方很多………这价格跟先帝在世时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明公,属下此次也是非常尽力了,其实这价格已经很不错了,毕竟还没有过亿呢!” 袁绍闻言,差点没被辛毗气昏过去。 还尼玛要过亿? “四千万的买卖,楞让你做成了九千万……你该不会是让姓陶的小畜生给坑了吧?” 辛毗现在回想起来,也感觉自己好像是让陶商给耍了。 但当着袁绍的面,他可不能这么说。 “主公,此事既不怨我,亦不怨陶商,要怪……也得怪那黑山军张燕的使者,摆明了就是专门来跟我们搅局,主公若是不平了黑山贼,实不能解此心头之恨也!” 第三百五十七章 天子的恍惚 袁绍这个人,总体来讲还是比较英明的。 能当上诸侯盟主的人,绝非像辛毗这样年轻的油滑之士能够随便糊弄,毕竟袁绍也是在朝堂起伏多年的人,绝非普通人能比。 辛毗这个人有才干,袁绍能看的出来,但他同时还看出了这个年轻人的轻佻浮躁和急功近利。 但辛氏家族毕竟是颍川的名门,而且辛毗和他的哥哥辛评都是当世名士,袁绍不可能因为他为自己争官价高的小事就把他给处理了。 回头传到其他氏族耳朵里去,袁绍的人望可就是彻底垮了。 但袁绍可以用别的方法治他。 假如辛毗主动向袁绍坦诚,袁绍尚不会瞧不上他,但辛毗死口不承认错误,反倒是把事情往黑山军的使者身上推诿,这点就有些让袁绍看不惯了。 袁绍为了安抚他的哥哥辛评,没有收拾辛毗,而是暂时将他调离冀州中枢,派往自己的长子袁谭手下述职留用。 袁绍这么做,也是极有深意的。 在拿下并州之后,把张燕赶到山沟里去之后,袁绍就有意拿下青州,而拿下青州的主将,袁绍则有意扶持一下自己的长子袁谭。 让辛毗过去,一则惩戒,二则也能让他给袁谭出出主意。 辛毗年轻焦躁,对袁绍的这种举动很不服气,表面上虽然遵从,但实则心中已经产生了怨恨。 看似风起云涌的天子迁都,在这场买官行动中,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盖过去了,但陶商并不天真的认为此事会这么简单的结束。 至少有一个人不会甘心就这么吃哑巴亏。 在这次迁移天子的事件中,最大的失利人是曹操。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陶商相信,以曹操的性格他绝对等不了十年。 报复自己肯定就是近期的事。 数日之后,北方那边传来消息,大司马、幽州牧刘虞因叛逆之罪被公孙瓒斩首示众,公孙瓒已经命人将刘虞的首级送往范县,并述职上表请罪。 公孙瓒杀刘虞的举动虽然是在陶商的意料之内,但却大大的出乎了众诸侯的预料。 不论如何,刘虞也是当今天下最富盛名的汉室宗亲!而且他在民间的人望极高,在北方很得人心,甚至有人曾将其喻为‘天下引领之为归’,这样的人物,居然被公孙瓒扣以谋反的罪名杀了? 公孙瓒此举,用一个什么词来形容呢? 简直是天怒人怨! 就在大家齐齐为刘虞感到惋惜的时候,唯有一个人差点没乐出屁来。 不消多说,那个人自然就是袁绍了。 河北诸雄中,公孙瓒毫无疑问的是袁绍最大的对手,比张燕有过之而无不及,身为当年和孙坚并列的最善战两大诸侯之一,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可以说是任何一个诸侯的噩梦。 可惜的是,在出了擅杀刘虞的这件事之后,在袁绍的眼中,公孙瓒已经跟死人无异了。 任你麾下的骑兵再善战,在失了天下人望之后,且看你还有何能耐可与袁某做对! 数日之后,公孙瓒使者的请罪书和刘虞的人头,被送到了范县。 刘协在看到了这些之后,当场就流下了惋惜的泪水。 虽说他跟刘虞并不熟悉,但在这个虎狼遍地的天下,能真正让刘协放心的人,或许也仅剩下那些所谓的汉室宗亲汉了。 当今天下,在刘协心中,真正有能力匡扶天下的刘家宗亲仅有三人。 一个是益州牧刘焉,一个是刚刚才被敕封为荆州牧、镇南将军的刘表,还有一个就是刘虞。 年前的时候,刘协在濮阳城得到了消息,说是益州牧刘焉在成都因背疮迸发而逝世,如今没过几个月,刘焉又死在公孙瓒的手里。 三个最具有影响力的宗亲,在今年一年就折损了两名,刘协很想找算命的风水师傅算算,看老刘家在今年是不是方到了什么邪物,走了个这么大的被字。 正伤感间,中常侍马逊进了屋来,冲着刘协拱手到道:“启禀陛下,丹阳郡守陶商求见。” 刘协伸手擦了擦眼泪:“快传。” 马逊出屋,邀请陶商入内,陶商却是笑呵呵的向马逊咨询天子的情况。 马逊对陶商非常的有好感,便将天子收到公孙瓒呈报的奏折后,很是伤感的情况告诉了陶商。 听了马逊的话,陶商心中有了数,随即进去面圣。 “陶爱卿!” 一看见陶商,天子终于是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一边哭一边道:“爱卿可知道,朕的宗亲叔辈,被公孙瓒那贼厮害了!” 刘协毕竟还是个孩子,陶商看见他哭,心中也感觉颇不好受,他伸手从袖筒中取出一卷手帕,递给了刘协,低声道:“陛下不要过于伤心,逝者已矣,臣今日便是特意为了此事来找陛下的。” 刘协接过陶商的手帕,擦了擦眼泪,抽噎道:“爱卿有何话要与朕说?” 看着刘协哭泣的不成样子,陶商心中颇有些触动。 这个孩子的感情还是蛮细腻的,为了一个没有见过叔叔而哭成这个样子,算是挺重感情的了。 说来说去,他终归还只是一个没爹没娘,却在不断被人欺负利用的孩子而已。 “陛下,公孙瓒平叛有功,陛下应予以恩赏,陛下可将镇北将军和幽州牧的官位卖给公孙瓒,以安其心。” “什么!” 刘协一听这话,不有的大惊失色:“陶爱卿,公孙瓒杀了朕的宗亲叔叔,还冤枉他变节!朕现在恨不能亲提百万大军,北过黄河亲斩此獠的首级!你还让朕去封赏他?简直就是荒谬!” 陶商并不着急,他只是淡淡道:“陛下若是要问公孙瓒的罪,那就请立刻下诏,提百万兵去幽州平叛,臣愿为前部先锋,为陛下分忧。” 刘协闻言一噘嘴:“爱卿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分明知道朕手中没有兵将!” 陶商长叹口气:“陛下知道自己手中无兵,却还是如此任性行事,陛下可知道,如今褚飞燕的黑山军已经被袁绍打进山沟要饭去了,整个河北之地,除了公孙瓒之外,再无人是袁绍的抗手,若是公孙瓒再被削弱,那整个黄河以北早晚必属袁绍……袁绍若是夺了河北,陛下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刘协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也大致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意味什么?” 陶商严肃的道:“冀州乃是天下粮仓,并州出彪悍强卒,青州乃是海盐大州赋税极高,幽州产天下良马……粮、钱、人、马袁绍一样不缺,陛下觉得他日后会不会比董卓更具威胁?” 刘协被陶商这么一吓,顿时慌张了。 “绝,绝不能让袁绍成了势!” 陶商继续道:“大司马的死虽然令人惋惜,但从长远来看,对陛下还是有利的,毕竟当年袁绍曾有意立大司马为帝,在关东建朝……虽然大司马没有答应,但今后难保袁绍不会旧事重提!”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刘协闻言勃然大怒,重重的一拍桌案:“袁绍这厮,枉为诸侯盟主,着实是可恶至极!若无爱卿提醒,朕还当他是个忠臣良将呢!” 陶商迎合刘协道:“谁说不是呢,陛下今后一定要分外小心,不可让袁氏贼子钻了空子,需知袁氏树大根深,在天下甚得士子之望!” “朕对袁绍多好,连大将军都卖给他了,他却这么对待朕!居然还想立别人为帝……却着实想不到他是这样的人!陶爱卿,这次的大将军之位,你卖了他多少钱?” 陶商嘿然一笑:“陛下放心,臣绝不会凭白便宜了袁绍,臣这次足足坑了他六千钱!” 刘协闻言惊讶了:“这么多?” “这还是臣手下留情了呢。” 刘协呆愣了一会,突然道:“他活该!谁让他对朕不忠的!爱卿坑的漂亮!” 陶商点了点头,道:“陛下,按照目前的局势,公孙瓒这官是一定要封的,陛下不但要封他为幽州牧,另外最好在给他个节制四州的名分,这样他才能和被封为大将军的袁绍打的有来有往,让陛下无忧的发展……陛下放心,臣绝不会让陛下凭白的给公孙瓒封官,臣一定会狠狠的宰公孙瓒一笔。” 刘协使劲点头:“对,宰死他!” 陶商又冲刘协作揖道:“臣此次卖官,得来的钱财来日便将如数上报,臣虽对陛下忠心不二,但为堵天下悠悠众口,还请陛下派遣亲近之人查账,以证臣之清廉。” 刘协感慨道:“爱卿真是个君子忠良啊,对你这样的臣子,朕哪能派大臣去查你,如此朕岂不成了昏君?这样吧,就让中常侍马逊代表朕去看账,意思意思就完了。” 陶商的面上充满了感动:“陛下如此信任臣,臣虽肝脑涂地,日后也当万死不辞的效忠陛下。” “陶爱卿不必如此,你是朕的忠臣良相,日后定可载入史册,留芳千古。” 陶商谦虚的摆了摆手,突然道:“陛下,臣还有一件事想要跟陛下请示。” “什么事?” “公孙瓒麾下,有一个人叫做刘备,原是平原相,此人乃是汉室宗亲,亦是公孙瓒的心腹,陛下此番若是要封公孙瓒,切记也不可忘了此人。” 第三百五十八章 陶太傅 刘协一听陶商叙述了刘备的情况,心中着实是有点不太高兴了。 虽然他眼下并不太清楚这个劳什子平原相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听陶商的话中之意,这个刘备似乎也是汉室宗亲,身上有他老刘家的旁支血脉。 一个身上有刘氏旁支血脉的人,居然帮公孙瓒那个恶贼杀害了同样是汉室宗亲刘虞,这算是什么事? 畜生一样的行径! “朕为什么要封赏他?”刘协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高兴。 而陶商要的,就是这不高兴的效果。 “陛下,据臣所知,刘备与公孙瓒都是卢尚书的弟子,其人为公孙赞的左膀右臂,大司马之事,此番想必也少不得此人于其中斡旋,若是将其一并封赏,不但可安公孙瓒之心,更能为公孙瓒增加筹码,尽量的拉近他与袁绍之间的距离。” 陶商这话,表面上是帮着刘备要官,但实则却是断其前程。 刘备所依仗的政治资本是什么? 一个汉室宗亲的身份与名望。 可若是连汉室的天子都烦你,这身份和名望,基本上就等于是废的。 果然,一听陶商的话,刘协的脸色顿时又黑了几分。 “呵呵,好得很啊,同为宗亲,却竟如此相逼,弄死了自己的亲戚!到头来朕还要给他封官?好得很!厉害的紧啊!这个刘备,朕记住他了,陶爱卿,你可知晓这个刘备是哪一支的汉室宗亲么?” 陶商仔细的回想了一下,道:“臣依稀记得,刘备好像是自称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玄孙。” “好啊,好!朕记住了。” 刘协的面色有些不善,眼眸中精光闪动,似是在琢磨些什么。 但不管刘协琢磨的是什么,陶商知道,他的目地已经达到了,此事没必要继续再跟刘协讨论下去。 说多了,反而容易暴露本意。 十三岁的小孩子,从小又受压迫,性格终归不会太大度的。 突然间,却见刘协的面色一缓,善意的看着陶商,到:“陶爱卿对朕真是忠心耿耿,当世君子之名,果是不虚……忙了这么一大圈,众诸侯皆有敕封,唯独陶卿连个像样的官职都没弄到,朕着实是于心不忍啊。” 陶商恭敬的冲刘协一拱手,道:“臣岂敢,臣只是尽心尽力的为陛下办事,为朝廷尽忠,官职的大小高低,对臣来说并不重要。” 刘协感慨道:“爱卿啊,朕活了十三年,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实诚的人。” 陶商听的自己都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连公孙瓒和刘备这样的禽兽,朕都得予以他们官职以为安抚,可对爱卿这样的臣工,朕若不能加以封赏,那朕的这个皇帝,就当的太失败了。” 说到这,刘协对陶商道:“爱卿,大司马刚刚逝世,如若不然,朕把大司马的职位册封给你,如何?” 陶商寻思了一下,摇了摇头。 眼下这种这种时局,自己没必要去坐大司马这样的官,爬的高死得快,纯粹是惹人显眼。 “陛下,还是算了吧,臣年轻识浅,怕是当不起这样的高阶军职……陛下若是有意,那不妨就敕封臣一个文职,如何?” “文职?” 刘协用手杵着下巴,皱眉苦死良久,忽然双眸一闪,眼中精光流露,有了主意。 “陶爱卿,你此番救朕于水火危难,帮朕在范县确立新朝,又不贪功,诚可谓是天下楷模,以你的作风和人品,就是为朕之师,又有何不可?” 说到这,便见刘协确认的道:“陶爱卿,朕敕封你为当朝太傅,镇东将军,领扬州牧,录尚书事!从今往后,你就是朕的老师了,还请太傅对朕多多鞭策才是……陶太傅!” 陶商闻言,眼皮子不由的直抽抽。 一会陶太平,一会陶太傅……自己这辈子似乎就是得跟太字辈的干上了。 只希望自己以后别做个陶太后,陶太太什么的就好。 …… “录尚书事?” 郭嘉和陈登在听了陶商的官职之后,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天子年轻,对府君……哦,不,是对太傅一时感激,故而让太傅录尚书事,但依照属下看来,这短短的四个字,却是比这太傅和扬州牧,还要金贵许多!” 陶商不明白,只是茫然的看着他俩。 郭嘉一看他那散瞳的眼色,很是无奈,不由的长叹口气,开口替他解释道: “孝武皇帝时,为削相权,而设内朝,任用少府尚书处理天下奏章,而尚书令和御史中丞,司隶校尉号为三独坐,虽官阶不算最高,处理的却是内朝首务,如今陛下的朝廷等同虚无,无法治政,你这所谓的录尚书事,在名义上不过是虚的,但即使是再虚,但你也是掌管天下政令之所出的首脑,说句中听的话,今后朝廷任官,选拔官吏,孝廉考核,任命边疆大吏,若是按照规章,怕是皆要得到你的首肯才行。” 陈登笑呵呵的道:“当然,天下诸侯不会理睬太傅,但至少我们在自己的境内选拔官员,推荐选拔任用高阶,哪怕是罢免,今后却都是名正言顺了。” 陶商闻言恍然。 不过他也仅仅是高兴了一下,然后还是随意的耸肩道:“不论如何,这也不过是个噱头,最终看的,还得是实力。” 郭嘉笑道:“公孙瓒的事情已经办妥,接下来,是不是得问田豫要赵云来了?” 陈登见识过赵云的本事,很是激动的道:“赵云乃是不可多得的大将之才,必须要得,太傅不可放任其离开徐州。” 陶商闻言一笑,道:“放心吧,我已经跟田豫打了招呼,这件事,自然有他们幽州人自己去办,与咱们无干,不过赵云,我是一定要的。” …… 数日之后,陶商开始跟天子的宦官马逊进行卖官钱财的交割。 马逊跟陶商现在的关系是越处越好,让他来监察陶商的账务,跟派一条瞎了眼的老狗来,效果是完全一样的。 当然了,陶商在一定程度上,自然也不会亏待了这位中常侍。 毕竟,日后自己需要用到这位宦官的地方还有很多。 交割钱财不是那么容易的,特别是这么一大笔钱财。 因为不仅仅只是诸侯本人买官,还有他们麾下的近臣购置郡守,县令等职,也有购买高阶文职的,总之是五花八门。 捋清账目,足足用了好几日的时间。 在忙完捋顺账目的事情之后,陶商终于见到了他最想见的人。 赵云亲自来拜见陶商了。 见到赵云的时候,陶商惊讶的发现,那个被自己养的有点白白胖胖的小圆脸,此刻又变回了清瘦的面容。 而且很显然的,赵云的脸色甚至是有些憔悴。 第三百五十九章 菊花兄弟 赵云憔悴的面容,说明了他现在心中正在极度纠结之中。 如此,怪不得他的小圆脸会变成小长脸呢。 其实陶商很能够理解他,赵云初出茅庐,年纪尚轻,有一腔忠贞的报国之情和建功立业之心。 正是一展壮志抱负的好年纪呢,和自己现在一样。 他是河北人,又是一名武将,最为崇敬的,想来就是那位多年来一直率领白马义从,镇压外族的白马将军公孙瓒。 估计在赵云看来,能够投靠到北地枭雄公孙瓒的麾下,对于年轻的他来说,想必一定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毕竟,公孙瓒在一定程度上来讲,可以说是北方武人的标杆。 可惜的是,一腔热血终于是比不过政治斗争。 为了生存与权谋,为了可以得到名正言顺执掌幽州的州牧官位,公孙瓒以四千万钱和赵云,与陶商做了交换。 一个憧憬着自己的热血青年,就这样被公孙瓒犹如卖贱肉一样的给处理掉了。 试想以赵云这样心气高昂的人,如何会不沮丧?这是一种深深的伤害,比给他三刀还难受。 公孙瓒的这种行为虽然很让人恼火,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家伙其实也并没有做错。 他也是为了生存,为了胜利,为了战败袁绍,割舍赵云,对于公孙瓒来讲,也是一种付出,单从他能派遣这个年轻人领兵来援助徐州来看,公孙瓒对赵云还是或多或少的抱有一些期望的。 所以说,他此举亦是无奈。 人生,每时每刻,或许都会充斥着这种无奈吧。 “子龙兄弟!” 陶商笑呵呵的向着赵云走了过去,一把拉住了赵云的手,显得很是亲近。 “陶某最近太忙了,都没功夫跟子龙兄弟见面,这才刚刚将天子的近臣送走你就来了,正好!陶某这有些要事得跟你商量一下。” 赵云虚弱的笑了笑,低声道:“陶太傅要跟云说的,可是欲留云在徐州五年光阴,相助府君训练东南骑兵的事?” 陶商没想到赵云说的这么直接,先是一愣,方才道:“田国让已经跟子龙兄弟都说明白了?” 赵云惨淡一笑,僵硬的点了点头。 “子龙兄弟……你不愿意留在我这里?”陶商试探着问赵云道。 赵云苦笑一下,摇了摇头道:“云自打入仕以来,所碰见的人中,对云最为器重的,无外乎陶府君……陶太傅对我的看重和情谊,云尽皆看在眼中,心中亦是深为感激。” 陶商闻言疑惑的道:“子龙兄既然不讨厌陶某,那为何不愿意留在这里帮陶某呢?需知我绝不会亏待子龙你的。” 赵云沉默了一会,方才徐徐道:“赵云并不是不愿意留在徐州,只是我这心中想不明白,亦是不甘心……云自打投奔到北平郡之后,对公孙太守可谓忠心耿耿,临阵不退,逢战必先,且从无疏漏,可是,为何公孙太守对云,却无一点留恋之意?甚至连书信或是军令都不愿意给我下一封……只是让田豫口头与云阐述!” 陶商这才听明白了,赵云这小子是因为不明所以的事而被弄的有些自卑了。 这属于心理问题,得略作疏导。 陶商清了清喉咙,对赵云道:“陶某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屁孩叫做孟子,孟子的家住在一个坟圈子旁边,天天晚上那坟圈子鬼哭狼嚎的把孟子吓的直尿炕,后来孟子他老娘就高价在城内的市集商圈附近买高档房,但那地方旁边住的都是各种小富豪,风气非常糜烂,孟子的老娘一看这地方还是不行啊,最后实在没办法了,竟是咬紧牙关在城内学宫的附近给孟子买了一间学区房……从那以后,受到周边良好环境的影响,孟子变成了一个勤学上进的好孩子……” 赵云听这故事听的直牙疼。 好好的一个《孟母三迁》,愣是让他讲成了这幅鸟样。 陶商继续对赵云道:“正所谓海观河伯,也有可取,天视井蛙,也有别悟……离开了原本的环境未必就不可行,天下之大,比原本所居好的地方也未必没有,所谓视之又能,不自以为能,视天下人人为师,自甘为徒,不耻学人,于是能人明日变更能,强人自成强中手,子龙兄又何须仅仅只把目光聚焦在公孙太守一个人身上呢?这个天下大的很!” 赵云呆愣楞的看着陶商,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 少时,方见赵云明悟道:“好一个能人明日变更能,强人自成强中手……螳螂伺蝉自障叶,可以隐形,与其自怜自哀,云倒不如图强做事,干一番大事业于天下人看!届时是非曲直,自有公论!” 陶商笑着拍了拍赵云的肩膀,道:“这才是常山赵子龙应该有的志气!” 二人正说话间,又有裴钱进帐向陶商禀报,说是太史慈请见。 少时,太史慈进了帐内。 一进帐,便见太史慈恭敬的向着陶商一拱手,道:“太傅,慈已经向孔北海致辞,陈说欲往扬州见刘使君,以报当日刘使君相邀之情,今日特来见礼。” 陶商闻言一喜,笑道:“子义言下之意,是想随陶某一同返回金陵城?” 太史慈重重的点了点头,道:“目求离朱之明,耳索师旷之聪,慈与太傅相处数月,深觉受益匪浅,天子一事,府君将陛下安置于范县,不予掌控,更是超脱于天下诸侯之上,此等忠臣君子,慈原先从未碰到过……慈此番辞官,愿随府君去金陵城,如蒙不弃,从今往后,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陶商听这话听的浑身舒坦,心中不知为何竟然蹦出一种少有的桀骜飞扬之感。 他压制住略有些激动的心情,思虑了一下,回身从武器架上拿下了那柄倚天剑。 陶商走到了太史慈的面前,将倚天剑交到了他的手中,道:“这柄剑,和子龙兄从夏侯恩身上缴获的青釭剑乃是一对,青釭剑已经由子龙兄佩戴,这柄倚天剑,就交给子义执掌!” “这!”太史慈顿时一愣:“此物未免太过贵重了吧?” “宝剑配良将,此剑在陶某的手里,并无多大用处,可若是交给在战场上驰骋的英雄,最是相得益彰,子义还是不要推辞了。” 太史慈天生也不是个矫情的人,见陶商说的这般郑重,也不再推辞,他欠身伸手,接过倚天剑。 看着太史慈接过了倚天剑,陶商来回扫视着二人,突然豪言道:“今日得蒙两位猛将皆愿留在我金陵城,再加上咱们仨个意气相投,陶某突然有了一个好想法,就是想值此时机,我与两位兄长结为异姓兄弟,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知子义和子龙意下如何?” “结为兄弟?” 赵云和太史慈顿时愣住了。 在这个时代,彼此义结金兰倒也是没什么。 但重就重在这个身份。 陶商乃是天下知名的太平公子,如今又当上了太傅,而赵云不过是冀州之地的一名武夫,出身门第并不是很高,太史慈昔年虽有官职,但也是早以抹为白身。 以陶商今时今日的地位,别说是太史慈和赵云这样的身份,就是豪门的士族子弟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跟他轻易搭上关系的——更别说是义结金兰了。 赵云低着头,没好意思搭腔。 太史慈则是拱手道:“太傅,如此行径……是不是有些过了?慈的身份,若与太傅结拜,只怕是僭越。” 陶商摆了摆手,笑道:“有什么过的?能跟你们两位豪杰结为兄弟,乃是陶某的荣幸。” “但我的身份?” 陶商眉头一挑:“我观你们二人也应该是和陶某一样,不顾及世俗偏见的好汉子,怎地也对这身份门第之事这般看重?着实是落了下乘!” 一听陶商这么说,太史慈和赵云不由的在心中大家感慨。 温温如玉的君子,心胸广博的丈夫,说的或许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吧! 少时,却见赵云拱手,朗声道:“承蒙太傅不弃,云愿与太傅义结金兰,从今往后,同甘苦共患难!” 太史慈亦是正色道:“既然如此,那慈便也不推诿了……听说当年刘关张在涿郡桃园三结义,其后三人皆成名,此故事流传天下,如今慈与子龙和太傅结拜,这结拜的地点,却不可选的差了!至少不能弱于刘关张才是。” 陶商摸了摸下巴,仔细的琢磨了一会,却是没想到什么好地方。 赵云却是突然醒悟道:“听说离这十里之外,有一片菊花园,今朝正是开的茂盛,其间美景非常,我三人不妨前往此处,在菊花园内结拜,如何?” “菊园三结义?”太史慈闻言一喜,道:“此言甚妙!我兄弟三人日后必可流芳千古。” 陶商的脸色却不太好看了。 人家刘关张是桃园三结义……听着多有感觉。 自己可倒好,这算是什么? 菊园三结义? 在这个时代听起来,倒是没有什么。 可若是千年之后,太史慈,赵云,陶商的结拜事迹一旦在史书上记载……那后世的那些碎嘴子会把他们三个称为什么? 菊花三兄弟么! 第三百六十章 曹操的复仇 郎朗的晴空,清风徐吹,菊花园内一片芬芳,正所谓“季秋之月,鞠有黄华”“朝饮木兰之堕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其雅句中形容的,便是这股子自然的奇景。 放眼望去,满地都是一朵一朵黄灿灿的大菊花,陶商的心中不由唏嘘非常。 两世为人,第一次和别人焚香叩头的结拜仪式……就要在这些黄灿灿的大菊花堆里进行了。 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幸运还是不幸。 裴钱等一众虎卫军将士们在场间替陶商等三人安排布置,焚香置炉,摆放贡品,准备三牲,并设立桌案。 许褚和郭嘉两人在一旁抱着肩膀瞅着,眼眸中的目光复杂莫名。 两人的目光一点都不嫉妒,反倒是有点……同情的意味。 陶商对着他们两个人招了招手,道:“要不然,也算你们俩一份?” 许褚和郭嘉互相对视一眼。 接着便见许褚心虚的嘿嘿一笑,使劲的摇了摇头。 郭嘉亦是清了清嗓子,道:“郭某是文人,不兴结拜的这一套……你们仨继续!不用理会吾等。” 实话实说,在他们俩的心中,当陶商的结拜兄弟,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赵云和太史慈,那属于是没看清他们的真面目,才会中了姓陶的道。 许褚和郭嘉则不同,他俩太了解陶商了。 跟他结拜,名义上是兄弟,估计最后得跟使唤儿子差不多。 少时,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便见陶商,太史慈,赵云三人同时跪拜,上跪天,下叩地,口中念叨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誓词等等,在众人的观摩和见证下,结成了异姓三兄弟。 太史慈年二十八岁,最为年长,为大兄。 赵云年二十五岁,次之,为二兄。 陶商二十一岁,为三弟。 饮酒之后,礼成。 菊花三兄弟,于初平年间,在汉朝的土地上,正式登场。 …… 濮阳城,贾诩府邸。 前线的奏报已经被人送回了濮阳,范县那边所发生的事情,自然而然的被鹰蛇府的鹰士带回给了贾诩。 在知晓了陶商卖官的事情之后,贾诩在人生中第一次有些发傻了。 不对啊! 这算是个什么情况? 自己本来是苦口婆心的给天子刘协画下了道道,让他册封陶商为大将军,以便让陶商日后成为被袁绍针对的主要目标,借此利用袁绍对陶商进行报复。 可结果陶商不但没有当上这个大将军,而且反倒是将这个大将军的职位卖给了袁绍。 听说众诸侯纷纷从陶商的手中买走官位,帮他筹钱为天子在范县建设宫殿,重建朝廷……如此一来,怎么他反倒是得到了天子的赏识了? 听说了这件事之后,贾诩顿时有些慌张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着实是出乎老毒物的意料之外。 而且如果不出贾诩所想的话,陶商必然已经知晓了向天子献计的人是自己。 不论陶商会从哪个渠道知晓自己的事情,但毫无疑问的是,自己隐秘的智士身份一定是被这小子发现了。 贾诩的心下不由有些憋屈。 活了五十年,想不到自己的毒计竟然一朝被别人破解了! 而且破解自己计谋的人,岁数还没有自己的儿子大。 这对于贾诩来说,着实是一个奇耻大辱。 而且姓陶的若果真是从天子那边知晓了自己的本事,那对于自己今后的安全着实是不利的。 贾诩是一个不愿意出风头的人,他喜欢躲在幕后操纵一切,不让他人看穿自己的真身……说白了,这样的人在精神上,可能也沾了点毛病。 可如此一来,知道了贾诩是天下智士的陶商,在老毒物的心中,就成了一个必须要斩除的人物。 此子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手段,能够轻描淡写的化解自己的毒计,待日后成熟了,那还得了? 想到这,贾诩心下略作筹谋,又心生一计,随即提笔奋笔疾书,准备向曹操进献报仇之计。 …… 范县的事情有了着落之后,众诸侯临界的兵马开始徐徐的向着自己的属地而撤,而那些诸侯使者亦是早已起行,回去向自家的主公复命。 天子此次共计卖官三十余位,获得了一大笔钱财,足够天子建立宫殿,在范县立朝,不过天子手中目下却没有足够的人夫,于是便向太傅陶商求援。 帮助天子建立宫殿,也是一件关乎于天下脸面的大事,陶商义不容辞的答应了刘协,说他回兵徐州之后,自然会征调民夫,来范县帮助刘协建立宫殿。 面对毫不推脱的陶商,刘协的心中再一次的充满了感激之情。 陶太傅,真是个讲究人啊。 陶谦的徐州军已经先行撤军了,但陶商的金陵军却并没有着急行动。 他还要在观望一阵,以免诸侯当中有哪个人真的不要脸,去而复返,不顾其他诸侯的利益而将天子劫持。 虽然这种事情的概率极低,甚至可能会落的个被其余诸侯联手整死的下场,但陶商认为多少还是小心一点较好。 就在陶商的金陵军在驻步观望的时候,一名曹军的信使前来陶商的军寨,并送上了曹操的书信。 一见是曹操的书信,陶商的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潜意识里更是多了几分小心。 阅览了一下曹操书信中的内容……原来曹操是想与陶商讲和,并请求陶商释放他的宗族亲将夏侯渊和夏侯恩。 虽然曹操书信中的内容写的非常诚恳,但陶商打心眼里不相信他。 依照他对曹操的了解,曹操不可能会简简单单的就是要赎夏侯渊二人回去,即使夏侯渊是他的宗族亲将。 他一定是在筹谋着什么,借机要弄死自己。 “曹司空言,太傅若是肯释放我军中的两位将军,无论是出什么条件,司空皆愿意答应。”使者见陶商看完了曹操的书信,随即补充道。 陶商沉思了片刻,方才对使者说道:“当初曹老太公身死于徐州境内,实乃是意外之事,与我父子无关,其后却衍生出了这么多的误会,陶某深感愧对徐州军民……我也不想跟曹司空闹的过僵,既然曹司空想要回这两位夏侯将军,那陶某答应司空便是。” 使者闻言不由大喜过望,忙道:“不知太傅想要什么条件作为交换?曹司空说了,只要是能力所在,他皆可照办。” 陶商在使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破绽,心下估摸着曹操可能是骗了这个使者。 此人可能确实是奉命来与自己商讨交换夏侯渊和夏侯恩的条件的,并不晓得曹操在背后搞了什么名堂。 陶商仔细的寻思了一下,突然道:“听说曹司空的马厩中,有两匹当世的良驹,一匹叫做绝影,一匹叫做爪黄飞电,陶某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比较实在且不贪婪,若是曹司空愿意,不妨就拿这两匹良驹来和陶某做交换吧。” 使者闻言不由一愣。 本以为陶商会借机提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要求,想不到,他居然张口要两匹马? 这不简直就是在开玩笑吗? 使者呆愣楞的看着笑盈盈的陶商,道:“太傅,您、您可当真想清楚了?” 陶商轻一点头,道:“想的非常清楚,你回去跟曹司空讲,陶某只要此二物,别无他求。” …… 信使回了曹营,随即向曹操禀报。 听了信使的汇报之后,曹操让他先行下去,然后与程昱商量:“仲德,依你之见,姓陶的可是看出了曹某的意图?” 程昱思索了一会之后,方才道:“若是陶商用金银或是城池作为交换,或许他已是看出了什么破绽,但用两匹战马……司空,听闻陶商在首阳山与吕布鏖战之时,就曾为了赤兔马而放过了吕布的性命,这小子好像对天下良马颇是独情,如此看来,眼下之事,倒还真不似假的。” 曹操闻言冷冷道:“好,既然如此,那曹某就将绝影和爪黄飞电让与他又能如何?且先将妙才换回来……曹仁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程昱冲着曹操一拱手道:“各部战将,已经是准备就绪,只等主公一声令下,便会在陶商撤离范县的途中金陵军展开雷霆一击。” “甚好。” 曹操使劲的握了握拳,低沉道:“陶家小贼,害曹某丢了天子,这口气曹某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说什么也得借着交换俘虏的机会,让汝知晓一下曹某的兵势之强。” …… 黄河北岸,袁绍大寨。 袁绍在将兵马回返到范县之后,竟是突然不动了。 他连夜召来了田丰,沮授,许攸,逄纪,郭图五人。 “明公,怎么一过了北岸,就立刻歇兵,不返回邺城了?”田丰性格最直,当先向袁绍发问。 袁绍阴沉着脸,慢悠悠的道:“袁某本欲回兵,但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逄纪奇怪的看着他:“明公想通了何事?” “曹阿瞒!”袁绍一字一顿的说道:“袁某最近被天子在范县立朝的事,弄的思虑繁多,险些忘却一件大事……就是曹阿瞒,以袁某对他的了解,姓曹的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料众人兵马一撤,曹阿瞒必然会举兵攻打陶商,报复天子被劫之事!” 沮授听了这话,摸着胡须沉思良久:“我等对曹操并不熟悉……主公此言当真?” 袁绍嘿嘿一笑,道:“我跟他认识的年头都二十多年了,如何还会不了解他?就像曹操了解袁某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许攸站出来说话了:“明公,莫不是想渔翁得利?借此机会,铲除曹,陶?” 第三百六十一章 古战场九里山 陶商的帅帐内,陶太傅和一众将领与谋臣们正在商讨这一次与曹操交换人质的策略。 郭嘉身为首席军师,当仁不让的第一个发表了言论。 “此时天子已经安居于范县,并卖官于天下诸侯,独自立朝之事已为天下诸侯默认,值此时节,曹操纵然有再度劫持天子之心,只怕也是不敢,他从西凉诸将手中带走天子可谓救驾,也眼下若再这般行事,便是劫驾之举了。” 陈登很是赞同郭嘉的观点:“曹操胸中的这口恶气难平,自然而然的便想到的是要对付太傅,以报此深仇。” 陶商扶了扶额头,唏嘘道:“如我所料不错,曹操应该是打算乘着交换俘虏之机,乘我军不备,对咱们进行突袭……就是不知道他打算以何种方式来打这场仗?” 郭嘉胸有成竹的道:“彼无外乎有两种战法,一则乃是乘着交换俘虏之机冲阵,二是在交换俘虏之后待我军退去后冲阵,以曹操之能,断然不会施展第一种战法,一则过于明显,容易被我等识破,二则夏侯氏二将毕竟乃是其亲族将领,若非到不得已之时,曹操想必还不会如此为之,毕竟曹军的主要统兵将领,还是曹操的宗族兄弟,如此行事容易失却宗族之心。” 陶商笑了笑,道:“我上次为了麻痹曹操,特意提出让他拿绝影和爪黄飞电来交换两名夏侯氏的将领,我当初在首阳山曾用这个方法弄来了吕布的赤兔马,如此曹操必不疑我。” 陈登站起身来,对陶商欠身行礼:“话虽如此,但人质还需与曹操认真交换,以免露出破绽。” 陶商点了点头,道:“此事陶某省得。” 说完之后,陶商将头转向了郭嘉,道:“交换完人质之后,想必曹操就会驱兵追来了吧?” 郭嘉扑了扑袖子,道:“曹操与我们交换完人质之后,以为我军松懈,必然会驱兵来追,届时咱们需得寻优势之地布好阵势,方可与曹操一决雌雄。” 陶商一听这话,心中便不由得有些落寞。 挑选地形与曹操决战……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己方没有成规模和强有力的骑兵而导致的。 赵云在生擒了夏侯恩之后,曾经对自己汇报过镇守濮阳的虎豹骑实力极为强横,其战力稳在白马义从之上,而且那支骑兵,还仅仅不过是虎豹营的一个分支。 如果与曹纯所率领的虎豹骑主力军正面抵抗,徐州军的骑兵和步兵,绝无抗手。 可是应该在什么地方与曹军进行对决呢?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徐荣站起身来,冷冰冰的道:“末将倒是一个好去处,适合安排我徐州军与曹操对阵!” 陶商急忙询问道:“何地?” 徐荣欠了欠身,然后走到陶商身后挂在屏风上的皮图旁边,一边比划一边言道。 “范县之地,乃是天子目下安居之所,又被天下诸侯所瞩目,曹操眼下必然不敢轻易在此处与吾军动手,以免为其他诸侯抓住把柄,末将料定曹操必然会待我军抵返徐州边境之时,再行突击,如此,咱们便可以取道九里山古战场,排兵布阵与曹操相敌。” “九里山?”陶商摸着下巴,喃喃低语。 “正是!”徐荣朗声道:“末将从金陵城来沛郡时,曾特意前往九里山考察地形,其地状若蜿蜒的虬龙,群山环抱,易守难攻,因山地较多,骑兵不便施展,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古传韩信曾在此布十面埋伏之阵破西楚霸王项羽,咱们若是驱兵至此,或可与曹操一战。” 陶商的眼眸顿时一亮,恍然而悟道:“我想起来了,自古便有民谣——九里山前古战场,牧童拾得旧刀枪,顺风吹动乌江水,好似虞姬别霸王。” 说到这,便见陶商站起身来,对诸将吩咐道:“徐荣,你领一支精兵,先行前往九里山处考察地形,以便我大军抵达九里山之后,能够迅速布防。” 徐荣拱手:“诺!” …… 三日之后,曹操按照约定与陶商进行人质交接。 陶商送返了夏侯渊和夏侯恩给曹操,而曹操则把自己的两匹名马,绝影和爪黄飞电给陶商送了来。 虽然只是为了麻痹曹操,但陶商也是打从心眼里感到高兴。 法拉利已经到手了,如今绝影和爪黄飞电也到手了。 四大豪车全部收集的梦想,已经完成了四分之三。 陶商给绝影取名叫“保时捷”,给爪黄飞电取名“劳斯莱斯”。 好像就差兰博基尼了。 以人换马的事情结束后,金陵军随即奔着徐州的方向匆匆而撤。 与此同时,在祁乡之地——曹操主力军的屯军之处,曹军的主力部队也已经准备开始了他们的行动。 以夏侯惇,曹仁,曹洪,庞德,阎行,曹纯,典韦,李典,于禁等为主要战力的曹氏将领,正枕戈待旦,等候着曹操向他们下达起兵攻打金陵军的军令。 这一次的对阵,不再是任何一支曹氏偏师,而是由曹操本人率领的曹兵中军主力。 曹操本人在对手下的战将进行了一番通透的宣讲之后,随即便命曹仁总督各部,直奔着已经向九里山方向进军的陶商的后军行进。 眼看着各部兵马一支一支的向远处挺进,曹操的眼眸不由微微眯起,似是在琢磨着什么大事。 他的身后,程昱急匆匆的走来,对曹操拱手道:“司空,濮阳那边的贾诩来信了。” “贾诩?”曹操闻言先是一愣,一时半会好像有点没想起对方是谁,回忆了一会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啊。”曹操哂笑着摇了摇头。 那个老东西,自从在关中与自己密谋接走了天子之事后,便一直没有再为自己设过一计,献过一谋。 这老家伙再不吱声,曹操只怕是都要忘记他叫什么了。 “他送信来……上面说什么?” 程昱得到了曹操的授权,随即拆开了贾诩的信笺,匆匆的看了一遍之后,方才道:“贾文和听闻陛下已经在范县立朝,特向司空谏言向陶商报仇之计。” 曹操冷冷的哼了一声。 “若不是事关天子,他这辈子在曹某面前,怕都是不开尊口了,说说看,他献的什么计策?” 程昱一遍捋着须子,一边对曹操道:“贾文和向司空谏言,还请司空忍一时之气,勿要轻易派兵袭陶商之后。” 曹操闻言一楞。 老东西,倒是挺会猜的,他竟然知道曹某会追击陶商军之后? “曹某的兵马已经出阵,如何收得回来?不睬他!”曹操仿佛是在跟贾诩置气,没有理会。 程昱的面容上,露出了一副佩服的神色,道:“这贾诩非一般人啊,他的信笺上还说,若是司空已经出兵追击陶商,不予收回军令,那就请司空切记小心袁绍偷袭。” “哦……!” 曹操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接着猛然抬手一拍额头。 “差点忘记了,袁本初亦非等闲,曹某这是让陶商小贼给气着了,竟将这等大事忘却。” 程昱疑惑的看着曹操:“袁绍得了大将军,正是志得意满,挥师北向一统河北之时,难道他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司空?” “他会!”曹操点了点头,肯定的道:“曹某跟他认识了二十多年,对袁本初的脾气秉性非常了解,想当年他身无尺寸之兵,尚敢与董卓堂间对峙,此等气魄当世少有,他若视曹某与陶贼与眼中钉,肉中刺的话,怕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程昱闻言有些犹豫了:“那咱们跟陶商这场仗,还打吗?” 曹操闻言哈哈大笑,重重言道:“打!纵使陶商再诡,袁绍再强,又能耐曹某何?此战不打曹某胸中这口恶气难平,说什么也得跟陶家小贼比划比划。” 第三百六十二章 司空府新祭酒 听了曹操的豪言,程昱并没有多做劝阻,反倒是露出了欣赏的表情。 他对曹操还是了解的,知道自家的这位主公不是意气用事之人。 曹操现在回过味来,知道袁绍可能会偷袭自己,但还是要进攻陶商,他的心中一定是有着他的筹谋和决断。 “司空,贾诩的信上还说,司空此战过来,若无收货,不妨试一试他的谏言。” 曹操这个时候,才对贾诩的策略有所重视,这老家伙身在濮阳,居然能把自己,陶商,还有袁绍的动作都猜个十之八九,智计之高着实是当世罕见。 这等深谋巧思,若说其智计乃是当世魁首,只怕也并不为过。 “贾诩……贾文和所献之策,为何?”曹操的心中在不知不觉间对贾诩越发重视,连称呼也略有改动。 程昱仔细的看着贾诩的手书,越看越是佩服。 “贾诩说,待此间事了,请司空出兵,南下夺取豫州。” “夺豫州?”曹操闻言顿时楞了。 程昱一脸欣喜的点头,道:“兖州缺粮,豫州多占地黄巾,司空南下豫州,一则可补充粮秣,扩充屯田耕地,补充军粮,二则借机从陶商手中回收梁国,并夺颍川郡和汝南郡,此二郡人户极多,乃天下大郡,仅次于南阳,得此二郡,则主公实力必然大增。” 曹操皱了皱眉:“这是要让曹某与袁术交手么?曹某倒是不惧他,问题是凭白得罪此獠,好处何在?” 程昱捋着须子道:“贾诩此人,日后定可成为司空麾下的谋主,司空若是夺下豫州,特别是颍川郡后,则可将治所南移,在豫州境内立足。” 曹操闻言仔细的思虑了半晌,终于明白了贾诩的深意。 此一战过后,如不出意料之外,陶商、自己、还有袁绍的盟约,就算是彻底的破裂了。 袁绍得了大将军,如今击败了张燕平定并州,那他下一步的目标则必然是青州之地。 青州与徐州北方接壤,徐州陶氏若是想安稳图存,就一定不会任凭袁绍染指青州。 而与陶商有深仇大恨的袁术,这段时间一直这么消停,一则是因为上一次的濡须坞鏖战,将这位袁家嫡出打的失去了信心,多少有些自闭。 二则,便是陶商的盟友,南阳的刘表一直在钳制着袁术,让袁术不敢轻举妄动。 其实袁术一直没有放弃进攻陶商金陵城的想法,只是有刘表在侧,他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曹操夺下了豫州,并将治所迁移至豫州境内的某县,威逼南阳郡,届时强邻在侧,刘表必然就没有心情去管袁术了。 如此一来,袁术就可以腾出手脚再去图谋金陵城。 当然了,袁术也很有可能会反攻豫州,再取汝南郡。 但对于这一点,曹操还是颇为自信的,他觉得在他曹操和陶商之间,硬是让袁术二选一的做一个选择,袁术还是会选择去攻打陶商。 既能扩大自己的势力,又能让徐州陶氏沦入三面皆敌的处境,何乐而不为? 而且兖州士族前一段时间联合西凉诸将叛变,虽然是在曹操的算计之内最终被平定,但也令曹操对兖州境的其余士族产生了极度的反感。 现在的兖州士族,在曹操心中就是一群忘恩负义的狼。 谁愿意与狼共处一室而居? 如今曹操麾下的谋臣大部分都是颍川人士,而颍川书院的一众学子与他更是极为亲近,曹操若是将治所南移,在一定程度上,或许更有助于自己吸收颍川的士子作为臂助。 曹操曾听荀彧对自己说过,离颍川治所阳翟县很近的……许县,是一块风水极佳的兴旺之地! 帝尧时期的高士许由牧耕此地,洗耳于颍水之滨而得名,荀彧也曾有意的提点过曹操,日后若是能拿下豫州,迁治所于许县,乃是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却见曹操深深的吸了口气,对程昱道:“仲德,回头替吾写一道任命……任贾诩为司空府军师祭酒。” 程昱随即拱手称是。 看起来,经过这次事后,曹操打算让贾诩进入自己的核心圈子了。 …… 九里山,金陵军阵。 金陵军抵达了九里山的山区之后,立刻停止了回兵的进程。 在陶商麾下诸将的安排布置下,金陵军的兵马把守住九里山战场的各处险要,并设立鹿角营寨,扼守山道与谷道,等待曹操军的到来。 依稀的,远处的浓烟滚滚,眼见曹军的部队,离着金陵军在九里山的布防处越来越近。 依稀可见看见金陵军的轮廓了,曹军的大将曹纯随即一举战刀。 “杀!” 曹军的前部——虎豹骑的主力骑兵开始催动战马,庞大的骑兵战团发起冲锋来,如扑天盖地一般,有着无可遏制的可怕冲击力。 虎豹营的骑兵们挥动着斩杀敌人的战刀,向着金陵军在谷口安排的布阵处凶狠的扑来。 眼看着虎豹骑的骑兵越来越近,陶商急忙对徐晃吩咐道:“撤退,向谷道深处走!” 金陵军的防御战区,是在九里山两座高峰的夹谷之中。 其间虽然也颇为宽大,但至少不像是平原之地,可以给予虎豹营的骑兵无尽的发挥空间。 在峡谷道的战场内,至少可以遏制住虎豹骑的凶猛攻势。 陶商心中明白,任凭金陵军的甲胄再精良,但宽大的平原战场上,以步兵为主的金陵军是很难战胜曹操的虎豹骑兵的。 虎豹骑几乎无视金陵军在峡口放置的那宽达数十米的鹿角阵,犹如踏海平山一般的蹂躏着那些鹿角,很快的便冲入了峡谷内的腹地。 而在曹纯所率领的虎豹骑之后——夏侯惇,于禁,李典,曹仁,曹洪,乐进,庞德,阎行,典韦等将领亦是指挥着各自的部队鱼贯而入。 但是在不适合用以一字平铺冲锋的峡谷战场,金陵军就不怕与曹操军进行一战。 论骑兵,金陵兵比不上曹操军,但论及步军,金陵军却足与曹军有一较之力。 曹纯一马当先,率领虎豹骑进入战场内。 少时,他看见金陵军依凭险要,并在场间布阵,那些东南的士卒正凶狠的瞪视着己方的兵将。 曹纯见状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好啊,竟然是在这里等着吾等!这陶贼早有准备,却是不凡。” 狂风呼啸,弥有飞沙,两军紧张的对峙着。 金陵军各部在一众将领们的指挥下,各凭险要立阵,特别是由甘宁率领在高地的弓弩营,一个个的眼眸中充斥着熊熊的战意,曹军的骑兵若是敢推进一步,他们便会立刻箭雨齐放。 恍如黑云般的兵将们将峡谷内宽敞的道路阻拦的密不透风,若是从飞鸟的角度从天而视,在这些人群中,丝毫找不到一丝空隙能够容对方穿透而过。 但曹军亦是丝毫不惧,虎豹骑临于最前阵,战马嘶鸣,矛戈寒亮,两军对峙的空地中央,空气中似是透着一股让人透不过气窒息之感。 虎豹骑的马蹄之下,夹杂的是天崩地裂之威。金陵虎卫军的战戟下,携裹的是颠山覆海之能。 在金陵军后方的陶商,亦是忍不住轻咽了一口吐沫。 好久没经历过这样的大战前奏了。 曹纯身后,夏侯惇快马加鞭而上,肃然道:“司空有令,无论金陵军做出何等布置——皆战!” “杀!” “杀!” “杀!” 虎豹骑后方的中军阵中,代表曹操指挥各军的曹仁高声下令道:“三军!擂鼓!破敌!” 沉闷的鼓声响彻当空,紧接着,便见曹军这方,以曹纯,夏侯惇,典韦,曹洪,庞德,阎行,李典,乐进,夏侯渊,于禁,夏侯杰,夏侯廉等将为先驱的各支部队,踩着沉重的鼓点,开始向金陵军碾压而去。 金陵军的后阵,陶商亦是轻轻举手,喊了一声:“迎敌!” 号角声响彻当空。 以赵云,太史慈,许褚,陶基,徐荣,徐晃,甘宁,周泰,董袭,徐盛,潘璋等将亦是率兵予以回击。 黑压压的虎豹骑当先,身后携裹着曹军步兵,犹如是一条钢铁巨龙,吞云吐雾,席卷苍穹,向着金陵军冲杀而来。 虽然陶商与曹操彼此间曾有过几次试手,但都是小打小闹,而今日,却是陶,曹两军真刀真枪的第一次浴血拼杀! 马蹄飞溅,旌旗招展,天空中乌云蔽日,整个峡谷内的杀意让人为之肃然,那股血腥之气浓烈的在整个场地内肆意蔓延。 在虎豹骑即将与金陵军碰撞之前,被甘宁所率领的弓弩营便开始准备了。 这些士卒保持着冷静,冷厉的双眸紧紧的盯着那些凶猛的骑兵。 “弓弩手准备!” 甘宁一边摇晃着腰间的铃铛,一边大声高喝。 “唰!” 整齐而举的箭矢散发着冰冷的寒光,对准了那些越奔越近的虎豹骑。 “放箭!” “嗖嗖嗖!” 百步之外,虎豹营的前驱骑部中,有一部分虎豹骑兵被箭雨射中,他们或是栽到在地,或是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重重撞在厚实的石地上,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因为身后的骑兵践踏而毙命,身上的箭孔流出的鲜血眨眼间便染红了场间的土。 但即使如此,剩余的虎豹骑军却仿佛看不见似的,依旧是冷厉的向前冲阵。 饶是甘宁这等凶蛮之人,也看的不由的头皮发麻。 这是哪里蹦出来的鬼骑兵? 他们是不知道害怕为何物么? 是曹军中的哪个将领训练的? “继续放箭!给老子放箭!”甘宁连连暴喝,指挥着弓弩营不停的进攻。 可是箭雨的阻挡终归只是一时,虎豹骑最终还是冲进了金陵军的阵势内。 而滔天的血雨伴随着双方的战意,一场早就应该发生的鏖战,就此拉开帷幕。 …… “轰隆隆!” 峡谷内的喊杀声伴随着滚滚的雷声,仿佛都惊扰到了数十里外,正在驱兵赶往战场的袁绍。 袁绍抬头看了看天色,嘴中喃喃道:“这是,要下雨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诸多豪杰 峡谷之内,曹军和陶商军正在进行着激烈的交锋。 与金陵军相比,曹军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们有着强大的骑兵团体,而相比之下,金陵军则是以步兵为主体的兵阵构成,在这一点上,曹操军确实是占据了上风。 历史上由南至北而统一天下的例子极少,只有朱元璋等寥寥数人,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中古时期以前的南方骑兵规模相较北方,完全不成体系。 不过陶商此刻扬长避短,一则他借助了地形,有效的遏制住了曹军的发挥。 二则就是弓弩。 金陵军地处扬州,南方水路交错,无论是步兵还是水军,都必须长习弓弩且得善用弓弩。 因此,甘宁所率领的弓弩营在这种有利的地形辅助下,也可以从侧面有效的压制曹军骑兵的势头,将战局向有利于金陵军的方向扭转。 陶商在后方的阵营,冷静的观察着前方的战事,他的表情显得很是自然,右手握着的马鞭子在手中一甩一甩的,显得很是淡定。 但这种轻松惬意只是表面上的,为的是稳定军心,实则陶商的心中也是非常的紧张。 因为峡谷地形的限制,这场鏖战在表面上看着规模并不是非常的巨大,但个中的激烈程度,却是远远的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特别是金陵军和曹操军中的名将此番几乎全部出阵,诸位豪杰一展所长,利用两方军中的精英部队采取各种各样的配合战术,战法和阵型亦是随时变换,五花八门,强大的让人感到惊惧。 而两军之中,两军各部中上层武将的冲突亦是展开。 在双方鏖战之中,典韦和许褚这两名莽汉在战阵中不期而遇,其争斗最是博人眼球。 在上一次曹,陶两方共同征讨吕布的战斗中,许褚和典韦就已经比试较技过了,当时两人都是赤手空拳,彼此互殴,抠眼睛吐口水挖鼻子的打法可谓不分上下。 但这一次,却很上次交战的性质完全不同,乃是实打实的血战拼杀。 招招都是奔着取对方性命去的。 典韦挥舞着一双大铁戟,率领着曹操麾下的狮虎军在阵中厮杀,狮虎军属于曹操步兵中的精锐,与普通的步兵不同,一半使长枪和圆盾,另一半则使锻刀,远交近攻,彼此接应,战力颇强……与虎卫军清一色的朴刀不一样。 这两方的最强步兵除非遇上骑兵,否则在军阵中便是横行的存在。 就在这两支步兵强兵相撞的同时,许褚和典韦就已经彼此盯上了对方。 这两个彪形大汉没有任何的客套,那些没有营养的废话并不适合他们,他们的脑中只需想着如何击杀对方就行了。 许褚和典韦,二人同时指挥着虎卫军和狮虎军向着彼此冲杀过去。 “杀!” “杀!” 两只强步兵同时排成一排,一边同时向对方军阵中猛烈刺扎的同时,嘴中亦是同时高声喧嚣。 鲜血瞬时间流了一地,其惨烈程度远远的超出战场的其他地方。 典韦和许褚这两名主将也都在阵前,二人盯住彼此,亦是开始交锋! 双铁戟和虎头刀在空气中往来交击,打的“砰砰”作响,两人挥舞兵器的速度都不是很快,但胜在势大力沉。 双方的兵器每次撞击在一起,几乎都能震的两人同时略向后仰,但这两个人都是死心眼,且拼杀起来都不要命,不但没有一个人暂避对方的锋芒,反倒是更加起劲的向着对方继续猛攻,换成一般人,或许都被会这股子大力震的晕过去了。 一个能逐虎过涧,一个能倒拽牛尾,这样的两个巨汉之间的战斗,虽不花哨美丽,但却足矣让旁人看的胆颤心境。 仿佛就像是两只大熊瞎子在斗殴一样。 除了许褚和典韦之外,其他的将领亦是开始发挥自己的本领。 夏侯渊为了报失手被擒之仇,在这场战斗中打的是格外的用心卖力。 夏侯渊的本部兵马皆是轻装简甲,且最善速战,若是换成一般的将领,一定是挡不住他的攻势的。 可不巧的是,他偏偏碰上和他同样善于排兵布阵的徐晃, 夏侯渊上次失手被赵云和太史慈联手所擒,至少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徐晃的固守,如此看来,此二人也算是血仇了。 看到徐晃的大纛旗,夏侯渊不敢再浪了,收拢兵马谨慎作战。 经过上一次的交手,夏侯渊不敢再对徐晃有任何轻视,他放弃了快攻的战法,指挥其所部与徐晃稳扎稳打的作战,不让对方有机可乘。 论及兵法和排兵布阵,夏侯渊亦是当世大家,再加上徐晃沉稳,两方顿时陷入了胶着的状态。 太史慈和周泰二人则分别与夏侯惇部和曹洪部交锋。 这两个人在历史上都是曹魏八虎骑之一,战功赫赫,特别是夏侯惇的驭兵之能,极为了得,在夏侯诸曹中,他与曹仁可谓是曹操军的中流砥柱。 论及自身勇武善战,夏侯惇或许不及太史慈,但他的用兵之能,绝非一般人所及,而且夏侯惇的性格并不暴躁,相反的,其本人非常的沉稳仔细。 太史慈手持长戟,在自己所率领的那支偏师的最前方往来冲阵,带动自己麾下士兵的士气。 夏侯惇一眼就看出了太史慈身手不凡,是一名悍将,跟这样的人交手,打快战是会吃亏的。 于是他并不着急与太史慈硬拼,夏侯惇命令麾下巨盾兵行列龟甲阵,分成一块一块的,并以长戟兵为中驱,让盾兵排列阵前紧裹他们,徐徐的向前推进。 太史慈和他身后的那一支泰山军,一时半刻冲不破夏侯惇的阵线,因此亦是原地待命,形成防守,太史慈则率领少部分的精锐,包抄到对方的侧翼,扰乱他们的阵型,双方在精神和耐力上开始打持久战。 和夏侯惇不同的是,曹洪的秉性暴烈,冲动易怒,他跟周泰一部的交锋几乎是步步血拼,毫无迂回区直之道,周泰是水寇出身,在性格上也不是省油的灯,暴戾之气不输曹洪,两方的兵马在主将的指挥下,干脆是以硬碰硬,与许褚和典韦的交锋几乎没什么两样。 面对由曹纯率领的虎豹骑营,金陵军虽然是以强弓硬弩和坚盾为防御阵。 但虽然如此,还是需要与虎豹骑正面相敌的精锐兵马——而与虎豹骑交过手的赵云,便是责无旁贷。 虎豹营虽然是初建,但这个初建指意思乃是指其营的编制为初建,并非指的是这个营寨中的骑兵都是新兵蛋子。 虎豹营的骑兵,都是曹操从刘岱昔年的兖州老兵、桥瑁的东郡兵、鲍信的泰山巨平军、黄巾流寇的青州军中、西凉降军,包括自己麾下当初与百万黄巾和董卓鏖战的士兵中,所甄选出来的最善战的骑手猛士所组建的,可以说是曹军中最善战的精锐所组成的骑兵团,在交由以擅长多样性骑兵战术的曹纯调教,可谓实力强悍。 前番在平定兖州士族叛逆的战斗中,虎豹骑在连番与李傕,郭汜,樊稠,吕布的兵马交锋后,这些悍卒彼此磨砺了合作经验,此刻已经成为了曹军的王牌骑兵。 赵云指挥他所率领的骑兵,在长槊兵和弓弩军的左右护持下,接住了虎豹骑的战争。 赵云心知肚明,眼下想要正面击溃虎豹骑,尚不可能……稳住自己部队的阵型,不至于被虎豹骑击败,才是他现在应真正去做的事。 所以,提升士气才是他真正要做的事。 赵云此番留下,公孙瓒那五百骑白马义从尚未被田豫带走,目下也在陶商军中,赵云便以这五百白马义从为主力,往来驰骋,以马弓飞射为震慑,对虎豹骑展开拦截式的攻击。 在五百白马义从的短射中,不时的有对方的骑兵落马。 论及作战经验,白马义从常年与鲜卑胡人对阵,经验较多,可称为汉末第一轻骑。 但白马义从这支轻骑兵在整体战力上却有一个短处,就是他们太轻了。 幽州的物产不丰,铁具不足,鲜卑骑兵在草原上亦是较为散乱,因此白马义从的战法在草原上多以马弓为上,其攻势较为散乱,且不注阵,护身的衣甲多为皮具。 汉朝中央军中枢正轨骑兵,自汉武帝刘彻战败北匈奴之后,便已经是凌驾其余诸部之上。 当时的刘彻大量设立马苑,汉朝中枢的官马数量达到了四十五万匹,其中的正轨骑兵数量达到了十五万之巨,这巨大的骑兵团当时所演戏的战术,几乎涵盖了早期骑兵的全部要义! 由于有如此大规模的战马基数,使得大汉内地的骑兵配合与整体战术上在很多年前,就已经领先了北地的鲜卑等胡族,并为后世留下了丰富的骑军训练巽料。 曹纯自幼便喜好此道,借助先辈遗留的战策,他成为了骑兵战术的佼佼者。 虎豹营经他一手调教,如虎添翼。 但面对赵云这样的善战猛将,曹纯的武艺不及赵云,因此他尽量也不亲自临敌,但虎豹骑的前驱中,却有其他年轻的将领挡住了赵云的攻势。 一名长刀小将主动策马飞奔,前来与赵云较技。 一刀一枪,双方骤然交手,赵云在两方阵中驰骋的身姿顿时一窒。 他惊诧的扫了来将一眼,一拉坐下战马的马缰,冷峻道:“汝,何人也?” “南安庞德!” 那将领也很年轻,看年纪似是比赵云还要小上几岁,但通过适才一记交手,赵云已是知道对方已经位列超一线武人之流。 庞德在马腾麾下刚刚入军,虽然年轻却也是随马腾在西羌打了几场硬仗,表现卓越,被破格提升为校尉。 在长安一战,庞德本想借机建立功勋,在马腾的麾下拨一个出身,却不想马腾和韩遂的智力有硬伤,改不了叛逆贼寇的习性,两个人被贾诩和曹操算计的裤衩子都没有留下一条,便仓惶的奔着金城而去,几乎是一蹶不振。 庞德因为乃是新晋的校尉,因而和同样是在韩遂军中新晋的校尉阎行被命断后,不想这一下子,却是让曹操给抓到宝了。 庞德和阎行奋勇鏖战,力战夏侯渊,曹洪,于禁,乐进,典韦五部,犹自怡然不惧,悍勇不退,两人的表现深深的震撼了曹操。 随后曹操设计将两人擒获,并加以施礼,百般的变着法的招降…… 赵云见庞德如此悍勇,心中也升起了比拼之心。 身为武人,能够遇到一个足够强的对手,实乃是人生一大幸事也。 庞德抖擞精神,与赵云鏖战在一处,两人匹马奔驰往来交错,在战场的一处掀起了铺天盖地的沙尘。 曹军的后方,曹操此刻已经率领中军来到了阵前,他眯眼观望着远处的战事,沉默了好久,却是突然长叹口气。 “想当年同征董卓的小子,麾下兵不过五千,将不过许褚一人尔……如今却拥有这般多的精兵猛将,曹某欲平东南之地,只怕非强攻所能。” 程昱站在曹操的身后,突然仰头看看天色,道:“司空,要下大雨了。” 曹操点了点头,道:“鸣金!令三军撤出此谷。” 程昱闻言一惊,道:“司空,金陵的兵将虽然悍勇,但却未必不能胜,我们已经追到了这,贸然撤退,只怕是于军势不利。” 曹操捋着那一小撮短须,笑道:“无妨,金陵军凭借地势与我军鏖战,其势在守,曹某此刻鸣金收兵,以陶商的智谋,断然不会驱兵深追……最多也就是远远的做佯攻之相,跟着曹某做做样子而已,嘿嘿,别看此子年轻,却也是深通兵法的,毕竟是皇甫公的学生么……他也知道若是此时随曹某麾下的兵将至了平原地带,势必是于他不利。” 程昱浑然不解。 如此看来,曹操确实没有一战灭陶商的意思,而且他也没有能力做到。 那曹操不辞劳苦,驱兵至此,究竟是为了什么?莫非只是要试探一下金陵军的战力吗? 若是果真如此,曹操的目地达到了,金陵军的实力确实极强。 曹军后方的百面金钲的同时被敲起。 曹军各部的兵马在听到了这巨大的声音之后,一面继续与陶商军交战,一面尽量的收拢各部兵马复阵,采取守势。 金陵军后面,一直在中军主持坐镇的徐荣派人回马询问后阵的陶商,言曹操欲退兵,是否追击。 陶商随即询问身旁两大谋主的意见。 追还是不追? 郭嘉当即谏言:“曹军未显败绩就退,其中只怕是有诡诈,太傅可徐徐而赶,做做样子,不可深出此谷,且看看曹操是耍的什么花招。” 第三百六十四章 破碎的友谊 “轰隆隆~!” 瓢泼的大雨在没有任何前兆下,突然从空中开始倾盆而下,将九里山的一带的土地弄的泥泞艰涩,步履难行。 适才曹军和金陵军在谷中一番鏖战,双方或是借助地利,或是借助人和,实打实的进行了一场短暂的正面硬撼。 规模虽然不曾达到平原战与攻城鏖战的惨烈和巨大,但却也是非常激烈的。 双方彼此试探出了对方的实力后,便不再胶着,也算是一试了对方的深浅实力。 这也是曹操和陶商自打认识之后,所进行的第一场硬碰硬的正面对决。 而此时此刻,曹军转攻为守,撤出九里山谷地,而陶商亦是不敢过于急追,他只是驱兵来至峡谷口,两方的战事一时间陷入了停顿的状态。 曹操军在转出谷口后,并没有着急回军,而是摆开了阵势,遥遥的对峙着在九里山谷峡谷口处谨慎布置的陶商军。 双方虽然都有些疲惫,但尚还达不到两败俱伤的程度,只是谨慎的彼此对峙着,遥遥的观望着对方。 陶商迎着天上的大雨,任凭雨水顺着额头流到脸颊,再从下巴上滴入泥土中,一双灵动的眸子不解的看着远处曹军庞大的军阵。 “曹孟德,你究竟想做些什么?”陶商喃喃的自言自语。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一骑校事府的校事从北面匹马而来,进入后阵之后,他来到陶商和郭嘉的面前,翻身下马,向二人禀报北方的战况。 而随着那名校事说的越多,陶商和郭嘉的面容则由最初的疑惑而变的平静。 原来如此! 难怪曹操要撤兵出谷列阵。 袁绍那老小子居然来暗中来捡漏了! 陶商长长的深吸口气,在脑海中重新对袁绍下了定义。 不以成败论英雄,历史上的袁绍虽然败给了曹操,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是个极为厉害的角色。 在这种时刻,还想着抓住机会要一举攻杀了自己和曹操! 而且,若是不出意料之外,曹操的老爹,也是袁绍杀死一手栽赃嫁祸给徐州的。 一直以来,袁绍的小动作可谓是一直没停。 而曹操也不愧是天下第一的枭雄,连续两次识破了袁绍的阴谋诡计,并加以利用,将局势转向对自己最有利的一面。 这两个极是厉害的敌人,在不久之前,似乎好像还是自己的盟友呢。 想到这,陶商不由的哂笑了一下,心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虽然在四年前,他就知道彼此间会有这么一天,但不知为何,真到了这一日的时候,他这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发堵的。 想必,曹操和袁绍,应该也是一样吧,只是相比与自己,这两个人更不愿意表现出自己的感觉而已。 身为人主,无论心中如何发堵,却又不能表现出软弱的一面。 而陶商此刻也已经明白,曹操这一次派兵追击自己的意义所在了。 不得不说,曹操也是一位极有担当的枭雄! 看来,他就是想借着今日之事,把袁绍给引出来! 乱世之奸雄也有他的底线,这样遮遮掩掩的彼此争斗,曹操或许早就已经厌倦了。 他今天就是想把事情摆在明面上! 三军临阵,袁,曹,陶三家的联盟将在曹操今日一手引导的局势下,在战场上彻底的做一个结束! 今日过后,天下再无这三家的联盟! 今后彼此之间,谁打谁便都是理所应当的了。 …… 袁绍的前部先锋,颜良和文丑驱赶着袁绍麾下的骑兵,正奔着九里山的古战场奔驰而来,眼看着已经可以依稀看的清楚的曹操和陶商的军阵,二将彼此对视一眼,正想要驱兵发动进攻,却突然又发现形势有些不太对。 曹,陶两军虽然都是杀气冲天,但彼此却并没有交锋,反倒是在大雨中紧列阵势,彼此对峙。 这情况,似乎是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按照他们来时的设想,他们两方此刻应该是打的不成方圆了。 颜良急忙勒令袁军的前部骑兵军暂时驻脚,在原地整军待命。 他则是派遣斥候飞马回复后军的袁绍,向主公禀报陶商和曹操两方此刻诡异的列阵……着实是行为诡异啊。 袁绍此时正驱兵直奔九里山疾行,心下盘算着如何一击必胜。 得到了颜良的奏报后,袁绍顿时有点傻了。 大雨落在了袁绍英俊的脸颊上,呈水线似的洒落在地上。 少时,却见这位中老年帅哥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似无奈,似自嘲。 “被此二人看破了,好个曹孟德,这也是转手算计了袁某一次吧……也罢,早晚都会有这一天,袁某就会会他们何妨。” 说罢,便见袁绍仰头看了看漫天的大雨,突然做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本以为可以渔翁得利,看来,还是袁某还是太小看此二獠了。今后挡吾成大事者,必此二人也。” …… 不多时,袁绍的中军亦是赶到九里山古战场,并在颜良和文丑的前部骑兵的后方布阵。 此时天上的雨势越来越大,袁绍本人又在中军,无论让多少人替他喊话,只怕曹操和陶商本人也是听不到的。 于是乎,袁绍特意让两名骑兵作为使者,分别快马前往曹操军和陶商军的军阵中向他们的主帅传话。 袁绍让两名骑兵传出的第一句话是:“袁某听闻汝二人欲相斗,特来解斗。” 两名骑兵随即领命去了。 听了那名袁军骑兵的传话,陶商第一个被气乐了。 这天底下,谁还能比袁老板的脸再大一些? 不给他回两句有营养的,着实是有点对不起他的厚脸皮! 袁绍在中军阵中,顶着大雨等待着两名骑兵带回陶商和曹操的回话。 等了许久之后,却见袁绍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似乎是有点被冻着了。 唉,袁绍心中不由唏嘘——身子骨有些不行了,看来自己是岁数大了。 就在这个时候,两名骑兵一前一后的带着陶商和曹操的传话回来。 曹操给袁绍的回话是:“兵裹杀机,图穷匕见,何言解斗乎?” 陶商带给袁绍的回话是:“袁公打算赔我多少钱用以解斗?” 袁绍沉思了一会,又让两名骑兵分别给曹,陶二人带话。 “孟德和子度误会袁某了。袁某对你二人一片赤诚,切勿见疑,切勿见疑。” 两名骑兵飞速离阵,分别去见曹操和陶商,少时又带回了两人的回话。 曹操回袁绍:“杀父之仇犹在,焉能不疑?” 陶商回袁绍:“你让我背了杀曹操老爹的黑锅,还不赔钱,咱们今后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袁绍闻言沉默了好半晌,又让骑兵给二人带话:“孟德、子度,意欲如何?” 少时,骑兵又带了曹操和陶商的话回来。 曹操给袁绍的回复是:“君子断交,不出恶语,事已至此,割袍断义,往日情谊,今时乃休。” 陶商给袁绍的回复是:“你赔我三千万钱的精神损失费,那咱俩还能当一对快乐的好朋友。” 听了曹操的话,袁绍的眼圈不知为何,突然之间有点发红,一股悲凉之气不知为何在胸中来回起伏,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难受。 但他毕竟是雄飞人物,那股与生俱来的傲气瞬时间便将痛失朋友的后悔之情驱散。 袁绍哈哈一笑,先是指了指负责给曹操带话的那名骑兵,道:“你去告诉孟德,大争之事,身不由己——羊羔美酒、半生之友、余生怕只未尝有……最终赢的,定乃为吾。” 骑兵闻言一拱手,道:“诺!” 那边厢,负责给陶商传话的骑兵小心问道:“大将军,属下给陶商带什么话去?” 袁绍笑呵呵的一转头,对那名骑兵道:“告诉陶子度……让他赶紧滚!小崽子要是再拿话给吾添堵,袁某现在就驱兵掩杀过去,不计损失的弄死他!” 第三百六十五章 陶谦病了 徐州,彭城。 陶谦在范县被天子册封为徐州牧之后,志得意满,很是舒心,仿佛有一种走到了人生巅峰的感觉。 但这股巅峰之感对他来说却是暂时的,回到了彭城的老头子不知为何,一直感觉身体不太舒服。 刚开始,陶谦并没有把这事当回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身体状况却是越来越羸弱。 陶商今年已经六十二岁了,在平均寿命并不是很高的东汉末年,他已经基本算是过到了古来稀的岁数。 在这个年代六十岁的老头,有一些甚至都抱上重孙子了。 不过身为从军旅出身的陶谦,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直还是很有自信的,在陶大爷的自我审视中,以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再活个五七十年,应该不属于什么难事。 毕竟这么多年了,陶谦连一场轻微的小病都没有得过。 人有自信是好的,可惜却不可与命相争。 回到了彭城一段时间之后,陶谦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而且还在往一种很不好的方向发展,任凭他找了多少的医官来,也不能够解决问题。 刘协定都范县大封群臣的这一年,天子将年号由初平改为兴平,而也就是在兴平元年的八月,陶谦在自己的府邸内突然无预兆的昏倒在地。 徐州刺史府内的人们吓坏了,赶紧找来了彭城最好的医官竭尽全力救治,用了好几个昼夜,才将陶谦堪堪救醒。 但陶谦醒来后的状态却很是不好,他开始变的有些神志不清,高烧不退,卧床不起,睡觉的时候还总是说胡话,有时还不断的招呼陶商和陶应快快归来。 在这种严峻的情况下,身为文臣之首的糜竺不敢怠慢,他一面严密的封锁消息,不让陶谦病重的事在彭城的士族中引起慌乱,一面派自己的亲弟弟的糜芳亲自带着口信,快马加鞭的奔赴东方前线,向陶商通知这个不妙的消息。 九里山一战,曹操,袁绍,陶商三人等于正式闹掰,三人的盟友关系从那一刻开始,便宣告彻底破产。 但因为眼下北方的局势微妙,三大诸侯并没有继续彼此进攻,只是各自收拢麾下的兵将,向着各自的属地撤离,并在心中做出了对日后的战略规划。 三家迟早都会经历为争夺霸权的鏖战! 但三个人心中都明白,此刻还不是与另外两方展开全面战争的最佳时机。 袁绍眼下需要一统河北,彻底坐稳最强诸侯的宝座。 曹操需要按照贾诩的进言,将军力和政治中心转向豫州,开启人生新篇章。 而陶商的心中也已经打定主意——这次回徐州之后,自己一定要收拢整个东南。 金陵城的兵马刚刚进入了徐州境内,糜芳就带着陶谦病重的消息来见陶商,请他快快回彭城见父亲。 一听说陶谦病重,陶商顿时有些慌了,四年的感情处下来,陶谦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长辈。 而且肯掏心挖肺,无欲无私对陶商好的人,或许只有这个老头子了。 虽然知道人不能违抗自然规律,但陶商真的不想失去这位父亲。 他不敢再耽搁,随即安排许褚和徐荣代替自己指挥金陵的兵马撤往彭城,而后叫上了陶应,两兄弟与糜芳一同飞马直奔着彭城匆匆而去。 在回返彭城的这一路上,兄弟两人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没有做任何休息,只是拼命的催动战马,奔着彭城快马加鞭。 进了城池后,二人又直抵陶谦的府邸。 …… 陶谦躺在床上,高烧不退,一直是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 但不知是身体中有潜在的坚强毅力,还是因为思念儿子心切,或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陶谦在知道两个儿子回来了之后,居然奇迹般般的清醒了过来。 陶应的两只眼眸中全是眼泪,上前一把握住了陶谦枯槁的老手,语气哽咽,一时间似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父亲,您、您可吓死我了!” 陶谦露出一丝慈祥的微笑,伸手点了点陶应的额头,嘘声道:“傻小子,为父的命硬的很,尚还死不得。” 陶应抬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虚弱道:“这些天,孩儿和大哥昼夜驰骋,连一刻都不敢耽搁,就怕父亲出什么意外……” 陶谦呵呵一笑,道:“痴儿,你日后也将是身居高位之人,办事怎地还是这般沉不住气,传将出去,岂不是让旁人笑话。” 一直没有说话,但却和陶应一样焦急的陶商道:“父亲,二弟和我慌张也是人之常情,况且我大汉乃以孝治天下,父亲身体有恙,我们兄弟俩若是还不紧不慢的,那才是让旁人笑话呢。” 陶谦转头看向他,欣慰的笑了出来,那张遍满了老年斑的褶皱脸上,充满了慈祥和柔和。 “说到孝顺,小子,老夫现在确实有一件事需要让汝尽孝了……商儿你已经就任太傅高位,徐州眼下暂时清平,老夫回彭城时已经和诸公商议过,要在下个月选定吉时,为你举行大婚。” 陶商闻言一愣,下月成婚,好像没几天了,满打满算不过五七八日。 接着,陶商忽然明白了什么,心下泛起了悲痛之感。 陶谦如此着急的为自己举行大婚……莫不是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时日无多了? 看着这个躺在床榻上,风烛残年的老人,陶商的心中绞痛非常。 都到这个时候,父亲他,还是惦记着自己的终身大事。 他是想在活着的时候,能够看到自己成家立室。 “父亲如此为孩儿着想,孩儿怎可不从。” 陶谦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转头对陶应道:“你兄长这次成亲,也算是为你打了个榜样,你要跟你兄长好好的学着,别落下了。” 陶应呜咽着使劲点头。 陶商闻言则是抬手擦虚汗。 父亲对自己关怀是关怀,但这头脑还是有些不清不楚的。 这老头说话怎么一点没溜儿,成亲这玩意……让陶应怎么个学法? 难道晚上入洞房的时候,让他趴墙根学吗? 陶谦眯眼看了两个爱子良久,突然长叹口气,虚弱道:“孩子们,老夫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陶应闻言顿时一惊,高声道:“父亲!” 陶谦缓缓的抬起了手,打断了陶应的话头,道:“人过五旬而之天命,老夫年过六旬,寿亦足矣,只是在去世之前,有些事需得跟你二人说清楚了。” 说到这,陶谦望向陶应,面容也变的严肃:“应儿,老夫思来想去,徐州的这份基业,终归还得是传给你的兄长,一则乃是因为他是嫡子,二则这天下纷争不断,豺狼当道,你的天性纯真,率性未泯,怕是斗不过那些虎狼之徒,为父若是传给你徐州基业,只怕你连命都保不住的……为父如此,乃是为了你、为了咱们陶氏着想,你可能理解为父的苦心?” 陶应留下了两行眼泪,使劲的点头:“父亲说的,孩儿全都明白!父亲就是要把徐州的基业给我,我也是守不住的……” 陶谦感慨的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陶商,道:“商儿,老夫知道你们兄弟二人感情深厚,日后汝当了徐州之主,记住要好好的善待你的兄弟,还要善待咱们陶氏的族人,不可依仗家主之位,不顾亲情,妄动亲族!老夫的话,你可明白?” 陶商听了这话,眼圈也有点湿润了。 这位老人家,在这种时刻,还如此的用心良苦。 他使劲的点着头:“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会善待兄弟,守护陶氏,守护徐州基业。” “好,很好……,对了,还有一件事。”陶谦轻轻咳嗽了一声,继续道:“老夫这辈子,没抱上孙子,深感遗憾……商儿你成亲之后,需得多多的开枝散叶,以传后世,不使我陶家无后,此事方乃是天下最大的孝道,汝可明白?” 陶商闻言顿时愣住了。 半晌后,方见他无奈的点了点头。 自己的这个爹啊……唉,我该说他点什么呢?不过这也确实是这个时代的要事,可怜老人家活到了六十二岁,还没有抱上孙子,这件事,自己和陶应的身上,毫无疑问有着重大的责任。 陶应擦了擦眼泪,哽咽道:“父亲,为了陶氏子孙后代的繁荣,孩儿也愿意尽一份绵薄之力。” 陶谦闻言欣慰的拍了拍陶应的额头,感慨道:“好孩子,好好跟你大哥学着点……这事将来,少不得也需用你多帮你大哥分担分担。” 陶商脑袋上的汗顿时流下来了。 陶谦果然是因为生病,有点神志不清。 这一老一小,我该说些什么好? 这画面看着倒是挺感人,只是这话唠的,怎么就这么不中听呢? 陶谦又转头看向陶商,道:“老夫的命没有多久了,你娶了太原王氏之女,那女娃老夫是见过的,着实是个好女子,但你弟弟的婚事,老夫怕是熬不到了……唉,操不上心了,所谓长兄如父,应儿的婚事,日后还得要你帮着物色把关,懂吗?” 陶商冲着陶谦深深的鞠了一躬,正色道:“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会给二弟找个德艺双馨的。” 陶谦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对陶商和陶应二人道:“老夫的身体不佳,眼下虽然是被糜竺封住了消息,但这事怕是瞒不住多久,现需提点你们几件事,你们两人要谨慎记之。” 第三百六十六章 刘备的心 陶商和陶应二人见陶谦的表情严肃,随即静心倾听。 陶谦又咳了几声,方才道:“先说徐州士族,老夫病重的消息传出之后,你们要谨慎的派人盯住徐州士族的动向,这种时候的人心最是不稳,这些士族为了自家的利益,改换门庭乃是常有的事,你们需得谨慎对待,不可因为伤心而放松警惕,以免祸起萧墙之内。” 陶商一边听一边点头,暗道自家的老爷子确实是政治经验丰富,病的这么重了,还惦记着这事。 眼下自己和陶应都是内心伤感,一个不小心,还真容易在这方面为旁人所乘。 陶谦来回看看两人,方才悠悠的说起了第二件事。 “各地的诸侯,若是闻老夫病重,少不得也有会调动兵马的举动,尔等切要谨慎注意。” 陶商安慰似的拍了拍陶谦满是褶子的手,劝道:“父亲,放心吧,孩儿一定会谨慎盯住各路诸侯的东向,不让他们对徐州有机可乘。” 陶谦叹息口气,摇了摇头。 “不仅是要盯住诸侯,还要盯住琅琊郡的臧霸啊。” 陶商和陶应顿时一醒。 陶谦也并不是完全迷糊的。 “老夫这么多年,办过的最蠢的一件事,就是任凭臧霸在开阳称雄!此獠凶狠,且又善战,老夫这数年来,一直都拿他没有办法,任凭他在徐州建立国中之国,不过慑于老夫的手段,老夫在日,臧霸还不敢乱来……怕就怕,其他的诸侯会乘着老夫病重的当口,去招降臧霸,分割琅琊郡,如此一来,却是得不偿失了……商儿,你一定要谨慎对待此事。” 陶商被陶谦提醒之后,心中有了数,随即点头道:“父亲放心,待孩儿成婚之后,立刻就着手处理臧霸的这件事,孩儿对父亲保证,三个月内,一定剪除这个毒瘤。” 陶谦闻言,这才放心,满意的点了点头。 沉寂了半晌,陶谦突然对陶应道:“应儿,你且先出去,老夫有话想跟商儿单独说一下。” 陶应面露疑惑之色,有些不明所以,他不知道陶谦有什么话不能跟自己说,非要与陶商单独谈。 不过陶应一向是个老实孩子,天性淳朴,并没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想法,陶谦怎么吩咐的,陶应便怎么做了。 陶应站起身,冲着陶谦欠了欠身,向着屋外走去。 陶商也不知道陶谦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这个父亲。 见陶应出去了,陶谦伸伸手,让陶商坐在他的卧榻之边。 待陶商坐下之后,陶谦拍了拍他的手,感慨道:“儿啊,其实为父单独留下你……也并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为父心中一直有一件事不明所以,困扰在心中多年了,都到了这时候,我就想跟你问个究竟。” 陶商轻声道:“父亲有什么想问我的?” 陶谦长吁口气,慢慢道:“想一想,也是四年多前了,遥想当年,吾儿第一次拿公文擦屎之伊始……” 陶商闻言,脸色多少有些发黑。 这不扯淡呢么,有哪家父子会这么唠嗑的? 还擦屎之伊始? 陶谦慢悠悠的继续道:“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孩子你好像突然之间,跟过去有些不太一样了,上进了,懂事了,出息了,但那却仅是表面,老能感觉的出来,你的内里不一样了……但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法,为父也不是很能说的太上来,总之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不是老夫原先所认识的那个孩儿了。” 陶商闻言,心中多少有点发虚。 所谓知子莫若父,原先的陶商被陶谦养了十七年,别人或许看不透陶商的内在变化,但陶谦却实则是最有发言权也最有话语权的。 对陶商的变化,他这个当爹的或许是感触最深的。 “孩子啊,你究竟是经历了什么?竟然一朝改变至斯?”陶谦温和的看向陶商,想在陶商的眼眸中找寻答案。 陶商沉静了良久,方才缓缓的开口道:“花非花,雾非雾,如露亦如电,孩儿的变化与否,对于父亲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父亲只需知晓,我是你的孩子就是了。” 陶谦愣愣神,转头看向天蓬,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淡淡的自言自语。 “花非花,雾非雾?呵呵,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 北平,公孙瓒府邸。 田豫带回了天子敕封公孙瓒为幽州牧,并令他节度四州的诏令,这件事令公孙瓒很是开心,一时间志得意满,如沐春风。 虽然这当中,因为失去了赵云这个年轻的校尉而令此事略显有瑕疵,但陶商代表天子承诺给公孙瓒的东西,其价值对于目前的公孙瓒来说,远远的超过了赵云所具备的价值。 用一个年轻的将领换到这些政治资源,对于公孙瓒来说——值得! 而继公孙瓒继任幽州牧之后,空缺出来的北平太守之职,则是由天子任命卓刘备继承了。 当收到天子敕命的一刹那,刘备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自打上一次被管亥痛扁过之后,刘备发现自己一直在走被字。 冥冥之中,似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与自己掰腕子较劲,而且对方仿佛总能抓住自己内心深处隐藏的不为人知的欲望。 先是被公孙瓒硬性的绑在了对付刘虞的战车上,如今又和公孙瓒同时得到了天子的敕封。 事情的发展,仿佛就是为了阻碍自己而设的。 难道这就是天意?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刘虞的死在北地人心中,怕是和自己脱不了关系了。 枉自己一向与汉室宗亲自居。 如今以汉室宗亲的名义害死了汉室宗亲,这算是个什么罪名? 刘备当初冲着友情无奈的相助公孙瓒对付刘虞,但他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如何,一定不可一擅杀刘虞,哪怕是将他幽禁,也肯定是杀要强上许多。 但公孙瓒的秉性实在是太刚烈了,口头上答应的是挺好,但还是擅杀了此等极具声望的人物。 这不是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最重要的是,现在连自己都被拖下了水。 刘备简直欲哭无泪了。 经过上一次被管亥偷袭之后,刘备的牙齿虽然掉了几颗,说话有些漏风,但天生的文儒气质犹在,伤势好了之后,看起来却没有那么不堪。 不过为了遮挡些许不雅,他还是给自己的下半张脸,弄了一个黑色的丝绸遮盖,诈然看去,多少有点忍者的感觉。 刘备决定不能在坐以待毙了。 在这样被公孙瓒拖累下去,自己别说是成就一番大事,不遗臭万年便算是不错了。 在心中筹谋了一番之后,刘备决定去拜访公孙瓒。 刘备遮挡住嘴部的黑帘,让公孙瓒瞅着多少有些不习惯,不过却更为他平添了几分神秘之感。 听了刘备的来意之后,公孙瓒不由的大感惊奇。 “贤弟,你想要担任护鲜卑中郎将亦或是使匈中郎将?” 刘备冲着公孙长长作揖,道:“兄长,我大汉现在内忧外患,内有众诸侯割据逐鹿,超纲不振,而这外……便是北方的异族日益强大,而我大汉内部却日渐羸弱,如此下去,此消彼长之下,定有祸患,备虽不才,但为天下计,愿兼此二职,为我大汉攘定北方异族,以图报国。” 听了刘备的话,公孙瓒心中很是不解。 眼下刘备和自已一样,都被任为一方封疆大吏,正是发愤图强,拓展霸业的大好良机。 有逐鹿天下的千秋工业不去做,反倒是要去安抚异族。 刘备的脑袋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 这样做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 第三百六十七章 时 局 虽然公孙瓒对于刘备的要求很感困惑,但他最终还是答应了刘备的要求。 毕竟,现在的刘备是他的左膀右臂,仅从对付刘虞这一件事情上来看,刘备在当中所起到的作用,就远远的超出了公孙瓒本人的能力范畴。 马上就要对付袁绍了,无论怎么看,刘备都是用得着的。 因此不管刘备要做些什么,公孙瓒都会义无反顾的支持他。 公孙瓒现在是幽州刺史,且还被天子敕封了拥有节制四州的权力,因此,这护鲜卑中郎将和扶匈中郎将的职务,公孙瓒是有资格自己进行任命的。 刘备被公孙瓒同时任命兼此两职! …… 消息传回到中原的时候,差不多也正是陶商回到了彭城的时候。 陶商暂时不能回金陵城。 眼下陶谦病重,彭城随时可能出现变数,陶商必须得留在徐州本土主持大局。 金陵的大部分兵将,都被陶商调遣了回金陵城驻防整顿,但他却把最精锐的虎卫军和丹阳精兵这两支兵马留了下来。 同时陶商还留下了郭嘉,许褚,赵云,太史慈四人在彭城协助他。 陈登和其余的将领返回金陵城布防,在他临行之前,陶商让陈登给韩浩传个话,让他将张机从金陵城给请到彭城来为陶谦看病。 数日之后,张机抵达了徐州,陶商不敢耽搁,随即请他为陶谦诊断。 对于陶家兄弟来说,张机的诊断成与否,是陶谦能否康复的最后希望。 毕竟,就诊治内疾来说,张机可以称的上是这个时代的医学标杆人物,华佗也未必能比得上他。 “张神医,我父亲的病,如何了?” 迎着陶商和陶应期待的目光,张机的表情显得很是沉重。 “陶君寿元将尽,体亏内损,多年来又多烦躁,伤了心脉和神脉,在下只怕是无力回天的……不过若是适当的以药物进补,或许还可以稍延寿数,但具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却是需看天意了。” 听了张机的话,陶商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断绝了。 与陶商的城府相比,陶应显然还是差了不少磨炼。 这孩子一把抓住张机的手,焦急的跳脚道:“你胡说!我父亲的身体一向硬朗!哪里会突然就会没了寿数?你胡乱诊治,还算是个什么神医!” 陶商伸手拽开了陶应,冲着他摇了摇头:“二弟,不可无礼。” 张机很是能够理解陶氏兄弟现在的心情,面对口不择言的陶应,他并不恼怒,只是苦涩一笑,无奈的自嘲道。 “在下着实是已经尽力了,二公子……神医之称也不过是世人胡乱叫的,当不得真,在下根本就不是什么神医,就算是,神医也不是神仙……生老病死,非人力所能挽也啊。” 陶应的眼泪瞬时就下来了。 陶商心中明白,以张机的心性和慈悲心肠,若是能够救治陶谦的话,他一定不会放任不管的。 张仲景说的很对,医者毕竟只是医者,不是阎王爷——能治病,却不能治命。 “二弟一时情急,出言多有得罪,张神医别往心里去……麻烦您帮家父开药吧。” 张机道了声“诺”,随即去寻笔墨,开始一味一味的出药方。 陶商一边看着他开药方,一边道:“神医,咱们金陵城,现在官学中的医科,弄的怎么样了?学子可还算多?” 自打陶商将张机扣在了金陵城后,金陵城便由郡守府出资,一手建立了官学,并在其中设立医署。 这名誉校长的职位,自然是陶商本人担着,但医署本院科目的总管,却是张机了。 张机闻言笑道:“还好吧,人数不少,不过前来所学者皆平民,士族中的子弟却几乎没有……” 这一点早在陶商的意料之中。 在这个时代,能当官谁还会去看病? 他轻轻一笑道:“士族中人不愿学医,乃是平常之事,无碍……平民来学,只要是资质好、身家清白者,皆可酌情而录,交不起学费的……回头你去找张纮,由郡内出资管着便是……几个学医的学子,我金陵城,还是养得起的。” 张机听了,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中还是蛮感动的。 现有的士族中人里,能够如此理解并推崇医道的人,除了自己之外,恐怕也就只有陶商了。 药方开好之后,张机立刻就去抓药了。 陶应心中惦念着父亲,也屁颠屁颠的跟着张机一起去。 其实陶应跟着去,除了添乱之外,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但陶商还是任由他去做了。 即将失去父亲的痛苦,只有他这个当局者,能够理解陶应的心情。 但他却不能和陶应一样的任性耍疯,眼下徐州还有一大摊子事,需要他出面解决。 陶商去了议事厅,正厅内,已有金陵城和彭城的诸多文武在等着他了。 郭嘉向陶商呈递上了校事府的奏报,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刘备已经被公孙瓒任免为抚匈中郎将兼护鲜卑中郎将,全权负责对异族事。 陶商静静的看了那份奏报一会,突然道:“刘玄德,着实是个聪明人,他若是与公孙瓒继续混在一起,对自己的名声实在没有好处,眼下的他也只有前往异族地,以外使的身份进行交涉,若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替大汉解决鲜卑和南匈奴的部分威胁,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还能落得个民族英雄的美名……如此,或可抵消害死刘虞帮凶的恶名。” 郭嘉唏嘘不已,道:“刘备此人,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虽无基业,却有本事,他当了对北地异族的中郎将,会不会勾结外族入侵内地,为祸我中土?” 陶商沉思了一下,突然开口道:“绝对不会!” 众人闻言顿时楞了。 这小子,怎么会对刘备这么有信心呢? 郭嘉疑惑的看向陶商,道:“太傅为何会这般肯定?” 陶商闻言笑了笑,道:“我知道刘备是个有野心的人,但野心换成另外一种说法,也就是所谓的大志气!有野心并不是坏事,每一个人都有野心,但有的有野心的人做事没有底线,那就不可取了……可我觉得刘备不是那样的人。” 顿了一顿,陶商继续肯定道:“刘备有枭雄的潜质,他会用心卖力的对付天下众诸侯,但他绝不会去祸国殃民。” 虽然不明白陶商为如此肯定,但郭嘉等人还是对陶商的话认可了。 并不是他们认可刘备,而是他们认可陶商的眼力。 虽然不晓得原因。 有一些话,陶商没法跟他们说的很明白。 刘备是枭雄,从某一些方面来看,他也确实是个英雄人物。 公孙瓒的师弟,陶谦拱手让国,与吕布称兄道弟,和曹操青梅煮酒,让袁绍折结相迎,被刘表引为同宗,让孙权以妹相许,让诸葛亮鞠躬尽瘁。 白手起家到令天下豪杰倾心结交,刘备百折不挠的精神深入人心,让人敬佩。 这样的男人,他最多会成为一个心思狠厉的枭雄,但绝不会成为祸国殃民的畜生! 陶商相信刘备是有底线的。 但陶商即使知道刘备有他的闪光点,也不得不去使劲的祸害刘备。 凭心而论,陶商上一次祸害刘备,甚至比对付曹操还要卖力的多。 而且当时的刘备,对陶商并不敌视,但陶商的出手依然狠辣。 这不是因为他对刘备有什么个人的成见,而是为了大局,不得不去做的。 在陶商的认知里,从社会发展的角度来看,历史上的刘备和孙权,甚至包括诸葛亮和周瑜在内,都属于破坏社会稳定的重要因素。 若是没有他们在赤壁之战的负隅顽抗,当时的中土很有可能会在建安十三年之后,就迎来了一个新和平时期的到来。 而因为他们个人的欲望与想要证明自身价值的行为,使得本已经接近一统趋势的天下,辗转成为了三国分立的局面,无端的将内战消耗生生的延续了七十二年之久,几乎长达一个世纪。 这一个世纪里死去的人!倒退的社会生产力!衰弱的经济发展!根本就估算不出。 刘备这个人持之以恒,百折不挠,且他心中也确实有匡扶汉室的志向与其独特的人格魅力,对于他的这些优点,陶商是很欣赏的。 但他的这种百折不挠,对眼下的社会来说,是克期完成大一统的严重阻碍。 不管刘备是枭雄还是英雄,历史证明了刘备没有曹操那样的雄才大略可以一统乱世。 但他却是一个能够延续乱世的重要因素。 所以陶商对待刘备的手段,可谓出奇的狠,甚至狠的有点让陶商自己都觉得刘备可怜。 为了尽早的结束乱世,陶商不得不这么做。 “继续派人监视刘备的动向,有什么消息,随时向我禀报。”陶商对郭嘉吩咐道。 陶商对刘备上心,郭嘉早就知道,因此也就见怪不怪了。 “还有一件事。”郭嘉继续对陶商道:“袁绍回了邺城之后,一边命高干继续安抚并州各郡,征召兵勇,一面命长子袁谭为都督,调集兵马,往驻平原。” 自从刘备离开了平原之后,此地一直陷入了真空状态,如今袁绍先发制人,派遣长子抢先率兵驻扎,其意可谓是不言而喻。 陶商一边摸着下巴一边道:“袁谭驻扎平原,如此看来,袁绍是要对青州动手了?” 郭嘉拱手道:“正是如此。” “那就火速派人通知公孙瓒,陶某眼下需要消灭臧霸,再一统整个扬州,抽不出精力管青州的事。” 听到陶商提起了臧霸,曹豹站出班,向他拱手道:“大公……太傅打算如何对付臧霸?” 陶商笑了一下,道:“原先不对他动手,是因为我们没有过硬的实力,如今咱们徐州和金陵城,要兵有兵,要将有将,直接出兵琅琊郡,臧霸若是识相,自然投降,若是不服气……直接碾压过去便是。” 陶商很少会对敌手进行如此直接的强取策略,这在众臣看来很是惊奇。 唯有郭嘉心中明白。 眼下时局紧张,徐州四面皆敌,留给陶商的时间不多,所以必须开始大刀阔斧的使用强硬手段。 想到这,郭嘉出班谏言道:“郭某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打臧霸一个措手不及,迅速的平定琅琊郡,但就是怕太傅以及令尊,不肯答应……” 陶商看向他,道:“说说看?” 郭嘉清了清喉咙,笑道:“陶君想在下个月出味太傅举行大婚,大婚之期,乃是整个徐州的大庆之日,以郭某度之,臧霸绝对不会想到我军会在太傅大婚的时候,对开阳展开进攻的……” 陶商闻言恍然:“这是个好主意啊!” 郭嘉尴尬的笑了笑,道:“问题是,婚期之内动刀戈,这事……陶君能答应吗?” 第三百六十八章 泰山五贼 对于郭嘉的策略,陶商倒也是赞成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跟陶谦说。 老头子对自己的这场婚事很是看重,或许能够支撑老爹坚持到现在的,就是这场大婚了吧。 婚期之中动刀兵,就算是自己不在意,陶谦和貂蝉那边却是不好说了。 自己还是先跟他们探一探口风的好。 自打曹操扬言要攻徐州之后,貂蝉和小莺儿便一直居住在彭城,誓言与陶商和徐州共存亡。 虽然事后证明了此事乃是虚惊一场,但对于她们对自己的这种义无反顾,陶商的心中还是很感动的。 古代女子多忠贞,这样的女子在陶商看来实在是值得珍惜。 貂蝉听了陶商的话之后,倒是没有那么大的反应。 “既然是对徐州有利的事,那你去做便是了,何须还要特意问我?”貂蝉拉着陶商的手,笑嘻嘻的道。 陶商一仰眉,玩笑道:“终归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大婚,毕竟是动刀柄之举,婚期内行之,多少还是有些不利的……我是怕你不能接受。” 貂蝉媚媚一笑,眨眼道:“动刀兵是在他臧霸的地盘,又不是在彭城,跟你我的婚事,有何关系?不过回头,就怕义父他老人家听到了会有说辞。” 陶商闻言不由莞尔。 这娘们倒是能算计的清。 “说起义父,你可是派人联系王司徒了吗?他什么时候到彭城?” 话说到这的时候,貂蝉的面色就有些落寞了。 “我前一段时间,托糜贞妹妹让商队往豫章郡给义父带个话,请他老人家在咱们大婚前回彭城……可是,义父的回信却是说不得空……” “不得空?”陶商的双眸顿时睁大了:“自己的义女成婚,且还是王氏族谱上有人名的,他居然说不得空?” 貂蝉很是落寞的点了点头。 王允修仙已近半载,由于有虎卫军中的裴净和一百虎士跟着,校事府这边一直可以收到裴净定期传回来的书信,陶商和貂蝉等人可以随时知晓王允的东向与所在。 问题是半年没见面了,他老家伙怎么越来越没溜。 连自己闺女的婚礼都不出面,他是把脑袋修秀逗了吗? 陶商最近事多,没太关心王允的事,此刻方才仔细的向貂蝉询问:“王司徒现在是在豫章郡落脚吗?他现在跟谁修仙你可知道?” 貂蝉长叹口气,撅起了樱唇:“裴净派人送回来的信上,说义父他老人家眼下正在南昌,听一位年近百岁的老神仙传道。” 陶商闻言皱眉,道:“什么老神仙,还百岁?唬的他连你都不管了?” 貂蝉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方才道:“好像,好像是叫,叫什么……于吉。” 陶商:“……” 不管王允究竟是跟谁学的修仙,但按照貂蝉所说的情况来看,这老混蛋是当真不准备回来参加陶商和貂蝉的大婚了。 修仙修傻了,连人情世故都不懂了? 越老越活回去了。 不来便不来吧,反正早晚也能见到。 陶商已经打定了主意,成婚并收回琅琊郡之后,他便转向南方,将会稽郡和豫章郡也并入自己的版图,彻底的收服扬州,打下一个坚实的后方基础。 他现在已经是太傅,领扬州牧,收拢扬州诸郡,可谓是名正言顺。 与貂蝉别过之后,陶商随即又去见陶谦,将想要在婚期间同时也攻克开阳的事向他做了汇报。 陶谦在服了张机的药之后,精神头明显是恢复了不少。 听了陶商对他的叙述之后,老头子低头思绪良久,终于是缓缓的开了口。 “罢了,非常之期行非常之事,你和那王氏女子若是觉得无碍,便依照此法行之便是,老夫也不强求别的,只要能亲眼看着你成家立室,则心愿足矣……但泰山五贼绝非等闲,此事你还是仔细斟酌才是。” …… 琅琊郡,开阳县府衙的院子内,有一名赤膊的大汉正甩动着手中的长槊,在院子中刺,挑,劈的舞动,他浑身大汗淋漓犹不知累,一身坚实的肌肉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的有型。 毫无疑问,这个人,便是琅琊郡名义上的主人,臧霸了。 身为一方郡守的臧霸性格很是勇烈,且性格又偏激。 特别是在他十八岁的时候,他因为救了自己的父亲而以勇烈忠孝闻名后世。 历史上记载,臧霸的父亲因为维护法律,不听太守私下的吩咐,而擅杀狱犯,因而惹怒太守而被下狱。 而臧霸听说父亲被下狱后,为了维护正义与和平,召集手下的食客杀死了当地的太守并救出了父亲,连押送其父的百余官卒皆畏惧臧霸和食客的武力而不敢阻拦,其救父的行为可歌可泣。 但这段情节很明显是经过历史加工的。 臧霸的父亲擅杀犯人,是因为维护法律?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扯犊子! 臧霸能够率领一众食客杀了太守救出其父,而且还吓得百余名官卒不敢擅动,这说明什么? 说明臧霸父子平日里在地方就是有名的社会人、古惑仔! 其淫威和恶霸之势,早就已经是深入人心了。还有臧霸他爹不过是个县狱掾,养杀人劫狱的食客干什么? 一个小古惑仔杀了地方最高执行长官,救出了恶霸父亲,但最终还被称之为维护法律的正义之举,并经过史书的拙劣粉刷,其根本原因不过是只有一个。 就是因为臧霸日后成为了曹魏的镇东将军,执金吾而已! 而眼下,这位救父英雄正在一边舞动长槊,一边在心中思谋自己今后的前程。 大汗淋漓之后,臧霸将长槊向着守护在旁边的小校手中一扔,然后拿起水壶,使劲的灌了几口,擦着嘴向站在不远处的孙观走去。 孙观昔日乃是泰山巨寇之一,江湖匪号孙婴子,是臧霸最好的朋友。 以臧霸之能,之所以能在开阳成事,独霸琅琊郡,靠他一个人还是很难做到的。 仅凭臧霸一个人,绝对无法与陶谦的徐州军和丹阳精兵正面匹敌。 臧霸之所以在徐州境内能嚣张到现在,还是因为他有一群陪着他,协助他,共同奋进的好友与伙伴们。 而这些好友,就是包括臧霸和孙观在内的五名泰山贼。 之所以称他们为泰山贼,不是因为他们占据泰山,而是因为他们的出身,以及手底下的兵勇,大部分都是在泰山一带招募的。 和王匡,鲍信当年所率领的英勇的泰山军一样,泰山五贼麾下的士卒战力也是极为强悍的泰山兵卒。 正是因为由五贼率领的泰山兵战力极强,在历史上,臧霸等人在官渡之战前夕,一直处于半独立的状态,哪怕是曹操将他们收服以后,他们也并没有完全的归附曹操,而是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半自由的支持曹操,并屡犯青州,对袁绍在东面的战线,起到了有效的钳制作用。 若是没有这次大婚为前提,陶商也是不敢轻易对泰山五贼动手的,但即使有这个前提,此事也未必就会顺利。 第三百六十九章 婚期除恶 臧霸练完了长槊,一边擦汗,一边来到了孙观的身边,孙观主动的给他递上了一块擦汗布,低声道:“大兄,您想清楚了吗?” 臧霸接过布巾,抹了抹头上如雨的汗珠子,道:“何事想清楚?” “嗨!” 孙观对于臧霸这股子装傻充愣的劲很是着恼,却又不敢真的跟臧霸发火,只是压住火气劝道:“还能有什么事?便是前番那袁术写信与吾等,要咱们兄弟归附其麾下,南北夹击,共同对付徐州的陶氏!届时平分徐州。” 臧霸闻言不屑的一笑,道:“对付徐州陶氏?还平分徐州?他袁术当年在濡须坞,十万的大军被金领军四万人马打的一蹶不振,直到今日方才缓过气来,居然还敢再做图谋?姓袁的莫不是想连寿春老家都被陶家弄了去,才甘心罢手不成!” 孙观摇了摇头,道:“大兄,事虽然是这么个事,但话却不能这么讲,袁术当年的十万兵,毕竟都是新军,没有什么战力,如今经过数年的操练,已是不可与当年相提并论……如今陶谦成了徐州牧,陶商成了扬州牧还得拜太傅之尊,东南的境地早晚必为其父子全据!咱们泰山五杰,这么多年在琅琊国经营,为的是什么?就是独尊此地,但是以目前陶家的发展势头,若是再任凭他们嚣张下去,这琅琊国,只怕便不复为咱们兄弟所有了。” 臧霸将汗巾扔在地上,面色变的有些阴沉。 在东汉末年,兖州的泰山郡,以及与其相的山海地带即琅琊国的西北面,是一个背山面海的特殊地带。 在这里屯兵据险自守,既可反抗官府,又可抄略百姓,所谓郡接山海,便是如此。 着实是臧霸等不法分子的天堂啊。 而且由于这个地带的特殊性质,使得早在臧霸等泰山五贼之前,琅琊国便成了反抗东汉政府的斗争不法分子的发源地,这些人可以简称为琅琊帮。 永兴二年,琅琊贼公孙举反叛,成为琅琊榜单上的第一贼头,后为东汉名将段熲讨破。 延熹三年,琅琊贼劳丙复叛,成为琅琊榜上的第二位琅琊贼。 延熹三年十一月,琅琊贼叔孙无忌攻杀都尉侯章,成为琅琊贼第三位。 而臧霸等人则是继往开来,在新时代登上了琅琊榜的榜首,而且一上就是五个! 臧霸,孙观,尹礼,吴敦,昌豨。 琅琊国之所以总是有贼寇频频上榜,还是因为它独特的自然优势,既可以据山自守,又可以浮海入岛,而且因为自然环境原因,这里许多的郡民都举家入山,全家“襁负而至”,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与山越一样的山民。 因为环境影响,这些北地山民随时都处于紧张的状态,极富有战斗力,而这些人,自然是臧霸等泰山五贼兵源的主要来源。 如此,臧霸麾下士卒的战力才会日益增强。 这也是这么多年,陶谦拿臧霸没有办法的原因。 可眼下陶家的势力愈强,泰山五贼的境地就变得越来越尴尬,随时都有被陶氏将琅琊国回收的可能。 特别是金陵军连败袁术,吕布,严白虎,笮融,濮阳曹军等军之后,泰山五贼开始感觉有些胆寒了。 面对这样的强军,若是想要在琅琊国和泰山郡之间继续自立,在继续这么自闭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袁术邀请泰山五贼夹击徐州的书信,通过孙观之手,被辗转的送到了臧霸的手中。 本来这对泰山五贼来说是一个突破点,但袁老二在关键时刻又犯了毛病,他的书信中没有邀请臧霸等人作他的盟友,而是让他们率众归附。 在袁术的认知里,臧霸等人不过是一群啸聚山林,不入流的杂牌贼寇。 自己身为后将军,堂堂四世三公之嫡出,让一群泰山贼归顺,着实是算给他们天大的脸! 臧霸等人能够接到自己的邀请,着实是应该烧高香感谢先祖显灵,庆幸自家是有福的。 但很显然,臧霸并不是这么想,他把自己看成了和袁术是一条水平线上的。 因此,此事在一时之间就耽搁了下来。 臧霸不着急,但孙观很着急,此人的眼光没有臧霸长远,因此一个劲的来劝臧霸,赶紧回复袁术。 但其实臧霸并不想答应袁术,别说是当袁术的附庸或是手下,在他看来,袁术就算是当自己盟友,也不够格。 他想等像是袁绍亦或是曹操这样的枭雄,派人来邀请自己。 …… 就在臧霸对是否与袁术联合举棋不定的时候,彭城方面,由许褚,赵云,太史慈率领的金陵军精锐,乘着彭城军民在为陶商准备大婚的时候,向着开阳的方向飞速的移动挺进。 “泰山五贼的兵将,皆是昔日从泰山军与琅琊山民中招募的猛士,其战力与咱们金陵城的泰山军应是有一较之力!”太史慈一边指挥兵将们作速进兵,一边对许褚和赵云解释道:“五贼分兵屯扎,成掎角之势,平日里等闲难破,但如今赶上太傅大婚,彭城内外军民皆庆,因此开阳的守备在一定程度上,定然是有所减弱的,咱们此番乘机攻克臧霸的营寨,只要能够拿住此人,其余四贼,便可传檄而定,届时琅琊国亦是可顺利回归徐州。” 许褚听了太史慈的讲解,嘿嘿一笑,憨声憨气的道:“你俩虽然是太傅的结义兄弟,但臧霸的人头,非某家莫属,你二人却是不需妄想了。” 相比与许褚的较劲,赵云的表现显然是冷静了许多。 “只要是能按计划抓住臧霸,谁抓的,并无所谓。” …… 确实是如陶商和郭嘉等人所猜度的,臧霸屯扎在开阳的部队,在知晓了彭城目前的喜庆事后,也相对的放松了警惕,减少了一部分防卫力量。 晚间吃过饭后,除了少部分在巡夜的部曲之外,大部分的泰山贼军基本上是倒头就睡了。 夜色中的开阳县非常的安静,清凉的夏季夜风偶尔把战马的鼻嚏声悄悄的吹抚到空中随风飘荡,草丛中不知名的各种昆虫在肆无忌惮的鸣叫着。 今晚的天上没有月亮,着实是有些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 巡夜的泰山贼士兵们为了能够看清楚更远一些的地方,便在军营的四周点燃了十几堆篝火用以辅助视线。 燃烧的篝火散出了炙热的光芒,照亮了周围上百步的地方。 突然,犹如天雷一般急促密集的马蹄声从远处乍然响了起来。 正在四下巡逻的士兵们吓了一跳,急忙三五成群迅聚集到营盘之外,凄厉的号角声响彻了黑夜当空。 金陵军攻杀过来了! 第三百七十章 捉臧霸 眨眼之间,便到了陶商大婚的吉日。 整个彭城都因为这场隆重的婚事而变得热闹起来,军民欢呼,普天同庆。 陶商身上穿着大红袍子,骑在高头大马上,在一队徐州礼官的陪同之下,受着夹道两旁百姓的喝彩,向着迎亲的道路上行进而去。 陶商被略施粉黛,犹如雕琢过的瓷娃娃,一边微笑一边向着众人挥手致意。 半路上,陶商的手中还拿着一副半大不小的铜镜,时不时的抬起来上下左右的自我欣赏。 “这真是……太俊俏了!如此俊朗不凡的新郎,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岂不是得羡煞天下所有的美男子?”陶商一边照,一边自我下定义。 陶商的后面,跟着司仪官郭嘉。 听了这小子的混账话,郭嘉不知为何,有一种将他打回娘胎重生一遍的冲动。 如此不要脸的妖孽,居然眼看着就要娶到了太原王氏的美娇娘? 这天下是不是真的没救了? 陶商自恋完毕,将铜镜转手递给一名跟随的侍从,然后问郭嘉道:“攻打开阳的兵马,可是都安排好了?” 郭嘉有点不太想跟他说话,敷衍的点了点头,道:“安排好了,若是按照时间来算,你那两位结拜义兄和许褚,昨夜便应该是到了开阳县,依照郭某的推算,臧霸的屯军这段时间,部署应该是相对薄弱,偷袭战败他们,应该是不成问题,但是能不能抓到臧霸,就看三位将军的手底下的真本事了。” 陶商欣慰的一笑,吩咐郭嘉道:“我希望,能够在我入洞房之前,得到生擒臧霸的好消息,能够做到吗?” 郭嘉嘻嘻干笑:“为何如此?生擒臧霸,能有助于太傅生儿子吗?” 陶商:“……” …… 昨夜的战事中,金陵军在三名猛将的指挥下,借着月色,对臧霸的开阳军屯发动了突袭。 远处如同轰雷的马蹄声,使得整个开阳大营内顿时沸腾了起来,犹如爆锅了一样。 人喊马嘶夹杂着乱成一团。 刚刚睡熟的泰山贼兵们睡眼惺忪的被上级的贼兵将校们从营帐内慌张的叫了起来。 泰山兵的士兵们一边吵一边骂,歪穿着布衣皮甲拿着兵刃,冲出军帐并三三两两的集合在一处,准备应对那些突如其来的敌人。 孙观因为白日间与臧霸商量是否要投靠袁术的事,因而留在了臧霸的屯营。 待听到了异常的响声后,孙观几乎是第一个就跑出了营帐。 他飞身上马,连甲胄都没有穿好就准备仓促应战。 他的后面跟着一大帮衣裳不整的泰山贼众,这些人乱哄哄的搅合了一团,拥簇着孙观呼啸着冲出了大营。 先映入眼帘的,是远处一片红点在夜色里显得格外的夺目。 那些红点的移动速度很快,还没过多长时间,便已经变成熙熙攘攘的一大片跳跃的火光了。 孙观也是战场上的老手了,经验丰富,他仅从火把的分布来看来,就知道袭营的敌军最少也有三千多人。 而那些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和奔跑声,每一脚每一步都犹如鼓点一样,敲击在每个泰山贼兵的心上,一股无形的紧张气氛不知不觉的,竟然是笼罩在了整个开阳军营。 “崽子们!随吾应战!” 孙观对身后的泰山贼众们大声喝斥,泰山贼军此刻虽然是衣甲不整,阵型不齐,但还是轰然应诺。 大约相距开阳军营一里左右的时候,对方的火把军阵中居然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泰山军贼们心下又是一沉。 那号角声很是低沉,“呜呜”的响声在夜幕下显得格外的萧索而恐怖。 孙观的心仿佛都要从胸口中蹦出来了。 在这种关键时刻,臧霸大兄跑到哪里去了?按道理他不是在就应该冲出营来和自己一同指挥兵马抗敌吗? 就在孙观心下忐忑不定的时候,奇怪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那些用肉眼可见,依稀冲向己方的火把突然之间竟然是全部熄灭! 整个大地仿佛又重新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而对方适才还是冲着开阳大营奔驰而来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在一阵嘈杂中,听着居然是依稀调转了方向,嘈杂过后则是整齐的转头向黑暗深处跑了回去,直至孙观等一众再也听不清楚了。 孙观目瞪口呆。 对方是谁家的兵马? 是徐州军还是青州官军? 这是玩的什么把戏? 又是吹号角又是点火把的,虚张声势的跑到自家大营的门口,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掉头走了? 这都是什么套路啊! 现在的官军都是这么洒脱的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从营寨内奔驰到孙观身后的那些泰山军越来越多,孙观心中有了底气,他让斥候飞驰出营去探查究竟,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方的兵马,又究竟是有什么目地。 就在孙观举棋不定,拿不准对方有什么深意的时候……突然之间,大营的后方,巨大的号角突然吹响! 凄厉的角声再次将孙观并一众泰山军贼军弄的是忐忑莫名。 转头看了看身后越聚越多的泰山贼军,一个恐怖的想法突然闪现在了孙观的脑海之中。 “不好!他们的目标是臧宣高!” 孙观急忙喝斥他身后越聚越多的士卒随他一同返回军营的后方。 但可惜的是,他们正面适才火把消失的方向,骤然之间又再一次亮气了无数的火把。 还是那个距离,还是那些脚步声,但很显然,对方这一次的冲锋的意志很是坚定! 不多时,便见三百步外,一支约有数百骑兵的骑兵,各个手握弯刀亦或是马功,且清一色的白色战马,犹如如同离弦的箭,正向着自己的所在冲杀而来。 领头的将领,白马银枪,既英俊又雄魁,在火把的照耀下很是惹眼。 孙观心下一惊……徐州军何时有了这样的骑兵和这样的战将?不曾听说过啊! 难不成,对方并不是徐州军? 但眼下孙观并不能再管这些了,因为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回军去救后方的帅帐中的臧霸。 对方战法着实是让人感到憋屈啊! 先派出主力兵马,又是吹角又是点火把的,乘着夜色弄出将要突袭军寨的样子,将大部分刚刚醒来、思绪好不清醒的泰山贼主力兵将全都吸引到寨子的正面! 而适才营寨后方的那阵号角,是对方的分军,暗中抄小路去往后寨的,后方吹响的角声乃是给前方的主力兵马发布的暗号。 那些后方的兵马,其目标一定是帅帐内的臧霸! 孙观心中一阵发虚。 臧霸乃是泰山五贼之首,亦是整个泰山军魂,若是真的被敌军的将领生擒或是杀了,那后果着实是不堪设想,届时其余的四贼一定会变成一盘散沙! 孙观的猜测是没错的。 赵云和太史慈率领丹阳精兵与一支惊骇的徐州军,并白马义从,在正面作秀,吸引敌军的注意力。 而潜伏到对方后阵的,正是许褚的虎卫军。 而许褚的目标也很是简单! 那就是后方帅帐内,臧霸的脑袋! 此刻,开阳军营的兵将基本上都被赵云和太史慈吸引到了正面,许褚在后方势如破竹! 在给了前阵的赵云和太史慈暗号之后,许褚率领兵马直冲入营,并奔着臧霸的帅帐直冲而去。 许褚一马当先,撩开臧霸的帅帐帘子就跳将进去,口中声如巨雷! “臧霸贼子,汝死期将至矣!” 帅帐之内,空空如也,只有一点油灯还在面里燃烧,至于臧霸本人……却是连一根毛都没有。 第三百七十一章 陶商洞房 彭城内府的花厅之内,人声鼎沸,院落之中,琴瑟乐鸣,到处都是一副喜乐欢快之相。前来参礼的众人往来相敬,欢声笑语,一片喜气洋洋的欢快神色。 陶谦亦是一身喜装,虚弱的身体因为欢喜的心情,此时此刻竟是显得硬朗了一些。 徐州的官员们各个都来向他祝贺,将陶谦老头弄的合不拢嘴,喜气洋洋。 少时,便见迎完亲的陶商和盖着珠帘貂蝉入厅拜礼,郎才女貌,满厅众人都是啧啧称赞。 “大礼虽简,鸿仪则隆,天尊地卑,君庄臣恭,男女联姻,鸾凤从龙,无序斯立,家昌邦荣。歌舞助兴,以飨观众,新人拜天地。” 陶商和貂蝉在司礼官的号召声中往来见礼,一步一步的将仪式推进了下去。 行礼完毕之后,却见司礼官拿出了一卷简牍,恭敬的对两位新人道:“太傅,夫人,王司徒人在南昌有要事要办,不能赶回参礼,特派人送回了祝词并贺礼,遥祝太傅和夫人得百年之好。” 貂蝉的脸在珠帘后面影影绰绰,闻言眼圈有点泛红。 她本以为王允不来参加自己的婚事,却是将她忘记了,想不到义父终归还是惦念着自己的,不但派人送回了祝词,还送上了新婚礼物。 陶商冲着那司仪官使了眼色,然后便见那司仪官将王允的祝词展开,一字一句的开始念起了来,代表王允送上了祝福。 但念了一会,便见司仪官脑门上的汗就开始如雨般的往下低落,而陶商的笑容也是越来越僵硬。 王允送来祝词的大致内容,絮絮叨叨的磨叽了一大堆,其中基本就没提到貂蝉,大部分都是跟陶商说的。 其言语中所蕴藏的寓意无外乎是你小子娶了老夫的女儿,实乃是天大的福分,老夫如今在豫章郡的修为精进,一日千里,你这小犊子要是敢对我女儿不好或者是欺负她,老夫对付你连仙剑都不用拔,随便抬手一招仙人指路就能把你轰的支离破碎,然后再把你的残尸喂狗炼蛊云云…… 这一番迟到的祝福不但是将陶商说的羞愧无地,同时也是震惊了满座宾朋。 想不到王司徒离开金陵城修仙半载,竟然已经炼成了这么巨大的成就!用仙剑取陶商的项上狗头都已经是不屑做了,居然用手指头随便一指就能杀陶商全家。 非元婴期高手而不能为之也。 陶商心下很是无奈,他现在也不屑与王允置气。 因为照着这个情况来看,王允这老头很明显的就是炼的有点走火入魔了,神志不清。 纯纯的老年痴呆前兆——自己今天结婚犯不上为了个精神病生气。 不过更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王允派人给貂蝉送来的新婚贺礼,居然是一根又大又粗的藤条硬鞭! 这玩意若是抽在身上,力气小点皮开肉绽,力气大点怕是得骨断筋折。 陶商有些接受不了。 他一指王允礼品箱子中的藤条鞭,对陶商抱怨道:“爹,你怎么也不管管?” 却见陶谦捋白须,紧盯着那木箱子若有所思。 少时,却见陶谦冲着那司仪官招了招手,道:“王司徒现在是在跟哪位神仙修习仙术?老夫身体羸弱,怕是寿元将尽,回头你派人问问王司徒,老神仙的坐下还有没有弟子名额?能不能收老夫一收,救老夫一救?” 陶商:“……” 自己这个亲爹啊!我该说他些什么好呢? …… 走完了程序,一对碧人被送往洞房的院落,而其余的宾客则是在前厅喝酒庆祝。 陶商和貂蝉在一众小侍女的护送下,进了洞房内,但见房内一片喜红,灯火林立四布,显得很是温馨浪漫。 陶商微笑的注视着坐在床榻上的貂蝉。 珠帘遮挡着她的面部,有些看不清脸庞,但红色的喜服衬托出她娇好的身材。 果然,不论是古代是现代,大婚之期,永远是一个女人最美丽的时刻。 陶商拿起挑盖头珠帘的用的喜秤,轻轻的撩起珠帘,看着帘子下面那张娇媚艳丽的两旁,陶商的嘴角露出了温暖的微笑。 自打在汴水之战认识了这个女子之后,他们之间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经历,但却一直是彼此照顾着,相信着,共同前进着。 很平淡,但却是很踏实的感觉。 特别是这个女子还长得这么美,这么艳! “夫君……”貂蝉抬起头,娇媚的看着陶商,嗲嗲的一唤。 陶商瞬时间,感觉自己有点要流鼻血。 “良辰美景,春宵一刻,夫人,咱们应该是可以安歇了。”陶商笑着坐在貂蝉身旁,伸出手轻轻的搂住她道。 貂蝉欲拒还换的白了他一眼,突然一转话锋:“夫君,洞房之前,咱们还得做另外一件事呢?” 陶商闻言一奇,洞房之前要做的事? 难不成,夫人想跟我玩会小蜡烛和小皮鞭? “夫人的口味好重呀,不过为父喜欢!”陶商欣喜的道。 貂蝉站起身来,从桌案上拿过酒壶,笑盈盈的给陶商倒了一盏:“喝交杯酒而已,怎把夫君乐成这样?” 陶商恍然的一拍头。 自己真的是大意了,还是自家的夫人有情调。 二人彼此交盏行酒,喝完之后,貂蝉又为陶商倒了一盏,突然张口道:“你有没有想过,让父亲与我义父一起,到南昌的老神仙那里去修行一下?” 陶商闻言顿时一愣。 适才在厅中,自己倒是隐约的听陶谦自己说了一嘴,不过陶商并没有太当回事。 连张仲景都言陶谦寿元将尽,难道把陶谦送到于吉那神棍学所谓的修仙,就能延续生命? 陶商是一个崇尚医学与科学的人,坚决杜绝迷信。 当然了,自己穿越的这个事除外。 “神鬼之事,不过都是世人自欺欺人而已,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修仙之事,嘿嘿……不信也罢。” 貂蝉又陪着陶商喝了一盏酒,伸出纤纤玉手捂住了陶商的手掌,道:“修仙之事,虽然虚无缥缈,但我听说,又很多方外之士精通养生、静心、炼气之法,可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与张神医用药的医学之道,却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方式。” 说到这的时候,却见陶商的精神头顿时一震。 貂蝉又和陶商喝了一盏,低声道:“左右都是为父亲尽孝的大事,就算是不成,想必亦是无害,我义父何等阳人,如今却如此沉迷于此道,或许那于老道当真有些强身健体的法门,若果真能为父亲延寿,咱们为何就不能为了父亲试上一试呢?” 第三百七十二章 昌 豨 许褚从后方杀入了臧霸的帅帐,他的本意是想生擒臧霸,但没有想到,整个大帐内却是空空如也,到哪都找不到臧霸的影子。 许褚在原地呆愣了一会,突然猛然一拍额头,怒道:“好个狡猾的贼子!居然乘乱尥了!着实是可恨至极!” 说罢,便见许褚转头吩咐虎卫军的几名校尉,道:“尔等速速率咱军中虎士,从后往前寨进军,相助菊花兄弟击溃泰山贼,且先拿下开阳的营盘再说!” 那几名虎卫军的校尉纷纷应诺,然后却见其中的一人问许褚道:“司马,我等去前阵接应菊花二将,司马您却是要做什么?怎地不亲自前往?” 许褚使劲的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发出了“嘎巴嘎巴”的脆响。 “某家要去追臧霸那厮!嘿嘿,这个贼厮想从某家的眼皮子底下逃走,简直就是做梦!换成别人,或许让他跑得!但在某家手里,他却万万跑不得!” 说罢,便见许褚出来臧霸的营寨,低着头在沙地上观察了一会,满是虬须的大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老小子,某家看你能跑到哪去!” …… 臧霸这个人,还是颇为老奸巨猾的。 赵云和太史慈在前寨第一次吹角举火把的时候,臧霸便从睡梦中惊醒了。 臧霸身为泰山五贼之首,平日里便是老奸巨猾之辈,险恶的心思与普通人相比,高出了着实不是一点半点。 孙观着急忙慌的往前寨去聚众迎敌了,但臧霸却没有动。 他只是穿好了衣甲,召集了手底下的亲卫军,在帅帐内稳坐,并派人打听前阵的情况,打算摸清情况之后,再做出临阵的反应。 直到许褚的兵马在后方发出了号角声后,臧霸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敌军的目标,乃是自己! 臧霸不是非常人,他做事不但是心狠手辣,而且从不拖泥带水,在权衡利弊之后,臧霸立刻下定了决心! 敌军是有备而来,己方这一段时间防御松懈,一旦真的被前后夹击,丢了性命,泰山五贼在琅琊国多年的心血,可就是打了水漂了! 且对方十有八九的乃是徐州军,如今的徐州军战力在大汉朝也是颇有名气,己方的泰山军贼虽然强悍,却也未必是徐州军的对手。 而且臧霸还有一个心思。 兵打散了,可以再召集,哪怕就是被杀光了,也可以在重新招募,但自己的命若是丢了那一切可就是全完了! 当下臧霸不再犹豫,直接舍弃了军寨,率领一众亲卫军直奔着侧营外的一条小道而走,向着西面匆匆逃去。 若是换成了别人,或许很容易就这样让臧霸在山林间逃了。 但可惜的是,这次负责追杀臧霸的人乃是虎痴许褚。 许褚当年当宗正之时,常年在山中行走,猎虎猎豹对于他来说,乃是家常便饭,常年的山林活动,更是让他练出了一手跟踪的本事。 特别是在陶商收服了严白虎之后,严白虎的弟弟严與,被分拨到了许褚帐下为校尉。 严與也是一员悍勇之士,且往年多在白虎山行走,平日里与许褚多做沟通,倒也是彼此间学到了对方的不少本领。 如今的许褚,在山中的本领,有一部分也是出自严與的经验指导。 寻觅着蛛丝马迹,许褚率领一队精锐的虎卫军猛士尾随着臧霸逃跑的方向而去。 臧霸很是聪明,他直奔着山区而走,山林中骑马不便,对方若是官军,一定没在在山林内找到自己。 可惜许褚偏偏不是正统的官军,山林步战乃是他的长项! 这一点乃是臧霸万万没有想到的。 臧霸率领着一众兵马在山林中奔跑,听着远处的喊杀声越来越小,心中不由得略感安定。 也不知道麾下的兵马还有孙观怎么样了……孙观死了倒是没什么,只希望自己屯营中的兵将伤亡少一些最好。 臧霸并不怕自己麾下的泰山贼众被打算后会丢,这些贼兵大部分都没有户籍属地,离开了军营,没有粮食他们肯定是死路一条。 只要人没死,自己不论在什么地方再重整旗鼓,这些贼众一定还是会闻风赶至,自己届时还是有翻身的余地。 臧霸正松了口气间,突听身后响起一阵喊杀声响! “臧霸匹夫休走!” 听了这声叫唤,臧霸差点没被惊的从地上跳起来。 转头望去,却是在不知不觉间,许褚以及虎卫军的虎士们步行赶到。 “前面的一定是臧霸狗贼!将士们冲杀,谁若是斩杀了臧霸,太傅便封他为琅琊之主!” “杀,杀啊!” 一众跟随许褚步行而来的虎卫军将士们齐齐的从嗓子眼里发出巨吼,呼啸着跟随着许褚冲杀,犹如飓风一般的席卷而至。 臧霸气的咬牙切齿,他万万没有料到,官军之中,居然有人在山林中找到他的踪迹。 徐州军果然是名不虚传,什么人才都有! 但眼下敌军已经追至,想不昏天黑地的杀上一场,却也是不行的了。 “杀啊,杀啊,向前冲。” “从侧面包围过去,别让他们逃了!” “尔等小贼,纳命来!” “哪个是臧霸!活捉臧霸,余者不杀!” 虎卫军经过四年多的东征西讨,天下的强军几乎都跟虎卫军碰过面,臧霸的泰山贼亲卫虽然实力不俗,但面对此等虎狼之师,还是差了一个段位,不一会便被杀的节节败退,惨叫声此起彼伏。 天幸泰山贼此刻位处于高地,方才不至于被虎卫军一招打垮,但即使如此,他们也是一节一节的开始向着后面的方向溃退。 许褚徒步挥刀,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带动节奏,他手中的战刀上下翻飞,接连砍翻了二十几名泰山军贼,硬生生的将虎卫军的战线,向上推进了三丈之地。 臧霸见己方的军卒乃是占据高地,还能被对方冲的节节败退,不由恼羞成怒。 他亲自挥舞着兵器,来战许褚。 “当啷”一声脆响,两人步战交锋,只是一下,许褚纹丝未动,臧霸却是被他震得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许褚哈哈一笑,口中大喝:“有两下子!”说罢举刀就冲着臧霸的脑袋上劈。 臧霸被吓得屁滚尿流,一个懒驴打滚,急匆匆的向着后方一闪,堪堪躲过许褚的劈杀,然后便屁滚尿流的跑到后阵去,不敢再在前阵跟这个怪物一般的莽汉交手。 就在臧霸和许褚两军硬碰硬的时候,一只约有千余的兵马,正向着开阳的方向匆匆的行进移动。 率领这支兵马的领头人,叫做昌豨,乃是泰山五贼之一。 在泰山五贼之中,若是论及能力,确实当属臧霸为首,但若是论及心狠手辣,朝秦暮楚,鬼心眼子最多的人,确是以昌豨莫属。 在泰山五贼中,令臧霸最无奈的人是昌豨,让臧霸防范最深的人也是昌豨。 因此,昌豨的屯营被臧霸安置在离开阳最近的地方,美其名曰是亲近,实则却是监视。 开阳的军屯被太史慈和赵云进攻,这么大的事,昌豨不可能不知道。 其实,他心中也在犹豫要不要去救臧霸,在仔细的作了一番风险评估之后,昌豨果断的决定还是得去支援臧霸! 毕竟,若是自己按兵不动,回过头被臧霸借机问罪,让对方抓住了把柄,多少是有些难办。 但昌豨不愧是五贼中最狡猾的,他虽然出兵援助臧霸,但不过是只带了区区千人,并仅仅是在开阳屯营的远方观望,仔细的查看对方的东向,并不着急去营救。 昌豨和其他的泰山贼不同,在他心中,潜意识里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巴不得臧霸死了才好。 第三百七十三章 人生得意须尽欢 中国有一句俗语,叫做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对于古代的男人来说,这两件事或许是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了。 陶商很幸运,一穿越回了汉末,就得到了一个很像样的身份,用不着金榜题名,他就已经可以坐到封疆大吏的位置了。 而如今又是洞房花烛,妻子又是绝世美女。 在经过这次大婚之后,陶商就感觉自己的这个人生应该算是很圆满的了。 不仅仅是陶商,彭城内的诸多官吏文武,也觉得陶商现在已经成为了人生赢家。 刚刚当了太傅,又迎娶了太原王氏的族女,而且这个女人又长得美艳不可方物……而陶商却仅仅只有二十一岁。 但有些东西,着实是不能看表面的。 男人的很多辛苦都是旁人看不到的,冷暖自知。 就好比此时此刻…… 此时的洞房之内,陶商惊恐的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控制不住这个女人了! 在两人整整喝了一壶酒之后,貂蝉的脸色开始逐渐发红,眉目间亦是开始频频传情,平日里小鸟依人的听话模样逐渐消失,一副女中豪杰的巾帼气概不知不觉间开始在整个房间内蔓延。 “你给老娘干了!”貂蝉一指陶商手中的酒盏,话音虽然妩媚但言语却明显有些不讲道理:“好好的一个大男人,喝一盏酒居然还剩半口!” 陶商满头黑线。 头一次碰见拼酒的女人,这小娘子着实是欠拾掇。 他无奈的将那盏残酒喝了:“夫人……你是不是醉了?” “妾身没醉!”貂蝉理直气壮的一扬小细脖:“妾身清醒着呢……夫君不要小瞧妾身,你见过哪个喝醉酒的人像妾身这样的?” 陶商尴尬的一笑,就冲这话,貂蝉肯定就是醉了。 酒磨子喝多了一般都这么说。 灯火轻摇曳,带动着屋内的大红喜色,将房间内衬托的极有氛围。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貂蝉靠近陶商,将自己的酒盏递到了他的面前,娇羞无限道: “夫君若是有心,便请饮了妾身这盏残酒。” 整个房间内,一时间旖旎的气氛随着这句话,而达到了顶点。 陶商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氛围是很不错,很有情调,但这话怎么却这般的不中听呢。 这套小词……自己听着有些耳熟。 水浒传里面的小金莲,是不是就是这么撩拨武松来着? 好好的明媒正娶的妻室,怎么闹的跟通歼一样? “夫人,你好像确实是喝多了……要不,为夫先扶你去休息一下?” 貂蝉似怨既娇的白了陶商一眼,似是对陶商的表现很不满意。 少时…… “歇什么歇!” 貂蝉将酒盏往地上一扔,突然伸出双手,粗暴的去撕扯陶商的红衣,用力之大,着实是超乎陶商的想象。 “刺啦——!” “刺啦——!” 陶商身上的红色礼袍,居然被她撕成了一条一条的。 陶商被吓的面无人色:“夫人!你…你想做甚?为夫不好这一口!” 貂蝉醉眼朦胧,露出了一个娇俏的微笑,她一边继续撕扯陶商的衣服,一边展开双臂拥簇着他,两个人推推搡搡的向里屋拽去。 “你不好这口……我好!你给老娘过来!”喝完酒后的美娇娘此刻的力气居然出奇的大。 夜幕之中,洞房深处,隐隐约约的叫喊声甚至冲出了院落。 “夫人,其实为夫不喜欢男人在下面,我不乐意被动……啊呀!”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亦或是海棠压了梨花也。 院落之外,裴氏兄弟中的裴钱和裴光今夜负责当值。 依稀的听到了陶商的呼救声,却见裴氏兄弟彼此对望了一眼,两个人的嘴角都挂起了深切的笑容。 “太傅他……真快活。” “人生赢家啊!” …… 第二天早上,陶商揉着腰出现在了议事厅内,那里早有郭嘉在等候着他了。 郭嘉笑嘻嘻的,刚想上前为陶商道喜,却忽然愣住了。 陶商看着很是狼狈,眼圈黑黑的,两只眼袋又大又肿,脖子上被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隐隐的,似是还有几道血印子。 郭嘉张大着嘴,不敢相信的看着陶商,半晌后方才回过神来。 “你昨晚是洞房去了……还是找人比武去了,怎的弄成了这般模样?” 陶商走道扶墙根,他一边摇头一边叹道:“失算了……喝完酒的女人,不能招惹啊。” 郭嘉无意识的将头往前探了探,使劲的瞪视着陶商,八卦道:“公此言何意也?” 陶商伸出拇指、食指和中指,比划出一个“七”的手势,唏嘘道:“七次,臭婆娘昨夜足足要了我七次……还有一次甚至是跑到院里弄的……露天作业啊……我尼玛这辈子都没丢过这么大的人!” 郭嘉下意识的感慨:“这也太疯了些。” “不答应不行,我完是被强迫的……我感觉我现在走道都能吐血。” 郭嘉露出一副心疼的表情,道:“前几日徐荣外出射猎,打了一只马鹿回来,转送了些许鹿茸给郭某……郭某转送给太傅,也算是聊表心意了,祝太傅身体安康。”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陶商捂着腰,呲牙咧嘴的坐在了软塌上,又问道:“开阳县那边有消息传回来了吗?” 郭嘉的满色顿时一正,换回了正经的面孔,对陶商道:“正规的战报文书还没送到,但校事府的校事却事先传递回了一些消息。” 陶商见郭嘉说的郑重,忙道:“眼下的情况如何?” 郭嘉长叹口气,摇了摇头道:“与咱们事先谋划的,多少是有些变故的。” …… “杀!” 开阳县不远处的山林上,许褚一众和臧霸一众的战事已经接近了尾声。 面对虎卫军的精悍勇士,臧霸一众被打的丢盔弃甲,在山林中四散而逃。 臧霸这辈子也没受到过这么大的窝囊气,只是金陵虎卫军的士兵们太过于悍勇了,泰山贼军根本就是难以抵挡,特别是碰到许褚这样一员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步战无敌的将领,臧霸一众面对他的勇武,更是怯懦。 臧霸在一众步卒的保护下,仓惶着向着西面的山骊下匆匆奔跑,狼狈不堪。 刚刚奔出山林,跑到了西面的官道上,突听一阵马蹄声响,但见官道的正前方的火把骤然亮起,一只彪悍的兵马出现在了臧霸一众的眼帘之中。 臧霸浑身一哆嗦,几乎是哀叹的喊道:“吾命休矣!” 他正打算奋起余勇,率众与那些阻拦在官道的官军最最后一搏的时候,却突听那支“官军”中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对面的,莫不是宣高兄长?” 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声音,臧霸心下不由的一阵激动,他使劲的冲着前方喊道:“来者莫不是昌贤弟?” 臧霸的声音落下去不久,便见昌豨在身边一众护卫的护持下,急匆匆的打马出阵,向着臧霸的方向赶来。 昌豨长得獐眉鼠目,颧骨高耸,额头上头发稀疏,几乎都要变成了光头,单看面相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鸟。 昌豨急匆匆的来到了臧霸的身边。 却见臧霸浑身浴血,身边的护卫也没剩下几个了,一看就是打了一场狼狈仗。 昌豨眼珠子一转,大脑中开始飞速运转。 “宣高兄……豨闻听兄长的军屯受官军袭扰,不敢怠慢,特率领麾下精锐兵马,前来支援……兄长,您这是受伤了?” 臧霸虚弱的摆了摆手,叹道:“着实在一言难尽,天生的徐州军,乘着大婚之期还兴兵犯吾,着实是卑劣之极!我手下兵马尽散,就剩下这么几个弟兄了,昌贤弟速速开路,引我等去你的营内暂避一时。” 第三百七十四章 内 讧 听了臧霸的话,昌豨的鼠目中骤然散发出了兴奋的色彩,这家伙的鼻孔一张一合的,呼吸都似是变的有些粗重了,面皮上,也映射起了一些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潮红。 天色较黑,臧霸又浑身疲惫,在火把的照耀下却没有发现昌豨的变化。 他只是伸了伸手,对着后方的道路指了一下,道:“昌兄弟引路,咱们先撤离此险地再说吧,那徐州军的莽汉,稍后怕是会追上来的。” 正说话间,昌豨的斥候却是匆匆赶将回来,禀报道:“昌帅,前方的官道上有些动静,从山林中蹿出了数百官军,看方向,似是向我等这边来了!” 昌豨还没说话,臧霸的脸色顿时一变,他急匆匆的一拽昌豨:“不好!定是那徐州的蛮子们来了,快些走!快些走,若是让那蛮子追上,大大的不妙!” 昌豨和他身后的那些兵卒心下莫名其妙,不知道臧霸犯的什么神经。 不过是一些连战马都没有骑的步兵而已,而且听斥候的汇报,人数也不是数百而已,他怕个什么劲? 昌豨安慰着道:“宣高兄勿惊,区区数百官军步卒,兄弟我不用几柱香的功夫,便为宣告兄扫净!” “嗨!”臧霸使劲的跺了跺脚,心中气的不行。 你是不曾见到那狗熊般壮汉的悍勇,和他麾下兵卒的善战才会这般说! “休要多言,吾让你速速回撤,你随我回撤便是!”臧霸的语气转向恼怒,气冲冲的对昌豨吩咐道。 说罢,还跑到昌豨的一名随将的身边,将他拉拽下马,自己要骑上去。 昌豨见臧霸如今落难了,还在自己的面前摆大兄的架子,还动手去抢自己骑兵的马匹,心中大感不爽。 他本就不是善男信女,心中对旁人也从无半点情谊,实乃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他刚才乍然见了臧霸,心中就一直在盘算一个念头,眼下见臧霸这等狼狈之相还要跟自己呈雄,更是坚定了他的信心。 昌豨笑呵呵的走到了臧霸的身后,对他道:“宣高兄,这匹马不甚好,兄还是骑我的坐骑吧。” 臧霸转过身,刚要称谢,却见昌豨从腰间突然拔出一柄锋利的匕首,毫无预兆,对准臧霸的小腹,恶狠狠的刺了下去。 昌豨突然变脸的行为着实是太快了,也太突然了,他这下了死手的一刀,出乎所有人预料,包括他自己率领的兵将。 臧霸平日里也虽然知道昌豨为人薄情寡义,但却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狠辣到这等境地,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对自己下毒手。 换成别人,恐怕连事是怎么回事,只怕便是立刻当场毙命了。 但臧霸身手高强,虽然不及许褚这等怪物,但在泰山军中,也是以勇武著称,他反应很快,在匕首刺到自己腹部前的一刹那,却是急忙向后退。 昌豨的匕首还是扎入进了臧霸的身体,不过受伤的程度很明显却还没有达到伤及到内脏的程度。 臧霸痛的大吼一声,嚎叫着跌倒在了地上。 他用手捂住伤口,滚烫的鲜血顺着指间向着地上如珠线般的流淌,鲜血滴答滴答的在地上形成了一片血摊。 “汝……汝这匹夫!”臧霸又气又疼,五官扭曲,大声冲着昌豨咆哮。 “造反?”昌豨嘿嘿冷笑一声,然后冲着身边的骑将使了一个眼色,并吹了一声口哨。 那骑将乃是昌豨的亲信,对他平日里的行事作风很是习惯,愣神只是一瞬之间。 紧接着,便见那名骑将冲着昌豨骑兵队伍中的骑将们一挥手,一众骑将呼喝着向着那些随同臧霸赶到的残余泰山军杀了过去。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而昌豨手底下的兵,则都是跟他学的一样,做起事来心狠手毒。 那些跟随着臧霸的残余,因为适才与虎卫军的拼杀,本就是已经精疲力竭,此刻面对昌豨麾下士兵的攻杀,连还手的余力都没有了,瞬息之间便被屠戮的干干净净。 臧霸眼看着跟随在自己身边的那些兵卒被一个又一个的砍杀殆尽,要紧牙关,连嘴唇都挤出了血,两只眼睛瞪的血红血红。 “昌豨!某家待你不薄,你……你焉敢造反!” “造反?哈哈哈哈——” 昌豨露出了骨子里的真性情,仰天大笑,笑了好一会之后,方才摇头道:“老子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手下?臧宣高!泰山五杰中,我等四人皆让着你,管你叫一声兄长,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我等的主子了?没了我等扶持,你屁都不是。” 说到这,却见昌豨嘿然一笑,道:“你看看你适才的那副鸟样,被徐州军夜袭一阵,连营盘都不敢要了,似你这样的废物,怎地还配作我等泰山诸人的盟主?” 臧霸咬牙切齿,低声嘶吼道:“吾不配为盟主?那汝便坐的此位乎?” 昌豨骄傲的挺起胸脯,面上的表情很是自得。 “那是!汝死之后,泰山诸人的主,舍吾其谁。” 听了这话,臧霸胸中一口恶气涌上,差点没把自己憋死过去,小腹上的伤口因为怒意而被牵动,更加是剧痛难忍。 想不到事到最后,他没有死在徐州军的那名狗熊般的莽汉手里,反倒是死在了自己的盟友手中。 臧霸胸中虽然恨不能一脚将昌豨踹到墙上,然后再一片一片的把他削肉至骨,但为了一线生机,他还是嘶哑着道。 “昌豨,你想当泰山诸人的盟主,殊不知你做下此等小人行径,泰山诸杰岂会对你心服?孙观、尹礼等人皆与某相厚,回头若是让他们知晓你害吾性命,他们岂能饶你?……汝若迷而知返,某可念及旧情不置汝罪,汝若孤立行一意,则死无葬身之地矣。” 昌豨哈哈大笑,摇头道:“事到如今,汝还在这危言耸听?眼下你身边的余众尽为老子所除,我在这宰了你,谁能知晓?此事日后少不得却得怪在徐州军的头上……” 说到这,昌豨的两只眼睛似是都要冒小星星了。 “届时老子号召泰山群雄,北联袁绍,南结袁术,打着为你报仇的名号找徐州军报仇,就算是打不下彭城,但试问泰山诸杰谁人不服老子?” 臧霸一听这话,两眼一黑,直接晕死过去。 昌豨嘿嘿一笑,方要动手,东面却突然传来一阵喊杀与脚步之声。 转头望去,却见许褚率领着一种虎士已经是徒步追杀至此,眼看着前方昌豨的千余兵马,许褚呲眉瞪目,当先飞速的向着昌豨军奔跑而去。 “狗娘养的崽子,居然敢跟某家抢人头?把臧霸交出来!” 第三百七十五章 虎卫军方阵 许褚所率领的虎卫军向着昌豨杀过去的时候,昌豨根本就没把他们当回事。 昌豨这次出来,人数虽然不多,但好歹不济也是有一千精锐的,而且其中还有三百名轻骑兵。 而对方这支从山林中冲杀出来的步兵,打眼一瞧,最多也不过四五百人,可能连己方的一半都赶不上,甚至连一骑都没有。 拿脚指头想也能想明白,这样的纯步兵部队是根本没有可能战胜己方的骑步混部的。 昌豨略带讥讽笑容的看着那些奔向己方的金陵虎卫军,然后对着手下的骑尉挥了挥手,并吹了声口哨。 那骑尉会意,他一抬手中的战刀,便见泰山军的骑兵们纷纷打马出阵,顺着官道向着许褚的虎卫军冲锋杀去。 正在奔跑的许褚和虎卫军们仿佛早有准备。 许褚猛然高声怒喝,勒令住虎卫军的士卒们止住了行进的脚步。 平日里,负责统帅虎卫军的许褚,曾多次与陶商探讨过骑兵与步兵的各种战法与小花招。 自打西汉的骑兵开始配备了马镫之后,骑兵的速度快,突击能力强,特别是骑手加上马匹的重量,在重力势能和重力加速度上的攻势是普通的步兵无法匹敌的,且居高临下,打击范围广也是骑兵的一项优势。 但有优势即有劣势,陶商认为步兵在一定条件下还是可以打败劣等的骑兵的。 首先是在战场的选择方面。 骑兵的战场通常是需要干燥而开阔的场地,但如果遇到雨天泥泞潮湿的陆地,或是丛林、沼泽、丘陵等地域,骑兵便不能发挥作用。 当初陶,袁,曹三家联军在函谷关战败西凉铁骑,靠的就是天气的优势。 当然,弓弩阵也可以有效的对骑兵进行杀伤。 就好比麴义的先登弓弩阵战败了塞北轻骑白马义从。 而如果在没有这些优势的情况下,陶商和许褚商讨分析,若是想让金陵虎卫军能够战败一些不是那么精锐的骑兵,就要利用一些相对不太开阔的地势和能够占据优势的方阵。 骑兵不容易组成稳固的方阵,相对于整齐的步兵方阵而言,骑兵的防御力也是较弱的。 因此想要在不是很宽的官道上战胜骑兵,有精心操练过的方阵为辅助,就不是不可能,甚至可以以少胜多。 眼下的官道在东西两面是山地,官道的平原相对不够开阔,若是稳固防守,倒也是未必不能击败昌豨的骑兵部队。 许褚号令他身后的虎卫军紧急走阵,仓促间,金陵虎卫军的虎士们站成了一个方型的战阵,正面的虎卫军还是使用着他们惯用的长矛,而两方侧翼的虎士,则是放下了兵器,拿下了后背随身背负的弓箭,在两侧形成一个半月形,活动半径正好能使弓箭的射成射到阵型中央。 昌豨虽然凶狠狡诈,但却是个实打实的大老粗,年轻的时候也没读过两本兵书,之所以能够混到泰山五贼之一的位置,靠的全是实打实的硬性拼杀,在理论性和排兵布阵上,可以说是非常的低劣。 他没有看处敌方这个阵势的厉害,只是盲目性的命令那些骑兵对金陵虎卫军的兵阵进行突袭。 此时的臧霸已经昏倒在了地上,出气多进气少,在昌豨看来死乃是必然,这家伙现在志得意满,他甚至懒得上去对臧霸来个小补刀。 而此时此刻,昌豨军的三百骑兵已经是直直的向着金陵虎卫军的正中冲去,在他们看来,只要冲穿了敌方的中军阵,这支五百人的步兵根本就不会再有什么还手之力。 当他们进入半月形的弓箭射程内时,虎卫军在月牙两侧的弓箭手立即开始射击。 泰山军遭遇“箭雨”的袭击,当头骑兵的便率先落了马,不过对于后续的骑兵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问题。 冲阵的骑兵受到对方弓弩手的攻击,属于是正常的应对手段,只要抗住了这一波箭雨,冲破敌军中央的军阵,剩下的便是骑兵阵单方面的屠戮。 泰山贼的骑兵仍是不顾一切地对准虎卫军的小型中央方阵进行猛烈的冲锋,企图迅速从中央打开一条通路。 许褚弃了斩马刀,也握住一柄长矛,他站在中央阵的最前方,用自己的表现来稳定中央长矛虎卫军的士气。 “戮!” 一声怒吼从许褚的嘴中咆哮而出。 “戮!” “戮!” “戮!” 响应着许褚的吼叫声,无数的长矛在中央阵中齐齐的向前猛刺,迎上了那些迎面而来的泰山军骑阵。 泰山贼的骑卒遭到虎卫军的矛林狙击,生生的被遏制住的攻势! 前排的骑兵被扎的犹如刺猬一样,鲜血在夜空中挥洒溅射,惹人呕吐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惹的人反胃呕吐。 但是泰山军前排的骑兵再被刺死前,已经开始了冲锋,虽然距离较短,但也有着一定的重力势能,被刺死的骑兵和战马根本停不下来,连人带马重重的砸入到了虎卫军的阵势中,对虎卫军的士卒们也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但即使是如此,虎卫军的将士们还是咬着牙,前仆后继,以不小的伤亡为代价,硬生生的遏制住了敌军的冲锋。 而被遏制住的骑兵,在半月形的阵势内,则是被两旁的那些弓箭手当成了活靶子,受到了惨重的打击。 此刻的天际已经开始萌萌发亮,黑夜被阳光驱散开来,泰山军骑兵的惨状随着薄薄的朝阳光芒映入到了昌豨的眼眸之中。 昌豨整个人都有些发傻了。 三百骑兵……对抗五百步卒,居然被击溃了? 这他娘的还有没有天理了?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已经乱成一团,被虎卫军顶住并击溃的泰山军马军丛中,一名手持长矛的彪形大汉从人群中骤然杀将而出! 他的浑身上下都是鲜血,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虬须大脸上呈现出的是让人惊恐万状的嗜血表情。 那表情,仿佛就像是一头野兽。 而他身后的虎卫军将士们也纷纷紧随而上,无一人落下,在冲破了泰山贼骑兵的阵势后,便向着昌豨的后阵冲杀而去。 昌豨军中的弓箭手亦是赶忙匆匆放箭,虽然是射倒了一些虎卫军的士卒,但却阻挡不住对方的进击大势头。 两方的距离本就不算太远,这在一定的程度上,弥补了步军冲锋时机动力的不足。 瞬息之间,两方便接手对阵上了。 泰山军中,一名彪卒手握战刀,放声嚎叫,迎头便冲着许褚冲杀而去。 他的身手矫捷,跳将起来用刀直劈许褚的面门。 他这刀虽然很快,但许褚的动作更快,他那一刀堪堪劈到许褚的头顶之时,虎痴却连兵械都没出,当先一拳已先打在他的面门上。 许褚长得人高马大,陶商平日里就夸赞他是熊瞎子成精,他的拳头足有沙钵大小,本身的臂力就已是能倒拽双牛,此刻再加上向前冲的冲力,其力道何止两百斤往上。 依稀的只听得“喀嚓”一声脆响……那泰山军彪卒的面骨竟然被许褚一拳击碎! 他整个人犹如被抛出的破麻袋,倒飞出两丈之地,“噗通”一声重重的落在地上,整张脸上都是血,双腿乱蹬了几下,便再无声息了。 许褚扔了自己适才使用刺杀战马的长矛,从地上捡起那泰山军的战刀,舔了舔刀口上的鲜血,嚎叫着率领虎卫军继续冲杀。 许褚这惊人的一拳正好落在了昌豨的眼睛中。 “啊?这、这什么妖物!” 昌豨以及保护在他身边的几名泰山贼侍从无不倒吸凉气。 一拳就把人给打死了,这个狗熊般的壮汉力量也未免太过骇人了。 久闻徐州军中猛将如云,今日一见……传言不虚。 而虎卫军的士卒们则是在许褚的带动下,越战越勇,群情激昂。 “杀了他!斩杀敌将!” 又有两名泰山贼的士卒持戟向许褚刺来。 许褚冷笑一声,沉稳站定,身形一侧,躲开先冲过来那人的一戟,接着,不握矛的那只手骤然伸出,抓住其脖根,直接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虎痴的双眸中全是冷意,他揪住那泰山兵的脖颈,然后用力向旁边一扔。 “扑哧”一声闷响,那士卒的脑袋和地面撞个结实,鲜血迸溅,脑袋不自然的向旁边扭曲,脊椎骨已是被挫断,眼看是出气多,入气少,活不成了。 另外一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许褚另一只手的战刀一扫,刀刃硬生生的砍入腰子内,几乎都能将他劈开为两段。 蛮力如斯,已到了骇人的地步。 杀了这两个人之后,许褚跟没事人似的,继续率兵前冲,他手中的那柄战刀被他舞的虎虎生风,每一下都具有开山碎石的威力。 又有一名泰山军卒偷偷上前,想趁许褚不注意的时候,在背后偷袭于他。 哪知许褚看起来又大又憨,但反应却奇快无比,这就是他“虎痴”外号的由来。 那泰山军刚刚接近到他背后,还没等下手,许褚回手就把准确的掐住了他的喉咙。 他大手的微一用力,便“咔嚓”一声拧断了他的喉咙。 鲜血像是雾露一样在空中盛开,犹如凄美的花,既美丽动人又冷人心肺。 许褚一手提着战刀,一手提着一个死人,一刀一人来回甩动,轰击着四周的泰山兵。 现在的他,就是己方眼中的战神,敌人眼中的恶鬼。 许褚的表现,对战场的局势没有决定的性的影响,却可以大幅度带动己方的士气。 而虎卫军的士气,却是决定战局的关键所在。 看到带头的将领这般凶狠,虎卫军的士兵们各个犹如打了鸡血一样,拼了命的攻杀泰山贼,一时间便把泰山军冲击的大乱,溃败的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昌豨在后方看的脸都绿了。 想不到自己一千人马,居然会被对方五百步卒所败? 特别是那领头的狗熊战将的表现,简直是逆了天了! 眼看着许褚越来越近,昌豨不敢继续逗留,他急忙回转过身,去找自己的战马,连爬带拽的方才勉强攀爬而上。 上了战马之后,昌豨方要逃跑,却突然想起适才已经昏倒在地上的臧霸。 他回头看了看那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体,寻思了一下,还是决定回去补一刀,以绝后患。 昌豨转马往回,来到臧霸的身边,方要动手,前阵忽然一阵大乱。 许褚左手拎着刀,右手拎着一具死尸,嚎叫的冲着昌豨赶来。 昌豨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见许褚纵身一跃,用右手的那具死尸狠狠的像昌豨砸去。 那死尸的脸对着昌豨的脸,重重的贴在了一起……甚至是,连两个人的嘴唇都亲上了。 昌豨被许褚用死人一抡,从马背上倒飞出去,被几名泰山军卒上前扶住。 他整张脸被砸的都是血,连初吻都被许褚手中的死尸夺走了,心下既怒又怕。 许褚却不管那些,他一手提刀,一手拎着死人,凶狠的看着昌豨,咬牙切齿的问道:“臧霸何在?” 第三百七十六章 华 佗 看着许褚的一脸凶相,昌豨吓得裤裆中都有一股湿意了。 他眼下也顾不得质问许褚为何会用尸体夺走自己的初吻了,眼下能从这恶汉的手中保住自己的性命,对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事。 他哆哆嗦嗦的一指许褚的脚底下,惊恐道:“就在那里……” 许褚低头去看,却见脚边果然有一个甲胄衣着不同于普通泰山军的大汉捂着小腹,昏迷在地上,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不得不说,臧霸的运气还是挺足的,被刺了一刀没有死,连躺在那的这段时间,居然也没被兵卒踩烂。 就在许褚疑惑的瞬间,昌豨已经捂着脸,带领着那些亲随将校,疯了一般的向着后方跑去。 他一边跑还不忘一边回头冲着许褚怒吼道。 “兀那匹夫!你给老子等着,今日之奇辱,老子日后势必奉还!” 许褚闻言不由一愣。 自己不过是正常的与对方交手而已,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打不过就打不过,哪里来的奇辱二字? 自己又没把他怎么样。 许褚抬手看了看手中的死人,然后用足全身的力气,使劲的向着昌豨逃跑的方向一甩。 也不知昌豨是不是跟这死尸有缘,诺大的尸体被许褚抛出去,不偏不倚的,正好头对头的砸在了昌豨快要秃掉的脑门之上。 昌豨被磕了个七晕八素,浑身几乎酸软,但脚下却依旧没有停,只是在心中大骂许褚无耻之徒。 …… 许褚那边击溃了昌豨的援军,而另一方面,太史慈和赵云则是联合攻下了开阳军的屯营。 孙观远不是二人的对手,稍作抵抗之后,便率领余众仓惶而逃。 攻克了开阳之后,赵云和太史慈合并驻兵在此,等待许褚的回报。 菊花两兄弟的心中,此时此刻,还是非常紧张的。 攻下了开阳的屯营,对于徐州军来说意义不大,这里只能算是泰山五贼的一个屯营据点,琅琊国与泰山之间的特殊地势,注定了泰山军可以在这里呼风唤雨,四处潜伏的与徐州军打游击战,若是许褚不能捉住臧霸,今日的努力其实就算是白费了。 鏖战之初,赵云曾提议,由自己绕道后方去活捉臧霸。 但许褚却执意不肯,说什么也要争这份功劳。 在金陵军中,许褚一向是以最勇猛的战将著称,直到前一段时间,陶商的这两名结义兄弟的归顺,令许褚有了严重的危机意识。 太史慈和赵云用兵的本领暂且不论,但单从勇武上来看,许褚从一些蛛丝马迹就能看出来,这两人的武艺着实是不在自己之下。 这一点多少让许褚在感情上有点接受不了。 因此他此番执意要争擒臧霸的这份功劳。 太史慈和赵云拗不过他,只能是勉强答应。 答应归答应,但等打下了开阳的军寨之后,赵云和太史慈心中就开始不放心了。 许褚是有本事,但性格憨直,又有些暴躁易怒,太史慈和赵云着实是害怕他一个疏忽,就放跑了臧霸。 就在两人在新立的帅帐内,商讨要不要出兵去接应一下许褚的时候,一名侍卫过来向二人进行禀报。 营寨外,有一名中年医者,说是要来拜会旧友,求见太史慈。 太史慈向侍卫询问了对方的姓名,侍卫说对方自称是沛国谯县人华佗。 “竟然是华神医!”太史慈面露惊喜之色,急忙让侍卫请华佗进来。 赵云疑惑的看向太史慈:“大兄,你何时结交了个江湖游医?” 太史慈笑呵呵的对赵云解释:“二弟有所不知,这华神医可不是普通的医者,其手中实有神技也!” 见赵云一脸茫然,太史慈随即道:“中平四年,为兄被任命为东莱郡吏使,奉本州郡守之命前往雒阳拦截郡内上章,回返途中遇山贼拦路,虽被为兄尽除,但一时不慎胸口中了贼子暗中一箭,箭头射入极深,入体难取,险些伤了为兄的性命,当适时在陈留修养,寻当地医者救治,却无人敢接,适逢华神医在陈留游历,闻听某之事后,随毛遂自荐,替为兄开胸取箭而治愈恶伤。” “开胸取箭?”赵云诧然:“这……怎能开胸?如此行之,人纵然能活,却岂不是得疼死了。” 太史慈想起前事,亦是唏嘘。 “为兄当时亦是如此认为,却不这华神医的本领着实高绝,他给我喝了一觞汤药,竟然是让我全身苏麻,毫无知觉,开胸之时乃至缝合之时,居然毫无痛苦!说起来,华神医实乃是为兄的救命恩人也。” 赵云闻言恍然。 “不想天下奇人异事惊这般之多,此等绝技云闻之未闻……也好,今日正好一见兄长的恩公。” 二人正说话间,却见侍卫已经是领了一个四旬左右的男子进来。 男子向着太史慈和赵云分别见礼。 太史慈大步上前,一把握住了来人的手,道:“不想今日与神医在此相见,承蒙恩公当年救慈之性命,方有吾之今日也。” 华佗为人很谦虚,面貌也非常的和善。 他冲着太史慈摆了摆手,道:“当年之事,全凭将军吉人天象,某只是略施以小技而已,何言恩义?今日见将军神采依旧,着实是可喜可贺……某在开阳县内,听闻将军占了军营,特来相见,本以为将军早就将我这平凡医者忘却,不想将军却还能记得当男之事,着实是令华某感动至极。” 太史慈拍着胸脯道:“慈哪是那般忘恩负义之辈?神医休要小觑于我。” 赵云亦是上前,向着华佗拱了拱手,道:“神医当年救我兄长性命,云在此替兄长谢过华神医的大恩。” 华佗笑呵呵的道:“原来是菊花三兄弟当中的赵将军,果然如传闻般的是个英武之人,华某在开阳,听闻天子移驾幸范都,陶太傅则再此大喜时节,与太史公和赵将军在菊花园,赏菊三结义,威名之隆不下于桃园三结义,如今菊花兄弟和桃园兄弟一样,在世间也算是颇有些声名,着实是可喜可贺。” 太史慈与华佗彼此寒暄一阵,又彼此相互问了问近况。 少时,却听太史慈问华佗道:“华神医,您一向是游历四方,不睦功名,依照您的秉性,就算是身在开阳,若无要事,也不会断然来见慈的。” 华佗长叹口气,笑道:“却是瞒不过将军,华某听闻将军打下开阳军寨,正逢华某也在此处,却是有一件要事,想要请将军帮忙。” 太史慈笑道:“神医乃某恩公,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华佗沉思了一会,面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少时,方才听他道:“华某想请将军引荐,见一见您的那位结义三弟,太傅陶君。” 第三百七十七章 汝南黄巾 徐州彭城的牢狱。 陶商、徐荣、胡才在狱吏的陪同下,走进了牢狱最深处的单间牢狱。 在这件最里面的狱中,关押着一个重犯。 按照彭城监狱内片区的划分习惯,被关押在这个牢狱单间中的,一般都是待斩的死囚。 但这个死囚却有点特殊,都好几个月了,却一直没有被杀,就是这么一直关着,而且好吃好喝。 而身为彭城目前的当家人,如果不是特殊人物的话,陶商一般也是不会专门来看一个死刑的。 牢狱中的环境与想象中的并不一样,没有恶臭,也没有污秽之物,相反的,反倒是收拾的非常的干净。 居住在里面的人,是当初在北海,被陶阳扬言要在徐州祭旗的青州黄巾贼管亥。 管亥当初被生擒后,后在木笼中乘刘备没有提防下手袭击了他,几乎将刘备至死,后在陶商的保证下,被带往徐州战前祭旗。 结果陶商并没有用管亥祭旗,而是改用了一口大白猪。 当时的情况,许褚差点都要落泪了。 管亥现下在牢狱中的生活明显还不错,他虽然没有自由,但浑身上下的麻布衣服也算是干干净净的,而且面容红润,双眸有神,说明每顿饭食吃的很饱。 若是说管亥现在哪里过的不称心,那就只有一点: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没有人能跟他说话。 冷不丁的看到陶商进了监狱,管亥先是一愣,紧接着面上露出了一种复杂的神色。 他是很想跟人交流一下,但陶商却不适合称心的人选。 “汝缘何不杀我?”管亥平静的张嘴问道:“就算是当初你我之间私下有议,联合拾掇了刘备,但吾也不过是为报那一时之气而已!你私自留下某之性命,日后若是被孔融和刘备等人问起来,却是该当如何自处?” 陶商身边有徐荣在侧,也不怕管亥敢对自己怎么样,他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慢悠悠的道:“彼时之盟友,今后却未必是盟友,彼时之敌手,却也未必是今后之敌手,陶某又何必去在乎他们的想法呢?” 管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你倒是挺有自信的,如此行事,你不害怕担了一世骂名?” 陶商没有正面回答他。 管亥在牢狱中待的时间久了,不知道目下的天下大势,如今的情况下,刘备因为刘虞的事,在北地的声名直降,因为他目下的情况,陶商即使留下了管亥,对自己声誉也产生不了多大的影响。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陶某做事全凭信义二字,从不为虚名所累,管兄弟大可不必如此多心。” 听了陶商的话,管亥差点没把早饭吐出来。 坦荡荡的君子……就做这事?让俘虏串谋帮自己去揍盟友的? 陶商没有在这件事上跟他继续掰扯,而是对管亥道:“陶某留着管兄的性命,管兄可知道是因为什么?” 管亥好几个月没跟人说上废话了,换成原先这种没营养的话他理都不会理,但眼下他却是只能顺着陶商唠。 “陶公子是想让某家归降于你吧?”管亥定了定神,目光炯炯的盯着陶商。 陶商潇洒一笑:“叫我太傅。” “太傅?” 冷厉的声音从徐荣的青铜面具下传了出来:“兴平元年七月,天子已经正式敕封陶君为当朝太傅,领扬州牧,录尚书事……你现在面对的,乃是我大汉当朝的第一辅臣。” 听了这话,管亥的下巴差点没惊掉了。 自己被生擒活捉的几个月前,这小子还是丹阳郡守吧?以他的年纪,在双十年华能当上坐领一郡的地方之长,虽不能说是没有,但却也是极为少数。 可如今,以他的年纪,居然当上了当朝太傅?!这可就是震古烁今了。 管亥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太傅乃是类似于帝师之类的辅职,虽是虚衔,但地位着实崇高。 一时间,管亥的心中开始有些意动了。 这小子,似乎是个大人物呢,比自己原先想象的要强上许多。 陶商笑着道:“每一个人都有志气,也都有豪情,若非为时局所逼,这天下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叛逆为贼,不论管兄原先做过什么,以陶某目下的身份,想要恢复你的白身……甚至让兄成为人上之人,都不是难事,这笔买卖,管兄自己能算的明白吧?” 管亥轻轻的咽了一口吐沫,有些质疑却且不自信的道:“可某家毕竟是黄巾出身……” 陶商笑着转过头。 却见刚从金陵城被陶商调往彭城的胡才,迈上前一步,对管亥笑道:“管兄可识吾否?” 管亥对胡才印象不深,瞧了半天愣是没想起来。 “某乃是白波谷的胡才是也。” 管亥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胡才对管亥道:“黄巾军昔日虽为天下叛逆,但太平公子自打收拢白波谷军众之后,为天下计,将老弱之民恢复白身农耕,将精壮之士编入中军建立功业,胡某不才,如今在府君帐下也是颇受重用,太平公子对黄巾与庶民不分不分畛域,皆对等待之,如今金陵城和杭州城,已经成为东南两大重镇,富甲一方,诚可谓是天堂之所,此皆府君之功劳也。” 顿了顿,胡才又补充道:“而且昔年黄天巫,此时亦为府君所收留。” 管亥当年乃是司马俱的亲信不将,对于司马俱手中所掌握的黄天巫自然是知晓的。 而且管亥属于对张角比较忠心的那一类人,当年司马俱在濮阳一战,遗失了黄天巫,着实是令管亥深感遗恨。 想不到如今黄天巫,却是在陶商这里。 面对管亥震惊且疑惑的眼神,陶商突然笑了:“陶某对小莺儿并无利用之意,当年在雒阳救下她,也不过是顺手为之,绝无利用之意……那孩子现在,就好似是我的妹妹一样。” 说到这,便见陶商顿了顿,道:“而且等小莺儿长大了之后,陶某还打算在丹阳陶氏中寻一后辈的才俊,为小莺儿牵线,也算是一桩美事。” 管亥定定的看着陶商,沉默了半晌,方才道:“想不到陶君对天公将军的遗孤居然如此恩义……唉,管某原先着实是看错了陶君,只是如今青州黄巾的大部已尽为曹操所降,管某独身一人,却无尺寸之功能够进献于陶君,深感惭愧。” 陶商却是笑着道:“此事倒也是未必,陶某现在,倒是还真有一件事需要请管兄帮忙。” 管亥闻言道:“还请陶君吩咐。” 陶商脸色一正,对管亥解释道:“汝南的黄巾诸豪,近些年来,一直依附于孙坚和袁术,豫州南部因为黄巾的原因,一直处于半独立的状态,而我手下的校事近来探知,兖州的曹操已经将重兵南移至梁国,意欲染指豫州,如果陶某所料不错,以袁术目前的状态,应该不是曹操的对手,到时候汝南的黄巾诸豪皆会成为浮萍无根之人,他们或是南迁继续依附袁术,或是投降曹操,陶某想在这个时间段上,让管兄代表陶某去说服他们——来金陵城!” 第三百七十八章 兵匪合作 管亥归顺了,在权衡利弊之后,管亥答应了归顺金陵军。 不仅仅是因为陶商的声威和他诚意的邀请,管亥归顺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陶商近些年在金陵城的经营与对待白波谷黄巾的举动。 不得不承认,这位士族出身的公子,在对待黄巾的问题上,确实以他的角度坐到了一视同仁,没有丝毫的歧视与压迫,特别是白波谷的归降军众,很多人已经成为了陶商军中的曲部将校,这是不争的事实。 还有就是他对黄天巫的态度,也令管亥对他增添了不少的好感。 倒不是管亥本人对黄天巫本人有多亲多尊重,毕竟小莺儿只是一个弱质孤女,纵然是张角的遗孤,那些凶神恶煞的黄巾将领们,也不会傻乎乎的去拥戴她当主人。 黄巾的时代早已经是过去了,昙花一瞬,但张角遗孤的存在以及归宿,在现在的时间段和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算是黄巾军剩余将领们的重要道标。 至少跟随着道标而走,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弥补了他们心灵深处,那投降官军之后对已逝的天公将军张角的遗憾与亏欠。 不过若是让陶商来说,这也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而已。 只不过陶商不会闲的没事去点破。 征讨开阳的军队终于回来了,而跟随着金陵军中最勇猛的三员战将的回来的,还有沛国谯郡人华佗和受伤不能自理的臧霸。 许褚带着臧霸回到了开阳军营的时候,他失血过多,已经陷入了休克的状态,也亏了华佗即使对其外伤进行处理,才能勉强保住他的一条性命。 看见华佗保住了臧霸的性命后,许褚的心才落到了肚子里,这一次陶商和郭嘉的主要计划主要是生擒臧霸,如果不能够生擒臧霸,退而求其次才是斩杀之。 许褚对自己的要求很高,特别是赵云和太史慈那边,他不想落了什么话柄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其实太史慈和赵云都是磊落的战将,从无此等心思。 但许褚在不知不觉间,竟然是把这两名新加入的勇武将领,当成了自己潜意识里的竞争对手了。 因此,在华佗救治臧霸的时候,许褚一直处于一种忐忑不安的状态,他在安置臧霸的帐篷外面走来走去,犹如老虎圈笼子一样焦躁。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许褚的老婆在屋子里头生孩子。 当华佗带着臧霸已经平安的消息从帐篷里走出来后,许褚差点没跪下直接问他喊声干爷爷。 兵马回到了彭城之后,华佗在太史慈的引荐下与陶商见了面。 对于这位建安三神医中的一位,陶商早就有意想找一下他,只是一直没有腾出时间。 若是说张仲景精通于内科医道,华佗便是外科的首席医师,特别是他发明的麻沸散,可以说是在中国历史上,开创了手术麻醉剂的先河,可惜的是在后世失传了。 “久闻太平公子之名,今日有幸一会。”华佗看起来非常的和善,他虽然年近五旬,但保养的非常好,头发上的白丝非常少,面部的皮肤和同龄人相比也较为光滑,皱纹也少的有限。 陶商和华佗见了礼,并命侍从奉上茶点,寒暄之后方才道:“陶某虽然是朝廷中人,却也知道华神医之名,特别是一部《青囊书》,可谓是当世医道之外科至典,麻沸散更是前无古人的秘方,神医的足迹遍布半天下,期间不知救了多少病患,陶某敬佩。” 华佗听了这话有些发懵。 久闻金陵城实力强大,目下乃是东南第一强盛之地,不想其侦查能力竟然如此了得。 且不说陶商知晓自己这么一个年迈的老朽,就连自己惯用于开刀的麻沸散,和少为外人所知的《青囊书》,他居然都晓得。 华佗此刻在心中又对陶商高看了几分……这小子挺神呀! “太傅,在下此番托太史子义引荐,前来求见太傅,是因为在下听闻,太傅在金陵城设立了医道学管,并在郡内为精于医学者,安排官署职位,发扬医道之法,老夫闻之此事颇为惊诧,故而特来相询。” 陶商点头道:“不错,此事确实是陶某为之。” 华佗很是奇怪,道:“自元光元年伊始,医者便一向为中九流之下,如今太傅却立捧此道,乃是为何?” 陶商寻思了一下,正了正脸色道:“医道乃救命之道,世值乱世,其道不但可以救人,更能救国,如今天下纷争,无论是士卒还是百姓,值此时节定是多有死伤,大兴医道,多保住一个人的性命,便为我朝多保住一份元气。” 说到这,便听陶商一字一顿的道:“医者之术,儒者之事。” 华佗闻言,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医者之术,儒者之事……想不到太傅居然有心将医道归于士子之艺业之中……唉,老夫游历四方多年,救人无数,但在这发扬医学的境界上,比之太傅仍然是差去千里,今日来见太傅,果然是不虚此行……也罢,还请太傅准许在下一个请求。” 陶商定定的看着华佗:“若是华神医想辅助陶某办成此事,陶某不胜荣幸,金陵城的官署书院内,一直都有华神医的一席之地。” 华佗闻言,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对了!”陶商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左右四下看看无人,低声问华佗道:“华神医,我听许褚说,臧霸身上的急伤,是你给他救治的?” 华佗点了点头,道:“先止血,再清洗缝合伤口用药,此人身体壮实,换成一般人,怕是留不得性命了。” 陶商恍然的“哦”了一声:“那您给他缝合伤口的时候,用麻沸散了吗?” 华佗不知道陶商问这件事干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点头:“用了啊,他当时还略有些意识,唯恐其痛苦,故让他勉强饮了一副。” 陶商一扬眉,低声道:“喝了是不是就没有痛苦了?” 华佗笑呵呵的自傲道:“那是自然!” “割哪都不疼?” “都不疼!” 陶商恍然的“哦”了一声:“那割成太监疼么?” 华佗身形一在栽歪,险些栽倒在地上。 “什、什么玩意?” 陶商露出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低声说道:“我认为有时候多增加一些宦官,也是一种平衡社会之道,只是目前缺少临床案例经验,而且通常的手法未免太疼太残忍了,不人道……这个科目咱们日后一定要仔细研究一下……要不,乘着臧霸现在躺在那不能动,华神医先拿他练练手试试?” 华佗:“……” …… 臧霸躺在床榻上,神色不愉,满面愁容。 他腹部的伤口此刻还隐隐作痛,身体不能随意挪动,只要是稍一动弹,整个小腹便会感觉到如火烧的剧痛。 他躺在床上无事,心中将昌豨的先祖女性挨个问候了一遍。 问候完了以后,感觉不够爽利,于是便又问候了一遍。 卧室外,陶商缓缓迈步走了进来。 他站在床榻边,似笑非笑的看着躺在那里,面容惨白,无法动弹的臧霸。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臧霸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个年轻人是谁。 “你就是陶商?”臧霸皱起了眉道。 陶商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臧霸的脸颊,狠狠的扇了一撇子。 “啪”的一声脆响,臧霸的脸颊上顿时出现了五指形状的大红手印子。 “叫太傅。”陶商优哉游哉地道。 “竖子!安敢如此!”臧霸又羞又怒,恨不能跳起来扑过去咬死陶商。 可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别说是跟陶商打,就是稍稍挪动一下身体,整个肚子都痛的不行。 陶商冷眼看着他,缓缓道:“刚才那一巴掌,是替我父亲打的,当年吾父任命汝为骑都尉,与你同讨黄巾,你却割地自立,辜负了我父亲的一番赤诚,别说是打你一巴掌,我就是阉了你,都情有可原。” 臧霸呲眉瞪目,恨不能平吞陶商,偏偏却让他噎的没有道理能够反驳。 “犬儿!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某家誓死也不愿意受辱!” 陶商没搭理他,只是找了个地方坐下,冷然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臧霸道:“这些年,你割据自立,在徐州境内自成国中之国,陶某本应把你千刀万剐,以儆效尤,但冲你自打割据琅琊国之后,还一直没有正式的出兵侵犯过徐州,算是老实,凭这点,我不杀你。” 陶商抱起了两条臂膀,慢悠悠的道:“我救下你的性命,乃是想跟你谈一笔买卖,做与不做,全都在你,你可以自己选择,陶某绝不强求。” 臧霸心中憋屈,偏偏又无可奈何,只是重重一“哼”。 陶商并不着急,只是慢悠悠的开口,语气很是平淡:“据我所知,泰山郡和琅琊国地接山海,世乱伊始,世人皆有藏蹿,收拾一个这样的郡国,可能甚至比收拾一个州还要麻烦。” 说到这,陶商顿了顿,又道:“所以说,我决定保山扶寇,用你替我整顿琅琊国并兼并泰山郡,然后你再想办法北上青州,替我钳制袁绍。” 臧霸听到这,“噗嗤”一声乐了。 气的。 “简直荒谬!某家凭什么要帮你?你以为你是谁?” 陶商淡淡道:“我是太傅,太平公子,扬州牧!凭的,就是你躺在这里不能动弹,我随时都能阉了你,另外,还凭你答应了陶某的条件之后,我愿意将泰山郡和琅琊国整个划拨出来,上表天子,正式敕封给你全权管制。” 臧霸闻言愣住了。 自己躺在这任人宰割,他居然要给我这么多的好处?还要帮我建立国中之国。 这小子有毛病吧! 陶商面无表情,继续道:“听明白了吗?我不是让你当我的属下,而是让你当我的盟友,而且我还可以承认你所有的既得利益!这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陶某觉得,你没有拒绝的理由。” 。m. 第三百七十九章 狼狈结合 臧霸想不明白的事情,陶商想的非常清楚。 琅琊国和泰山郡,然后还有再往北的青州,他还是真得需要一个人作为前阵,帮着自己顶住压力。 从打灵帝时期开始,琅琊国和泰山郡周边就形成了一个三不管地带,当地的军民携裹入山,以家为单位,不服地方管制,集合成一个个类似于臧霸这样的豪强性势力对抗官府,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屡出不穷。 想要拾掇这个琅琊国,着实需要费很大的功夫。 现在的问题是陶商没有精力去拾掇这片蛮地。 西面有曹操,北面有袁绍,西南面有袁术,而且还有一个从吴郡逃跑的孙策,扬州之地还剩下豫章郡和会稽郡没有被陶家搞定,而这两个郡的地域之广,几乎是相当于整个荆州,其中的山蛮更是数不胜数。 在这种东南西北都是头疼问题的情况下,陶商在是弄死臧霸还是与他联合的两个选择上犯了难。 当然,他本人还是更倾向于弄死臧霸的。 但最终理智战胜了人性,陶商决定以联合为主。 而现在昌豨意图推翻臧霸在琅琊国的地位,正好也给了陶商一个可乘之机。 臧霸冷静下来之后,仔细的思考了一下陶商的话,心下开始打起了小九九。 他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不是什么忠贞之辈。 眼下遭到了昌豨的背叛,臧霸心中的这口恶气难除,躺在床上每每想到此事,就差点没把自己憋屈死。 不过如今自己受了重伤,就算是重新露面,在泰山诸贼众也已经没有什么实力和威信可言…… 想要报仇雪恨对付昌豨,或许还真得借助陶商的力量不可。 特别是这小子还给自己抛出了一个名正言顺割据琅琊国的甜枣。 臧霸在心中感慨,这小子比起他老子,更加精明几分。 此事对于他来说确实好办,以陶商今时今日的地位,若是上表请奏天子,刘协一定会给他这个面子的。 不过当然了,此事若成,陶商和臧霸其实也不过是彼此利用的关系,他们之间还是互相戒备的,绝不可能完全的信任对方。 臧霸若是成功的回管琅琊国这个对他最有利的自然地区,并以劲勇的泰山军为辅助,则可以在名义上接受陶商的委任,实际上仍可以处于半独立状态。 而陶商对他的纵容,厚加优待,则是利用其抵抗或钳制袁绍在青州的发展,以减少徐州在青州一线的压力。 看出臧霸已经心动,但还未下决心,陶商忽然从袖筒拿出一卷简牍,对他念道:“这是校事府给我呈递回来的青州新情报,你想听一听吗?” 臧霸扭头瞪着他,咬牙道:“不想。” 陶商很不讲理:“不想也得听。” 然后,便见陶商徐徐展开简牍,道:“根据我们在青州的校士回报,袁绍已经任命其长子袁谭为青州刺史,率兵入驻平原,意图吞并青州之地!而袁谭在入驻平原之后,所办的第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有屁就放!”臧霸下意识的反嘴道。 陶商晃了晃手中的简牍,慢悠悠的道:“袁谭请袁绍以大将军之名,敕封泰山郡的郭祖,公孙犊等人为中郎将,大肆拉拢泰山郡诸地的数十位豪强,保山为寇……表面上,这是在针对兖州的泰山郡,但泰山郡和琅琊国不能分家,一旦让袁绍支持了这些人起事,你觉得你的琅琊国还能保的住吗?” 臧霸的脸唰的一下就变白了。 郭祖和公孙犊,臧霸当然认识,他们是泰山郡那一边的,和自己,孙观,昌豨等人干的是相同的买卖。 这些人的势力自然是不及泰山五贼的,可若是得到了袁绍的扶持…… 臧霸原先倒是也考虑过,袁绍为了收服青州,扩充东方战线的实力,很有可能会向泰山郡和琅琊国动手,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袁绍的动作居然会这么快。 陶商看出臧霸的疑惑和难受,笑了笑道:“跟我合作吧,你要的不过是在琅琊国独立,对我来说并无所谓,咱们之间没有确实的矛盾冲突,而且眼下北方诸侯异动频频,你想置身事外,只怕是不可能的……藏宣高,现在只有我可以保护你,你除了联合我,别无他法……至少,咱们这些年,彼此同住徐州,大家也算是熟悉。” 说罢,便见陶商站起身,来到了臧霸的床榻前,犹如天界的圣母一样,慈祥的向受苦的子民伸出了带有白色光辉的手掌。 “做我的儿子吧。” 臧霸的双眸顿时瞪的浑圆:“你说什么?!” “哦!”陶商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串词了,我是说,做我的盟友吧。” “哼!”臧霸回过神来,轻哼一声:“你我联合倒也不是不行,相比与其他虎狼诸侯,你太平公子确实还算是颇有些君子风评,想必是个守信用的……不过,某家有一个条件!” 陶商一挑眉,疑惑道:“我都答应表奏你为琅琊相了,你还有什么条件要提?要钱我可一分没有。” 臧霸咬牙切齿的道:“你适才扇了某家一个大耳刮子,某家要你还回来!” 陶商闻言恍然大悟,笑道:“这个简单。” 说罢,便见他一抬手,冲着臧霸适才没有被打的左脸颊,“啪”的一声,又扇了一个大大的耳刮子。 声音很是脆亮。 臧霸的脸颊上一左一右两个五指山红印,看着分外的炫彩夺目。 臧霸愣愣的看着陶商,两只铜铃大的眼睛中,开始闪出了点点的泪花。 这汉子居然被陶商两巴掌给抽哭了。 “你凭什么又打我?” 陶商疑惑的看着臧霸,奇道:“不是你让我把耳刮还给你的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提这么自虐的要求……不过等你回头自己照镜子看看,一左一右的也挺匀称的!还算顺眼……真好!” …… 淮南,寿春城。 袁术郁闷的看着下方线人的送回来奏报,心中着实感到憋闷至极。 他前一段时间,派人去琅琊国联系泰山五贼中的臧霸和孙观,想要和他们联合,里应外合对付徐州的陶氏,结果还没等两方沟通成功,前线就传来消息,臧霸居然让徐州军乘着陶商大婚,开阳守势松懈的时候给做掉了。 而泰山五贼中的昌豨,则是号召泰山诸雄为臧霸报仇,隐隐的已是有了泰山诸贼新盟主的模样表现。 袁术改变策略,想要联络一下昌豨,却发现自己的那个混账哥哥袁绍,居然先自己一步与其进行了接洽。 算计徐州的事功亏一篑,袁术很是不爽。 跟袁绍相比,自己仿佛每一次都慢了一步。 着实是恨煞人也。 我到底有什么地方比不上那个小妾之子? 就在袁术气的都要把牙关咬碎的时候,阎象匆匆忙忙的赶来拜见他,说是有大事禀报。 当阎象把这件要事向袁术说了出来之后,袁术惊诧的简直连嘴都合不上了。 “你、你说吕布置书,要来投奔与袁某?” 阎象激动的点着头,道:“正是!将军,咱们淮南缺少战马,多为步军,军势虽重,但以此为阵却是难克金陵军,如今吕布欲率兵归顺,其麾下多有战马,并州狼骑更是当世赫赫有名的骑兵,将军若是能驱使吕布,任他陶商和刘表,都不足为虑也!” 袁术闻言猛然站起身来,道:“吕布现在何处?” 阎象向着袁术拱手道:“现屯兵于三十里外,未敢轻动,只等将军相召,在下已经派周瑜前去慰劳了。” 袁术一听阎象派了周瑜前去,很是不爽。 “如何派他去了,汝莫不知那周瑜现在亲近的是孙郎!” 。乐文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三百八十章 周瑜的小心思 寿春城北面三十里,颍水之畔,吕布的兵马正在此处屯扎,并等待袁术的消息。 周瑜则是领了阎象的命令,代表袁术一方,在袁术准确的命令下达前,在吕布军处对其进行抚慰。 吕布虽然没有听过周瑜的名字,但在听到其自报家门之后,也是有所了然的。 吕布纵然是出身九原,却也晓得庐江的周氏三世两公,乃是实打实的豪门士族,在一定程度上也勉强能跟汝南袁氏摆在一个台面上。 就算是周瑜现在没有名气,但就冲庐江周氏四个字,到哪都会被给上几分薄面。 吕布随即在帐内设宴相请周瑜。 吕布的出身很一般,在他内心深处,一直渴望能得到士族的支持与友好。 底层出身的他,很想打入贵族圈,这是一种很正常的心理现象。 问题是,有些事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在大多数的士族人眼中,吕布不过是一勇之夫,且还是个三姓家奴,这样的蛮子,只配与兵痞和大老粗为伍,打打杀杀的事他能干,上层阶级的高档活动,他还是往一边靠吧。 大部分的士族都不屑与吕布交往。 对于无法打入士族内部这件事,吕布一直在心中是耿耿于怀,甚至由爱生恨,多少年了,他的心中一直对士族群体产生着不能用言语形容的抵触和反感。 当初在京都,董卓屡次三番的命吕布去屠戮当朝官员和士族贵族,着实是把吕布爽的够呛。 让你们这些混蛋瞧不起本将? 行为上很奔放,但其实内心很自卑,吕布的潜意识里,还是想得到士族的认同的。 但今天身为豪门子弟的周瑜,很是给吕布面子,彼此交流之间,周瑜对吕布非常的热诚且坦诚,他的儒雅和善意,在不知不觉间,竟然是感染了吕布。 吕布的自尊心一下子就找回来了! 原来老子也不是不受士族待见的。 这不就有青年才俊相中本将了吗? 谁说本将跟官二代混不到一块去的! 帅帐之内,吕布和周瑜唠的极为投机,他还叫来麾下的重要人物们,挨个向周瑜介绍了自己的这些得力干将。 张辽,高顺,陈宫,魏续,宋宪,郝萌,侯成,成廉等等。 周瑜儒雅非常,行事既有风度又不失骨气,在与众人挨个见礼之后,吕布麾下的武将们竟然是出奇的一致对这个年轻人都生出了不少好感。 主要是周瑜长得太占优势了。 英俊潇洒的过了头,并州的大老粗们整日风吹日晒的,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俊的帅哥? 吕布命人送上酒肉,与周瑜饮宴。 除了陈宫一个人出身兖州士族,在场的其他并州武将们都不是什么矜持的人物,个顶个的大老粗。 一时间帐内推杯换盏,大吃大喝,敬酒吆喝声络绎不绝。 酒宴过半,却见周瑜乘着些许醉意,突然起身敬吕布一爵酒:“在下一介后辈儒生,久仰温侯威名,如雷贯耳,今日有幸拜见,果然是如传闻中一样的威武雄壮,冠绝群雄,着实是天人之姿!瑜这厢敬温侯这一爵酒,以表余为温侯之威名相贺之诚。” 吕布很给周瑜面子,亦是站起了身,与周瑜对饮。 “本将有幸结识公瑾,亦是人生一大快事,来!你我满饮此爵!。” 二人坐下之后,一直静静观察着周瑜的陈宫突然开口了。 “听闻公瑾昔年在庐江,得后将军屡次相召而不至,却于去年初随吴郡的孙策一同归附于后将军的帐下,以庐江周氏的声威,在仕主之事上转瞬夕变,恐为天下笑尔……此等举动似为不妥吧?我观公瑾乃是青年俊杰,如此简单的道理想必是明白的,不知周氏对此事却是有何筹谋,亦或是其他的什么想法?” 吕布在一旁听的很不高兴。 陈宫这厮说话真不中听! 咱们刚刚才认识周瑜,你就出言问对方这么敏感的问题,是不是太扇对方的面皮了? 这可是我刚交的兄弟,你在那算是质问谁呢? 好不容易才结交了一个三世两公的豪门士族,你这混蛋可别给我搅和黄了! 当下,吕布对陈宫道:“公台,此乃是人家周氏家族私事,似与咱们无关。” 陈宫微笑转头看向他,很是温和的道:“庐江周氏乃是当朝少有的士族豪门,行事之风一向严谨,有些时候其行事甚至代表了一方风向,其中所蕴藏之深意,恐非温侯所知也。” 陈宫这话说的很是客气,可听在吕布的耳朵里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这话的意思在吕布听来就是:这是我们文化圈的事,你这盲流子不懂就少掺和! 吕布心眼不大,琢磨了一会之后,把自己的脸气的通红。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士族豪门动不动的在自己面前摆优越感,好像他们那点贵族圈的事,自己这种底层武夫根本就理解不上去似的。 太他娘的傲慢了! 其实人家陈宫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当着周瑜的面不好明说,旁敲侧击的再提点吕布,可吕布自己则是在那瞎琢磨。 周瑜静静的看着陈宫,心下泛起了一丝波澜。 这个人,不简单呀,他表面上好似是在询问自己的仕途族中事,其实则是在拿言语探查自己的来意。 在吕布军的诸将之中,唯有此人看出了猜度到了自己在袁术麾下是别有意图。 看来有些事今天不能跟吕布挑明,需得日后再做渗透。 陈宫的名字周瑜也是略有耳闻,知道他和张邈一样都是兖州的士族的重要人物。 前一段时间煽动兖州士族引西凉军和并州军对抗曹操的事,就是他们两个人一手策划的。虽然略逊曹操一筹,最终失败,但听过此事还是看出了陈宫能力不俗。 事情失败之后,张邈随李傕逃走,而陈宫则是与吕布一同南下避难,这份拿得起放得下的胸襟,也委实让人动容。 想到这,周瑜礼貌的笑了笑,欠身道:“公台兄之言倒也是没错,不过事情却没有兄长想的那般复杂,瑜投身于后将军麾下,乃是因为义兄孙郎守丧期至,其回往淮南投奔袁公前,曾置书信于瑜,瑜念及少年之时的情谊,故而相随,彼此间有个照应,仅此而已。” 陈宫不是等闲之辈,周瑜的这套敷衍之词,很快的便被他抓住了重点。 “哦!原来是因为孙郎。” 周瑜笑呵呵的道:“不错,吾兄孙伯符乃是少年英雄,前年回转淮南,接替其堂兄孙贲代掌已故的文台公旧部,历时一载,已是重振孙家军兵马之威,眼下正是欲大展宏图之时!伯符兄久仰温侯大名,深知温侯乃当世第一的名将,早欲相会请教,今时终得偿所愿矣。” 吕布听了心下很是感到满足。 “江东猛虎孙文台之子……敬吾为天下第一武将?” 周瑜含笑额首:“正是,伯符兄有言,当今天下,能称之为名将的人,唯有温侯与孙文台将军二人也。” 吕布见周瑜这般会说话,很是高兴。 不管此话是真是假,但以孙家在南方的威势,周瑜肯把自己和孙策他爹相提并论,这已经着实是莫大的推崇。 吕布不由的哈哈大笑。 酒宴散毕,吕布亲自将周瑜送出营寨之外。 遥看着周瑜消失的背影,吕布的心中感到心满意足。 他平生第一次得到了士族大家公子哥的吹捧,这在原先确实是没有过的。 周瑜这孩子真有眼光,他今后一定是个有出息的! 陈宫站在吕布的身后,望着周瑜渐去渐远的背影,面上露出了沉思之色。 “温侯可看出,周瑜今日来此是为了做什么的吗?” 吕布瞅都没有瞅陈宫,淡淡道:“为了什么?他身为袁术的使者,自是奉命前来安抚我等……或许,也是因为憧憬本将,所以想会一会吾之真容,哈哈哈哈。” 陈宫闻言翻了个白眼。 “温侯,事情表面上是这样,其实没有这么简单,依在下看来,周瑜此番是代表孙策,专门来探一探温侯的底细。” “探我的底细?”吕布疑惑了:“他探本将的底作甚?” 陈宫冷笑道:“这周瑜外柔内刚,言语之间滴水不漏,是个人物,他那个义兄孙策,想必也不是等闲之辈……想来也是,江东猛虎的儿子,定非久居人下之人。” 吕布这下子,有些听明白陈宫话中的深意了。 “公台的意思,是那孙策和周瑜,并无意在袁术的麾下久侍……而是有自立之心?” 陈宫点了点头,道:“除此之外,在下着实想不出周瑜还有什么理由先拒袁术,后又复侍的举动。” “那你适才所言,他观察于本将,莫不是想……?” 陈宫肯定的点头道:“孙家的兵马虽然精悍,但自打孙文台过世之后,就一直没有得到扩充,孙策若欲自立,只怕是实力不足,我看周瑜此来,是有意想与温侯结为同盟,日后也好共图大事也。” 吕布听了这话,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 “公台,那此事可能办否?” 陈宫摆了摆手,道:“不急,咱们边走边看,权且仿效周瑜,在袁术的帐下待命,日后若是有机会,夺了淮南的基业,也未必不是不可能。” 。m. 第三百八十一章 大家都惦记吕布 周瑜回到了寿春城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去向袁术禀报自己这次的行程。 他向袁术中规中矩的汇报了一些关于吕布此番来投的具体要求和其军队的相关事宜。 当然,周瑜跟袁术汇报的都是一些场面上的话,却不涉及到他本人对吕布的一些其他想法……其言着实是没什么营养。 若是换成别人,或许不起疑。 但袁术身为一方豪杰,昔日的南方霸主,也绝非等闲之辈。 孙策和周瑜投奔到他的麾下,在某种意义上是在利用袁术,可袁术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孙策和周瑜? 自打濡须坞之败后,袁术痛定思痛,回到寿春之后便卧薪尝胆,在淮南重新补足兵马,并交由刘勋统一操练。 时隔近三载,袁术的兵马在刘勋的操练下,逐渐的变成了一支强军,再也不是当初那支只有数量却没有质量的新兵部队。 袁术自信己方若是再与金陵军交手,淮南的部队绝对不会像当初一样,败的那么惨烈。 但即使是如此,袁术也不敢轻易向东南进兵,毕竟上次的失败,给他的心中蒙上了不少的阴影。 特别是他的背后,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荆州刘表。 袁术这个人有时候也是挺能忍耐的,一忍就忍了近三年。 他终于熬到了今年,待事情有了转机。 失去了天子的曹操为了扩张势力,将兵马主力南移,深入到了豫州境内。 曹操屯兵许县,将兵势重点布阵于西线,在无形中,隐隐的对刘表形成了威胁。 刘表亦非庸手,他唯恐南阳有失,便将在东线针对袁术的重兵转移了阵地。 刘表将南阳郡的章陵县分立了出来,命名为章陵郡。 他置章陵郡南阳的前哨,并派遣亲信黄祖的儿子黄射为章陵太守,让荆州的上将文聘在新野后方布阵拢马,为黄射后援,在襄阳的阵前布置下数道屏障,对北方形成了抗击之势。 刘表如此大的动作,让袁术在西线的压力骤然减弱。 当然,曹操进入了豫州,对袁术也是有巨大影响的。 曹仁、李典、于禁、阎行四将,奉命进攻汝南郡,在汝南镇守的孙贲根本就没有跟曹操对抗的意思,停手曹军兵到,便立刻收兵回撤,而他后方负责接应的孙策,也只是将孙贲接应了过来,没与曹操掰一下手腕。 袁术听说了这事之后,气的牙疼。 孙策这小子……着实是不地道! 让你去接应一下孙贲,你特么还真就是只接应一下就算了? 连打一下意思意思都懒得做?太不给我姓袁的面子了吧?我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好不好? 问题是孙策自打回到了袁术麾下之后,便献上了先父留给他的传国玉玺,袁术一时痴迷,没有堤防孙策的用意,就答应了他重新督协孙贲旧军的要求。 如今孙策掌管着孙坚旧部,虽然依附袁术,但实际上却有着自己的兵将和话语权,这一点令袁术很是不爽,但却又不得不暂时顺着点他。 袁术本想出兵夺回汝南郡,但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且不说曹操势力非比当初,就是让他在许县与刘表对峙,减缓自己在西线的压力也是好的。 万一姓曹的和姓刘的哪一下的火花没擦好,打出了真火,来个两败俱伤,那自己岂不是坐享渔人之利? 袁术最终打定主意,且让他们两方对峙牵制一下,自己还是将目标转移向江东! 待夺下江南之后,再跟曹操算这笔账不迟。 不过自己麾下的大军虽然被刘勋训练成熟,但毕竟都是步卒,跟陶商的金陵兵交手,还是未必有十成的把握。 想要对付金陵军,还是得有孙策的协助才行。 眼下又有吕布来投了,袁术的信心更是增大增强了几分。 但吕布虽然勇猛,却也是和孙氏一样,自成一军,并州军个个都是桀骜不驯之辈,虽英勇善战却也极难管理,怕是除了吕布之外,没有人能制的住他们。 而且绝不能让吕布和孙氏一伙有过多的交集和往来。 这次让周瑜去给吕布当安抚使是袁术一时的失查,他打定主意,下次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再发生了。 问题是吕布本人也是个虎狼之辈,怎么样才能把他拴在自己的战车上而不至使其叛反呢? 想来想去,袁术一下子有了个主意! 自己的儿子刚刚冠礼,尚为成亲,听说吕布的膝下有一个爱女,颇有些颜色…… 自己何不与吕布做个亲家,结成秦晋之好,如此便容易驾驭这虎狼之徒了! 袁术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他感觉自己着实一个天才。 …… 周瑜向袁术汇报完之后,便去寿春城西的营寨面见孙策。 孙策听完了周瑜的叙述之后,很是不解,道:“公瑾,你如此折结与吕布相交,究竟是意欲何为?” 周瑜笑了笑,道:“袁术虽有些本领,但却自持四世三公之尊,一向是眼高于顶,兄长纵然是再尽心尽力的为其卖命,日后也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与其如此,还不如别图自谋之道。” 孙策点了点头,叹息道:“你这话说的倒是不假,只是为兄日思夜想,也不知此事该当如何处之。” 周瑜开始点拨他道:“伯符,眼下可就是一个良机啊!” “何意?” “袁术早有出兵扬州,再战陶商之心,如今又得吕布归顺,兴兵之日不过是朝夕之事,我们乘着这个机会随袁术一同前往江东,与中取利,想办法打下一块属于自己的基业!如何?” 孙策闻言先是一喜,但仔细的想了想之后,还是感叹道:“公瑾之言虽善,但此事怕不是那么容易,且先不说袁术麾下带甲十万,徐州的陶商近些年来亦是风生水起,金陵军的实力亦是响彻天下……咱们,如何能与他抗衡?” 周瑜笑着道:“所以说,咱们也需要吕布的帮忙,吕布这个人,愚弟见过了,观其面向也绝非屈居于人下之辈,咱们或可与他联合成事。” 孙策闻言长叹口气,摇头道:“我与吕布,从无往来,如何能说动他帮我?再说啊就是他肯帮我,又焉能尽可信之?” 周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莫名的笑容。 “听说吕布的膝下,有一个爱女,而伯符你至今尚未婚配,不如……” “什么!”孙策闻言顿时一惊,道:“你想让我娶吕布之女?公瑾,这可不好,你这不是再使美人计么!” 周瑜的笑容有点僵。 美人计? 少时,周瑜回过味来,又道:“伯符,你需晓得,吕布的麾下有数万强军,更有并州狼骑,而且愚弟今日观他麾下的张辽、高顺、宋宪、魏续、郝萌、侯成等人,亦皆为悍勇之将,吕布的膝下无子,兄长若是纳了他的女儿,这些精兵猛将日后岂不是就是你的臂助?” “可是、可是……”孙策结结巴巴的,脸上颇有些不情愿:“可是,吕布不过是一介匹夫而已,他的女儿焉能配得起我?” 周瑜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心下暗道凭你爹的作风也跟匹夫差不了多少……还挑! “兄长,乱世之中,不可拘泥于一道,眼下咱们的处境,还是当以扩充实力为主啊。” 孙策不满的瞪视着周瑜,道:“说的倒是容易,还不拘泥于一道……那你怎么不娶吕布之女?” 周瑜听了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恐之色。 “那可不行,我周家乃是庐江大族,我若是娶了并州蛮子的女儿,我爹非揍死我不可!” 孙策听了这话,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你言下之意,这是在欺负我爹死了呗? …… 徐州,彭城。 自打陶商的大婚之后,陶谦的身体就越来越差。 他每日总是不停的咳嗽,虽不至于卧床不起,但在生活上,确实是已经丧失了一定的自理能力,甚至走道还需要人搀扶着。 华佗也来给陶谦看病,但得出的结论和张仲景一样,陶谦目下虽可以用药延续寿命,但若是想痊愈,只怕是难上加难的。 看到陶谦的生活质量如此之差,还随时可能朝不保夕,陶商心中很是伤感悲痛。 或许……自己是该听一听貂蝉的话了,让带领王允修行的那位老神仙帮忙看看陶谦的情况。 仙术什么的或许是假的,但说不定人家真的有些延年益寿的偏门养生之道呢? 但听说于吉现在在豫章郡,如此说来,自己需得尽快南下,一统江东! 这一日,陶家两个小子又来看望体弱的老父亲了。 陶谦坐在院落中,拄着拐杖,一边喝张仲景给他配的药一边皱眉抱怨道:“这也太苦了点。” 陶商安慰他道:“良药苦口利于病,父亲不要撒娇哦,乖乖的喝下去,全喝掉病就好了。” 陶谦用浑浊的老眼白了他一下。 怎么感觉这小子好像不是在哄爹,而像是在哄孙子一样? 他是不是乘着老夫有病占我便宜呢? 喝完了药,陶谦长叹口气,唏嘘道:“苦死老夫也……对了,听说你打算进兵南方,收服扬州诸郡?” 陶商点了点头,道:“正是!王司徒在豫章郡的那位老神仙处求仙问道,父亲不是有意想让那老神仙给你看看寿数吗?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将他一并请回来。” 陶谦长叹口气,语气颇是欣慰:“还算是你有点孝心,老夫没也算白养你……老夫这身体不能担事了,这徐州诸郡,今后就一并交给你打理吧,切勿辜负老夫的期望。” 陶商拱手欠身:“父亲放心,孩儿一定努力去做。” 陶谦话锋一转,突然道:“你成婚之前,老夫安排给你的大事,办得怎么样了?可是有什么眉目吗?” 陶商闻言有点发懵。 好像没有这么一茬啊。 “父亲给我安排什么事了?” 陶谦气的直咳嗽,恶狠狠的瞪着他。 “臭小子!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成婚了!你弟弟的婆姨却在何处?老夫不盯着你们,你们怕是一辈子都成不了婚!你得赶紧替他找啊!忘啦!” 陶商闻言咧咧嘴,表情很是无奈。 “父亲,我这蜜月期还没过呢,哪有时间替二弟安排这事……” “混账!” 陶谦虽然虚弱,但在儿子面前,还是威势很足的:“刚接掌了几日大权,就敢不听老夫的话了?你成你的亲,睡你的婆娘,耽误给你弟弟找媳妇吗?” “不、不耽误!”陶商无奈的摇着头。 老头自打有病之后,仗着身体不好,总是任性撒娇耍脾气,一点理都不讲了。 果然是因果报应,陶谦年轻的时候赶上两个儿子人性,如今年纪大了,整个颠倒过来了。 “我回头就让糜竺把彭城那些出身好、相貌好的女子给二弟甄别出来,挨个挑选。”陶商向陶谦保证道。 话音落时,旁边一直没有吱声的陶应突然开口了。 “大哥,彭城的那些士族闺秀,我,我都不喜欢。” 陶商皱起眉,疑惑的看着他:“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陶应的双眸中,顿时闪烁出了一丝神往,思虑了半晌,方才喃喃道: “我喜欢那种凶的!” 陶商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陶应,好半天也没琢磨明白陶应这句话的意思。 “哪、哪种胸的?你给大哥描述的明白一点。” 。m. 第三百八十二章 争霸扬州 婚事过了,臧霸暂时在彭城疗养,而管亥则是被陶商派往豫州说服汝南的黄巾诸部,用以增强自己的实力,但此事能不能成,陶商现下还有些说不准成。 天气渐渐的转入了年关岁尾,但陶商并没有避讳时节,而是下定觉醒南下收服豫章郡和会稽郡,将整个东南握在手中。 徐州这方面,仅仅是让曹豹等徐州旧将镇守,陶商并不是很放心,忠心不忠心的只是一方面,能力在那摆着,陶谦麾下的老一辈的人,该筛的应该筛一下了。 他思前想后,最后决定留下太史慈和郭嘉,有他们在彭城,至少自己往南方平定后方的时候,心中还比较踏实一些。 而且让这两个人协助曹豹镇守,一则是能够有效的抗拒曹操和袁绍的偷袭,二则陶商短时间内还不想让太史慈回到金陵城。 虽然已经是结义兄弟了,但他目下还暂时不想让太史慈见到刘繇。 万一刘繇给自己拆穿了,陶商虽然有信心说服太史慈,但在结义兄弟的面前,多少有些掉面子,而且也让太史慈难堪。 新婚燕尔之期一过,陶商和貂蝉就决定收拾东西南下,先回金陵城安顿,然后再前往豫章郡。 临行之前,糜贞特意过来看望貂蝉,陶商身为家主,亦是与貂蝉一同接待了她。 糜贞虽然口中对两个人是祝福之语,但不知为何,陶商总感觉大胸妹在看向自己的双眸中多少有一些幽怨,也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先不管了,赶紧把东南的事料理完毕再说。 彭城的事情安排好了之后,金陵城的主力兵马便随陶商回返了丹阳郡。 金陵城的发展仍然在继续,挺长时间没回来,富庶的金陵城依旧在不断地吸收着外州逃难的百姓,丹阳郡的人口的数量正在急剧增长,由三年前的六十万户籍在册变成了一百一十万。 这其中的大部分外来人口,包括九江郡、汝南郡、山阳郡等地。 在这种情况下,负责金陵城治政的陈群与在吴郡治所杭州发展的张纮商议,将一部外来人口转移到了吴郡的辖地,一则是为了发展杭州提供劳动力,二则也是适当的减少一下丹阳郡极剧增长的人口压力。 回到了金陵城之后,陶商先是安顿了貂蝉,又找韩浩了解了一下最近郡内的政治事务,知道一切顺利之后,他便开始在金陵城内整备粮草,收拾兵械,准备点兵前往豫章郡争雄。 对于这一次收复会稽郡和豫章郡,陶商倒是没有什么过分的担忧,以金陵军的战力和自己的名望,想要收拢此二郡,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但主要问题是,会稽郡东南的广大地区与豫章郡正南的接壤岭南的土地,是百越杂居的集合地,这个地方的人口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也算是稠密,但很多人却并没有被登籍在册,而是以部落的礼制混杂,可以说是久来反叛之地。 而且虽然说只是两郡,但这两个地方实际的占地面积极大,几乎可以顶的上两个徐州了,当然,其中大部分的沿海地区都是还未开垦的密林荒地。 而且占据了这两个郡之后,就代表从今天开始,陶商将时时面对山越与百越闽部的融合问题,这可是需要花大力气去整顿的。 整顿的顺利,这就是自己的大后方,是一块纵深数千里的保障之所。 整顿的不好,就要时时派兵镇压叛乱,焦头烂额。 而校事府也传来了新的消息,那就是袁术已经受降了吕布,并将己方的本部兵马从豫州转移到了淮南境内。 袁术一撅屁股,陶商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袁老二看来是对金陵城还不死心啊……这个混蛋。 自己这一次南下扬州,袁术很有可能也会乘隙进兵扬州,再取金陵城。 不过陶商已经想好了一个对策。 若袁术果然有意图谋自己,那自己不妨就乘着这个机会给袁术设个圈套……埋伏他!来个一劳永逸,争取彻底的铲除这颗时时会对金陵城产生威胁的潜在毒瘤。 …… 金陵城,刘繇府邸。 陶商和刘繇坐在客厅内的软塌上,面对面的坐着,两个人的表情显得很有参照性和对比价值。 陶商在笑,刘繇在哭。 陶商笑着看刘繇哭的差不多了之后,方才将手伸到了他的面前,索要道: “正礼公,你看你这哭的也差不多将近半个时辰了,有什么天大的委屈,也都该嚎的差不多了吧?你就把扬州刺史的印绶给我吧……其实我也挺忙的。” “不给!” 刘繇像是小朋友在被大哥哥抢糖果一样,将那块扬州刺史的印绶使劲的往怀里藏,表情显得很是无助。 陶商颇为鄙夷的看着他。 快四十岁的人了,怎么跟个三岁小孩子似的一样任性,这也太没有胸襟和担当了。 陶商宽慰他,徐徐诱导道:“正礼公,并不是陶某特意来跟你抢饭吃!只是天子已经下了明诏,敕封我为当朝太傅,领扬州牧!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不把印绶给我,我这扬州牧坐的也不是那么回事呀,咱们都是为朝廷效忠的,这样扬州牧,谁坐不一样?您得把这事看开啊。” 刘繇油盐不进:“就不给!” 陶商有点不耐烦了。 “你赶紧的!我手头一堆事呢,没功夫老在这跟你闲掰扯……再不给我,我可揍你了。”陶商威胁恐吓他。 刘繇死猪不怕开水烫。 他把脸向着陶商一伸:“你打吧,你打!姓陶的,你也太欺负人了!刘某人受命扬州刺史,足足两年有余,却一直憋在这个小黑屋里,每天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拿着这个印绶对着你送过来的破文书挨个盖公章!连一道自己的敕令都没有下过,就得做交接了?……哪个一方州首活的像我这么憋屈的!你说说看!” 看着刘繇泪眼婆娑的熊样,陶商心中也升起了一丝不忍。 遥想当年,其实自己这事确实是办得挺不地道的。 人家好好的一个扬州刺史,封疆大吏,上任的第一天就被自己派陶应和郭嘉给一锅端了,直接抓到了金陵城,犹如养狗一样的天天牵着,每天啥也不能干,跟个社区办公室文员似的专职盖章……换成谁,谁心里也不会太舒服的。 这人毕竟也是太史慈的同乡,关系也算不错,眼下太史慈已经成了自己的结拜大哥,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好歹也得对太史慈有个交待不是。 自己是不是该对他好一点? 陶商长叹口气,端起面前的盛水的器皿,放在嘴边刚想要喝点,却是一皱眉,转手就将觞扔在了地上。 刘繇被陶商的举动吓得浑身直哆嗦,抱着大印的两只胳膊又紧了些。 “你、你想干什么?你还真敢揍吾不成?” 陶商双手合十,冲着刘繇作揖,道:“原先的事,确实是陶某做的有些过分,但为天下计,有时候却不得不行非常之事,今日此事可谓已经了却,原先的恩怨就让他一笔勾销吧,商在这里向刘公致歉了,今后一定会善待于公。” 刘繇闻言顿时呆住了。 他使劲的抠了抠耳朵,诧然的看着陶商,不敢相信的道:“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陶某向刘公致歉了。” “我没听清楚……” “我向你致歉。” “你是真心的吗?” 陶商抬起头,斜眼看向刘繇,晃了晃拳头道:“差不多得了啊!你占我便宜呢?” 刘繇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长叹道:“其实吧,有些事情,我也不是看不开,大争之世,本就如此,又哪有什么谁对谁错的?比起其他的那些诸侯,你着实算是很有仁心的了……刘某这两年居住在金陵城,看着金陵城一日复一日的变化,心中也多少明白你的苦心,若是换成我,断然不能将此地治理的这般昌隆……但你对我的手段,着实是狠厉了一些。” 陶商闻言,笑了。 不管怎么说,刘繇这个人还是有些远见、有些优点的。 他至少比那些眼高于顶,自命不凡的士族诸侯要强上许多,能够摆明白自己的位置。 而且历史上的刘繇在任期间,确实是极为清廉且有名望,在地方的口碑比孙策要强许多,之所以没有争过孙策,实在是他的兵势太弱。 论治理地方和善待百姓,刘繇是比孙策强的。 “正礼公,陶某已经决定了,待此番平复了扬州诸郡之后,便会委任你为边南二郡的出政之长,届时由你代表我,将金陵城的政略发展方式,向南深入,在东南沿海地域推广,让你一展才干,也算是聊表陶某对你的愧疚之意。” 刘繇皱了皱眉,疑惑道:“咋感觉像被发配了似的?” 陶商的脸色发黑:“你要不愿意,那我就留你在这盖公章。” 刘繇急忙摆手,道:“不,不!愿意,其实这事也是挺好的,刘某人很感激你。” 虽然不知道陶商适才所说的“愧疚”是真是假,但听在刘繇的耳朵里,他还是很受用的。 按照正常的诸侯的手段,在自己这个傀儡没有用了之后,很可能就被处理掉了。 但陶商的行事作风,却让刘繇看到了希望。 至少,他还算有心,没有要了自己的性命。 这小子,确实是不负君子之名。 不过他让自己去的那个地方,也委实有些闹腾人。 一想到扬州南部的百越和闽族遗后,刘繇就有些脑袋疼。 他摸着胡须,仔细的思虑了半晌,方才对陶商言道:“你若是真的成心想让刘某人帮你的忙,那不妨就派一个人给我当副手,如此刘某人在南方推行政策安抚百越的时候,方才能踏实敢干。” 陶商一挑眉:“你要的副手,该不会是太史慈吧?很抱歉,这个人不行,他是我的结义兄长,眼下还有重责在身,我不能把他留在南方。” 刘繇一瞪眼:“太史子义居然成了你的兄长?你们何时结拜的?这可真是天下奇事!……不过刘某人要的人可不是他。” 陶商的心下松了口气,道:“那你想要谁?” 刘繇终于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刘某人在淮浦居住之时,知海陵县有一人,乃是官宦人家之后,姓吕名岱,曾任县吏,后避乱南渡,此人极为才干,可为我之臂助,若得此人相辅,刘某便答应你相助你在豫章郡和会稽郡推行政要。” 陶商静静的看着刘繇,突然间乐了。 刘繇这个人倒是挺自恋,陶某若是能得到吕岱,我好像就用不着你了。 “正礼公既然如此推崇这个吕岱,想必应该是与此人相熟吧?” 刘繇郑重的点头道:“这是自然的,刘某人自当认识他,不然岂会随意举荐之?” “那不知这个人现在何处?” 刘繇呵呵一笑,道:“此人目下,就在涂唐,离此不远也。” …… 按照刘繇的指点,陶商派校事府的人员寻到了吕岱,并将他郑重的请到了金陵城。 吕岱年过三旬,相貌消瘦,一看就是性格自律刚强,做事比较一板一眼的人。 对于陶商的召见,吕岱很是诧异。 自己虽然出身于官宦之家,但在东南的士族群体中,其家族并不是十分大的家族,而且他本人原先也不过是一名小吏,论及身份和地位,还远远到不了陶商能够亲自派人找他的地步。 不过陶商就是这么做了。 听闻陶商想要南征豫章郡和会稽郡,并打算在战后让自己协助他安抚岭南的百越部族,吕岱沉思半晌,方才对陶商道: “太傅得刘公之荐,意重在下,在下不胜荣幸,东南百越部族,人口稠密众多,大多不在当地的户籍上,多有缺税,实乃是我朝一块重大缺失,若是能够确实的将百越诸部安排布置,并成型的归于王化正统,登记在册,对于日后的税收和兵源增补,都是一块巨大的补充,不过百越屡叛,想要完全收拢,绝非朝夕之功,在下一人之力,恐有不殆,还愿举荐几个人,共襄太傅完成此盛举,不知太傅肯纳之否?” 陶商闻言笑了。 “有一头算一头,我都要!” 吕岱闻言愣住了。 头? 第三百八十三章 诸葛连弩 吕岱给陶商推荐的人,分别是贺齐,全柔,阚泽。 这三个人,陶商自然是都知道的。 如今有了吕岱的举荐,陶商自然更是乐意录用。 阚泽少年家贫,世代务农,常年向他人借书摘抄,可谓博学多闻。 贺齐是山阴人,现任剡县郡吏,乃是王朗的直属手下,陶商这次从王朗手中接收会稽郡之后,便准备提拔征调他。 毕竟贺齐在东吴的历史上,无论是对魏国还是对山越,都是身经百战,立功无数,乃是吴中少有的重臣良将。 全柔乃是孝灵皇帝时期的孝廉,目下在扬州为会稽东部都尉,亦是属于王朗的手下,另外让陶商在意的事,他还有一个儿子,名叫全琮。 陶商任命吕岱为定南都尉,跟随自己一同南下,收服扬州诸郡。 但在南下之前,还有两个人,陶商需要见上一见。 那就是他的两个徒弟,司马懿和诸葛亮。 挺长一段时间没见了,也不知道两个孩子的课业怎么样。 陶商虽然是他们名义的上的师傅,但能教他们的东西着实有限,能教他们的时间也着实有限。 但陶商却不惜重金,在整个江南聘请六艺名师,对两个孩子进行课业教育。 当然,身为穿越人士,对古代的艺业,陶商也不是看的非常重,他更愿意让两个孩子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时光荏苒,一晃,诸葛亮已经是十四虚岁了,而司马懿则是十五虚。 想当年,两个蹦蹦跶跶的小崽子,如今都已经是半大不小的少年郎了。 见了两个孩子的时候,他们的课业已经精进到了很高的水平。 果然都是天生的学霸苗子。 但令陶商感到唯有一点美总不足的是,在见到两个孩子的时候,他们的手中没有拿扇子。 这一点令陶商很不爽,他首先就批评了诸葛亮。 “为什么不带扇子?” 诸葛亮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通红,他低着头,羞羞答答的挪动着两只脚,道:“老师,天入冬了,天不太热,学生就给忘了。” “那可不行,回家取去!拿了扇子再来跟我说话……好东西不随身带着,记着,那玩意两千年后都有人认。” 诸葛亮无奈之下,只得转身回去取扇子了,留下司马懿一个人在那偷笑。 陶商斜眼看着司马懿。 “你乐什么?你觉得没你事吗?你也回家取扇子去。” 司马懿的脸色瞬时变绿了。 “老师,我那扇子太磕碜了,给烧火的一样一样的,我能不能不用?” “不行!好东西怎可不用!简直是暴殄天物,你那扇子比诸葛亮的金贵,一千年后能用蒲葵扇的,只有活佛才够档次!” 司马懿无奈,也只能回去了。 少时,二人迎着秋风,摇着扇子,犹如两个快乐的小二B一样,出现在了陶商的面前。 陶商这才感到满意。 诸葛亮不但是带来了扇子,另外还另外携带了一个模型物件,来给陶商观摩。 “老师,您看,这是学生最近刚刚设计出来的连弩,请老师观摩。” 陶商闻言精神一震,急忙端起诸葛亮送来的模型,仔细端详。 诸葛亮则是站在一旁为陶商解释分析:“我朝前代已是有了连弩,但所发箭弩并不多,学生依照前代连弩之基,稍做改进,可连发十支长八寸的铁弩箭,其部件分为六部,依次是外廓、悬刀、牛、枢、望山、牙,此弩可根据需要作大亦或是可做小,大的可为弩机,设立于城头,小的可用为弩手之用,组建连弩营,陆战水战,皆可操持。” 陶商来回摆弄着这支模型连弩,问道:“你这连弩,可思虑完善?能连发多少支?” 诸葛亮为陶商解释道:“学生自认为已经是思虑完善了,此弩有两个优点,一是威力强,可连射十矢。二为命中较高,操持之士可静等瞄准之后再行发射,强于长弓。不过亦是有所不足。” 陶商转头看他,道:“哪一点不足?” “制作复杂,所用铁制之铁箭,也需特制……” 陶商轻轻一笑,道:“对于别人来说,此事或许是个难事,但咱们金陵铁矿不缺,纵然不能大批量的广为制造,但支撑一个五千到六千的连弩营,应该还是勉强可以做到的。” 说到这,陶商便把弩机模型放在桌案上,道:“我来日便下令韩浩开始在城内打造,并让蒋钦在水军中选拔兵将,组建连弩营……亮亮,你手中可有图纸吗?” 诸葛亮使劲的点着头,道:“学生都已近准备完毕了,就等着老师决策……不过当初若是没有老师对学生的执意要求,学生也未必能想到这一层上。” 陶商满意的点了点头,诸葛亮的努力,他是看在眼里了。 他突然转头看向司马懿,板正面容道:“亮亮在不耽误课业的基础上,尚有闲暇做出此等器具,小懿你身为师兄,还需晓事,得努力向他看齐才是。” 司马懿的脸色一下子变的通红。 他轻轻的一擦鼻子,低声道:“老师,学生虽然没有师弟那般的横溢才华,却也不曾落下了功课……而且我也研究出了不少好东西呢。” 陶商一挑眉,眼眸中的光芒很是犀利。 “还敢狡辩?把你研究的东西,与为师看看。” 司马懿小心翼翼的看了诸葛亮一眼,然后方才从袖筒中逃出一卷布制的卷册,小心翼翼的交到了陶商的手上。 陶商随意的一打开,眼睛顿时直了。 “这是春……” “嘘!”司马懿使劲的用手指比划着嘴唇:“老师切勿高声!” 陶商用旁光轻扫了一眼茫然的诸葛亮,然后伸手把司马懿召到近前,低声道: “临摹走心,声情并茂,内容翔实,极有调研与参考价值……只是我不明白,你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年,如何弄的出这个?” 司马懿毕恭毕敬的道:“学生虽不曾亲自临阵,却多有暗中观摩……” “啪!” 陶商重重的用那卷皮图狠狠的抽了司马懿的脑袋一下,怒道:“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做那鸡鸣狗盗的偷窥之事,着实该打……像你这样,以后怎么做君子?一会滚回家面壁反省,东西没收!” 司马懿挨了批评,臊眉耷眼的站到一边去了。 诸葛亮却是突然深深的向陶商做了一揖,道:“学生还有一件事相求,想请老师答应。” 诸葛亮的举动,早在陶商的意料之内。 “为师马上要出兵平定南方了,你是打算跟我一同去豫章郡吧?也是,毕竟你的叔父和兄长、弟弟都在南昌……你也十四虚岁了,说来也是可以跟我一起出去历练历练了……也罢,这次平定扬州的事,就带上你,圆了你兄弟团聚之梦。” 诸葛亮大喜过望,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多谢老师。” 司马懿一听有点着慌了。 “我,我也要去!” 陶商转头看他:“人家亮亮是去南昌见叔父和兄长的,你哥就在金陵城,你去作甚?” 司马懿的脸有点红,低声道:“我、我舍不得亮亮。” 诸葛亮的浑身顿时一震恶寒,胃里直反酸水。 他转头看了看司马懿,叹道:“师兄,你若是想去,便跟老师直言便是,何必拿我当做借口?你可知我刚才差点没吐了。” 司马懿白了他一眼:“就是舍不得你,怎地?” “好了,好了!小懿也大了,同去历练一下,也是好的,左右也是没什么像样的对手,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诸葛亮和司马懿一同作揖拜谢。 诸葛亮直起身,感慨一叹,道:“老师,说句实话,学生虽然年幼,却也不惧刀枪前阵,老师说此番去平定江南没有对手,着实是令学生感到遗憾,学生在老师席下学习数载,却也是希望一身本事有用武之地的。” 司马懿亦是嬉笑道:“那可不是!学生还是希望能碰着个厉害一点的,让我和亮亮好好收拾收拾他。” …… 九江郡,寿春城。 “阿嚏~!” 周瑜使劲的打了一个喷嚏,然后轻轻的揉了揉鼻子,疑惑道:“真是奇了,这屋里也不冷啊,我怎么打喷嚏……还是有谁惦记着我呢?” 袁术坐在主位上,斜眼看了一眼打喷嚏的周瑜,没有理会他,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对众人道:“探子来报,金陵城正在整备兵马,调遣粮秣,想来陶商小儿是要有大动作了……莫不成他想攻我寿春?” 阎象出班道:“明公勿疑,陶商如今虽然兵强,但徐州西有曹操,北有袁绍,他若是驱兵来九江,一时半刻不能下,徐州方面必有所乱,依在下度之,陶商此番调兵,其意应是在收服扬州诸郡,明公大可不必忧虑。” 听了这话,袁术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如此说来,袁某此番,或是便可乘隙攻打金陵城了?” 周瑜站出班来,对袁术道:“陶商虽欲南下,但金陵城精兵猛将不少,且陶商提防明公,未必没有防备,以瑜度之,此番取金陵,陶商针对明公,必然会有所设谋,直取金陵,诚不可取……瑜意,请明公调集各路精兵悍将,走庐江之地,先克豫章,与陶贼在江南一决雌雄,方为上策。” 第三百八十四章 对手有三家 兴平元年十二月,年终岁尾之际,陶商在金陵城调拨了六万金陵军,以赵云为先锋,徐晃、徐荣为中军,甘宁、周泰为合后,陈登为军师,向着豫章郡的首府南昌城进发。 而金陵城本土,则是留下了两万后备兵马守护城池。 表面上看,是这样。 不过在陶商的六万人马,走出了三里之地后,陶商却悄悄的将兵马转了回来,安寨在丹阳郡境内的一处山谷内,并派人仔细打探金陵城的情报和寿春城的东向。 按照陶商和陈登商议的筹谋,袁术在得到了吕布的归附后,弥补了原先淮南军缺少骑兵的不足,再加上刘表的掣肘暂时没有了,以袁术的尿性,他一定会出兵偷袭金陵城。 陶商打算乘着这次机会,再给袁绍一个下马威。 陶商在临行前,已经与韩浩商量好了,只等袁术的兵马一入丹阳境内,自己的这六万人马就去而复返,埋伏在袁术军前往金陵城的有利地势上,对他进行埋伏歼灭战。 金陵城的成郭日渐高大,韩浩有两万人足可抵御一时,到时候陶商的大军在从后方掩杀,就算是有吕布和孙策,仓促之间,陶商也有战胜袁术的把握。 就这样,等啊等,等啊等。 但让陶商和陈登感到疑惑的是,袁术的兵马,却是一直没有出现过。 就在陶商开始怀疑袁术是不是不长记性,又从正面走了濡须坞打算和自己堂堂正正的一决胜负,校事府的探子却为他带回了袁术的消息。 袁术在寿春,点齐淮南步兵五万,并孙策麾下的孙家军两万,另有吕布的三万并州军,共计十万人马,正浩浩荡荡的向着豫章郡的首府南昌进兵。 听了这个消息,陶商有些不太高兴了。 姓袁的混蛋不来金陵城,居然跑去南昌跟自己抢饭吃? 他现在也学奸了,居然懂的不按套路出牌了。 陶商找了陈登,与他商量对策,怎么对付袁术这十万人马。 “上一次击败了袁术,金陵城又经过了数年的发展,咱们还受降了吴郡的盛宪军和严白虎军,按道理我的实力应该比他高,怎么这回他兵马还是十万?凭什么回回都得是我以少打多?” 陈登苦笑着劝谏道:“没办法,徐州本土的兵马防备曹操和袁绍尚不足够,金陵城的兵力虽然比原先增多了不少,但袁术这一次有吕布相助,再加上孙策归来,实力大增,其兵势比我们要多也是常理之事。” 陶商嗤笑了一声,道:“吕布估计还惦记着我上次在首阳山击败他的仇怨呢,孙策从打第一次见面,对我就不是很友好……这一次江南鏖战,对付他们三家,说真的,我多少感觉有些吃力。” 陈登亦是深有感触,道:“不是吃力,着实是很吃力……袁术的步兵操练三载,已非当年的新军可比,孙策麾下更是久经百战的孙坚旧部,吕布帐下骑兵极多且猛将如云,若是要跟他们争豫章郡,这一仗绝不好打,还需得取巧才是。” 陶商轻轻的敲打着桌案,脑中在飞速的运转。 袁术,孙策,吕布……三家联合现在出兵豫章郡,自己要么放弃要么鏖战。 好不容易可以抽出时间平定江南,让陶商放弃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若是正面跟他们打…… 若是对上他们三方当中的任何一方。陶商都不惧怕,但问题是,眼下三家已经归附于一处,且以袁术为主导。 敌方要步兵有步兵,要骑兵有骑兵,要战将有战将。 吕布,周瑜,刘勋,纪灵,张辽,高顺,孙策,程普,黄盖,韩当……这一个个名字在陶商的脑中来回转,这些人哪有一个好对付的? 这事便着实是有些不好弄了。 正琢磨着呢,突然见帐篷口处,有两个小脑瓜正在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瞧。 陶商见状顿时乐了:“我不是封了你们两个当参谋的吗?想进来就进来吧,大家一起议一议。” 诸葛亮和司马懿顿时一喜,随即走入帐内向陶商和陈登问安。 陶商让他们两个坐下,道:“为师和陈先生这一次对袁术的行动估计略有偏差,这仗怕是不甚好打了。” 两个小子适才在帐篷外,听了陶商和陈登的对话,对此事已是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了。 司马懿身为师兄,先谏言道:“老师,其实有些事情,也未必像你想的那么难。” 陶商看着他:“你这话怎么说?” 司马懿清了清喉咙,道:“袁术的兵马虽众,但却势成三分,所谓破一人难,破两人易,袁术若是明主,或许可收服孙策和吕布之心,但以学生度之,袁术虽有本领,却无肚量,孙策和吕布未必服气于他,久后定是自立,老师可乘隙行分化之策。” 陶商闻言笑了:“你小子挺阴啊……不过事虽然是这么个事,理也是这么个理,可离间之计,操作起来却不容易,至少他们眼下是铁板一块,分化之法有时候也得看时机……不过小懿的话,为师是会记住的。” 话音落时,却见诸葛亮恭恭敬敬的一施礼,道:“老师,此番平定江南,袁术虽然有孙策和吕布相助,看似实力极强,但他们军中实则也有隐患。” 陶商道:“说说看?” 诸葛亮摇摆着手中的白羽扇,道:“近些年来,袁术连失了南阳郡和汝南郡,其治下人丁和赋税可谓是锐减过半,但徒儿却从没听说过寿春方面有裁军减编的举动,反倒是屡增兵徭,袁术帐下的士卒编制,近些年来一直保持在十万上下,淮南之地虽然富庶,但带甲十万,其治下的百姓怕是负担不轻……” 陶商闻言,眼眸一亮。 诸葛亮果然是天纵奇才,小小年纪,就能透过现象看本质,抓住事情的重点。 这要是长大了,那还得了?不得成精了! 诸葛亮继续道:“当今天下能带甲十万者,以亮看来,只有五个!河北袁绍占据了天下粮仓的冀州,可也;兖州曹操如今又占据了豫州之境,合中原军民之力重用枣祗开垦屯田,可也;荆襄七郡丰乐之土,少有战事,今又得刘表悉心经营,可也;益州天府之土,人丁数百万计,天府平原沃野千里,可也;金陵和杭州富甲半天下,老师亦可也。” 陶商闻言笑了:“亮亮的意思是,袁术不在这能带甲十万的五个势力中?”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若有南阳郡和汝南郡,袁术也可位列其中,但二郡已失也!依照淮南目下的情况,袁术又无富民手段,且横征暴敛,行事多跋扈……寿春城带甲十万,纯粹就是在硬吃老本而已。再加上孙策和吕布的兵将,徒儿认为袁术即使是拿下豫章郡,也坚持不了多久。” 陈登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 他惊的倒不是诸葛亮的言论有多么高深。 这些东西,陈登自己也是一点就透,倒也是不算过于稀奇。 但这分析出自一个少年嘴中,这事可就有待商榷了! 至少在陈登的印象里,自己十四岁的时候,是绝对说不出这些言论的。 陶商仰头,闭目仔细思量。 “亮亮的意思就是说,袁术此番南征,粮草未必得济?” 诸葛亮正色道:“不错,依亮度之,老师不妨让一让袁术,让他驱兵先进南昌城,而老师则是屯兵在豫章郡边境,做出待攻之势!袁术见老师意图攻豫章,必然会在当地大肆征粮,此人虽也算雄才,却从不体恤军民,横征暴敛之下,南昌城必有变故。” 陈登转过头去,对陶商道:“亮亮说的有道理,眼下要对付袁术,正面相争确实不是上善之策,不妨以豫章郡为饵,诱敌自入!豫章郡可不比寿春城,到处都是百越闽遗之部,官府平日里安抚都安抚不过来,袁术若是把他在寿春时的那些骄奢用在豫章郡,百越不服,其结果可想而知。” 陶商环视了三人一眼,笑道:“亮亮之言有理,不过依陶某的脾气秉性,光是看着袁术自个自掘坟墓,不是我的性格,我喜欢主动一点……我还得想办法弄他一弄,至少咱们得派些人往豫章郡,煽动那些百越之民,反叛袁术,不能放任他们自行发挥。” 诸葛亮听了这话,不由得直吐舌头。 比起老师来,自己的手段着实还……不够狠厉。 “问题是,派谁去呢?陈某跟士族打交道尚可,但跟百越诸族……”陈登疑惑的道。 陶商笑了。 “要想打入山越内部,还非得派一个能跟他们混到一块去的人才行……陶某这里倒是有一个人选。” “谁?” “严白虎。” …… 严白虎自打投降了陶商之后,便和其弟严與一同在金陵的中军当校尉。 陶商对他也算够意思,给他的俸禄不低,衣食冷暖,处处都能照顾的到。 此次出征,严白虎和严與也奉命相随。 听说陶商召见他,严白虎不敢怠慢,急匆匆的来到了陶商的帅帐。 一见严白虎,陶商就不由得的想笑。 “德王,金陵军中,日子可还舒坦?” 严白虎闻言吓了一跳:“太傅又拿我取笑!这、这德王之称,却是万万叫不得的……属下当着太傅的面,承此王称,岂不是找死么。” 陶商呵呵一笑,道:“逗你呢,你看你急的那个样子……有件事,我想找你帮忙?” 严白虎忙道:“太傅吩咐,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太傅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属下绝不无从,一定办到。” “我想让你南下去豫章郡,挑选一些重要的百越首领,跟他们搞好关系。” 严白虎很直接的摇头:“这事属下做不到。” 陶商:“……” “你刚才不是还说,刀山火海,绝无不从的吗?” 严白虎闻言苦笑道:“太傅,属下是一个粗人,跟百越从没有过任何接触,也无关系门路,您让我跟他们结交,我、我拿什么结交啊?” 陶商慢悠悠的道:“你当年在白虎山中,四处招揽山越流民,还自成一王,啸聚山林,我看你那时候,不是跟山越混的听明白的么?” 严白虎闻言差点没哭了。 “太傅啊,山越是山越,百越是百越,吴郡的山越是大多曾是吴地部族流民,或因动乱,或因无田,或因士族兼并而入山,他们再是啸聚山林,再不讲理,再是野蛮,那他们也是汉人!百越那不一样啊,扬越、东瓯、骆越、闽越的遗民混居……特别是武陵蛮,零陵蛮,澧忠蛮,跟他们根本就说不了人话!” 陶商定定的看着他,面露微笑。 “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但这是陶某已经决定就交给你了,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另外我还会派吕岱协助你……德王,这事你要是办不成,那你今后也别回来了,不妨就在百越诸部自立,他们那应该是缺个大王吧?” 第三百八十五章 孙策、诸葛与吕蒙 严白虎哭天抹泪的走了。 在严白虎的思想里,百越诸部都是一群未开蛮智的野人,他们天天端着大锅,举着石矛,穿着兽皮,住在草堆和石洞里,茹毛饮血,偶尔还打杀几个路人下酒,改善改善伙食。 严白虎没见过什么世面,都是道听途说,但陶商心里明白,事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古时候,长江以南确实是百越民族的天下,从河姆渡文化、良渚文化形成的越文化系统与中原文化确实有十分显著的差别,而越族使用的是与后世的南岛语系有亲缘的语言,跟汉藏语系迥异。 但进入商周之后,吴地越族原始瓷、青铜剑等工艺甚至胜过中原,在战国时期,甚至出现了以越人为主体的强国,一度成为中原霸主。 百越诸族是有相对的文明的,如今在陶商统领的丹阳郡和吴郡,也有许多越人已经被汉化了,但在豫章郡、会稽郡、以及荆州南部的瓯越、闽越、扬越、南越、西瓯等,确实还处于相对原生态的状态。 这个原生态指的并不是茹毛饮血,而是指未归附于王化。 其实陶商也不会愿意派严白虎这个二货与百越沟通,但自己的手下中,就属他当年在山林中跟吴地的山越混的明白,虽然吴地之越与南境百越有所不同,但殊途同归,大致的生活态势应该是差不多的。 不求严白虎能说动百越诸部向着自己,只要他能说动几个造袁术的反,那对于自己来说,就有很大的帮助了。 而且这一次还有吕岱协助于他,在陶商想来,此事应该还是有些希望的。 …… 陶商按照与众人商议定了的方略,放缓了南下进军的速度,刻意的让袁术的兵马先进入豫章郡。 确实如司马懿所猜测的那样,袁术这个人居心不良,这个时候还藏着小心思。 他让孙策的兵马为全部先锋,率先进兵南昌。 让孙策军为前部先锋的意图很简单,袁术是想让孙策和前来收取南昌的陶商军直接碰上,两方打个头破血流,同时的削弱陶商和孙策的战力,有助于他日后的其他计划。 但很可惜,袁术的计划失败了。 孙策抵达南昌的时候,太平公子根本就没有来。 负责镇守南昌的豫章太守诸葛玄听闻孙策的兵马到后,立刻就打开了城门,迎接孙家的兵马入城。 诸葛玄的豫章太守之位,当年就是袁术举荐的。 而袁术这样做的理由很简单,为的就是今日能够收服该地。 诸葛玄并其侄儿诸葛瑾,恭恭敬敬的为孙策献上了郡内的印绶,人口户籍以及表册。 孙策坐在郡守府的主位上,随意的翻看着郡内表册,他斜眼看着诸葛玄,道:“本将兵马至南昌前,陶商可有派兵或是派人前往南昌?” 面对这位江东猛虎的遗孤,诸葛玄不敢怠慢,毕恭毕敬的道:“回少将军,金陵方面,不曾派一兵一卒前往南昌,期间也不曾派过一个信使。” 孙策“哦”了一声,突然话锋一转,冷然道:“诸葛公,此言真焉假焉?你可别骗本将!若是让本将查出你与陶商串联,回头的处置却可不是这般轻松了。” 诸葛玄闻言一惊,面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道:“少将军何出此言?老夫为何要出言欺骗于你?将军此话未免轻人。” 孙策慢悠悠的道:“防备着点好啊,听说你有一个侄儿,是金陵城陶贼坐前的学生,有这层关系在,本将怕你的心不在袁公这面,随时会倒向金陵那边!” 诸葛玄闻言面上顿时露出了怒意:“少将军把老夫当成什么人了?老夫虽然愚鲁,却也省得知恩图报之说,亮儿当年进了金陵城,乃是事出有因,老夫也不想多做解释……但老夫这豫章郡守,却是实打实的来自于后将军的举荐,后将军若是想要豫章郡,老夫自然是随时奉上,无有不从,少将军如何将老夫想成了那等卑劣之徒?” 孙策不发怒,只是哈哈大笑,道:“诸葛公勿疑,本将身为袁公帐下先锋官,办事自当是小心一些的,有些事不问清楚,回头在袁公那里不好交待……策这里,给诸葛公赔礼便是。” 诸葛玄气哼哼的,很是不爽。 但孙策既然赔礼,他也不好揪住不放,只是依法向孙策还礼。 孙策一招手,突然喊道:“邓当!” 孙策的部将中,一名彪形大汉迈步而出,冲孙策拱手道:“在!” 孙策一指诸葛玄身后的诸葛瑾,道:“你现在就随子瑜公子去南昌城内,盘点城中的武库、钱库、粮仓,核对表册数量,待点清数目之后尽皆封存,闲杂人等不可擅入,待袁公至南昌之后查询时,若是差了一厘一毫,本将唯你是问!” 邓当不敢怠慢,忙道:“诺!” 周瑜站在孙策的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突然却对邓当道:“邓司马,核对南昌的各处府库之时,务必领上你的那个内弟,让他也跟着你学习一下。” 邓当闻言顿时愣住了。 他那个内弟年方十五,乃是前一段时间在家乡刚刚过来投奔自己的,怎么周瑜连这事都知道? “周君说的……是吕蒙?” 周瑜笑道:“怎么?你连自己内弟的名字,都忘却了?” 邓当急忙欠身,道:“不是!只是在下万万想不到一个十五岁的娃儿,居然能被周君看重,这着实、着实……” 周瑜摆了摆手,打断他道:“去吧,你那个内弟我见过两次,是个有异才的,领着他锻炼一下,回头把他送到我这来,瑜替你好生督促着。” 邓当闻言“诺、诺”而退,心中却是泛起了好大的嘀咕。 吕蒙那小子,在邓当的眼中不过是个野孩子,体格子上或许是颇为强壮,日后在军中历练,或许会爬成个善战的校尉,但估计最多也就这样了。 这样的人物,在孙策军中数不胜数,周瑜为何独独就看上了他? 邓当领着诸葛瑾去盘点库府了,诸葛玄则是冲着孙策一欠身道:“老夫在离开豫章之前,想在见袁公一面,以当面向袁公敬谢当年举荐之恩,不知少将军可准否?” 孙策微微一笑,道:“诸葛公这话说的,待袁公抵达南昌之日,您老有的是机会与袁公相会,何必急于一时?至于离开豫章郡的事,至少也得等击败陶贼之后再说。” 诸葛玄闻言,浑身顿时一颤。 孙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莫不是要把老夫扣押在此,当做人质! 此子端的是无礼之极! 第三百八十六章 诸葛亮的眼光 严白虎和吕岱组成的使者团乔装成了客商,向着豫章郡的腹境之地出发了。 随同他们一起去的,还有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人物……是陶应。 这一次南征,陶商本来没有打算带上他,但是兵马行进到了一半,陶应便急急忙忙的领人快马加鞭的追了上来。 陶应的理由很简单: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大哥有事了,当弟弟的说什么也得往上冲啊。 陶商对于弟弟的自己的这份心意很是感动,为了彰显自己的对陶应的赤诚,他还告诉了陶应这句话的后半句。 兄弟阋墙,家破人亡。 陶应在军中其实没什么要事,他现在名义上是陶商的跟班,军机大事根本没有他能说的上话的份。 说实话,就是让他说,他也说不上太多。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他比刚刚参军的诸葛亮和司马懿都不如——纯粹就是在军中吃干饭的。 但陶应却是个上进的好……笨孩子,他不愿意接受自己就是个吃干饭的现实。 于是乎,当严白虎和吕岱一众准备前往江东腹地的时候,陶应居然嚷嚷着要跟他们一起去,说是要为大哥和徐州,贡献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陶商拗不过他,细细想来这趟也没有什么大事,索性就让陶应跟着去学习一下。 殊不想这一去,陶家老二从此竟然踏入了人生巅峰。 就在送走陶应等人暗中前往百越之地不久,南昌郡的校士就带回了情报,说是孙策在占据了南昌之后,接掌了南昌的各处要隘,然后将诸葛玄一家软禁,同时,袁术和吕布的兵马亦是开拔至了豫章郡境内。 诸葛亮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颇有些心急如焚。 他自幼父母早逝,是在叔父和兄长的照顾下成长的,如今全家人一朝被袁术所制,少年诸葛亮的心志还比较薄弱,听了这小子差点没直接昏死过去。 天幸在众人的安慰和陶商的保证下,诸葛亮的心境才逐渐转为平稳,但他的心中依旧在惦记着此事。 其实在袁术起兵的时候,陶商也曾想过要偷袭寿春城,但袁术也非等闲之辈,他在寿春城留下了五万步军固守境内,并留下了几名亲信战将严密布防,将淮南一地巩固的颇为坚实。 陶商唯恐去了寿春之后,一时攻克不下,再被袁术、孙策、吕布等人抄了后路,届时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如此看来,还得是在豫章郡的正面战场打败袁老二,才是正道。 袁术抵达了南昌城之后,听闻陶商的金陵军在豫章境旁,对南昌城虎视眈眈,心下颇为忌惮,于是便立刻命令吕布和孙策合兵一处,作为前部先锋军,先下手为强,北上对陶商展开进攻。 陶商的六万金陵兵,此番是水陆并进南下,目下在豫章郡和丹阳郡的边境,在校士回报了吕布和孙策的东向之后,他立刻找来了诸文武商议。 诸文武之中,郭嘉和太史慈在彭城坐镇,目下以陈登的话语权最高,他第一个率先发言。 陈登对陶商道:“按照我军起兵前拟定的战略,想要逼迫袁术在豫章郡内横镇暴敛,当下最重要的,就是要让袁术知晓,若要驱逐我军出豫章郡,绝非旦夕之功!如此,我军就需选择一处险要之地固守,让孙策和吕布无功而返,方为正道!” 陶商看着他,笑眯眯的道:“那依照元龙之意,我们应该把兵马安置在哪呢?” 陈登一指帐内竖立的巨大皮图,道:“欲借太傅的地图一用。” 陶商一挥手:“随便使。” 陈登走到地图前,指着昌南县的位置,对陶商道:“南昌的北地诸县中,以昌南县的城防较坚固,且其地隶属于丘陵之地,坐落于怀玉山余脉与翻阳湖的过渡之地,城池地势倾斜,有利于对南面固守,且不用担心有后顾之忧,进可攻退可守,乃是目下在豫章郡内,最佳的一处陈兵防守之地,我等可据守于此,以抗吕,孙。” 陈登所说的昌南县,指的就是后世的江西景德镇。 陶商静静的看着地图,没有说话。 陈登所举荐的地方,虽然是豫章郡北部最坚固的城池,但并不完全符合陶商的心意。 昌南县旁边有平原,不利于和并州狼骑作战,陶商想要的不仅仅是固守,他想打败吕布和孙策,以振军威。 但这件事确实有些难度,且先不论并州军和孙家军麾下的兵将极为善战,单是为首的吕布和孙策这两个人,就都是有万夫不当之勇的猛将,在一定程度上比刘备,关羽,张飞的组合还难搞。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诸葛亮站了出来,对陶商欠身道:“老师,弟子倒是有和元龙先生不同之见。” 陈登适才还得意洋洋的,此刻一听这话顿时愣了。 小黄毛犊子牙还没长全,居然敢出来跟我叫板? 你是不是不想混了? 陶商定定的看着诸葛亮,真挚道:“亮亮,你叔父和兄长眼下皆陷于南昌,落在袁术的手里,你心慌意乱之下,居然还有心思给为师谋划战略……此举真的是令为师很感动。” 诸葛亮苦涩的一笑,道:“公是公,私是私,弟子第一次随军出征,岂能辜负老师的栽培?” 说到这,却见诸葛亮强压住脸上的痛苦之色,道:“叔父和大哥三弟的事……自有天定命数,徒儿纵是着急,亦是无用。” 陶商很是内疚地道:“亮亮,是为师对不起你!” 诸葛亮很懂事,还反过来安慰陶商:“没事,反正老师对不起我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陶商:“……” 司马懿在一旁叹息道:“可这回情节特别严重。” 话音落时,便见陶商抄起一卷简牍直接冲着司马懿扔了过去,给这小子的脑袋砸的眼冒金星,在原地直晃荡。 言归正传,却见诸葛亮摇着白羽扇,慢步走到皮图的面前,道:“徒儿认为,要对付吕布和孙策,陈先生的建议虽然是好,但却只能是固守,却未必能战胜吕布和孙策,孙策的孙家军勇猛,与我金陵军不相上下,而吕布的并州狼骑在平原之上更是无敌,想要打败他们,非得以我之长,战彼之短不可。” 陶商目光炯炯的看着诸葛亮:“说下去。” 诸葛亮用白羽扇轻轻的一点地图。 只是轻微的一个动作,一时间居然让帐内众人有了一些恍惚。 那股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竟然让人无法用语言形容。 这小子怎么看着有点……仙风道骨的? 小小年纪的他,此刻在动作上居然已经有了传说中武乡侯指点天下的神采雏形。 “都昌县!”诸葛亮朗声言道。 “都昌县?”陈登皱眉看着诸葛亮:“都昌县的城郭,可并不坚固啊。” 诸葛亮摇头道:“都昌县的城郭虽然不坚,但却濒临翻阳湖,地处五水汇一湖的要冲之地,南连五水,北通长江,其周边尽是湖水沼泽之地,水域面积几乎占了其辖境的一半,其下辖之乡、亭沿湖岸长达近三百里,更兼其地紧连翻阳湖,咱们的水军只要从翻阳湖载兵入去其县,咱们便可以凭借水军战败吕布和孙策!” 众人闻言心中都不由的暗自佩服。 所谓南船北马,在这江南之地,与其和吕布的北地骑兵在平原地带硬碰硬,倒不如把他们引入沼泽和湖口地带,让他的骑兵没有勇武之地。 而若是比水军,当今天下,哪家的水军能是金陵水军的对手? 听了诸葛亮的分析,连陈登也不由的对他感到心服。 这孩子,是个有本事的!确实是比自己年轻时候要强上许多。 陶商笑着点了点头,以资鼓励,然后转头看向甘宁和周泰二人。 “如此看来,想要打赢这豫章第一仗,还是得仰仗二位将军了?” 周泰拱手称诺。 甘宁则是将腰间的铃铛晃了一晃,哈哈一笑,道:“太傅放心,上一次末将在首阳山夺了吕布的赤兔马!这一次,且看吾将他的方天画戟也拿来耍耍!” 第三百八十七章 偷赤兔的贼 吕布的并州军和孙策的孙家军,在得到了袁术的命令后,一同向北面陶商所在的方向进军了。 根据周瑜的算计,金陵军一定会在昌南县排兵布阵与己方鏖战。 在整个豫章郡中,唯以昌南县的城郭较为坚固,虽然不能跟北方高大势险的城池相比,但在豫章县的境内,能够挑选出与昌南县相比的城郭,确实是找不到的。 孙策对周瑜的眼光自然没有怀疑的,他与吕布一同行军,直奔着昌南县而走。 两路兵马并不着急,行至到半路的时候,孙策提出与吕布军的将领们一同召开军事会议,讨论如何对付金陵军。 毕竟金陵军的战力在现在的汉朝,也是极为有名的,两路联军即使兵强将勇,但对付陶商,却还需格外的谨慎小心。 特别是吕布和孙策都吃过陶商的亏。 孙策年轻的时候让陶商给玩了好几次,连徐荣都被陶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弄走了,而吕布更惨,直接丢了亲媳妇“赤兔马”给陶商。 对于这个小人,他们俩自然是既怒且怕,不敢太过于轻敌。 两方的将领齐聚在孙策的帅帐,一同分析陶商的兵势,制定攻击策略。 分析分析着,场间的状况就有点不太一样了。 本来是探讨军情,不知为何,慢慢的却变成了批判陶商人品的批斗大会。 先是吕布破口大骂。 “陶商小贼,不敢跟本将正面对决,当年在首阳山用火攻之法,着实是卑劣之极!那陶谦当年也是为朝廷征讨北宫伯玉的上将,如何生出了这么一个混蛋玩意?眼下居然还当了太傅,也不嫌丢人么!” 孙策听了吕布的抱怨,随意的一摆手。 “温侯,你这点事刚哪到哪?我当年跟陶商身为盟友,这奸贼居然持强用横,从我的手里将徐荣抢走了!徐荣乃是董卓上将,本该为我亲自手刃,成就大功的!那贼子居然仗着许褚之力,硬生生的从我手里拿走了功劳,简直就是卑鄙无耻!” 吕布听了顿时一愣。 少时,却听吕温侯道:“你这事不行!我告诉你我更惨!首阳山那一仗,本将虽被火困,却也是不惧生死,欲与陶家小贼誓拼雌雄,只是顾念到麾下将士们的生死,不得已与小贼谈判议和,不想那小贼居然厚颜无耻的管本将要赤兔马!……那可是赤兔啊!普天之下绝无第二的神驹!那小贼本领稀松,骑赤兔马干什么?他哪是上阵杀敌的人物?赤兔在他那里,岂不是等同虚设?着实是可恨至极!” 孙策皱了皱眉,憋了半天又道: “温侯你这都不算事,我比你惨多了,陶商这小贼,当年居然诓骗吾父,让我叫他陶大兄……” “嗯哼!咳咳咳~!” 周瑜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二人的竞争比惨。 “那个……伯符兄,温侯,陶贼确实是可恶之极,咱们此番正好乘此时机将陶贼一举剿除,以报前番之耻……那个原先的事,咱们且先不谈了,就讨论这次战事,如何?” 吕布一方的将领中,陈宫突然道:“公瑾说陶商此次必然陈兵于昌南县,你对此事可有把握?” 周瑜英俊的脸上,露出了傲然的笑容。 “昌南城池坚固,陶贼将兵陈列于此必矣!瑜愿以性命担保,咱们此番只需针对昌南县定计设伏,必可打败陶贼。” 孙策也是替周瑜打着保票道:“公瑾之策,盖世无双,普天之下,莫有人可与其相比也……” 听了孙策的夸赞,周瑜俊秀的面容上,更是露出了几分傲然之气。 正得意之间,却听帐篷外,一名斥候请求觐见。 “报!” 孙策很是大气的一挥手:“讲!” “禀将军,陶商的兵马走翻阳湖水路,其兵马已入都昌县!” “噗通!” 周瑜一个蹡踉,差点没栽倒于地上。 他惊愕的转头看着那斥候,不敢相信的道:“你适才说,陶商跑到哪里去了?” “都昌县。” 周瑜呆呆的看着那名斥候,一瞬时没有反应过味来。 那边厢,并州军的郝萌,宋宪,魏续,成廉,侯成等粗汉,皆是放声大笑。 这周瑜这有意思,刚才还用性命担保呢,这会就立刻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周瑜的脸变得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瑜的身后,一名年轻的小将横眉冷目,迈步站了出来,冲着那些并州的莽汉们大声呵斥道:“天下无完人,用兵作战,哪能次次料敌先机?公等如此公然嘲讽!岂是盟友之所为?!道义何在!” 那些放肆大笑的并州军将领们,闻言皆不乐了。 他们都是诧异的看着这个在他们眼中,犹如小崽子一般的年轻小将。 张辽目光炯炯的瞪视着他,问道:“这位小将军虽然年轻,但器宇不凡,言语犀威……不敢问尊姓大名?” 孙策为张辽介绍道:“此乃公瑾前一段时间,刚刚带到身边的亲将,叫吕蒙,字子明。” 周瑜虽然受了并州军诸将嘲笑,心中有些怒意,但他适才还是乘机仔细的观察了吕布麾下的诸人。 在这些杀人如麻,做事犹如恶狼没有底线的并州莽汉中,除了陈登之外,只有张辽和高顺没有附和众人嘲笑自己。 看来这两个人,都不是简单人物,他们的眼光长远,都看到了陶谦转军往都昌县的严重性。 高顺没有理会众人,只是迈步走到帐内的地图旁边,仔细的寻找都昌县的位置。 少时,便见他转过头,对着吕布道:“温侯,陶商移兵都昌县,此事却是不太好办。” 吕布闻言奇道:“此言何意?” 高顺道:“我虽不是南人,却也知晓南方多湖沼,湿地较多,这都昌县紧邻翻阳湖,其周边想必定然都是大小河道,湖泊水洼,咱们并州军的马军在此地,怕是派不上多大用场,反倒步兵和弓兵,方能显示大用。” 吕布轻蔑一哼,道:“那有什么?我并州狼骑上马是天下第一骑兵,下马便是步兵悍卒,马山步战,皆无不可。” 周瑜在一旁淡淡的接口道:“那水军呢?金陵城的水军目下可是当世第一的。” 众人闻言皆不说话了。 少时,却听张辽开口道:“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论如何,咱们还得是先去都昌,观察地势,然后再做筹谋。” 众人一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亦是赞同张辽的想法。 突然之间,却见一名侍卫急匆匆的跑入帅帐,对着孙策拱手道:“启禀将军,有个身披战甲的女将闯营!” 孙策闻言一愣:“少女闯营?” 这倒是个闻所未闻的奇事。 少时,便见孙策露出了一副冷厉的面容,怒道:“天下大乱,真是什么怪事都有!军营重地,岂容刁民草寇随意乱闯?就地格杀便是,何必来报?” 那侍卫的脸上露出了无奈。 “回将军话,主要是那闯营的少女……她、她打的是温侯的旗号。” 吕布在一旁顿时听傻了。 呆愣楞的矗立了良久,却见吕布猛然一拍大腿。 “坏了!” 便见吕布也不与众人打招呼,急匆匆的就奔着帐篷外飞奔而出。 而他身后的一众并州将领亦是随行而出。 奔驰到辕门之外,却见一名身着小巧银甲,拿着一柄短戟,骑着小红战马的少女,正在辕门前与一众守护营寨的士兵对峙。 那少女的身后站着几名士卒,哆哆嗦嗦的,手上举着的纛旗,赫赫然的绣着“奋威将军,吕”的字样。 “滚回去!”吕布一见少女,气的额头上青筋直跳,怒声咆哮,震的在场士卒尽皆胆寒。 场间,唯有那名银甲少女不惧吕布,秀眉一挑,道:“你率兵去打杀偷赤兔的贼,为何不叫上我?你不知道我想杀那抢马贼很久了!” 吕布的双目变的越来越红,咬牙切齿:“回去……回你母亲身边去!战场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少女怡然不惧,举起小戟,扬声道:“我要为赤兔报仇,亲手斩杀那个偷走赤兔的贼!” 吕布鼻中重重一“哼”:“就怕你没那个本事。” 少女一举手中的小戟:“你小瞧人!……吕奉先,我要跟你单挑!” 孙策,程普,黄盖,陈武,韩当等人尽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丫头牛逼啊。 竟然敢跟天下第一的武将叫嚣? 反倒是张辽,高顺,魏续,侯成等人的表情很是平静,好像已经是习以为常。 孙策站在吕布身后,仔细的看着远处的女子,突然低声对周瑜:“公瑾,这个该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 周瑜脸色的笑容僵硬,点了点头,道:“应该就是她了……不愧是狼侯之女,真是家风严谨呢。” 孙策长叹口气,摇头道:“真是个虎女啊,如此暴躁泼辣,甚至敢和父亲动手,听她的口气,这似也不是第一次了……也不知吕布平日里与女儿相处,碰到这种情况又该如何解决?” 话音落时,却听吕布喊道:“单挑就单挑,我还怕你这小崽子不成!” 孙策,周瑜等人站在风中,顿时感觉凌乱了。 “驾~!”那女子双腿一驾,催动坐下的小红马,冲开了孙策营前的士兵,奔着没有拿兵器的吕布就奔驰了过去。 吕布显然是轻车熟路,随手拔出腰间的佩剑,步行向着快马而去。 两人相交,便见战戟和宝剑“呯”的一声交织在了一起,发出巨大的脆响声。 紧接着,便见那女子从马上倒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吕布一收佩剑,伸手拉住了奔驰的战马,冷声道:“跟我斗?你还差了年头!终归还得我是你爹!” 第三百八十八章 战孙策 吕布一击将女儿击下马来,小姑娘几乎飞出了两丈之地,方才重重的落在地上。 就在众人张口结舌,不知道吕玲绮伤势如何的时候,却见吕玲绮突然从地上蹦了起来。 吕布轻蔑的扫了她一眼,淡然道:“就这点本事,还想去杀陶商?简直是荒谬!滚回你母亲身边去!” 吕玲绮这次没有顶撞吕布了,只是转过身,捡起掉在地上的短戟,赌气似的向着后方走去,离开了孙策的营寨。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受了吕布一记重击,还跟没事人似的…… 这少女是吃什么长大的? 周瑜轻轻一怼孙策的腰,低声道:“这是一个好机会啊,伯符何不乘此良机,赶紧去劝慰表现一下。” 孙策脸上的肌肉直抽抽,犹豫了半晌之后,方才长叹口气。 “还是算了吧……此等狼女狼父,本将可消受不起。” 正说话间,吕布已经是黑着脸走了回来,孙氏一众宿将急忙上前。 吕布一挥手,示意无碍,道:“小事而已,小孩子不懂事,教训教训就老实了……常事!” 周瑜迈步上前,对吕布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女,令媛之勇烈豪性,果然是承袭温侯,真将门虎女也,着实令人敬佩。” 吕布无奈一叹,摇头道:“本将出身九原县,自幼多会匈奴,家风便是如此……却是生不出有女人样的姑娘,让诸位见笑了。” 周瑜急忙道:“温侯过谦了,令媛虽然性烈,但容貌却属上佳……只是他适才所言的偷马贼,莫不是指陶商?” 吕布点了点头,抑郁道:“我这女儿不喜绣线,独喜刀兵,她对赤兔极是宠爱,屡次问我索要,我都不曾与她……后来听说赤兔为陶商小儿用计骗走了,天天嚷嚷着要杀他报仇,以血这夺马之恨。” 孙策看着吕布之女消失的方向,犹豫道:“温侯……以小姐的脾气秉性,你不允她随军,她会不会自己找陶商报仇去?” 吕布闻言哈哈大笑。 “放心吧,绝对不会!她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胆量!这孩子还不至于那么傻……应该不至于。” …… 昌都县的主县城,以及其下属的乡,亭,皆是背靠鄱阳湖,而其四周的地势皆是环绕着湖泊沼泽,以及各种交叉的水路。周边山林地势较多,且密林较为茂盛,不利于骑兵的展开地毯式的冲锋。 陶商很是中意这块地方。 他到了昌都县之后,立刻派遣甘宁和周泰在乡中的各处征调船只,用以在各处水道中布防。 按照陶商等人的设想,利用这种地势,凭金陵军的实力,打败吕布和孙策是绝对可以做到的。 时值十二初九,吕布和孙策的兵马终于抵达了昌都县,并开始对昌都县发动了进攻。 孙策率领两万孙家军的兵马向着昌都县的主城,从河道顺流而去。 周瑜行事谨慎,并没有让所有的兵将一同进攻,而是兵分两路,由孙策带领一支兵马先行,由程普率领另外一部分兵马跟随在后面行进,真出了意外,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孙氏兵马在河道间顺流而下,行至到了昌都县的近郊,那里在河沿四周有大片的庄稼以及民宅。 此亭原先也是昌都县下属的一处人口密集之亭,但陶商在抵达了昌都之后,便下令让周边近郊的民众都迁移入县,只是在此处留下了一座空亭。 陶商为的是能够让两军再进行鏖战的时候,对民众的生命能够做到最大限度的保全。 生命不易,能控制到最小的伤亡是最好的。 坐船离昌都县越近,孙策以及孙家军的将领们便越是谨慎,他们在船上举目向四周观望。 此时夜深人静,交叉的河汊子边的四周皆一片寂静,天空乌云密布,遮住弯月,天色似乎比往日更加浓重。 河岸边上更是冷清,别说有人,就是连个野兔或是野狍子什么的都看不到。 孙策深吸口气,摸了摸手中的长矛,原本紧张的心情慢慢平缓下来。 他侧过头,对身边的一名校尉道:“让船只停靠岸边!” 那名校尉随声应诺,令士卒挥舞火把对后面的船只进行通知。 孙策的斥候早已将昌都县的水道探查的清清楚楚并汇报孙策,孙策现在停船靠岸,整备军势,然后再行进攻,是一个最为稳妥的距离。 孙策下船之后四下观望了一会,然后吩咐黄盖道:“探查四周,看此亭中可还有遗留之人。” “诺!” 黄盖领命后随即派遣斥候去四周查探。 少时,斥候回来后,向孙策禀报,说是此亭之内百姓尽皆迁走,并无人留下。 孙策点了点头,方要下令诸军在此处歇息一些,突然想到有些不对头。 陶商事先将昌都县周围的百姓都撤往主城,这件事孙策多少能够理解,可问题是,昌都县的四周既然被扫清的话,那依照常理推断,那这里便应该是陶商用兵之所在,可为何竟然连一个士卒的影子都探查不到? 这事多少有点不对! 毕竟是江东小霸王,反应果然够快!他立刻招呼陈武和黄盖等人,让他们传令三军,暂且不要下船登岸。 可是,这时候再想停止,已经是来不及了。 只听黑夜中突然响起一片尖锐的呼啸声,接着,便见一只火箭突然飞上了高空。 喊杀声在河道四周的水洼草丛中四起,水道支路水洼草密处,各阴暗的角落里一齐涌出来许多小型的快船,数不清的金陵城水军,手中皆提有明晃晃的朴刀和锋利的弓箭,从四面八方的向着孙策等一众在岸边登陆的兵马行驶而来,瞬息间便从各个角度,将他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金陵城的水军抢了一个好时机,他们就是要等孙策的兵马由船上往陆地登岸的时候,进行攻击! 所谓兵半渡可击之,同理,兵半上岸亦可击之。 中心思想,都是乘着对方脱裤子脱到一半的时候要他命! “姓陶的,果然是奸诈狡猾!”孙策暗暗吸了一口气,不过他的表情并不慌乱,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年跟随在孙坚身边的那个火爆少年了,他知道如果主将的表现不够沉稳,下面的士卒就会瞬息而乱,到时候就会被对方有机可乘。 孙策镇静如故,一边指挥兵马重新登船应敌,一边命人着斥候飞速通报后方的周瑜前来接应。 甘宁和周泰的水军这一次没有使用大船,而是清一色的小船和在昌都县临时征调的渔船,一则是他们对自己水军的战力极有信心,二则用小船在这样的支流河洼中利于隐藏自身,不会被对方发现,三则便是行动轻巧,在这种窄河道和水洼中,对敌拼杀有一定的益处。 孙策一边指挥士兵么重新登船,一边亦是亲自持枪上船入水,亲临战阵。 孙氏兵马也是南兵,陆战凶猛,水战也有一套,因此与金陵军比水战,孙策并不怕他们。 周泰在小船之上,一边用盾牌挡住对方胡乱射来的箭雨,一边令金陵水军放箭还击。 少时,孙策一面的箭雨弱了,周泰方才放下手中的大盾,扬声冲着对方的战船上高喝道:“哪一个是孙郎?可敢出来说话,尔等之战略已经被我家太傅识破,若是识相,不如乘早归降,以太傅之胸襟,尚不失封侯之位……”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迎面一只强有力的长矛,顺着声音向周泰刺来,矛未至,但风声先至。 周泰吓的浑身一哆嗦,也来不及用手中的大盾其阻挡了,急忙用战刀一拨弄,勉强将长矛拨弄到了水中。 这一矛的投掷乃是孙策亲自为之,势大力沉,给周泰震得右臂发麻,身形一晃,差点没跌落到江里去。 “好家伙!”周泰不由感慨:“真是了得!” 随着孙策的掷矛完毕,双方在水面上的弓弩战继续展开,双方在箭雨中不断有士卒落船,但两方的船只距离亦是离的越来越近。 少时,金陵水军的小船终于抵达了大船旁边。 由董袭、徐盛、凌操等人率领的水军近战士卒则是跟随着他们一同跳到了甲板上,与孙氏兵将们展开近身搏杀。 战船上的空间有限,人员挪动不开,砍杀全凭身手的勇敢果决以及强大的身体平衡性。 因此水战的近战搏杀,比起陆战,更加血腥,更加骇人。 只见各处战船上,顿时刀光戟影,血雾漫天,激斗焦点之处伤员到处落水,船上船下,惨叫声不断。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的密集型的近身撕杀根本没有赢家,双方水军最前线的士卒都在一个接着一个的向着水中落去,后面的水军士兵补上前面的空挡,继续挥舞着手中的兵械,疯狂的重复着劈砍的动作,直到他又倒在船上或是水中为止。然后后面的士卒在继续重复…… 但就在这个时候,历史上被誉为小霸王的孙策,展现了他的实力。 孙策弃了长兵器,手持佩剑,冲到船头的前线与金陵水军近战搏杀! 他手气刀落之间,几乎每一下都能砍翻一名金陵士卒,一时间其手下竟无一合之敌。 威震四方矣。 远处僻静处水洼中的一条小船上,陶商凝重的看着在大船的船头,勇猛无比,将己方士卒打的胆颤心境的孙策,幽幽的叹了口气。 孙策无论是在武勇还是临阵的机变上,都比当年在关西之地强了许多,而且隐隐的还有凌驾于孙坚的态势。 孙家军在他的带领下,其战斗力强的吓人,比之当年在濡须坞由孙贲率领时,其作战水平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转过头,陶商看着他身后的甘宁,道:“音响哥,该你出场了。” 甘宁似是颇有些不甘,他咬着牙关道:“太傅,老子这一次,本来是想战吕布的……” 陶商微微一笑,道:“孙策之勇,已不下于当年的吕布,打败了他,你回头也一样可以名震天下……至于吕布那边,我已经安排一个能和他匹敌的高手跟他过招了,这次就轮不到你了,麻烦你就拿孙策对付对付……你就把他当成吕布打!关上灯,不看脸感觉都一样。” 第三百八十九章 斗吕布 孙家军在孙策的带领下,靠着一股不服输与不甘心的劲头在战船上顶着,舍命的与金陵军往来拼杀,将金陵水军的强劲的势头阻挡并抑制的同时,孙家军的士卒死伤率也在呈直线上升。 孙策站在战场视野最高的船板上举目观望——河道上的小船只承载的金陵水军密密麻麻的一片,好像永无尽头,杀也杀不完。 不过敌军越勇越多,孙策的战意便是越高,他天生就是一个嗜血好战的人。 他矗立在船头,挡在最前面,持着孙坚留给他的古锭刀,每一次劈砍,皆有敌人的鲜血喷射而出,饶是锋利的古锭刀,此刻亦是显得有些矬钝。 孙策浑身是血,早已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那些被他砍杀的金陵军士卒的。 双方正在厮杀之中,由后方的甘宁、潘璋等人率领一路水军,乘风破浪,直奔着孙策所在的战船袭击而来。 冒着箭雨与刀光,甘宁劈风破浪,连钩锁也不用,只是纵身一跃,便跳到了孙策所在的船板,其双腿的强大爆发力令人膛目结舌。 甘宁刚一落在甲板上,便有数名孙家军的士卒冲着他冲杀而来。 甘宁看都不看,很是随意的挥挥手中的朴刀,瞬息之间,便见那数名孙家军的人头便掉落在了血泊之中。 再看甘宁,手中的寒刀上,血珠子在刀刃上慢慢低落,犹如鬼魅,显得格外瘆人。 甘宁的举动自然是被孙策注意到了,孙策皱了皱眉,高声喝了一句:“都给我让开!” 身边的孙家军士卒都匆匆的向着两边奔散开,给孙策在甲板上让出了一条通路。 孙策提着手中刀不紧不慢的向着甘宁走了过去。 “你就是孙策?” “然也。” 甘宁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畏惧,大笑问:“你可晓得老子是何人也?” 孙策冷冷道:“本将不需知道你是何人,本将只需知晓,我要你的脑袋!” 甘宁扭动了一下腰肢,让胯上的铃铛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道:“连你锦帆贼大爷都不认识,着实是没甚见识!像你这样的黄毛崽子,成不了大事!” 孙策哼了一声,怒道:“有病!” 说罢,便见孙策挥舞着战刀,直奔着甘宁冲杀而去! 甘宁横刀在胸前,身子弯曲,拉开架势,立刻便与孙策战在一处。 二人你来我往,打的很是激烈,周围的金陵军和孙家军亦是纷纷避让,这个时候上去助阵,只会费力不讨好,一个搞不好,还会容易糊里糊涂的丢了性命。 甲板上的杀气越来越凝重起来。 孙策当年不是许褚的敌手,但经过数年的磨砺,武艺越发精熟,力气也比当年增大了许多。 打着打着,饶是甘宁武勇非常,在孙策的面前,居然是也稍许落了下风。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精瘦的男人爬到了甲板上,一双贼眼来回紧盯着孙策和甘宁的战斗,似乎是在寻找空隙。 突然之间,却见那个精瘦的男人咧嘴一笑,骤然一个箭步蹿上前去,只是一个瞬间,他就蹿到了孙策和甘宁的身边。 接着,便见他又是一个箭步,已到了孙策近前,手中的朴刀顺势劈出,直向孙策的脑袋砍去。 孙策吓了一跳,对方来的太过于突然,简直像是闪电,且行为很是卑鄙! 孙策来不及多想,他双手抬刀,前去招架。 但听“当啷”一声尖锐的脆响,两把刀撞击在了一起,甚至磕出了一连串的火星。 想不到孙策竟然能接住自己这么迅速的一刀偷袭! 那个精瘦的汉子暗道声厉害! 而就在这个时候,甘宁却是抓住时机,飞起一脚踢向了孙策的腹部,手中刀亦是向孙策的脖子抹杀过去。 孙策怒吼一声,奋力向后一跃,跳到了己方的队伍之中,他怒视甘宁,又转头看了看那名精瘦的男子,愤恨道:“金陵兵将,竟然全都是这等卑劣之徒吗?呵呵,好!好得很!你们两个一块上吧!孙某人亦是不惧!” 甘宁的脸色一红,他向旁边的精瘦男子扫了一眼,咬牙切齿道:“潘璋!你做什么!休要你来多事!” 潘璋面对甘宁的责骂,毫无感觉是的,只是嘿嘿一笑:“甘兄,太傅有令,取孙策首级者,可为督军,这战功却不是您一个人的。” …… 就在孙策与金陵水军鏖战的时候,另外一边,从山林边的陆路小道向都昌县进攻的吕布军,亦是碰上了一支金陵城的重军拦路。 这一路兵马,凭借山林和水洼地势,额守住了去往都昌县的陆路小道,不让吕布军的兵马能够通行。 由于地势狭窄坑洼的关系,吕布军庞大的并州狼骑部队不能够完全发挥作用。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吕布采取了陈宫的建议,让张辽,高顺,宋宪,魏续,成廉,郝萌等人各自率领本部兵马,轮番进攻。 这样可以中途歇息,打持久战,寄期望于并州军的某一位将领在某一时刻能够顺利的冲破金陵军的严阵防守。 但很显然,对于拥有诸多善战猛将的并州军,陶商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防守吕布军的将领,以许褚,徐晃,徐荣,陶基,徐盛,胡才等诸多人为布置,严阵以待,不让吕布军能够越雷池半步。 而且在这一面的金陵防守军中,还有陈登作为临阵监军,对并州军的战略进行实施规划和破解。 陈登看出了陈宫的战术意图,他也让金陵军的将领和兵士们轮番休息并进行防备,用以瓦解并州军的战略意图。且很设下弓弩阵,用强弓硬弩,死死的射住各处险要死角,让吕布军无法乘隙突破。 张辽若是来攻,金陵军方便便有徐晃负责督战。 高顺的陷阵营若是出战,许褚的虎卫军便上阵应敌。 宋宪若是来战,徐荣的泰山军并奉命而出,魏续的骑兵到了,悍勇的丹阳精兵便在陶基的指挥下对其进行阻拦。 双方你来我往,整整打了将近一个半时辰,并州军居然连一寸之地都没有越雷池一步。 吕布在后方看的焦急,屡次想要持方天画戟,率兵亲自上阵,但却都被陈宫死死的拦住。 吕布怒问陈宫理由的时候,陈宫只是告诉吕布——陶商狡诈,金陵兵悍勇,需谨防陶商派遣将领率兵绕到后方对己方展开突袭,所以吕布一定要坐镇中军,保证后方的安全。 吕布虽然对陈宫的想法嗤之以鼻,但事实证明,陈宫的想法确实是对的。 在并州军冲锋了近两个时辰之后,斥候终于赶来向吕布汇报,说是己军的后方,出现了一支少量的金陵军,由一名白马银枪的将领亲自督阵,前来突袭。 吕布诧然的望了陈宫一眼,然后问斥候道:“可探知对方的兵马乃是何人率领?可是许褚?” 斥候回禀道:“后方前来突袭之将并非虎痴,而是一名银枪白马之将,纛旗上印着一个赵字,却不知乃是何人。” 吕布英眉一挑,冷笑道:“不是许褚?那便无事了!姓赵?无名鼠辈!且让本将亲自去会一会他!” 第三百九十章 吕布与赵云 赵云在战前,就尊奉了陶商和郭嘉之命,领少部分的兵马直取吕布的后方,意图对吕布军形成前后包抄之势,让他首尾不能相顾。 赵云的执行能力极强,他率领金陵城数以百计的骑兵和一直跟随着自己的白马义从之众,在校事府校事的引导下,悄悄的绕到了吕布军的后方,准备对其所部展开突袭。 问题是,吕布军眼下的军师陈宫也不是白给的。 他早就想到了陶商和陈登的策略,坚持让吕布一直镇守在中军内,以便随时应变突发情况。 事情果然是不出陈宫所料,陶商真的是派遣了兵马前来对其军众进行偷袭。 这一次,吕布是动了真怒了! 他亲自率领了一支并州狼骑,前往后方迎战偷袭的赵云! 吕布一边引兵前往,心中一边怒骂陶商。 姓陶的真是太可气了! 首阳山放火烧我,燎烟呛我不算…… 还他娘的抢我的赤兔马! 现在换成本将率兵打他了,他居然还负隅顽抗,派兵偷袭我的后方? 让本将在陈宫的面前丢尽了人! 一件一件的往昔之事在吕布的脑海中来回放映,越想越憋屈。 吕布的心中气的不要不要的…… 姓陶的,你也太欺负人了!本将军跟你没完! 在吕布的印象中,金陵军中,除去了虎痴许褚之外,还没有一个将领是自己的对手……哪怕是徐荣或是徐晃也不行! 可如今陶商派来一个姓赵的无名之辈偷袭自己的后方,这岂不是自找死路! 你是真不把本将军放在眼里呀。 报仇,就从亲手屠戮这个姓赵的开始! 在想要报仇雪恨的熊熊怒火支撑下,吕布的兵马和赵云的兵马终于是不期而遇。 眼看着赵云的兵马离着自己越来越近,吕布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狠厉的古怪笑容。 就在吕布要高声报上自己的姓名,威震对方兵将的时候,一匹红色的战马却映入了吕布的眼帘。 只是在那一个瞬间,吕布的舌头便好似打了个结一样,张口结舌,阿巴阿巴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不是自己的嘶风赤兔马吗? 赵云见吕布的兵马横在己方的通路上拦住,随即一拉马缰,举起银枪,喝令身后的一众兵马止步列阵,准备迎敌。 赵云摸了摸身下的嘶风赤兔马,脑海中回忆起了自己这次临出征前,陶商与自己谈话的场景…… “二哥,这次出征,我把法拉利借给你骑,等打完了,你再还给我!”陶商很大气的领赵云来到马厩,指着赤兔马对他说道。 赵云心中感到非常疑惑,他不明白好端端的陶商非让自己换马干什么。 “三弟不必如此客气,为兄坐下的白龙驹,亦是北地难得的良驹,虽然不及贤弟的嘶风……法拉利,却也是足够用的。” 陶商使劲的摇着头,对赵云道:“二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这不是好不好用的问题,乃是面子问题,反正你按照我说的做就是了……骑着法拉利去打吕布!一定会有与平日里不同的美妙感觉。” …… 吕布紧紧的盯着赵云坐下的嘶风赤兔马,又看了看马匹上的那个相貌俊朗的青年将军,双眸中的怒火几乎可以烧天炽云,粉碎天地,羞愧且嫉妒的光芒狠狠的扎在赵云的身上,如同刮刀一样,仿佛要将他切成一片一片的,方解心头之恨。 赤兔马在吕布心中,就犹如他的媳妇一样。 媳妇被姓陶的拐带走了骑不说……还借给别人骑?! 吕布的肺管子几乎都要爆炸了! 他一夹双腿,打马来到阵前,扬起手中锋利的方天画戟,遥遥的指着赵云,高声怒喝道:“兀那贼厮!你给我滚出阵来!” 吕布的咆哮声是发自内心的吼叫,那声音撕心裂肺,声音奇大不说,且还刮的人心中有说不出的难受。 就好似一个怨妇一样。 赵云听了这个吼声,浑身鸡皮疙瘩直掉,他疑惑的看向对面的吕布,却见那个男子身材魁梧高大,依稀间看其面容颇是刚毅,有棱有角的很是英武!一看就是个英雄人物, 这样一个拥有猛将之姿的人,怎么会发出老娘们一样的叫喊声呢? 赵云疑惑的驾马出阵,冲着吕布遥遥一拱手,道:“在下赵云!阁下莫非便是吕温侯?” 吕布懒得跟赵云客气,咆哮声依旧瘆人。 “我管你是谁!你敢不敢给我滚过来,看老子一戟戳死你!” 赵云的眉头皱了一皱,道:“久仰温侯盖世之名,怎么说出的话,竟然犹如市井之徒,着实是有辱天下第一名将之尊。” 吕布不耐烦的一挥手,道:“少说废话!臭小子,本将还不需要你来教训!敢不敢出马决战!” 赵云不卑不亢:“既然温侯有意指点,那赵某就请温侯赐教一二。” 说罢,双腿一夹赤兔马的马腹,纵马而出。 在场中的其余兵将看赵云出马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稀奇,不过吕布的心中却是猛然一震。 虽然隔的较远,但吕布还是清晰的捕捉到了赵云御马之时的动作。 他的动作和普通的中原人驾驭马匹的时候不一样,动作非常的轻盈,显然是善于常年驾驭马匹的骑术好手才能做到的动作。 吕布出身九原,心中很明白,善用此骑术者,必然是常年与鲜卑和匈奴打交道的人。 吕布压下了适才看到赤兔之时的屈辱和怒火,努力让自己的头脑保持冷静,同时驾马而出。 这个年轻的小子……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论及武艺和力气,当世能与吕布比肩者不少,光是吕布见过的,就有关羽,张飞,许褚,典韦之流。 但论及骑术,这些人跟吕布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唯有眼下的这个人,看他走马的姿势和动作,其御马之术当是不在自己之下。 吕布心中有预感,今日的战斗,似乎是并不像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当下,便见吕布纵马而出,来到了赵云面前,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再去看赤兔马,而是紧紧的盯住赵云,寒声道:“你不是徐州人吧?” 赵云微微一笑,点头道:“温侯好眼力,赵某乃是常山人士。” 吕布闻言恍然,点头道:“难怪……原来汝乃北地人,看来是个常年驭马的,看你的体型和骑术,马战功夫应该是当世顶尖,可是你是否知晓,就算你本领再高,碰上本将军,亦是无用!” 吕布此刻的话音已经没有了适才的火药味,听着就像是一个老前辈在教育晚辈,但话中的挑衅之意,实则却比刚才更为浓重。 赵云并不着慌,只是笑道:“巧了,赵某出道的年头虽然远远不及温侯,但却亦是未逢一败,今日碰见温侯,我欲会温侯久矣,今日却是正好一决雌雄。” 第三百九十一章 盖世双雄 听了赵云的话,吕布的神色骤然转寒。 别看赵云说话时彬彬有礼,但却锋芒毕露,隐隐之间,似是还没太把吕布放心里。 以吕布的心性,怎会忍受的了这个! 吕布的面色微沉,他将方天画戟横在胸前,身子探前,做出随时纵马冲出的姿势。 “好个狂妄的小子!且看本将取了你的脑袋,拿回赤兔!” 赵云亦是目光一凝,握住银枪的手轻筋暴露:“温侯可以试试。” 话音方落,便见吕布突然动手了。 他坐下的战马在他驾驭下猛然向赵云冲去,方天画戟犹如青龙出海,直刺赵云的双眸而去。 好快! 赵云没有想到吕布说动手就动手,让人措不及防。 不过好在他的反应极快,其双腿一夹,身体用力向着右面一侧,却是堪堪的躲过了吕布的突袭。 方天画戟的小枝擦着赵云的亮银盔而过,虽然没有伤到赵云,却在亮银盔上留下了一条小小的擦痕。 “呼——!” 赵云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急忙回马稳定身形,心下暗道一声好险。 再看吕布,仿若没事人一样,收回方天画戟,一脸傲然之气,举起胳膊欲待再劈。 但他没想到,赵云回击的速度却是更快。 银枪骤然而动,银光闪烁,直刺吕布的咽喉。 吕布微微一愣,脱口而出:“好枪!” 赞叹归赞叹,但他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回戟挡住赵云的枪头。 二人你来我往,在场间展开了一场近战厮杀。 吕布的臂力极大,力道还在赵云之上,不过赵云的枪法却是神鬼莫测,论及花样却是比吕布的招式要多。 二十回合,两人之间可谓险象环生。 吕布见赵云的枪法诡异,颇为难缠,随即改变策略,装作不敌。 他用力荡开赵云的银枪,一拉战马,直奔着后方逃离而去。 赵云毫不迟疑,立刻纵马直追吕布。 当今天下,没有人比吕布更晓得赤兔马的速度——他知道赵云肯定会追上自己的。 驭马跑出没多远,吕布突然一俯身,用方天画戟在地上扎起了一段碎木,用力的向身后荡去,用那块碎木凌空投掷赵云。 赤兔的速度极快,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奔跑的轨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凭借赵云的驭马之术也不行。 吕布正是了解这一点,所以才出此奇招。 眼看着碎木凌空飞击而来,赵云并不停歇,而是举起银枪,从上至下,用力的向下一劈。 “咔嚓!”那段碎木在赵云用银枪的劈砍下,居然是一分两段。 并州军和金领军的良方士卒不由的都瞅傻了。 这两个人还是人吗? 一个在快马奔驰那么快的速度中,能用方天画戟从地上扎起一段碎木往后抛出?! 一个居然用长枪将碎木劈成了两段? 枪是用来扎或是刺的好不好! 吕布见到了赵云的应变手段和能耐,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大笑一声,回马再次向赵云冲来。 方天画戟向着赵云的胸口狠狠冲击而来,这一击配上吕布的臂力加上其战马的冲刺速度,足有三百斤往上的势能。 赵云驭马轻巧的躲闪开去,同时银枪扎向吕布的腿筋。 吕布反应很快,他迅速的从马镫套中将脚抽走,拉住马缰,身体整个侧到了战马的另外一侧,方天画戟便刺为扫,直扫赵云的头颅。 赵云向后仰身,避开画戟的锋芒,同时将银枪向前一送。 不过他的动作稍稍慢了一点,画戟在他的额头上划出了一个小口子,但赵云手中的银枪在向前送的同时,也将吕布腰间的狮蛮带划开。 这一招过后,两人一触即分,各自驭马退后几步,赵云的眉毛上在滴血,而吕布腰间的狮蛮带也是缓缓脱落。 适才一击之下,换成其他反应慢点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一个丢了脑袋,一个肾被扎穿。 吕布从打出战以来,曾碰过诸多豪杰! 关羽、张飞、许褚等人皆与吕布对阵过,也几乎都是势均力敌的互殴状态,虽然有所不及,但却都是在百回合之后。 但像是和赵云这样,跟吕布交手二十多个回合之间,便让双方都险象环生、屡次欲用一招分出胜负的凶险之战,吕布平生还是第一次碰见。 但是这二十个回合的战斗,对吕布而言,却比跟旁人打上上百个回合还要累,还要惊心动魄。 吕布平生第一次碰到战平的局面。 吕布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泛起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一段时间不见,金陵军的势力愈发庞大,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猛将,是陶商从哪里淘弄出来的?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凝视着赵云道:“以你的这身武艺,当世何处去不得?你既然是北地之人,为何不在袁绍或是公孙瓒的帐下效力,却偏偏要投陶商。” 赵云一收银枪,坚定道:“陶商是我三弟。” “三弟?”吕布愣愣神,恍然道:“如此说来,本将前一段时间,倒是听过了姓陶的在被册封为太傅之后,与两个人在菊园结义……这菊花三兄弟中,你排行老二?” “然也。” 吕布心中陡然想起了在虎牢关前鏖战关羽和张飞之事,心下泛起了凉意。 一个桃园三兄弟不够,又来个菊园的! 现在的结拜仪式,为什么都在花花草草之中? “你大哥的武艺如何?”吕布好奇问道。 赵云沉吟了一下,方才道:“吾兄长太史慈,本领在我之上。” “在你之上……” 吕布的心中有些发冷。 一个赵云的本领已经不再自己之下,那个太史慈的本领纵然不排除赵云吹牛逼说的那样比他高……但保守估计也相差不多。 若非是个狠厉的角色,以陶商今时今日的地位,又怎么会跟他随便结拜? 现在这世道是怎么了?随便来一个结义团伙,里面就各个都是能人……难道说在花园里结为兄弟,能有提升武力的效果? 回头本将拉上宋宪和魏续去杏花院里结拜试验一下看看! 吕布扬天嘎嘎怪笑数声,对赵云道:“姓赵的,论本领,你确实算是吾之对手,我若不在!汝便是天下无敌!但是今日这一局,你们金陵军的奸计却不曾得逞!” 赵云眉头一挑,道:“什么意思?” 吕布呵呵怪笑道:“陶商让你绕到吾军之后,此计已经被本将识破,如今比被阻在此,本将倒是还想看看,姓陶的还有什么花招!” 赵云并没有说话,他也笑了。 “温侯,你终归还是不了解我三弟,你以为你在此拦住了我?便可立于不败之地?你认为是你拦住了我,可赵某何尝又不是牵制住了你?” 吕布闻言一愣。 赵云却是不管吕布的疑惑,自顾自的道:“三弟的手段,绝非你能尽知,你等着吧!” …… 吕布和赵云在后军进行鏖战,而前方的并州军诸将依旧是继续对陈登,许褚,徐荣等人所率领的金陵军进行突袭。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战场旁边的一处浅窄河道上,出现了几艘金陵军的战场。 在第一艘战船上,矗立的是摇着蒲葵扇,并手拿一个铁制大喇叭的司马懿。 待船队徐徐靠近之后,却见司马懿举起铁制的扬声大喇叭,对着河岸上的战场高声呼喊道:“岸上的并州军听着,你们的盟友孙策已经被我军歼灭!现有三万金陵水军正在由太傅亲自率领赶往此地,尔等乘早投降!某再重复一遍,尔等乘早投降!” 司马懿的声音虽然很大,但并未在并州军中泛起什么波澜,犹如石沉大海,音讯全无。 司马懿皱了皱眉,对着身后的船上的士卒们使了一个脸色。 便见船队上的数百名军卒,各个拿出了一个铁制的简易大喇叭,齐齐的冲着案上高声呼喊: “孙策军亡!并州军降!孙策军亡!并州军降!” 。m. 第三百九十二章 以假乱真 数百名拿着铁制大喇叭的金陵城的水军齐齐叫喊,方才将岸上以陈宫为首的吕布军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那“孙策军被消灭”的喊声响在吕布军将士们的耳朵中,犹如魔音一样,重重的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房。 这仗要完啊! 别的姑且不论,孙策军若是真的被陶商军消灭了,那另外的一半的金陵军便是正在赶往这个方向的路上,届时两面夹击,吕布军一定不是被金陵军的对手。 吕布军的兵卒们隐隐的已经开始有了骚乱的迹象,军心不稳! 陈宫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他虽然不知道河道上拿着个大喇叭的年轻小子是什么人,但他现在这种蛊惑己方军心的手段,着实是卑鄙之极。 造谣造的这么没水准,金陵军也真是没谁了! 陈宫高声对高顺下命令道:“金陵军谎报军情,乱我军心,高将军速速前往前阵,稳定三军,但凡有敢临阵怯退者,可速斩之!” “诺!”高顺领命而去。 在并州诸将中,郝萌的胆子最小,他小心翼翼的对陈宫道:“公台兄,金陵军之悍勇响彻东南,再加上陶商狡贱如狐,孙策和周瑜……该不是真的让他给灭了吧?” 陈宫冷笑一声,道:“荒谬!孙家军乃是孙坚旧部,战力非常,且其人马至少在两万之数,金陵军再是悍勇,岂能这么快的便将孙氏兵马尽灭?陈某断断是不信的!” 郝萌闻言恍然大悟。 士族中的人就是聪明,人家这脑袋是怎么长的。 并州军的将领暂缓对岸上金陵军诸将的攻势,开始安抚军心,高顺宣称金陵军不过是蛊惑军心,让三军诸部切不可为其所骗。 司马懿在船上,依稀的看到了并州军的异动,虽有撒乱,却不曾慌张。 他嘿然一笑,又拿起大喇叭,对着案上的并州军喝道:“嘿!你们居然还不信?告诉你们,孙氏兵马确为我家太傅杀尽矣!” 说罢,便见司马懿冲着身后的那些士兵们使了一个眼色。 甲板上的金陵军士兵们搬起甲板上的编织箩筐,吃力的将那些箩筐抬到船沿处,接着纷纷向着河水中一倒。 数不清的沾满血腥的人头从箩筐中滚滚而出,落入了河水之中。 而司马懿身后的那些船上,一长串的几条船的士兵亦是开始一筐一筐的向着水中倾倒人头。 瞬息之间,便见整条河道上,都密密麻麻的飘满了人头。 这一下子,别说是并州军的普通士卒,就是以陈宫,张辽,高顺等精明沉稳的人,在一瞬间心脏都猛然抽动。 盟友居然真的被击溃,且还如此血腥! 并州军这下子是真慌张了! 特别是普通的士兵们,战意几乎是跌落到了谷底,依稀的看着河道上的那些血淋淋的人头,恨不能立刻拔腿就撤。 “威武!” “威武!” “威武!” 反观金陵军的士气,在一瞬间顿时大盛。 三军将士尽皆高声呼喊,一时间“威武”之声响天扯地。 司马懿在战场上的士卒们亦是齐齐的拿着大喇叭,一同呼喊道: “贼军诸将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陈宫被气的浑身发抖,他狠狠的盯住那在战船上的司马懿,牙齿都将嘴唇咬出了血。 “杀——!” 随着战鼓声的响起,金陵军转手为攻,在许褚,徐晃,徐荣,陶基,胡才,徐盛等战将的带领下,一边放声呼喝,一边向着吕布军奔杀而去。 战船上,司马懿还对着吕布军高声呼喝:“尔等记住了,某乃是司马懿是也!这个名字,尔等牢记心中才是!” 并州军被司马懿一众的喊话,和那些河道中孙策军的人头唬住,一时间方寸大乱,就连并州狼骑一众也是人心惶惶。 金陵城乘着这个时机,转守为攻,对并州军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一时间刀光血影,箭雨乱飞。 不少士兵的斗志已经彻底的崩溃,根本没有能力应对这突然发生的巨变。 郝萌看着眼前的形势越来越糟糕,焦急的对陈宫道:“公台兄,似此如之奈何!” 陈宫这个时候也有些慌乱了,他对郝萌道:“孙策军若是真的溃败,那我军则独木难支,你或许去后阵,告知温侯,让他速速退了敌将赶回压阵,我这边安排其余诸将……权且撤退!” 郝萌冲着陈宫一拱手,或许率领本部兵马往后跑。 “传令张辽,高顺断后,其余兵马!火速随诸将撤离。”陈宫大声的吩咐安排。 眼下局势混乱,盟友的生死战况不明,已经不能给陈宫很多的时间做出有效的考虑,保住并州军的有生主力。 张辽和高顺,分别率领并州狼骑的精锐和陷阵营前往阻拦金陵军的猛攻,为其他的兵将撤离争取时间。 问题是,金陵军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个机会,岂会不痛打一番落水狗? 陈登命徐晃统领弓弩营,不要吝惜箭支,对并州军进行乱雨击杀。 并州军的骑兵因为撤退散乱,再加上道路不利于马军布阵,既拥挤又速度慢,遭到了敌方箭雨的大片射杀,虽然并州军的弓弩营也对金陵军进行反击,但效果却并不显著。 一个个骑兵轰然倒地,鲜血浸红了地面。 张辽负责主要的断后,他眼睛都红了,拼了命的与金陵军厮杀,同时还得稳住己方的局势。 并州军中,目下只有高顺的八百陷阵营丝毫不乱,战力以及斗志都未曾减弱,令金陵军无从下口。 但陷阵营代表的只是一处,并不能左右整个战局。 泰山军在徐荣的带领下,手持长枪,对敌军的骑兵进行猛烈的突击,一杆杆长枪被金陵军向前狠狠的递送而去。 长枪刺穿了马腹,刺伤了马腿,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鲜血,一时间到处都是。 并州军的损失极大。 月夜当空,血溅山河。 …… 而战场的另外一面,孙策军和陶商的兵马也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这一面的孙家军由于一开始的失误,处于被动阶段,但随着后方的周瑜军加入,战局的形势开始逐渐转为平衡,双方你来我往,也是打的非常的激烈。 孙策亲临前阵,在甘宁和潘璋的联手对峙下,竟也是斗的旗鼓相当,孙家军在他的带领下,士气越发高昂。 就在这个时候,水战场的芦苇荡中,承载着陶商的一支偏师亦是向着战场中行进。 战船之上,所有的士卒亦是高声叫喊: “并州军已亡!孙策速降!” “并州军已亡!孙策速降!” 周瑜看到了陶商的船队,英俊的脸上首次露出了凝重之色。 他身边的程普疑惑的看向周瑜,道:“并州军实力强横,更有吕布亲自坐镇,如何会这般迅速的为陶商所败?此事定有蹊跷!” 周瑜没有说话,只是对程普道:“德谋公,随时准备鸣金撤兵,以免为陶商军所乘……” 程普诧然的看向周瑜,不解的道:“公瑾也信此事乎?” 周瑜摇了摇头,道:“信不信倒是再其次,只是我军与陶商对阵,目下虽是五五局,但乃是因为陶商分出了一半的兵力去对付吕布,吕布那边若是果然有什么差池,金陵军尽数来此,我军必然不是其对手……需知,许褚、徐荣等金陵重将,目下皆未曾在咱们这一面出现。” 话音落时,便见陶商那边的船队亦是如同另一线的战场一样,开始往水中倾倒血淋淋的脑袋。 孙氏兵马一见这等情况,亦是如同另一线的并州军一样,士气大跌,而反之,金陵军的士气则是迅速增长。 战场上的局势发展,和吕布一线几乎是如出一撤。 “陶商……” 周瑜眯着眼睛,看着那些漂流在河上的人头,轻轻的哼了一声,然后随即吩咐程普道:“德谋公,准备鸣金撤兵,还请您亲自断后,并接应主公。” “诺!” …… 都昌县一战,金陵军兵分两路,击退了吕布和孙策的进攻,士气大振。 期间赵云亦是鏖战吕布,声名鹊起,在东南之地,亦是闯出了名号。 吕布军和孙策军撤退无功而返,重新会师之后,才发现中了陶商的奸计。 “啪!” 孙策一脚踹翻了帅帐内的桌案,咬牙切齿的怒声道:“姓陶的奸贼如此狡猾!居然在鏖战期间向水中投掷人头,乱我等军心,若是硬碰硬的交战!咱们确未必输他,奸贼着实是可恨至极。” 吕布的脸色亦是黑的吓人。 金陵军胜利了,孙策军在周瑜的指挥和调度下,损失不大,这一仗亏的最惨的便是他。 金陵军抛出了人头之后,并州军的士气大跌,甚至一度的出现了慌乱,打到最后,就连张辽,高顺等宿将也是失了战意,为许褚,徐晃等人所乘,乘势掩杀击退。 张辽的背部中了许褚一刀,受了重伤。 孙策的一方的损失虽然较少,但终归也是败退了。 见吕布和孙策恼怒,周瑜却是不紧不慢地微笑道:“伯符兄勿要如此焦虑,陶商此次用此等狡计战退我等,表面上是赢了,但实则他本人却是大大的输家。” 孙策疑惑的看向周瑜,奇道:“公瑾此言何意?” 周瑜得意的一笑,道:“攻城夺地,首在民心,陶商初来豫章郡,不修德行,不揽民心,反倒是大肆杀戮,此等恶行,试问豫章郡的百姓对其怎能拥戴?没有了民心,试问姓陶的在此处怎能久待?早晚必回金陵矣。” 孙策闻言顿时恍然:“不错!陶商哪里来的那许多人头?定是残害了多少无辜百姓的性命!这个小子,天天以君子自诩,却做下如此恶事,简直比董卓那老贼和他的那些爪牙还要可恨!” 吕布听到这里,脸色略显的有些尴尬。 小犊子,你他娘的这是说谁呢? 孙策见吕布的脸色不甚好,一下子醒悟过来,慌忙解释道:“温侯休疑,我不是有意要骂你爹的。” 吕布:“……” 。m. 第三百九十三章 刺陶行动 “想不到木头做的人头,居然有这等奇效!” 都昌县内,金陵军的将领们正在展开庆功宴,大家频频举杯换盏,一边庆祝一边探讨前夜的战事。 徐晃冲着陶商举起酒爵,乐呵呵的笑道:“太傅之计,着实是神鬼莫测,到了都昌县后,先派兵剿杀了附近的山贼,得了民心,然后又用那些山贼的人头配上撒了红漆的木头,真假参半,愣是乱了吕布和孙策的军心!” 徐荣亦是感慨道:“当今天下,能凭借一己之力和一堆木头脑袋而击退这两支强兵的,怕是也只有咱们金陵军了吧?”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对陶商这天马行空的计策,深感佩服之至。 当时天色较暗,且是在乱战的情况下,谁又会有闲心去仔细的分辨那些在浪花里的漂浮的东西,到底是人头还是木头。 效果确实是明显的。 陶商笑着摆了摆手,道:“要敬的话不要敬我,大家敬亮亮吧,这是他想出来的办法。” 众人闻言都纷纷的看向诸葛亮,心中泛起了涟漪。 这个看着文文绉绉的弱冠少年郎,居然还有会这样的手段和本领?着实是了得啊! 难怪当年太傅宁可厚着脸皮罚诸葛瑾的单身税,也要将诸葛亮留下! 现在看来,陶太傅果然是有先见之明。 于是乎,众人纷纷向诸葛亮敬酒。 诸葛亮很是知礼,他急忙起身,挨个的向在场的诸人还礼,毫无嘚瑟之意,其态度不卑不亢,让人感觉很是心折。 司马懿羡慕的看了一下诸葛亮,对陶商道:“老师,我也立功了。” 陶商冲着他竖起大拇指:“对,你的大喇叭用的很到位!仅次于为师。” 酒宴当中,陶商对诸将下达了下一步的指使。 “此一战之后,吕布和孙策短时间内必然不会复来,而袁术知道了他们失败的消息后,必然就会开始做打持久战的准备……依袁术的性格,为了囤积粮草,在南昌横征暴敛是肯定的,咱们则必须想法,要乘着这个机会,以昌都县为圆心,拿下周边的县城,用以安抚民心。” 众将闻言,尽皆起身应和。 司马懿则是笑道:“说不准,那孙策和吕布现在还怀疑老师在豫章郡屠戮平民,失去了民心,殊不知,失去民心的人乃是他们!” 众人闻言,尽皆哈哈大笑。 正说话间,突见裴钱走进正厅,对陶商拱手道:“太傅,严白虎那面,派严與回来了。” 陶商一挑眉,急忙命裴钱将严與带了进来。 严與乃是严白虎的亲弟弟,此番随同他和陶应、吕岱等人,一起暗中南下,准备在岭南诸地说服百越部族响应陶商。 见了陶商之后,严與随即向陶商禀报了眼下与百越的沟通情况。 “如何?事情进展的可还顺利?”陶商对此事很看重,毕竟能够说服百越部族倾斜向自己,对他日后是否能够安稳的坐领江东,至关重要。 严與郑重的向陶商禀报道:“回太傅,与百越诸族的沟通还在进行之中,不过眼下却已经有了一个眉目,那便是扬越大族分支的邗越族首领,愿意臣服于太傅,并协助太傅说服句吴族。” 邗越乃是扬州诸部中的一个大部族,人口数以十万计,能够这么迅速的得到他们的支持,倒是很令陶商感到诧异。 “此事莫不是你兄长的功劳?” 严與尴尬的一咧嘴,道:“兄长虽然是为太傅尽心尽力,但奈何手段平常,不曾达到理想的效果。” 陶商闻言长叹口气。 本以为严白虎当了多年的山大王,与百越沟通便利,没想到关键时刻却是废物点心一个,起不到什么作用。 “那说服邗越之功劳?是吕岱立下的?” 严與还是摇了摇头。 “吕校尉在与邗越交流中,虽然颇有些手段,但促成此事的大功臣,却不是他。” 陶商闻言,双眸顿时睁大了。 “该不会是?” 严與郑重的道:“正是二公子!” 陶应! 满厅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想不到那个傻不拉几的孩子,居然还有这种外交本领呢? 陶商疑惑的挠了挠头,道:“他怎么说服的邗越首领?” 严與轻声道:“回太傅,严格来说,应该是睡服的。” 大家都很奇怪,有什么不一样么? 严與四下环顾一周,对陶商道:“邗越族首领花当的独女花児,看上了二公子,想要与太傅一家结成秦晋之好。” “啥?”陶商闻言顿时愣住了:“看上谁了?” “二公子!”严與再次肯定道。 陶商愣愣的盯着严與,半晌没回过味来。 在徐州城的那些大族女,饶是冲陶谦的面子,也没有愿意嫁给游手好闲的陶二公子的…… 看来百越女人在对待男人的选择上,口味还是挺重的。 “那个花、花什么来着?” 严與道:“花児!” “对,那个花児看上我弟什么了?” 严與脸上的肌肉抽了一抽:“她好像是看上了二公子的聪明劲。” “聪明劲……”陶商苦笑了一下,道:“真是夷智未开啊,那我二弟喜欢她吗?” 严與闻言乐了:“二公子对那花児也甚是中意。” “我二弟喜欢她什么?” “刚开始与花当见面的时候,二公子因为口不择言,被花児踹了一脚……然后二公子便有些不能自拔了,他说他喜欢凶的。” 陶商:“……” 这臭小子,想不到他居然好这一口! 等他成婚的时候,自己应该送他点什么?小皮鞭还是小蜡油? 严與从袖筒中取出一块白帛,道:“这是二公子给太傅写的书信。” 陶商疑惑的接了过来,展开来看,但见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大哥,我很快活,我不走了。” 陶商:“……” 这词怎么感觉有点熟?前世的时候,好像在哪部书上看到过。 还有这小王八犊子,居然重色轻哥!连家都不要了。 陶商长叹口气,将书信放在桌案上,又道:“那个花児,相貌如何?居然让我二弟这般痴迷?” 严與犹豫了一下,组织措辞道:“花児小姐外貌很是颇为周正的,就是体态看着宽了些、重了些。” 陶商的右眼皮子有点跳。 “能有多沉?” “少说也得有二百来斤吧。” 陶商长长的叹了口气,扬天感慨。 果然是既凶且胸啊。 “二弟啊,一路走好!哥祝你幸福。” …… 昌都县外,一个身着红色劲装的美貌少女正牵着马,拿着短戟,目光阴狠的看着县城内来回进出的百姓和士卒,嘴角挂起了一丝阴狠的笑。 “赤兔,等着我……姓陶的,你死定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开仓放粮 南昌城内。 吕布和孙策在都昌县为陶商的所阻的消息传回到了袁术的耳朵里,又一次的将袁家嫡子震撼了。 吕布、孙策……这两路兵马居然都打不赢金陵军 姓陶的小贼,麾下的兵将莫非都是神魔转世不成 袁术找阎象去商量办法。 “陶家小贼的兵马战力越发强横,当年濡须坞一战打败了袁某也就算了,如今连吕布和孙策加起来竟然也不是他的对手……如今之事,该当如何,阎君,本将欲亲自领兵会和孙策和吕布去战陶商,你看如何” 阎象摇了摇头,劝慰道:“如今吕,孙新败,士气不振,明公率兵再战陶商,就算是赢了,损失也未免过大,不利于明公的霸业,当下之计,还是权且坚守南昌,与豫州北面的陶商对峙,然后再派人前往河北,联合袁绍,南北夹击,平分徐州之地……” “什么!” 袁术听了这话顿时火冒三丈,说话都有些结巴:“你让我去联合那个袁氏的家奴简直是荒谬!” 阎象耐心的劝袁术道:“如今天下之势,已与当初不同,天下各部势力已成,袁本初占据冀州和并州,如今又在谋划青州之地,实力不可谓不强,但他昔日的两只臂膀曹操和陶商,如今与他皆已经是反目成仇,陶氏占据八郡之地,羽翼丰满,已成气候,对明公来说如此,对袁绍来说亦是如此……现在不该是你们纠结兄弟之间的那些宿怨的时候,而是应该念及兄弟之情,共图天下。” 袁术的脸色很差,闻言不吭声。 很显然,他接受不了阎象的这个建议。 阎象长叹口气,继续劝慰道:“袁氏一族两位英杰,却一直是彼此对立,试想以袁绍和明公的势力与威望,若是兄弟齐心,南北呼应,这天下或许早就安定了,又何须等到今日这般被动的局面。” 袁术仔细的思考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迈过他心中的那道坎。 让自己主动去找袁绍联合,他放不下那个架子。 就算是二袁联合,至少也得是袁绍主动来求他。 “不成!” 袁术最终下了结论:“让我和那个家奴联合,还不如要了我的命。此事不必再提……立刻命刘勋在淮南征调粮草,运往南昌,本将要在这里,跟姓陶的小贼打持久战,看他能坚持多久。” 阎象见袁术不纳自己之言,心中深感惋惜。 “明公,咱们九江郡的苛税较重,养兵过多,再加上吕布军新投,压力又增大了不少……眼下的粮秣已经是极限了,就是再强行征调,只怕也未必能有什么收获。” 袁术沉吟了半晌,道:“那就在豫章郡征粮!” 阎象忙道:“袁公不可,豫章郡虽然地域辽阔,但乃是偏僻之所,民生不富,且人口不多,明公新据南昌,理应以安抚百姓,收拢民心为先……” “你真是糊涂!”袁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豫章郡的汉人百姓是不多,不过不还是有那些百越诸部吗这些异人平日里人丁不入郡县户册,既缺税又不纳粮,袁某此番来豫章,非得把他们这毛病板一板,值此乱世时节,该是他们为朝廷做些贡献的时候了。” 阎象闻言慌了。 他连忙劝阻袁术道:“百越彪悍易反,明公不可想逼过甚,对待他们,需得恩威并用,徐徐图之,筹谋一个妥帖的策略才是,若是手段过于急躁,一旦有变,悔之不及矣……” “笑话!哪个敢反”袁术冷笑一声:“区区刁民而已,袁某四世三公之嫡子,征他们些粮税怎地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不必管,回头我让乐就处理此事便是。” 阎象苦苦相劝,怎奈袁术心意已定,根本就不尿他的。 …… 袁术以南昌城为中心,开始向南部收取诸县,包括海昏,建城,南城,宜春,庐陵,安平,安成等县,并不论是汉人还是越族诸部,都开始强征粮草赋税。 陶商则是以都昌县为根基,安抚民众和百姓,并收服豫章郡北面的鄱阳,彭泽,柴桑,历陵等成县。 两大诸侯在偌大的豫章郡内,一南一北,彼此扩充自己的势力范围,隐隐的形成了对峙之势。 因为要收拢豫章北面的诸县,陶商麾下的将领们在近几日都前往都昌县的周边各地去抚慰民心了,而他本人则是亲自负责都昌县内的百姓安抚。 金陵城和杭州城的粮秣近年来收成比原先更加巨大,主要是在实验多次失败后,杂交水稻终于有了突破,生长周期和成熟率更加迅速,已经达到了至少一年两熟的程度,丹阳郡包括徐州之地的民生越来越富足,而赋税纳粮的数量也与日俱增。 陶商麾下的兵将从金陵城调度粮秣来此,而不在本地征粮,因为他们根本不缺粮食。 有了这个基础,陶商为了更快的竖立自己的威望、取得豫章郡的民心,他决定在都昌县开仓放粮。 这一日,陶商和许褚,裴钱,裴光等人在粮库的门口,广贴布告,开仓济民。 一时间都昌县已经周围的乡,亭的百姓蜂拥而至,人人都对陶商感恩戴德。 开仓济民这种事,除非是赶上洪涝灾害,一般情况下,行政掌权者是极不愿意这样做的,倒不是当权者不体恤百姓,只是库房一旦被放空了,今年的执政能力必然就会捉襟见肘,包括修路,修桥,城建,开田等政要之事根本就发展不下去……古代社会的生产力低下,一年的赋税就那么点,你办了这件事,必然就办不了别的。 但很显然,陶公子目下和其他的掌权者的情况很不一样。 太平公子不差钱儿! 粮仓之前,所有的百姓都是高呼“感谢陶太傅”“感谢陶太平”“感谢太平公子”等话语,一时间山呼海啸,群众集体膜拜,陶商站在高台上,使劲的向大家伙挥手,一时间声望竟是达到了顶点。 受人爱戴的滋味果然是不一样的! 太爽了!我果然是个君子! “乡亲们!你们受苦了!陶某这次兴兵来豫章,非为城池,实为驱逐暴袁,还此地昌隆,待击退袁贼之后,陶某必然不会继续留在此处打扰大家,一定会撤军回金陵去,且不会动咱豫章郡百姓的一毫一厘之物……大家尽管安心便是。” 听了陶商的喊话,许多百姓都纷纷叫嚷——他们不答应陶商走。 “太傅,求您了!您留下吧!” “太平公子爱民如子,能在公子治下生活,是我们的福分啊!” “太傅乃是当世少有的君子,我等小民愿誓死追随太傅。” “求太傅不要抛弃我们!” “太平公子若是走了,回头袁贼复来,那我们又该当如何是好啊” “太傅我要嫁给你!” 陶商转头对许褚和裴钱二人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民意啊!瞅瞅这呼声,太特么真实了!” 许褚和裴钱彼此互相瞅了一眼,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这个话茬。 看着两人呆愣楞的傻样子,陶商不由得长叹口气,心下很是为他们的智慧捉急。 聪明的将领都被外放出去了,就留下这么两个傻玩意。 一个叫虎痴,一个名贼败家,看看他俩这幅熊色,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你们倒是鼓掌啊!”陶商出言提醒他们。 “哦!” 许褚和裴钱这下子才反应过来了。 他们一边拍手,一边冲着他们身后的虎卫军示意,便见所有的将士们一起“噼里啪啦”的为陶商的举动和威望热烈鼓掌祝贺。 陶商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像话! 这才像是一个受到人民爱戴的领导该有的待遇。 就在这个当口,台下的人群中,一个极不符合和谐主旋律的声音在场间响起起来,犹如在平静的湖水中扔出了一颗石子,溅起了一片波澜。 “陶商狗贼!看我今天宰了你!” 第三百九十五章 太傅遇险 那个声音虽然只有一个,但却异常的刺耳尖锐,瞬息间便把场中无数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百姓们一起扭头,齐刷刷的向着那个声音发出的人看去。 陶商寻觅着声音望了过去,却见是一个相貌美丽,腿细腰长,肤若凝脂,一身红色劲装的英气少女。 这少女一看就是个常年练武的,年纪虽然不大,但身材极好,在红色劲装的包裹下,显得格外惹人垂涎。 她的背上有一柄小短弓,手中有一把小短戟,一双清澈的眼眸,饱含着嗔怒,直射往高台上的陶商脸颊。 陶商见状有些不明所以,浑然不知道在这种本应是普天同庆的日子里,为何会出现这么不和谐的声音。 自己今天应该是干了不少的好事啊,样样都是君子之行。 而且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个小漂漂啊? 陶商伸手一指人群中的少女,转头问裴钱道:“刚才没有给那个姑娘发粮食吗?是不是把人家给落下了?” 裴钱擦着汗,疑惑道:“不应该啊,但凡是排队领粮食的,一人一斛,都发到了呀,绝不会有疏漏。” 陶商严肃的教育裴钱:“话不要说的那么满!要以事实为依据,赶紧给我查缺补漏!我们不能薄待任何一名群众,特别是长得这么漂亮的群众,更是要体贴爱护。”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那少女将短戟扔在地上,然后从背后取出小弓和箭支,弯弓搭箭,对着陶商就是一箭射去。 “奸贼!受死吧!” “太傅小心!”两名手持盾牌的虎卫军急忙从旁边闪到陶商身前。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那少女的箭从弓弦上飞射而出,冲着陶商所在的方向——直勾勾,直勾勾的射了过去…… 然后,便见那支利箭在半空中,又直勾勾,直勾勾的……越飞越低。 还没等射到陶商的面前,在两丈开外,那支箭便在半途中匀速掉落到了地上。 场间的观众们,无论是军民,皆瞬时沉默了。 也不知道是这少女的弓没劲,还是她本人没什么劲。 这一箭的力道明显有些不足。 陶商和已经冲上来挡在他面前的虎卫军将士,以及场中的百姓,看着那支根本就没有射出多远的箭,大家的面上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感觉一点也不用紧张啊。 少女的脸色憋得通红,他自幼跟父亲吕布练习武艺,别的本事都还可以,唯有这射箭之术,一直都是入不了门。 她在这方面,确实是没有加天赋点。 红衣少女死死的咬着嘴唇,然后又把出一支箭,这一次她鼓足力气,冲着陶商大声呼喝道: “奸贼!你再吃我一箭!” 说罢,又是一箭射出。 “嘭!” 这一次的力道倒是足够,但问题是,准头着实太差。 陶商和众人看着那支利箭呼啸的射在了离陶商八丈远外的高台木桩子上。 少女的气的脸色通红,唰唰唰的又连续射出了七八箭。 躲都不用躲,防也不用防,没有一支射在陶商站立之所的三丈之内。 而且更让人感动的是,这些箭不是射在地上,就是射在木头台上,在场这么多的百姓,居然没有一个遭到误伤。 百分百MISS啊? 这少女的行为,着实是让人感动。 换成太史慈,在这么多人中间,想要一个人也射不到,好像也是做不到的。 少时…… 却见陶商用手指轻轻的揉了揉鼻梁,道:“姑娘,你是故意手下留情的吗?” 少女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了尴尬。 这几箭,委实是射的太丢人了。 确实有点像手下留情,人家说的没毛病。 但少女很快的就回过神来,他弯腰冲地上捡起了那柄小短戟,脸色通红,冲着陶商大声叱咤道:“奸贼,安敢羞辱于我!本姑娘不射你了……我要手刃于你!” 说罢,便拨开人群,冲着陶商的方向冲了过去。 陶商也有点不太高兴了。 这丫头片子一口一个奸贼,一口一个奸贼的,我特么是君子好不好? 让你白射这么多下,我招谁惹谁了? 好好的普天同庆,突然冒出这么一号傻娘们搅局,真是日了狗了。 陶商挥了挥手,刚想吩咐裴钱将这傻妞拿下的时候,台下的百姓群体中,却突然出现了异变。 台下的百姓之中,不知是谁突然大声呼喊一声:“这娘们居然敢对太傅不敬!” 刚刚才被陶商恩赐过的百姓们,随着这一声叫喊,顿时都回过神来,大家伙群情激奋。 “太傅是个好人,他居然敢对太傅不敬!咱们今日不能放过她!” “敢说太傅的不好……不答应!” “狗日的,想对太傅下黑手,信不信老子杀你全家!” “今日不拾掇她一下,实难消我等心头之恨也!” “揍她!” “对,揍她!” 话音落时,便见台下的百姓人群中,呼呼啦啦的涌上来好大一群人,将红衣少女围绕在正中。 红衣少女见一众百姓们围了上来,脸色顿时一沉,冷然道:“你们这些刁民,受了陶贼的蛊惑尚不自知,还敢为他作伥?呵呵,还要揍本姑娘?行啊!有本事你们就动我一下试试……” 话还没等说完,从人群中也不知从哪凌空飞出一块青砖,正正好好的拍在了红衣少女的脸上。 “啪!” 这一板砖拍的声音拍的极为脆亮,红衣少女眼前一黑,差点没昏死过去。 饶是站在台上的陶商听了这声脆响,都不由的心底发寒。 挺漂亮一小妞,该不会被这一板砖破了相吧? “说揍你就揍你!” 少女年纪太轻,不懂事……她不晓得,人民群众的怒火,谁也无礼把它扑灭。 永远不要站在人民群众的对立面!也千万不要低估人民群众朴素的道德观,那就是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只见无数的百姓目露凶光,张牙舞爪的从四面八方蜂蛹而上,对着那名捂着脸,疼的不行的少女,开始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围殴。 山呼海啸的人群在一刹那就将那少女淹没,大家你一脚来我一脚,轮番式的围她身边,对她进行了一浪又一浪的猛烈圈踢。 一边踢,一边打,人群中还发出了群众们发自内心的真挚呐喊。 “让你对太傅不敬!” “让你拿箭射太傅!” “让你不识好歹!” “让你装!” “让你箭术水平那么差!” “踢死你,踢死你!” 场间乱成一团,到处都是争相往人群里面挤,想要蹭拳揍那少女的人,山呼海啸,气势空前,就连久经沙场的虎卫军,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但这么多人打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谁都打的到,很多人在比比划划胡乱动手间,竟是把自己人都给伤到了。 随着百姓之间的误伤越来越多,场面也越发无法控制。 “谁?哪个混蛋居然打我的头!找死吗!”一名中年壮汉撕声怒吼。 “哎呦~!有人踢着我裤裆了!” “你瞎啊!打我作甚!是不是自己人你都看不清楚啊!” “不是我打的你!” “放屁!我亲眼看见你打我的!你赶紧把头伸过来,让我打还你一下!” “凭什么啊!” “不让我打是吧?不让我也打!” “哎呦!你还真敢动手!行!小贼!看我今儿弄死你!” “我钱袋呢?我钱袋怎么丢了!谁他娘的乘乱偷东西!” “我孩子?我孩子呢!谁把我孩子打丢了!”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广场上的形势变得越来越来混乱,从适才无数人围殴少女一个,逐渐演变成无数人彼此之间的集体大乱斗。 场内一时间飞沙走石,遮天蔽日,乌云密布雷声滚滚,到处都是撕打声和喊叫声,隐隐的甚至还有哭嚎声。 至于那名被围殴的红衣少女,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早就淹没在人海中,不知所踪了。 陶商的额头上开始汗出如雨。 好好的一场开仓济民……怎么会演变成了这幅鸟样! “百姓们!百姓们!乡亲们!大家停一下手!都不要再打了,都听我说!给我一个面子!我你们的君子陶太傅啊!”陶商站在高台上,扬声冲着台下混乱互殴的人群声嘶力竭的呼喊。 回应他的,是一块凌空飞击过来的砖头! 陶商吓了一大跳,急忙闪避到了拿着盾牌的虎卫军后方。 “咚——!” 板砖撞击在盾牌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重响。 陶商抬手擦了擦汗,暗道一声好险。 这一下子若是削在自己的脸上,估计自己这英挺的高鼻梁,立马就得被抹平了。 “啧啧啧~!”许褚摇晃着大脑瓜子,嘴中发出啧啧声,感慨道:“真他娘的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今天某家是长见识了!当真好热闹!” 说罢,便见许褚转头看向陶商,将两只沙钵大的拳头捏的“嘎嘣嘎嘣”脆响:“太傅,某家能不能乘乱下台去蹭几拳?” “你少给我废话!还嫌我心烦事不多么?”陶商悲愤的看了许褚一眼,咬牙切齿的道:“好好的一场开仓济民,居然变成了这幅样子!我苦心设计了多少感人肺腑的台词,还没等说完呢,就让人给我搅和了……都是那个臭娘们惹的祸,陶某绝对不放过她!她绝对是人民公敌……许褚,回头派人给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挖出来,陶某说什么也要弄死她!” 第三百九十六章 固执的少女 经过了陶商和虎卫军的一番努力之后,混乱鏖战的百姓们才被安抚了下来,粮仓前的广场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哼哼唧唧的叫唤声,很多百姓和士卒都是受了重伤,不是鼻青脸肿,就是瘸腿弯腰的,一个个彼此搀扶的往回走,比刚在战场上打完仗,瞅着还要狼狈。 不过很明显,在场受伤的百姓都很兴奋,他们很久都没过上这么有热血激情的生活了。 又能领米又能打架。 在太平公子的治理下生活——真好! 沧海如山,残阳如血。 …… 陶商等一众在处理、清理完场间之事后,疲惫的向着都昌县的郡守府邸而去。 一路之上,陶商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这也难怪,好好的一场开仓放粮,扬自己君子之名的计划,到头来居然变成了一场天大的闹剧,犹如笑话一般。 换谁,谁心里都不会太舒服,就算是金陵城不缺粮,但一次性放出去这么多的粮草,谁都心疼。 谁家的钱粮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众人之中,唯有许褚没心没肺,只是一个劲的傻乐,嘴中还“叨叨叨”的说着刚才的趣事,看他那模样,感觉他就像是过生日一样。 要不是因为打不过,陶商真想一个大耳刮子抽死他。 “从古至今,这真是某家看见过最有意思的一次放粮了,除了太傅,谁家放粮能放的跟过年似的这么热闹?” 陶商冷冷的一哼,道:“这也就是我,换成别人,就凭你刚才那句话,就已经被赐药鸩死了。” 许褚哈哈一乐,很是自信的道:“我晓得太傅舍不得某家。” 许褚正说着自恋的话,突见这大汉的脸色骤然一变,猛然抬手拦住了陶商,将他护在自己的身边。 虎卫军的士卒们以裴钱为首,得到了许褚的示意,随即在原地驻脚待命。 许褚矗立在陶商的身边,虎目中精光四射,谨慎的盯着不远处的一处巷子角落。 少时,却见一道人影从那个角落里走了出来。 “又是你?”陶商眉毛微挑,嗤笑着道:“你还真是够执着的,没完了是吧?” 红衣少女浑身是伤,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可怜一张美丽细致的脸庞被百姓们圈踢成了猪头,走道还有些一瘸一拐的,显得很是狼狈。 但饶是如此,她双眸中的坚定之意却未曾有丝毫的改变。 真是一个执着的……傻老娘们。 “陶贼!”红衣少女咬牙切齿的怒道:“我今日必取你之狗命矣!” 陶商被她的表情都给逗乐了。 “姑娘,你都这幅熊样了?还惦记着杀我呢?你到底是谁啊!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红衣少女的脸色通红:“你还敢说!若不是因为你,本姑娘又岂会变成这幅样子!都是你害的,夺走了本是属于我的赤兔,还害我受伤,本姑娘从小到大都没这么惨过,我跟你不共戴天!” 陶商听到这里一愣。 赤兔? 哦!原来这个傻妞是吕布那边的。 笑看着浑身是伤的红衣少女,陶商的心中开始仔细的筹谋。 这少女的年纪不大,最多也就是十五六岁,但胆子却着实是不小,居然敢单枪匹马的来刺杀自己? 这孩子沾点虎啊。 按照这个情况来看,就冲这份虎劲,这傻妞该不会是吕布的女儿吧? 陶商心中泛起了嘀咕。 若真是吕布的姑娘,自己应该怎么办呢?是杀了她还是扣下当人质,用以威胁吕布呢? 反正每一条对自己都没坏处,不过若是真杀了,那肯定是不划算到,容易引吕布跟自己拼命,还是生擒活捉,对自己好处大大的有。 陶商脑袋中的想法虽然是千回百转,但红衣少女显然没想给他留什么时间思考,她也不知道陶商考虑的那么多。 只听红衣少女一声大叫,冲着陶商喊了嗓子。 “姓陶的,来啊,来单挑啊!” 不只是陶商,大部分人都愣在了当场。 单、单挑? 跟太傅? 这傻妞脑袋里琢磨什么呢! 陶商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你上杆子的自己过来要杀我,我为何还要答应跟你单挑。” 红衣少女满是伤痕的脸上露出了鄙夷轻蔑之色。 “哼哼!跟我爹爹说的一样,你们这些南人果然都是些没种没卵的货。” 陶商笑着摇头道:“姑娘,你这话有点语病,男人一般都肯定是有卵的。没有种的是宦官,那就不能称之为男人了。” “少说废话!我就问你敢是不敢!” 陶商长叹口气,点头道:“既然你如此执意,那我便答应你这个要求又有何妨?来吧。” 裴钱一听这话顿时着急了。 他快走两步,走到了陶商的身边,语气颇有些焦急的道:“太傅,对方虽然只是个女流之辈,且还受了伤,但我观的她的身手,显然是颇有些勇力的,不是等闲之辈,太傅切切不可托大才是。” 陶商双目颇具深意的看了裴钱一眼,低声叹道:“你啊,跟了我几年,怎么还是不了解我呢?” 裴钱被陶商这一句话给问蒙了。 自己好心好意的提醒他,他怎么还冒出了这么一句? 太傅这个人,现在是不是变的有点狂了? 只见陶商悠闲的从一名虎卫军侍从的手中接过一柄宝剑,然后慢步向前走了两步,斜斜的将宝剑向着侧面一甩,道:“来吧。” 红衣少女也是常年练武之人,仅仅是从陶商拿剑的动作上来看,就知道他的武艺肯定是水裆尿裤,稀松平常,就这两下子,自己一招之内取他性命必矣。 红衣少女心下不由的大喜过望,心中暗道这个傻子必然是瞧自己是个大姑娘,因而心中产生了轻敌之意。 这傻子定然是不晓得自己从小跟父亲练武,正常情况下,三五个壮汉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红衣少女心中欢喜,面上确是冷峻非常,一挥手中的短戟,高声道:“那我便当先出手了!你接好了!” 陶商慢悠悠的道:“随你。” 裴钱等一众人看到浑身是汗,他们握紧了兵器,只等但凡有什么不对,便一拥而上守护太傅。 “看我第一招!” 话音落时,便见红衣少女,持戟冲着陶商冲了上去,在那一瞬间,她适才还一拐一瘸的腿脚仿佛痊愈了,身体之迅速,猛如一只红色的小猎豹。 眼看着她就要冲到陶商的面前,突然便见一个巨大的身影拦在了陶商和红衣少女之间。 许褚一脸凶相,举起两只手,一只手准确而迅速的抓住红衣少女持小戟的手腕,另外一只手化拳为手刀,罩着红衣少女的脖子就是狠劲一削。 红衣少女白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陶商无奈的一叹气,对着昏死过去的红衣少女叹道:“说单挑你就信?真是个傻妞。” 他转头看了看目瞪口呆的裴钱等一众,笑道:“明白了吧裴钱,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裴钱心中佩服的不要不要的。 我对你的不要脸确实了得的还不够透彻。 裴钱冲着许褚拱了拱手,道:“还是许司马了解太傅,属下望尘莫及。” 许褚咧开大嘴一笑:“好说,好说,以后多学多看,慢慢就懂他了。” …… 红衣少女慢慢的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干净的静室内,而她的身边则有一名老婆婆正在守候着她。 一见少女醒了,老婆子慌忙的跑出了房间。 红衣少女想动一动手脚,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绑在了床榻上。 不过她的身体,腿上,还有脸上的伤,都已经被敷上了草药,并包扎的很严实,脸上的肿处虽然依旧很疼,但却比一开始要好上了许多。 过了一会,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陶商在老婆子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陶商微笑着走到红衣少女的身边,道:“吕姑娘,你醒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三点高论 红衣少女一见到陶商,脑回路一转,想起了昏倒前的事,心下一惊,本想下意识的跳起来打他,怎奈自己被绑在床榻上,动弹不得。 不过她听到陶商居然能喊出她的姓氏,不由的大惊失色。 “你、你是如何知道我姓吕的?” 陶商心中很是无语。 这傻妞。 “陶某跟你的父亲吕将军很熟。”陶商笑呵呵的道:“姑娘的傻劲……不,是勇猛劲跟温候很像很像,且还跟温候一样的俊俏,因此陶某才斗胆猜测。” 红衣少女轻轻一哼,道:“父亲说的话果然没错,南人一个个奸诈狡猾,个个都不可信,且还都是些没卵的怂货……说好了咱俩单挑,你却另派高手对我偷袭,着实是个不要脸之极的人!” 陶商脸不红心不跳,用手指轻揉着鼻梁,道:“正所谓兵不厌诈,吕姑娘,你父亲没教过你这么浅显的道理么?” 红衣少女很是得意的一扬精致的小下巴:“我父亲只教我何为英雄之道,何为武人之道,何为将者之道,却不曾教我这许多不要面皮的诡诈之术!” 陶商笑了笑,心下暗道:你父亲也是个傻的透呛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诡诈俩字该咋写,还能教你么? 陶商找了个软塌,坐在红衣少女的床榻边,开始跟她套近乎:“吕温候与陶某虽然是敌对关系,但要说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却也谈不上,而且对温侯这个人,陶某多少还是有些敬佩之意的,没想到他为了对付我,却连亲闺女都派出来了……我有那么招人恨吗?温侯这赌注是不是也下的有点太大了些?” 红衣少女气道:“亏你还有脸说呢!若不是你诓骗了我父亲的赤兔马,我又何须瞒着他自己偷跑来刺杀于你……” 陶商闻言恍然大悟。 “原来姑娘是自己偷跑过来的,温候不知道,我就说嘛,呵呵,那这事就好办了许多。” 傻妞的脸一下子就变红了。 怎么感觉又让这混蛋摆了一道。 陶商转移话题,道:“吕姑娘,有一件事情陶某需要跟你说清楚,你父亲的赤兔马,并不是陶某狂骗他的,而是在首阳山,你爹兵败为我设计所困,那赤兔马是他用来换自己性命的在一定意义上来讲,乃是他自己心甘情愿,与人无尤。” 红衣少女闻言,皱起了眉头,白皙的脸蛋上露出了迷茫之色。 这件事,吕布却是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张辽,魏续,侯成等人亦是没跟自己提过。 在她的心中,父亲吕布一直都是当世最勇猛的战将,是天下无敌的存在,怎么会随随便便的,就被一个油嘴滑舌的南人小贼给打败了呢?甚至还得拿赤兔马去换命? 这事根本就不可能! 红衣少女想通之后,露出了恼怒之色,嗔道:“你胡说!不许你诋毁我父亲!” 陶商也不跟她争辩,只是慢悠悠的道:“是不是真的,你回头好好问问你爹吕布或是并州军的诸将便是了,我不跟你多费唇舌。” 红衣少女的智慧虽然不是很够用,但这一次却听出了一些门道。 “问,问我父亲?你要放我回去?” 陶商用手指摸了摸鼻梁,道:“换成是别人,我早就把他片成八瓣下锅煎着吃了,不过陶某思来想去,我眼下还不想得罪温候,要了你的性命,对我没什么好处,这一次算你捡着,我饶你一条小命,算是对温侯的一点补偿。” 红衣少女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刚开始没琢磨过味来。 她的智慧确实不是很够用,过了好一会,方才突然明醒悟,心下一喜! 他这是要放我回去呀!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放我回去……说明这小子还是害怕我爹! “想让我回去也不是不行。”红衣少女胸大无脑,又开始犯傻劲了:“不过你得把赤兔马还给我,你要是还了我的赤兔,我倒是可以勉强答应你的要求乖乖回去……” 陶商冷笑一声,站起身来,不再看红衣少女,迈步向外走去。 一边走,陶商一边道:“你爱回不回,想留在这里也随便你,但我可没闲饭供着你,这里的人,都是自食其力,没人惯着你这将门小姐,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不再看红衣少女,只是潇洒出屋。 红衣少女急了,一个劲的在后面冲着陶商呼喊:“哎?哎!你回来,回来啊,咱们还没说完呢?你回来好不好……混蛋!” 陶商出了屋子之后,却有陈登刚刚巡查完柴桑,回到了都昌县向陶商复命。 陈登听着屋子里面傻女的叫喊声,再看了看陶商,道:“太傅,就算是不杀她,但她毕竟是吕布的女儿,把她控制在手中,用以威胁吕布,岂不是很方便?就这么好端端的放她走了,未免有些可惜了吧。” 陶商笑了,他招呼陈登随他离开静室的门口,来到院子中的一处僻静角落,低声道:“我起初,也是像元龙一样的想法,用他女儿当人质,威胁吕布,但仔细想了一下,陶某发现,其实咱们应该是有更好的选择。” “哦?”陈登似乎是来了兴趣:“太傅有何高见?” 陶商一条一条的为陈登解释道:“第一,吕布这个人狼子野心,人品很有问题,在他的概念里没有什么是非伦理或是礼仪义理的观念,我用他的女儿或许可以威胁到他一时,但很可能不会长久,万一有一天他狼性发作,真的决定放弃了这个女儿,那这傻娘们在我手里就是个累赘,或许还会因为她而和吕布彻底的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怨。” 陈登沉吟良久,点头道:“太傅之言,甚是有理,换成普通诸侯此法或许可行,但据闻吕布从小便与匈奴打交道,生性凉薄,确实不好威胁与他。” 陶商继续道:“第二,我个人认为,与其用他的女儿当人质得罪吕布,倒不如在这个女孩的身上做做文章,离间一下袁术和吕布的关系,校事府在淮南的探子曾回报,吕布刚刚投靠袁术的时候,袁术曾有意向他纳彩问名,后因东征豫章郡而搁置了此事……” 陈登是何等的聪明之人,只是在一个瞬间,他就立刻领会了陶商的意图。 ”哈哈哈,太傅的这个计谋甚好,果然高明!不错,只要能妥善的利用这个女子,不难离间吕布和袁术的关系,毕竟袁公路在诸侯之中,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 陶商见陈登赞同,更有信心,道:“所以说,在放这个女孩回吕布那之前,咱们两个,还得仔细谋划一下这事应该如何操作。” 陈登重重的点头,道:“此事需要咱们当中操持,太傅放心,陈某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手段和办法,我必定全心全意的为太傅办成此事。” 陶商笑道:“你办事,我放心,对了,还有个第三点……” 话还没等说完,却见陈登将手一抬,郑重其事的说道:“太傅的这个第三点,陈某觉得,就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 陶商闻言一愣:“为什么?” 陈登犹豫了一下,方才道:“依照陈某对太傅的了解,一般在重点都说过了之后的这第三点,一般都不会是什么有用的事。” 陶商闻言顿时愣住了。 尼玛! 我有那么不正经吗?怎么我在手下的眼睛里就是这幅没正行的德行? “不行!” 陶商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你一定要听!” 陈登的表情,看着似是都要哭了。 “太傅,我觉得这第三真的就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 “我说不行就不行!” 陶商一把揪住陈登,扒住他的耳朵,一字一顿的对陈登呼喝道:“第三点就是,关押一个女子,很是影响陶某的君子之名!我徐州军乃是君子之师,岂能行此以他人之妻女要挟之事?这是断断不能的!” 陈登的面容僵硬,心下不由一叹。 果然是让自己猜中了,这小子的第三点果然说的是没用的废话,且还是让自己反胃的那种。 君子不用别人的妻女当人质,就能用别人的妻女去离间别人了? 这是哪门子的君子?哪门子的歪理! 也不知道这小子的礼仪廉耻观念,到底是依据什么经典为道德标准来遵守的。 …… 吕布自打依附了袁术军之后,就暂时将妻子严氏和女儿家眷等都留在了寿春北方二百里的一个县城,并分兵保护。 他不放心将家眷放在寿春城,他不想让自己的家眷为袁术所控制。 期间只有女儿私自偷跑过来要跟自己一块去豫章战陶商,结果被自己揍回去了,吕布心中目下还是很安心的。 直到严氏派人送来了家书,告诉吕布女儿丢了的时候,吕布的心中才发现,这事有点不太好弄了! 女儿该不会真的跑到陶商那边去了吧? 就在吕布心下疑惑的时候,陶商的密室却携带着陶商的书信前来面见吕布。 在读了陶商给自己的书信的时候,吕布的脑袋差点没直接爆炸! 这不省心的孩子,竟然落在了陶贼的手中了? 吕布恶狠狠的盯着那名陶商派来的使者,咬牙道:“姓陶的想要如何?” 送信来的使者不是别人,正是孙乾! 孙乾见吕布发怒也不生气,只是笑道:“陶太傅没有别的意思,他想跟温侯您交个朋友。” 第三百九十八章 离间袁吕(二合一章节) 孙乾这个人反应快,思绪敏捷,能言善辩,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副忠厚的相貌。 这样的人,最适合的就是当使者,陶商让他为使者来与吕布沟通,也是因为他身上确实有这些优良的素质。 吕布的脸色阴沉,他紧紧的盯着孙乾,双眸中隐隐的燃烧着被他极力压抑的怒火。 “跟本将作朋友?”吕布咬牙切齿,若不是为了女儿的安全,他现在恨不得直接把孙乾下锅烹了,怎奈现在是需要隐忍的时期,所以说他没有办法。 “朋友之间,就是这么作的?随意扣押他人的妻女?”吕布愤然的将话说完。 孙乾面对吕布不需作掩饰的愤怒,似乎毫不害怕,他还是那副怡然自得的笑容,道:”温候这话,未免有些冤枉太傅了。” 吕布气哼哼的道:“本将哪里冤枉他了?” 孙乾诚恳的道:“太傅当年与温候之争斗,乃是因为各为其主,温侯当年为董卓麾下重将,太傅当年是袁绍的附庸,各为其主而已,如今董卓已死,诸侯反目,太傅和温候之间的仇怨,早已经不复存在,如今对太傅而言,不共戴天的仇敌乃是袁术,可如今温候不但是相助袁术与太傅为敌,还让小姐行刺于太傅,如今却要反问于我,不知是何道理?” 孙乾巧言能辩,一番话把吕布说的迷迷糊糊的,不知该从哪个角度回答。 一被憋住了,吕布就想杀人。 孙乾好似感觉不到吕布的杀意一样,慢悠悠的道:“虽然温候屡次对太傅不敬,但太平公子为人一向宽宏,不愿与温候继续争端下去,故而这次即使是生擒了小姐,也未曾伤及分毫,并派在下来知会温候,愿意将小姐归还,重修友好。” 吕布的精神头顿时好转了许多。 “你的意思是,我女儿不曾有事?陶商没有伤害于她?” 孙乾的脑海中略过红衣少女被一群百姓围殴圈踢时的伟岸情景,心下不由的一叹。 “禀温侯……小姐确实是没有被陶太傅伤及一根毫毛,乾愿以性命担保。” 孙乾这话打了一个擦边球,不管从哪个角度讲,红衣少女确实没有被陶商所伤。 吕布站起身来,漫步走到孙乾的身边,一对鹰目定定的瞪视着她,浑身散发出的极骇人心的威慑力。 直到这个时候,孙乾方才感受到了这只常年在战场上嗜血的猛兽是多么的恐怖。 果然是被比喻为飞将的人物,确实是不一般。 孙乾压下略显忐忑的心神,努力让面孔上的笑意保持自然。 “温候有什么话对在下讲?在下愿洗耳恭听。” 吕布见了孙乾的表现,怅然的叹了口气。 “太傅得人啊,孙乾,陶太傅送还吾女,还有其它的什么要求?” 孙乾见吕布的语气软了下来,终于放下了一口气,言辞也变的柔和了许多。 “太傅对温候一片赤诚,只是想与温候结成盟友,日后共同扶保汉室,哪会对温候提出什么要求?” 吕布皱了皱眉,很是质疑的看向孙乾,目光中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你,你这话当真?” 吕布当然不会觉得这是真的,自己目下虽然是流浪军,但却有着数完令人闻风丧胆的并州军,特别是其中还有数千的狼骑之众。 这样的兵马,足可让人垂涎三尺,当初自己刚到寿春的时候,袁术就有心要收缴吕布的军队,但却遭到了吕布的决议抵触。 袁术因为需要对付陶商和刘表,因此有些许顾及,就没敢太下狠手。 如今陶商摁住了吕布之女,却要无条件的送回来,吕布自然是不会相信的。 人性摆在面前,仅此而已。 孙乾见吕布面露疑惑,笑道:“自然是当真的,不过为了能够跟温候结成真正的盟友,太傅还是有几点吩咐,让我转告给温候。” 吕布的脸顿时一沉。 你看看!我就知道,姓陶的哪会有这般好心,这当中肯定是有计谋的。 他一定是对本将有什么要求或是图谋! “太傅有何吩咐?直说吧!” 吕布又做好了随时把孙乾推出去下锅的准备。 孙乾正色道:“太傅认为,温候若是要成为我军的盟友,那一定就要有自己的属地才可以,毕竟陶氏乃是坐领八郡之地的大诸侯,温候若是漂泊无依,居无定所,那便着实是太跌陶氏一族的份了。” 这话一说出来,吕布骤然间有些呆若木鸡。 不对吧?这是按照正常套路出的牌吗? “太傅的吩咐,是这个?” 孙乾重重的点头,道:“自然是这个,那温候以为是什么事?” “啊?本将还以为……哈哈哈,没甚大事!只是这件事太傅虽然说的容易,只怕是却未必那么好做的……” 孙乾颇为有信心的点点头,道:“倒也不是那么难办,太傅觉得,温侯首先要有一个合适的官爵。” 吕布听了这话,感觉更是吃惊了。 陶商居然还要给他官职坐? 孙乾仿佛没看见吕布的表情一样,对吕布拱手道:“温候,不知你的营寨中可有江南地图?可否借在下一用。” 吕布回过神来,对着帅帐外的侍卫吩咐道:“将本将的地图取了来?” 并州军的侍卫领命而去,少时,便将地图为孙乾拿了来。 孙乾低下头,在地图上找到了江夏郡和庐江郡的地界,然后指了指靠近他们北境的一处交汇处。 “温候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 吕布仔细的看向那处地方,疑惑的道:“戈阳?” 孙乾点头道:“高祖时,戈阳属淮南国余汗县,其地虽小,却足够温候休养生息,而且戈阳地处淮南和江夏的交汇处,有利于温候或是向东,或是向西,北方还可直通汝南与汝阴之地,如今曹操迁之所于许县,与刘表对峙,值此时机,正是温候寻隙拓展势力之时,或向豫州,或向淮南,或向荆州,不知温候可有意乎?” 吕布闻言哈哈大笑:“却独独不能向你徐州发展是吗?” 孙乾微微一笑,道:“温候麾下皆为虎狼之师,前番交手落败,乃是败于计,而非败于谋。” 吕布哼了哼,道:“你们陶太傅每次与我交手,都特意选那些不利于我并州狼骑发挥之地,如若不然,本将早就……” 孙乾笑呵呵的道:“那是,那是自然,温候的骑兵天下无敌,哪个敢在平原与之相抗?太傅也正是知道此一点,所以才屡次尽量避免与温侯的骑兵正面作战。” 这话不管是真是假,着实是非常的受用。 吕布心中很是意动,自己在袁术的麾下打工,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事情若是真的能按照孙乾为他谋划的发展,让他先在戈阳安神,然后再乘机拿下一个郡,那以他吕布的神勇和其麾下并州军之威,早晚必可成就一番霸业。 汉家城池,偏姓袁的合得? 不过经过了诸多事件,吕布却也不傻。 他比原先确实的变聪明了许多。 “本将可以答应陶太傅的朋友,并答应他永不相侵,不过,太傅需要给我一些表示才是。” 孙乾呵呵一笑,道:“此事易尔,太傅已经写好了请旨之书,只要温侯愿意答应太傅的请求,太傅立刻上表天子,必请天子准温侯为戈阳太令,并支持温侯到任期间的粮草用度。” 说罢,孙乾顿了顿,道:“只要温侯日后能自己取下任何一处基业,太傅都会表奏天子,让温侯坐的名副其实。” 这一下子,吕布的心方才是彻底放到肚子里去了。 他感慨的冲着孙乾道:“好!太傅若是多能做到,布必然不会辜负太傅之意,立刻领兵撤离豫章郡!” 孙乾笑呵呵的捋顺着胡须,暗道自己还真是一块出使的材料,此次又不辱使命的完成了任务。 吕布确是有些等不及了,他急忙起身,好似撵人一样的冲着对方道:“孙先生还在这耽搁什么?还不速速回去,让陶太傅办正事要紧。” 孙乾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 这吕布算是个什么东西呀?他这样也算是个人? 孙乾气鼓鼓的盯着吕布,提醒道:“温侯,贵军小姐目下还在我军中,温候只顾着官位,是不是忘了问一下如何迎接小姐回营的事?” 吕布恍然的一拍脑瓜子。 他还真把这个亲生女儿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 孙乾回了营寨之后,随即向陶商汇报了前往吕布军军营的情况。 陶商在听完了所有的细节之后,夸赞了孙乾一番,让他回去休息,然后就找来了陈登。 听了陶商的叙述,陈登感慨道:“吕布果然是一匹养不熟的狼,其人野心不小,竟然想自立。” 陶商微微一笑,道:“毕竟他有着可以让他自立的雄心和资本,倒也是可以理解,我们帮他一把,又有何妨?南昌城那边都安排妥当了吗?” 陈登道:“如何行事,我已经跟尤驴子说清楚了,现在就看他能把校事府的校事怎生调度……不过依陈某看来,应该没是没什么问题,毕竟尤驴子也跟郭嘉好多年了,命令校事散布流言这种事,也是得心应手。” 尤驴子近些年来,天天端着弓弩跟着郭嘉,几乎是寸步不离,耳渲目染之下,竟然是练成了郭嘉主持校事府的本领。 随着时间的推移,尤驴子居然成了校事府的副主办,一个小小的泰山兵,居然自学成才。 这一次,郭嘉人在彭城,南方这面,若是要用校事府,自然便得靠他。 陶商与陈登商议了一些细节,陈登随即又提出了关于离间袁,吕的进一步提案。 陈登为陶商分析道:“太傅,眼下第一步离间吕布方面,已经成功,但第二步,便是将吕布之女还给他,如今校事府的校事已经前往南昌散布流言,料袁术一定会盯着此事,但如此还不足以离间袁,吕二人,需得在交换吕布之女的时候,略微做些布置。” 陶商摸着下巴,仔细沉思。 “元龙兄,依你所见,咱们应如何安排这场交换?方可使袁术生疑。” 陈登的面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 “说来惭愧,陈某眼下还真不曾想到什么办法。” 陶商并没有责怪陈登,道:“罢了,你没想到,我倒是想出了一个主意,就是有点损。但眼下若无其他的办法,就只能如此了。” 陈登心中不知为何“咯噔”一下。 他感觉吕布可能这次要倒霉。 问题是陈登想不明白,一个交换俘虏,陶商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 南昌城,郡守府邸。 袁术和张勋四目相对,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显得颇为诡异。 “吕布私通陶商?”袁术双眸疑惑的看着张勋,道:“你这消息哪里来的?准确否?” 张勋向着袁术一个拱手,道:“明公,说起来,此事确实是颇为蹊跷。” 袁术一挑眉,奇道:“如何蹊跷?” 张勋奇道:“这事乃是从豫章郡北面的流民那里流传过来的,说是吕布和陶商这两路兵马目下频繁接触,彼此间似有大事发生,但具体是什么事,却不知请,而且这些都是流言,却也做不得真。“ 袁术仔细的寻思了一下,重重的摇了摇头,道:“空穴无风,有些事情,咱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好,权且派出习作,查探吕布军最近的东向,严密监视,袁某倒是要看一看,他到底有没有胆子,敢和陶商做出苟且背叛之事!” 张勋犹豫了一下,道:“若是吕布和陶商之间果然又所联系,又该如何?难道咱们还要同时对付吕布和陶商两军不成?” 袁术闻言,脸色顿时黑了。 他沉默了半晌,方才咬牙切齿的道:“这件事且先不论,先给我去仔细的查探,看看这谣言到底是真也还是假也!” “诺!” …… 陶商和吕布,相约交换俘虏的地点是在鄱阳湖的一处低洼之口。 一则是为了防止吕布的骑兵队自己展开进攻,二则陶商可以在此处设立水军的弓弩辅阵,一旦发现不对,就在狠狠的给吕布的并州狼骑一个教训。 南方鄱阳之地,任凭你骑兵在北方再是厉害,这却也是南军的主场!想要制你,有的是招数! 不过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在吕布之女被准备的交换的那一日,陶商安排了一堆老婆子,一定要给吕布的女儿换衣服。 红灿灿的大喜袍! 好像是要出阁成亲一样。 第三百九十九章 交换俘虏 七八个老婆子,七手八脚的将吕姑娘摁在床榻上,左一穿右一套,少时便将一整套大红礼袍穿在了吕姑娘的身上。 然后,她们又用胭脂给吕姑娘描眉画目。 愣生生的给这摇头打扮成了一个新娘子的模样。 少时,一众老婆子将吕姑娘从房间内带了出来,陶商则是在房门外笑嘻嘻的等着。 上下打量了吕布之女几眼,陶商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看不出你这疯丫头仔细的饬一下,倒还是挺耐看的。”陶商少有的发自内心赞赏的点头。 吕姑娘咬紧嘴唇盯着他,两边被胭脂染过的脸蛋因为害羞而露出了潮红。 “为什么要把我打扮成这样?你不是要把我送回去么!这、这算是什么。” 陶商微微一笑,道:“吕姑娘不要介意,我们徐州有一个习俗,送还俘虏或是人质,就一定要打扮成这个样子,这属于一种信仰。” 吕姑娘疑惑的皱起了眉:“你们徐州送还俘虏的习俗,就是把人打扮成出阁的样子?这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陶商轻轻的一挥手,转身道:“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走吧,时辰快到了,陶某亲自送你回你父亲身边去。” 陶商的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把本人显得格外的俊朗阳光,在那么一个瞬间,吕姑娘有点看走神了。 她骤然回过神来,低下了头,努力的压下适才一瞬间“砰、砰”乱跳的小心脏,低低的应了一声。 走出了县衙府邸,早有一辆挂着大红花的马车,在赵云和许褚两大猛将的保护下,等候在门外。 吕姑娘看着那辆挂红马车,又是一愣。 “我就坐,坐这个?” 陶商笑呵呵的道:“没错,就坐它回去,高大尚吧?” “这也是你们徐州的习俗?” “吕姑娘真聪明,自己都学会抢答了。” 兵马护持着挂红的马车出了昌都县,直奔着与吕布约定的水洼地界而去。 而甘宁和周泰则率领两路水军,顺江而下,从两旁护持,直奔着交换地点而去。 吕布军早就守候在了约定的地点,其麾下的精锐亦是尽出,张辽,高顺,宋宪等猛将皆在。 双方在一箭之地排开阵势,彼此对峙着。 陶商骑着爪黄飞电,在赵云和许褚的保护下,向前挪动了一段距离,高声道:“请温侯出来答话。” 吕布当年在首阳山与陶商有过一面之缘,但当时一个在山上,一个在山下,如今在战场上交换俘虏,如此的近的距离相见,却还是第一次。 对方虽然是当世第一的猛将,但有赵云和许褚这两个人在,吕布想动陶商的几率几乎为零,因此陶商方才敢如此放胆的约见他。 吕布扫了扫陶商身边的许褚和赵云,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姓陶的手下猛将真是不少,光是眼前的这两个,就都曾让自己吃过瘪。 许褚的悍勇姑且不论,姓赵的几乎可以跟自己战到五五开局。 “温侯,久违了。”陶商笑呵呵的对着吕布道:“时隔两年,温侯的气势和风姿都不下于当年,着实可喜可贺。” 吕布亦是微微一欠身,道:“还请陶太傅能够遵守承诺。” 陶商哈哈大笑,点头道:“温侯放心,陶某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唯有君子之风当世皆知,言而无信的事,陶某是从来不会去做的。” 说罢,便见他冲着身后的赵云使了一个眼色。 赵云随即会意,他的左手拿着一只木盒,他提枪打马缓缓过去,谨慎的来到吕布的身边,将那只木盒递到了吕布的面前。 吕布也是谨慎的盯着赵云,双方的目光在空气中几乎可以碰撞出炽热的火花。 吕布取过木盒之后,赵云缓缓而退,吕布将其打开,从中拿出了那卷绣着底衬的白帛,但见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任命吕布为“戈阳令”。 是陶商从范县请来的圣旨。 陶太傅身为录尚书事的天子之师,请天子敕封一个戈阳令,还是轻而易举的,但若是分封的高官过多,只怕袁绍和曹操等人就不会答应了。 陶商笑着对吕布道:“该说的话,孙乾已经代表我跟温侯说过了,陶某祝愿温侯能够大展雄图,也祝我两方的友谊永世长存。” “太平公子果然有君子之风,布在这里拜谢了……不知吾女现在何处?” 陶商向着后面的车撵一指,笑道:“好说!小姐就在那里。” 吕布疑惑的看着那辆扎着大红花的马车,疑惑的道:“怎么弄的跟娶亲似的?” 陶商微笑道:“这是我们徐州送还俘虏的习俗,祝愿小姐和温侯,能在今后的日子里圆圆满满,阖家幸福。” 吕布呆愣楞的看了陶商一会,心下暗道: 这小子有毛病吧?你瞅瞅他说的这是人话吗? 吕布心中虽然疑惑,但面上也没有表露出来,他重重的一咳嗽,道:“既然如此……那布在此就呈太傅吉言了。” 陶商对后面一挥手,道:“送小姐往温侯阵来!” 几个随行的老婆子将吕姑娘从马车上搀扶了下来,拖着大红袍,一点一点的向着吕布一军的方向走了过来。 吕布军的后方,宋宪和魏续等人都看傻了。 徐州军,这是玩的什么套路?送还俘虏,怎么弄的跟和匈奴结亲一样? 魏续乃是吕布之妻严氏的堂兄,因此也就是吕布之女的大舅,他看到吕姑娘被打扮成这样送了回来,心下不由有些疑惑。 “我这外甥女相貌身段皆属上佳,姓陶的小子把我外甥女弄成这成亲的样子给送了回来……他该不是把我外甥女给祸祸了吧?” 众人一听这话,吓得都禁了声。 你是温侯的堂舅哥,随便叨叨没人敢管你,我们可是不行! 少时,吕姑娘被老婆子们送回了本阵,魏续便急忙打马过去,上下打量着被包装的如此样貌的她,道:“闺女,陶商那厮把你怎么了?” 吕姑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疑惑的看向魏续,皱了皱眉,道:“没,没怎么呀……就是把我整的浑身疼。” “嘶!”众将闻言,尽皆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话一会,却是该如何跟温侯说啊? 魏续则是露出了一脸愤怒的表情。 “好个陶贼!平日里以君子自称,想不到私下里却做出这等腌事!老子我跟他没完!” 话是这么说,但魏续却不敢往上去,徐州军兵将的本事,魏续也是领教过的,随便挑出一个,就能把他揍的三五天爬不起炕。 那边厢,吕布已经和陶商致谢拜别,归了本阵,双方集结兵马向后缓缓而撤。 别的武将不敢随便瞎搭腔,魏续身为吕布的姻亲,却是敢说,他打马来到温侯的身边,对他低声道:“妹夫,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第四百章 袁术求亲 魏续把话说的这般吓人,弄的吕布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难不成是陶商派兵在后方袭击?”吕布急忙转过头,遥望向并州军的后阵。 风轻云淡,啥也没有。 吕布疑惑的看向魏续。 魏续却是慌张道:“妹夫,不是兵家上的事,而是咱闺女!闺女!” 吕布闻言一奇:“我女儿怎么了?” 魏续长长的叹息了口气,道:“咱闺女……这次回来,好像已经不是大姑娘了!” 吕布没太听明白,他疑惑的看着魏续。 什么大姑娘不大姑娘的,说什么呢? 魏续见吕布这幅傻样,狠狠的一甩马鞭子,道:“还不明白!咱闺女让姓陶的给祸害了!” “什么!”吕布闻言大惊失色,咬牙切齿道:“你此言当真?” 魏续重重的点头道:“我看十之八九,要不然姓陶的为何把咱闺女打扮成那副模样送回来?” “这、这!”吕布有些六神无主,他猛然一甩画戟,向后拍马道:“我问她去!” “不可!”魏续急了,拍马上前道:“不可去问,女孩子脸皮薄,你去问了,她岂不是死的心都有了?” “那怎么办!”吕布气哼哼的道:“就这么乖乖的任凭陶贼欺负我姓吕的不成?” 魏续安慰吕布道:“咱们眼下,还需要陶商的帮忙,且放下这口怨气,待日后再找他算账,况其要了咱闺女,说不得日后两家还能结成秦晋之好!眼下把面皮撕破,恐为不妙。” “结成秦晋之好?”吕布闻言颇有些迷茫:“你的意思是……让那姓陶的小畜生,给本将当女婿?” 魏续见吕布有些气节,忙安慰道:“妹夫,其实刚才乍然一听,把我也给气的够呛,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咱们找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如今陶商既能帮助咱们,便不好与他翻脸,其实仔细说来,这姑爷子倒也没什么不好,年纪轻轻的麾下兵精将勇,独占八郡之地,还是大汉朝的太傅,与天子之间,亦是关系匪浅,要个这样的女婿,不丢人!” 吕布气哼哼的道:“姓陶的若是能把赤兔还回来,跟本将当彩礼,本将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 …… 交换俘虏的事情,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过去了,但是传到了袁术的耳朵里,事情可就是走了样。 因为在事前,尤驴子麾下的校事在南昌城内散布流言蜚语,致使袁术对吕布产生了怀疑。 他命令张勋多多派出斥候与探子,仔细的观察吕布军和陶商军的动向。 淮南的探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很快就将信息为袁术传了回来。 吕布和陶商确实是见过面了,但具体在密谋什么,这事倒是还没有探查的到。 将女儿陷进了敌阵,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在并州军中,吕布将事情压的很低,知道个中详情的,也不过是以他为首和另外几名并州军的悍将。连陈宫都对这件丢人事不甚清楚。 而金陵军方面,陶商对于这件事,也是刻意做到了最大的隐瞒。 因此袁术在得到斥候的信息,都是一些经过修饰和隐瞒的。 特别是这次陶商和吕布的碰面,斥候回报过来的信息,是陶商在与吕布见过面之后,陶商从军阵中往吕布的军中,送去了一个身披红色霞袍,犹如和亲出阁一样的妙龄美女。 但至于陶商为什么要给吕布送美女,斥候就不得而知了。 袁术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顿时被气的火冒三丈! “啪!” 袁术狠狠的将一只觞扔在了地上! “吕布这厮,安敢背叛于我!”袁术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刻将吕布拖到自己的面前,抽筋扒皮。 阎象低头看了看那只被袁术扔在地上的觞,揉着下巴,仔细的琢磨着。 “明公,我觉得这件事似是有些蹊跷,吕布如何会这般迅速的倒向陶商?阎某觉得他应该是不会背叛,当中或许有些变故,明公眼下还是不宜处置吕布,应是静观其变,收取其心为上。” 张勋很不赞同阎象的话。 “吕布这厮出身于并州,常年与匈奴为伍,在某等看来,乃是不知礼仪的蛮人而已,况且听闻吕布此人好色,当年在都城,仗着董卓的淫威,一父一子却也是祸害了不少宫廷女眷,陶商若是用美人计蛊惑了吕布,在末将看来,也是很有可能。” 袁术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刘勋眼下人在寿春,不能向我谏言,一切便都要依仗你二人为吾谋划,以你二人之见,对于吕布这事,袁某却是该如何处置的好?” 张勋出言道:“末将提议,乘着吕布没有反水之前,立刻起兵攻打吕布后方,以防他转向陶商,对我军不利。” 阎象急忙道:“不可!吕布眼下并未直接投向陶商,这般冒然攻他,岂不是把他本人往陶商那边推?似此诚不可取也!” 张勋气愤的转头道:“阎公,那你说该怎么办?依你的意思,难不成咱们就眼睁睁的放任吕布与陶商苟合一处?” 阎象慢条斯理的道:“张将军不必焦虑,不管吕布的想法是什么,但依照阎某度之,他绝不会轻易与我军为敌,当下还应是以招抚为上……明公在离开前,不是曾为长公子向吕布之女求亲吗?眼下不如故技重施。” 袁术闻言皱了皱眉,道:“袁某在寿春的时候,就曾向吕布求亲,这厮不答应,惹的袁某丢了好大的面子,如今却又让我去求他,这四世三公的门槛,难不成就那么好够着不成?” 阎象安慰袁术道:“有些事情,忍一时之气,方成就大事也,眼下我们需要吕布的力量,陶商非等闲之辈,明公不可做意气之争。” 袁术沉默了好一会,终于是长叹口气,道:“也罢,这事就交给你了,你派人前往吕布的军营,向吕布在表示袁某欲与其成亲之意。” 阎象领命而去。 …… 不几日,阎象的使者把消息带了回来,结果让众人的心中再次凉了半截。 吕布不知是何原因,极力的不愿与袁术结亲,而且他还向袁术提出提出了一个要求。 吕布要辞行西向。 听到了这个消息,袁术顿时恼羞成怒,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吕布这厮背叛我了。 第四百零一章 周瑜与诸葛亮 “吕布要拜辞西向!还说受到了天子的敕封,要去戈阳县暂驻,不能在这扶持于袁某……哼!天子敕封?他吕布算是个什么东西,也能搭上天子的道?一定是那陶贼替他向陛下请的旨意!” 阎象对这件事没有反驳,他只是一叹气,惋惜道:“美女,官职……陶商摸准了吕布的性格,因而施下这种手段,着实是超乎我等意料之外。” 若是袁术和阎象知道前番陶商交给吕布的女子,那是他自己的女儿,或许就会改变一下对吕布的筹谋,但眼下事情说不清道不明,大家都没有弄清楚,但陶商给吕布送了美女的事实却摆在眼前。 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吕布就是接受了陶商美女和贿赂。 再加上吕布就是不把女儿嫁给袁术的儿子袁耀,弄的袁术心中更是对吕布生出了间隙。 这混蛋分明就是瞧不起袁某! 倒不是吕布一定就是要推脱掉这门亲事,只是经过魏续的一番谏言,再加上陶商将吕姑娘送回来的时候,那种奇怪的装扮,弄的吕布现在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还到底是不是清白身。 在东汉这个时代,女子改嫁换夫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大家很是习以为常……可袁术毕竟是世家大族,极好面子,万一发现了吕布的女儿没有出阁过,还不是清白之身,虽然也不会闹出什么大事,但毕竟面子上不甚好看。 吕布担忧这样日后两家间会有麻烦,但若是让他对袁术直言自己的闺女被陶商祸害了,那简直比杀了吕布还要难受。 当爹的怎么地也得个脸不是。 诸多机缘巧合,或是人为,或是误会,将事情弄到了现在这种微妙的局面上。 “吕布想去戈阳县?简直就是做梦!让他去戈阳县干什么?联合陶商对袁某两面夹击不成?袁某绝对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阎象犹豫了一下,还是尽量的劝谏袁术道:“明公,吕布现在虽有了异心,但他毕竟不曾与明公撕破面皮,眼下之事还是应以拉拢为上……以在下之意,明公不妨派人给吕布送去重金厚礼,多过陶商的给他的好处,并上表朝廷,表奏吕布郡守高官,另再多送美女即可,吕布乃是见利忘义之辈,要把他笼络回来应该是不难的。” 袁术冷笑了一声,其笑声极为刺耳,弄的阎象浑身都有点掉鸡皮疙瘩。 “姓陶的对吕布示好,袁某就也得给吕布示好?简直就是荒谬绝伦!回头姓陶的若是割让出一个郡给吕布,我是不是还得把整个淮南都划给吕布不成……这三姓家奴,吾誓灭之!” 阎象闻言顿时急了:“明公切不可操之过急,若如此行事,仓促之间若是打吕布不下,两军胶着,岂不是让姓陶的坐收渔人之利。” 袁术冷冷一笑,道:“放心吧,袁某绝非鲁莽之辈,此事容易的紧,袁某且先不跟吕布闹翻脸,暗中联系孙策,让他以同盟之谊,邀请吕布赴宴送别,到时候让孙策在席间诛杀吕布,削其首级,袁某则乘势收编纳降吕布的并州军,如此岂不快哉?” “这,这个……”阎象仔细的琢磨了一下,道:“此法未免有些过于凶险了吧?孙策也不是那么值得信任的。” 袁术很是自信的道:“孙郎虽然性格刚烈,但目下还需依仗于我,没有我的供应,他孙家军连饭都吃不上!至少短时间内,孙郎还不能脱离袁某的控制,况且孙郎志在江东地盘,陶商一日不灭,他往江东发展的心思便一日受阻,这一点袁某早就看明白了,所以才放心用他!你无需担心,他不敢耍什么花样的!” …… 今日的周瑜感觉自己很是幸运,因为一向自视甚高的他,见到了一个足可与自己相提并论的绝代风华人物。 这个人,就是陶商派往孙家军的使者——诸葛亮。 所谓连环离间,必然得缓缓相扣。 但要说动孙策,就一定要给他足够的利益和好处,因为孙策本来就讨厌陶商,所以必须要从周瑜入手。 而能成功说动周瑜的人,在陶商看来,或许只有诸葛亮。 诸葛亮依照陶商的吩咐,反其道而行之,他没有先见孙家军的主将孙策,而是先拜会了犹如孙策手足兄弟一般的周郎。 周公瑾在自己的帐篷内,接见了这位年轻的陶军使者。 看到陶商派了一个这么年轻的人为使者,周瑜起初心中略感疑惑,陶商麾下是无人么? 但这个想法只是一瞬即逝。 依陶商这五年的作为来看,他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周瑜随即不谈正事,只是有意无意的对诸葛亮的能耐进行试探,天下大势,东说一块,西说一块,言语中对诸葛亮多有考教之意。 经过了一番浅显的交谈之后,诸葛亮的表现则是让周瑜大吃了一惊。 无论是谈吐、气质、思想、见识还是才华,这位年纪轻轻的少年所展现出来的能耐,痒痒都超出了周瑜的想象。 可以说,此人的见识完全不在自己之下,甚至在对政务民生的理解上,还要比周瑜高出一些。 这小子绝对是个俊才! 可这还仅仅只是陶商的徒弟而已啊。 周瑜心中对诸葛亮感慨佩服的同时,面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的示弱。 他淡淡笑道:“陶太傅与我家孙将军,乃是对手,你我两军直接的交手亦是有过两次,诸葛公子今日来此为使,却是出乎常理,不知有何想法对瑜赐教?” 诸葛亮轻轻的一欠身,道:“当年一十八诸侯讨伐董卓,汴水一战,唯有孙将军之父,与乃师太平公子拼死力战,立誓共扶汉室,如今数载已过,家师每每念及已故的孙老将军,仍追思仰慕,感慨不已。” 周瑜闻言笑了:“今时不同往日了,今日的孙陶两家,已是仇敌矣,再也不复当年之友谊。” 诸葛亮平静的道:“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昔日,孙将军之父与陶太傅联手共讨国贼,今日孙将军与陶太傅共同联手,再讨叛逆,岂非顺应天意乎?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周瑜很是平静的看着诸葛亮:“不知先生口中的逆贼,是谁人?” 诸葛亮淡淡道:“寿春,袁术。” 周瑜闻言则是哈哈大笑。 “诸葛先生,你这话说的不对吧?袁公乃是天子亲命的后将军,昔日与伯符兄之父亦是生死之交,伯符与我,都在后将军麾下任职,这天下岂有自家人讨伐自家人的道理?” 诸葛亮淡淡的笑着。 只见他轻轻的一摇白羽扇,问周瑜道:“去年年底,家师与袁公路共同出兵豫章郡,会猎于江东南昌城,袁公有麾下精兵五万,却只派孙将军领本部的两万人马占据南昌与家师的六万之众相抗,他自己的主力兵马却迟迟不至,敢问公瑾兄,袁公此举深意为何?自家之人之所行,便是这般道理么?” 周瑜的眼睛一眯,目光中闪出一丝寒意。 好小子!果然有些见识。 周瑜笑道:“军马调度,钱粮运转,皆无常事,袁公行军一时延误,又何足道哉。” 诸葛亮摇摆着羽扇,感慨道:“河北袁绍,淮南袁术,目下虽然彼此敌视,但两人毕竟出自同门,两人敌对,尚可一南一北足矣傲视天下,若有一日两军联合,收尽天下士子,当世诸侯,在其眼中岂不皆为草芥?” 周瑜依旧是笑,静静的看着诸葛亮。 诸葛亮丝毫不尴尬,继续道:“家师在金陵城时,曾对亮曾多有感慨,可怜孙家军依附于袁术,仰人鼻息,若孙文台在世,安能使这诺大的天下,无孙氏兵马的尺寸之土?” “好!” 周瑜站起身来,一边鼓掌一边看向诸葛亮,道:“真是个少年英杰,太平公子之门徒,果然了得!那瑜不妨请教一下先生,当今天下,何处当是孙氏兵马的立锥之地?” 诸葛亮轻一欠身,道:“亮带着太傅的诚意前来,不敢对公瑾兄有丝毫欺瞒,家师此番征讨袁术,兵马共计六万,守护在金陵城的兵马尚有两万,北地徐州彭城和下邳国,尚有徐州中军五万,共计十三万人马,且各个装备精良,军械充足,兵精将勇,粮草丰盈!淮南之地,袁术有刘勋守城军五万,自带兵马中军五万,再加上孙氏和吕布的数万人马,虽可与陶氏八郡之兵成势均力敌之势,但淮南却民生不富,苛捐重税,袁术贪图淫乐,粮草不敷,船亦是不过百艘,纵能一时相抗,不过只是借天时地利之便,一时得手,绝无后继之力,而我金陵兵马进可攻退可守,纵然全军而退,将豫章沃土让与袁术也无不行,试问以袁术之暴政,在江东焉能久守?豫章早晚亦是我家太傅囊中之物矣。” 周瑜哈哈一笑,叹道:“好一张利口啊……诸葛兄弟,瑜若是记得不错,你的叔父和兄长,弟弟,目下可都是在袁公的手中,你还来此对我饶舌?莫是不顾及亲人们的安危了?” 第四百零二章 诸葛论五分 听见周瑜又提到了诸葛玄和诸葛瑾等人,诸葛亮的心中不由顿时感到一阵绞痛。 虽然他的心中很是惦记叔父和兄长弟弟的安危,但值此关键时刻,诸葛亮知道自己一定不能在周瑜的面前露出怯懦。 他能感觉得出来,对方是一个少有的谋划之士,也是一个少有的聪明人,若是让他抓到一丝丝的机会,那就会有难以预计的损失。 诸葛亮定了定心神,露出了一丝自信的微笑。 “冠军侯曾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亮虽不及霍骠骑之万一,但也知晓大义,若忠孝果真不能两全的话,那亮便选择为国尽忠。” 周瑜闻言一笑,道:“哦?那若是因此害死了你的叔父和兄弟,你这辈子又岂会安心?” “不然。”诸葛亮摇头道:“叔父和兄长,弟弟一定能够理解亮的苦衷,况且,我若果真是因为此事而失去了亲人的话……” 说到这的时候,诸葛亮手中的白羽扇骤然转停,温和的双眸中骤然闪过一丝凌厉之色。 “那致使我亲人惨死的那些人,亮必以余生之力……杀尽其子子孙孙,以报此仇。” 在说完这话之后,诸葛亮手中的白羽扇又开始轻轻的摇摆,恢复了平日中那副温和的模样。 但周瑜的后背却汗出如浆,几乎都要打湿了他的整个衣衫。 他死死的盯住诸葛亮,仿佛是想在他的面上找到他适才说这话时的那股几乎让人屈膝的凌厉气势。 可是现在,他仿佛什么都看不到了。 不知为何,周瑜现在有一个冲动。 那就是立刻将这个叫做诸葛亮的少年郎斩杀在帐篷之内,不能让他回到陶商的身边。 但理智告诉周瑜他不能这么做。 他知道他一旦怎么做了,依陶商的尿性,孙策一军的将士们,很有可能将遭到毁灭性的报复。 周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心神,道:“诸葛先生真是少年英雄,了得了得。太傅麾下果然是得人啊。” 诸葛亮定定的看着他道:“那依照公瑾兄之意,是愿意接受家师的条件了?” 周瑜转身走到桌案前,展开皮图,对诸葛亮道:“诸葛先生的条件……亦或是说太傅的条件为何,烦请指点。” 诸葛亮看都没有看那副地图。 天下形势已尽在其胸中,无需看图。 诸葛亮对周瑜道:“亮与家师前日曾谈及天下之势,认为三年之内,大汉十三州,当成五分天下之势,不知公瑾兄以为如何?” 周瑜闻言疑惑的道:“不知该为哪五分之势?” 诸葛亮摇摆着羽扇,道:“袁绍身为大将军,声望目下乃是诸侯之首,天下士子半数出自袁门,其威信极高,目下占据盛产粮仓的冀州,又有多出强卒的并州,盐税大州青州和盛产良马的幽州亦是其囊中之物,其势力早晚必是诸侯中的第一,其占天时也。” 周瑜点了点头,道:“第二呢?” 诸葛亮继续道:“兖州的曹操,麾下兵精将勇,又不论出身,唯才是举,广纳寒门子弟,现下又平复了豫州之地,西向还命钟繇坐镇雒阳,助他谋定关中,日后中原以西,只怕亦是成为他的势力范围,其麾下人才极盛,占人谋也。” 周瑜轻叹了口气,道:“果然是俊才,看的甚是通透。” 诸葛亮继续道:“如今汉室虽然衰微,但荆州刘表和益州的新任州牧刘璋,皆是汉室宗亲,天下虽然动荡,但汉室四百年余威仍在,人心依旧思汉,刘势两大宗族,早晚必将联手,其占人和也。” 周瑜低声重复道:“汉室亦是一势……那还有两个呢?” 诸葛亮笑道:“家师北有徐州为屏障,南有丹阳郡之富庶,金陵铁矿盐矿富甲天下,八郡之地如今乃是天下第一丰乐之土,家师占君子之望也。” 周瑜听了这话,脸皮子直抽抽。 姓陶的若是站在他面前,他一定抽他。 “第五个势力,你该不是说我们伯符吧?” 诸葛亮长叹口气,道:“北方有鲸吞之敌,西方有熊虎在侧,南方亦是有豺狼之徒,四方扰攘,非家师一人所能相抗,孙伯符之父与陶商曾有君子之盟,依照家师来看,若由孙郎代替袁术,拉拢吕布,坐镇淮南,横跨两江之地,占地利之势,必可成大气!” 听到这里,周瑜的心一下子便被揪了起来。 姓陶的居然想让己方代替袁术坐镇淮南? 他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想诓骗我等?以他的实力和心性,若是能够消灭袁术,占据寿春,他自己为什么不要,非要扶持我们? 周瑜仔细的琢磨了一下,骤然明白了陶商的险恶用意。 陶商此举确实是出自真心,他想让孙策占据江淮之地! 他自己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眼下,在陶商的眼中,真正巨大的威胁并不在南方,而是在北方和西方! 袁绍和曹操! 这两个庞然大物的势力,目下都在飞速的增长,一旦他们势力大成之际,富庶的徐州和金陵城,一定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陶商现在是在跟他们抢时间。 但以现在的时间点来看,陶商就是平定了整个江东,再加上淮南,那他的领土之广,就会直接与曹操全面接壤,并且还会直面荆州刘表和江夏的黄祖! 兵不够用啊。 到时候从青州直逼徐州的袁绍,和徐州西面需要全战线的防备曹操,刘表纵然与陶商关系不错,但谁敢保证他就永远都会是陶商的朋友? 没有了利益,诸侯间的友谊脆弱稀软的犹如狗屎一样。 袁术跟陶商不共戴天,陶商一定不会让他留存于世,成为自己日后对付曹操和袁绍时的隐患。 因此,跟孙策结盟并让他占据淮南,或许是一个缓解压力的办法。 陶商把账本算的非常明白,诸葛亮适才的话并没有舍弃吕布的意思,很显然,姓陶的与吕布也搭上线了,孙策想要自己一家独大,绝不容易,吕布很显然也会成为掣肘。 而且若是真让孙策占据淮南,以他的性格,他的首要目标,一定是江夏郡! 因为那里有他的仇人,黄祖和他身后的刘表!杀死其父孙坚的元凶! 周瑜都不敢保证,让孙策的势力与江夏毗邻之后,自己能不能劝得动他。 他对孙策的性格实在是太了解了。 姓陶的自称是君子,实则却是一个阴到不能再阴的小人。 偏偏自己还不能拒绝他。 地盘对于孙氏家族来说,现在实在是太重要了。 第四百零三章 结为兄弟 诸葛亮的提议,让周瑜感到有一种被吸引,但同时又受制于人偏偏却无法拒绝的糟糕感觉。 按照周瑜原本的计划,他是希望孙策能够在江南找到一块地盘立足,再加以蚕食整个江东的。 但依照如今的情况来看,这个计划只怕是不能实现了。 因为陶商的存在。 陶商的势力和军力已经完全超出了周瑜的想象,陶氏八郡的领土和强兵犹如一个庞然大物一样,威慑着整个江南,在东南地界,无论是天时、地利、人和、财力、兵将,孙氏一族没有一样能够跟陶商相提并论。 想跟陶商争江东,以孙家军的实力只怕是痴心妄想的。 周瑜甚至看的明白,哪怕就是袁术久后也不会是陶商的对手。 哽噺繓赽奇奇小説蛧|. 与其和这个庞然大物继续做无谓的抗争,倒不如变换一种思路,从另外一个角度给孙氏兵马找一个出路。 占据淮南之后,或许一时三刻之间,己方会为陶商所治,但如果能够联合吕布好好的经营,淮南也算是勇武之地。 而且仔细想想,虽然孙策和黄祖有仇,待日后羽翼丰满后,向西发展攻克江夏横跨湘江,也不是不可能,等己方有了实力之后,当可另有别图。 想到这里,周瑜长舒了一口气,接着笑道:“诸葛先生还请暂时安歇一日,待明日白间,瑜亲自带你去见伯符兄。” …… 就在诸葛亮抵达了周瑜之处的同时,另外一边的吕布则是又再一次迎来了陶商的使者。 年纪轻轻的司马懿。 “家师托我转告温侯,计划有变,还请温侯暂停歇脚,待孙策军营来信之后,再有所动作不迟。” 吕布虽有勇略,却不通诡诈之术,没明白司马懿的意思。 反倒是陈宫精明,一瞬间就听出了司马懿话中的涵义。 陈宫目视司马懿半晌,方才慢悠悠的开口道:“依照司马小友之意,袁术莫不是对我家温侯动了杀心?而且还想假手于孙策?” 吕布听了这话,浑身不由的一个激灵。 司马懿恭敬的道:“公台先生乃是兖州智者之首,深通谋略之道,在下奉家师之命,只是对温侯略作提点,眼下正有懿的二师弟前往孙策军中,说服孙策与温侯和我军共商大计,谋图淮南,待日后事成,淮南之地,自有温侯与孙将军共分,家师绝不插手,咱们三家互为唇齿,立足南方,进可攻,退可守!与北方强敌可成鼎足之势。” “不图淮南?”陈宫闻言笑道:“只怕不是太傅不想要,而是没有时间和足够的兵力要吧?怎地却说得好似施舍我家温侯一样?” 司马懿闻言并不生气,目视着陈宫道:“就算是公台先生说得对,可这事又有什么不一样吗?温侯乃是当世英雄,如今既有机会成为一方霸主,与天下诸侯并列,何乐而不为?难道让温侯永远依附在袁术的帐下,对温侯便是公平?” 陈宫方要出言,却听吕布说道:“司马小友此言即是,袁术贼子心胸狭隘,远不及太傅磊落,与其依附于他,倒不如杀其人,夺其地!” 司马懿哈哈一笑,拍手称赞:“温侯快人快语,不愧为当世俊杰,既然如此,还请温侯暂歇兵马,权且等孙郎那边的知会。” 吕布转头命道:“魏续!” “在!” “汝领司马小友且往营中歇息,待孙策那边有消息之后,再侯本将之令。” “诺!” 司马懿也不耽搁,即于魏续下去,他心中明白,吕布一定是和陈宫以及并州诸将还要针对此事做一番商讨。 司马懿走后,陈宫对吕布道:“温侯,您刚才答应的未免有些太着急了,何不让我与那小儿多计较一番,为温侯争取更多的好处和利益。” 吕布却是不耐烦的一摆手,道:“做人不可太过贪婪,陶商连番示好于我,如今又肯助我在淮南立足,也算对我等恩重,我等做事,却也不可做的太绝!” 陈宫长叹口气,摇了摇头,表情很是无奈。 “陶商对我们有什么恩?他眼下不过是在利用我等,替他除去袁术,在淮南替江东挡住北线和西线的压力,待日后他势力大成之际,又如何会放过我等?” 吕布哼了一声,道:“那又如何?姓陶的势力有大成之时,难道本将的羽翼便不会丰满?值此时机不用,着实可惜!只要有了地盘,有本将招兵买马,由先生屯田治民,又焉能练不出天下强兵,到时候陶商若是顺着我等,我等可继续与他为友,他若是小瞧本将,本将到那时再跟他撕破面皮,又有何惧?” 陈宫低着头,心中仔细的琢磨此事。 说实话,这条建议对于流浪军的吕布来说,其诱惑确实是远远的超出预期,袁术横征暴敛,在淮南早就失去了民心,取代他成为淮南之主,既能解决安身的问题,又能发展自身的势力,但是凭孙策和吕布目下的实力,只怕很难,但若是有了陶商的协助,这一些便都将成为可能。 而同理,陶商想要在短时间内灭了袁术,对他来讲也非常困难,但若是有了吕布和孙策的帮助,这一切也将会容易许多。 仔细的筹谋了半晌之后,陈登突然道:“此举虽然等同与虎谋皮,但却也值得,只是温侯还需谨记在下之言,以致日后有失。” 吕布重重的点头,道:“公台有何教我?但说无妨!” 陈宫慢悠悠的道:“温侯的军队和孙策的军队,都没有地盘,且一直为孤军,在这个天下想要成事,就一定要切记唇亡齿寒的道理,温侯不可像往昔一样使性,一定要和孙策联手到底,如此方能有拓展的机会与实力……依在下之意,温侯最好是跟是孙策结成个儿女亲家,收其为婿,这样方才有利于日后的大业。” 吕布听了这话,很是犹豫。 “公台,我女儿现在……不太适合嫁人,把她嫁过去了,本将怕回头有些事暴露出来,反倒是惹的两家不美……要不我跟孙策结为兄弟如何?” 这话一说出来,帐内不光是陈宫,就连其他诸将都愣住了。 结为兄弟? 郝萌最憨直,他掰着手指头仔细的算了好一会,方才道:“温侯,您若是与孙策结拜为兄弟,那好像就是直接掉了一辈啊!回头连姓陶的都可以管你叫大哥了,而袁绍、曹操等人则成了你大爷……” 吕布气的走过去,一脚踹翻郝萌,怒道:“曹操是你大爷!” 接着,便见吕布很是自信的一拍胸脯,高傲道:“本将跟他们各论各的!” 陈宫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陈某跟这些并州蛮子,就是合不来啊。 第四百零四章 三家谋袁 陈宫又对吕布说起了他的第二个想法:”咱们若是与孙策周瑜联合,共治淮南,那下一步还要问陶商借几个县城,那便是豫章西面以宜春县为首的奔南的几个县城。” 吕布闻言很是疑惑,奇道:”豫章郡境内都是穷乡之地,我们若是有了淮南,还要那几个破县城作甚” 陈宫为吕布解释道:”豫章郡虽然穷困,淮南虽然富裕,但若能借来宜春以南的几个县城,我们便可以有一个战略方向就是往南海进兵,如此便又是有了一个战略纵深,而以孙策和周瑜的想法,他们必然是打算出兵往江夏,夺取荆南,既能发展本身实力,又可报孙坚之仇,但刘表也非等闲之辈,这个战略若是行不通,总得再想办法才是,另外攻略荆南的战略若是能行得通,将荆南和南海郡,苍梧郡练成一片,也是一个上善的战略纵深,好处多多。” 吕布闻言恍然大悟,点头道:“如此最好!今后还需公台为我仔细筹谋之。” …… 不久之后,吕布一方就收到了孙策派来使者的通气,三家密谋袁术的计划随即开始施行。 有周瑜和陈宫在,吕布军和孙策军的合作就可以达到长久,虽然他们两家的主公脾气都不甚好。 在陶商想来,若是有一日,这两家的军师不在了呢? 外交是需要脑子的,而不是勇略。 司马懿带回了吕布想要在事成之后借宜春县等豫章西部县城的请求。 十七个县城都是南方穷县,人口也不多,要来确实是没什么价值,给吕布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以陶商,诸葛亮,司马懿,陈登等人的见识,自然不会看的如此浅薄。 接下来,就是这几个人商量借不借的事情了。 诸葛亮和陈登的意思很明显,养寇之事不可做的太过火,一旦将贼寇养成尾大不掉之势,未免有些作茧自缚之嫌。 但这一次,司马懿却已他毒辣的眼界反驳了陶商和诸葛亮的意见。 司马懿认为,既然已经决定扶持这俩人作为屏栅,那就尽力的扶持,既用且疑的态度只会适得其反,到时候走上袁术的老路。 而且司马懿认为,陈宫的这个战略,若是成功,表面上看着是提高了吕布和孙策的地盘和人口赋税,但同时也将他们的兵马深深的陷入了岭南的荒芜地界。 南海郡,和苍梧军等地地域辽阔,且多是藏有猛兽的山区,有的地方甚至还没有道路,且蛮夷众多,比丹阳的山越和东南的百越还要难搞,牵 第四百零五章 八面来风 望着远处那座高大的城池,孙策的心中不禁心潮澎湃,他扬天长啸! 其实当年自己父亲的死,表面上的凶手是刘表和黄祖,但实际上的背后推手乃是袁术。 若是没有袁术的刚愎自用,和对孙家军的算计、故意想削弱孙氏的实力……以孙坚的勇武和军略,未必就会输给荆州的刘表。 因此孙策对袁术在潜意识里,是有着深深的恨意的。 今天,这份恨意就被他彻底的释放了出来! 袁术当先撤回了南昌城内,而城外则是由张勋组织兵马抵御孙策军,城门上的箭雨如倾盆而下,硬生生的将孙家军阻挡在城门之外。 袁术跑进了城池之后,方才安定下了紧张的心。 他恶狠狠的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陷入到了手掌的肉中。 “孙策小贼,安敢如此?袁某待其如亲子一般,他居然敢叛我?吾誓灭之!” 说罢,便见袁术转头吩咐纪灵道:“纪灵,我命汝火速调集中军,前往北门严防!一定要给我取下孙策的首级!” 纪灵拱手道:“诺!” 袁术阴冷一笑,恨恨道:“孙策不过两万兵马,也敢来打袁某的南昌城?我目下有五万精锐!消灭他岂不是易如反掌?” 阎象跟在袁术的身边,面上露出了忧虑的神色。 “明公,眼下在下倒不是担心孙策的反叛,只是孙策若是没有杀掉吕布的话……那吕布?” 袁术猛然浑身一个激灵,道:“不好!忘了还有那个贼厮!” 就在纪灵抽调城中的中军前往北门,协助张勋防御孙策不久,南昌的西面,远处传来一阵阵呼喊声,旋即守卫城楼的袁术军将士们紧接着大呼小叫起来。 袁术着急忙慌的,迎面正好遇到了满面惊慌失色的梁纲。 “是吕布军来攻城了吗?” “是!吕布军的宋宪,郝萌,侯成三人率军正在攻打西城!” “随我去看!”袁术不由分说,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城楼,向着城墙的外面看去。 只见约有万余的并州军步卒,挥舞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在并州军三大猛将的指挥下,一边从喉咙眼里发出无比愤怒的嘶吼,一边向城楼方向冲锋而来。 另有一台巨大的冲车正在使劲的顶门,南昌城此刻就犹如蚂蚁窝一样,仿若是一旦稍有缺口,便会有无数的步兵便从那个缺口中蜂拥而出。 梁纲紧张的对袁术道:“明公,您看这事应该怎么办?孙策才刚刚反叛,如今吕布亦来相攻,咱们当如何抵挡?” 袁术冷哼一声,道:“还能怎么办?固守!袁某有五万精锐,抵挡孙策和吕布足矣,他们两方的粮草一直是靠着袁某供应,如今没了粮草,我看他们能坚持到几时?居然敢叛我!简直就是找死!……叫步弓手都准备好,所有甲士都在城门后面待命。” 袁术毕竟也不是等闲之辈,值此危机时刻,他还是立刻就做出了最为正确的判断。 “诺!”袁军中的一名军司马应了一声,转身飞快的奔下城楼去执行袁术的命令。 阎象眉宇紧蹙,他有预感,眼下的这种情况是与往常是不一样的,但即便是不一样的,则还是要一样的进行应对。 南昌城内的屯兵之所,纪灵早就已经赶到这里整备兵马,并桥蕤、乐就等袁军重将分头行动,城中的士兵们无不面色紧张,在这种突发的紧急状况下不由分说的就是一番披甲执锐。 重甲士在接到各部将领的命令后,火速赶往西,北两个城门的后方,列成方阵,严阵以待。 袁术亲自在西门进行主持,他此刻展现出了平日里少有的勤奋与精明、 袁术沿着西门的城墙走了一圈,严厉的鼓动所有在城墙垛后面的己方兵士打起精神,努力御敌。 “那边,快,去几个人,将失火扑灭一下!” “弓箭全部备好,快,动作迅速一点。” “开弓!上箭!狠狠的射并州军崽子!” 袁术的命令被各级校尉以及军司马、兵长用仓促的语气大喊一通,让手下兵士一个个做好守护工作。 袁术亲自主持城防,大幅度的增强了南昌城的防卫力量,面对吕布和孙策的攻势,守护的可谓是滴水不漏。 但阎象却不太放心,他总觉得哪里好像还有些问题。 但具体是什么地方有所疏漏,他一时半刻还说不上来。 他跟随着袁术在前城转了一圈后,重新回到瓮城内的城楼台阶上面,这里是整个城墙最高的位置。 阎象借着这个制高的地点,冷眼打量着城外疯狂进攻的并州军,然后又将目光扫向了城内。 一瞬之间,阎象的目光定住不动了。 他发现城内的街道上,出现了一大群的人,正奔着粮仓的方向走去。 那些人的手上有锄头,有棍子,有耙子,甚至还有扫帚! 阎象不由的心头一紧:这些人……瞅着似乎都是南昌城的百姓,他们从哪里来的?聚了这么多人想做什么! 还没等他在心头中理出一个头绪,城下已经的粮仓方向,已经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喊杀之声。 阎象的脑袋上顿时冷汗淋漓。 城内的乱民居然在这个节骨眼造反?! …… 离南昌城不远处的山林中,虎卫军、丹阳精兵、泰山兵三大部队枕戈待旦,各个磨刀霍霍,只等陶商一声令下,便加入战团,取下南昌。 陶商遥望着远处喊杀声震天的城池,转头笑问诸葛亮和司马懿。 “袁术穷兵黩武,占据了南昌城之后不修德政,强行掳掠百姓的口粮为军用,又肆意抬涨赋税,你们觉得南昌的百姓会不会乘着这个节骨眼造反?” 司马懿嘿然一笑,道:“学生估摸着这事得十之八九吧!毕竟豫章郡民风彪悍,属于半个蛮智未开之土,且近年来诸葛公一直以安抚政策为主,骤然遭袁术暴政,南昌的百姓一定是接受不了的!” 陶商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诸葛亮,道:“亮亮,是不是着急进城去救诸葛公?” 诸葛亮的心中确实是非常着急的。 但聪慧如他,心中自然是明白,眼下还不是攻打南昌的最佳时机。 时间拖延的越久,袁术守城军遭遇到的变故越多,士气越衰,如此方才是进攻的最佳时机。 “老师不必顾忌学生的想法,眼下尚还不是进攻的最佳良机,咱们得再等袁军中出现变故……” 就在陶商和诸葛亮和司马懿商议进军时节的时候,却见陈登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对着陶商低声道:“太傅,西南面二十里处,一支彪军正向南昌城的方向行进,不是吕布军,亦非孙策军,其军不着甲胄,皆是毛皮布衣,恐怕应是百越的人!” 陶商一听顿时有点紧张了。 这种关键时刻,是哪一族的百越蛮民过来搅局?这不是闹呢么! “对方大概有多少人?”陶商低声询问道。 “校事府的校事回报,至少有三千之众。” 陶商的脸色有点沉重。 三千的人数不算太多,但也绝对不少,这些百越蛮兵一旦加入了南昌城的战团,不论他们是向着哪一方,所带来的变数都是不可预计的。 陶商转过头对许褚道:“仲康,你和陶基留在此处照看兵马,暂时不要轻动。” “诺!” “徐荣,点泰山军,随我去会会那些越族蛮兵!” “诺!” 三千泰山军众从树林中疾出,朝着不明身份的蛮兵迎面而去。 眼看着那些越族蛮兵越来越近,陶商的眼睛微微眯起,仔细观察。 但见这么蛮兵拿着稀奇古怪的弯刀兵器,身上的皮服颜色各异,五花八门,且各个脸上都被似是被涂料或是朱砂类的东西涂抹过,犹如鬼一样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相比于那些打扮的稀奇古怪的蛮兵,率领他们的那个将领更是惹人心悸。 虽然隔得很远,但陶商等人依旧是大概能看出个轮廓。 来将的身高几乎都跟许褚差不多了,额头极宽,脸盘又大,双眼均下凹显得黯淡发干,上下比例失调,鼻子朝天,脖子很肥粗。 而且看她浑身的大红装束,看那模样……怎么好像还是个女的? 徐荣面具下的独目精光一闪:“好个大胖女子!这是个什么妖物?” 陶商轻轻的咽了一口吐沫,低声道:“猪羔子成精了,这样的女子,也不知得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担负的起,谁娶她过门?嘿嘿,那估计全家都得遭殃了……”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女大胖子的身后闪出一个身着白衣素服的瘦小身影,满面热情洋溢的冲着陶商使劲的挥手:“大哥!是我!是我啊!” 陶商顿时一惊:“二弟……” 好吧,原来这三千蛮兵乃是陶应带来支援陶商的邗越族精锐部队。 陶商和陶应兄弟两人会面,分外高兴。 陶应这一走也是数月,颇是让人感慨万千。 自己的这个弟弟别的本事没有显露出来,但摆平百越的能力倒是很强! 想不到他居然能和邗越搭上线,还娶了邗越族族长的女儿花児,这份功劳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看来日后将东南各州郡交给弟弟,让他在后方替自己料理百越与山越之事,陶应倒是个合适人选。 “二弟,你不是很快活,不想回来的吗?”陶商脸色一沉,不满的跟陶应抱怨。 陶应嘿嘿傻笑几声,方才道:“那只是小弟的一时任性,大哥还当真了?来来来,大哥,我为你介绍一下你的弟妹!” 陶商将目光转向那个长的犹如金刚一样的胖大女身上,愣了楞神。 “二弟,这个,该不会就是你那个……” “她就是花児!怎么样,大哥,弟弟这媳妇,是不是很是漂亮,比嫂嫂强吧?” “强!真强!弟妹的确是与众不同,要啥有啥,很是绰约!二弟真是好福气啊,为兄真是羡慕的紧。” 第四百零六章 四世三公之觞 看着这个五大三粗的弟妹,一向开朗的陶商竟然变的有些局促了。 倒不是他害羞,主要是陶商担心自己跟这个弟妹哪句话没唠好,弟妹出手忒重再把自己给弄死……或是晚上回房弄死自己的二弟。 凶悍的弟妹,惹不得。 陶商走过去,笑着冲花児点头示好。 花児满面凶相,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也冲着陶商还礼而笑。 陶商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花児出身岭南的邗越族,说的应该不是中土之语吧……那她应该说什么语言呢? 会不会是粤语? “内好哇!”陶商笑着跟花児打招呼。 花児眨着铜铃大的两只眼睛,疑惑的看着陶商。 “识哒内,额吼温很。(识得你,我好荣幸。)” 花児挑起了一条粗大的眉毛,依旧是不太明白陶商说的什么。 看来自己的粤语还是得有待进步啊,也不知道二弟平日里是怎么跟弟妹沟通的。 “花休姐,内粑粑给森台纵给吼嘛?(花小姐,你爸爸的身体最近好吗?)” 花児疑惑的转头看向陶应,操着一口正宗的普通话,问陶应道:“夫君,咱大哥平日里就是这么唠嗑的吗?” 陶应目瞪口呆的看着陶商,摇头道:“平日里说的是人话呀,不是这样的……也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陶商:“……” 好吧,自己画蛇添足,多余了。 人家已经归入中华文明了。 “弟妹,为兄有礼了。”陶商改了口吻,正常说话。 花児一听陶商改说了普通话,顿时松了一口气。 夫君这大哥,挺有意思啊!第一次见面,还特意给自己展现了一下异族语。 那自己也不能失了礼数,听说中原人都讲究这个。 但见花児一咧嘴,爽朗的开口哈哈大笑。 “哦哇~哈哈哈哈哈!大哥,妹子向您见礼啦!” 陶商被她魔性的笑声吓得差点没跪下。 “大哥,吾父花当听闻大哥在南昌之地与袁术争雄,念及两家连襟之谊,特命小妹率三千兵马,前来给大哥助战!至于吾父已经亲往瓯越、闽越等诸部,替大哥说服诸长,同归王化!” 陶商闻言大喜过望,诧异的扭头看向陶应,却见陶应冲着他挤了挤眼睛。 这个小子真能干……看来这总督豫章和会稽两郡的抚夷中郎将,应该是非他莫属了。 “弟妹如此盛情,为兄心中深感安慰,眼下为兄正打算出兵从南进攻南昌城,不知弟妹可否助为兄一臂之力?” “哦哇~哈哈哈哈哈哈!” 花児魔性的笑声又把陶商吓得浑身一激灵。 “区区小事何足道哉?大哥放心,攻打南昌!妹愿做前部先锋!” …… 此时此刻,南昌城内,袁术分调出五千精兵,正在对城内发起叛乱欲劫持粮仓的百姓进行血淋淋的屠杀。 粮仓边的街道上,到处都是血淋淋的尸体。 百姓们和袁军士卒们都杀红了眼,下手毫不留情。 但城中的百姓面对的毕竟是正规军,无论如何也是打不过的。 百姓被袁军镇压,但袁军也不好受,城内发生了叛乱,分散了守城兵力,对此时还要面对城外进攻的袁军来说,犹如是雪上加霜一样。 而孙策和吕布,都是常年在战场上拼杀的骁勇之将,袁军在城头上防御压力骤减,自然被这两个人抓住了间隙。 并州军和孙家军加快了他们向城头进攻的脚步。 值此内忧外患之际,陶商和花児两军合成一股,直奔着南昌城最为薄弱的南面进攻而去。 而且在攻城之前,陶商在三军阵前,竖起了无数面耀眼的白旗,上面书写着大字,映在对面城墙上的袁军士卒眼中,显得格外的刺痛。 “袁术不仁,天将诛之!” 当袁术站城头上,看到陶商军中那些一字竖排的大旗在阵前摆了一列,差点没吐血直昏过去。 袁术这次真恼了。 他下令纪灵在南城的险要固守瓮城,并将张勋也召了过来! 他下定决心,要跟陶商小儿鱼死网破。 一切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这个二十出头的黄毛小儿! 没有他的存在,袁术早就成为了南天王!何其还会在此为了一个豫章郡大费周折? “想不到,袁某居然会为一小儿所制!”袁术愤恨的咬牙切齿:“今日不与你并个雌雄,我便枉为汝南袁氏子孙!” 随着凄厉的角声响起,金陵军的攻坚部队配合着邗越的蛮族兵马,开始向着南昌城发动了最后的进攻。 城墙上的箭弩随即射来! “嗖嗖嗖!” 冲在最前面的盾兵则迅速的改变了阵型,组成一个个的龟甲阵,掩护着云梯部队和冲车部队向前匀速前进。 箭雨射在盾牌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袁术站在城头,大声敕令城墙上的弓箭手:“继续射!不要停!不要让他们接近城池!” “吹号命令前军靠近城墙抛掷土袋,并支架云梯。”陶商转头对传令兵吩咐道。 “呜呜呜……”的号角声响彻了整个南昌城的上空。 两千名扛着土袋的金陵士兵一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的大汉。在龟甲阵的掩护下来到了城下,将土袋扔在南昌城的墙根下。 而他们的头顶上,则是呼啸的石块与滚木,重重的砸在金陵军的身上,夺取他们的性命。 面对着战友不断在身边倒下,金陵军却是毫不迟疑,他们坚决而顽强的将队伍推进到南昌的城墙下。士兵们把盾牌顶在头上并架好了登城的长梯。 由于土袋已经事先累积,有间隙云梯的底座深深的插入了土袋中显然比放在地面上更牢固,且更不容易被守城的袁军士兵推倒。 一切准备就绪,陶商再一次命人发布冲锋信号,五百名第一批攻城的士兵在号角声的指挥下象蚂蚁一般开始登梯。 他们疯狂的吼叫着一手战刀一手盾牌向登城梯冲了过去,并攀爬而上。 甘宁和周泰作为中军的掩护主将,则是指挥着臂力巨大,手持两石以上的长弓手营在后方紧随策应!用弦力强大的弓弩为他们保驾护航。 甘宁摇晃着铃铛,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他一边爬一边高声喊道:“密集射击密集射击……射不中也不打紧,给老子高高的射!往城头招呼!” 双方的士兵都有倒下,双方密密麻麻的长箭在城头犹如乌云密布,你来我往。 直到第一批金陵军登上了城头,一场肉搏血战亦是开始! 许褚、陶基、甘宁、周泰、董袭、潘璋等人身先士卒,率领大部分的攻坚士兵紧随而上,辅墙上的争夺战瞬时就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越来越多的金陵士兵和邗越蛮兵跳上了城墙,肉搏战越来越激烈。 甘宁一马当先,直奔着在城墙上杀的最凶的纪灵而去。 纪灵每一刀几乎都会砍杀一名金陵兵,他一边疯狂的舞动着战刀,一边高声对手下的兵卒们怒叫:“支援!支援啊!给我往上顶!” 纪灵的话音未落,甘宁的大刀已经划空而起犹如闪电一般呼啸而来。 纪灵没有想到金陵军中居然有这么勇猛的好手,急忙挥刀直砸来刃。 “哪里来的毛贼,竟敢偷袭你家纪公!”纪灵怒目圆睁,狠狠的瞪视着甘宁。 甘宁傲然的扭动了一下腰肢,发出了“叮铃叮铃”的响声,犹如自行车成精一样。 “怎么?不识的你干爷爷?忒没见识!” 纪灵紧盯着这个神经病,恶狠狠的道:“我要你命!” 两个人在城头双方士兵震耳欲聋的呐喊声里双刀交错,发出一声惊天巨响,彼此交起手来。 两人刀来戟刀转眼交战三十多合,胜负不分。 纪灵显然心情不好,没有什么交战的欲望,只是在应付着甘宁的猛攻,而甘宁却越战越勇。 他从纪灵的战刀上明显感觉到对方是一个本领高强之士,其实力不在自己之下,所以越打越是兴奋。 面对甘宁这种人来疯,纪灵很是无奈,他着实不想跟他纠缠过多,问题还偏偏躲避不了。 “吃老子一刀!”甘宁刀似猛虎,直奔着纪灵面门而来。 纪灵略一扭身躲避而过,刚想回敬一刀,却发现甘宁刚才的竖劈不过是虚招,他的手腕变化极快,劈空之后,便顺势改变刀的运行轨道,照着自己的侧面削了过来。 纪灵骇出一身冷汗整个身躯霎时腾空而起,硬是躲过了甘宁这必杀的一击。 纪灵落到地上连退几步方才稳住身形。 甘宁这一刀终于把纪灵的真火砍出来了。 他从军数载,追随袁术辗转各部,单以武力而论,袁术手下诸将无有人能出其右。 张勋,刘勋等人的用兵在他之上,但武勇却不及纪灵。 眼见这名不见经传,晃荡着屁股挂着铃铛跟自己显摆的神经病居然也把自己逼到这种境地,纪灵的自尊深深受挫!他 怒吼一声:“狗贼!看纪公治你!” 甘宁亦是大叫一声,哈哈一笑,挥手道:“来吧!” 两人顿时就象两头猛虎一般,蓄势待发,怒视对方,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就在两个人打算冲向彼此的瞬间,却见斜刺里突然闪过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略过纪灵的身前,一刀扎在了纪灵的大臂之上。 纪灵扬天一阵怒吼,疼的跌坐了在了地上。 来人一脚踹翻纪灵,并高声呼喝,招呼周围兵将过来助他将纪灵生擒。 甘宁愣愣的看着来人,面上闪过羞辱的怒意。 “潘文珪!你这是什么意思?” 潘璋嘿然一笑,道:“甘校尉,不是我总想跟你抢饭吃,只是当下乃是击溃袁术的重要时节,校尉不可因为自己一人的好勇斗狠,而耽误了真正的大事!” 说罢,潘璋指了指被绑缚的纪灵,道:“此人乃是袁术帐下的重将,或杀或擒都必有大用,可惜甘校尉久战不下,与他纠缠时间忒长,末将也是无奈出手,还请甘兄勿要见怪!” 甘宁死死的盯着潘璋,恨不能把他活剐了,只是对方说的句句在理,让他根本无法反驳。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甘宁不再看潘璋一眼,而是转身加入了其他的战团。 潘璋转头看了看被自己绑缚的纪灵,笑道:“这功劳,却是我的了!” …… 城头上的金陵军越来越多,而城下的门也被砸开,金陵军蜂蛹的向着城内进攻。 袁术被张勋护持着,一边跑一边高声呼喝:“不准退!不准退!给我狠狠的打!我要杀了陶商!杀了他!” 张勋几乎是抱着袁术拼命的往城内跑,一边跑一边高声道:“主公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吕布和孙策也快攻进来了!明公还需留下有用之身,以图霸业,不可置一时之气!快走!” 第四百零七章 术 逝 袁术被张勋扛在身上,扔在了马匹上,一群袁军以张勋为首,保护着他拼命的向着内城冲去。 吕布和孙策也已经攻克了北门和西门,四方兵马从三个方向攻杀入城,袁术的五万守城兵马的战意登时间便烟消云散,化为了无形。 袁术的数万兵将,今日临阵突逢吕布,孙策反叛,又遇城内百姓造反,如今又有金陵军攻克南门,士气早就是一蹶不振了。 当那些金陵军们高举着战刀和长枪,如怒潮一样奔涌而来的时候,袁术的士兵们除了逃走,就是投降,居然不能阻挡他们一时片刻。 什么叫一败涂地。 什么叫惨不忍睹? 这一战,比起袁术当年在濡须坞以十万之众为陶商所阻的那一战败得还要惨,还要不甘。 陶家竖子,安敢如此?几番辱吾! 袁术一张脸上的铁青色变得越来越清晰,而身后“袁术不仁,天将诛之”的喊叫声,则是从陶商麾下的士卒口中,铺天盖地的喊叫而出。 那一声声的叫喊,犹如催命的魔音一样,重重的击打在袁术的一向骄傲的心中。 活了四十余载,袁术一向是意气风发,自命不凡,想不到两次败于陶家小儿之手,还要被金陵军的士卒们在背后一边追,一边辱骂! 自己今后,又有何面目见天下人乎? 袁术悲愤交加,突然间一口鲜血喷出,落于马下,人事不知。 “明公!” “快救袁公!” …… 袁术落马昏迷,多亏了大将张勋,拼尽全力保护着袁术从东门逃到城外,而那五万兵马则是根本就没时间管,全都陷落在了南昌城! 跟随着袁术现存的所部人马,已经不过三千,此一战,袁老二粮草丢尽,箭支不存,刀枪甲胄,都找不出几件完整的。 何等失败的一仗! 剩余的兵将不敢拖延时间,他们保护着袁术,拼命的向着九江郡的方向撤返。 出乎人意料之外,陶商没有组织大规模的追击,而是只有小股的金陵兵将从后方追击,却袁军苦苦战退。 袁术躺在担架上,昏昏沉沉,神思不属,他的嘴唇干裂,不清不楚的在嘟囔着什么。 依稀间,他仿佛是总是能听到身边有人在断断续续的痛哭或是抽泣。 不过这些跟他暂时没有关系了。 当年起兵的时候,袁术也曾想到过自己会失败,但是却从来没想到过会败得这样难看。 睡梦中,袁术梦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场景。 他在梦中回味自己多彩多姿的一生,想到自己青春年少之时,在雒阳城纵马扬鞭,与袁绍齐头并进,雒阳城的官宦子弟无不阿谀于他二人,各个对他姓袁的皆殷勤相待。 就连年轻的曹操,也犹如小跟班一样,整天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和袁绍的身后。 他们这些高宦子弟每次去雒阳城外射猎之时,道路两旁之人无不侧目,各个目光恭敬艳羡。 举孝廉之后,自己连任河南尹、虎贲中郎将等要职!就连大将军何进掌握朝权之后,也对自己极近拉拢,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啊! 十常侍之乱,自己与吴匡提兵进皇宫,火烧南宫九龙门,迫使十常侍弃皇宫出逃,何等的快意恩仇! 起兵之后,自己执掌万军,连孙坚这样的江东猛虎也只能在他的手下听凭指挥,天下诸侯无不畏惧,自己那是何等的威望! 后又纳了包括国色天香的冯氏在内,多少美女尽入怀中,又是何等的男儿英雄? 过去那一幕幕的场景在袁术的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飘然而过,但最终却还是回过到了残酷的现实中。 袁术缓缓的睁开眼睛,虚弱的看向四周。 身边尽是残兵败将,各个灰头土脸,血迹斑斑,自己则是躺在担架上,被人抬着在山道中缓缓移动,犹如丧家之犬。 张勋为了躲避陶商的追兵,连大路都不敢走。 “想不到,袁某竟有如此窘迫之时……”袁术喃喃的嘀咕了一句,语气悲凉。 “明公,您醒了?”张勋就在袁术的旁边,急忙问道。 袁术转头看向他,却见张勋一脸的血色,面容疲惫之极。 值此危难时刻,袁术第一次对手下的将领产生了一丝愧疚之意。 “张勋,陶商的兵马,可是追来了?”袁术吃力的问道。 张勋摇了摇头,叹道:“大队的兵马尚未赶来,只有小股兵马不断的袭扰,皆已被末将击退。” “袁某,昏迷了有多久了?” 张勋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回明公,已经有三日了……” “三日?”袁术愣了一下,接着自嘲的笑道:“我居然被陶商小儿气的昏睡了整整三日!真是可悲可叹。” 袁术闭上了眼睛,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少时,却见他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道:“张勋,下一步,你说袁某应该怎么办” 张勋安慰袁术道:“明公不必如此懊恼,正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在庐江郡还有刘勋所统领的五万人马!明公回寿春之后,励精图治,修生养民,日后再战陶商,以报此仇!届时定可获胜!” “报仇?” 袁术自嘲的笑了一下,道:“这一次和上一次可不一样了,陶商是不会给袁某机会的,吕布也不会,孙策也不会……如袁某所料的不错,他们把豫章郡的事平定了之后,便会起兵来攻庐江郡,届时落井下石之人,只怕还有许县的曹操和襄阳的刘表……他们俩人也不是等闲,定然不会放过这次瓜分袁某领地的大好时机。” 张勋闻言急了:“主公!那这、这又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袁某只能是认输了……张勋!你立刻派使者前往河北邺城,带上袁某的信物,让使者务必结好袁绍……告诉本初……我认输了,我愿意当他的属下,率众投靠,奉其为真正的袁家之主。” “明公!”张勋大吼一声,急的都要掉眼泪了:“明公您半生孤傲,与那袁绍十多年了一直比拼,怎可因区区小败,因而就向袁绍低头?!” 袁术闭上双目,脸上都是痛苦之色,叹道:“张勋,你听我说,袁某的身体只怕是快不行了,你和桥蕤、梁纲等人都是有能力的战将,袁绍目下招兵买马,急于扩张势力,他会收下你们的,等回了庐江郡后,由你总督各部兵马,让刘勋保护我的儿子,向北沿海以最快地速度前往青州,袁谭目下屯兵在平原,欲图田楷和孔融,只要袁绍点点头,袁谭就会出兵接应你们,并保护你们!” 袁术这话一句一个“你们,你们”,听这意思,好像并不包括他自己。 张勋听袁术如此说话,急了:“明公!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您不跟我们走?” 袁术嘿笑一声,道:“袁某能感觉的出来,我经过此战,一气之下怕是伤了脏腑,恐熬不了多久了……就是能熬,我也不想去邺城,我跟袁本初斗了半辈子,难道最后却还是要屈膝于他?……一封告饶的书信已经是袁某的极限了,若不为了留下我的这一点骨血,我连这封信都不会写!袁某不甘!不甘啊!” 袁术说这话的时候,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干涸的嘴唇几乎都被咬出了血。 张勋看的极为心酸。 一个如此高傲的人,最终却做出了一个这样的决定,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比杀了他还要来的难受。 “主公,您好好休息吧,形势未必像您想的那般,末将立刻派人往河北送信,面见袁绍……明公,您好几天未进米粒了,可想要吃点什么?” 袁术虚弱的摇了摇头,道:“吃不下,吃不下啊……可有蜜浆吗?我想喝点蜜浆。” 张勋一转头,吼道:“来人!来人!咱们可还有蜜浆?快叫庖厨过来!” 不一刻,庖厨到了。 “军中目下可还有蜜浆?”张勋看着他问道。 那军中的庖厨满脸都是血和土,身上的战甲也破烂不堪,瞅着跟刚从死人堆里揪出来的一样。 一听张勋问话,庖厨不由苦笑道:“将军恕罪!蜜浆着实是没有的……” 张勋皱了皱眉,他近日只顾着打仗,防备追兵,还真没顾忌到军中还剩下什么吃食。 “咱们军中,还有些什么?” 庖厨长叹口气:“回张将军,我们只剩下麦屑三十斛,那是喂马的草料,目下权当充饥而用。” 袁术躺在担架上,听了这话,浑身不由的开始抽搐。 他的心灵再度被重击一拳! 他袁术居然也会败的这样的惨!? 五万人的兵马,从寿春到这里,几十万石粮草拉出去,打了几个月,就回来三千残兵,还有三十斛麦屑…… 袁术突然发生了牛吼一样的喘息,这喘息之声越来越急。 眨眼之间,袁术刚刚才有些缓和的脸又成铁青色。 不但是脸,他的脖子,胸口都憋的通红,隐隐的还有些发紫。 张勋见状吓了一大跳:“明公!您怎么了?明公!” 袁术的表情恐怖至极,他的一对眼睛瞪的好像是铜铃一样往外突,隐隐的,其间甚至还布满了血丝。 他忽然一声大吼:“苍天薄我!连蜜浆亦不予也!我好恨!” 说罢,便见他的脑袋一歪,鲜血从口中汩汩的流出。 袁术,因为没有得到蜜浆,死了。 。m. 第四百零八章 争夺降卒 袁术被自己给活活憋屈死了,在他生命流逝的这段时间里,张勋疯狂的大叫着医者,还大叫着让手下的士卒们来帮忙,但无论是袁术麾下的将士们怎么努力,袁术的生命此刻也到了无法逆转的地步。 兴平二年初春,袁术身死于豫章之战,享年四十二岁。 张勋呆愣楞的看着袁术在担架上的尸体,脑中不由炸开了锅。 适才若不是自己一时情急,执意将庖厨找来询问军中粮秣的事情,袁术或许不会死的这么快。 至少不会被气死。 良久之后,却见张勋转头看向身后哆嗦的庖厨道:“明公走了。” “是、是!明公走了!”庖厨显得很是紧张,一个劲的随声附和。 “明公故去,此事你觉得……赖你还是赖我?”张勋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当中布满了血丝,看着很骇人。 庖厨吓的浑身一哆嗦,差点没直接跪在地上。 沉默了半晌,方才听庖厨哆嗦着道:“这事……赖蜜浆成吗?” …… 袁术死后,张勋带着袁术的尸体回返寿春,一边安排后事,一边派人前往河北面见袁绍,详述袁术临终之意。 袁术的死讯传到了南昌城后,陶商并没有着急进兵去打淮南。 就目前来讲,自己要收复的是整个豫章全境加上会稽全境,淮南那边,早就已经在战略上分给孙策和吕布了。 而且陶商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南昌城大战,张勋带着袁术逃走,纪灵和阎象分别被甘宁和程普生擒,其余的桥蕤、乐就等袁军将领战死,而破城后投诚归降者,多达两万余近三万众。 这两万多的步兵,是一块大肥肉啊! 陶商不着急追袁术,就是他必须要坐镇在此,跟吕布和孙策把这笔好处掰扯明白,免得让人家钻了空子。 为了扩充实力,孙策和吕布自然也是想要这些降卒的,这件事无可厚非。 南昌城议事厅内。 “三万降卒,理应归我们先攻城的两方!” 陈宫当先开了口,一锤子定音,听他的语气,就好像他说话非常好使一样。 今后的日子,并州军和孙家军当同气连枝,荣辱与共,所谓唇亡齿寒,而争好处也一样,陈宫为己方争取好处的时候,也不忘记捎带脚的拉孙家军一把。 陶商和陈登望了彼此一眼,都是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天下喜好做白日梦者,莫过于此。 这陈宫倒是挺贪的。 这家伙为了争兵源,怎么连脸都不要了,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司马懿摇摆着蒲葵扇,笑道:“公台先生,懿觉得您这话颇有些不妥。” 陈宫使劲的瞪视着他,仿佛要把这小崽子吸到眼珠子里一样。 “陈某之言,何处不妥,烦劳赐教!” 司马懿欠了欠身,道:“赐教不敢,懿只是想对公台先生说明,这南昌城虽然是咱们三家共同打下来的,且并州军和孙家军确实是率先攻城,但若论功劳大小,温侯和孙将军虽然是抢先进攻,但却并无成效,反倒是我金陵军相邀邗越,全力强攻南门,方才打开了僵局,冲入城后,又钳制住了以纪灵和张勋为首的袁军主力,孙将军和吕将军方才能够顺利破门,因此若论功劳,还需得以我金陵军为最,而这袁军降卒,自也当由我金陵军接手才对。” 陈宫闻言冷笑一声:“简直荒谬,事前若非我两家的兵马牵制住了袁军,你金陵军想要攻克南昌城,也未必能打的那么容易!” 孙策看向周瑜,使了个眼色,周瑜随即会意。 但听周瑜对司马懿笑道:“司马小兄说的有道理,但此番鏖战结束之后,陶太傅已经得了南昌城,收获不可谓不大,而我两家军马亦是出力不小,攻南昌前,陶太傅曾与我两家说好——太傅得豫章,取会稽,我家孙将军和吕温侯夺庐江,下九江,取淮南!袁军的降卒乃是淮南之人,合理应归于我两家执掌处置,不知太傅以为如何?” 司马懿闻言,略一皱眉。 姓周的,倒是能言善辩。 诸葛亮摇摆着羽扇,开口道:“公瑾兄有一笔账好像没有算进去。” 周瑜笑看着诸葛亮,道:“不知诸葛兄有何指教?” 诸葛亮紧紧的盯着周瑜,道:“如今袁术已经不在了,贵军和并州军这段时间的粮秣用度,一直皆靠着我金陵城供应,如今就算是给了你们这三万兵马——敢问公瑾兄,贵军和温侯自己的粮秣都还是我军供给,你觉得多出来的这三万人,我家老师会不会帮你们养着呢?” 一番话说完,大厅内的众人顿时都沉默了。 陶商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微笑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徒弟。 真不愧是诸葛亮! 透过外在看本质,一下子就抓住了事情的关键点。 吕布一扬眉,道:“太傅当然得帮我们养着这些人!这可是我们事先说好的!” 在场的众人顿时都无语了。 陶商张大嘴盯着吕布。 这厮……他娘的比我还不要脸啊! 陈宫羞臊的满面通红,他不留痕迹的拽了拽吕布的袖筒子,示意他不要出声继续丢人了。 吕布一转头,怒视着陈宫道:“你拉我作甚!” 陈宫:“……” 吕温侯真是谁的面也不给。 周瑜没有理会吕布不讲理的胡言,只是在心中细细琢磨。 照这个样子来看,己方还真就不能争取这些兵源了。 而且万一惹恼了陶商,他要是再把两家现在兵马的钱粮用度给断了,孙家军和吕布岂不危险? 而且己方接下来,还要依仗着陶商的补给去打淮南呢。 周瑜不留痕迹的扫了诸葛亮一眼,眼神中露出几分恼意。 “诸葛兄弟的账算得真是明白,一句话就让我们这些盟友不知所措,无从下手,着实是厉害得紧,瑜佩服之至!” 他这话好似服软,实则却是连损带贬,暗自嘲讽诸葛亮是在仗势欺人。 一直没有说话的陶商却突然开口了。 “周郎不必如此气愤,陶某倒是有一个提议,在不伤及咱们三家的情分上,分了这袁军的降卒。” 周瑜疑惑的看向陶商。 却见陶商笑着道:“你大可不必担心,袁军降卒,陶某最后就是一个也捞不着,也必然会出粮草军械,支持你家孙郎和温侯去夺取淮南,这是咱们事先商量好的,陶某断然不会食言。” 周瑜深深的看了陶商一眼,赞叹言道: “太傅果然是当世少有的赤诚君子,不负太平公子之名,有您这句话,我们这些盟友才好放心备战。” 孙策看着陶商总揽全局,犹如三方的盟主一样,心下很是不舒服。 当年一同参加讨董之战的两个小子,差距越来越大了。 如今的陶商坐领东南,官任太傅,成为了天下间的一大势力,而孙策却还得是仰人鼻息,且兵还不过数万,又没有粮秣,着实是相差太过巨大。 “敢问陶……太傅。”孙策缓缓的开了口,道:“太傅适才说在不伤及彼此情分上,分袁军降卒,不知这降卒应怎地个平分法?” 陶商用手轻轻的打了个响指,道:“这事好说,陶某既号太平公子,为人自然是得讲究公平,两万多的降卒,愿意归降到哪一家,全凭降卒自愿,外人不得干预,诸位以为此法如何?” 众人闻言,皆是吃惊的互相看看,彼此眼中充满了疑惑。 这小子,也太讲究公平了吧? 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哪路诸侯这么给降卒话语权的! 而孙策则是在心中计较:两万多的袁军降卒皆是淮南人,自己当初在淮南与他们也算相熟,而下一步的他和吕布也马上要去攻淮南,这等于是间接的领那些降卒回家啊!他们岂有不归顺自己之礼? 吕布心中亦是很自信: 本侯爷相貌堂堂,勇猛过人,手中方天画家,胯下赤兔……胯下当年曾有过一匹赤兔,这些降卒岂能不憧憬仰望?不降本侯,却降谁来? 第四百零九章 校场分兵 南昌城,校场之上。 总计两万七千的降卒被押送到此处,旁边尽皆是陶、孙、吕三家的甲士警戒在旁,刀戈林立,强攻搭弩,一副极显紧张之情。 那两万多人,就是在这种状态下,被三名首脑紧紧的盯着,一个个浑身打着摆子,心下莫名其妙的开始紧张。 看这个架势,该不是要把我们全都弄死吧? 也不怪这些兵卒心中有这个想法,从古之今,便是有不少这样的例子。 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军,项羽坑杀二十万秦军降卒,这样的事情脍炙人口,经常被平民百姓拿出来作为谈资。 那些高高在上者连几十万人都杀了,还会在乎自己这两万多人? “咚咚咚咚~~!” 三通鼓罢声响,便见吕布在高台上,第一个大咧咧的站起身来,他一举手,示意场内禁声。 那些士卒也都是懂得主将手语的,此刻身旁又被林立的甲士和弓弩威胁,当真还不敢出声了。 吕布四下的扫视了一圈台下那些黑压压的人群,突然扯着嗓子高声道:“本将乃是汉奋威将军、温侯吕布,为扶保汉室出兵讨逆!袁术不臣,祸乱南方,倒行逆施,天怒人怨,尔等皆是叛逆附庸!作速归顺本将,尚可保住一条性命,如若不然……哼!” 吕布的声名也算是天下皆闻,淮南兵们大部分自然是认得的,听说此人勇武足可堪比西楚霸王项羽。 眼下听了吕布的喊话,这些淮南兵一个个吓得浑身直哆嗦,生怕吕布也犹如项羽一样,一个不高兴,就把他们尽皆坑杀。 孙策转头看了看周瑜。 却见周瑜冲着他鼓励的笑笑。 孙策清了清喉咙,迈步上前,道:“淮南的弟兄们,你们当中,一定也有很多人认识孙郎!不错,孙某当初乃是奉先父遗命,投身在袁公路的帐下为将,本寄希望于他安邦辅国,扶汉兴刘,何期横征暴敛,肆意杀害忠良,实在是天地不容之举!故本将会和陶太傅,吕奋威,领陛下旨意,共同出兵,征讨袁术,以定太平!如今袁术虽亡,但淮南之地尚还在他的爪牙手中,孙某有意打回淮南,平定袁贼余部,还两江之地一个太平!儿郎们,你们可愿意随孙某去解救家乡?” 一番话说完,下方顿时群情激动。 这些士兵都是从淮南跟着袁术跑到豫章郡来的,本以为失败之后,再也没有机会能返回家乡,去见父母妻儿,哪曾想如今事情居然有了转机? 听孙郎的意思,是想将他们带回淮南去? 一瞬间,下方开始稀稀拉拉的响起了一片一片附和孙策的叫喊声。 “愿随孙郎回家!” “愿随孙郎回家!” 孙策浑身舒爽,脸上露出了一个真切的笑容。 听公瑾的安排,果然是没错的!这些淮南的士兵们一个个无不怀念家乡,思念亲人,自己只要借着这个点来说,一定就会得到大批淮南降卒的支持。 而陶商这个时候想要再说这一点,也是没用了,毕竟孙策曾在寿春久居,在信服力上,远远比一个虚无缥缈,远在金陵的太平公子要强得多。 孙策听着下方欢呼雀跃的片片喊声,很是得意,他转过头,示威一样的向着陶商挑了挑眉毛。 也有我比你强的时候。 陶商被孙策的表情给逗乐了。 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迈步走到了孙策面前,开始了他的演讲。 但见他伸出了一根手指,指着天际。 “降我者!一斛粮!” 适才还欢呼雀跃的喊叫声,顿时停歇了,现场安静的犹如墓地一般,隐隐的只能听见场中人一片一片的呼吸声。 陶商好似没看见似的,继续慢悠悠的道:“随我回金陵者,我必然以稻种和江东犁相赠。” 场间依旧是鸦雀无声的一片寂静。 “举淮南全家者来金陵的,按人头赠送以口粮,更牛,江东犁,田地……这条件不仅限于你们,而是针对淮南的所有民众,只有是个人来——就送!” 场间开始隐隐的出现骚动了。 “即使是现在不肯归顺于我的,也赠一斛粮,回家乡之后,把我的话带给你们的同乡就行。” 有的降卒的面孔上已经开始出现潮红了,一双大眼眸也开始放射出诡异的光彩。 “归顺的名额只有一万个,先到先得!” 顿时,场间爆发出一阵足矣粉碎苍穹的呼吼声。 “愿归顺太傅!” “我等愿意归顺太傅!” “誓死效忠太傅!” “我们要当金陵人!” 陶商笑看着那些欢呼雀跃,将整个校场几乎都要震碎的降卒们,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伸出的那根手指,在场中绕着下方呼吼的人头,轻轻的划了一个大圈,然后对陈登笑道:“赏饭!” 陈登哈哈一笑,转头对金陵军的士兵们高声吩咐道:“太傅有令!登记!发粮!” 一顿呼喊声后,那些降卒们争先恐后的开始向金陵军所在的登记处扑了过去,犹如恶狼朴食一样。 金陵军几乎抽调出了上万的人在现场维持秩序,并勒令降卒们排队,期间的争吵和辱骂声皆是络绎不绝。 孙策和吕布的表情,此刻分外精彩——赤橙黄绿青蓝紫,啥色儿都有。 陶商冲着二人拱了拱手,当先离去。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威胁,恐吓,画大饼……远没有实实在在的东西拿在手里边趁手。 赵云紧随在陶商的身后,低声向他询问道:“义弟……” “二哥有什么事?” 赵云转头看了看人声鼎沸的校场,奇道:“以你的能耐,把这两万多的淮南兵全都收了也不是什么问题,为何却只定下一万人的名额?此举却是深意何在?” 陶商哈哈一笑:“月盈则满,有些事情不要干的太过,以免惹了吕布和孙策的仇恨,收一万人意思意思得了……再一个,是适才说了,淮南军民,无论谁到金陵城,都赠以田地耕牛,这话可不是假的,我若是把这两万多人都带走了,谁替陶某往淮南之地去散播这些言论?” 赵云听的脑瓜子直流汗。 想不到三弟根本就没把这两万七千人当回事,他盯住的,是淮南的人口! 不过眼下事实摆在那里,因为金陵城大肆开发各种龙骨水车和江东犁等物,再加上嫁接水稻的成功,东南吴地的大量土地被开垦,而且眼下还有越增越大的趋势,若是不大量的吸收人口,这些开发出来的新田,却该是应有谁来播种? 东吴之地,在陶商的开发下,已经接近于富甲一方了。 第四百一十章 诸葛家归附 离开了校场,陶商等一众没有回南昌的郡守府,相反的,他们反倒是奔着驿馆而去。 那里,有被袁术软禁的诸葛玄和诸葛瑾一家子,以及去看望他们的诸葛亮。 进了驿馆的房间之内,诸葛玄正抱着诸葛亮失声痛哭,他身后的诸葛瑾也在默默垂泪。 数年不见,这孩子的个头委实长高了不少,已经是从当年的一个孩童长成了少年郎。 虽然不知道诸葛亮一直摇摆着那柄白羽扇是什么意思,但所谓瑕不掩瑜,现在的这个大侄子,跟当初分别的时候相比,一看就出息了许多。 在这一点上,诸葛玄能看的出来,陶商确实是没有坑诸葛家,他对诸葛氏还是够意思的,对诸葛亮也是真心疼爱的。 “亮儿啊!这几年真是委屈你了!叔叔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孤身一人在狗窝受苦……呜呜,叔父对不起你死去的父亲啊!” 陶商听的眼皮子直抽抽。 诸葛玄这个王八蛋!居然背后埋汰人! 什么叫在“狗窝”受苦?这不是寒碜人么! 你哪怕是用个“狼窝”也成啊。 诸葛亮却是摇了摇头,哭道:“叔父,您误会老师了!老师对侄儿是真心的欣赏,亦是倾尽全力的教导,侄儿这些年在老师的庇护之下,学到了不少真本领!这次随军征讨袁术,侄儿也是立下了大功!而且这次攻克南昌城,老师他也很挂念咱们诸葛氏的安危。” 诸葛玄面色一变,道:“所谓无事羡殷勤,非奸即盗!亮儿不可被陶商那小子的表象给蒙蔽了,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憋不出什么好屁……” “听诸葛公这话中之意,想必您胸中应是好屁连连了?” 诸葛玄闻言浑身一个激灵,急忙转头。 却见陶商领着赵云、陶应、许褚、花児等人走了进来。 诸葛玄的眼睛顿时瞪的浑圆,浑身开始打摆子。 当年初次见面,诸葛家因为诸葛瑾没有成婚欠税的事,被陶商一顿拾掇的情景历历在目。 每次一想到这个事,几乎都能令诸葛玄窒息。 “诸葛公,数年不见了,诸葛公神采依旧,真是可喜可贺……这一次见面之后,陶某估计跟你们家就不会再分开了,您高兴吗?”陶商笑的阳光灿烂。 听了这话,诸葛玄居然直接哭了。 他抬手使劲的拍着大腿,唏嘘道:“我这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诸葛亮轻轻的拽了一下诸葛玄的袖子,指了指脸色不善的陶商,道:“叔父,有什么话憋在心里回头趴被窝在哭,这么直接让我老师听了,后果和影响都不会好。” 诸葛玄闻言方才醒悟,悻悻的收了哭声。 陶商静静的看了诸葛玄半晌,突然开口道:“诸葛公,当年你曾对我说,这豫章太守的职务,乃是袁术向朝廷举荐于你,所以诸葛氏有义务替袁术守护豫章的大门,可如今袁术已经身殒,而诸葛公这些年兢兢业业的为袁术治理豫章,你们两家的恩怨想必是可以两清了吧?” 诸葛玄一听到这里,浑身不由得一哆嗦,诧然道:“袁术死了?” 陶商重重的点了点头。 诸葛玄额头汗珠直冒,愣愣的看着陶商半晌,终于一咬牙,道:“你……你该不是因为当年的恩怨,想故意坏我们家,让我诸葛氏给袁术去殉葬吧?” 陶商闻言差点没气死。 这老头的想象力真是丰富,这也太天马行空了。 陶应最近的思绪反应很快,闻言哈哈大笑嘲笑诸葛玄。 “傻老头,你这是怎么寻思说的?依照我大哥今时今日的势力,想要让你全家殉葬,只是一句话的事,还用得亲自来一趟吗?笨猪!” 诸葛玄的眼睛瞪的浑圆。 这孩子说的……好像还真是没什么毛病啊!陶商若是想让自家殉葬,确实没有必要亲自来。 “那、那你是干什么来的?”诸葛玄见了陶商胆突突,智慧和反应能力明显蹭蹭的往下掉,跟平日里判若两人。 陶商虚了口气,道:“诸葛公,当年咱们在彭城,彼此之间多多少少的产生了一些误会,如今四年已过,袁术已死,而亮亮也已经是我的左膀右臂,当年的事不妨就让它烟消云散了吧,您看如何?” 诸葛玄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小子是来招募自己的! 陶商向着陶应伸出了手,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弟弟陶应,原先在彭城跟您也有过一面之缘,此番征讨豫章郡,也全凭吾弟说服邗越,从南方策应,方可大成!我想立我弟弟陶应为辅夷中郎将,总督东南会稽和豫章两郡,并全权负责所有得与百越交往的事宜。” 诸葛玄诧然的看向陶应。 看这小子傻乎乎的,居然还能有摆平邗越的本事?委实了得啊! 陶商假装没有看到诸葛玄的表情,继续道:“我这面有一位难得的人才吕岱,会留在这边辅佐吾弟,而原扬州刺史刘繇,也会留在此处相助,我还派人在两郡招募被吕岱举荐的贺齐,全柔,阚泽等人,并让他们一同留在南方相佐,不过眼下却缺少一族治理边南多年的大族在此相助,让我弟少走弯路,诸葛公可知晓陶某的意思吗?” 诸葛玄的智商不低,他当然明白陶商的意思。 陶商这是想让治理豫章四年的诸葛氏辅佐陶应,稳定边南。 豫章和会稽两郡虽然只有两个郡,但和北方的地域相比,其土地非常辽阔,几乎能顶的上两个州! 而且这个郡的广大土地大部分还未开垦,很多都是山林蛮地,没有被编入户籍的百越之蛮族也到处都是。 陶商留下了亲弟弟陶应,并留下如此多的人才辅佐,很明显就是有大力度开发南方的意思。 经济方面姑且不论,若是陶应真的能和百越和平共处,亦或是折服他们,并以好处相换,每年从豫章和会稽两郡向陶商输送的蛮族兵源,就会让徐州的军力和整体战力高出了一大块! 陶商现在不缺钱,不缺粮,不缺铁骑,不缺可开垦的土地,唯独却足够的战马和人口,兵源。 这也是他极力邀请诸葛玄等一族加入的根本原因。 诸葛玄想明白了个中环节,随即开始装模作样了。 他一撩衣袍下摆,摸着胡须,看着天蓬,道:“此事嘛,事关重大,还得让老夫慎重考虑,这样吧,老夫十日后再给你答复。” 诸葛玄心中肯定是会答应陶商的,毕竟诸葛亮都是他徒弟,但好不容易碰着这么一个事,诸葛玄有意拿这事摆摆身价,急急陶商,也好挽回当年在他那失去的面子。 陶商眉毛一挑。 想不到自己好说好商量,诸葛玄这老匹夫居然跟自己装蛋!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陶商目光扫视了厅中一圈,最终落在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诸葛瑾身上。 然后,便见陶商笑了。 诸葛瑾被陶商一看一笑之下。吓得一阵哆嗦,双腿直打摆子。 陶商眯着眼睛,微笑着向他走了过去。 诸葛瑾一边仓惶的往后退,一边道:“你、你想干什么?” “诸葛兄,四年不见,你成亲了吗?还单着呢吧?” 诸葛玄和诸葛瑾的面色顿时一变。 这竖子又来! “干、干你屁事?”诸葛瑾紧张的道:“这里可不是你们陶氏的徐州了,我成不成亲,你管不着!” 陶商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道:“可惜啊。诸葛瑾啊,陶某现在可是天子亲任的太傅,领扬州牧,兼录尚书事,说白了,别说整个扬州都归我管,就连整个尚书台也都归我说了算!治你还不是手到擒来?……不过你这不成亲不缴单身税的毛病从前就有,怎么都四年了还不改改?每次都是让我一抓一个准,我看你不是身体有病就是精神有问题,真是无药可救了!” 诸葛瑾气的满面通红:“我、我健康的紧!” 陶商确笑了:“健康你为什么不成亲?” 诸葛瑾闻言一愣。 不好,入了圈套! 说罢,陶商转头看向花児,道:“弟妹,你们的部落中,可有适合的妙龄女子,给我诸葛瑾兄弟介绍介绍?” “哦哇~~哈哈哈哈!”花児一听这话,一张犹如阎王爷的脸顿时笑开了花,将厅内除了陶应的剩余诸人都笑的鸡皮疙瘩直掉。 “大哥真是问对人了!妹子还真有一个同襟的姐妹,可以给这位公子哥介绍一下!” 陶商恍然的“哦”了一声,道:“令妹姿色如何?” “哦哇~~哈哈哈哈!姿色不在我之下!” 陶商重重的一拍双手,感慨道:“太好了!那就这么决定了!诸葛瑾,我以当朝太傅之尊,给你指婚,就把花児那个和她一样绰约的妹妹——嫁给你了!” 诸葛瑾闻言,双腿一软,差点没瘫软在地上,看着花児如同夜叉般的脸,嘴唇使劲的哆嗦。 “老夫不同意!”诸葛玄急的直跳脚:“你们这是恐吓!是威胁!是仗势欺人!” “笑话!谁欺负你了!”陶商白眼一翻,据理力争道:“诸葛瑾违反朝廷法度多年,陶某四年前就因为这事点拨过他一次了,而且当时已经给了他一次机会!没想到他居然是屡教不敢,还负隅顽抗!你们诸葛家当真是把我大汉的国法当成摆设了?今儿这婚我还就是指定了!谁也崩拦着……陶太傅指的婚,哪个敢不从?” 花児使劲的拍着手:“哦哇~哈哈哈哈!甚好,甚好!我妹妹一定刹是喜欢这小公子的!” 诸葛瑾吓得哇哇大哭,使劲的往一脸无奈的诸葛亮身后躲藏。 他一边躲一边撕声喊叫道:“我不成亲!我不成亲!” 许褚牛眼一瞪,大步上前,跟提溜小鸡似的将诸葛瑾从诸葛亮背后提溜了出来,怒道:“臭小子!太傅给你指的婚你居然敢不从?你活腻了吧你!” 诸葛瑾嚎啕大哭:“我就是活腻了!死我也不成亲!” “哼哼!想死?那可不成!入完洞房再死吧!”许褚说话一点人情味没有。 陶商转头一指诸葛玄:“花児的妹妹,可是邗越首领的女儿,身份不低,成亲以后,你得拿你们诸葛氏的一半家产当做嫁妆!” 诸葛玄愣愣的看着陶商,再看看大哭大闹的诸葛瑾,鼻子一抽,顿时又流下了两行老泪。 委实不应该跟陶商装逼啊!这跟抽自己的嘴巴有什么区别? “太傅,您适才的要求是什么来着,老夫答应你便是。”诸葛玄无奈的开始服软。 陶商微微一笑,道:“诸葛公,您可千万不要勉强啊?” “不勉强,不勉强!是老夫当仁不让,毛遂自荐的!” 第四百一十一章 抚夷中郎将 诸葛瑾服气了,这次是彻底的心悦诚服。 陶商教给他一个做人的道理:有些人从一生下来,注定就是会被另外一些人欺负的,这个不是身份的问题,而是智商与性格之间的差距。 王侯将宁,宁有种乎?这话说的倒也是没错。 但伪君子和老实人之间,那几乎就是得靠天生的种来衡量了,想学一般人也学不来。 这就是整人基因。 再次严厉的批评了一番诸葛瑾不结婚的事情之后,陶商随即告辞离开。 花児一脸惋惜的看着诸葛瑾,为没有达成两家联姻的事感到非常的惋惜。 看到了花児那副如狼似虎的表情,诸葛瑾的心在胸腔内砰砰直跳。 这次他下定了决心,说什么都得把自己赶紧嫁了! 被这个虎狼一样的女人盯上,回头说不准会出什么茬子。 他可不想跟这个邗越女人的妹妹真的成了亲,然后永世不得翻身,每日听着她们“哦哇哈哈哈”那如同鬼怪一般的笑声。 出了驿馆的房间,陶商突然站住了脚,然后对着其余的人道:“我有话想跟我二弟单独谈谈,你们且先在门外都等片刻。” 众人随即应诺。 待众人都走出门后,陶商方才对陶应说道:“二弟,这一次平定南昌之后,我再给会稽郡的王朗置书,王朗原本就是我们的徐州中人,说服他并不是很难,这样两郡之地基本上就算是平定了……刚才你也已经听到了,我已经派人前往范县,向天子表奏你为抚夷中郎将,让你总督这东南二郡的广博之地,虽然只有两个郡,但就地域来讲,两郡比两个州都要大……而且越往南,开发越少,我大汉的影响力越弱,你在此处,一定要恩威并用,镇抚百越,并好好开发东南。” 陶应点了点头,道:“大哥,我记住了,我会通过花児和他父亲的关系,和各部的百越交好。” 陶商摇了摇头,道:“仅仅是交好还是不够用的,你还要想办法展现自己的实力,关键时刻不行,就要用武力手段去镇压他们,正所谓恩威并用,利益诱导,你得让他们离不开我们陶氏的支持,打心眼里的依赖我们,相辅相成,这样才让能东南整个太平。” 陶应闻言沉默了一会,皱着眉头没有搭腔。 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陶商的话中所表达的意思,实在是非他所长。 见陶应心神不宁的样子,陶商微微一笑,为他徐徐解释道: “收服百越之心,除了与他们交好关系,且在关键时刻用兵力压制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利益钳制,你也知道,我们金陵城有三样东西可以让你与在百越交往的时候,占据制高点!那就是盐、铁、粮食!” 陶应闻言恍然而悟,这才明白了陶商的意思。 “淮浦盐矿的盐和金陵铁矿的储备量很大,我可以为了安抚百越的事宜,每年给你分出一部分,但金陵城现在没有足够的人丁为你炼制盐铁,大哥能供应给你的,只能是刚出矿未经加工的生盐和生铁……但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陶应现在也学会了举一反三。 “大哥的意思,是让我招募百越中人,协助郡内炼铁制盐?” 陶商笑着点头道:“没错,制作出的成品,你可以分一部分给参与的百越的部族,一则通过合作加强你们之间的沟通,二则也让他们见识到我们陶氏盐铁之雄厚,让他们打心眼里感到佩服,而且这也盐铁也是他们所需要的,但你不可将他们喂的过饱,而是每年告诉诸百越您仅有一部分的盐量和铁量,让他们各族到你这里来争,让他们来你这献媚,阿臾奉承于你,把你捧的高高的!这是饥饿营销的一种,就好比是做生意一样,实力越大的商户,掐紧供应链,则对合作者越有号召力。” 陶应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盐铁是每一个人所需的生活必需品,特别是像百越这样的南方边族,需求量更是惊人,用这个作为抓住他们的命脉,逐渐收服,让他们离不开金陵陶氏。 “大哥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那粮食呢?” 陶商继续道:“江东犁,嫁接水稻,还有善于嫁接的农夫、耕牛等,我都会给你送过来一批,让你在这面开发屯垦,并用以招募百越……不过对于东南这种开发的不是很好的地域,我觉得完全挪用金陵城和杭州城的办法,并不适用……若是许靖能从交趾的弄来占城稻的稻种,那今后的事就好办了许多。” 陶应用手轻拍胸脯,对陶商保证道:“我一定好生管理南方,为大哥巩固南方。” 陶商欣慰的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希望你好生治理南州,以后若是有机会,多给我征调一些百越的青壮作为兵源,那可就真是绑了大哥的大忙了。” 陶应使劲的点头。 陶商掰了掰手指头,一个个数道:“吕岱,王朗,诸葛玄,诸葛瑾,严白虎,严與,刘繇……还有即将招募的贺齐,全柔,阚泽等人,我全留给你当做臂膀,你要好生善待他们,不可轻易罢用……特别是吕岱!有为难的事,就找他商议。” “放心吧,大哥!” …… 东南边防的事情安排妥当,陶商又给王朗写了一封书信,请他在会稽郡那边帮忙协助陶应主持南方。 南昌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陶商随即找来了裴钱。 “裴净最近有消息吗?”陶商看着裴钱,慢悠悠的问道。 “有!一直不曾断了联系!只是我军自打入了豫章境内,便一直是与孙策,吕布,袁术等人交战,无暇他顾,故而属下一直是谨慎小心叮嘱四弟,让他保护王司徒安全,勿惹是非便是。” 裴钱身为虎卫军陶商的贴身四保镖之一,在一年半前,便奉命率领一部分虎士,乔装改扮,在王允的身边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一想到王允,陶商的脑袋就有点疼。 若不是为了自己病重的爹爹,陶商是真的不想去见那老家伙了。 一年多不见,也不知这老头修仙练到了一个什么程度。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穿越的说? “王允跟随的那位修仙的师傅,是叫做于吉是吧?” 裴钱笑了笑,道:“是的,听说是一位年近百岁的老道,在东南之地,很有威望。” 陶商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案,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想去拜会一下他们。” “于吉的道观之址,目下是在南城下属的东乡。” 陶商抚摸着下巴,轻轻点头道:“南城东乡是么?行!待南昌城的事情安顿之后,立刻准备礼品南下,陶某亲自前往拜会。” 裴钱疑惑的看着陶商,道:“是去拜会王司徒吗?” “我要去拜会于老神仙……至于王允,谁管他!” 第四百一十二章 翁婿再见 东乡地处于豫章境内的南部,属于南城下属的一乡,由于地处南部纵深之所,多年来与北方少有接触,倒也是太平,即使是当年黄巾军闹扬州的时候,战火也不曾弥漫到这里来。 陶商等一行众人抵达东乡之后,就向当地百姓打听于吉的道观所在。 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于吉的道观,因而倒是很容易找。 一路上,陶商又向百姓们打听了一下于吉这个人,方才对他有了一些了解。 于吉原先的布道地点并不是在豫章郡,而是在吴郡,只是因为越往北战事越发频繁,而边南之地的经济和成郭虽不发达,但却也是安乐之所。 于吉于是在数年前,将布道之所从吴郡迁移到了豫章南面的东乡。 于吉除了布道之外,还在这里做先天演算,并制作符水以治病,在当地的民望极高,百姓皆称其为于神仙。 特别是听说于吉著作了一部名为《太平清领书》的典籍,内容博大,涉及天地、阴阳、五行、十支、灾异、神仙等,在南州颇具名气。 陶商等人就这样,一边打听于吉的事迹,一边来到了于吉所在的道观。 道观很简陋,跟北方那些普普通通的小道观一样,看不出什么特别,实在是想不到这地方会有神仙居住。 …… 道观中的一处静室内。 王允身穿青色的道袍,头戴高冠,手中拿着一把桃木剑,面前放着一块青砖,半眯着眼睛,口中碎碎念,碎碎念的,仿佛正沉侵在一股虚无缥缈的感觉之中。 少时,却见王允用木剑扎起了放在桌案上的一块画着鬼神的符咒上,念念有词,然后在火盆中将那符咒燃烧殆尽…… “上仙护体!金光不坏!”符咒烧完之后,王允的双眸骤然睁开,眼中光彩熠熠,仿佛是得到了什么通天的大法力一样。 咒语念完之后,便见王允抓起地上的那块青砖,罩着自己的脑瓜门就猛削了过去。 “啪——!”青砖重重的和王允的脑瓜门来了一个响亮的接触,发出了一声脆响。 赶上这个时候,负责保护王允的裴净推门而入,正好看到了这幅场景,吓得一缩脖,浑身抖了三抖。 少时,便见裴净睁开了双眼,看着已经放下了青砖,闷闷不乐的王允,幽幽道:“司徒……你的脑瓜门又肿了。” 王允:“……” “还流了血呢,要不我帮你擦擦?算了,还是找个医者瞧瞧吧。” 王允长叹口气,将手中的那块青砖扔到了一边,然后又拿出一条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干净方巾,捂住了伤口:“你别管了,都是常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夫就奇了怪!我怎地就练不得这金光咒呢?老夫这脑袋跟师傅比,究竟是差在了什么地方?” 裴钱尴尬的一咧嘴,道:“王司徒真是过谦了,你这脑袋着实已经不凡了!换成普通人,隔三差五的这么拿板砖敲,早溅出脑浆子了。” 王允听了这话更是郁闷。 两个月前,师傅于吉在后院练功的时候,用脑袋一块一块震碎青砖的场景不小心被王允看到了。 当时着实是将这老头好好震慑了一下,立时间更是将这位了不起的师傅惊为天人。 王允事后一个劲的缠着于吉要学这门本事,也不知是怕砍头还是怎地。 于吉受不了王允的软磨硬泡,无奈之下,只得将这门“金光咒”的修炼法门传授给了他。 王允得了法门之后大喜过望,回到自己的小宅子里天天苦练修行,分外勤快。 可是按照于吉的说法,王允这仙骨着实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除了脑门子上多了几个大包,还蹭蹭流血之外,王允的这套本领一直没有什么多大的进展。 道观里的其他道士现在一看着王允,就都绕道走,谁也不敢轻易的去招惹他。 却也难怪,一个天天拿着板砖对着自己的脑袋往死里敲,只把自己敲成人头猪脑的老爷子,而且脾气还不是很好……谁敢惹这样的怪物? 特别是这老爷子的身体越发精瘦,偏偏整日出门还顶着个巨大的肿脑袋,很诡异的头身比例——好像随时能爆炸的那种! 这不是走火入魔的前兆么? 裴净也劝不了王允,只能是及时的找药或是找医者……争取别让王允把自己敲死,回头跟陶商和貂蝉没法解释。 王允用白巾使劲的擦着额头,少时,血止住了,他才转头看向裴净,疑惑道:“你来此作甚?” 裴净心中暗道,我来此防止你作妖把自己个儿作死。 但话却是不能这么说的。 “司徒,北面传来消息,太平公子已经攻克了南昌城,总领了豫章郡,孙策和吕布似是也已经和公子结盟,袁术亦已身殒。” 王允闻言不由的一惊:“袁公路死了?” “是!” “唉~!” 王允长叹口气,表情显得很是落寞:“若说我太原王氏和袁家的交情,也不可谓不深,当年袁隗与老夫同殿为臣时,还曾多多有言,说是让老夫多扶持他袁家的这两个后辈……哪曾想,扶还没等扶呢,人却没了,袁公路这小子,真是走错路子了。” 裴钱很是奇怪的看向王允,道:“那他应该走什么路?” 王允用白巾一擦桃木剑,气哼哼的道:“当什么诸侯!跟老夫修仙多好!” 裴钱:“……” 正说这话呢,却见一个小道士推开了门,慌慌张张的对王允道:“大师兄,大事不好了,道观外面不知怎么地,出现了好多的官军,把咱们的观子给围住了!” 王允身份特殊,身为前司徒,又是太原王氏目下的家主,虽然当于吉徒弟的时间最晚,却也被老道士破格提升为了内门的首徒。 而道观里的其他道士也知道王允的在家身份,对这老头子当这个大师兄也是心悦诚服的。 毕竟都是散人方士,没有什么根基,将来若是跟地方郡县府衙闹出什么问题,还有这位大佬可以出面不是? 就像是眼下的这个情况! 王允闻言一愣,接着露出了怒色,气道:“哪个不守规矩的小道士又跑出去喝花酒了!” 裴净闻言犹豫了一下,道:“司徒,若是这等小事,好像犯不上官军把道观都围了吧。” 王允恍然的“哦”了一声,道:“是啊,现在的县府官军,应该是也没那么闲,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裴净冲着王允拱手道:“司徒恕罪,太平公子攻下南昌城之后,曾托付吾兄向我询问咱道观的详址所在,属下身为公子近侍,自然是不敢隐瞒的……” 听到这,王允顿时气的两眼发直。 “你是说……姓陶的那小子来了咱道观,还派兵围了老夫?” 裴净虚弱的咧嘴一笑,道:“虽然属下不是非常肯定,但估计是太平公子……十有八九没错!” “臭小子羽毛长齐了!安敢如此!走,随老夫出去会他一会……记得拿上老夫的仙剑!看老夫好好拾掇他!” 裴净:“……” 第四百一十三章 于 吉 王允和裴净领着一众观内的道士们来到庙外,正好看见一群甲胄齐全,威风凛凛的兵卒站在观门之外,分成数队,将道观围成一片。 陶商身穿一袭黑色袍衫,背着手,云淡风轻的看着蔚蓝的天空,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很享受这种忙里偷闲的悠闲与惬意。 王允看见陶商的样子,不由得楞了一下。 一年半多不见,这小子的样貌和原先没什么区别,还是那么的清儒俊朗,嘴角永远挂着那么一丝欠揍的笑容。 但是他身上的气质,却与当年有着天壤之别。 王允入仕极早,历经三朝,多年来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 如今乍一见陶商,虽然在外貌上没什么变化,但陶商身上的那股不怒自威,位于万人之上的雍容气度,已经有了雏形,隐隐间,还似是有些杀伐之气。 王允心中暗自唏嘘,既高兴又惋惜。 这孩子,终于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之路了么? 裴净见了主人,不敢怠慢,急忙奔了过去,单膝跪地,拱手抱拳道:“见过太傅!” 陶商走了过来,虚手抚起了裴净,道:“你这一年多的时间,实是多有劳苦,待回金陵之后,吾必论功行赏。” “末将不敢居功!”裴净很是有自知之明。 正说话间,便见王允气哼哼的走到了陶商面前,怒道:“陶子度,你为何不跟老夫打招呼?忒的没有规矩!怎么?这当了太傅的人,官架子都变大了不成!” 陶商疑惑的看向王允,却见对方的脑门出奇的大,隐隐的还有一块刚止住血的伤口。 “阁下是?”陶商疑惑的询问。 王允抽了抽鼻子,很是不满。 “老夫王允!好小子,一年多不见,却是连老夫都不认得了?” 陶商眯着眼睛,仔细的看了一会,方才露出恍然的神色。 “原来是司徒大人,失敬失敬,一别近两载年华,司徒大人依旧神采奕奕,精神抖擞,小侄儿心下甚慰……就是您这脑袋,怎么越来越大了?” 王允听的整张脸都憋的通红。 这混账东西,怎么一见面就气老夫? 王允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胸中的怒意,道:“好小子,说话忒没规矩!你刚才自称小侄儿,殊不知你如今已经是太原王氏之婿,对老夫自称侄辈岂不失礼?” 陶商摸了摸鼻梁子,心下暗道是自己疏忽了。 他重新拜正姿势,对着王允施礼欠身,恭敬道:“小婿见过岳丈。” “哈哈哈哈~~!”王允胸中一口积压了多年的恶气在一瞬间喷薄而出。 “乖儿子快起!不必跟老夫这般客气。” 陶商的嘴角抽了一抽。 一年多不见,这老头还是这么招人厌恶。 老师皇甫嵩那么好的一个人,却早早的仙逝了,剩下这个老搅屎棍子一天天活的越发精神抖擞。 真是应了那句俗语: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王允老头占完便宜还不知足,突然一甩道袍的下摆,大马金刀的向着原地一站,得意洋洋的道:“来,好女婿,给你岳父嗑一个!” 陶商的脸色瞬时就变了。 “岳丈大人是来跟我报仇来了吗?” 王允两只浑浊的大眼睛使劲一瞪。 “怎嘛?让汝给老夫磕个头,汝居然还敢推三阻四?不服气是不是!回头老夫上奏朝廷,告你个大不孝之罪!” 陶商一指王允:“你这是公报私仇!携岳丈之势欺凌于吾!吾岂能与汝干休!” 裴净的脑袋上全都是汗,上前急忙拦住这一对“奇葩翁婿”,陪笑着道:“二位、二位!这么长时间没见了,怎么一个个还都是这么大的气性?怎么地也得顾忌一下夫人的面子是不是?” 王允哼了一哼,对裴净道:“你说的倒也是有理,冲着貂蝉,老夫不与他一般见识。” 陶商嘿笑一声,转头对将士们道:“把礼物搬进道观。” 话音落时,便见那些虎卫军的士卒们把马车上的礼品一样一样的往下挪动。 王允的面色似是有所舒缓,道:“还算你小子有心!不过老夫如今乃是方外之士,要这许多礼物作甚?万一坏了仙根,可就是大不妙了。” 陶商冲着他咧嘴一笑:“岳父大人误会了……这些都是给于神仙的,没有您老人家的份。” 王允摸着白髯的手用力一揪,愣生生的拽下了一撮,疼得王允直咧嘴。 这小混蛋! 老头一转身,对裴净道:“你看看,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哪有这么不上道的女婿,简直闻所未闻!实在不行,老夫就用仙剑唰唰他一次,让他长点记性,你看如何?” 裴净擦了擦脸上的汗,无奈的道:“司徒大任……您还是收了神通吧!” …… 进了道观,奉了白水,王允等一众为首的重要道士们留在正殿相陪,而其余的下级道士,则是留在殿外静候。 陶商喝了一些水,然后对众位道士道:“陶某乃是王司徒在家之婿,此番前来贵观叨扰,深感惭愧,献上些许薄礼,以表达陶某对贵观的尊敬之意,还请诸位道长勿要推辞。” 一名年纪大概在五十多岁的半老道士对陶商恭敬道:“太傅如此厚意,我等不胜感激。” 陶商四下左右的看了看,道:“久仰于道长之名,在江南之地被冠以神仙美誉,不知道于道章眼下何在?陶某希望能与之一会。” 半老道士对陶商道:“家师每日寅时末出观布道,辰时末归来,看这时辰,应该是差不多了,太傅还请稍坐静候片刻。” 陶商站起身,道:“于神仙虽是方外之人,但却在江南之地风评素著,陶某在室内等候,未免托大,我看这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便去观外相侯。” 陶商想见于吉的根本目地,是想让他帮忙看看自己父亲的身体有没有救,陶谦现在苟延残喘着,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虽然不抱太大的期望,但陶商为了父亲,还是愿意竭尽所能的试一试。 既然是有求于人,那自己表现的陈恳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道士们几番劝阻,陶商执意不从,无奈之下,众道士也知道跟陶商一同到观外站立等候。 站立了不多时,突听一阵“叮铃叮铃”的铃铛声响,由远至近的走过来一个满脸褶子,白发白须的干瘦老道。 老道士来到道观前,刚要抬脚往里面走,猛然一下子看见了围在道观旁边的那些林立的虎卫军甲士,浑浊的老眼中露出了一丝疑惑。 “无量寿尊……贫道今儿莫不是走错门了?应该不能啊,这是我家呀。” 第四百一十四章 请道救父 于吉老道士差不多得九十往上了,不管是真的因为有仙术支撑着还是因为养生有道,但人活到这个岁数的人,基本上都或多或少的是有一些毛病的。 例如:眼睛花、耳朵背、反应迟钝、忘性大、人糊涂、睡觉不利索,老年痴呆等等。 于吉今天就犯了糊涂,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找错家门了。 老道士一转身,颠着步子就要走,道观门口的一群道士们不由的急了。 “唉!唉!师傅!师傅,您到哪去?” 于吉疑惑的转过身,看着以王允为首的几名道士跑到自己的面前拉着自己,浑浊的老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疑惑。 “这是官府,又非道观,不是贫道该待的地方,贫道不走留在这里作甚?” 王允使劲的摇着头道:“师傅,您看错了!这不是官府,这就是你的道观啊!” 于吉闻言没有回话,只是默然的看着王允,眼珠子直勾勾的,不知道他在琢磨些什么。 陶商这个时候也跟了上来。 一看于吉就是干瞅着王允不说话,陶商心中多少有点哆嗦。 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老头子怎么不搭腔。 似乎是看出了陶商心中的疑惑,一名道士无奈的对陶商解释道:“师傅已经是耄耋之年,耳朵不好使,反应也有些慢,得过一会才会反应过来。” 陶商闻言方才恍然。 “……” 大概过了四个八拍之后,于吉方才露出恍然的神色,对王允道:“你的意思是——这里,是贫道的道观啊?” 陶商长出了一口气。 这老家伙,这么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大喘气差点没把自己给憋死。 王允使劲的点头,道:“不错,不错!师傅,是弟子的女婿来了,想要见一见您。” 于吉扭过头,打量了一圈将道观围住的那数百虎卫军,颤巍巍的感慨道: “王允啊,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女婿?这得多少人呀……你女儿平日里得挺累呀。” 陶商闻言,抬手擦虚汗。 王允呵呵一笑,介绍道:“师傅,您理解错了!弟子的女婿只有一个,乃是当朝的太傅,这一次有事特意来拜访您老人家……要不,弟子给您介绍介绍?” 听了王允的话,陶商清了清嗓子,正了一下衣襟,迈步上前,对着于吉拱手道:“在下陶商,于老神仙,久仰久仰。” 于吉的目光依旧浑浊,呆愣楞直勾勾的看着陶商,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陶商被于吉木讷的眼神瞅的浑身直冒汗。 这是什么眼神啊?也太吓人了!……丧尸么? “……” 大概又过了四个八拍之后,于吉方才瞅向了王允,徐徐道:“行啊,那你就给贫道介绍介绍吧。” 我尼玛! 陶商差点没一个跟头卡倒在地上。 这老家伙……反应也太慢了吧?感情他跟正常人的反应速率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王允的脸上也有有些尴尬,他语气极慢的对于吉介绍了一下陶商。 这一次,于吉方才反应过劲来了,他费劲巴力的使劲的看了看陶商,颤巍巍地道:“真是少年英杰啊,年纪轻轻的就得拜太傅高位,录尚书事,绝非等闲可比。” 陶商额首道:“多谢于神仙夸赞,陶某这次前来,其实是有两件事想要拜托于神仙。” 于吉呆愣楞的看着陶商,又不说话了。 陶商此刻已经摸清楚了这位老神仙的套路,随即开始在心中暗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 四个八拍之后,方见于老神仙终于反应过来了,露出了一个慈祥的微笑。 “行啊!哪两件事?太傅,咱们进去说,请。” …… 入了道观的大殿,众人各自在蒲团上坐下,陶商方才将陶谦的身体状况对于吉诉说了一遍。 于吉仔细的听完了陶商的诉说之后,摸着白花花的须子,略有些沉默了。 “家父的身体越发沉重,但实则却并无明显的病灶,但张机和华佗两位当世神医,都觉得家父并不能长久,此刻用药,亦不过是在续命,陶某此番率兵前来豫章,一则为了南州百姓,二则是为了替家父向于神仙求医,还望老神仙念陶某一片赤诚,救我父一救。” 说罢,陶商站起身来,恭敬的向着于吉作揖。 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肯屈尊向于吉行这般大礼,已属难得。 于吉慈祥的看着他,感慨的道:“真是个孝顺之人,难得太傅已到了这等高位,依旧如此牵挂至亲,老道岂有不帮之理?不过老道并非医者,也非仙家,世间皆传我为神仙,实则不过是夸赞之言,老道平生除去研究道家典籍之外,最精‘丹道’,也通‘养心’之法,此法确实可延年益寿,但却也分人而异,却是不敢保证对令尊有效。” “丹道?”陶商闻言一愣,道:“神仙的丹道,指的该不会是炼丹吧?” 于吉摇了摇头,道:“自然不是,炼丹之法,多用硫磺药物,岂能延续寿数?此皆乃是当世之人的异见,老道所言的丹道,指的乃是调身、调息、调心,以呼吸和身体活动之法,调整身心的养生之法也。” 陶商闻言方才恍然了。 于吉所说的“丹道”,换成另外一种说法叫“炁功”,而以另外一种说法,叫做“气功”。 气功是中华本土的固有产物,历史悠久,包括行气、布气、服气等,和中医有着一定的联系,属于中华历史上养生健体的一种方式。 不过眼下,这种方式在于吉的口中是丹道。 陶商冲着于吉做了一揖:“多谢道长成全!陶某还有另外一件事,听说于神仙原先是在吴郡设立道场,盖因时局混乱,扬州北面不定,如今陶某已经平定了扬州,还请神仙回返吴郡杭州安住布道。” 于吉听了这话,沉思了好一会,突然开口道:“陶太傅,老夫有一件事,想跟您单独商量商量一下。” 陶商很是好奇,不知道于吉想要跟自己谈些什么,但他还是遵照了于吉的意思,与他单独走到了一间静室之内。 于吉长叹口气,转过头道:“陶太傅,您可知道老夫的真实身份是何人吗?” 陶商奇怪的看着他:“这话可是不好回答……灰色地带比较多……于神仙,于道长,于真人?您想听哪一个?” 于吉捋着花白的须子,感慨道:“陶公子,老夫这么告诉你,《太平清领书》乃是老夫所著,而张角却是得到了老夫的这部著作真传,因而萌生出了创造太平教的念头,所以在某些意义上来讲,老夫乃是……张角的授业之师。” 陶商:“……” 第四百一十五章 袁绍救侄 于吉是张角的授业之师? 陶商疑惑的上下打量着他,显然是在思考于吉这话的真实性。 张角的师傅?真的假的?这老家伙该不是在跟我吹牛皮吧? 显然是看出来陶商眼眸中的疑惑,于吉不由得咧嘴一笑,道:“这话说出来,陶太傅可能不信,但事实确实如此,老夫躲避到豫章郡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怕与张角的关系为外人所暴,届时贫道的性命,只怕是难以长存了……不过说句真心话,张角只是贫道传布道义时的一个外门弟子,贫道对他不曾上心,哪曾想到那小子从贫道这里学到了本领之后,居然自创什么劳什子太平道,成了大害……” 陶商目光炯炯的盯着老头,看着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嘴角露出了一丝不为外人察觉的笑容。 “于神仙,这天大的机密?为何独独对陶某说呢?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于吉摇了摇头,道:“贫道今日虽然是第一次见陶太傅,但却为太傅的真诚所感,单凭太傅为父求药一事,就足矣证明太傅乃是懂大义,识大体之人!况且公子有太平公子的美名在外,做人做事绝非我等庶民所能瞻仰,一定会秉公处理此事,不会因个人喜好,有所偏颇的。” 陶商点了点头,道:“于神仙放心,你是你,张角是张角,在陶某这里,绝不会混为一谈。” 于吉闻言,作揖长拜:“多谢太傅!” …… 离开了于吉的道观,陶商一边走一便对裴钱道:“这个于吉,是个聪明人。” 裴钱虽然是陶商的贴身近侍,却很懂得主仆的规矩,陶商和于吉的私密话语,陶商不说,他就不问,陶商肯跟他说,他才会跟陶商谈。 “太傅之言何意?” 陶商对裴钱并不外道,随即将自己适才与于吉单独说的话向他复述了一遍。 裴钱听完之后很是奇怪,疑惑道:“于吉对太傅说起他和张角的关系,其意若何?难道真的是因为被太傅为父求药的真情所感?” 陶商闻言哈哈一笑,道:“若真是如此,那陶某怕也是看错这老道士了,这老道士的脑筋很是活络,他躲避到豫章郡,也不过是因为张角与他这层若隐若现的关系而已,其实依照陶某看来,他跟张角的这层关系,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只可惜无人能帮他澄清摘除。” 裴钱听到这,似是有些明白了。 “太傅的意思是说,于吉是故意跟您说起这些,想让您保护他?” 陶商点了点头,道:“我是太傅,又录尚书事,以我今时今日的政治地位和兵力,想要帮他摘除张角这层关系并不太难,更何况还有王允的这层关系在,且我现在还有事求他,因此他才特意跟我透漏此事,为的就是让我想办法帮他澄清,这样他也好方便回吴郡那边布道……老头看着挺糊涂,实则心里精明着呢。” 裴钱低声对陶商道:“那太傅究竟要不要帮他。” 陶商轻轻的一打响指:“帮肯定是要帮的,不光是因为我父亲的身体的原因,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于吉擅长布道,在东南民间威望颇高,我想扶持他成为我民间的代言人,提高我自己的名望。” 裴钱的理解能力不够,一时半刻没明白陶商的意思。 不过既然是太傅说了,那想必应该是没错的。 …… 就在陶商在豫章郡处理各种事的同时,邺城的袁绍也已经见到了袁术的使者,并得知了袁术兵败身死的消息。 斗了大半辈子,彼此敌视了大半辈子,如今这个跟自己争雄的弟弟兼对手死了,袁绍的心中不知为何,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落寞。 “公路、公路。”袁绍喃喃的念叨着袁术的表字,嘴角露出了一丝苦涩之意:“你也算是一时之杰,想不到最终却是如此窝囊的死去……可惜啊,斗了这么多年,你最终却没有败在我的手上,反倒是输给了小儿娃……呵呵,不过若是败在我的手上,想必你这心中怕是更难以接受的吧。” 自顾自的念叨完后,袁绍看向来淮南的来使杨弘。 “公路临终之时,可有何言?” 杨弘恭敬的对袁绍道:“后将军临终曾言,虽然与大将军半生不睦,但请念在是同根之苗,还请大将军能施以援手,留后将军一条血脉。” 袁绍闻言一皱眉,道:“吾侄袁耀现在何处?” 杨弘对袁绍道:“长公子现在庐江,与刘勋同守城池,张勋在寿春,与他们呈犄角之势,只是如今袁公新丧,淮南四周势力皆虎视眈眈,如今吕布和孙策已经出兵,奔着庐江进发,而以在下度之,吕布和孙策若是没有陶商的支持,粮草必然不敷,所以保不准陶商亦是会出兵相助,且刘表和曹操也对淮地意欲鲸吞,恐难久守啊。” 袁绍的脸色深沉似水,道:“这样吧,你即刻带着袁某的命令,作速返回庐江,告诉吾侄儿,袁某即刻下令让吾儿袁谭从平原出兵,消灭田楷和孔融,占据青州,扫平齐地,吾侄若是不能守住淮南,可作速率兵北上,袁某自会让吾儿接应于他!” 杨弘闻言,不由得大喜过望,拱手道:“如此,在下这边告辞了!” 袁绍吩咐手下准备快马,迅速的送杨弘出城。 杨弘走后,田丰和许攸二人来见袁绍。 听了袁绍叙说其事,田丰有些不解:“大将军与袁术一向不和睦,为何这次袁术死后,却还要收留袁耀,莫不是大将军当真是顾念了兄弟之情?” 袁绍没有说话,他只是把头转向许攸,问道:“子远以为如何?” 许攸哈哈一笑,道:“大将军之意,莫不是为何淮南之众也?” 袁绍赞赏的点了点头。 田丰明白了袁绍的意思。 如今淮南形势虽然危急,但却还有数万之众,更兼有刘勋和张勋等这样的优秀将领,若是能借着接收袁耀的事情,将这些将领和士卒收入己囊,袁绍的势力必将更加强大! 仔细的思虑了一会,田丰突然对袁绍道:“只是刘勋等人若归青州,则必然会经过陶氏属地,如今大将军已经和陶商闹翻,他会……放行吗?” 袁绍嘿然一笑,道:“放行最好!若是不放!袁某便跟姓陶的正式开战,又能如何?” 第四百一十六章 陶家长子 陶商跟于吉商量妥了之后,便请于神仙领着道观的众人返回吴郡杭州重新建观布道。 但于吉本人和王允,在诸道士之前,则要先行一步,跟随陶商本人一同返回徐州的彭城,因为事不宜迟,陶商要抓紧时间,让于吉替陶谦看一下身体状况。 不过在起兵返回北地之前,陶商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 那就是被潘璋生擒的纪灵,另外还有被孙策和吕布联军生擒的阎象。 周瑜为了攻打庐江郡,换取到陶商足够的支持,因而就将袁术的主簿阎象交给他处置,以为诚意。 阎象和纪灵……这两个人,一个是智者,一个是武勇之将,如果条件允许的话,陶商还是希望能够让他们留在自己的麾下。 毕竟人才难得,在这个时空里,袁术并没有来得及称帝,因此他的手下并不算是附庸逆贼,没有必要全部处死。 到了南昌城之后,陶商随即命人将纪灵和阎象从牢狱中请了过来。 两人的在南昌城待遇还算是不错,陶商并没有让他们受多少苦,每日也算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不过虽然如此,看他们的样子,还是憔悴了不少。 毕竟是阶下之囚,就算是给他吃龙肝凤胆,让他睡锦被龙床,也是吃不下睡不着。 两个人,在虎卫军士卒的看管下,来见了陶商。 陶商在上首看着两个人的表情。 阎象低着脑袋不说话,而纪灵则是一副别人欠了他十万钱一样的吊样,很是嚣张的高声道:“多余的话不用说了,纪某誓死不降!姓陶的,你赶紧把我们俩推出去杀头吧!” 阎象吃惊的转头看向纪灵,眼眸中的神色可谓复杂莫名。 大哥!要死你自己去死好不好?阎某可没打算跟你一起被杀头啊! 什么事猪队友?这就是了! 陶商笑盈盈的看着纪灵:“纪将军为何不愿意归降?” 纪灵很是高傲的抬起头,道:“某乃是大汉的将领,岂能降你?” “是吗?”陶商慢悠悠的道:“可惜的是,陶某乃是大汉的太傅,领扬州牧,比及身份和地位,以汉官职位而论,我应该是比袁术还要正宗的,大汉的将领如何不能降我?你这种说法不成立……驳回。” 纪灵闻言脸色有些发红,张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人家姓陶的,说的确实没什么毛病啊。 陶商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纪将军若是自称为汉将,那陶某确实不用特意让你归降,我只需要向陛下请一道旨意,将你从淮南调到金陵就是了,好像也不用特意招降你这么麻烦。” “调到金陵?”纪灵被陶商的话气的脑瓜仁疼:“我乃是后将军亲任的堂堂中郎将!你把某调到什么鸟蛋地方?后将军又怎能答应!” 陶商淡淡的道:“是吗?可惜你虽然是后将军任命的,但如今后将军已经身殒亡故,陶某身为扬州牧,自然有资格将你从淮南调动一下的,这道理想必你应该明白吧。” 话说到这,却见一直没有说话的阎象,身体不由的颤栗,他惊诧的抬起头,问道: “你、你说后将军……去了?” 陶商点了点头,道:“不错。” “是你杀了他?” 陶商摇头道:“并没有,袁公路是在回往淮南的路上,悲愤抑郁而终的,与陶某并没有什么干系……不过袁公路虽然并非吾虽杀,然当初在范县,天子曾对陶某言,袁公路自打从京师出任之后,屡犯禁忌,杀害朝廷外藩重镇,勾结朋党,拥兵自重,不尊朝廷,天子若要重复汉室荣光,荡平天下自重之人,则首推袁术,况近年来,其人在淮南倒行逆施,惹的天怒人怨,其治下百姓,无不叫苦,他今日纵然不死,陶某日后又岂能容他?这个结果倒也是好的,也算是陶某给他留些面子了。” 其实这话纯粹就是扯淡。 天子在范县的时候,自顾尚且不暇,哪有时间跟陶商讨论这些东西? 不过如今的陶商有太傅之尊,又得天子信赖,纪灵这种外藩之将,哪里能分辨的出陶商话中的真真假假,况且他还是个阶下囚!陶商说什么,他都得当真的听。 “天子?你是奉天子之诏要对付后将军的?”在战场上刀枪箭雨中也不曾害怕的纪灵,此刻说话的时候,却隐隐的有些颤抖。 也难怪他害怕,诸侯之间的私相竞斗,和奉天子诏书的正统讨伐战,完全是两个概念。 陶商认真的点了点头:“纪灵,眼下放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归顺于我……听从我的指挥,把战事控制在最小的限度之内,最大限度的减少袁术的罪过。” 说到这,陶商顿了一顿,道:“如今袁术已经死了,各方势力对淮南都是虎视眈眈,袁术的势力覆灭在即,你总不希望,袁术一门最后的结局,是被夷灭了三族吧?” 纪灵咬紧牙关,心中左右迟疑。 很显然,他想做一个名流千古的忠良之将,但现实又摆在了眼前,陶商以袁术族人的性命来控制纪灵的思路,令他左右权衡之下,无法下定决心。 不投降,袁术的家人日后就无人保护。 投降了,自己就成了二手货,成了自己原先最瞧不起的降将! 终于,还是阎象打开了僵局。 “纪将军,你我……一同归降陶君如何?” 纪灵诧然的望向了阎象:“阎主簿,你胡说什么!你忘了主公对你我的恩义和信任不成?” 阎象的面容则显得很是平静,道:“正因为我没忘,所以我才知道眼下什么才是主公最希望的!该做的,你我都做了,该劝谏的,你我亦是曾劝谏了,明公身殒,其家眷亲族尚在,我们若是也随之而亡,试问主公今后的遗孤若是落入歹人之手,而惨遭灭门,试问你我今后在九泉之下,又当如何面见主公?咱们现在若是不降,那就是对得起自己,对不起主公,可若是降了,那是对不起自己,对得起主公!” 说完这话,却见阎象将脖子挺了一挺,昂然道:“我宁可对不起自己,也要对得起主公。” 陶商听这话听的眼睛都直了。 这个阎象,难怪会被成为袁术麾下的谋主?果然是个人才啊! 就冲这份不要脸的劲,他跟自己日后一定会很合拍。 纪灵紧紧的咬着嘴唇,沉痛了许久,忽然使劲的摇了摇头,道:“可阎公又怎么能确定,陶商便不会害了袁公的遗孤?” 阎象静静地盯着陶商,自信道:“不管怎么样,陶太傅还有一个太平公子的名声冠布天下,就冲这份君子之名,太傅总该不至于去害他人之无辜妻儿吧?” 陶商闻言,不由在心中暗叹口气。 这个阎象,还是个聪明人啊。 孰大孰小,自己还是能分得清的。 事到如今,自己确实没有去害袁术家眷性命的必要。 纪灵思虑了许久,突然向前走了两步,向陶商单膝跪地,道: “若陶太傅肯放后将军家眷一条生路……那纪某愿降。” …… 招降了纪灵和阎象之后,陶商将东南的边防事务全部交给了陶应,他自己率领金陵兵马,返回了丹阳郡内。 回到了金陵城后,陶商处置了一下手头的事宜,便去看望夫人貂蝉。 方一进州牧府内,下人便知会陶商,说是貂蝉和糜贞正在后院内聊天畅谈。 陶商闻言很是奇怪。 糜贞怎么会在金陵城这边? 通过近年来的努力,糜家和金陵城合作良好。已经将两家通商往外州输送盐铁的事情捋顺到了正轨,如今两家的买卖,可谓是蒸蒸日上。 金陵的盐铁外务已经渠道成熟,根本就已经不需要糜贞这个姑娘继续抛头露面,她还回金陵城做些什么? 大老远的为了过来看貂蝉? 她和貂蝉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进了后院,便见二女正在谈天说地,聊的投机。 一见陶商来了,俩女皆是盈盈起身拜见。 “夫君,你可回来了!”貂蝉笑着迎上了他。 陶商笑着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了她一会,突然奇道:“夫人,我感觉你怎么好像是……胖了一些?” 这句话说完,突然见貂蝉的双颊露出了一丝羞红,扭过头去,哼了哼不说话。 糜贞在一旁笑道:“贞儿这次从彭城赶来,是专门来向太傅贺喜的,恭喜太傅收服江南全境,且族中又添新丁。” “贺喜?新丁?”陶商皱了皱眉,瞅了瞅一脸笑意的糜贞,又看了看满面羞红的貂蝉,半晌方才有点回过味来。 “夫人,你该不是……有了吧?”陶商伸手轻轻的摸了摸貂蝉那看似是发福的肚子,声音略有些激动。 貂蝉低下了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陶商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两世为人,想不到今日居然当爹了? “这、这!太好了!……孩子是谁的?” 貂蝉闻言先是一懵。 然后她羞愤的出手,轻轻的掐了一下他的胳膊,气道:“谁知道是哪个猪羊的!” 陶商哈哈一笑,道:“是我语无伦次了,什么时候有的?” 貂蝉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就是你出征前的那一次……” “男孩女孩?” “不知道啊。” “你怎么没去测一测?” 这一句话,却是把貂蝉和糜贞都问懵了。 孩子没生下来……就能知道男女吗? 陶商蹲下身子,轻轻的抚摸着貂蝉的肚子,慈爱的道:“想不到,我居然也能当爹,孩子……我该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呢……叫陶气,还是叫陶宝的好。” 第四百一十七章 陶谦求命 回了金陵城待了几天,陶商知道自己即将要当爹的消息,幸福的几乎都要爆炸了。 此刻的他,恨不能雇一百个侍女或是老婆子,来照顾貂蝉,好让孩子顺利降生,安享这美好的天伦之乐。 可惜,事件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虽然很想留在金陵城履行一个当父亲的义务,但时局却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只能将貂蝉留在金陵城,暂时辞别她,启程回返徐州。 不过王允这一次还是蛮通情理的,老头子知道义女怀孕之后,便义不容隐的留在了这里,主动承担起了当外祖父照顾女儿的义务。 陶商等一行人马快马加鞭,继续北归,向着彭城行进而去。 与他一起返回彭城的,还有正巧也要回返徐州的糜贞。 临别之际,貂蝉对陶商说了一些意味深长的话。 诸如什么“好好照顾人家姑娘”“不要辜负人家一片心意”云云。 貂蝉的意思陶商当然明白,但他万万想不到这话居然会从貂蝉嘴中说出来。 这女人的心得大到何种的地步? 一行人马随即启程,不日之后便又抵达了徐州。 彭城的人知道陶商已经返回,在陶商抵达彭城的当日,便由糜竺亲自迎接他。 看到陶商和糜贞一同返回了彭城,糜竺先是一愣,接着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没有点破什么,只是恭敬的对陶商施礼,道:“恭贺太傅平定江南,凯旋而归,此番不但尽平东南两郡,连袁术这个心腹大患亦是为公子剿除,实乃是喜上加喜也。” 陶商翻身下马,对糜竺道:“这也多亏了诸公在彭城稳定后方,鼎立相助。” 糜竺似有意似无意的扫了糜贞一眼,奇道:“吾妹前往金陵城查调糜氏商户在金陵的账目,久时未归,为兄这心中还甚是奇怪,如今怎地却和太傅一同回来了?” 糜贞在一旁听着,脸上顿时露出了羞怯之色。 “大哥,我、我和太傅……是,是碰巧遇上的!” 糜竺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碰巧?” 糜贞使劲的点头道:“是!碰巧。” “哦,呵呵,果然好巧。”糜竺的笑容越发高深莫测。 看着这老小子的脑洞越发的大,陶商赶紧转移话题。 “子仲公,吾父的身体,近日来可还安泰?” 一听陶商说起了陶谦的身体,糜竺的面色随即一沉,长叹道:“陶使君的身体……还好。” 虽然糜竺只是说了“还好”两个字,但陶商明白,这两个字中间包含的灰色地带,与其他的深意,包含的实在是太多了。 与糜竺又客套了几句之后,陶商随即领着于吉前往徐州牧府,去拜见陶谦。 陶商走进后院的时候,正逢陶谦躺在院落中的躺椅上,半眯着眼睛,一边摇晃一边享受着阳光的暖意。 陶商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陶谦的躺椅后边,伸出手,一下子捂住了陶谦的两只眼睛,尖着嗓子,装作别人的声音道:“老人家,猜猜我是谁?” 陶谦骤然被旁人挡住了两只眼睛,一时情急,忍不住高声怒喝道: “哪个不长眼的龟孙,安敢戏耍老夫?” 陶商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 陶谦这话,算不算把他自己都给骂了? 陶谦掰开陶商的手,转头一瞧,顿时有些呆住了。 片刻之后,陶谦反应过劲来,随即执起旁边的拐杖,气喘吁吁的起身,掐了一个剑诀,就冲陶商杀来:“好你个忤逆子!看老夫今日不戳死你!” 陶商一边躲,一边叫道:“爹!干嘛又打我啊?” 陶谦怒气冲冲的道:“为何不打你?你小子是龟孙,老夫岂不成了龟儿子?活了六十多年,居然让自己的嘴给糟践了!全都是你小子害的!” 陶商对此表示深感无奈。 明明是你自己张口骂脏话没骂明白,把自己装进去还赖我? 当爹的是不是都不讲个理了? 父子俩在院落中,围着躺椅,你来我往过招了约十多个回合,陶谦终于因为体力不支,气喘吁吁的倒在了躺椅上。 陶商也是擦着汗,深感无奈。 六十多岁的老头,还这么喜欢闹! 陶谦颤巍巍的指了指陶商,怒带:“小畜生!你是没赶上我身体好的时候,早二十年,五个回合内就让你血溅五步了!” 陶商无奈一笑,道:“父亲果然是有万夫不当之勇,楚霸王在世,牛!孩儿服了!” 父子俩在院子里胡闹的当口,于吉却摸着白花花的胡须,一直在旁边观察着。 瞅了好一会,方才这老道点了点头,道:“五脏虽有内疾,但体质却还不错,按道理来说,不应是早逝之相。” 陶谦听了声音,好奇的转过头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于吉。 “咦?哪里来的化外之人?” 陶商赶紧对陶谦介绍道:“父亲,这位是江南有名的修道之士,擅养生长寿之法,现年已是九十高寿,百姓称其为于神仙。” 陶谦闻言恍然的点了点头,道:“哦!听过!” 于吉迈步上前,向陶谦行了方外的拜礼:“贫道于吉,见过陶使君。” 陶谦喘匀了气,直起了身子,对着于吉和蔼的笑道:“老神仙不必拘礼,来人啊!快快看座!” 少时,下人在院落的凉亭中布置好了软塌和清水水果,三人依照主次之宾位坐下。 陶商对陶谦道:“父亲,于神仙擅长养生之道,不妨让他给您瞧瞧?” 陶谦知道陶商这次领于吉回来的原因,心中莫名的感动,他对于吉一拱手,客气道:“久仰于神仙之名,如雷贯耳,可惜却无缘一见,今日相会,吾愿偿矣。” 于吉呆愣楞的看着陶谦的老脸,目光呆滞,半天没有反应。 陶商无奈摇头。 得!又来了! 陶谦见于吉半晌不说话,不由疑惑的看向陶商,道:“吾儿,于神仙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老夫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陶商尴尬的笑了笑,道:“于老道长擅长神游,父亲勿急,一会就好了。” 大概四个八拍之后,于吉方才终于说话了。 “承蒙陶使君错爱,贫道愧不敢当,听太傅说,陶使君近来身体抱恙,有当世名医用药,却依旧难愈,故召贫道前来一瞧,或可解忧。” 陶谦长叹口气,道:“正是如此,老夫自觉寿数不多,还请神仙帮忙看看,可还有回天之术乎?” 于吉呵呵一笑,道:“好说,好说,陶使君且让老夫切脉瞧瞧。” 陶谦乖乖的伸出手腕,让于吉摸了一会。 于吉摸完之后,又翻了翻陶谦的眼皮,看了看他的牙口和舌苔,最终长叹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陶商和陶谦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神仙,老夫这身体……莫不是没救了?”陶谦被于吉一顿摆弄,最终却得到了这么个结果,几乎都要临场崩溃。 于吉静静的看着陶谦,没有说话。 亭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见于吉不说话,陶谦不由的流下了两行泪水,叹气道:“吾命休矣!” 大概过了四个八拍之后,于吉方才开口,慢悠悠的对陶谦道:“没关系,有救。” 陶商闻言差点没憋死过去。 大爷啊,麻烦您这大喘息的毛病能不能挑挑时间再犯啊?你差点没把我爹吓死啊! 陶谦却不管不顾,忙问于吉道:“敢问老夫这病是怎么回事?” 于吉摸着胡须,为陶谦解释道:“所以病灶,一则来余身,二则来于心,当世的医者,善养身,却不善养心,贫道不懂医术,却懂养心之法,贫道观陶君寿数犹在,只因心疲,故带空五脏,若不调节,确实恐难长久。” 陶商闻言忙道:“神仙,吾父应如何养心?” 于吉淡淡的道:“两个字——放下,忘却,归隐,赋闲。” 陶谦愣愣的看着于吉,然后掰了掰手指头,奇道:“神仙,这好像是八个字啊?” 第四百一十八章 子承父业 于吉对陶谦解释道:“使君身体的底子不错,只是近些年来焦虑甚多,昼夜不得安枕,伤了五脏之气,无论是什么神医,用药也不能除其顽疾根本,此疾在乃在神思之间,若想身康体健,益寿延年,以使君的情况,非得放下这俗中杂事,静心随老夫修习丹道,或可延寿,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陶谦听了这话,不由得沉默了。 这是要老夫放权,归隐,安享晚年么? 陶商在一旁关切道:“父亲,如若不然,你不妨照着于神仙的话试上一试?” 陶谦并没有直接回答陶商,他细细的思虑了一会,突然对于吉道:“于神仙,老夫感谢您!神仙远来辛苦,未曾稍息就来为老夫瞧病,老夫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神仙若是方便,且不妨往驿馆安歇,今晚老夫命人布置宴席,为于老神仙接风,咱们对此事再做详谈,如何?” 于吉虽然年纪大了,反应也慢,但人情世故多少还是懂一些的……甚至比很多年轻人明白的还要多。 他听了陶谦的话,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老家伙是有些话不方便为外人道,要跟陶商单独说。 毕竟身为一方霸主,若是真的放权了,只怕是有很多事要吩咐的。 于吉打了个稽首,道:“无量寿尊,既如此,贫道且告辞了。” 陶谦派人为于吉引路。 于吉很识趣的跟着陶府的下人去了驿馆,只留下陶谦和陶商父子在凉亭内大眼瞪小眼,默默地半晌无言。 父子俩的这种沉默足足坚持了三炷香的功夫,终于听见陶商先开口,对陶谦道:“父亲,您让于吉出去,单独留孩儿在此,是有什么话要叮嘱吧?” 陶谦一双浑浊的老眼,似是在回忆着什么,他并没有急于回答陶商。 好半天之后,方听陶谦道:“那个于吉说的话,其实是有几分道理的,老夫近些年来,岁数大了,不抗事,心事也多,焦虑也多……自打关东诸侯讨伐董卓以来,老夫为了陶家的安危与未来每日担惊受怕,昼夜苦思,心中总是怕一步走错,便会令整个陶氏走向灭门之局,可偏偏又没什么人可以与老夫商议,说句不客气点的话,老夫晚上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唉,睡不踏实啊。” 陶商疑惑的看向陶谦,奇道:“睡不踏实?不对啊,爹!上次我路过你房门的时候,听到你在里面打呼噜,那呼噜声都要把房盖掀塌了,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呼出来的……” 话还没等说完,陶谦伸手就要用拐杖削他。 “小牛犊子!你是真的想气死老夫不成么?” “孩儿绝无此意……” “放屁!” 骂完陶商之后,陶谦向着躺椅上一靠,长吁口气,继续道:“老夫的心性和胸襟都过于狭隘,不适合在天下争雄,老夫的心眼小,心思重,做不到像他们那样的洒脱自如,争来争去,什么都争不到,反倒是争出了一身病来……着实可笑!可问题是,你们两个小崽子都不争气,让老夫不放心啊,老夫若是不挺着,咱陶家让人灭了怎么办?” 陶商听着心中颇是感动,继续道:“父亲,那现在呢?” “现在?”陶谦的眼睛中有了些泪花:“现在不同了!你如今都已经是坐到了太傅的位置,应儿如今也被你委任掌管东南边境,整个徐州和江东共计十郡的土地,都尽为我陶氏所有,这大半的功劳都是你的,老夫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说到这,陶谦顿了一顿,道:“老夫也该自私一次了……为了这条老命,老夫决定归隐,和于神仙和王司徒一样,一起养心,练习丹气之道,争取多活几年……也好日后看着我的儿子,在这个天下是如何称雄的!” 听了这话,陶商在一瞬间,感到胸中的骤然涌出了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 终于,自己要成为家主了吗? “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在这个群雄逐鹿的天下,孩儿一定会拔得最终的魁首头筹!” 陶谦欣慰的点了点头,突然话锋一转,道:“孩子,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这个乱世人命不如狗……老夫希望你、希望你……” 说到这的时候,陶谦的语气有些抽噎,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儿争不过袁绍,曹操,刘表……或是吕布,孙策那些人的时候,孩子,老夫希望你不要执拗,投降也好,归顺也罢,徐州或是金陵,咱们都不要了也无所谓……爹只希望你能活着……” 这话说出来,犹如撞钟一般,狠狠的撞击在陶商的脑海中,让他久久的不能平静。 不要土地,不要城池,不要身份地位……只要我能活着,这或许才是一个父亲真正的情感,真正的期望,真正的肺腑之言吧? 陶商伸出手,紧紧的攥紧了陶谦的枯槁的两只老手,肯定的道:“父亲,孩儿答应你,我和弟弟一定会好好的活着,一定!” …… 兴平二年,公元195年,徐州刺史陶谦,往范县上表辞官,引咎而走,急流勇退。 而陶商则是得到了陶谦的全权委托,并征得天子许可,坐领徐州牧。 消息传到河北之后,一向自信满满的袁绍,骤然之间居然抑郁了。 眼见袁绍闷闷不乐,其麾下谋主逄纪随即劝慰。 “大将军,陶谦老儿也算是一方枭雄,坐领徐州七年,也算是大将军的敌手,如今他身体不佳,无法继续理会州政,对于大将军来说,可谓是去了一个劲敌,何期大将军不喜反忧,愁容满布,属下着实是不能理解。” 袁绍长叹了一口气,道:“陶谦老儿,有何惧哉?可虑者,陶商也!如今徐、扬两州大部土地皆为此子所据,东南半壁江山坐落其手……这小儿天生狡诈,偏偏面对世人又是一副君子之态,几乎是骗尽了天下的百姓,诚可谓袁某之大敌也!如今他接了陶谦的基业,东南政令皆出其手,若是不尽快剿除,久后必成气候!到时候就不容易对付了!袁某岂能不忧?” 逄纪呵呵笑道:“近三年来,大将军尽心尽力的发展冀州和并州,无论是兵马还是粮草,皆是与日俱增,非昔年可比,放眼天下谁人可敌?陶商虽然占据东南,但扬州南部,大部分的郡县皆乃贫地,人口稀疏,陶商纵是再强,却也不必放在心上……可虑者,唯金陵和杭州之富庶而已。” 袁绍摇了摇头,叹道:“不!金陵之富只是小事……你是没见过那陶家小子,不识得此子的厉害……不行,袁某的霸业不能再拖了,火速传令平原的显思,让他作速进兵,赶快进攻田楷和孔融,限时拿下青州全境!” 逄纪平日里和袁谭的关系很是一般,袁谭对他也不甚尊敬,一听到这,顿时计上心头。 “大将军,长公子在平原屯兵已近一载,却寸土未得,长此以往,耗费钱粮,荒废兵马,携带军心,又不得城池,岂非坐视陶氏空长其势?” 袁绍闻言一皱眉,道:“这孩子办事忒的磨叽!袁某即刻命监军前往平原,督促其出战。” 逄纪很是惋惜的道:“饶是如此,只怕也未必能够如大将军所愿。” 袁绍看向了逄纪,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将军,长公子可是您的长子啊,也是主管青州三军的主将,您就是派了监军,试问哪个监军敢对长公子不敬?况且公子性如烈火,一个谈不好,若是怒斩了监军,您还能拿自己的儿子问罪不成?” 袁绍听了这话沉默了。 细细思量了许久,方才听他道:“听你这意思,是指我儿拥兵自重了?” 逄纪很想说“是”,但他心中明白这话不能说。 所谓疏不间亲,有些事得诱导袁绍,让他自己去品。 逄纪急忙摆手道:“大将军误会了,属下绝非此意,纪只是觉得军中一般将领钳制不住长公子而已,而且眼下又是陶商刚刚继承陶谦基业的关键时刻,青州对于大将军来说,实是至关重要的。” 袁绍闻言点了点头,道:“你这话虽说有理……可问题是,难道还得袁某亲自去一趟不成?” 逄纪呵呵笑道:“依在下看,这倒是大可不必,毕竟东北的公孙瓒威胁甚大,黑山军亦未全灭,大将军坐镇邺城,也方便四下调度……不如,授权于三公子监军之职,让他前往青州,替大将军督促长公子出阵,如何?” 袁绍闻言恍然大悟,道:“显甫我儿,倒也是一个合适之选……只是这孩子刚刚冠礼,年纪是不是太轻了一些。” 逄纪道:“三公子虽然年轻,但在能力和性情上,在诸子之中,却与大将军最为相似,大将军不是一直想历练历练他吗?此番岂不正是一个机会?况且在身份上,也只有同为公子的三公子能让大公子有所顾忌。” 袁绍摸着修饰的整整齐齐的须子,仔细的琢磨了一会,道:“有理……不过他毕竟太小,我还是不太放心,这样吧,你与他同去,辅佐于尚儿,在关键时刻,也好点拨点拨他。” 逄纪深深的作了一揖,道:“纪敢不遵命!必尽心竭力辅佐三公子,令青州之事得竞全功!” 袁绍点了点头,突然对厅堂外的侍卫喊道:“来人啊,着袁尚吾儿来此,袁某有事要吩咐于他。” 第四百一十九章 袁家之子 袁绍派人招呼袁尚过来厅堂,要当面叮嘱叮嘱他。 侍卫领命而去,少时,便见一个年约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公子,来到了袁绍和逄纪的面前。 这孩子长得很袁绍很像!都是极为英俊英武的那种人。 帅到掉渣的那种。 袁尚甩了甩袖子,对着袁绍长做一揖,朗声道:“孩儿见过父亲,不知父亲传唤孩儿来此,有何要事吩咐?” 袁绍看着这个孩子,眼眸中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喜爱之色。 袁绍这个人聪明的紧,英明的紧,也睿智的紧,但他却有一个怪毛病。 以貌取人! 当初他对陶商很有好感,也是因为陶商的相貌俊朗不凡。 对于自家的儿子,那就更不用说了,长子袁谭和次子袁熙的相貌虽然也很不错,但和袁尚相比,却是天差地别,和自己相像的地方,也远不及袁尚多。 因此,袁绍对袁尚那是格外的疼爱有加。 那种近乎变态的溺爱,让袁绍的小妾们瞅着都嫉妒。 “显甫,来!坐到为父身边来!”袁绍笑呵呵的冲着袁尚招手道。 袁尚施礼完毕,随即坐到了袁绍的身边,一副乖宝宝的模样,一副谦恭的模样,准备仔细的聆听袁绍的教诲。 “显甫,你大哥在平原屯兵近一载,却寸土未得,眼下陶家的小子陶商已经继承了其父陶谦的徐州基业,此人日后必然是咱冀州的大敌,为父思来想去,眼下必须火速全据青州之境,居高临下压制徐州,以免陶商日后坐大,因此,你大哥夺取青州的举动便甚是关键,为父想让你当监军,与逄纪一同前往青州,督促你大哥出战,你敢不敢去?” 袁尚的表情很是柔和,他恭恭敬敬的冲着袁绍施了一礼,道:“父亲让孩儿去,孩儿又怎能不去?孩儿敢……只是,孩儿怕做不好。” 袁绍哈哈一笑,一摆大袖,道:“有什么干不好的!不要怕,有为父为你做主呢!况且此番还有逄纪陪着你一同去,有什么不懂的,孩子你尽管问他便是。” 逄纪在袁绍的身后,冲着袁尚挤了挤眼睛。 袁尚用手指抵着下颚,道:“有父亲和逄公相助,孩儿自然是无往而不利……只是,大哥是征讨青州的主将,平原的兵马也皆是其旧部,大哥也是父亲基业的继承人,孩儿纵然去了,只怕也未必能管得住大哥……” “胡说!”袁绍摇了摇头,道:“谁说你大哥便是为父的继承人了?” “家业由长子继承,此乃千古至理……”袁尚诺诺的道。 逄纪在一旁道:“大将军勿要恼怒,此事也怪不得三公子,大公子平日里,一向就是以此自居的。” “胡闹!”袁绍不满的看向逄纪,道:“袁谭不懂事,尔等也不懂事吗?怎地不好好说说他!” 逄纪哑然失笑:“嗨!除了大将军,我们这些旁杂人等,又有哪个敢管大公子?……不过大将军,三公子的忧虑也并无道理,大公子有军功在身,又是长子,又哪会将三公子放在眼里……” 袁绍本人就是小妾所生的,对于嫡子,或是长子继承家业的这种说法,在潜意识里深恶痛绝的,发自内心的犯膈应。 如今听了袁尚和袁术的话,袁绍心中不免又对袁谭添了几分不满。 “这样吧,我让张郃率兵一支冀州亲军,随你二人同往,这支兵马只有显甫你能够节制,其余人等一概不能,另外,为父授你一道密令,令你有临机专断,节制显思之权!” 袁尚感激的站起身,对着袁绍作揖道:“父亲对孩儿这般恩重,孩儿此生又当如何报答父亲。” 这话说的很是真诚,听的袁绍心中说不出的舒坦。 “傻孩子,谢什么!你是我的儿子,我不管你谁人管你?孩子,你到了平原,告诉你兄长,一定要切记,按时收服青州,巩固各处险要便可……但却万万不可去惹了那陶商,凭你们的本事,还远不是那小贼的对手,若要对付他,非得是让为父亲自与他过招不可,知晓否?” 袁尚谨小慎微道:“孩儿记住了!” 看着袁尚这般听话,袁绍很是欣慰,他挥了挥手,对袁尚和逄纪吩咐道:“事不宜迟,你二人作速回去准备吧,袁某还得招张郃过来,对他略作吩咐。” 二人领命随即撤出了厅堂。 …… 出了内院之后,外院无人,却见袁尚一反适才在厅堂中袁绍面前的唯唯诺诺的乖宝宝样。 这孩子挺直了腰背,脸上露出了傲然的笑容,连说话的声音也高亢了许多。 “哈哈哈!妙哉!想不到,本公子现在也有独自掌兵的机会了!” 逄纪跟在他身后,捋着胡须笑道:“三公子勿急,这样的机会,日后会越来越多的。” 袁尚转头看向逄纪,道:“这一次多亏了先生举荐,若非先生,尚怕数年之内,亦无独自掌军之日!” 逄纪对着袁尚作了一揖,笑道:“纪和审配,鞍前马后,愿为公子大业尽忠。” 袁尚得意洋洋道:“先生的好处,尚自是会记得……嘿嘿,此番去往青州,说什么也得压过袁谭,让父亲好好见识见识我的能耐。” 逄纪捋着胡须道:“田楷,孔融皆是庸碌之辈,想要对付他们,并非难事,公子此番立功必矣。” 但很显然,袁尚的胃口并不满足于田楷,孔融。 “若是有机会,当去会一会那位太平公子,若是能败他一阵,父亲对我定然是另眼相待。”袁尚自顾自的嘀咕。 逄纪闻言吓了一大跳,忙道:“三公子不可!陶商虽然年轻,但毕竟盛名在外,且还被令尊所顾忌,定非等闲之辈,况且适才大将军曾对三公子,此番平定青州之后,不可招惹陶商,三公子若是不尊将令,只怕会惹大将军不快。” 袁尚并没有表态,他只是微微一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去招惹他便是。” …… 徐州,彭城。 “嘿嘿,想不到你居然收拾了袁术,还用吕布和孙策去攻淮南,论及阴险狡诈,郭某自认为都比不了你了。” 郭嘉和陶商好几个月没见了,一见面郭嘉便出言调笑他。 陶商斜眼看着郭嘉:“本公子最近心情不错,就当你夸我了……对了,臧霸和管亥的情况怎么样?” 郭嘉笑嘻嘻的道:“臧霸修养了数月,身体已然康健,至于管亥,前一段已经传回了消息,他似乎是在汝南说服了一些黄巾旧部,不日便会前往徐州归附。” 陶商闻言点了点头,道:“这倒还真是两个好消息,如今看来,我似乎是可以好生修养一阵子了,正好!我也要把徐州各郡的事宜挨个捋顺一下……曹操和袁绍最近有什么消息没?” 郭嘉拱手道:“曹操如今已经全据豫州之地,并打下了六安城为其在南部的前哨,居高临下威逼淮南,他占据了整个中原之后,现下亦是在收拢关西诸将,钟繇被他安置在雒阳,收关西诸侯之心……如今的西州之地,最强的几个势力尽皆烟消云散,而钟繇又极精通此道,看来数年之内,关中或许便会成为曹操的大后方。” 陶商仰头看着天蓬,道:“这倒也是好事,他若是不把目光往西看,而是往东瞧,那岂不是就要图谋我徐州了?袁绍呢,最近动静大吗?” 郭嘉道:“应该是马上就会有动作了,他的长子袁谭在平原陈兵一年,已经基本摸清楚了青州的各部军事,要夺青州地,只怕就在朝夕之时。” 陶商摸着下巴,一边思考一边道:“那依干哥哥的意思,咱们要不要出兵,给袁绍占据青州添点堵,延缓他扩张势力的节奏?” 郭嘉嘿笑一声,道:“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不过眼下,郭某觉得你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陶商疑惑的转头看他。 郭嘉慢悠悠的道:“如今的淮南被吕布和孙策攻打甚急,刘表和曹操的驻军也在那边虎视眈眈,如郭某所料不错,袁术旧部说不得会有护持袁术家眷北上投奔袁绍的举动,若是让他们成功了,袁绍可能就会凭空多了数万军众,却是不妙,太傅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阻止这件事。” 陶商疑惑的挑起一根眉毛:“袁绍和袁术几乎是不共戴天,就算袁术临死前没有法子了,请袁绍收拢他的家眷,但袁绍会答应吗……” 说到这的时候,郭嘉没有回答,只是笑看着他。 沉思良久之后,陶商的脑中转出了当年共同讨伐董卓之际,袁绍对自己的仗义和慷慨…… “他会答应的。”陶商长叹口气,道:“袁本初和一般的诸侯不一样,是个有胸襟和胆略的人物,不能以常理揣测于他。” “这就对了。”郭嘉点了点头,道:“袁绍如今的势力突飞猛进,若是让袁术的旧部也顺利的归降他,你和曹操两个人加起来,也未必够他打发的,还是小心谨慎一点的好。” 第四百二十章 汝南黄巾贼 郭嘉的话,说中了陶商的心事,他开始认真的思考今后的形势了。 身为袁家家主兼诸侯盟主的袁绍,其手中的庞然大物袁氏集团在河北的发展突飞猛进,势力增长直可用一日千里来形容。 河北之地,要人口有人口,要粮食有粮食,马匹和盐铁亦是丰富,相比与南方,东汉末年的时代与后世骤然相反:河北经济与文化,都毫无疑问要比东南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冀州的占地面积虽然不大,但其州郡中的户口毫无疑问,可谓是汉末各州之最。 更何况袁绍还占有了天下大半士族和门阀的支持,这些巨大的利益集团集合在一起,犹如一个足矣碾碎时代的巨大怪物,横立在陶商等南方诸侯的面前,犹如一座大山般压得人喘不上气。 可以说,历史上的曹操打败了袁绍,是很有偶然性的。 若是没有乌巢的失误,若是没有袁家二子的争雄,单以当下的情况来看,曹操根本就不可能战败袁绍,就是是曹操本人再强悍,再有智谋也一样。 实力这个东西,有时候可以弥补一切不足。 现下的这个时空,因为陶商加入的原因已经完全改变了走向,历史的洪流会向着何处发展已经不可预知……华北二强争雄北方的归属权、乌巢烧粮的这些事在这个时代,很有可能就不会再发生了。 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让淮南的兵力加入河北,无端的增长袁绍的势力是为最好。 但即使没有淮南兵加入,又该如何对抗势力无法见底的袁绍? 说实话,陶商现在也没有很好的办法。 …… 陶商留在了彭城,接手徐州各郡的政治要务,虽然他目前在徐州有一定的威信,但糜,陈,曹三家鼎立在彭城,其中利益千丝万缕,而徐州一直是由陶谦直接执掌,很多事一直都有他亲自去做平衡。 如今陶商骤得高位,稳定时局和捋顺个中关系还需要时间,因此他暂时不会动兵,以免出现动乱。 就在这个时候,校事府在西方的探子带回了消息,管亥已经说动了部分汝南黄巾诸部,前来向陶商投诚。 汝南郡因为是汉末人口第二大郡,又是汉朝的文化中枢,因此那是当年黄巾在中原的重点发源地之一,黄巾当年在其间势力错综复杂,既庞大又复杂,远不如并州的白波黄巾指挥调度统一。 不过时过经年,汝南黄巾大部分也消亡的差不多了。 如今的汝南郡黄巾余孽,包括何仪,黄邵,刘辟,龚都,裴元绍,周仓,刘邵等很多支部,张角挂了之后,这些人没了声威震天的大贤良师的统领,就如同脱了缰的野狗,为祸一方的散沙,各自为政,且拼着劲的祸害一方,各个都是臭名昭著,而且还很势利眼。 袁术命令孙坚为豫州牧的时候,这些人看风头不对,于是全部借由孙坚的路子,清一色的倒向了袁术。 不过事实证明这些黄巾余孽的命不太好,他们刚刚通过孙坚倒向了袁术没多久,结果孙坚就被刘表和黄祖给突突了,而次年,袁术本人的十万大军又被陶商和刘表一前一后,犹如虐狗一般的祸害。 本以为抱住了大腿的汝南黄金贼们,着实没有想到,不到一年的时间,这条大腿居然“咔吧”一下子就折了。 而汝南郡的局势,一度也因此而变化莫测。 天子被陶商劫往范县之后,曹操将政治中心南移,定治所于许县,其麾下的大军由陈国开入了汝南郡,横扫豫州之境,拔出孙坚和袁术在此的政治与军事势力。 于是乎,这帮毫无节操的墙头草,又清一色的向曹操靠拢,向曹老大一顿跪舔。 整个汝南郡在这帮黄巾余孽的带领下,就犹如公交车一样,只要你有钱买票,谁都可以上。 而刘辟,龚都,黄邵等重要的黄巾头头,就好比是公交车上的老司机,坚定的在工作岗位上奋勇向前,载客下客,迎来送往,完全不受影响。 不过曹操这位乘客有点不太一样,他并不是很尿他们那一壶,也不喜欢他们近乎于变态的跪舔。 曹老大政策依旧,对待他们的极为严苛,要求归顺的黄巾贼必须依照曹军的政治法度军令行事,谁敢说一个不字——虐杀! 曹操如此严厉的军政,令许多黄巾贼众不满,而此番管亥西向,也借此说动了一部分黄巾头头,诸如刘辟,龚都,周仓等部弃了曹操,来向陶商归顺。 虽然如此,汝南郡仍有黄邵,何仪,裴元绍,刘邵等大部分黄巾贼首不愿归顺陶商,他们在感情上依旧是倾向于占据汝南郡本土的曹操。 这几个可能是喜欢被虐的感觉。 管亥传来消息,说是愿意归顺陶商的三名黄巾首领,此刻正迁兵至汝南和沛郡的交界处,等候陶商的接见。 毕竟是一件关乎今后人生走向的大事,这些黄巾贼首还不至于一下子就放飞自我,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压在这位太平公子的身上。 即使是他的风评很不错,但那毕竟只是针对于平民百姓而已。 而他们这些人,却不是百姓,而是世人眼中的逆贼! 就算是君子,你也不能指望他对待逆贼和百姓是一个态度。 陶商很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也明白他们的顾虑,为了打消他们的疑虑,彻底的融入其中,收拢这几个黄巾首领,陶商亲自率领一支亲卫军,暗中前往沛郡边境,与他们见面会谈。 早在陶商之前,胡才就已经率领一部人马先去与刘辟等三人接触了。 胡才身为白波军的老五,在天下黄巾军中的地位超然,隐隐的甚至还超过了汝南三贼。 由他和管亥一同前往,至少可以先展示一下陶商的诚意,并让刘辟等人看一下,投靠在太平公子帐下的黄巾降将,如今过的是何等的荣耀和风光! 口说无凭,眼见为实也。 数日之后,陶商等后行的人马来到了沛郡的边境,见到了愿意归降的汝南郡的三名黄巾首领。 这三人中,刘辟和龚都并不是贫苦出身,他俩当年都是为了飞黄腾达而加入黄巾军的乡中小豪强,指望着张角成事后能拉他们一把,将他们提升为县一级的门阀。 可惜这俩二货押错了宝——声势浩大,风头一时无两的大贤良师最后居然挂了。 二人这下子算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大门阀当不成了,想回去当小豪强也不行了,只能是成了人人喊打的贼寇。 两个人的肠子都悔青了,这些年没事的时候,两人便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然后互相的抽大耳刮子,那抽的叫一个清脆,叫一个响亮卓绝。 无论如何,路还得走下去。 刘辟和龚都的穿着都很讲究,别看是贼寇头领,但长跑绸缎加盖于身,可谓是一样不少,头上还很考究的裹着方巾……一身上下的小名牌。 相比与这两个人,同为另外一支黄巾军首领的周仓显然就接地气了许多。 周仓只是穿了一件单薄的麻布小褂,坚实粗壮的胳膊裸露在外面,露在外面的皮肤晒的犹如黑炭,犹如黑色的铁塔一般坚实硬朗。 陶商很客气的在沛郡边境临时搭建的行营,招待了三人。 “三位将军肯相助于陶某,实在是令陶某倍感欣慰,陶某这里敬三位一盏酒,让我们从今往后齐心协力,共同扶保天子,待天下大定之后,咱们共同以乐太平……三位若是来归,陶某这边有初拟的官职和钱粮赠品,以及你们下辖治民的耕地与粮种安排,三位不妨先看一看。” 刘辟等人接过了陶商的初草之后,眼睛都合不上了。 久闻金陵富甲一方,真是名不虚传!太平公子着实是太大方了! 真敞亮! 刘辟和龚都急忙共同举爵祝酒,高声喝道:“多谢太傅恩义成全!我等愿效犬马之劳也。” 周仓也是举起了酒爵,但显然并不像另外两位那样热枕。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辟乘着酒性,突然对陶商道:“听管亥说,大贤良师的遗孤,也就是太平道的黄天巫,自青州的司马俱手中流落之后,便为太傅所救,这些年在太傅的庇护下已经安然长大,不知当真有此事乎?” 陶商知道刘辟说的是小莺儿。 “不错,那孩子现在是我夫人的近侍,其情于我夫妇二人来说,犹如亲女一般。” 龚都在一旁啧啧赞道:“不知太傅可否让我等见黄天巫一见?” 陶商轻轻的放下了酒爵,道:“见她干什么?” “毕竟是大贤良师的遗孤,我等身为大贤良师生前的旧将,自当参拜问候。”刘辟谄媚笑道。 陶商闻言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 沉吟了一会,他对着刘辟和龚都伸出了两根手指。 “二位,陶某平日里做事不着调,念着和你们是初次见面,有两件事想敬请二位静听,不知可否?” “太傅有何话经管吩咐。”刘辟和龚都急忙道。 陶商慢悠悠的道:“第一,那孩子原先不管姓什么,叫什么,但现在,她只是我府中一个与我夫人关系胜似母女的普通孩子,叫小莺儿,黄天巫这个称呼,在我徐州之地是禁忌,我不允许说,也不允许任何知情人散播出去……第二,上一辈人的事,自有上一辈的人了断因果,她一个女孩儿,无需扛起那么的重担和责任,黄巾那么大的盘,她端不动!你们去见她,并不会让她有多么好过,相反的,只是会害了她,明白吗?那孩子犹如我亲生女儿一样,谁若是害他,吾必杀之!……当然,如果你们只是为了尽属下之道,想看看故主的遗孤过的是否安好,陶某倒是可以安排你们遥遥的看上她一眼,二位以为如何?” 听了陶商的话,两个人不由得沉默了,同时心中也有些发抖。 这叫什么,这就叫恩威并施。 少时,却见刘辟一拱手,谄媚笑道:“陶太傅果然是一位实诚君子,和传闻中的一模一样,唉!适才却是我二人突兀了!太傅对大贤良师的遗孤如此恩义,我二人又岂敢对太傅不敬,我等三人治下人口九千户,兵马亦有两万余,从今日起愿统统归附太傅治下,我等三人也愿意做太傅的马前卒,从今往后,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陶商闻言,这才露出笑容,满意的点了点头。 现在沛国的人口和兵将不够充盈,西线防御力薄弱。 若是有这三支黄巾军的加入,无论是在兵源上,还是在开垦沛国的人口上,都会大大充实西线前端的沛国,令徐州和中原接壤地段的防御能力得到大大的巩固。 陶商站起身,对着二人笑道:“陶某对黄巾的诸位豪杰,历来也是诸多欣赏向往,自打白波谷开始,愿意归降我徐州的黄巾兄弟,陶某无不以兄弟之礼待之……胡才和管亥,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们都是为陶某的真心实义所感,心甘情愿的为我陶氏效力的……你俩说,是吗?” 这话一说完,便见管亥和胡才的面色一僵。 二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皆是露出了干巴巴的尴尬笑容。 “是……” 陶商有点不满意。 怎么感觉说的挺勉强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周仓站了起来。 “太傅,某家有话要讲!” 陶商这才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他。 周仓的身材极为高大,相貌雄魁,满面虬须,跟许褚长得倒是颇有几分相似。 就冲这模样,就知道他跟许褚一样……也是个憨货! 一见他站起来说话了,陶商随即正了正颜色,笑道:“周将军有何话要讲?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客气。” 周仓向着陶商拱了拱手,道:“某家有一件事想向太傅说明!” “哦,何事?” 周仓挺直了腰板,高声道:“汝南黄巾中,除了我等三人之外,尚有黄邵,何仪,裴元绍,刘邵等诸多势力,他们也知晓黄天巫是在太傅手中,可他们却宁愿归顺曹操,却不也不愿意来归降太傅,太傅可知晓这是为什么吗?” 第四百二十一章 周仓比武 想不到周仓要跟自己谈的居然是这个,这倒是超出了陶商的想象。 陶商也是个老人精了,自打第一眼看见周仓,他就能出来,这莽汉虽然跟刘辟和龚都归附了自己,但实则并不是很服气。 不过这样也好,和刘辟龚都这样的小人不同,这样的人一旦真心归附了,那便是死心塌地,绝无反悔。 陶商哈哈一笑,道:“人各有志,他们不归陶某,而向着曹操,那陶某也绝不强求!不过他们不肯归降于我的原因,我也大概知道,当年浮云黄巾首领截天夜叉何曼,曾死在我的手里,听说此人亦是属于汝南黄巾,莫不是因为他?不过何曼劫持许庄,滥杀百姓,陶商收拾了他,乃是因为他罪有应得而已,我对此绝不后悔。” 周仓摇了摇头,道:“何曼之死,乃是其咎由自取,再说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黄巾和太傅各为其主,此事有何道哉?” 陶商这倒是感兴趣了:“哦?那依照你之见,却是为何?” 周仓朗声道:“汝南黄巾,除了我三人之外,其余诸人尚不愿意归降太傅的原因,乃是因为他们认为太傅年轻,而曹操老成,且太傅麾下的兵将实力,不及曹操而已。” 陶商闻言不由得哑然失笑。 “陶某的实力不及曹操?曹操当初在我手里吃过瘪,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周仓回复道:“太傅指的是天子移架范都的事吧?您从曹操手中救出了天子,确实了得!但世人皆知太傅乃是乘虚而入,非是正面相敌,若是正面对抗,汝南黄巾各部认为您未必是曹操的对手。” 陶商一皱眉,定定的看着周仓,道:“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周仓沉吟了一下,老实的道:“太傅,说实话,某家现在也很是吃不准此事,曹操南下收服汝南郡之时,其麾下猛将曾四处征剿,某家也曾吃过他们的亏……上一次那个曹军将领,叫阎行的,打的某家在芒砀山遍地没处跑,着实是了得……只是不知太傅麾下,可有这般猛将?” 陶商听出来了,周仓这莽汉是想试试自己麾下将领的水准。 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汉子! 一股子蛮劲,脑瓜子里估计长得都是肌肉吗?刚刚归顺就要跟我手下的将领动手,难不成不怕今后给你小鞋穿? 不过这直来直去的性子,陶某喜欢! 陶商笑呵呵的转头看向了身后的赵云。 “二哥,要不?你跟他练练?” 赵云闻弦声而知雅意,他爽朗一笑,迈步走了出来。 “周将军,如蒙不弃,云与你过两招,如何?” 周仓不敢怠慢,拱手道:“阁下是?” “在下赵云。” 周仓的眼眸中一片茫然:“赵云?没听过,太傅手下不是有个许褚吗?” 赵云笑了笑:“云乃无名之辈,周将军没听过也是正常,许褚现在彭城练兵,此番却是没有过来。” 周仓转头看向陶商,一指赵云,认真道:“太傅,你就让这小白脸子跟某家对阵?听你适才还叫他二哥?那某家可不敢跟他打呀……某家的手忒重!万一揍死了他,你岂不是得让某家偿命?” 陶商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努力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还手忒重? “周将军放心,我二哥虽然没什么名气,但也是久经沙场之人,特别是陶某前一次平定江南,他还曾和吕布交过手,虽然没有打胜,但好歹也在吕布手下捡了一条性命,估计你三两下之间也弄不死他……况且只是切磋,点到即止,不碍事的。” 周仓一听,惊诧的看向赵云:“赵将军跟吕布交过手?” 赵云很是有涵养的一点头:“碰到过一次,随意过了两招而已,不当事。” “面对吕布,你居然还能活着回来?有两下子啊!” 赵云轻轻的摇头,含蓄道:“都是温侯手下留情而已。” “那……赵将军,咱帐外比划比划?” 赵云一伸手,道:“周将军请!” …… 众人走出帐篷,在围绕在场地间,黄巾军的将士们和徐州军的将士们见有比武,也都是兴致勃勃的围上来观看。 周仓捏捏拳头,把手捏的嘎嘣嘎嘣响。 “赵将军,某家的手忒重!你若是受不了,可大声喊出声来啊!前往别害羞,免得为了面子,丢了性命,忒也不值!” 赵云闻言不由哑然失笑,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多谢周将军的提点,云尽量躲着点便是了。” 周仓心中根本就没把赵云看在眼里。 就算他跟吕布交过手又能怎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白脸子,自己三招两式就能把他打的趴下,跪地求饶。 陶商不让许褚出来,却派出这么一号人来敷衍自己,太可气了!得给他亮点绝活,让他知晓我黄巾的能耐! 周仓一步上前,说声“得罪了”,跳起身形,对着赵云的胸口就是一拳捶去。 势大力沉,足可碎木! 在他看来,自己的身形和体重几乎都能是赵云的一倍,这一拳想要揍翻他,足矣! 赵云也不闪躲,等周仓的拳头到他近前时,赵云轻描淡写的手臂轻轻一扫,将周仓这条手臂扫到了一边去,同时说道:“周将军,烦劳你还是使出真本事吧。” 周仓被赵云一拨弄,硕大的身体居然在原地转了几转,差点没摔个跟头。 周仓面色通红,咬牙切齿! 想不到赵云居然有这般大的力气!小子有两下子啊! 看来他是块材料,不行,自己得出绝招! 接着,便见周仓一边暴喝一声,一边飞起一脚,直踢赵云的下阴之处。 陶商在旁边瞅的眉头一皱。 黄巾贼真是狗肉上不得台面,这招数也太阴损了!得亮红牌! 难怪他适才说自己“手忒重”……是尼玛挺重的啊。 赵云虽然是涵养极好,但也不是泥捏的,他见对方两招之后就开始下死手,而且还是往对手的下三路招呼!心中不由的恼怒非常。 别说是切磋了,生死搏杀一般也没人往这地方打呀? 姓周的这是没被拾掇过!需得好生调教一番。 眼见周仓的一脚袭来,赵云轻轻的向后一跳,躲过了周仓的撂阴腿。 然后,便见他又迅速的向前一蹦,用自己的两条腿狠狠的夹住了周仓的那只悬在半空的独腿。 赵云的两条腿力量极强,犹如两条铁钳子,死死的夹住了周仓的腿,几乎都能将他的腿给折断。 周仓疼的满脑袋冒虚汗,一个劲的大叫:“松开!松开!疼!……疼!” 赵云笑呵呵的撤开了双腿,笑道:“不好意思,周将军,赵某这腿也有些忒重。” 周仓蹲下了身子,一个劲的揉着自己的小腿,恶狠狠的看着赵云。 赵云微微一笑,道:“周将军,怎么刚两招,便不行了?” 周仓气愤的单脚蹦了起来,怒声道:“步战拳脚,犹如市井之徒,有甚了不起的?你敢不敢跟我马上交锋!大战五百回合!” 赵云闻言乐了:“五百回合?周将军,不是我吹嘘,赵某这辈子就没跟人打的超过五十回合……就是吕布也一样。” “少废话!你敢还是不敢吧?” 陶商这时走了上来,笑道:“既然是马上交锋,我来给你们做裁判……不过这般有意思的比斗交手,若是不压点赌注彩头,未免过于无趣了吧?” 周仓吸了吸鼻子,道:“怎个赌法?” 陶商笑看着他:“这事,还得是你们两个当事人自己定,陶某却不好出口,以免有失偏颇。” 周仓瞪大眼珠子,思虑了好半晌,突然道:“这样吧!赵将军,汝若是输給某家,你便拜某家当义父,如何?” 赵云吃惊的瞪大了两个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周仓。 这莽汉说话是不长脑子的吗? 虽然我不会输……但赵某是陶太傅的二哥啊!我认你当义父,难不成你要叫太傅大人管你叫干伯伯? 陶商亦是摇头苦笑。 这样的蛮汉,若是进了官府或是朝堂,估计都活不过两个时辰。 刘辟和龚都也是将脸羞愧的埋在手掌中。 耻与此等人为伍也! 赵云征询式的看了陶商一眼,见他没有意见,随即问道:“那赵某若是赢了呢?” “你、你赢了?”周仓显然是没想到会有这种状况,低下头重新苦思。 良久之后,便见他一拍胸脯,道:“赵将军若是赢了!那某家便没有二话,从此以后唯你马首是瞻,某家愿意终生相随,哪怕给你扛一辈子兵器都成!” “扛一辈子兵器?”赵云闻言摸着下巴,细细的寻思:“这倒是有点意思?” 周仓嘿嘿一笑,道:“怎么样?你不吃亏!某家有的是力气!你便是使百斤的大锤,某家也能给你扛出千里之地,就怕你没这个福气!” “好!一言为定!”赵云点头道:“周将军擅使什么兵器?” 周仓道:“某件平生惯用刀也!” 赵云转头冲着徐州的兵卒道:“取两柄战刀和两匹烈马,我与周将军马上决战!” 陶商笑着看向周仓,低声道:“周将军,你需知晓,我这位兄长,平日里可是使枪的。” 第四百二十二章 扛枪将 周仓现在可不管赵云是不是用刀或是用枪,他脑海中现在想到的,只是在战场上一对一的堂堂正正的将这个无名之辈击败。 赵云自然是不惧周仓的,不过他可看出来了,周仓是一个憨直之人,这样的人轻易可不服人,可是一旦真心服气了谁,那就是死心塌地,生死不渝。 不知不觉间,赵云竟然也升起了爱才之意。 少时,裴钱亲自替两人选了兵器和战马,送了过来。 裴钱也算是尽忠职守,行事公平,他选出的兵器和战马,基本上都相差不多,很是接近。 裴钱走到陶商面前,长作一揖,道:”太傅,您看末将选的如何?” 陶商瞅都没瞅,撇撇嘴道:”又不是我打,你让我瞅个什么劲?” 裴钱随即会意,转头又来到赵云的面前,道:”二爷,您看末将选的如何?” 赵云微笑道:”裴兄弟选的,我自然是信得过的,你且让周将军选来!” 裴钱又看向了周仓,伸手示意,请他指点。 周仓仔细的看了看两匹马,又看了看两口刀,接着点点头道:“确实相差不多!” 说罢,便见他将一柄刀提了起来,又拉出了另外一匹战马,道:“我便就要这两件了!” 周仓选择之后,剩下的战马和战刀,自然是由赵云拿着。 裴钱将战刀向着赵云一掷:“二爷!接刀!” 赵云伸手稳稳的接住,然后冲着周仓一比划,道:“周将军,请!” 二人随即各自回去披挂,在校场的两侧摆开阵势。 校场旁边,虎卫军士卒将大鼓“咚咚咚”的擂动,响声震天彻地。 两人披挂在马上,脚踏着鼓点纵马向着彼此冲了过去。 “咣当!” 双刀相交,第一回合,两匹战马交叉而过。 赵云掂了掂手中刀,他一向只是用长枪,不习惯用刀,刚才这第一下,乃是先找一找感觉。 他找一找感觉不当事,周仓现在却是觉得胸口气血涌动,浑身难受。 刚才两马相交之下,赵云巨大的力道从刀身上向他传递过来,震的他浑身血气翻腾,双眸直冒金星。 赵云长舒口气,调转马头,扬声笑道:“久不用刀,赵某不甚习惯,适才这一下只打出了七分力道,你我且再来过。” 周仓一听这话,脑瓜仁一瞬间变成了两个大! 七分力道? 这小子该不是在吹牛皮呢吧? 但周仓此人也是要面子的人,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冲着赵云高声叫道:“来啊!” 两匹战马再次相交,“嘭”一声巨响,再次交叉而过。 周仓胸中憋闷,一口鲜血直冲舌尖。 周仓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鲜血喷射而出。 陶商看着两人交手两个回合之后,转头偷偷的看向裴钱,道:“怎么样?大概还有几个回合能够分出胜负?” 裴钱身为陶商的侍卫长,这些年又是南征北战,并受到许褚多番调教,眼界和本领已非当年。 他笑着回答道:“禀太傅,最多不过是一个回合而已。” 就在这个当口,周仓和赵云已经开始了第三个回合的交锋。 这一招过后,周仓终于再也坚持不住,身形一歪,就要在马上栽倒在地上。 周仓从马匹上往下滑的时候,心中却是无奈一叹。 这也忒丢人!三招就让人制服了,此事一旦传到汝南郡,岂不是得让那些豫州的黄巾同道笑掉大牙? 突然,周仓感觉手腕处一股力道传来,却是在两马交错的时候,赵云突然暗施援手,拽了周仓一把,用力将他推直在马上,没让他掉落下去。 而且这一下做的极为迅速,隐秘之极,旁人不错看到。 周仓咬紧牙关,直起身子,转头惊讶的看向赵云。 此人胜券在握,居然暗中帮自己?不让自己落马? 他这是什么意思? 赵云冲着周仓微微一笑,道:“周将军本领不俗,三招下来,云却是占不到任何便宜,此一战不妨就算是平手吧。” “平、平手?”周仓呆若木鸡,不敢相信的看着赵云。 陶商,刘辟,龚都一同走上前来。 “平手好,这样就谁也不欠谁了。”陶商笑道:“二位将军都是当世猛将良才,这一番较量,着实是让我等大开眼界,二位说是不是?” 陶商转头看向身旁的刘辟和龚都。 刘辟陪着笑:”太傅说的太对了,二位将军真乃是天人之姿,日后必然都是我军中的中流!” 龚都亦是道:”此言甚是!走走走,咱们进帐篷内喝酒去。” 赵云笑着点头道:”此言甚是,走!” 说罢,看向周仓道:”周将军,比武乃是平手,这酒赵某却是不会输给你了。” 周仓沉着脸,似乎是在寻思什么,突然,却见他突然单膝跪地,冲着陶商和赵云朗声道:”陶太傅,赵将军,某家适才无理之甚,却得亏太傅和将军不曾怪我老周,诚心相待,这比斗是某家输了,赵将军却还给某就留着脸面……此等胸襟气魄,某家怎能不服!从今往后,某家愿意为太傅尽忠,给赵将军当副手,为将军扛兵器,牵马坠蹬,望将军不弃!” 赵云刚想伸手去扶周仓,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收手站住了脚。 陶商知道赵云是怕抢了自己的风头,微微一笑,上前拍了拍赵云的肩膀:“二哥,周将军跟你说话你,你怎么不搭腔?” 周仓此番算是被赵云折服的,陶商身为人主,自认为没有必要去跟属下抢人心。 一个周仓,不论是他服赵云还是服气自己,对于陶商来说都不伤大雅,自己没有必要去跟自己的结义兄弟抢这颗人心,忒小家子气。 赵云感激的看了陶商一眼,然后迈步上前,将周仓扶起,笑道:“周将军不必如此,你我日后也是同僚了,何必如此?” 周仓固执的摇头:“赵将军不答应,某家便不起来!” 陶商上前劝道:“二哥,周将军一片赤诚,你不妨就答应他如何?” 赵云寻思了一下,然后道:“好!周兄,你若是愿意跟着我,从今往后,你我便是兄弟,日后但有赵某在,便有周兄在,如何?” 周仓闻言大喜过望,站起身来,伸手从赵云手中接过那柄战刀,道:“从今往后,某家便时刻跟在将军身边,寸步不离!” 。 第四百二十三章 安排布置 周仓这个人很是实诚,他说要今天当赵云的副将跟班,那就绝不拖延到第二天。 帐篷之内,周仓也不在落座,而是背着双手,犹如铁塔一样矗立在赵云的身后。不吃也不喝。 赵云苦劝不动,没有办法,只能任凭他站在自己的身后当门神了。 陶商跟着刘辟和龚都又喝了一会,却见刘辟突然问陶商道:“太傅,我等三人诚心归附,不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迁移麾下之众前往徐州?” 陶商泯了一口酒,道:“不急、不急,在诸位去徐州之前,陶某还有一件事请龚将军和刘将军帮忙。” 刘辟和龚都随即请示。 陶商笑着道:“二位久居汝南,可知道如今淮南之地的情况如何了?” 龚都闻言仔细的思虑了一会,道:“淮南之事,我等倒是有些耳闻,如今袁术身亡,袁耀在刘勋和张勋等人的扶持下,继承了袁家的大位,然这位置袁耀坐的却不甚安稳,先是吕布和孙策分兵引兵攻打九江郡和庐江郡,最近又闻曹操麾下的大将曹仁率兵打下了六安,并威逼淮南之地,刘表的兵马亦是开始转移其兵势至南阳郡……如今这淮南之地,四面受敌,以袁术儿子的本事,怕是久守不住的。” 陶商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九江郡和庐江郡,早晚必失,而袁耀和刘勋、张勋等人如不出意外,应该是率兵北上归附袁绍,他们必将取汝南郡和沛郡的边境之地而走……我想请刘将军和龚将军暂时先不要来徐州,而是且居在旧址,待袁耀等人抵达了汝南边境之后……” 刘辟听到这,顿时明白了。 他用手狠狠的做了一个切的手势,道:“陶太傅是想让我等替您弄死袁耀?以报当年袁术无故攻打濡须坞之仇?” 陶商则是摇了摇头,道:“不!陶某并不想让二位将军杀了袁耀,我想让你们归降他!” “啥?”龚都闻言吃惊的长大了嘴:“太傅,你让我等归降于那小儿作甚?难不成您不想要我等了?” 刘辟不满的白了龚都一眼,道:“胡说什么!太傅是想让咱们俩诈降袁耀小儿,你不懂就不要胡言乱语!” 龚都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陶商点了点头,道:“我不想杀袁耀,虽然我跟他父亲袁术有仇,但与他没有,如今袁术已死,一切的仇怨也该风清云散了,我只是想生擒于他,并收服他手下的兵将……但若是不用诈降计,这一切怕都是难以顺利的施行,所以陶某想请二位将军帮忙。” 说到这,陶商顿了顿道:“二位将军的辛苦,陶某一定牢记于心,日后定然会论功行赏,三日后,我先差人送给二位将军各送一千麟趾金,略表心意。” 二人一听大喜过望。 这样的主公真是打着灯笼没处找啊,还没等属下给他送钱呢,他先主动给属下送钱! 真是太敞亮了。 什么叫君子?这就是了! 刘辟和龚都同时起身,一起冲着陶商拱手道:“谨遵太傅吩咐,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陶商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待刘辟和龚都这样的人,和周仓这样的不一样,跟他们玩感情没有用……直接拿钱砸是最直接的! 他又转头看向周仓道:“周将军也暂时不要留在徐州,回汝南郡去,配合刘将军和龚将军一同演戏,留在徐州,唯恐露出马脚。” 周仓闻言,颇是不舍的望了赵云一眼,道:“某家回汝南郡,谁人给赵将军扛枪啊?” 赵云闻言,脑瓜子上顿时一阵虚汗。 感情这扛枪的事,都这么重要了? “周兄不必如此,赵某现在身子骨硬朗,这枪还扛的动,你若是真心想跟我扛,日后有的是机会。” 见赵云都这么说了,周仓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眼眸中全是不舍。 陶商将周仓的表情开在了眼里,心下不由唏嘘。 适才要打要杀,要死要活的,这会居然就爱的不要不要的,连离开都舍不得离开。 爱,果然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啊。 …… 在汝南郡安排下了三颗钉子之后,陶商便又暗中潜返回了彭城,争取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回到了彭城之后,陶商开始安排第二个事情。 他召见了已经伤势痊愈的臧霸。 臧霸腹部在去年受伤,直养到现在方才勉强痊愈。 而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泰山五贼的各部,基本上已经被昌豨给收服了。 …… “你说我要不要杀了你?”陶商静静的注视了臧霸一会,突然认真的开口道。 臧霸见陶商适才一定盯着自己不说话,不知道他再琢磨什么,没想到他居然蹦出这么一句,顿时吓了一大跳。 他惊恐的看着陶商,不明所以道:“为,为什么要杀我?” 陶商长长的叹了口气:“泰山五贼的各部,如今已经基本被昌豨收服了,就剩下你一个光杆将军,我要你也没什么大用,留着每天还浪费几升粮食,不如杀了,也算开源节流。” 臧霸急忙喊道:“陶公子……” “叫太傅!” 臧霸:“……” 半晌之后。 “陶太傅……” 陶商这才露出了笑容:“乖,这才像话,说吧,有什么事想跟太傅大人说的?” 臧霸忙将话题拉回正道:“太傅,昌豨虽然收服了泰山各部,但却不过是因为我不在,孙观,尹礼等人无奈之下,只得选择归依附于他!我素知昌豨亲近淮南袁术,如今袁术已死,如无意外,他必然是打算再转投袁绍,只是那袁绍麾下世家门阀众多,贼寇出身的人根本挤不进去,便是黑山的张燕也不行,更何况他昌豨?事急则必然生变,臧某此时若是前往说降孙观等人,依照我等昔日的交情,必然可以成功,届时将泰山一众为太傅争取过来,替您成为阻挡袁氏青州一线的屏障,岂不妙哉?还望太傅三思。” 陶商听到这,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宣高兄真是个难得的人才啊!陶某以拥有你这样的小伙伴为荣。” 臧霸闻言,脸色不由的一沉。 也不知道刚才哪个小伙伴嫌弃我浪费粮食,惦记着杀我呢。 陶商笑着道:“事不宜迟,我让我大哥太史慈随你一同前往!你需要多少兵马尽管提出来,陶某绝对满足你。” 臧霸闻言大喜过望。 没想到姓陶的居然这么敞亮,比他那个抠搜的老爹着实是强上不少。 臧霸随即拱手道:“太傅若是能借我一万精兵,则收服泰山诸杰的事,必成!” “准!”陶商大刺刺的一摆手,道:“许你一千兵马,你和太史慈共同执掌,前往琅琊郡办事去。” 臧霸的笑容顿时僵硬了。 一千? “太傅,您是不是听错了?臧某说的是一万精兵,不是一千……”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陶商突然站起身,一边低头一边看着地上,嘴中嘀咕道:“咦?我那一文钱滚到那里去了……” 一边低头找,陶商一边顺着路线走出了厅堂,半晌之后慢慢的消失在了臧霸的眼帘之中…… 臧霸愣愣的看着陶商消失在厅堂的背影,彻底傻了。 “不是说绝对满足吗?怎么一下子就给我砍掉了九成?……再说了,找一文钱至于这么费劲?我送你十文中不中!” …… 豫州,许县,鹰蛇府。 鹰蛇府是曹操成立的情报暗杀机构,其作用与陶商麾下,由郭嘉统领的校事府差不多。 而曹操也如同陶商一样,将鹰蛇府交给了一个令众人大跌眼镜的人执掌。 贾诩。 鹰蛇士最近在徐州刺探频繁,将消息不断的从徐州本土和汝南带到了贾诩的桌案上。 而针对陶商近来一系列的动作,贾诩认真的分析,终于通过一些细节,抓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汝南黄巾……泰山贼寇……嗯,不错不错,这孩子是个能人,办事居然这般滴水不漏,难怪可与袁绍和曹公比肩,着实了得。” 贾诩仔细的分析了情报之后,已经基本领悟到了陶商要做些什么。 “上一次,让这小子劫走了天子,摆了老夫一道,这一次,老夫却是要画下道道,看看这孩子能不能接的住了。” 贾诩下方,一名鹰蛇士对他谏言道:“主事,陶商的行动要不要去禀告一下曹公?” 贾诩呵呵一笑,道:“曹公那边,自然是要知会一声的,不然岂不是我等僭越行事?不过依照曹公的秉性,必然是不会放任陶家小子在此如此肆意妄为,老夫这次且摆下两阵,看这小子是接还是不能接?” 说到这,便见贾诩站起身来,吩咐那名鹰蛇士道:“老夫这就去见曹公,禀明个中之事,你且替老夫去找阎行将军,请他做好出兵的准备,只等曹公下令,便立刻依令起行,不可耽误时间,另外,派人去许县库府,让他们置办金箔厚礼,准备送往琅琊郡,就说是老夫让准备的,曹公之令转瞬即到,让他们勿要耽搁时辰。” “诺!” 鹰蛇士领命而去后,贾诩静静的抬头看向窗外的东方,一丝久违的争雄之意,居然不知不觉挂在了他一向平静的面孔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阴狠与恐怖。 。 第四百二十四章 糜贞的汤 贾诩一点也不怕暴露,也不怕陶商记恨。 他现在所执掌的鹰蛇府,属于曹操麾下最隐秘的部门,平日里替曹操办的,也都是些见不过得光的腌臜事,曹操对贾诩以及这个部门的保护措施非常严密。 别看是老毒物设计与陶商斗法,但是对外,所有的政令和计谋,基本上都是由曹操的嘴亲口说出。 军令皆有曹操所出,贾诩只是替他做了前置的通知工作而已。 所以贾诩不怕别人知道是他设下的计谋,因为也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内中详情。 他们只会以为与陶商斗法的是曹操本人。 贾诩很喜欢这种躲在别人身后与人较量的感觉……既安全又可以满足自己的争抢好胜之心。 这世界上不存任何一个无欲无求的人,特别是那些能力极高的人。 贾诩也是一样的,他有一个天底下最聪明的脑袋瓜,胸中更是学富五车,如今群雄逐鹿,各方智谋之士比拼斗艳,百花争鸣,贾诩身为天下顶尖的智谋之士,其心中也早已是安耐不住,蠢蠢欲动。 他胸中的百变计谋不是用来藏着掖着的,只是时局逼迫他不得不如此而已。 大部分人都像他这样,但跟其他人不一样的是,贾诩能忍。 他强烈的按耐住心中那股与人斗智的欲望,死死的克制住自己。 其实这样憋着挺伤身的,而且当忍者神龟的感觉并不好受。 直到现在,曹操却在暗中组建了鹰蛇府这样一个隐秘的机构,彻底打消了贾诩的顾虑,供给他一个可以展示自己智谋与毒计的平台。 贾诩在摸清了鹰蛇府的行事脉络之后,差点没乐出屁来。 他终于不用继续当忍者神龟了……只需要当一个正常的神龟,即可! …… 陶商分别在汝南郡和泰山安插了钉子,预备了后手之后,然后便开始细细的捋顺徐州各郡的政要。 陶谦在彭城的近郊修葺了一座道观,他跟着于吉去那里练习丹道了,并严厉的叮嘱陶商,没有要事,千万不要去打扰他养生。 老头这回是彻底的下定了决心,要跟凡尘俗世说“撒油那拉”,当甩手掌柜。 虽然陶商也有了五六年的治政经验,但他这些年发展的根基毕竟都是在金陵城以及江东,如今突然接手了整个徐州,当中的有些细节实在是令他颇为措不及防。 就算是熟悉,也得熟悉一阵时间吧? 连续好几天了,陶商都熬夜到子时之后。 虽然尚还年轻,但他还是感觉有些疲惫了。 往昔在金陵城,陶商一旦是熬夜了,貂蝉都会为他做一些“羹汤”用以宵夜,补气养神。 但是现在的貂蝉正在金陵城安胎,恐怕就不会有人能想的这么周到了,而且陶商也不是一个会主动去麻烦别人的人,让侍女们大半夜的给他做点宵夜倒也不是不行,问题是……他没这个往死里使唤人的习惯。 又抖落开一卷简牍,里面记载的是各地士族的欠收。 陶商刚想仔细的看上面的内容,做一个统计,却突然闻道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怎么有点像是糊巴味? 顺着味道抬头看去,却见糜贞端着一个食盒,怯生生的站在厅堂门口,羞怯的向他这边张望。 陶商见状顿时一愣,道:“糜姑娘?你是怎么进来的?” 糜贞怯生生的一笑,低声道:“太傅……那个,小女子听说家兄说,太傅近日操劳过甚,每日都是熬到子时不睡,故特意准备了一些鸡汤,给太傅送了来。” 陶商闻言恍然的点了点头,突然又道:“是许褚放你进来的?” 糜贞红着脸,点了点头,道:“许将军检查过小女子的食盒之后,小女子请他代为通禀,但许将军却说小女子和太傅也算是一家人,就无需他来禀过了,让我自行来见太傅便可……” 陶商:“……” 许褚这家伙,学的越来越油腔滑调,什么时候变的和郭嘉一样?楞是没憋一丁点的好屁。 他让糜贞进来的原因,陶商心中跟明镜似的。 许大胖子看自己没有夫人在旁,这是想帮自己解决一下那啥啥的问题。 不过如果抛出这些小心思不谈的话,许褚其实也是一片好心。 在后世,这种人也算是难得的僚机了,挺够意思的。 算了,回头就不拾掇他了。 “有劳糜姑娘了,那个……你怎么知道我爱喝鸡汤?”陶商站起身,对糜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糜贞面色羞红的将食盒放在了陶商的桌案上,低声道:“在金陵城的时候……是貂蝉姐姐对我说的……他说太傅在金陵城,熬夜处置政务之时,最爱喝汤,而其中又以貂蝉姐姐亲手做的鸡汤为最……” 陶商静静的看着糜贞……从漂亮的脸蛋打量到硕大的胸。 这姑娘越来越成熟了,胸好像比原先更大了。 D罩怕是挡不住了,他给他二十年,估计这女子能发展到Z。 “貂蝉连这个都跟你说,看来你们这闺中情发展的很是到位呀……如此,我便先谢谢糜姑娘了。”陶商笑呵呵的伸手,打开食盒,一看里边的东西,不由的一愣。 那被糜贞称之为“鸡汤”的东西……怎么说呢,当中的鸡并没有被切碎,而是整只的被放在大觞中,上面隐隐的还有毛好似没弄干净,青一块紫一块的,有些部位显然还没有被炖烂。 汤倒是像汤,不过是有那一大团半生不熟的鸡肉在里面,陶商实在是不好意思张嘴去喝。 二人之见一下子就沉默了。 “那个……太傅不妨尝尝?”糜贞低声对陶商道。 陶商的嘴角不为人察觉的暗中抽动了几下。 这小娘们是故意来整蛊自己的么? “那个,糜姑娘,其实我也不是很饿。” “太傅不肯动尝,莫不是觉得小女子烹制手艺不及貂蝉姐姐?” 这话倒是说到根上去了。 岂止是不如啊! 简直就是差了八条街! 但这么说的话,会不会伤了人家姑娘的自尊心? 陶商无奈之下,只得拿起汤勺,侩了一小口汤放入嘴中…… 果然是跟自己想象的一样。 咸的不要不要的,简直打死卖盐的。 因为淮浦盐矿的关系,徐州虽然不缺盐巴,但要不要这么浪费? 陶商又轻轻的喝了几口之后,才缓缓的放下了汤勺,勉强笑道:“姑娘好手艺,多谢姑娘如此厚谊,陶某不胜感激。” “真的好喝?”糜贞顿时喜笑开颜,又把陶商给陶商端了起来:“好喝的话,太傅就请多喝一些,勿要跟贞儿客气。” 陶商:“……” 真不是客气啊。 身为一个君子,当着人家一个既热枕又漂亮的姑娘的面批评人家手艺不好,未免落了下乘,而且人家对自己也是一片好心,陶商着实是不好意思落人家姑娘的面子。 不能落人家姑娘的面子,那后果就只有一个。 自己遭罪呗。 陶商一口一口的喝着所谓的‘’鸡汤‘’,而糜贞则是在他的对面,拄着下巴幸福的看着。 眼看着大半盆见底,陶商感觉自己的嗓子都要冒烟了、 “太傅,郭主事求见!” 许褚的声音在厅堂外响起,让陶商顿时精神一震。 救星来也! “姑娘稍候,陶某去去便回。” 说罢,也不等糜贞反应,陶商便起身飞快的离开了厅堂。 走出厅堂,路过笑的一脸猥琐的许褚身旁,陶商也来不及骂他,只是说了一句:“给我取一壶水来,要快!明儿个我再拾掇死你!” 郭嘉此刻正在外宅的院落中等候召见,算了算时间,许褚差不多也汇报完了,陶商应该是让自己进去了吧? 这种事一般差不多也就是走个过场,他们彼此之间心照不宣。 郭嘉刚想迈步往里面去,却见陶商端着一个水壶,从内宅的院落中走了出来。 郭嘉见状顿时一奇。 “你怎么出来了?” “在院子里说!”陶商一边端着水壶使劲灌,一边对郭嘉道。 郭嘉抬头看了看已经挂到半空中的月牙,奇道:“大半夜的,你不觉得在院落中接见一个臣子,连门都不让人家进,水都不给人家喝一口……自己端着个水壶在这灌,有点不是那么回事么?你是不是有点太不拿我当外人了?” 陶商喝完水,嘿嘿一笑,拍了拍郭嘉的肩膀:“我了解你,我知道你不挑这个!” 郭嘉:“……” 少时,却见浪子兄一叹,道:“好吧,这事以后我再跟你掰扯……郭某连夜过来找您,是青州那边传来了消息。” “什么事?” 郭嘉沉着脸道:“一直屯兵在平原县的袁谭,突然出兵,奇袭了北海郡的治所,孔融不能胜袁军,已经是被夺了地盘,连夜奔逃至青州刺史田楷处,如今袁谭的兵峰直指临淄城,田楷派使者向我方请求援军。” 陶商闻言顿时沉默了。 半晌之后,方见陶商长叹口气,道:“奉孝兄,依你之见,此番去救青州,是陶某亲自去,还是派遣麾下的将领们去?” 郭嘉摇了摇头道:“徐州刚刚被太傅接手,眼下还需巩固自身,虽然对他们有些不公,但田楷的势力远不及袁绍,即使去救了,只怕也无甚大用,特别是青州与我们中间,还隔着一众泰山贼众,一旦他们有所动作,我们便得不偿失了。” “你的意思是……不救?” “不救!” “那陶某应该怎么对田楷的使者解释?毕竟当初徐州要被曹操进攻的时候,人家可是添了兵的,虽然不多,但也是恩情。” 郭嘉长叹口气:“我也不知道,受人恩情的人,是你!不是我。” 陶商:“……” 。 第四百二十五章 庖 厨 君子有时候,就是会被这种小问题给困扰一下。 换成一个世人皆知的卑鄙小人,他在没有能力的情况下,不出兵相救就不救了,对于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而别人也不会挑他啥。 因为他是世所周知的小人。 但对陶商这种声望在外,被朝野和百姓都誉为是君子的品德高尚的人,自然是要做到“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 不是因为陶商希望这样,陶商不犯贱,而是为了这个名声有时候不得不如此。 普通老百姓犯错或是有生活作风问题,对于整个天下来说并不算是啥大毛病,也没有人愿意关注他,在历史的长河中也溅不起什么浪花。 但陶商若是犯了作风或是原则性问题,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陶太傅人品有毛病”“陶太傅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陶太傅猪狗不如”“陶太傅原来是这样的人”…… 种种的言论和指责,在民间会犹如滔天的巨浪一样,将陶商淹的渣都找不到一块。 所以说,人怕出名猪怕壮。 声望太高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大家都在盯着你呢。 郭嘉也明白这件事的个中利弊,因此也开始沉思了。 此事可大可小,反正出兵肯定是不能出的,最后就看怎么解决道田楷和孔融满意的程度。 但琢磨了半天,郭嘉也愣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直接就把人家回绝了吧,不是那么回事。 但若是不回绝人家吧,自己并不是不想救,但眼下这种形势,徐州方面新旧交接,东南那边的陶应和吕布,孙策等人,也需要己方供应,在北上出兵,确实是有些困难。 地主家虽然富裕,但也没有余粮供养这么多佃户啊。 二人大眼瞪小眼的彼此对视了许久,终于皆是长叹口气。 “罢了,奉孝兄,你先回去吧。这事咱们来日再商讨,有些事情终究是无法可解的,实在不行,就跟田楷的使者实话实话。” “诺。” …… 送走了郭嘉之后,陶商又转回了正厅,却发现适才还是一脸小女人相的糜贞,此刻正坐在那里,偷偷的抹着眼泪。 好端端的,这女子怎么哭了? 陶商奇道:“糜姑娘,你这是作甚?好端端的,擦什么眼泪?……莫不是这屋闹鬼了?” 糜贞红着两只眼睛,抬头望向陶商,幽怨道:“太傅你怎么不跟小女子说?” “不跟你说?”陶商的面容疑惑:“说什么?” “这汤这么难喝,您为何还喝了这许多?” 陶商听到这,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这丫头是乘着自己适才在外面跟郭嘉说话,偷偷的尝汤了。 不过桌案上只有自己用过的一个勺子,她是用什么喝的? 该不是她偷偷用我使过的…… 陶商呵呵一笑,爽朗道:“难喝吗?我怎么没有感觉出来,是姑娘自己多心了。” 糜贞使劲的摇着头,道:“太傅不用安慰我了,如此难喝的汤,小女子这辈子也未曾尝过,只是我庖厨经验少,临来之时不曾自己先试一下,着实是委屈了太傅……小女子真是对不住貂蝉姐姐。” 看着糜贞哭的稀里哗啦的,陶商不由得在暗中一叹,心中升起了几分柔软。 真是个心事重的傻姑娘,这点小事,还至于哭上一场? 不过这丫头出身徐州巨富糜家,不会做菜,也是在情理之中,却也不是什么值得哭的事情。 你没做过汤,就不会让你家下人做一下,然后你再给我送过来?我还能真的知道不成? 这孩子过于实在了。 适才听了郭嘉的汇报,陶商感觉颇是对不住田楷和孔融,眼下心中也有点憋闷,看着糜贞因为一点庖厨的小事而自责,陶商颇是怜惜。 “糜姑娘,汤的味道不重要,我喝汤,喝的是汤中的人情味,手艺不精可以学,但做人不精,却是练也练不出,学也学不到的。” 糜贞闻言,惊讶的抬起头,看着陶商一脸温暖的笑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羞愧的底下了脑袋。 “走吧,我今夜多少也有些心焦,不妨给你露两手绝活,咱们都放松放松。”陶商对糜贞招招手。 糜贞闻言顿时一愣? 露两手绝活?什么绝活! 大半夜的,一男一女之间的绝活……还放松放松? 糜贞的心一下子加快了许多! 怎么会这么突然?这……这、这样做会不会对不起貂蝉姐姐?回头我该怎么向她解释? 到底是该答应还是不该答应。 心中虽然羞怯,但糜贞还是鬼使神差的站起身来,跟着陶商走出了厅堂。 …… 少时,陶商将糜贞领到了府邸的后厨。 糜贞顿时瞅傻了。 跟自己想象的,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啊。 陶商露胳膊,挽袖子,对着糜贞笑道:“好久没亲自下厨了,今天就教你怎么做鸡汤,姑娘来给陶某打个下手。” 糜贞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想歪了。 她暗自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在其心中,还是有一点淡淡的落寞之感的。 看着陶商在厨中收拾东西,糜贞奇怪的道:“以太傅这般的身份,何以会通烹汤之道,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 陶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所谓君子远庖厨,非指君子应远离厨间,孟子其愿意乃是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此乃其对齐宣王不忍心杀生的评价,乃是赞扬宣王的仁慈之心。” 说完之后,陶商直起身,摇头自嘲道:“至于君子远庖厨是则是远离杀屠之所……呵呵,这五六年间,死在陶某手中的人,还少吗?岂还多在乎这几只鸡鸭?” 陶商的话,糜贞基本都没怎么听,她只是痴痴的看着陶商挥舞着菜刀,动作熟练的在案板上展现刀功。 谁又能想得到,威震天下,赫赫有名的太平公子,居然还有这么平凡且又接地气的一面? “红枣、地骨子、龟甲、芡实、紫姜……可惜却没有香菇。”陶商一样一样的数着,看似是在给自己念,实在是给给糜贞听。 糜贞静静的看着,看陶商将切好的鸡肉和佐料扔进砂锅中烹煮,并暗自记在心中。 下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个男人小瞧了。 一边为糜贞解释各种佐料的温性以及原理,陶商一边调整火候。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之后,陶氏鸡汤终于大功告成。 糜贞喝了一口之后,适才哭的有些发肿的双眸顿时一亮。 “太傅……居然还有这般的手艺!” 陶商哈哈一笑,自己也盛了一碗,道:“好喝吧?” 糜贞使劲的点了点头。 一锅鸡汤下肚之后,天色已经开始有些发白。 陶商看了看已经开始冒出东方的日头,对糜贞道:“糜姑娘,时辰差不多了,你该回去了。” 说完之后,陶商自己心中都有点犯嘀咕。 怎么跟聊斋中的书生送走半夜与自己相会的狐狸精一样?是不是有点太那啥了! 糜贞红着脸,对陶商盈盈一俯身,道:“谢谢太傅的汤,本来是小女子替貂蝉姐姐来看望公子的,反倒是累得公子为小女子操劳。” 陶商摸了摸鼻子,笑道:“不操劳,不操劳,我一会让许褚派人送姑娘回去。” 糜贞沉默了一下,突然道:“太傅,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太傅的庖厨之艺如此精湛……贞儿不知可否有幸,每夜前来向太傅学习庖厨之道?” 陶商闻言顿时懵了。 学习厨艺,为何要夜里来? 还每夜! 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这姑娘莫不是真跟聊斋中写的一样,是个半夜吸阳气狐狸精不成? 不过这年头,D罩杯的狐狸精不好碰啊,被吸就被吸吧。 “姑娘若是愿意,随时来便是了。”陶商温暖的笑道。 糜贞回报他的,则是一个红脸的笑容。 …… 几日之后,田楷的使者王修,果然依照郭嘉的探查,来到了徐州彭城。 王修一见了陶商,就向他转述了青州各郡的告急,请陶太傅出兵相助之事。 陶商沉默了。 半晌之后,便见陶商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道:“王功曹,不是陶某胆小怕事,只是眼下我确有苦衷,淮南那边,孙策和吕布攻打庐江甚急,我这边要给他们提供粮秣支持,未免动荡,金陵兵暂时不能轻动,而袁耀若是引兵北上投奔袁绍,徐州这边还得派出兵马劫持,琅琊国那边,昌豨取代臧霸联合泰山诸部,与我徐州为敌,徐州我这边亦是刚刚接手,怕是分不出兵马去救青州……不是陶某不想,确实是我现在也是四面环敌。” 王修听了这话顿时急了。 “太傅不可见死不救啊!当年田刺史和孔北海也曾派兵支援过徐州,虽然最终没有派上什么用场,但毕竟也是对太傅有恩之人啊。” 陶商一听这话就感觉头疼。 “王功曹,劳烦您回临淄城对田刺史转述一声,眼下进入青州与袁绍正面相抗,陶某确实没有做好这个准备,也没有这个能力……如果可以的话,陶某愿意派出兵马,打通青州通往徐州的退路,迎接田刺史和孔北海来徐州,他们若是肯来,陶某必以上宾之礼待之,如何?” 。 第四百二十六章 丹阳兵本部 陶商并不是不想帮田楷,实在是有些事情,自己目下是有心无力的。 将青州和徐州的通路打开,迎接孔融和田楷过来,这已经是陶商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徐州目下的情况,王修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陶商四周所面对的危机,也并不比青州那边强到哪里去。 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徐州的实力强横,不容易被欺负,而青州的田楷和孔融软弱而已。 王修很是遗憾的走了,那落寞的表情甚至是让陶商看着也感觉有点不落忍,但没有办法,争霸天下可不是过家家,这中间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自己筹谋,自己不能因为一时义气就不顾大局,随意与人争雄。 群雄逐鹿,时局紧张,一步走错,很容易就是万劫不复。 现在的陶商,有太多需要顾忌的事。 家人、手下的将领谋士、徐州和江东的士族群体、麾下十余万的兵马、还有整个陶氏治下近六百万的百姓。 这也都是他需要顾虑到的,虽然感到很抱歉,但他现在最多能做到的,也不过是收留田楷和孔融。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陶商很是惋惜的将田楷送走之后,吴郡那边,杭州的张纮却突然派人往彭城传递了消息,说是吴郡附近,泾县的山越祖郎,聚众出山,劫掠州县,吴郡本地的兵马不敌,恳请陶商发兵相救。 听了这个消息,陶商并不感到意外,他只能很感到无奈。 历史上,东汉末年的江南之地,山越和百越屡屡反叛,耗费了江东孙氏巨大的精力与物力,每年都要派兵平定,几乎就是无休无止,如今的自己竟然也是走上了这条老路。 好在自己未雨绸缪,让会稽郡和豫章郡的百越在抚夷将军陶应和吕岱,贺齐,全柔,刘繇,严白虎的恩威并施之下,倒是越发的归顺,逐渐归于王化,反倒是往北的这些山越,更是让人不省心一些。 山越反叛的事情虽然不小,但对于眼下的陶商来说,还不足矣让他自己亲自出征,他决定派出一名大将,率领一万精锐步卒,前往杭州,协助张纮平乱。 不过这名大将应该派谁呢? 思来先去,陶商决定派许褚前往增援。 自己麾下的诸将当中,除去严白虎和严與,最擅长山林之战的人,估计就是许褚了,眼下二严皆在东南边境辅助陶应,而且就算他们在这,陶商也不敢轻用二人,毕竟他们当年跟祖郎一样,都是山越大贼,谁知道他们中间会有什么猫腻? 所以最靠谱的人还是许褚。 决定了之后,陶商立刻就派人找来了许褚。 刚一见面,陶商方要吩咐许褚任务,却是一下子呆住了。 只见站在自己面前的许褚鼻青脸肿,脖子上有五道大大的爪印,右眼还被人用拳头揍的充血,青一块紫一块的,整张脸都找不出一个好地方来。 陶商看着许褚这幅样子,心中再度泛起了疑惑。 许褚这幅样子,在他的印象中,好像不是一次两次了。 好像自己几年前刚刚统领丹阳郡的时候,许褚就时不时的开始顶着一个被人揍的犹如猪头一样的大脑瓜子来见自己,而自己每次问他的时候,他都支支吾吾的推搡过去,总是说自己是跟人比武了,但却不说是跟谁比的武。 当时赵云和太史慈都不曾归顺到陶商的麾下,按道理来说,许褚在陶商军中属于无敌的存在,怎么跟人比武,反倒是会被旁人刷经验成猪头? 这件事委实是有些蹊跷。 但这么多年了,陶商也一直没有太好意思问。 因为即使是他问,许褚也不会说实话,总是支支吾吾的。 但不知为何,陶商今天感觉许褚的脸肿的格外的大。 “又跟人比武了?”陶商平淡的审视着许褚的脸颊。 许褚的面色一红,诺诺的点了点头。 陶商长叹口气,无奈的道:“又跟人比武了?” 许褚哼哼唧唧的随意答应了一声。 陶商仔细的打量着许褚的面颊,突然道:“兄弟,你这次的脸肿的是格外的厉害呀,怎么?那个常年跟你比拼的对手,武功长进了?” “您别问了!”许褚倒吸了一口凉气,好似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他使劲的揉了揉生疼的肿眼睛,嘀咕道:“有什么事您就吩咐吧!” 陶商站起身,对着许褚道:“先别在这谈了,我命陶基在徐州的丹阳精营中抽调了两万丹阳兵演武,你随我去校场看看。” 二人出了府邸,乘车前往彭城南郊的校场。 两万徐州本部的丹阳精兵此刻正在校场演武,杀气腾腾,气势磅礴。 陶谦当年命陶基给陶商当副手,并抽调了两千丹阳精兵给陶商,那两千丹阳精兵随着陶商南征北战,数年下来,已经成了百战之师。 而陶谦自己所统帅的丹阳兵正营,一直以来都是由他亲自直管,这也是徐州本土的兵将一直是由曹豹掌管,但陶谦却依旧可以在军事上制衡曹家的原因。 最精锐的部队,一直都是陶谦手把手的管着,曹豹的势力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如今将大权交付给了陶商,徐州本部的丹阳精兵营自然也得交给陶商管理。 看着校场上的一万名精锐丹阳兵,陶商对许褚道:“这一次前往吴郡讨伐山越祖郎,平定匪患安定杭州边境,只是一个方面,最重要的,是需要你把这支丹阳精兵训练成型!金陵的两千丹阳兵,因为多年的鏖战,在战力和战术上,已经超过了本部的丹阳精兵,彭城本土的丹阳精兵约有三万之众,我抽调出两万来,让你带去练兵,你好生谨慎,勿负我心,借着讨伐山越的机会,好好的磨炼一下这支军队,知否?” 许褚谨慎的一拱手,道:“诺!必不辜负太傅一片苦心。” 二人正说话间,忽然见一名虎卫军士卒急匆匆的跑到了二人的面前。 这名虎卫军乃是许褚的心腹,出身许庄,与许褚也算是颇为熟稔的老乡,他先是向陶商恭敬的施礼,然后趴在许褚的耳朵边上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话。 还没等说完呢,便见许褚的面色顿时大变。 “太傅!咱们赶紧走!”许褚慌慌张张的,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邪风,急忙催促着陶商跟他离开。 陶商则是满头雾水。 “仲康何必如此着急?这还没到晌午的饭口呢,咱们再多看一会丹阳兵……” 许褚焦急的跺着脚道:“再不赶紧走,可就来不及了……” 话还没等说完,却听见远处一阵怒声由远即近。 “姓许的混蛋!躲的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你变着法的想躲着老娘,老娘今天一点面也不给你,说什么也得剁了你那一对猪蹄!” 许褚的脸色唰的一下子就变白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许氏憨娘 陶商顺着怒吼的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修长,个头至少在一米八以上的女子,怒目圆睁,手提斩马刀,如同一尊上古魔神一样,正踏着大步子,向自己这面大步流星的走来。 那女子身材高挑,相貌也很是清秀,英姿飒爽,颇有些巾帼英雄的美貌与英气。 但许褚的脸却是被惊骇的面无人色,那只被揍的充血的眼睛,隐隐跳动。 陶商何等聪明,只是打眼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许褚这些年根本就是在撒谎! 他每次受的伤,根本就不是与什么人比武,而是被这个长腿的英气女人揍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女人,应该就是许褚屡次跟自己提起的那个神秘的老婆了。 陶商当年刚刚和貂蝉认识的时候,许褚就曾跟自己吹嘘,自己的夫人要比貂蝉还要美丽温婉,当时陶商便很是好奇,能比貂蝉美丽温柔的女子,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 今日可算是见到真人了! 诚如许褚所言,他的夫人美丽倒是美丽,且身材高挑,又有一双大长腿,算得上是风姿绰约。 但这温婉?……就多少沾点吹牛逼了。 许褚一见自己的夫人提刀冲进校场,粗狂大脸上的胡子,甚至都开始隐隐的出现了颤抖。 “噫!吾命休矣!” 虽然不知道许褚和他的老婆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陶商觉得自己身为人主,在这种场合多少应该起到一些柔顺剂的作用。 领导不在这个时候不出面解决员工的家庭内部纠纷,他就不是一个好领导了。 陶商迈步上前,迎着许夫人走了过去,他露出了往常那副君子式的阳光笑容,冲着许夫人拱了拱手,道:“许夫人,久仰久仰,在下陶商……” “起开!”许夫人一声震天的狮子吼,犹如天雷一般,直轰陶商的面门,吼声带动的风,扑打在陶商的面颊上,只把他的面皮带动的忽煽忽煽的。 陶商很是识趣的立刻往旁边一站,冲着许夫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许夫人不再看陶商一眼,直接奔着许褚迈步而去。 那名虎卫军士卒站在陶商的身后,目光颇是幽怨的看着陶商,替许褚鸣不平道:“太傅,您这也太不仗义了吧?” 陶商斜眼看了他一眼,道:“你仗义?你上!” 那虎卫军士卒闻言浑身一哆嗦,沉默了半晌方才幽幽道:“属下还是愿意誓死追随太傅的步伐……太傅干啥我干啥。” 两人的话还没说完,便见许夫人已经大马金刀的站到了许褚的面前。 兵临城下,杀气冲天之感。 “夫、夫、夫夫人!”许褚哆哆嗦嗦的道。 许夫人提着斩马刀,恶狠狠的看着许褚,双眸中隐隐的似是冒出了火光。 “你昨晚饮酒惹的事,还没解释清楚,大早上的,怎地人就没了?”许夫人一字一顿的对许褚说道。 许褚额头上的汗如雨般的滴落。 “夫人,我这是有军务要事,不得不来,再说昨晚那是少喝了一点,我就是喝完后挺高兴的,跟隔壁刘都尉家的几个门客随意动手切磋切磋,也算是得什么大事,我不是跟你认错了吗?” “啪!” 话还没等说完,许夫人一脚揣在许褚的肚子上,直接给他踢了个大马趴。 “打断人家三根肋骨,还说是小事!有你这么切磋的吗?老娘为了你在外面惹的那些破事,隔三差五的就得给人点头哈腰的认错,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陶商倒吸了一口凉气,瞅傻了。 这天底下,能一脚撂倒许褚的人……委实是不多了。 陶商诧异的转头看向许褚的那名虎卫军同乡,却见他一脸木然,仿佛是司空见惯一样。 “你老大被人揍了,你怎么还跟没事人似的?”陶商一指许褚,问那士卒道。 虎卫军士卒哆嗦着道:“没事,反正他也不是第一天挨揍了,我们族长抗揍。” 仿佛是为了应和那名虎卫军士卒的话一样,许褚捂着肚子,龇牙咧嘴的站了起来。 陶商转头问那名虎卫军士卒道:“许夫人本领不俗啊,她什么来头?” 那名虎卫军士卒乃是许褚的同乡,自然知道许夫人的底细,道:“嫂子的闺名,我等不知,我们庄子的人通常都称呼她的乳名——憨娘!憨娘这个人平时很是贤淑,但咱们族长不争气,又好饮酒,喝完酒还老跟人打架!族长手重,一打就容易打出事,他俩刚成亲的时候,一回两回的还好,时间长了,就总是有人来找憨娘寻公理,憨娘是个要脸的体面人,终究还是忍不了,于是便开始跟族长打,还管教他……” 陶商摸着下巴,一边看着远处的许氏憨娘对许褚拳打脚踢,一边道:“许褚的性格我倒是也了解,就这么受窝囊气,不是他的性格。” 那虎卫军士卒无奈一笑,道:“谁说不是呢,族长刚开始也不服气,俩人总是吵吵,一吵到激烈处,俩人就动手,刚开始邻里乡亲的还总是拦着族长,都知道族长力气大,怕他把憨娘打坏了,可时间一场才发现……族长根本就打不过人家,每回都挨揍。” 陶商的眼睛顿时瞪大了:“这娘们这么逆天的吗?” 虎卫军士卒道:“憨娘不是我们谯县许庄的本地人,他阿翁是当年从凉州迁到我们许庄的一户外戚,听说憨娘的阿翁是什么……什么张度辽帐下的都尉,兵法武艺了得,后来由也传子,子传孙,到了憨娘这一辈,就这么一个独女,身子骨还好,就学了祖上的一身本领,族长的刀法,好像还是憨娘教的呢。” “张度辽?”陶商摸着下巴仔细的寻思了一会,方才恍然道:“莫不是张奂的亲将?” 看着虎卫军士卒拿一脸懵逼,陶商知道跟他说了也是白说,他也不晓得张奂是什么人。 身为凉州三明之一麾下的亲将都尉,许夫人的爷爷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兵法姑且不论,武艺一定不是跟许褚这样的小豪强一样的野路子,必然是经过正轨的训练,说不定还是大家出身。 不过张奂虽然是东汉名将,但晚年因为得罪了宦官被迫罢官,被逐出了中枢,身为张奂的嫡系,自然肯定也是受到了牵连,因而才举族迁往许庄安居避祸,而后代嫁给许褚这样的地方小豪强,也肯定是有一些家族因素在里面。 许褚外号虎痴,这娘们比他还猛,不知绰号是什么?……虎妞吗? 许褚现在可并不知晓陶商脑中在想的是什么,他被许氏憨娘摁在地上一顿胖揍,而不远处的陶商则跟没事人似的在那站在想事儿,不由得悲从中来,高声道:“太傅救我!救我啊!” 许氏憨娘恶狠狠的道:“太父?你叫太爷也没用!今天非得让你长长记性不可!让你酗酒,让你欺负人!” 许褚蹲在地上,捂着硕大的脑袋,一指不远处的陶商,哭嚎道:“不是太爷!是当朝太傅!太平公子!咱们的主子!夫人,不可无礼啊!” 许憨娘的拳脚一下子停顿住了。 她诧然的转头看向陶商,然后又疑惑看了看许褚,道:“太平公子?咱许家主公?” 许褚流着泪,使劲的点头道:“然也!” “你怎么不早说!”许憨娘又是一记老拳打在许褚的后脑勺上。 许褚委屈的眨巴着眼睛:“早说了,问题是你不听啊!” “把嘴闭上,回头再跟你算账!” 许憨娘恶狠狠的叱了他一句,随即转身,换上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来到陶商身边,盈盈一礼,道:“妾身许氏,见过太傅。” “许夫人不必多礼,快起快起。”陶商伸手虚扶了许氏一下,待其起身之后,方才感慨叹道:“夫人好严的家教,仲康有福气呀……真羡煞死个人。” 第四百二十八章 夫妻同阵 许氏憨娘的祖上也算是汉朝的将门,虽然比不得士族亦或是大家,但也算是豪门。 别看她现在一把子力气,揍许褚的时候威风凛凛,大杀四方的,但本人一旦恢复了平静之后,其身上雍容不俗的气质自然而然的就显露出来了。 跟陶商说话的时候,这女汉子简直比糜贞还要显的贤良淑德。 “夫人自打从许庄搬来我们陶氏的境内之后,咱俩好像还一直不曾见过面吧?总是听仲康说起你,今日得见夫人,果然是英姿飒爽,器宇不凡,绝非等闲女子,果然是女中豪杰。仲康当真是好福气。”陶商笑呵呵的夸赞憨娘。 虽然许氏憨娘现在表现的很温婉,但陶商也不敢随意招惹她,跟她说话很礼貌。 毕竟她的另一面已经被陶商看到了,万一惹火了她来个大变身,陶商可不认为自己能比许褚扛揍。 许氏憨娘此刻的表现有些略显羞涩,且很不好意思。 适才自己胖揍自家夫君的一面居然让从未谋面的主公看到了,要知道整个许氏现在全都仰仗着陶商才能改换门庭,在徐州的诸族中有了一席之地。 而且日后陶商若是成了大事,许氏一门的飞黄腾达则指日可待。 至于这个所谓的大事,大家心里明白就行,可是不能随便说出来。 因此在许氏憨娘的眼中,陶商就是他们全家的小金主。 今天第一次见小金主,自己居然表现的这么暴力,许氏憨娘的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都赖自家那个天杀的夫君!天天喝酒在外面惹事,害自己变得这么暴戾,在主公的面前丢了大人!想自己原先刚过门的时候,是多么的贤良淑德。 许憨娘感觉这口气有点咽不下……他娘的,回家还得削他! “太傅勿要见怪,妾身平日里绝非鲁莽之辈,只是家夫平日里好酒惹事,弄的族人邻里不得安宁,隔三岔五的便惹些乱子出来,倒不是妾身有意如此待他,只是他天天如此酗酒……唉!他本就力大,万一在外面惹出什么泼天的大事,却是该叫这个家如何是好……我这还不是恐有事端么?” 说到这,许憨娘情到伤心处,还不由得流出了几滴眼泪,梨花带雨很是伤心。 陶商也知晓许憨娘的难处。 许褚虽然是自己的心腹猛将,但也不能仗着自己的支撑胡作非为,万一哪天惹了哪个世家大族,或是酒后失手打死了什么重要人物,怕是也不能善了。 陶商脸色微沉,冲着许褚一招手,喝道:“还不过来给你夫人道歉!” 许褚哼哼唧唧的,听了这话先是一愣,接着苦涩的一指自己流血的面颊,道:“某家都被打成这样了,怎地还要我道歉?……弄反了吧?” 陶商笑道:“让你道歉你就道歉……乖啊。” 许褚长叹口气,走到许憨娘的身边,冲着她拱手欠身道:“夫人,某家这厢给您……” 还没等说完,便见许憨娘回手一拳。 “滚!” 许褚捂着鼻子坐在地上。 陶商见状咧了咧嘴。 真是看着都疼。 陶商蹲下身子,打量了一下许褚的伤势,突然道:“仲康,这次讨伐吴郡的山越祖郎,我已经任命你为督军大将,统领两万丹阳兵前往,我本来对你是颇为放心的,但仔细想想,你这酗酒的毛病,委实还真是得要改一改,平日里喝也就算了,现在你这身为一军统帅,却决不可再滥饮了。” 许褚听着这话,大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 “啥意思?以后不、不能喝了?” 陶商重重的点头,道:“对,不能喝了。” 许褚是跟随陶商最久的战将,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也是他最亲近的战将,即使现在陶商已经和太史慈、赵云两人结拜成了菊花兄弟,但在陶商的潜意识里,跟他最贴心的人,还是许褚。 许褚现在跟他待久了,虽然嘴巴也有点屁,但论及对陶商的忠心程度,整个陶氏的将领当中,许褚当属第一或是第二。 对于这样的亲信将领,陶商不想让许褚只能做一个冲锋陷阵的战将,亦不想让他仅仅做自己的一个侍卫将领,他想将许褚也培养成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 所以,这次讨伐祖郎,陶商才特意委任于许褚。 不过通过适才许憨娘痛揍不争气丈夫的事件,陶商多少还是看出了一些许褚潜在的问题。 一则是许褚做事还是没有规划和顾忌,很多事都是凭借着一头热血,没有缜密的心思。 二则便是他酗酒的毛病,这个毛病可是非常的不好,身为三军主将,酗酒一向就是大忌,将领酗酒,耽误战机尚还是在其次,可若是被对方抓住了醉酒的战机,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春秋时的楚将子反、唐时的诗仙李白皆是因为贪酒而导致人生遭受到了巨大的挫折。 因此对于许褚的这个毛病,陶商决心要严加杜绝。 “写军令状!”陶商打定了主意,要好好的磨砺许褚,随即下了铁令。 许褚一听这话就有点蔫吧:“还、还要写军令状啊?” “对!”陶商肯定的道:“我会派遣孙乾作为监军,与你一同出征,拿着我的军令状,对你进行监督。” 许憨娘听了这话,心中也打起了主意。 别看她打许褚的时候挺生猛,其实也……勉强算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听了陶商的话,她一下子就明白了陶商的用意。 太傅这是有意想提携我家夫君呀! 可是她转头一看许褚那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心中便来气。 这莽汉是当真不识人家太傅一片好意。 许憨娘沉思了片刻,忽然姗姗施礼,对陶商道:“太傅,妾身有一事相求,只是有违规矩,不知太傅能否破例?” 陶商看向她:“许夫人有话但讲无妨。” 许憨娘瞟了许褚一眼,道:这呆子生性憨直,不懂变通,有些时候脑袋一根筋,怕是不知太傅的好意……” 听了憨娘的话,陶商的嘴角不由得抽动了几下。 看看人家对老公用的词……这呆子? “妾最了解他,就算是太傅派遣了监军,怕也未必能看住此獠!” 这词对老公用的……此獠? “所以,民女请求一同随军,与他同征祖郎,帮太傅在军中好好管教管教他,不知太傅以为如何?” “什么!” 一听这话,还不等陶商反应,许褚顿时就急了。 他慌忙的站起身,对许憨娘道:“夫人不可胡闹!战场之上,刀枪无眼,甚是危险……且哪有女人随军的道理?这有违常理?” “常理?”许憨娘哼了一哼,道:“就你那点墨水还敢跟老娘显摆?老娘今日便教你个乖!自古军中亦有将领的亲眷女子随军,不准许随军的,乃是普通士卒的家眷亦是平妇,此乃我大汉飞将军执军时所立之军令!却不束上将,你乃三军主将,我亦非平常女子,如何随不得?况且论及上阵杀敌,我虽是女流,却也未必输你。” 许褚听的满头冒汗。 想引经据典的驳斥她一下,可许褚胸中的墨水实在有限,着实跟憨娘计较不起,于是只能转头求救式的看向陶商。 陶商沉思了半晌之后,觉得许憨娘所言确实有理。 或许除去她之外,真的没有人能够制得住许褚。 “好,夫人若是觉得可行,陶某便破例让你随军为将,也并非不可,不过届时还请夫人拿出能够让三军信服的本事,以免将士们多嚼唇舌。” 许憨娘爽朗一下,道:“太傅大可放心,妾身必不负太傅厚意。” 陶商笑了笑,转头看着许褚道:“仲康,那就这么定了,让憨娘随军,且挂个虚职的校尉,孙乾为监军,陶某敕封你为讨逆中郎将,主掌两万丹阳兵,讨伐祖郎!” 许褚哭丧着大脸,斜眼看了许憨娘一眼,道:“敕封某家为中郎将?……太傅你用错词了,我看您还是追谥我为讨逆中郎将比较贴切……” 。 第四百二十九章 二刘投曹 许褚领了军令,和许憨娘率领两万丹阳精兵,前往吴郡,平定山越大豪祖郎的叛乱。 许褚的兵马走了之后,由陶商统治的徐州和扬州境内,便开始陷入了一片暂时的宁静。 但陶氏领土的内部虽然看似宁静,但外部却是风起云涌。 其中,最过明显的,就是在陶氏领土西面的淮南之地,此刻已经是面临了易主的危机。 孙策和吕布联合起来之后,连战连捷,连克池县、铜铃等地,就连城防坚固,易守难攻的上饶都被他们打破了。 刘勋和张勋的兵马难以抵挡两人的锋芒,只能龟缩往寿春城暂避锋芒。 按道理来说,袁氏在淮南也算是势力雄厚,本不至于如此不济。 怎奈袁术新亡,三军士气低落,且袁术在豫章郡与陶商一战,折损了数万兵马,令淮南军整体的实力大打折扣,更兼失去了数名优秀的战将,后继不足。 反观孙策和吕布,争城夺地,士气高涨,且二人麾下猛将如云,粮草亦是由金陵城的韩浩为他们源源不断的送去,几无后顾之忧。 而刘表和曹操此刻亦开始落井下石。 曹操举兵南下,乘隙夺去了六安,而刘表则是由固始向东,侵吞了不少淮西的富饶领土,令本就是已经风雨飘摇的淮南袁氏,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在这种无奈的情况下,大将刘勋向袁术的儿子袁耀进言,尽起兵马辎重,北上投靠袁绍,以求东山再起,光复门庭。 刘勋的建议,得到了张勋的极力反对,他认为北上的不稳定因素太多,中间还夹在着层层势力,贸然弃城着实是过于弄险,因而还是稳守寿春城为上。 二人争执不下,令年纪本就不大的袁耀感到左右为难,难以做出正确的决断。 张勋和刘勋争执了大半天,也没有得出结果,最终只能是各自悻悻而归。 刘勋回到府邸之后,立刻找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乃是他最为得意的亲信,亦是其左膀右臂,名叫刘晔。 刘晔乃是阜陵王刘延的后代,曾设计诛杀拥兵自重的扬州豪强郑宝,后收服其部曲,本可以称雄一方。 但刘晔是个很稳重的人,他虽然得到了郑宝的部曲,却也知道自己不是个能够带兵打仗、割据城池的材料,于是便将这些部曲全部交给了负责镇守庐江的刘勋,并委身于其麾下。 “子扬公,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刘勋看着刘晔,非常认真的说道。 刘晔也是心事重重,他略微有些犹豫,道:“将军,实不相瞒,在下也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刘勋长叹口气,道:“你先别说,本将的这件事比较重要……还是我先说吧!子扬公,你是我最信任的嫡系,实不相瞒,前几日,许县的曹操派人送来了密信,招我归附于他,你也知晓,我年轻的时候当沛国建平县令之时,与曹操有旧……我观庐江和九江等地已是累卵之危,留之无益,再待下去,只怕会被孙策和吕布伤了性命,因此便、便答应了曹操。” 刘晔闻言直接呆住了。 刘勋似是没太注意刘晔的表情,随即道:“你一定觉得本将很没有出息吧?但良禽择木而栖,本将与曹操又有交情,何乐而不为,我不怕你笑话我……子扬公,你又有何事与我说?” 刘晔的脸色一红,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将军如此赤诚,那晔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其实当年诛杀郑宝之时,晔曾借用曹公的使者盘桓扬州数日以成事,从那之后,便与曹公有了一些联系……近日,赶巧我也答应归顺曹公了。” 刘勋一听这话顿时呆住了:“你也归顺曹公了?” 刘晔点了点头,道:“和将军一样。” 二人沉默了半晌,皆是露出了笑容,彼此握住了对方的手,道:“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二人的心中却同时狠狠的“呸”了一声,各自骂了对方一句: “不要脸的叛徒!” 请曹操派人联络在淮南与曹操有旧的刘勋和刘晔,自然便是贾诩早就设定好的谋略之一了。 刘勋似是松了一口气,他乐呵呵的向着刘晔道:“既然你我皆已是亲近了曹公,那有些事,咱们之间也不妨可以直说了。” 刘晔轻轻的一伸手:“将军请讲。” 刘勋长叹口气,无奈道:“如今淮南之地四下皆危急,我有意携淮南之众北上,直接投入到曹公的帐下,故而今日便以北上投靠袁绍之名义,让公子下令迁移,怎奈却被张勋所阻,我二人是争执了大半天,楞是谁也没说动谁,真个晦气!” 刘晔捋顺了须子,道:“原来如此……将军切勿焦躁,不妨稍作等候,或许事情会有转机。” 刘勋知晓刘晔素有智谋,闻言不由一奇,道:“子扬有何高见?” 刘晔摇头道:“其实非是我有什么智谋,实乃是曹公派人写书信来,言近日之内,便会有妙人前来,相助我们脱离此困境,让我等稍安勿躁,静候佳音便可。” 一听这话,刘勋的眼睛顿时直了。 这叫什么话?妙人? 曹操那小子什么时候还学会打哑谜了? 刘晔看出了刘勋脸色的神色,苦笑道:“个中理由,晔亦是不知,听闻曹公帐下的人才与日俱多,麾下精兵,部曲,构置亦是增多,其中有一个鹰蛇府,传言其主事颇为厉害,也不晓得此事是不是为其所算……” …… 刘勋对于所谓的妙人解围什么的根本就不信。 可他不曾想到,数日之后,所谓的妙人居然真的来了。 汝南郡的黄巾大贼刘辟和龚都发来信函,表示愿意背弃曹操,重归袁氏麾下,奉迎袁耀和淮南的军众,暂时前往汝南暂避,日后再图光复。 刘辟和龚都当年在袁术和孙坚统治汝南的时候就是袁氏的附庸,如今曹操对待黄巾的政略较为严苛,且屡夺黄巾贼首的兵权,二人叛曹归袁,倒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主要是这次事件,给了刘勋一个可以劝袁耀北上的借口! 想不到果然是应了曹操的话,真的来妙人替他解决困难来了。 确实甚妙也。 刘勋再次劝谏袁耀,所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次正好可以借助黄巾贼在汝南的据典为踏板,让他们打开通路,火速通过汝南和颍川直奔三河之地,冲进并州境内,届时就可以进入袁绍的地盘,以图恢复。 刘勋的话说的很直接——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 有了汝南黄巾的投效,袁耀仔细的思考了一遍,终于下定决心,放弃寿春,北上投靠伯父袁绍! 第四百三十章 曹操的小心思 打定了主意之后,袁耀随即派人向刘辟和龚都那边送去了信函,言明自己不日之内,便会率兵起行,前往汝南之地投奔他们,让刘辟和龚都做好迎接的准备。 刘辟在得到了袁耀的回复之后,大喜过望,立刻派遣黄巾小卒,飞马前往彭城,向陶商禀明袁耀的动向。 …… 彭城,议事厅。 “太好了!”陶商重重的一拍桌案,欢喜的道:“袁术之子在淮南果然是挺不下去了,他此番去汝南郡会和刘辟与龚都,必然是想借助他们的兵马和渠道,奔三河之地进入河北境内,投奔袁绍,如此一来,则大事成矣。” 诸葛亮在下方摇摆着羽扇,道:“可是袁耀等人,却是万万想不到,刘辟和龚都早就投靠了老师,此番他将要去的地方恐怕不是河北,而是徐州!” 司马懿亦是把玩着手中的蒲葵扇,感慨道:“听说袁术有一个很漂亮的妾室,唤为冯氏,乃是不世出的大美人……真想观摩观摩啊。” 陶商闻言,不由的白眼一翻。 小小年纪,居然就开始好这一口了? 什么臭毛病!真是欠拾掇。 陶、诸葛、司马都是一脸的兴奋之色,三个人喜气洋洋的,但唯有郭嘉却是一反常态,皱着眉头在那里沉思着什么。 看见郭嘉一副低沉的样子,陶商知道他心中一定是有所思。 他对诸葛亮和司马懿吩咐道:“亮亮,小懿,我已经下了命令,分别任命你们两人为吾县和巢丘县的县令,你二人即日起便去此两地上任,这两处县城皆乃是咱们徐州在西境边陲之县,你二人到任之后,全权负责县内军政,并要时刻注意和刘辟等人的接洽,随时准备接应他们,一定要配合他们引袁耀一众进入徐州,后续方面,陶某会调遣大军去支援你们。” 二人分别起身,一同拱手道:“诺!” 待两个小子出了正厅之后,郭嘉这才抬头看向陶商,疑惑的道:“这两个孩子的资质不差,又有谋略,若是留在身边仔细的调教,久后必然会有大出息,为何要把他们突然外放?” 陶商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原因很简单,一则是为了应对这次骗袁耀一众入徐州的事,需要在西境边陲安排妥当,以免出差错;二则是这两个孩子都是大好的苗子,外放历练一下对他们肯定是有益处的,只是一味的留在我身边听训,今后怕是不能独当一面,那就有些糟蹋了。” 郭嘉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跟在你身边是被糟蹋的命啊?那郭某已经被你糟蹋了四五年了啊太傅!什么时候也把我外放一下呗?” 陶商笑呵呵的看着他,道:“干哥哥乃是人中龙凤,可谓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角儿……你还是继续被我糟蹋着吧。” 郭嘉很是扫兴的低下了头。 “奉孝兄,适才我和亮亮、小懿谈起袁耀一众北上之事,你却在那里低头沉思,不答一言,这委实不是你的性格……不知你可是有什么想法?还是想到什么大事了?” 郭嘉的脸色由晴转***:“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但郭某总是感觉不太对劲。” 陶商闻言一挑眉,道:“哪里不对劲?淮南那边?” 郭嘉细细的思量了一会,方才道:“不是淮南!是中原……寿春那边出来这么大的事情,身在豫州的曹操居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除了派曹仁占据了六安一地,以求在南边谋取一个战略性的优势地缘之外,再无其他的举措!这不像是曹操的作风,就算是曹操想不到……荀彧,荀攸,程昱,戏忠那几个混球也断然会直谏!郭某总是觉得这里面多少有些不对头。” 陶商摸着下巴,仔细的思量了一会,道:“你可能是多虑了,这事倒也不是不可能,校事府的校事前一段时间不是来报,曹操自打招降了张济之后,一直都在借由他的这条路子,在招降董卓当年的旧将吗?眼下性曹的筹备此事,估计是无暇南顾了。” 关中争圣驾之战,马腾和韩遂被曹操打成了狗,还失了庞德和阎行,退守金城,与凉州其他的诸侯并列,目下关西各路小诸侯被雒阳的钟繇以政治手腕慑服,很是乖巧,而董卓昔日的旧将中,牛辅已死,掌管并州军的吕布目下则是与孙策合力,攻克了淮南之地。 其余的西凉军旧将中,张济率领一部分西凉兵归顺了曹操,而剩下的李傕,郭汜,樊稠等人,还在率领着昔日的西凉兵和少部分雒阳南北军中原的大地上流浪。 前一段时间,校事府传回话来,曹操目下正打算借由张济的关系,招降那些凉州诸将。 现在李傕与郭汜等人和历史上的情况不同,他们虽然给董卓为虎作伥了好多年,但却没有杀害王允,囚禁天子的大罪,只是属于董卓的从犯,因此在一定程度上,是属于在可以被关东诸侯接纳的范畴。 而对他们手中兵将感觉最为饥渴的人,而地缘也最方便的人,便是占据中原的曹操。 而据陶商的了解,曹操目下就是在做这件事。 “不对!”郭嘉摇了摇头,道:“此事有问题,曹操此人,郭某暗中派人观察他许久,此人无论是胸襟、能耐、胆识皆不在袁绍之下,此等雄飞人物,焉能分不出主次?董卓麾下的西凉众将的兵将是强,但毕竟已是如同丧家犬一般,苟延残喘的浑浑当道,若真是可以通过张济招降他们,并不需要曹操花费那般大的精力亲自盯此事……依照郭某的判断,对于曹操来说,淮南袁氏的后人相比于董卓遗军更为重要……因此郭某怀疑此事不似表面上的那么简单,曹操身后,或许是有高人指点亦说不定。” 陶商闻言沉默了好一会,方才慢悠悠的道:“奉孝兄的意思,是怀疑曹操也盯上了袁耀一众?现在毫无动作,不过是在掩人耳目?” 郭嘉肯定的道:“若是豫州那边有调兵动静,或许郭某还不会这般介意,但针对淮南之地,曹操一方未免表现的太过平静了,这反倒是令人担忧……郭某有预感,曹操这次会有大动作,所以这一次,还得是由太傅亲自出马才是。” …… 豫州,许昌。 上个月,曹操将自己目下所居住的治所许县更名为许昌,各部兵马指挥的权力从今年开始,由兖州整个向许昌倾斜。 “张济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曹操此时和荀彧独处,二人正在密谋见不得人的计划。 荀彧对曹操道:“张济派人送回了消息,樊稠已经答应归顺,眼下正在和他一同归往许昌,至于李傕和郭汜,对于张济的劝降,亦是有所意动——彧意,不妨派遣满宠再携金箔厚礼前往,动之以利,晓之以理,让他们归顺当可不难。” “西凉兵……飞雄军……南北余部。” 曹操的眼中放出了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异彩,道:“李傕和郭汜等辈不足道哉,但是董卓遗留下来的残部兵马,却都是当年在雒阳城中精锐中的精锐,即使目下落魄了,但其战力亦是极强,若能招降他们归附,远胜在中原招募新军!此事若成,曹某便有了可以和袁绍一争的资本,此事绝对不可怠慢……就让满宠前去!速去!” “诺。”荀彧回应:“彧即刻便去安排。” “阎行在汝南那边可有消息传回来?”曹操忽然又问荀彧道:“刘辟和龚都那几个叛逆,可是已经招惹了袁耀等人过来?” 荀彧笑道:“已经有消息说,袁耀弃了寿春,奔着汝南的地界去了,阎行只等司空军令,便会依计截杀淮南之众,届时还有刘勋里应外合。” 曹操寻思了一会,突然道:“且不着急,这次鏖战,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让阎行替我了解,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到。” 荀彧疑惑的看着曹操。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呀,还有什么特殊的事要交待给阎行去办? 迎着荀彧疑惑的目光,曹操不由脸色一红,轻轻的咳了两声,道:“文若,你且先回去,回头有事咱们再议便是。” 荀彧知晓曹操这是有机密要事要自己做,不让自己看见,便知趣的退出了曹操的书房。 荀彧退出了放箭之后,曹操站起身,急不可耐的来到了一个木箱子旁边,打开了木箱子。 那个木箱子中,是一卷一卷的简牍,为首的一卷上面赫赫然的写着《陶氏》四个大字。 曹操颇是感慨的挨卷简牍抚摸了一下,感慨道:“好书,好书啊……可惜是个小杂种写的。” 感慨完毕,曹操又从箱子中取出了那卷陶商亲笔书写的《群芳谱》,那上面记载的都是这个时代既艳丽又风韵的绰约妇人。 曹操将群芳谱翻开,挨个名字打量,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张济之妻‘邹氏’的名字上。 沉吟良久,曹操便返回到了桌岸边,打开一卷简牍,开始给阎行写密信。 信中的内容不足为外人道,但给阎行的信笺,开篇的几个大字却是赫赫在目。 “任张济为辅军中郎将,就任副先锋,听令于阎行帐下……” 第四百三十一章 张济的挽歌 兴平二年六月末,袁耀在刘勋的谏言下,率众突破重围,放弃寿春,北上直奔汝南郡而走。 但在孙策和吕布的攻势下,即使是弃城而走,也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 孙策与吕布,再加上程普,黄盖,陈武,韩当,周瑜,张辽,高顺,魏续各自统领一军,从十个方向尾随追击,猛攻袁耀的兵马后方。 袁耀麾下的近六万军众在刘勋和张勋的统领下拼死抵抗,但依旧是大败,淮南兵散的散降的降,最终跟在袁耀身边的兵卒,仅不到三万,几乎丢失了一半。 金箔财帛,粮草辎重,战马军械丢失的更是数不胜数。 可怜袁氏当年何等威风,今日却沦落至此。 在如此巨大的损失与牺牲之下,袁耀最终脱离的了孙,吕二人的魔掌,奔出了淮南境内。 可惜的是付出的代价却着实是太大了些,损失也着实太大了些。 而淮南的九江、庐江等地,经此一战后,被吕布和孙策二人彻底的掌控。 二人分工明确,划地而治,吕布守北屯兵寿春,孙策守南占住庐江,二人互为唇齿,各自休养生息,并将目光挪向了西面的江夏军和长沙郡以及南面的桂阳郡和南海郡。 而袁耀则是在刘勋的指引下,仓皇北窜,一路上磕磕碰碰,仓不忍赌,但最终还是抵达了汝南郡。 来到了汝南郡边境的地界,早有刘辟,龚都,周仓三人引领着三支黄巾军在等候着他们。 袁耀毕竟年轻,经过此等巨大变故本就是心力交瘁,如今乍然一见到三名黄巾将领,知晓生还有望,就不由的悲从中来,失声痛哭。 三名黄巾军头子急忙安慰袁耀,嘴上在好言相劝的同时,心中却是又在暗自感慨袁耀的命运不济。 傻孩子,哭什么哭!多大点事?有什么可哭的?……你哭的日子,只怕是还在后面呢。 当夜,三名黄巾将领便在汝南边境的大帐内摆下宴席,给袁耀等人设宴压惊。 年轻的袁耀屡遭跌难,在宴席上不自主的多喝了几爵,不多时便已经醉了。 “啪——!” 乘着酒性,袁耀狠狠的将酒爵扔在了地上,咬牙切齿的怒道:“可恨的吕布,孙策!当年不过都是我父亲手下的附庸之人,唯唯诺诺之辈,他们是什么?是我袁家的狗而已!活命的吃食尚需仰仗吾父供应,如今一朝背反便如此相逼!简直……简直比狗还不如!贼子害我袁家失了家业根基,此事我绝不与他们干休!绝不!” 看着袁耀一脸痛恨的表情,善良的刘辟便劝解他。 “主公勿要忧虑,正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主公留下了有用之身,待日后卧薪尝胆,整备军马之后,当可再提大兵回淮南报仇,以血今日之大恨。” 袁耀醉醺醺的,红着脸点头:“刘将军所言……甚是有理!你有远见!我乃是袁家子孙,岂容旁人欺凌?且待日后我独尊一方之时,必拜刘将军为大将,依为栋梁!” 说到这,袁耀乘着酒性转手指了指龚都和周仓,道:“你们俩,也一样!都拜大将!” 刘辟和龚都闻言,皆是露出满面喜色,一个劲的起身冲袁耀拜谢——虽然是装的。 周仓的鼻子中发出了一声轻哼,虽然不屑,但陶商的计划在那边摆在,自己却不可不从,于是亦是起身对袁耀表示感谢。 刘勋见袁耀喝到了兴头上,有点忘乎所以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急忙出言提醒道:“主公,咱们眼下危机还未曾过去,且得商量一下来日该当如何北上才是!” 袁耀哈哈一笑,指了指刘辟道:“有刘将军和龚将军在此,咱们想要去河北,想来应非难事矣。” “去河北?”刘辟心中明白,面上却装出一副恍然而悟的样子,道:“主公是想去河北投奔袁绍?” “不!”袁耀冲着刘辟醉醺醺的摆了摆手,道:“不是投奔……是暂居!暂居于彼,懂乎?” 刘辟很显然不是特别懂。 还不都是去要饭! 但眼下对于他来说,袁耀怎么吹牛逼并无所谓,他眼下的主要目地,是把袁耀忽悠到徐州去就行。 “主公,您要去河北暂居也不是不行,只是不知主公本意是打算走哪条路线?” 袁耀嘿嘿一笑,指了指刘勋,道:“刘公的意思,是让我从汝南郡直去颍川,然后奔河内入河北……刘将军以为如何?” 刘辟皱了皱眉,露出了一副为难的神色。 “刘将军的谏言,倒也不是不好,只是若横穿汝南境内和颍川境内,则必然经过曹操的属地,须知眼下曹操已经将重兵转移至了许县,若是他横插一手,咱们的这些人马,只怕都不够姓曹的塞牙缝的,全都得交代了……需知曹操目下兵多将广,仅次于河北袁公。” 袁耀闻言皱起了眉头。 曹操这厮,势力居然这般大么? 细细的寻思了一会,方见他道:“那依刘将军之见,咱们应该从哪条路去河北?” 刘辟急忙谏言道:“依照某家来看,当下主公不妨走徐州西境的吾县以及巢丘县一道,经此两县北上直入泰山军地,并入青州,这条道应是比较保险。” 袁耀闻言打着酒嗝,恍然的点头道:“哦!这条道……挺好,挺好。”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刘勋急了,忙起身道:“主公,此路不可走!那吾县和巢丘地处徐州,主公怕碰上曹操的兵马,难不成就不惧陶商拦路不成?需知姓陶的和咱们淮南袁氏,可是有着深仇大恨啊!” 刘辟闻言笑道:“将军这话就未免小家子气了,去年陶商与后将军争夺豫章,虽有交手,但后将军亡故却非陶商所至,乃属病亡……姓陶的实力虽不在曹操之下,但他毕竟有君子之名,行事颇多掣肘。” 袁耀似懂非懂:“说下去。” 刘辟继续道:“而且如今陶商刚刚从陶谦手中接过徐州不久,怕是未必有余力对我军施压,反倒是中原的曹操,他先取兖州,后取豫州,前番又占据六安,西面还在不断的蚕食关中之境,正是一心穷图发展之势头,依照我看来,与其选择曹操的辖境,反不如选陶商要来的稳当些,况且吾县与巢丘之境,不过是徐州西面的边境,若是走颍川,那可是在曹操辖境的腹地啊!” 说罢,刘辟又对袁耀深施一礼,道:“两相比较,哪个较为危险,主公应该是能看明白吧。” 袁耀不通军事,但“边境”“腹地”这两个词多少还是能听的明白的。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刘将军之言甚善……你久居汝南之境,对于陶、曹的实力和兵力部署,想必是比我们淮南人要弄的明白。” 刘勋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 若真是按照刘辟的话去做了,回头曹操在颍川境内等不到人,自己的一切计划岂不成空? 自己还等着哪袁耀做见面礼给曹操呢。 刘勋刚想再劝袁耀几句,突然却感到身旁有人轻轻的拉了拉自己的袖子。 转头看去,却是一直坐在自己身旁,由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的刘晔。 虽然不明白是他是什么意思,但刘勋知晓,论及智谋韬略,刘晔远在自己之上。 于是乎,刘勋就把下话给咽下去了。 袁耀见刘勋不再提反对的意见,随即拍板定下大计。 “好!那就依照刘辟将军之言,咱们走徐州西线边境去河北!” …… 梁国,萧县。 阎行的两万精锐兵马已经在此地驻扎了好久了。 不为别的,他就是奉命屯扎在此,并时刻等候着曹操的军令,直待军令一到,便即出兵,在徐州西线劫持淮南一众。 其实阎行很是不明白,如果换成自己,要是北上奔河北之地而去的话,自己一定会选择走三河之境……可曹操却执意将自己安排在离徐州西线较劲的萧县,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说道? 阎行在离开许昌的时候,曾听有司空府的内部人说,这次用兵,乃是那名平日里很少抛头露面的鹰蛇府主事贾诩暗中为曹操定下的战略。 阎行跟这个贾诩不是很熟……或者应该是说,整个曹营的所有将领,跟这位不起眼的主事都不熟。 司空为什么就这么听他的? 虽然心中有疑惑,但阎行还是按照曹操的军令去做了。 他是一个军人,遵照军令就是他的天职,更何况曹操对他也算是有知遇之恩。 当初在金城,韩遂倒是也颇为看重自己,还曾扬言日后要把女儿嫁给他,但却一直都没有施行。 且韩遂军是贼军出身,讲究个论资排辈,以阎行那前在韩遂军中的年纪,想要在韩遂军熬出头,至少还得要十年的光景。 但曹操在受降阎行之后,量才而用,破格提拔,直接将阎行委任成了校尉,且其任司空之后,更是将阎行提拔成了偏将。 身为一个降将,这升迁速度跟坐火箭没什么两样了。 此恩此德,年轻的阎行自然是没齿难忘。 不管淮南军这次从哪条路走,阎行已经打定了主意,说什么都得替曹操分忧。 但是淮南军的消息还没到,许昌那边,曹操的书信却到了。 信中的内容,让阎行简直不敢相信。 他怀疑曹操是不是写错了…… 虽然不知道曹操为何要如此,但阎行还是决定谨遵将令。 况且曹操能将这么私密的事情交给自己处置——阎行自认为,曹操已经将他当成了心腹一样。 阎行的心中,多少有些小激动。 不日之后,张济奉命领兵前来阎行的帐下听令。 张济乃是凉州武威郡的名将,成名甚早,而阎行虽然也是出身凉州金城,但跟张济的名气相比,实在是差的太远了些。 饶是如此,将领不可违,张济的名气在凉州就是比阎行大五个来回,现在也得听阎行的调遣。 “张将军!”阎行笑呵呵的对着张济拱手,道:“行在金城之时,就久闻将军虎威,只恨无缘一见,今日得拜将军尊容,实乃是行生平之大幸也!” 张济闻言,赶忙摆了摆手,道:“不敢,不敢,阎将军乃是主将,济乃副将,阎将军如此说,岂不是折煞济也?济已老迈,哪比的上阎将军这样的青年英雄!” “张将军不必过谦!”阎行一把抓住了张济的手,一边向帐篷里面走,一边道:“这次劫淮南军,司空派将军过来相助,表面上说是给行当副将,实则却是看某经验不足,不够老成,特让张将军来指点于我,将军与行皆是凉州人,谦虚的话就不必说了!” 张济闻言哈哈大笑:“难得阎将军年纪轻轻,行事却这般持重,曹司空果然是没有看错人!” 阎行面上笑的阳光灿烂,心中却是已经泛起了寒霜。 曹司空当然没有看错人……他若是看错了,我还怎么能借机弄死你? 第四百三十二章 命中注定的搭档 徐州西线,吾县县衙内。 “袁耀一众已经向着咱们吾县过来了吗?”诸葛亮摇摆着羽扇,神情淡漠的看着向他汇报的手下,丝毫不显急躁。 “正是!袁耀并汝南的黄巾大豪刘辟、龚都、周仓等一众,连兵马带家眷人丁,不下七八万口子,正向着咱吾县境内而来……县尊,咱们现下应该如何行事?” 诸葛亮站起身,正色道:“无需担心,老师早就已经有了准备!你火速派人往彭城的方面送报急文书,告知老师袁耀的东向,然后组织县内所有的兵马,扼守住北上的通路要道,不能放袁耀等一众过去,一定要拖住他们,等待老师的大军到来……另外,派人到巢丘通知我师兄,让他也做好准备,谨慎应对,以免有失。” 那汇报的县吏脑袋有点迟顿,闻言颇是疑虑的问诸葛亮道:“县尊,您师兄是谁啊?” 诸葛亮很是无语的看着那名县吏。 这小子没啥发展了。 “司马懿!我师兄是现任的巢丘县令司马懿!知道了吧?知道了就快去办!” 那县吏恍然的“哦”了一声,然后又颇是疑虑的道:“县尊,还有一件事……不是在下泼您冷水,只是现如今咱县内的兵卒,连衙役和狱卒全都加起来,也不过是五百之数,袁耀再是仓惶,麾下也还有将近三万的兵马呢,再加上黄巾贼的数万人马……咱们拿什么拦他们?” 诸葛亮笑道:“这一点你自然无需担心,我老师乃是心思缜密,多谋善断之人,你能想到的事他一定能想得到,你无需操心闲事,做好该做的事便可,天塌下来的话……” 县吏接口道:“由您顶着?” 诸葛亮轻轻的咳嗽了一下,继续摇摆着羽扇:“有老师顶着。” …… 果然如同诸葛亮所言,数日之后,陶商派遣赵云与副将董袭、曹宏等人率领一万精锐兵马,作为前部的先锋,直抵吾县境内。 赵云和诸葛亮不是很熟,但却彼此知晓,他们一个是陶商的结义二哥,一个是陶商的二徒弟…… 按照这个辈分推算的话,诸葛亮还得叫赵云一声二师伯。 这天下全都让姓陶的给搞乱了。 “弟子见过师伯。”诸葛亮谦谨的向赵云拱手施礼问安。 赵云没有仗着自己是陶商的兄弟就跟诸葛亮摆架子,他微笑着向诸葛亮还了一礼,道:“师伯这个称谓,某却是当不得,云乃一勇之夫,不及诸葛公子博学,能被太傅认为兄弟,已是莫大殊荣,公子乃是士族名门,深得太傅宠爱,云焉敢以长辈自居矣?公子无需顾忌,咱们各论各的便是。” 诸葛亮见了赵云,不知为何,心中竟然生出一种莫名的亲近之感。 他天资聪颖,对于善武嗜杀之人虽不至于非常厌恶,却也谈不上有多喜欢,但赵云给他的感觉却是很是不一样。 其虽然勇武善战,勇冠三军,但却没有普通武夫的粗暴粗犷,反倒是文质彬彬,既有礼又谦和,颇有一代儒将的风采。 但跟赵云在战场上交过手的人,肯定不会是这样么想。 “赵将军,探子回报,袁耀一众已经过了豫州东界,直奔着咱吾县的地界而来,眼下周仓,刘辟,龚都等军众皆在其军中,此事亮在吾县的官员中做的很是隐秘,除了我之外绝无旁人知晓,如今有了赵将军这一万人马,只要届时和刘辟等人里应外合,想要拿下袁耀和刘勋、张勋等辈,想来应是不难的。” 赵云听了这话,却是长叹口气,脸上闪出了一丝凝重。 诸葛亮见状一奇,道:“怎么?将军有为难?” “诸葛公子,按照你说的,此事原本确实是十拿九稳之局,怎奈云来此之前,太傅曾对我说,拦袁耀一众入徐州之事,怕是未必会有咱们想的那般顺利,你我还需谨慎为之……如无意外,太傅的大军当会随后支援。” 诸葛亮听了这话先是一奇,颇有些不明所以。 却见赵云抬手,向着西面指了一指。 诸葛亮一下子就恍然而悟了。 “老师莫不是担心……中原的曹操?” 赵云点了点头,道:“正是,前番曹操在豫州表现的过于安静,却是将咱们都骗过了,幸得郭主事颇有筹谋,算定事极必反!曹操对淮南之变毫无动作,想必一定是在筹谋兵将,施计布谋,以他的心性,断然不会放过这次收并袁耀一众的机会!咱们此番不可鲁莽,只需拦住袁耀一众即刻,剩下的便是静等太傅大军前来,方有计较。” 诸葛亮摇摆着羽扇,仔细的思量了半晌,方道:“若是如此,咱们的压力可就大了!原本的计划眼下不可施行……刘辟、龚都、周仓等人亦是不能过早反水,但仅凭将军的一万人马,若是在官道上安营扎寨阻拦袁耀数万之众,恐未必能行吧?” 赵云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 “诸葛公子放心,云这一万人在当道扎寨,足矣!公子在城内,与我成鼎足之势,且看云与淮南军如何较量!” 诸葛亮见赵云这般好奇,不由心折。 若是日后能与此等人物同上战场,一武一智,互为臂助,当是何等快意之事? …… 三日之后,袁耀的大军便抵达了吾县。 淮南军的探子回报,说是吾县县令诸葛亮紧守城门,闭门不出,而另有一万军马,在一名姓赵的将领率领下,坐镇北上的官道,在官道上安营扎寨,并多设鹿角,壁垒森严,阻拦住了袁耀等人的去路。 袁耀知道后有些慌了,急忙找众人商议对策。 吾县县令诸葛亮名不见经传,众人倒是不以为意,但一听在官道的人是赵云,大家就有点慌张了。 别人或许不认识赵云,但淮南军的将士们却认的! 豫章之战,赵云大战吕布,不分胜负,其名声在整个淮南军、并州军、孙家军中皆已传开! 赵云的名字,已经是深深的烙印在淮南军每个兵将的心中。 “想不到行军至此,居然会碰到赵云拦路!”袁耀哆哆嗦嗦的,很是紧张的对众人道:“听说此獠甚至勇猛,我等应该如何应对?” 刘勋站出来道:“主公,赵云之勇不下于吕布,我观其乃是陶商麾下的第一大将,有他坐镇,咱们只怕是过不得徐州……不如、不如改道,从豫州去河北,应该是还来得及。” 一听刘勋又要求袁耀改道,刘辟急忙战起身道:“刘公,您好歹也是淮南的名将,镇守庐江郡多年,怎么还会害怕一个赵云?赵云再勇猛,那也毕竟只是一个人而已,咱们一个人打过不他,十个人上便是!十个人打不过,一百人上总能打赢了吧?咱们军中有好几万人呢,如何还会怕他?听闻赵云麾下不过一万之众,想要冲破他的防线,想必不难!” 刘勋闻言冷冷的看着刘辟一眼,道:“刘将军如此自信,那就不妨由你去鏖战赵云,为主公打开一条通路,如何?” 刘辟闻言不惊反喜! 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自己只要和赵云在前线交锋的时候突然反水,引徐州军突入淮南军阵,届时周仓和龚都在军阵中里应外合,生擒袁耀和袁氏家眷,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到时候自己岂不是为陶商立下大功? “我去就我去!”刘辟一挺胸脯,高傲的言道:“区区一介莽夫而已,有甚了不起的!为了主公的安危,某家愿豁出这条性命来!” 刘勋闻言登时有点发懵。 他没寻思刘辟居然会真的答应去战赵云。 这家伙的脑子该不是有病吧? “刘将军,您是不是没有听清楚我们适才唠的话啊?”刘勋转了态度,善意的提醒刘辟道:“那赵云可是能和吕布比肩的猛将啊,你还要跟他打?……你该不会不知道吕布是谁吧?” 刘辟闻言,顿时造了个大红脸。 自己再没文化,再没见识,还能不认识吕布是谁?刘勋这厮未免太看清自己了! “刘公放心,辟自然知晓吕布乃是何人,也知晓吕布和赵云的厉害!但为了主公,刘辟绝不贪生惧死,明日就由我去当先锋,为主公杀开一条通路,大不了舍了这条性命便是!” 刘勋一听这话,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两个脸颊变的通红。 一个黄巾贼寇都能如此忠义……自己却在暗中抛弃了袁耀,投降了曹操,这事是不是做的有点太不仗义了? 刘勋身后,刘晔也是有点尴尬,颇为惭愧的低下了头。 想不到,我等居然连黄巾贼都不如啊。 袁耀年轻,被刘辟一番忠肝义胆的肺腑之言感动的热泪盈眶。 他站起身,走到刘辟的跟前,攥住了他的手,道:“如此,明日就有劳刘将军了!赵云凶猛,刘将军切要小心,只要我能得脱这一关,从今往后,袁某麾下的三军将士,便皆交给刘将军调遣,你今后就是我的第一臂助……刘将军真是个大大的忠良啊!” 刘辟嘿嘿一笑,舔着个大脸道:“主公放心,辟必然不辱使命……嗨!说起来我这个人也没有别的什么优点,就是生来忠肝义胆,义薄云天,对待主人鞠躬尽瘁,对待兄弟义无反顾,万死不辞……” 话还没等说完,便听旁边一阵奇怪的干呕声音响起。 “呕哦~~!” 众人疑惑的看将过去,却见龚都一边使劲拍着周仓的背脊,一边摆手道: “不碍事,不碍事!周兄昨晚吃的不太舒服,吐了……不碍事,甭管他,你们唠你们的便是……甭搭理他!” 第四百三十三章 神将刘辟 次日,刘辟果然当起了前部先锋,前往赵云挡在官道的军寨前,点名道姓的邀赵云出战! 赵云在官道上摆上了一片整整齐齐的锯鹿,并高搭射台,并强弓硬弩射住阵脚,整个大营安扎的固若金汤,不让一人一骑越雷池一步。 刘辟邀战赵云之后,便听其营寨之内“咚咚咚”三通鼓声响起。 接着,便见官道上正面营寨中,奔出一众步兵,他们匆匆的挪动开了大营门前的锯鹿角。 稍后不多时,便见赵云白马锦袍,银枪亮甲,率领着白马义从军从大营内奔驰而出,望之极有神威之感。 白马义从原先随赵云留在徐州的,仅有五百余骑,这些骑兵理应都是公孙瓒的部署,赵云和陶商结义之后,他们按道理是应该返回幽州的。 但陶商却用钱粮和田地、耕牛,并许诺包揽娶妻的条件,留住了他们。 白马义从的兵勇常年跟北地外族的鲜卑或是乌桓作战,大部分都是孑然一身,无亲无故,因此倒是不存在思念家乡的亲人之感,反倒是陶商对他们出手极为大方,远胜在幽州穷搜的公孙瓒。 且徐州和扬州地处江南,风景秀丽,近些年来被陶商开发的极为富庶,被誉为丰乐之土,很多百姓在没有路引的情况下,都暗中潜逃至此。 且此地远没有幽州之地酷寒,生活起来极为舒服,这世上没有人真的傻,五百白马义从的大部分人都选择留在了这里。 陶商对于这支擅长奔袭骑射的轻骑兵很是喜欢,并有心扩建,只是徐州的南马并不适合组建白马义从。 幸好这些年来,于耳鼻和刘虎俾通过他们手中的路子,一点一点的为陶商在暗中购置并在马场配种良马,虽然远远比不上北方诸州的战马基数雄厚,但也是为陶商攒下了尽千匹豪雄战马的家底。 陶商便用这些战马,扩充了白马义从的兵营,将人数扩增到千骑,并全权交给赵云统辖。 如今赵云领出来与淮南军对阵的这支千余的轻骑兵,便是金陵白马军的雏形。 金陵白马军各个坐下战马神骏,马上的士兵们则是身躯挺的笔直,马鞍旁边弓弩齐备,装备精良,天下以善射著称的骑兵,论及气势风姿,只怕是莫过于此了。 徐州军的三通鼓声完毕之后,便见赵云将手中的战枪抬起,依稀的指着刘辟,冲着他高声喝道:“哪里来的贼人!安敢在此狂吠……邀战本将之人,便是汝乎?” 刘辟哈哈大笑,扬起手中战刀,怒道:“赵云贼子!驱兵扎营,拦我等北上去路,居心何在?” 赵云冷冷一哼,道:“徐州之地,乃是我家陶君奉天子敕命镇守的要地,尔等是什么身份?连陛下的路引都没有便驱兵至此?还反问我来?尔等可知这大汉的法度!你们这般行事,与造反何异?” 刘辟嘿笑一声,道:“尔主陶贼拥兵自重,割据徐州城池还不知足,连江东之地也霸占了去,到底是何人不知晓这大汉的法度乎?” 赵云的面容丝毫没有波澜:“我主乃是天子亲诏敕封的扬州牧,又如何坐领不得江东之地?” 袁耀在后面急了,冲着刘辟大声道:“刘将军!休要与那贼子饶舌!速速驱兵冲杀过去吧!” “诺!” 刘辟高喝一声,道:“三军且不着急进兵!看我生擒此獠以为震慑!” 说罢,拍马舞刀,便向着赵云杀将了而去。 赵云亦是驱马迎上。 两骑战马绝尘! 袁耀的眼睛瞪的浑圆,张口结舌,一时间都不会说话了。 这刘辟是真傻还是装呆?他这是玩什么呢! 刘勋在袁耀身边轻蔑的冷笑道:“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匹夫,不驱兵掩杀过去,反倒是自己去跟赵云单挑了……嘿!可惜白白的丢失了性命……简直愚蠢至极。” 说话之间,刘辟已经冲到了赵云的面前,他高举手中的战刀,高喝一声,来了一记力劈华山,当头便冲着赵云的头颅劈下。 赵云双手持枪,将枪身横起,引枪接上。 “铛啷!”一声脆响,二人的兵器便交织在了一块,来回摩擦。 刘辟一边用力向下压战刀,一边小声说道:“赵将军,稍后我诈败,引你的兵马冲阵,届时我和周仓和刘辟三人里应外合,助你生擒袁耀小儿!做为觐见太傅之礼!” 赵云双臂支撑着银枪,亦是低声道:“太傅有令,让尔等暂时不得轻举妄动,眼下时局诡异莫测,中原的曹操或有异动,你我不可莽撞行事,万一被曹军渔翁得利,却是不妙了!一切且等待时机……待太傅至此后再说。” 刘辟闻言不由一惊:“曹操?曹操还会过来?……而且太傅还要亲自来?” 赵云咬着牙关对他道:“休要多问,让你怎么做便怎么做……好好打,别让人看出了破绽。” 刘辟见赵云这么说了,心下也不敢怠慢,随即和他战在一处。 刘辟手中的战刀大开大阖,上下翻劈,很是威风。 赵云一脸淡漠,挥舞着由金陵城铁匠特制的龙胆枪,一招一式的接着刘辟的砍刀,并点到为止的对刘辟做出一些反击。 就是在赵云这种有意相让的前提下,刘辟竟然愣生生的硬撑了五十个回合。 自打出道以来,和赵云打到五十个回合的人,刘辟居然成了第一个! 这贼寇头子若是知晓赵云的真实本领与战绩,一定会感动的痛苦涕零。 今日一斗,足够他未来跟孙子吹牛皮了。 淮南那边,以袁耀为首的一众人等都看傻了。 “这,真的假的?”刘勋使劲的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的道:“那赵云不是可以与吕布比肩的吗?怎么,怎么刘辟居然能和他打成了平手?……这不可能啊!” 袁耀则是一脸兴奋的道:“刘辟真猛将也!想不到,吾竟然能得此神将!光复先父基业有望矣。” 谋士杨弘则是捋着须子,慢悠悠的道:“未必……或许,那赵云是个水货,并不似传中说的那般勇武,跟吕布战成平手之事,也不过是以讹传讹。” 众将一听这话,纷纷点头,表示赞成。 很显然,相比于刘辟是一名可以和吕布相抗的一流猛将,赵云是水货的这个解释大家都更加能够接受。 刘辟此刻在战场上打的有点兴奋,一柄大刀上下翻飞,横劈右砍,不时的还来几个高难度动作,犹如武术表演似的,什么花招和狠厉的招式都敢随意使出来。 因为刘辟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凶狠的打,胡乱的打,或是潇洒的打,赵云都能给他圆过来,让外人看着天衣无缝。 这得是多么出神入化的枪法,才能达到这种玩人于股掌之间的程度啊? 不过就因为如此,刘辟打的更嗨皮了,他舞刀舞的浑身大汗淋漓,嘴中不知不觉间还喊出词来配合自己舞刀的动作。 “哇哈~!” “我打、我打、我打!” “呔!吃我一刀!” “呀哈~!你纳命来!” 赵云见刘辟有点走火入魔,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子龙将军不太高兴了。 他一招压住刘辟的大刀,咬牙切齿的低声道:“差不多行了!你有完没完?” 刘辟的刀被赵云的枪用力压住,他使了使劲,发现刀纹丝不动,随即轻笑了一下,低声道:“多谢赵将军相让,今天真是我有生以来打的最痛快的一次……要不,咱俩凑个一百回合行吗?” 赵云的脸色如罩寒霜……这小子是想气死自己么? “刘辟,你要是在跟赵某嘚瑟,我保证你活不过下一个回合。”赵云的语气很凉,凉的让人入坠冰窖。 刘辟闻言,顿时满头虚汗。 “那、那不打了……赵将军,那麻烦您最后给我个面,让我回去吹嘘吹嘘,如何?这样袁耀说不定也会对我多增几分好感,有助于太傅的大业。” 赵云白眼一翻,无奈的叹了口气。 接着,便见赵云猛然将战枪往上一撂,刀枪顿时分开。在外人看来,犹如彼此较力互相被荡开一样。 赵云一拉马缰,跳出圈外,装模作样的对着刘辟道:“刘辟,你可真行啊!想不到你居然如此英武善战,本将出道虽不过两三载,但在我的眼中,除了吕布,你是我碰见过最厉害的!” 刘辟闻言,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而袁军阵中的一众人等则是目瞪口呆。 赵云一收枪,对刘辟道:“今日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你我战马皆已疲惫,且回营换马,然后再战,如何?” 刘辟哈哈大笑,道:“随便你!不过我告诉你小子,我适才不过只使出七分本领,我若是使出全力,至少能单手打你三个来回……” 刘辟的话还没说完,浑身不由得一哆嗦。 乃是因为赵云一双星眸如同闪电似的在瞪视着他,其中的冷意,唯有刘辟自知。 刘辟咽下了一口吐沫,不敢再嘚瑟了,随即驾马返回了军阵。 袁耀笑呵呵的亲自迎接刘辟。 “将军如此神勇!真是令人惊讶……刘将军真神将也!” 刘辟一听袁耀夸他,顿时又嘚瑟上了。 “主公,不是刘某人吹嘘,我这两天是没太吃饱饭,若是吃饱了,三十个回合的时候,早就斩那赵云于马下了?”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袁军当中,一名叫做曲青的校尉冷哼一声,道:“赵云浪得虚名之辈,刘将军不过和他打了个平手,有甚得意的?” 刘辟闻言一愣,诧然的看了看那名曲校尉,心中一股无名火起。 他刚想反唇相讥,突然眼珠子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但见刘辟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曲校尉若是觉得赵云乃是浪得虚名,那一会你上,你去跟他打,如何?” 第四百三十四章 张绣与胡车儿 这个叫做曲青的校尉出身于舒城豪强大族,平日里也算是眼高于顶,因此是打心眼里瞧不上刘辟,龚都这样的黄巾贼寇。 刘辟虽然曾经也是小豪强,但入了黄巾之后,在一些豪族眼中,他可能还不如个屎。 虽然适才刘辟和赵云往来交手五十多个回合,也把曲青震慑的够呛,但刘勋的话,却让曲青有了一个误区——他认为赵云不过是个浪得虚名之辈,与吕布之战纯属子虚乌有。 一个能和刘辟这种不入流的黄巾贼首打成平手的人,能有多大能耐?想来不过尔尔。 反倒是这个刘辟,运气也忒好了!碰上了赵云这么个空有名头却没有真本事的人交手,不经意间反倒是一战扬名。 曲青心中既不服气,又很是嫉妒,因此出言讥讽刘辟。 刘辟倒也是有点鬼心眼,此刻居然撺掇曲青出战。 曲青心中着实是不甚瞧得起赵云和刘辟,听刘辟激他,哪里还忍受的住。 只见他高声一喝,扬声道:“我去便又怎地?且看我斩赵云头来!” 说罢,打马持矛,纵马直奔着场间奔走。 此刻的赵云已经换了战马,重新来到场间,正琢磨着怎么和刘辟了解这场胡闹的比试,却见对面拍马冲出来一个不认识的人。 赵云眉头一皱,走马进入场间,迎着曲青过去,道:“汝是何人?某枪下不杀无名之辈,速速回去,换刘辟来阵前与我较量?” 曲青一听顿时就火了。 刘辟那个小破贼寇敢跟我叫嚣就挺惹人气恼的了,你这浪得虚名之辈竟然也敢瞧不起某? “赵云,某乃袁公帐下曲青,今日特来取你首级!你若是识相,赶紧下马归顺让路,如若不然,吾便将你这万余贼兵皆杀为齑粉矣。” 赵云一翻白眼,很是无奈。 “行,既然你找死,那我便成全你……你放马过来吧。” 曲青双腿一夹,持矛直冲着赵云杀将而去。 眼见曲青的矛到了,赵云很是自然的轻轻一拨弄,便将曲青刺向自己面门的长矛挡在了一边。 接着便见他一伸手,恶狠狠的将曲青从马上揪了下来,接着轻描淡写的向着身后一扔。 立刻便有徐州军奔了上来将曲青生擒活绑归阵。 “这、这……” 淮南的一众兵将顿时都傻眼了。 刘辟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不住的摇头嗟叹。 “可惜,可惜。” 淮南军中,有杨弘的弟弟杨沢任中郎将,见曲青被生擒活捉,看不过眼,拍刀舞马直奔着赵云而去。 两马相交,刀枪并举之间,不过三个回合,杨沢亦是被赵云刺于马下,一命呜呼。 淮南军连续折损了两名将官,众人这才幡然醒悟! 原来这赵云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他手底下确实有着真材实料! 在豫章郡与吕布的一战,看来确实是真的。 想通了这点之后,众人看向刘辟的目光,则明显变的有些不太一样了。 想不到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手底下居然有真材实料! 袁耀虽然折损了两名将官,但此刻心中的欢喜却远比悲伤要大。 曲青和杨沢不过是无名下将,死故当然,但刘辟却有神将之姿! 拿一句漂亮点的话讲:真天人也! 得此上将,自己日后则就有了重新在天下争取一块地盘的本钱了。 刘辟此刻的胸脯挺的高高的,一脸的得意之色。 那一脸的傲气仿佛是在跟众人高声大呼——还有谁? 刘勋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对袁耀拱手道:“主公,赵云只有一万人马,我淮南军众数倍于彼,何须与他斗将?当速攻之!” 袁耀不通军事,自当以刘勋和张勋等人为主,他点了点头,道:“请刘将军指挥三军便是。” 刘勋转头望向刘辟,道:“刘辟听令,令尔等率本部兵马,为先锋强攻彼寨,我等随后接应。” 话音落时,却见刘辟冷笑着纹丝不动。 刘勋眉头一皱,道:“刘辟,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辟冲着刘勋一拱手,道:“末将适才与赵云比拼,打了个平手,将其精力耗去大半,再出马时本可生擒之,却被将军麾下的两名校尉打断了,如今野战强攻,又让我等为先,敢问将军,您此举是不是有点太不把我等放在眼里了?我等服气的乃是袁公,却并不是你!” “你说什么?”刘勋闻言勃然大怒,伸手就有要拔剑的意思。 周仓驾马上来,如同巨大的黑铁塔一般,竖立在刘勋的面前! 刘勋一见周仓满面横肉,虬须倒竖如铁针,双眸瞪视的如同牛眼一样,心中不由有些胆怯。 袁耀也出来当老好人道:“刘辟将军适才鏖战赵云,劳苦功高,眼下还需歇息歇息。” 刘勋瞪了刘辟一眼,然后转头吩咐袁术昔日的旧将桥蕤道:“桥蕤,由你当前部先锋,帅本部兵马先攻,本将压后!” “诺!” “咚咚咚咚~~!” 战鼓声在场间响起,以桥蕤为首的淮南军,开始向赵云军行动了。 “军侯,我们该怎么办?”副将董袭问赵云道。 赵云深吸口气,转头吩咐董袭和凌操道:“看对方的阵势,黄巾军应是在刘辟等人的周旋下,暂时不会对我等动手,淮南军众前番与吕布和孙策鏖战,如今欲北上投靠袁绍,早已经是疲惫不堪了!我等借助骑兵和强弩之利,死命坚守,必可一鼓而胜!” “战!” “战!” “战!” 徐州军接连三呼,声动四野。 “擂鼓,出阵!”刘勋高声喝令传令兵。 淮南军在桥蕤的带领下,向着赵云一方出动了。 看着被赵云生擒的校尉曲青和杀死的战将杨沢,李勋咬了咬牙,道: “曲青,杨沢……咱们也算是有了数年的交情,今天你们不幸身亡于此,刘某说什么也得替你们报仇!我要用赵云的头骨当酒盏,为你们祭奠!” 只见淮南军的步卒方阵,开始向着徐州军冲杀而去,他们的嗓子眼里发出齐齐的怒吼声,犹如一大片飓风卷境,呼啸着向着赵云铺天盖地而来。 赵云身后的骑兵没有动,反倒是他在营寨旁边设立的高台上的弓弩劲卒,开始用大黄弩向着淮南军进行猛烈的攻击。 呈现密集网状式的箭雨呼啸的射向了淮南军,数不清箭支划着抛物线,向着当头的淮南军铺盖而去。 淮南军的前阵出现了一些混乱,许多人大呼小叫,跌跌撞撞,人影在箭雨下如同无头苍蝇一般,许久也分不出头绪。 但那仅仅只是一时。 在桥蕤的指挥下,淮南军迅速的又将队伍整备齐,并迅速的继续向着前方推进。 赵云早有预料,他一拽缰绳,顿见其白马前蹄离地,他大声叫道:“弟兄们!随我冲阵!” 金陵白马军的众骑呼应,他们齐齐的先向敌方所在方向射了一轮箭,然后背起马弓,提起长兵器,跟着赵云就好像是决堤洪流一般向着淮南的军阵迎战而上。 双方的拼杀居然是一触即发 …… 此时此刻,不远处的一座山谷内,阎行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半空中传来喊杀之声,嘴角不由挂起了一丝笑容。 “张将军,眼下却是你我出兵的大好时机了。”阎行转头笑看着张济道。 张济嘿笑一声,道:“这莫不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乎?” 阎行哈哈大笑,道:“张将军这话说的……透彻!” 张济转身招呼一声,却见两名身披战将的精壮将领骑马来到他的身侧。 迎着阎行疑惑的眼神,张济笑着为他介绍道:“这两个人,一个是我的亲侄儿张绣,在我凉州之地颇有些名望,另一个叫胡车儿,是我帐下最勇猛善战的军侯。” 说罢,转头对二人道:“还不过来见过阎将军。” 张绣和胡车儿一同在马上向阎行见礼。 阎行来回扫了两人一下,心下微微有些忐忑。 阎行自幼在凉州长大,久经变乱,武艺精熟,只是打眼一瞧,就知道这两个人绝非等闲之辈,至少都在张济之上。 特别是那个张绣,虽然年不过三旬,但在凉州也颇有名望,阎行在金城的时候也听说过他的名声,据说其人号为北地枪王,颇是了得。 阎行沉默良久,突然笑道:“阎某有幸识得二位,今番鏖战徐州军,怕是还得有赖二位多多出力了。” 张绣和胡车儿闻言行礼。 阎行转过头,对张济道:“张公乃是前辈,阎某有意这次将大功想让,稍后待赵云和淮南兵打的不可开交之时,由阎某前往对付赵云等人,张将军前往生擒后阵的袁耀,以成大功……届时还有刘勋相助,想必无事。” 张济一听这话,心下顿时感动了。 他对着阎行一拱手,道:“阎将军如此厚待,济不胜感激。” 阎行哈哈大笑,道:“小事而已,张公何必如此?只是听鹰蛇府的探子回报说那赵云本领高强,颇难应付……阎某对付他,怕是有些力不从心啊。” 说罢,眼睛不经意的扫了张绣和胡车儿一下。 张济也是混迹军中多年的老油条,一见阎象的表现,随即主动道:“阎将军对付赵云,难处颇多,不如就让小侄儿和胡车儿引本部兵马相助于你,如何?” 阎行闻言为难道:“那张公您那边?” 张济哈哈大笑:“无事!某不过是生擒袁耀而已,又有刘勋相助,想来无事,阎将军不必替我担忧!” 第四百三十五章 陶商之赌 陶商的主力兵马此刻已经快要行驶至了吾县之境。 由于对曹操的举动反应慢了半拍,徐州军事前的准备较为匆忙,这一趟陶商并没有尽起三军,因为没有那么多时间筹措准备,他只点齐了麾下的最精锐部队徐州军和金领军,共计七万兵将,并携徐晃,徐荣,甘宁,周泰等宿将为辅,直奔徐州西线。 距离吾县大概还有三百里的路程时,陶商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自己要不要这么早的就率领兵马突然出现在吾县的战场呢? 自己现在只是算定了曹操会派兵过来跟自己抢夺袁耀一众,但以曹操的奸诈和凶狠,他一定不会让自己的中军主力这么快就出现。 以曹操的尿性,他一定和自己派出了赵云一样,应是会派遣一位大将作为先锋官,而他自己所率领的曹军主力则是枕戈待旦,以不变应万变,后发制人。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陶商就不着急火速进兵了,他找来郭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让他帮自己参详。 听了陶商的话之后,郭嘉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却见郭嘉站起身来,对陶商道:“郭某有一个算计,但是只有五成把握,郭某的猜想若是对的,则曹军此番无功而返,若是不对,咱们的形势或许就被动了,就看太傅您敢不敢冒一个险。” 陶商的眼睛眨了眨,道:“是什么算计?” 郭嘉起身引着陶商来到帐篷内的地图前,对他道:“吾县和巢丘县当中,有一处山谷,名为鲁谷,不通官道,不抵县郊,所以并不怎么为人重视,郭某也是在当了校事府的主事之后,让手下的校事往来探查徐州地形时方才知晓的这处山道,此处可以说是兖州东境至徐州西境,或抵豫州东南境的最佳藏兵之所……” 陶商似乎有所恍然:“你的意思是?” 郭嘉深沉的看着陶商,道:“曹操若是引大军来徐州西线抢人丁,如郭某是他的话,则一定会在此处屯兵……但咱们现在若是改道,直奔鲁谷而去,万一曹操不在那里,吾县那边的赵云和诸葛亮,咱们可便是接应不上了,届时恐怕便是全盘皆输。” 陶商轻轻的拍着手掌,淡淡道:“可陶某若是成功的阻挡住了曹操的中军,那以赵云和诸葛亮的本事,面对曹军的偏师,一定会有办法周旋!而且我此次还给诸葛亮配备了一营的利器,以他的智慧,配合赵云的善战……无论是哪个曹将去了,应该都可以战胜!到时候一无所得的,便是曹操了。” 郭嘉闻言不由一奇:“一营利器……是何物?” 陶商并没有正面回答他。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突然道:“告诉徐晃,全军转变方向,去鲁谷!” 郭嘉闻言一惊:“你真的打定主意了?这事郭某也仅仅只是猜度,万一曹操不在……” 陶商的嘴角带着笑意:“万一曹操不在,大不了我把袁耀一众北迁之人输给他便是了!赌么,总是要有一点风险的……险中求胜的人,哪个的人生不全都是眼泪?” 郭嘉闻言苦笑了一下,道:“真是服了你了,有时候郭某怎么感觉你的人生就好似在玩一样?” 陶商轻轻的打了个响指,道:“因为我玩得转啊。” 郭嘉闻言,脸色骤然变了。 真是没见过这么会顺杆爬的,臭不要脸。 …… 陶商打定主意赌一次,彻底的将吾县那边的战线交给赵云和诸葛亮,自己则是率领中军主力改道向北,去迎战他认定的曹操主力。 赵云此刻正勇斗淮南军。 刘辟、龚都和周仓的兵马此刻正在固守住袁耀的本阵,任凭刘勋指挥淮南兵将与赵云拼杀,丝毫不予插手。 淮南的兵马虽然是赵云的两倍有余,但任凭淮南兵将如何猛攻,也打不下赵云的大寨。 只因为赵云麾下的这一万兵马,都是金陵城的精锐,而且他们早就在官道上布置好了防御工势,以守带攻,不让淮南兵将越雷池一步。 当然最让淮南军头疼的还是赵云本人和他身后的金陵白马军。 吾县的城头上,一直在观察远处形势的士卒将消息传递给了诸葛亮。 诸葛亮急忙登上了城头,仔细的观望远处官道上的形势。 由于赵云的大寨设立的离吾县有些距离,诸葛亮一时间看不清战场上的情况,隐隐的只能听见远处震天彻地的喊杀之声,以及往来奔袭的马蹄声。 虽然具体的情况看的不甚真切,但通过一些细微的个中细节,众人还是能够看得出,赵云此刻是占据了上风的。 看到这些,吾县内的官吏们不由得都有些小激动。 一万人打两倍以上之敌,尚且如此,这赵云真乃名将之姿也。 “县尊,咱们也出城去接应一下赵将军吧!” 面对那些跃跃欲试的县吏,诸葛亮却没有失去理智,他轻轻的摇摆着羽扇,似乎是在思虑着什么。 “且先不急,淮南兵将,赵将军及其麾下之众,足矣应付……我们要等的,是尚未抵达此处的敌人。” 尚未抵达此处的敌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是莫名其妙。 诸葛亮指的,会是谁呢? 此刻的淮南军军阵之内,由赵云率领的千余金陵白马军,正在他的带领之下,横冲直撞,往来奔走。 金陵白马军在赵云的率领下,凭借着强大的冲击之势,一鼓作气之下直冲到对军的中军大阵内。 淮南兵大部分都是步兵,还没等来得及做出反应和抵抗,就被这股风卷残云的骑兵压倒。 “杀啊,杀啊,冲锋!” “金陵骑兵着实可恨!竟敢如此藐视我军!大家从侧面包围过去,别让他们逃了!” “纳命来!” 惨叫声此起彼伏,喊杀声震天动地。 虽然围剿金陵白马军的士卒们一波接着一波的,但赵云等一众的战术实在是太多太繁杂,这支轻骑兵既善用枪,又擅长用弓弩,远交近攻,几乎是无往而不利,淮南军的多少攻势都被他们击垮,不得已之下节节败退。 金陵白马军在淮南军中的阵内攻杀,而其他的金陵军亦是没有闲着,他们从正面外围猛攻淮南军,骑兵和步兵里应外合,几乎打溃了刘勋所有的布局。 面对这般难缠的敌众,刘勋气的浑身瑟瑟发抖,却又偏偏没有什么办法。 后阵的袁耀此刻见己方失利,不由得也有些胆怯。 他正打算跟刘辟等人商议,要不要暂且撤军的时候,西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与呐喊之声。 阎行和张济的兵马在这个时候突击而至! 混战开始。 第四百三十六章 曹陶再战 “曹军来了!” “是曹军来了!” 阎行的兵马出现在战场的时候,首先将他们认出来的不是徐州军,也不是淮南军,而是久在汝南郡,与曹军多打交道的汝南黄巾贼众。 龚都见了曹军到来,不由感到一阵惊慌,一张大脸憋的通红,差点没下出尿来。 这也难怪,曹操进入汝南境内之后,对豫州的黄巾施行铁血政策,要么投降,要么血屠,下手毫不留情,如若不然,刘辟和龚都等人,也不会轻易的就投向陶商。 龚都多少沾点没出息,下意识的转马就想跑,但随即却被刘辟给安抚了下来。 刘辟打马到龚都和周仓身边,对他们道:“适才在沙场之间,我有意诈败,引赵将军率军冲入淮南军中阵……” 说到这,却听周仓不客气的打断他道:“刘兄你想多了,不用诈败你也斗不过赵将军。” 刘辟狠狠的白了周仓一眼。 这黑塔似的汉子现在对赵云极是服气,瞅赵云就跟瞅到绰约的婆娘一样,两只眼睛都放绿光。 说句不好听的话,赵云现在就是拉一泡屎,周仓吃着都得说咸淡正合适。 刘辟不理会周仓对赵云的崇拜之情,继续道:“我欲引赵将军入阵,然赵将军却言辞拒绝,如今看来,当时太傅早就算到曹操会派兵前来,与其争淮南军众,故而不让我们轻举妄动,以免被曹军乘机渔翁得利也!” 龚都紧张着地道:“那当下,咱们应该如何?” 刘辟狠狠的一拍大腿,咬牙道:“天幸我等陈兵在此,未曾与刘勋一同驱兵去与赵将军争雄!咱们现在若是不帮着太傅拖住曹军,日后入了徐州,诸将之中,焉能有咱兄弟们的一席之地?” 周仓将手中的环刀一甩,朗声道:“正是如此!刘兄,某家认识你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今日方听你说出几句有骨气的话!今日这场仗,俺老周当先接下了!” 刘辟抬手拦住周仓道:“你二人且先安排布阵,抵御曹军,待我去取袁耀的军令,召刘勋回来!” 说罢,打马又冲着后军的袁耀而去。 曹军突然出现在淮南一众的视野中,只把袁耀惊的面色惨白,浑身抖动的如同筛子,冷汗顺着脸颊大滴大滴的落在地上。 “主公!”刘辟飞马而走,跑到袁耀的身边,一张嘴便开始胡说八道:“主公!曹军狡诈艰险,早就算定了咱们会从徐州道往河北走!不走他豫州之道,尚且如此,若是前番依照刘勋之言走豫州,眼下咱们焉将还有命在?” 直到这个时候,刘辟还不忘在袁耀面前黑刘勋一把。 不过他想不到是,他这次还真就是歪打正着,刘勋跟曹操在私下里,确实是有图谋的。 袁耀一把握住刘辟的手,感动的几乎落泪。 “得亏是听了刘将军的忠心之言啊,若是依照刘勋之言从颍川走三河道,只怕吾命休矣!只是如今曹军杀来,咱们却是该如何是好?” 刘辟拱手道:“主公放心,末将必然拼死保护主公,不让曹军伤主公一根汗毛!请主公速速召回刘勋将军,协助末将共同御敌!” 袁耀急忙点头道:“正是,正应如此!” …… 刘辟那边的黄巾贼一众,替袁耀暂时挡住了曹军的攻势,而袁耀也听从刘辟之言,急忙命人招刘勋速速领兵回来保护他。 问题是,刘勋早在寿春的时候,就已经跟曹军早就是一伙的了。 阎行一众的突然出现,不但出乎了袁耀等人意料之外,其实也是出乎刘勋的意料之外。 想起当日自己与刘辟争辩北上应走哪条路的时候,自己与刘辟据理力争之际,刘晔却是暗中出手拉住了自己,想来他当时或许就是已经对此有了欲见。 如此看来,刘晔的智慧却是要比自己高。 曹军来攻后方的袁耀一众,刘勋仿佛跟没事儿人似的,依旧是指挥兵马继续向赵云的营盘进攻。 而赵云本人在观望到了阎行和张济等人率领的曹军抵达后,亦是龟缩人马,让兵马开始稳守营盘,颇有些静观其变的意味。 张勋,李丰等战将见赵云已经采取固守之势,而后方主公的后军正遭到曹军的攻打,形势很是不妙,不由的大惊失色,心下慌张。 张勋当机立断,急忙由前线转移到了后方,询问刘勋。 “刘公!主公后方眼下正遭曹军进攻!刘辟和龚都的黄巾军衣甲不全,只怕未必是曹军的敌手,咱们还需速速回撤增援,若是晚了,只怕主公有失啊!” 刘勋心下暗道,我要的就是让他有失! 但这话,刘勋自然是不能说的。 他装出了一副深思熟虑过的表情,咬牙道:“眼下后方虽有曹军偷袭,但刘辟乃是能和赵云相提并论的当世神将,有他保护主公,想来亦是无事!眼下赵云阻拦我等的营盘乃是我等脱逃升天的唯一道路,若是不攻破,咱们腹背受敌,早晚是死……不能退!” 张勋听了这话急道:“可主公那边安危便不顾了吗?” 刘勋肯定的道:“有刘辟这员当世猛将在,想来无事!” 张勋听了这话,恨不能一巴掌抽死刘勋。 这话他是怎么寻思说的? “刘将军!主公深陷险境,被曹军围攻,稍有不慎便是身死败亡之局,值此时刻,你、你焉敢弃主公之性命于不顾乎!” 刘勋并没有理会张勋,只是依旧向手下的传令兵,向各部下达攻打赵云的命令。 张勋咬牙切齿,怒视着刘勋半晌,见他不为所动,大吼一声:“好!既然你不顾主公安危,那我便率本部兵马自回去救主公便是。” 刘勋闻言终于动容了。 他转头怒视着张勋,吼道:“张勋,你敢违抗军命乎?” 张勋义正言辞的吼道:“你是后将军上表朝廷任命的庐江太守,我乃是后将军亲任的九江太守,你我职务相同,何来抗命之说?” 刘勋咬牙切齿的瞪视这张勋,他此刻心中甚至有指挥手下杀了他的念头。 但张勋身后也有着属于他的一众亲信兵卒,此刻若是真的对他动手,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寄期望于曹公的安排布置了。 …… 徐州,鲁谷。 曹操亲自所率领的中军主力兵马,在此已经陈兵近十日了。 由于北面的袁绍和南面的刘表在侧,曹操亦是不敢多带兵将,此番亦是仅仅只带了许昌城内的中军人马,但仅仅是这数万曹军的战力,放眼天下,亦是厉害非常绝非等闲可敌。 鹰蛇府的探子早在陶商距离鲁谷百里之地的时候,就将消息带给了曹操。 鲁谷的大帐内,曹操听完斥候的汇报之后,不由冷笑。 “陶商竖子,端的是有些本事,居然能算得到曹某的屯兵之处,也罢,这一次曹某便好好的再会你一会,看看在这中原的广博之地,你我之间,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霸主!” 第四百三十七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上一次劫持天子的战斗,曹操和陶商之间不过是浅尝辄止,并没有进行彻底的交锋比拼,不过虽然仅仅只是小战一场,徐州军和曹军的实力明眼人也都大概看的出来。 两军皆是能征惯战的强兵,可谓是势均力敌。 经过了那场鏖战之后,不仅是曹操,包括他麾下的将领们亦是都知晓了,金陵军实乃是天下强军,徐州陶氏只怕是曹军征讨天下最强大的阻碍。 曹操麾下的将领们,大多是血气逼人,一身煞气的莽汉猛将,这些人跟随着曹操南征北战数年,大多是勇冠三军,以一敌十,几乎没有怕过谁来。 但偏偏陶商麾下的强军和金陵城的将领们,却令他们各个在心中不敢小视。 特别是连夏侯渊,荀彧,荀攸等人相继栽了跟头。 “陶商不去吾县,反来鲁谷,可谓是胆大至极,但也可以说是精明至极,孟德你打算如何对付陶商?”夏侯惇问曹操道。 曹操不答反问:“陶商小贼智计颇广,元让以为应如何对付他?” “拿地图来!”夏侯惇吩咐了一声。 不同于曹军其他的战将,夏侯惇饱读诗书,性格也沉稳,胸中极为有谋略,和以性如烈火的夏侯渊完全不一样,他在曹军中有着撑军大纛的称呼,也是曹操除了曹仁之外,最为信任的宗族兵家。 狮虎军的士卒拿来了皮图,夏侯惇将地图展开来看。 “末将之意,在此安排布置,埋伏彼军。” 鲁谷并不仅仅只是一个狭窄的通道,而是一片丘陵山谷,在徐州这块山岭多平原少的地方,属于极为特殊的存在。 而夏侯惇所指出的地方,则是一处地势高耸狭窄,易守难攻的谷道! “孟德,咱们陈兵鲁谷之前,末将曾四处探查地形,发现此处极为险要!我军只要在此埋伏,多设滚木滚石,并且紧紧的把守住此地的要冲,则必可大败金陵军,纵然是吃不下陶贼的所有兵马,但想要将其击溃挫败,亦是不难!” 曹操听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其余诸将,道:“元让意欲设伏,各位将军可还有什么高见?不妨都说说,” 众人对于夏侯惇的兵法与能力都非常佩服,闻言自然是没有异议,各个点头赞成。 见大家无异议,曹操也没说别的,于是便让以夏侯惇为首的诸将都出去做准备了。 夏侯惇走后,曹操命人将贾诩请了过来。 自打曹操取代了刘岱,总领兖州之后,一直重用的便是以荀彧,荀攸,戏志才等为首的颍川人士,对于贾诩这个从凉州远来的稀有品种,曹操并不曾重用。 而贾诩也完全没有自荐之意,直到经过了丢失了天子的重大失误之后,曹操仿佛才好似醍醐灌顶,突然看出了贾诩的重要性,对他委以重任,并收为亲信臂膀,对于其言听计从之意,甚至隐隐有凌驾荀彧之势。 不过曹操也知道贾诩不愿意扬名,也不愿意让世人知晓他的韬略,故而曹操只用其计,却不为其彰显功绩,只是在私下中对贾诩进行恩赏。 现在的贾诩,执掌鹰蛇府,活的就如同曹操的影子一般。 凭心而论,贾诩很喜欢这种活法。 曹操让众将出去准备,然后又将贾诩召唤到了自己的帅帐中,对他道:“文和,适才探子来报,陶商的军马,距离鲁谷,此刻已经是不足百里之地了。” 贾诩听了这话,先是有些愕然,思虑明白之后,随轻轻一笑。 “这个小子,老夫虽然没有见过,但确实是了不得……当今天下,敢如此下重注豪赌的年轻雄飞之人,除了他之外,怕是没有第二个了。” 曹操捋着须子,道:“听你这意思……曹某似乎已经不年轻了?” 贾诩微微一笑,道:“司空志在千里,年轻老迈,又有何妨哉?” 曹操哈哈大笑,道:“听你拍马奉承,曹某还真是不甚习惯……适才元让为我献计,指出鲁谷的紧要之地,让曹某将兵马陈列于此,埋伏于陶商……此法虽然妥帖,但却过于中规中矩,只怕未必能收拾的了陶商。” 贾诩微笑着道:“陶商既然能算到司空屯兵鲁谷,焉能不晓得鲁谷中之险要?此法确实是收拾不得陶商。” 曹操闻言忙道:“既然如此,文和可有计对付陶商?” 贾诩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司空,您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老夫亦是不笨……陶商相比于司空,不逞多让,而他手下的郭嘉、陈登等人亦是天下的顶尖智者,可谓棋逢对手……如此阵势,临战之间,两方彼此想要占对方的便宜,却是太难了。” 曹操低头思虑良久,长叹口气:“文和说得对,是曹某着急了。” 贾诩呵呵笑道:“况且老夫这一次给陶商设下的局,重点本身便不在袁耀一众,刘勋如今已经答应了归附司空,就算是只能收下刘勋手中的庐江军众,对于司空来说也并不吃亏……咱们跟陶商抢淮南军,也不过是为了吸引陶贼和郭嘉的精力,好让东北面的事情顺利,就算是这一此让陶商尽得淮南之众,司空和陶商也不过是五五开局,有何惜哉?若是再算上刘勋一众的投效,说司空大胜却也并不为过。” 曹操呵呵笑道:“文和的计谋,曹某还是信得过的,你此番布下的这两步棋,曹某也甚是钦佩……可惜不能全胜于陶贼,曹某着实是有些不甘心的。” 贾诩不急不缓的道:“司空,做人需得知足,此战过后,中原的形势对于司空来说,便是一片大好,有些事,咱们得放缓,不可过贪啊。” 曹操向着贾诩拱手,道:“文和的建议,曹某记住了,曹某不做他想,好好的与陶商在此会战一场便是。” 贾诩捋着须子,满意的点点头。 突然之间,贾诩似是想起了一件事,他刚想张口问曹操,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没有问出来。 贾诩想问却没有问的问题很简单,他就是想知道,曹操特意安排张济去给阎行当副将,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个中到底有什么缘由? …… 而在此时,由陶商带领着陶氏军马已经临近了鲁谷之地。 徐州军如同利箭一般杀奔鲁谷,一路上风尘仆仆,尘土飞扬,气势可谓十足。 “吁~!” 陶商一挥马鞭率先停留了下来,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远处鲁谷的地形。 虎卫军士卒在裴钱的指挥下,手持大盾将陶商和郭嘉等人围了起来,以防突然出现不测。 郭嘉在陶商的身边,眯着眼也是看了半天,最终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谷口道:“那里面的谷道乃是我们的必经之路,易守难攻,地势险恶,如无意外,曹军必然会在此处埋伏下一军,咱们还需小心谨慎才好。” 陶商知道郭嘉在当了校事府的主事后,便已经把徐州境内的地形,大致都探查的明白了。 “奉孝兄可否将那断谷道的地形画出来给我瞅瞅?我看看他到底有多险恶。” 郭嘉嘿然一笑:“好说!” 说罢,便见郭嘉蹦下马来,从地上捡起了一段树杈子,在沙地上勾勾画画,少时便将那处谷道的大致形象勾勒了出来。 郭嘉的本意,是想画出两壁夹峙,缝隙所见上方如一线视野,狭长山高地势险恶的独特地貌。 陶商盯着郭嘉画的那副画许久,方才疑惑道:“你画的这是……屁股缝?” 郭嘉闻言,不由有些火大。 屁你妹啊! “太傅,麻烦您睁大您眼珠子好好瞅瞅,我这叫一线天!不是屁股!不是!”郭嘉气的满脸通红。 这他娘的摆明了是侮辱郭某的画工啊! 陶商在一旁看着那一线天的地形,也是感到棘手。 就这么直勾勾的冲进去,那可是不太好弄啊。 可若是不杀将进去,自己下了这么大的赌注,来与曹操比拼一次,难道就得大眼瞪小眼的彼此互相观望? 就在陶商举棋不定的时候,尤驴子亲自回报,说是校事府的斥候在前方探明,有一支从豫州流窜到徐州境内的难民,正从鲁谷的方向朝着己方行进过来。 陶商寻思了一下,道:“速去派人将他们请过来,速去!” 尤驴子随即领命骑马而去,刚跑出几步,又转头道:“他们有百多号人呢?咱们都要请过来吗?” 陶商闻言一愣,道:“为何不都请过来?” 尤驴子很是贴心:“若是都请过来,太傅要安排这么多人的赏赐,会不会未免太浪费?” 陶商恍然而悟。 “这话说的……透彻!那就带一个领头的过来便是了。” 少时,尤驴子带了一名老者过来。 说是带,其实跟拎着没什么两样,那老者最多也就百十来斤,被尤驴子抓在手里,跟提着小鸡子似的。 陶商看的有点傻了眼。 尤驴子这小子,做事未免有点不太客气啊。 郭嘉似乎是看穿了陶商的想法,嘿然道:“他就这样熊样,他若不是这样的混人,当初哪会天天拿弓弩瞄着郭某的头射?天性如此。” “胡闹!不是让你有礼有节的请过来吗?”陶商哭笑不得,尤驴子这厮真的是一个莽汉,再看看那老者都快让这小子给吓死了。 尤驴子随即向陶商请罪,然后伸手就要把老者往地上扔。 “不许扔!轻轻放!”陶商喝斥道。 尤驴子这才以令而行。 而那老者平稳落地之后,方才用浑浊的老眼看着眼前的陶商。 但见这年轻人风度翩翩,虽然有铠甲护身,但浑身上下却有一股儒雅之气,与那些杀人嗜血的军兵不太一样,这一点倒是令老者放下了心。 “老丈人,不要担心,我只是询问一下前方鲁谷的情形,关于里面具体的地势,你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我不会亏待你的……你看,这个是给你的。” 说罢,便见陶商拿出一些五铢钱,送给了老者。 老者颤巍巍的接过了五铢钱,寻思了一下,纠正陶商的语病道:“您刚才是想称呼我为老丈吧?这老丈人可是叫不得的。” 陶商闻言先是一愣,接着恍然笑道:“不好意思,那还真是委屈您姑娘了。” 老者平复了一下心境,虽然便跟陶商唠起了鲁谷内的地势。 当说到郭嘉所画的那处一线天之地时,但听老者道:“那一线天的地势险峻山崖陡峭,有着难以逾越的险要地形!我们这种平常百姓走到那里可是心惊胆战的,这一趟下来,差点没把老夫吓死……老夫曾听说,那里在大汉建朝前,死过无数的人,有着不尽的冤,常年都是阴森森的……” 陶商不愿意听老者瞎扯淡,随即转移话题道:“你们来时,可曾见到谷中有军兵?” 老者寻思了一下,道:“有!零星的,也不曾难为我们,就是撵我们快走。” 陶商闻言恍然的点了点头,看来自己既然已经来了,曹操也知道自己暴露了,却是索性不怕走漏了消息,不然就凭这些难民,在曹军面前还焉能有命在? 陶商现在明白了,若是要直接冲进去,只怕是不可能……但是总得想个办法,给曹操引诱出来吧? 该怎么办呢? 第四百三十八章 徐盛请缨 曹军在鲁谷内设下了埋伏,而陶商却并不中其计。 一线天的地势太过险要,他没有必要进去自取其败,两方就这样彼此之间相互对峙起来。 夏侯惇在一线天的地势下布置了妥善的埋伏之后,见陶商不中计,随即派手下兵卒回报于曹操。 曹操得知之后,并没有感到意外。 他哈哈一笑,道:“陶家小贼,非等闲之辈,元让的计策对于他人或许有效,但对这陶家小儿,却是不管用的,如今的形势,陶商小儿算定鲁谷凶险,不能轻易进兵,而鲁谷的谷道又是连绵徐、豫之境,难以包围堵塞,因而只能相持……当下的情况,我奈何不了他,他亦奈何不了曹某也。” 曹操身边,李典沉思半晌,对其谏言道:“司空,话虽如此,但长此以往僵持下去,对于陶商与咱们两方,都不甚有好处,刘表和袁绍一南一北,威胁犹在,长期对峙,对陶商不利,但对咱们,亦非上善之策。” 曹操笑呵呵的安慰李典道:“曼成之言,曹某亦是知晓。曹某其实也无意与陶商在此耗时下去,但眼下还需要一点时间……你去告诉元让,让他继续在一线天安排埋伏……定期十日,十日之内,徐州军若是进了一线天,那鲁谷便是姓陶的葬身之所,十日之后陶商若还是与我军相持,那曹某便亲自阻止兵马,与陶贼鏖战一场便是。” “诺!” …… 而陶商营中,陶商此刻也在顶着众将的压力,请求出兵。 陶商不急不缓,一口一口的剖着手中的橘子,含笑听着下方诸将的谏言。 纪灵当初归降陶商,主要是为了袁术的遗孤阎象,眼下曹操兴兵入徐州西境,摆明了就是要对袁耀不利,试问纪灵又如何能坚持的住? 但见他大步流星的战了出来,对着陶商拱手道:“太傅!曹操屯兵在鲁谷之内,坚守不出,咱们这么跟他干耗下去,却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如此吾县那边的赵云等人又如何能坚持的住?末将不才,自打归附到了太傅帐下之后,寸功未立,此番愿为前部先锋,当先入谷,为太傅斩获曹贼首级!” 陶商将一瓣橘子扔到嘴里,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甘宁也有些着急了。 “太傅,如此等待下去,等到何时才是个头?纪中郎说的没错,咱们转换进兵之路,驱兵至此,反倒是与姓曹的在这里相持不战,如此僵持下去,却得猴年马月才能等到曹操出来?还是杀将进去为上!” 陶商轻轻的揉了揉鼻子,继续吃橘子:“还有谁有什么话想说的?” 眼见陶商对纪灵和甘宁的谏言都不感冒,其余想请战的将官校尉们的话,也不由都憋到肚子里去了。 诸将之中,位列于最末班的一个年轻的校尉沉思了一下,迈步站了出来。 “太傅,末将有几句谏言……只是,不知可能讲否?” 这道声音在帐内略显生疏,众人转头望去,却是当初在吴郡设立招贤馆时,前来投军的莒县人徐盛,如今已是迁升至别部司马。 徐盛这些年一直和潘璋,凌操等人一样,一直是被陶商暗中列为重点培养对象,两年多来都在前线当值,并历任许褚,徐晃,徐荣,周泰等部,金陵军的各大战役他都参加过。 历练过两年之后,陶商又借着军功的名义,将他调到徐州中军,任别部司马。 如今有资格参加陶商议政的将领中,徐盛的年纪最轻,临战资历最浅,因而几乎没有发过言。 但是今天,这位年轻的别部司马终于少有的开口了。 陶商虽然比徐盛大不了几岁,但这些年对他的暗中关注,却委实不下于一个亲生父亲。 太平公子自认为,天生就是给别人当爸爸的命。 “文向有什么话想说,就直接说吧,不用不好意思……在场的大家脸皮都比较厚。”陶商鼓励的对徐盛说道。 众人听了这话,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最皮厚的是你自己个好不好? 徐盛听了陶商的话,忐忑的心方才安定了下来,他感激的冲着陶商执了一礼,道:“末将认为,曹操虽然远来,但麾下精兵猛将,且谋臣众多,不乏良谋,眼下若是强攻,恐有埋伏,怕是会得不偿失……不如,且静观其变,曹操必然不能久持,其所占据的中原之地,虽然也是产粮丰腴之地,但自黄巾之乱后,便多有田地无人耕种,且大片荒芜,远远比不上目下太傅数年来在江南开垦的两熟水稻的产量要多。” 徐荣在旁边听着,皱了皱眉,道:“文向这话不切实际吧,曹操可是用枣祗的屯田之法,得粮百万斛,未必缺粮。” 徐荣乃是军中大纛,徐盛不敢对他不敬,急忙道:“曹操屯田虽得粮不少,但近些年扩充军备,南征北战,又将治所迁移至豫州之地,多收四方败兵败将,颇有入不敷出之意,因此末将料定他必然不能久持,早晚必得与我军交锋。” 陶商笑看着徐盛道:“文向的意思,是让我干等?” 徐盛急忙摇头道:“自然不是,在下之,是请太傅分出两路兵来,一路去往吾县支援赵将军,另一路则是派兵前往豫州,袭扰曹操在后方的开垦,曹操本就缺粮,咱们此举却可间接的逼他出战。” 陶商闻言点了点头,道:“但是我还要跟曹操本人对峙,分出的兵马不多,所以这两路人,都得是智勇双全之将,特别是绕道豫州境内的那一路,可是分外危险的。” 徐盛主动请缨道:“办法是末将提出来的,末将愿意前往!” 陶商深深的看了徐盛一会,方才道:“所谓独木难支,还得给你派个副手,我才放心。” 徐盛琢磨了一下,道:“末将推荐朱桓,不知可否?” 朱桓也是近年来刚刚被招募的新人,和徐盛同样都算是后起之秀。 陶商知道徐盛乃是历史上东吴少有的“万人督”,无论是用兵还是识才,在整个东吴都可谓是首屈一指,这样的人物,如今在自己的麾下又被自己有意无意的历练了两年,是时候该让他发挥才干了。 “好,那我就非给你三千人马,你和朱桓为正负先锋,绕道去曹操的后方,切记小心行事,只许袭扰曹操的屯田,却不可劫持他的粮道,曹操为人奸诈,最善断人粮道,也最会保护自己的粮道……懂吗?” 徐盛拱手道:“诺!” 陶商环顾诸将,道:“至于去吾县接应协助赵云的人……” “某愿往!”纪灵突然大嗓门一吼,声音之大差点没把陶商从座位上震下去。 他揉了揉耳朵,不满的白了纪灵一眼,道:“你性格太刚,只可为副将,不可为主将。” 说罢,陶商扫视了帐下的诸将一圈,突然抬手指向了一个人。 “你去!” 糜芳在众将的队伍中,跟没事人似的,眼见陶商忽然指向了自己,不由愣住了。 众人的眼光齐刷刷的都看向了他,露出了惊诧之色。 大家都知道糜芳虽然是别驾糜竺的亲弟弟,但论及军略才干,还是比在座诸人差上不少。 陶商派他为主将,是什么意思? 糜芳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不过他跟陶商终归是老交情,也可以算得上是陶商回到汉末之后的第一个好朋友。 有些别人不敢问的话,糜芳敢问。 当下,便听糜芳开口道:“太傅,您最近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想故意整我啊?” 陶商:“……” 第四百三十九章 河北龙金城虎 自打当年共同讨伐完董卓之后,陶商就挺长时间没跟糜芳一同共过事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这老小子能多少沾点进步,不曾想他还是跟初平元年的时候一个熊样。 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副没羞没臊的傻样……那么的可爱。 面对糜芳的抱怨,陶商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安排妥当之后,便让诸将先行都出去,只是把糜芳一个人留了下来。 这老哥俩好多年没单独相处了,但关系还是向刚开始共患难时候那么亲密。 “太傅……” 糜芳口中刚蹦出两个字,陶商抬手就罩着他的胸上怼了一拳。 “打、打我干什么?”糜芳很是诧异的问陶商道。 “打你?我还杀你呢!”陶商面色不善的瞪视着他:“你瞅瞅你说的那叫什么话?什么叫故意整你!我整你还用得着这么婉转的手段吗?” 糜芳寻思寻思也是。 陶商整人,一般比较直接。 糜芳哭丧着脸道:“太傅,那您是什么意思啊?让我当主将去支援赵云,您这不是难为我么?我都好几年没领过兵了!” 陶商白眼一翻,心下很是无奈。 “糜兄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地还是那么天真烂漫啊,一点都不长进啊?” 糜芳恭敬的道:“多谢太傅夸奖,末将愧不敢当。” “说你不长进,你还真就是!你瞅瞅你,好赖话都听不出来了……真是徒增悲哀。” 糜芳一脸的哭相:“太傅,您就别糟蹋我了,您到底是想做什么?跟末将照实说不成么?” 陶商又拿起两个橘子,伸手递给糜芳一个,道:“纪灵对淮南的袁氏感情颇深,当初我也答应他要解救袁耀,因此他才投身到我的麾下,若是让他独自领兵前去,我怕发生一些什么我掌控不了的变故,但若是不派兵,则未免有毁前言,显得我这个人小气……” 糜芳呆愣楞的看着陶商,道:“所以你就把我推到前线,让我去钳制纪灵?不让他那么顺利的救出袁耀……或者是干脆救不出袁耀?……你不是显得小气,你是真的很小气啊!” 陶商露出了一个温暖阳光的笑容。 “糜兄,你想多了,凭你这两下子根本也钳制不了纪灵,我的意思是,你就正常发挥就行!别的你不用管,你只要正常发挥本领领兵打仗,基本上就等于是钳制纪灵了。” 糜芳:“您这话……算是夸我吗?” 陶商咬了一口橘子,道:“当然是夸你,而且夸的不要不要的。” 糜芳呆愣了半晌,突然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太傅啊……” “怎么?” “瞎话编的这么明显,您是不是也太蔑视我了?” “糜兄……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伤害你的自尊而已。” …… 吾县战场。 阎行和张济的两支兵马兵分两路,一路由阎行率领本部兵将,横插入刘勋和赵云的战场之中搅和,其意乃是在阻挡赵云。 而另外一路,则是由张济率领其麾下的本部西凉兵前往进攻由刘辟,龚都,周仓等人率领的黄巾军,力求生擒袁耀。 刘辟和龚都等人为了在陶商面前邀功,奋力相搏,力挡张济的西凉军,并将袁耀紧紧的保护在后阵。 不过张济麾下的兵马,当年亦是董卓麾下西凉军的一支,英勇善战自不必多说,且马军极多,黄巾三将麾下的兵马虽然有数万之众,但不过都是流寇残余,无论是在善战亦或是装备上,都远远无法与张济的西凉军众相提并论。 打了不多一会,张济的西凉军就已经冲开了前阵,直奔着袁耀所在的后阵直刺而去。 黄巾诸将中,也仅有是周仓一众颇为英雄善战,血战西凉军不退,但面对如狼似虎的西凉军众,其行为也不过是螳臂当车,坚持不了多久。 就在张济以为自己可以很快得手的时候,淮南军的张勋,李丰等人,带领少部分的淮南军众,冲回来与黄巾军里应外合,共同抵挡住了张济的攻势,让战局再一次陷入了胶着。 张勋一边指挥淮南军援助汝南黄巾,一边奔到了袁耀的身边,上下打量着他,道:“主公,您安然无恙乎?” 袁耀的两只眼眸中含着泪花,见了张勋随即嚎道:“张将军,你可是回来了!吓死吾也……刘将军呢?怎地不见他回来保我?” 张勋闻言,脸色顿时一沉,少时,方听他慢悠悠的道:“刘将军,为了替主公打开北上的通路……正在血战,暂未回军。”。 刘辟是何等的小人,一听是这种情况,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头。 他向着袁耀一拱手,道:“主公!末将想起来了,当初北上选择去往河北的道路之时,刘勋一个劲的劝主公走汝南、过颍川、入三河!非要让主公通过曹操的腹地,当时末将就有些怀疑,不过是没有多寻思……如今如今曹操兵至,刘勋不来护主,反倒是跟赵云在那边牵扯精力,空耗军兵……这分明就是要谋反啊!依照末将看,他跟曹操,怕是早就勾搭上了!” 刘辟这话,纯粹就是自己的胡乱诽谤,恶意中伤。 不过值得玩味的是,他还真就是歪打正着,蒙到了真相。 张勋的脸色顿时一沉:“刘将军,不可乱说。” 其实张勋现在心中,多少也有些怀疑刘勋的,但被一个黄巾贼寇头子这么说自己的同僚,张勋心中多少是有些不痛快。 刘辟也没有个眼力见,他一扬头,无奈的长叹道:“张将军,都这个时候了,你怎地还护着他?难道非得等主公被他绑缚着拱手送到曹操的面前,咱们才肯面对真相不成?” 张勋没有跟刘辟吵,他只冷然道:“当下还是以据敌为要紧大事,刘勋的事,自有退敌之后,再做商议不迟。” …… 张勋那边回援袁耀,而赵云这边,则是有些压力倍增了。 阎行的兵马加入了战团,三家成混战之势。 虽然名义上是三家,但在实质上来讲,刘勋和阎行都是曹操的人,属于穿一条裤子的,所以他们对付的人,基本上都是赵云。 不过赵云麾下的一万金陵军确实是精锐中的精锐,面对两路齐压,依旧是咬牙稳守,不让对方越雷池一步。 而赵云本人,也是碰上了难缠的敌手。 北地枪王张绣和军侯胡车儿。 赵云率领金陵白马军和他们二人交战片刻之后,却有一个发现。 那个胡车儿虽然力气大的吓人,但手底下的功夫却是野路子,不足为惧。 反倒是那个张绣,来来往往与自己斗了十几个回合,其手中的精妙枪法,看似竟然是与自己师出同源。 这倒是有点意思。 不过赵云现在也没有心情跟张绣套近乎,去询问他的枪法由来。 因为另外一名大将,已经率领本部骑兵逼近了自己的所在。 阎行! 见阎行来了,张绣和胡车儿便收马站在了他的两侧,而另一方面,凌操和董袭也率兵来到了赵云的身边。 赵云紧紧的盯着阎行,只是打眼一瞅,他就知道这个凉州汉子不容易对付,定然是自己的对手,其本领比之刚才和自己交手的张绣和胡车儿,只怕是要强上不少。 赵云不敢怠慢,紧紧的盯着阎行,道:“某乃常山赵云是也,阁下何人?可否报上姓名。” 阎行的表情很是淡漠,道:“金城阎行,现任职于曹司空帐下,听闻将军在豫章与吕布酣战,在下乃是凉州人,生性好战,今日特来领教一下将军的枪法!” 赵云来回扫视着阎行,张绣和胡车儿三人,道:“你们三个人是一块上,还是阎将军与我单打独斗?” 阎行还没等说话,张绣便抢着道:“自然是我家阎将军独自斩杀于汝!” 阎行闻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这北地枪王真是没长脑袋瓜子,怎地一点心眼都没有,我说想领教他的枪法,就是真想领教一下了?我那是客气客气好不好! 阎行不满的白了张绣一眼,对赵云道:“在下虽然却想独斗将军,以分个胜负,但身上肩负司空军令,不敢稍有懈怠,与将军独斗,恐不能胜,遗祸三军……咱们便混战一场,如何?” 赵云爽朗一笑,点头道:“妙哉!我观将军本领不俗,办起事来却也甚古板,真将才也,来!” 说罢,一夹双腿,直奔着阎行杀去。 而他身后的凌操和董袭,以及金陵白马军亦是蜂拥而上。 阎行,张绣,胡车儿一众,亦是齐齐吼叫着出阵接敌。 阎行和赵云交战在一起,两马交错在了一处。 噌! 一枪如同电光火石般的递送到了阎行的面前。 一股寒芒将阎行罩住,阎行心下顿时一惊。 他纵横凉州多年,却也从来么有见过这么快的枪法,这一枪平平常常但是就胜在一个快上。 阎行一转身来了个镫里藏身,躲过赵云这一招,两只战马电光火石间错开,一个往北一个往南。 “跟吕布战平之人,是不一样。” 阎行心下想着,手中不停,从马腹下拽出强弓,五根利箭搭在弦上,同时飞射而出,奔着赵云射去。 阎行的弓箭制作精良,足可射透皮甲,且还是五箭齐发,杀伤面积颇大,且同发五箭,却无一箭射偏。 赵云心下一惊,却是没有想到,这西凉汉子,居然还有这等诡诈的心思和手段。 赵云手中的银枪连续挽了五个枪花,将五根力道异常强大的箭打落在地上。 二人深深的看着彼此,心中同时蹦出一个“好”字。 第四百四十章 金陵连弩 阎行跟赵云比拼过数招之后,二人都是感觉到对方乃是自己平生少遇到过的强手。 两军的鏖战虽然激烈,但眼下最吸引三军眼球的,毫无疑问,还是赵云和阎行的这番对峙。 “匹夫,有本事休用暗箭!”赵云长啸一声,有奔着阎行杀了过去。 阎行纵马上前,一矛直捅赵云的胸腔,却被赵云用枪挡下。 “赵云,别以为你战平了吕布,便是天下无敌,大争之世,能治你的人多得很,今日我等只要袁耀,改日曹公亲临,一定将你徐州夷为平地!” 阎行一边跟赵云鏖战一边出言讥讽他。 凭心而论,他知晓赵云的本事在自己之上,若是独斗五十回合开外,自己一定不是赵云的对手,而且论及马术,赵云似乎远比自己要强。 所以阎行打算在言语上让赵云露出破绽。 “定中原者,必太傅也!”赵云此刻虽也杀红了眼,但心绪还是比较冷静的。 可以说是除了吕布之外,他还从未见过这么棘手的人物,赵云此刻战意也萌发了出来,说什么也要跟阎行好好的较量一番。 两人翻来覆去,枪影乱矛纷飞,战马厮鸣,招招式式都凶险无比,而且阎行此人诡诈阴险,一个不小心,还抽冷子拿流星锤暗算赵云,却是得亏赵云反应快,没有中他的圈套。 三十多个回合一过,果然是依阎行所想,赵云便开始将自己压制住了。 阎行额头冒汗,心中略微有些发虚,他突然虚晃一枪,打马跳出圈外,直奔着后方飞驰而去。 赵云毫不迟疑,纵马直追阎行之后。 “匹夫,胜负未曾分晓,你跑什么?休做小女子态!”赵云一边追杀阎行,一边用话语讥他。 问题是阎行这厮绝非一般人物,他虽然出身凉州,拥有凉州人的勇猛善战之姿,却天生一副冷静的头脑和诡诈的心肠。 对于他来说,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两人一前一后的在乱军中追击,前后只有一马之距。 眼看着赵云就要追上阎行,张绣突然从旁边冲杀而出:“匹夫休要猖獗……” 话还没等说完,赵云便是一记横扫千军,将张绣从马背上重重的击飞出去! 张绣从马背上倒飞出两丈之地,“呯”的一声落在了地上,胸中一口气没上来,舌尖一甜,差点没昏死过去。 他身后的亲卫军急忙奔了上来,拼死护住张绣,连抬带拉的,将他往后阵带去。 但就是这么一刹那的功夫,阎行已经跑出了数丈之远,直奔着己方人数密集的军阵而走,怕是追不上了。 赵云惋惜的一咧嘴,斜眼扫了一眼被兵卒们拼死护住的张绣。 “碍事!” 主将后撤,副将被击伤,赵云连胜两人,大幅度的提升了己方的士气,而他身后紧随而上金陵白马军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白马军们高举弓弩,奋声高呼,并将手中的箭雨倾盆般的射向了敌军的军阵之中。 主将乃是三军之胆,主将个人的勇武虽然对战事起不到什么直接性的作用,但主将在战场上的表现却可以直接影响三军的士气。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就是这个道理了。 曹军前方的消息,很快的就传到了后方的刘勋阵中。 一听赵云勇猛无敌,带动陶军士气,力挽狂澜,刘勋的心中不免有些发虚了。 阎行和张绣都是凉州出身的善战猛将,常年盘踞在边塞之地,与好战嗜血的羌人打交道,连他们都打不过赵云,自己接下来该怎么战? 刘勋额头上的冷汗开始往下低落,他自己连袁耀的命令都没有听,按住兵将在这边赵云僵持。 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希望能和阎行等人联合,将赵云的营寨给攻破,可哪曾想赵云居然这么了得,面对己方和阎行,张绣等人的联合,依旧能坚挺到最后,将营寨守护的固若金汤。 刘勋心中开始变得忐忑不安,他眼下开始寄期望于张济,希望张济能够攻破刘辟和龚都的军阵,将袁耀生擒活捉……哪怕是杀死!对自己都是最好的。 …… 赵云那边的局势,因为阎行的溃退和张绣的受伤而出现了巨大的转折。但袁耀的那边的情况,眼下却并没有什么好转。 汝南黄巾的战力自不用说,张勋和李丰领回来的淮南军将领,在张济的面前,也根本难以久持。 西凉军战马极多,攻击力极强,横冲直撞,砍杀突刺之间,淮南步兵和黄巾军根本就招架不住,西凉战马强大的冲击力,绝非普通的人力所能及,面对着那些高大的西凉战马,很多淮南军士兵和黄巾军士卒的腿都开始打哆嗦。 张济麾下的西凉铁骑在敌方的军阵中,一边咆哮着一边呼啸着,在黄巾和淮南军的阵营中张开了血盆大口,如同决堤后冲出的洪流,让人胆颤心惊。 “咚……咚……” 张济军后阵的战鼓同时擂响,鼓声惊天动地犹如平地惊雷,轰然炸响天地霎时为之色变。 张济挥刀砍杀了两名黄巾军士卒,然后扭头看着气势磅礴的西凉铁骑的士卒们,一个个面色狞狰,双眼内尽是凛冽的杀气,心下不由很是兴奋。 他高举战刀,纵声狂呼:“兄弟们!死战!死战!跟我死战!杀尽南贼,活捉袁耀……” 西凉骑兵们为鼓声和张济的鼓舞所振奋,一个个无畏无惧,浑身上下仿佛充满了无穷的战意。 “死战!” “死战!” “死战……” “嗖嗖嗖!” 话还没等喊完,突然之间,从张济所率领的西凉铁骑的侧翼,一支手持劲弩的部队向着西凉铁骑快速的行进而来。 诸葛亮的部队在曹军抵达混战后,终于出城,并乘乱潜伏到了张济的兵马最薄弱的左翼部。 而他手下的士卒们,手中所持的都是金陵城最近刚刚秘密研发,并配备至三军的诸葛连弩。 金陵城的将官们,也有些称呼这东西为——金陵弩。 诸葛亮在战车上,用力的一甩手中的令旗。 紧接着,便见诸葛亮所率领的连弩军手中的千张连弩,齐齐的向着西凉军的左翼狂射而去。 漫天的箭雨犹如咆哮的雨点,刺破了空气,呼啸着射向了那些骑马的西凉军。 顿时间,呼啸声和喊叫声几乎撕开了满天的轰鸣,西凉铁骑突遭重击一大片的倒在了战场之上。 千张箭弩,可以连发十箭,这就等于是一万支锋利的箭在没有间隙的情况下轰击向了敌军,如此大面积的持续射击,犹如冷兵器时代的机关枪,顿时掀起了一大片的腥风血雨。 只是这一轮狂射,张济军左翼的西凉铁骑就被击溃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诸葛闻名 诸葛亮的千余名连弩兵一出现,千张神弩连发,万箭齐射,在瞬息之间就击溃了张济麾下西凉骑兵的左翼。 张济看的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麾下纵横四方,令人闻风丧胆的西凉铁骑……居然就在这断断的片刻功夫,就让人轰碎了一支?西凉铁骑连边都没有沾到,就被打了个稀碎? 那支弩营的士卒,手中的弩机是什么东西?居然可以连发?! 简直比麴义麾下的先登兵还要可怕! 最近五六年,闻名天下最强的三大骑兵,毫无疑问就是西凉铁骑、并州狼骑以及白马义从。 其中,幽州公孙瓒麾下的白马义从曾经历过和张济今天一样的情况。 巨马水一战,袁绍麾下的麴义以千余名先登士卒,并千余张弩机,将公孙瓒麾下的白马义从射的支离破碎,溃不成军,可谓是一战就定了输赢。 麴义也因为这场战斗,而名扬天下,坐稳了河北第一名将的宝座,力压颜良,文丑,审配等众。 而今日一战,金陵连弩的问世,其威力更胜麴义先登营手中的弩机! 诸葛亮战败张济与西凉铁骑,无论是他本人还是金陵连弩军,日后也必然是将会名动天下! 眼见己方的压力骤减,适才纵横己方军阵,所向无敌的西凉铁骑,在一瞬间就被诸葛亮射溃了三分之一,袁耀不由得一阵激动。 那是一种从天堂掉落到地狱,然后又从地域升回了天堂的感觉。 “那、那是何人的兵马?”袁耀说话的声音都不由得有些颤抖了。 诸葛亮所在的战车上,后方竖着绣有“诸葛”二字的大纛旗,刘辟眯着眼看了一会,随即对袁耀道:“听说陶商膝下有两个徒弟,一唤司马懿,乃是河内司马氏的二公子,其父乃雒阳令司马防,二乃是琅琊郡诸葛氏子弟,前豫章太守诸葛玄之侄儿,唤诸葛亮……想来就是此人了。” 袁耀闻言方才恍然,然后一拍大腿道:“真虎将也!” 刘辟在一旁笑道:“主公,叫错了!听说那诸葛亮并非武将,乃是一文士也。” 袁耀闻言恍然,急忙改口:“真龙士也!真乃是卧龙之才啊……当今天下,能以弩兵阵如此压制强骑的人物,除了河北的麴义之外,好像他还是第一个!了不得!” 刘辟一个劲的陪笑称是。 张勋可没有他们那份闲情雅致的给人起外号,他仔细的观看着诸葛亮军的阵势,道:“主公,那支连弩军的攻势虽然犀利,连射数箭可谓是前所未见,但其上箭的时间必然也比一般的弩机时间要长的多,那诸葛亮麾下兵马甚少,张济现在若是调集西凉铁骑转锋冲击其军,只需一轮冲锋,就可尽杀其众也。” 刘辟一听到这,眼珠子顿时一转,忙道:“主公,末将愿率兵去协助诸葛亮,帮他抵挡张济的攻势!” 张勋在一旁眉头一皱,道:“诸葛亮乃是陶商的徒弟,我们适才还与赵云交手,咱们和陶家之间,是敌非友,你帮了他,岂不是自缚手脚?” 刘辟早就已经暗中投靠了陶商,诸葛亮若是对付袁耀,是正中他的下怀。 他对张勋道:“张将军,且不论诸葛亮帮不帮我等,但眼下张济的矛头,可是直指主公本人的!若是让他攻破了中军,主公与我等的性命,又该如何保全?” 张勋闻言一愣。 袁耀听了刘辟的话,面上显得略是有些踌躇。 张勋沉吟了一下,道:”若是诸葛亮打退了张济军之后,转而对付我们呢?如此又该如何?” 这下子轮到刘辟一下子卡壳了。 张勋这话,说的确实是在点子上。 周仓在旁边一直听着,没有说话。此刻突然开了口。 ”诸葛亮军的弩机虽然凶悍,但上的箭数极多,只怕等击退了张济的军兵之后,也无余力与我等再战了。” 这话说出来,张勋和刘辟顿时都愣住了。 张勋愣住的是这莽汉竟然是抓住了问题的实质。 刘辟愣住的,是没想到这个莽汉,居然也有这样缜密的心思。 …… 此时此刻,诸葛亮麾下的连弩营在放完了箭后,正在原地重新上膛。 诸葛亮站在战车上,轻轻的要摆着羽扇,一脸风轻云淡的看着远处的那些正在重新组织阵势的西凉铁骑。 诸葛亮身后,一名士卒极为紧张的问他道:”县尊,稍后西凉铁骑若是冲了过来,我们现在箭支所上不全,恐怕是无法抵挡啊……” 诸葛亮一点也不慌张。 他微笑着道:”放心吧,自然有人会替咱们挡着的。” 那小士兵闻言有点懵,楞楞的看着诸葛亮,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有自信。 诸葛亮自然也不屑与他解释。 他心中明白,袁耀年纪还小,军事经验不多,最注重的便是性命。 诸葛亮适才很是聪明,他特意挑准了时机,在袁耀最危机的时候出现,救下了他的性命。 诸葛亮此刻虽然没有多说,但他已经确切的揣摩到了袁耀的心理。 这小子一定会帮自己的。 因为帮自己就是救他自己的命。 果然不出诸葛亮所料,就在张济准备重新组织兵马,准备乘着诸葛亮麾下的兵马为连弩上膛之际,刘辟,周仓,龚都,张勋,李丰等人的兵马突然向他发动了进攻。 淮南军和黄巾军一反适才的龟缩防守之势,开始拼命的向着张济军进攻,令西凉军不得不转变锋向,暂时放弃对诸葛亮的冲锋,转而与淮南军和黄巾军交手。 张济急忙的满头大汗,他不断的高声怒吼,招呼西凉铁骑赶紧结束战斗。 可问题是,西凉铁骑再是勇猛,又怎么能短时间就将淮南军和汝南黄巾击退? 少时,金陵连弩军重新准备开始新一轮的射击。 诸葛亮挥动黄旗,卓令麾下兵马向左右散开,兵分两路向着西凉军的军阵包夹而去。 “嗖嗖!” “嗖嗖!” “嗖嗖嗖!” 新一轮的箭弩开始向着西凉铁骑射击而去,数不清的骑兵从马背上落下,甚至还有很多淮南军众遭到了波及,被射翻在地。 这就是所谓的万箭齐发! 金陵连弩,首次登场,就大败了纵横西州的西凉铁骑。 张济满头大汉,亲自冲到阵前高声吼叫,但措不及防间,却是被一箭射中肩窝! 张济怒目圆睁,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幸亏身边的士卒急忙奔驰上前,拼死护住他,将他向后方拉去。 不曾怕过谁来的张济和他手下的西凉兵勇,朝夕之间,竟然为诸葛亮所败。 此一战之后,诸葛亮之名,开始在中原大地上扬起。 第四百四十二章 曹昂登场 陶商的数万兵马在鲁谷外,已经和鲁谷内曹操军对峙整整三天了。 这三天的时间,两方人马啥也没干,一支兵马在谷外,一支兵马在谷内,就是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彼此互相干瞅着。 谁也不愿意当先迈出那魔鬼步伐的第一步。 这是陶商和曹操一场意志的较量。 排名数一数二的两大雄主,在这鲁谷的战场间,彼此之间开始了一场意志力的比拼。 他们要比较谁更沉稳,谁能沉得住气。 但比沉稳的过程,却是沉闷而枯燥的。 曹操闲暇无事时,便在自己的帅帐内,翻看随身携带的《陶氏》,顺带着再瞅瞅《群芳谱》。 每次翻看的时候,曹操都不由得的是惊叹不已。 他虽然与陶商为敌,但对陶商本人的盖世才华,心中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佩与尊重。 这一日,曹操翻看《群芳谱》的时候,正巧又看到了袁术之妾冯氏的那一篇章。 对于这位冯夫人,陶商在《群芳谱》中,又对她的故事加以阐述描写,并进行演义式的杜撰。 《群芳谱》上写到,袁术之妾冯氏乃是司隶冯方的小女儿,天姿国色,乃是绝世的美女,若是与古之美女相较,其容貌足矣媲美周幽王的第二任王后褒姒,可谓是祸国殃民的祸水。 陶商还写道,当年袁术初占九江郡之时,登上城楼俯瞰寿春城貌,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冯夫人的妖娆美丽,当时没有二话,立刻就派人下城去抢了她回来,其行为就犹如山大王抢压寨夫人一样,一点矜持都没有,当晚就猴急的强行洞房了。 其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这一段事迹,曹操可谓是闻所未闻,而且他觉得根本也不可能会有这么一段事,完全是陶商瞎扯淡的。 可是人都有一种好奇心,特别是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虽然明知道的陶商胡扯,曹操现在反而是对冯氏这个女人更加的感兴趣了,他的潜意识当中,更想是看一看这个冯氏,到底是不是如同陶商所杜撰的那样,妖艳绰约到祸国殃民。 潘多拉的魔盒一旦被打开,便再也无法抑制的住。 “父亲!” 帐篷外,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吓得曹操浑身一激灵,“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中的简牍,赶紧用桌案上的其他公文简牍掩盖了起来。 但他的动作还是稍稍慢了一点,被走进帐篷内的儿子曹昂看见了。 曹昂乃是曹操的长子,相貌不似曹操那般黑矮,颇似其生母刘氏,很是俊朗,二十岁便举孝廉,且自幼熟读兵书,颇通韬略,可谓是文武双全的青年英杰。 在曹操看来,自己的这个长子,论及能力,在当今天下的青年俊杰中,应该是仅次于陶商的。 这个评价可是很高的。 曹昂一进帐篷,正好看见曹操在桌案上的公文中藏东西…… 曹昂见状不由的一奇。 父亲在那里干什么猫腻呢? “父亲,您背着我,藏什么呢?”曹昂好奇的道。 曹操的脸色一下子变的通红通红的。 “胡言乱语!为父能背着你藏什么?你小子休要胡说!” 曹昂自幼便很聪慧,且曹操的平日里与他毫无间隙隔阂,什么事都不瞒着他。 但今天,曹操的动作和表情都和平时很不一样。 特别是他黝黑的面颊上显出的两抹潮红,很是清楚的在告诉自己……自己的这个老爹有事瞒着自己! 曹昂在瞬时之间,感觉自己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我爹平时不这样啊!他什么都跟我商量的,从不瞒我! 曹昂迈步走到曹操的桌案前,低头看着曹操使劲用手捂着的那卷简牍。 然后,便见这小子伸手就去抽。 “这、这!你干什么?”曹操的脸色瞬时变的通红,双手使劲的往下按:“休动!这是重大军事机密!……你这逆子!” 曹昂一听更不乐意了。 我是你儿子,还是你亲自敕封的偏将军,军事机密,我看看怎么了? 你瞅你紧张的样!连逆子都骂出来了,肯定是有见不得人! 曹昂也来了倔劲,愣是将那卷简牍从曹操的手掌底下抽了出来。 曹操气的恨不能废了这小子! 曹昂展开简牍,低头仔细的看了一会,直接就惊呆了。 “父亲,这是什么东西?你怎么会看这样的东西!这也太、太那啥了!” 曹操一脸的尴尬,叹气道:“这是陶商写的,不是父亲想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为父是想在陶商的创作中,找出他的破绽……” 这慌撒的,着实是有理有据……看小春文找破绽? “陶商?” 曹昂闻言顿时惊讶了:“父亲平日里经常夸赞陶商足智多谋,机谋百变,非等闲可比,他居然会给你送这种东西过来……小春书?” 曹操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道:“写小春书,也是足智多谋的一种提现,我儿可别小瞧了这东西,换你你就写不出来……” 曹昂闻言,很是不服气的一挺胸脯,道:“不可能!这东西!我也会写!而且我写的肯定比他强!” 曹操白眼一翻,没有理会他,转移话题道:“说吧,你来此作甚?” 曹昂闻言,面色一正,急忙对曹操说起了正事:“父亲,吾县那边传来了消息,阎行、张济和刘勋那边,没有成功,没有擒住袁耀。” “什么!?”曹操闻言一惊,猛然起身:“你怎么不早报……不对啊,以阎行和张济的本事,和他们本部兵马的精锐,对付黄巾和淮南残军,如何还会败了?” 曹昂长叹口气,道:“斥候回报,淮南军和黄巾本不足虑,可惧者,陶商在吾县安排的以赵云和吾县县令诸葛亮为首的陶氏兵马,颇为难缠,不易对付……那吾县的县令诸葛亮,乃是陶商的徒弟,听闻他手下有一众精锐,手持可以连发十箭的硬弩,极为难缠,比之河北麴义的先登弩营,不逞多让,张济麾下的西凉本部兵马,便是为诸葛亮的连弩军所败,张济本人还受了重伤……还有一个赵云,据说是有大将之姿,连败阎行和张绣等人,很是了得。” “诸葛亮?”曹操皱着眉头,轻轻的敲打着桌案,道:“没听过此人的名声,此乃何人也?” 曹昂对曹操道:“据说这诸葛亮乃是陶商的弟子,琅琊诸葛氏子弟,前豫章太守诸葛玄之侄。” “区区小辈,安敢如此!”曹操的眼中冒出了一缕精光,道:“子修,你现在立刻替为父授密信一封于阎行,告诉他,若是办不成事,他本人也就不用回许昌了!” “诺!” 曹昂说完之后,沉吟片刻,突然道:“父亲,陶商那边,现如今可是沉稳的紧,丝毫没有出兵的迹象,虽然父亲的军令是七日后出战陶商,但如今阎行那边的状况不佳,七日的时间,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变数,若是能引诱陶商入谷,还是最佳之策。” 曹操面色微沉,思虑了半晌,终于摇头叹气道:“陶商的沉稳和机谋,不在为父和袁本初之下,此事甚难。” 曹昂轻笑道:“父亲,可若是孩儿有办法能引陶商兴兵吗?” 听了曹昂的话,曹操不但没有兴奋,反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虽然知道曹昂很有才华,但曹操知道他对陶商并不了解。 曹昂在二十多岁中的人中,确实是拔尖的,但跟陶商相比,还是差了一短距离。 在曹操心中,陶商这个小犊子根本不能列入到二十多岁青年人的范畴,他的思想和胸襟,包括谋略,都成熟老练的犹如四旬许人。 见曹操一脸不信的神色,曹昂有些不太高兴了。 那个陶家小子,就当真这般了得?能令父亲刮目相待至厮? 第四百四十三章 古老的激将法 “父亲,何不听听孩儿的谋略?”曹昂心中不忿,急于表现自己。 曹操定定的看着他,道:“说吧,把你的办法说来听听。” 曹昂迈步上前,低声把自己引诱陶商出兵的办法给曹操说了。 话还没说完了,便见曹操直接笑出了声来。 “孩子,你这个办法,只怕是成不了的。” 曹昂颇不服气:“为何?” 曹操摇头道:“一则,是你此法属于激将,且手段颇是稚嫩,若是换成性格冲动的莽汉,或可中计,但陶商性格沉稳冷静,绝无被激之理,二则,你此法只能对付那些脸皮薄的,但姓陶的脸皮却犹如城墙一般……儿啊,你这办法最多也就是对付对付吕布那样的,对付陶商,真的不行。” 曹昂听了这话,依旧是很执拗。 “父亲,您试都不试,就说不行!如何使得?” 看着一脸急切的曹昂,曹操心下不由的暗叹口气。 这孩子虽然聪慧,但还是吃亏较少啊。 看到曹昂现在一副急切证明自己的样子,曹操的脑海中,不由的想起了当年跟在孙坚身边的孙策。 那狮儿也如同现在的曹昂一样,被陶商给刺激到了,什么事都要潜意识的跟陶商比一比! 结果事实证明,孙策那小子是吃了多少亏才成熟起来的? 如今却是轮到我儿子了吗? 天理循环啊! 姓陶的,你就造孽吧! 曹操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也罢,既然你执意要试一下……左右也是对我军无害之策,你便权益去试试吧,切记不可做的太过,就是失败了,也勿要羞恼,今后当引以为戒便是。” 曹昂见曹操同意,大喜过望,一拱手道:“诺!” 说罢,便见他喜滋滋的转身出帐篷去安排了。 看着曹昂消失的背影,曹操不由得长叹口气,无奈的感慨道:“真是作孽啊。” 说罢,又把陶氏拿了起来,美滋滋的看了起来。 …… 曹操在帅帐内跟他的儿子密谋得时候,陶商在自己的帅帐内,也正在百无聊赖的打发消磨时间玩斗地主。 甘宁:“一个三。” 郭嘉笑呵呵的道:“炸!” 甘宁一下子懵了。 “三五三六带俩片。” “再炸!报一片。” 陶商在一旁接着道:“四个二,俩王,一个三。” 郭嘉慢悠悠的把四扔了出去,笑道:“两踢四炸一春天,甘兄,你这手气委实不佳啊……要不郭某先给你记着账?” 甘宁握牌的手凝滞片刻,面容扭曲的长长一叹:“真是……他娘的!你俩出千!” 陶商和郭嘉笑呵呵的对望了一眼。 甘宁将牌直接扔到桌案上,怒道:“不玩了!一个月才多少月俸,一个时辰不到就让你俩赢了个精光,老子下个月吃啥!” 陶商笑呵呵的捋着手中的牌,笑道:“游戏而已,兴霸生气作甚?再玩两把吧,不过是消磨时间而已,咱就是图一个乐呵!” 甘宁闻言哼了哼,道:“你们把老子的家底玩的精光,当然乐呵……我去找周泰陪你俩耍。” 郭嘉长叹口气,摇头道:“不必了,周泰昨天已经输的差不多了,打死他今日也不会再来跟我俩过手。” 甘宁闻言,脸皮子直抽抽。 自己这是什么命?摊上这么一号主公和军师……变着法的挨个祸祸手底下的将领!? 就在这个当口,裴钱入帐向陶商禀报。 “太傅,曹军派来的使者在帐外求见。” 陶商闻言一愣。 “曹军的使者?这刚对峙三天就派使者来,倒是有点意思,让他进来。” 少时,便见曹军的使者进了帅帐,对陶商见礼。 陶商笑看着使者,道:“你是曹司空派来的使者?” 使者摇头道:“回太傅话,在下并非司空使者,而是代表偏将军曹昂前来,置书于太傅。” “曹昂?” 陶商闻言不由一奇,自己跟曹操的儿子好像没打过什么交道吧? “曹公子派你前来,与陶某有何话要说?” 使者对随从使了一个颜色,便见那使者便便颤抖着为陶商捧上了一个精致的大木盒。 “这里面,有曹公子为太傅送上的两件礼物,太傅不妨摸摸看。” 陶商见状一奇,这个曹昂倒是有点意思,送礼物就送礼物……还摸摸看? 陶商打开盒子,听话的伸手一摸。 摸入手中之物,柔软细滑,触感轻盈。 低头望去。却见盒子里面,是一件漂亮的女装,包括胭等物,另外还有一卷简牍。 陶商的眉毛微微一挑。 却见那使者已经开始自顾自的道:“曹公子说了,太傅虽然年轻,但也是成名数载于天下的人物,乃是此辈人中楷模,您如今驱兵至此,却陈列兵将,禁守营盘,避而不战,着实是有失一方诸侯之尊,亦是有失一军主将之荣,真犹如小女儿姿态一般,太傅若自己承认此话不假,那便穿上这套女装,自去三军面前,承认自己乃是女流之辈,我家公子当可不究,如若不然,便请下定战书,约定时日,曹公子将枕戈待旦,在谷中静候太傅,只等与您一决雌雄。” 郭嘉听了这番言语,在一旁不由的冷笑。 果然还是个年轻稚子,居然使出这等激将之计……着实是不甚高明啊。 还是年轻了一点。 甘宁瞪大了双眼,上前一把揪住那使者的衣襟,怒道:“放你娘的狗屁!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活剐了你!” 陶商一抬手,拦住了甘宁,道:“不可无礼。” 甘宁抓头道:“太傅,这厮如此羞辱于你,你却……” 陶商轻轻的摆了摆一个食指:“松开。” 甘宁悻悻的松口了手,怒气冲冲的瞪着那名使者。 陶商拨弄开那些胭脂水粉,从木盒子中拿出那卷简牍,奇道:“使者,这又是何物?” 使者皱了皱眉,道:“这个嘛?具体的内容在下亦是不知,只是我家公子说,他已经拜读过太傅的大作,欲与太傅比比文采,因而特意写了篇锦绣文章,请太傅鉴赏鉴赏……不过至于当中是什么内容,我却是不知了。” “比比文采?”陶商疑惑的看了看手中的简牍,缓缓展开。 莫不是曹昂这小子读过我剽窃的《嵩里行》等诗词,欲与我争雄? 若真是如此,那可是不妙,毕竟陶某肚子里没有真才实学,一个借鉴不好,反倒是容易落了下乘,让曹军的人看了笑话。 陶商心中略微有些忐忑,但还是仔细的读着曹昂的文章。 过了好一会,陶商的两只眼珠子顿时瞪的浑圆。 这简牍上的内容,哪里是什么锦绣文章?亦不是诗词歌赋! 这上面,分明就是……小春文啊!跟自己写给曹操的那些,有异曲同工之妙! 曹家小子……居然是要跟自己比写三俗? 第四百四十四章 反激将 历史上的曹昂,在年纪很轻的时候,便因为曹操的贪婪和好色,而殁于宛城之役,因而一身才华在历史上并没有得到最大的展现,很是可惜。 反倒是他的弟弟曹丕,曹彰,曹植等人在华夏的历史长河中,留下了重重的色彩。 但根据陶商在后世所知晓的,曹操对于曹昂这个长子,可谓是极度看重的,并倾尽心血培养。 陶商跟曹操也算是老相识了,以曹操的心性,若是曹昂没有才干,曹操断然不会因为他是长子便如此相待。 而且老曹家的基因都是非常不错的,从曹丕,到曹彰,曹植,曹冲等,各个都是青史留名的大人物,因此陶商认为曹昂身为曹操原本理想中的接班人,本领肯定是不会差了。 若是历史上的曹昂不死,估计整个曹家也根本就不会出现什么曹丕和曹植争嫡的事了。 翻看着曹昂写的小春书,陶商心中对于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青年,心中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历史已经出现了重大的改变,如无意外,这孩子是不会再轻易就完蛋了。 他活着,曹家会变成什么样呢? 而且这孩子挺要强的,连写小春书都要跟自己比。 既然这孩子这么有上进心,那自己多少也要点拨点拨他。 “取笔砚来。”陶商对裴钱吩咐道。 少时,便见裴钱拿来了笔砚送过来,并亲自为陶商磨墨。 陶商拿起笔来,开始在曹昂写给自己的那卷简牍上勾勾画画。 他居然给曹昂写的小春文挑起了毛病,并进行更改。 最后,陶商还在最末尾写上了一段自己的总结与劝谏改进的方案,浅显易懂,且很是通俗。 完事之后,陶商放下笔,轻轻的对着简牍吹了一吹,待墨迹晾干之后,方才卷起来,笑着递给了那名曹军的使者。 “回去告诉你家曹公子,他写的书,在文笔上,勉勉强强的算是过关了,但题材不够新颖,内容不够详实,描写不够生动,特别是爽点极为不足!而且多少沾点毒,需要多多改进啊。” 曹军使者被陶商说的一愣一愣的。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陶商将简牍交给他之后,然后又转过头,对裴钱一阵低头耳语。 裴钱的脸色顿时一阵尴尬,脸色忽红忽白。 他深深的望了陶商一眼,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但任凭他千言万语,面对陶商执拗的眼神,最终还是化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碰上这么一号太傅,着实是自己的悲哀,也着实是曹昂的悲哀。 裴钱领命出去准备,却见陶商对使者笑道:“我这边也给曹公子准备了一份礼物,以表达对他这份厚意的感激之情,拿回去之后,你也让他好好的摸上一摸,当可尽知我心意。” 使者倒是没有疑虑其他,随即点头称是。 陶商又上下打量了那名曹军使者一会,突然开口问道:“你身上带钱了吗?” 使者闻言一挑眉。 陶家小子,问自己带没带钱作甚? 虽然心中颇感疑惑,但曹军使者还是很诚实的回答道:“多少带了一些,用以应急之用。” 陶商转头看了一下郭嘉,发现浪子的眼眸中和自己一样,也释放出了一股子极为兴奋的色采。 郭嘉笑呵呵的问使者道:“会打斗地主吗?” 使者彻底懵了:“什、什么玩意? “斗地主!” “不会啊……” “不会?太好了!”郭嘉抬手狠狠的一拍大腿,笑道:“不会没事!过来!我俩教你!” 使者不明所以,没敢随意轻举妄动。 陶商却是站起身来,慈祥的招呼他道:“裴钱那边给曹公子准备的礼物,可能还得多费上一会功夫,你在这干等作甚?闲着也是闲着,过来,跟我玩两把!不懂的地方我教你便是!” 使者无奈之下只得称是。 …… 大概过了不到小半个时辰,裴钱端着一个打包精致的木盒走进了帅帐。 此刻,正缝着陶商和郭嘉联手刚刚将曹军使者钱袋子中的五铢钱赢的一个子都不剩。 “我再炸!” 郭嘉狠狠的一扔叶子牌,笑呵呵的道:“净手!嘿嘿,曹军的兄弟,承让了啊,输了这么多,太客气了吧!” 使者满面乌黑神色,颤巍巍的将钱袋子中的最后几枚五铢钱递交了出来,然后转身走到裴钱的身边,拿起陶商托他转交给曹昂的礼盒,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冲着帐外匆匆离去,半道上因为心情激动,还差点没摔个跟头。 看着使者消失的背影,陶商冲着他喊道:“下次来之前,记得多预备一些,这点不够交学费的。” …… 回了曹军的营寨之后,使者随即去面见曹昂,他先是将陶商的话对着曹昂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然后又将那卷小春书的简牍和礼盒,呈递给了曹昂。 曹昂展开了简牍,开始低头审阅陶商对他的文章进行的批改部分。 刚开始还好,可时间一长,曹昂的一对眼睛就挪不开了,而且这年轻人的面色也开始变得潮红,呼气亦是变得粗重。 姓陶的……真是个不世出的人才啊! 他说自己的文章内容不够详实,描写不够生动……这话确实是没毛病! 自己跟他所描写出来的东西相比,确实是天壤之别! 他是怎么能描写的这么到位的? 曹昂的眼眸中闪出了点点光彩,摸着那卷简牍自言自语的道:“奇书!真是一部旷世奇书也。” 说罢,他又转向使者给自己带回来的那个礼盒。 “这个……莫非也是陶商送给我的?” 使者恭敬的道:“不错,陶商收下了公子的女装,并让在下给公子带了这份回礼,说是也请公子好好的摸一摸,摸过之后,便会体会到他对公子的感激之情。” “果然是如父亲所说,此人的胸襟着实是宽广啊,嘿嘿,确实不可小觑,连收了女装胭脂也不生气,还知道给我回礼……呵呵,陶太傅这是在跟本公子展现宽宏大度么?本公子便也跟他大度一回!” 说罢,他抽开了盒子的锁栏,伸手就向着里面摸去。 在碰到陶商给他回礼的一刹那,曹昂的微笑瞬时在面上凝固了。 曹昂的一众手下们,都是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他们也很想知道,陶商到底给他们的主子,回了什么礼物回来。 曹昂的脸色越来越黑,他额头上的青筋仿佛在隐隐的暴跳,一口小白牙紧紧的咬着,几乎都要咬碎了。 众人正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突然间一股奇怪的气味在帐篷内开始蔓延开来。 曹昂麾下的校尉,军司马等人一个个都是皱起了眉头。 一名曹军的军司马捏住了鼻子,道:“这是什么味道?好臭啊!” 另外一名军司马亦是道:“这个味道我闻着倒是挺熟悉的……好像是马粪的味道,咱们这些骑马的可是经常闻。” 一名校尉笑呵呵的捋着须子:“某家常年在军伍中,与各种战马打交道,这么多年了,也算是深知马儿的秉性,这马粪之味,我不是吹!只要是我随便闻一闻,就知道是干的还是稀的……嗯,帐篷里的这一泡,闻着应该是挺稀。” 大家彼此交流心得,针对这股子臭味展开各种联想。 突然之间,有人问了一个很要命的问题。 这马粪味是从哪来的啊? 大家的好奇心纷纷被吊了起来。 众人四下观瞧,左看右看,最终,却是将目光落在了曹昂伸进盒子里去的那只手上。 帐篷内的所有人在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之后,便立刻都不说话了。 帐篷内的气氛在一时之间,变的跟外的凝重。 好尴尬啊。 少时,却见一名军司马小心翼翼的对曹昂道:“偏将军,陶商给您的那个礼物……?” “都给我出去!”曹昂呲眉瞪目,紧紧的咬着嘴唇,仿佛都要将下唇咬出鲜血。 众人一下子全都紧张了,纷纷拱手撤出了帐篷,连滚带爬,生怕慢了半拍让曹昂抓住把柄拾掇。 很快的,帐篷内除了曹昂外,便空无一人。 曹昂从木盒中抽出了满是污秽的手,气愤填膺的嘶哑着道:“陶子度,吾必杀汝也!” 第四百四十五章 诡诈的阎行 曹昂给陶商送女装,欲激将陶商,结果陶商没被他气到,反倒是他被陶商送还回来的礼物弄的好惨。 曹昂的肺管子都要爆炸了。 曹昂当时连手都没洗,直接就举着一只小粑粑手,奔着曹操的中军帅帐跑去了。 他要请曹操立刻出兵,讨伐陶商,以报此血海屎仇! “父亲!请准我领兵出谷!会战陶商!” 曹操正躲在帐篷里温习陶氏,当时就被曹昂这突如其来的请求弄的有点发懵了。 不对啊,不是你派人去使激将法,要激陶商出战入谷的吗? 怎么反倒是现在要让曹某出战啊? 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 你这是来激你爹来了? 曹操心中不明所以,但看到曹昂小粑粑手的时候,仿佛却是有点明白了。 又一个让陶商黑了的。 曹操心中其实也大概早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但曹昂执意要试试,曹操编也没阻拦。 吃点亏,也是好的,能快速成长。 他安慰自己的儿子,让他先不要这么生气,而是反问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曹昂在曹操的安慰下,平淡了一下心绪之后,随即原原本本的将事情跟曹操叙述了一遍。 曹昂虽然不是纨绔子弟,且从小勤勉好学,也很努力,但他毕竟是大族的公子。 他翁翁是花钱买来的太尉三公,他父亲是西园八校尉之一,如今更是一方霸主,他身为曹氏的长子,日后当是继承曹操基业的下一代青年栋梁。 这样的年轻人,自然是有他不同于普通人的傲骨的。 有傲骨的人,为人处世都有他的底线。 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被人抹了一手的屎,这事一般人肯定是忍不了的。 于是他请求出战,攻打陶商的大营,为这一粪之辱报仇雪恨! 曹昂打定主意,这手他不擦了!待生擒陶商之后,他要把这只手上的东西,抹在陶商的嘴上。 所谓的激将不成反被激,说的就是现在的曹昂了。 听完了曹昂的叙述,曹操只是平静的看着曹昂,面上既无喜又无怒,两只透亮的眼珠子来回打转,似乎是若有所思。 曹昂一看见父亲的这幅表现,急切道:“父亲,对这事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允不允许孩儿出兵?” 曹操听了曹昂的话,这才回过味来。 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道:“那个……陶商给你改的那篇文章,你没事的时候拿过来给为父的观摩观摩,至于出兵的事,唉!还是算了吧,回去把手洗了,给我这帐篷整的全是异味,忒臭!” 曹昂:“……” 这可真是亲爹啊! …… 阎行军,阎行帅帐。 曹操的斥候已经抵达了阎行的帅帐,并向他转述了曹操的要求——阎行若是办不妥袁耀这边的事,那他就不用回许昌了。 说白了,就让办不成事,该死你就去死吧!别死回来就行! 阎行待送走了斥候之后,脸上露出了闷闷不乐的表情。 己方如今已经暴露了行迹,赵云和诸葛亮这两个人又如蛟龙和猛虎在侧,凭自己的本事,若是与陶军和淮南兵两方硬抗,绝对不会有任何的优势。 而且曹操不但要让自己拿下袁耀,还要让他弄死张济。 自己跟张济合作,尚且不能稳操胜券,如今还要在对付外敌的同时,算计同僚。 这岂不是太难为人了? 阎行心中觉得曹操多少有点不把自己当人看。 不过为了能进入曹军的中枢,阎行此刻也只能铤而走险了。 在自己的帅帐内筹谋了好久,阎行终于下定了决心。 仔细筹谋妥当之后,阎行随即去看望受了伤的张济和张绣叔侄儿。 张济本人被诸葛连弩一箭射中肩窝,但所幸是箭头射入的不深,且位置不是要害,敷过药包扎之后,便没有是什么大事了。 反倒是他的侄子北地枪王张绣被赵云一记横扫千军打落下马,大口的喷血,肋骨还被打断了两根,受伤极重。 回了营寨之后,张绣就因为疼痛过剧,直接昏死了过去。 张济此刻正在帐篷内看护他的侄儿。 张济一生无子,因此这个侄儿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就是他的至亲,日后也是接手他麾下兵马的人。 如今侄儿被赵云打伤了,张济拖着被箭射的肩膀,也坚持亲自来亲自看着张绣。 就算是张济本人帮不上什么忙,他也要亲自坐在张绣的身边,等待他苏醒过来才能安心。 阎行进入帐篷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温馨的叔父守护侄儿的画面。 真是可怜可叹啊。 阎行看着这景象,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张济并没有什么错,但错就错在你有一支善战的西凉军,错就错在你有一个漂亮的媳妇被司空惦记上了。 所以说,没本事就别娶漂亮媳妇。 “张将军,令侄儿的伤势怎么样了?”阎行关切的问道。 听了阎行说话,张济这才反应过神来,他急忙站起身,对着阎行道:“阎将军,恕末将身负箭伤不能全军礼。” “哎!”阎行豪气的摆了摆手,道:“张将军乃是不世出的英雄,亦是我的前辈,咱们私下里,就不要弄那些虚礼了,都是凉州人!做事豪气一些便是。” 张济见阎行这般豪爽,心中又添加了几分亲近之意。 “张绣的伤势如何了?”阎行关切的看着昏迷的张绣,又问了一次。 张济的脸色沉了几分,显得颇是忧虑:“肋骨已经被医官用木板固定接上了,接下来只需静养……但这孩子到现在还未曾转醒,我这心中着实是放不下,便来这守夜,倒是让阎将军见笑了。” 阎行摇头称赞道:“瞧张将军这话说的,你和绣将军叔侄儿情深,令行心中很是震撼,亦是甚为感动,不过张将军毕竟也是有箭伤在身的人,且不可过于劳累啊……我还有大事需要仰仗将军您帮忙。” “哦?”张济听出了阎行话中有话,随即道:“还请阎将军明言。” 阎行对张济道:“前番一败,不曾功成,曹公对你我甚是不满,此番下令追责,并限定时日,令你我捉拿或是杀死袁耀,如若不然,便不需回许昌了。” 张济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局,哪曾想蹦出一个诸葛小儿娃,用的那连弩阵甚是厉害,我麾下骑兵不及准备,竟然被他杀的大败……白白的助竖子赚取了名声。” 阎行笑了笑,道:“将军也不用着急,我有一计,或可破此僵局,并为将军在曹司空面前,挣下军功,用为日后的近身之资也。” 张济听了这话顿时一奇,忙道:“阎将军有何妙策?” 阎行笑着道:“上一次,你我小瞧了赵云等一众,确实是未免托大了,其实仔细想来,如今的袁耀军中,却是有我等的一众内应,那便是刘勋一众人等,刘勋乃是司空旧友,统领庐江的兵马多年,在淮南军中威望甚高,当年袁术的十余万军兵,皆为其所训练,咱们若是能暗中联络上刘勋,与他约定里应外合,生擒袁耀,则一定可以达成曹公所愿。” 张济闻言先是一喜,但随后却是忧虑。 “那赵云那边,又该如何?我们若是对袁耀动手,赵云必然不会坐视不顾。” 阎行笑呵呵的道:“这点我早想好了,由张将军你领本部人马,率兵和刘勋里应外合,拿下袁耀!而阎某则是率兵去阻挡赵云,并由您麾下的猛士胡车儿去挡住诸葛亮,我和胡车儿便是赢不得赵云和诸葛亮,但阻挡他们一时三刻,想来却应是没有问题的,将军这面才是重中之重。” 张济闻言道:“阎将军这是打算将军功让与张济乎?” 阎行使劲的点了点头,道:“张将军乃是我的前辈,合该有将军立下首功才和情理,而且将军也确实有这个才干!只等张将军日后得了司空的信任,得居高位之后,不要忘了阎某今日的情谊便是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刘晔的设计 就在阎行和张济谋算夜袭袁耀的时候,刘勋正在大帐内和张勋,刘辟等人正面对质。 刘勋一回来,黄巾首领刘辟便直接向袁耀谏言,说是刘勋有意叛逆,不顾袁耀的安危,不但不回兵救援主公,反倒是一个劲的跟赵云较量,诚可谓是居心不良,有大逆不道之嫌。 刘勋也不客气,直接张嘴将刘辟一顿臭骂! 他强词夺理,说自己若是回兵,也不过是坐守受困之局,到时候己方还是会被曹军和陶军吃下,只有在赵云那边打开一条通路,才能让袁耀等人有逃出升天的希望。 至于刘辟,刘勋还针对他本人一顿恶意人身攻击。 言辞大意是:刘辟不过是一介黄巾贼寇,撞大运似的与赵云打成了平手,就翘了尾巴,过来当着主公的面污蔑淮南大将,实乃是得意过甚,挑拨离间,乃卑鄙无耻的贼子小人云云。 刘辟的口条太差,说不过他,只是气的满面通红,张口结舌。 最终,还是袁耀亲自出面,当起了和事佬,安抚各方,才算把这件事平了。 虽然袁耀对刘勋的行为也是多少有些不满,但眼下是非常时节,己方的处境可谓是危机四伏,而刘勋在军中的声望极高,不可得罪。 眼下袁耀若是想跑到河北,还得是靠刘勋的帮忙才行。 刘勋回到了自己的帅帐后,气哼哼的坐在了那里,心中却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多少有些忐忑。 就在这个时候,刘晔走进了帐篷之内。 “怎么样?” 刘勋抬头看了他一眼,道:“险些就让刘辟那小子给我阴了,得亏我据理力争,主公亦是没有过多怀疑,才勉强将事情压了下去,不过只怕早晚都是问题。” 刘晔转身走到帐篷门口,四下观望了一下,又道:“阎行派人暗中与我联系了,想和将军里应外合,在明晚子时拿下袁耀!” 刘勋闻言浑身不由一震。 他低头琢磨了好久,突然道:“也罢!若是再拖延之下,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乘乱接应阎行等一众入营,里应外合,诛杀袁耀,张勋,刘辟等人!尽收淮南军和黄巾贼众,在曹司空那边,以为近身之资!” 刘晔长叹口气,摇头道:“只怕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见刘勋的目光疑惑,刘晔随即对他解释道:“阎行来信,让我们在诛杀袁耀的同时,再想办法帮他弄死张济……” “什么?!” 刘勋大吃一惊,差点没从软塌上原地跳起来。 他急忙站起身来,走到刘晔身前,定定的看着他,见他不似扯谎,方才讶异道:“张济不是曹司空帐下的将领吗?阎行如何敢密谋害他?” 刘晔苦笑一下,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在下亦是不甚知晓,但阎行的意思,说是杀张济乃是曹公的铁令,卓我等不可违背。” 刘勋气冲冲的道:“此事如何做得?若这不是曹司空之意呢?” 刘晔寻思了一下,道:“我料定阎行应是没有这个胆子扯谎暗害大将的,而且他与张济都是凉州人,断无深仇大恨!值此非常时刻,阎行干冒奇险与我等陈述此事,一则是想将累赘之事推给我们,二则也是想考验一下我等归顺之诚……不过此事倒也不是不可行。” “不是不可行?”刘勋被刘晔的话气笑了,道:“张济麾下有一众西凉铁骑,其本人当年是董卓的几大旧部之一,想要谋算于他,谈何容易?而且还是在乱军之中,简直就是胡闹!” 刘晔低头沉思了一下,方道:“倒也不是可能,我们可以将此事设计成一个意外。” “意外?”刘勋闻言奇道:“怎么个意外法?” 刘晔淡淡的道:“还记得我上次给将军您提供的那副‘霹雳车’的设计图纸吗?” 刘勋点头道:“自然记得,此物甚是了得,而且我还让麾下的兵卒多做了几架,如今就在营中。” 刘晔闻言微微一笑,道:“如此,便好说了。” 说罢,便见他走到刘勋的身边,低下头在刘勋的耳边详细陈述了一番。 …… 就在刘勋和阎行等人密谋里应外合偷营杀袁耀的时候,刘辟那边,也见到了一位偷偷来到自己面前的陶军校事。 此人乃是诸葛亮派来的。 刘辟悄悄的将他带到自己的行营,问他有什么事暗中潜伏过来。 校事说的话言简意赅。 他告诉刘辟,诸葛亮向刘辟转达消息:今明夜晚时分,如无意外,阎行当会偷袭淮南军的大营。 刘辟闻言大吃一惊。 “诸葛先生,莫不是在什么地方得到了秘报?” 校事摇了摇头,道:“诸葛县尊并无得到任何消息。” 刘辟诧然的看着那名校事,道:“那他焉能算得阎行欲夜袭我军寨?” 校事似乎是早就料到了刘辟的疑问,随即道:“诸葛县尊说,前番交手的时候,淮南军一分为二,一半兵马见主势危而不回救,此有内乱之嫌,只怕是淮南军中,已经是有人已经暗中投靠了曹操……” “刘勋!” 刘辟猛然的一拍脑瓜们,恍然道:“老子就觉得奇怪!那老小子前番为何执意与赵云交手,却不回兵救主公,原来是真的当了曹操的狗了!真是气煞人也!无耻小人!” 龚都在后面听的直咧嘴。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刘勋若是曹操的狗……那咱们算是谁家的狗? 校事面容平静,没有理会刘辟的分析,继续道:“诸葛先生言,彼军之将颇有勇略,非等闲之辈,见事不可为,必铤而走险,里应外合,夜袭之事,怕是就在这一两日内,还请黄巾军的兄弟们多多小心。” 刘辟感激的冲着那校事一拱手,道:“多谢诸葛先生的提点,您回去告诉于他,某家这便去告知袁耀,让他小心严防便是。” 校事摇头道:“诸葛县尊还说,请刘将军不要通知袁耀,只需让自己麾下的黄巾兄弟们谨慎防范,不要被他人所乘便可。” 刘辟闻言一奇,道:“这是为何?” 校事道:“诸葛先生言,事情总需做个了结,袁耀此人注定乃是此战的牺牲之品,无需多救,我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便是。” 刘辟思虑了一下,方才恍然了。 不过他的心中,却是对袁耀很感到惋惜。 但乱世,便是如此。 …… 当夜子时,阎行和张济分兵而行动。 阎行自去阻挡赵云,并派遣胡车儿去吾县埋伏拦诸葛亮的连弩军。 这一次胡车儿学乖了,他没有率领西凉铁骑的骑兵,而且率领清一色的重甲步兵和弓弩手! 若是诸葛亮的连弩军敢出城,胡车儿打定了主意,必让其军士卒各个死无葬身之地。 张济则是率领自己的本部兵马去攻打袁耀的营盘,与刘勋里应外合。 遥遥的看着远处的淮南军营盘,张济的心中略有些紧张,他紧握着枪杆的手,都有些往外冒黏汗。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远处的袁军营盘内的马厩内,突然冒出了火光,后营之中,呈现出一片骚乱之色。 张济见状大喜过望! 刘勋果然是依照约定动手了! 他一转身,冲着身后的西凉铁骑发出了号令,便见一众西凉军在张济本人的率领下,发动了山呼海啸的攻势,直奔着淮南军的大营冲杀过去。 袁耀此刻正在睡梦中,突然听到一阵犹如地震办的马蹄声,几乎将他从床榻上震下来。吓得屁股尿路,哭嚎着赤脚从帐篷中奔了出来。 但见自己大营后方的四周,到处都是一片火海。 袁耀正哭嚎之际,张勋狼狈的骑马跑到他的身边,焦急的冲着他道:“主公速速随末将撤离此地!快!” 袁耀看到张勋,害怕到要死的心方才沉静了一些,他抽噎着问张勋道:“张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张勋咬紧牙关,狠狠的将刀柄插在沙地上,怒声道:“主公!是刘勋那厮反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传国玉玺 淮南营盘中一片慌乱! 刘勋按照事先约定好的,突然叛变,并和张济里应外合,打了袁耀和张勋等人一个措不及防。 张勋在情急之下,急匆匆的来找袁耀,要保护他先行撤离险地。 若仅仅只是面对曹军的夜袭,张勋尚有自信能够抵挡的住。 但眼下比较难弄的,却是刘勋所聚集庐江之众! 这些随同刘勋反叛的兵马,在大营内四处放火,并占据险要,与曹军里应外合,共同图谋淮南军。 在这种内外皆敌的情况之下,别说是张勋,李丰等一众淮南军的旧将,便是霸王在世,高祖重生,在这种情形下也是难以抵敌的,只有亡命奔逃的份。 而刘辟、龚都、周仓等黄巾军头领却是早就得到了诸葛亮的提醒,做出了防御布置。 他们聚拢了各自本部的黄巾兵马,屯扎在营盘的一处,谨慎的对曹军形成防守之势,并只求自保而不求胜敌。 当然,他们也不会再出兵过来解救袁耀,任凭其自生自灭。 事已至此,大家也就不需要在装了。 “主公!速随我走!末将保你杀出重围!”张勋怒喝一声,挥刀杀死一名杀将过来的曹军士卒,招呼袁耀。 袁耀浑身哆哆嗦嗦的,他咽了一口吐沫,刚想随同刘辟一起逃走,却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他转身跌跌撞撞的,又奔着帐篷内跑了过去。 “主公!”张勋急忙的满头都冒大汗:“你不快随末将去,这是要干什么?” 在四处喊杀以及火光之中,袁耀跌跌撞撞的跑将出来,手中还捧着一块宝玉似的大印。 是传国玉玺! 这是当初孙策刚刚从吴县回到了袁术的麾下时,为了能够顺利接手拿回孙贲手中的本部孙氏兵马,而特意献给袁术的。 其目地,就是不让袁术在暗中阻拦他接收孙坚的旧部,算是堵上了袁术的嘴。 而这天子的专用大公章自袁术死后,自然而然的又落到了袁耀的手中。 “这东西可不能丢,这是我用来去往河北的近身之资……”袁耀连甲胄都没穿,只是拼命的抱着传国玉玺往张勋那跑。 “嗖——!” 袁耀的话还没等念叨完,一支流矢突然从斜刺里飞射出来,正正好好的扎在了袁耀裸露在空气中光滑脖颈上的大动脉上。 一箭切中了要害! 袁耀痛苦的悲鸣了一声,双眸圆睁,剧烈的疼痛由脖颈迅速传到了全身上下,他痛苦的跌倒在了地上。 “主公!” 张勋大吼一声,翻身下马,匆忙的跑到了袁耀的身边。 袁耀的脖颈上,大动脉的血液汹涌的往外溅射流出,在其浑身上下几乎都要汇成了河流。 袁耀白色的亵衣裤在这一个瞬间就整个被鲜血染变了颜色,他的双腿来回抽动,扔下了适才还视如生命的传国玉玺,用两只手掌拼命的去捂自己脖颈上那个要命的血窟窿。 但袁耀越是拼命的动弹,鲜血便流的越快。 从脖颈动脉中不断喷射出的不只有鲜血,还有他快速流逝的生命。 袁耀的脸变的越来越白。 他既恐惧又哀求的看向张勋,用全是鲜血的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张将军!张将军!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救救我、救救我!” 看着这个年轻的孩子在弥留之际的惊慌神色,张勋的双眸不由的有些湿润了。 不过半载的光阴,自己已经先后送走了两位主公了! “主公,没事,您不会死的!医官一会就到,一会就到!” 明知道袁耀此刻已经没有回天之力了,但张勋依旧是出言安慰他。 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尽量让孩子死的时候安心一些。 袁耀的瞳孔已经开始渐渐的发散,浑身也不再像是刚才那么剧烈的抖动,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的,鼻息中的气息也是越来越弱。 “我要去河北、我要去河北……” 在这个最后的期望中,袁耀离开了这个并不适合他的大争之世。 张勋看着就这么不甘心离世的袁耀,伸手替他将圆睁的双眸合上。 想起临终前对自己殷殷嘱托袁术的音容相貌,张勋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滚滚流出。 他一把抓起地上的传国玉玺,冲着黑夜怒声嘶嚎:“刘勋匹夫!我此生若不杀汝!枉自为人!” …… 张济率领西凉兵,与刘勋里应外合,在淮南军营中大杀四方,很是威风。 张济身为董卓的宿将,除了麾下所统领的一部西凉铁骑匹马纵横,所向无敌之外,一身的精悍武技艺业也绝非常人所能相比。 他一马当先,在淮南军阵中往来冲突,手中战枪挥洒如龙,手下几乎三合之敌。 一名淮南军的都尉迎上张济,却被他骤然发力,让战枪横切过那淮南兵都尉的脖子,将对手的脖颈与头颅分成两截。 以枪替刀,其本领之强乃至于斯。 头颅飞抛到天空中,很快又坠落下来,跌滚到一旁。 “还有谁!” 张济凉州人的血性此刻被彻底的激发,当年随董卓征讨四方的杀戮之性此刻也油然而起。 在此等威吓之下,围绕上来的淮南军连忙仓促退闪,根本无人胆敢上前直面其锋芒。 而此时此刻,刘勋的一众兵马亦是从后方杀到,击散了这一路淮南军众,两路兵马会和,共同继续御敌。 张济虽然原先不曾与刘勋见过,但刘勋所部特意多立大纛,在火光之下显得格外显眼,张济的兵马亦是早就被在事前被吩咐到了,因此两方倒是还真没有过大的误会和冲突……即使有一些零星的,在两位诸将眼里,也根本就不算个事了。 “刘勋见过张将军!将军勇烈,果然是名不虚传也!在下佩服,佩服!” 张济哈哈大笑,摇头道:“刘将军过赞了,久闻刘将军乃是淮南第一名将,与司空又是旧识,今番得刘将军归顺司空,真乃如微子去殷,韩信归汉矣!” 二人说罢,皆是哈哈大笑。 张济乐完之后,随即道:“刘将军,你我接下来又该如何行事?” 刘勋四下看了看,随道:“淮南军大部虽败,但九江一众的兵马仍然由张勋、李丰等宿将掌管,别人姑且罢了,张勋此人在我淮南军中亦算了得,声名仅弱于我,乃是劲敌!此人不除,九江郡的旧军便无法彻底的为曹公收服!末将熟悉淮南军势,便领本部兵马,一边讨伐张勋,一边替司空收拢淮南军一众!” 张济闻言寻思了片刻,点头道:“刘将军此言……甚是!本将亦当助你一臂之力。” 刘勋忙道:“张将军且勿着急,还有两件大事需要将军相助。” 张济道:“刘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刘勋义正言辞的道:“刘辟和龚都的黄巾军一众,此刻自守营盘,不曾来救,其兵马战力虽然不强,但毕竟亦是有数万之众,不可消失,对付张勋,末将一人足矣!但黄巾军那边还需将军麾下的西凉军相助攻克。” 张济闻言哈哈大笑:“此事易尔,上一次我已经与那些黄巾军交过了手,他们人数不少,但不过都是乌合之众,凭我本部的西凉铁骑,若是要灭他们,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你且说第二件事!” 刘勋四下看了一眼,道:“另有一件事,颇为敏感,还寻将军亲自前往,不可告知于他人。” 一见刘勋如此神秘,张济顿时也来了兴趣。 “刘将军此言何意?究竟是什么大事,还需这般慎重?” 刘勋低声道:“张将军有所不知,我大汉的至宝传国玉玺,当年被孙坚从雒阳拿走之后,后又由孙策献给勋之故主后将军袁公!后将军薨后,此国宝便被袁耀收入囊中……在下四下辗转打听,此物目下被袁耀寄存在已故袁公的家眷之处,据说乃是由后将军之妾冯氏保管。” 张勋这话纯属就是扯犊子,传国玉玺明明就是在袁耀自己的手里。 可张济一听顿却是来了精神。 “袁术的家眷现在何处?” 刘勋一指后方的营盘,道:“后将军遗孀家眷,皆在后营的一个小营盘处,末将已经派人将其等看管,但还没有时间去调查索要,且传国玉玺乃是国之重器,末将不敢过于声张,以免消息传将出去,于曹司空不利,且此等功劳,自当由张将军亲自去取了并交于曹司空,这也算是在下初投曹营,与张将军结下同袍之谊的一份小小薄礼,还请将军笑纳。” 张济一听到这,差点没乐出屁来。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阎行让功劳给自己,刘勋也要让功劳给自己,自己这是踩了狗屎运么? 看来这天底下,还是好人多啊。 张勋轻轻的吞咽了一口吐沫,拱手道:“多谢刘将军如此厚意,济日后定然像报!以后你有事托付我办,张某断然没有二话!” 刘勋忙道:“不敢,不敢!只求张将军日后在曹司空面前对在下多多美言几句便是,此事机密,将军前往后营去取传国玉玺,切记谨慎,不可多带兵将,以免人多嘴杂。” 张济闻言使劲的点头道:“刘将军放心,此事我自然省的。” 张济打定了主意之后,随即招呼自己麾下西凉军的副将,让他替自己总领本部兵马,去攻打汝南黄巾的营盘,对付刘辟等人,而张济自己,则是率领一支约有三十骑的亲信精锐,直奔着刘勋替他所指出的地方匆匆而去。 去夺刘勋口中,那子虚乌有,根本就不在袁术家眷手中的传国玉玺。 第四百四十八章 袁术之妾与袁术之女 刘勋骗张济前往淮南军的后方,去袁氏家眷所在的营盘。 张济被夺取传国玉玺的大功蒙蔽了双眼,只率领很少的人直奔着其地而走。 而且他还听从了刘勋的谏言,并没有对旁人说去那边是做什么。 他的手下也根本就不知道他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就连跟他一同前往的那三十骑也不知道是这是怎么回事。 这便为张济的悲剧埋下了伏笔。 淮南军营中的兵众,此刻几乎已经被击的四散而逃,除了少部分的几营士卒还在负隅顽抗之外,剩下的基本就没有任何抵抗的意志了。 如此一来,张济等三十骑进入淮南军的后营,可谓是毫不费吹灰之力。 袁术家眷所在的屯营,此刻正被刘勋派遣的一曲兵马镇守着。 为首的百人将见张济过来,立刻就做好了防御准备。 张济匹马纵横,来到营门口,高声喝道:“某乃曹司空坐下的亲将张济,奉命前来有要事督办!尔等主将刘勋,已是归顺曹司空,尔等降军之众若不想死,便速速让开通路,休要惹老子气恼!” 那百人将似乎是早就得到了刘勋的吩咐,闻言不敢怠慢,急忙给他让开了一条通路。 张济纵兵奔驰入了营地之内。 张济横枪立马,四下看了一圈,突然冲着那些竖立在营中的帐篷内高声喝道:“帐篷里的人!都给本将滚出来说话!本将有事要问,哪个敢磨蹭的,就地格杀!” 一声怒喝之下,便见那些营寨中,颤颤巍巍的走出了诸多的男男女女,看打扮和身形应都不是军旅中人。 这些,便都是袁术的家眷与家奴了。 张济来回打量着这些在场中颤颤巍巍的袁氏家眷,冷然道:“哪一位是冯氏?冯夫人?站出来,本将有话要问你!” 袁氏的家眷中,毫无动静,没有任何一个人答话。 张济来回看了看这些人,心中更加确定了传国玉玺就在那个所谓的冯夫人手中。 他冲着身后的一名西凉亲骑一使眼色,然后指了指人群中的一名男性家奴。 那名西凉骑兵随即会意,拍马来到那名男性家奴的面前,抬手一枪便将他刺了个透心凉。 一众袁氏的家眷不由得各个大惊失色。 他们断断没有想到,这些西凉兵说杀人就杀人,一点情面都不讲,简直就是毫无人性。 可问题是,西凉军确实就是一只毫无人性的部队。 他们当年在雒阳的时候,每每随着董卓出征,董卓老贼为了彰显自己在雒阳周边剿贼的功绩,便命西凉兵四处烧杀抢掠,用普通百姓的人头充做贼寇的人头,用以回雒阳后以为震慑。 试想那个时候,张济和他手下的这些西凉军的手中沾染了多少无辜的鲜血? 如今杀个把袁氏家眷,对他们来说,简直就跟睡觉时在被窝里放个屁没什么区别。 张济阴笑着看向众人,道:“我每问一次,若是没人站出来承认,那我便杀一个人,直到那个冯夫人站出来为止,懂了吗?” 说罢,张济又问了一遍:“哪一个是冯夫人?” 下面的人还是各个紧张莫名,但没人承认。 张济冲着那西凉骑兵又摆了摆手:“杀一个男的!” 西凉骑兵于是便又杀了一名袁氏的男丁。 “哪一个是冯夫人?” 还是没有人说话。 “杀一个男的。” 西凉骑兵又杀了一个袁氏的男丁。 “哪一个是冯夫人?再不出来!我继续杀男的啦!” 这下子,那些袁氏的家眷们是彻底的崩溃了。 特别是那些男性家眷们。 这张济简直就是个畜生啊! 你要找的冯夫人是个女的,可找不到人却偏偏要杀我们这些男的! 凭什么啊!我们这些男的招你惹你了! 你大爷的! 心中骂归骂,但面上,他们还是做出了张济想要让他们去做的事。 在一阵呼呼啦啦的推搡与叫骂声中,一个年纪不足三旬的妇人,被那些袁氏的男丁们七手八脚的从人群中给推了出来。 “将军!别杀了!别杀男的了!她是冯夫人,她就是!” 张济见自己略施小计,就把冯夫人给找了出来,不由得意的哈哈大笑。 老子果然是绝顶聪明啊! 他翻身下马,迈步走到冯夫人身边,仔细的端详着她。 这冯夫人此刻蓬头垢面,整张脸都被乱蓬蓬的头发遮挡着,却是看不清什么样子。 换成中原之人,或许会执些男女之礼,不做过分的事。 但张济出身凉州,平日里烧杀掳掠犹如家常便饭,根本就不会管礼节那一套。 他伸手就撩开了冯氏的头发,一把捏住了她光滑的下巴,将她的脸蛋抬了起来。 “嚯!这长相!简直就是个祸水啊!” 一看到冯氏的相貌,饶是张济之妻邹氏也是花容月貌,他此刻也不由得是惊艳非常,啧啧赞叹。 “袁术这厮好福气啊!居然可以每晚抱着这样的美娇娘睡觉,哈哈哈!老小子死的不冤枉!活的真滋润!” 冯氏被张济的铁爪揪住下巴,整张脸别掐的生疼,娇嫩的下巴仿佛要被捏碎一样,一双细长的大眼睛中,泪眼婆娑雾蒙蒙的,怎奈她一个弱质女流,面对张济这样的莽汉,怎么努力就是挣扎不开。 “将军请住手。” 突听袁氏的家眷中,一道娇嫩的声音响起。 却是一个大概十六七岁的女子站了出来,对张济义正言辞的道:“将军不要如此无礼,您好歹也是一军宿将,军功在身,殊不知男女有别!怎可这般轻薄孟浪?我姨娘并非普通妇人,可以任凭将军欺凌,她毕竟也是汝南袁氏中人,将军多少也得看些袁氏的面子不是。” 张济闻言不由的一愣,手掌居然真的下意识的松开了。 那女子的声音不是很大,语气也不是很可怕。 但胜在语调刚正,言辞有理有据,且身为一个弱冠女流,面对张济这样的西北虎狼,却无惧色,只是平静的述理,胆略不小,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而且这女子的年纪不是很大。 张济上下打量了这个女子几眼,道:“你这小女子又是何人啊?居然敢教训本将?” 那女子倒是颇为知礼,盈盈的冲着张济做一福身。 “不敢,小女子只是据实而言,小女乃是已故后将军之女。” 张济闻言恍然道:“原来是袁术的女儿,难怪要替冯氏出头,嘿嘿,有些胆量……这娘们算是你姨娘吧?” 袁术之女不卑不亢:“纵然冯氏不是小女子的姨娘,以将军之声名,西凉军之雄壮,曹司空之贤明,欺辱一个手无寸铁的弱质女流,都是不对的,传出去于将军之名无益,于曹司空的大业更是无益,将军乃是人中豪杰,做事之前还请三思而后行。” “哈哈哈哈!” 张济爽朗一笑,道:“袁术那老小子,倒是生了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有点意思。” 说罢,他将头转向冯夫人,道:“冯夫人,某家无意欺辱于你,适才是有些得罪了!某家今日寻来,不为其他,只要夫人将袁耀交给你保管的传国玉玺交出来,张某不但不会伤害夫人的性命,还会向夫人赔罪,并亲自向司空求情,保你袁氏一门亲眷的安全!不知这个交换条件,夫人以为如何啊?” 冯夫人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哆嗦着道:“妾并不知道什么传国玉玺,也从来没有见过。” 张济眉头一皱,道:“冯夫人,张某跟你好说好商量,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冯夫人往旁边挪动了两步,用手跨住了袁氏之女的胳膊,低声道:“将军恕罪,妾确实不知晓什么传国玉玺。” 张济的脸色逐渐转寒。 “冯夫人,既然你如此执拗!那就不要怪张某对你使些小手段了……嘿嘿,夫人国色天香,实乃是当世少有的尤物,我身后这三十余名精骑,各个都是百战之士,身体健硕勇猛,他们跟随我多年,经历过诸多厮杀,对我是忠心耿耿,张某对于他们的付出,一直不知道该以何物报答……今日得见夫人,吾愿尝矣!” 冯夫人闻言,花容月貌的脸顿时变的煞白。 张济笑呵呵的拍着手,道:“这三十名西州大汉,多长时间都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了,冯夫人乃是袁术之妾,听闻袁术对你是百般宠爱,想必你是深明取悦男子之道的,不如这样吧,夫人帮我个忙!你今夜在此替我好好安慰一下我这三十名手下,就当是张某欠夫人一个人情,如何?” “无礼!”袁术之女闻言道:“将军怎可出此污秽之言?” “污秽?” 张济的面色一变,露出一副凶相,道:“这也算是污秽?哈!张某适才说的已经很是含蓄了!我告诉你们,乘早把传国玉玺给我交出来,如若不然,别说是这三十名亲卫,我西凉军中的勇健男儿,足有上万!我让你们挨个干你们一下,你们受得了吗?” “无耻之徒!” 袁术之女怒道:“将军何其如此浅薄!也不知你是受何人蛊惑,且不说那传国玉玺乃是国之重宝,是不是在我父亦或是我兄长手中,纵然是在他们手中,又焉能将此等重宝交给我们这些女流之辈掌管……你是不是傻!” 张济听了这话不由的一愣,暗道: 有道理啊! 但随后,却见他露出了一脸的凶狠之相,几欲吃人。 “臭娘们!你敢骂我,我要弄了你……” 张济的话还没等说完,便见天空之中,一个硕大的火球突然从天而降,轰隆隆的砸在了张济身后的那三十名骑兵的队伍中,顿时溅射起了一大片火花,三十名骑兵,被火石的碎片溅射崩伤,瞬时间便倒了一大片,战马厮鸣,瞬时间乱成一团。 张济,冯夫人,袁氏之女,还有诸多的袁氏亲眷们瞬时就呆愣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张济木然的看着那颗不知道从何方向袭击而来的天外流星,诧然道:“怎么会这样?” 只听他身后的袁术之女发出了一声轻哼,道:“说你傻你还不信!什么传国玉玺,摆明了就是有人要弄死你,你自己身处险境,尚不自知,还在这欺负我们这两个女流,可笑……” 袁术之女的话还没等说完,突听身旁有人指着天空惊恐的高声呼喊。 众人抬头望去,却见天空上,迎头砸来的,是和刚才那个蹦碎的火球一样巨大的硫磺火石,且数目足有十无六个,且在其后,仿佛还有很多继续跟着,铺天盖地的犹如流星雨一般,向着营地内轰击而来! 所有的人,都发出了惊恐的叫喊声与呼救声…… 而营地的远处,正指挥着士兵引燃火球,发动霹雳车向袁术家眷所在进行攻击的刘晔,正捋着须子,发出了无奈的一声叹息。 “袁术的家眷……张济的性命……这便算是我等觐见曹公的近身之礼吧。” 第四百四十九章 纪灵来援 袁氏兵马的后方营寨中,杀气冲天,刘晔暗箱操作所指示的霹雳车所发射的火石铺天盖地的向着袁术家眷所在的营盘轰击而来。 不仅仅是张济以及他麾下的兵马,袁氏的家眷,就连刘勋安插在这处营盘,负责看管袁氏家眷的那些淮南兵也遭到了波及。 火石如同流星雨一样,砸到的死,磕着的伤。 张济的脸惊的煞白,他此刻方才隐隐约约的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被刘勋和阎行等人给坑了。 可是……阎行和刘勋都是曹司空的手下,自己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为何要坑害自己呢? 想到这,张济的脑袋上的冷汗顿时滚滚而下。 想不到自己对曹司空一腔热血,居然会遭到这种下场? 张济悲愤莫名,连马匹也顾不上骑了,转身就奔着营寨的栅栏处跑去。 可惜的是还没等他奔跑出去,迎面却有一记火石轰击下来,将他震得向后直接倒飞了出去。 那颗巨大火石落地之后,被撞击的四分五裂,无数的火石碎片溅射四方,其力道强劲的犹如子弹一样,喷射在张济的身上,将他的胸肺撞的千疮百孔,很是可怜。 张济和另外几名西凉兵卒,甚至包括战马几乎都是一同倒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张济浑身抽搐,眼瞅着就是出气多,进气少,不能活了。 冯夫人吓得花容失色,俏脸上都是深深的惶恐。 “婉儿、这、这该如何是好?” 袁术之女袁婉虽然也很慌张,但相比与哭喊呼叫的其他人,相对来说还算是很冷静的。 “藏到尸体堆里去!”袁婉果断的做出了决断,如此行事,至少能躲过碎石的蹦击。 “这能、能成吗?”冯夫人的语气中已是有了哭腔。 袁婉不顾他,自己已经开始行动了。 她去拨弄张济等人和马匹的尸体,然后屈膝钻到了那些尸体的下面,用他们来遮挡天上的轰击。 “只要不是被火石直接砸中,应该是没有问题……至于活与不活,就要看天命了!姨娘快来!” 冯夫人现在也顾不得其他了,袁婉让她怎么做,她便怎么做。 两个人就在这种情况下,躲藏在被轰击而死的尸体底下, 两个人刚藏好身子,却听压在他们正上方的尸体中,一具尸体突然张开了嘴,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对她们嘀咕着。 “怎、怎么回事?”冯夫人紧紧的抓着袁婉的手,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颤抖着道。 袁婉眯着眼睛,仔细的看了一会,方才道:“姨娘,是张济……” 张济的尸体压在她们的身上,头颅向下,浑身向下滴淌着鲜血,一双眼睛瞪视的犹如铜铃一般,很是骇人。 张济的大眼睛血红血红的,紧紧的盯着她们,犹如恶鬼转世投胎的分外恐怖,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的,好似在念叨着什么。 冯夫人吓得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袁婉则是鼓足了勇气,轻轻的将耳朵贴近张济的嘴唇,尽量去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找、找我侄儿张绣……为我报仇、报仇……三个痣。” 张济勉强说完之后,将头一低,彻底的没了气。 西凉猛将,董卓爪牙,居然就这么死了……被自己人暗算身亡。 而一切的起因,也不过仅仅是因为他有一个漂亮的妻子而已。 …… 刘晔用霹雳车虽然是谋算了张济,但此时此刻,前方战场的发展却没有朝着他们预想中的发展。 阎行拦住了赵云,胡车儿去阻挡诸葛亮,张济麾下的西凉军在副将和刘勋一众的配合下,一边招降淮南军众,一边攻打张勋和黄巾军,一时间情况变得岌岌可危。 眼见大势已去,张勋不由得扬天悲呼。 “真天亡我也!” 似乎是为了响应张勋的喊叫声,一支兵马由远及近的向着这边支援了过来。 为首的将领,挥舞着三尖两刃刀,正咆哮着向着曹军和刘勋一众飞驰的杀将而去。 其实按照日子来算算的话,纪灵早就应该抵达了。 但问题是,这一路上,糜芳左拖右拖,一会这事一会那事的,弄的兵马迁延日久,足足完了好几日才到。 纪灵一看糜芳的那个磨蹭的熊样子,就恨不能拿鞋底子抽他。 最终天可犹怜,糜芳和纪灵的兵马最终还是在这种关键时刻赶到了场间。 纪灵一马当先,立杀了十余名西凉军众,率兵直接冲入了大营。 西凉军众骤然被腹背夹击,顿时慌张,一时间乱了方寸。 张勋本已经是抱了必死之志,如今骤然之间却被纪灵等一众兵马解救,本已经是死去的心,在这一刻又再度复燃了起来。 纪灵冲开了敌军的阵势,纵马杀到了张勋一军的旁边,眼见张勋浑身浴血,满身都是伤痕,心中很不是滋味。 “纪将军,你怎么来了?听说你和阎象都投了陶军……” 纪灵听了这话,脸色不由的登时一红。 他急于转移话题,忙道:“张将军,且不要说这件事了……少主何在?” 一听纪灵提起了袁耀,张勋顿时就是老泪纵横。 “刘勋贼厮叛变,与曹军里应外合破我营寨,少主为了传国玉玺,却是、却是被流矢所杀!我张勋对不起少主,对不起后将军啊!” 话音落时,却见纪灵的脸顿时僵住了。 不多时,却见这位虬须大汉也开始嚎啕痛哭。 “纪某来迟,却是让少主身死……后将军无后,吾之罪也!” 就在他们二人感慨莫名的当口,糜芳与黄巾军的刘辟,龚都,周仓等人各领本部兵马赶到。 大家互通姓名之后,糜芳随即道:“如今危机虽然暂时解除,但刘勋未灭,张济未服,咱们还需火速平之,以免淮南军众尽为彼军所掳也。” 话音落时,却见纪灵一擦虬须大脸上的眼珠子,挥舞着三尖两刃刀,高声喝道:“儿郎们!跟我上!杀尽西凉狗,活捉张济刘勋二贼!” “杀!” …… 淮南军的营盘内,因为糜芳和纪灵的突然到来,张勋和黄巾军随即崛起,转守为攻,将被动变成了主动。 而刘勋毕竟是淮南最擅长兵法的大将,他见纪灵和糜芳兵至,彼军士气大涨,知晓一时之间拿不下敌军,随即一边率兵撤退,一边派人去通知阎行和刘晔。 刘晔那边,此刻正在已经被轰碎烧焦的军营中,暗中派人清点张济等一众的尸体。 未免有所遗漏,刘晔暗中让一部分兵马守护在屯营外。 霹雳车轰击过之后,但见有漏网之鱼从中跑出,刘晔便派人将他们全部射杀,以免留下口实。 直到确定没有活口再有人往屯营外跑之后,刘晔方才准备领人进去清点尸体,并寻找还有气的补刀。 本来是必须要做的一件事,还没等做完,却是得到了刘旭的知会。 对方有援军前来,战事吃紧,需速速撤退。 在刘晔心中,最后清理一遍尸体,对活着的人进行补刀,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但刘勋现在并不给他这个时间。 权衡片刻之后,刘晔最终还是火速撤走了。 因为就目前这个形式来看,袁术家眷屯扎的营盘内,不可能还会存在一个活着的人。 刘晔一众离开了不就,场间的一处尸体堆里,却有袁婉和冯夫人,浑身又脏又臭的爬了出来。 冯夫人满面泪痕,一个劲的在那里哭泣。 袁婉则是使劲的一拉她,道:“姨娘,眼下可不是哭的时候……这地上还有甲胄,咱们快换上他们的衣服,跑!” 冯夫人一听,吃惊道:“你、你让我换死人的衣服?” 袁婉无奈一叹,道:“不穿死人的衣服,咱们两个怎么活命?别说废话了,快换!” 第四百五十章 少了两个人 刘勋等一众见彼方有了支援,便不再逗留,反正经过此一战,袁耀身死,九江一众的许多兵卒也被他召到了麾下,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算是大胜了,完全没有必要留在这里继续跟对方死磕。 刘晔得到了刘勋的通知之后,随即与他一同撤退。 而阎行那边,此刻正调遣兵马,与赵云进行鏖战,阻挡其前去支援。 双方正交战的如火如荼,突然间,阎行突然得到了刘勋传来的消息,说是目的已经达成,己方现下没有意义与对方继续交战,请阎行与刘勋他们火速会和。 阎行虽然阻挡住了赵云,但却也十分吃力,得到了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也算是送了一口气。 他一面派人去通知胡车儿,一面指挥兵马缓缓撤退。 纪灵等一众,和张勋,黄巾军皆不同心,见刘勋的兵马撤走,却并不慌乱,也不敢过于追赶,却是只能作罢此事。 一场夜战,就是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到了尾声。 …… “少主!” 三军大帐内,众人为袁耀搭建起了令堂,张勋,李丰,纪灵等人纷纷身穿孝服,跪拜在袁耀的灵位前,放声痛哭。 赵云,诸葛亮和黄巾诸将站在一旁,看着几名淮南旧将痛哭,心中也不由得不太好受。 这几个人,也是失去了根的浮萍,却是可怜人呢。 诸葛亮摇摆着羽扇,迈步走到张勋的身后,轻声道:“张将军,还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将军难道不想留下有用之身,为袁氏一族报仇吗?” 刘勋带走了庐江郡和一部分被招降的九江军,但当年的袁术麾下的寿春本部兵马,尚还在张勋和李丰的手中掌握,而且张勋在淮南,是可以和刘勋平起平坐的大将之才,若是能够招降他,诸葛亮认为倒也可以算是不虚此行。 张勋听了诸葛亮的言语,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 “不错!刘勋狗贼!张济狗贼!害了吾主,不得好死!勋誓要将他们千刀万剐,方泻此心头之恨!” 诸葛亮摇摆着羽扇道:“可惜的是,如今的刘勋和张济皆在曹操帐下,曹操之势目下如日中天,将军只怕是未必能够如愿。” 张勋一抬手,道:“阁下不必拿话激我,有些事我自然省得……” 说罢,转头看了看纪灵,道:“当今天下能与曹操争雄者,唯河北袁绍与徐州陶商,后将军临终前虽劝我归降袁绍,但我深知他心中最芥蒂的人还是袁绍……没有了少主,我不能投他,如此,也唯有和纪将军一样,归附于陶太傅,以报此深仇!” 纪灵闻言大喜过望。 如此一来,除了阎象之外,便又有张勋这个昔日旧友成了自己的同僚了。 李丰见张勋都归顺陶商了,自然也是一同归附。 诸葛亮摇摆着白羽扇,感慨道:“张将军肯归顺家师,共图大事,如此甚好,可惜的是庐江和九江之众,大部却被刘勋带往了曹操处……刘勋身为淮南第一名将,果然是名不虚传。可惜,可叹也。” 张勋闻言淡然道:“阁下不必拿话语激我,刘勋收拢庐江郡归顺曹操,张某欲投太傅,自然也不会空手而去。” 诸葛亮的双眸微微一亮。 但他面上却还是显得风轻云淡,笑道:“哦?张将军打算如何行事?” 张勋慢慢的道:“当年在淮南的时候,后将军麾下曾有几名将领,与某相厚,可惜却与后将军有所间隙,最终疏离,如今皆自立于两江之地,他们麾下有数万之众,如今后将军已死,我愿前往,替太傅招降他们,以为臂助。” 张勋的话令诸葛亮心中暗喜。 赵云看着诸葛亮的背影,心中不由暗自叹息, 这个小子的本领和智谋,委实超出自家想象,太傅当真是收了个了不得的弟子。 就在诸葛亮跟张勋商量收降淮南雷薄,陈兰等人的事时,一名斥候急匆匆的跑进了帐篷内,对着赵云拱手道:“将军!出大事了!我等在后营,发现了后将军袁术所有家眷的尸体!” 一听这话,张勋和纪灵差点没昏死过去。 “刘勋匹夫!如何敢这般凶狠!却是连故主的家眷都杀害,还是不是人!”纪灵咆哮着呼喊道。 那名斥候却是低声道:“不过根据目下所查,后将军的家眷,并不似刘勋所害……因为张济的尸体,也在那营盘之中。” 这话一说出来,顿时激起了千层浪花。 赵云皱了皱眉,对那斥候道:“引我们去看!” …… 众人来到被霹雳车炮轰过的营盘,跟随着斥候仔细检查着地上的尸体。 不但有袁术家眷的,还有西凉军的,甚至还有淮南兵的。 众人心下都有些不解,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诸葛亮摇摆着羽扇,脸上似有明悟,但那丝明悟中,还隐隐隐藏着一丝不敢相信。 少时,众人来到了张济的尸体前。 刘辟等黄巾一众与张济交过手,一眼就把他给认出来了。 “居然真的是张济!咱们还要找这厮算账?他怎地却死到这里来了?” 纪灵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飞起一脚就踢向了张济的脑瓜子。 “匹夫,你也有今日!” 赵云伸手拦住了纪灵,不论如何,人已经死了,鞭尸之举,终归不妥。 赵云低头查看张济的伤势,但见他身上被碎石溅射的全是重伤,胸前的肋骨碎了许多,不由得暗暗咂舌。 好强的威力! 李丰在那些袁氏家眷的尸体中来回溜达着,突然之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匆匆跑回到张勋的身边。 “将军……后将军的家眷中,好像少了两个很重要的人。” “谁?” 李丰迈步上前,在张勋的耳边低声道:“冯夫人与袁小姐……” 张勋闻言浑身一颤,急忙随着李丰去瞧。 两人在营地中仔细的找了一大圈之后,发现这两个人还真就没有了。 赵云等人得知此消息之后,亦是感觉不可思议。 这么多人都没逃脱的厄运……两个弱质女流,居然能够逃脱? 突然,却见诸葛亮一挥羽扇,对众人道:“火速派遣斥候四下查探,这两个人想必应是没有走远,且她们应是知道个中内情,务必要找到她们!务必!” 第四百五十一章 胜负不分 袁耀那边的战事结束了,双方将领各自派遣斥候,将战事消息呈递给了各自的主公。 司空曹操与太傅陶商,分别收到了各自将领的书信。 曹操通过刘勋,招降了大部分的淮南兵众,还得到了刘晔,杨弘等人,顺道还弄死了张济,可谓是大获全胜。 得了兵源,回头还能顺道收个老婆,曹操这心里真是美滋滋的。 而张勋和李丰等淮南旧将则是带着本部兵马归顺了陶商,同时张勋还向陶商举荐了淮南的雷薄和陈兰,并愿意代表陶商说服他们,另外还有刘辟等黄巾一众亦是归降徐州,陶商的收货亦是不小。 这一把,陶商和曹操可谓是来了个不分胜负,平分秋色。 接下来,就是看曹操和陶商这边的主军胜负了。 依照曹操的本意,他是想等到十日期满之后,待东北线那边的一件私密筹谋之事分出胜负之后,然后便跟陶商一决胜负的。 可如今的这个时间段,东线那边没消息,阎行这边却已经功成,收获颇丰,在曹操看来,眼下自己便没有必要继续等待,自己这盘棋可以说是已经胜了一半,那接下来,便是应该和陶商好好的战上一场了。 就在曹操准备倾尽鲁谷的兵将出去和陶商决胜负的时候,后方骤然传来了紧急消息。 陶商麾下的军司马徐盛,领本部兵马,在豫州境内的曹军新设立的屯田点四处劫掠,扰乱豫州后方,却其行动颇符合兵法布置,一众兵将施行游击战且是以战养战的方式,一触解走,一打即撤,在豫州东南境,掀起了一阵暴风雨。 曹操一听到这,心中多少有点不是滋味了。 他随即找来了贾诩,与他商议。 贾诩身为鹰蛇府的主事,平日里本来是不随军作战的,但这一次曹操却是要求他无论如何都要随军,贾诩也不违背曹操的命令,亦是谨慎遵从,不过他平日里却很少开口参赞军机,大帐议事亦不过是三缄其口,唯有曹操和他私下里谋划的时候,老头子方才会谏言。 曹操将贾诩找到帅帐,道:“文和,十日期满,阎行那边已经大功告成,眼下东线那边还没有消息,不过陶商已经派遣将领到了我豫州后方,眼下曹某腹背受敌,怕是不能再等了。” 贾诩一听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 “后方遭袭?是陶商麾下的哪路人马?” 曹操捋着须子淡淡道:“听说是个叫徐盛的,其人倒也是诡诈,他在我的腹地纵横,却是没有留下丝毫的破绽,陶商小儿麾下,倒是颇多良将。” 贾诩寻思了一下,道:“司空此刻要出兵,倒也不是不可,但在老夫看来,东线那边若是传来消息,此次的出征方才是有意义,否则,就算是阎行和刘勋收拢了多少淮南兵众,皆无大用。” 曹操心中暗道这贾老头真个怪哉。 阎行和刘勋收拢了不少人马,如此功劳在他眼中居然不值一哂,反倒是惦记东线战场那万八千人。 “文和,那依照你之见,曹某现在出兵击溃了陶商,那又算不算得上是大功一件呢?” 贾诩低着头道:“自然算得。” 但他心中却是暗自想道,问题你根本不可能击溃他。 曹操不知道贾诩心中所想,哈哈大笑,道:“既然文和不反对,那曹某便跟姓陶的过上两招,如何?” 贾诩沉默了一会,突然道:“若果真如此,倒也不是不行,可若是东线的战场有消息传来,司空便不可恋战,咱们就得是撤兵了。” 曹操哈哈一笑,道:“放心吧,此事曹某自然省得!” …… 次日,曹操一面派遣被他称为曹家千里驹的曹休率领一支虎豹骑,秘密的回返豫州想办法处置了徐盛,一面派人下战书给陶商,邀他后日午时,会猎鲁谷。 陶商欣然答应。 待替曹操下战书的使者走了之后,陶商随即召集麾下以徐荣,徐晃,甘宁,周泰,陶基,曹豹等将领为首的徐州中军班底开会。 “传令三军,今日酉时造饭,戌时整军,亥时到子时时分,就准备开战了!” 一听陶商的吩咐,众将顿时都有些发懵了。 蒋钦奇怪的道:“太傅,曹操不是邀战我等明日午时会战吗?子时就准备,是不是有点太早了点,大半夜的多扰民啊……” 郭嘉笑呵呵的道:“公奕说出了这话,就说明你还是不了解曹操啊……曹操的战书若是交到你的手上,估计今天晚上,咱们就全得让曹军给灭了。” 徐晃闻言,第一个回过神来。 “郭先生的意思,是曹操今夜会来袭营?所谓的明日会战,不过是一个迷惑我军军心的手段而已?” 郭嘉笑着点了点头。 陶商站起身,在帐篷内开始漫步,一边走一边道:“你们要记住,跟曹操这种人打交道,要时刻保持警惕,就是睡觉的时候都得睁一只眼睛……一个不小心,不知道在什么小细节上,就被他算计了去。” 众将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心中暗自唏嘘。 确实是如同公子所说的,跟曹操这样的人交手,真是一步一个坑。 事事都得是小心提防。 徐荣钦佩的向着陶商一拱手,道:“曹操奸诈小人,平日里阴狠毒辣,诡诈多谋,可太傅谈笑之间居然就能看透他的想法,猜透他的计谋,真大丈夫也……末将冒昧的问上一句,太傅是怎么看透曹操这个卑鄙小人的?” 陶商左右环顾诸将一圈,压低了声音,缓缓道:“其实也没什么难的,没事照照镜子,就能猜他个**不离十。” 众将闻言都震惊了。 还是太傅厉害啊,照照镜子就能看清楚对手的想法! 虽然不明白这个中的原理是什么,但着实是好深奥的样子。 …… 当夜子时前后,曹操的兵马便从鲁谷内悄悄的潜伏而出。 果然不出陶商和郭嘉所料,曹操的战书其实就是一个烟雾弹,什么所谓的和陶商会猎鲁谷云云亦不过是狗屁而已。 偷袭取胜对于曹阿瞒来说,才是王道。 夏侯惇,夏侯渊,曹纯,曹仁,曹洪,曹操麾下的宗族五将各自指挥一军,从五路齐出,直奔着陶商大营摸了过去。 夜深人静,曹氏宗族中,由排名第一的大将曹仁,亲自指挥三百曹氏子弟兵,冲着陶商大营前的鹿角阵先摸了过去。 他们的手中都有稻草扎成的捆,按照曹仁事前的吩咐,他们将这些稻草纷纷扔在营盘的正面。 三百人完毕之后,随即后撤。 紧接着,便由后续的兵马放火箭,那些稻草上都事先撒满了桐油,立刻便引起了一阵大火。 “呜呜呜!”凄厉的号角声响起。 曹军的进攻开始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宗族五将 曹仁点火之后,陶商的大营前顿时乱作一团。 营内很多的陶军士卒纷纷冲了出来,有的去救火,有的去敲锣打鼓呼叫走水,有的去往中军飞速传报,反正在外人的眼中,其营内现在已经是惊慌失措的乱了套。 曹仁麾下,现有两名军司马随军供职,这两人都颇有些才干。 一名乃是雒阳钟繇推荐的高陵人,三辅的英才张既,一名乃是陈郡人,因政绩而被曹操提拔为司空西曹令史的梁习,二人此番随征受命于曹仁的麾下。 除了治政,这两个人在治军方面,也是颇有些心得能耐。 张既看着熊熊的火光,对曹仁谏言道:“陶商军中,战鼓擂动不密,士卒救火杂乱且频繁,慌乱呐喊声四溢,应确实是中计无误。” 梁习亦是道:“将军,陶商虽然中计,但其人诡诈奸险,且麾下战将各个能征惯战,若是迁延的时间长了,怕是会让他们反应过劲来,咱们当火速派兵攻杀进去……不如我们前往一战!” “不可,两位且慢!”曹仁一脸肃穆,抬手制止了两个人。 “当年讨伐董卓之时,曹某与陶商有过几面之缘,这小子不是常人,一般人在他手中占不到什么便宜……且夜袭陶营,陶商看不清我等的攻势,可反过来说,我等亦是无法看清楚陶商军中的兵力部署,万一营中又有陷阱埋伏,咱们贸然冲进去,岂不是白白损失兵力?” 张既和梁习听了曹仁的话不由的都愣住了。 “那依照将军之意……咱们在正营放了一把火?就不动弹了?”梁习不敢相信的看着曹仁道。 曹仁摇了摇头:“不是,我军目下分兵四路进攻陶营……刨出我的兵马在陶军中军大寨的正面之外,尚有元让,妙才,子廉,子和四路兵马分别从其他的方向进攻陶商,五路兵马若是都一股脑的杀进曹营,万一陶商真有埋伏,彼此不能呼应,却是如何是好?眼下至少我在这里坐镇……关键时刻,还能接应他们。” 张既闻言沉默了一会,道:“可若是陶商的大营内没有埋伏,这军功……却是全得让给其余四位将军了。” 曹仁洒脱的摆了摆手,笑道:“军功于我并不重要,但战胜彼军亦或是保全我军,对我来说却很重要。” 这话一说出来,张既和梁习不由得皆是对曹仁肃然起敬。 曹仁的作风,虽古之名将亦不及也。 …… 陶商军的前寨的那些慌乱的表象,确实是他假装出来的,而陶军的营寨之内,由徐州和金陵城的众将们布置的天罗地网和陷阱筹备很是充足,只等着各路曹军攻杀进来之后,便立刻收网,狠狠的给他们当头一击。 而陶商本人则是坐镇中军,不断的接收着前阵各营传来的线报。 此时此刻,南、西、北、西南的四支曹军兵马,皆已经杀进了营盘之内。 西南面的夏侯惇,南面的夏侯渊,北面的曹洪以及西面的曹纯。 “曹氏和夏侯氏排名最靠前的宗族大将都来了。”陶商听完线报后,一边笑一边念叨着:“让徐晃,陶基,甘宁,周泰等人依令行事,好好的打这一仗,打出点气势来!热情的招待一下曹氏宗族的诸位来宾!” 校事闻言领命而去。 少时,亦有其他的校事府成员前来向陶商禀报。 说是中军大寨的正面另外还有一支的曹氏兵马,只是派兵烧开了前营的通路,但却一直没有动静,枕戈待旦,不知道是在等待战机还是在等待什么。 一听这话,陶商多少有些紧张了。 “正面的曹军兵马?是由何人率领的?” 校事早已经打听清楚,随即对陶商道:“乃是曹操的族弟,曹仁。” “是他?” 陶商闻言不由的沉默了。 少时之后,方见他露出了一丝苦笑。 “盛名之下无虚士,名将果然就是名将……火速传令各部,让他们谨慎鏖战各路曹军兵马,小心谨慎,勿要贪功,曹仁在营寨外,是给其他的曹氏宗族四将留后手呢!看来想要彻底的战败他们,只怕未必能够如愿……传令各部,只求退敌,不求败敌!” “诺!” 校事匆忙的撤走了之后,陶商思虑良久,亦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曹仁确实是名将,曹操麾下的宗族第一将军果然不是吃干饭的,不过陶某也不是白给的……我也留了后手,咱们走着瞧。” …… 宗族五将之中,夏侯渊秉性最为刚烈。 但若是比起脾气暴躁,曹洪却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众曹军正往里面冲杀的时候,就见营地之中四面火气,无数火把朝曹军扔来,紧接着,是密密麻麻的箭如同倾盆大雨一般向他们飞射而来。 曹洪先是一惊,接着急忙令麾下的兵将摆好了阵势迎敌。 为首一将,骑着高头大马,举着一把锋利的长刀,抖擞精神,一马当先的冲了过来。 来将声势极猛,口中高声暴喝,将曹洪的坐骑都给弄的一惊,一阵乱跳之下,差点将曹洪掀翻在地上,好在最终他将马稳住了。 “大胆贼人,居然敢夜袭我军营地,还不报上名来?” 周泰挥舞着战刀,一顿咆哮,声音如同轰雷一般,震得整个营盘仿佛都在颤抖。 曹军的兵将见到周泰气势十足,不禁心中皆是一虚,唯有曹洪稳住战马之后,怡然不惧,鼓足声音回道:“我乃曹司空麾下都骑尉,曹洪是也!你又是何人?” 周泰大声说道:“九江下蔡人周泰,贼人见我还不速速下马受降,可饶你一死!” 曹洪看看周泰,见对方眼大眉浓,头宽额阔,满面虬须,倒是颇有些猛士之姿。 特别是他手中的那柄大刀,怕是有五十斤往上,想来绝非易与。 虽然看着对方不弱,但眼下己方偷营,对方早有准备,若是撤退,未免有些怯懦,且观两方人马,彼此差距应是不大,虽然自己现在被包围了,但是只要冲出这里,进了内营,扰乱敌方的安排布置,敌人要是再敢追击,那么正好打一个反手。 曹洪思索至此,一声下令,带着曹军士兵向前冲杀而去。 周泰虽然是水贼出身,但现在也是颇通军机,一见曹洪的行为,就知道他是想要冲入内营。 周泰不敢怠慢,挥舞着战刀率兵直接向曹洪攻杀而去…… 而另外几面,徐晃依旧是和老对手夏侯渊碰上,陶基率军埋伏夏侯惇! 而比较险峻的却是甘宁,他对阵的乃是宗族五将中的曹纯。 曹纯本人的用兵和武艺尚在其次,关键是,跟随曹纯的精锐骑兵,乃是曹操麾下的重镇——虎豹骑! 哪怕就是金陵城目下的铁浮屠重骑兵或是赵云的金陵白马军,眼下也无法和虎豹骑相提并论。 但是针对虎豹骑,陶商在战前也有了充足的准备! 金陵连弩营! 第四百五十三章 只欠东风 曹纯的虎豹营沿着陶军内密密麻麻排列的帐篷中的缝隙,犹如平地上刮起的一阵旋风,以闪电一般的速度冲进了陶军的大帐。 虎豹骑各个精锐,且行动迅速,毫不拖泥带水,顷刻之间,便已经深入。 而陶军的连弩营却早在营寨的深处埋伏完毕,只等虎豹营的将士们冲杀进来,就要让他们见识一下己方的厉害。 陶商的营寨坐落的地方,只有西面是最彻底的平原之地,地势极为平坦。 因此陶商和郭嘉经过筹谋之后,认为曹军此次的夜袭若是会派遣虎豹营突袭的话,那一定是会从西方突入进来——因此他便让甘宁率领连弩营在西面静候。 虎豹营的勇猛善战,陶商上次依然是记忆于心,想要打败虎豹营,也唯有依仗刚刚大规模完成的金陵连弩。 自打金陵连弩由诸葛亮之手做出了模子,经过多番的改良之后,终于研制成了正品,并大规模的投入到了金陵城的器械尉府进行生产。 诸葛亮前番在吾县的那一千架连弩,不过只是金陵城生产出来的一小部分而已。 而真正大规模的配置则是在陶商的主营,连弩营的主力亦是在中军本阵之中。 连弩营对付别的兵马恐怕是力有不逮,但若要对付天下间所有的强骑,想必则是事半功倍。 天生万物,相生相克,此乃亘古不变的常理。 所谓南船北马,陶商即使有于耳鼻和刘虎俾替自己买马养马,但是要和北方的诸侯们相比,仍然是差了一点半点,若是要跟北地诸侯们比较战马的多寡,陶商永远都是处于被动的,他怎么也直不起腰板来。 论及势力,陶商占据徐州和扬州,割据东南,其领土之广,在诸侯中当属第一名。 论及财力,金陵铁矿与淮安盐矿的产量可比汉朝全境,金陵之富庶天下皆知。 论及粮草,整个东南现在都在普及江东犁,龙骨水车等灌溉之物,农田在六年间翻倍开垦,嫁接水稻一年两至三熟,粮草丰腴。 论及人口,数年来北地战乱,淮南变乱,不少外地人口仰慕东南之赋予,金陵之繁华,纷纷迁来东南安居,可谓是丰乐之土。 论及兵数,金陵军加上徐州军,如今又有黄巾军和张勋即将招降的雷薄,陈兰等一众加入,陶商麾下可调配的兵将足有二十万之众。 文臣武将更是多如牛毛。 当然鱼目混珠的也有,陶商麾下也有糜芳和陶应这样的小废柴。 眼下陶氏势力之盛,可谓如日中天,所差者仅为步兵较多,无法与北地的大规模马军部队相抗衡而已。 没有能和北地战马相抗衡的部队,陶商一直不敢轻易北伐或是西进。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可如今,金陵连弩一出,陶商手中终于有了克制马军的依仗! 这股东风经过了另外一种方式的变幻,终究还是被陶商紧紧的抓在了手里。 而今日由甘宁率领的金陵连弩营主力军,将先对虎豹骑进行试炼式的练手鏖战。 曹纯的虎豹骑正在向着内营冲突之间,巨大的灾难突然降临,毫无预兆。 数不清的箭弩在甘宁的指挥下,犹如机关枪子弹一样朝着曹军射杀而来。 立时间,冲在最前排的虎豹营将士们便纷纷的倒在了血泊当中。 战马厮鸣,将士们呼喊嚎叫,凄厉的惨叫声在大营中显得格外的恐怖。 依照虎豹营将士们的经验,这一波箭弩过去之后,对方拉弓搭线,亦或是重新上弦应该是有一个时间差的,但是不知为何,金陵城的这波弩兵却是没有。 金陵军弩箭的箭雨依旧在继续射击,仿佛是无休无止一样,射不尽,使不没。 虎豹骑的前部先锋军就是在这样持续之间极长的弩阵中,被那些不尽不绝的箭支咆哮着怒吼着摧枯拉朽般的吞噬着他们的生命。 箭弩的持续时间太长了,根本就没法近前! 而且持续的时间锁造成的伤亡实在太大! 曹纯是个练兵高手,同时也是一个统兵高手,虽然不知道金陵城的箭弩为何厉害到这般程度,仿佛射不尽,使不没一样,但他知道,眼下的局势让他不能再往里冲了! 这种箭弩阵的杀伤力对于骑兵来说实在太大! 虎豹营的每一个将士都是他精心操练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每死一个人,都会让曹纯的心有一阵绞痛到哭。 曹纯今天就差点没疼死。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保证虎豹营不再遭受巨大的损失,曹纯只能下令让虎豹营火速向帐外撤退! 曹纯在西面的骑兵对于这次五路兵马突袭陶营的位置中,扮演了关键的角色,他们的任务是直接冲杀进陶军营寨中最中心的内部,打乱敌方的一切指挥部署,并再从内而外的向其他方向的进击同僚给予接应式的突击,如此一圈下来之后,整个陶商便基本和废掉无异。 但是虎豹营骑兵的骤然撤退,却令这个战略部署彻底的流产,其他的几路曹军所受到的压力将会空前的加大。 曹仁在帐外镇守,突然接到斥候的这一军报,心下顿时大惊。 想不到虎豹营居然这么快就败退了? 此事在原先可当真是闻所未闻。 虎豹营的战力,曹仁最是清楚,如今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败退,说明陶商一定是在事前做了周密的准备。 看来自己事前不骤然进去,是对的。 事到如今,需得冲进去迅速接应各路兵马,以免他们深陷其中而不能撤出。 想到这,曹仁随即行动了! 他转头对张既和梁习二人吩咐道:“二位且领一部兵马在大营外虚张声势,以便随时接应,我这边进去接应各路兵马!” “诺!” 曹仁吩咐完毕,便指挥手下兵将,与自己顺着被烧开的栅栏,向着陶军的军营内冲杀而去。 曹仁一边向陶军营寨内冲突,一边命令手下的骑兵,步兵,以及弓弩兵分散开来,再进兵的同时结成几十个方阵,这样一来在帐篷诸多的陶军大寨内可以达到最大的进击速度,因为大方阵在营内很容易受到障碍物的阻挠,二则也是不让麾下的兵马四散,各自为政,小方阵虽然难以管理,但只要命令得当,依旧是可以达到有效的指挥调动效果。 曹仁对自己的统御兵马的能力,还是极有信心的。 曹仁一进营,便一边指挥兵将厮杀,一边奔着右方而走,少时,正碰见与徐晃鏖战的夏侯渊。 徐晃老成持重,一见曹仁的兵阵安排,就知道此人绝非易与,乃是用兵的高手。 陶商已经对自己下过严令,只需退敌,无需败敌,眼看这曹仁是个劲敌,徐晃自认为没有必要与他死命相拼,折却过多的人马反而得不偿失,于是便将曹仁和夏侯渊放走了。 与夏侯惇对阵的陶基,虽有勇略胆识,但比起曹仁等一流名将还是差上一截,故而在等到曹仁前来接应夏侯惇的时候,也未敢火拼。 唯有在接应曹洪的时候,受到了周泰的死命纠缠,另有甘宁的连弩营也赶过来支援。 二人水贼出身,天不怕都不怕,管你是什么狗屁用兵高手! 曹仁无奈之下,只能转换套路浴血拼杀,在丢下了麾下好多士卒的性命之后,才带着曹洪脱离重围。 而经过此番交手,曹仁也认识到了甘宁连弩营的厉害,心下既惊且后怕。 若不是金陵的连弩营适才与曹纯的兵马交战过一回,费去了不少的箭支,曹仁也觉得自己的兵将很有可能就危险了。 几路兵马分别回撤,曹仁亲自断后,率兵阻拦金陵兵的各路追剿。 虽然有陶商的严令在,金陵军的诸位将官不敢过于深入追击,但面对周泰,甘宁,徐晃等人的轮番轰炸,曹仁依旧还能坚持的住,其能力之强,确实是让人敬佩咂舌。 就在宗族五将在曹仁的总督下撤出了陶营之后,斥候却是来报,一直没有出现的陶军大纛徐荣,率兵突袭了自己留在帐外的张既和梁习的兵阵,二人深陷险境,特派人向曹仁求救。 曹仁听了这话虽然面无表情,但心中却是暗自叹息。 姓陶的果然了得,一手接着一手,看来今夜这一局对阵,他不把自己累死却委实不算完。 想到这,曹仁随即吩咐麾下军兵,跟着他去救援梁习和张既,对阵徐荣。 第四百五十四章 甩手县尊司马懿 宗族五路兵马撤出了陶军的大营之后,曹仁突然又得到了徐荣进攻张既和梁习的情报! 曹仁驭兵有鬼神之才,且为人亦是颇重义气,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又再次驱兵向着张既和梁习所在的方向进兵,去救援他们二人。 曹仁兵马行进至目的地,正奉徐荣率兵将张既和梁习重重包围。 相比于曹仁,徐荣亦是练兵和驭兵的高手,特别是那一张青铜面具,现如今的战场上,但凡是徐荣顶着这个面具一出现,天下诸人便皆知道这是徐州军的鬼将徐荣来了。 面对同样是以驭兵为长的曹仁,这一次两个人可以算是棋逢对手了。 两个人都不亲自出阵,只是指挥手下的兵马结成方阵向对方进攻。 大将之才,一般都是斗智不斗力。 眼看着曹仁率领着十几个方阵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徐荣面具下的那只独眼散发出了精光。 曹仁用手一指徐荣的本阵,高声下令传令管道:“合围!” 曹仁军中号角声响起,十几个方阵呈现多元化的角度向着徐荣的兵马进击而去。 徐荣亦是不逞多让,眼见曹仁的军势合围而来,随即吩咐道: “吹角吹角!命令部队分割围歼。” 徐荣的军阵中,十几把巨型号角同时吹响,苍凉雄浑的声音激荡在杀声遍野的战场上空,在夜空中显得格外嘹亮。 各部曲的将官立即命令士兵们对围绕而上的曹军兵阵展开突击,实行撕裂和分割的应对策略,在他们看来,只要顶住曹军的这波攻势,并撕开敌方军阵的防守,曹仁军就算是彻底玩完了。 双方的激战进入了白热化。 金陵军士兵的勇猛和顽强,激起了曹军的凶性,尤其是那些曹军骑兵,拼杀的更是卖力!双方士兵的战刀和长戟都在毫不留情的蚕食着对手的生命。 不知不觉间,两方的主将也已经加入了战场。 曹仁的战枪已经染红了鲜血,黑黝黝的枪身不停的颤抖着,而为了不让战枪脱手,曹仁不得不频繁的把沾满鲜血的双手放在自己马匹的鬃毛上来回擦拭。 反观徐荣,一把长柄宽背的大刀一路斩杀都被他砍的翻了卷。 时间一长,最终还是以曹仁的兵将先支撑不住了。 毕竟曹仁的兵马适才在陶军的营寨里已经厮杀了一圈,眼下出来与徐荣对阵,多少有些强弩之木的嫌疑。 况且徐荣也不是一般的西凉军将领,董卓当年评价西凉诸将中,都盛赞其人乃是凉州诸将当中,最善于用兵的一位。 金陵军的士卒们在徐荣的带领下三五成群,组成轮番攻击的冲锋阵,接连撕破了曹仁军的六个方阵。 方阵一旦被破开,曹军的士卒彼此之间失去了支援和保护立即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随即被血腥屠杀。 曹仁的额头上,汗珠开始滚滚而落。 陶商的麾下,果然是人才鼎盛! 这个徐荣的本领确实了得!他不但是有着凉州将领的血腥与弑杀,而且还有这冷静的头脑和极强的统御能力。 若是己方兵马不曾有适才的救援战,曹仁倒是有信心与徐荣一较高下! 但眼下这种情况,就算是自己的本领不在徐荣之下,但兵将的体力却是跟不上啊。 但就在这个时候,徐荣却随即传令,卓兵马暂缓进攻,结成了防御阵势。 曹仁得到了这个喘息的机会,不敢怠慢,随即聚拢兵将,亦是结阵防守,想看看徐荣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少时,却见一支兵马由远及近,却是由曹操本人和曹昂率领的接应兵马赶到。 借助着火光,依稀看到了“司空曹”字的大纛旗,徐荣面具下的嘴角不由得挂起了一丝微笑。 曹操这厮居然亲自来了? 如此甚好,且看我好生会他一会,看看这个被太傅盛赞的大汉司空,手底下到底有几番真本事? 徐荣刚想命令士兵结阵,后方亦是一阵擂鼓声响起,陶商率领麾下的中军主力亦是赶到场间。 遥遥的看着陶商的中军大纛与火烧的营盘,曹操满面阴沉,气的直咬牙关。 陶商这小子的脑袋到底是什么做的?想不到自己的计谋居然又一次的被他识破! 更让人惊惧的是——宗族五将被打败姑且不论,可曹纯麾下的虎豹营居然连尺寸之功都未曾建立,就被姓陶的在营中一顿狂轰乱射,直接给揍了回来,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匪夷所思了? 在曹操的心中,他的虎豹营以战力而论,甚至已经超过了西凉铁骑! 如何会出现这种事情? 陶商这小子,断断一段时间见,势力又有增长!他竟然有这样的强军可以击败虎豹骑! 若果真如此,自己对于金陵军战力的评价只怕是要重新审定一下。 曹操的脸阴沉似水,曹昂在一旁谏言道:“父亲,孩儿愿领一军,再去进攻陶军!” 曹昂这些年的兵法和治政,皆是由曹操亲自调教,而武艺方面,更是有曹军诸多将领指点,特别是典韦平日是亦是与其过招,可谓文武全才,其本领不在曹军任何一名宿将之下。 但曹操却还是没有同意。 “既然陶商已经胜了这一阵,且早有准备,再打下去无益,子修,你与为父且撤兵回许昌,咱们在豫州,静看徐州在北面的动静便是。” 曹昂闻言一奇……北面的动静? 上次听父亲说过,那个贾诩贾主事,此番让父亲出兵真正的目地,既不是抢淮南军,亦不是打败陶商,只不过是为了吸引其注意力,让旁人在别处办成另外一件大事。 可这件事到底是什么?父亲到现在也没有跟自己说明白。 …… 巢丘县,县衙。 司马懿老神在在的斜靠着软塌上,呼噜呼噜的打着瞌睡。 而司马懿的下方,正站着两个人,手中各自怀抱着一大摞的简牍,唉声叹气的看着他。 这两个人,一文一武。 文的叫做严畯,乃是彭城本地人,由张昭推荐给陶商的,与诸葛瑾乃是好友,现任从事中郎,此番奉陶商之令协助司马懿一起管理巢丘县。 武的叫做王凌,乃是太原王氏下一辈人中的英才,是去年经王允举荐,投效在陶商麾下的,王凌自幼武艺精熟,熟读兵法,被陶商任命为掾属。 这两个人年纪都不大,却都属于英才,此番司马懿受命巢丘县令,他们二人随行,一则为辅佐,二则为历练。 辅佐现在谈不上,但此番真是把他们俩人历练的够呛。 司马懿自打上任之后,基本上是啥也不干,所有的事全权委托给二人,自己当起了甩手掌柜,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过期了猪一样的幸福生活。 而王凌和严畯两个人每天的必修课,就是批改完县内所有的杂事之后,写成条陈,并全部拿到司马懿这里来盖公章。 今日累了一上午,二人再次来盖章了。 可看着司马懿睡的呼呼的香甜模样,严畯实在是有点忍受不了。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他清了清嗓子,招呼司马懿道:“县尊,该起来了,是时候该……”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司马懿猛然的抬起头,睡眼朦胧的看着他。 紧接着,司马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急忙抬手挡住了严畯的话头,不让他说下去,而司马懿自己则是自顾自的开始数数。 “十、九、八、七……” 严畯和王凌顿时一愣。 王凌皱眉看着司马懿,疑惑道:“县尊,您这是在数什么呢?这般郑重?莫不是有甚大事要……” 司马懿不回答他,只需继续道:“三、二、一……午时已到,开饭!” 说罢,他猛然起身,抬脚就往县衙的正厅外跑去,瞬时就没了踪影,只是留下严畯和王凌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 两人这回是彻底凌乱了。 少时…… “咱俩是来干什么来着?”王凌问严畯道。 严畯长叹口气,道:“把这几日县里的公文呈递,请司马县尊加盖印绶。” 王凌继续:“那司马县尊吃晌午饭去了,咱们这印绶盖不上,却该如何是好?” 严畯将手中的一大堆简牍往地上重重一扔,哼道:“如何是好?我哪知道如何是好!摊上这么一号的,早知道还不如跟诸葛亮去吾县了!怎么地也比跟着他瞎混强……不管了,我也吃晌午饭去!爱咋咋地!” 第四百五十五章 过目不忘 曹操的兵马撤走了,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和这次偷袭的败绩。 经过这一次的进攻无果,曹操知道了贾诩的意思。 果然,在没有大形势变化的前提下,自己想要打败陶商……真的是很难。 曹操的大军开始向后方撤离,离开了徐州西线之境,回返许昌。 眼下的曹操知道陶商羽翼已丰,东南绝非易取,看来还需扩充势力,将势力阐释到关中境内,与陶商对峙寻找良机,再行征剿。 而陶商在得到这场胜利之后,亦是开始了清点的工作。 清点战场的同时,赵云那边也传回了线报,说是吾县战事已经完毕,张勋和李丰率寿春兵归顺陶商,张勋等人现下已经先跟随糜芳一众当先向陶商所在的鲁谷而来,要面见陶商。 人之常情也,张勋虽然投降了,但面对的人是赵云和诸葛亮,对于陶商这位真正的主人,还没有真正的见过。 无论是受降与否,怎么地也得先见一下正主才是。 不久之后,张勋和李丰抵达了陶营,二人一同见过陶商。 陶商还是平日里那副和善的谦谦君子之气,他热情的欢迎了他们,并设宴席相迎。 对于寿春军的归顺,陶商还是比较看重的。 李丰姑且不论,张济乃是淮南名将,袁术麾下排名靠前的能人! 正常的历史上,袁术称了仲氏皇帝之后,曾册封张勋为大将军,统领全**马! 单凭此点,就证明张勋在能力上,一定是有着他的独到之处。 可惜他生不逢时,历史上在伪帝袁术麾下,并没有青史留名。 宴席上,张勋开始给陶商细数家底,说是此番跟随他一同归顺陶商的寿春兵马,应该是在一万五千上下。 虽然人数不甚多,但这剩下的一万五千人,乃是寿春军最中坚也是最精锐的力量,战力在淮南军中,也应属最强,甚至高过刘勋的庐江军。 虽然在人数上有些差强人意,但有终归还是比没有要强。 特别是得到了张勋这名淮南名将,也算此次不虚。 但张勋接下来向陶商提出的建议,却是令陶商当时就感到兴奋了! 张勋对陶商说道:“太傅,淮南的雷薄,陈兰,陈纪等人,当初都是袁公麾下的旧将,只因与后将军不和,彼此之间有了分歧,后来离开了后将军,并在山野自立,他们乘着后将军在淮南的政策有所疏漏,聚众山林!手下少说的也得有三四万的人马,如今吕布和孙策虽然占据了淮南,但我料依雷薄等人的性子,断然不会接受他们的招降!只因吕布出身不够,孙策在后将军麾下,论排位尚在他们之后……张某当年与他们是同僚,乃是其上将军!私下交情也多,算是有旧……我此番愿意代表太傅,暗中前往淮南,帮您收服雷薄,陈兰等数万人马,以为近身之资,还请太傅恩准。” 这话实在是太令人动心了。 凭空能得到数万人马,还有几名淮南的旧将,陶商自然是乐不得的。 张勋这小子真有眼力见,难怪能当到大将军! 该不是拍马屁忽悠出来的吧? 陶商笑盈盈的冲着张勋一拱手,道:“张将军初来投效,便如此这般盛情,倒是让陶某不好意思了……张将军放心,你和寿春的诸将来徐州之后,陶某必不薄待你们,那一万五千寿春军,依旧由你统帅原班人马便是!” 张勋站起身,冲着陶商感激的作揖,道:“末将对太傅无甚要求,太傅纵然是夺取末将的兵权,在末将看来亦不妨事,末将只有一个要求,还请太傅帮忙,只要太傅肯答应,末将今后对太傅之令必万死不辞。” “什么要求?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定不推辞。”陶商拍着胸脯说话,很是大气的许诺道。 张勋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的道:“求太傅帮末将铲除刘勋奸贼!末将与此人不共戴天!” 陶商眼下对吾县那边战事的具体细节还不是很了解,随即道:“张将军跟刘勋有什么深仇大恨?” 张勋深吸了一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着陶商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张勋深吸了口气道:“太傅,您说说看,刘勋背叛了袁氏也就算了,连遗孀家眷也不放过……这厮是该杀,还是不该杀?” “该杀!太该杀了!真尼玛应该千刀万剐!简直就是畜生啊……令人发指!” 陶商重重的一拍桌案,义愤填膺道:“张将军放心,这事陶某帮你抗下了,狗日的刘勋,居然敢以下犯上,谋害主公,荼毒家眷,简直就是丧绝人寰……敢这么祸害袁老兄的遗孤?不答应,办他!” “袁老兄?”张勋闻言有些好奇,道:“太傅和后将军,当年不是敌手吗?如何这般亲近。” 陶商笑了笑,道:“我和袁公虽为对手,却彼此仰慕,陶商和袁氏绝无深仇,之所以走到今天,也不过是时势而已,其实在感情上,我对袁公路还是很钦佩的……至少我觉得他比袁绍要强,而且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这话就多少沾点违心了,但听在张勋耳朵中很是舒坦。 张勋听陶商说的这般敞亮,心中也很是通透,一口憋屈了多日的闷气也是随之消散。 他长长的向着陶商作揖,感慨道:“多谢太傅成全,太傅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真君子也。” 陶商微微一笑,道:“大家都这么说。” …… 巢丘县。 司马懿呼噜噜的造了三大碗饭之后,又回到了正厅内呼呼大睡,中间连一点别的事也没干,丝毫不耽误睡觉时间。 严畯和王凌吃完饭后,再度捧着两大捧的公文向着司马懿所在的正厅走了过去。 问题是,一看到司马懿的这幅猪样,两个人差点没气晕过去。 这小子也太……那啥了!太傅怎么会收了他当弟子? 听说太傅虽为君子,却有传言说其好财……这小子是不是给太傅使钱了? 王凌虽然善武事,但脾气相对温和,反倒是严畯的脾气挺急躁的。 他一抬手,“啪”的一下子将所有的公文往桌案上重重一撂,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这一撇之下的声响还是挺大的,直接把司马懿从桌案上震醒了。 司马懿揉了揉迷糊的睡眼,擦了擦口水,道:“吃晚饭了?” 严畯闻言差点没气背过去。 真是猪精托生的! “县尊!晚饭的时辰未到,还请县尊在吃晚饭之前,能帮着属下把这些公文,按个盖一下印绶,也好让属下能够及时将政务派遣下去……县尊,巢丘县统管方圆数百里之地,有些事是耽误不得的啊!”严畯气的直跺脚,说话甚至都缺少了尊卑。 司马懿擦了擦口水,笑道:“我就是小寐一会,你着什么急嘛……盖印绶就盖印绶呗。” 说罢,起身去拿县令印绶,开始挨个对着简牍盖章。 严畯翻了翻白眼,对司马懿道:“县尊,这公文您一翻即过……也不看看就盖?万一在下弄错了呢?” 司马懿呵呵笑道:“我信得过你们!再说了,我不用特意看,大致的扫一下,就能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王凌在一旁不由奇道:“听县尊的意思,您还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事?” 司马懿挺了挺胸,道:“与生俱来的,嘿嘿,还是挺实用的吧?” 严畯不留痕迹的轻轻一哼,压根不信。 你要是能一目十行,那我一眼就能看到未央宫去。 司马懿给严畯手中的公文盖完章,又拿过王凌手中抱着的那些简牍。 王凌手中的,与严畯手中的县政务不同,都是巢丘县的军务。 司马懿盖了两个之后,第三篇简牍却突然不盖了。 他“啪”的一下将那卷简牍合上,适才还颇为洒脱的笑容骤然消失,转而换上的,却是一副阴霾的表情。 王凌看着司马懿的表情,略微有些忐忑的道:“县尊,您怎么不盖了?吃多了肚子疼?” 司马懿阴沉着脸,低头沉思,半晌后方道: “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王凌诧然道:“哪里不对劲?是属下所下达的军令有什么问题?” 司马懿摆了摆手,道:“不是你的事,只是我刚才盖的那三篇公文上,都是你向北面调集兵力的批准,原因亦不过是因为巢丘北面两百里左右的地方最近出现贼寇频繁……我觉得不对的事,乃是巢丘北面为何会出现贼寇?” 严畯和王凌闻言,不由的大吃一惊。 司马懿刚才翻看王凌的那三篇公文的时候,根本就是随意的翻开一下,大致的扫了一几下,然后就迅速盖一下印绶,几乎跟不看没什么区别。 可这小子居然能立刻说出那三篇简牍的内容! 难道这小子真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事? 着实是耐人寻味!奇了! 严畯和王凌都正了正身子,认真的看着司马懿。 他好像还真有点本事啊,不是花钱买通太傅的! 司马懿一反常态的阴沉,他轻轻的敲打着桌案,自言自语的道:“徐州境内的贼寇在近些年基本已被扫清,北面的贼寇频频,断然不是境内之贼,最大的可能便是泰山贼……可问题是泰山贼都在琅琊郡,如今突然出现在巢丘的北面是什么意思?” 第四百五十六章 毒物知毒物 “巢丘县的北面……是泰山郡……泰山郡在曹操的手中……,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司马懿自顾自的嘀咕完,然后重重的一拍桌案,阴狠狠的道:“泰山贼寇在巢丘的北面往来频繁,一定是他们在和曹军做着某种不利与我徐州的私下交涉……嘿嘿,弄不好,曹操或许就是派人在和昌豨做谈判,想要收拢他!” 王凌和严畯此刻有些看傻眼了。 现在的司马懿一脸的阴霾,双眸如同老鹰般的犀利,弓背拖腰,好似饿狼待食,看着要多骇人有多骇人。 与适才躺着口水睡觉的那副猪样完全就是判若两人啊。 王凌颤巍巍的向司马懿一作揖,道:“县尊?” “嗯?” 王凌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的道:“那个……太傅那边,好像已经派遣了太史慈将军和臧霸去说服泰山的贼寇们吧?况且昌豨不是亲近袁术的吗?就算是袁术如今已死,依照他的立场,投靠袁绍对他而言不是更好吗?何必要舍近求远,亲近曹操……” 司马懿站起身,老神在在的道:“袁术死了,以昌豨的性格,投靠袁绍虽然最佳,却也不是绝对,一则袁绍麾下势力庞杂,士族大家林立太多,便是黑山军也难有一席之地,更不要说是泰山贼了,二则若是曹操有意为之,此事却并无不可,毕竟曹操的麾下,可是有很多泰山郡人,和昌豨可算是老乡……” 说到这,司马懿顿了顿,道:“第三,昌豨等贼寇盘踞在徐州北境,一旦得到了曹操的支持,无论是北上对抗袁绍,还是南下对付我们徐州,都会起到不小得作用,对他也是一种待价而沽!而对曹操言之,作为钳制袁绍和我军的棋子,泰山贼众毫无疑问乃是一步妙棋,如果我是曹操,也一定会收服他们……曹操此番和太傅在徐州争雄,说不得其真正的目地,却是在泰山军身上!” 严畯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适才藐视司马懿的态度,他颇是尊敬的冲着司马懿一行礼,道:“县尊,若是曹操真的收服了泰山军,那就是等于在我徐州的北境安插了一颗钉子,时刻都能扎我们一下,虽然不是很致命却又不易根除之,此事棘手,需得赶紧向太傅禀报才是!” 司马懿在地上来回转了几圈,道:“严畯,你守护县城,并派人飞马向老师禀报我之所想……王凌,你速速点齐兵马,随我一同北上,咱们入境泰山郡走一遭。” 王凌闻言一惊,道:“县尊,县城兵马不足两千,若是这么冒冒然的前去,又是曹军又是泰山贼的,岂不等于送死吗?” 司马懿摇了摇头,道:“非也!眼下臧霸和太史慈二人也在泰山贼众的势力范围内,臧霸是想去劝降孙观,尹礼等贼众……但万一这些人都与昌豨同心的,他们共同降了曹操,那太史慈将军和臧霸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岂不危险?” 王凌闻言一想,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二人眼下对司马懿有些刮目相看了。 这个小子真是了不得! 平时没事睡的跟猪似的,怎么一有事的时候娘的比猴儿都精明? 司马懿继续道:“子义将军乃是老师的结拜兄弟,于情于理都不可不救,臧霸更是将来咱们破了泰山贼的关键!亦是不可不救……我和亮亮分任一县之长,老师各赐了我们一千张金陵连弩,王凌,你可速速命军中将士中善弓弩者配备此利器,此番前去,此物想必或可在关键时刻有大用处!” 王凌和严畯二人得了司马懿的命令,随即各自去办事了。 …… 想办法乘隙泰山贼,钳制徐州和青州,在今后的北方三大枭雄的斗争中取得主动权,这就是贾诩想乘着曹操和陶商争夺淮南军时所达到的真正目地。 有的时候,一颗不起眼的小钉子,对于日后的大势纷争,却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贾诩深深的明白这一点。 可惜的是,毒人自有毒人磨。 诡诈阴险的贾诩可能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后生居然和他一样的毒辣,居然能在几篇公文中的蛛丝马迹中,看透他的想法。 …… 陶商这边,待确认曹操已经确实撤走之后,张勋又开始对淮南的雷薄,陈兰,陈纪等人进行招降。 刘辟、龚都、周仓的黄巾军亦是已经入编了徐州军,待这一切都收拾完毕之后,陶商便准备起兵拔寨,返回彭城。 陶商派人招呼赵云和纪灵等人,但却得到了他们的回复,他们要在吾县那边和诸葛亮一起,寻找两个很重要的人。 至于是什么人,他们在信上未作说明。 不是他们不想说,只是有些事还未确定,骤然向陶商胡乱禀报,不甚好。 陶商想不明白什么重要的人还值得这么多人一起找,不过他也懒得问。 难道还能是找两个漂亮妞不成? 就在陶商准备拔寨起行的时候,这一日,裴钱又来拜见。 “启禀太傅,咱们虎卫军的斥候,在三十里外,发现了两个西凉军的奸细,看甲胄服饰,应该是西凉军张济的手下。” “张济?” 陶商依稀记得前几日跟张勋谈话的时候,他好像是说到张济不知为何已经和袁术的家眷一起死了。 “难不成是逃兵?把他们带进来,或许能问到一点曹操军的情报。”陶商挥了挥手,对裴钱吩咐道。 “诺!”裴钱随即领命而出。 …… 大涨之外,装扮成张济军骑兵的袁婉和冯夫人此刻都是浑身发抖。 他们身上穿着宽松的甲胄,满脸都是血迹污渍,浑身上下又脏又臭,如此用以掩饰身份,想要蒙混逃走。 不想,还是被别人给抓住了。 冯夫人紧张的抓紧袁婉的胳膊,低声道:“婉儿,现在这种情况,却是该如何是好?” 袁婉平日里智计多多,现在也没有了主意。 她左思右想之下,还是苦无良策,千万良言最终也不过是化为长声一叹。 她苦涩一笑,道:“姨娘,不管对方是谁,咱们此刻已经落入敌手……眼下,性命在别人手上,人家让咱生便生,人家让咱死便死,值此时刻,婉儿却是没有任何办法了,只能是任人宰割了。” 冯夫人闻言,脸上的哀働之色沉重。 少时,却见她重新振作,低声道:“婉儿,咱们死里逃生不易,当夜那么危险的情形,咱们也都逃过去了……说什么也不能在这里栽了跟头。” 袁婉苦笑道:“姨娘,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 冯夫人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事到如今,除了自己出卖色相之外,又有什么办法呢? 只盼望老天见怜,让这领兵的将官是个大色鬼,自己也好用些手段讨下性命……至少牺牲了自己身子,也得将婉儿保下。 就在这母女二人忐忑之时,却见裴钱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道:“你们两个!走!跟我进去!” 袁婉和冯夫人二人无奈,胆颤心境的走进了帅帐之内。 陶商在里面正襟危坐,板着脸看着两人。 袁婉低着头,脑海中琢磨着用什么脱身之策,可惜却毫无可行之法。 冯夫人一看见陶商的面孔,顿时一愣。 这个将军……长得着实是好年轻啊,而且居然还这么的俊俏,简直比后将军在世的时候还俊。 虽说用美人计勾搭他丢了自己的身份,但若是能够委身于这么一个俊秀的翩翩公子,倒也是不错。 打定主意之后,冯夫人向前走出一步,突然“哎呦~”一声,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浑身好似软若无骨的样子。 帐篷内,陶商,裴钱,还有随冯夫人一道的袁婉顿时一愣。 这怎么还没等用刑呢,自己就先吓趴下了? 西凉兵现在都这么怂货么? 陶商英眉一耸,道:“你这个人……什么意思?怎么个情况?……一进来就摔倒!你跟本公子玩碰瓷呢是不是?” 冯夫人软绵绵的半斜坐在地上,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用夺人心魄的目光向陶商放电。 陶商哼了哼,道:“你这种碰瓷的人陶某见的多了,你这套只能在和平年代糊弄人,现在是乱世,陶某不吃你这一套!” 袁婉一听陶商的话,心下不由的一惊。 陶某? 难不成,这个人就是…… 冯夫人嘤嘤的对着陶商撒娇道:“我好几天没吃饭了,浑身无力……你来~,扶我起来~。” 若是换成平时,冯夫人的这套千娇百媚,自然是能让大部分男人魂不守舍。 但是她此时此刻却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那就是他满面污垢,身上穿着脏甲,身上又满是血迹,浑身又脏又臭,别说陶商现在看不出她是个男人还是女人…… 他现在连她是人还是猴都分不清楚。 陶商看着冯夫人那副勾人的样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悠悠的道:“你知道我这辈子和上辈子,最讨厌的是什么吗?” 冯夫人此刻还没有反应过来不对,娇羞着道:“是什么?” “我最讨厌的……就是死人妖!” 第四百五十七章 善待家眷 陶商对男人女性化这种事并没有什么偏见,这属于个人行为,只要不危害到自己,陶商一般不愿意干涉他人的行为自由。 特别是这种娘娘腔……因为根据科学理论来说,这属于一种生物染色体理论的范畴,很高深,很艰涩,同时也很微妙。 可没偏见归没偏见,但你把小爷我也当成跟你是同一品种的人,那这事就不能忍了。 老子是纯纯的老爷们,男人中的男人,你把我当成……那啥啥,不答应! 冯夫人眼下被陶商的冷漠表情也弄的有些发懵,她自己还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根结所在。 什么是死人妖? 还有这俊俏帅气的小哥哥怎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不对啊,自己至今为止所碰到的男人,瞅着自己都是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不论老少……他如何就如此与众不同? 难不成…… 这小哥是个正人君子乎? 若真是如此的话,这样的极品男子可就真是太难得了! 想到这里,冯夫人不但没有因为陶商的冷漠而退缩,反倒是更加的勇猛果敢! 容易得到的男人不是好男人,不容易得到的肯定是极品! 这是人的一种通病,贱的。 这样又英俊,又有权势,又有君子风度的好男人,在这个纷乱的世间,可是着实不多了。 她见陶商不理会他,反倒是强自支撑着身体,随即从地上慢悠悠的爬了起来。 袁婉急忙迈步上前,想去搀扶她,却被冯夫人轻轻的挡将开来。 冯夫人迈开大长腿,走着猫步,露出妩媚的表情,向着陶商挪动了过去。 裴钱眉头一皱,迈步上前,伸出长臂挡住冯夫人,低声喝道:“大胆!汝想何为?” 袁婉较有眼力见,她已经看出了裴钱的脸上已经有了杀机,心下顿时大惊。 “姨……不可!” 陶商却是冷冷一哼,道:“没事,你让他过来!看他敢怎样?还治不了他了?敢有僭越的举动,我揍不死他。” 裴钱慢慢的放下了手,紧紧的盯着冯夫人,依旧是全神贯注的戒备着。 冯夫人对自己的姿色非常有自信,她慢步走到陶商身边,盈盈一礼道:“妾身并无恶意,只是想请将军怜惜。” 陶商和裴钱闻言,浑身浑身鸡皮疙瘩‘唰唰’的往下直掉。 妾身? 还怜惜? 小子你要死啊! 陶商紧紧的盯着冯夫人,眼眸中已经露出了冰冷。 “好小子,胆子着实不小!耍流氓耍到我头上来了?我现在就借给你一个胆……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冯夫人容貌虽然艳丽无双,但很显然情商和智商不甚高,陶商饱含怒意的威胁,听在她的耳朵中,竟仿佛是怂恿和勾引一般。 “妾身并不想动将军,只想伺候将军而已。” 她此刻竟然是一反常态,胆大包天,伸出浅浅素手,去捏陶商的肩膀,一边轻轻的揉,一边略带摩擦的撩拨,满面都是妩媚的笑意。 女人啊,碰到心仪的男人,智商就变成负数了。 她现在的这股状态应该怎么形容呢? 说是跟发了情的母狗似的比较贴切。 陶商气的汗都流下来了。 自己从初平元年穿越开始,陶商回到这个时代已经将近六年的时间了。 从徐州公子坐到丹阳郡守,再从丹阳郡守坐到扬州牧、太傅、、金陵县侯、录尚书事,太平公子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其见过的俘虏无数。 但心里这么没有逼数的俘虏,陶商今儿还真就是第一次见到。 眼见冯夫人如此过分,陶商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冯夫人撩拨他肩头的手,哼道:“行啊!你有种!我就是寻思试探试探你,没曾想你居然还真的是来顺杆爬了?非得逼我动粗是吧?” 冯夫人的手突然被陶商抓住,“嘤咛”一声,双颊绯红,嗲道:“将军打算如何对妾身动粗?” “如何动粗?呵呵……当然是揍你了!” 说罢,便见陶商眼中凶光一露,伸出手一把捂住冯夫人的嘴,将她摁再桌案上,让她无法叫喊,然后另外一只手,“砰”的一拳,狠狠击中了冯夫人的脸。 冯夫人只觉的眼前一黑,然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呜呜呜~!” 陶商一边落拳削她,一边恶狠狠的道:“让你好好的西凉兵不当,让你断背。!” “让你碰我底线” “让你娘娘腔!” “让你撩来撩去!” “让你碰我瓷!” “让你死人妖!” 袁婉见状顿时大惊,口中高呼一声:“姨娘!” 陶商挥动的拳头突然扬起不动了。 “姨娘?” 袁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陶商面前,泣道:“太傅恕罪!小女子和姨娘并非有意乔装欺瞒,实乃是为敌贼所逼,不得已而改扮遁走,不为其他,只为能逃得一条性命而已……我们只是想活着……冯姨娘适才冒犯太傅,也是为了求生的无奈之举,只请太傅手下留情。” 陶商的脑回路何等之快,他听了袁婉的话,再想起赵云递给自己的军报,说是要寻两个人…… 情况左右穿插之下,陶商有些回过味来了。 “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是女的?”陶商疑惑的看着袁婉道。 袁婉低声抽泣道:“小女子乃是已故后将军之女袁氏,继后将军基业的袁耀乃小女子之胞兄。” 陶商和裴钱同时张大了嘴,惊讶的表情,足足能吞下一个鸡蛋。 半晌之后…… 陶商指了指自己掌下的人,问袁婉道:“她是何许人也?” 袁婉抽噎道:“此乃是妾身之姨娘,冯氏。” “冯氏?” 陶商愣愣神,突然松开摁住冯夫人嘴巴的手,惊讶道:“传言中,袁术最喜爱的那名妾室,有江淮第一美人之称的……冯夫人?就是她?” 袁婉一边委屈的哭,一边擦着眼泪,使劲的点头。 陶商呆愣了半晌,突然脸色一变,露出了一副温文尔雅的表情,一脸的阳光笑容,乍然一看便是君子中的君子。 “原来是后将军的爱女与遗孀,陶某失敬了,那个……自我介绍一下哈,在下陶商,乃是当朝天子亲自任命的太傅,领扬州牧。” 裴钱很是有眼力见的还为陶商补充了一句:“天子还让太傅录尚书事,执掌尚书台呢……太平公子知道是谁不?就是他!” “低调些。”陶商冲着裴钱摆了摆手,道:“在下当年虽然与汝南袁氏有些小误会,但时过境迁,往昔恩怨早已是烟消云散了,陶某自认为是君子之辈,绝不会难为他人妻女遗孀,这一点还请小姐放心便是。” 陶商心中很是明白,若是要彻底的收服淮南军,并让张勋,雷薄,纪灵等人归心,就一定要善待袁氏家眷遗孀,然后在慢慢用自己的行为,让淮南兵将们对他心服口服。 想到这,陶商再次对着袁婉笑道:“小姐请放心,陶某对天发誓,一定会善待你们母女二人的。” 袁婉听了陶商的话,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扭头看着被揍的不省人事的冯夫人。 善待? 陶商脑袋上的汗顿时就流下来了。 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美女,将袁术勾搭的魂都要没了,估计曹操目下也惦记着…… 如此被众多诸侯当做宝贝儿一样的美人胚子,居然让自己当成人妖给揍了……这算是个什么名堂? 穿越者不应都是收美女的吗? 削美女的,好像还真少见。 穿越者能当到自己这个份上,也算是绝无仅有了。 看着已经处于半昏厥状态的冯夫人,陶商的面色突然一板,转头问裴钱。 “怎么回事?袁氏的遗孀夫人到我军大帐内作客,如何会变成了这幅鸟样?是不是你们照顾的不周!” 裴钱闻言一愣,疑惑道:“太傅,这不是您打的吗……” 话还没等说完呢,裴钱就对上了陶商凄厉的眼神,吓的浑身一哆嗦。 “额……以末将的经验来看,冯夫人这样,好像是中暑了……对!中暑了!” 袁婉闻言顿时楞了。 这么睁眼说瞎话,好么? 陶商怒其不争的摇了摇头:“如何能让夫人中暑?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都笑话陶某招待贵宾不周!速速准备一处干净的帐篷,让夫人安歇,并派营中的医官速速诊治!说什么也得把夫人的署气给我治好了!” “诺!”裴钱拱手道。 “锦衣玉食,绫罗绸缎,都给我伺候周到了,军中没有的东西,火速让附近的县衙给我先送过来。” “诺!” 裴钱说罢,便急忙招呼虎卫军的将士,扶着冯夫人去给她找地方养伤,陶商则是立刻安排食物,并让人烧水,让袁婉先吃饱肚子,然后再梳洗。 袁婉好几天都没有吃过正经饭了,一见到军中的食物,虽然粗糙,但是食指大动。 她现下也顾不得什么汝南袁氏的家风和淑女的仪态了,捧起饭食便是一阵猛吃。 陶商看着袁婉吃饭狼吞虎咽的样子,心下不由暗自叹息。 她好歹也是袁术之女,如今却落得这幅窘迫的惨相。 世事无常,只怕是莫过于此了。 。 第四百五十八章 许靖的好消息 待袁婉吃过饭之后,陶商为她准备了一处干净的帐篷,并让士兵准备了热水和干净的衣服,让她自己在帐篷内仔细的清洗身体。 而医官看过了冯夫人的伤势之后,也说她并无大碍。 说起来,陶商下手其实也还颇有些分寸的,虽然气恼,但打的还并不是很重,毕竟是君子么,动手也不能像是泼皮无赖一样蛮横。 而相比于外伤,冯夫人受到的惊吓程度反倒是可能更大一些。 安顿好了袁氏的两名遗孀之后,陶商又开始准备撤军的事宜,并派人去通知赵云,袁氏的两名遗孀现在被他找到了,让他赶紧领着纪灵与自己合兵一处,回来见过。 处理完这些杂事之后,陶商本想歇歇,不过正赶巧,严畯的加急军情被送到了陶商的手中。 军情之中,详细陈述了司马懿对于曹军想要收服昌豨的想法,并奏报陶商,司马懿和王凌已经尽起县内的兵将,直奔着泰山郡境内而去。 看完之后,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曹操果然不是袁术、孙策、吕布等人能够相提并论的,一手接着一手,他到底还能使出多少让人防不胜防的招数? 诸葛亮和司马懿的岁数还小,论及本领尚达不到曹操麾下那些怪物谋士的层级,不过这次对阵曹操,他们两人也都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日后若是再加以历练的话,也应是足够独当一面了。 所以,诸葛亮和司马懿的这两个县令,还是得继续做下去。 “裴钱!”陶商招呼道。 少时,便见裴钱走了进来:“太傅有何吩咐?” “找徐晃和管亥过来。” 裴钱领命而去,少时,便见两人走进了帅帐。 “太傅,您唤我等?” 陶商对二人将司马懿对泰山军和曹军的状态分析了一遍,然后对他们二人吩咐道:“眼下司马懿和王凌就近共同出兵前往泰山郡支援,但泰山郡乃是曹军的地界,而且巢丘县的兵将不多,战力亦不甚强,即使有他们支援,想来太史慈和臧霸也是独臂难支,我怕他们会有危险,你二人速速点齐咱们军中的全部泰山营军众,火速前往支援,不要让太史慈和司马懿有什么闪失。” 徐晃闻言道:“末将领命!不过若是如此行事,那末将建议,还请太傅暂时不要回返彭城,您需先将兵将陈列在徐州和豫州的边境,以为震慑,让曹操以为太傅有意乘胜进兵中原,如此曹军便全新防备太傅,则短期内不会有大军前往泰山郡处支援,如此我等救援太史慈等人,胜算较大。” 徐晃用兵的谋略和沉稳的老练性格,让陶商感到深深的佩服。 历史上在良将如云的曹氏集团中,能被列为五子良将之一的能人,确实是名不虚传的。 “好,便依公明之言,陶某暂时不回彭城,我在这里对许昌的曹操施压,泰山郡那边的支援,就交给公明你了。” 徐晃朗声道:“太傅放心,末将一定功成!” 说罢,陶商又转向了管亥,对他道:“管亥,你当年曾在青州聚众,就活动的地缘上来说也算是临近泰山郡和琅琊郡,且当年你也是绿林之众,想必对泰山郡的套路多少能熟悉一些,此番你便给公明打个副手,争取立下些功劳,回头陶某必有封赏。” 管亥自打归降了陶商之后,所立的第一件大功劳,便是说服了刘辟,龚都,周仓等一众,但却并未参加过大的战事,即使是这次与曹军对阵,也不过是在后营担任镇守。 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可以出战的机会,管亥自然是心花怒放的,他也有心想让陶商瞧一瞧他的真本事,于是便忙不送跌的答应了。 待两人走了之后,陶商便又下令各营,取消回返彭城的计划,而是令各营准备改道向西,将兵马屯扎在豫州和徐州的交界上,用以吸引许昌曹操的注意力。 既然曹孟德你要跟我玩,那咱们便好好的玩一玩便是。 下达了命令的第二日,有一个人从金陵城风尘仆仆的赶到了陶商大营。 正是当初替陶商举孝廉的恩人——许靖。 自打孔伷灭亡之后,许靖就辗转投靠到了陶商的麾下,而有鉴于许靖当时曾在交州待过一段时间,与交趾太守士燮关系匪浅,因此陶商一直请他作为己方与士燮沟通的使者,希望能够得到交趾士燮的支持,最好是成为盟友。 士燮的实力不弱,他占领四郡之地,拥有岭南疆土大半。 不过士燮的领地离中土较远,北方和东北方有刘表,张咨,陶商等大势力的存在,他想要北进完全不可能,只能是偏安一隅之地。 不过陶商目下对于士燮的城池和兵马并不感兴趣,他跟士燮的弄好关系的主要原因,是想得到占城稻。 占城稻是宋朝时期引入中土的,其发源地是越南中南部,引入中土之后,在江淮,两浙之地大力推广,成为了长江流域占据统治地位的粮食作物。 如今长江诸地皆在陶商手中掌握,虽然这些年来,江南的农耕已经远胜当年,但陶商依然对占城稻抱有希望。 在陶商的理念之中——蚂蚱子也算肉!能得到的,绝不放手!走大街上捡不到钱就算丢! 若是真的能得到占城稻,再给陶商两年时间在整个长江之地大行推广,陶商相信自己麾下势力的粮食量产,会达到一个惊天的数字。 而且像是豫章郡和会稽郡这样地域极广,但开发却还是相对落后的地方,农业自然是发展经济最重要的基础。 历史上,宋朝统治时期的福建地区因为得到了三万斛占城稻之后,农垦粮收就得到了质的发展,从此一跃成为东南经济种地。 而陶商这次有预感,他觉得许靖匆匆忙忙的来见自己,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占城稻的事情。 果然,在见到了陶商之后,许靖随即道:“太傅,早禾的事,有消息了!” “早禾?”陶商闻言一愣:“那是什么?” 许靖笑着道:“就是您说的占城稻啊,在下多番打听,得知此谷种出自林邑国!六十多年前,我大汉象林县功曹区连率领数千兵马占据了县城,杀死县令,随后开疆拓土,自称林邑王,后传其外孙范熊,熊亡后,如今的林邑当家者名为范逸,逸有心与我朝重修旧好,特别是他的近邻,也就是士燮和江东陶氏,因此有意献上早禾稻种,以为觐见之礼。” 陶商闻言大喜过望。 “那稻种,大概什么时间能到?” 许靖说道:“稻种随时可运往金陵城,不过眼下林邑的当家范逸想让咱们用咱们金陵城的盐铁进行交换,这个事不知……” 陶商闻言沉吟了一下,半晌方道:“盐可以给他,但铁器绝对不行,中土日后早晚都要统一,林邑六十年前也是我大汉疆土,不可丢弃,我不能将我的铁器平白供给日后的敌手以增加其实力……就算是再弱小的对手,也不行。” 许靖闻言捋着须子,道:“老夫明白了,此事回头由我再去交涉。” 陶商感慨道:“真是有劳许公了,我已经上表了天子,恢复许公尚书郎的身份,回头您跟林邑的范逸说上一声,就说咱金陵战事频频,铁器自顾不暇,实在没法供给他,若事别的东西,什么盐、矿、粮食、黄金、陶器都可以。” “太傅放心,属下省得,说什么也得把早禾的稻种为太傅争取过来。” 说到这,许靖突然又道:“太傅,在下这次从交趾往回走的时候,与士燮相谈,他的探子在荆州,好像得到了一个颇是隐秘的消息。” 陶商一扬眉。 刘表目前还是陶商的盟友,校事府在荆州的布置,眼下远不及河北和中原等地卖力,因此有些事情,倒是容易忽略了。 “什么隐秘的消息?” 许靖深吸口气,道:“刘表眼下,似是与袁绍,交往过密,但如今袁绍在政治倾向上,与太傅和曹操都是敌手,太傅对他,不可不做防备啊。” 第四百五十九章 策反张绣 许靖给陶商的讯息,是通过交趾郡的士燮处得来的。 交州在汉朝共有九郡的划分,但其中的日南郡所管辖的大部分地区被林邑王区连分裂了出去,所以目下交州只有八郡之地。 而这八个郡中的郁林郡、苍梧郡和南海郡,三郡之地皆与荆州的零陵郡和桂阳郡直接接壤,几乎是粘连在了一块。 因此,对于士燮来说,天下诸侯中,目前对他最有威胁的人,便是荆州刘表。 所以交州对于荆州的动态和情报刺探,所付出的努力超出旁人想象的大,也因此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及时的得到一些其他势力不能及时刺探到的荆州消息。 又和许靖谈了些话之后,许靖随即请辞离开去办事了,陶商自己则是坐在营寨内筹谋今后。 刘表乃是汉室宗亲,鲁恭王之后,袁绍现下乃是汝南袁氏家主,声威震天响……他们两个人的联合,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算不算是富二代找官二代一起玩? 当年刘表主动和自己联合,乃是为了共同压制如日中天的袁术,如今袁术已殁,南方双雄唯剩下自己和刘表两个人。 如今自己收拢了淮南张勋一众,麾下兵马有二十万之众,已是有了凌驾于刘表的趋势……强邻在侧,估计刘表晚上也睡不太着觉。 刘表在这个时候接受袁绍的示好,很有可能是因为不想在继续坐观自己的壮大了。 诸侯之间,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不得不说,袁绍与刘表示好的时机抓的非常之准,其政治眼光之毒辣,确实是当世罕见。 那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怎么给袁绍添点堵呢? 就在陶商思虑形势的时候,裴钱来报,说是冯夫人和袁婉想要求见。 陶商让他们两个人走了进来。 经过了梳洗和换洗之后,袁婉和冯氏此时方才露出了真容。 袁婉风华正盛,长得很是青春美丽,她继承了老袁家在外貌上的优势基因,活脱的美人胚子。 至于冯氏,则更是令人惊艳。 传说中让袁术在城头上一眼就相中的大美女,如今梳洗露出真容之后……该怎么形容呢? 用华丽的辞藻有点多余,最通俗的说法,就是这位冯夫人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即使不施粉黛,也是显得艳丽无双,很是勾人。 二人一起向着陶商盈盈施礼。 陶商回了一礼,先道:“冯夫人,陶某先前多有得罪,这其中多有误会,还请夫人见谅。” 冯夫人的骨子里多少沾点受虐倾向,被陶商揍过之后,不但没有惧怕,一双勾人的媚眼中看向陶商的眼神,反倒是更多了几分倾慕。 陶商读懂了她眼神中的绵绵情意,心下很是无奈。 真是贱的。 难怪袁术喜欢她喜欢的不行,这娘们百分之百是喜欢小皮鞭和蜡油的那一类主。 陶商转头问袁婉道:“尚未请教小姐的芳名。” 这个时代对女子的闺名,尚还不是管理的那么隐秘不可随意对男子说。 “小女袁婉,久仰太傅声名,今番得见,足慰平生。” 陶商请二女坐下,然后对外面喊了一声。 少时,裴钱领人拿了一些彩绸进来。 这是陶商刚刚派人在附近的县城购置回来的。 陶商笑着对她们道:“军中的物资有限,委屈了二位,粗衣麻布穿着恐不合身,这是陶某派人采办回来的彩绸,二位且拿回去暂且做些衣裳自用,待回了彭城之后,上好衣食住宅,自当奉上。” 冯夫人见了彩绸,爱不释手,她用手轻轻的抚摸着,道:“太傅果然是如传说中的一样,是位大好的君子,竟是这般体贴。” 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冲陶商来个小飞眼。 陶商呵呵一笑:“夫人好眼光。” 说这话的时候,他用旁光扫向袁婉,发现这个小丫头却并没有像冯夫人对彩绸有那么大的兴趣。 陶商心中暗自掂量,袁术的这个女儿,似乎也不是那么简单。 那冯氏胸大无脑,诸事似乎全依仗这小姑娘,看来她们俩能活的今日,也不完全是靠了运气,这小丫头多少还是有些脑力的。 “小姐对彩绸不感兴趣?” 袁婉沉思了一会,道:“太傅虽是君子,但毕竟是家父之敌,小女子虽是女流,却也知晓太傅与我伯父目下乃是对立……太傅不以我二人为质,想必心中多少是有些想法吧?” 陶商的双眸微微眯起,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 “小姐想知道些什么?” 袁婉细声细语的道:“小女子想知道太傅想要什么?” 陶商静静的注视袁婉良久,心中微起波澜。 丫头果然是有两下子。 “实不相瞒,如今淮南军中,张勋,纪灵,李丰,阎象等人皆已归顺,寿春兵马降陶某者亦是不少,为天下计,为社稷计,陶某需要让淮南军众人诚心的归顺于我,而要做到这一点,可能就少不得小姐相助,毕竟……就目前来看,你是后将军唯一存活的后人。” 袁婉闻言沉默了。 陶商继续道:“我对小姐没有恶意,也绝没有利用之意,我只是觉得,多年以来,这个天下的纷争实在太多了,死的人也实在太多了,在可以出力的情况下,咱们为什么不为这个世间的清平,而做一下值得的努力?” 袁婉低头沉思,冯夫人对陶商则是露出了崇拜之色。 “太傅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大志,果然是不负太平公子四字。” “夫人好眼力乘二。” 袁婉思虑良久之后,站起身,道:“小女子愿尽绵薄之力,但也请太傅留我汝南袁氏一支,勿使我父绝后。” 陶商一时没明白袁婉话中深意,点头道:“这是自然。” “对了,太傅,小女子还有一件事要向你禀明。” 袁婉随即将张济临终时的话语给陶商叙述了一遍。 陶商听完之后大惊,再经过仔细的分析之后……赫然发现张济被曹操阴死的几率极大! 而且若是不出意外,这件事是在暗中进行的,而张济的旧将兵马,包括张绣等人目下还不知情。 袁婉和冯氏的存活,居然会让自己知道这么一个可以利用的天大机密! 陶商顿时意动了。 姓曹的,看我不玩死你! …… 数日之后,泰山郡那边传来消息,太史慈和臧霸前往说服泰山诸贼,不想尹礼和吴敦二人已经是倒向了昌豨,他们二人虚与委蛇,引太史慈等人往泰山郡,却在暗中联合曹军布置了埋伏。 曹操派往与昌豨联合的人,乃是其麾下的用兵能人——于禁! 于禁是泰山巨平人,他与昌豨的私交极好,在说服了昌豨投曹之后,于禁亲自布阵,设下埋伏欲诛杀太史慈和臧霸。 臧霸在措不及防之下,中了一箭,差点嗝屁。 臧大哥最近两年挺点背的,屡屡受伤,屡屡受挫,好了又伤,伤了又好,千锤百炼的。 多亏了太史慈勇武无匹,率兵保护臧霸突围。 值此危难时刻,幸得泰山五贼之一的孙观引本部兵马前来相救。 孙观和臧霸私交莫逆,在最后的关头,他还是选择了站在臧霸的这一边。 于禁和昌豨早有准备,他们利用熟悉泰山郡地势的优势,将太史慈和孙观一众团团围住,断水断粮,欲将他们活活憋死。 就在太史慈等人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司马懿的奇兵赶到现场,用金陵连弩的奇效,为他们打开了一条通路,让太史慈等人突围。 不过司马懿的兵毕竟不多,面对于禁的追击以及从东平率兵赶来支援的曹将牛金和史涣二人,亦是支撑不住,险被击溃。 无奈之下,司马懿和太史慈等人只得再次寻找险要地势据守,苦苦支撑。 直到徐晃和管亥的兵马抵达之后,战事才有了转机。 徐晃稳扎稳打,率领金陵泰山营,与太史慈,司马懿,孙观,王凌等人里应外合,鏖战于禁,昌豨,牛金,史涣等一众。 徐晃和于禁都是善于用兵之人,这两个人此番交手可谓是棋逢敌手。 可就总体情况来看,徐州军这边还是占些优势。 毕竟太史慈和徐晃都是用兵的高手,且还是勇猛无匹的大将之才,于禁与他们交锋,丝毫占不到便宜。 于禁也是识大体之人,几番交手之后,见久战不胜,随即不再纠缠,率兵回撤,放他们远离。 泰山郡毕竟是在兖州境内,徐晃等人亦是不敢久留,在达成了救援的目地之后,亦是撤走。 消息传回来之后,陶商得知太史慈等人安全归来,这才命令三军回返彭城。 不过在陶商的心中,多少有点憋气。 曹操这老小子屡出阴招,他是不是觉得耍贱这一套陶某不会? 来而不往非礼也,君子报仇岂能隔夜? 说什么也得给你耍点阴的! 陶商心下决定,要利用张济的事情,来策反张绣,给曹操一个回礼,让姓曹的知道自己不是软柿子好欺负的! …… 回到了彭城之后,陶商便找来了郭嘉,让他想办法派出校事,先在许昌想办法得到张绣的情况和讯息。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件一件的办。 策反张绣的事,需要慢工出细活,陶商若是一下子就暗中派使者去联系张绣,很有可能会引起张绣的反感,反倒是不利。 自己首先要办的事,是让张绣对曹操起疑。 曹操暗中害死张济的理由,陶商拿脚指头也知道! 应该是陶氏起的作用,让曹操对张济之妻邹氏起了心思。 既然如此,那就在曹操对邹氏动手之前,先把这个消息透漏给张绣! …… 许昌城北约十五里的地方,是曹操练兵的射鹿台,张济的旧将与兵马,目下便暂时屯扎在此。 目下,整个军营都在为张济吊孝。 大帐之内,张济的灵位摆在桌案上,下面跪着他的侄儿张绣,一身素缟,满面哀容。 张绣想不明白,本来是应携带着军功回归的张济,为什么好端端的在袁术的营中就被飞石和袁氏的家眷一起炸死了呢? 而阎行和刘勋给他的说法,则是这次进攻淮南兵,袁术家眷本就是应该在处死的范围内,但张济没有得到军令,私自前往后营,个中缘由,旁人尽皆不知,因此产生了误伤。 对于这样的交待,张绣当然是不服气的。 但问题是即使询问随同张济的那些亲将,也不知道张济私自去往袁术的家眷营寨是要干什么。 这样一来,即使是找曹操出来主持公道,也没什么鸟用了。 第四百六十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整个许昌,对于张济的死,现在甚至都有流言传出来,说是张济是图谋袁氏妾氏冯夫人的美貌,想要去轻薄冒犯,结果勿中飞石,死则当然。 面对这种流言,张绣的肺管子差点没气炸了! 自己的叔父已经死了,可居然还是传出了这样的恶意中伤,这对于叔父来说,公平吗? 但是张绣心中却有一个解不开的结——那就是当天夜里,叔父到底为什么要跑到袁术家眷的营地? 难不成真是急色攻心,想要取尝尝那个所谓的冯夫人的味道? 不应该吧?毕竟自家的婶娘也是艳丽无双,叔父在这方面,应该是不差事啊,为何非得去惦记别人家的媳妇? 难道别人家的媳妇就那么有嚼头? …… 惦记别人家媳妇的人,不是已经死去的张济,而是另外有一个。 曹府的书房内,曹操单独面见了阎行。 “这次与徐州军争夺淮南兵将,你也算是劳苦功高,虽然是让陶商带走了以张勋为首的寿春军,但论及功过,你还是功大于过的,特别是张济的那件事,你办的不错。” 听了曹操的夸赞,阎行心花怒放,单膝跪地拜道:“能为司空解忧,实乃末将之荣幸也。” 曹操随意的摆了摆手,道:“我已经上表天子,加封你,让你与我曹氏诸将一样,为列侯。” 这话一说出来,阎行不由的是大喜过望。 若是天子真的能准了此事,那阎行这次就是真的赚大发了。 需知汉朝二十等爵赏有功者,其最高级为列侯,金印紫绶不说,还有封邑。 “末将今后愿为司空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曹操捋着胡须,笑道:“起来吧,你乃吾之心腹,何须如此多礼。” 阎行听曹操称自己为心腹,很是高兴,随即喜滋滋的站起了身。 “那个袁术有一个妾室……姓冯,冯氏,这次去袁术营寨,你可是见过了没有?”曹操眯起双眸,突然问了阎行一句。 阎行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挺着胸脯道:“死了!都死了!让末将和刘勋等人拿霹雳车一顿狂轰滥打,全都化为齑粉矣!” 曹操的两个眼珠子瞬时间瞪的浑圆。 “打、打成粉了?” 阎行使劲的点着头,道:“是啊!袁术的家眷,一个不留,全给张济陪葬去了。” “那你事前可曾看过此女的长相?” 阎行使劲的摇了摇头,道:“乱战之中,我瞅她作甚!” 曹操失望的向后一靠,然后随意的对着阎行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下去吧。” 阎行不知道曹操这是犯的什么邪风,咋突然就不高兴了。 但他也不好意思多问,随即拱手拜辞。 阎行走后,曹操在书房内拿出《陶氏》开始仔细翻看,一边看一边摇头叹息道:“可惜啊,可惜啊,就这么被打成渣了……他也真下得去手?凉州蛮子果然是不可理喻。” 但见他随手从桌案上拿起笔,轻轻的在群芳谱上将冯氏的名字划去,随后,目光落在了邹氏的名字上。 但见曹操的嘴角挂起了笑容。 “虽然弄死了一个怪可惜的,但这个却应是到手了……来人啊,备车,曹某要亲自去祭奠张济,顺便拜会一下其家眷。” …… 射鹿台下,夜里,张绣正在给张济守灵。 夜深人静,张绣也是感到极为疲乏,他的额头一点一点的向着下方磕着,眼瞅着就要睡了过去。 一阵脚步声却是把似睡非睡的他弄醒了。 转头看去,却是胡车儿匆忙的向他走来。 张绣皱皱眉,道:“大半夜的,为何事而来?” 胡车儿向着张绣拱了拱手,道:“将军,咱们军中现在流有一个传言,滋事重大,故而末将特来向您禀报。” 胡车儿连夜向张绣禀报流言的事情,张绣心中知道一定是非同小可,随即问道:“是何流言也?” 胡车儿看了看周围,随即向着张绣低声道:“军中有流言说,老将军当初前往袁术的家眷营地,乃是奉了曹公之令,老将军之亡,表面上看是勿中飞石,实乃曹司空贪图夫人美貌,而暗地相害!” “胡闹!” 张绣一听这话,脑袋上汗珠如下雨般噼里啪啦而下,他站起身,对胡车儿耳语道:“是何人胆敢传此缪论?简直荒诞!速速将在军中传递此消息者抓起来,立即处死!不可让流言扩散!不然你我头颅难保!” 胡车儿也知道这等流言兹事体大,一个不好就能让张绣的脑袋搬家,所以早就做了准备。 “将军放心,传递流言者,末将早就已经拿下了,就等将军一句话便立刻处置……只是眼下还有件事,倒是令末将有些踌躇,不知该不该报给将军。” 张绣现在是心烦意乱,道:“有事就说,何必吞吞吐吐。” “曹司空今日借凭吊之名,进了他在许昌城内为老将军家眷安置的宅院,这一进去……据说到现在可都没出来。” “什么!” 张绣闻言大吃一惊,眼珠子瞪的浑圆。 那内宅之中,居住的正是自己的寡居婶娘邹氏。 曹操大白天的进去,大晚上还不出来……猪都知道他是去干什么了! “曹操,曹操!”张绣咬牙切齿,魂不守舍的坐在了地上。 胡车儿轻轻的咽了口吐沫,低声道:“将军,那个流言,您说会不会是真的?” 一句话,彻底的就把张绣问懵了。 …… 徐州,彭城。 今天的徐州迎来了得胜回来的许褚许将军。 平定祖郎一战,许褚以及其率领的丹阳精兵连战连捷,最终攻克敌巢,收拢其残兵,夺取其粮草辎重,许憨娘一刀将祖郎砍下头颅,威震三军。 这一仗打完了,好像跟许褚没什么关系,反倒是给他媳妇扬名了。 平定祖郎之后,整个南方的山越诸贼纷纷丧胆,一时间许氏夫妇在江南威名极盛。 为了庆祝这场剿匪大胜,陶商亲自出城迎接许氏夫妇。 “数月不见,仲康立了大功,出息了!”陶商笑盈盈的看着许褚道。 许褚比当初离开陶商的时候黑了不少,一看也是在山中没少遭罪。 他憨憨一笑道:“独自领兵累啊,什么都得自己想自己琢磨,还是跟在太傅身边比较和某家胃口。” 陶商哈哈大笑,他拍着许褚的肩头,道:“走!回城,最近也算是喜事连连,咱们喝酒,好好庆功一场。” 第四百六十一章 大设计师鲁肃 当天晚上,陶商在徐州彭城设下大宴,整个彭城内有名望的文武将官都来参加。 陶商的势力虽然越发的壮大,但这种大宴席一般却摆的极少。 陶公子积极响应勤俭节约的号召。 但是再勤俭持家,有时候该搞一搞团队建设也是要搞一搞的,吃喝只是一种形势,重要的是为这些文臣武将们提升士气,让大家都都找到动力和向心力。 汉朝的宴席比后世的相对容易应付些,这年头正式场合吃饭没有围着一张大桌子吃的,而是各自坐在榻上,一人一张小矮脚桌,菜也是分餐制各吃各的。 虽然穿越回来六年多了,但陶商依旧是很不习惯,这种吃法,感觉跟前世在快餐店吃肯德基或是麦当劳差不多,只不过后世是吃炸鸡汉堡,这世是吃獐子鹿肉。 许褚和许氏憨娘身为首功之臣,被安排在武将行列之首。 许褚身为谯郡的地方小豪强,虽然是陶商的亲信,但在徐州士族这边一直地位不高,说白了他也算不上士族。 不过今非昔比,其夫妻二人经过讨伐祖郎一战,再加上陶商的有意扶持,许氏一族终于开始一脚踏入到了最上层贵族圈子之中,虽然依旧不是贵族,但至少也算是豪门了。 除了菜肴,酒自然是必不可少,窈窕婀娜的本土舞伎和乐师更不能少。 很是欢快的一场宴席。 许褚这段日子在军中,有军令状支约束着,还有许憨娘管着,一直是没有喝酒,如今得了机会,终于是放飞自我了。 许褚喝的七荤八素的,连舌头都捋不直了,众人问他这次出征军情的时候,他也是醉眼蒙松,只会絮絮叨叨的反复说两个字……“喝啊”“喝啊”。 许憨娘看着许褚这幅狗肉上不得台面的熊样,恨不能在宴席上就猛揍他一顿。 碍于陶商与诸人的面子,这事她咬咬牙还是忍了。 就等着回家后等这混蛋醒酒了,再好好的拾掇他一番。 不过眼下有一些事情,许憨娘还是得向以陶商为首的诸人说明的。 许憨娘对陶商说道:“太傅,祖郎虽然被灭了,但经过我们这次出征的探查和询问,得知如今在咱江东的山越之中,依旧是有不少的贼人蠢蠢欲动,收拢山民,意图坐大,其中较为有名有潘临,费栈,毛甘,金奇等山越渠帅,都是一方豪强,久后必然成祸,他们如今虽是不及祖郎的名声那般响亮,但还需请太傅早做图谋,以免日后为祸江东。” 许憨娘出征一次,居然能把吴境内的山越情况摸索的这么清楚,着实是让陶商感到非常的佩服。 婆娘凶悍不凶悍的姑且不论,单凭这一点玲珑心思,许憨娘便足矣算得上是许褚的贤内助了。 陶商又喝了一盏酒,问诸人道:“许夫人说的极事,山越看似不成气候,实则关系重大,江东的后方如果不稳,对我军日后在北线的战事影响颇大,针对此一点,大家不妨拿个办法给我,看看应该如何处置。” 陈登站起身来,对陶商道:“对付山越宗贼,和南面的百越还不一样,一味的平叛剿匪绝非长久之道,只怕是平了又反,反了又出,还需有一个智略双全的能人主持大局,或招、或抚、或剿,皆因时势而定,盖不能坐而相谈。” 陶商笑看着陈登道:“这样的英才,只怕也只有元龙兄或是奉孝,才能当的起了。” 陈登长叹口气,道:“在下也很想替太傅解决江东境内的山越屡叛之事,只是如今北方不宁,袁曹与我等争雄在即……在下自抬身价,却是认为眼下太傅身边缺不得我和郭奉孝。” 陈登这话一说出来,在场诸人中,挺多徐州本土文士心里怪不服气的,但碍于陈氏家族在徐州的地位,也没敢反驳。 啥意思啊,就你和郭嘉是能人,我们都是废物呗? 陶商寻思寻思,陈登说的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大面积的图谋山越,这样复杂的情况既需要用兵,又需要用脑,还要精善外交政治,着实是个细碎活,可不是许褚这样的猛将亦或是糜竺这样多少沾点偏科的人能够总览的。 一定得是万中无一的全才。 自己的麾下除了郭嘉和陈登之外,尚有诸葛亮和司马懿也可以,不过陶商还是希望他们再历练一下,留在自己的身边帮自己。 郭嘉今天也是喝的沟满壕平,与许褚不同的是,他喝的虽多,脑子却是清醒的。 “元龙如此说话,想必是有什么盖世的奇才推荐给太傅吧?”郭嘉醉醺醺的问道。 陈登呵呵一笑,道:“知我者,奉孝也……不错,我倒是还真就是知道有一个能人,不过他的本事我也只是道听途说来的,是不是真有能耐,陈某亦是不敢把握。” 陶商眯起了眼睛,目光复杂的望向陈登。 对于陈登举荐的人才,陶商在心里多少还是沾点小心的。 因为陈登这样的人,属于双刃的。 他对自己忠心不二此事不假。 但陈氏家族亦是属于徐州士族之首,陈登在为自己卖命的同时,也并没有忘记为徐州士族争取利益。 他推荐的人才若是徐州本地人的话,陶商多少还真就是得掂量掂量。 平白的增大了徐州士族集团的能量,不利于平衡。 不过陈登接下来的话,倒是让陶商安心了不少。 “在下所举荐的这个人,并不在徐州本土居住。” 陶商疑惑的看向他,道:“不是徐州本地人?那是哪里的哪位高人,能让元龙如此的另眼相待?” 陈登对陶商道:“在下推荐的人,祖籍是咱徐州的,但多年前便已经离开了徐州,其人乃是临淮郡东城县人,名为鲁肃,字子敬。” “是他。”陶商的心开始跳动了。 虽然来到这个时代,陶商一直没有见过鲁肃的面,但在前世的时候,陶商也曾仔细的研究过东吴的发家史,对鲁肃其人颇有些自我认定。 周瑜,鲁肃,吕蒙,陆逊是当之无愧的孙吴四英将,世人皆服,他们都是吴大帝孙权的心腹股肱,其中周瑜依靠赤壁鏖战扬名,陆逊依靠夷陵之战扬名,吕蒙依靠白衣渡江扬名。 那鲁肃靠的是什么? 其实经过仔细的揣摩就会发现:鲁肃这个人,其实是历史上江东战略的总设计师! 他为江东发展所作出的设计和布局,足以用恐怖两个字来形容。 说鲁肃是老好人的说法,纯粹就是后人的胡乱编排——瞎扯淡。 赤壁鏖战之后,鲁肃立主要求孙权将半个南郡借给刘备,主要原因是因为当时的曹操在南方前线的兵马布置极为侧重于东吴。 史料记载:‘军至谯,作轻舟,治水军,自涡入淮,出肥水,军合肥’等……曹军每一项军事举动,都代表着曹操当时的主要注意力都在孙权的身上。 曹老大要把碧眼小儿抽筋扒皮的决心可昭日月。 但是鲁肃力争将半个南郡借给刘备之后,南方的形势就不一样了,刘备代替东吴在荆州方面直接面对曹军的锋芒,大幅度的吸引了曹军在淮南的军势部署,分担了东吴的侧翼压力,甚至改变了其后数年间,在针对合肥和徐州的军势战略上,东吴和曹军的攻守易位。 世人总说是刘备借荆州,实际上应该说是鲁肃借荆州才对。 这个借是主动借,主动给的,你特么不要不行! 而且周瑜死后,鲁肃一上任就在离长沙城不足百里的地方修葺了老窝益阳城,并屯以重兵对刘备在荆南的领土进行严密监控。 从军事角度来看,这城池几乎都要修到刘备脸上了。 太特娘欺负人了! 数年之后,刘备在川蜀面对汉中巨大的军事压力的时候,身为当时军事总长的鲁肃并没有惯着刘备,而是立主要求刘备重新划分荆州的地盘,并以湘水为界,将长沙,江夏,桂阳三郡以东全都划到了东吴的治下。 刘备当时的心情一定很复杂。 借了半个南郡,替孙权当了九年的看门狗顶着曹仁的军事压力,结果姓孙的和姓鲁的现在还要乘人之危,让我还出两郡半! 天底下最亏本的买卖莫过于此了。 哪个敢说鲁肃是老好人的,刘备一定会拿大耳刮子抽他。 而且就陶商的个人观点来看,鲁肃还曾做过一件极为隐秘,且令人感到恐怖的事。 当然这只是陶商的个人猜度。 那就是他向刘备举荐庞统。 这个曾担任过周瑜麾下功曹的凤雏先生,在刘备刚刚在荆州落脚的时候,就被鲁肃想办法安排到了荆州去,推荐给刘备。 东吴需要刘备,但并不是让他常年在长江下游比邻蜗居,猛虎需要用,但不可长时间放在身边使用。 把他们送到西面去钳制曹操,对孙吴更好些,也能让己方日后全据长江以南的策略更快些。 庞统啊,就由你去发挥才干,让刘备进行大西征吧。 庞统志得意满的去了刘备那里,眼看着鲁肃的计划就要实现了,但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却险些让鲁肃的计划胎死腹中。 刘备看到庞统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太丑了。 丑到我不是很想用。 于是刘备就将庞统远远的打发了,让他试守耒阳县令。 庞统志得意满而来,最后居然被安排下乡。 鲁肃知道这事后差点没气死。 自己割肉喂刘狗,可这刘狗居然还不上道?刘备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 大设计师并没有放弃,他亲自手书,给刘备送去了一封“庞统使用说明书。” 里面说明了庞统才华横溢,绝非百里之才云云…… 刘备得了鲁肃的举荐书信后,又经诸葛亮游说,这才终于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开始重用庞统。 而庞统在刘备手下得势之后,便开始不遗余力的去做鲁肃想让他去做的事。 庞统不遗余力的促使刘备西去,夺益州,拿汉中……威胁关陇! 刘氏集团的整个势力几乎全部向西倾斜,不但将曹军的主要战场全部转移到了关西,东吴面对北方的压力骤减。 而这个势力强劲的皇亲盟友,从此憋在西川,他在荆州地区的影响力变为真空,再也威胁不到东吴,只留下了一个性格极有缺陷的关羽。 下一步或许就是在实力足够的前提下拿下荆州,然后再顺江而上,拿下益州,逐备于汉中;亦或是图谋中原,总之东吴是立于了进可攻退可守的不败之地。 但是唯一超出鲁肃计算中的事情,就是庞统死了,这使得刘备军团在一定意义上失控,这是鲁肃这个腹黑大设计师这辈子唯一没有设计好的地方。 虽然是有所缺憾的,但鲁肃半生为江东谋划大计,决荡四方,足可称的上是江东总设计师。 …… 陶商放下了酒盏,冷静的看着陈登:“这个鲁肃现在哪里?” 陈登拱手道:“此人离开了东城之后,应该是居住在巢湖附近,听闻其与孙策的谋主周瑜乃是旧识,今夕在下偶然听闻其祖母去世,鲁肃已经返回东城办理丧事了,太傅若是对此人有意,不妨派人将他召来,考考他的学识,看看是否可用……” 话音落时,却见陶商摇头道:“准备快马,连夜起行,我亲自去东城一趟会他。” “啊?” 众人没想到陶商的雅兴居然如此之高,对于一个只是刚刚被陈登推荐了一下的人,居然要立刻前往相见? 陈登都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有本事还是浪得虚名。 需知东城离彭城也是不近的。 郭嘉犹豫了一下,站起身道:“太傅,如今徐盛,赵云,太史慈,臧霸等人的兵马在路上尚未归来,张勋去劝降淮南雷薄等人也无信,是不是等一等再去……” 话音落时,却见陶商伸出手拦住了他的话头。 “这些事现在对我而言都不是大事,去往东城的事,对我来说是眼下最重要的……家里的事,你和元龙帮我管一管,我前往东城,见到了鲁肃,立刻便归。” 陶商眼下心中装不下其他的事了。 对于他来说,鲁肃的重要性,足矣比得上半个江东。 一旦让鲁肃离开了东城,再次返回巢湖,说不得就会被周瑜抢先了。 …… 临淮东城。 鲁肃是个至孝之人,虽然这些年来他离开了老宅,一直在外面飘荡,但这次祖母的去世,却也让他不远千里,火速奔回了老家。 其实回老家为祖母置办丧事,守孝为其一,还有其二是鲁肃也要想一想前一段时间,周瑜对他的邀请。 周瑜当居巢长的时候,与鲁肃有些交情,二人对彼此也是十分的看重。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跟周瑜也算的是莫逆之交。 但周瑜前一段时间邀请他投奔到孙策麾下,说良心话,鲁肃并不想去……至少要去也得再考虑考虑。 孙策是个能人,这一点鲁肃知道,但其人杀伐过重,眼下虽然是取代了袁术占据淮南,但却是与虎狼吕布为伍。 这两名当世猛将或许是能干出一番事业,但却不是鲁肃想要的事业。 鲁肃不想跟嗜杀的人掺和过多,没甚好处。 但是不归顺孙策的话,如果真要走仕途,鲁肃眼下还真就是没有什么好门路。 当年袁术也曾邀请过他,却被他婉转拒绝了。 这些人,都不是他所中意的人。 “公子,外面有客人送来孝礼,说是要给老太吊丧。” 管家的话将鲁肃从遐想中拉了出来。 “是谁?” 管家呈递上了一份拜贴和礼单。 鲁肃大致的扫了一遍,暗叹道:“好大的手笔啊。” 然后他看了看落款,不由的一愣。 落款无名,只有一个姓氏。 “陶?” 鲁肃合上了拜贴,沉吟片刻,道:“随我出去相迎。” 陶商站在府外,稍等却见一个身穿白色孝服,相貌精瘦黝黑的汉子走了出来。 依照年龄来看,这个人,似乎就是鲁肃了。 “见过太傅。”鲁肃毕恭毕敬的向陶商行礼问安。 陶商微笑虚手扶起他:“陶某在帖子上,并未书写姓名,子敬是如何知晓我身份的?” 鲁肃的回答很是简单:“猜的。” 陶商抬头看了看门匾,道:“陶某既然是来吊丧的,那便先行进去祭奠一下先人,子敬以为如何?” 鲁肃闪身为陶商让开了一条通路,道:“肃代祖母多谢太傅屈尊……太傅请入门。” 第四百六十二章 子敬论四策 祭拜过鲁肃的祖母之后,鲁肃随即在客厅招待了陶商。 陶商这一次也算是不请自来。 按道理来说这样做着实是很突兀的,但他确实担心鲁肃在办完丧事后会回巢湖,到时候很可能就是便宜了周瑜和孙策。 陶商舍不得便宜敌人。 鲁肃年长陶商一岁,因而陶商出口以兄相称。 “子敬兄这次办完丧事,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鲁肃闻言摆手,连称不敢,却是不敢以兄辈在陶商面前自居。 少许的礼让推辞之后,方听鲁肃说道:“在下的本意,当是在下月初回返居巢,但如今太傅亲自临门,在下很有可能便是回不去了。” 陶商闻言笑了。 跟聪明人唠嗑不累啊。 鲁肃就是聪明人,他看了陶商送来的帖子上只有一个姓氏,脑袋动了动就知道对方是当朝的太傅,亦是徐州和扬州之长。 陶商身为天下势力屈指可数的几名诸侯之一,自然不会闲来无事跑到东城来给毫不相识的自家祖母吊丧,他的真实目地,应该就是自己。 虽然不知道陶商是从哪里打听到自己的,但眼下鲁肃心中还是颇为震撼的。 陶商大老远的从彭城赶到东城,足见陶商对他重视的程度。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陶商此举倒是颇有些周公吐哺的感觉。 对鲁肃而言,陶商无论是势力,实力,风评以及近来的所作所为,都比孙策要强上太多了,而如今这样的雄飞人物找上自己,鲁肃虽然是自恃颇高,但也觉得陶商比较于孙策,才是真正能让自己一展才华的人物。 尚未详谈,鲁肃已经有了七分的决断。 陶商看着鲁肃,笑道:“子敬说的不错,实不相瞒,是陶某的左膀贤臣陈登向我推荐了兄长。” 鲁肃闻言恍然道:“原来是他。” 陶商点头道:“久闻子敬乃是高明之士,天下奇才也,陶某远道前来相见,诚心求教子敬兄指点迷津,还请兄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鲁肃见陶商说的这么客气,连忙道:“不敢!不敢!太傅君子之名遍布天下,肃岂敢在太傅面前逞强?太傅若有相询,肃定然是知无不言。” 陶商笑了笑,直言道:“敢问子敬兄,以你的眼光来看,今后之势,陶某身居东南两州十郡之地,当如何自处?徐州和扬州之地,日后出路发展又将何在?” 鲁肃见陶商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上来直接就问这么敏感的问题,很显然是挺把自己当盘菜,心下既有些小激动,又有些小感动。 他捋顺了下思路,方才对陶商道:“听闻太傅已经收服了淮南旧将,势力越发强盛,而眼下袁绍已经着手派兵收服青州与幽州,以肃之愚见,袁绍得了河北之后,必然会以北地兼沙漠之众,南下中原与徐州之地,太傅之势虽强,但想克败袁绍,除非袁绍有大破绽大疏漏,否则极难矣。” 陶商深觉有理,他不能寄希望于日后与袁绍交战时,真的会出现一次乌巢之失。 历史的洪流早已经改变了流动方向,谁敢保证袁绍就一定会再犯错误。 “那依照子敬兄之见,陶某应当如何?” 鲁肃清了清嗓子,对陶商道:“太傅当下要做的,有四件事,第一件事便是立刻选出一名善谋善兵者,肃清江东匪患,力求在将来与袁绍交手的时候,后方不至有差错。” 此言和自己的此来的初衷大致差不多,果然是智者所见略同。 “第二件呢?”陶商又问道。 “太傅要想办法和天子结成亲家。” “和天子结亲?”这件事陶商倒是从来没想过。 鲁肃笑了笑,道:“袁绍的兵势和地盘强盛仅为其一,袁绍之所以不缺人才,乃是因为他麾下的重要亲信都是北地的重要士族出身,袁绍身为汝南袁氏之主,更兼诸侯盟主,门生故吏遍天下,政治高度非常人所及,不是肃妄自夸大袁绍,太傅若是此刻不想办法提高自己的政治影响力,很有可能在和其交手的过程中,就有徐州的士族叛变投袁了,眼下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陶氏成为皇亲,如此则丹阳陶氏便也算是外戚之身,可以在战时用以稳定徐州士族。” 鲁肃果然不愧是鲁肃,一语中的! 历史上的曹操因为得到了天子,因此才能取得压制袁绍的政治高度,与其相抗。 就算是如此,曹操在官渡之战前,亦是将自己的三个女儿,全部许配给了刘协,取得了皇亲之尊。 打仗不过是打兵,还要打心眼,打政治,打后台。 个中细节奥妙尽在于此。 鲁肃不愧是善设计者。 陶商更加坚定了让鲁肃成为他左膀右臂的决心,继续道:“那第三件呢?” 鲁肃平静的道:“独臂难支,太傅要做的第三件事,就是要和曹操暂时化敌为友,不求同盟,但至少是东西呼应。” 陶商闻言皱了皱眉。 这事好像不太好办吧,他前不久才刚和曹操掰过手腕,而且眼下还在算计张绣呢。 半晌之后,陶商方才道:“曹操跟我已经是交手了数次,虽然我俩昔日曾有交情,但多年鏖战下来,我怕他未必肯帮我。” 鲁肃摇了摇头,道:“不是帮你,是帮他自己,袁绍若是南下,首当其冲者,乃在中原,曹操若是聪明,也当知晓凭他目下的一己之力,绝对难抗袁绍,非得您二人合作,方可与袁绍势均力敌。” 陶商眯着眼睛,静静的沉思片刻。 “这事我记住了,但成与不成,还得看曹操的态度……子敬兄且说第四件。” 鲁肃微一欠身,道:“第四件便是,我若是太傅,就一定会小心防范荆州的刘表。” 鲁肃这话,很实在的扎进了陶商的心坎中。 他长叹口气,道:“眼下这件事是让我最头疼的,秘书郎许靖上一次从交趾郡回来,曾带给我一个消息,就是刘表眼下正暗自勾连袁绍……这事很是难办,刘表的势力不同普通诸侯,荆州实力极为雄厚,一旦他倒向了袁绍,到时候我可能就是腹背受敌了。” 鲁肃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短须,道:“那针对刘表,太傅打算怎么做?” 陶商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别的好办法……刘表好歹也是我的盟友,我想再派人送重礼争取他一下,别无他策。” 鲁肃轻轻一笑,叹道:“只怕是难啊,当年刘表与太傅结盟,不过是为了对付袁术取回南阳郡,如今袁术已亡,南阳郡已得,而江东和荆州地缘着实又太近,太傅的势力如日中天,对荆州而言如猛虎在侧,刘表此刻也是想借袁绍之手削弱于您,甚至灭亡于您,以求荆州太平……他如何会再继续和您联手?” 陶商闻言自嘲的一笑。 鲁肃的话,他自然是都明白的,只是也想不出解决的好办法。 说良心话,袁绍南下之时,刘表若是起什么幺蛾子,那陶商觉得自己基本就是死定了。 “子敬有什么方法,帮我解开这个困局吗?”陶商期待的看着鲁肃道。 鲁肃点了点头,道:“有一个人,或许可帮太傅分忧。” 陶商忙问道:“谁?” 鲁肃郑重的对陶商道:“如今的长沙太守张羡,乃是南阳士族出身,历任零陵,桂阳太守,如今则是官至长沙太守,其人在荆南深得民心,此人极有才华,可惜却有一个毛病,便是性格倔强,听闻其与刘表一向便不和睦,若是能说动此人……纠结南部四郡,反叛刘表,则刘表内患丛生,无暇对外矣。” 陶商双眸微微一眯,道:“张羡只是长沙太守……还能带动其余的南部三郡?” 鲁肃肯定的点头道:“张羡在荆南的声望和势力远胜刘表,正因为其势力在荆南根深蒂固,这么多年他虽然是屡屡抗上,但刘表却拿他也没有办法……若是张羡能在荆州南部反刘表,太傅再想办法说动孙策和吕布攻打江夏郡……毕竟黄祖乃是孙策血仇之人,孙伯符血气方刚,父仇焉能不报?届时刘表内忧外患,江东之危自解矣。” 说到这,便见鲁肃对着陶商深一欠身,道:“行此四策,则太傅便有了与袁绍一战的根基!” 鲁肃旦夕之间便将陶商眼下最迫在眉睫的形势敲定,令陶商感到震惊。 能人果然就是能人,着实不是盖的! 他向着鲁肃抱了抱拳,道:“子敬兄如此高才,埋没于山泉之间着实可惜!如蒙不弃,陶某愿拜兄为横江将军,总督境内平山越之军务政要,助我一臂之力,还请兄勿要推辞!” 第四百六十三章 河北人的行动 青州治所临淄城。 “哈哈哈~~!” 一个得意洋洋的青年坐在刺史府正堂的正坐上,手中把玩着青州刺史的大印,脸上全是倨傲自得之色。 这个青年,便是袁绍的长子袁谭。 而他的下方,则是矗立着袁绍派来督军的第三子袁尚和逄纪二人。 袁谭在袁尚和逄纪的督促下,指挥大军对青州刺史田楷和孔融连月来发动五次会战。 袁军势力强大,所向披靡,青州的各处州县望风而降,田楷和孔融不敌袁谭的势头,无奈之下只得弃城而走,南下直奔徐州而去。 主将既然都逃跑了,青州其他诸县,基本上就可以传檄而定。 而上个月袁绍又已经亲自举兵讨伐公孙瓒,幽州之争即将再起。 只要袁绍的捷报传来,那整个河北便会彻底的落入袁氏的囊中。 看着袁谭一脸志得意满的神情,下首的袁尚不由嗤之以鼻。 不过是打赢了田楷和孔融那两个老废物而已,看把他嘚瑟的! 心中虽然如此想,但袁尚这个人,多少还是有些城府的。 他冲着袁谭拱手道:“大哥神勇无敌,得了青州,山东临海富庶之地,从今往后尽为我袁氏所有,果然不愧是父亲的长子,吾等弟辈的楷模。” 袁谭对袁尚的奉承很是开心。 虽然他一向不是很喜欢、甚至可以说是极为讨厌这个花言巧语的弟弟,但眼下这奉承之语即使是从袁尚口中说出来的,袁谭也如饮甘泉。 谁让他自己感觉自己就是厉害呢。 “三弟过赞了,此番攻克青州,多少也有你的……” 袁谭伸出手,用食指和拇指捏着比划了一下,道:“一点点功劳。” 看着袁谭那副小人得志的嘚瑟样,袁尚恨不能扒他三层皮。 让你装!你等着! “大哥如此神威,旦夕之间已得青州,而父亲那边攻克公孙瓒亦是势在必得,河北四州大统在即,大哥在父亲回师之前,何不锦上添花,拿下徐州,以为庆贺?” 逄纪在旁边,本来是状若无事的喝着热水吃着酥点,突听此言,吓得一口直接没呛死。 他用旁光扫视着袁尚,心下暗自埋怨。 这混账小子奉命督军之时答应我甚来,不是说不好了不去招惹陶商的嘛! 可当着袁谭的面,逄纪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袁尚的不是。 袁谭闻言,略微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他此番奉命攻打青州,得到的将令只是攻克青州全境,却没有让他出兵徐州。 其实在袁谭的心中,他也是有出兵徐州的意思的。 毕竟陶商年纪轻轻,便位列汉朝年轻一辈之首,袁谭心中多多少少是沾点不服气。 他也算是力能搏猛兽的猛将,且出身名门,在潜意识里还是很在意风评的。 我差什么! 袁尚见袁谭露出了迟疑之色,心中明白这事有门,随即感慨道:“小弟仅仅只是一个提议而已,大哥若是不愿意,那便算了……唉,这事怎么说呢,大哥害怕也是正常的,毕竟那那陶商虽然年轻,但也是能和父亲相提并论之人,咱们这些小辈份的,哪个是他的对手?” 一听这话,袁谭顿时有些受不了。 他本就是一个心气较高的人,且自幼崇兵尚武。在心性上,说的好听点叫性情耿直,说的不好听就是勇而无谋。 袁尚的激将法对于别人或许不好使,对他大哥来说却是正中下怀。 袁谭哼了一声,道:“谁说我怕陶商?区区一介竖子,何足道哉!三弟你休要小觑于我,且看为兄如何拿捏陶商!” 袁尚听到这心中狂喜。 袁谭这厮真是太配合了。 他略作沉吟,对袁谭道:“听闻泰山贼中的昌豨,吴敦等人已经归顺了曹操,并驱兵驻扎于泰山郡,琅琊国与我青州之间的阻隔屏障已失,此番正是兄长用武之时也。” 袁谭一抬手,挡住了袁尚的话头,道:“此事我自有筹谋,不劳三弟操心。” 袁谭如此专横,在自己面前摆上司的谱,袁尚心中很是不爽,但却也没多说什么。 又随意的说了几句话之后,袁尚随即退了出来。 逄纪也随着他一同出去。 刚一出门,逄纪便很是不满的对袁尚道:“三公子!当初离开邺城来青州之时,你答应我甚来?不是说好不招惹陶商的吗?你如何却又……” 袁尚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逄公,我与你当初说的是我不招惹陶商,如今是我大哥要战,与我有甚关系?” 逄纪气的直跺脚:“你大哥要战!那不也是你撺掇的?回头他告到大将军那里,不还是你的过失?” 袁尚一挑眉:“刚才的厅堂里,除了你便是我,哪个能够证明是我撺掇他的?” 逄纪闻言顿时一愣。 这小子……这是啥意思?让我作伪证? 太不仗义了吧! 看着逄纪目瞪口呆的表情,袁尚笑呵呵的道:“明白了吧?有些事不用那么较死理,等回头袁谭出兵徐州的时候,你我再暗中上书禀明父亲,就说袁谭独断专行,旁人苦劝不听,坐实他自行出兵的行径,到时候他便是反咬了一口,父亲又焉能信他?” …… 徐州,彭城。 陶商带着鲁肃回到了彭城后,然后便立刻召集众文武,将鲁肃引荐给他们,并宣高众文武,将任命鲁肃为横将将军。 横将将军的职务在东汉官制中并不存在,这回乃是陶商仿照历史上的东吴所设立的,其职能主要是镇守沿江之地,用以横扫来犯之敌。 不过将军终归只是一个名号,并无实质上的军政权利,而陶商招抚鲁肃之后,想让他承担的任务主要是横扫境内的山越,或收或剿,皆看其便。 所以无论如何,至少要给鲁肃分拨出一支军队才可以。 但依他目下的军功,派任何一位重将或是哪一路兵马让他接管,只怕都不是很方便。 至少短期内不能服众。 针对这一点,陶商找鲁肃商议,想听听他的意见。 鲁肃倒是很随和,道:“无需旧军,太傅若是方便,召数千新军与我便是。” 就在陶商寻思要不要在徐州招募一批新兵勇的时候,南方那边传来了消息。 说是陶应在豫章之地,为陶商招募了一批三千人众的百越壮丁,随时可抵达金陵城。 百越之众依旧是以部落形势为生,物资短缺,因此有许多的族中孤丁倒是渴望能到东汉朝廷管辖下的县府从军。 至少在他们的眼中,这样可以填饱肚子,不用饥一顿饱一顿的风餐露宿。 陶商细细的思量揣摩过之后,便先授权让鲁肃去往金陵城,并答应将这支百越军交给鲁肃统管。 陶商下令在会稽郡中,分割出余姚,上虞诸县,改吴县为苏州城,划拨为一郡,敕封鲁肃为苏州太守,领兵镇守。 鲁肃受任前往吴县,亦即是苏州城上任。 紧接着,陶商便开始完成鲁肃对他谏言的另外三策。 策反张羡反叛刘表对于陶商来说迫在眉睫,陶商左右权衡之下,先派人知会了孙策一声。 他顺便也想看看孙策对此事的态度。 孙策报仇心切,早就想夺取江夏扩充地盘,并杀死黄祖以报父仇,他很快就给了陶商答复,便是愿意促成此事。 而且孙策还举荐了一个人去说服张羡反叛,这个人叫做桓阶,曾被孙坚举为孝廉,当初孙坚被刘表杀死,也是他冒险去刘表处索要回了孙坚的尸体,与孙氏一门极为要好。 搞定了这件事的同时,赵云等人返回了彭城,太史慈和臧霸领着投降陶商的泰山贼孙观回来了,而同时张勋前往说服雷薄,陈兰等人也回来了。 这件事进行的非常顺利,雷薄等三将表示愿意归附陶商。 张勋回到了彭城,知晓陶商救下了袁婉和冯夫人,为袁术保住一个血脉,心中很是感动。 于是,他最终放下了对陶商最后的一点防备,拿出了袁耀死时,一直被他藏匿的传国玉玺。 有了传国玉玺,陶商不由大喜过望! 有了这个东西作为媒介,陶氏与刘协当亲家的把握,便多了好几分。 只是眼下,陶氏门中,应该选谁去跟刘协通婚呢? 这件事陶商拿不准主意,决定去找陶谦。 第四百六十四章 美人计 陶谦和王允眼下都在彭城旁边的一处新道观休养,两个老头跟着于吉养生练气,平日里的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不过陶商一般要是出现了,那就代表着俩老头的滋润日子到头了。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陶小子属于丧门星级别的,出现了肯定就是有事。 听了陶商叙述这次的来意之后,陶谦有些感觉像是在做梦。 “跟天子结成亲家?你以为你是谁啊?天子就算是落难了居住范县,那也是天子!你想让他给咱陶氏当女婿?你想干曹操和袁绍还不让干呢!” 陶商闻言无奈道:“此事势在必行,只有让天子跟咱陶氏结成亲家,咱陶家成了皇室外戚,才有资格跟袁绍掰手腕……至于具体是怎么个操作法,那您就别操心了,都我来弄就成。” 陶谦闻言哼了哼:“你能耐!你最能耐!你啥都行!有本事你别来找老夫啊?” 陶商苦笑着道:“这不是得让您给我出个人么?咱家这一支人丁稀薄,就我和二弟俩孩子,连个女娃都没有,也不知道您那前是身体不好还是怎么回事,就能生出俩……” 陶谦琢磨老半天才回过味来,抄起拐杖对着陶商就是一顿好打。 打完之后,爷俩方才继续唠正事。 “其实老夫最近还真在琢磨咱们陶氏的问题,你现在的手下,对于咱陶氏来说,大部分都是外姓,非咱宗族中人,日后想成大事,还得用一些宗族中人为顶梁之柱,就算是他们没有才华,也一定要用……毕竟是一家人么。” 陶谦的意思陶商明白。 “问题是,孩儿跟咱陶氏宗族的人接触的不多呀。” 陶谦哼了一哼,道:“原先那十几年的时间你一天天的就知道混,能接触什么有用的人?” 说罢,便见陶谦站起身,回到自己的房中,拿了一卷名单出来。 陶商展开细看,却见上面写的都是丹阳陶氏宗族近些年来,有些才能的年轻俊秀人物,多少都是跟自己沾点亲带点故的。 陶商明白陶谦的意思。 陶谦是想让他从这些陶氏宗族人选中,选拔一些优秀的人作为臂膀,并安排职务,利用宗族来平衡势力下的士族或是外姓将官。 其实细细想来,陶氏也是有些有本事的人的,陶基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陶商合上了简牍,道:“父亲的意思,孩儿明白了,这些人我回头会仔细筛选,只是这跟天子结亲的姑娘,您得在族里帮我挑一个……” 陶谦也犯了难,摸着白花花的胡子在那仔细的琢磨了好久。 “族中的姑娘大多都是庸脂俗粉,不堪入目,要样没样,要身段没身段的,统统配不上天子……” 陶商听的眼皮子直抽抽。 自己这是托生了一个什么基因的家族啊! “只有你二伯家的姑娘,温柔大方,知理守节,且长相出众,端庄大方,颇有仪容,倒是个上善之选。” 陶商认真的看着陶商道:“咱们陶氏宗族其她的姑娘都那么低劣,就二伯家的女儿长得好看?您确定她真是二伯本人的种,没找人代劳?” 陶谦又愣了好一会,方才反应过来,抄起拐杖将陶商又一顿好打。 “老夫说好就是好,你爱信不信!” 一听陶谦把二伯家的姑娘夸成了花,陶商也有点好奇了。 “二伯家的那个妹妹,叫什么名字?” “叫陶花。” 陶谦:“……” 好吧,还真是朵花。 也不知道二伯的学历是一个什么水平……你好歹也是个士族子弟,怎么给孩子起了这么个好养活的名字。 虽然这个时代,古人为了养活孩子,确实是经常给孩子起贱名,但也没有这样的啊! 这族中小妹日后要是真进了刘协的宫,当了妃子,得叫什么? 花妃吗? 又经过了一番询问,发现别无选择之后,陶商也只能这么地了。 陶谦亲自写书信,跟陶商的二伯商议此事,将陶花过继到自己的膝下,当陶商的妹妹。 而陶商则开始着手写表册,请天子册封自己的妹子入宫……当花妃。 不过这个事应该怎么跟天子提呢? 人家天子现在有媳妇有家的,突然塞给人家一个,这算什么事? 陶商多少有点犯难了。 当天晚上,陶商没有回府,而是在府邸的内宅院落中思考怎么写这封上奏。 有点像是前世写方案的感觉呢? 就在陶商抓头皮的时候,突然见裴钱快步走了进来,对着陶商道:“太傅,冯夫人想要见你。” 陶商闻言一愣:“他又勾引我来了?” 裴钱点了点头,激动的表情好似冯夫人是来勾引他一样:“她带着一个食盒,和一瓶他自酿的淮南秘露,说是要献给太傅,以表达救命之情。” 陶商用手拄着下巴,道:“这是要施展美人计啊……裴钱,你说我应不应该中她这一计?” 裴钱嘿嘿一笑,道:“太傅乃是当世君子,就是中了她的计早晚也能识破,若是避而不见,反倒是显得咱胆小不仗义!不如当面戳穿她的计谋!” 陶商冲着裴钱一竖大拇指:“太特么对了!我是君子,我怕什么,你让她放马过来吧……” 少时,却见特意打扮的花枝招展,艳丽无双的冯夫人,端着一个食盒和一壶略带有清香的水酒,盈盈的走到了凉亭之内。 冯夫人不愧是淮南第一大美……熟女,经过收拾之后,体态丰腴,艳丽无双,此等尤物走在街上,足矣吸引每一个人的眼球。 陶商感慨的点了点头,道:“夫人又来发春了?” “嗯?”冯夫人闻言一愣。 陶商摆了摆手道:“我的意思是……夫人深夜到此,不知有何指教?是嫌陶某在彭城,为您安排的住所不舒适?” 冯夫人盈盈一笑,见礼道:“太傅对我母女恩重,连日来吃穿用度一应不缺,且还不阻拦那些淮南旧将来看望我们母女,我母女甚是感激,妾身听裴将军说太傅连日处理政务辛苦,特意亲自下厨,准备了一些淮南的小菜来看望您,还请太傅不要退却。” “夫人有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冯夫人打开食盒,拿出了一样一样的小菜摆在石案上,并为陶商斟了一盏酒。 “太傅请尝尝妾身的手艺?” 陶商拿起筷子尝了几口,菜做的很清淡,但却别有一番风味,清酒亦是甘甜,劲头不大但却颇为爽口。 陶商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夫人好手艺……要不你坐下一起吃?” 冯氏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妾身哪有这个福气,妾身在一旁服侍太傅用膳便是。” 说罢,她也不在说话,端着酒盏,站在陶商的身边,为他夹菜斟酒,倒是给陶商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而且陶商明显能感觉到冯夫人在给自己斟酒夹菜的时候……是明显带有套路的。 娇嫩的手时不时的撩拨到陶商的手,夹菜的时候,刻意将身体贴近陶商,让她闻到自己身上的体香味,甚至连有时候还会让陶商的肩膀擦碰到她。 满满的套路啊。 原来这些能耐,一千八百年前的古人早就会了。 “嘤呀~!” 突然,却见冯氏的手不知为何,没有把住酒壶,却是把酒洒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陶商眉毛一挑。 继续套路! 冯氏娇羞的冲着陶商媚眼一抛,指了指自己的湿衣服,低声道:“妾身真是失态了,太傅,不知可有地方让妾身换下衣服。” 陶商顺着她的话道:“里面有房间可以换洗衣物,不过没有女装,我让裴钱去取一件。” 冯氏站起身,别有深意的对陶商道:“那就劳烦太傅稍后替妾身将换衣送来了。” 说罢,不着痕迹的向陶商抛个媚眼,转身盈盈而去。 “这真是一条阳谋啊……**裸的阳谋!我到底该不该中这一计呢?” 陶商揉着下巴,自言自语的道:“好歹我也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一方霸主,平日里闲来没事中一下这种阳谋,不算过分吧?……嗯,就当是陶冶情操了。” 说罢,便见陶商起身,准备往冯氏换衣服的房间走,突然身后一个娇怯怯的声音道:“什么阳谋?” 陶商闻言一愣,转头望去,却见裴钱领着糜贞走了进来。 陶商顿时懵了。 他诧然的看向糜贞,又瞧瞧裴钱,道:“这怎么个情况?” 裴钱尴尬的笑了笑,道:“糜小姐是奉了夫人的意思,来给太傅送汤和果品的。” 糜贞闻言,脸色一红,娇羞的将一个食盒放在石桌上,道:“上次跟你学了厨艺之后,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历练,貂蝉姐姐尝了小妹做的东西,说是不错,特意让我给太傅送来品评……” 话音落时,糜贞却是突然停住,疑惑的看着石案上冯氏留下的食盒。 陶商恼羞成怒的白了裴钱一眼,一把将他拉到石亭外,道:“我刚想中冯氏一计,你现在又给我领来一个,什么意思?我现在还怎么中冯氏的计?” 裴钱擦了擦头上的汗,道:“糜姑娘是领了夫人的令来的,夫人现在怀胎,属下焉能阻拦,回头再把夫人气到,末将可担待不起……而且末将感觉这糜贞多少也是有要给太傅施美人儿计的意思……要不然,太傅今晚就来个双响的,中她们个计中计?如何?” 陶商:“……” 第四百六十五章 太傅抄家 府内的场面很是尴尬。 亭子里面有一个来送饭的,内宅的屋子里面,还有一个来送人的。 这俩个女子但凡是独自一个过来都好说,偏偏好巧不巧的一起过了来。 商量好找茬吗? 陶商感觉自己的运气实在是有够背,回头多少应该找高人帮忙算算,破解一下才是。 糜贞疑惑的看着石案上的剩菜和剩酒,突然双眸一亮,似是醒悟到了什么。 接着便见她放下食盒,突然往府中的内宅房间匆匆而去。 “不好!” 裴钱一声惊呼:“太傅,快快拦她!冯夫人的事若是被她撞破了,可是不妙。” 陶商此刻倒是也已经平静了下来。 他无所谓的一耸肩道:“她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撞破了又怎样?再说我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冯氏给我送顿饭,在屋里换个衣服而已……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裴钱闻言咧咧嘴。 你都要直接中人家妇人的阳谋了,还不怕敲? 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的,但陶商还是迈步跟了进去。 他也很想看看事情会发展到一个什么样的有趣进展。 陶商最近实在是太疲劳,太劳累,他需要看点有意思的事情,放松放松心情。 后院的房间基本都是黑着的,唯有一间房内油灯是亮着的,隐隐中似乎还透着一个人影,稀稀疏疏的不知道正在干着什么。 糜贞的心不知为何,陡然一阵跳动。 隐隐之间,心中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她抬手轻轻的敲了敲房门。 房门里面,冯夫人娇媚的声音传了出来:“是太傅么?来给妾身送衣服么?” 糜贞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没有说话。 少时,便见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了。 屋里屋外,两个女子彼此对视时,都是愣住了。 特别是糜贞。 只见屋中的女子极其美丽,而且此刻身上仅仅是披了一件薄纱,浑身上下的白皙凝脂似雪,隐隐绰绰的都能看到。 糜贞虽然未经人事,但看到这个情形,又怎么还会不明白? 她鼻尖不知为何一酸,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低着头转身匆匆离开了。 冯夫人亦是看着糜贞远去的背影,满面都是惊愕。 她本来以为来敲门的人是陶商,所以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哪曾想却是来了个女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陶商一天天玩的都是什么套路? 不远处的陶商和裴钱也措不及防。 陶商心中暗道糟糕——自己这次好像有点嘚瑟大劲了。 本以为冯夫人就算是打着诱惑自己的小心思,也不会可以装扮的如此大胆,哪曾想这位美妇人是真不惯着自己呀。 她刚才那身打扮跟没穿衣服有什么区别? 陶商寻思了一下,觉得哪怕是为了自己正人君子的名声,多少也得跟糜贞解释一下。 他迈步上前,迎着糜贞道:“贞儿姑娘,这事有些误会……” 糜贞低着头,眼角隐隐的似是有些泪光。 “太傅,小女子身子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我带来的汤,太傅趁热喝。” 说罢匆匆离去,乘着府邸门前的马车走了。 陶商看着糜贞离去的背影,有些失神。 裴钱站在陶商的背后,叹道:“太傅,说句不中听的话……您这次是不是玩的有些大?” 陶商皱了皱眉:“若不是你,哪会出这些事?连个门你都看不好,这侍卫队长别干算了。” 陶商撂下话后,转头回到亭子内,裴钱则是站在原地浑身直哆嗦。 陶商若是真把自己给辞退了,那可就是坏菜了! 自己现在除了打仗就是打仗,不靠着太傅,自己靠啥生活? 陶商回到亭子中,打开了糜贞给他预备的食盒,看着食盒中糜贞为他准备的甜品,果品,还有那一碗她精心庖制过的汤。 “红枣、地骨子、龟甲、芡实、紫姜……”陶商拿着勺子,一边拨弄一边数着。 汤中的每一样食材都是上一次自己给糜贞演示的时候放入汤中烹煮的材料,虽然很杂,但糜贞却是学的一样不差。 她也仅仅只是看过一次,就能做到这种程度——足见这姑娘对自己所说过的话,都是极其上心的。 陶商用勺子将汤放入嘴中。 真的很好喝,比自己做到还要好,跟糜贞当初第一次给自己做汤的水平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很难想象,像糜贞这样的一个巨富小姐,亲自庖厨将厨艺从不会到练成这样,需要花费多么大的努力。 这汤的滋味只是其一,但陶商同时喝到的,还有满满的情义。 陶商一反常态的沉默了。 他脑海中想起上一次自己教糜贞做汤时,她曾温婉的对自己说:“贞儿不知可否有幸,再来向太傅学习庖厨之道?” 裴钱走到陶商身后,看着陶商有些失神,随即道:“太傅,要不然,咱们去糜府一趟吧?” 一语点醒梦中人,陶商一下子清醒了。 “裴钱,速速点齐虎卫军!随我前往糜府,陶某现在要见贞姑娘一面。” 裴钱闻言顿时傻了。 “现、现在?” “废话!不是现在,难道还等到明天早上!黄花菜都凉了!” 裴钱额头上冷汗凄凄。 他其实还真就是想让陶商等到明天早上的。 这深更半夜的,跑去人糜家,算是什么事啊? “没听见我说的话吗?这侍卫统领,你是真不想干了?” 裴钱吓得浑身一激灵:“诺!” 二人不再耽搁,匆匆出了庭院。 而庭院后方的房间内,冯氏斜躺在床榻之上,浑身轻纱,露在衣物外面的肌肤吹弹可破。 她这次是下了功夫的,摆足了魅惑之态。 只是等了好久,也不见陶商过来。 “这太傅,怎么还不过来呢?唉,如此君子之风的男子,真当世难寻。”冯氏摆姿势摆的浑身酸疼,既不满又崇敬的嘀咕道。 …… 夜深人静,整个糜府已经陷入了沉静之中,府内所有的人都已经沉睡了。 只有一些巡夜的家仆,尚在院中打着哈欠,进行例行式的巡逻打更。 就在糜府守门的家仆都快瞌睡过去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紧接着,便是一阵“叮咣叮咣”的砸门之声。 家仆打着哈欠去打开了门。 刚刚睡了一会就被吵醒,他这家奴的脾气显然有些暴躁。 “哪个大半夜的来砸门!这般的不通规矩?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地界!信不信我揍……” 话还没等说完,糜府门外的情形就彻底让他傻眼了。 黑夜中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如同白昼,至少有一百名全副武装的虎卫军站在糜府之外,一个个都是身形魁梧的巨汉,浑身上下杀气腾腾的。 “你、你们是什么人?来,来这里作甚?你们可知道这事什么地方!”家仆浑身哆嗦如糠,但嘴还挺硬。 裴钱大步上前,喝斥道:“糜府有什么了不起?呵呵!你可知晓他是何人?还不让开通路!” “咳!” 陶商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不满的看着裴钱,道:“怎么说话呢?太不客气了,让开。” 说罢,便见陶商走过去,对着那家仆道:“吾乃是当朝太傅陶商。” “太、太傅?”家仆虽然害怕,但明显还是不太相信:“太傅为何会深夜来此,有何公干?” “额……”陶商有点说不出口了。 大半夜的来敲人家门,要约会人家姑娘,这样说好么? 想到这,陶商转头对裴钱道:“你跟他说吧。” “我说?”裴钱一指自己的鼻子:“那我可说了啊。” 便见裴钱又跨步上来,道:“太傅专门来此欲见糜姑娘……” 陶商一把拽住裴钱,对他使劲的摇了摇头。 裴钱疑惑的看着陶商。 “不可说出陶某的真实来意……太丢人了。” “哦!”裴钱恍然的拍了拍脑门。 说的也是,当朝太傅大半夜的专门到糜府跟一个小姑娘道歉,传出去是挺跌份的。 裴钱转头佯怒道:“瞎了你的狗眼!识相的滚到一边去,太傅今夜专门来此抄家!” “啥!” 家仆闻言,吓得当场直接尿了裤子。 陶商大惊失色,一把拉住裴钱,怒道:“不可胡言!你这不是害我吗?回头我跟糜竺怎么解释!” 就在这个时候,府邸里的下人们三三两两的来到了大门前。 糜府的老管家认的陶商,在询问了开门的家奴之后,亦是不由大惊失色。 管家急忙上前:“太傅,我家家主所犯何事?却要沦落到抄家灭族的地步?” 哪个说灭族了? 陶商尴尬的一咧嘴,道:“误会了,我手底下人瞎胡说的,陶某来此绝非抄家的公干。” “那、那您要抄什么?” 陶商寻思了一下,委婉道:“我要是说我是来抄娘们的……你们能接受不?” 第四百六十六章 子夜入深闺 糜竺此时睡的正香甜。 他今天做了一个好梦,梦见整个糜氏家族在他的手中,不但成为了天下最大的商贸巨贾,而且还凭借着跟陶商的关系,一跃成为了整个天下间屈指可数的巨大门阀。 他梦见陶商一统天下,得万民拥戴让汉朝天子禅让称帝,而自己的妹妹糜贞则是被陶商册封为妃,自己也凭借着国舅的裙带关系位列三公之位。 整个糜氏在他这一代得到了中兴,成为了改朝换代的功臣之家,显赫当世,就犹如现在的袁家一样。 糜竺流着口水,即使是在睡梦中也呵呵傻乐。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叮咣叮咣”的砸门声,将糜竺从梦中惊醒。 糜竺擦了擦口水,迷糊的看向门外。 但见门外依稀的到处都是火把的光亮,且还有嘈杂的人声。 “家主!大事不好了!您快出来瞧瞧吧!” 门外敲门的是糜府的管事。 此人平日里深得糜竺的信任,也颇有些心眼,无事是断然不会轻易打扰糜竺休息的。 糜竺嘟嘟囔囔的起身,披上了一件大袍,打开了房门。 一开房门,糜竺的眼睛顿时睁圆了。 满院子都是全副武装的将士,各个占据险要之地,一副如临大敌之相。 糜竺眼尖,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人的打扮,知道他们都是陶商平日里的亲卫——虎卫军的虎士。 “这、这是怎么回事?”饶是糜竺人老成精,此刻也不由着慌了。 自己最近挺老实的啊,也没得罪什么人啊? 怎么太傅的亲卫军大半夜的跑到自家里来了。 看这架势,摆明了就是要兴师问罪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身戎装的裴钱,大步流星的向着糜竺走来。 “糜别驾!”裴钱冲着糜竺拱了拱手。 糜竺一见裴钱,脑瓜子顿时轰的一阵巨响,天旋地转! 裴钱是陶商的贴身近卫统领,他出现在自己的府中,说明什么? 说明陶商要对自己动手了! 还没等裴钱的话说完,糜竺便是老泪纵横的上前一把紧紧的攥住了他的手,颤抖泣道:“裴将军,我、我……糜某冤枉啊!” 裴钱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 “糜别驾,您先别着急,听我说……” 糜竺却是不管不顾,一个劲的哭泣道:“裴将军,您可得替我和太傅伸冤啊!糜某对太傅一片赤诚,绝无私心啊……” 裴钱无奈道:“您真是误会了!” 糜竺抽噎着道:“当然,糜某平日里确实也有些做的不对的地方……我实在是不应每年暗中逃税!” 裴钱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更不应该私自兼并土地。” 裴钱长声叹息。 “我还不应该暗中修建逾制的大宅邸。” 裴钱:“……” “我也不应该垄断江南锦缎的官家外产通道。” 裴钱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您刚才说的那些事,末将回头会原原本本的禀明太傅,估计别驾这次得让太傅扒三层皮……不过他今日确实不是来抄您家的,也不并不是针对您。” 糜竺闻言一下子就停止了哭泣。 “大半夜的,不抄家你们来此干甚?” 裴钱抬手指了指后园,低声道:“太傅是来抄你妹的。” 糜竺一开始有点发懵,接着猛然反映过劲来。 他的脸上骤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太傅……想那啥我妹了?” 裴钱重重的点头,拱手道:“末将在这里,恭喜别驾了!” “哎呀,同喜同喜啊!” 糜竺适才还是哭丧的脸,此刻骤然是变的如沐春风,他笑盈盈的冲着裴钱一拱手,道:“大晚上的,虎卫军的将士们这么跟着太傅跑我这来,着实是辛苦了,你看看这事闹的……来人,拿酒来,替我犒劳虎卫军的儿郎们。” 裴钱急忙摆手道:“糜别驾不可如此,我等负责保护太傅的安全,这酒是万万不能喝的……不过深更半夜的,要是有些饭吃,或可暖暖身子。” “嗨!这个好说呀。” 糜竺身后招呼过管家,道:“让下厨多多准备饭食,地窖里存着的阉肉多多的上,别吝啬!让虎卫军的弟兄们管饱,想吃多少吃多少!切不可怠慢了人家。” 裴钱一听这话乐了。 “兄弟们,还不快谢过糜别驾!” 糜竺哈哈大笑,他拉过裴钱,低声道:“裴将军,走,咱俩进屋去,一边吃一边聊,你且给我说说,太傅怎么突然就……就对我小妹上心了呢?” …… 糜府的后宅。 糜贞回到房间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中,用被褥裹着头嘤嘤的哭泣。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其实按照道理来说,陶商跟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既无媒妁之言,又无私订的三生之约。 对陶商来说,她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 所以按照道理来说,人家陶商做什么,跟她糜贞并无瓜葛。 可明知如此,糜贞现在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股说不清道明的委屈从胸中宣泄而出,让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咚咚咚~!” 房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糜姑娘,你已经休息了吗?” 一听到这个声音,糜贞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响。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是她每晚做梦都会梦到的那个声音。 “你、你怎么会在这?”糜贞擦拭着眼泪,急忙一边整理仪容,一边隔着房门问道。 陶商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我看你走的太急,也不说是怎么回事……陶某担心你,所以专程拜府来看看你,你没事吧?” 糜贞奇道:“大半夜的……你来拜府……可、这是内宅啊,他们怎么会让你进来的?” 门外的声音中多少带着一些调皮和自傲:“天下之大,还没有陶某去不得的地方!糜姑娘,你出来一下,咱们聊聊可否?” 糜贞闻言,下意识的就想站起身去开门,但突然间似是想到了什么。 刚才的事还没完呢。 她声音骤然转为平淡:“我累了,不想见人,有劳太傅惦记……你还是走吧。” 屋外沉默了一小会。 “姑娘既是累了,那陶某便不再打扰,权且告辞,咱们后会有期便是。” 话音落时,屋外便没了动静。 糜贞在屋内静坐了好一会,突然起身冲到房门口,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的院子中空空如也,幽静的大院只有蝉鸣,却并无一人。 糜贞走入院中,左右观瞧,眼眶又湿润了。 “这个混人,如何、如何就这么走了……我说让他走,他便真走,难道就连句软话都不会说么……” 正伤心的自言自语间,突听背后一个声音笑道:“你想听什么软话?我说给你听便是了。” 糜贞猛然转身,却看见陶商从自己房门的后面闪了出来,笑盈盈的看着她。 糜贞急忙伸手去擦眼上的泪。 “你怎么不去陪你的那个、那个美貌的夫人,来找我作什么?” 陶商走过去,抬手擦掉了她脸颊上剩余的泪痕。 糜贞的身体轻轻的哆嗦了一下,但却没有躲闪。 “刚才你看到的,是个误会,我解释给你听。” 陶商随即慢慢的将适才冯夫人的事说给她听。 “那冯夫人和袁婉如今寄人篱下,用这样的举动引诱与我,也不过是想能更好的生存下去而已,乱世不易,说起来亦是无可厚非,贞儿妹妹切不要多想了。” 听陶商说完,糜贞的心中却是畅快了许多。 她看着陶商,低声道:“那小女适才若是未至,你是不是便准备赴了那冯氏的香榻了?” 陶商呵呵一笑,道:“这事可说不准,不过自打你一出现,我就改变了主意……想来想去,还是入你的香闺比较划算一些。” 糜贞闻言脸色一红:“谁的香闺要你来入。” 说罢伸手就要轻轻的打陶商,却被陶商一把攥住。 气氛一下子就变的极为暧昧了。 陶商一伸手,笑着拦腰搂住她,来了一个大大的公主抱,转身就向着房内走去。 糜贞顿时惊慌,犹如小兔子一样挣扎道:“你、你要做什么?” 陶商哈哈大笑,道:“你打扰了我的好事,自当是要补偿于我了!况且深更半夜的,我也出不去这内宅了,便借贞儿姑娘的一席宝地安寝了。” 说罢,便大步走入糜贞的房间内,用后脚跟“啪、啪”两下将房门关上。 一夜春风搜万象,檐外雨声不已。 …… 第二日,已经临近午时,太阳高照,陶商还是蜗在糜贞的后院没有出来。 糜竺几乎是一宿没睡,一直守在院外,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子。 裴钱看着糜竺犹如老虎圈笼子一样的坐立不安,不由翻了个白眼。 “别驾若是劳累,不妨就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末将守着便是。” 糜竺狠狠的跺了跺脚,道:“我睡不着啊!出了这么大的事,让我如何能够安枕?” 裴钱一听这话,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大好的姑娘,在自家的院子里让人活活糟蹋了一宿,换成自己是当哥的,估计也睡不着。 太傅作孽啊。 “那个……糜别驾不用过于忧虑,以太傅的君子为人,一定会对此事负责的。”裴钱出言安慰他道。 糜竺仿佛没听见裴钱的话一样,只是自顾自的在那里低头寻思自己的事。 突然,却见他将头一扭,道:“裴将军!” “嗯?” “你跟在太傅身边最久,算是最熟悉他的人,你说太傅……他在后院待了一宿,该不会不碰我妹妹光唠嗑吧?那可就糟了!” 裴钱:“……” 原来这匹夫是在担心陶商不碰他妹! 裴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住怒气道:“太傅在里面少说也有四个多时辰了,这么长时间,该做的事肯定是都做了,别驾无需过多忧虑。” 糜竺听了裴钱的安慰,悬着的心方才放下了一些,叹道:“那便好,那便好啊!太好了真是,哈哈哈!” 裴钱紧紧的盯着糜竺,长叹口气,道:“别驾如此行径……一看就是亲哥啊,令妹当真是有福气的紧。” 第四百六十七章 陶氏糜夫人 就在糜竺和裴钱在糜贞的小院外焦急的等待之时,负责去外地采买为府内置办东西的糜芳回到了糜府。 糜芳见府内骤然多出了许多戎装的虎卫军虎士,不由吓得满面苍白。 他心中忐忑,满心不安的在府内管事的引领下,来到了糜贞的内院,打眼望去,却见裴钱和糜竺都是在院外静静的候着。 糜芳一见糜竺,急忙奔上前去,哆嗦着道:“大兄!咱家怎么会多了这么多虎卫军?你在外面犯的那些事被太傅查出来了?” 裴钱闻言嘿嘿直乐。 糜竺则是气的吹胡子瞪眼,恨不能一脚踢死糜芳。 当着裴钱的面,糜竺也不好说些什么,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糜芳摆摆手道:“滚一边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糜芳很显然并不是很甘心就这么闭嘴,他刚想继续发问,却突然听见小院的门“吱嘎”一声开了。 陶商和红着脸的糜贞,一前一后的从院中走了出来。 糜竺一把推开糜芳,眯着眼睛,上下仔细的打量着糜贞走路的步伐,恨不能把她揉到自己的眼珠子里去。 身为糜氏家主,又是大汉东方的巨商富豪,糜竺三妻四妾自是有之,且身边从来不缺莺燕,可以说是个中翘楚之流。 他只需要看糜贞走路的姿势,就大致能估摸出她昨夜的经历。 看了糜贞好一会,却见糜竺如释重负了。 “好,挺好!真的不是女儿身了……真好!” 裴钱在后面看的嗤之以鼻。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糜芳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有些不明所以。 一见陶商携带着糜贞出小院,糜芳下意识的就抱拳单膝跪地,大叫道:“末将糜芳!拜见太傅!” 糜芳的大嗓门把正柔情蜜意的陶商和糜贞都吓了一跳。 糜贞娇羞的低下头,都不敢去看两个哥哥。 陶商则是尴尬的一清嗓子,道:“原来是子方啊,快起来吧……以后若是不论公事,在家里的话,咱们之间便无需多礼了。” 陶商这简单的一句话,可是把糜竺乐的够呛。 这话中之意,可谓一语中的啊! 这不就是在侧面告诉咱们,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么! 糜竺是明白了,但糜芳显然还没反应过味来。 他呆愣楞的看着和糜贞从小院里一起走出来的陶商,结巴着道:“太、太傅……你咋跑我小妹房里去了?” 陶商的脸上瞬时露出了尴尬。 糜竺则恨不能扑上去咬死他。 “你能不能给我闭嘴!太傅的意思是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他进进小妹闺房又能如何?” 糜芳呆头呆脑:“一家人?谁跟谁是一家人?” 陶商长叹口气,无奈的将话彻底说明白。 “从今往后,我跟你是一家人,我是你妹夫,你是我妻兄……明白?” 糜竺很是无奈的将脸埋在了手掌心里。 我这二弟到底是不是跟我同胞所生……他该不是捡回来的吧? 糜芳张大了嘴,颇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陶商。 少时,却见他胖嘟嘟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色,无以言表的幸福感在他体内爆棚。 “我成了太傅的大舅哥了?” 陶商看着糜芳惊喜的表情,忍不住想笑。 “是,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兄长。” 糜芳拍着手高兴道:“这也太突然了!总得因为点什么呀?……太傅您把我妹怎么了?” 糜竺满面铁青,脑门上青筋暴起,上前一脚直接给糜芳踹翻。 “你给我闭嘴!” 糜竺深吸口气,转头冲着陶商拱手拜礼,然后摆出一副长者之相,道:“太傅,昨夜之事,未免有些荒唐了。” 陶商知道糜竺是在装样找面子,于是便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贞儿容貌美丽,且自小受糜氏家风熏陶,知书达礼,婉婉有仪,实乃是我梦中之佳偶,昨夜之事,实乃是由情而发,不能自控,还请糜兄担待一二……小弟愿走六礼之序,布告徐州各郡县,以诸侯之礼迎娶贞儿姑娘过门入府为妻,还请糜兄相允。” 糜竺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面上却还是做足了场面,犹豫道:“唉!太傅在我府上荒唐一夜,翌日便要娶走了我妹,这传将出去,却也不甚好听啊!只怕是会让徐州的士族们笑话。” 糜竺心里的想法,是想借机让陶商给他和他那个萌物弟弟升升官,涨涨权。 但陶商眼下并不想给他们升迁。 糜贞在一旁见气氛骤然间变的有些僵,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裴钱走了上来,低下头在陶商的耳边轻轻耳语。 陶商适才还有些为难的面容上,一下子就露出了笑容。 糜竺的心“咯噔”一跳,一股不妙的预感升上了心头。 “逃税漏税?这事可能比当年诸葛瑾的那事还大啊,若是查明属实……是不是得惩治一下?估计这廷尉府的监狱,多少得坐上几个人了。” 糜竺慌神了,忙道:“且慢!那个,太傅……在下想清楚了,我糜氏能得到太傅这样的佳婿,几如祖宗显灵也!贞儿能入陶氏府门,着实是她的荣幸……偷漏之事,在下回头在下辖的商铺中定当严谨核查,以后当不再犯,原先少缴的,也自当奉于州府。” 陶商摸着光洁的下巴:“暗中修建逾制的大宅邸,我是不是应该上奏天子仔细核查呢?” 糜竺吓了一大跳:“拆掉!宅邸立刻拆掉!必须的!……诸侯之礼的婚事也无需办了,眼下是乱世,没有那么多说道,一份婚书即刻……明儿我就把贞儿送到太傅府上去。” 陶商露出了狡黠的笑容:“那垄断江南锦缎的官家外产渠道,中饱私囊,这又算个什么罪名?” 糜竺额头上的冷汗凄凄而下。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哆嗦着道:“一成……在下愿意拿出整个糜氏的一成产业,作为太傅迎娶小妹的嫁妆。” 陶商却是不紧不慢的伸出了三根手指,道:“三成!” “成交!” …… 从今往后,陶氏的门庭中,继王氏貂蝉之后,又多出了一位糜夫人。 冯氏主动过来献身,结果身没献成,反倒是成全了糜贞。 这位淮南第一美人若是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非得活活气死不可。 而陶谦那边,与其族中的二兄陶济经过商议之后,最终就把他口中那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陶花过继来成了女儿——亦是陶商的妹妹。 陶花随后抵达了彭城。 陶商亲自接见了这个便宜妹妹,发现她长得确实是温婉可人,艳丽出众,举止端庄。 说实话,还挺有些妃子的仪容的。 “妹妹,族中的长辈将你过继给你五叔,也就是我的父亲,你可知道这其中之事的关键之处?” 陶花低着头,对陶商道:“兄长放心,妹妹来前,家族长辈已经悉数告知,妹妹入宫之后,定然会恪守本分,不给陶氏丢人。” 陶商点了点头,道:“你的胞兄和胞弟,过一段时间便会同来彭城上任,为兄必不薄待他们,咱二伯一支的血脉,我亦当优待扶持,你尽管放心。” 陶花感激道:“多谢兄长。” “看你的端庄举止和容貌,陛下想必会喜欢的……如今的天子虽然落魄了些,但他毕竟还是天子,威严犹在,且还有伏皇后和董贵妃伴随在他的左右,你的日子亦是未必特别好过,不过你不必担心,为兄是你的外援,到时候我会想办法给你安插手下,有什么事,你尽管派人来找为兄,自有为兄替你解决。” 陶花多少也听出了陶商话中的深意,因而询问。 “兄长让小妹入宫,除了伺候陛下之外,是不是还对小妹有所期寄?” 陶商这一下,算是彻底知道陶谦为什么要极力推荐这个族中的小妹了。 她的智慧和反应能力,相比她这个好养活的贱名字,完全是成反比的。 “妹啊,这么说吧……为兄想让你取代伏皇后和董贵妃的地位,成为咱大汉真正的皇后,而不仅仅只是一个妃子而已,懂吗?” 第四百六十八章 塑造妃子 陶花虽然聪明,但毕竟年纪不算大,乍然听了陶商的话,多少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忧虑的看着陶商,低声细语的道:“兄长……此事,伏皇后和董贵妃都跟随天子多年,感情深厚,让天子立小妹为后,这事怕是……不实际。” 陶商笑道:“妹子,有些事不是一蹴而就的,你新去范城宫殿,当然不可能一下子就取得天子信任的,但这不是还有我吗?有为兄在,你又怕什么,再说为兄也不一定是非要让你当上皇后,只是一个想法而已。” 陶花闻言,轻轻的“哦”了一声。 陶商突然道:“妹子,常言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但这个道理在咱们陶氏当中却不管用,入了宫中,你名义上是天子的妃子,但实际上是我陶家的人,是我陶商的妹妹!你若是过的不好,或是又哪个敢欺负你,只管派人跟为兄说,自有为兄替你出头……哪怕是天子也不行!” 这话说得让小姑娘心中很是感动。 士族中的女孩,大部分生来的归宿都是身不由己,像貂蝉和糜贞这样可以择选自己喜欢的男人属于特例,大部分都得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乱世中,能够被家族推荐往成为天子之妃,对普通的女孩来说,已经是平日里不敢想象的归宿了。 而陶商甚至还给了陶花这样的一个许诺,更是令小姑娘的心中感到踏实。 至少她明白了,入宫之后,她并不是无依无凭的一个人,她的身后,是有靠山的。 “多谢兄长,小妹记住了。” 陶商笑着点了点头,道:“你且随我来,我为你引荐两个人。” 陶商带着陶花出了府邸,坐上了早就安排在门口的一辆马车,前往彭城西城的另一处宅院。 这里,便是陶商安置袁婉和冯氏的地方。 一听陶商亲自来了,袁婉和冯氏急忙亲自出来迎接。 “袁小姐和夫人不必拘礼,陶某今日来此拜访突兀,但实在是有一件要事需要办,还请二位海涵我失礼之过。” 袁婉连称不敢,冯夫人却是冲陶商抛了个媚眼,幽怨道:“上次府中匆忙一晤,太傅把妾身自己一人扔下,好是狠心呢。” 冯夫人的语调柔媚,差点没把陶商的骨头叫酥了。 他无奈的一阵苦笑,对冯氏道:“夫人勿怪,上次确实是有些急事,你要是不介意……咱们可以有下次。” 冯氏掩嘴咯咯娇笑,撒娇道:“谁理你。” 陶商招呼过陶花,向二人做了介绍,道:“陶花是陶某准备向天子推荐的家族之女,日后有望入宫的,今日送了来,是想让二位帮我调教她一下。” 袁婉好奇的打量了陶花一会,道:“太傅想让我如何调教?” 陶商冲着袁婉道:“袁姑娘出身于望族家门,自幼秉承袁氏家训,礼教非普通士族可比,陶某想请袁姑娘教一教陶花入宫之后,应遵守哪些礼节,亦应恪守哪些规矩,让她像个大家族出来的姑娘一样,别人别有用心的人抓了把柄……袁姑娘懂我的意思?” 袁婉何等聪慧,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出身天下大豪袁氏一族,对于高阶层女子应所持之事,自然是远比普通士族家中的女子要懂的多。 “太傅既然开了口,小女子自当无所不从,这位妹妹看着聪慧伶俐,学些大族的繁礼和规矩,想必用不了多少时日。” 陶商冲着她感激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把目光转向冯氏。 “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冯氏疑惑的跟着陶商来到一旁。 陶商对她道:“调教吾妹,让天子喜欢她,乃至于离不开她,不仅只限于大族的礼教,还得请夫人帮帮忙啊。” 冯夫人娇笑道:“妾身能帮什么忙?” 陶商心中暗道,当然是把你魅惑我的时候那股子迷劲传给她了。 不过话却不能这么说。 陶商斟酌了一下词汇,方才转头,在冯氏耳边低语了半晌。 冯夫人听完,抬手轻轻的在陶商的胳膊上掐了一下,气道:“冤家!气死人了,你如何就觉得我擅长?” 陶商腼腆的笑了笑,道:“还请夫人帮忙,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冯夫人白了他一眼,道:“我尽力便是了,但回头你该如何报答我?” 陶商轻叹一声,道:“夫人想怎么样,便怎样吧……我任你摆布便是。” …… 暂且将陶花留在了袁婉和冯氏那边,陶商回到了家。 一进家门,小莺儿就蹦蹦跳跳的来到了陶商的面前,笑道:“恭喜陶老爷,要添新夫人啦!” 陶商抬手轻轻的敲打了一下她的脑门,道:“就你话多。” 说罢,走进了内宅。 貂蝉在前一段时间,已经是被人保护着由金陵城转移到了彭城,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按照时间估算,临盆在即。 陶商用头靠着貂蝉的肚子,轻轻的拍打着:“小陶宝,爹爹看你来了。” 貂蝉白了他一眼,道:“亏你还记得有这么个孩子,我还怕你纳了如夫人之后,忘了我们母子呢。” 陶商直起身子,笑呵呵的道:“我岂是那等忘情之人?” 貂蝉笑盈盈的伸手替陶商擦擦汗,道:“那是自然,咱夫君自然是天下第一等的真君子,真善人……不过贞儿妹妹对你一片倾慕,我都能看的出来,你可切勿薄待了人家。” 陶商握着她的手,道:“放心吧,我对她一定像对你一样的好……或者比对待你稍稍差那么一点。” 貂蝉笑道:“油嘴滑舌。” 夫妻二人又说了一会私密话,陶商突然转移话题:“有一件事,我想回头请夫人帮忙。” “什么事?” 陶商道:“我想请夫人指点刚刚过继到我门中的那个妹妹陶花……当如何歌舞。” 貂蝉闻言一愣,接着苦笑着指了指肚子,道:“我这个样子,又如何教她?” 陶商笑道:“不是让你亲自给她示范,她在歌舞方面多少有些底子,你只需要在旁边指点她一下就好,至少让她像个大家!夫人觉的如何?” 貂蝉沉思了一下,方道:“这个倒是不难,可行……不过你突然让你这个刚过继的妹妹学歌舞干什么?还学的这般急切?” 陶商长叹口气,并没有说话,只是将眼光放到了远方。 …… 就在陶商刚刚把陶花的事料理完毕之后,从北方前线突然传来了紧急军情。 袁谭打着要为袁术报仇的名义,举青州之众,南下直逼琅琊国,侵略徐州北方重地。 一听这事,陶商顿时就火了! 泰山五贼中的三贼刚刚迁众至泰山郡,琅琊国太平没多长时间,袁氏居然就毫无理由的前来进犯? 若是袁绍本人倒也罢了,可来人居然是袁绍的小崽子? 这是不是太不把我当盘菜了! 廷议上,众人各抒己见。 徐州本地士族出身的官吏都认为袁绍势大,若是等他消灭了公孙瓒后,便势不可挡,当下不可与敌,当以求和为主。 但陶商根本就不理会他们那一套。 人家主动来揍我?我求个屁和! 郭嘉倒是突发奇想,对陶商谏言道:“袁绍出兵幽州,目下正和公孙瓒鏖战,后方未定,如今袁谭出兵琅琊国,等于是两线开战,说起来,这不应是袁绍的做事手段,如郭某所料不错,只怕袁谭此番是私自出兵的。” 陶商轻轻的敲打着桌案,道:“不管是不是私自出兵,他都是出了。” 郭嘉嘿嘿一笑,道:“袁绍若是携河北主力而来,实力巨大恐难对付,但袁家小子自作主张,真乃自寻死路,太傅想要收拾袁谭,当不在话下,不过郭某有意想设谋生擒此人。” “生擒此人?” 郭嘉点头道:“不错!袁谭乃是袁绍长子,而袁绍平定河北之后,早晚必将南下,若是太傅乘着这个良机,生擒袁谭,并以其为人质,您说袁绍日后打徐州时,是放得开手脚,还是放不开手脚呢?” 第四百六十九章 能翻案者,天子也 幽州,易京。 “噗~!” 医者从公孙瓒的肩膀上猛然拔出了一支利箭,疼的公孙瓒呲眉瞪目,发生一声惊天的巨吼。 医官不敢怠慢,立刻为他敷药包扎。 完事之后,公孙瓒面色惨白的向着床榻上一靠,满面倦容。 站在一旁的刘备一直沉默着,见公孙瓒拔箭敷药完毕,方才走到一边,拿出一块手帕为公孙瓒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今日晨间,公孙瓒指挥兵马与袁绍鏖战一场,虽然麾下的白马义从作战勇猛,但仍然不敌麴义的攻势,被打溃了军阵不说,自己还被麴义麾下的先登死士强弩一箭射中腋窝,险些就丧了性命。 无奈之下,他只能退守易城,却是连界桥的别营都顾不得了。 公孙瓒喘息了一会,突然道:“玄德啊,是为兄害苦了你啊。” 刘备听了这话,帮公孙瓒擦汗的手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擦拭。 “胜败乃兵家常事,易京乃是易守难攻之地,伯珪兄大可不必如此忧虑,日后再寻机便是了。” 公孙瓒的喉头动了一下,叹息道:“我指的并不是今日的战事,我说的是杀刘虞的那件事,拖你下水了,连累你和我一起为诸人所弃。” 刘备闻言并没有说话。 公孙瓒拉自己一同弄死了刘虞,这件事对刘备的影响很大,他现在已经不敢以汉室宗亲而自居。 而且刘备心中清楚,这件事情一出,自己在天下恐再没有成就一方霸业的政治本钱,一辈子都得给人打下手了。 公孙瓒见刘备没有说话,知道他心中对此事确实有怨,悲苦莫名。 “如今易京外的形势怎么样了?”公孙瓒转移了话题。 刘备淡淡道:“除去袁绍大军压境之外,刘虞昔日的从事鲜于辅、齐周、鲜于银等人已经纠结旧部攻我幽州腹地,他们想要为刘虞报仇……不过这些人还都是疥癞之疾,现有燕人阎柔在北境素有威望,如今其自立为乌丸司马,招鲜卑、乌丸胡汉兵马四万,攻打潞河之北,我局在潞河搭建的大营失陷,邹丹被斩,另有乌桓王率领鲜卑精骑八千会和袁绍大将韩猛,败我军于鲍丘,代郡、广阳、上谷、右北平诸路皆反……”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公孙瓒老泪纵横,不能自已。 若是知道杀害刘虞,能够激起如此巨大的变动,公孙瓒说什么都不会这样做的。 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玄德,事到如今,我已是众叛亲离,各方压境,我已无路可退,玄德你有何良策,还请救我!” 看着公孙瓒痛哭流涕的表情,刘备心中亦是有所不忍。 毕竟是自己的同窗发小,如今被弄的走投无路,刘备心中也很是悲凉。 但万事有果自有因,当初若非公孙瓒自己作妖,不听自己的忠告非要弄死刘虞,也未必能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情。 刘备沉思了片刻,突然道:“眼下之事,也唯有仰仗黑山军与咱们里应外合了。” “黑山军?”公孙瓒闻言一醒,接着猛然拍手道:“对啊!我如何却是将他们忘却!” 他这一下子动作幅度过大,牵动了伤口,直疼的龇牙咧嘴。 刘备沉寂了一下,道:“只是如今易京境外,袁绍大兵压惊,更有阎柔,鲜于辅,乌桓王在后方作乱,想要突围去联合黑山军,非得是智勇双全之人不可……我意,不妨让田豫或是公孙续前往求救。” “不!”公孙瓒这个时候倒是头脑清楚了:“续儿识浅,不够老成,未必能说动张燕,田豫么……虽有才干,但我却信不过他……玄德,眼下我能信任的人,也只有你了。” 刘备长叹口气,道:“只是袁军势大,我怕我尚未突围出去,就已被生擒了,身死事小,坏了联合黑山的大事,又该如何?” 公孙瓒筹谋良久,最终一咬牙道:“我将我麾下剩余的白马义从,全部交给你来执掌,你和关羽,张飞两名勇将,再携白马义从,不说击败袁军,但定能突围出去!” 刘备闻言顿时一惊,道:“备将白马义从都带走了,易京却该如何?” 公孙瓒摇了摇头,道:“白马义从乃是骑兵,守城无用且空费钱粮,我易楼之地临易河挖十余重壕,壕内土丘五六丈,易守难攻,防守只需步兵箭弩,又有囤积粮谷三百万斛,自是固守的住。” 刘备沉思了片刻,随即道:“若是兄长信得过我,那小弟便走这一遭。” 又计较了一些琐事之后,刘备随即拜辞了公孙瓒。 回到了自己的居处,刘备立刻派人找关羽和张飞过来。 关张二人一到,刘备便立刻道:“二位贤弟立刻整备兵马,备来日前往白马营,带白买义从,咱们后日子时时分,率兵突围,离开易城。” 关羽闻言奇道:“大哥,公孙幽州何事让咱们这般急切的率兵突围,却是连白马义从都交付了?” 刘备长叹口气,跟二人把公孙瓒让他去联合黑山军的事情说了。 关羽捋着长须道:“公孙幽州此刻并无可信任之人,兄长却是他所剩下的唯一臂助……只是不知兄长有几分把握劝服张燕?” 刘备寻思了一下道:“**成吧,毕竟袁绍若是顺利一统河北,张燕黑山军的好日子,也基本上就完了,所谓唇亡齿寒,他多少应该能懂的这个道理……关键是,处置了张燕之后,我们却是应该到哪里去?” 张飞在一旁奇道:“大哥不打算回易城吗?” 刘备并没有说话。 易城失陷在即,即使张燕出兵,面对如日中天的袁绍,也是断断没有胜算的。 刘备完全没有必要去送死。 不过刘备完全可以带着白马义从直接奔走,不去张燕那里,但刘备不会那么做。 毕竟公孙瓒也算是他的至交旧友,虽然他这辈子莽撞过甚,办过不少的糊涂事,但为了这份朋友情谊,刘备也要把对他最后的责任尽完。 关羽多少明白刘备的心意,所以不会像是张飞问的那样直。 他道:“会见完张燕之后,兄长打算前往何方?” 刘备长叹口气,摇头道:“自打刘虞之事过后,天下之大,只怕却是再无为兄的用武之地了。” 关羽和张飞闻言漠然。 刘虞的事给刘备带来的影响确实极大。 少许过后,但听刘备淡淡道:“如今能够帮我翻了这桩冤情的人,普天之下,怕是只有一个了。” 关张二人闻言皆是一愣。 少时,方听关羽道:“兄长指的是……天子?” “不错。” “可是刘虞之死,怕是已经令天子震怒,兄长若是去范县,只怕未必能见到天子的……” “事在人为,有些事,还得靠咱们自己筹谋。” 第四百七十章 初战河北军 幽州的易城之外,袁绍帅帐内。 “什么?有兵马突围了?”袁绍看着前来禀报的蒋奇,不满道:“袁某的大军将易城包围的如同铁桶一般,尔等居然还是能让人突围,传将出去,岂不是让旁人嗤笑于我?着实该当治罪!” 袁将蒋奇急忙单膝跪倒在地,道:“大将军,并非末将等不尽心使力,只是公孙瓒这次突围的兵马,几乎是其所部的所有白马义从之数,且都是抱着拼死之势,末将等未曾料到此事,被其等骤然间脱离了去……” “好了!” 袁绍不耐烦的一伸手,道:“速速去传令各营,谨慎防守,勿至再使有失。” “诺、诺!” 蒋奇如释重负,急忙领命去了。 袁绍转头看向一直在旁边静听的沮授,道:“白马义从全军出动突围,则注你看可是公孙瓒亲自率兵突围了?” 沮授肯定的摇头道:“公孙瓒外表豪放,实则性狭,幽州之地乃是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得来的地盘,他断然不会放弃,至死方休……如我所料不错,应该是公孙瓒派人突围求援去了。” “突围求援?” 袁绍闭目思虑半晌,道:“有理!想必是公孙见形势以危,派人去往黑山找张燕求救兵去了!” 沮授呵呵笑道:“如此最好,却是省却了咱们回头再派兵剿杀黑山军的功夫,所谓围点打援,便是如此了。” 二人正说话间,一名侍卫匆匆忙忙的来到帐外,求见袁绍。 袁绍让他进了来,少时,便见一个拿着书信的侍卫匆匆忙忙的来到了帐内,向袁绍呈递上了一份简牍。 “大将军,这是三公子在临淄城派人送来的密报。” “哦?拿来我看!”袁绍招手唤过那名侍卫,沮授见状,则是漫步挪动开去,不去看那简牍的内容。 他和袁绍手下的审配,逄纪,郭图等人不同,从不参与到这几个公子之间杂七杂八中的事来。 袁绍将袁尚的密报读了一遍,脸色骤然大变。 “显思这个、这个混账!他居然敢违抗吾之军令,私自出兵琅琊国!” 沮授本来没太当回事,闻言亦是一惊。 “大公子出兵琅琊国?这不是直接去捋陶商的须子么?此事却是不妙!” 袁绍狠狠的将简牍扔在地上,怒道:“显甫来信言之,他和逄纪连番劝阻无效,显思执意出兵,只能写密信与我,让我出令制止!” 沮授感慨道:“青州之地距离琅琊国极近,眼下若是从此地发令于大公子,只怕是来不及了。” 袁绍面色很是不善:“这个逆子!居然敢如此的轻率行事,看来拿下了青州之后,他是不晓得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了……唉,此子当不得大事啊。” 对于这样敏感的话题,沮授没有搭腔,他只是谨慎的说了一句:“还需派遣兵马接应才是。” …… 彭城东北方,兰陵县。 陶商从彭城带出来的兵马此刻尽皆屯扎于此。 根据线报,袁谭的青州兵马已经尽皆屯扎在琅琊国内的沂水河边,并在周边占据了沂水县这一县之地。 “袁谭进入琅琊国后,只占据了一县之地?” 陶商看着地图,慢悠悠的道:“看来这是他运送粮草的通路啊,只是我不明白,既然兵马已经进了琅琊国,那为何不大肆占据州县,把持住郡内的险要,而是只陈兵沂水?打的什么主意。” 郭嘉站在陶商的身后,嘿然笑道:“其实这事也好解释。” “奉孝兄试言之?” 郭嘉摸了摸挺直的鼻梁,略显无奈道:“袁谭此来琅琊国,看来志不州县,而是在人!” “人?什么人?” 郭嘉一指陶商:“你,当朝太傅!太平公子也!” “我?他找我作甚?” “还能作甚?揍你呗!” “凭什么啊?” 郭嘉乐道:“就凭你在同辈中的风头太盛!已经是力压我大汉所有的年轻俊才武人了。” 陶商仔细想了想…… 好像还真的是啊,从孙策到曹昂,再到如今的这个袁谭,好像确实都有跟自己较劲的意味。 看着陶商恍然而悟的样子,郭嘉笑道:“太平公子以为如何?” 陶商很是风骚的一甩头发,面上露出了意气风发的得意神色,道:“能受天磨真铁汉,不遭人嫉是庸才。” 郭嘉长叹口气。 庸不庸才的,郭某不知道,但你这份厚脸皮的劲确实是天下少有了。 陶商在帐篷内来回度着步子,一边走一边道:“照这个情况看起来,袁谭这一次是不服气于我,想跟我分出个高下了?” 郭嘉点头道:“估计是这意思。” 陶商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只需要把兵马陈列在一个恰当的地方便可以了,袁谭此番若真是以我为目标而来,那他便不会憋的太久,早晚必然主动找上门来,到时候我只需静候其上门便是。” 说到这里,陶商轻轻的一摊开手道:“感觉这一仗好像是没什么难度啊。” 郭嘉笑着道:“袁谭手下的兵将虽然也颇悍勇,但跟我军比起来确实是不足为虑,反倒是听说张郃以及其新操练的大戟士营,目前便是在袁谭的麾下,这一队兵马,据校事回报,似是颇为了得,还需小心应对才是。” “张郃?大戟士?” 陶商疑惑的寻思,按照常理,张郃或是大戟士这样的重兵,不是应该都在袁绍统辖的中军阵中么?况且以张郃在军中的地位,应是不比袁谭要低多少,如何会直派在袁谭的青州军中? 除非袁谭的军阵中还有什么特殊的人。 …… 陶商将兵马北迁,让此番随他一同出征的三万兵将全部都屯扎在沂南的费县边上。 费县的县城并不完全是由城墙包裹的,在西北的方向有一段地势较为突高,乃是因为有一座山脉横挡在此。 县城是倚山而落,大山错综复杂,历任县令或多或少都曾在这里进行过一番修葺,算是筑造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陶商在明白了袁谭的用意之后,便不着急,他只是挟险要而扼咽喉,静静的等待。 既然袁谭的目标是自己,他早晚一定会派兵前来进攻的。 事情确实是如陶商所料,五日之后的傍晚,一支由袁谭麾下偏将吴耀率领的前部先锋军正沿着西线的道路,奔着费县奔驰袭来。 其实依着吴耀的本意,这次出兵他并不是赞成的,包括监军袁尚和逄纪也都不赞成,但袁谭身为主帅,却执意要求出兵,吴耀无奈之下只得遵从将令。 吴耀乃是并州武夫出身,哪怕此举风险极大,也告诫自己也绝不能有任何贪生怕死的状态。 眼下,他正率领着前部先锋军,悄悄然的从县城西北方向越道而行。 县城旁边的山脉延绵不断,道路虽然说不上是崎岖苛刻,但却也足够蜿蜒曲折。 而山骊边上,早有陶将臧霸、李通率兵冷冷的看着以吴耀为首的一部前锋军越山脉而走。 “放他们过去!” 对于山战,臧霸自然是经验非常:“大部兵马自当在后面,这一支纯粹就是出来探路的,得把后面的都引进来才是,今夜让他们一个也走脱不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放火烧山 臧霸自打归属到陶商的麾下之后,就一直在走背字。 先是被徐州的猛将许褚满山腰撵的没地方跑,仓惶惶如同丧家之犬。 紧接着便是昌豨谋反,害的臧霸从泰山五贼首脑的位置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孜然一人。 再就是在昌豨谋反的途中被他捅了一刀,差点就是一命呜呼了。 结果自己居然还是被自己平日里最瞧不上眼的陶氏小子救了,还被人家一顿冷嘲热讽,屈居于其麾下。 养了大半年的伤,刚想去说服除去昌豨之外的三贼报仇雪恨,结果昌豨勾结曹操,引来了于禁,打的自己屁滚尿流,又再度负了轻伤。 臧霸眼下心中憋屈的紧,他急需一场大战来宣泄自己胸中的愤怒。 打袁谭正中其下怀。 眼睁睁看着袁耀的前部先锋军过去了,不多时,便是袁谭的青州主力兵马抵达了其眼帘。 臧霸的嘴角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他转头对着李通道:“待其主力兵马行进过半,便可袭之也!” 李通的统帅能力虽强,但论及山战的经验自然是远不及臧霸来的通透,自然是无有不从。 袁谭此刻正在中军,跃马向前,一脸的急切之色。 就在青州兵的中军兵将过半之际,转瞬之间,几十支羽箭已经射向了袁军阵中,一些还没来得急反应的青州袁军当场中箭倒地。 不过毕竟天色漆黑,且山骊之上站立不稳,没有依凭架弩之地,臧霸下令射出的这第一轮箭羽大多是射的落空,很多中箭的袁军仅仅只是受到了皮肉之伤,并没有什么要紧。 几名士兵连忙搬出盾牌挡在袁谭左右。 袁谭一勒马缰,心下反应了过来,大喊道:“盾牌防御!是陶军偷袭!快,把盾牌都竖起来!” 袁军的兵将确实是训练有素,在骤然遭袭之下,亦是迅速的摆好了阵势,并对射向箭支的一方严阵以待,谨慎对阵。 待知晓了己方的兵马损失并不大之后,袁谭随即晓得了山上的埋伏兵将的战力应并不甚强,随即下达了命青州袁军强攻的命令。 臧霸皱了皱鼻子,心中不甚爽快。 这第一波箭雨放的未免有些太失败了。 他号令山骊上的弓弩手重整旗鼓,让他们瞄准了放。 “快,放箭,给老子架好准头!” “射,照准了射箭!” “放箭,放箭!” 山骊上一轮又一轮的箭雨扑下城去,冲在最前面登山的青州袁军当场便被射倒了一批,然而袁军并没有停止脚步,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或者还在惨叫的身体,继续向着山骊上涌来,就好像一发不可收的洪水一样……只不过是向着上倒冲的洪水。 臧霸身后的李通有些紧张了。 眼看着大批量的青州军向着上方涌动而来,李通不由咽了一口吐沫,对臧霸道:“北地强卒果然悍勇,绝非等闲,如此悍不惧死之兵,真乃我平生少见!” 臧霸冷冷的“哼”了一声,道:“这有甚么好紧张的?老子啸聚琅琊国山林多年,若是连一支袁绍的偏师都弄不定,那这泰山五雄的名头便是白叫了!” 眼看着那些爬山的青州袁军距离山骊只有数十步之遥,臧霸终于下令使出了杀手锏。 山骊埋伏战和城墙作战不同,山上都是泥土,且没有城墙垛子,有时候站立的地方再因为山坡倾斜过大而角度不佳,因此弩箭之物的犀利程度,倒是远比在城墙上时来的弱几分。 但刨除弓弩之外,滚石,木桩和泼了硫磺油脂的草垛,却是在这种山战中,最为恐怖且犀利的存在了。 号令山上的陶军将草垛球点燃,瞬息之间,便见整个半山腰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引火物体,将整个横向的山骊照映的如同白昼。 臧霸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色,嘿然一笑,道:“风向正好!……推下去!” 而山下的袁军看到半山腰的火球,终于开始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无论北方兵卒再怎么悍勇,但面对火,水这等自然灾物,但凡还是个人类,就不可能不会害怕,这是人类的天性,无法更改。 一个个巨大的火球顺着山骊向着山下滚了下去,沿途在山上留下了一条条被火焰烧灼过的道路。 这一下子,悍勇爬山的那些青州袁军终于是抵挡不住了,有很多士兵几乎下意识的转身就开始向着山下跑。 在艰涩的山路和滚落物比速度,人是不可能占据上风的,许多来不及回跑的袁军士兵被火焰撩到了身体,发出了痛苦的哀嚎,但真正凄惨的,是那些被火球直接撞上的袁军,他们浑身都是烧伤,一时间也没有找到水源扑灭身上的火,只能是任凭火在身上燃烧的越来越旺,凄厉的哀嚎让每一个在场的人都惊骇莫名,感觉那些被烧着的人仿佛置身地狱。 “木桩,滚石!也同时放!”臧霸继续下达命令。 火焰起到的震慑作用是巨大的,但真正对敌方造成的伤害却不多,真正能造成实质性伤害的,还是木桩和滚石。 “给我往前冲!往前冲,冲出这段山路!”袁谭怒气冲冲的向着那些士卒喊叫,他的声音凄厉,放出的声音犹如在怒吼一样,叫人听了忍不住发怵。 可问题是,眼下的青州袁军的中军根本就往前冲不动,因为他们的正前方,青州袁军的前部先锋士兵正陆陆续续的往回奔逃着,好像前方,有什么让人恐怖的东西正在驱赶着他们。 一部向前,一部向后,双方撞击在一起,自然形成了巨大的堵塞。 不多时,那个让青州袁军先锋军恐怖的事物出现了。 太史慈手持长戟,身披银色甲胄,带领着一队精锐的徐州军,如同一阵飓风一样的向着青州的袁军们冲杀而来。 而他的战马前所悬挂的,正是适才通过山路的袁军先锋都尉吴耀的首级。 太史慈的出现,算是将袁谭的前进路线彻底的堵死了。 太史慈身后的兵将也不着急向前,他们只是操持着金陵连弩,跟随着太史慈徐徐的向前推进,手中的连弩也并不着急十弩迅发……只是一箭、一箭有条不絮的射杀着那些堵塞在官道上的袁军。 “前边有敌人,前边有敌人……” “都尉死了!先锋军溃了!” “快,上马。” “我中箭了,啊!救我,救我啊!” 袁谭呲眉瞪目,拨弄开了身边护持他的盾兵,手持战刀开始向着前方奔驰而去。 一路上有不少仓惶的己方士卒挡住了他的去路,袁谭毫不迟疑,舞刀将这些逃兵斩杀于马下。 他如此凶狠的行为和态度,一时间倒是让场面有所稳定。 问题是,拨弄开了护持在身边的那些盾兵,却也让袁谭的身影暴露在了火光的照耀下。 袁谭一个劲的向前猛冲,挥舞,斩杀叛逃者,渐渐的,他的身影出现在了太史慈的视线范围内。 太史慈仅仅是根据袁谭的穿着,便立时间判断出了他的身份。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容,随即从马鞍下取出宝雕弓,弯弓搭箭,瞄准了袁谭。 就在这个时候,却突听他背后的副将,校尉朱桓上前谏言道:“将军,太傅有令,败敌即可,不可伤及袁绍之子的性命!” 太史慈闻言一醒,但心下却是有些无奈。 三弟的胆子未免小了些,既然已经和袁绍闹掰,有何苦怕伤害他儿子的性命? 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怕得罪袁绍不成? 不过想法归想法,太史慈还是不会违抗陶商的军令。 他淡淡然道:“知道了!” 随后,便见其两指一松,一道凄厉的箭划破空气,呼啸的冲着袁谭飞速射去! 第四百七十二章 兄弟萧墙 沂县,县府。 袁尚和逄纪看着前线传回来的军报,上面记载着袁谭的大败情况。 袁尚的脸上几乎都要乐开了花。 “逄公,袁谭此次可是栽了,他连陶商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徐州军的偏师杀的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据说对方只是派出了几名战将,两支偏师而已……就连袁谭本人都被敌将一箭射翻,险些丢了性命。” 逄纪看着袁尚自得的表情,心中颇感无语。 自家兄弟,被打的大败,被杀的丢盔弃甲……你高兴个什么劲啊?有毛病! 这孩子刚出生的时候,脑袋是不是先着的地? “三公子……徐州军如此悍勇,袁尚连面都没露,只是随意派遣几名将领,就把长公子打的大败,其战力着实是超乎了我等的想象,属下深忧之。” 袁尚颇为不屑的一摆手,道:“任凭他徐州军再悍勇又能如何?如今我河北越发壮大,待彻底平定公孙瓒之后,能征惯战之兵将数十万计,陶贼不过是区区东南偏安之辈,拿什么与我袁家抗衡?待父亲南下之时,将他陶商和曹操一同灭了,也未必是什么难事。” 逄纪虽然很想告诉袁尚,取决战争胜败的原因不仅仅是兵力的多寡,很多因素都能决定胜负。 但看袁尚眼下志得意满的样子,逄纪知道劝也是白劝。 三公子毕竟还年纪尚小,日后有的是长本事的时候。 “袁谭本部兵将既然都抵不过陶商的偏师,那下一步,三公子又打算如何?” 袁尚自信的挺起胸脯,傲然道:“袁谭战不过陶商,却非是我战他不过。” 逄纪气的差点没跳起来骂娘。 这小子娘的和他大兄有什么区别?这不是一个德行吗? 逄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道:“长公子被你激将,来此与陶商对阵,已经是犯了大将军的忌,而且此番交战,青州的兵马亦是损失了不少,三公子切切不可再任性妄为……与陶商周旋,无异于虎口弄险,万万不可再出差池了!” 逄纪是长辈,且一直对袁尚不错,袁尚虽然心中不服气他说的话,但也不好意思使劲的反驳他,只是哼了哼没有吭声。 袁尚收到前线败报的五日后的早晨,袁谭的败兵便陆续抵达了沂水县城。 一行兵马灰头土脸的,损兵折将不说,连主将袁谭都被太史慈一箭射翻,险些丢却性命。 袁谭被抬回来的时候,正躺在担架上直哼唧。 袁尚见了袁谭,很是感慨的道:“兄长受惊了,小弟未能及时替兄长分忧,实乃小弟之罪也。” 袁谭对于袁尚的猫哭耗子,只是随意的哼唧了一下,并没有回答。 自己被打成这幅死德行,眼下心中最乐呵的人,估计就是这个三弟袁尚了! 就在袁谭羞愤交加,无地自容的时候,他的从事辛毗迈步走进了厅堂之内。 辛毗自打上一次在范县为袁绍争官,被陶商算计了,回去跟袁绍撒谎被识破之后,便被袁绍深责,并贬斥到了袁谭的军中。虽然辛毗领了罪责,但在一定程度上来讲,他的心中其实是极为不服气的,暗地里对袁绍也是颇有微词。 袁谭见从事辛毗进了厅堂,不由一愣,奇道:“佐治,你来作甚?” 辛毗闻言一愣,奇道:“不是青州您叫我来的吗?” 袁谭一头雾水:“我何时叫你来了?” 袁尚呵呵一笑:“大哥恕罪,是小弟叫他们来的……哦!兄长稍候,还有人没到呢。” 袁谭听的一头雾水。 不多时,便见袁谭麾下的军侯,校尉,都尉,偏将……以汪直,巣厝,司马戚等人为首的一众将官,相继而入。 而负责保护袁绍的大将张郃亦至。 见众人都到了,袁尚随即咳嗽了一声,并从怀中拿出了一卷锦帛,当先交给了辛毗。 辛毗疑惑的展开来看,瞬息之间便眼直了。 他沉默了半晌,不发一言,随后将锦帛交给了身后的军侯汪直等。 汪直看完后,随即又往后传,众人一个个都看过后,都是低头沉默不语,厅堂中的气氛一时间很不对劲。 袁谭虽然是坐在主位上,但身上的伤势让他浑身如同散了架子一般。 他喘息的对袁尚道:“显甫,尔欲何为?” 袁绍面露无奈的将那封简牍递送到了袁谭面前的桌案上。 “兄长,弟弟实在是为难,这封密令,乃是弟弟临行前,父亲亲手交付于我的,上面乃是父亲亲笔所书,并盖有冀州牧的印绶,内容么……呵呵,也是简单,就是允许我又节制青州兵马和临机专断之权,这个意思,兄长多少能明白一些吧?” 袁谭闻言气的脸色发白,他转头扫视了一圈部下,发现众人都是低着头,无论是军侯,司马,校尉,一个个都是胆颤心惊不敢言语。 张郃站在袁尚的身后,很明显也是有立意扶持之情。 袁谭的心中莫名升起了一丝悲哀,对袁绍这个亲生父亲也是多了一份深深的怨念。 自己在外面领兵多年,不说战功赫赫,但也算是兢兢业业,他作为父亲的臂助,这些年南征北战,也是立下了不少功劳。 可袁尚这小子干过些什么?父亲为何会给他这么大的权限?当个监军也就算了,还能随时节制我的权力? 连猛将张郃都被袁绍派出来给他撑腰,袁绍未免太偏心了! “你想怎么样?”袁谭冷然对袁尚道。 袁尚呵呵笑道:“好说,本来父亲的这份密函,我也不想拿出来的,只是如今大哥一意孤行打了败仗,损兵折将不说,自己还受了重伤,眼下三军无主,小弟若是不站出来主持大局,只怕我军空有倾颓之势,不得已,暂且接手大哥的兵权,待功成之后,父亲下令之时,青州兵权,自当奉还。” 袁谭转头看了袁尚背后的张郃一眼,再看看桌案上那封盖有袁绍印绶的密函,强压下胸中的怒火。 他转头吩咐身后的侍从,道:“将我的印绶拿过来。” 侍从随即按照袁谭的吩咐,将印绶拿了过来。 袁谭接过印绶的时候,颇是痛苦的看了一眼,然后向着桌案上一扔。 袁尚哈哈一笑,伸手接过了那个印绶。 …… 袁尚接过了青州的兵权,屯兵沂水县,大权在握,很是得意。 逄纪连续几日劝解袁尚赶紧撤兵,但袁尚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就是暗病不动,并暗中派人去打探陶商的消息。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这小子多少是想跟陶商再掰腕子,只不过是袁谭刚刚失败,袁尚再说出兵,一则士气不高,二则确实难战,因而在继续等待。 但袁尚前后踌躇,陶商却没有耽搁。 他已经暗中派遣兵马来到沂水,并准备对袁谭和袁尚所在沂水县发动进攻。 第四百七十三章 生擒袁家子 虽然都是年轻一辈的士族公子,诸侯继承人,还都是二十啷当岁的年纪,但陶商从十几岁开始,就已经跟天下最顶尖的人精掰手腕,董卓,曹操,袁术,袁绍,吕布,孙坚……几乎每一个他都跟对方交过手。 所以即使年纪相差不大,但袁尚跟陶商的临阵经验,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所以在袁尚接过了袁谭的兵权之后,还犹豫要不要跟陶商对阵一场长些名声的时候,陶商的兵马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了沂水县的附近。 为了防止袁军的细作查探到自己的动静,陶商这一次采取了声东击西之法。 他让徐荣,徐晃,张勋,陶基,甘宁,周泰等人率领徐州的大军,徐徐向着沂水县前进,并打着自己的大纛旗,用来迷惑袁军的细作。 而他自己则是率领许褚,赵云,太史慈,纪灵,蒋钦,董袭,徐盛,管亥,臧霸,李通十员健将,点齐金陵白马军、铁浮屠、虎卫军、泰山兵、丹阳精兵、金陵连弩营等六支最精锐的部队,沿着沂水星夜直奔沂水县而走。 而在这趟出击之前,校事府的校事早就带回了情报给陶商,说是沂水县目下的青州军营中,有两名袁军的重要人物。 袁绍的长子袁谭和三子袁尚。 一听到这个消息,陶商扬天长笑,俊脸上差点没乐出花来。 袁绍的两个人儿子都在自己的嘴边,这不是老天也赐给自己的机会么? 依照陶商的意思,既然两位袁公子都来徐州嘚瑟……不是,是来徐州做客,那就做的长久一点,谁都别走了! 徐州这一方水土,就是你们永远的家。 他给麾下的十名健将下达此战的中心思想就是: 生擒袁家这两个败家子,必须的! …… 徐州军抵达沂水县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而根据校事的探查,在沂水县正南的袁军营寨中,有两曲的兵马作为岗哨,负责县城周围的警备严戒。 陶商知道以后,随即下了第一道军令。 “马衔铃,四蹄上包上棉布,还有骑兵不得发出声音,迅速铲除这两曲的青州袁军!谁能做到?” 许褚大咧咧的站了出来,朗声道:“某能!” 纪灵亦是憨声憨气的道:“某亦能!” “你们俩滚一边去站着去,别挡我视线。” 陶商根本信不着他俩,越过他俩向着众将扫了一圈,突然抬手一指徐盛:“你去!” 徐盛经过上一次率兵在曹操的大后方偷袭曹军的屯田之所,全身而退之后便声名大涨。 此等功绩着实是令人钦佩,便是太史慈和赵云,也对徐盛赞不绝口,众人从这以后对这个年轻的小将都是刮目相看。 徐盛有了上一次在曹操的后方立功的成绩,信心和经验都是大增,此刻亦是毫无胆怯,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道:“末将愿往,且愿立军令状!如若不成,甘当军法!” 当天夜晚,徐盛便率领本部兵马暗中当先去袭击那两曲袁军,他手下的士卒在他的指挥下,甚至连火把都没有打,抹黑前去。 刀光剑影闪亮之中,其部几乎是一击而中。 两曲放哨的袁军士卒,在小半刻的时辰里,就被徐盛一众斩杀的几乎干净。 而且更让人感到佩服的是,他甚至还生擒了对方的几名士卒,用做舌头。 少时,那几名被生擒的袁军士卒被带到了陶商的面前。 陶商走到其中一名士卒面前,微笑着道:“你能叫开沂水的城门不?” 那士兵低着头不答话。 徐盛毫不留情,抬手就将那名士卒斩杀,连给他嚎叫的机会都没有。 陶商长叹口气,摇了摇头,又走到第二名士卒身边。 “能叫开城门不?” 那士卒依旧不答,又被徐盛斩杀。 连问了四个人,连杀了四个人,到了第五个袁军士卒的面前,那小子一下子就给陶商跪下了。 “能叫开城门不?” 那士卒点头如同捣蒜:“能!能!小的是营内的传令兵,知晓开城的口令!” “那么沂水县的守军你都认识了?”陶商眯着眼睛问道。 “认得认得,沂水东门守门令正是都尉汪直的侄子汪碌!小人与他也算相熟。” 陶商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一直他对徐盛道:“让你手下的兵将换上死去的袁军服饰,带他去诈开城门!” …… 陶商的大部分兵马都在后方静静等待,直是让徐盛的一部兵马和那袁军士卒前往沂水县。 所有的徐州军将士都是枕戈待旦,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县城,随时做好冲锋的准备。 大概过了不多一会,突听不远处的城门口发出了厮杀和喊叫之声,紧接着便见火光瞬间涌起。 陶商双眸微微一眯,厉声道:“徐盛已经功成了!全军齐出,杀入县城,休问其他,直攻县府,将袁家那俩小子给我拿下!” 随着陶商的命令下达,以许褚,赵云,太史慈为首的九名徐州悍将纵马而出,率领着六支陶氏精锐军,向着沂水县城杀将而去,其势迅猛如风。 县衙之内,袁尚睡眼孟松的睁开了眼睛,疑惑的看着窗外。 依稀的能看见远处隐隐火起,喊杀声逐渐增大,袁尚的心中不由很是疑惑。 “大半夜的,何处走水了这是?”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自己的房门猛然被推开,脸色苍白捂着伤口的袁谭气喘吁吁的冲进了他的房间。 “快走!徐州军来了!” 袁尚闻言彻底的清醒了。 “徐、徐州军来了?可是我们的斥候说,陶商的主力局,眼下正在离这三百里的沂水下游安营扎寨……” 袁谭也不说话,只是抄起佩剑,喘息着道:“兵不厌诈!快点起来,再晚一点,咱俩就都得被陶商抓到彭城去了!” 袁尚听了这话才猛然反应过劲来。 他急忙起身,仓惶着准备穿衣服甲胄,却被袁谭一把抓住,根本就不给他穿衣服的机会,直接就奔着屋外跑去。 可怜的袁尚赤脚光屁股,就这么跟袁谭奔了出去。 此刻的沂水县内,已经整个乱成一团,到处都是火光冲天,街道之上,四处都是喊杀的声音。 袁谭早就已经让人在县衙府邸门口安排好了马车,抓着袁尚就爬了上去,他四下环顾了一圈,奇道:“逄元图如何还不至?” 袁尚光着屁股,一张俊脸被臊的通红,他此刻也被城内的情况吓到了,连忙爬上车,焦急的催促着袁谭道:“大哥!都什么时候了!却还是顾忌他人!咱们二人若是被抓了,父亲日后南下岂不掣肘,当下还是保住你我自己为妙!快上车来!” 袁谭闻言不由得一皱眉。 袁尚这小子,这心也未免太凉薄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一阵喊声响起:“大公子,三公子勿要丢下某!逄纪来也!” 袁谭转头看去,却见逄纪气喘吁吁的向着马车的方向跑来,心下不由松了口气。 倒不是袁谭对逄纪有多么的看重,只是逄纪身为袁绍麾下的重要谋主之一,此番又是代表袁绍辅佐袁尚监军而来,若是死在了这里,回去面上不好看不说,袁绍也未必能轻饶了自己。 否则依着袁谭的性格,又岂能估计逄纪的死活。 逄纪随着袁谭爬上了马车,第一眼,就是看见光着屁股,蹲在角落里,被臊的一脸通红的袁尚,顿时一愣。 他打量了一下袁尚长着大汗毛的腿和屁股,疑惑的道:“三公子,您这是?” 袁尚脸色通红,但面上却不服气,将头一扬,高声道:“我夜里喜欢这样出行,凉快!怎么?不行吗?” 逄纪:“……” 第四百七十四章 恐怖的袁氏兄弟 逄纪当然不会觉得袁尚是图凉快才穿成这样的。 再凉快,那也不能奔着兜风来呀。 但毕竟是袁三公子的囧事,逄纪若是在这拆穿了他,那就多少显得有些没有眼力见了。他好歹也是河北的谋主之一,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懂的。 袁谭向着马车边一靠,催促车夫道:“快走!” 车夫一扬马鞭子,猛然一抽,马车就要开始移动。 “袁家小儿休走!谯郡许褚在此!” 一声震天的怒吼声,将袁谭,袁尚,逄纪的心几乎都要吓的跳了出来。 是许褚! 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天下几乎是无人不知。 陶商麾下,目下排名第一的猛将,不就是此人吗? 河北军中,能够抵挡住此人的,怕也不过是颜良和文丑二人了。 “吾命休矣!”逄纪自怨自艾的念叨着。 就在三人绝望之际,从马车旁边,骤然奔驰出了一支手持大戟的重甲军,挡住了许褚所率领的虎卫军去路。 当头的一员黑甲大将,手持长矛,冷然对峙着许褚,丝毫不惧,口中亦是高声道:“三公子快走!” 听了这个人声音,袁尚等人的心顿时又活络了起来,急忙吩咐车夫速速赶车离开。 有此人在,可挡许褚也! 袁、曹、陶当年同伐董卓的时候,许褚曾经和张郃并肩作战过,两人自然是认得的。 许褚将虎卫军摆开阵势,憨笑着冲张郃道:“儁乂将军,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 张郃亦是一拱手道:“仲康将军,久违了!” 许褚将大刀一横,很是自傲的道:“儁乂将军当年与某家也算是有同袍之谊,而且某家对阁下的武勇亦是欣赏,冲着当年的那点交情,某家今日可不为难你,你且将路让开,待某拿了袁家小儿之后,再来与你说话!” 张郃闻言不由冷笑,心道这许褚真是个憨子,我在此挡着你,摆明了就是要保护三公子他们,你还要让我让路?岂非笑谈? “恕难从命,仲康将军要动三公子,除非是冲张郃身上踏过去,否则绝无通过之理!” “嘿!小子好胆!” 许褚见张郃敢这么对自己说话,心下着恼,随即催促着虎卫军的步卒和自己一同扑杀而上。 张郃亦是毫无惧色,率领着大戟士军迎上了许褚。 虎卫军和大戟士,许褚和张颌,两支强悍的步兵在两名上将的带领下,开始了第一轮血拼厮杀。 想当年,张郃年轻之时,论及本领尚不及许褚。 但时隔数年,张郃已经历练成熟,且当初被吕布一戟击溃之耻这么多年来一直夜夜在张郃的脑海中缠绕,让他发愤图强,努力锻炼自身本领,并研习兵法,操练兵将,如今早已是非昔日可比。 论及武艺,张郃眼下可能尚不及许褚那般凶猛强悍,但论及统兵布阵和他一手操练的大戟士的精锐程度,张郃却自认为不输给许褚以及虎卫军分毫。 数年来的苦练成果在一朝得到展示,张郃一众和许褚的兵将开始纠缠在了一起,血战沂水县城。 …… 而另外一边,乘着张郃一众缠住了许褚,袁谭和袁尚所乘坐的马车则是冲出了县城,直奔着北地而去。 表面上看似脱离了险境,但实则不然。 因为他们这次的对手是陶商。 陶商做事,一般是很少给对手留下可乘的破绽。 冲出了沂水县城之后,袁尚和袁谭等人刚刚松了一口气,便听见后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 很显然,是有一部分徐州军的追兵撵上来了。 袁家两个小子的运气不是很好,这一次率兵追上来的,居然是陶商本人! 陶商和赵云率领金陵白马军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追着,以他们的速度想要骤然追上马车也未必是不行。 但陶商怕对方狗急跳墙,做出什么超乎常理的事情,万一袁家小子来个死命相搏,亦或是横剑自刎以求流放百世什么的,那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到那个时候,他不但威胁不了袁绍,徐州还将承受河北袁氏全部的怒火焚烧! 因此陶商和赵云只是先暂且跟着马车,仔细的寻找着一击必中的机会。 袁谭见后面的追兵赶上来了,急的满头大汗,不断的催促着车夫速度点的赶马车。 车夫甩动马鞭子的速度越来越快,鞭子发出的脆响声也是越来越大。 袁尚见后方追兵不舍,亦是坐不住了。 他也从马车中钻出了身子,和袁谭站立在车边,一起望着后方举着火把追击的那些徐州骑兵,脸色变的煞白,心中亦是不住的颤抖。 “大哥、那、那是何人的追兵?” 袁谭的脸色此刻非常的不好看,他犹豫着道:“好像是赵云的金陵白马军。” 眼下的赵云在菊园三兄弟当中威名最甚。 盖因去年他在豫章郡战平了吕布、又打败了曹军的大将阎行,且有传言说,西凉名将张济亦是死在他的手中。 因此,赵云的名声越发的如日中天,几乎是不在许褚之下。 袁尚对于徐州军将领也是略知一二,对赵云自然是晓得的。 他闻言不由吓的面色苍白。 袁尚紧张的对大哥道:“赵云那厮据闻甚是勇猛!连吕布都杀他不过……如今咱们却该如何是好?” 袁谭心中暗道你问我,我却又该问谁? 陶商和赵云在后面跟着,借着月光和前方马车上的火把,依稀能够看到马车后方有两个人在谈话,且看年岁好像还都不大。 不过其中一个依稀间好像是没穿裤子…… “那是什么人?大半夜的逃跑居然不穿三角裤衩……简直就是有伤风化!” 陶商转头对赵云道:“二哥,射那个光屁股不要脸的下盘!” 赵云将战枪别在马鞍和腿间,取出强弓,弯弓搭箭,对着袁尚,“嗖”的一箭就射了出去! 那支呼啸的利箭不偏不倚的正射在袁尚两腿下方的马车弦梁上。 “无耻之徒!卑鄙小人也!” 袁尚惊呼一声,急忙往车里头钻,不敢再现身得瑟了。 陶商遗憾的叹了口气。 赵云的箭法虽好,但终归还不是百发百中,跟太史慈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准头。 刚才若是子义大哥放这一箭的话,基本上当场就能让袁老三绝后了。 眼见赵云一箭没有射中袁尚,陶商眼珠子一转,心中又生一计。 他一边催促身后的骑兵快速追赶,一边道:“弟兄们加快些速度!咱们很快就能追上他们了!他们车上的人太多,根本就跑不快!咱们早晚能追的上!” 随着陶商的招呼,金陵白马军随着他一起发出“呜呜”的应和之声。 陶商的声音依稀的也传到了前方的马车上。 只是在一个瞬间,马车上的气氛顿时便凝固了。 袁尚和袁谭被陶商一提醒,彼此开始互相瞪视着对方。 是啊,马车上的人太多了,即使是三乘的马车,可再怎么拼命跑,也根本不可能躲避身后的那些轻手利脚的骑兵追击。 算上车夫,整整拉了四个人,这样的重量,怎么可能逃的掉? 袁尚和袁谭望着彼此的目光,各自的双眸中隐隐的都开始有了阴沉之色,当中的恨意与狠意,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昭然若揭。 一直胆战心惊、没有说话的逄纪见势不妙,急忙上前对二人道:“二位公子,不可啊!不可啊!切不可中了后面那贼人的挑拨离间之计也……” 逄纪的话还没等说完,却见袁谭和袁尚,突然一起伸出了手,两人分别各自抓住逄纪的一条臂膀,没有任何的商量,很是默契的向着马车下方一丢。 就在那一个瞬间,逄纪便被袁谭和袁尚两人同时丢下了马车。 虽然知道逄纪是袁绍派来的特使,也是他的重要幕僚,若是让他陷落敌手,回去一定会遭到袁绍的重责,但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袁谭和袁尚兄弟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逄纪被袁氏兄弟毫无预兆的丢下了马车,一脑袋扎在沙地上,磕的满面是血,浑身是伤。 “丢你娘!你们两个小畜生给我等着!”逄纪磕磕盼盼的直起了身,眼泪瞬时间就流下来了,悲愤莫名的声音响彻了夜空。 就在这个时候,陶商的兵马亦是追了上来。 陶商和赵云勒住马缰,两人都是定定的看着沙地上的逄纪。 陶商的眼眸中充满着炽热。 “你是袁尚,还是袁谭?” 逄纪面对着陶商如同饿狼一般的眼神,不由吓得浑身直哆嗦。 “我、我乃是袁公帐下的谋主逄纪,请、请将军休伤我性命,在下在河北的身份极重,袁公一定会用厚资换我回去的,你、你若是伤了我,袁公雷霆震怒之下,一定不会放过、放过你……哎呦!” 逄纪的话还没等说完,便见陶商一马鞭子抽过去,直接给逄纪抽倒在地。 “重要你妹啊!说话絮絮叨叨的!真尼玛耽误时间!老子要的不是你这废物!给我滚到一边罚站去!” 说罢,便见陶商再度举起马鞭子,高声道:“儿郎们,跟我追上去!生擒袁家的两个小崽子!” “呜呜呜~~!” “呜呜呜~~!” 第四百七十五章 一路捡宝 身为袁绍麾下的八名最重要的谋主之一,逄纪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被敌军在阵前给生擒了。 而且生擒的方式还较为独特……是被主公的两个宝贝儿子当成诱饵给直接扔下了马车的。 这件事对逄纪的心灵造成创伤极为巨大,巨大到足矣影响他今后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那俩小子,简直就是畜生啊! 袁尚和袁谭将逄纪扔到马车下后,马车依旧是奔跑不停,飞速的向着北方疾驰而去。 二袁坐在车上,刚刚才喘了一口气,便听见后面的马蹄声再次由远及近,又向着这个方向徐徐的撵上。 袁尚见状,浑身不由的一哆嗦,颤抖着道:“怎么又追上来了?” 袁谭脸色苍白,颠簸的马车牵动着他胸前的箭伤,很疼。 他喘息着言道:“这车上……还是人多!” 随着这句话说完,二人瞅向对方的目光中,又再度多了几分狠戾之色。 袁尚派了两名白马军的骑兵将逄纪暂时先押解回去,又和赵云率领骑兵追击而上。 不过在离近袁尚和袁谭的马车之时,陶商随即又下令金陵白马军暂且放慢速度,只是紧紧的跟在二袁马车的屁股后面。 赵云有些不明白陶商的套路,奇道:“三弟,二袁所乘坐的马车就在眼下,咱们加紧催动战马,却也未必就追不上他们,为何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跟着?” 陶商一边用双腿夹马腹,一边笑道:“咱们现在逼的太急了,反倒是容易把他们逼的狗急跳墙,再做出一些超乎常理的事,那只怕便不妙了,因为我就是这么徐徐跟着,给他们施压,让他们产生恐惧,则必然会有超出寻常的效果。” 见赵云还是有些不明白,陶商一边赶马一边道:“只要是一个人,就有两个最大的弱点,一个叫做贪婪,一个叫做恐惧,此乃是天性也,无可更改,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袁家小子的恐惧给勾出来,然后让他们贪婪自身的生命……袁谭和袁尚一向不睦,稍后必有所动。” 赵云似懂非懂的道:“三弟,你是如何知晓袁家两个小子不睦的?” 陶商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这件事,只怕却是无法对赵云解释了。 …… 此时的马车上,袁尚已经开始起了小心思。 兄弟俩人彼此紧盯着对方,眼神中都充满了戒备与敌意。 适才将逄纪抛下车的时候,二人几乎都是没有任何犹豫,手法之凶残冷酷,在外人看来着实恐怖。 袁家兄弟二人的自私和贪婪,乃至于此。 少时,却见袁尚突然长出口气,道:“大哥!你我眼下心中想的为何事,你我心中皆知,但眼下虽是势急,可你我毕竟都是父亲的儿子,你可曾想过,咱俩之中,但凡是少了一个,另一个回去之后,在父亲面前必然也讨不得好去。” 袁谭闻言一愣,然后长叹口气,道:“你什么意思?” 袁尚转头看向远处的追兵,“哼”了一声道:“大哥,你我虽然年轻,但好歹也是汝南袁氏子孙,值此时节,自当兄弟齐心,力争脱逃才是,若是逃不掉……大不了一死,也绝不做那陶贼的俘虏!” 袁谭闻言,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跑?眼下之势,想要顺利逃走,势必是难如登天的。” 袁尚重重的摇了摇头,道:“也不尽然,小弟现在倒是还有一个方法,或可让你我兄弟脱离此难……”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袁尚的脸色骤然一变。 “不好!徐州军要放箭!” 袁谭心下一惊,猛然起身向着马车后方的那些徐州追兵瞧了过去。 但见那些骑兵依旧是在不远处,有条不絮的追赶着,并没有丝毫要放冷箭的东向。 袁谭的心中猛然一醒,但确实晚了。 袁尚的眼中骤然蹦出了一丝野兽般的凶光,光着屁股的他纵身跃起,飞起一脚,狠狠的踹在了袁谭的后腰之上。 袁谭措不及防,站立不稳,“噗通”一声摔下了马车。 而马车丝毫不坐停留,向着北方继续绝尘而去。 袁谭悲愤莫名,用力的敲打着沙地,牙齿紧紧的咬住了嘴唇,口中都流下了鲜血。 “袁显甫!” 袁谭犹如饿狼一样的冲着马车消失的方向悲鸣嘶吼,可得到的,不过是绝尘的回应。 而就在这个时候,陶商的兵将却是赶了上来。 骑兵的队伍在离近了袁谭之后,分成两路,呈环状将袁谭紧紧的给包裹其中。 骑兵往来奔驰,口中“呜呜”的呼喝,百余名骑兵之间没有丝毫的缝隙,将袁谭紧紧的困在圈子中。 袁谭适才骤然遭到袁尚的暗算,心中悲愤莫名,此刻深陷绝地,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变成了一只被困住的饿狼,疯狂的向着一名金陵骑兵冲了过去。 金陵白马军早就得到了陶商的指示,只为生擒而不敢下杀手,那名骑兵于是便虚晃一枪,刺向袁谭,但手上只用了三分力道,只是想将他逼退。 但袁谭此刻却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眼下的脑中一片空白,胸中全是熊熊的怒火。 见他长枪刺来,袁谭下意识的一把抓住枪头,接着用力嘶吼一声,竟然是将那白马军的骑兵揪了下来。 袁谭身为士族公子,但自幼尚武,且一直以来都是在军中供职,一身力气颇是让人咂舌。 那白马军的士兵滚到了一边,袁谭则是挥舞着那柄长枪,转身又将枪身甩向了一名骑兵,那名骑兵措不及防,竟然又是被他从马背上击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口中哼哼唧唧的直哎呦。 袁谭出手之间,居然撩到了两名骑兵,其悍勇倒是颇让人惊异。 陶商扎了眨眼,奇道:“想不到袁家小子居然这般悍勇!真神经也,不……是真神人也,吾当生擒之!” 话音落时,便见赵云白眼一翻,道:“三弟,这你就眼拙了,不过是一士族公子而已,颇通些武艺,若不是因为你早先下令不可击杀,他早就横尸于此了。” 说罢,便见赵云纵马而上,直奔着袁谭冲去,待冲到袁谭面前时,赵云便从马背上直接跳下,在落地之前便飞起一脚,踢在了袁谭的胸口处。 袁谭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被赵云一脚撂在沙地上,还未等起身,赵云却是伸手将他的一只手后揪,死死的按在地上。 见适才被自己错认为是勇将的袁谭被赵云一招制服,陶商感觉老大没面子。 他迈步走到袁谭的身前,低下头仔细的看着他道:“你是袁尚,还是袁谭?” 袁谭眼冒金星,被赵云压制的浑身酸疼,闻言气喘吁吁道:“某是……袁谭。” 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道:“刚才光屁股那个,是袁尚?” 袁谭痛苦的点了点头。 “光屁股都能把你打下马车,袁大公子,你的手段,未免也是太拙劣了一些吧?” 袁谭听了这话之后,心中羞愤交集,一口气没有上来,直接昏死了过去。 第四百七十六章 备战春后 拿下了袁谭之后,陶商的一众骑兵继续追击。 眼瞅着又要追上了马车,马车上的车夫又被袁尚给扔了下来。 “我去,又来一个……先绑了扔路边罚站!继续追!” 见到这种情况,陶商对这位袁三公子的手段,倒是打心眼里的更加佩服了。 一车四个人,就他一个没穿裤子的,可另外那三个居然都没算计过他,被他一个接着一个的抛出马车,没点心机和本事还真是做不到。 光腚尚且如此,穿了衣服不知得是何等的妖孽? 但是很显然,陶大公子跟袁三公子这次没什么缘分,见不上面了。 袁绍按照沮授的提议,派遣了一支劲兵,由战将郭援和眭元进率领,前来迎接其二子。 袁尚亲自驾驶着马车,手中的马鞭子挥舞的都要脱出手去了,苍天见怜,却是正巧让他碰上了接应他的眭元进的部队。 陶商此番率领追击袁尚的骑兵不是很多,见袁绍已经派遣了战将接应,虽然心中感觉可惜,但也是拿得起放得下,随即和赵云徐徐率兵而撤。 返回了沂水县之后,陶商又派遣麾下的各路战将前往琅琊国下属的各个县城,安定诸县,借机平定琅琊国。 自八年前便从陶氏手中丢出去的琅琊国,经过此一战之后,终于又再度回到了陶商的怀抱。 陶商暂时坐镇在开阳,派人打探北方的消息。 根据校事府的探报,上个月末,黑山军的张燕已经出兵,前往幽州支援公孙瓒。 河北的大战一触即发,陶商很想乘着这个机会,在袁绍和张燕和公孙瓒大战的空档,北上青州分一杯羹。 但校事带回来的消息,却令陶商颇感失望,同时心中也对袁绍更是高看了几分。 根据校事的回报,平难中郎将张燕得到了公孙瓒的求援之后,出兵三路,分三路救援公孙瓒。 但恰逢此时,公孙瓒却是办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他派人出去给张燕送书信,邀请他内外相攻,并请张燕攻袁绍之时,以举火为号令。 自打上一次刘备突围成功之后,袁绍便大幅度加紧了对公孙瓒的监视,他手下的袁军士卒严防死守,成功的劫持到了公孙瓒送给张燕的密信。 袁绍将计就计,在自己的营中举火,成功引诱出了公孙瓒,派遣颜良和文丑一举击败公孙,并将其斩杀。 袁绍战败公孙之后,马不停蹄,一面严密的封锁消息,一面做出依旧在包围公孙瓒的势态,安插埋伏,待张燕抵达之时,又命麴义重创了黑山军,张燕无奈之下,只得引军南还。 至此,袁绍算是彻底的平推掉了公孙瓒在幽州的势力,正式成为了河北四州的霸主。 …… 得知袁绍已经杀了公孙瓒,并击退了张燕,陶商便不再尝试做小动作了,因为目下他的后方也不是非常稳定。 联合曹操、策反张羡反叛刘表的事情还没有落实,眼下贸然北上去跟袁绍硬碰硬是不明智的,还是枕戈待旦,静观其变才是上策。 这一日,陶商来到了袁谭在县衙中所居住的房间。 陶商也算是没有薄待袁谭,给袁谭的无论是吃食,治伤的用药或是居住的环境,都是最好的。 袁谭主要的伤势还是当初被太史慈射的那一箭,其余的伤都是被袁尚从马车上踢下来时,所受到的皮外擦伤,并无大碍。 他此刻正躺在床榻上休息,但却没有什么睡意,听见门“吱嘎”一声响,袁谭转头望去,却是陶商负手走了进来。 袁谭转眼扫了陶商一眼,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些什么,但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被擒拿了多日,他现在自然是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了。 陶商低下了头看了袁谭半晌,突然长叹口气,道:“可怜袁氏之长子,日后当继承袁大将军基业的袁大公子,如今竟落到了这般田地,落于敌手不说,还被自家兄弟暗害,着实可悲可叹。” 一听这话,袁谭委屈的差点没哭出来。 “姓陶的小贼,你是专程来取笑于我的?” 陶商摇了摇头,道:“不然,在下乃是长子,公子亦是长子,身为诸侯长子,表面上看似风光无限,可承父业,但其中的酸楚,也唯有你我自知,身为诸侯长子,这身上的担子着实是重啊。” 袁谭虽然依旧没有回答,但心中却已经泛起了波澜。 “袁兄被亲弟谋算,如今身陷于我手,表面上看似陶某是个胜利者,实则却是……看着公子目下的状态,陶某亦是颇为感同身受,这大争之世处处凶险,说不定哪一天公子如今的处境,便是陶某之处境,何为兔死狐悲之情?这便是了。” 陶商这个人在表演能力上,颇有些天赋,他在与袁谭说这话的时候声情并茂,语气感人,让人颇有些潸然泪下之感。 袁谭扭过头去,看着陶商一脸的亲切之意与眼眸中露出的同情之色,不知为何,心中居然对他没有什么恨意。 其实主要是经过了袁尚谋算自己一事之后,袁谭受到了重大的心灵打击……被兄弟如此谋算的屈辱一直潜伏在他的心中久久的不能散去。 如今骤然得到了陶商的慰问和换位思考,与袁尚相比,反倒是陶商这个敌人变的更加让人感觉亲近一些。 至少这个人比袁尚更适合当兄弟。 …… 少时,陶商走出了袁谭的房间,郭嘉则是站在屋外等他。 一见陶商出来,便见郭嘉笑道:“谈完心了?” 陶商轻轻的揉了揉鼻梁,道:“从始至终,他都没说一句话,就是听我一个人在那里絮叨了。” “有些人,急不得,特别是袁谭还是士族的长公子,想要打动他,至少也要是等袁尚得势方可……对了,南边有消息传过来了。” 陶商看向郭嘉道:“你是说策反张羡的事?” 郭嘉点了点头,道:“孙策那边派人送来消息,说是桓阶已经劝动了张羡,如今张羡已经开始在暗中联系荆南的各部人马,届时只要桓阶一有所动,保守三江,孙策和吕布再出兵攻打江夏郡的黄祖,刘表纵然是带甲二十万,亦难抽身,到时候光是荆州内部的事,就够刘表拾掇三载了。” 陶商长长的出了口气,心中顿感压力骤减。 自打听许靖说袁绍派人暗中联合刘表之后,刘表在西南方的势力一直就是陶商心中的一根刺。 对付袁绍,陶商眼下只有四成的把握,但若是刘表乘火打劫,那这把握怕是连一成都没有了。 “奉孝兄,下一步,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郭嘉仔细的思索了一会,方才对陶商道:“袁谭和袁尚不过是袁家小儿,容易对付,但眼下袁绍已经战败了公孙瓒,势力已成,依照郭某的估计,明年春深之时,袁绍必然举兵南下!咱们现在要做的:是一面暗中派人支援孙策和吕布粮草,一面整军备战,囤积军械……另外,跟天子结亲的事,亦是需要火速办成!” “跟天子结亲……”陶商闻言点了点头,道:“眼下是得赶紧将这件事落实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陶商进贡 幽州,北平府。 袁绍接到了眭元进派人送回来的书信之后,不由得勃然大怒,直接在北平府掀翻了长桌案,简牍遍地撒落,惊的厅中的众文武都是胆颤心惊。 袁绍的双眸中凶光毕露,咬着牙齿道:“逄纪陷落敌手,显思亦陷落敌手……只有显甫一个人侥幸归来,连裤子都没穿!……张郃亦是带伤脱困!姓陶的着实是好大的胆子,安敢如此?吾誓灭之!” 袁绍的八大谋主中,田丰跟逄纪的关系最是水火不容。 逄纪看不上田丰的刚而犯上,田丰看不上逄纪的谄媚。 眼下听了逄纪陷落在陶商之手,田丰心中隐隐的倒是还有些宽慰的。 姓逄的就是个谄媚小人……陶商怎么抓住他之后,不立刻就弄死他呢? 田丰站了出来,谏言道:“大将军,长公子和逄元图虽然失陷于徐州,但终归还是因为长公子擅自出兵致使的,实乃是自取其祸,非咱们旁人所能顾及。” 田丰这个人,机谋和能力都有,就是这说话太直接,太刚硬了。 袁绍听了这话很是郁闷! 他也明白这是袁谭违抗军令自己作的……但田老兄你能不能别说的这么直接啊! 还跟我说自取其祸?……那人可是袁某的儿子啊!你心里没点数吗? 袁某要是因为你这张破嘴现在就弄死你,你算不算是自取其祸? 袁绍哼了一哼,瞅都不瞅田丰。 但田丰这个人没什么眼力见,袁绍很显然是已经不想听他说话了,但他还叨叨个不停。 “眼下长公子和逄元图都没被陶商谋害,显然陶商此刻是想利用此二人威胁大将军,以在下观之,我军征讨公孙,数败张燕,虽然是一统了河北,但兵将疲惫,三军劳顿,大将军不妨借着此事一面和陶商谈判,一面屯垦养民,休养生息,操练将士,结好乌桓鲜卑,以河北之人口,冀州之粮秣,幽州之战马,并州卒之悍勇,青州之盐税,塞北乌桓之彪悍,不出数年,定可席卷天下!” 袁绍闻言没吱声,他只是紧紧的盯着田丰,咬牙切齿道:“你有儿子没?” 田丰闻言一愣,道:“有。” “我且问你,你儿子此刻若是身陷于敌手,你还能像现在这样,滔滔不绝的跟我说什么休养生息数载吗?” 田丰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很肯定的点头道:“能!” 袁绍一口老血差点没喷田丰一脸。 这个田丰!真是一点心都不长啊! 他是石头做的吗?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田丰很是自傲的一挺胸脯,道:“为了主公的大业,便是让在下杀妻诛子,在下也在所不惜……” “行、行、行!你行!”袁绍实在是听不了这些,一抬手挡住田丰的话头,道:“那是你!袁某现在恨不能明日便杀进彭城,救回显思!” 田丰面色一正,道:“大将军,切不可意气用事……” 话还没等说完,许攸站了出来,拉扯了一下田丰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然后,便见许攸拱手对袁绍道:“明公,田元皓之言虽不中听,但却也有几分道理,依照在下的愚见,明公眼下若是着急出兵徐州,反倒是于长公子不利,万一陶商狗急跳墙,谋害了长公子的性命,明公怕是后悔莫及,目下还是缓缓与其交涉,另做别图。” 袁绍目光阴沉的望向许攸,道:“那依子远之见,袁某当与陶商交涉到什么时候?” 许攸的性格和田丰自然是不一样的,虽然两个人都是善谋的智者,但田丰性格过于刚烈,而许攸非常擅长察言观色。 通过刚才袁绍说话时的一些细节表现,许攸能够看出来,让袁绍休养生息,在等待数载出兵南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没有袁谭这事也一样。 虽然许攸心中也认为田丰说的是最妥当的方法。 “可以明年春深为期。”许攸权衡利弊之后,终于开口。 “你!许子远!” 田丰面色一变,刚要转头怒叱许攸,却见袁绍伸手一拍桌案,道:“好!便依子远之言,与陶商交涉之事,全权交给你去负责,勿负吾望也!所有人,休言其他!” …… 就在许攸接下了负责和陶商沟通之事的时候,徐州这边,陶商新敕封了徐盛为琅琊国相,与李通和臧霸一起在琅琊国操练兵马,安排布防。 陶商本人则是回到了徐州,然后便派人向范县的天子上书,请求入朝进贡。 对于这位当朝太傅,天子刘协自然是表示热烈欢迎的。 这位徐州君子当初留给刘协的影响还是非常不错的,在刘协心中,陶商属于大大的忠臣! 陶商准备了礼品,带着队伍向着范县而去。 围绕在范县周边的势力,由于互相牵制,大家彼此之间都相对较有默契,每次入朝参见,最多也不过带领超过五百人。 毕竟人带多了,就会被误以为要劫持天子,到时候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就在陶商等一众抵达范都的边境时,校事府的校事却带来了一个重磅消息。 曹操也亲自来范都朝贡了! 两人现在虽然互为敌手,但在这种时局微妙且各自兵马都带的不是很多的时候,自然不会轻易打起来。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却还是蛮微妙和尴尬的。 陶商和曹操各自派人向朝中送去了表奏和礼品单,虽然便各自屯兵在范县的东西两侧,等待天子召见。 天子很快就下旨了,让陶商和曹操在第二天同时上朝。 陶商的朝贡队伍和曹操的朝贡队伍在范县新建立的白马门相遇了。 曹操的身后跟着典韦和一名看着很年轻的壮汉,陶商的身后跟着赵云和许褚二人。 “陶太傅,久违了。”曹操似笑非笑的看着陶商道。 陶商倒是没有多注意曹操,只因他一脸黑相,着实是没啥可瞅的。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和典韦并立的那名汉子,道:“曹公麾下又添新丁了?” 曹操淡淡一笑,道:“此乃是昔日马腾麾下的校尉,现任曹某麾下的立义中郎将,庞德……曹某麾下人丁稀薄,比不得太傅麾下猛将如云啊。” 陶商闻言笑道:“哪里哪里,曹司空麾下人才济济,文物齐备,才是令人羡煞。” 话音落时,陶商越过曹操,发现他队伍后面的一辆马车中,居然走下了三个年轻的少女,打扮的花枝招展,很是精心装扮。 陶商的眼眸中露出了一丝疑惑。 曹操注意到了陶商的眼神,笑道:“那是曹某的三个女儿,庸脂俗粉的,让陶太傅见笑了。” 陶商心中一紧,曹操把三个女儿带到这来作甚? 难道也打着跟自己一样的心思!想要跟天子攀亲家? 这人真烦,别人做啥他做啥……跟屁虫是么? 老抄袭陶某的创意有意思么?不要脸的货,呸。 第四百七十八章 惊鸿一舞献玉玺 曹操和陶商碰巧一起觐见刘协,各自上呈贡品。 而曹操此次将自己的三个女儿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且一并带了来,足见他心中现在和陶商打着同样的算盘。 曹操也是想和天子结亲,以获得更高的政治身份。 不消多说,曹操之所以如此行事,其目地也是为了能够对抗袁绍。 看起来,河北猛虎的恐怖威胁,已经开始震慑每一个诸侯了。 二人等待了不多时,白马门内便有宦官马逊奉天子旨意,出城请二人同时入宫。 曹操和陶商同时望了对方一眼,两人的鼻子中同时发出“哼”的一声,然后迈步随着宦官马逊走入白马门,穿过甬道奔着宫殿而去。 曹操虽然在名义上是宦官之后,但自打十常侍之乱后,他还真就是打心眼起瞧不起这些宦官。 别看马逊是刘协贴身近侍,曹操一路上根本就没跟他说话,只是领着自己的队伍,自顾自的往前走,完全不将其放在眼中。 马逊跟曹操攀谈了两句之后,见曹操不理会他,人家也不犯贱,转头便去跟陶商唠嗑了。 陶商跟马逊可是老熟人了,见马逊转头看向自己这里,随即便报以热情洋溢的笑容。 “陶某听说马君已经被陛下从黄门加封为中常侍了?自打昔日雒阳之变后,此职一直不曾再册封给旁人,陶某在这里恭贺中常侍了。” 马逊呵呵笑道:“虚职而已,太傅切勿如此,您若是不觉得老奴僭越,那便还是像第一次一样,称老奴为阿翁即刻,这样显得亲切。” 陶商笑着低声道:“如此,陶某便承情了,陶某来时为阿翁准备了一千麟趾金的薄礼,稍后面见陛下之后,陶某随即派人送到府上,还请阿翁切勿推辞才是。” 马逊一听这话,顿时心花怒放,走道都能听到屁响。 像他这种宦官一般都是无后之人,这辈子唯有用金钱才能弥补心灵和身体上的缺憾。 “太傅……着实是太客气了!老奴何等何能受此重礼。” 陶商笑呵呵的道:“在下今日前来,是想将自家妹子引荐入陛下的后宫,日后舍妹入了皇宫,还请阿翁替陶某多多照顾舍妹,并在陛下面前为舍妹多多美言才是。” 马逊闻言先是一愣,接着露出喜色,道:“太傅之妹若果能入宫,老奴必倾尽全力相助。” 陶商感激的冲他点点头,又道:“还有一件事,我刚才在白马门外,看见曹操这次朝见也领来了三个女儿,估计也是要献给陛下的,以陶某的推断,曹操送女儿,陛下为了照顾他的面子必然也不会推辞,但这三个女人要是入了后宫的话……” 说到这,陶商冲着马逊使了一个眼色,其想要表达的涵义只有三个字:你懂的。 马逊斜眼看了看不远处跟自己、陶商等人泾渭分明的曹操,冷笑一声,道:“太傅放心,老奴保管让那三个没好日子过。” 陶商低声道:“最好是在陛下宠幸她们三个之前,用角先生把她们仨给那啥一下,让陛下觉得她们平日里不检点,讨厌死她们……” 马逊闻言,脸色顿时变的煞白! “太傅莫要开玩笑,这要是让陛下知道了,非得诛我的九族不可!这事可做不得!” 陶商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失望之色。 “这事不可以吗?” 马逊心道:废话!当然是不可以的,你这不是糟践人么! 畜生一样的行径呢……而且他自己不当畜生,让老奴当。 “肯定是不行!” “那我要是给您再加一千麟趾金呢?” “那也不行!这压根就不是钱的事,免谈。” 陶商耸了耸肩,不再追问。 真是个没种的货,太监就是太监。 …… 少时,一行人马来到范县新修的宫殿正殿前,但见正殿上方大雕‘德阳殿’三字。 一个宦官,两个诸侯,四个猛将,共同入殿。 “臣陶商(曹操)拜见陛下。” 刘协安居在范县,比起当年略微有些发福,他挥了挥袖子,道:“爱卿平身。” “谢陛下。” “陶爱卿和曹爱卿,距离你们上次进贡,尚不足一季,两位爱卿便又来朝贡,而且还都亲自来了,这份忠君爱国之心,让朕深感欣慰,社稷有两位爱卿这样的忠臣扶持,朕放心!” 说罢,便让马逊呈上了两人的礼单。 仔细的浏览了一遍之后,刘协心下暗自感慨:这么多的好东西,自己又可以潇洒好一阵子了。 曹操拱手道:“为陛下尽忠,乃是臣等的本分,臣此番不但带来了金绸钱器酒食等物,还为陛下带来了三件奇宝,请陛下笑纳。” 说罢,拍了拍手。 少时,便见曹操那三名女儿曹宪,曹节,曹华走入正殿,对刘协盈盈而拜。 刘协疑惑道:“爱卿,这是?” 曹操道:“陛下迁都范都,重振国威,中兴汉室,然后宫现着实匮乏,仅有伏后与董妃二人,却不充盈,臣有三女,既美且贤,此番特献于陛下充实后宫,为陛下计,为大汉的基业计,还请陛下不要推辞。” 刘协今年十五周岁了,正是青春年少,血气方刚的时节,曹操乍然给他送来三个好看的小姐姐,刘协自然是高兴的不要不要的。 “曹爱卿真是有心了,朕深感安慰。”刘协笑着道。 曹操冲着刘协深深的施了一礼,然后挑衅的看向陶商。 陶商依旧是一脸和煦的微笑。 “陛下,臣也有一件至宝要献给陛下。” 刘协一听陶商也有东西要献,顿时一奇,心道今儿这都是怎么了,这俩人咋一个比一个会来事? “陶爱卿要献上什么?” 陶商一转身,拍了拍手。 接着,便见一队乐手抬着钟铸乐器等物来到大殿之上,对刘协行大礼之后,随即在大殿的一旁摆开架势。 刘协好奇的看向陶商道:“爱卿是要给朕献上一曲吗?” 陶商笑着道:“陛下静候,容臣迈个关子,陛下稍后便知。” 少时,便听大殿内的乐师们开始演奏起了悠扬欢快的乐声。 而伴随着音乐声,一个穿着奇特,带着面纱的女子,迈着轻快的舞步,从大殿外向着殿内翩翩起舞,徐徐而入。 那女子身上的服饰,是陶商专门设计的。 汉朝的女装服饰,大部分都比较宽大,显不出女子美妙的身段,平日里也自然不许穿着怪异,有伤风化。 但表演舞蹈,却是另说了。 陶商给陶花设计的这身舞服,乃是仿造西域的舞服,绸缎上镶嵌着叮当挂坠,且浑身都是紧身服饰,衬托着陶花的曼妙身材,而她的脸上还蒙着面纱,更是显出了一种神秘之感,让人想要一窥究竟。 陶花最近一直都是在貂蝉的带领下学习歌舞。 论及舞技,貂蝉足矣排名当世大家前列,陶花本就有底子,再经过貂蝉的调教,陶花的舞技眼下自然足矣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从未见过的显示女子身段的玲珑服饰,再加上特意设计的优美舞姿,还有那面纱下若隐若现的神秘面孔,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不时的冲着刘协飞眼放电……顿时就将这青少年给吸引了。 刘协猛然从座位上起身,亲自走下台阶,来到大殿之下。 天子这般的行径将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唯有陶商的嘴角闪过一丝不为人所察的笑容。 陶花绕着刘协盈盈舞蹈一圈,最后攀膝一跪,一双芊芊素手向上一举,将一块宝玉呈递在了刘协的面前。 “传国玉玺!”曹操的双眸中精光爆闪,低声道。 陶商笑着对刘协一作揖,道:“臣在讨伐袁术之后,得到了这块被其藏匿的至宝,今日来此便是专门献给陛下,而且为了恭贺陛下拿回国之重器,臣还特意排练了这么一个小舞蹈助兴,请陛下恕臣隐匿之罪。” 刘协颤巍巍的从陶花的手中拿过传国玉玺,感慨道:“爱卿真是有心了,大汉的社稷就靠你了,爱卿果然是忠臣君子,朕没看错你。” 别人到还好,曹操听这话胃里是翻江倒海的恶心。 刘协忽然一指陶花,问陶商道:“陶爱卿,这,这是何人啊?” “回陛下,此乃臣妹也。” “亲妹妹?” “我父过继的族伯之女,等同亲妹。” 刘协恍然的点了点头,他低下头,对陶花道:“把面纱摘下来,给朕瞧瞧。” 陶花优雅的慢慢摘下了面纱,露出了美丽的脸庞,然后按照冯夫人平日里教她的笑容和说法方式,冲着刘协盈盈一笑,嗲声道:“小女子见过陛下。” 这笑容和眼神欲拒还换,这一声问安得了冯夫人的精髓,差点把刘协的骨头给喊酥了。 刘协张口结舌的看着陶花,半晌之后方才感慨了一句:“真是神仙中人啊。” 说罢,便见刘协抬头看向陶商:“陶爱卿,你是要把令妹献给朕么?” 陶商闻言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陛下您说什么呢?臣是来献玉玺的,不是来献妹妹的……臣是君子,君子可从不干那种靠送女儿博取恩赏的丑事。” 曹操听了这话气的黑脸发红。 “姓陶的,你说谁呢?” “谁着急就是说谁呗,我又不曾指名道姓。” “你……!” “好了好了!”刘协不耐烦的冲着曹操挥了挥手,让他少打岔。 他笑呵呵的冲着陶商道:“陶爱卿,你这话便说的不对了,朕与你陶氏中女联姻,也不曾辱没了你陶氏一门,怎么能说是博取恩赏呢?再说你已经位列太傅,封金陵县侯,录尚书事,此等荣耀,还需什么恩赏?你纵然是献了妹妹,也断断不会影响你的君子之名。” 陶商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这事有些难办,我至少得回家问问我父亲和二伯啊。” 刘协不高兴了:“这是有什么可问的,你好歹也是徐州之主,这么点小事还得你爹替你操心?忒没出息!这事就这么定了!” 陶商犹犹豫豫的道:“不过天子成亲,依照古礼,成婚之期当为一年。” 刘协闻言一愣,接着忙道:“非常时节行非常之事,眼下乃是多事之秋,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在朕的这些私事上耗着?这天下有多少事,需要咱们君臣一同处理!有时候办事,不可过于迂腐。” 陶商恍然的点头道:“陛下高见!陛下成熟!陛下真知灼见……那依照陛下之见,这婚期应定多久?” “今晚就入宫吧!” 刘协大咧咧的一挥手,就这么愉快的做了决定:“朕敕封令妹为陶贵人!与董妃同列……从今往后,陶爱卿你就是朕的国舅了!” 中常侍马逊第一个在旁边贺喜道:“恭喜陶贵妃,恭喜陶国舅。” 刘协低头看向陶花,笑道:“爱妃,你觉得朕这个主张如何?” 陶花娇柔的看了刘协一眼,犹如害羞的小兔子一样道:“臣妾全凭陛下处置。” 说罢,还使了一个飞眼。 这一个小眼神递送出去,刘协差点没流鼻血。 曹操在一旁急的直跺脚。 “陛下,您别忘了,还有臣呢!” 刘协疑惑的看向他:“朕娶媳妇,关你什么事啊?” 曹操胸中一口恶气翻涌,口中隐隐犯甜,差点没一口老血喷洒在德阳殿上。 “陛下!臣还献给您三个女儿呢?忘啦!” 刘协眨了眨眼,看了曹操好一会,又转头看了看那三个可怜巴巴的曹家女,恍然道:“哦,对,对,还有这事呢……朕差点就忘了,那她们三个……就都封为美人吧。” 曹操这一下子真是感觉要血溅当场了。 东汉光武建国之后,大汉的妃嫔称号有四等,即:贵人、美人、宫人、采女。 陶商不想送妹妹,被天子硬要了来,且一要来就敕封了贵人,仅次于皇后。 自家的三个女儿……我姓曹的把老底和老脸都赔上了,上杆子的给刘协往怀里送,却只封了三个美人,加起来还没陶商那一个有地位。 今儿这买卖做的着实是赔大发了! 商议定了之后,刘协又给陶商和曹操引荐了两个人,两个让他们着实都没有想到的人。 田楷和孔融。 他们失去了青州的基业之后,没有投奔陶商,反倒是直接投靠了天子。 对于这两个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陶商心中还是很有愧疚的。 但田楷和孔融很显然并没有责怪陶商,当初陶商不能出兵的理由,他们二人心中亦是有数。 不过孔融在和陶商说话之时,却是给他说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他在最近,刚刚给自己的好友祢衡写了一封推荐信,让他寻机会去往陶商的麾下就职。 一听到这个消息,陶商顿时愣在了当场。 第四百七十九章 陶家长子 陶贵人受到了天子的敕封,留在了宫中,陶商以国舅之尊,凯旋返回了彭城。 从今日起,丹阳陶氏一跃而成为汉室外戚,有了可以和四世三公的袁门在政治局台上掰手腕的特殊身份。 天子纳了一贵人,三美人,随即布告天下,广施恩德。 这个重大的消息,自然是传到了刘备的耳朵中。 刘备帮助公孙瓒劝服了张燕出兵之后,就没有回幽州,只是率众南下中原,游荡世间,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流浪军。 自己的归宿到底应该在哪里呢?这是刘备这一阵子一直在思考的事情。 他心中无限迷茫,直到听说了曹操和陶商都成了天子的外戚,身份比之原先更加尊崇,刘备方才幡然醒悟到了自己的出路。 自己终归还是姓刘啊,虽然参与了谋害刘虞的事情,但毕竟是逼不得已,能帮自己翻身的人,也只有姓刘的。 对,天子! 打定了主意之后,刘备决定率众继续南下,前往范都,想办法面见天子,请求天子的庇护。 至于天子若是因为刘虞的事而怪罪自己……那刘备心中也做好了准备! 怪罪就怪罪吧,自己以真诚和忠诚相待,再差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走投无路。 …… 回到了彭城之后,正巧面临貂蝉临盆。 临产的当日,陶商焦急的等待在屋外,犹如老虎圈笼子似的一圈一圈的来回打着转。 糜氏目下已经进入了陶府,成了陶商的夫人,她亦是陪着陶商静候佳音。 看见陶商颇是心燥,糜贞走到他身边,温柔的握住他的手,笑道:“勿急,姐姐和孩子一定会没事的,有我陪你。” 得到了糜贞的安慰,陶商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了一些。 他长长的出了口气,感慨道:“眼瞅着要当父亲了,这心终归是有些忐忑,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比上战场都费心力。” 糜贞轻轻的笑道:“对啦,有一件事我得问问你,听姐姐说,你要给孩子起名叫陶宝?姐姐因为这事好几宿都睡不着觉,真耶假耶?” 陶商微微一笑,道:“貂蝉这人心事重,我调笑的事她还当真,不过就是叫陶宝亦无不可,有什么不行吗?多好听!” 糜贞掩嘴轻笑道:“你的孩子,将来势必也是这天下数得上的人物,胡乱起名,易致天下笑柄。” 陶商摸了摸糜贞的脸蛋,道:“放心吧,孩子的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必然不能让他成为天下笑柄……从来都只有我姓陶的笑话别人,谁能笑我?”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房内的接生婆子匆忙的跑了出来,对陶商一个劲的鞠躬作揖。 “恭喜太傅,贺喜太傅!夫人生了!是个男丁。” 陶商伸手一指婆子,吩咐府中仆役道:“赏!” 接生婆千恩万谢。 又静候了一会之后,陶商方才进入了房间之内。 旁边有侍女正抱着孩子,陶商先是来到了貂蝉的床榻前,轻声的安慰她。 “夫人辛苦了。” 貂蝉此刻刚刚经历分娩之痛,意识颇有些模糊,她低声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陶商轻轻的握着她的手,道:“是男丁。” “夫君。” “嗯?” “切切不可给孩子起名叫陶宝,传出去惹人取笑。” “夫人放心,宝儿只是乳名,大名我已经想好了,就叫陶寂,安详闲静,心志淡泊,旷然无忧患,寂然无思虑,愿他长大之后,迎来清宁盛世,寂以制动,一生太平。” 貂蝉的脸上,闪现出了幸福的笑容。 …… 陶寂的出生,令整个陶府都蒙上了一片幸福洋溢的浓烈喜庆气氛,陶谦和王允这俩老头也不练气修仙了,星夜从城外的道观跑回来看大孙子。 在看到小宝儿的时候,陶谦老头的眼眸中瞬时便充盈了泪花,王允亦是有些抽噎,俩老头就差没相拥在一起,抱头痛哭了。 就在陶家添丁进口,东南各地皆是一片欢喜的时刻,一位不速之客来到了彭城,求见陶商。 这个人年方二十四岁,便是前番孔融在范都,对陶商提到过的人才祢衡。 一听这个人的人名,陶商顿时便窝心了。 这个祢衡,在陶商看来,就是一条纯纯的疯狗。 历史上的他恃才傲物,口无遮拦,对谁都瞧不起,因而到处的惹事生非,用他那张破嘴满哪的糟践别人的自尊,连续得罪了各路诸侯和名臣,最终却死在了黄祖的手中。 在历史上,通过祢衡之口可以得知,这天下只有两个人能入他的法眼。 一个是孔融,一个是杨修。 如今的这个时间段,祢衡通过一篇《鹦鹉赋》名声已经冠绝了天下,若是他对拒而不见,对陶商的君子之名多少会有些污点损害。 自己好不容易挣来的贤名,陶商可不希望因为一个心高气傲的文人而遭到抹黑。 于是乎,他亲自接见了祢衡。 见了祢衡的第一面,只是打眼一瞅,陶商就能感觉的出这个人的神经多少有点问题,至少绝对不是普通人的思维方式。 脑瓜子有毛病的人,只要通过看眼神和表情,就能猜测个**不离十。 这祢衡的年纪跟陶商差不多大,但他的一双眼眸中的凌然目光,和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自傲气息,隔着八百米,陶商都能闻出味来。 拥有这样气质和表情的人,在后世,普遍会被老百姓们称呼为大奇葩。 祢衡向着陶商简单的作揖,然后也不说话,就是那么干巴巴的看着陶商,气氛很是尴尬。 陶商一见祢衡的这幅吊样,心中就有些来气,但君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因此陶商对祢衡亦是客气。 “祢先生,陶某在范都的时候,就听孔文举说起过你的事了,他说你是个当世奇才,治国高手,文采震古烁今,还是位世间少有的奇男子,让陶某无论如何,都要善用于你,以造福百姓……他说的是真的么?” 祢衡一点也不谦虚,回道:“孔文举对某之评价,很是中肯,一语中的。” 陶商:“……” 这脸皮厚的,是特么的拿城墙糊上人皮做的吧。 “祢先生,您既然有一身盖世的才华,更有孔文举的书信推荐,陶某必然要好好的重用于你,你看看,你适合什么职务,不妨说于我听?陶某定然无有不从。” 祢衡面色丝毫不变:“全凭太傅安排,祢某不挑。” 陶商寻思了一下,道:“金陵城那边,目下缺一个主政的别驾,先生可有意乎?” 祢衡冷笑一声道:“金陵的韩浩,不过是一个守家垦地之辈,我焉能与他为伍!” 陶商脸上的肌肉抽了抽。 这么糟践自己的属下,换谁听了也不会太舒服。 半晌,听陶商道:“司马朗现在被我调往苏州城协助鲁肃治政,眼下其地军政皆需开发,极需人才,公不妨往之?” 祢衡淡淡道:“司马朗和鲁肃在我眼中不过是卖肉杀猪之辈,某焉能往之结交?” 看着祢衡一副瑟样,陶商心中来气,道:“那祢先生究竟想往何处,不妨直说。” “全凭太傅安排,祢某不挑。” 第四百八十章 狂人祢衡 听了祢衡的回答,陶商差点没控制住寄己,扑上去踢死他。 这个不跟,那个不行……让你自己选你还不挑?你想要哪样!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先生若是不愿意治政,那就不妨就入校事府,如今的校事府主事乃是我帐下的第一谋主郭嘉,与先生一样都是当世奇才,先生若是跟郭嘉搭档做事,无异于龙翔虎踞耶。” 祢衡嗤笑一声,道:“太傅这话怕是夸赞过甚了,凭郭嘉之能,如何配称得起当世奇才四个字?他最多不过就是看坟守灵,白词念赋之辈而已,某不屑与其为伍。” 陶商见祢衡连郭嘉都瞧不起,不由得白眼一翻,道:“那我帐下有赵云,太史慈,许褚,徐荣,徐晃等数十员猛将,先生若愿意治军,不妨与他们搭档,至于选谁,随你便!” 祢衡舔着大脸,很是牛叉的将头一扬,道:“赵云不过是一介北疆牧牛养马之徒,许褚亦不过是一农户养猪之辈,太史慈可在山林草莽间当个射箭的猎户,徐晃则不过是击鼓抓贼的低阶小吏,徐荣勉强算是个完体将军,其余人等亦不过是酒囊饭袋之流,何来猛将之说?” 饶是陶商平日里那么厚的脸皮,极高的涵养,此刻面对祢衡的冷嘲热讽,也是被他这股毫无根据的自信劲所折服。 服的陶商想活刮了他。 他嗤笑一声,道:“那祢先生究竟想干什么职位?劳烦给陶某个痛快话。” “全凭太傅安排,祢某不挑。” “艹……!” 陶商强压住火气,让手下将祢衡权且带往驿馆安歇,然后派人将陈登找了来。 陈登抵达了之后,陶商随即将刚才的事情跟他复述了一遍。 “祢衡这个人是根硬刺,恃才傲物,偏偏还和孔融一样有才名,这样的人杀不得,也不方便杀,可留在身边他还能气死你,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陈登闻言笑道:“那太傅到底是想用他,还是不想用他?” 陶商沉默了半晌,仔细的思量了一会,方才道:“凭心而论,我想用此人。” 陈登疑惑的看向陶商:“太傅适才评判此人,又酸又腐,又恃才傲物,骄蛮自大,可谓是一无是处,留他在此何用?” 陶商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道:“祢衡是个狂士,且有一身令人恶心的傲骨,但他自打创作出了《鹦鹉赋》之后,才名便传遍了天下,天下的文人才子都以其为榜样,其名声几乎不在孔融之下,若是能将他收入囊中,他本人虽然干不了什么事,但陶某却至少可借由他得天下文人才子之心……这个道理,元龙可明白?” 陈登似有恍然的点了点头,道:“可是祢衡如此倨傲,想要让他归心太傅,只怕不容易吧,陈某比较了解这样的文人,他们一般都是硬骨头不怕死。” 陶商突然道:“不怕死的人,一般都是因为心中有一样东西更甚于生死,依你之见,在祢衡心中,什么比生命更加重要?” 陈登寻思了一下,道:“名声!” 陶商表示赞同:“我也同意你的说法,那我怎么才能用他的这个软肋制住他?” 陈登哈哈一笑,道:“这种事情,不是吹嘘!在下可是极为擅长的,不妨就让陈某来操办,保管让祢衡服服帖帖的。” “服服帖帖的?”对于陈登的话,陶商明显不信:“元龙打算如何操作此事?” 陈登很是自信的挺起胸脯,道:“他祢衡来我徐州境内,妄想文乱一州?深可谬哉!陈某近日亲自出马,集结说动整个徐州的士族文士,召开会文大试,让众学子讲古论今,坐而论道,届时太傅可也让祢衡参加,那时候陈某便暗中联系众徐州数十有名学子,举一州文士之力,辩驳祢衡,打压其气势,驳斥其才名……呵呵,祢衡小子,最重名声,他被咱徐州的文士们正面辩倒之后,还有何面目敢做狂士耶?打压之后,日后岂不是得唯太傅马首是瞻。” 陈登这个主意刚一提出来,陶商就觉得太不靠谱。 陈登根本就没见过祢衡。 就凭陶商刚才跟祢衡见过的那一面,陶商就敢赌定,以祢衡的性子和嘴皮子,和八国联军骂街一个小时都不带重样的!你纠集一帮人跟他耍嘴皮子,这不是找死么? 不过眼下陶商也想看看祢衡的真实水平,而且他自己暂时也没有成熟的计谋,于是便答应了。 …… 陈登的动作很快,而且陈家的势力在徐州的士族群体中确实是极有影响。 数十名在徐州有名的年轻学子纷纷响应了陈登的号召,前来参加这所谓的第一届徐州文论之会。 而大家的目地也很简单,就是要集体辩倒祢衡,杀杀他的锐气,降降他的威风。 这些一向也是眼高于地的文士们觉得这事太小儿科了,如何还需让己方这么多人出马? 祢衡丝毫不惧,孑然一身,昂首挺胸的来到了会场,看他的表情和眼神,犹如鹤立鸡群一般,傲视群雄毫不怯场。 大有舌战群儒的架势啊! 随着祢衡的到场,唇舌大战一触即发。 徐州的众学子在陈登的带领和示意下,开始有意无意的纷纷挑战祢衡,与他谈古论今。 祢衡怡然不惧,有条不絮的对那些学子们进行着交流。 一开始只是学术论坛,业务交锋,大家唇枪舌剑的进行文化方面的沟通,各抒己见,场面一时达到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祢衡和徐州的众学子之间开始拼出了真火,文化交流也逐渐变成了骂街! 祢衡一开始也并没有把这场辩论会当回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的看出了这些徐州的学子有意无意的都是在针对自己。 换成别人,明白个中的猫腻之后便会退避三舍,不在戳其锋芒,但祢衡是个什么主?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越是看明白大家针对他,祢衡的反击便越是激烈,平日里数落他人,糟践他人,践踏他人的人身攻击词汇又开始狂轰滥炸的使用出来,一会说你只配吊丧问疾,一会说他只配屠猪杀狗。 徐州的学子这一下子全都不干了。 你辩论就辩论!谈学识就谈学识……骂人算怎么回事? 这祢衡太混蛋了! 徐州学子们口中也开始不干不净,数十人集体出言骂街,祢衡也不藏着掖着,干脆甩开袍子,露胳膊挽袖子,大杀四方,吐沫星子铺天盖地的漫天飞舞,凭一己之力骂街对面一个team,犹不落下风。 更恐怖的是,在徐州学子的骂街团队中,有三名学子在祢衡的犀利言辞下,居然当场吐血昏迷,怎么叫都叫不醒。 被祢衡的人身攻击给气的。 这一下子,那些徐州学子们可是不干了! 这祢衡一介外来人,居然这般嚣张?是可忍孰不可忍! 骂不过是吧?揍他! 几名徐州学子不顾陈登的劝阻,露胳膊挽袖子便冲着祢衡冲上去。 可惜的是,也不知道是徐州学子的战力太弱,还是祢衡确实是文武双全不偏科,三四个人面对祢衡,居然占不到任何便宜。 但见祢衡两只胳膊跟自由泳似的在空中来回抡大圈,使出一套玉门王八拳,将那几个弱不禁风的学子抡的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郭嘉站在陶商身边,羞愧的将脸埋在了手掌中。 “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赢,今儿这面子可折的大了,得亏是郭某没有参加!” 这种结果早就在陶商的预料之中,他摸着下巴,静静的看着哄闹成一团,犹如菜市场一样的场内,叹道:“看来杀却祢衡的锐气,着实是不能用阳谋了……陈登解决不了他,非得陶某亲自出手才是。” 一听这话,郭嘉浑身顿时一激灵,一股不妙的预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你又要作什么孽……为祸人间?” “胡说,陶某是要替天行道。” 第四百八十一章 父子双雄 学术大会结束了,徐州诸文士学子带着一身的伤痛,充满悲凉的回到了各自的居所。 这次的辩论会着实是太失败了,陈登走关系通路子,四处搜刮的一州之顶尖学子,居然被祢衡一个人骂了个灰头土脸,连抡王八拳都抡不过人家,着实是让人不胜唏嘘。 徐州士子的脸这一次可是丢大了。 陶商也不着急,他回府先去看望坐月子的媳妇和儿子,安顿好他们之后,方才又转回议事厅去见陈登。 陈登的脸色有点不太好,具体的颜色说不太上来,有点发红白,亦是有点发青发紫,总之不是好颜色。 他也是着实是让祢衡给气着了。 “太傅,这事交给在下,在下一定想办法杀灭姓祢的锐气……说什么也得将他的气焰打压下去,让他知道何为山外有巅之道。” 陶商很是心疼的看着愤怒的陈登,咨询道:“元龙打算用什么办法治祢衡?” “继续搜罗奇才巧辩之士!我就不信天下就他一个人会骂!总有嘴皮子在他之上的,对了!还得抡拳头能打的过他才行。” 陶商长叹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这办法不行,祢衡的性子,骂人水平,还有打架技巧,都属于当世翘楚之流,说句不中听的话,你除非是到市井中找些善挠的泼妇,否则只是从文人圈中找人对付他……太难了。” 陈登憋的脸色通红,但却无法出言反驳陶商,但通过今天的谈话,他能够看的明白,想要抓住祢衡的小辫子或是对付他,用常规的手段确实是行不通的。 “太傅有何高见?” 陶商转头问郭嘉道:“祢衡是出身青州的士族吗?” 郭嘉淡淡道:“不是高门,但却是平原郡的书香之弟,听闻其家风极严,从其祖辈开始,便非贤良淑德之才女而不娶,将自家门槛视的极高,因此祢家人丁单薄,家中目下只有一个严厉的老父,一个贤良发妻,和一个两岁的幼子。” “祢衡这些年一直守在家里么?”陶商问道。 郭嘉摇了摇头,道:“也不完全是,四方游历之时较多。” 青州距离徐州地缘较近,以校事府的能力,将青州的知名人物调查个底朝天,完全不是什么难事。 特别是祢衡最近来到了徐州,郭嘉对于他的个人信息自然更是上心的收录。 听了郭嘉的话,陶商心中有了谱,他轻轻的敲打着桌案,道:“书香门第、贤良妻子、家风严谨、老父颇严厉……是吗?” “是!” “好!”陶商伸手一拍桌案,道:“传令校事府,暗中前往其祖籍,派人将他老父亲和妻子孩子带到彭城来,另外,派人给我仔细查探祢衡的底细,包括他这些年游历过哪些名山大川,做过什么事,一点微末细节都不要放过。” 一听陶商这么唠嗑,郭嘉心中多少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他替祢衡感到不是滋味。 姓陶的一般有这种表现的时候,那肯定就是要狠整他了,一点也不会手下留情。 …… 祢衡在驿馆被闲置了一段时间,但他似乎也并不着急,陶商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他也不拒绝。 倨傲风骨人之,自当稳如泰山,不惧强权。 又过了几日,陶商派人送来了书信,告诉祢衡,自己要在徐州召开宴席,邀请境内的士族之长、知名学子、各郡名流参加,以庆贺徐,扬之地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自打上一次徐州学子与自己对战一场的事情过后,祢衡就对陶商心中产生了意见,此番对他的邀请亦是嗤之以鼻。 不过祢衡却怡然不惧。 吃饭就吃饭,我还怕你使出什么花招来不成? 虽千万人,吾往矣! 五日之后,在州牧府的前厅正院,陶商大摆宴席,邀请徐州诸文武名流,并允许名流士子携带家眷,只不过女眷需要至于后席。 祢衡把自己拾掇的干干净净,昂首挺胸的走进了州牧府的大院。 刚一进州牧府邸,就听见一个熟悉且严厉的声音道:“衡儿!” 祢衡少有的露出惊愕表情,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却看到了久违的父亲那熟悉的严厉面孔。 甚至还有他贤惠的妻子和可爱的小儿子。 “父亲,您、您怎么在这?” 说句不客气的话,祢老翁在气质上跟祢衡完全就是一副死德行,爷俩往哪一站,都是鼻孔望天,俯瞰苍芎,牛逼哄哄的混蛋样。 目无余子啊! “是太傅陶商派人请我们过来的,说是你在这里高就了,接我们同来徐州享受荫顾……可有此事?”祢老翁的语气严厉,一看就知道也不是个善茬子。 别看祢衡平日里吊炸了天,在他老子面前,完全就是收敛了锋芒,拱手道:“此事说来话长,唉!陶商对我并未委以重任。” 祢老翁浓眉一挑:“我儿乃是不世出的英才,足可平定乱世!他焉能不授以权柄?” 祢衡清了清嗓子,以他自己偏激的角度,添油加醋的将自己来徐州之后的事向祢老翁叙述了一遍。 祢老翁气的吹胡子瞪眼,胸中一口恶气郁闷难出。 “我儿如此有本领!姓陶的居然这般薄待我儿!还撺掇徐州诸学子一起攻击我儿?是可忍孰不可忍也,不行!这理儿回头说什么也得跟他掰扯清楚!实在不行,一会咱们父子联手,一同骂他!” 一听有父亲给自己撑腰,祢衡顿时底气更足,腰板更硬了。 “对,大不了咱父子骂他个狗血喷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若是杀了咱们父子,咱父子也足矣流芳百世了。” 宴席开始之后,众人推杯换盏,往来相庆,其乐融融,一片祥和之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陶商乘着酒性,突然一指祢衡。 “久闻祢公风雅,不但是不世出的文学奇才,还是音律高手,今大厅中有新造乐鼓,公何不挝之,以娱宾朋。” 祢衡冷笑一下,也不推辞,随即站起身来,直奔着那面大鼓而去。 祢老翁见陶商把自己这么高雅有节操的儿子不当盘菜,顿时气的浑身发抖。 祢衡来到大鼓旁边,有鼓吏对他道:“挝鼓需换新衣。” 祢衡却是一点都不惯着,随即将身上的上衣脱了,光着膀子,裸身而立,拿起鼓锤,便开始击打乐曲《渔阳三挝》。 看着祢衡裸身击鼓,祢老翁一脸愤怒。 陶商的嘴角则是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是祢家父子在憋大招,是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节奏啊。 对手戏开始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陶祢交锋 不得不承认,祢衡确实是颇有几分文雅之士的能耐。 一通《渔阳三挝》让经过他的手一敲击,音节殊妙,渊渊有金石声。在场的那些坐客听之,莫不慷慨流涕。 只不过他光着膀子,赤身**,就未免有些伤风败俗了。 陶商笑看着祢衡在那里赤身敲鼓嘚瑟完毕,方才慢悠悠的道:“大庭广众之下,祢公赤身裸背,似是不成体统啊,这种行为太难看了,还有没有一点素质可言?” 祢衡此刻就是画下道道,等着陶商指责他呢! 便见他毫不感觉羞耻,将两个鼓槌直接扔到地上,迈着步子向陶商大踏步的走了过来。 陶商冷静的看着他,也是丝毫不见慌乱。 而坐在一旁席间的祢老翁,也是昂首挺胸的迈步而出,和光着膀子的儿子共同站在了陶商的面前。 爷俩一起仰着头,趾高气扬的死出,好像是在拿鼻孔看着陶商一样。 陶商恨不能拿酒桌上的橘子,把那四个鼻孔堵死。 太平公子不慌不忙,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爷俩,道:“祢先生,何太无礼也?” 祢衡怒声道:“无礼?用才不用是为无礼,吾露父母之形,以显清白躯体耳,谈何无礼乎?” 祢老翁亦是帮腔道:“无礼者,乃太傅也!” 陶商端起酒盏,喝了一口酒,道:“我号太平公子,乃是天下公认的君子,却不知有何失礼之处?” 祢衡道:“汝不识贤愚,不读诗书,不纳忠言,不通古今,不容诸侯,是为大大的失礼!吾乃天下名士,你不但使人轻慢,还令我击鼓,是犹阳货轻仲尼,臧仓毁孟子耳!天下哪一个君子,会如此轻慢于贤能乎?” 祢老爹亦是道:“太傅这般行径,如何配得上君子二字?又如何配得上太平公子四个字?又如有何资格居太傅之尊位耶?” 厅堂之下的酒席间,太史慈眉头一皱,起身要拔剑有意斩杀祢衡父子二人,却被郭嘉用眼神示意坐下。 陶商板起了面孔,起身道:“如祢公父子二人所言,陶某一身污浊,不配做君子……那你们祢家的人,就全都干净吗?” 祢老翁傲然言道:“祢家人代代自重,以德行为先,书香门槛,从无僭越失德之处,自然是干净的紧!” “哦?是吗?”陶商不怒反笑,他环首四顾,将场中所有人都瞅了一圈之后,方才慢悠悠的道:“刀笔吏,今日五谷庆丰之节,乃是苍天降下福泽之日,回头我要派人去范都将这喜事上呈给天子!因此,今日这大庆之节,场内所发生的事情,每一桩每一件,你都要原原本本的记录下来,不得有半分疏漏,回头我派人上呈天子之后,需得布告天下!” 刀笔吏一听陶商这样说了,自然是不敢怠慢:“诺!太傅放心,今日之事,属下绝不会遗漏半字。” “很好。”陶商笑盈盈的点了点头。 陶商刚说完这两个字的时候,却见门厅之外,一阵哭喊声突然响起,其声音之凄厉,将每个人都震的两耳发麻。 “祢正平!我找得你好苦啊!” 场内所有的人都转头望去,却见一个身着朴素,一脸哀働的女人,抱着一个大约一岁左右的娃子,从厅堂的正门口冲了进来,“噗通”一声便跪倒在了祢衡的面前,放声嚎啕大哭。 “兴平年间鲁国的那一夜之后,我怀了你的娃子,你为何弃我而去?连孩子的面都不见!妾不是跟你说过,我不求任何名分,只求你认下这个孩子便心满意足了?可你为何连这个要求都不答应!” 满厅之中,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徐,扬两地的士族大家,公子名门,贵妇闺秀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祢衡和那哭喊的女子身上。 就连祢老翁都惊讶的瞪圆了眼珠子。 祢衡的脸色变的煞白,他犹如被榔头捶过一样,呆愣楞的站在原地,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个哭嚎的妇人,脑中一片空白。 这女的……是谁啊? 那女子一手抱着孩子嚎啕痛哭,一手抓住祢衡的裸露在外面的胳膊,好似怕他逃走一样,哭嚎道:“祢正平,我知道我出身卑贱,配不上你!也进不得你祢氏的高雅之门……但在鲁国时,我能和你共度那三个月的良宵美日,妾认了,便是这清白身给了你,妾亦无怨无悔。” 祢衡的脑袋上冷汗淋漓,心中的不安和恐惧迅速变大。 那妇人继续道:“可你当初答应我甚来?许诺我甚来?……你不辞而别也就算了,只是这孩子是无辜的啊,他是你的亲儿子啊!为何你要狠心抛弃他?正平,我求求你,只要你肯认下孩子,妾便立刻投井自尽,绝不留在世上,耽误你文人雅士的声名。” 祢衡茫然的环顾四周,发现四面八方瞅向自己的皆是鄙夷之色。 在场的徐州世家,公子,文武,大家的脸上都是冷笑不止。 这什么人性! 一天天骂这个骂那个的,你看看他自己办的这破事! 简直就是畜生一般。 祢衡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你、你放手!你这贱妇!祢某不认识你!你休要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揍死……” 说罢,便见他一抬手,就要对那女子出拳。 “大胆!” 陶商重重的一拍桌案,冷然道:“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敢杀人灭口不成?” 祢衡被陶商一喝斥,反应过劲来了。 “我、我没有!姓陶的,你、你阴我?” 陶商眉毛一挑,道:“祢先生,你这话怎么说的?陶某派人在青州之地,将你的家眷和老父亲尽皆接了来,是希望你一家团聚,可经过陶某的明察暗访,这女子也是你的家眷,我接过来让你一家团聚,有何不对?怎么你现在反咬我一口了?……呵呵,家风严谨,名人雅士,果然是雅的紧呀。” “你、你……你胡说!你这是诽谤!我,我要,我要!” “逆子你住口!”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祢老翁重重出言,打断了祢衡。 祢衡惊恐的看向祢老翁,眼中全是委屈:“父亲,这,不是你想的那样!” 祢老翁不看他,只是瞅向那名女子道:“你这妇人,你说与我儿相好,乃是在何地何日,有何为凭?” 妇人随即开口:“我与正平于鲁国相识,其时乃兴平元年十一月,共度三月良景,期间我随他游历鲁国、昌邑、昌乐、临朐四地,正平于兴平二年一月辞别于我,说是家有要事,当时我已有身孕,他说祢氏门风严整不能带我入门,可我别无所求,只求他日后能够把孩子接回祢家,我自不去叨扰于他,他也答应了,可是他这一走……便是再无音讯……呜呜呜呜~我可怜的孩子。” 祢老翁气的吹胡子瞪眼。 妇人口中所言的时间和地点,与当时祢衡离家游历之时,往回送家书的汇报的时间和地点分毫不差。 少时,便听祢老翁继续道:“你有何凭证?” “这香袋便是凭证,这上面绣有你祢家的族印。” 祢老爹伸手一把抓过,一眼望去,浑身直打哆嗦,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陶商不为人所觉得的快速和郭嘉交换了个眼神。 校事府成立多年,岂是白建立的?这些许小事和信息,让那些常年在外面办事的特务和探子弄明白,还不是手到擒来? “呜哇哇~~!” 突听一声哭嚎,却是祢衡的正室夫人抱着孩子,从后廊不为人所见的家眷席间冲了出去,留着泪水奔出陶氏府门。 “夫人!”祢衡急的就要去追:“夫人!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冤枉啊!” 祢衡刚想去追,却被祢老翁一把抓住。 祢老翁一点也不惯着他,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大耳刮子,直接给祢衡打的在原地转了三转。 “逆子!我祢家数代清誉,从此毁于你手!” 在外面找女子,说起来倒也是罢了,勉勉强强也能糊弄的过去。 但生了孩子不认,这犹如虎狼一般的弃子行径,在这个以忠孝人伦为本的朝代,却是足可让祢家被人戳破了脊梁骨。 特别是今天还有这么多在场的徐州士族,公子,文人,家眷…… 祢老翁能感觉到的出来,他们的目光中,都是深深的鄙夷。 陶商慢悠悠的对刀笔吏道:“今天欢庆五谷丰登之节,所发生的每桩每件,都记清楚了吗?” 刀笔吏急忙道:“回太傅话,都记下了。” “很好,即刻封存,明天我就派人给陛下送过去。” “陛下?天子?”祢老翁浑身一颤,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在他胸中蔓延。 祢家这丑事落在这么多人的眼里,就够一说了……若是再呈递给了天子? “太傅,这、这不可啊!” 陶商笑看着祢老翁,伸手接过刀笔吏给他递送过来的简牍,显摆似的在空中一晃,然后便转身走入了后厅。 可以还是不可以,却得看你们父子接下来的表现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 笔墨书客 夜已深沉,陶商却还没有睡,他捧着一卷简牍,上面记载着一些数百年前春秋无名氏所杜撰的故事典籍,闲来无事,读起来倒也是颇为有趣。 貂蝉和孩子早已经睡了,糜贞也派人来向陶商问安,有意无意间的透漏,却是请陶商去往她的住处安歇。 但陶商却没有答应,只是让人回话告诉糜贞让她自己早些休息。 倒不是陶商有多么的勤苦好读,而是他知道今夜肯定是会有人来找自己的。 因此,他在读书消磨时间的同时,也让裴钱吩咐好当值的守卫和门吏,若是有客人来,应该去怎么做。 夜已深沉,不多时之后,祢家父子的身影出现在了州牧府的一条街外。 祢老翁满面严厉神色,背负着双手走在当先。 祢衡则是臊眉耷眼的跟在祢老翁的身后,一脸的晦气相,完全没有平日里的趾高气昂和神采奕奕。 整个一下午,祢衡心中已经把陶商,陶谦,连带他们父子往上的其余陶氏十六代祖先挨个问候了一遍。 卑鄙无耻的手段!简直是低劣之极!伤风败俗的令人发指。 把这样的法子使在自己一个当世文家大豪的身上,姓陶的就不怕被天打五雷轰吗? 可问题是,眼下即使能隐约猜度到自己是被构陷的,祢衡也没有办法。 他平日里敢随意骂人,随意的侮辱人,肆意凌虐他人的人格,归根结底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不怕死。 对于一个不怕死的人,你能把他怎么样? 陶商的应对他这套的方法很简单:你不怕死是吧?好,我让你生不如死。 今日这么一出戏演下来,抛妻弃子的丑闻已经在徐州的官圈与文化圈传开了,陶商若是真的上表天子,那祢氏今后的子弟想要入仕,也基本没戏了。 一招不甚,毁去一个家族的数代声誉与子孙全族的前程,这事是祢衡一死就可以了之的吗? 他想死,祢老翁都不会让他死的。 祢衡心下悲催,他此刻恨不能抄起两把朴刀,从陶府的正门杀将进去,直抵后门,杀他个七进七出,然后在把陶商本人切成一片一片的放在嘴里嚼碎了然后吐在地上用脚狠狠的碾两下子,最后再放火付之一炬,方泻心头之恨。 但他最多也就是心里想想而已。 从上午的那件事发生开始,他和他身后的祢氏家族,这辈子在陶商面前,也只能是低眉顺目的过日子了。 父子俩来到了陶氏的府邸门口,被守门吏拦住,却见祢老翁很是谦谨的对门吏道:“祢氏父子夜半来此,实是有要事想要求见太傅,还请行个方便,通禀一声。” 那门吏随即去了,少时,便见裴钱亲自出来迎接。 “祢公,正平先生,在下裴钱,乃是太傅身边的贴身近侍,您二人今日来的不巧,太傅已经睡下了,二位先生若是有事,可明日上午来说,如何?” 祢衡闻言道:“父亲,那咱们便明日再来……” “你给老夫闭嘴!” 祢老翁恶狠狠的出言打断了祢衡,然后道:“还请裴壮士通融一二,我父亲深夜来此,却是有要事要禀明太傅。” “这个?”裴钱似是有些犹豫。 祢老翁对着裴钱长作一揖,恳求道:“求壮士帮帮我父子。” “祢公无需如此,我再进去通禀便是。” 祢衡只有二十三岁,虽然傲骨才华,却不及祢老翁那么通透人情世故。 别看只有一个夜晚,但若是明日白间,陶商那所谓的公文给范都的天子呈上去了,一切都悔之晚矣。 就算是能够滴血认亲,但如果真的这样行事,那这事便肯定是会更加大肆的传遍于天下,所谓人言可畏,到时候这事会传成什么样,祢老翁心中都没有谱。 不论这招到底是不是陶商出的,祢老翁都深深的感觉到,这是一招死棋啊,无可化解。 而能够保住祢家清誉的人,也只剩下了他一个。 祢家父子的不怕死,但怕死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就这么在府外干等了整整半个时辰,裴钱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祢公久侯,太傅已经醒了,请你们去偏厅相见。” 祢老翁终于松了一口气。 父子俩人跟着裴钱来到了偏厅,却见陶商浑身上下穿着整齐,一脸神清气爽的看简牍,哪里有半分刚起来的困倦样子。 祢衡一见他这样子,老毛病顿时又犯了。 “陶太傅,大半夜的,你让我父子在外面干等,怠慢贤士,乃是何意!” 陶商一听祢衡的语气,眉头一皱,道:“滚出去!” “什么?” “我让你出去,什么时候会说人话了,再来过!” 祢衡张嘴就想会敬回去,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出声。 祢老翁长叹口气,转身怒视祢衡一眼,然后挥手示意。 二人重新走了出去,少时又再度进了偏厅。 “见过太傅。” 二人冲着陶商深深作揖,低声下气的说道。 陶商放下手中的简牍,满意的看了二人一会,突然讶异的道:“祢公,正平先生,你们怎么来了?” 祢衡闻言差点没气死。 听这口气,仿佛他是刚刚才知道二人来了一样。 也不知道刚刚那句“滚出去”是对谁说的? 祢老翁倒是颇为入戏,忙配合陶商道:“太傅,请您救救我祢家呀。” 陶商见状一奇,道:“祢公,您这是何意?” “太傅……我祢家与您无冤无仇,您何必赶尽杀绝?” 陶商微微一笑,道:“祢公,您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什么叫我赶尽杀绝?陶某乃是天下有名的君子,从没有坑害过他人。” 祢老翁脸色窒了一下,突然道:“只要太傅肯帮我祢氏,我祢氏父子愿意对太傅赴汤蹈火,从此唯太傅之命是从。” 陶商看着祢老翁一脸沮丧且哀求的神情,心中多少也落出了一些不忍。 祢氏父子的嘴巴虽然很臭,脾气也挺坏,但总体来说没什么大的罪过,也没有给陶商造成什么直接性的利益损害,而且就某些方面来讲,陶商也确实想用祢衡。 寻思了片刻之后,陶商突然开口道:“祢正平,陶某任你为我府中的书吏文郎,专门负责为我撰写起草各种文书,檄文,公文,政要词赋等物,你可心服?” 祢衡一听陶商给他分配的职务居然是个撰稿的,心中颇有些羞臊。 他刚想出言反对,对面的陶商却是微笑着冲他挥舞着手中的简牍,很显然,那是他明天就会派人给天子送过去的奏报。 顺带的,还有亲爹祢老翁那愤怒和警告的眼神。 祢衡长叹口气,委屈道:“在下领命,在下愿意为太傅撰稿。” 陶商点了点头,继续道:“至于送往范都给天子的奏报,陶某便暂时扣下,不予呈递,徐州士族和学子的嘴,也由陶某想办法去封,至于你在鲁国认识的那个女子和孩子……咱们哥俩这么好,谁跟谁啊?女人我帮你养,孩子我也帮你养,等将来孩子长大了,我直接送过去让你认亲,一出山就直接能给你养老送终的,你看如何?” 祢衡听了这话心中酸楚,他明白,陶商是打算用这个把柄,治自己这一辈子了。 而且如果不出意外,只要是自己今后敢在陶商面前呲毛,陶商手中的这个把柄就会公诸于众,除非是自己抛去性命,脸面,家族的前程和名誉,否则便只能乖乖的听话行事。 第四百八十四章 张绣之耻 就在陶商任命了祢衡给自己当文书官的时候,范都的刘协也碰到了一个对他的人生足矣产生变化的重要人物。 刘协自打纳了陶贵人和三位曹美人之后,意气风发,每日饮酒赏花,风花雪月,跟着几个妃子过着神仙般的生活。 刘协对这几个新妃很是满意,特别是陶贵人,将刘协给弄的是神魂颠倒,几乎是每时每刻都离不开她。 这就是贱的。 这一日,刘协突发奇想,召集了一众手下和一些护城兵将,要去郊外的射猎。 射猎就射猎吧,倒也是没什么大不了,春夏耕读,秋冬射猎,乃是古之常理,但这一次的射猎,刘协还带上了陶贵人和三位曹妃,可以说是能嘚瑟之极。 这摆明了是在女孩的面前臭显摆呢。 射猎当日,一众皇室人等从范都出发,直奔着猎场而去。 范都的场面虽然不及刘氏先祖在雒阳亦或是长安的围猎场面,但也可以称的上是旌旗蔽日,杀气震天。 刘协在手下人所布置的场地间,连射獐子,角鹿等数只,也算是连战连捷,颇有斩获。 而随着刘协每一次射中猎物,他身后以陶贵人为首的几位妃子,都是一个劲的欢呼雀跃,吹捧刘协。 “陛下英雄!” “陛下神勇!” “陛下乃真神人也!” “陛下是咱大汉的第一猛男!” 有一些随行的宦官黄门听了都不由的暗中直翻白眼,忍不住想吐。 射中个獐子……就特么第一猛男了? 听着爱妃们一个一个的吹捧着自己,刘协的心气也是随之水涨船高,他一时间把自己真的是当成了连战连捷的不世将才。 他随即命令手下,撤销黄布,不许用养殖的獐鹿糊弄自己,他要进南山之中,去射真正野生的猎物。 此诏一下,急忙有臣子劝谏刘协道:“陛下,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南山之中,除去獐、鹿等猎物之外,尚有猛虎,野猪等凶兽,恐有危险,还望陛下自重天子之体,不可亲临险境矣。” 其时中原大地上的猛兽还是在与人类的共存当中。 许多地区的山林中多有猛虎,特别是范县这样的地方,如今虽然被改造成了都城,但没有大规模的人口聚集,其周遭的安全程度和野兽的遍及率跟雒阳肯定是没法相比的。 因此,这位臣子的谏言并无不妥之处。 换成原先,刘协或许会听听他的意见。 但现在的刘协已经不比当年的笼中鸟了,数年来,他已经是被袁绍,曹操,陶商等人奉养出了一身的贵气,衣食住行样样不缺,脾气自然也是见长。 特别是他正值青春期,身后还跟着几个新纳的妃子美娇娘,更是不能在他们面前示弱。 于是乎,刘协对那臣子的谏言不管不顾,直接PASS掉,率兵起驾,直奔着山林间而走。 在山林中刘协策马狂奔,到处追逐着野生獐,鹿,兔,野狗等各式各样的小动物。 就在刘协肆虐南山之际,山中的一位大王级人物终于现身。 一只凶猛的花豹在树上,紧紧的盯着一马当先射猎的刘协,调准了角度,突然纵身一跃,直扑马背上的刘协而去。 战马厮鸣,前两蹄子顿时离地,直接将刘协掀到了地上。 刘协惊恐万状,看着冲自己猛扑过来的豹子,发出了凄厉的嚎叫声。 而刘协身后的那些侍卫也被眼前的情形弄的措不及防,尚还没来得及出手相救。 “嗖~!” “嗖!” “嗖—!”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三支利箭划破空气,直奔着花豹而去,一支利箭直接射入花豹的脑中,一支射中其眼,一支射中其颈。 花豹顿时鲜血狂喷,应声倒地,扑腾挣扎了两下,便没气了。 刘协被奔驰上来的侍卫搀起,扶了扶额头上的头盔,望向远处的射箭之人。 只见射箭的三个,一个白脸,一个红脸,一个黑脸。 白脸的那个不知为何,脸上还带着面纱。 刘协愣愣看着那三个,挺起胸脯,对身后的侍卫道:“去,宣那三个救驾的壮士觐见。” …… 陶商将祢衡纳入了府下之后,便派人到许昌去打听曹操的动静。 他打听的是关于张绣的情况。 自己当初在张绣和曹操之间布置的那份流言,现在多少应该起到了一些效果了。 校事府的校事给陶商带回的消息令陶商感到非常的振奋。 其实无论是多么复杂的情况,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曹操已经把张济的妻子邹氏给拿下了。 而且还不是拿下一两回那么简单,曹操已经将邹氏直接带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中。 这等于是常年拿下啊……准备当成肉票使了。 此事对于张绣来说,无异于莫大的侮辱。 陶商急忙找来郭嘉商议此事。 郭嘉在掂量了好一阵子之后,开始给陶商出了几条计策,将策反张绣的事搬上了日程。 …… 许昌,张绣行营。 张绣的帅帐的最上方高高的供奉着张济的牌位。 可怜一招身死归尘土,如花美眷落入他人之手。 张绣看着张济的灵位,不知不觉间居然哭了。 倒不是张绣本人对自己的婶娘邹氏有多么的敬重,实乃是这件事着实是太丢面皮。 张济和自己都是西凉的悍将,跟着董卓的他们,一向只有他们欺负别人的份,哪能轮到别人欺负他们? 可偏偏如今,曹操这厮居然骑在他张家的脖颈子上拉屎撒尿。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张绣现在感觉,许昌的文武将官瞅自己的时候,眼神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轻蔑和嘲笑。 或许在他们的眼中,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借着婶娘献媚于曹操的卑鄙小人。 问题是自己若是真得到好处也就罢了,可曹操现在连一套正经的府邸都没赏赐给自己,手下将士们的兵械和粮草分配,也是各营最少的。 其实张绣心中也大体明白是怎么回事。 张济已经死了,在曹操的眼中,自己不过是一个无名小辈,不足为虑。 反倒是曹操曾借着张济的线,搭上了樊稠,令其部兵马归顺,然后又借樊稠的路子,去招降其余西凉诸将。 听闻最近李傕和郭汜二人亦是在樊稠的牵线下,准备归顺曹操。 如此相较之下,张绣更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了。 或许在曹操眼中,张绣唯一值得他重视的东西,就只有那个貌美的肉票邹氏。 就在张绣痛哭流涕,自怨自艾之间,胡车儿匆匆忙忙的来到了张绣的帐内,对他道:“将军,大事不妙矣!” 张绣擦了擦泪痕,皱眉道:“忒没规矩!如何不通禀一声便随意闯帐?” 胡车儿确实着急,他眼下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将手中的一份檄文递送到了张绣的面前,道:“将军您看看这上面的内容!” 张绣疑惑的展开了简牍,仔细一看上面的内容,顿时眼睛都直了。 这份檄文的主要内容是声讨曹操之不义的——而落款处,乃是袁术之女袁婉。 当中详细记载了袁婉所陈述的当日张济被投石砸死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事件,并详加分析解释了当中各处的疑点……而各疑点则是直指曹操。 换成别人写也就算了,偏偏这份檄文的文笔,乃是出自祢衡。 祢衡一出手,其言辞之犀利,攻击力之强,声讨意味之浓厚,岂是儿戏? 张绣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简牍,转向胡车儿道:“这份檄文……如今都是在何处散布的?” 胡车儿苦涩一笑,道:“别的地方末将不知,但至少这豫州之境,怕是已经散布于各郡县,无人不知了。” 张绣的脸瞬时因为恐怖而变得惨白。 第四百八十五章 忐忑欲出逃 张绣感到恐惧的原因没有别的,乃是因为这封声讨的内容对自己来说太过致命。 虽然跟着曹操的时间并不算很长,但张绣对于曹操这个人,也大致摸了个明白。 在张绣看来,曹操这个人的疑心还是颇重的。 特别还是眼下这种状况,曹操霸占了自己的婶子皱氏,这是事实,而且就算是人尽皆知,但这也不是一件可以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事情。 徐州那边传过来的声讨,上面揣摩了张济的死因是因为曹操贪图邹氏的美貌,因而让阎行和刘勋设计相害,且不论这事是真是假,如今一旦传播天下,曹操对自己必然起疑,也必然会动杀心。 这层窗户纸被徐州人无情的捅破,其结局发展走向只会有两个。 第一个,就是这件事是真的,那张绣无论是为了自己的脸面,亦或是为叔父张济报仇,都必须得反! 第二个,虽然这件事是假的,但曹操霸占邹氏乃是事实,这层窗户纸被捅破了,曹操知道了张绣得知了这份声讨的内容,则必然对张绣有所防备,并心有猜忌,时间一长,为了自身的稳定,保不齐就会对张绣出手相害。 因此眼下,摆在张绣面前的是一个无解题目! 不论这份声讨中所陈述的事情,是真是假,张绣未来在曹操手下的结局都已经注定。 就是被曹操弄死的命运。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道路,那就是反。 张绣双手紧紧的抓着那份声讨,脸色变的忽红忽白。 沉默了好一会之后,方才见张绣突然站起身来,拿着那份声讨匆匆忙忙的奔着帐外跑了出去。 张绣没有去别的地方,他直接就是奔着曹操的府邸而走。 此刻夜已深沉,曹操已经安歇就寝,不过在听说张绣到了之后,曹操还是披上衣服起身,在正厅接见他。 见了曹操之后,陶商二话不说,直接啪嗒一下子就给他跪下了。 “司空!末将冤枉啊!” 曹操白日间已经得到了徐州的声讨,但却一直没有找张绣来谈这件事,正如张绣所料的,曹操生性多疑,心中对此事也有些踌躇。 最重要的,曹操现在是做贼心虚。 那封声讨上的言辞犀利倒是小事,向曹操这样的枭雄人物也不会因为这点事而生气,但当中的内容和揣测,却是犹如一把利刃,扎入了曹操的心。 因为那上面的内容,基本上是符合事实的。 曹操现在恨不能把阎行和刘勋这两个人抓起来剁碎了。 袁婉和冯夫人……袁术家眷之中这么重要的两个人物,阎行和刘勋居然把人给我放跑了? 这两个猪头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心中即使是翻江倒海,但曹操的面上显得还是比较平和的。 他笑呵呵的问张绣道:“将军深更半夜来此喊冤,所谓何事?” 张绣匆匆忙忙的将那声讨文章呈递给了曹操,道:“司空明鉴!绣看到这东西的时候,如天雷轰击天灵,夜不能寐,特来向司空解释……此事,此事实乃是……” 曹操伸手挡住了张绣的话头,道:“将军不必惊慌,吾且问你,这上面的内容,将军信还是不信?” “不信!”张绣重重的摇头,怒道:“这摆明了就是徐州陶贼的离间之计也!” 曹操闻言露出了一丝快慰的笑容,道:“既然如此,将军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难道在将军眼中,曹某是那般心胸狭隘之徒,连陶家小儿的区区小计都看不出来的人?” “不敢,不敢!”张绣连忙摆手。 曹操安慰张绣道:“将军放心,此事待日后曹某踏平徐州之后,定然会给将军一个满意的交待,将军无需多想,回去好生休息,待翌日吾生擒陶贼之后,将他交给你千刀万剐便是。” 张绣闻言急忙作揖,千恩万谢,并赌咒发誓对曹操一片忠诚,绝无私心。 曹操也是表明了自己对他无比相信的态度和胸襟。 待张绣走出厅堂之后,曹操并没有着急再去安歇,而是找人唤来典韦。 见了典韦,曹操随即吩咐他道:“传令狮虎军营,将狮虎士的营盘挪动到张绣的行营附近,并对其兵马进行监视。” 典韦为人虽然憨直,但却对曹操忠心耿耿,唯命是从。 曹操让他办的事,他自然是没有推辞之理。 …… 张绣回到了自己的营盘之后,立刻找来了胡车儿。 一见胡车儿,张绣便立刻道:“传令各营,寻机行事,择日收拾行囊,咱们找机会离开许昌。” 胡车儿闻言一愣,道:“将军,曹操容不得将军了?” 张绣长叹口气,无奈道:“容不容的,我也得想办法走,这件事实在是太过敏感,即使是他现在能容我,久后也必然是容我不得,待在这里,每日如悬斧盖头,如坐针扎,这种日子焉能过得?我今夜去找曹操主动喊冤,不过是为了稳住这个老贼而已,以便乘隙遁走。” 胡车儿听的浑身汗毛倒立,冷汗凄凄而下。 “将军,您,你要造反?” “不是造反,是走!” “走到哪里去?” 张绣走到帐篷中的地图前,仔细的思虑了一会,方才道:“去荆州,投奔刘表!此人乃是汉室宗亲,固守三江,势力雄厚,与陶商隔江相望,并列为南方双大诸侯,只有投奔他,曹操才不敢对咱们施展报复。” 胡车儿急道:“可是眼下咱们就算是要走,也要有个理由啊?” “理由?有!”张绣似是已经思虑明白了,他对胡车儿道:“前今天我与樊稠说话时,得知李傕近日来与曹操交涉完毕,将从南阳边塞前往许昌前来投奔,我与李傕皆为西凉旧部,我当向曹操主动请缨,率部亲往迎接李傕,监视其行动。” 胡车儿闻言恍然大悟。 “将军是打算接着接李傕的名义,然后遁走南阳,去投奔刘表?” 张绣点头道:“然也。” …… 两日后,张绣果然向曹操主动请缨前往前来投奔的李傕。 他向曹操谏言的时候,心中满是忐忑,不想曹操几乎在一瞬间就答应了。 张绣满心欢喜的同时,却忽略了曹操看向他眼神中的阴霾和冷厉。 而与此同时,按照郭嘉的谏言和布置,徐州的兵马,也悄悄开始准备行动。 第四百八十六章 狼狈的叛将 按照曹操交待的时日,张绣整顿兵马沿着汝南郡的边界,向着南阳郡开始行进而去。 李傕的兵马,目下屯扎在南阳郡和汝南郡的交界之地,只等曹操派遣过来的兵马引导他入境。 但张绣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去迎接李傕回许昌。 他率领着以胡车儿为首的一众西凉军旧部,直奔着南阳郡匆忙而去。 抵达了汝南郡首府的时候,在这里率领重兵屯扎的上将乃是曹操麾下的乐进,率领副将牛金在此驻扎。 张绣的兵马抵达之后,随即派人向城内送去了通关文书,让乐进开关让道。 使者进去之后,不到一刻钟的时候,便有曹军的士卒将他的人头顺着城墙扔了下来。 在城下矗立等待的张绣见状顿时大惊失色。 他呆愣楞的看着那个人头,然后扬起头来,看向上方的城墙,高声怒骂:“乐进!汝安敢杀我的人!我奉曹司空的亲笔将令出豫州境办事,你竟然这般无礼!回头不怕司空惩处吗?” 张绣的话喊完没过多久,便见城墙之上,乐进一脸笑容的闪了出来,对着张绣道:“张将军,司空有令,张将军若是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可若是执迷不悟,非要鲁莽行事,嘿嘿,休要怪吾手下战刀无情!” 张绣闻言心中惊骇,明白曹操已经是看穿了自己的想法,早就让乐进在此埋伏自己,并伏击自己的所部。 如此说来,自己才是中了曹操的慢心之计了。 眼见张绣没有答话,亦是没有表示,乐进毫不迟疑,直接下令手下兵将在城楼上放箭。 无数的箭雨从城楼下倾盆而下,直奔着张绣的中军射去。 张绣的兵马在措不及防之下,匆忙而退, 就在这个时候,城门打开,一支曹军骑兵在一名拿着大斧的武将的率领下,直奔着张绣军的正中央杀将而来。 牛金虽然年轻,但却是一员骁将,乐进麾下的骑兵在他的率领下,勇猛无匹,竟可与张绣麾下的西凉骑兵硬撼。 张绣看出牛金非等闲之辈,随即挺抢纵马,扑入阵前亲自交手牛金。 牛金虽然勇烈,但对手毕竟是号称北地枪王的张绣,牛金在与其对阵之后,开始逐渐落入了下风。 但可惜的是,曹操安插布置的兵马很显然并不是只有乐进这一路。 从另外四个方向,突然间响起了震天彻地的喊杀之声。 曹操所安插的五只伏兵乘着这个节骨眼纷纷行动,向着张绣的兵马杀了过来。 一路乃是曹将史涣,一路乃是从河东郡新近投靠曹操的贾逵,一路乃是袁涣,一路乃是张既。 正中的那支最为厉害,乃是被曹操赞誉为曹家千里驹的曹休。 五路兵马猛攻张绣之后,将他的西凉兵将杀的人仰马翻,而这个时候,城中的乐进亦是又率领一支兵将而出,七路大军互成犄角之势,大败张绣手下兵将。 张绣本人在胡车儿以及一众凶悍的西凉铁骑的保卫下,在张既的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直奔着后方冲杀回去。 一众曹将紧追不舍,一边屠戮在场被张绣剩下的西凉兵将,一边分兵追赶,对张绣进行最大可能的追杀。 张绣别说跑出南阳,连豫州通往南阳郡的边都没有摸到,就被曹兵给赶了回来。 张绣率领着西凉铁骑的残兵,一路上如同没头苍蝇似的乱撞,仓惶如丧家之犬,奔着东方逃走。 兵马行至卧牛山的地界,却有早先投降了曹操的黄巾贼寇,黄邵,何仪,裴元绍等兵将拦住了去路。 前有兵马拦住,后有猛将追兵,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张绣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拔出兵刃,准备向着自己的脖子上抹,并高声道:“我气数将近,死于此地矣!” 胡车儿已经一众西凉宿将急忙扑了上去,不让张绣横剑自裁。 就在他们拉扯不让张绣自杀的时候,何仪,黄邵,裴元绍等一众人马的后方,突然出现了一片慌乱。 却见数支彪悍的兵马冲杀过来,与这些曹将交手,看旗帜服饰——竟然是徐州军。 李丰,陈纪,雷薄,龚都等人各自率领兵马,将何仪,黄邵等人击退,另有管亥,董袭,蒋钦等人的部队迎上前来,将张绣等一众团团围住。 张绣起初见有人帮自己杀败围追堵截的曹军,心中已经是升起了一丝希望,但一看来者的兵将竟然是陶军一众,刚刚升起来的心顿时又落到了谷底。 一辆巨大的战车在一众虎卫军的保护下,来到了张绣的面前,车撵上的人一身金色甲胄,红色大袍,面白无须,很是俊俏。 他的目光先是看到了张绣的纛旗,然后又落在了胡车儿的脸上,道:“阁下是张绣?” 胡车儿急忙摆手道:“非也,吾乃胡车儿,乃是张将军的副将。” 陶商恍然的一拍脑门,笑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看你骨骼惊奇,一身霸气外露,自然而然的就把你当成了一军主将了,是我孟浪了。” 不论陶商这话说的是真是假,听在胡车儿的耳朵里,都是舒服的紧。 这太平公子真会唠嗑,真会看人! 陶商又看向了胡车儿指向的张绣。 看着张绣灰头土脸,一脸落魄的样子,他轻轻一笑,道:“张将军,陶某在这里等候你多时了。” 一听陶商自报目地,张绣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憋死过去。 “你、你……你在此等候我多时?那封声讨檄文,果然是你的离间之计?” 陶商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并不算是离间之计,我那封书信上叙述的乃是真事,尊叔父张济确实是被曹操所害,而袁婉和冯夫人目下得以生还,皆在徐州,张将军如若是不信,随我回返彭城,一问便知。” 眼下这种情况,张绣已经是无处可去,后方有七支曹军追赶,他眼下想不跟着陶商前往徐州,只怕也是不行的。 张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我后方有曹氏追兵,还请陶……太傅为在下挡之。” “好说!” 陶商轻轻的打了个响指,便见他身后的裴钱一挥手中令旗。 紧接着,便见有蒋钦,李丰,陈纪,雷薄,龚都,管亥,董袭,另有适才陶商身后,尚未出手的甘宁和周泰二将,各自率领麾下的人马,直奔着追赶上来的曹军冲杀而去。 徐州军虽然杀势震天,但纪律严整,队形丝毫不乱,面对曹军的七名追击将领,隐隐占据优势,不多时间,便将以乐进为首的曹将们暂时杀退。 张绣虽然也知晓徐州军的战力极强,但看到这种情形,也不由得是张口结舌。 陶商见曹军已经退去,随即对张绣道:“张将军,别愣着了,走吧,咱们该回返沛县谈谈心了,稍后若是等到了曹军的主力兵将,陶某亦是没有办法保你周全的。” 第四百八十七章 袁女之心 张绣跟随着陶商回到了彭城。 其实他并不想跟着陶商回来的,虽然陶商揭开了事实的真相,但却是有心算计无心,他并不是真心的想帮着自己报仇的。 他的真实目地,不过是为了挑拨自己和曹操之间的关系而已。 在他刻意经营的操作之下,自己确实是如他所愿的跟曹操反目成仇,被撵的可怜巴巴的没地方跑。 但眼下不跟着陶商回徐州,张绣就没活路,通往南阳的通路已经被曹操麾下的将领们堵死了,自己闯不过去不说,差点连老命都搭上了,要不是因为陶商的兵马出现的及时,自己眼下确实是埋骨他乡了。 就是带着这样矛盾的心情,张绣来到了彭城。 陶商置办酒宴为张绣压惊洗尘。 “张将军,声讨文书的事情,对你个人造成了很大的身心伤害,陶某深敢抱歉。” 张绣闷闷不乐,遥遥的对着陶商举起酒盏,道:“太傅揭开真相,令绣顿开茅塞,绣感激太傅尚且还来不及呢,又岂敢埋怨,太傅大可不必如此。” 张绣敷衍的表情,很容易的便被陶商识破了,他呵呵一笑,轻轻的一指他道:“张将军口不应心,显然还是对陶某心存芥蒂……汝却殊不知陶某此番乃是纯粹的打抱不平,伸张正义之举。” 张绣心中奔过一万匹草泥马。 打尼玛不平! 伸尼玛正义! 这事跟你有鸡毛关系! 瞅把你欠儿的。 陶商唤过裴钱,吩咐他几句,裴钱随即领命而出。 不多时,裴钱带回来一个人,毫无疑问,正是如今借宿在陶氏彭城,被陶商庇护的袁婉。 陶商笑着对袁婉道:“有劳小姐帮忙,解开张将军心中之疑惑。” 随着陶商的话说完,张绣疑惑的看向了袁婉。 却见袁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张绣道:“张将军,小女子虽然是女流之辈,但好歹也是出身于汝南袁氏,也懂的忠孝廉耻之大义大理,尊叔父张济之死,绝非小女子之杜撰,而且在尊叔父临终之际,还曾让小女子转告将军真相,小女子之所以站出来陈述事实,也不过是完成亡人之心愿而已。” 张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何以为凭?” 袁婉淡淡道:“张济将军临终前,恐将军不信,特意向小女子陈述了一件大事,也是事关他的脸面和与将军之间的秘密私事,此事仅有你二人知晓。” 张绣一听脸色顿时变了。 “什么事?” “就是事关当初张济将军想收你为从子的原因……” 袁婉的话还没等说完,便见张绣的脸上冷汗凄凄而下。 “停!停!我信!我信了!袁小姐之言,张某深信不疑。” 陶商在后方看见张绣的窘态,不由的眉毛一挑。 他仔细一琢磨,心中就大概琢磨出味来了。 张济身为张绣的叔父,为何好端端的要收张绣为从子?呵呵,个中原因无外乎就是那么几个原因,而且估计都见不得光。 不过至于个中详情是什么,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陶商也懒得包打听人家的私密。 “张将军,这一回,你可是明白了?” 张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原先在许昌的时候,张绣虽然也觉得此事可能是真的,但毕竟是将信将疑。 但如今此事从袁婉的口中说了出来,再加上刚才袁婉欲说出口的那个犀利证据,张绣对此事便已经是深信不疑了。 想起如今在许昌夺了自家婶娘,害死叔父,还派兵围剿自己的曹操,张绣气的牙根之痒痒。 这也太他娘的可气了!曹贼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眼看着张绣的表情变化,陶商一挑眉,道:“张将军,眼下你可有什么打算?” 张绣转头看向陶商,道:“太傅对末将打算如何安排?” 陶商闭上眼睛,装作思虑了一会的神情,方才慢悠悠的道:“此事好说,陶某自幼秉承古训,立志做一名君子,从不会强人所难。” 张绣的脑海中想起了陶商用来离间自己和曹操的那篇致命的声讨檄文,不由撇了撇嘴。 君子,就干这事? 陶商睁开星眸,对张绣继续道:“将军若是想为令叔父报仇雪恨,陶某愿意祝你一臂之力,将来等我打败了曹操之后,自然会将阎行和刘勋二人交给你处置,让你以报血仇;将军若是不想为张老将军报仇,也可自行决定去留,陶某绝不阻拦。” 陶商对张绣说的第二句话纯属就是放屁,张绣现在要是真敢拍屁股尥蹶子走人,陶商立刻就能派虎卫军追上去把他砍成八瓣。 张绣沉吟了一会之后,最终是长叹口气,作揖道:“还请太傅勿要负我。” 陶商露出了开怀的的笑容。 “将军不负我,我必不负将军。” …… 少时,左右侍卫带张绣下去休息后,陶商方才对一直坐在一旁,沉默不言的袁婉道:“这次多谢小姐相助,陶某感激之情无以言表,今后定有厚报,小姐届时切勿推辞。” 袁婉美丽的容颜上,面色忽红忽白,一双灵动的眼眸纹波流动,似有所思。 少时,却听她突然开口言道:“小女子还真有一件事,想要请太傅帮忙,还请太傅务必答应,就算是报答小女子这一次的相助之情。” 陶商端起桌案上的酒盏,一边轻泯,一边道:“小姐请说,陶某但凡是能办到的,定然无有不从。” 袁婉沉吟良久,方才幽幽的开口道:“小女子希望太傅纳小女子为妾。” “噗嗤——!” 陶商一口气没上来,嘴中的酒直接喷出。 “什、什么玩意?” 陶商的表现,令袁婉的脸色更加羞红了,但她还是强硬着、坚强着道:“还请太傅纳小女子为妾。” 陶商呆愣楞的看了她好一会,突然长叹口气,无奈道:“我特么把你当妹妹,可你居然想睡我?” 袁婉气的浑身直打哆嗦。 “太傅……您好像误会了点什么事!” 陶商无奈的自顾自摇头道:“女孩子喜欢优秀的男人,这很正常,但至少还得表达的婉转一些吧?太直接了。” 袁婉身体发抖的更加厉害了:“太傅误会了……” “虽然我长得很英俊,但也不至于把你迷成这样啊。” “太傅,小女子我……”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有的是……我到底哪好,我改还不行吗?” 袁婉终于忍受不住了,她脸红的几乎都要滴血,咬紧银牙把实话吼了出来:“你好个屁!我就是想找个大靠山,为袁家传下香火而已!” 话音落时,却见陶商不在说话了,只是笑盈盈的瞅着她。 袁婉这才顿时一醒。 完了,中计了……实话被套出来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伤心的俘虏袁谭 袁婉气哼哼的走了。 一向自负为女中智者的她,居然被陶商三言两语的就戳中了心思,还被套出了胸中的想法。 其实这也在情理之中,袁婉虽然聪明,但跟陶商比还是差得远呢。 陶商常年跟天底下最顶级的老奸巨猾者打交道,在这方面的经验胜过袁婉不知多少,袁婉跟他相比,就犹如青铜比王者,连组队都组不到一块去。 袁婉班门弄斧的计划失败,自然是不想在陶商面前继续丢人,于是起身告辞。 陶商笑盈盈的看着她离开,待其身影消失之后,方才无奈的摇了摇头。 袁婉很聪明,长相也很漂亮,如果自己没猜错,她便是历史上吴大帝孙权的后妃之一。 这样的女子,会主动送上门来?陶商不觉得她会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上了自己,喜欢的非要主动献身不行……她都家破人亡了,试问谁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摆脱阴霾去追求幸福? 真要如此,这人的心得多大?大到***大点心都能拉出去。 这当中肯定是有事。 袁婉主动找上自己的动机,甚至还比不上冯夫人的动机干净透明。 陶商不是不可以纳了他,只是他不喜欢被人利用,女人也不行。 …… 张绣率领麾下归顺徐州之后,陶商随即将他和他麾下的兵马,包括猛将胡车儿,都派遣到了赵云的治下。 自打从陶谦的手中接掌过了徐州的大权之后,陶商将徐州很少的那些骑兵和金陵骑兵进行了重组。 东南的骑兵数量不多,跟北方相比远远不及,陶商麾下,目下最精锐的就是徐晃直接率领的铁浮屠和赵云正在扩充的金陵白马军。 张绣的西凉铁骑虽然带了一个‘铁’字,但本质上也是长枪烈马的轻骑兵范畴,把他归入赵云的白马营中,两方取长补短最好,当然了,马蹄铁和双马镫自然也是要配置全面的。 不过即使如此,陶商麾下的骑兵数量和袁绍相比,自然还是无法同日而语的,不过在战力上,陶商自认为己方的兵法多样也是不输北地骑兵。 一转眼,时间已经到了年终岁尾,陶商穿越回来的第六个年头即将过去,而时间也已经到了当下的兴平三年,也即是历史上的建安二年。 陶商穿越回东汉末年已经进入了第七个年头了,而他也行将二十四岁了。 时间过得太快,快到让他自己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七年的汉末生涯,他从一个在旁人眼中犹如“渣渣”的诸侯之子,变成了坐领东南徐,扬二州半壁江山的强大霸主,统兵二十万,麾下的谋臣猛将不输给袁绍,曹操。 而陶商心中也明白,在他穿越回汉末的这第七个年头,或将是他穿越回来至今,最辛苦的一个年头。 在这第七个年头里,他面对的,将是天下第一诸侯,麾下精兵猛将数十万,谋臣良将上千员,粮草军械不计其数的北方霸主袁绍。 一个不小心,徐州之地就会被袁绍所吞并。 年终岁尾,陶商派人换徐州西方二县的诸葛亮和司马懿回了彭城来。 两个小子管理县城一年,政绩颇有些成效,且独领一县之地,在能力上也有了显著的提升。 眼下即将面对北方的巨大强敌,陶商认为不应把他们继续外放,而是带回到身边来,大家抱成一团取暖才是。 而许靖跟交州士燮的沟通也已经变得顺利,占天稻种大批量的运往江南,并广为推广种植。 鲁肃和司马朗也是率领山蛮营连收带打,收缴并收服了不少的山越之众,连连报捷。 陶应在边南和百越各家相处亦是非常和睦,年底的时候,又为陶商送来了四百名百越志愿军——即愿意入伍的壮丁。陶商照例将他们拨入到苏州的山蛮营中,由鲁肃代为管制操练。 就在刚刚入冬,天气有点发凉的时节,这一日,陶商邀请袁谭和他一起在庭院里煮酒谈心。 袁谭和逄纪被生擒也有三个多月了,这一段时间,陶商一直派使者携带着袁谭的手书往河北面见袁绍,想要对方派人来谈判交换的条件。 但袁绍那边一直没有来信。 有基于此,袁谭迫切的心情亦是越来越凉,心中对他的父亲充满了失望。 他倒不是没有怀疑过陶商在这当中弄虚作假,但一则陶商没有动机,对太平公子而言,用他这个袁家长公子和袁绍换点好处最为实际。 二则,陶商的使者每次回来,对邺城的风土和河北袁绍的相貌态度形容,却是分毫不差……这说明使者没有骗他,他确实去了河北。 种种情况都说明,陶商确实是想和袁绍谈。 但很可惜,眼下的重重情况表明,袁绍并没有把袁谭当回事,拒而不谈。 袁谭心中哀伤,不明所以,他不明白父亲为何如此轻易的就放弃了自己。 但陶商的心中却跟明镜儿似的。 这当中的门道关键,他自然是知晓的,因为这就是他策划的。 陶商每回都确确实实的派遣使者前往邺城与袁绍商谈大事,但是每一次,在使者抵达邺城之前,陶商都会有意无意的让使者先想办法去联系上邺城的审配。 审配乃是袁尚的铁杆,他知道使者的来意,就等于是袁尚知晓使者的来意。 袁尚当然是希望袁谭客死他乡的,死的骨头渣子都别剩下最好。 于是,以袁尚和审配为首这一支人马便在当中添油加醋,从中作梗,一众文臣屡屡上谏言,表面眼下不是和陶商交换俘虏的良机,左右陶商也不敢杀袁谭云云……让袁绍对此事产生疑惑,踌躇不前。 另外还有曾被袁绍任命为负责与徐州方面沟通的许攸,也是不作为。 盖因陶商暗中拜托糜竺,通过糜家商号的路子贿赂许攸,让他延缓袁绍一方的谈判过程。 许攸虽然机变百出,却是个贪财的主,收钱拖延的活计,可谓正中他的下怀。 因此,变成了袁谭和逄纪在彭城滞留数月,河北人却是“不闻不问”。 袁谭失望了,伤心了,他甚至开始愤恨自己的这个家庭。 但是在袁谭被俘虏的这一段时间里,陶商却是没有松懈对他们的心理攻势。 袁谭的伤好了之后,陶商对待他,就犹如传说中曹操对待关羽一样,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吃穿用度绫罗绸缎,侍女安排的样样周到,丝毫无缺。 逄纪同为俘虏,也是自然而然的沾了光,两人这趟被俘虏,犹如度假一样,不但没遭罪。还胖了好几斤。 今日这顿入冬酒,亦是陶商张罗宴请袁谭的。 两人身上都披着毛皮大裘,煮着酒,吃着水果,畅所欲言的谈心。 “兄长,眼看着就要入秋了,按时间算算,你来我彭城也算是有百天往上了吧?”陶商直接称呼袁谭为兄长,显得关系很是亲密。 袁谭苦涩的一笑,无奈道:“转眼间已是三个月过……呵呵,这三个月,袁某着实是如坠梦中啊。” 陶商一挑眉,笑道:“怎么?兄长此言莫不是在挑小弟的不是?是小弟对你不好吗?” 袁谭苦涩的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挑的不是你。” 他下话没有说,但是话中之意已经明朗……他是没有挑陶商的毛病,他挑的,是自己的家人。 “兄长何必如此,不用跟我外道,这里就是你的家……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你我也算是一见如故,袁大将军若是果真不拿好处来换你,小弟年底之前,自将你放回去便是。” 袁谭一听,先是愣愣神,接着瞬时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贤弟……不!太傅答应肯放我走?” 陶商点了点头,道:“兄长仔细思之,如今你在我的属地,进退前程皆由我一言而决,我完全没有必要骗你啊。” 袁谭使劲的点着头:“那是,那是。” 少时,却听袁谭又道:“那敢问太傅,为何要如此对待我?” 陶商笑着道:“因为我感觉兄长是个真英雄,也是最有资格将来去继承袁大将军基业的,以商度之,当今天下的年轻一辈中,夫英雄者,唯兄长与商也……袁尚那样的卑鄙小人,心如蛇蝎,乘个马车四个人能让他踹下来仨?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到令人发指!若是让他做我的对手,当真是不配!” 袁谭见陶商如此承认自己并贬斥袁尚,心中不由的感动。 此人真乃吾之知音也。 却见陶商微微一笑道:“不过兄长即使回去,翌日在交手的时候,胜利者依然还是陶某!我可以答应你,永远也不会杀害兄长你,只会在这徐州之地,为兄长设一坐,静侯兄长有朝一日能够来此长居。” 袁谭被陶商说的心潮澎湃,心中暗道此人诚不欺我! 袁谭亦是道:“翌日我据河北,也当在邺城为陶君设一坐,静侯陶君有朝一日往邺城长居……此生虽为敌,却绝不相害。” 陶商笑着伸出手指,对袁谭道:“来,拉钩。” 袁谭呆愣楞的看着陶商的小手指:“此乃何意也?” 陶商呵呵一笑,道:“此乃天底下最诚信的约定之誓,当世的君子都用这种方式订立誓言。” 袁谭恍然而悟,随即与陶商拉钩了,并在心中暗自提醒自己,以后可得多读书,读好书,别弄得君子之间订立誓言需要拉钩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跟个傻子似的还得让人家教。 二人正说话间,裴钱来到了亭子外。 陶商起身走过去,却听裴钱低声道:“禀太傅,河北的使者许攸已经抵达了彭城,欲求见太傅。” 第四百八十九章 河北使者许攸 陶商跟袁谭说自己有事要办,就先行告辞了。 袁谭身为俘虏,自然不会多问,只是让陶商自便。 陶商随后便更换了衣服,在议事厅接见这位从邺城赶来的使者。 许攸位列袁绍麾下八位最重要的谋主之一,在袁谭被生擒之前,早就已经是被袁绍任命担当全权负责与陶商沟通,负责赎回袁谭的要务。 可惜的是,袁绍这一次有点所托非人了。 这三个多月的时间,许攸一直没有动作,其原因很卑劣。 陶商通过糜家,在这期间不停的给许攸使钱。 许攸一开始也很犹豫,但金钱的魔力和诱惑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他的心灵在几番来回冲击之下,最终还是拿了徐州人的钱。 因为在他想来,徐州人是不敢杀袁谭的,毕竟陶商虽然占据东南半壁江山,但袁绍的整体实力还是要强他数倍,特别是北方士卒高大健壮,勇猛善战,战马又极多,真惹怒了袁绍,倾河北之兵南下,陶商焉能挡得住这雷霆的一击? 有基于此,许攸就暗中的收了钱,并偷偷把时间往后延了一下。 但时至今日,已近年关岁尾,许攸实在是不能再拖延了。 他一直在跟袁绍说解救大公子乃是要事,不可不甚重,仓皇行事之下,未免得不偿失,一定要准备周全。 这个理由撑到现在,已经是不能再用了。 你准备的再周全,还能准备到来年去? 值此时节,许攸只能是亲自出马了,风尘仆仆的来见陶商。 厅堂之中,除了陶商和许攸之外,只有裴钱一人伴随陶商左右。 陶商冲着许攸心照不宣的笑了笑,直接开口:“前一段时间,糜家商号那边,准备了一份年终的贺礼准备给许公送去邺城,如今许公既然亲自来了,那正好一并带回去,也省得我们的徐州人车马劳顿了。” 给许攸送礼的一直是糜竺手下的商号,但许攸自然明白幕后的真正黑手是谁。 不过许攸也丝毫不惧,他可不怕陶商回头能坑害他。 收陶氏的礼品的事情,许攸做的极为隐秘,就连那些暗中替他操持的人,最近也都被他处理了。 而且大笔的金钱已经被他转移,可谓神不知鬼不觉,死无对证。 “太傅说笑了,攸若是这么拿着东西回去,大将军岂能相容?太傅这是存心不想给我礼品呀。” 二人对视了一会,突然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 笑声过后,陶商方才问许攸道:“不知道子远先生,对您家大将军可是真心实意的?” 许攸的背脊直了一直,面色一正,道:“自然是忠心的,攸对大将军忠心不二,天地可鉴,我此生当为袁氏臣,死亦为袁氏鬼。” 陶商恍然的“哦”了一声,道:“既然子远先生对大将军这般仁义,那为何又要收陶某的钱财?难不成不怕耽误了大将军的大事。” 许攸嘿然一笑,道:“钱也赚得,忠义也当得!某料太傅不敢擅杀长公子也……毕竟以徐州的情况,现下可是不愿意触怒大将军的虎须,以免引来倾覆之灾,太傅,我说的对否?” 陶商的眼睛轻轻一眯。 许攸这老小子,确实是有些本事,反应快,有心机,思路清晰,单凭刚刚唠的那几句话,陶商就知道他的本事应不在陈登之下,至少不会低太多。 陶商的脑海中在飞速的运转,他料定许攸此番是来要人的。 但一方面他要想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对策,另一方面,他还要想办法通过许攸摸摸袁绍的底。 看着陶商皱眉低头没有说话,许攸露出了一丝自得的笑容,道:“太傅,许某人说的不错吧?” 陶商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道:“许兄猜错了……这事我有点对不起你,昨晚和袁谭喝酒时,那混蛋跟陶某拌嘴,陶某一时酒性大作,耍酒疯命人把袁谭给砍了,眼下正寻思怎么处理这事呢。” 许攸的脸色顿时泛上一层铁青。 “太傅可切莫耍笑于我!” 陶商冲着许攸拱手道:“许公,我对不起你……来人啊,把袁谭的人头给我呈递上来……” 裴钱跟陶商时间长了,心思缜密,知道陶商糊弄人,但也是装模作样的要去安排。 便见许攸一个蹡踉,直接软趴趴的瘫倒在原地,差点没给陶商跪下。 “许公,你怎么了?”陶商奇道。 许攸颤巍巍的指着陶商,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咬牙切齿道:“你、你虎啊!显思公子乃是大将军的长子,虽不得其亲,却也是生身骨肉,你杀了他,莫非不怕大将军来年开春将你徐州夷为平地,鸡犬不留?” 陶商随意的耸了耸肩膀,道:“不是跟你说了是乘着酒性杀的吗?我也不是故意的。” 许攸闻言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在地上。 “堂堂当朝太傅!怎么这般任性?没事你喝那么多干嘛!早点回去睡觉不行啊!” 陶商无奈的一笑,道:“杀便杀了,后悔也没有办法,反正左右袁绍日后都得是出兵徐州,我杀不杀袁谭,其实也根本改变不了徐州的结局……袁绍总归都会讨伐我,我这次大不了玉石俱焚。” 许攸气的直瞪眼:“你倒是想得开!可我呢?许某负责与太傅商讨交换事宜,你这样行事,岂非是拉我做了垫背?!” 陶商微微一笑:“我管你去死。” 许攸欲哭无泪。 眼看着许攸那双瞪大的眼睛中射出的怒火,还有魂不守舍的悲哀表情。陶商乐了。 “我逗你玩呢。” 许攸:“……” “袁公子还在我的府邸中饮酒,安然无恙,我们适才刚刚喝过一顿,我就是看先生那么自信的揣摩我,故意吓吓你而已,还请子远先生勿怪。” 许攸的脸唰的一下子红了。 他适才得意洋洋的说陶商不敢杀袁谭,结果人家随便演了一出戏,就把自己给吓屁了。 这小子,果然是如同大将军所言,着实是个妖孽啊。 “太傅身为朝廷重臣,竟然如此随意胡言,难道不自觉有失体统吗?” 陶商呵呵一笑,没有在意许攸的指责,突然道:“子远先生,我适才说我杀了袁谭,你气愤之下对我说了一句‘难道不怕袁大将军明年开春讨伐于我?’……看来袁绍已经把南下的日期和行程,都安排好了呀,陶某真是得谢谢你的这份重要情报。” 许攸这下子可是真要吐血了。 “我、我没说!不是我说的!”许攸激头掰脸的失口否认。 陶商浑然不在意,对许攸道:“先生此番乃是奉袁绍之命前来赎回人质……这样吧,你回去告诉袁绍,人质我会还回去,至于赎金吗?我只要一百斤麟趾金,粮草一千石,足矣。” “啊?” 许攸来前,本来已经跟陶商做好了讨价换价的准备,什么数万石的粮草,数不清的金箔,城池,人口,徐州与青州的地域划分,许攸条条框框都做好了充分的应对准备,就等着陶商狮子大开口。 可哪曾想到,陶商张嘴居然就要这么点东西? 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些东西,还没有糜竺这几个月送给许攸的东西多呢。 “太傅此言当真?”许攸疑惑的看着陶商,询问式的咨询。 “陶某乃是天下知名的赤诚君子,一言九鼎,自然不会撒谎骗你。”陶商拍着胸脯道。 许攸听了这话恨不能一口浓痰吐他一脸。 也不知道哪个混蛋刚才骗自己把袁谭杀了呢。 “既然如此,那敢问陶公子打算什么时候交还大公子?” “年后。”陶商慢悠悠的道。 许攸眉头一皱,道:“为何要等那么久?” 陶商的表情很平淡:“不为什么,许公若是不愿意,那只怕是等到袁大将军出兵攻我之时,我亦不会放袁谭走。” 许攸的眉头皱起,道:“太傅,您如此行事,许某回了邺城,怕是对大将军不好交待。” 陶商装模作样的寻思了一下,方才松口道:“这样吧,我许诺你这一次回去,可先把逄纪领回去,如何?有他给你作证,想必你应该不会在大将军的面前太过难堪的。” 许攸皱了皱眉,低头沉思。 凭他敏锐的心思,他算定陶商如此安排肯定是有问题的……一定是有什么诡计。 不过权衡再三之下,许攸也没有找出什么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因素存在。 也罢,先领逄纪回去就先领逄纪。 谅他姓陶的还能玩出什么翻天的花样? 他冲着陶商深深的作揖,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一百斤麟趾金,一千石粮草,近日即到。” 陶商呵呵笑道:“在下托糜竺送给先生的贺岁之礼,也会近日即到,届时还得劳烦先生派人签收哦。” 许攸闻言脸色不由一红,暗道一声惭愧。 但在贪婪的本性驱使下,他终归还是没有拒绝。 “太傅。”许攸沉思良久,终于还是说了一番掏心窝子的话:“承蒙太傅厚意,许某不胜感激,我这边还想劝劝太傅……徐州和扬州,无论是兵力还是势力,你都远非大将军的敌手,负隅顽抗只会徒增生灵涂炭,太傅不如还是早早的降了吧,大将军当年对你甚是欣赏,其人心胸也广阔,许攸也定会在大将军面前为您说好话,绝不让太傅在大将军麾下受委屈,说不定还可蒙恩继续治理徐州,您看如何?” 陶商笑着道:“多谢子远先生的厚意,您的意见,我会和我手下的诸将官商讨之后再做决定,如果日后陶某真有这个意思,自会派人取通知先生,到时候还得劳烦先生在其中多多斡旋才是。” 第四百九十章 外祸内因 许攸走了,带着逄纪和陶商给他的许诺走了——当然了,这还没有算上糜竺会在年终岁尾给他送过去的礼物。 这一日,陶商在家里和貂蝉,糜贞一起哄过孩子后,又去了驿馆看望袁谭。 据悉,袁谭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每日愁眉不展的,只是自己一个人待在驿馆的院子里伤身。 别人不晓得袁谭是为什么,但陶商心中却是明明白白的。 “兄长,可是为前番许攸来此的事而伤神?”陶商一见袁谭的面就直入主题,并不客套,显示二人极为亲近。 袁谭转头看向了他,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道:“父亲连逄纪都赎了回去,却独独将我独自扔下……难道在他的心中,袁某莫非还不如一个逄纪重要?” 陶商长叹口气,无奈道:“兄长不必过于伤身,其实袁公也未必是不想要赎回你,可、可能是陶某那一日问许攸要的报酬太高,因而他无法做主,回去问令尊而已……” 袁谭面无表情:“陶兄不必安慰在下了,裴钱都已经跟我说了,那一日陶兄向许攸提了两个条件,一个是用千石粮秣百斤麟趾金赎回逄纪,一个是用万石粮秣和千斤麟趾金赎回我……而许攸,却只答应了一个。” 这话自然是陶商教给裴钱,让他来蒙袁谭的。 陶商听了这话,佯怒道:“这个裴钱,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怎么敢随意传话?来人,给我火速将裴钱缉拿,打五十军棍,罚俸三月!” 袁谭起身道:“陶兄,你若是真的惩治裴钱,那袁某日后在这彭城,怕也是没法待了。” 陶商闻言愣了愣,随即长叹口气,道:“来人啊!罢了,免了吧,放过裴钱这一次,转告给他,若是还有下次,我直接阉了他!” 说完之后,陶商随即道:“兄长不必过于挂怀,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就算是大将军不赎你,我过了年之后,自然也会放你回去的。” 袁谭闻言,苦涩道:“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想回去了。” 陶商面色一正,道:“兄长说的这是哪里话?大丈夫生于乱世,岂可自甘平淡?如今你不过受到这区区小挫折,便轻言放弃,日后哪里还能做的大事?汝若是这般无志,陶某便不屑与你为友了。” 袁谭听出了陶商的激励之意,不知不觉间,眼角闪出了两点泪花。 眼前这个敌人,眼下居然比自己的弟弟和父亲对自己还要好,这个天下到底是怎么了?河北袁家到底又是怎么了? 袁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拜服的拱手道:“陶兄真不愧是当世君子,袁某彻底服气你了。” 陶商笑着拍了怕他的肩膀,道:“兄长,翌日,你我还要在战场上一分高低呢!” 袁谭的鼻子一酸,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除夕一过,我便派人送兄长回邺城去,今年过年,你就跟小弟的家人们一起过吧!这是我跟我儿子过的第一个年,到时候把你那个堂妹也一并叫上,你们叙叙旧。” 陶商说的人是袁婉。 袁谭一听陶商主动邀请自己和他的亲人一同过年,心中更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激之情。 “陶兄,不论你我是敌是友,袁某此生必不相负。” …… 另外一边,许攸领着逄纪回到了邺城。 还没等进邺城,在邺城外的十里亭处,便有袁绍亲命的特使前来迎接了。 但逄纪很显然是不想见到这个使者。 袁尚和审配。 许攸倒是识趣,他看出了袁尚和审配乃是为了逄纪而来,因此在亭子中的接风宴上,随意的喝了几口之后,就借尿遁躲出去了,只留下他们三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瞅。 许攸的身影方一消失,便见袁尚一甩衣服的前摆,‘噗通’一声给逄纪跪了下去。 逄纪见状一愣,道:“三公子,你这是作甚?” 袁尚低着头不说话。 审配则是在一旁道:“元图,三公子年幼,上一次在车撵上的事,也实非他的本意,他这一次来,是专程来给你致歉的。” 审配不说倒还好,一说这话,逄纪便又想起袁尚和袁谭两人将自己扔下车的情形,气的脸色潮红。 “哼!”他重重的一扭头,瞅都不瞅袁尚一眼。 袁尚求助似的看向了审配。 审配轻咳一声,拽起了逄纪,将他拉出亭外,对他道:“差不多得了啊,别太得寸进尺。” 逄纪闻言,鼻子差点没气歪了:“我得寸进尺?合着这事是没落在你的头上!有他兄弟俩人这么办事的吗?话还没等说完呢,就一左一右的抓着我给我扔车底下去了!我招谁惹谁了?” 审配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话是没错,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高祖当年还有乘车弃子之事呢,何况是咱们三公子……再说了,三公子一个袁谭一个,都把你扔了下去,但他们肯定还得有一个继承主公的基业,难不成你逄元图脖子硬的还能连他们俩都不尿了?” 逄纪苦恼的看了审配一会,最终还是长叹口气,无奈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记三公子的不是成不?” “这就对了,咱们都是当臣下的,哪能念主公的不是……对了,袁谭这趟没跟你们回来?”审配问逄纪道。 逄纪点头道:“是,没回来,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你们在徐州待的怎么样?” 逄纪实话实说:“陶商对我们不曾薄待,极是照顾,我感觉我在彭城,比在邺城都自在。” “这样啊……”审配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道:“那袁谭和陶商的关系怎么样?” 逄纪道:“具体的我是不太清楚,但我和袁谭都住在徐州的驿馆,说来也怪,那陶商隔三差五的便来找袁谭,两人还总是喝酒,袁谭有事没事的还总是去陶商的府邸,俩人处的犹如亲兄弟一样,着实是令人费解。” “呵呵呵。”审配摸着胡须,笑道:“原来如此,不管他们为什么相处的这般融洽,那都是最好了……元图,稍后进了邺城,面见大将军,主公若是问起长公子的情况,你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逄纪还沉浸在回忆被扔下马车的惨剧中而不能自拔,闻言奇道:“什么该怎么说?” 审配一翻白眼,然后随即趴在逄纪的耳边,细细的对他陈述了一遍自己的想法。 逄纪的眼睛顿时亮了,但同时面色也有点发白。 “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不地道了,回头袁谭就是回来了,在大将军面前,很有可能也翻不了身啊。” 审配阴笑道:“难不成,你还想让他回来,压在咱们这些人脑袋上不成?” 第四百九十一章 袁绍的心痛 逄纪随着许攸回到了邺城,在中途见过了审配和袁尚。 袁绍一听说许攸只把逄纪一个给领了回来,而没有带回袁谭,心中很是不高兴。 许攸对其回报之时,袁绍的言语中尽是深责许攸之意。 不过许攸很显然并没有把这事当成一回事。 他不慌不忙的听完了袁绍的斥责之后,才开始对袁绍详细陈述了这趟去往徐州的具体情况。 当谈到袁谭之事的时候,许攸为了不彰显自己的无能,也是为了尽量把问题牵扯到自己曾受过糜竺贿赂的这件事上,随即对袁绍打了个马虎眼。 也可以说是善意的谎言。 许攸露出一副悲痛的表情:“大将军,在下在彭城,曾切实的跟陶商讨论过大公子的归属之事,只是无论在下如何逼问,陶商那奸贼就是不正面的回答于我,甚至连他想要用大公子在主公这里交换什么也不跟我说,此事个中着实蹊跷,实是令许攸无解,还请主公恕罪!” 说罢,双膝跪地,磕头如捣蒜的叫屈。 袁绍听到这,也不由得有些疑惑了。 若是许攸说的是真的……那陶商抓住了袁谭,还不拿袁谭来跟自己谈交换条件?此事为何? 就是纯粹的想替袁某养儿子?姓陶的不至于这么贱皮子吧? 审配见许攸如此配合上道,心中更是高兴,他也不管许攸此言是真是假,急忙抓住机会出班谏言道:“明公,此事不难弄明白!逄元图在徐州被陶商羁押了三个月,虽属俘虏,但以陶商的君子之名,未必会对他实施囚禁,他想必对个中之事多少有些耳闻,主公欲知真相,不妨问问他便是了。” 袁绍猛然醒悟,一拍脑门道:“此言有理!速唤逄纪来!” 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体贴和恩宠,逄纪回到邺城之后,袁绍并没有让他第一时间前来拜见,而是先遣其归家,以全与家人分别之苦,只是单独会见了许攸。 但是这会儿,事关袁谭的生死去留,袁绍却也装不得大度了,必须将逄纪招来问话。 去传令的侍卫走后不久,便见逄纪匆匆忙忙的跑入厅堂,对袁绍参拜行大礼道:“逄纪见过大将军!得蒙大将军天恩,纪方得意脱困贼首,大将军之恩义,纪此生实无以为报,只能尽效犬马之劳!” 袁绍上下打量着他,道:“元图受苦了……你这次失手囫囵,在徐州过的如何?” 逄纪四下看了一圈众人,当他的目光与审配有片刻交集的时候,却见对方几乎是不留任何痕迹的冲他点了点头。 逄纪知晓,眼下是胡说八道的时刻了。 他心下一横,装模作样的感慨:“托大公子的洪福,逄纪此番在徐州并没有受什么苦,反倒是备受陶商的礼遇和敬重,日子过得也算安静……却是亏了大公子啊。” “托显思的福?”袁绍眉头一皱,疑惑道:“汝此言何意?速速与吾道来?” 逄纪咬紧牙关的编着瞎话,道:“大公子智计无双,到了徐州之后,虚与委蛇,与陶商那贼厮打成了一片,甚至还称兄道弟了,陶商对大公子极为礼遇恩宠,他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且日日与大公子成双入对的读书射猎,谈吞情怀,品评天下,俩人不是兄弟胜似兄弟,感情要好的紧……” 逄纪这话说出来其实也勉强算是实话,就是加了一点润色,但听在袁绍的耳朵里,就是另外一个味了。 真实情况是陶商刻意想办法去交好袁谭——但逄纪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袁谭软骨头没出息,主动去给陶商献媚提鞋。 所以说,中华语言博大精深,三两句话就能整死你。 袁绍听了逄纪之言,气的藏在袖子中的双手都有些颤抖了,他一张英俊威武的脸庞变的有些扭曲,仔细看来,甚至是有些丑陋。 “这个逆子!” 审配见火候到了,随即谏言道:“主公勿怒!大公子如此行事,想必也是有其苦衷的,深陷敌手而为求自保,虚与委蛇其实也在情理之中,大公子毕竟也是个人啊。” 他这话听着好似劝解,实则就是在火上浇油,间接的说袁谭资质平庸。 “没骨气的东西!”袁绍站起身,在厅中来回度步:“身为我汝南袁家之子,失手被擒之后却连一点硬气劲都拿不出来,还向生擒自己的对手阿谀献媚!袁某当年在雒阳之时,面对董卓也不曾软弱半分!如此没有志向的小人,如何配做我的长子!日后又如何担当的起我河北的大业!” 审配和袁尚闻言,心中不由的大喜过望。 此计成矣! 但在这个时候,沮授却是站了出来。 “明公,有些事情不可妄下定论,还得是派人往徐州切实查明方可。” 沮授之言极是公允,但听在袁尚的耳朵里就不是滋味了。 这混蛋莫不是跟袁谭一路的货色?你瞎搅和什么啊! 袁绍眼下虽然怒袁谭不争气,但毕竟也是他的儿子,他也希望逄纪所说的话是有问题的,于是便按照沮授的建议,派了大批的河北探子去彭城打听。 …… 而眼下时间已至除夕,陶商果然是遵守前言,邀请袁谭入府,与自己的族人一同过年。 陶商先是将袁谭引荐给了从城外道观赶回来的陶谦和王允,又为他介绍了自己的家眷,还哄着嘤嘤学语的小陶寂叫袁谭伯伯。 当然了,陶寂根本就不会叫,只是“阿巴阿巴”的喷了袁谭一脸吐沫。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度过了一个年关岁尾之节,陶氏家族的热情和善意,让袁谭很是感动。 太温馨了。 晚席之际,陶商还特意请袁谭品尝了一种最近新流行的主食。 据说,此物乃是由自己麾下的医署尉张机发明,并由陶商自己加以改良的——名叫月牙混沌,也可以叫做饺子。 袁谭略带犹豫的将一个饺子放在嘴里,嚼着嚼着,其双眸的光芒不由光芒大盛。 “好吃吗?兄长?”陶商笑呵呵的道。 “好吃!好吃!东南之地不但是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且居然还有此等人间绝味!贤弟能生在山水锦绣之乡,着实是好福气啊,比我们北方苦寒之人强多了。”袁谭一边吃,一边一个劲的点头称赞。 陶商呵呵一笑,道:“那是自然的,兄长可知道,我们这边有一句俗语,叫做好吃不过饺子,好玩呢——不过嫂子。” 袁谭刚开始一听这话,还哈哈的傻乐,但过了一会回过味后,却有点乐不出来了。 只因陶商对他是一口一个“兄长”的叫着,叫的他脑瓜子泛绿光。 家宴正开心的举行时,除夕夜当值的裴光来找陶商禀报。 陶商放下筷子,与他走出了厅堂。 “太傅,最近城中多了许多从外乡来的河北人,想来应该是河北的细作,不过数量极多,未免是有些不寻常。” 陶商的眉目微微一挑,寻思了一会,突然乐了。 “看起来,这些人应该都是为了袁谭而来……呵呵,果然先放逄纪回去是对的,这老小子属于袁尚一系,从他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 裴光恍然道:“原来太傅结交袁谭,是早有谋断!” 陶商道:“如此一来,吾计成矣!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对河北的细作动手……让校事府想办法把我今天宴请袁谭在陶府家宴过年的事也传出去,最好再多做一些丰满的修饰。” 裴光不明所以,奇道:“太傅,什么是丰满的修饰?” “猪啊!”陶商拍了一下裴光的头,怒其不争的道:“谣言懂不懂?撒谎会不会?” 裴光很是实诚的摇了摇头:“某自幼秉承父训,不会撒谎。” 陶商深吸口气,无奈道:“裴光啊,这乱世中,得亏是你跟了我!你这样的厚道人,若是放到了社会上,只怕就不仅仅是叫裴光那么简单了,到时候你怕是得改名。” “那属下应该改叫什么?” “改叫裴清光,或是裴光光。” 裴光:“……” “这么简单的事还不会办?就让人借着今天的袁谭与我一同过年的理由,散播一些谣言出去,比如袁谭拜我爹当干爹,跟王允结为异姓兄弟什么的……诸如此类的谣言,懂么?” 裴光恍然而悟,却道:“太傅,可袁谭若是跟王司徒结为兄弟,那您岂不是就得跟着跌辈了?回头见了袁绍,你岂不是得唤他一声爷爷?” 陶商:“……” 第四百九十二章 游说二人组 过完年后,陶商果然是依照先前的许诺,派人将袁谭送返回河北。 袁谭离开彭城的当日,陶商率领徐州的众文武们亲自出城相送,场面很是宏大。 不仅仅是送别那么简单,随同袁谭一起走的,还有陶商命人精心预备的礼品,金箔,锦缎和水果等物。 热情之极啊,除了生死之交,一般人绝没有这样的待遇。 离别的当日,陶商一直都是眼泪汪汪的。 他一边依依不舍的向袁谭道别,一边吩咐手下护送袁谭的人:“我兄长爱吃咱东南出产的蜜桔,我预备一些让他路上用,你们一路上小心伺候着,多提醒兄长每日吃食,别把东西放烂了。” 手下护送的人急忙领命。 “还有我兄长最喜欢咱徐州特产的陶器和青铜器,我也多预备着了,回去兄长睹物思人,或许能想起小弟来,你们一路上小心照顾,别打碎了。” 袁谭听陶商安排的这么周到,心中也有些酸楚之情……兄弟如此,夫复何求啊。 陶商继续吩咐护送人道:“还有我兄长最爱吃的饺子,你们也时刻提醒着让他吃些。” 袁谭闻言额头上直冒虚汗。 这个是真心的没有喜欢吃啊! 你别喜欢玩你嫂子就成! “还有我兄长最喜欢的……” 袁谭抬手擦了擦头上的虚汗,低声道:“陶兄……要不,我还是别走了吧?” 陶商急忙改口道:“是兄弟孟浪了!小弟只是情到深处,舍不得兄长而已,还望兄长勿怪!唉,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赶紧滚……赶紧上路吧。” 袁谭握住陶商的手,狠狠的甩了一甩,声音嘶哑道:“陶兄,珍重!” “兄长保重。” 待袁谭起行之后,陶商一直目送他的车撵消失,也久久的待在原地不动弹。 赵云一直站在陶商身后,见状不由的有些好奇,道:“三弟,袁谭已经走了,你还在这杵着干什么?人影都看不清了。” 陶商呵呵一笑,道:“不着急,让子弹再飞一会。” 赵云平生只听过子曰,着实不知道子弹是个啥鸟玩意。 陶商一边继续注视着袁谭消失的方向,一边对赵云解释道:“这戏啊,得做足了,不足不足矣让袁军的探子回去对袁绍进行禀报……离间这个东西,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的简单纯粹,不需要多么高深,只要是发自肺腑的就好。” …… 河北的探子果然是按照陶商的预想,将消息带回了邺城,陶商和袁谭之间的事,件件不落的落在了袁绍的耳朵中。 当袁绍看到探子的回报之后,嘴唇都不由的微微有些发颤了。 “真是袁某的好儿子啊!真是我的好儿子!好的很!” 田丰,沮授,许攸,逄纪等人在下方看到袁绍如此震怒,心中虽然好奇,却谁也不敢询问。 唯有审配心中早有预谋,装模作样的关心道:“大将军,长公子怎么样了?他如今可是安好?” 袁绍苦涩的冷笑,道:“安好!他过的太好了!他不但是在岁尾之际和陶商全家共度佳节……还和陶商本人结拜成了异姓兄弟!” “什么?” 这一下子,别说是审配,连许攸和逄纪都给整懵了。 这都哪跟哪啊?他这是俘虏吗?大爷呀这是! 袁绍继续冷笑:“嘿嘿,陶商更是毫无所求的派人将他送回了河北,礼品一样不少,连水果都备上了……离别之时的场景宛如高渐离送荆轲一般,诸般关切不说,显思行将走远之后,陶商以及徐州的众文武还在城门外整整追望了半个时辰!我这个当父亲的都不曾这般待他啊……好得很啊!” 这话一说完,别说是袁绍了,就连一众冀州文武都不由得是面面相觑,心中对袁谭起了疑心。 这不是摆明了亲敌么? 审配心下更是大喜过望。 他虽然有心要借此事搬倒袁谭,但却也只是抱着一试的心态。 哪曾想,陶商和袁谭居然这么上道? 这俩人简直就是在按照审配的剧本在演呢。 审配按捺下心中激动的心情,对袁绍道:“明公,此事虽然荒唐……唉,但显思公子毕竟是袁氏的长子,事情闹的过大,只怕是会有损袁氏和明公的名声,有些事明公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审配的意思很隐晦。 他就是在间接的告诉袁绍,为了袁家的声誉,请他不要把此事跟袁谭明挑,把这事烂在肚子里,自己心里知道怎么回事便是。 他这是在断了袁谭向袁绍解释的后路——断了袁谭最后一丝可能挽回的机会! 袁绍寻思良久,终于是长叹口气,无奈的点了点头。 此事商议罢后,袁绍转头问田丰道:“刘表那边怎么样了?可是来了消息?何时起兵?” 田丰冲着袁绍一拱手,朗声道:“大将军放心,刘表已经派人送来了密信,直言开春之后,大将军但凡有所动,他便会立刻在南方出兵支援,夹击陶商。” 袁绍狠狠的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姓陶的连我儿子都拐带了,我不杀他,誓不为人也。” …… 徐州,彭城。 “张羡那边可传来消息了?”陶商问郭嘉道。 郭嘉点了点头,道:“张羡在荆南已经准备完毕,只等刘表出兵,便立刻在荆南起事。” “这个消息告诉孙策了吗?” 郭嘉笑道:“已经派人传递给孙策了,郭某在信中已经言明……而且联系张羡的桓阶乃是孙策亲自推荐的,想来此事他比咱们心中更是上心!如无意外,不用等开春时节袁绍出兵,孙策就应该会兴兵江夏了。” 陶商长舒了一口气,道:“告诉金陵城的韩浩和会稽郡的陶应……孙策此番攻打江夏,粮草军械辎重,要什么给什么,全力的支持他!让他和张羡两路出兵打下荆南!我要让刘表坐失荆州半壁江山。” “太傅放心,郭某省得。” 陶商眯起了双眸,少有的阴冷道:“刘表那个老匹夫……嗯嗯,背叛我的人,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郭嘉扬起了一条眉毛,道:“那你背叛的人呢?” “他们一般都是罪有应得。” 郭嘉翻了翻白眼,这得是什么脸皮的人,才能说的出这种浑话? 突然之间,郭嘉却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 “要对付袁绍,除了遏制刘表之外,还需拉拢一个人。” 陶商长叹口气,道:“你说的是曹操吧。” 郭嘉点头道:“我们必须要跟曹操暂时联盟,才能挡得住北方的滔天之势。” 陶商苦恼的抓了抓头,道:“可是为了张绣那件事,我好像又把曹操得罪了……我怎么老是得罪他……曹操也真是个烦人精,老上杆子的找茬让我拾掇他。” 郭嘉对此言论深表无语。 祸害人祸害出境界来了,埋怨人家被祸害的! “得罪了也没有办法,你必须要派人去跟曹操请盟!” 陶商沉思了半晌,道:“谁合适?” 郭嘉沉思了半晌,最终还是长叹口气。 “如果实在无人,那也只能是郭某亲自走一遭了。” 陶商一听急忙否决。 “干哥哥你快算了吧!你要是去了许昌,你那些颍川旧友一个个还不得扒了你的皮?我舍不得让你死。” 郭嘉苦笑道:“就是因为他们,才非得郭某亲自去不可,换成别人,哪个能斗得过那些人精?” 陶商使劲摇头:“我说不行就不行。” 郭嘉寻思了一下,道:“要不就是陈元龙!不过他毕竟是徐州士族之首,亲自去办这件事,未免有些失妥,特别当初还是他策反的陈宫张邈等人,我怕让他去,也得被曹操宰了……” 陶商抬起了手,道:“我倒是有两个合适的人选,这两个人既声名不显,也不曾得罪过曹操,但能力绝对是有的,或许可以让他们一试。” 郭嘉闻言奇道:“你说的是?” “诸葛亮和鲁肃,你觉得如何?” 第四百九十三章 二使说曹操 孔明刚刚放下吾县的政务,回到了彭城,目下尚在赋闲学习中。 鲁肃在苏州城统兵,经过了一断时间的鏖战与和谈,眼下已经将山越的各部震慑威服,并从山林中挖出了六万人丁。 而新近冒出来的大山越宗长潘临,被鲁肃打的犹如三孙子一样,山越各支纷纷胆怯,短期内倒是不会产生什么更大的乱子。 因此让这两个人去,在陶商看来是最合适的。 陶商的命令下达之后不久,横江将军鲁肃便抵达了彭城。 陶商安排鲁肃和诸葛亮相见,并对他们两人陈述了这一次前往许昌的任务,让他们仔细筹谋,如何应对曹操以及他麾下的谋士团队。 冥冥之中,似是有着一股子神秘的力量牵引,鲁肃在和诸葛亮见面之后,颇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 这两个人虽然都很年轻,但却皆为当世智者,而且在性格上似乎也有着一些相近之处。 有点异性相吸的赶脚。 陶商见他们二人似是彼此欣赏,心中也很是放心。 于是,这个前往许昌的二人组使者团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 从彭城前往许昌,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快马加鞭的赶路亦是需要数日时间。 二人得了命令后,轻装简行出发,在速度上确是不曾耽搁。 徐州的使者团进入豫州境内之后,自然是被探子传回到了曹操的耳中。 对于陶商派遣使者的来意,曹操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得出来。 袁绍一统河北,南征在即,天下大势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值此危难时节,陶商想要联合自己共度难关的想法自然是瞒不过曹操的。 就看他是不是想答应了。 在理智上讲,曹操也知道,自己想要存活,跟陶商联手是最好的方式,但他有点不太甘心。 主要是那小犊子太气人了。 鲁肃和诸葛亮的使者团抵达了许昌之后,曹操恪守礼节,亲自召见了这两位使者。 当然,陪同在曹操身边的还有他的一众智囊团:荀彧,荀攸,戏志才,贾诩,程昱,刘晔,董昭,满宠等等。 见了诸葛亮和鲁肃,曹操随即问道:“我与汝主陶商,乃是仇敌,你徐、扬二州与我中原,一向不睦亦从无往来,今日陶商派你等前来见某,只怕未必有甚好心。” 二人之中,鲁肃年长,自当被奉为主使。 他迈步向前,对曹操作揖,道:“吾主陶氏,生性敦厚,君子之行,海内人望,无人不仰!昔日曾与司空有些误会,今特派遣吾二人为使,前来拜见司空,期两家和平不争,永结盟好,拳拳诚意,还望司空勿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说罢呈上礼单,道:“此乃太傅准备的一点薄礼,请司空过目。” 曹操命典韦替他接过礼单,大致的扫了一遍,方才道:“陶商除了这些礼品之外,还可有别的什么话,或是东西,让你们两人为吾捎来?” 鲁肃闻言有些不解,奇道:“司空指的是……?” 曹操用手在空气中画着圈,面色突然间多少显得有些尴尬。 “就是类似于什么啊,人物谱的续集之类的……最好是你们太傅自己写的那种东西。” 鲁肃和诸葛亮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姓曹的该不是脑袋有毛病吧? 诸葛亮迟疑一会,突然有所醒悟, 他从袖中掏出一份简牍,道:“老师来时,不曾准备司空所言之物,只有他亲笔写的书信一封,说是有几句私密话,要请司空亲自过目,旁人不得拆阅。” 曹操一听是陶商自己写的,顿时来了精神,急忙让人呈上过目。 内容不多,只有三段,映入眼帘的第一段就是: “不好意思,没有孟德兄你想看的小书书,陶某正在连载中,还没有完本。” 曹操喜悦的表情顿时一沉。 继续看下去,却见下面那段继续写道:“东西我也送了,使者我也派了,别假清高了赶紧和我联合!袁绍那老混蛋驱兵南下,你以为你自己一个人能抵挡得住?你再装矜持,回头大家一起玩完。” 曹操看的眼睛生疼,一边寻思应对之法,一边无奈的继续瞧下去…… 文章的最后一段是:“别瞎捉摸了!除了和我联手你没别的招!再磨磨唧唧的我把徐州和江南的军队全调过来和你一句雌雄!大家抱团一起死。” 曹操气的脸发绿,直接将信扔在了桌案上。 他斜眼瞅着诸葛亮,一指桌案上的简牍,阴阳怪气的道:“这就是你家太傅写给我的同盟文书?就这内容,他还指望着曹某能跟他和睦?” 诸葛亮见曹操说变脸就变脸,也是一头雾水。 老师在书信里写什么了? “司空,书信中的具体内容,亮亦是不知……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曹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他看出来了,诸葛亮确实是不知道简牍中的内容……这就是姓陶的小子一贯套路! 如此强硬的联合盟书,曹操活了四十多岁,还是第一次见到。 何其的牛逼哄哄啊! “汝主陶商的……诚意,曹某尽知,只是他联合曹某的意图,无外乎与袁绍相抗,此事滋体重大,曹某还需谨慎考虑才是。” 鲁肃闻言道:“袁绍虎踞河北,志在一统中原,难不成司空认为可以独善其身乎?” 一旁的荀彧当先站了出来,道:“河北袁公,先前在青州与你家陶太傅小战一场,已是结下了仇怨,曹司空与袁大将军二十年来犹如手足至亲,昔年更有同僚之谊,岂能任凭陶太傅几句话,就对旧友挥刀相向?” 诸葛亮摇摆着羽扇,迈步而出,对着荀彧长作一揖:“学生诸葛亮,表字孔明,见过文若先生。” 荀彧闻言一愣,奇道:“你这孩子,如何识我?” 诸葛亮笑道:“亮虽然得蒙陶君恩义收于羽下,可平日里也曾多得郭先生指点,先生曾对亮形容过颍川诸友的外貌,因而识得。”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大惊。 荀彧上下仔细的打量了诸葛亮一会,道:“你得过郭奉孝的指点?你可冠礼了吗?” 诸葛亮微笑道:“今年年初刚刚礼成。” 荀彧感慨道:“有点意思,郭奉孝那小子居然也会教别人?我倒要看看他带出来的人,有甚能耐!你且说说你的高论。” 诸葛亮一字一顿的道:“文若先生适才以袁绍与曹司空往昔交情而论今日之短长,在亮看来,实乃迂腐之论,岂不闻‘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先生身为中原谋主,自需高瞻远观,以时势而论天下势,何其将曹公知基业,寄托于昔日之交情耶?且曹公与袁绍交厚之际,先生又可亲眼见过?袁绍对曹公之情,真耶假耶,先生又从何推断?” 荀彧哈哈大笑,点头道:“有点郭奉孝的意思,年轻人,这口舌不得了。” 最善谋的戏志才站了出来,道:“孔明既然以时势论之,那吾便以时势问问你,如今袁绍占据河北,兵多将广,粮草充足,更兼刘表为其羽翼,试问曹公便是与陶太傅联手抗袁,又如何能挡住的南北两面夹击?” 诸葛亮丝毫不惧,扬声道:“黄河以北,曹君与吾师自定之。汉江以南,吾师自当之!” 戏志才闻言哈哈大笑,道:“孔明,你未免太高瞧了你的那个老师吧?” 鲁肃站了出来,对戏志才道:“戏先生误会了,荆州刘表,太傅早有所谋,不消旬日之期,汉江必有消息传来,两载之内,太傅定让刘表无法抽身助袁,此事事关徐州生死,我等断然不会随意出言敷衍司空。” 戏志才见鲁肃说的郑重,心下略转,微一琢磨,便想起了淮南的吕布和孙策等人……还有那个在江夏镇守的黄祖,是孙策的杀父仇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是早有谋划,了不得。”戏志才捋着胡须,感慨的退了下去。 荀攸也似是想看看得到过郭嘉指点的人,有何等能耐,站出来道:“那敢问孔明,袁绍出身于四世三公,天下士族皆向往之,徐州士族只怕亦是难敌其声名;兵力的差距,尚可以谋略弥补,这声望上的差距,又该怎样处之?” 诸葛亮一边摇着羽扇,一边看向曹操:“此事易尔,曹公和我家太傅,不早就已经对此作出筹谋了吗?” 第四百九十四章 我要二桥 诸葛亮话中之所指的,自然便是曹操和陶商都将各族中的女子都送往刘协的宫中,以博取一个外戚的身份。 在外人看来,此举或许只是两名诸侯为了谄媚天子的小举动。 但智谋之士,局中之人,却焉能不知这当中奥妙? 诸葛亮对荀攸说完了之后,突然转向曹操,深深作揖道:“司空献三女于天子,要么就是为了博取外戚身份能够与袁绍相抗,要么就是司空也不过是那谄媚阿谀,借助女子上位的小人……以司空之雄才,想必不会做出如此庸俗之事吧?” 诸葛亮言辞犀利,一番言辞之下,却是将荀攸和曹操反驳的退路给堵死了。 曹操闻言哈哈大笑。 荀攸亦是感慨:“年轻人,不错。” 程昱站了出来,对诸葛亮道:“小子,汝之言属实,如今的袁绍确实是你我俩家之大敌!程某承认此事!” 诸葛亮听了这话一愣。 这老家伙说话刚直不阿,但语气严肃,不知是玩的什么套路。 诸葛亮谨慎的冲程昱一拱手,道:“然也,这位先生所言甚是……” 程昱一伸手,直接挡住了诸葛亮的话头,道:“话虽如此,但毕竟是你徐州先提出的要求同盟,这好处,还需得拿些出来的吧?” 诸葛亮恍然大悟。 此老也是来者不善啊! 他问程昱道:“敢问先生,依您认为,我徐州当以何好处请得司空动兵?” 程昱冷笑着道:“最少也得拿几个县出来。” 还未等诸葛亮出言反对,鲁肃笑呵呵的站了出来。 “几个县?好说!别说是几个县城了,便是让一个郡给曹司空,又有何难?” 程昱听了这话愣住了。 这使者鲁肃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让一个郡出来,陶商还不得活劈了他! 站在一旁的刘晔一扬眉,道:“敢问陶太傅欲让哪一郡出来?” 鲁肃慢悠悠的道:“琅琊国与贵军的泰山郡相临,太傅欲让出整个琅琊国以表诚意,不知曹司空以为如何?” 一旁的董昭站了出来,不满道:“鲁君这话未免不太中听,琅琊国北接青州之地,我军若往之驻扎,岂不是替你徐州挡了袁绍的锋芒?此等亏本的买卖,谁家能做?联盟需要有诚意才是!” 鲁肃呵呵笑道:“郡让出来了,难不成还得任由诸公挑地方?那诸公的诚意又何在?要不我干脆禀明太傅,把彭城让给司空好了!” 曹操闻言眼睛顿时一亮:“这事可行!” 鲁肃却正色道:“那敢问司空,若是司空翌日与旁人联盟,对方要求你等让出许昌来,你们让还是不让?我等诚心来求联盟,司空若允则允,不允则不允,何必行此事来刁难我等?好生没有气度!” 众人看鲁肃一副笑呵呵的好人模样,本以为他是个老好人,哪想到也是这般棘手,比之诸葛亮可谓不逞多让。 曹操则是在心中暗叹:诸葛亮、鲁肃……何期陶商麾下又有了这么两号人物?不知其才华如何,但单凭这嘴皮子和胆量,却非一般人能比,姓陶的小子倒是得人。 场内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说了话,唯有贾诩低着头没有吭声。 诸葛亮的目光在不知不觉间落在了贾诩身上。 这个五旬老者虽然不曾说话,但诸葛亮能够看得出、也能够感觉的出来,他绝不是一般人物。 可能最难搞的人,就是他。 贾诩似是也注意到了诸葛亮的目光,缓缓抬头,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微微碰撞。 曹操也顺着诸葛亮的目光看向贾诩,道:“文和,你有什么意见?” 贾诩面色不变,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道:“既然要当盟友,那就烦请借些粮,然后再借些粮种吧。” 曹操的眼睛顿时亮了。 中原自打黄巾之乱吼,屡遭更迭,田地被破坏的很是荒芜。 而东南之地,近些年来一直富庶,特别是对于种粮产收一项,犹如神助,而粮草对于曹操来说,一直是个不好解决的大问题。 正好乘着此良机解决。 鲁肃和诸葛亮忧虑的互望了一眼。 这个一直悄悄的不做声的老头,果然是比其他的那些人都厉害。 一语中的! 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刚想对两名使者发问,突然又似是想到了什么。 他招呼过来侍卫取来笔砚,然后在一卷简牍上开始写字,然后将它卷成一圈,封死之后交给了鲁肃。 “把这个带回去交给陶商,告诉他,这上面有曹某的三个要求,我绝不难为他,他若是能够满足曹某,对付袁绍,吾定当相助,若是不成,大家便各安天命吧。” 鲁肃捧着那卷简牍,感觉沉甸甸的。 …… 两名使者回到了彭城,将这次出使的事情向陶商叙述了一遍。 陶商拿过曹操给他写的那卷简牍,见上面果然是罗列了三个要求。 一是粮草和稻种,二是己方要派人前往江南观摩学习开垦。 这两点在某些方面来讲属于资敌行为,但陶商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首先,自己即使是不给曹操这些东西,曹操早晚也会通过暗中的手段弄到。 江南那么多稻种,怎么弄还弄不回来一车半车的? 技术那个东西更简单,派人劫持几个当地的老农专家,亦是可行,只不过会多些周折。 这个时代也没有那么严格的技术保密工作,陶商想要严防死守,只怕是不太可能。 既然明白这些技术早晚都会被曹操偷走,索性就顺水推舟的做个人情给曹操,不过得要求他出兵之际,自己才给他兑现,这样可谓是一举两得,谁也不算是吃亏。 不过第三件事,倒是令陶商没有想到。 但见简牍之上,曹操赫赫然的写着四个明晃晃的大字。 “我要二桥。” 诸葛亮摸着下巴,站在陶商的身边,道:“老师,二桥是什么东西?” 陶商苦笑着道:“不是东西,是两个人。” “两个人?莫非是咱徐州的当世奇才?” 陶商摇了摇头,叹息道:“不是当世奇才,而是两个女子,且这俩人不在徐州,应该是在江南。” “两个女子?” 诸葛亮在这方面显然还是个小白,直接道:“曹操要两个女子来干什么?” 陶商充满悲哀的看了诸葛亮一眼。 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懂,看来自己的这个徒弟在知识上多少是沾点偏科啊……老家伙要这两个人当然是要: “ri”陶商重重的说了一个字。 诸葛亮听了更是糊涂了。 陶商也不跟他废话,道:“孔明,你火速去帮我通知郭嘉一声,让他派校事府的探子帮他打听一下,乔玄现在的隐居之所何在。” 诸葛亮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随即忙着去办事。 还没等走出两步,却听陶商又突然道:“还有一件事,从明天开始,你的课业当中,为师要给你加上一门生物课……连曹操要两个女人要做什么都不知道,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第四百九十五章 江东姐妹花 陶商倒也没有想把二桥送给曹操的意思,只是曹操的信突然提醒了他,让他心中也同时对这两个传说中的姐妹花产生了兴趣。 陶商现在也有些想看看二桥长得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诸葛亮传话之后,不多时郭嘉就屁颠屁颠的亲自跑了来。 一见面,郭嘉也不寒暄,直奔主题道:“什么是二桥?” 陶商犹豫了一下,道:“传说中的桥玄有两个国色天香的女儿,这事你不知道吗?” 郭嘉闻言一挑眉,颇不屑道:“桥玄?你说的是太尉桥玄?他在光和六年就已经死了,再说我可没听说他有什么国色天香的女儿!太傅你做梦做糊涂了吧。” “哦,好吧……”陶商脸色一红,看来自己脑海中想当然的信息有误,二桥的父亲并不是桥玄,或许传说中的桥国老并不存在。 不过陶商还是觉得把这个难题推给郭嘉。 “那你帮我在江南之地查一查,有没有两个姓桥的姐妹,长得都是国色天香的那种神仙级别的……我三天之内要结果。” 郭嘉的眼睛顿时睁圆了,话几乎都是喊着说:“江南之地有户五十余万,人三百余万,你让我三天之内就给你查出两个国色天香的女子,还告诉我她们只姓桥?你跟郭某玩呢?” “办不到的话,可是会罚月俸的哦。”陶商笑呵呵的提醒他道。 郭嘉闻言先是一愣,接着气哼哼的转头奔着外面跑去,一边跑一边高声道:“想罚我钱?做梦!你等着,这事不算完!” …… 郭嘉这种人,越是逼迫,越是能发挥无限的潜能。 有的时候压力即是动力。 两日之后,他竟然真的是带回来二桥的消息。 袁术麾下,昔日的大将桥蕤有两个女儿,长的国色天香,艳丽无双,虽然眼下年纪尚小,但却也是声名在外了,二女现于桥蕤的祖籍故居中隐居,合称为二桥。 据说二女的美艳与名声,多年前便响彻东南之境,求婚者踏破门槛不计其数,不过桥蕤一直却没有答应。 有传言说,桥蕤当初曾想利用两个国色天香的女儿,和主公袁术结亲一下子,借机把自己的门庭拔高一下。 可惜的是,这个伟大梦想还没有实现,袁术便身殒豫章郡的战场,从此绝缘世间了,而桥蕤自此一战后,也是渺无音讯,下落不明。 陶商虽然并无心将二桥送给曹操,不过既然曹操提醒了自己这么一件事,那便看看这两个姑娘也没什么打紧。 于是,他便让郭嘉暗中秘密的将桥蕤的两个女儿接到彭城。 …… 这一日,陶商又在教糜贞煲汤做菜。 貂蝉生孕之后,身体多少有些虚弱,糜贞为了照顾姐姐的身体,每日亲自下厨,做些上好的补汤为貂蝉调养身体,不过她的水平实在是有限,因此有时候还是得求救于陶商。 “淡了。” 陶商喝了一口糜贞刚刚端上来让他试喝的莲藕猪骨汤,摇了摇头,道:“还有火候下次记得要小一些,炖的时间要短一些,要不然不入味的。” 糜贞嘟着嘴,很是委屈的看着陶商,道:“我喝着很是不错啊,为何就独独你的口这般刁钻,每次你都不满意。” 陶商呵呵一笑,道:“我这哪里是刁?我这不是再督促你进步么?” 糜贞不服气的一扭头:“也就是你,换成别人,指不定得说这汤多香甜呢。” 二人正说话间,却有裴钱走进正厅,对陶商拱手道:“太傅,郭主事已经是将二桥从江南带到彭城了,二桥眼下正在府外等候召见。” 陶商精神不由的一震。 终于可以见到传中的江东二桥了。 “带她们两个进来。” 裴钱领命而去,糜贞却是好奇的看向陶商,道:“二桥是什么?” 陶商微笑着解释:“二桥,指的乃是袁术麾下旧将桥蕤的女儿,是两个国色天香的小美女。” 糜贞一听嘟起了嘴。 “一个主动送上门的冯夫人,一个想要嫁你光宗耀祖的袁婉……这两个尚在,你居然又弄来了两个女子……色鬼!” 陶商无奈的笑了笑,随即将手中的简牍给糜贞递了过去。 那是曹操写给他的信。 糜贞看过之后,方才恍然大悟道:“是曹操要这两个女子的?” 陶商点了点头,笑道:“要不然呢?难不成你以为你的夫君是这般孟浪的好色之徒?” 糜贞的脸一红,低声道:“哪有,我的夫君,我心里自然最是清楚的……不过你还真打算把二桥送给曹操吗?” 陶商心中暗道当然不,不过这话他没跟糜贞说。 说话之间,裴钱已经将二桥领了进来。 “民女桥意(桥筠)见过太傅。” 两个女孩的年纪都不是很大,看着比糜贞亦或是袁婉还要小一点,也就是十四五岁的样子,样貌上还是有点没张开的模样,但确实是如同传言所形容的,姿色秀丽,美艳动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江南水乡女子的柔婉与素雅,小巧娇柔的模样,很是惹人怜惜。 特别是,这两个小姑娘长相极为相似,几乎一模一样。 我尼玛!这看着好像是双胞胎啊! 陶商左右来回打量着二人,道:“你们两个,就是大桥小桥?” 大桥桥意的性格显然沉稳一些,闻言只是淡雅的回道:“民女桥意为长,应是太傅口中的大桥了。” 小一点的桥筠似是还透着一些小女孩的古怪精灵,闻言奇道:“太傅,您为何要称呼我们大小桥?我们是有名字的,大小桥多不好听呀。” 大桥轻轻的拉了一下小桥的手,示意她不要多言,然后对陶商道:“小妹年幼,不懂事,还请太傅见谅。” 陶商笑看着他,道:“大桥温婉,小桥灵动,很不错……你们是双胞胎吗?” 桥意回道:“是。” “既然如此,那你的年纪应该跟她一样啊,为何反倒是显得比小桥懂事许多?” 大桥闻言,眼眸中似是有些泪雾:“家父随后将军征战,败后失踪,多年渺无音讯,家中诸事无人操持,桥意不得不挺身而出,操持这个家。” 陶商闻言恍然,心中也微微对二女有些愧疚。 桥蕤当年身为袁术手下的上将,随同他一起出征豫章,袁术兵败后,桥蕤不知所踪,连尸身都没有找到,如今留下了祖宅的两个女儿,数年来只怕也是没有什么收入进项,怕也是坐吃山空了。 说起来,袁术当年征讨豫章郡,是败在陶商之手的,桥蕤的死和下落不明,陶商也有责任。 裴钱走到陶商身边,对陶商低声道:“郭主事让末将告知太傅,校事府已经查探,说是这两个女子目下的生活颇是潦倒,家田变卖,无有生计,如今只有每日替人做些女绣维持生计。” 陶商闻言感叹,寻思了一下,道:“大小桥,有一件事,陶某先跟你们说一下,当朝的司空曹操特意遣使下书,说是听说过你们姐妹俩的芳名,要求陶某将你二人送往许昌献他,这也是我特意找你们二人来的原因……你们姐妹俩,对此事可有什么感想?” 桥意闻言,脸色霎时间就变白了。 桥筠虽然长得和桥意一般模样,但却是没什么心机,蠢萌蠢萌的,他闻言一笑,道:“当朝司空找我们俩去许昌做什么?是要给我们好吃食吗?” 陶商闻言顿时一窒。 这小姑娘在这方面的单纯劲,真是跟诸葛亮有的一拼。 都是让人玩死不偿命的货。 思虑良久之后,方听陶商长叹口气,无奈道:“我这么跟你解释吧,司空大叔找小妹妹你过去,是要跟你在房间里的床榻上摔跤跤……非常血腥的那种哦。” 第四百九十六章 贴身婢女 不同于单纯乐观的桥筠,桥意自打桥蕤失踪之后,一直在努力的操持着整个桥家,虽然依旧阻挡不住家族里没有男丁支撑的中道破败,她却也是尽心竭力,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当然,对于天下间发生的事,涉外较多的桥意自然也是比桥筠要清楚的。 前一段时间,徐州以袁婉的名义,对曹操发出了声讨,言他为了霸占张济之妻邹氏而设计害死投降将领张济的事情,在江南之地闹的沸沸扬扬,也算是脍炙人口了。 这件事桥意也自然是知道的。 而曹操贪图美色的形象,也自然是落在了桥意的脑海中,根深蒂固。 如今乍然听说曹操居然要问陶商要自己姐妹二人,桥意焉能不惊不恐? 这不是摆明了要让自家姐妹二人跳火坑吗? 桥意一下子就哭了。 她‘噗通’一声给陶商跪下,抽噎着道:“太傅!民女不愿,求太傅可怜可怜我们两个柔弱女子,救我们一救!” 桥筠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桥意一哭,她下意识的也憋不住了,直接也是跪下:“呜呜呜~!你救救我们吧,太傅哥哥帮帮忙吧!我不想去跟大叔摔跤跤。” 陶商脑袋上顿时闪出两条黑线。 太傅哥哥? 糜贞看的心下不忍,转头道:“这两个女子够可怜的,曹操乃是虎狼之辈,再说年纪又跟她们差了那么多,你又何必把她们往火坑里推?” 陶商闻言苦笑道:“我就是把事跟她们俩一说,又不曾说真要给她们送过去,这事委实是冤枉我了,我一开始就没有送她们去的意思。” 就在两个女孩子哭嚎耍赖之间,却见貂蝉抱着小陶宝走进了厅堂。 “子度,还是把她们两人留在府中吧。” 陶商闻言一愣,接着心下不由苦笑。 貂蝉这是何时来的? “夫人,你怎么来了?”陶商站起身道。 貂蝉抱着孩子走到了陶商面前,道:“妾身听说夫君最近烦心事多,妾身一直照顾孩子,也不曾多关切你,故而过来看看,这段时间亏了贞妹妹在你身边,我才能多安心些……” 糜贞闻言脸色羞红:“姐姐这话说的,都是一家人,何分彼此。” 貂蝉冲着糜贞报以微笑,又道:“子度,这两个女孩子实在是可怜,你就帮她们回了曹操吧。” 陶商摸了摸鼻子,道:“我说过了,我本来也没打算让她们去曹操那,适才只是把事情跟她们讲明而已,反倒是让你们误会了。” 嘤嘤而泣的桥意闻言一下子止住了哭声。 神奇的是,她身边的桥筠也一下子就不哭了。 双胞胎的奇妙表现,看的陶商眼眸发亮……这莫非就是传说中双胞胎之间,那神奇的连锁反应? 彼此之间神秘的第六感牵引,一个干什么,另一个就干什么? 貂蝉走到二桥的身边,让两个跪着的小姑娘站起身来,问道:“你们适才的话,我在厅外都已经听到了……你们眼下在家中,以什么为生计?” 桥意闻言脸色一红,低声道:“回夫人话,自家父失踪之后,我兄妹二人就是给人做些女工刺绣,赖以为生。” 貂蝉的脸上闪出了疼惜的神色,跟当年陶商和她一起捡到小莺儿的时候一模一样。 “可怜的姑娘,都长得这般美丽,若是不遭逢变故,一定会有一个极好的前程……这样吧,你们二人若是不嫌弃,就留在府中,做个侍婢,非是签卖身契的那种。” 桥意一听顿时大喜过望,以自己姐妹目下的情况,能入太傅府,就是签了卖身契,也是值得了。 “谢夫人。” 桥筠见姐姐谢了,也急忙道:“谢夫人。” 陶商在后面看的直咧嘴。 “大姐,这个府邸的主人,好像是我吧?你随便跟人签合同,合适吗?”陶商善意的提醒貂蝉道。 貂蝉却是顾左右而言他,道:“夫君,我这段时间正寻思着呢,我每日留在家中照顾孩子,糜妹妹兼顾你的同时,还要抽身照顾我,你身边没两个知冷知热的贴身侍女照顾也不是那么回事,我还本寻思让小莺儿到你身边去呢,这下可好了,有这两个温婉的江南女子留在你身边照顾,妾身也就放心了。” 陶商听的眼珠子都睁圆了。 “夫人,你的意识是……要把这么两个美丽动人,冠绝江南的女孩子,送到为夫身边当贴身的侍婢?……端茶送水,铺被暖床的那种?” 貂蝉点了点头,疑惑道:“夫君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问题。” 陶商使劲的摆着手,沉吟良久,又对着貂蝉竖起一根大拇指,道:“夫人啊!为夫啥也不说了,身为一个当妻子的,你的这个心啊,实在是太大了……真是女中豪杰呀!为夫今日在这给你点个赞。” 貂蝉闻言,皱眉寻思了好一会,方才幽幽道:“话虽然是这么个理儿,但妾身怎么感觉你不像是在夸我呢?” …… 许昌,司空府邸。 陶商再次派遣使者给曹操送来了回书,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再派遣诸葛亮或是鲁肃来。 上一次派二人来,乃是因为曹操不熟悉诸葛亮和鲁肃,就算是他们二人有才华,但在曹操面前所展现出来的,也不过是舌辩之功,对于当时的曹操来说,他们二人不过是伶牙俐齿之士,没什么了不起的。 不过这段时间里,依照曹操的性格,一定会对他们二人进行调查,如果不出意外,诸葛亮和鲁肃在陶军中的功绩,一定会被鹰蛇府的鹰蛇士查明,所以陶商若是还派他们为使,只怕是会被曹操扣下。 所以陶商这一次,他还是派孙乾给曹操进行答复。 孙乾告诉曹操,曹操在事前关于粮草和稻种索要,以及学习技术的要求,陶商可以满足他,不过他要求曹操先出兵。 曹操在和众人商议之后,觉得陶商的这个条件非常公平,于是便答应了。 而后,曹操随即询问孙乾:“曹某向你家太傅所提出的第三个条件,他办的怎么样了?” 孙乾闻言笑道:“司空说的是二桥吧?” 曹操闻言,眼眸顿时一亮,使劲的点头:“不错,不错!正是!” 孙乾笑呵呵的从怀中掏出两份皮图,一边呈递给曹操,一边道:“太傅已经寻得二桥,特命在下献给司空。” 曹操闻言大喜过望,脸庞激动的都绯红了。 不过孙乾递给自己皮图干什么? 将皮图展开在桌案上,孙乾开始对曹操一项一项的指明道:“司空,这便是我家陶太傅,日夜殚精竭虑,来回打听之下,为您搜集而来的二桥。” 看着皮图上的内容,曹操的笑容顿时僵硬了。 “太傅说了,这第一个桥,叫做赵州桥,桥身为单拱,由二十八道独立石拱纵向构成,两侧各建两个敞肩栱,采用了圆弧拱形式,使石拱高度大大降低……” 曹操脸上的肌肉来回颤抖,显得有些恼火。 “这第二个桥,叫做卢沟桥……太傅说了,这个桥想要建好,咱大汉眼下的技术和材料好像都不够支撑的起,其建设的路子,乃是……什么多涵孔圆弧拱桥技术,很是复杂……图纸我就教给司空先保存着吧,以后传给后代,司空定能流芳百世,受万代敬仰。” 说罢,便见孙乾冲着曹操长作一揖,问道:“司空,这二桥怎么样?太傅说了,司空若是不满意,他还能寻二送一,再给您画一幅金陵(南京)长江大桥。” 第四百九十七章 袁绍南征 若是要用一种植物来形容一下曹操现在的脸色,那只能有‘瘪茄子’这个品种能够形容的出。 实在是太可气了! 曹操敢用自己的性命担保!陶商这小贼一定是故意的。 还他娘的长江大桥?闹呢!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刚要出言训斥孙乾,却见程昱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曹操的桌案前,一把就拿过皮图仔细的观看。 程昱为人刚正不阿,平时里总是以长者自居,说话办事也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从来不惧曹操,平日里没少和曹操对着干,总是能把曹操气的牙疼还偏偏拿此老没招,可谓是极度的放飞自我。 赶巧今日,程昱的行为多少又有点放飞了。 他拿过曹操桌案上的那“二桥”的图纸,上下仔细打量了好一会之后,接着猛然一拍大腿,赞叹道:“妙啊!好啊!鬼斧神工!真乃当世奇作也。这桥不得了啊!若是能够建成,大大有利于民生!” 荀彧,荀攸,戏志才,贾诩等人闻言亦是纷纷上来围观。 众人虽然都是文士,但也是颇通技巧之道,见了此两桥的设计图纸,立刻便看出了此二桥都的伟岸技术与巩固形态,着实是汇集天下长桥之精华也。 大家各个出口称赞,只把曹操的脸说的越来越黑。 你们这些人能不能有点眼力见?没看见曹某刚准备骂孙乾吗?你们现在说话,老子还如何开口? “司空,这二桥好啊。”戏志才笑呵呵的对曹操道:“此二桥之技巧,足可称为天下之冠,有此图纸,日后若是加以实施,必有利于民,司空是如何知晓陶商有二桥图纸的?” 曹操的脸色瞬息间变了三变。 “曹某要的不是这俩桥……” 戏志才很显然是没彻底读懂曹操的意思,转头严肃的看着孙乾道:“司空要的不是这俩桥!……回头让你家太傅把长江大桥的图纸也拿来!” 孙权急忙作揖,道:“一定,一定。” 曹操的牙齿都有点上下打颤了:“真不是这俩桥……” 问题是曹操现在的声音,根本传不进众人的耳中了,在场的诸位谋士一个劲的说曹操英明神武,爱民如子,连陶商手中有这等奇迹之物他都知道,简直就是神人中的神人,霸主中的霸主。 面对众人的这顿吹捧,曹操也不好意思再张嘴了。 他现在若是告诉手下的谋士们,所谓的二桥指的乃是两个女子,不知道这帮谋臣们会不会掀桌子,现场爆炸发作? 曹操长长的叹了口气,将打碎的牙往肚子里咽。 “回去告诉你家陶太傅,曹某近期内便会出兵……代我谢谢他的赵州桥和卢沟桥!” …… 孙乾从许昌返回彭城不久,曹操的兵马便直出豫州,陈列于兖州边境,同时,陶商的主力兵马亦是开始北向迁移,向北方的琅琊国以及周边属地陈列,双方皆是摆出了携手对抗北方袁绍的架势。 而此时的袁绍在邺城,也开始了他的行动。 袁谭回到了邺城之后,袁绍连面都没跟他见,就直接夺取了他的全部兵权,令他闭门思过。 袁谭很委屈,还想跟袁绍诉说一下被俘之苦和袁尚当初是如何对待自己的,结果袁绍却根本不见他。 袁谭心中的怨恨也因此越来越重。 其后,袁绍便开始大肆的调集河北各州县的兵马,令其齐集于冀州,调兵遣将,准备南下先打徐州,后破兖州,荡平中原。 就在袁绍调集兵马的时候,河南的斥候向袁绍汇报了陶商和曹操的行动。 袁绍听说之后哈哈大笑,丝毫不显惊慌:“曹阿瞒这厮倒是出息了,居然和姓陶的勾结对付我?呵呵,不过他这么做倒也是对,否则我灭了陶贼之后,下一个便是他了。” 袁绍听闻曹操和陶商同时行动,却丝毫不慌张的原因很简单,乃是因为他有着南方的刘表作为盟友。 陶商和曹操将主力兵马都向北迁移,那就证明他们在南部的防守空虚,如此一来,刘表北上的成功率便会更大。 有基于此,袁绍认为仗还没打,两方的胜负便已经见了分晓。 此番一统中原,乃是势在必行了。 但很可惜,世事万变,还没用多久的时间,南方传来的消息就让还没出兵的袁绍惊的嘴都合不上了。 荆州南部出现了巨变。 长沙太守张羡,以长沙郡和临近的桂阳郡、零陵郡、武陵郡为中心,群起反抗刘表,在荆州南部掀起了一股巨大反刘浪潮。 刘表知道后不敢怠慢,急忙着急各处重镇兵将,准备讨伐张羡。 而就在刘表在襄阳调集大军,准备南下的时候,九江的吕布和庐江的孙策亦是同时兴兵,西向攻打江夏郡,江夏太守黄祖同时告急。 刘表的南面和东面都出现了重大变故,荆州进入全面平定内忧外患的险峻时节,根本无暇他顾。 别说是北上助袁了,刘表能不能保全荆州全土现在都是问题。 袁绍南北夹击中原的计划,至此彻底流产。 听完了斥候的汇报,袁绍气的满面通红,额头上请筋暴露。 刘表的后方突然出现如此巨大的变动,若说是巧合,打死袁绍也不会相信的。 事实摆在眼前,不是陶商就是曹操的阴谋。 这两个混账! 袁绍忍耐不住了。 兴平三年三月,袁绍开始行动。 袁绍在河北先聚众三十万,战马三万匹,并还在陆续召集兵将,同时亦是派人联系乌桓骑兵,让他们也要一同随征。 袁绍兵分数路,以黎阳为前阵的第一站,南下直抵黄河北岸,对南方的曹操和陶商两大诸侯施展压力。 其时曹操和陶商麾下的兵马皆有二十万,但需要镇守后方以及西,南线的边境,包括陶商需要留下需要威慑山越的兵将,因此两人各自能够调动的兵马,皆在十万左右。 陶商以镇守琅琊国的徐盛为先锋,李通,臧霸,孙观为副将,由琅琊国北上,先采取主动袭扰的战略,徐州将领自琅琊入青州,轮番袭扰齐地,北海,东安等地,钳制袁绍在右翼的兵马动向。 而曹操亦是率兵北上进逼黎阳。 曹操令于禁率步骑二千人屯守黄河南岸的延津渡口,协助扼守白马的东郡太守刘延,成鼎足之势,这样就可以保证迁延袁军的渡河速度。 同时曹操在官渡一带筑垒固守,以阻挡袁绍从正面进攻。 钟繇接到命令,派使者立刻西进,去拉拢凉州的军阀,以稳定翼侧。 曹,陶二人配合无间,集中兵力,扼守要隘,重点设防,以逸待劳,以求后发制人。 千里黄河本是多处可渡,怎奈曹操和陶商都不傻,他们明白己方兵少而袁绍兵多,想要一口气打败袁绍除非指望袁绍有重大变故,但这种情况发生的几率极低,因而二人采取了重点扼守要地的策略,只是谨守许昌和彭城的屏障,同时保证后勤补给不失。 在这种情况下,袁绍做出了两条应对策略,一是继续在河北征调兵马,增加兵马的数量,对南方形成压力,另外则是派遣陈琳,写了一篇檄文,声讨曹操和陶商两人,希望在政治效果上起到压倒性的优势。 陈琳的文采极佳,身为历史上的“建安七子”之一,文笔自然不俗。 他的檄文将陶商和曹操两人绑在一块拼团骂。 陈琳说是这俩人犹如秦国的赵高,吕后时期的吕禄、吕产,专政跋扈,作威作福,全国人民现在都对曹,陶二人感到寒心。 他还顺带着辱骂了曹操的父亲曹嵩和陶商的父亲陶谦。 说曹嵩是曹腾收养的乞丐子,说陶谦是外慕声名,内非正直的真小人云云。 曹操当时头风犯了,读了陈琳的文章顿时冷汗淋漓,对其人的才华感慨不已。 陶商倒是没有曹操那么爱才。 他认为陈琳这王八蛋有点嘚瑟,能骂两句脏话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话说骂脏话的鼻祖现在可是在陶商的麾下。 陶商决定让祢衡出马跟陈琳对骂! 第四百九十八章 文士对骂 祢衡被陶商召唤到了开阳城。 陶商先是将陈琳的文章交给了祢衡观看。 祢衡粗略的看过了一遍之后,就随手扔在一边。 陶商见状问他:“感觉如何?这可是当今河北才子陈琳的亲笔佳作。” 祢衡的脑袋扬的高高的,眼睛都要瞅到天上去了,用俩鼻孔对着陶商,呼呼的喷着热气。 “文笔一般,言辞稀松,毫无可取之处,有甚值得夸耀的?还才子呢,我呸!” 祢衡如此出言蛮横,陶商不怒反喜。 “我就喜欢你祢大才子的这股子牛劲!真匹夫也!” “嗯?”祢衡眉头一皱。 “我是说,真丈夫也!来人啊,取笔墨来!” 祢衡闻言不由一愣。 取笔墨是要干什么? 少时,桥意和桥筠两个新任侍女便将笔墨和书简等物拿了上来,并现场磨墨布置。 祢衡惊诧的来回看着两个年幼侍女,奇道:“这怎么……这俩姑娘?还是双胞胎呢?” 陶商轻笑着:“双胞胎很稀奇吗?” 祢衡感慨着道:“如此人间绝色,还长得如此相像,着实天下难寻……这俩是你妹妹吧?” “你做梦吧!”陶商笑呵呵的道:“我妹妹能给你磨墨写檄文?这是我的两个贴身侍婢。” 祢衡一听这话,羡慕的眼中直冒小星星。 腐朽的诸侯生活啊,婢女都找的这么美这么有特点的,活活让人羡煞。 仿佛是为了印证祢衡的话,桥意和桥筠磨完墨后,便一左一右的站在陶商的身后帮他揉肩。 陶商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悄悄转头冲着俩姑娘使眼色,示意她们不用这样做作。 问题是俩姑娘跟没听见似的,低着头履行自己的职责,给陶商揉。 力道正中,确实很舒服。 陶商尴尬的嗑了一声,道:“正平,开始吧,写檄文。” “哦。”祢衡既羡且妒的看着陶商,然后拿笔就开始沾墨汁。 等等…… “檄文?你让我写檄文?”祢衡疑惑的反问。 陶商扬眉道:“多新鲜啊,你自己说陈琳的文笔不佳,水平不够,那你现在就写一篇水平够的帮我骂回去……我特批你在文章中可以说脏话。” 祢衡呆愣楞的看了陶商半晌,突然一怒:“你把祢某当成什么了?供你驱策的文笔小吏,还是助你骂街的市井泼妇乎?” “哎哎哎!”陶商晃了晃食指,道:“说话注意一点啊,别忘了,你的小妾和儿子,陶某现在还帮你养着呢。” “我没小妾,也没儿子!” 陶商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自顾自的道:“你那儿子现在好像已经可以喊爹爹了。” 祢衡脸上的肌肉来回抽动,最终无奈的屈服,向着软塌上一跪,拿起笔,准备撰写檄文。 呆愣楞的执笔半天,他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陶商疑惑的看着他道:“怎么了?” “我脑中让你气的毫无思绪,根本写不下去。”祢衡这次是实话实话。 陶商恍然的“哦”了一声,然后发自肺腑的帮祢衡出好主意。 “要不然……你就把袁绍,陈琳,还有袁氏麾下的那些贱人当成我一样的骂?你现在就想象你这篇檄文不是在骂他们,而是在骂我,如何?” 祢衡眯起眼睛,仔细的思虑了半晌后,随意运笔如飞,思如泉涌。 …… 祢衡的檄文很快就传遍了天下。 祢衡之檄文一出,举国震惊。 当今天下,能与孔融并列的当世第一奇才子,居然甘于在陶商麾下做个书写檄文的刀笔吏,这太平公子陶商,其人格是何等的魅力四射,锐不可当啊。 毕竟祢衡的傲骨和牛叉,自他出道以来,在全国的文化圈中都是有名的横。 一时间,在天下的文人士子圈中,陶商的名声随即水涨船高,天下文人听了此名之后无不谈商变色。 而随之更加令天下人惊异的,是祢衡写出的那封反骂河北众文武的声讨檄文之内容。 当真是了不得啊! 骂出了大汉朝文艺脏话的新高度! 陈琳的檄文中,最多不过是骂骂曹操和陶商,加上曹操和陶商的祖辈。 但祢衡骂的人群,可就是有点过于广泛了。 首先骂袁绍是必须的,属于开篇点题。 檄文中骂他空有四十三公之名,实则是一个鹰犬之才,输货权门的纨绔子弟,跟袁术比斗能差出八条街,要不是袁术死的早,汝南袁氏哪有他在这跳脚装蛋的份? 然后就是骂袁绍的先父伯父叔父袁逢,袁成,袁隗等人,说这些人的三公之名都是买来的,虚的,各个都是窃盗鼎司,倾覆重器的卑劣小人。 至于替袁绍书写檄文的陈琳,则是个妖言惑众,好乱乐祸的斯文败类,文艺圈中的真小人,士族界内的伪君子。 其余袁军中人,一个也没跑了。 审配是有眼无珠的小人,许攸是贪财争利的小丑,田丰是祸从口出的蠢货,沮授是掩暇自降身份的憨徒,逄纪是没长脑袋的愚夫。 颜良是有勇无谋的莽汉,文丑是秉性暴躁的匹夫,张郃是名不副实的降将,高览是滥竽充数的路人甲等等。 袁绍麾下最重要的数十文臣猛将,一个没放过,挨个抨击了一遍。 而且檄文一传出去,很多有文采的人都看出来了,祢衡的这篇檄文颇有些发自肺腑之感,其言辞中的愤恨和怒意好像是走了心的。 大家都在心中暗自猜测:也不知道祢衡和袁绍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能让祢衡在檄文中如此发自肺腑,放飞自我的糟践河北群雄。 然而事实确是,祢衡只是按照陶商所说的,在想象中把袁绍等人当成陶商骂而已。 檄文传到了邺城,袁绍读完之后脸都绿了。 “好一个祢衡!好一个酸儒!安敢如此辱我?吾誓灭之!你等着,你等我踏平徐州的,袁某一定要好好的伺候于你!”袁绍气的重重的拍打着桌案,声嘶力竭的暴吼。 袁绍下方的那些谋士们脸色一个个的也很是不快。 “明公,祢衡如此无礼,明公切不可认输……还得让陈琳再做一篇檄文,驳斥祢衡才是!”谏言者,乃是袁绍麾下的谋士郭图,亦是郭嘉的同宗。 听了郭图的话,袁绍方才反应过劲来。 “对,公则说的不错!袁某不能让人就这么轻易的挫败了!火速召陈琳来,让他再写一篇檄文,狠狠的骂徐州文武!上到军师别驾,下道县令亭长,一个都不放过!挨个骂!袁某一定要压过陶商小贼,压过祢衡。” 少时,陈琳受命来到了袁绍的面前,听完前因后果,随即拿起祢衡的檄文一看。 看了一会之后,陈琳的脸色开始发红,双手亦是不断的打着哆嗦,牙齿“咯哒咯哒”的咬的直响。 特别是当他读到祢衡写他的一段:‘陈琳匹夫,学鹉鹂之舌,执豚犬之笔,狺狺狂吠,谄媚之极,似此等猪狗之辈安敢妄称文人哉?’,陈琳更是眼冒金星,胸口恶气难平。 陈琳这辈子一向只有他拿笔杆子骂别人,什么时候让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 当下,便见陈琳一口气没上来,双眼一翻白,竟然是直接昏死了过去。 以袁绍等为首的一众直接瞅傻了。 袁绍急忙招呼过来医官,将陈琳抬回去诊治。 陈琳却是一股急火上涌,一时间失去意识,并没有什么大碍。 袁绍心中不甘,越想越气,当下便想出兵踏平徐州。 沮授连忙向袁绍谏言道:“明公,眼下河北各州的兵马还未曾齐至,当务之急,还是先以攻克黄河各渡口为主,白马和延津渡口在诸渡口中为重镇,需要明公亲自督战,青州徐州接壤之地,乃是战场右翼,尚还不需明公亲自出手,当务之急是先在琅琊国牵制住徐州军,然后猛攻白马,延津两渡口才是,攻克正面的黄河主路,如此大事方可得定。” 第四百九十九章 袁曹陶之战 听了沮授的建议之后,袁绍一边寻思一边道:“听斥候的回报说,眼下陶商亲自坐镇在琅琊国开阳城,袁某若是要拖住他,当派遣何人为上?姓陶的小贼毕竟诡计多端,常人去了,拖不住他不说,还会枉自送了性命,耽误了大事。” 袁绍的话音落时,便见下列的一众将领当中,站出一名彪形大汉,沉声说道:“大将军,末将愿意去青州与陶商小贼决一死战,也让南贼看看我北地军将之威武!”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说话的这名猛将身材极为高大,身宽体壮,黑色的脸庞,环眼狮鼻,海口刚须,犹如野兽金刚一样,他身上若是再长点毛,就和狗熊成精差不了多少。 此乃是袁绍帐下的猛将颜良。 袁绍平日里对颜良极是喜爱,也颇为器重,如今见他对陶商毫无畏惧,主动请缨,心中很是满意,随后将目光看向在场的诸位谋士,询问他们的意见。 可惜的是,大部分谋士都是毫无反应。 沮授和审配同时摇了摇头,暗示袁绍用此人不妥。 颜良虽然勇冠三军,但秉性太过刚硬,和陶商斗阵,非比寻常,其主将必须得是能沉得住气,不受他挑拨与引诱之人,不管陶商如何使贱招,都能稳如果泰山最好。 很显然,颜良却不是这样的人。 袁绍见审配和沮授都反对,也就没有着急表态,只是安慰道:“颜将军如此英雄豪杰,真猛将也!不愧是吾帐下的大将!汝且稍安勿躁,待吾与诸人商议之后,再做决断。” 颜良见自己一腔热枕的主动请缨,袁绍却没有让他去,颇感羞臊,黑脸顿时涨红,随即退回班去。 太扫兴了。 袁绍转头看向审配,道:“正南,汝试言之,谁可胜任乎?” 审配在众将站立的列班里扫视了好大一会,突然一笑,道:“依在下审度,元才将军最是合适担任此重责。” 审配口中所说的元才,乃是袁绍外甥高干的表字。 高干被袁绍向天子举荐为并州刺史,一向是驻军太原,此番乃是率领并州的主力兵马,前来邺城听从调遣。 一听审配举荐自己,高干有些羞涩,又是摇头又是摆手,道:“正南公太高看我了,在下远不是袁尚的对手。” 高干的话虽然是如此说,但审配知道他乃是谦虚,在袁绍的这些子侄儿辈当中,属高干的才华最高。 而且他还有一个常人远不及的优点,那就是很稳重。 他稳重的有时候,甚至有些过分。 就这么说吧,高干家现在就是着火了,他都得慢悠悠的把衣服穿好,然后再不紧不慢的往外逃,跑到一半可能还得回头在房间里找点贵重的东西带着。 审配很是欣赏的看着高干这股沉稳劲,捋须道:“高府君勿急,此次让你去,并不是让你战败陶商,你只要是能拖延住,他便是大功一件。” 高干闻言苦笑。 他不似袁谭和袁尚,做事心中非常有数。 陶商的能耐,他数年来多有耳闻。 对于这样的能人,就算不大,但想要拖住他,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高干还想在谦虚推脱一下,但袁绍却发话了。 袁绍暗自琢磨了一会,他也觉的高干是最佳人选,他又看其余众谋士,见他们没有反对的意见,随即道:“好,元才,那你便率领本部兵马,我再与你精锐三万,你前往青州主持大局,想办法拖延住陶商,策应我冀州的中路军马,事成之后,我记你首功!” 高干虽然不是很想和陶商正面相抗,但袁绍命令已经下达,他也没有办法,随即领命行事。 “末将尽力便是了。” …… 袁绍的行动瞒不过徐州校事府的眼线,消息很快就被手下人传回了琅琊国开阳城。 陶商知道信息后,随即召集众人商议。 郭嘉听完了这个消息,随即道:“看起来,袁绍这一次是铁了心的要集结大军南下了,他知道我们在琅琊国聚众袭扰青州,便反其道而行之,索性派出一名偏将,率领重兵在此彻底的拖住我军,然后他的大军则是在西线抢攻各处有理渡口,其后方则是不断的聚集粮草、军械、兵马,只等时机成熟,便大军入境,一举拿下河南。” 说到这里,却见郭嘉长叹口气,续道:“河南若是有失,徐州亦不能保,咱们眼下不可不支援曹操。” 陶商闻言一皱眉,道:“高干的麾下兵力不弱,咱们若是去支援曹操,琅琊国这面又该如何是好?” 郭嘉寻思了一下,道:“听说高干此人,乃是个懂兵法的,行事极为稳重,比之袁绍的三个儿子不知要强上多少,眼下还得先摸清此人的实力和战法,再做决定。” 陶商一转头,喊道:“让糜芳和赵云过来。” 少时,便见糜芳和赵云二人来到了陶商的面前。 陶商吩咐他们二人道:“高干的兵马,眼下正驻扎其在齐地,与我琅琊国的开阳城对峙,陶某有意试探一下他的实力……你们两人,领本部兵马一同过去,与高干小战一场,测测他的本事和能耐,切记不可恋战。” 赵云点头称是。 糜芳闻言,吓的顿时两条腿都软了。 “太、太傅!赵云也就算了,如何让末将也跟他一同过去?末将可是久疏战阵多年了。”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叱道:“糜兄,不要这么没出息好不好?你是当年跟随着陶某最早的一批战将之一,你看看当年你的那些同僚,无论是许褚,徐荣亦或是徐晃,如今都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了,唯独你,跟当年比还是那么的没长进……难道你看不出陶某这次是专门要提拔你么?” 糜芳哆哆嗦嗦的道:“末将先谢谢太傅的提拔,末将也能看出太傅对末将的厚意……不过那高干乃是并州刺史,麾下又有诸多的并州战将,末将只怕不是他的对手,让太傅失望。” “没关系,这不是还有赵云跟着你吗?你自管去便是了,有赵云在,绝不会让你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可是……” 糜芳还想解释,陶商却露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糜兄,你要是再啰嗦,信不信我先与高干剁了你?” 糜芳一下子就不敢吭声了。 这混账还是跟当年一样任性。 赵云则是一把拽住糜芳,笑呵呵的道:“糜兄,走吧,有云在,你尽管放心便是。” 糜芳闻言露出苦笑:“赵将军,切记护着我点。” …… 两人就这样领着本部的兵马来到了齐地。 高干的兵马刚刚抵达不就,便有琅琊国那边的兵将前来骚扰。 高干为人谨慎,他也是想看一看徐州军的实力究竟有多少,于是便命令麾下的两名军侯伍旭和蔡沢,领兵出城迎战。 两名战将出了城池,隔着老远便向糜芳和赵云招呼,高呼要求一战。 赵云没有着急出手,而是笑看着糜芳道:“糜将军,听说您乃是太傅麾下的元老宿将,今敌方战将前来邀战,不妨让云看看您的本领如何?” 糜芳闻言吓得直缩脖,拼了命的使劲摇头。 “我这个人不好争功……让你,让你!” 见糜芳如此不争气,赵云也是无奈,随即出马,去斗战两名袁军的军侯。 三通鼓罢,赵云已经是拿了两个军侯的人头归阵。 两方兵马见状,无不惊骇莫名。 高干在城楼上看的清清楚楚,他长叹口气,感慨道:“陶商军中果然猛将多矣,此乃何人也?” 第五百章 绝世搭档 眼见赵云顷刻之间便斩杀了并州军的两名军侯,高干一边感慨一边询问手下此人的姓名。 他性格沉稳,连自己麾下死了两名战将都没有给人感到悲痛的感觉。 副将遥望了远处的旗帜一会,道:“府君,末将观看那旗号,来者似是陶商的结义兄弟,徐州的赵云。” “赵云?” 高干闻言仔细的回忆了一会,然后猛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听说过,听说过!此人乃是一名猛将啊,据说是和吕布打成过平手,甚是了得!” 左右的并州诸将纷纷点头称是。 说罢,高干又看了看远处的赵云军中的旗帜,发现一柄还写有“糜”字的大纛旗。 “糜?”高干扎了眨眼,道:“那又是何人?我倒是听说过徐州士族中,有一个糜家。” 手下人知道内情的随即道:“听说陶商在徐州的诸位战将当中,有一个叫做糜芳的,乃是陶商的嫡系战将,当年随同他一起讨伐过董卓的,那时候徐荣,徐晃等人皆不在其麾下。” “哦?”高干闻言一奇,皱眉道:“当年陶商不得势,却在讨伐董卓的征战中大放异彩,想来他那是手下没有几个能人,这个糜芳能够跟他到现在,还能够与赵云并列,想来一定是一个不简单的能人,此人不可不防,诸公皆需牢记。” 听了高干精密且充满道理的分析,在场的所有人纷纷恍然大悟。 大家都在心中暗暗的记住了“赵云”“糜芳”这两个名字。 这都是陶商麾下的盖世猛将啊。 副将张成又问高干道:“府君,那咱们跟不跟赵云和糜芳继续打了?” 高干摇了摇头,道:“糜芳和赵云这两大猛将被陶商派来,摆明了就是来试探虚实的,我们的目地,是要在此处拖住陶商,没有必要跟他们多做交锋!传令,鸣金收兵,任凭他们如何叫骂,三军将士皆不要轻易出城,违令者斩。” “诺!” 赵云连日来又在齐地对着城池叫骂了很久,但都不见高干派兵出来接战,于是乎便收兵退走,回去向陶商报告。 陶商听说高干紧守不出,心中开始筹谋下一步的行动。 高干的兵力不弱,偏偏又不急于求胜,摆明了就是袁绍派过来的一根拖延自己的妙棋,犹如一块坚硬的肉骨头,放在嘴里啃也啃不动,咽也咽不下,扔还不舍的扔,就只能是这么眼巴巴的看着。 就在陶商细细思虑如何拔掉高干这根利刺的时候,曹操那边突然派人传来了消息。 袁绍开始大举的进兵了! 袁绍的兵力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集结,又再度增加,号称四十万的兵马,在一众河北猛将的率领下,分别进攻白马,延津,杨虚,博平,沂尊,赖芜,临邑,胶阳等多处黄河口岸。 西线的口岸,曹操的兵马以及其麾下诸将已经是堵塞阻拦不及,东线这边,也是漏掉了好几处,特别是临近徐州这面的。 曹操没有办法,也只有派人招呼陶商替他防守了。 陶商这才明白了袁绍的险恶用心,他用高干在此钳制自己的兵力,然后去偷袭黄河口岸,打通南下的各处据点,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按照袁绍的想法,高干在齐地,陶商一定不敢轻举妄动。 但陶商决定了,自己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陶商在开阳,吩咐包括赵云,许褚,太史慈,李通,臧霸,徐晃,徐荣等诸多猛将,甚至就连陶商自己,都将分别率兵前往各处口岸,拼死阻挡袁军的攻势,无论如何,也要将袁绍挡在黄河北岸之外。 但是有一点比较难办的是…… 各路猛将为了阻挡袁绍尽皆派出,那开阳城这个地方怎么办? 手下有能力的战将基本上都被各处战略要地瓜分干净了。 最终,陶商的目光在剩余的诸将中,再次选定了一个人。 “糜兄啊,袁绍南下,势力庞大,兵马又极多,曹操和我联手,手下兵将亦是捉襟见肘的不够用,值此危难时节,还得靠糜兄你重出江湖了……开阳就交给你了。” 糜芳一听这话,双腿一软,差点没吓趴下。 他紧张的对陶商道:“开阳这边乃是重镇,齐地又有高干的重兵,太傅若是走了,凭我又如何能拦得住他?” 陶商拍了拍糜芳肩膀,道:“糜兄放心,陶某是不会坑害你的,首先高干率兵在齐地,而不过是做做样子,其意是要拖延我,我把贴身的虎卫军还有裴氏四兄弟,以及我的大纛旗统统给你留下,你就想办法做出我好像没有走的样子,故布疑兵,高干一定不会轻举妄动,只要你拖延过一段时间,高干就是发现了,你也可以随时撤走,将开阳放弃给他,这样也不会损害你的性命,如何?” 糜芳哭丧着脸道:“这个一段时间,大概是得多久呢?” 陶商仔细的寻思了一下,道:“就以三个月为限吧。” “三个月?”糜芳闻言差点没晕死过去:“这可是百日呢!” “糜兄果然仗义,三个月本来也就是九十多天,没想到你自己还主动往上撩了十日……那就按百日算把,正所谓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开阳之地就靠你了!这也是你一个能够快速成长的良机。” 糜芳的眼眸中都泛出泪花了:“那末将要是坚持不到百日呢?” 陶商微微一笑,认真的道:“那你就可以去死了。” 糜芳闻言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沉默了少许时辰,方听糜芳试探性的询问道:“太傅,末将自己一个人,多少有些忐忑,能不能给我派遣一员猛将以为臂助,也好在危机时刻替我排忧解难。” 陶商闻言沉默了。 徐州和金陵的猛将,眼下基本上都有任务了。 别说糜芳身边没有猛将,陶商现在身边都没有猛将。 但他既然提了这要求,自己也不好拒绝,毕竟他还属于自己的大舅子不是? 少许之后,方见陶商招呼过手下,让他去呼唤一个人来。 不多时,便见刘辟随着侍卫屁颠屁颠的走入厅内。 “刘辟,我任命你为荡野中郎将,做糜芳的副手,当开阳城北伐先锋,留在此处,与糜将军一同坐镇,你可敢否?” 刘辟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下意识的答道:“太傅让末将做什么,那末将便做什么!” “好。”陶商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糜芳:“此人如何?” 糜芳的表情多少有些犹豫,低声道。 “太傅,他行吗?我看他好像不怎么厉害呀。” 糜芳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安静的厅中却显得格外的清晰。 刘辟的脸一下子就涨的通红。 “糜将军可切莫小瞧人!想当初,吾也曾和赵子龙打成过平手的!” 糜芳吃惊的长大了嘴巴。 “此言当真?” 刘辟傲然的抬起头,道:“不信,糜将军去问太傅!” 糜芳咨询式的看向陶商。 陶商吸了吸鼻子,沉吟半晌,道:“反正……倒是有这么个事儿。” 糜芳闻言大喜过望,赵云的勇力,他前一段时间随他一同去试探高干的时候,可是亲眼所见的。 此人能与赵云打成平手,那驻守开阳无忧矣。 “刘将军,适才糜某出言多有得罪,还望刘将军多多见谅!” 刘辟哈哈一笑,道:“不知者不罪嘛,好说,都好说!” 第五百零一章 将可调用的将领和兵马分配到黄河渡口的各处紧要战场,又让糜芳和龚都在开阳带着自己的大纛旗钳制驻扎在齐地的高干后,陶商随即率领山蛮营以及郭嘉,诸葛亮,司马懿,鲁肃等人,前往西线的各处黄河渡口督战施救。 山蛮营是鲁肃坐镇苏州后,通过陶应从百越送来的壮丁组成的新营,用以对付山越,如今被陶商借调过来应急。 毕竟金陵军和徐州军已经是捉襟见肘了。 袁绍仗着兵多将广,对黄河各处的渡口战场皆予以猛烈的进攻,摆明了是以势压人,依照郭嘉的分析,这种方式虽然是诈一看上去很是气势恢宏,让对手心惊胆颤,但其锋芒绝对不可能持续的太久。 己方要做的,就是咬牙紧守门户,待迁延日久之后,则其势必然衰竭,届时兵马四散于敌境,覆水难收,吃亏的早晚就是袁绍自己。 不过前提是,己方和曹操一方一定要稳稳的坚持住才可以。若是让袁绍灭了,一切都是空谈。 陈登另外还给陶商谏言,言现在徐州诸将镇守着各处黄河重镇,不一定哪一路可能会随时出现问题,陶商如今既然已经将大纛旗交给了糜芳,那其自己便应该化明为暗,暗自居中调度,哪里出现问题,便去哪里支援,以求稳定局势,尽最大努力拖延……拖到袁绍的攻势力竭为止。 陶商觉得陈登是在把自己当小狗遛,很不友好的那种遛狗……但还是同意了他的建议。 陶商率领着四千山蛮营的精锐在境内静待,并派校事府的校事四下打听各处将领们的对敌情况。 这一次鏖战,陶商派人将鲁肃和他的山蛮营暂时调到了自己的身边,但如此吴中遏制山越的本在军力就没有了,因此陶商写书信给陶应,从会稽郡调来了贺齐和吕岱,让他们两人镇守在苏州,和司马朗一起压制山越。 而陶商身边的武将,眼下基本都已经派去在黄河各处口岸对敌,手中几乎没有可用之人,要不然他也不会无奈,连糜芳和刘辟这样的奇葩搭档也使上了。 鉴于陶商现在手中的战将捉襟见肘,鲁肃倒是给他推荐了几个自己近年来平定山越时提拔起来的几名军侯,这四名军侯现在也帮他治理这四千山蛮营。 这四名军侯分别位徐忠,宋谦,贾华,马忠。 前三位陶商倒是没什么大感觉,不过这最后一位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马忠?! 一听到了这个名字,陶商立刻重视起来了。 或者应该说是非常的重视。 马忠此人在历史上应该是潘璋部下的司马。一生没干立过什么小功劳,一立功就立足可震惊天下的。 他生擒了威震华夏的关羽,关平父子。正所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陶商对马忠产生了一些兴趣:,问他道:”马军侯是哪里人?” 马忠一见陶商亲自询问自己,起初还有点不太习惯,稍后才反应过劲来,急忙道:”回太傅话,末将乃是东莱黄县人。” ”哦?东莱黄县人?那岂不是跟我大兄太史子义是同乡了?” 马忠低眉顺目的答道:”不敢,不敢,末将岂敢和子义将军相比,末将不过是个小人物。” 陶商笑着道:”吾兄太史慈善射,马军侯能否?” 马忠躬着身,谦谨道:”不瞒太傅,末将的箭术那断断是比不上子义将军了,不过却也算是擅射!” 陶商闻言笑道:”眼下陶某账下的诸位将军皆去独挡一面了,袁绍的势力滔天,这场战役可能会持续很久,如今我身边能依仗的,只有你们南蛮营了,眼下非常时节,马军侯有什么本领,尽管展示出来,若是真有确实的能耐,陶某一定会量才重用。” 陶商说的这话,不仅仅是针对马忠的,自然还包括其他的徐忠,宋谦,贾华等人。 几名军侯一听顿时大喜过望。 这可是一个展示自己的好机会呀。 若是陶商当真瞧上了自己,那回头可真就是飞黄腾达了。 马忠在这四名军侯当中属于脑袋较为灵活的一个,当先站出来道:”太傅既有此言,我等岂能落后?某愿先展示武技……献丑了!” 陶商点了点头,随即领着众人来到了校场之前。 马忠第一个表现,他在校场上的靶子百步之外,用一石半的硬弓连射了十箭。 十箭之中,有八箭正中靶心,其余两箭也是射在了靶上,并无一箭脱落。 众人看的不由的都是纷纷高声叫好。 这等箭术虽不能说是盖世神技,却也可以称的上是箭中好手了。 陶商鼓掌道:”不错,不错,马军侯果然是有两把刷子。” 紧接下来,徐忠和宋谦分别在陶商面前耍了一套刀法和枪法,也算是舞的虎虎生风,颇有门道,看着也是精通武技之人。 贾华以一人之力则是与四名强壮的兵卒进行拔河比赛,而且还获胜了。 陶商看的频频点头,对他们予以肯定。 这四名军侯不愧是鲁肃提拔起来的,虽然不是像太史慈,赵云那样的一流神将,但至少是可用的。 眼下自己身边的猛将都被派了出去,善战者捉襟见肘,用这四个人应应急,却也使得。 陶商满意的看着四名军侯,点头笑道:”四位果然是大将之才,都是可以培养的好苗子,你们好好建功,陶某一定提拔你们……” 陶商的话还没有说完,在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了”噗嗤”一声嘲笑声。 在安静的场地间,这一声嘲笑声虽然不大,但却异常的刺耳。 在场众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如此严肃的庄严时刻,居然敢有人笑场? 马忠恼怒的转过头,看向嘲笑声发出方向的人群,怒道:”是哪个如此无礼!给我抓他出来!” 山蛮营的兵将们纷纷让开了一条通路,人群里面又发出了一阵熙熙攘攘的叫喊声和推挤声。 少时,便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被山蛮营中的壮汉给推了出来。 那少年长的黝黑黝黑的,身材不胖亦不显壮,但却颇为结实,露在外面的胳膊上肌肉棱角分明,一看就是体格很结实的那种。 徐忠迈步上前,一个耳刮子扇在了少年的脸上,将他黝黑的脸庞扇的阙红,直接变成了五指山, ”混账东西!竟然嘲笑太傅,你不想活了?”徐忠怒吼道。 那少年挨了一巴掌,却不见害怕怯懦,反倒是凶狠的瞪着徐忠,一双眼眸犹如野兽一样,颇具野性。 徐忠一看急了。 ”娘的!你还敢瞪我?找死!” 他怒吼一声,出手还要揍少年。 ”且慢!” 陶商唤住了徐忠,然后疑惑的望向了鲁肃,奇道:”子敬,我刚才就想问了,你这山蛮营中,好像不止陶应送来的百越人吧?好像还有汉人,另外怎么连这样年轻的少年都有?” 鲁肃无奈一笑,解释道:”太傅,百越不通汉礼,军中自然不能全用他们,我到了苏州后,还请司马郎帮忙在汉人中召集了一些精壮编入山蛮营,这四位军侯昔日都曾在盛宪的军中供职,却是可堪大用的。” 陶商又指了指那少年道:”这样的呢?年纪不够参军吧?这算什么事?” 第五百零二章 勇猛少年 听了陶商的询问,鲁肃解释道: ”这就属于特例了,这孩子应该是我近期灭掉的山越寨中的居民,太傅知道,山越的寨中多有江南来多年相随亦或是被俘虏的民众,将他们收编回来之后,他们有的被司马郎安置屯田,有的无家的精壮者,或是自愿的,亦是被我编入山蛮营,毕竟山蛮营也需要扩张啊。” 说到这,鲁肃顿了顿道:“这孩子应该是自愿投军。” 陶商闻言苦笑道:”如此说来,你这山蛮营颇有些名不副实啊,什么品种的都有,哪还是纯粹的山蛮营,干脆叫杂种营算了。” 鲁肃的脸上有些尴尬:”太傅,还请勿要调笑于我。” 陶商拍了拍他的肩,然后便走到那名眼神倔强的少年面前,问道:”你多大了?有十三岁吗?” 虽然知道眼前的人是可以掌管自己生死的太傅,但少年依旧是丝毫不惧,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丝毫的颤抖。 ”没有十三,只有十一而以。” ”十一?” 不仅是陶商,这下子连郭嘉,鲁肃,诸葛亮等人都楞了。 十一岁就有这么大的个头,这少年着实是早熟啊。 十一岁的半大孩子,论及身材,几乎都可以和诸葛亮与司马懿相提并论了。 这孩子是吃什么长大的? 司马懿嘿嘿一笑,道:“扯谎!我看你最少也得有十五了,还十一,装什么嫩!” 少年闻言,脸色丝毫不变,淡淡道:“年纪这东西,有甚藏私,该几岁便是几岁,我撒谎对我有甚好处?” 不仅仅是个头,这孩子的冷漠和成熟也远远的要比普通少年要高,如果他报的年龄是真的话,陶商相信,他一定是经过了什么非人的痛苦经历才乃至于此。 陶商静静的看着那个孩子:“且不管你的年纪是真是假,陶某且问你,你刚才为何要笑话我适才之所言?” 少年将头一扬,傲然道:“你说的不对,我为何不能笑?” “大胆!”马总怒气冲冲的道:“竟敢说太傅说的不对,你找死吗?” 郭嘉在后面都看不过眼了。 这几个破军侯也太势利眼了。 郭嘉无奈的拍了拍马忠的肩膀,道:“哎哎哎,你消停儿一会行不?” 马忠面对郭嘉可不敢多言,他急忙闭嘴将头低下,不过目光还很是恼火的盯着那个少年。 陶商听了少年的话乐了:“你且说说,我哪里说的不对了。” 少年将目光望向了马忠,贾华等四位军侯,道:“你说他们是大将之材,这话不对。” 马忠等四名军侯的脸一下子红了。 陶商一扬眉:“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他们那些本事,我也会,他们要是大将,那我也能当。” 话音落时,除了陶商,郭嘉,诸葛亮等少数几个人之外,其余的在场军侯和山蛮营的士卒都是放声大笑。 宋谦一边笑,一边指着那孩子道:“这臭小子,该不是喝多了吧?” 少年不以为意,淡淡回道:“山蛮营中不让喝酒,况且我不过是一个负责运粮的小卒,哪有酒来喝?” 陶商走过去,从马忠的手里拿过他适才所用的弓,对少年道:“你且在百步之外,往箭靶上射出十箭,用和马军后一样的弓,让我看看你所言是真是假。” 少年接过弓箭,朗声道:“试就试。” 陶商淡淡言道:“你给我听好了,你若果然是像你自己所说的,跟四位军侯一样有本事,别看你只是个少年,我一样会重用于你,但你若是没有真才实学,哗众取宠,我便将你枭首示众,以戒三军。” 少年哼了哼没有说话,看似也不害怕陶商杀他。 不怕死的人,历来是最让人头疼的。 少年只是很轻松的弯弓搭箭,开始射靶子。 百步之外,少年连射十箭,九中靶心,一支稍稍偏离,却是比马忠还多了一支中靶心的。 在场的山蛮营众将士们见状皆不笑了,一个个脸上露出了骇然的神情, 区区一个黄毛小子,怎地居然会有这等箭术? 少年扔下弓弩,走到陶商身边,道:“我想借刀一用。” 陶商冲着旁边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侍卫便将战刀拿来,供那少年使用。 少年用手掂量了一会,突然开口道:“轻了,换柄沉的来。” 适才在陶商面前舞刀的徐忠脸色顿时红了。 这柄战刀适才就是由他耍来的,这少年居然说轻? 这话语之中,岂不是在藐视自己? 营中又为少年搜罗来了一柄更加沉重的战刀,少年掂量了一下方觉满意,随即耍了开来。 砍,劈,扫,拖! 用刀的要意竟然逐招被这少年演示了出来,一柄重刀让他挥舞的虎虎生风,威力无比,旁人望之心悸莫名。 这份刀功的造诣,与适才的徐忠比,绝对是在其之上。 谁家十一岁的娃子却能做到这种水平? 少时,少年舞刀完毕,又来到了场间被扔下的绳子旁,他抓住一头,接着挑衅式的冲贾华使了个眼色。 贾华心中极度恼火,知道少年是想跟自己比力气。 虽然比不比无所谓,他那少年的表情着实是欠抽。 若是不给他些颜色,他当真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了。 贾华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抓住绳子的另外一头,然后冲少年扬了扬下巴。 几乎就是在一瞬间,二人手中都开始发力了。 绳子被两个人绷的紧紧的,两人的额头上都流下了汗珠,却是咬紧牙关,谁也不肯放松一步。 二人眼下虽然看起来势均力敌,但贾华知道,自己其实已经输了。 别的姑且不论,这小子若是真像他自己说的是只有十一岁,那最多不过是个少年郎,身体还没有发育完全,自己正值壮年,却与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少年拔成平手,这跟输了力气有甚两样? 但实际的问题是,贾华确实是无法撼动这个少年郎分毫。 二人就这么努力的僵持了好一会,那根绳子经受不住二人的巨力,终于从中间被拉断。 两个人在力气上拼了个平手。 陶商静静的看着那个少年将绳子扔下,走到自己的面前。 “如何?他们四个不是大将之材吧?”少年现在的语气,方有些显示出了一个少年本应有天真模样。 陶商淡然一笑,道:“不,他们四个依旧是大将之才,只不过,你也是……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犹豫了一下,然后将胸脯一挺,字正圆腔道:“丁奉!” “丁奉……哦,原来是这样……好,很好,丁奉,从今天起,你从山蛮营搬出来,不用再做运粮卒了。” 丁奉闻言一愣,下意识的道:“不在山蛮营,那我应该到哪里去?” 陶商不再看他,转身向着自己的帐篷走去,道:“从今日起到我与袁绍的战争结束前,你都要跟在我的身边,作为我的贴身护卫,就这么简单。” 第五百零三章 紧守五地! 将丁奉收到身边之后的第三日,陶商就得到了校事打探回来的消息。 袁绍的大军铺天盖地的,已经对各处黄河的各处口岸展开了猛烈攻击! 袁绍的兵马实在是太多了,东起乐安,西至河内,几乎每一处口岸都有袁军从北至南的进攻,只是有的地方攻势强,有的地方攻势弱而已。 这种大面积的撒网式进攻,可谓是前所未见。 而陶商军负责总督镇守的黄河东方的各处沿线口岸和战略要地,几乎在在一夜之间全部向陶商本人发来告急。 看着桌案上被校事府送来的紧急军情,都快要垒成了小山,陶商的头开始疼了起来。 头风,或许就是这么来的。 他率领山蛮营坐镇当中,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刻能够驰援战事不利的地点。 但他现在发现,几乎多达二十处的大小战场,竟然是异口同声的都需要他进行驰援。 这一点就比较闹心了,这帮将领是不是平日被自己欺负怕了,乘机报复……大家一起来找茬? 无奈之下,陶商找来了他的五大谋士。 曹操有荀彧,荀攸,戏志才,程昱,贾诩的智略型五人组。 陶商也不逞多让,眼下郭嘉,陈登,鲁肃,诸葛亮,司马懿的组合足矣相抗……当然了,诸葛亮和司马懿的年纪眼下确实是太年轻了一些,还是差着火候。 听完了陶商的叙述,五个人都开始沉思,考虑怎么应对眼下的困境。 最终,却见鲁肃突然站了起来,对着陶商拱手道:“太傅,其实目下的状况,看似混乱,实则也易思之。” 就大局观而言,鲁肃的眼光在这五个人当中首屈一指,就连郭嘉也未必有他强。 “子敬何意,请细言之。” 鲁肃沉稳的走到帐篷内的皮图前,对陶商道:“我军目下需要镇守的大型口岸有二十多处,骤然之间被袁绍急攻,表面上看似势危,实则并无大碍。” 陶商奇道:“为何?” 鲁肃整理了一下思路,道:“袁绍兵多,这诸多的口岸一时间被齐攻,仓促之间难免会有差错,诸将都立下了军令状,一时之间怕立不住脚,惊慌求援也是在所难免,但只要挺过这一段时间,便应无大事。” 说罢,鲁肃挨个轻点着皮图上的各处战略要地,道:“而且我方虽然需要镇守多达二十处要冲,但即使有一些被攻下了,但北军渡河之后的进击地形若是不佳,贸然进兵,则很容易孤军深入,犯下兵家大忌,所以有些地方看似危机,实则丢不丢倒也关系不大,除非我方全面崩溃,但这却不甚可能。” 一听这话,摇摆着白羽扇的诸葛亮猛然一醒,道:“有理!” 现在的诸葛亮年纪还太小,视野未开,尚不及鲁肃的大局观强,但他毕竟是历史上提出隆中对的卓绝人物,潜意识里,那股还未曾开发的大局观意识还是颇强的,只要稍加引导,便能思虑通透。 因此,第一个反应过味来的还是诸葛亮。 诸葛亮起身道:“依照子敬兄的意思,眼下之急,我军只需要谨守住几个适合进兵,其港地前后连贯,容易被彼军连成一片的要地便是,其余的口岸就是失了,在没有驰援之下,袁绍也断断然不敢进兵,是否?” 鲁肃感慨的言道:“孔明深知我也。” 诸葛亮摇摆着羽扇,走到皮图前,一个劲的盯着皮图来回看。 “甄城,历城,石泉,夷安,高密!只要能够守护住这五地,便足可保全其余的诸路了。” 鲁肃感慨的点了点头,心下佩服诸葛亮的举一反三之能。 这小弟真奇才也,只消稍加提点,便可如此多思。 再过几年,只怕其将远在自己之上。 陶商亦是满意的夸赞了诸葛亮几句,然后便将这五个要冲之地的战报拿了出来。 五地之中的情况,眼下以历城最为吃紧。 陶商派遣前往历城的战将,乃是蒋钦和凌操二人,眼下负责进攻此处的,乃是袁绍帐下的大将蒋奇,并一众副手战将,其势颇凶猛,其兵马已经抢攻过岸,历城城矮,凌操来信求援,说是历城的防守眼下岌岌可危。 陶商当下决定率领山蛮营火速先前往历城驰援。 抵达了历城之后,陶商才知道自己这趟先来历城确实是对的。 河北的强兵不只多而已。 而且北地的兵将彪悍,身材高大,战马又多,作战勇猛,一向被视为天下强军的徐州兵和金陵军,在面对他们的时候,竟然丝毫占不到便宜。 蒋钦在历城的第一战就是以惨败告终,他被蒋奇打的落花流水,金陵军有三名军侯阵亡,蒋钦麾下兵将也损失了近三分之一,蒋钦本人亦是受了重伤,全靠着凌操一人带着残兵败将在历城布防御敌,方能继续支撑。 其后,蒋奇的兵将又过来打过两次,凌操奋勇杀敌,抱着豁出命的心态迎战,主将如此,普通士卒们自然也就是士气大增,这才勉勉强强的守护住了城池,保地不失。 不过金陵军这面的损失也比较大,剩余的兵将大部分都是有伤在身,且士气较为低落,特别是蒋钦的重伤不能参战,严重的影响军心。 也就是在这种危机时刻,陶商率领着山蛮营到了。 陶商的大纛旗还在琅琊国的开阳城,糜芳那边用陶商的名号吓唬高干,因此陶商行动的极为隐秘,就连蒋钦和凌操亦是不知他会亲自来。 此刻他的突然出现,就犹如天上掉下来的一样,令二将不敢相信。 蒋钦伤重,不能出来迎接,凌操一见陶商,眼圈在瞬息间竟是不由的红了。 “太傅,您怎么来了?” 陶商上下打量着凌操,这汉子当年在金陵的时候,也是一个身高体健,浑身精气神的硬汉子,可如今没分别多久,在这历城镇守了不足半月,居然也落得个满面沧桑,形容枯槁的样子,一身的战甲上血迹斑斑,说不出的凄惨和憔悴。 陶商长叹口气,道:“怎么混成了这个样子?” 凌操眼圈一红,语气都有些哽咽了:“太傅!末将死罪!咱金陵军自打成立以来,哪曾受过这么大的屈辱?是末将给金陵军丢脸了,给太傅丢了面皮!” 陶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然,袁绍是天下第一的诸侯,他跟我们原先遇到过的对手不一样,苦战是在所难免的,不怪你……走,进去说话!” 说罢便走进了县府。 陶商看过了蒋钦,他的胳膊,后辈,腿上都有刀伤,而且很重,特别是腿上的那一记,很可能留下后遗症。 得亏这些年张机为徐州提供了不少医署学院出来的军用医者,大大的保证了陶商军受伤的治愈率,将兵卒的死亡率降到了最低。 陶商随后又查看了城内现没有受伤的可用兵将……竟然已是不足两千之数,算上自己带来的四千山蛮营,加起来才六千人可以调遣。 “蒋奇手下的兵马有多少?” 凌操不敢隐瞒,道:“大概有一万之多,且骑兵较多。” 陶商仰起头,淡淡道:“一万对六千?够了,蒋奇麾下的可有什么猛将?” 凌操叹了口气,道:“别人倒是还好说,就是有一个叫做程平的冀州先锋官,极为勇猛善战,手段很是了得!蒋钦就是被他打伤的。” 陶商闻言道:“行,那就先斩杀了他,提升一下三军士气,然后在击溃蒋奇,挽救历城的颓势。” 第五百零四章 挽救历城 就在陶商和一众手下们设计如何对付蒋奇那一万兵马的时候,斥候回报,说是蒋奇的先锋兵将又再一次的杀来了。 领兵的将领,正是蒋奇麾下的先锋官,那名被凌操夸赞勇猛异常的冀州武将程平。 陶商一扬眉,笑道:“凌校尉,你带你麾下的本部兵马出战,不用在城中守着,直接去正面迎敌,我自有调度!” 凌操闻言心中很是苦涩。 自己手下的这两千人要数量没数量,要士气没士气,而且连番的征战把他们弄的是精疲力尽,出城直接会战袁军……他们如何能是敌军的对手? 但这话丧气话他没敢直接跟陶商说,只是委婉的解释:“太傅,末将麾下的将士们连日鏖战,士气太低了,说句不中听的话,就算现在我麾下的人数比那程平多,只怕也是打不赢的,更何况现在只有两千人马,不如让末将养养士气,在出城替太傅斩杀程平……” 陶商轻笑一声,说道:“不用担心,打着打着,士气自然就提上来了!” “……”凌操闻言很是无语。 这话也就是陶商敢说,这要是换成别人,凌操就地处置了他。 可不论如何,这都是太傅下达的命令,凌操不敢怠慢,哪怕就是陶商让他去送死,他也不得不去。 于是乎,凌操只能率众出城迎战。 先前双方已是经历了三场大战,彼此也算是知根知底了,两军相见,连阵势几乎都没摆开,双方的将领直接就是率众冲了上去,在城下展开了殊死血战。 金陵军在凌操的率领下,抱有必死的决心,只可惜他们人太少,特别是有些少数人马组成的方阵中,一旦有人倒下,便会立刻便出现空缺,后方难以填补。 而程平麾下的冀州兵数量不少,前线那边倒下一个,可能会有两个甚至三个人上来补位,如此一来,此消彼长,随着时间的迁移双方战力高下立判。 见金陵军已经就剩下这些可战的士卒了,程平心中大喜过望,他在后面咆哮一声,驾马提刀便向前冲去。 程平却是打算亲临前厮杀一番,带动己方士气,让袁军一鼓作气的将这两千金陵兵彻底消灭,夺得这一线路的胜利。 程平确实是如同凌操所形容的,乃是冀州部的一名悍将,善于统领兵将不说,还勇猛无比,凌操跟他交手数个回合之后便抵挡不住了,率兵匆匆向后撤离,其阵势全线溃败,向着城门口撤退而去。 而程平以及其麾下兵将见势亦是紧追不舍,紧随其后。 两军纠缠在城门底下没多长时间,突然之间,便听城门两侧的另外两个方向,突然传来喊杀与冲锋之声。 接着,便见山蛮营的四名军侯各自率领一千兵马,以两队为一向,分别从两个方向包抄过来,猛攻程平的左右连翼。 陶商算定河北军连续攻打历城三次,且次次皆占据优势,早就猜到了凌操一众已经是强弩之末,这次来进攻,肯定是打着一战定输赢的念头来的。 他们一定会肆无忌惮的冲锋,不顾一切。 而陶商自己是偷偷的率领山蛮营潜伏至此,想来蒋奇和程平还没有得到什么确切的消息,因此只要让凌操出战,做出足够的颓势表现,就能令程平不顾一切的进兵。 而山蛮营在四位军侯的率领下,从另外两个城门潜伏而出,左右包抄,以逸待劳,想要获胜应该不能。 太平公子从征七年,既得了皇甫嵩的真传,又是身经百战,对付程平这种勇而无谋的冀州将领,不说是手到擒来,也基本是十拿九稳。 程平的两翼兵马被山蛮营攻击,三面受敌,在城池下一时还变阵不及,很快就陷入了僵局。 任凭程平怎么喝止也喝止不住袁军的混乱。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一声暴喝,一道身影从徐州军一方的人群中猛然冲了过来,犹如一道闪电,呼啸着蹦起来直冲着程平砍杀过去。 程平措手不及,竟然是被那黑影撞下了马背,狼狈的在地上滚了两圈。 程平身后的两名护卫挡在了他的面前,想要保护他,可是黑影的动作丝毫不停,出手过后,朴刀直接将那两名侍卫砍翻在地,极为凶猛。 程平灰头土脸的站起身来,抹了抹嘴,阴狠的看着那个黑影,却见对方只是一个精壮的半大孩子。 程平的脸一下子就变绿了——气的。 “哪来的毛崽子!” 那少年不答话,如同旋风般的冲了过去,抄起朴刀当头就劈。 程平没想到这小崽子如此凶悍,手下一点不软,急忙本能的抬起手中战刀招架。 可那小猴崽子仿佛早就料到了程平会这么做,一把抓住对方架起的刀身,跳起来用膝盖狠狠的痛击程平的下巴,一下子就把他踢了个满脸桃花开。 程平痛苦的向后一退,可对方丝毫不给他机会,刀锋过后,将他的咽喉割断,鲜血炯炯流出。 十一岁的少年丁奉,第一次参加鏖战,就斩杀了冀州大将蒋奇帐下的先锋官! 失去了先锋主将,其余的士兵很快就被金陵兵和南蛮营杀散了。 凌操浑身浴血,一脸的困倦疲乏,但却乐的合不拢嘴。 他来到刚刚出城的陶商身边,询问他道:“太傅神算,一战击杀程平!咱们的士气真的上来了!接下来该当如何?” 陶商一指身后的郭嘉,道:“问他。” 郭嘉笑呵呵的道:“凌校尉稍安勿躁,蒋奇此番只派程平一个人率兵过来,想必是以为程平破历城必矣,他的营中眼下并无防备,败兵现在回去禀报,蒋奇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说不得尚在踌躇,眼下乘着士气正旺,敌方不知我等虚实之际,强行攻寨,讨伐蒋奇,方为上策!” 陶商笑呵呵的转头看向凌操,道:“听明白了吧?想要打赢,那就只有这一次机会!火速组织所有能上阵的兵马,山蛮营也会配合你,乘着蒋奇没做出反应,强攻!” 凌操一下子来了精神,道:“诺!” 山蛮营配合着凌操的兵将,向着蒋奇的大营所在开始迅速进兵。 陶商则是在后阵督促。 这个时候,却见丁奉拎着程平的人头,来到了陶商的面前。 陶商看了一眼丁奉手中的人头,道:“丁奉,你立大功了,想要什么奖励?” 丁奉的要求很直接,也很符合实际。 “我想要顿肉吃。” 陶商哈哈大笑,逗他道:“可以!一会攻打蒋奇的大营,你若是也能拿下他的首级,我不但给你一顿肉,还会给你找个美女,如何?” 丁奉却是重重的摇了摇头。 “我才十一,找美女对身体不好,不长个。” 陶商的脑袋上流下了汗珠。 看不出,丁奉的长辈对他的身体发育教育工作,做的还是蛮到位的。 至于不长个,十一岁就这么大的个头,就算是今后不怎么长,好像也不吃亏了。 “那你想要什么?”陶商反问道。 丁奉认真的寻思了一下,道:“两顿肉吃,美女给我留着!十五岁的时候再给我!” 陶商呵呵笑道:“你这孩子,倒是个天生当**的料。不过我喜欢你的直接劲,去吧!让我看看你能不能杀了蒋奇。” 第五百零五章 少年丁奉 陶商让年纪轻轻的丁奉去杀蒋奇,并不是难为人,而是陶商认为丁奉确实是有这个潜力的。 丁奉是什么人那可是在冰天雪地,光膀子脱裤子,拿着匕首露着蛋蛋,猛攻魏军大寨最终还获胜的牛人! 陶商猜测的果然没有错,就在徐州军即将抵达蒋奇的大寨前,程平麾下的败兵,已经事先就奔逃了回去,向蒋奇进行汇报。 蒋奇当时就有点些发懵了。 这事有点不对啊! 徐州的兵将经过己方的三轮猛攻洗礼,现已经完全是处于强弩之末了,而且就连镇守历城的主将蒋钦也被程平给打成了重伤,敌方的军马此刻是要战力没战力,要士气没士气。 按道理这样的军队是一推即倒,一碰即溃,己方打他们应该跟踢三孙子似的容易,他们如何还会有能力反攻杀了程平 又细细的询问了那些败兵,蒋奇方才知晓,敌方是有援军抵达了。 蒋奇乃是袁绍麾下的大将,用兵沉稳,颇有韬略,他听说历城有援军来,且能杀了程平,料来敌军的战力应该不俗。 在蒋奇看来,想要攻克历城,怕是又要费上一番周折了。 就在蒋奇和手下的七名校尉商量该当如何行事的时候……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喊杀之声。 不多时,便有侍卫匆匆来报,说是历城的徐州军突然杀至,而且是已经冲进了大寨之内,各部皆措不及防,仓惶应战之下连连败退。 蒋奇闻言,不由得大惊失色。 按照他的想法,徐州军即使是来了有战力的援军,但以陶商的兵力,想来支援的人也不会很多……他们现在应该是严防死守,不让己方轻易的攻陷历城才对啊! 这怎么还主动进攻过来了这是不是不想好好玩了 山蛮营的组建成员都是百越之众,民风彪悍的他们在经过鲁肃的规范化训练之后,步战、山战之力可谓是所向披靡,此刻杀入敌军营寨之后,更是如同虎入深山一样,其战斗力强悍的令人叹为观止。 河北兵马的战力之所以强横,一在北地的人口众多,兵源极多,二在北方人常历苦寒,身材高大体质较强,三在战马极多,足可荡平天下。 若是在平原之上,面对河北庞大的骑兵团,山蛮营只怕是发挥不出什么作用来,但在陶商这种刻意的安排下,河北的马军在大寨内来不及布阵,面对徐州军的骤然进攻,很多士兵甚至来不及去马厩迁马,就与冲杀进来的徐州军战成一团,如此,蒋奇麾下的骑兵今日算是短时间派不上用场了。 前方是山蛮营的强力猛攻,后方则是凌操等一众步弓弩手将箭头抹上火油,在营寨内到处放火乱射,而且他们还专门往有马厩的地方射火箭,火势引起了战马的慌乱与厮鸣,彻底让袁军没有办法组织马军部队进行有效的反攻。 凌操,马忠,徐忠,宋谦,贾华等五名领军者一马当先,打头冲在士兵们的最前方。 凌操憋了半个月的气终于在今日得到宣泄,他一边迫不及待的狠踹马肚子,策马狂奔高声呼喝:“全军听令,冲击贼营,杀敌,杀敌啊!” 他身后,六千名陶兵齐齐的从嗓子眼里发出怒吼,领头的骑兵队伍最先开动,呼啸着跟着凌操等人浴血拼杀。 鲁肃身为山蛮营主将,虽懂兵略,却不善武事。 冲锋陷阵的事情只能交由军侯校尉们来负责,他则跟在队伍中端,来来回回奔走,鼓舞着全军的士气,并负责各营在大局观进兵的指挥调度。 山蛮营犹如飓风卷境的在蒋奇的大营中肆虐。 在冲入敌军营寨之前,陶商就告诉了诸位军侯校尉,敌军数量要比己方的人数多,想要一战溃敌,最重要的就是要击败蒋奇,正所谓擒贼先擒王! 因此以凌操为首的几名校尉军侯,此刻拼命的向着敌方的中军冲杀,他们并不与普通的袁军缠斗,意在对付蒋奇。 山蛮营的队伍中,少年丁奉骑着战马,在人群中左右突杀,宛如天神附身一般,令旁人不由的侧目。 很快,山蛮营的士卒们凭借着强大的冲击之势,一鼓作气之下直接冲进袁军的中军阵之中。 敌军中军阵中的那些袁军士卒,还没来得急做出反应和抵挡,就被山蛮营这股风卷残云一般的势头彻底压倒。 “杀啊,杀啊,向前冲。” “快点!快点冲过去,别让蒋奇逃了!” “蒋奇狗贼,纳命来!” 惨叫声此起彼伏,喊杀声震天动地。 营寨中的袁军被山蛮营的士卒彻底的突破了正面,一节一节的开始向旁边的两个方向溃逃,而蒋奇的中军大帐亦是因此而露了出来,完全裸露在敌方的獠牙前。 蒋奇此刻已经冲出了大帐。 抬眼望去,却见大寨到辕门之间的那一段路上,己方的兵力几乎已经被全部肃清,敌军的速度极快,几乎已经是奔驰到了自己的面前,一名年纪较小的袁军骑卒咆哮着冲着蒋奇冲杀,手中的长枪对着蒋奇当头刺来。 旁边有两名军侯急忙护持而上,却被那少年击的连退了好几步。 蒋奇见状不由大惊失色。 这少年乃是何人,居然有这般勇武 其他的山蛮营的士兵也是冲到了大寨门口,与蒋奇一众兵对兵将对将的杀将起来。 那少年犹如一头顽强的小老虎,盯着蒋奇撕咬不放,紧紧跟随着。 不论别人的对手是谁,或是旁人有多少人死伤倒地,他瞅都不瞅,就是拼命的挤杀人群,向蒋奇攻去。 蒋奇皱了皱眉。 他好歹也是袁绍麾下知名的大将,区区一介陶军小贼,这架势摆明了就是要手刃自己。 这小子是不是也太嚣张了这年头怎么什么人都敢过来玩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把戏 蒋奇不用旁人护持,亲自持枪上前,与丁奉对战起来。 丁奉虽然勇武,也敢拼杀,但跟身经百战的袁军大将蒋奇相比,还是差了一个档次。 不消多时,他便是被蒋奇打的七荤八素,浑身上下多出了好几条鲜血口子。 但丁奉实在是太顽强了,即使是如此,他依旧是咬牙紧黏着蒋奇不放。 蒋奇跟随袁绍打过不少硬仗,但这么棘手的小鬼,却还是第一次碰见。 “臭小子!” 面对小野兽一样的丁奉,蒋奇终于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意,找准时间,一枪狠狠的刺入丁奉的肩窝,顿时便见鲜血喷涌。 丁奉疼的浑身冒冷汗,却丝毫不曾退缩。 他的双眸中暴射出了饿狼一样的光芒,然后用力的将手中的战刀向着蒋奇的面门上扔去。 蒋奇心中惊骇,急忙躲闪,那战刀呼啸的从耳边刮了过去,在他的脸颊上刮出了一条深深的血口子。 蒋奇暴怒,刚要出手结果了丁奉,一支利箭从侧面飞来,直接射中了蒋奇的腋窝,疼的他浑身冷汗,双眼一翻直接栽倒在地。 一众护卫见状大惊,拼死护持住蒋奇,将他往后拉去。 射箭者,乃是名将终结者——马忠。 丁奉此时因为剧痛也昏死了过去。 马忠一箭拿下蒋奇之后,急忙跑到丁奉的身边护持住他,苦笑的看着这个顽强倔强,不愿服输的少年。 马忠的嘴角不由的露出了一丝苦笑。 这少年,真是了不得啊。 而袁军的将士们见蒋奇被马忠一箭射翻,生死不知,更是大乱,整个军营在群龙无首的状态下,只能被徐州军追着打,赶着揍,一泻千里,溃败在即。 历城之难,因此而平定。 第五百零六章 河北颜良 昏迷了多日的丁奉,在睁开眼睛之后,第一个看见的不是别人,却是陶商。 柔软的床榻,干净的衣物,肩头和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完毕,伤口的纱布上传来一股淡淡的草药味,显然是经过了精心的处理。 丁奉挣扎着想要起身。 “别动。” 陶商严厉却又不失慈祥的喝止住他,然后端起手中的碗,用汤勺乘着粥往他嘴里递送过去:“吃吧。” 丁奉疑惑且犹豫的看了他一下,显然是有些犹豫。 但他最终却还是张开了嘴巴。 一大碗粥很快就被丁奉吃干净了。 “你这孩子,真不明白是奸还是傻。”陶商不满的摇了摇头,道:“让你杀蒋奇,也不过是看你有这个能力,督促你一下,但凡事有可为有可不为,难以做到的事,为什么还要坚持去做?我跟你好像不是那么熟吧,你犯得着如此替我分忧?” 但很显然,丁奉并不是陶商想象中的那样是为他解决问题。 “我只是想吃肉。”丁奉这孩子很直,实话实说。 陶商闻言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的。 沉吟了一下之后,方见陶商放下粥碗,从食盒中又拿出了一碗肉汤。 “时值大战之际,我没有长物可以赏你,待战事结束后再给你补上,这肉汤是你应得的。” 丁奉一闻到肉味,两只眸子顿时一亮,挣扎着就要起身去抢。 剧烈的动作牵扯到了肩膀的伤口,把他疼的龇牙咧嘴,满脑门的冒冷汗,嘴里都叫唤出来了。 陶商轻轻的按下了他,然后用勺子乘起肉汤将那碗汤递送到了他的嘴边。 丁奉长吁了口气,然后迫不及待的将那勺肉汤含进了嘴中。 丁奉的眼眸顿时亮了。 “这肉汤,好香啊……”丁奉喃喃的嘀咕道。 陶商微笑道:“当然香了,这可是我亲自做的,怎么样,与众不同吧?” 丁奉诧然的看着陶商,奇道:“不是说君子远庖厨么?” 陶商淡淡笑道:“亏你还有这份眼力,能看出我是君子……但你这孩子饱读诗书却不求甚解,所谓的远庖厨,乃是远离杀生之地,并不是指君子就必须得好吃懒做的不能做饭。” 丁奉似懂非懂,又道:“仗打的怎么样了?” 陶商笑道:“蒋奇被马忠一箭射成重伤,能不能活下来还是未知数,攻打历城的袁军已经溃退,说起来,马忠这份射杀敌军主将的功劳中,也有你的一份。” 丁奉沉吟了良久,突然嘀咕道:“这份功劳应该是我的!” 陶商皱了皱眉,道:“小小年纪,就这么锋芒毕露,争强好胜,这毛病可不好,你父母不曾教过你做人的道理吗?” 丁奉又喝了口肉汤,道:“原先教过,后来人都死了,就不曾教了……这汤好喝。” 陶商一边继续喂他,一边道:“我现在座下,有两名弟子,都是主文,你要不要做我的第三个徒弟?我可以教你做人的道理和用兵的手段。” 换成别人,一听当朝太傅要收自己当徒弟,只怕是当场便会昏厥过去,幸福的不要不要的。 但丁奉这孩子的性格显然沾点臭毛病。 不识抬举。 “当你的徒弟,有甚好处?” 陶商闻言不由气笑了。 “小王八蛋,你想要什么好处?” 丁奉不知道王八蛋是什么,但还是如实的回答道:“当你徒弟,能天天喝你熬的肉汤吗?” 陶商的眼睛不由的睁大了。 他认认真真的盯着丁奉半晌,确定这孩子确实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这孩子的好吃劲跟赵云委实有一拼啊。 沉吟了半晌之后,方见陶商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肉汤算什么?我会做的花样躲着呢,比肉汤还好的吃食数不胜数。” 丁奉眼下认为肉汤已经是天下第一绝品,一听陶商还会作别的,而且比肉汤还好,很是不信。 “吹牛!” “没吹。” “那你说说,你都会做些什么?” 陶商清了清嗓子,道:“我会做: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 陶商嘴下不停,一口气说了百八十种,吐沫星子飞溅。 丁奉的眼睛紧盯着陶商,喝着肉汤的嘴张的大大的,好半晌都闭不上。 少时,待陶商报完菜名之后,便见丁奉咬着牙关,硬撑着在床榻上撅起来,脑袋重重的向着床沿一磕,差点没溅出血来。 少年的口中则是心服口服的高声呼了一声。 “师傅!” …… 历城的蒋奇被打退之后,陶商派人将蒋钦送回到后方的彭城休息,又让凌操留在历城继续镇守,他本人则是准备下一站的征程。 陶商的下一个目的地,乃是黄河边的重镇石泉。 此地的守军困难程度倒是不似历城这边如此的危机,但却是有一个巨大的隐患存在。 这也是陶商此次必须要暗中去一趟石泉的原因。 河北名将颜良,率领重兵四万,负责攻打此地! 而负责镇守石泉的,乃是陶商的结义兄长,菊花三兄弟中的老大太史慈。 太史慈虽然也属名将一流,但他麾下的兵马却只有一万余,与颜良的差距太大。 虽然石泉眼下凭借着太史慈的勇猛和善战得以不失,但陶商对于颜良这个人着实是不敢大意。 毕竟是河北名将,陶商的手底下,现在可没有关羽。 还是亲自去一趟比较稳妥。 抵达石泉的时候,陶商和太史慈相见了。 太史慈依然是神采奕奕,但却比当初开战前瘦了不少,很明显是最近就没怎么睡好觉。 毕竟颜良重兵压境,其本人又是河北名将,而且麾下都是河北的勇猛精锐。 陶商见了太史慈之后,随即跟他探讨起了敌方的军情。 石泉之地没有成郭,只是一处渡口,附近都是一些散落的村庄,太史慈无险可守,只能在南下的当道立寨,阻挡住颜良的攻势。 很难想象,太史慈是在这种状态一下,以一万人敌四倍于己的敌人,那是何等的艰难。 太史慈在帐篷内为陶商指出颜良目下的安营之所。 “末将抵达之时,颜良已经强攻渡河,他将他的四万兵马分为四营,呈鼎足而立与我方对峙,末将虽然也能坚守的住,但却无法攻破颜良所立的四座大寨,因为我一旦动了,后方营盘遭袭不说,颜良的另外三处营盘也能对他进行接应,殊难破解。” 说到这,太史慈长叹口气,道:“末将虽然能保住扼守要地不败,却也不能取胜。” 陶商闻言笑了,道:“这不怪大哥,颜良毕竟是袁绍麾下屈指可数的猛将,勇猛自不必说,定然还是懂得兵机的,他立下四寨,摆明了是充分利用了兵多的优势,打算以多欺少……和袁绍一样的臭不要脸。” 第五百零七章 袁绍的疑惑 《三国有君子》第五百零七章 袁绍的疑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百零八章 彼此心悸 虽然高柔对高干的谏言很有道理,但可惜的是,高干天生就是一个慢性子细心思。 他是打真心的怕出事啊。 高干最终还是决定召集一个军事廷议,让麾下的战将们聚集在一块商量一下这件事。 当他对手下的诸位将领把事情说明之后,便见在场的诸位并州将领们,顿时就炸了锅。 这些将领最近一段时间委实是憋坏了。 袁绍合四州之力南下,其余各处的兵将都是在奋勇杀敌,攻城略地的建功立业。 可己方这一支兵马自打到了齐地,让赵云斩杀了两名军侯之后,便一直龟缩在家,一步也没有动弹过。 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是让赵云给吓着了。 知道的,明白主要原因是他们的主将乃是一个滚刀肉,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眼下有了大将军亲笔的出兵命令,并州将领们可是高兴坏了。 “府君,末将请命出战!” “府君,末将愿为先锋!” “府君,还是让末将去吧!” “府君,末将愿意……” “行了,行了!”高干不满的晃了晃手,道:“都不要吵了,尔等是不是以为大将军下令出战,乃是一件好事?” 众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心中都很奇怪。 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并州的将领们,大都是血性刚勇之辈,性格直来直往,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一言不合就是干。 但高干和他们不同,高干本身是河南人,父亲高躬乃是蜀郡太守,才志弘邈,文武秀出,说他是书香门第并不为过。 在加上高干的性格本来就很面,因此他的思维和一众并州武将的想法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 见并州诸将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高干苦口婆心的教育道:“尔等皆乃莽夫之辈,懂个什么?你们以为这是好事?姓陶的诡计多端,乃是诸侯圈中出了名的伪君子,真小人!董卓,吕布,孙策,袁公路,黄巾皆在其手中栽过跟头,实话告诉尔等,姓陶的不在开阳便罢了,他若是在开阳,谁去谁死无葬身之地……” 高干的话虽然有些危言耸听,但却是实打实的为大家伙好。 但并州的将领们显然不吃这一套。 他们的这个并州刺史,平日里是个什么尿性,他们最清楚不过了。 都尉常弘站出来说道:“高府君!不论如何,大将军已经下令让我等进军,咱们若是不进兵,那便是违背了将领,末将愿意替府君一试开阳究竟!” 高干上下打量这常弘一会,道:“还是算了吧,你跟随我多年,我可不想让你去送死……我还是给大将军写一封信,回绝了他为上。” 别啊! 众将一听又都急了。 自家的这些勇猛善战的将领,碰上这么一号生性谨慎,沉稳多疑的刺史也真是遭罪。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娘的一点血性都没有! 一名叫做刘执的中郎将道:“大将军如此安排,必有深意,值此大战时节,府君违背军令,日后恐为大将军见疑,还望府君三思。” 这话一说出来,又把高干说犹豫了。 这话着实是有点道理呀。 他肉肉的不能决断。 常弘拱手道:“府君,末将只率领本部的兵马,去试探一下,我必步步为营,若有什么风吹草动,末将即刻撤兵回来便是了。” 高干怅然叹气,道:“也罢,那你就去走一遭吧,行军的路上务必小心谨慎,一旦发现不对,马上撤兵,休要恋战,我率中军在后方接应于你。” “诺!” …… 高干的并州军,以都尉常弘为前部先锋,开始想开阳进兵的行动。 消息传到开阳,糜芳吓得差点没哭了。 二十多天了,齐地的袁军一直没有动静,可谓风平浪静,糜芳还以为可以就这么顺顺当当的挺下百日的时间呢。 哪曾想,高干突然就派兵过来了。 糜芳火速派人把刘辟找来商议。 刘辟平日里总是以自己当初和赵云打成平手的战绩自居,实际上也是个水货。 一听这消息,刘辟顿时傻了,当场愣在原地。 糜芳上前,一把抓住了刘辟的手,道:“刘将军,你与赵云,吕布乃是同一水平的猛将,眼下敌军来势汹汹,我给你拨三千兵马,你为前部先锋,迎敌去吧!” “啊?”刘辟的两只眼睛顿时直了,颤抖道:“没,没别的招了吗?” 糜芳重重的摇头,道:“没别的招了,眼下就得靠你斩将夺旗了……一路走好。” 刘辟闻言差点没哭出来。 无奈之下,刘辟只能领着三千人马上路了。 而刘辟的三千人一走,糜芳就开始琢磨开阳城的兵马布置。 万一刘辟失败了,自己就只能凭借开阳的城池固守了。 眼下城防姑且还够用,但兵马的数量……好像有些捉襟见肘,特别是刘辟还带走了三千人。 早知道如此,给他一千人好了! 糜芳筹谋了好久,终于想到一个办法,他即刻派人去往琅琊国的各县,将各县的守城兵马全部都调集了过来,协助自己固守开阳。 琅琊国其他的县城爱丢就丢吧,这些对于糜芳来说都不重要了,开阳能守住就行。 …… 常弘领兵走后,高干随后领着大队人马紧随着常弘南下,在他的命令下,并州军步步为营,每日的行军速度极为缓慢,简直到了一泻千里的地步。 而高干还派出大量的斥候,往琅琊国探听陶军的动向。 消息传回来之后,琅琊国的行动方略令高干浑身发冷! 常弘的兵马入境之后,一路上的县城根本就没有任何兵力阻挠,几乎个个都是空城,常弘还没等碰上陶军的一兵一卒,便已经顺利占领了四个县城了。 而行至琅琊国境内的沂水后,开阳那边,派遣了上将刘辟来迎战常弘,结果常弘刚刚摆开阵势,还没等交手呢,刘辟不知为何,就突然率兵而逃了。 并州众将一听这个消息,不由得哈哈大笑。 世人皆言陶军英勇无敌,称霸东南,如今看来,大谬也! 这不是废物军团吗? 高干却是气的浑身发抖,直接出言训斥众人:“你们懂个屁!火速派人,传令常弘,令他速速领兵折返,随我退回齐地,但凡稍有怠慢,军法处置,定斩不饶!” 并州的将领们一听这话,顿时傻了。 “府君,这是为何?徐州军如此不中用,咱们不作速进兵,怎地还要撤退?” “你们懂什么!”高干重重的拍着桌案道:“正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彼军撤光了我等进兵路线上所有县城的守军,又命大将刘辟前来接战,却一触即溃,这说明什么?说明这是他们的骄兵之计!那刘辟当初也是和赵云打斗过百回合一上的悍将,就算是再不中用,难道会看见常弘转身就跑?他这是要把我们引入到其境内的阴招啊……不用说了,姓陶的肯定还在开阳,这诱敌之计着实是太歹毒了!……真阴险。” 第五百零九章 再用袁谭 并州众将起初还没感觉出什么,但经过高干这么一分析,众人心中再一琢磨,好像还真就是有点问题! 那刘辟当初保着袁耀北上,期间与陶军交手的时候,确实是有一阵的辉煌!就算他真没有传言中的那么神奇,但仗还没等打呢,就被常弘吓得屁滚尿流的回去,着实是有些反常! 常弘这仗打的好像确实是太顺利了点。 徐州军就是再不济,也不至于连一下抵抗都没有,就被夺了四个县城吧? 大家彼此交换心得,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看来己方的高府君还是比大家要强压,他本人小心一点行事还是对的。 于是乎,高干的兵马二次进入琅琊国没有多久,便迅速的回撤了,这一次是来的快,走的也快。 高干撤兵的消息,最终先是传到了仓惶奔逃的刘辟耳朵里。 刘辟打仗的能耐不足,但装相的本领却委实高明,他随即命手下兵卒装成得胜还师的样子,雄赳赳气昂昂的返回了开阳城。 刘辟一见糜芳,二话不说,便将功劳大包大揽。 “启禀糜将军,末将已经把高干的兵马给设计击退了!” 糜芳此时也是知道了高干撤退的消息,高兴的同时,心中也有些不解,问道:“刘将军果然是勇武善战,不负猛将之名,只是有一件事我非常好奇,听说将军未动一兵一卒,也未使一枪一箭,就将并州军给击退,这当中可是用了什么良策?” 刘辟张嘴就吹:“我用的乃是虚虚实实的诱敌之计,欲引彼军来追,再设下埋伏击之,不想彼军惧却吾之名,不敢深入,因而退却。” 糜芳闻言恍然大悟,欢喜道:“将军真乃猛将也,吾当亲写书信,向太傅禀明将军的大功!” 说罢,糜芳便带着刘辟来到正厅,给陶商写报功的书信。 刘琦表面上虽然是喜气洋洋,但心中多少有些发虚。 自己毕竟是吹了,事实不是那样,回头若是让陶商查出来,却该如何是好? 但当糜芳把写好的报功书信给刘辟看时,刘辟才发现自己其实是小儿科了。 上面写着高干此番率领全部并州军进攻琅琊国,被糜芳率兵打的大败,其中特别以刘辟将军在作战期间最为神勇,仅是他本人斩首便足有百余,追杀溃逃敌军两百里,堪称当世第一猛将,足可与吕布相敌…… 饶是刘辟的脸皮厚如城墙,看了糜芳信中的内容,脸色也是红的不要不要的。 “糜将军,真人才也……高,实在是高!”刘辟寻思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最终只能冒出这么一句。 糜芳哈哈大笑,回道:“彼此,彼此!” …… 而高干在回到了齐地之后,还是暗中派人去往琅琊国打探虚实。 结果发现,常弘入境之时,先前占领过的城池,此刻居然又多出了守城的兵将。 其实是糜芳把收拢到开阳的那些原本属于各县的士卒,又放回去了。 一收一放,不过是糜芳自己过于小心而已。 但高干可不这么看! 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并州诸将,并敲打诸人:“听到了没?听到了没!此乃什么?此乃是虚虚实实的善藏者也!咱们若是深入其境,早就被这些不知道藏在哪的徐州军给围困断粮了!哪还有今日的全聚之时?” 并州诸将这才恍然,大家心中暗道陶商果然是如同传言中的诡计多端,而高干也绝非等闲,没有中了陶商诡计,不愧为一州刺史。 高府君的能耐,还是比众将要高啊。 高干在说服了并州诸将之后,重新开始采取防守之策,并写书信给袁绍,告诉他:经过自己有效的试探,证明了陶商确确实实的就是在开阳城,一步也没挪动。 …… 书信快马加鞭的被传送到黄河中游的袁绍手中。 袁绍随即找一众谋臣商议。 田丰一听陶商居然还在开阳,顿时就有点懵了。 “大将军,会不会是高府君弄错了?”田丰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袁绍闻言想了想,道:“我这个外甥,做事极为沉稳,少有疏忽,想来应该不会有错……打败蒋奇的人,或许并不是陶商,而是他麾下的陈登、郭嘉之流。” 田丰闻言缓缓点头,道:“这倒是也有可能。” 袁绍捋着自己整齐的胡须,道:“眼下袁某与曹操鏖战白马,不能及时往东,那东线徐州的各处兵马,应该如何调度?” 沮授站了出来,道:“大将军,不论在历城打败蒋奇的人是陶商,还是郭嘉或是陈登,当务之急,是在徐州各处的战场打开新局面,依照在下之意,石泉的颜良乃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大将军可火速催促颜良出战,打通石泉一路,然后再去增援其余诸地,东线僵局可解。” 袁绍闻言点了点头,道:“此言甚善。” “大将军且慢!在下有一策,可破东面之困。”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一个人站了出来,对袁绍谏言。 乃是郭图。 “公则有何妙计?”袁绍道。 “主公,东线战场,大都临近青州的诸县府,咱冀州兵将虽然人多势众,但真正熟悉青州者,眼下却不在青州主持战局。” 袁绍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就黯淡下来了。 他心中明白,郭图说的人,乃是袁谭。 袁谭现在还被他扔在邺城关禁闭呢。 孩子其实也挺可怜的。 郭图平日里乃是向着袁谭的,两个人的关系非常的不错。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郭图非常希望袁谭能够继承袁绍的基业。 “明公,不论如何,长公子毕竟是您的儿子,他当初为了平定青州也立下不少功劳,就算他当初曾屈膝谄媚于陶商,也不过是想留下性命,保得有用之躯为明公建功立业而已,您父子之间,又何必计较太多呢?” 郭图的话说中了袁绍的软肋。 袁绍归根结底,还算是一个心软的父亲,就算是一时生袁谭的气,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胸中的这口恶气着实也是顺当了。 郭图的谏言,倒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审配若是在此,或许还会想办法耽误袁谭一下,但如今审配在邺城调配粮草,却是不能阻拦了。 逄纪一听这话,惊的满头是汗。 袁谭若是再得势,还能有他的好果子吃? 他急忙出班道:“大将军,此事……似有不妥吧?” “有何不妥。” 逄纪强词夺理的道:“大公子在徐州与陶商兄弟而论,若是到了战场上,他念及旧情,不用心对敌该怎么办?事关三军,主公不可不防。” 郭图冷笑一声,道:“逄元图,你这话简直如同三岁孩童之言,大公子当初在徐州与姓陶的称兄道弟,不过是为了保全性命、虚与委蛇而已,难道他还真会把陶商当亲兄弟了?再说了,有谁会帮外人对付自己的父亲?难道大将军败了,对大公子本人有什么天大的好处?” “这、这个……” 郭图继续道:“大将军当年还和曹操亲如兄弟,如今为了天下的清平,为了太平盛世,大将军不也割爱忍痛,与曹操临阵?你此言犹如腐儒,甚是荒谬。” 袁绍闻言点头道:“公则之言……还是有些道理的,毕竟是吾的儿子,野兽尚不食崽,更何况是袁某?让显思受些惩戒也就够了,当下也是用人之际。也罢,就放他出来,并卓其率领旧军,前往青州支援颜良便是。” 郭图闻言大喜过望,逄纪则是心中苦涩。 袁绍说完话之后,突然间又似是想到了什么,道:“不过元图的话却也并不是毫无道理,不论显思当初的目地是什么,他毕竟是和陶商相处了三个月,且这三个月还关系处的不错……这样吧,元图,你就随显思一同去支援颜良,帮我密切注意他的动向,那孩子毕竟年轻,保不齐会被陶商利用,该提点的时候,就替我提点一下。” 逄纪闻言差点没哭出来, 怎么又把我派出去了? 第五百一十章 陶商斗颜良 就在袁绍准备把袁谭和逄纪再一次放到东方战线来的时候,陶商这面却是得到了从开阳传回来的战报。 开阳城传过来的,是大大的捷报! 看着糜芳给自己写的战报,陶商不由的气笑了。 这俩人的表现……简直就是无敌呀! 跟他俩一比,赵云,许褚,徐晃最多也就能算是个屁。 “糜芳和刘辟打了大胜仗,尽胜高干的并州军不说,还斩首数千余,光是刘辟一个人就斩首百余,他们难道不知道,给我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吗?”陶商无奈的放下书信,摇头叹息。 郭嘉呵呵笑道:“非常之期用非常之人,不论如何,刘辟和龚都守住了琅琊国,这是不争的事实,或许,这两个人是太傅的福将。” 陶商将战报放下,叹道:“再好的运气,也终会有用完的一天!仔细想想,我当初让他们两个留守开阳城的举动是有些毛躁了,我以为留下自己的大纛旗会没事……但现在看来,袁绍肯定是起疑了,不然不会让高干出兵,好运气怕是没有下一次了。” 郭嘉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你该不是想回开阳去吧,颜良这里的情况现在可比高干那边严峻了许多。” 陶商长叹口气,道:“可问题是,开阳那边,目下也不是很稳定的……” 郭嘉犹豫了一下,道:“要不然,我替太傅回去一趟?” 陶商闻言,心中不由一紧。 值此大战时节,陶商最能够引为臂助的人,就是郭嘉和陈登。 而自打陶商当了丹阳郡守开始,郭嘉和陈登二人也一直都是他的左膀右臂,为他出谋划策,决定乾坤。 但前几日,彭城那边传来糜竺的密信,说是袁绍目下正派人暗中策反徐州的一些士族大家。 袁绍四世三公,在士族群体中很有威望,若是在此关键时刻,真让他在自己的后方点了火,煽动几家士族背反,那后果却是不堪设想。 于是乎,陶商只能派遣有能力震慑徐州士族的陈登返回彭城,和糜竺,曹豹等人联合,一起压住后方,不致使己方的后院起火。 诸葛亮和司马懿也一同返回彭城,帮陶商守护看管局势。 如今若要是再把郭嘉派往开阳,那自己平日里引为谋主的臂膀可就都不在身边了。 北方强敌压境,谋主不在身边,就算是陶商本人现在已经早非七年前可比,但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毕竟,自己现在经历的,是前所未有的困境和强敌。 似乎是看出了陶商的犹豫,郭嘉道:“有鲁肃在,太傅有事但找他商议无妨,此人大局观极强,远在郭某之上。” 陶商长叹口气,微笑道:“去吧,不用担心,陶某我不是离了你不行,你自己到了开阳后小心点,糜芳和刘辟可不是用的那么顺手的,别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命送了去。” 郭嘉嘿嘿一笑,道:“放心吧,经开阳一战,郭某虽然没有亲临其阵,但也大致能猜错出来高干那人是一个什么性格了……嘿嘿,看郭某拾掇不死他。” …… 郭嘉走了之后,陶商便开始筹谋对付颜良的事情了。 他仔细的研究了一下颜良的四个大寨,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颜良的四个大寨围绕着一个只有百多户的庄子建造,不偏不倚的正好将那个庄子围绕在当中。 旁人或许注意不到这个小小的细节,但陶商却是一眼就注意到了。 他一般不会忽略任何的细节。 经过了一番仔细的思考,陶商的心中大致有了数,这个被颜良用四个寨子,正好围绕起来的庄子,里面肯定是有情况呀! 当天夜里,陶商将太史慈找到了自己的帅帐。 “我今日白天给彭城那边,写了一封催粮书信,让他们十日之内,将下一批粮草送抵此处,不过在这之前,我要所有的兵马,全部准备十日的轻便粮草,仅够果腹足矣,且不可多带,大哥替我传令下去吧。” 眼下只有太史慈和陶商两个人,因此称呼上却也随意。 听了陶商的话,太史慈心下不由一紧:“三弟,咱们营内的粮草辎重,可是不止十日之用啊,剩下的全不要了?” 陶商点了点头,笑道:“不错,剩下的全都扔了。” “扔了?”太史慈再度确认。 “不错,扔!” 太史慈不解的看着陶商,在他的印象里,这个三弟平日里可没有败家的举动啊。 迎着太史慈疑惑的眼神,陶商肯定的对他说道:“大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颜良的四处军寨互相可为依凭,且每营中的兵马都未必比我们要少,想要破此四寨,不付出点代价肯定是不行的,不过这个代价,我一定也会从颜良的身上找回来,你相信我不?” 太史慈看着陶商,重重的点头道:“我当然信你!嘿嘿,大不了为兄的赔上性命。陪弟赌一把便是!好,那某随后便去安排!” …… 次日,颜良麾下的副将屠芎率众前来攻打太史慈的营寨。 颜良制定的策略,便是与麾下的三名骁将轮番攻打太史慈的营盘,不让太史慈有所喘息,而己方却可以轮番休息。 兵马多的好处啊。 来到营寨前,屠芎便即刻指挥麾下的袁军,对太史慈的大寨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徐州军守在营盘内,用拒马和栅栏作为依仗,占有一定的优势,只是由于连日来遭到进攻,在体力和持久力上有一定的劣势,不多时便让屠芎所率领的人马冲进了大寨。 当然,换成太史慈指挥,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今天,陶商已经打算彻底放弃这个营寨,因而如此行事。 屠芎也并不感到意外。 在他的心中,己方攻克太史慈的营寨只是早一天晚一点的事而已,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地方,今日攻破,也算是赶巧成就了自己的大功劳。 屠芎所率领的一万人马冲入了营寨中,太史慈麾下的兵马则是连连撤退,从后营或是两侧的辕门狼狈出逃。 屠芎等人奔至营盘的正中,却发现太史慈的营盘中,遍地的粮车和草垛,不由的大喜过望。 太史慈仓皇之下没有带走这些辎重,这一下子可是成就了自己! 带着这么多缴械的物资回去,颜良上报大将军,必然会记自己的一大功。 想到这,屠芎不由的哈哈乐出声来,犹如神经病一样。 就连他手下的护卫们看他的眼神也有点不太对劲。 大白天的,自己就在那哈哈乐上了? 这算是怎么回事?将军他有毛病吗? 屠芎笑够了之后,随即吩咐手下的兵勇们道:“去,清点一下粮草的数量,算算大概有多少石。” 袁军的士卒在校尉的指挥下纷纷的冲向了粮车。 但随着清点,有些袁军发现事情有点不太对劲了。 “将军!这些粮草上装的,不全是粮食!” “有的里面装的是干草!” “这上面怎么还有桐漆?” “湿涝涝的是怎么回事?” “怎么好像……有硫磺味呢?”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之间,营寨的后方,一片火箭突然冲着天际,呼啸着向己着屠芎一众射将而来。 第五百一十一章 烧己营 铺天盖地的火箭从四面八方射入了早就安排布置好的己方大寨,将河北战将屠芎以及其麾下的一众袁军士卒紧紧的包裹在其中。 由于营寨内早就布置好了硫磺、干草、树漆等易于点燃的引火之物,再加上天气此时已然开始变的燥热,易于燃火,瞬息间便将整个大营烧的如同火炉子一般,那些排列整齐的粮车一处接着一处的被点燃起来,瞬息间便在营寨内形成了一条炽热的火龙,呼啸着向着袁军着去。 屠芎看的目瞪口呆,浑然没想到徐州军居然会用这样的破釜沉舟之法,连大寨都不要了也要用来战败自己。 他不明白,即使太史慈用火计烧毁营寨打赢了自己,此战的意义又何在? 他的人马没有营寨,没有粮草补给,没有栖身之所,甚至连扼守己方南下的战略要冲工事都不复存在了。 那他这仗打赢的又有什么意义? 太史慈这不是作吗? 但想法归想法,眼下的情形却不允许屠芎考虑的那么多,先保住命才是他的当务之急。 火势越来越大,那倒火龙沿着地上的硫磺线,向着屠芎的方向冲击而来。 “快撤!”屠芎看着顺风而来的火龙,肝胆俱裂,魂都要吓出来了。 “跑啊!”他麾下的袁军侍卫们和兵卒亦是高声呼喝。 袁军的队形散乱,一见到越来越大的火焰,便纷纷后移,人踩人践踏死无数,可众人也都是为了活命才这般无奈,大自然的力量是他们所无法抗衡的,甚至有的袁军为了夺路而逃,已经高举着兵刃将挡在自己前面的自己人砍到。 而那些早期去检查粮草的人早已是在火中死伤无数了。 屠芎却是被身边的几个近卫一起夹着奔着后方的营门跑去。 身为主将,屠芎此刻根本顾不得他麾下那些哭爹喊娘的袁军,被他扔在后方营内的军卒此刻已经溃不成军。无数人葬身在火海中,而且此时正是营盘内的帐篷和硫磺交杂冒出滚滚浓烟的时候,很多袁军士卒不是被烧死就是在浓烟中窒息而死。 屠芎回头看着自己亲手打造的这支袁军精锐竟然被太史慈一把火烧的这般狼狈,心中一股火气涌出却是无从发泄,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呲眉瞪目的咆哮道:“太史慈,算你狠!我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咻咻咻……” 仿佛是为了嘲笑屠芎的怒吼声一样,刺耳的利箭呼啸声由远而近让人心惊。 营盘之外,漫天的长箭遮蔽了浓烟滚滚的天空,从营寨中奔出的河北军中箭倒地,刚出虎口又入狼窝,而前方催战的擂鼓声则是震耳欲聋。 而身后的大寨内,一堆堆的火焰腾空而起犹如一条咆哮的火龙,仿如焦热地狱,让人窒息,令人颤抖。 前面是数不清的全副武装的徐州军呼啸着向屠芎冲杀而来。 屠芎咬牙切齿,怒声道:“跟我上!横竖都是一死,咱们和这些徐州军拼了!” 惊魂未定的袁军士卒们此刻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土里装成没听到屠芎的喊叫声,他们刚刚在身后的焦热地狱逃出升天,有的人身上还受了严重烧伤,口中不住的哀嚎,眼下全凭一股逃离此地的欲望强自支撑,怎么可能会再有心情去和徐州军鏖战。 但现实摆在眼前,不是打,就得死……再或者就是投降。 无奈之下,这支衰弱的袁军只能冲上去与徐州军硬撼。 屠芎一马当先,挥舞着巨大的镔铁刀往来冲杀,凡是他经过的地方,都会溅射起一片血雾。 屠芎乃是颜良最得意的副手,颜良一向自持为勇冠三军之将,而屠芎之所以得到颜良的重用和欣赏,就是因为屠芎亦是一名悍勇凶狠的悍将。 屠芎一边在阵中搏杀,手刃徐州军,一边高声怒吼:“太史慈!你给老子滚出来!老子知道你在!放火放箭烧老窝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出来和老子对阵,老子从军入伍的时候,你还在家吃奶呢……” 突然之间,从徐州军的后阵中,传来一声悠远清脆的呼啸声,接着,便见一名手持画戟,浑身银甲的战将如同流星般的从徐州军的后阵冲出,片刻也不停顿,直奔着屠芎杀将而来。 速度太快了!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 屠芎其实也就是嘴上痛快痛快,他没寻思太史慈居然会真的窜出来,下意识的勒住了马缰,同时打量来对方,只见来者英俊威武,眸中寒光闪烁,刺热的眼目和冷峻的面容呈现对比,望之让人心惊。 还没等屠芎反应过来,对方坐下的白马已经是驱驰到了屠芎的面前,画戟轻描淡写的一挥,就在屠芎的面颊上划出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若不是屠芎闪的快,只怕整张脸现在都已经让对方削下去了。 瞬时间,屠芎的面上血流如柱,屠芎惨叫连连,一只手捂着脸庞,猩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手指缝隙,汩汩流淌出来。 太史慈将战马拉住,淡淡的看着他,道:“应你之邀,某家滚出来了。” 屠芎怒吼一声,举起手中的战刀,咆哮着冲上去血战太史慈,他的脸上鲜血溅射,如同地狱恶魔一样,但却丝毫不影响他想要报仇的怒火。 他现在只想杀了太史慈! 两马相交,战刀好长戟往来交错,二人颤抖在一块,展开了一场针锋较量。 太史慈与屠芎交手不到十个回合,突然一拉马缰,又向着己方的后阵跑去。 “太史狗贼休走!老子今日跟你不死不休。”屠芎大叫着追了上去。 却见太史慈慢跑出没有多远,突然驻马,翻身一记回马枪,画戟的前尖正点在屠芎的咽喉之上。 “那你便去死吧。”太史慈淡淡道。 屠芎的吼叫声嘎然而止,他身形晃了几晃,接着,仰面从马背上摔倒在地,出气出,入气少,眼看是活不成了。 说来慢,实则极快,只是瞬息之间的事,屠芎手下的近卫想出手救援都没来的及。 此时见己方主将被对方刺杀,袁军士卒们无不大惊失色,大家纷纷怒吼,冲着太史慈便杀将而去。 太史慈一向自视颇高,哪把这些近卫小卒放在眼里,手中的长戟挥舞扫动,只听一阵‘叮当叮当’的脆响之声,周围砍来的兵刃不仅被他一一招架住,反而连续刺倒袁军的六名近卫,趁着对方惊骇之时,太史慈高声喊道:“屠芎已死,敌军已溃,将士们——杀! 说罢,便见他在此一马当先的冲了过去,而他身后的徐州军亦是如海啸般的向着袁军铺盖而去。 时间不长,袁军这边就出现了溃逃,随后就好似传染的瘟疫一样,迅速的蔓延开来,大部分的袁军士卒不得已,只能放弃抵抗向徐州军投降,剩下的则是四散而逃。 失去了士气,失去了斗志,人数再多也成了摆设,在太史慈的带领下,徐州军彻底的歼灭了屠芎所率领的这一部河北袁军。 胜利是胜利了,但太史慈心中还是非常的不安。 这场胜利,是己方用整个大寨和粮草换来的,眼下自己的这一支兵马已是无处可归,且身上只有数日的军粮,而颜良的主力兵马还在不远处蠢蠢欲动。 而徐州的粮草也要十日后才能运来,即使运来了,己方也没有大寨,运粮队又该送往哪里? 接下来的仗,要怎么打? 太史慈心中有些迷茫了。 也只有陶商能够告诉他,己方接下来的出路应在何处。 第五百一十二章 游击袭扰 一场大火烧溃了颜良麾下的近万兵马,又斩杀了颜良的左膀右臂,河北将领屠芎,对于一直受到敌方压制的徐州军而言,这场仗打的岂止是痛快二字所能尽说? 问题是,一场大火,不但烧毁了屠芎和他麾下的兵将,还把太史慈和他麾下的徐州军烧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屁毛都不剩了。 打扫过了战场之后,太史慈急匆匆的去找陶商,道:“三弟,我们现在怎么办?在什么地方落脚?” 太史慈一场鏖战的情况陶商也是知道个七七八八,他在赞叹太史慈用兵有方,勇武过人的同时,也一直在反复推敲着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在脑中经过了几番推演之后,陶商已经做足了应对接下来发生各种情况的准备。 他对太史慈说道:“先清理一下咱们麾下受伤的兵将,把受伤不能作战的将士先遣送回徐州,往后的对阵中,我们要尽最大努力保证军中不能有过多的累赘,以免行军阻碍受阻。” 太史慈听的有点乱,奇道:“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陶商眨了眨眼,道:“你手刃的那个屠芎,想来应是颜良手下的得力干将吧?” 太史慈点头道:“不错,此人武艺不俗,据说是颜良的左膀右臂,我与他交手,感觉他确不是一般的战将。” 陶商慢悠悠的道:“这么大的火,这么惨的大败,死了个臂膀,还有那么多逃走的败兵,如无意外,消息肯定会传回到颜良那里,听说颜良这个人秉性刚烈暴躁,他怎么会忍的下这口气?别说是他,换成是我,我都忍不了!一定会集结兵马,再次攻打过来。” “哦?”太史慈听了陶商的分析,暗道有理。 “三弟,那我们不妨暂避锋芒?” 陶商呵呵笑道:“我们连大寨都烧了,还有甚可避的?” “那咱们应该怎么办?” 陶商命人将皮图拿了过来,接着一指皮图上,被颜良分别设立的四座大寨的正中的一处庄子,道:“咱们乘着颜良来为屠芎报仇,去攻打这里。” 太史慈听完,整个人愣住了,惊讶的张大嘴巴,半晌回不过神儿来。 “三弟,这、这庄子有甚好去的?咱们去打它作甚?” 陶商对太史慈解释道:“颜良虽然是一勇之夫,但毕竟也是统兵多年的上将,有些事情还是晓得的,他此番强行渡河,四万余大军的兵马粮草用度军需,在何处屯扎?若是为四营分用,劳而伤身,耗费精力管辖运转,中间容易出岔,若是单独建造一处粮仓,又恐过于明显,再为我军查明遭劫,还得派遣重兵拱卫,如我猜测的不粗,他将四营建立围绕这个庄子而立,此庄便应该是他的屯粮之所,这招叫做灯下黑,也算是一条妙计……至少他本人可以只管打仗,不用操心别的事了。” 太史慈闻言恍然道:“三弟的意思,是咱们派兵打下这处庄子,便算是断了颜良的供给,到时候颜良的大军,便和咱们一样了?” 陶商点了点头,道:“颜良前几番派四营兵马轮番出战进攻,想要偷袭此庄,只怕是难上加难,如今屠芎身死,其营中兵马被咱们一把火烧成灰飞烟灭,如此的大败,颜良如何还能稳的住?定然是会集结兵马前来攻打!到时候其后方空虚,我们就乘机反其道而行,也去打他一下。这叫以命搏命。” 太史慈闻言听的直咧嘴,自己这个三弟,看着温文尔雅,君子之风,想不到关键时刻,丝毫不含糊,居然也是能割能舍的赌徒。 …… 按照陶商的意思,太史慈率领机动力强的骑兵,在被焚烧的大营附近转悠,用以吸引即将到达此处的颜良目光,而陶商和其他人,则是率领其余军马,暗中埋伏潜行,悄悄前往颜良屯粮的庄子。 这种暗中行兵的方略,有些容易会被敌方的斥候探查,但一则陶商算定颜良眼下着急前往太史慈的军寨报仇,无暇他顾,二则山蛮营都是常年在山林中行动的百越之众,善于隐匿,用这支兵马做向导,潜伏的工作当可事半功倍。 不出陶商之所料,颜良在知道了屠芎失败、兵马全军覆没之后,顿时大惊失色,立刻令另外两营的主将和自己这一营一同出发,三营兵马浩浩荡荡的,直奔着太史慈的军寨旧址而走。 在斥候探得以颜良为首的等三营军马出兵之后,陶商随即下令自己所率领的一众兵马,进攻袁军屯粮的庄子。 一众人马以山蛮营和四名军侯为主,杀气十足,满脸冒着凶光的冲进了颜良设下的四营中所围绕的庄子。 庄子中原先居住的人,早已经被颜良尽皆驱散,只留下几千士卒在此镇守,并负责向四营调拨粮草。 为首的当值兵卒见一众兵马向着庄子匆匆而来,起初还以为是自家军马派过来转运粮草的,随即高声问道:“尔等此来何为……” 话还没等问完,便见对面的马忠一箭射来,正中那名问话的士卒心窝上。 “来杀人的!” 一句简单的回答之后,山蛮营的将士们便山呼海啸的冲着庄子里奔袭而入,犹如下山的猛虎,见人便噬咬。 留在庄子里照顾的袁军本就不多,再加上起先并无防备,哪里是有备而来的徐州军对手,没有用多少时辰,便被尽皆剿除歼灭。 徐州军时候对庄内进行探查,果然不出陶商所料,庄子内囤放着大量的粮草辎重。 …… 而此时,颜良的大军已经杀至太史慈的军营之前。 前几日己方往来进攻的军寨,如今早已经是被大火付之一炬,即使是现在,这股巨大的火势还是没有熄灭,依旧在缓慢的燃烧着,而营地之内,随风飘散出来的,则是令人欲呕的烧焦气味。 大营之外,则是遍地的尸体,大部分都是袁军的。 颜良看的浑身直哆嗦。 “好一个太史小儿,居然还破釜沉舟!你行!这仗算你赢了,不过你现在连大寨都没了,我看你还拿什么阻拦本将南下!”颜良咬牙切齿,放声咆哮。 颜良随后派人去打探太史慈的踪迹,得知他的一众骑部眼下正奔着南方匆匆而走,离颜良现在的所在地还不是很远。 颜良一听这话,顿时大喜过望。 “太史子义,原来你还没走远!行!这次算你小子倒霉,本将这次不杀了你,回头便随了你的姓氏!” 刚要指挥三军随他一同南下,却有斥候匆匆忙忙的来向颜良报告。 “启禀将军,我们屯粮的庄子,被徐州军烧了!” 第五百一十三章 疲于奔命 一听斥候的汇报,颜良当场就愣住了。 他有足足好几秒的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等他回过味来的时候,颜良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当场咆哮:“胡言乱语!太史慈的军队不是已经南下了吗?如何会跑到咱们屯粮的庄子里去,汝安敢乱吾军心,信不信我斩了你!” 斥候急忙摇头道:“将军,小人不敢隐瞒将军,此事千真万确!咱们屯粮的庄子已经被徐州军打劫焚烧了,庄内的粮草和辎重皆付之一炬,此等大事,小人纵然是长了十个脑袋,也不敢欺骗将军啊!” 颜良倒吸了一口冷气,平复了一下胸中那丝隐隐而升的惧怕,对手下的将官们吩咐道:“随我回军救援!” 而此时此刻,陶商一众人马,犹如一股从天而降的肆虐龙卷风,将整个庄子内的袁军士卒们消灭的干干净净,并一把火将颜良囤积在这里的粮草全部烧光。 陶商眼下是打定了主意,己方为了获得胜利,将自己的大寨和辎重都烧了个干净,自己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颜良军若是还有辎重,那就有点未免太不公平了! 干脆大家全都一干二净,谁也别想好,光膀子打! 陶商等一众人马在庄子内把时间掌握的很好,放完火后,随即便迅速撤退,丝毫不拖泥带水。 徐州军走后,过了一会,颜良的兵马随后也就到了。 离着老远,颜良就看到庄子这边的天际红彤彤黑滚滚的,火光冲天,到了近前再看,大火由内向外,火借风势,风助火威,整个庄子都被淹没在了火海之中。 “贼子安敢!”颜良跳下马背,惊呼一声,想要上前,可刚迈出几步,便又退了回来。 火势实在太大了,不用到近前,就感觉到一阵阵灼热的气浪迎面扑来,通过鼻孔和嘴吸进身体里,却是感觉肺都快要燃烧了。 “唉!”颜良将手中的战刀重重的插在地上,心中悔恨不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额头上请筋暴露。 这个庄子是被他驱散迁移百姓抢夺过来的,对于他来说倒不是什么大事,可主要是他的粮草辎重尽皆囤放在这里,现在庄子着火,其中的物资尽皆化为灰烬,他这数万人马吃什么喝什么? 就算是他现在星夜派人向袁绍去要,等到下一批粮草抵达,己方的人马估计早就饿死了。 颜良麾下的中郎将赵涌走了过来,想劝慰两句,可看到颜良双眸中血红的颜色之后,随即吓得一低头,不敢吱声了。 少时之后,却听颜良低声吼道:“徐州军都跑哪里去了?” 赵涌哪知道徐州军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垂着头没有答话。 “气煞我也!”颜良暴跳如雷,可是抓不到徐州军的影子,他纵然是浑身的本事,也没有用武之地。 琢磨了好一会,他沉声下令,道:“上马!” 赵涌一惊,忙道:“将军意欲何为?” “南下!去追太史慈,本将军要亲自手刃这个狗贼!以报屠芎之死和烧粮之仇!” 反正这场火是扑不灭了,颜良索性决定破罐子破摔。 赵涌在颜良手下的几名上将中,是唯一一个稍稍以智略见长的,闻言忙道:“将军不可如此冲动,太史慈摆明了是兵分两路,行险招坑害吾军,将军一时情急之下,若是追击过去,搞不好又中了太史慈的诡计,且咱们目下断粮,若是过于深入南境,一旦有所牵绊,回撤不及,粮草又供应不上,三军将士岂不是坐待等死?” 颜良一听这话,顿时就懵了。 这混账说的……有道理呀。 良久之后,方听他长叹口气,道:“那依你之见,太史慈如今会如何?” 赵涌思虑了一下,道:“太史慈兵马少,得此一胜,又烧了我军的屯粮,可却未必有什么好果子吃……他自己眼下只怕亦是无粮,且无险可守,想必定是撤兵回南方布防去了……依太史慈的想法,他定然是会算定将军得此一难,会暂且撤兵回河北……” 赵涌的话还没说完,便见颜良放声怒喝道:“老子乃是河北的上将军!他太史慈算是什么东西,妄想让吾退军?做梦!” 赵涌其实本想谏言让颜良暂且退军,以免粮草不敷,颜良这么一吼,直接就把他的下话给吼到肚子里去了,不敢再说。 沉默了一会,却听赵涌说道:“就算是暂且不撤军,但当下我军无粮,咱们还需驻守在原地,等大将军那边把粮草送来,我等方能南下进兵……不过在这期间,三军的粮草却该如何解决?” 颜良眯起了眼睛,寻思了半晌,道:“我率兵回营寨驻扎,汝率领一支兵马,前往周围的县城,借些粮草过来应急便是。” 他话中的意思是“借”,但至于怎么“借”,也就得靠赵涌自己去思考了。 赵涌随即出兵领命去借粮了,颜良率领大军在旧营安寨,等待赵涌回来。 现在的颜良很疲惫,奔驰了一天,结果屁毛好处没捞着,又是折了屠芎,又是奔到了太史慈的大寨,听说己方屯粮之所被烧了,颜良又跑了回来。 说是疲于奔命一点也不为过。 颜良想休息一下,但陶商却很显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陶商暗中又会和了太史慈,他让山蛮营为向导,将己方暂时安置在敌军不容易查探到的山林中,又将兵分为五部,分别由太史慈,马忠,徐忠,宋谦,贾华五人各领一支,并派出斥候探查清楚敌军的东向,然后乘着天色开始渐晚,准备去奇袭赵涌率领的借粮兵马。 半夜子时,颜良正在帐中酣睡,突听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接着便见一名近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唤了一声:“将军?” 颜良睁开双眸,疲惫起身道:“何事?” 那近侍见颜良醒了,长舒了一口气,焦急的道:“将军,大事不好了!赵涌将军奉命往旁边的州县借粮,不想却遭到了徐州军的暗算突袭,赵涌将军防备不及,被徐州军害了性命,兵马亦是被打散,如今只有几个败兵溃逃回来,特要向将军禀明此事!” 颜良一听这话,双眸顿时瞪圆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三国有君子》,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一十四章 借马与借水 颜良一听赵涌被斩,己方兵马又一次的被打败了,胸中一口恶气难平,随即起身换甲,率领一众精兵猛将,在赵涌麾下之败兵的带领下,匆忙的前往事发地点。 赶到了事发之地之后,徐州军早就已经撤退了,只是留下了一地的尸体,而赵涌的尸身亦是在地上,双眸圆睁,显然是有些死不瞑目的感觉。 颜良的脸色煞白,双唇不住的打着哆嗦。 短短数日时间不到,他居然就连续遭到了三场败绩! 而且最可气的是,他败都不知道是怎么败的。 颜良到现在,连根徐州军士卒的汗毛都没有抓到。 这也太欺负人了!有他们这么打仗的吗?玩呢? 颜良仰头看着星空,高声大吼:“太史慈!老子与汝势不两立!” 还没等他抒发完感情,便见一名斥候匆匆忙忙的奔了过来,单膝跪地,对颜良高喊道:“启禀将军,大事不妙!” 颜良这几天听的最多的,便是大事不妙。 他忍无可忍,挥手一马鞭子抽向了那名斥候,怒气冲冲的道:“又怎么了?” 那斥候被颜良抽了一个蹡踉,但却一点脾气都没有。 “颜将军,后方来报,徐州军乘我军精锐出动之时,偷袭了咱们后方的大寨,并一把火将其付之一炬……” 颜良一口老血直接喷在了地上。 …… 而就在这个时候,陶商已经汇合了太史慈,马忠,徐忠等人,并对他们进行最后的交待。 “颜良经过了这几场没头没脑的仗之后,胸中一定有一口恶气难平,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而他麾下的兵马失去了粮草和大寨,再加上往来奔走,一定是如同惊弓之鸟,非常疲惫,在我看来,天明之际,就算是我们对他进行突袭的最好时机!一战定输赢!” 众人听到陶商如此说,精神都不由的有些紧张起来,不过隐隐的也都有一些跃跃欲试的形貌。 鲁肃开始为众人分析道:“颜良回军大寨之后,看见自己的营寨被焚毁,必然大怒,他一定会派遣斥候到处搜寻我军的下落,不死不休,来日我等的主要兵将便在早先探查好的地方埋伏,而太史慈将军就率领轻骑精锐,想办法引诱音量入翁,以他现在的心境,只要查出了你的行踪,必然便会紧追不舍,不死不休,想来要引他中计应是不难。” 太史慈站了出来,道:“诸公放心,你们尽管去河岸边布置便是,引诱颜良之事,保管在某家身上。” 陶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突然起身,道:“大哥且慢,我有一件宝物与你。” 说罢,转身对身后的侍卫吩咐了一下。 侍卫领命去了,少时却是将一匹火红的战马牵了过来。 太史慈一见此物,双眸顿时精光爆闪,眸子中有着难以掩饰其渴望的光芒。 太史慈颤抖道:“这是……” “法拉利!” “嗯?”太史慈有些不明所以,陶商原先对他讲过,但他好像忘了这茬了。 不是嘶风赤兔马吗?法拉利是什么品种? 听这名字,好像是西域来的上等货。 不过不管是叫什么,但太史慈还是高兴的够呛,他原先也骑过赤兔马,知晓此战马之能。 他感慨的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赤兔马的鬃毛,激动的道:“太傅,这是送给末将的?” “借给你的。”陶商笑嘻嘻的回道。 “借、借?” 陶商点点头,道:“颜良乃是勇冠三军的绝世猛将,依照我的估计,他的本领却是未必在大兄之下,眼下诸将之中,能与颜良争锋的也只有兄长你,我将法拉利借给你,就是希望你能在和颜良的对决中,能够凭借它,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致胜!” 太史慈听了这话,浑身隐隐的都有些颤抖。 他都手紧紧的握住了赤兔的缰绳。 胜不胜的对他现代倒是无所谓,他颤抖的原因,是因为这马回头居然得还! …… 不出陶商和鲁肃之所料,颜良回到大寨之后,看到营寨被焚烧殆尽,胸中怒意达到顶峰,随即派人四下探查徐州军的消息。 而早有准备的太史慈一众,则是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颜良麾下的斥候眼中。 这一下子,颜良可是发了狠了! 他尽遣大军,火速追击太史慈。 太史慈听闻颜良率兵来追,也不与之交战,而是立刻驱兵逃走,直奔着东面逃窜而去。 而这一次,颜良却是发誓绝对不再留手,他派遣三军直追着太史慈的后方而去,丝毫不予怠慢。 但是奇怪的是,太史慈的兵马,在抵达黄河上游的一处岔口处时,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但颜良并没有放弃寻找,他派人沿着河道在附近开始地毯式的搜索,他不相信,太史慈那一众兵马,还能平白无故的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但颜良想不到的是,太史慈的兵马就在上游,而且已经跟陶商的本部人马会和。 陶商在校事府的引导下,选定了这处决战地点,他命令徐州军士卒把江水的一截用木头拦住,做了一个简易的截流放水的工程。 校事府向陶商禀报颜良的动向之后,陶商算定时间,随即命将士们掘开简易堤坝,蓄水轰击颜良。 颜良此刻正在岸边屯扎,一边命士兵们寻找太史慈的踪迹,一边休息,突然之间,一股奇怪的声音从上游处隐隐传来,听着好像有点像是流水声,但不知道为何声音却这么大。 颜良心中隐隐的感觉不妙,突然间却发现适才还是岸边的草地,突然溢出了很多的江水,将自己的脚逐渐淹没。 正迟疑间,忽然前面的远方,隐隐中一片雪白扑面而来,同时听到了翻滚飞腾的声音,巨大的水浪正沿着上游,扩散着冲向了己方。 这水量倒是不足以淹死人,但势头实在是有些迅猛,瞬间便将颜良一众所处的岸边吞没。 且水流的势头极强,几乎都淹到了他们的膝盖,有许多士卒一时间站立不稳,竟然是被纷纷冲倒在水中。 颜良做梦都想不到太史慈居然会用水攻! 当然,仓促间阻隔储备的水淹不死人,但却对袁军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连日来的奔波,本来就让他们的身体极度疲乏,屯粮之所被烧,让他们又得忍饥挨饿,徐州军的连番骚然,更是让他们的心中产生了恐惧。 如今经过这一场水的洗礼,虽然没有被淹到,但浑身上下的衣甲全都被冲透了,大水过后浑身冰凉,而且很多贴身衣物在吸了水之后变的格外沉重,紧紧的贴在身上浑身不舒坦,很影响行动。 但陶商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徐州军开始向着这些又疲劳,又心惊,又饿又冷,行动不便的军队,发起冲锋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三国有君子》,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一十五章 太史斗颜良 一波蓄水将颜良等一众拍打过了之后,徐州军便在上游,开始对着颜良军展开了冲锋。 很快,徐州军的前部就由上方的河岸高地以骑兵为先驱,步兵为策应向颜良军发动进攻。 骑兵的速度并不是特别快,显然是为了方便照顾身后没有战马的那些步军士卒,特别是山蛮营! 因为经过洪水洗礼过的沿岸土地特别的潮湿泥泞,并不适合战马的冲锋,反倒是山蛮营这种擅长在险恶环境作战的部队,能够发挥更强大的战斗力。 今日的战场,想来应该是步兵和弩兵的主场,骑兵仅是锦上添花。 眼看接近了颜良军的部队,徐州军的前部眯眼观望过去,却见颜良军的骑兵因为洪水的洗礼,浑身潮湿,负重增加,在马背上横七竖八、歪歪扭扭的打着斜,仿佛随时都会坠下来一样。 果然是进攻的好时机啊! “列弓搭箭,先射他们一轮!” 鲁肃这一次也不往后躲了,他亲临前阵,指挥三军,当即便下达了军令。 徐州军待到可射箭的范围之后,持弓弩者一字排开,随后直接将手中长兵器插入地面,从背后取出弓与箭。 而那些被大水冲击过的袁军,也发现了徐州军的动作,但眼下这种情况,他们想要再做出反应,已经是来不及了。 他们的浑身又湿又重,想要挪动也来不及了。 只听鲁肃一声大吼“放箭!” 紧随着鲁肃的声音之后,便是一阵阵弓弦绷动的声响。 蓄势待发的箭芒如同倾盆的暴雨一般,在阳光的照射下织成一道模糊却又致命的箭雨之网,呼啸的向着颜良军弧线垂落。 袁军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便硬生生的遭受了这一轮箭雨的洗礼。 原本就是疲惫不堪的队伍,转瞬之间变得愈发混乱,惨叫声此起彼伏,惊恐与怒吼杂交不堪。 “有人,有人杀来了。” “什么地方?哪里,是徐州军?” “在上游,快走!是徐州军杀来了。” 现在的袁军受到了连番的打击之后,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战意,所有的兵将都是仓惶的向着四面八方奔逃而走,任凭为首的将领们如何喝斥阻止,也根本就管不住。 而不远处,徐州军在接近了袁军之后,暂时停住了脚步,重新整理阵型,步骑显然是已然做足了充分的准备,而弓弩手没有继续放箭,毕竟敌军已经又开始溃散,之前的一轮箭雨,无非是先创伤敌军的士气,也算是给一个下马威罢了。 而此时此刻,陶商在中军,则是高举手中的长剑,昂声高呼“保护家园,击退来敌,更待何时?儿郎们听令,冲锋!” 蓄势待发的徐州军,在射完了这第一轮的箭雨之后,纷纷将弓收拾妥当,重新操持起了兵器,这会儿听到陶商的命令,一个个血脉喷张,无不是鼓足心底的战意和杀意,将很长时间以来凝聚起来的战火和斗志全部爆发出来。 在以太史慈,马忠等人率先奔出的同时,徐州军的士兵们,都从喉咙中发出高昂的吼叫,士兵们无论步骑皆是高举兵刃紧随其后。 尽管徐州军此刻的兵马数量不及颜良的麾下之军,但连日来的连战连捷和疲军之术,却大大增强了他们的信心和勇气,因此此刻竟然无人感到惧怕。 更何况眼下局势上徐州军是占据主动和上风的,另一方面他们无论将领还是士卒,都一眼便能看出袁军此刻的战意已是崩溃了,不乘此时机痛打落水狗,却是更待何时。 袁军被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吓得彻底懵了头,四散奔走之时,无不是争先恐后。 借着地形的冲势,徐州军很快的追上那些疲惫不堪的袁军。 犹如狼群过境一样,刀光剑影之下,无数的鲜血挥洒于当空。 徐州军的马戟,镔刀,长矛,利刃几乎如同碾压一样的收割着那些敌军的生命。 换成别人,或许也就是这么败了,但颜良却不是坐以待毙,也不是狼狈逃窜的主。 而且颜良的麾下,除去普通的士卒不谈,他身边确实是有一队一直跟随着他,悍不畏死的河北强军,这些人才是他的依仗,只要有这些精英人马在,颜良碰到什么样的局面都不曾畏惧过。 “逃什么,横竖是个死,不如跟他们拼了!”颜良高声呼吼。 普通的士兵或许是没人响应他,但是那些悍勇的亲卫军,却是各个呼应。 “我不想死,要死的是徐州军!” “徐州匹夫狡诈,大伙跟他们拼了。” 面对气势汹汹的一众徐州军,颜良手下这些悍勇的近卫军鼓足勇气,在颜良的率领下向那些徐州军迎击过来。犹如亡命之徒一般,多日来积攥下来的怨恨此刻亦是毫无保留的爆发了出来。 渐渐的,这些悍勇将士在颜良的率领下反而给徐州军造成了不少阻碍。 陶商在远处的高地,将一切尽收眼底,他不由的长叹一声,摇头道“果然是挺难弄,颜良的性格暴躁,容易中计,但这份果敢善战,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欠收拾。” 鲁肃在陶商的身边,不停地对传令兵卒吩咐,指挥战场上的一些应有调度。 少时,却见他转过头来,道“看来,欲破彼军,就一定战败颜良方可。” 陶商点了点头,心中也有点捉急。 也不知道太史慈能不能行,看颜良那副死德行,却好像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正踌躇之间,却看见战场当中,一刀红白相间的快影,正向着颜良厮杀之地,快速的飞掠过去。 白色的那部分是太史慈,红色的那部分,则是法拉利! 少时,便见一人一马从人群中快速的移动过去,犹如一道闪电,向着颜良冲击而去。 只听“当啷”一声脆响,太史慈和颜良双马交叉而过。 太史慈的骤然出现,让颜良压力倍增,而山蛮营和徐州军骑部也是纷纷冲了上来,对颜良身边善战的近卫军进行有效的隔离和打击,尽量缠住他们,让他们无法驰援颜良。 如此,便是成了太史慈和颜良一对一的鏖战之局。 太史慈凭借赤兔之速,刚才一记猛击,震的颜良双手直麻,他冷哼一声,调转马头,阴狠的看着太史慈,道“徐州贼子,有些本事!你我也算是在这石泉之地交手数次了!今日便做个了断如何?” 太史慈一边纵马,一边向颜良飞奔强攻,嘿笑道“咱们两个没什么交情,又何必假惺惺的客套?你拿命来便是了!” 话音落时,手中画戟高抬,其坐下的赤兔马犹如冉冉红日被他驾驭驰骋,千军万马仿佛都不在其眼中,太史慈挟着一股铁马金戈之气浩然长驱。 颜良怒吼一声,奋力上前迎战太史慈,刀戟相交,几如地动山摇之势,两大猛将犹如两颗流星在这河岸边的冲水战场上,掀起了一场美轮美奂的鏖战画卷。 。 第五百一十六章 名将杀手 太史慈和颜良的鏖战,已经成为了场中的重中之重,毫无疑问,他们俩之间的胜负,会对这场战斗的走向起到巨大的决定性作用。 太史慈赢了,则大局鼎定,颜良赢了,则袁军就有翻盘的可能。 陶商在远处也是紧紧的握住了马缰,遥遥的观望着两人的恶战,须弥不离片刻。 他关心的,不只是战场的胜负,更有太史慈的人身安全问题,毕竟太史慈是他的结义兄弟。 太史慈与颜良鏖战至半,双方皆开始气喘吁吁,但是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论及力气,颜良却还是略微的在太史慈之上。 颜良的力气确实是当世少有,即使是太史慈有赤兔马,但湿地泥泞,战马的行动受限,发挥不出正常的本领,正面搏杀,颜良仍然在百回合之后,逐渐的对其进行了压制。 刀未到,冷风先至,颜良的钢刀再一次的凌空举起,冲着太史慈当头劈杀而来。 太史慈的脖子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他用力举起长戟,奋勇挡住颜良的这一刀,只感觉双臂极麻。 颜良的战刀乃是河北名匠打造,又宽又重,加上他现在胸中怒火极盛,早已是将生死置之度外,抡圆了肩膀下的每一记劈砍,几乎都有断金碎石之力。 眼下两人都是累的不行,但颜良的力量显然还是大,耐力也比太史慈稍长久一些。 他出身于边境苦寒之地,在耐力上确实比青州出身的太史慈要强上一些。 颜良的大刀再一次劈砍了过来,太史慈虽然是强弩之末,但也是咬牙硬撑,双手握住长戟,硬是把颜良的刀向外挡了一挡。 只听“咣当”一声铁器交击的巨响,顿时太史慈只感觉胸口有些发闷,眼前微微有些发晕,双臂如无知觉一样,几乎是从手指尖麻到了腋窝处。 这一刀也是颜良蓄谋已久,经过了一百多个回合的鏖战,双方早已经是强弩之末,颜良适才的一记猛击,也是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 如今他也是近乎接近脱力,但太史慈遭到了适才一击而露出了破绽,颜良焉能看不出来,他大喜过望,咬紧牙关再次高举手中刀,对着太史慈喝斥道“死吧!” 太史慈深吸口气,急忙调整状态,准备用力举起长戟阻挡颜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颜良的身形突然不动了! 他依旧是高高的举着战刀,一双眼睛瞪的浑圆,眼眸中充满了不信与恐惧,对于他而言,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 太史慈也是惊讶万分,愣愣的看着对面的颜良。 与适才相比,现在的颜良的额头上多出了一支利箭,鲜血顺着他的额头直至面颊,最终低落在湿漉漉的战甲上。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适才的那一箭的力道很足,少时,便见颜良额头上的箭孔中血液喷洒而出,如同一条小河连续不断的汹涌流出,颜良的嘴角蠕动,最终望见这个巨大的铁塔巨汉轰然栽倒在地,浑身只有微微的颤抖。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吃惊的看着这一幕。 少时…… “颜将军死了!” “快撤,快撤!” “跑啊,都跑啊!这仗没法打了!” 这一下子,颜良军算是彻底的溃败了,他们四下奔逃,再也毫无斗志,只能任凭徐州军的追击,再无一丝斗志。 太史慈深吸一口气,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中亦是心有余悸。 适才若不是那一支暗箭要了颜良的性命,自己适才还有可能真就是危险了。 不过自己与颜良鏖战,双方的近卫军在附近互相攻伐,彼此之间都没有给对方的人马留下一丝的空隙。 这射箭的人到底是谁,居然在这种严密的情况下还能抽冷子放暗箭? 暗算旁人的手段高的令人诧异……同时卑鄙无耻的劲也很让人诧异。 太史慈转过头去,却见一名己方的将领匹马向自己奔来。 “你?”太史慈见状一愣,接着不由苦笑。 马忠御马来到太史慈身边,道“子义将军,你没事吧?” 太史慈默默的打量了他一会,突然道“适才那一箭,是你放的?” 马忠也知道自己这事办的委实不太地道,脸色亦是不由发红。 “这、这个……是,但末将不是刻意为之,只是将军与颜良之战过于凶险,末将不过是想助将军一臂之力。” 太史慈抬起手,道“算了,无需多言,不论如何,此事是我承了你的情,谢了。” 说罢,便打马转身而走,准备再次去追剿敌军。 马忠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忽然一醒,转头冲着太史慈的背影喊道“子义将军,这颜良……” 话还没等说完,便听太史慈的声音遥遥的传了过来。 “尸体交给尔等处理,功绩亦是你们的,某家不要。” 马忠眨眨眼看着太史慈越行越远的背影,鼻子中哼了一声,道“不好正好!都算我的!” …… 大战结束之后,陶商开始轻点收缴辎重,并论功行赏。 马忠一箭射杀颜良,果如历史上记载一般,小功不立,要立功便立大的,堪称为名将杀手。 太史慈虽然不愿意要这份功劳,但陶商还是将斩颜良之功劳记在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颜良战死,黄河东路的最大压力一处进攻军被陶商拔除,短期之内,己方无虞。 就在陶商送了一口气的时候,校事府报来紧急军情,说是袁谭和逄纪奉命,率领一军前来支援颜良,其兵马已至北岸。 陶商闻言眉头先是微皱,但随即却又露出了笑容,问校事道“颜良战败的讯息,此刻可散布否?” 校事府人员道“颜良新败,余众四散,但想来不易渡河,战况一时难以送回北岸。” “好!太好了。”陶商重重的一拍手,然后急忙派人找来太史慈,道“咱们战败颜良,那些俘虏的士卒还有战场上死去的士卒,其衣甲旗帜可还留着?” 太史慈不解其意,道“正寻思烧了或是扔了呢……怎么?三弟你要?” 陶商笑着摇了摇头,道“还得劳烦大哥找一些精锐的士卒和将领,换上他们的衣服,然后帮我把袁谭生擒回来一下,记住,一定要生擒,千万不能伤害他的性命,最好是连伤也不受,可以吗?” 太史慈“……” 。 第五百一十七章 失手被擒 袁谭的兵马加快了行军速度,此刻已经渡过了黄河,正奔着石泉之地匆忙而走。 这一路上,袁谭不止是在加紧行军,而且他一路上还在琢磨一个人,而那个人随同行军,此刻也正在琢磨着他。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逄纪。 袁绍将这两个冤家又凑成了一对共同前往石泉。 二人彼此都对对方恨之入骨,恨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个时间掐死对方,又如何能够携手共同御敌? 不过有些事毕竟只是想想,在没有合适的理由和真凭实据之前,他们也不能真把对方怎么样。 否则,回头被袁绍掐死的人,很可能就是他们自己了。 正在行军之间,袁谭却突然得到了前线斥候的奏报,说是颜良闻听长公子前来,派遣一支部队,让副将屠芎亲自过来迎接袁谭。 袁谭听了这话,心中也不由的有些小得意。 颜良可是大将军袁绍麾下少有的彪悍猛将,平日里极少与人献媚,对于袁绍几个儿子谁来继承河北基业的态度,也从无表决,和张郃一样是纯属于中立一系。 而且从没听说过颜良在阵前主动迎接过谁,今日派人前来迎接袁谭,袁谭感觉这摆明了就是颜良有看好自己的意思。 袁谭这个人好嘚瑟,随即把逄纪找来,一顿跟他臭显摆。 逄纪一听这事,一张大脸落的比驴脸还长。 别说他本来就是袁尚那一系的,就算不是,他也看不惯袁谭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他也不反驳袁谭,也不出言夸赞他,干脆来了不理不睬。 逄纪就是憋着闷气不说话。 次日,袁谭一众又再度南下行军,尚未走一个时辰,前方便有斥候来报,说是颜良派来迎接的屠芎部队,距离他们已经是不足十里了。 又过了一会,双方已经是可以隐约彼此看到对方的阵型。 遥遥看见了“屠芎军”正在向己方接近,袁谭心中更加的志得意满,他对逄纪招了招手,然后一指对面,笑道“元图公,你看见了吗?” 逄纪心中暗骂袁谭小人得志。 “大公子让我看什么?” 袁谭嘿嘿笑道“自然是颜良将军派来迎接本公子的军众啊。” “啊!看到啦,看到啦。”逄纪满口随意的应付着袁谭道。 袁谭一边“啧啧”的感慨,一边道“想不到颜将军平日里看似粗狂,却也是个仔细人,懂礼节,知尊卑,能做到这点的大将,足可称为儒将了,不简单啊。” 逄纪一听差点没吐了。 颜良也能叫儒将? 你自己干脆管你自己个叫始皇帝好了! 逄纪置气似的跟袁谭道“值此大战时节,北方三大诸侯全军皆动,陶商麾下猛将诸多,颜良身负大任,不拿可用兵马在前线据敌,反倒是派来迎接后援军,着实是主次不分,名不符实,空有上将之名。” 袁谭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黑。 他刚想说冲逄纪说两句训斥之言,但陡然之间,似是反应过来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笑容。 “逄元图,你敢在背后……说大将军的不是?”袁谭满面怒容的喝斥道。 逄纪闻言顿时一愣,不明所以。 老子几时诽谤你爹了? “我、我没有!” “没有?”袁谭狠厉的笑道“颜良乃是勇冠三军的重将,其上将军之职,亦是大将军亲封,此番南下征讨曹操,陶商,他身负要务,受大将军信任,你说他名不符实,岂不是就是在质疑大将军?” “啊?” 逄纪闻言顿时惊呆。 这也诬陷的太离谱了!这不是纯纯的陷害吗? “大公子,你可休要诽谤于我!我可没有那个意思!” 袁谭狠狠的道“你就是那个意思,来人啊!把逄纪给我拿下!” 两名骑卒从后赶来,一左一右夹住马匹上的逄纪。 逄纪见状顿时急了“大公子,你岂敢随意构陷主公麾下的幕僚?” 袁谭将脸一扬“不是构陷,真凭实据在此!众人都听见了,你焉敢不认?” “我、我认个屁。”逄纪大吼一声,刚想怒叱袁谭,突然,其旁光扫视到了前方的远处,不由的浑身一颤,急忙转头。 “大公子,那个……颜良派来的兵马,有问题啊!” 袁谭冷笑着道“逄元图,你休要顾左右而言他,袁某不吃你这一套。” 逄纪的额头上冷汗淋漓,道“不对!我没跟你闹!” 袁谭冷笑道“谁跟你闹了?” “大公子,那些兵马虽然都穿着我军的衣甲,打着我军的旗帜,但彼军之众衣甲旗帜皆有些破败,显然是经历了大战……那纛旗有的还缺角,摆明了是经历过战事……” 袁谭转头看了一会,也是有些犹豫了。 “颜良本来就是来打仗的,经历过战事不也很正常……”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对面的军队,突然对袁谭一众展开了冲锋。 逄纪额头上的冷汗瞬时间便低落下来了。 “那他们现在的冲锋是怎么回事?!” 袁谭此刻也傻了。 “呸!”逄纪狠狠的啐了一口“袁谭啊袁谭,你又中了陶商奸贼之计亦!” 话音落时,彼军已经冲进了袁谭一众的前阵,瞬时间将袁谭的军阵打乱,场面顿时一度失控。 而与此同时,从两面的侧路,又分别杀出了两支彪军,很明显是徐州军的服饰,却是来配合那支伪装成颜良军的徐州军的。 “别慌!别乱!御敌!结阵御敌!”袁谭高声冲着手下们呼喊道。 逄纪气的脸色煞白,咬牙道“此时此刻,御敌结阵又有何用?他们敢穿颜良的军服来迎你,那摆明了就是颜良已经战败了!没有颜良在此,咱们如何敌的过陶军?撤吧!” 袁谭此刻已经慌了神,也不跟逄纪斗嘴了,随即按照他的吩咐,调转马头,直奔着后方逃走。 但此时此刻,袁军的阵前兵马已经被冲击开来,一支精锐的徐州骑兵正以袁谭为目标,迅速的往中军方向猛冲。 为首的人,乃是陶商麾下的上将太史慈。 太史慈驾驭着嘶风赤兔马,弯弓搭箭,对着袁谭的坐骑便是一箭射去。 其箭术可谓是天下罕见,一箭便把袁谭的坐骑射翻在地。 太史慈手中不迟疑,又是一箭射出。 逄纪的战马亦是应声而倒。 在这期间,赤兔马却是毫无停顿,如同烟火一般的飞速前进,转瞬之间便冲到了袁谭的面前。 太史慈用长戟,轻轻的抵住了趴在地上,嘴中“哎呦、哎呦”的袁谭胸口,笑着道“袁大公子,再跟某家走一趟吧?” 。 第五百一十八章 再进陶营 陶商在帅帐中坐在,一边看着校事府校事从各处送来的战报,一边细细的琢磨接下来应该再做那些事。 颜良已经死了,如此一来,东方战线黄河各处口岸的压力应该会骤减,其他战略要冲的袁军听说了颜良的死讯之后,士气想必也会大受影响,如此说来,己方在东方的战线基本上可保无虞了。 陶商站起身,来到了地图旁边,一边仔细的寻思,一边将目光又再一次的落在了开阳城的方向。 除去颜良不算,目下屯兵在齐地的高干一路兵马,或许是己方所剩下的威胁中,最大的一个吧。 就在陶商筹谋着应该如何拔除掉齐地高干这个钉子的时候,太史慈的人马押解着敌人回到了营寨。 外面先是传来了一阵喧哗的脚步声与叫嚷声,杂乱声过后,却见太史慈大步流星的走进了陶商的帅帐。 ”太傅,末将不辱使命,已经将袁军首脑生擒回来了。” 陶商闻言顿时一喜,脸上露出了阳光的笑容。 ”兄长带回来的都有谁?” 太史慈恭敬地道:”降兵千余且不记,有袁谭和逄纪二人为主的一众主要将官皆为末将所擒。” 陶商闻言不由一奇:”又是他们俩……这俩人运气够背的啊,显思兄长这算不算是二进宫啊?……真同情他。” 太史慈咧咧嘴,不晓得陶商所言何意。 陶商也不对太史慈解释,道:”且先让袁谭进来一下。” 太史慈领命而去,少时却见他领着袁谭进了帅帐。 袁谭垂头丧气的,见了陶商顿时脸色一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陶商却是不以为意,他上前握住了袁谭的双手,笑呵呵的道:”兄长,缘分啊!” 袁谭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断断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咱俩又见面啦……兄长你这是想我了,专程过来找我的么?没事,徐州的一亩三分地就是你永远的家,没事常回来看看!” 袁谭尴尬的一咧嘴:”陶兄,这事闹的,你可别臊我了……唉,为兄的当真是无地自容。” 陶商拍了拍袁谭的肩膀,道:”兄长真是多虑了,我哪会笑话你?咱俩谁跟谁呀!你只管在此安歇着休养,想住多久住多久,待陶商招待你一段时间后,自会将你送返河北。” 袁谭犹犹豫豫的道“我不住,直接回去行不?” “那肯定是不行!传了出去,天下人还以为陶某冷落了朋友!住!必须的!住够了回家。” 袁谭一听这话,终于再也忍耐不住,道:”陶兄,你我乃是敌对关系,你这样一次次的放了我,与羞辱我有何异你还是杀了我吧!” 陶商一转头,高声道“来人啊,把袁谭推出去……” 袁谭顿时吓了一跳,狠狠的一甩手“噫!让你杀你还真杀啊!” 陶商哈哈一笑,道“开玩笑的,我怎么舍得杀你呢?你乃是我的兄弟,我若是出手杀你,却与禽兽何异” 说到这,却见陶商长叹口气,道:”兄负我可也,但我此生必不负兄。” 一番话说完,只把袁谭说的眼泪汪汪的,心中竟然是升起了一丝酸楚。 这小子,对自己比兄弟还亲啊……再看看自己的那个亲弟弟,跟陶商一比算什么玩意?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陶商笑着吩咐旁人道:”兄长辛苦了,且先下去休息,稍后我派人预备酒食,晚间我置酒与兄长压惊。” 袁谭颇是脸红的被旁人带下去了。 少时,却又有逄纪被人带了上来。 陶商上下打量了逄纪几眼,突然对手下道:”把他拖下去,洗洗干净蒸了!今天说啥也得吃一个。” ”啊?” 逄纪闻言一下子顿时急了,忙道:”太傅,这、这不对啊!你怎地说杀便杀啊!而且怎么还要吃?” 陶商疑惑的看着他:”多新鲜啊,你是袁绍的幕僚,我现在与其乃是死对头,我现在恨不能生啖你肉,留着你不吃作甚” 说到这,便听陶商顿了顿,道:”左右你也不可能归降于我。” ”这,这!”逄纪的额头上开始往下流汗珠:”在下若是愿意归降吗?” 陶商眉目一挑,仔细的沉思半晌,最终还是长叹口气。 ”罢了,受人之托有时候未必便非要忠人之事,陶某已经弄死了一个颜良,若是再把你杀了,只怕日后战事不利,连归降保命都机会都没了,左右以你这点本事对他也算不得什么威胁,我就饶你一命。至于归降么,就不用了,你这块料我也看不上眼,留在这也是浪费粮食。” 顿了顿,陶商对逄纪继续道:”回头你带着颜良的尸身一起回河北!虽然他死在我军手里,但却算得上是一名上将,颇值得人敬重。” 逄纪唯唯诺诺的点头,道:”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陶商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什么时候可以走 你们现在走,我的情况岂不是就暴露了吗? 自然是要等到我把高干收拾了之后,再放你们回去。 待逄纪又被人带了下去之后,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史慈突然奇道“三弟,你适才跟逄纪说的那些话,似是颇有深意,不知其意为何?” 陶商闻言轻笑,道“那只是一个误导性的思维引导,我给他带带节奏。” 看着太史慈不甚明白的表情,陶商解释道“我刚才那两句话,看似无意,实则有心,受人之托,所受何人?忠人之事,所受何事?逄纪这两天不会琢磨别的,一定会仔细的寻思这个,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最终能想到的人也不过只有一个人而已,那个刚刚和他一起被生擒,且与他有间隙的人。” 太史慈闻言似有所悟。 陶商转移话题,道“我现在就准备赶回开阳城,对付高干,你派人去通知郭嘉,让他麾下的校事府开始在齐地散播消息,就说陶某暗中前往石泉,历城等地,连败蒋奇,颜良等众……总之,就是把我现在的行踪泄露出去,懂了吗?” 太史慈闻言一惊,道“三弟,你这次从开阳暗中出来,不就是为了不让旁人知晓你的行踪吗?如何还要故意泄露出去?” “兵法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在外面该办的事我都已经办到了,现在回开阳去对付高干,但高干生性多疑,他迟疑着不动手,我就给他一个动手的理由,终归也不知一直僵持着不是?” …… 而与此同时,郭嘉在开阳城,与糜芳和刘辟接头了之后,随即按照陶商的吩咐,接过了整个琅琊国的指挥权。 郭嘉的思绪极为敏锐,他通过糜芳和刘辟上一次的战斗,已经基本算出了高干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有才华,但做事过于严谨,多疑。 这样的人,想打赢自己很难,但要是想胜他,也绝对不容易。 就在这个时候,陶商派给郭嘉的密令到了。 郭嘉跟陶商合作多年,自然是知晓他的心意,当即便把消息散播了出去。 接下来,却是得看高干的反应了。 。 第五百一十九章 高干的为难 郭嘉派校事府将陶商的真实行踪散播到了齐地,然后又派校事仔细的打探消息,探听高干知道自己行踪后的动静。 而陶商的一行兵马却开始暗中的返回开阳城。 果然如陶商所猜测的一样,齐地的并州军将领们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除了高干外的每一个人都坐不住了,他们开始集体去向高干谏言施压。 高干现在也很犹豫,很彷徨。 就现在的消息来看,陶商在历城和石泉两地大败蒋奇和颜良,这件事应该是属实的,不然以蒋奇和颜良的兵力,如何会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徐州军的防守军连锅端了? 此事未免太过于蹊跷了。 但问题是,高干怕这当中有什么万一,因而不敢轻举妄动。 高干想再看看时机再做定夺,但他手下的诸将却是着急了,他们可不想再坐失良机。 他们集体谏言对高干说,说陶商在历城和石泉连战连捷,如今将东线的局势扭转,咱们齐地的兵马若是再不行动,岂不是坐以待毙,间接的成全了徐州军与兖州军? 看着一众跃跃欲试前来请战的并州将领们,高干思虑了片刻,还是一副摇头叹气嘬牙花子的表情。 “诸公!如今这些消息还都只是谣传,未曾有正式的军报传回,而且此消息一出,我们都能看出这是进攻琅琊国的好时机,难道陶商或是他麾下的那些人精都看不出吗?若是颜良果真已死,陶商断然就再无在石泉继续待着的道理,万一陶商驱兵暗中赶回开阳城,咱们却正好在这个时候南下,岂不是中了他的诡计?所以说,咱们目下还是按兵不动,等待时机的好。” 一听高干这么说,并州的诸将们一个个差点没吐血。 还特娘的等? 这么磨叽的主将,大家真的是从来也不曾见到过。 陶商就算是打赢了颜良,安定局势也得需要时间啊,收拢兵马也得需要时间啊,且听说河北那边已经派往人马前去支援了,说不定还能将陶商拖在那里,就算是他真回开阳,一路上不也得需要时间吗? 您还在这犹豫个什么劲啊! 众将一个个面红耳赤的将想法跟高干说了,高干却是叹气道:“我和你们说过,和陶商交战,得谨慎、谨慎、再谨慎!对方实在是太过于狡诈了,中了他的圈套该当如何?如今颜良那边的战事都已不利,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若是我们再败了,这东线的形势岂非彻底溃散?这么久的努力岂不是白费?唉!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又是从长计议! 众将一个个气的脸发紫。 高干见状,随即让手下的侍卫们端上了一些莲蓬煮的水,让诸将每人喝一爵。 诸将皆不明其意,副将常弘疑惑的看向高干,奇道:“府君,您这是?” “都喝一爵,败败火。”高干笑呵呵的道,然后自己端起一爵先喝了。 众人一听他这话,根本就不用喝,一身的火气直接全都无影无踪了。 同为一州刺史,自家这位刺史跟别人家的是真不一样啊……率领数万之众在齐地,从打开战就在这蹲着,一直蹲到现在,连屁都不放一个。 诸将有预感,若是袁大将军的粮草供应充足,高干最少能在这蹲十年。 真是太肉了! …… 陶商一众返回了开阳城之后,随即便向郭嘉等人询问高干的动向。 郭嘉一听陶商问他这事,就不由的乐了。 “校事府查探过了,没出来,一个兵都没动。” 陶商一听这话,两只眼睛顿时瞪的浑圆。 高干这小子的行为举止,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自己连真消息都散播出去了,他居然还是龟缩不动——这小子属王八的吗? 但高干不动,陶商可不能不动。 对方不出战,但他一定得把对方引出来击溃。 因为一旦开始和袁绍亲率的主力交战后,高干在齐地的兵马,就是一柄悬而不落的利剑,随时都有可能威胁到己方的要害之地徐州。 他若是哪天不装王八了,打下了琅琊国,彭城便将直接面对他的屠戮。 陶商思前想后,最后还是把糜芳和刘辟二将找了来。 见了二人,陶商首先是夸赞:“这段时间,你们将这开阳城守护的很好,果然是应了我当初与二位的百日之约,陶某深感欣慰……干的漂亮。” 糜芳连连点头,厚颜无耻地道:“此非我等之功,实乃是太傅英明神武,慧眼识才,方有今日之战果。 郭嘉在一旁差点没乐出声来。 陶商也是咬紧牙关,努力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道:“你二人一个擅长调度统兵,一个勇冠三军,真可谓是一对难得的搭档,陶某有你二人相助,荡平袁绍一统北方,当无忧矣。” 二人连连点头称是:“有我们在,太傅尽管放心便是。”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不过开阳的战事并不算完,你二人还得再为我办上一件事。” 糜芳和刘辟的笑容顿时僵硬了。 还、还要用我们打? 糜芳轻轻的咽了一口吐沫,低声道:“太傅,您该不是……打算让我们去诱敌吧?” “糜兄果然是吾之臂膀,深得我心,我想什么,你一下子就猜到了。” 糜芳双腿一软,差点没坐在地上。 陶商幽幽说道:“高干一众,北卧于齐地,对琅琊国的威胁太大,必须得把这股兵马消灭我才能安心,我现在已经从其他得胜的战场,调集了一部分兵马过来,不过还没有赶到,不过即使到了也没用,高干严守不出,我军若去强攻,得不偿失,所以,我打算让你这两位上将前去诱敌,将高干从齐地带出来……能做到吗?” 听完这话,糜芳吓得一缩脖,身体里的血液都几乎凝固。 “这、太傅,高干麾下兵力不弱,我等若是去引诱他,他若是真的出战了,我军的兵力若是不够,岂非是得不偿失,到时候怕是连开阳城都丢了。”刘辟犹犹豫豫的出言道。 陶商笑着看向刘辟,这小子跟糜芳一样也不想去,不过却是再给自己找理由。 “二位将军只管大胆放心的去,颜良死后,黄河各处的其余战场的袁军也是再难为继,除了太史慈将军随同我共来的这一万人马外,尚有赵云、许褚、周泰、徐盛的总计三万精兵正向咱们这边赶来,不几日便会抵达,到时候要破高干一众,犹如手到擒来,你们放心大胆的去引诱高干便是!” 这话一说出口,刘辟和糜芳都怀疑是不是听错了,只是呆愣楞的看着陶商。 “太傅不曾骗我们?” “真是笑话,我堂堂陶氏君子,当朝太傅,诚信遍天下的人,我会骗你们两个,你们放心大胆的去,有什么损招使什么损招,千万别怕惹恼了高干,我现在就怕惹不恼他!一切后果,有陶某替你们承担。” 第五百二十章 二将露怯 在陶商连吹带蒙的带动下,糜芳和刘辟率领着两千人马,前往齐地向高干邀战,意图将他的大军引诱出来。 糜芳等人到了齐地之后,却见高干紧闭城门,派弓弩手在城墙上射住阵脚,整个城池严丝合缝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这根本不是引不引的事,看着架势,对方根本就是不想出来啊。 二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也不过就想出来一个办法而已。 骂街。 糜芳随即让麾下的兵马在城下高声叫骂。 守城的城门令去向高干禀报此事,可高干就跟没听着似的,丝毫不当回事。 他只有一句话:“休去睬他,骂就骂了,累不死他们!” 守城令又将此事禀报给了高干麾下的得力干将都尉常弘。 常弘出身上党郡,常年与匈奴为伍,火气不小,他可没有高干那么好的涵养。 他在城门令的带领下登上城楼,离的老远,就隐隐约约听到叫骂声,走得越近,声音就越清楚。 等到走上城头往下观望之时,常弘心焦气躁,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昏死过去。 只见城下方,徐州军的将士们正掐腰抱脖,从战马上跳在地上,一字线的排开,扯着脖子高声怒骂,而且还骂的不是那种异常难听的话,反倒是各种小高端,什么‘彼其娘之’,‘汝母婢也’等文言文层出不穷。 而且更重要的是,糜芳的后勤工作做得非常到位,这些人的后方配备着装水的大木桶和大木勺,甚至还有一些摘采的野菊花。 骂累了,士卒们还可以回头喝口水,润润喉咙,或者含两下菊花瓣,然后回来继续扯着嗓子开骂。 多么人性化的管理。 高干听说这事之后,没什么感觉,只是觉的可笑。 可常弘却不这么想,并州出身的豪雄一向是敢作敢当的,一言不合就是干,哪曾受过这等腌臜气? 而且不止是常弘,大部分的并州诸将都是这种想法。 常弘怒火中烧,火气从脚底一直烧到脑门,他牙关紧咬,拳头握的嘎嘎作响。 这些天杀的徐州军,安敢如此? 常弘转头问站在一旁的另外一名并州军的中郎将刘执道:“彭城的匹夫,这般嚣张无礼!他们是一直站在这里叫骂的吗?” 刘执一直站在城头管理弓弩营,此人出身并州五原郡九原县,和吕布乃是同乡,脾气更是不好。 “是啊!自打来了,他们就在城下没闲着,着实恼人也!” “尔等就这么一直听着,任凭他们这般无礼?” 刘执无奈的长叹口气,道:“高府君有令,不允许我们出战,只许固守忍耐,我却有什么办法?” 一听这话,常弘的脸瞬时就变黑了,他看了看城下的那些兵马,道:“这些人,最多不过两千人,有何惧哉?给我开城门!我亲自出去将他们斩尽杀绝。” 刘执一听这话,道:“常兄,此事可使不得,你若出战,岂不等同于违抗军令?” 常弘咬牙切齿,怒道:“违抗便违抗吧,有事某家一人担着便是!大不了送条命呗,自打入了大将军的帐下,老子这条命就从来不曾当过自己的,今日便是豁出性命不要,也要把徐州军的崽子杀个干净!” 说罢,便下城门去点兵。 刘执其实也多少对于高干的做法有些不满,因此嘴上虽然是拦着常弘,但实际的行动上却没有。 常弘乃是高干的嫡系,按照刘执的想法,高干也不会严惩常弘,因此刘执也有意把这事闹大,大家一起逼一下高干。 这位主帅高大爷真是太面了。 “轰隆隆——!” 吊桥被刘执奉命打开,缓缓的砸落在了地上,以常弘为首的一众并州军,策马狂奔的冲了出来。 糜芳和刘辟一直紧盯着城门,一见城门落下来了,立刻下令招呼所有的兵卒上马准备。 少时,便见并州军中冲出来数百人,为首的一将,是名身材魁梧雄壮的大汉,手中拎着一把镔铁长柄刀,浑身上下杀气腾腾,两只充血的眼睛好像在燃烧似的,恨不能平吞徐州军一众。 糜芳紧张的看向身旁的刘辟,低声道:“刘将军,敌军出来了,你看怎样?咱们要不要现在就跑?” 刘辟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一会,发现对方只要数百兵将冲出来,眼珠子一转,随即计上心头。 他一挺胸,对着糜芳道:“将军放心,且让众军士集合,待末将阵斩敌将,激怒彼方,引他们出翁!也让咱们在太傅的面前露露脸。” 糜芳一听,心下安稳了些,随即高声喝令士卒摆开阵势。 一众士卒听了糜芳的军令,都来了精神,随即行军布阵给刘辟压阵。 刘辟从容纵马上前,高声喝道:“来将何人,可敢出来答话?” 常弘正含愤在心,见徐州军阵营里站出来一名战将,中等身材,相貌平庸,无甚出奇之处,可态度傲慢,语气着实是不小。 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找死鬼。 他打马向前,来到场地中央,鼻子哼了一声,说道:“某乃太原郡中军都尉常弘!尔乃是何人也?” “我?”刘辟哈哈大笑,腰板挺了挺,说道:“赵子龙听过没有?” 他本想说,自己曾跟赵子龙打成过平手,但常弘压根就没让他把话说完。 呦! 常弘心下一喜,想不到这个矮胖子竟然是赵子龙! 赵子龙不就是上回斩杀了己方两名军侯的人吗?陶商麾下屈指可数的大将? 活该自己今天要立大功! 便见常弘飞马而出,冲着还想继续说话的刘辟当头一刀劈杀而来。 “赵云匹夫!受死!” 呼! 这一刀,破风声沉重、刺耳,仿佛一块巨石砸下来似的。 刘辟见状,吓得脊梁骨直冒凉气,头皮发麻。 他怪叫一声不好,急忙举刀抵挡,只听“当啷”一声,这一刀直把他的双臂到腋窝之间撞的酥麻酥麻的,浑身上下皆是颤抖不已。 刘辟心中既惊且惧,暗骂常弘一点没有规矩,竟然话还不等自己说完就出手,还把自己当成了赵云? 老子比赵云俊俏多了好不好! 刘辟双手举起战刀,对着常弘怒吼一声:“汝也吃我一刀!” 说罢,一刀砍将过来。 常弘是个自小在并州长大的猛汉,一看刘辟出手就知道他这一刀没多大分量,用力一挡,差点把刘辟从马上直接给挡下来。 刘辟的虎口生疼,隐隐中似还在冒血。 这厮忒的了得!不行,打不了! 刘辟吓的魂飞魄散,浑身哆嗦着,哪里还敢继续打下去,转身勒马就跑。 常弘见状一愣,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刘辟居然就打了这么两下,居然就跑了? 刘辟刚跑出去没多久,只听后脑生风,他本能的向旁边一侧头,“嗖”! 一支利箭几乎是擦着他的脸颊飞过。 刘辟的脸色越发苍白,他心中暗道侥幸。 并州军的将领太厉害了,十个自己困在一起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保命要紧……风紧扯呼! 第五百二十一章 引蛇出洞 刘辟打了两招,直接转马就奔着后方跑,经过糜芳的身旁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飞马而过。 糜芳也愣住了,他适才多少还对刘辟抱有一些信心,可眼下这些信心,却被刘辟的表现摔了个稀碎。 众人纷纷向后逃离而走。 常弘方要指挥兵马追击,却听身后的城门处一支彪军冲了出来,为首的将领,正是陈留高干。 “府君……”常弘一见高干亲自出来了,适才凶猛的气势顿时弱了半截。 高干恶狠狠的瞪视着他,平日里的士林儒雅风范全都没了。 他重重一哼,道:“跟我回去!” 少时,进了城池,高干随即命一众侍卫将都尉常弘拿下。 “常弘!你竟敢违抗我的军令,今日不杀你,本将焉能服众!左右推下去斩首示众!” 常弘被侍卫们摁住,虽然面色苍白狼狈,但嗓音却丝毫听不见告饶的语气。 “末将这条命早就交给大将军和高府君了!高府君想要什么时候拿走,末将绝不贪生,一条性命而已!且今日这事,末将并不后悔!” 高干闻言气道:“你还有理了?对方就那么几个人就敢冲过来叫阵,你难道看不出他们是诱敌之计?我平日里告诫你们的话,你们都听到哪里去了!” 常弘朗声道:“天下诱敌,焉能有派出千余兵将来引诱数万者也?似敌军之兵,将军只需派五千人即可歼之!况那赵云确实名不副实,绝非是诈败之相!府君如此说,末将不服!” 这个时候,却见中郎将刘执迈步出班,道:“府君,今日这事确实透着古怪,与常都尉对阵之将,自称是赵云,但赵云上次杀我军两名军侯之时,末将未曾见过他,绝非今日之人……派一个本领稀松之将装成彼军上将,岂不是坏了上将的名声?这里面一定另有内情。” 高干闻言一愣,道:“什么内情?” 刘执拱手道:“无论是什么内情,陶商当初离开琅琊国开阳城,府君却因为小心过甚,错过了那一次次的天大良机,如今怎地还在此作壁上观?莫不是真要等到陶商将我等友军尽灭之后,府君才愿出兵乎?” 话音落时,却见并州诸将官纷纷站出来,高声道:“请府君出兵!请府君出兵!” “府君,不能再拖了!” “别人都在建功立业,唯有咱们在此空耗光阴!” “府君若是不出兵,末将愿意陪常都尉一起死。” 高干的脸气的惨白。 高干麾下,除去勇猛善战的并州军将领们外,却有两名谋主,一名便是其弟高柔,眼下奉命往河北催促粮草。 另一名叫做仲长统,乃是当代名士,博览群书,长于政策文辞。 按道理,仲长统本不属于高干的幕僚,但他与这位士族中的年轻子弟私教深厚,因此在高干的请求下,此次只能是勉强随军而来。 身为客卿,仲长统站出来劝解道:“还请高府君看在下的薄面上,饶常弘将军一命,在下有些私密话,想单独与府君谈谈。” 见仲长统说话了,高干也不好意思直接反驳他,随即改责打五十军棍,然后叱退诸将。 厅中只留下高干和仲长统两个人。 “不知先生有何话想跟在下单独讲?”高干咨询道。 仲长统对高干道:“在下虽不懂兵,但却也知时势定向,府君虽然是一军统帅,但做事还需繁简宽猛相济,德主刑辅才是。常都尉今日出兵之举,虽有不妥,但也在情理之中,且将军昔日之举,多少也确实是贻误了战机啊。” 高干长叹口气,道:“我亦是知道我此举耽误大事,但依我之见,大将军南下,势如破竹,军势滔天,我宁可无功,但也不可有过。” 仲长统道:“时也,势也,大将军若是进军顺利,府君此举却无不妥,但如今黄河东线各路不顺,府君若是在一意固守,只怕是也会冷了三军之心,似此,诚不可取也。” 高干听了这话,沉默半晌,方才叹气道:“公之言有理,在下记住了。” 仲长统又继续道:“我适才听刘将军之言,彼军似乎是有人冒充大将赵云,在下虽不懂兵,却也知道虚张声势四个字,彼军以少量兵马前来邀战,又冒充大将,表面上看是想引府君出动,实则……会不会是装模作样,掩饰其后方空虚?”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高干。 对啊……就如适才和众将商量过的,对方以一千两千的兵将,来引诱自己数万之众,是不是有点太荒谬了? 表面上是来请战,或许在骨子里,对方是压根就不想战。 高干闭上眼睛,轻轻的拍了拍额头,道:“若非先生,我险些误了大事。” …… 糜芳和刘辟仓惶的奔回了开阳城。 这一次,他们不敢有任何隐瞒,只能是原原本本的将事情全部告诉了陶商。 陶商听完之后,并不回答,只是微笑的看着他的两名福将。 陶商炽热的眼神境糜芳看的浑身发冷。 “太傅,您不会斩了我们两个吧?”糜芳哆哆嗦嗦的问道。 陶商摇了摇头,道:“你们已经尽力了,做的很好,我很欣慰,你们两位辛苦了,权且先下去休息,后续的事,容我思之。” 糜芳和刘辟终于把心放在了肚子里,然后离开了。 陶商随即把郭嘉找了过来,并把前事向郭嘉叙述了一遍。 郭嘉闻言嘿嘿笑道:“我说你怎么会派他们两个去呢?其实也不过是用真败来掩饰你引诱敌方的真意图,这也算是一步妙棋吧,装的越假,反倒是越能引高干出来。” 陶商长叹口气,道:“姓高的就是个乌龟,如果我做到这种程度他还是不愿意出兵的话,那我可就是真没辙了。” 郭嘉笑了笑,道:“放心吧,高干做事虽然小心,但毕竟是一军主将,你把事情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他若是还不出战,别说是他,便是他麾下的并州军将领们也会群起反对,所以他迫于压力也会有心思要出兵的,不过自古杀龟之法,都是以肉诱之,然后迅斩其首!若是高干当真出兵,咱们务必得一击而中,如若不然,想要再把他弄出来,只怕是难上加难。” 陶商点头表示赞同:“我有信心一击必中,但就是引诱他出来这个事,实在是心里没谱。” 郭嘉笑道:“如郭某所料不错,经过糜芳和刘辟此战,高干多少会有心思出兵,但还并不彻底……不过他一定会派兵出来探查,我教你个法,一定可以把他糊弄出来。” 第五百二十二章 乌龟伸头 高干派出了大量的探子前往开阳,查探陶商军目下的动态,结果得到了消息却令他感到非常的诧异。 似乎有很多的外来支援军,正大规模的进入到开阳城。 这些兵马的行动时间,几乎是清一色的在卯时末就向开阳城前进,直到辰时末才基本安定落营,而且这样的情况几乎每日都在发生。 并州诸将听到这个消息后,惊诧的非同小可,陶商怎么会给开阳城增添了这么多的援军? 大家粗略的计算了一下,如果把最近进驻到开阳的这些援军都算上,开阳的兵马至少得有六七万。 陶商在徐,扬二州的全部兵马不过二十万,而且很大一部分得驻扎在各处县城关隘,长江水道隘口,还有一些需要防备东南的山越和百越,一下子往开阳城调集这么多的兵马,这几乎得是陶商目下可动用的中军一大半。 饶是并州诸将各个骁勇善战,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此刻也是不由的有点慌。 但在高干的帐下,有一个人却是眼光独到,颇富谋略,这个人就是高干的弟弟高柔。 高柔向高干谏言,说是此事颇有些蹊跷。 高柔请高干再派遣斥候,在深夜的时候仔细监视开阳城。 这一细细的察访监视,并州的斥候们便发现了此事的关键。 原来每日子时,城中的兵将都是悄悄的从东门潜伏溜走,然后待第二日卯时的时候,再装作新军进驻开阳城,表面上看是兵马增多了,实际上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障眼法——城中的兵将数量根本就没变。 高干在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开阳的徐州军为什么要玩这种小把戏? 经过几经考虑之后,高干得出了结论,那是因为他们心虚! 因为陶商本人并不在这里! 他们是想用这种方法,让己方不敢再轻易进攻! 想通了个中的关键之后,高干终于决定出兵,乘此机会拿下开阳城,平定琅琊国,进军徐州! 高干随即召开廷议,向众人宣布了他的这个决定。 “本将决定,出兵开阳城,平定琅琊国!” 听完这话,场面上顿时安静下来,并州诸将各个满脸惊讶,面面相觑。 足足沉默了两盏茶的时间,突然,‘哗’的一声,厅堂内一片沸腾的欢呼声。 便见场内诸将一个个高兴的眉飞色舞,喜笑颜开,雀跃不已。 府君大人今日是喝多了吗?还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怎么突然要求众人攻打开阳城? 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听见他说一句有男子气概的话。 诸将们摩拳擦掌,欣喜若狂,可是高干却很是沉静,他的脸色来回变换着,似乎还在寻思着什么事情。 高柔奇怪的道:“兄长,您这是?” 高干长叹口气,道:“我还是有点担心啊,虽然目下确实推断陶商不在琅琊国……可万一咱们猜错了呢?那本将岂不是有来无回?” 说到这,高干眨巴眨巴眼,眼眸上多少有些雾蒙蒙的:“其实为兄还不想死啊,为兄还年轻,三十出头,我那两个孩子才只有十多岁……” 高柔不由得一翻白眼,心中很是无奈。 自己这个兄长,什么都好,就是这幅瞻前顾后的多疑劲,着实是让人想抽他一顿…… 明明是你自己决定出的兵,然后你自己心中还没底,觉得不把握……你到底是想闹哪样? “兄长,你也不用太过担忧了,弟觉得,此战咱们当有九成把握!” 高干幽幽的看着他道:“那不是还有一成吗?” 高柔:“……” 这天底下,两军对阵,哪有十成把握的事?你当人家徐州军真是吃干饭的不成? …… 三日后,屯扎在齐地的并州军开始集结兵马,南下奔着开阳城而走,进入琅琊国的境内。 不过高干虽然是进了琅琊国的地界,但却一直是小心翼翼,行军每过三十里,便下令驻寨,然后便派遣斥候前往探查周边县城有没有埋伏。 琅琊国不过是一郡之地,可高干的行军足足拖延了近十日左右。 真可谓是步步为营。 他麾下的并州军将领们的热情,都让他这种行军方式给浇没了。 直到过儿沂水的地界,高干方才下令,命令麾下几名善战的心腹战将,各自率领本部兵马,去周围攻打琅琊国的各处县城。 各处县城中,眼下虽然也有兵将驻守,但数量都不多,面对来势汹汹的并州军,根本就抵挡不住,并州军几乎是兵不血刃,就占据了以沂水为中心,周边的五六个县城。 事情发展的如此顺利,高干心中也踏实了不少,当他将兵马推进到开阳城一百里外的旷野时,仍然未遇到像样的抵抗。 高干一直封闭的心,此刻有点活络了。 看来,是不是自己原先真的是太过于小心了! 舅舅袁绍重兵压境,陶商麾下兵马捉襟见肘,自己原先过于小心也没什么不对,但是不是把他们想的过于厉害了? 一路打下来,高干直杀到了开阳城的城下。 高干布置好了兵力,摆好了阵势,准备对开阳城进行突袭。 但开阳城上的士兵并不甚多,而且面对高干的布阵,很明显是有一些惊慌失措的。 高干见状彻底安心,随即令常弘和刘执指挥先锋军,对开阳城的展开了激烈的抢攻。 攻城战非常的顺利,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外门便被彻底的攻下,并州军的先锋部队直冲入了开阳城的瓮城。 事情如此顺利,并州诸将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是都在嘲笑高干。 怎么样?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府君就是不信!现在被打脸了吧? 高干倒是没什么反应,在他心中,只要是能够保证战事顺利,被高看或者是被贬看,对于他来说都无所谓。 可就在这个时候,城池左面的岔道上,突然传出来一阵呐喊之声,紧接着,便见那条岔道上,涌出数不清的铁甲壮汉,这些人浑身全副武装,甲胄鲜明,兵刃阴寒,望之各个健壮如牛。 乃是由许褚率领的虎卫军。 而右边的一条岔道上,一众轻骑战马呼啸着蜂蛹而出,各个手持长矛短弓,速度极快,乃是由赵云率领的金陵白马军。 高干的脸色顿时大变,他急忙招呼士兵们结阵御敌,但现在并州军有很大一部分的兵将陷在开阳城的瓮城内,高干后方的中军力量薄弱了很多,面对赵云和许褚这两路突然杀至的增援军,一时间根本就难以抵挡,被乱了方寸。 第五百二十三章 威名日隆 许褚原先奉命守在阳菱渡,那里的袁军属于颜良军的侧翼护应,在颜良被杀之后,阳菱渡的彼军因为没有策应,不得已皆退往北岸,暂时待命。 于是乎许褚便可以奉命抽身回来,来支援陶商。 而赵云则是在甄城击退了袁军的战将郭援,亦是率兵赶回来支援陶商。 当然了,当初陶商曾和糜芳说,会有赵云,许褚,徐盛,周泰的援军共计三万,这话实际上是有水分的,事实的情况上,己方也只有赵云和许褚这两路的万余人马回援开阳城,并没有三万之多,徐盛和周泰的两路增援更是无从谈起。 但对于陶商来说,只要设计的巧妙,这些兵将已然是够用了! 就在高干麾下的兵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间,己方右侧遭到奇袭,顿时呈现出一阵大乱。 高干回头观瞧,却是虎卫军的一批精锐士卒已然杀到,为首的一位,身材魁梧,壮如棕熊,手持一把狭长的斩马刀,浑身杀气,气势如虹。 那大汉每一刀扫将出去,都能击飞两三名并州军士卒。 三军将士,对其勇力,无不惊骇莫名。 那大汉一马当先,冲在麾下的诸兵将之前,只是不到片刻时间,便冲到高干所在的不远处,同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断喝声:“高干!谯郡许褚在此!汝的死期到了,拿命来!” 说话之间,他猛的一挥手中的斩马刀,随着一道刺目的寒光,紧接着惨叫声响起,两名与之最近的并州军士卒被击飞出去,仰面倒地。 是虎痴。 高干也算是见多识广,一听许褚的名字,就知道此人乃是陶商麾下的名将,他又惊又骇,下意识地拉马就往后跑,其两眼变的发直,脸色亦是变得苍白如纸。 许褚一见高干要跑,更是加速了进军速度,紧随其后。 他带领一众虎卫军的军卒,如入无人之境,手中的斩马刀挥舞开来,每一次巨刀挥舞,总伴随着血光飞溅。 并州军也算是久经沙场的强军,但凭心而论,却还没遇到过如此凶悍厉害的角色,很多兵卒被吓的纷纷退让,不敢直戳其锋芒,许褚如同一阵旋风,直向高干杀了过来。 “不好!保护高府君!保护府君!” 这个时候,有一些并州军的战将正从其他方阵赶过来,一个个发了疯似的奔着许褚跑去,还高声呼叫着命令手下的士卒拦住他。 两名盾牌兵率先顶了上去,二人将大盾并举,意图挡住许褚的冲击之势。 许褚暴喝一声:“开!” 他双手持刀,运足力气,猛的将斩马刀向外一扫,只听“咣当”一声脆响。两个盾兵竟然被他同样击飞出去,还没等那二人站起来,许褚已经策马窜到其中一人近前,手臂顺着惯性向前一递。 “噗呲!”一声顿响!斩马刀由那人的胸口刺入,从其后心探出,鲜血顺着刀身如流水一样的向外淌。 许褚看都不看,继续奔着高干冲杀而去。 许褚如此勇力,让并州军诸将看的胆颤心境,哪还敢抵挡其锋芒,脸色苍白,双腿哆嗦着向旁边退让。 这个时候,负责指挥前线的常弘和刘执两名并州的上将率众赶回,迎住了高干,将他保护住。 这个时候,太史慈,马忠,宋谦等人率领南蛮营和徐州军亦已杀至,场间一片混乱,大战在开阳城下展开。 但是由于并州军的前部先锋军攻城过于深入,眼下深陷瓮城,急切之下抽身不得,因此使的后方的高干中军一时无法应急这种突发情况。 如今面对许褚,高干麾下竟然无人敢戳其锋芒。 但常弘和刘执乃是并州军的重要将领,他们自然是不惧许褚,二人率兵一同迎上虎卫军,兵对兵,将对将的与虎卫军进行厮杀。 常弘和刘执的都是自幼与匈奴打交道的悍将,本领不俗,身手不凡,但要分跟谁比,在许褚面前,这两个并州军战将可谓是不堪一击,许褚的大刀来回横扫,将这两名战将压制的死死的,没有反手翻身的余地。 不过片刻,许褚一刀横扫而过,直接削掉了常弘的半个脑袋。 常弘乃是并州军屈指可数的勇猛战将,他被斩杀,带动的是整个并州军士气的瓦解。 “常都尉被斩了!” “啊?常都尉被杀了?” 整个并州军的后方乱成了一锅粥,绝大多数的并州军士卒根本没看到怎么回事,只是见左右杀出的几波伏兵对己方展开猛攻,紧接着时间不长,猛将常弘就被对手斩杀了。 原本士气高涨的并州军被眼前发生的变故震惊的手足无措,头脑发晕,不知该如何是好。 高干在惊慌失措之下,也开始当下往回跑,主将如此,手下的军卒更是没有战意,整个并州军开始大面积的被徐州军瓦解。 但陶商此行的目的,便是要抓住高干,他焉能轻易的房高干逃走。 赵云,许褚,太史慈等悍勇将领丝毫不放松,他们各自率领精锐兵马,紧紧的跟在高干的后面。 高干身边的护卫军卒在不断的减少。 但他此刻也顾不得其他了,他本人只是拼命的甩马鞭子,惊慌失措的向着北面的方向逃走。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一阵擂鼓声响,却见两名战将从侧旁率领一支军马,拦住了高干逃走的去路。 高干咬牙切齿,当下就想指挥将士们冲破阻拦。 那两名战将中的一名战将却是扬起战刀,高喝道:“高干匹夫!见了你刘辟爷爷,怎地还不下马受降?” 一句话说出来,高干的眼睛顿时睁的浑圆,愣住了。 在看看那两名战将身后的大纛旗——“糜”、“刘”。 居然是这两个,高干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糜芳乃是陶商未曾发迹时的亲信,想来绝非凡人。 刘辟更是了不得,是跟赵云、吕布之流不相上下的牛人,那可是陶军中的一流武将。 自己眼下,兵马被打算,猛将被斩杀,拿什么冲破这两个人的防线? 高干身后,一名浑身浴血的并州军校尉道:“府君!我观这两人的人马不多,末将愿为先驱,替府君杀开一条通路,想来不是难事。” “你懂什么?”高干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气道:“彼皆乃徐州上将也!焉能是尔等之辈敌之?唉,当初告诉你们不能出兵,不能出兵的,你们不但不听,还屡屡谏言逼我!现在傻了吧?” 那校尉闻言面红耳赤,低头不说话了。 当下,便见高干翻身下马,冲着糜芳和刘辟二人道:“二位将军手下领情,高某愿降也。” 刘辟哈哈一笑,抬刀道:“算你聪明!来人呐!绑了!押解给太傅请功!” 糜芳亦是呵呵傻乐。 活捉并州刺史!袁绍的外甥!这可是泼天的功劳啊! 自己跟这刘辟,还真是默契。 开阳城一战,刘辟和糜芳生擒并州刺史高干,威名日隆,传遍北地。 第五百二十四章 兄弟团聚 琅琊国,开阳城。 高干一脸晦气相的被带进了厅堂中,仔细琢磨一下,他这仗其实打的也挺憋屈的。 自打来了齐地之后,高干就一直窝在城池内,几乎都没有出来过。 他期间只出过一次兵,连箭都没射一下,就直接又匆匆忙忙的跑回去了。 现在可是倒好,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了一个最终决战,结果千算万算,还是被人家设计了一番,最终将陶商军给就地拿下了。 被一并生擒的人,不只是高干本人,还有他的弟弟高柔,以及他极为信任的临时幕僚仲长统,其余的便是七七八八的并州兵将了。 为首的三个人,则是臊眉耷眼的被糜芳和刘辟押解了进来。 “末将见过太傅!”糜芳兴高采烈的向着陶商一拱手,豪言道:“末将不负太傅之期望,已是与刘将军联合,将高干生擒回来,交由太傅处置。” 陶商看着糜芳和刘辟的那股子毫不掩饰的得意劲,很是艰难的才憋住不让自己乐出声来。 这俩个家伙……该怎么形容呢?还真是自己的福将。 二将一出,虽然很是凑巧,但总是什么事都能摆的平。 有点意思。 陶商赞赏的对着糜芳点头,道:“糜兄辛苦,刘将军辛苦,你们这百日时间,不但是将城池守护的固若金汤,稳如泰山,如今还立下了生擒敌首这样泼天之功,非古之神将所不能及也,吾心甚慰之。” 糜芳和刘辟听了非常得意,他们感觉陶商现在瞅他俩的目光都不太一样了,有点撒发着小星星的那种。 受人重视的感觉,就是好! 糜芳呵呵笑道:“太傅过赞了,此功其实与我二人关系不大,主要还是太傅点兵派将指派的好。” 刘辟亦是点头道:“就是,就是!太傅的识人之明,天下无人可比项背。” 这言下之意,其实是说陶商用他们两人是用的对了。 陶商眨眨眼睛,嘴角上挑,如果不是他的意志力够强,这时候恐怕就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能忍住,一旁的其他人却都忍不住了,特别是许褚和赵云。 别人不知道糜芳的底细,许褚心中最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就是个当初偷猪却差点被自己揍成猪头的人。 至于刘辟,当初跟赵云单挑百合扬名,赵云也自然是清楚他的手段。 眼下看这俩人一脸骄傲的神色,何其的牛逼哄哄,赵云和许褚实在是忍不住了,纷纷的哈哈大笑。 糜芳和刘辟这俩哥们的情商着实不高,见俩人哈哈大笑,他俩也是一个劲的点头跟着傻乐。 他俩一边乐,还一边向众人抱拳行礼,好像觉得赵云和许褚是在夸他俩一样。 陶商的脸因为用劲搬着不让自己乐出声来,而憋的通红。 少时,方见他清了清嗓子,转头看向高干,却见高干也在一直瞅着他。 还不等陶商说话,便见高干直接开口道:“君乃太傅乎?” 陶商闻言一愣,不知道高干突然问他这事作甚,下意识的回道:“不错,我便是陶商。” 话音落时,便见高干一转头,怒叱身后的高柔还有仲长统道:“看见没有!听见没有!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陶商万一在琅琊国,咱们肯定得为其所擒!到时候咱们该怎么办?你们看看,现在是不是都按照我说的来了!你们这些人就是倔,说什么好话你们都不听!这会傻了吧!真是能恨死个人!” 说罢,便见高干的双眸变的朦胧,语气也有些哽咽。 “可怜高某人一生谨慎小心,做事稳重,到头来竟落到这般地步……当时出兵的时候,我就在琢磨,我这一次是不是就回不去了,果然是如我所想啊,全都应验了!可怜我家里的那两个孩子,才刚刚十岁出头啊。” 陶商听的额头上蹭蹭直冒虚汗。 这得是有多心虚的人?才能有这想法啊? 一开始出兵就觉得自己可能回不去了,心灵如此脆弱的人,自己还真就是第一次碰见。 这算多疑还是抑郁? 陶商也不好意思说狠话了,安慰高干道:“高兄也别太灰心了,知耻近乎勇,还有的救,以后再有这事,多多长心便是……” 高干悲凉的叹息:“你就忽悠我吧,高某哪还有所谓的今后?” 陶商犹豫了一下,道:“你也未必不是见不到自己的孩子,陶某其实一开始也没打算要杀你,这都是你自己瞎捉摸的。” 高干长吁短叹,正自我悲伤之间,突然听到陶商这么说了,顿时一愣,诧然的抬起了头。 “你……不杀我?” 陶商微笑着点头:“不杀。” 高干有点弄不明白了:“为什么啊?我可是并州刺史,大将军的爱将,袁绍的外甥!你抓住我居然不杀?” 陶商闻言哈哈大笑,道:“我连袁绍的儿子都没有杀,你一个外甥多个甚?” “儿子?”高干的面上露出了疑惑之色。 说罢,便见陶商转头对裴钱道:“将袁公子请过来。” 裴钱领命去了,少时便将袁谭带了过来。 袁谭这一段日子过得不错,虽然知道外面是在打仗了,但跟他又没甚关系,左右自己已经被生擒了。 干脆来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把牢底穿。 见裴钱过来找他,袁谭脑海中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陶商又要请他吃饭了。 “贤弟,这不是前一段时间刚吃过吗?这才几日光景,怎么又吃?再这么下去,为兄我非得让你灌死不可……” 袁谭正笑呵呵的说着,一下子看到了厅堂中的高干,顿时愣住不说话了。 “元、元才?”袁谭瞪大了双眼。 高干亦是吃惊的长大了嘴:“显思?” 二人对视良久,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在什么场合,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太尴尬了。 高干脸红脖子粗:“显思,你也被陶……生擒过来了?” 袁谭的脸色也是一红,转头道:“什么叫生擒?我与子度乃是故交,在此做客而已,元才你也别误会了。” 高干听的直咧嘴。 你爹跟他打的人脑袋都要变成狗脑袋了,你还到他这来做客? 你这心也真不是一般的大。 陶商微笑着道:“高府君乃是大将军的外甥,显思兄乃是大将军的长子,如此算来,二位也是兄弟之亲了?” 二人都是傻呵呵的干笑。 “兄弟相逢三盏酒,兄弟投缘四海情,兄弟交心五车话,兄弟安民万事夸,值此兄弟相逢的大喜之日,要不咱们仨喝点?”陶商很是热情的道。 袁谭呵呵陪着干笑:“怎么地都行,你就说怎么喝吧!” “敞开了喝!” 少时,陶商随即命人布置酒宴,一众徐州将领作陪,与袁氏兄弟二人共饮。 凭心而论,在这种情形下,这酒喝在高干的嘴里,跟马尿没什么分别。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陶商随道:“元才兄乃是显思兄之亲,有些事我也不想瞒你,其实以你对陶某造成的麻烦来说,我捉住你之后本该斩杀你,以示三军……但战前,显思兄曾亲自来想我求情,说什么也让陶某饶元才兄一命,陶某与显思兄乃是故交,他好不容易求我一回,我也不忍驳斥,故而看在他的情分上,才对你进行了活捉,这个中关键,高兄还需知晓。” 袁谭闻言一愣,诧然的看了陶商一眼,有点不解其意,但没好意思说些什么。 高干的反应则是明显有些不太一样了。 他感激看向袁谭,长叹口气,道:“显思,你我平日里交情不多,想不到在这等关键时刻,你却愿意为高某放下面皮这般求人,唉,以你的秉性来说,真是难为你了……为兄没有二话,这个情谊,为兄日后定当还你!绝不相负。” 袁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忙道:“兄长何须如此,小弟愧不敢当。” 第五百二十五章 白眼狼 酒宴散后,陶商派人送高干,高柔,仲长统等人下去休息,而他则是亲自送袁谭回驿馆。 二人在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 袁谭也不是纯纯的傻蛋,他对陶商的优厚待遇虽然很是感激,但其有时候多多少少的也在揣摩陶商的意图。 凭陶商的身份和地位,袁谭不会认为陶商会无缘无故的跟自己攀交情,自己虽然是名门袁氏之子,毕竟陶商也是东南霸主,只是简单的交往而不想从自己身上图点什么是不现实的。 马车抵达了驿馆之后,陶商笑着对袁谭道:“兄长,到地方了,早些歇息,我择日将你和高兄一同送回河北,眼下的战乱较多,到处兵荒马乱的,不是好时机,你们在稍稍忍耐一段时日。” 袁谭下了马车,踌躇了一下,道:“陶兄弟,我想问你几句话,可否?” 陶商跳下马车,笑道:“兄长有何事想问的,小弟无有不从。” 袁谭看着陶商和善的笑容,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该问的话还是要问的。 他措辞良久,方道:“陶兄弟,说起来,你我认识的时日也算不短了,虽然你是属于袁某的敌对阵营,但袁某对你无论如何都是恨不起来的,不说别的,按照常理,我也是应该死在你手里两次了。” 陶商轻轻的摆了摆手,道:“兄长无需这般见外,你我兄弟之间,还需客气些什么?” 袁谭没有理会他,只是继续道:“还有今日你将不杀高干的人情送给我,让高干承情于我……陶兄弟,袁某好歹也是一州刺史,有些事情,还是能看的出来的!若说你只是无意为之,袁某自然不信!你到底是想做些什么?” 陶商收敛笑容,深深的看了袁谭一眼。 嗯,确实是如同袁谭所说的,再怎么说这小子也是出身袁氏豪门,且也曾做过一方刺史,若是就这么轻易被自己糊弄过去了,那也就不是袁氏的子孙了。 而且归根结底,这小子跟自己再怎么好,也只是表面现象,历史上这家伙为了权位,与亲生弟弟反目成仇,毫不顾忌手足之情,属于狼心狗肺的那种人,纯种的! 斟酌了一下措辞,陶商随即道:“显思兄,既然你说出来了,那我也不想瞒你,实话跟你说吧,我现在是在帮你翌日继承大将军的位置而打下基础。” 袁谭一听这话,眉头顿时一紧 他定定的看着陶商,一字一顿的道:“你想挟持掌控袁某不成?” 陶商呵呵一笑,道:“袁兄,小家子气了,我纵然是想,但你觉得此事可能吗?你袁家虎踞河北四州之地,放眼天下,有哪个能掌控的了你袁家的?天子怕是也不成吧。” 袁谭闻言沉默了。 陶商说的确实是有道理,他拿什么掌控自己?他好像确实没有这个能耐。 陶商继续对袁谭道:“还是当年的那句话,只要兄长能成为河北之主,小弟日后便有了一个宽松的环境,进可攻退可守,如果有朝一日,小弟当真挡不得河北之威,那归降兄长,兄长想必亦是不会薄待于我?兄长,你说是吧?” 面对这种试探,袁谭还能说些什么? 他自然是一个劲的点头,连连说那是那是。 不过袁谭心中也在打着他的小算盘。 既然陶商想协助自己上位,那何乐而不为呢? 只要自己当上了河北之主,日后如何对待陶商,或是又应该怎么对待徐州,还不是凭自己的心情? 不管陶商对自己再怎么够义气,在立场上他也不过是河北的敌人而已。 想通了这些,袁谭心中的大石头方才落地,便开始以他的角度,开始筹谋怎么谋算陶商,从他的身上获取更多的支持。 但袁谭的这种变化,早就在陶商的预料之内。 这种白眼狼,不咬你那才叫奇怪呢。 袁谭突然又向陶商抛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贤弟,如今我河北大军压境,你徐州旦夕难保,这种时刻,你怎地还有心情为为兄筹划日后之事?只怕我继承大位的日子未到,你已经先是失地败亡之局了……” 说到这的时候,袁谭的下话说不动了,因为他发现陶商依旧是在微笑着,而袁谭在他的面上却看不到丝毫的害怕和慌乱。 半晌,方听陶商淡淡言道:“颜良,高干都被我轻松制服,黄河东岸沿线的局势已定,兄长又凭什么说这场大战的结局,失地败亡的人,就一定是我呢?” 袁谭闻言咧了咧嘴,却是想不出反驳之言。 …… 陶商并没有着急先把袁谭和高干等人送回去,相反的,他还是将这些人扣押在自己的手里。 但他却给袁绍送回去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逄纪。 而跟随着逄纪一同回到袁绍跟的,还有河北大将颜良的尸体。 陶商办事还是有些底线的,对于颜良这种名将,陶商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斩首侮辱,而是将囫囵的尸体给袁绍送了回去。 虽然尸体上放有石灰已确保其尽量减慢腐化,但这么多天过去了,颜良的尸体还是已经开始腐烂发臭,停在袁绍面前的时候,其味已是不可闻也。 旁边的众人都是用手或袖子掩住鼻子,袁绍却是气的满面通红。 他怒视着一旁的逄纪,双眸中的怒火几乎都能把他点着。 逄纪也知道自己理亏,只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众将之中,文丑和颜良亲如兄弟,这汉子颇将义气,顾不得尸体的气味仿佛都能招苍蝇了,哭嚎着扑了上去。 “兄长啊!你死的好惨啊。” 文丑的哭嚎声令袁绍更加心烦意乱,同时火气也更大,他怒气冲冲的对左右一摆手,指着逄纪道:“把这个没用的东西,给我拖下去斩了!” 逄纪闻言吓得直接跪地,道:“大将军,在下无罪啊。” “无罪?”袁绍冷笑道:“损兵折将,失手被擒,还言无罪?你若是无罪,天下哪个有罪?” “这、这!”逄纪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说的好。 袁尚前一段时间从邺城来到了袁绍的身边,闻言劝谏道:“父亲,兵败之责罪不在逄公,他毕竟只是监军,不是主将,害的我军损兵折将的人,乃是大哥……” “混账!”袁绍今天是彻底发飙了,连袁尚也没惯着:“怎么说话呢!那可是你大哥!你这畜生!” 袁尚张口结舌,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从小到大,好像是第一次听见袁绍这么对他讲话。 还居然骂自己是畜生? 我是畜生你是啥? 老牲口! 沮授看出袁绍因为折了颜良,心智已乱,随即站了出来,对袁绍拱手道:“大将军,值此大战时节,斩杀谋主不利,颜良将军身死,大公子和高府君被擒,三军士气已然震动,眼下这个节骨眼,却是不可再行妄杀之举了,以免累及三军。” 第五百二十六章 一叶障目 沮授跟逄纪的关系并不甚好,他这次出来主动替逄纪解围,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大局考虑。 若不是影响到战事的走向,他也恨不能让袁绍把逄纪阉了再杀。 眼下这种情况,东方的战线已经不可维持,杀了逄纪的话确实不是一个好兆头,很容易引起士气的低落,毕竟颜良死了,高干又被擒,不利的战事太多了。 袁绍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问沮授道:“那眼下这种情况,袁某又该如何?” 沮授捉摸了一下,没有吭声。 却有田丰站出来道:“大将军,现在河北的壮丁已经召集的差不多了,大将军本阵的兵马之多已是空前之数,颜良战死,高干被擒,东线既然已经无力,不妨将兵将收回,全力打下白马和延津,进军河南,先灭曹操!再分两路兵夹击陶商攻取徐州,大将军,眼下这才是最稳固之法。” 田丰的方案是好方案,但他说话的语调着实是让袁绍有些接受不了,好像谁欠他钱一样,他说的话就必须得听。 语言是一门艺术,同样的一件事,从有的人嘴里说出来那叫谏言,从有的人嘴里说出来那叫放贷,还是利息贼高你不要不行的那种。 特别是田丰的最后一句话,颇有些直接肯定了袁绍先前的策略不行的意味。 袁绍现在要是有别的可行策略,一定会直接挥手甩田丰一个大耳刮子,然后再居高临下的好好讽刺他一番,最后把他剁碎了喂狗。 可问题是,他眼下真没有其他策略。 文丑哭够了,从颜良发臭的尸身上站了起来,高声道:“大将军,末将愿为先锋!杀尽南军为兄长报仇。” 袁绍摆了摆手,道:“且不急,日后早晚寻的机会让汝报仇。” 说罢,他不满的看了田丰一眼,又看了看逄纪,转身走回了帅帐。 众人鱼贯着随袁绍而入,少时,便只是留下了袁尚和跪在地上的逄纪两人在帐外。 袁尚怒气冲冲的看了看逄纪,不满道:“起来吧,还跪着干什么!” 逄纪抬手擦了擦汗,虚弱的站起来,对袁尚道:“多谢三公子为我求情。” 袁尚哼了一哼,道:“求情又怎么样?还不是被父亲臭骂了一顿?我从小到大,还从未曾遭过父亲这等痛骂!都是因为你。” 逄纪心中暗道骂你一句畜生而已,咋就变成痛骂了? 这小子真是不抗拾掇。 不过话虽如此,自己还是多少得表示一下,相谢其救命之情。 逄纪尴尬的一笑,道:“三公子,在下在开阳城时,偶听陶商言下之意,他与袁谭之间,似乎是有些勾连。” 袁尚这孩子极为八卦,闻言顿时来了精神:“什么勾连?” 逄纪筹谋了一下措辞,随即将陶商在审讯自己时,所说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情况,跟袁尚复述了一遍。 袁尚闻言,眯起了眼睛,道:“如此说来,袁谭这厮,曾想利用陶商将你斩首除掉?” 逄纪点了点头,道:“此事经过纪之分析,想来是不假的。” “他为何要借陶商之手杀汝?” 逄纪重重的跺了跺脚,道:“嗨!三公子,这你还不明白?我乃是你之亲信,亦是重臣谋主,大公子见你得宠于大将军,焉能不心生嫉恨,他这是在扫除异己啊!” 袁尚的眉头顿时一皱,不满道:“袁谭这厮,居然意图和我夺位?简直就是荒谬!不属于他的东西,他为何还要惦记?” 逄纪闻言,不由目瞪口呆,不知怎么评价袁尚如此不要脸的言语。 拜托人家才是长子好不好?跟人家抢位置的人,好像是你吧? 袁尚没有看见逄纪扭捏的表情,只方见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点头道:“逄公之言,我记住了……如此说来,我回头确实要好好的跟父亲说一下此事了,袁谭小贼,你等着!” …… 袁绍最终还是采取了田丰的建议,虽然他很不喜欢。 袁绍下令撤回了东岸的各路渡口和隘口的袁军,并将四州之地的男丁兵壮,全部集中在中州北岸一带,准备一鼓作气的先消灭曹操。 修整了一段时间之后,袁绍随即南下,举全部兵力进军武阳,准备以此为据点南下攻克许昌。 八月时分,袁军主力接近官渡,依沙堆立营,东西宽数十里,其势甚隆。 曹操不敢怠慢,一方面整军布武,在河南境内严密防守袁绍大军,坚决不让袁绍越雷池于一步,另一面,则是派人前往东南的战线向陶商求救,要求他率兵支援。 前往东南战线的人乃是曹操麾下的董昭。 他一见陶商之后,随即向他陈说了个中利弊,并对他重点陈述讲明:不要以为你姓陶的在徐州东线将袁绍的分军击败便没事了,中原之地若失,袁军两路夹击,对徐州进行了包抄之势,你陶商照样完蛋。 面对董昭的劝谏与威胁,陶商既不表态,也不发怒,他只是让人暂时领董昭下去休息,待自己与众人商议之后,再做决断。 董昭走了之后,陶商随即召集众文武,大家一同商议此事。 此时的陈登,诸葛亮等一众也已经安抚徐州士族完毕,返回了陶商这里。 大家听了董昭的说辞之后,陈登第一个认为支援曹操,确实符合当下的既得利益。 眼下确实不是应该彼此算计的时候,徐州军应该和曹操合兵,大家共同御敌,一起击败袁绍,至于击败袁绍之后的事,那就回头再说了。 陶商又询问了包括郭嘉,诸葛亮,鲁肃等人的意见,大家对此一致表示同意。 既然听众人都这么说了,陶商也就赞同了。 那就集徐州军之力,前往中原,与曹操一同对阵袁绍。 众人依照陶商的命令,纷纷下去办事了,唯有一个人磨磨蹭蹭,留在了厅堂正中,没有着急走。 陶商一看,是司马懿。 “小懿,你不去办事,在这磨蹭什么?我可没时间请你吃午饭。”陶商疑惑着道。 司马懿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委屈的道:“学生可是你的弟子,老师怎地连口饭都不管?” 陶商白眼一翻,道:“三年学徒,两年效力,你给我当了五年徒弟,至少得管我三年饭……你怎么还好意思来吃我的?” 司马懿闻言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这是哪来的道理啊,简直闻所未闻! 但当师傅的嘴大,自己终归也是不能说什么。 司马懿长叹口气,对陶商道:“老师,这饭学生还是不吃了,你只要别让学生管你饭就行……学生留下来,其实是想跟你说一点自己的想法。” 陶商伸手示意司马懿坐下,奇道:“什么事情还需这般郑重?” 司马懿回道:“自然是刚才出兵援曹的事。” 陶商闻言一挑眉毛,奇道:“仲达莫非是觉得不应该出兵增援曹操?” 司马懿急忙摇头,道:“增援曹操是必须的,不然若真是让袁绍将他灭了,我徐州定然难以久持,只是增援曹操眼下虽属大事,但是正因为如此,弟子觉得咱们遗漏了一个重要的地方。” 陶商好奇的看着他,道:“什么地方?” 司马懿一字一顿的道:“范都,天子!” 陶商先是皱了皱眉头,仔细的思虑了一下,突然间脸色变得煞白。 司马懿说的不错,自己还有大部分人,眼下确实是被一叶障目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天子得儿 历史上的袁绍,集中全部兵力南下,锋芒直指官渡,其意为何? 就是因为当时的许都中居住着汉朝的天子刘协。 而说句实在一点的话,从一些真实情况来看,刘协才是袁绍和曹操成为最终对手的重要因素。 在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前,袁绍根本就没把曹操放在眼里,他认为自己的这个附庸一定会永远的被自己压制住的。 但直到曹操挟持了天子之后,可以对诸侯发布诏命,这才引起了袁绍极端的愤怒与惊恐。 所以那时候的袁绍不顾一切的也要打下官渡,进攻许昌,很重要的原因就在此处。 但是现在,虽然袁绍还是想要攻克许昌,但现在的许昌城中却没有那个让袁绍为之心动,亦或是感兴趣的东西。 反倒是范县中,那个独立的,小小的天子,或许随时可能引发爆炸式的大战。 天子之所以能够安居到今天,其原因无外乎当初几家诸侯彼此互相牵制,以免为其他家所共攻。 但如今袁绍已经跟陶商和曹操彻底的撕破了面皮。 打的就是你们俩孙子!还怕什么共攻? 所有的人适才都被表面的战场形势所牵引注意力,忘记了这条阴暗的隐线,唯独司马懿还记着。 但这事也是很正常的,因为司马懿本来就是个阴暗且擅隐的人。 “小懿啊,这次事情多亏了你,不错,为师果然是没有白教导你。”陶商唏嘘不已,既是夸赞他,也是在警醒自己。 司马懿腼腆的一笑,不好意思的微微红了脸。 “你先下去吧,让郭嘉过来一趟。” 司马懿随即领命而去,少时,却见郭嘉又走入了厅堂。 “干什么呀?好端端让郭某去办事,然后又把我招呼回来!遛……” 郭嘉随口便想说‘遛牲口呢’,但仔细一琢磨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自己说这话,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什么事?”郭嘉转了口风,询问陶商道。 陶商失望的长叹口气,他还指望着郭嘉刚才能顺嘴把“牲口”俩字说出来呢。 “司马懿刚才来跟我说了一件事……” 陶商随即慢慢的向着郭嘉解释个中缘由。 郭嘉起初脸上还挂着放荡不羁的笑容,但随着陶商之言的深入,他的表情开始变的越来越凝重。 寻思了一下之后,郭嘉随即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陶商站起身来,看着身后挂在屏风上的大皮图,仔细的研究道:“咱们若是东向前往曹操驻地,袁军若是想要对范都有所异动,那便一定会乘着这个时间动手,不让我们到了中原,东路诸道皆封,袁绍想要派遣大规模的军马去打范都,想必就是不可能的了……如果我是袁绍,那最佳的动手时机,便是……” 郭嘉醒悟的一拍脑门,道:“就是咱们的兵马起身前往中原之时?” 陶商点头道:“凭借袁绍和其麾下谋主们的眼界,算定咱们出兵中原支援曹操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袁绍若是真有心对范都动手,那必然是会选在咱们过了范都之境的那个时候。” 郭嘉嘿然道:“既然如此,咱们还是照常出兵,至于过了范都之后,该不该折返回去,或是该折返多少人回去,那就得看太傅的意思了。” …… 兴平三年八月,陶商会和徐州诸多猛将谋臣,并十万主力大军,西向前往中原,协助曹操抵抗袁绍。 路过范都之时,陶商理所应当的朝贺拜见天子。 天子刘协一见陶商,显得非常高兴。 当他看到陶商再次上贡的丰厚礼单之后,更是感觉满意。 他对陶商突然道:“陶爱卿,朕现在打算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听到之后,可是一定要挺住啊。” 陶商闻言浑身一颤。 什么意思? 一定要挺住? 他深深的看了刘协一眼。 这王八蛋该不会乘着自己朝贡的时候,想摆鸿门宴把自己宰了吧?幸好许褚和一众虎卫军就在殿外。 可问题是,终归也得有个名目啊,无缘无故的他凭什么杀自己?因为点什么啊? 陶商心下暗自琢磨来琢磨去,突然一醒! 该不是给他建宫殿的时候,自己在当中做账让他给发现了吧? 问题是他也没有证据啊?就这么无缘无故的要杀自己? 虽然陶商也不怕刘协怎么样自己,但眼下这种特殊的情况,陶商觉得能不跟天子翻脸,就尽量不跟太子闹僵。 大家还是保持一点其热融融的感觉要好,特别是自己现在正在和袁绍处于全面战争的阶段。 “陛下,臣……冤枉啊!”陶商大呼一声,向刘协拜道。 刘协闻言顿时愣住了。 偏殿旁边,还有刘协的一干文武大臣,其中有董承和伏完,两个人都在不住的冷笑。 “陶爱卿,你有什么可冤枉的?” 陶商抬起头,眼眸中已经挂上了泪水,顺着脸颊低落。 演戏演到这份上,说流泪就流泪,陶商自认为除了刘备之外,也真就是没谁了。 “陛下刚才说的事,跟臣绝无半分关系!臣愿指天立下重誓!”陶商信誓旦旦的道。 刘协挑起了一根眉毛,道:“当然跟你没有关系,朕今年得了三个孩子,其中有一个儿子乃是陶贵妃所生……这事能与你有什么关系?” 陶商顿时一愣。 这怎么个情况? 他想说的竟然是这么个事? 大哥,拜托你下回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卖关子?吓唬谁呢! 不过这事也是个大喜事啊,自己有了一个当皇子的外甥了! 伏完在一旁漫步走到陶商身边,似笑非笑的嘲讽道:“陶太傅,你这表现也未免太过激烈了吧?莫不是在做贼心虚。” 陶商惊诧的转头看了伏完一眼。 自己跟这王八蛋好像没有什么仇啊,他干嘛要冷潮热讽自己? 就因为他是国丈? 我尼玛还国舅呢! 不对!想必是听了我有了皇子外甥之后,出于血淋淋的嫉妒! 如此善妒之人,该治! 陶商阴沉着脸,站起身,二话不说,当头一拳直接招呼到了伏完的眼眶子上。 “哎呀~~!” 伏完措不及防,连续“噔噔噔”的向后迈出好几步,鼻孔直接流了血,眼眶子亦是发青。 董承见状大惊失色,怒道:“陶商!大殿之上,你焉敢无礼乎!” 陶商捏了捏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无礼?笑话!无礼的是彼!竟然敢当众羞辱皇子的亲大舅,简直与谋反无异!” 说罢,便见陶商骄傲的挺起了胸脯,道:“你们可别惹我!我外甥乃是皇子!我揍你们也是白揍!” 伏完和董承的脸色直接变绿了。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白揍?你是无赖吗! 伏完咬牙切齿,一边揉着充血的眼眶,一边咬牙切齿道:“外甥是皇子,有什么了不起?我孙子也是皇子!” “大胆!” 陶商愤怒一指伏完,怒道:“你占我便宜也就算了,居然连皇子的便宜也占……陛下,您一定要严惩此獠,此风气不可助长啊!他占天家便宜!” 刘协尴尬的咧咧嘴,道:“陶爱卿,你误会了,朕刚才说朕今年得了三个孩儿,有一个男孩是陶妃所生,一个男儿是伏后所生,还有一个女孩是董贵人所生……所以说,国丈适才说皇子是他孙子,其实也没甚大毛病。” 陶商:“……” 第五百二十八章 虎贲统领 陶商现在终于明白自己这次朝贡,伏完为何会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敌意了。 天子生了两个男孩子,一个是自己的妹妹陶花所生,而另一个则是伏完的女儿伏皇后所生,陶花虽然不是皇后,但却也是贵人之身,身后又有自己当依仗,很有可能压过伏完的外孙子,成为汉室日后的继承人。 一切皆因为立嗣。 伏完对自己有敌意陶商能够理解,毕竟事关皇储之争,但凡是个懂点人事的姥爷,都会有这样的表现,不丢人。 但董承这二货跟着瞎掺和个啥? 你妹妹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么? 你一个生女孩的,就消停儿的在一旁眯着得了,怎么也跟狗蹦子似的出来乱叫。 对你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人,陶商深深的表示鄙视。 “对了!”陶商忽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陛下,请问二位皇子,谁长谁幼?” 一提到皇子,刘协的脸上便露出了幸福的微笑,连适才陶商在大殿上打人的那一茬子他似乎都忘记了。 “陶贵人所生的孩子,乃是长子。” 陶商一听顿时大喜过望,示威一样的冲伏完扬了扬下巴。 陶贵人之子为长,这件事本来就令伏完恼火的不行,这也是他敌视陶家人的重要原因。 眼看陶商在自己面前嘚瑟,伏完胸中的一口恶气实在难平,嚎叫着冲他奔了过去道:“小子!安敢侮辱老夫!嘚瑟!我跟你拼了!” 说罢,张牙舞爪的直奔陶商而来。 陶商眉头一挑,飞起一脚直接给伏完踹飞。 “我好歹也是常年征战在外的三军主帅,你这老家伙这两把刷子居然也敢跟我嚣张……” 董承见伏完不动弹了,不由勃然大怒:“好小子,欺负许大年纪的算什么本事!敢不敢跟我董承比划比划!” 董承当年也是西凉军的一员,乃是牛辅的曲部,本领高强,自然不是伏完这等老货能比的。 陶商长叹口气,摇了摇头,冲着殿外高呼了一声:“许褚!” 许褚应声走入殿内。 陶商抬手一指董承。 便见董承的脸瞬息就变了颜色:“我你娘!” …… 少时,董承也被许褚撂倒在了伏完的身边,俩人齐刷刷的躺在那,动弹也不动弹一下。 刘协的脸色在这段时间内变了三个色,他强忍着愤怒,很是不满的对陶商道:“太傅,在朕的德阳殿上动粗,行此斗殴之事……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陶商急忙转头,对着刘协长长的作揖道:“臣惶恐,臣有罪!” 刘协闻言气笑了:“别的不说,爱卿这态度倒是比大部分臣子都强。” “臣下个月,自当还有供奉为陛下献上。” 一听这话,刘协再有什么气,也是不由得泄了。 他微微一笑,对陶商道:“爱卿啊,朕在皇城以西的营盘,组建了新的虎贲军,眼下正在操练之中,爱卿乃是久经沙场的虎臣,对操练兵将这样的事定然是极有心得,不妨跟朕前往一观,顺便指点指点,如何?” 陶商心道这小皇帝倒是挺心气挺高,居然还组建了一支虎贲军? “臣粗通军事,不晓军机,全赖陛下天威和麾下众将,方有今日之所成,陛下若是让臣前往,那臣想带几名将领相随,也还可与陛下的虎贲军切磋交流,不知陛下之意如何?” 我自己一个人跟你去你的军营,万一你这小皇帝生出什么坏水,就地要处决了我?陶某死的岂不冤枉? 二货才自己跟你去呢。 刘协呵呵笑道:“爱卿既然如此说了,那便择选几名爱将来日与朕同去便是。” “臣领旨。” …… 次日,陶商率领赵云,许褚,太史慈,徐晃,甘宁,周泰,徐荣七名猛将随同刘协一起,前往虎贲营参观。 刘协见陶商一下子领来了七名猛将,心中大喜过望,暗道陶商真是大大的忠臣,居然领来这么多人指点虎贲营,且个顶个的都是徐州的勇武之士。 这是真没哪朕当外人啊。 他根本没仔细想,陶商领来的这七个猛将,主要目地是为了防范他的。 沙场之上,一众虎贲军的将士们正在拿着刀枪,一下一下的劈舞操练着,大部分人的嘴中同时都发出了随着操练的高声呐喊声。 一行人随着天子左转右转,少时,便见刘协笑着问陶商道:“太傅,朕的这支虎贲军,你感觉如何?” 陶商微微一笑,道:“陛下恕罪,臣擅长用兵布阵,使用谋略,但不擅长练兵,麾下操练之责,皆有诸位将军代劳,不过臣常年行于军中,多少还是能够看的出来,陛下的这支兵马,应该都是新招募的兵丁,还未曾临阵吧?” 刘协赞赏的抚掌道:“爱卿真是好眼力,确实如此。” 陶商转头对身后的七名将领道:“你们觉得陛下的兵马如何?” 甘宁张口就来:“我看不怎么样……” “你闭嘴!没有你说话的地。”陶商直接出口打断了他。 许褚憨声憨气的道:“还需再多多操练,时日尚短,现在没啥战力。” 徐晃则是很淡然的看了一圈,道:“中规中矩,操练者应该是有些门道,可惜练兵非其所长,一般。” 徐荣乃是练兵大家,对于这种练兵的方法根本看不上,话都懒得说,只是重重一哼。 赵云却是面露疑惑之色:“这种浅陋的练兵方式,我好像在哪见到过。” 陶商气的脸都有些发青了。 “陛下,这帮人都是一群混人,太不懂礼貌了!陛下不用跟他们一般见识,回头我挨个杀头祭旗,以慰陛下。” 刘协尴尬的笑着,摆手道:“那倒是大可不必,太严重了……陶爱卿麾下的这些爱将,果然都是实诚人啊,说话入骨、透彻!” 陶商狠狠的瞪着这七个:陛下什么意思你们没听明白吗? 陛下的意思是说你们说话扎心啊!老铁们! 都挺大的人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你们七个的情商还没有娃娃高呢! 活脱的七个葫芦娃! 就在陶商对手底下这七个混蛋愤恨不已的时候,却听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响,却是有三骑向己方这边打马而来。 陶商转头看去,顿时愣住了。 他身后的七名将领中,有些人的脸上也露出了诧然之色。 刘协笑呵呵的对陶商介绍道:“爱卿,正好!朕为你介绍一下,这三位便是替朕操练虎贲军的将领,为首的这个,与朕乃是同宗,姓刘名备,字玄德,爱卿定然是认识的,对吧?” 陶商呵呵一笑,对着翻身下马,来到近前的刘关张三人拱了拱手。 “玄德公,久违了,咱们得好几年没见了吧?您牙长出来了吗?” 刘备:“……” 第五百二十九章 劫天子 诚然,刘备到现在也不是很明白当年是怎么一回事,他也不知道当年陶商之所以要暗害自己的原因,所以在现在的刘备眼中,陶商即使算不上是什么要好的朋友,但也算不上什么刻骨铭心的仇人。 殊不知,陶商心中的惊异也是超出想象的。 他以为刘备已经跟着公孙瓒一起,在幽州的战役中灭亡了,孰不想这老小子居然坚强的活了下来,而且还跑到天子这里来了。 不过当年自己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已经特意在天子的面前进言,让天子明白刘虞之死与刘备有直接关系,按道理,天子若是再见刘备,不应该是对他喊打喊杀吗? 怎么会委任他当了虎贲中郎将呢? “爱卿,看起来你似乎是认识皇叔啊?” “皇叔?”陶商不解的一挑眉毛。 刘协呵呵笑道:“刘将军乃朕之叔辈,他曾在兽口救下朕的性命,朕后来召皇叔与之详谈,并令人详加细查族谱,因而方知。” 陶商这才恍然大悟。 想不到这当中居然还有这么一层厉害的关系。 刘备居然救过天子的命,而且还是在兽口之下? 陶商现在有点生天子的气,你说这倒霉孩子闲的没事玩什么不好?非得去玩小动物! 这下可好,玩出麻烦了吧?小动物没玩到,认了个白脸子皇叔回来! 心中极度鄙视刘协的玩物丧志,但面上,陶商还是笑呵呵的道:“臣恭喜陛下,能认下这么一位英雄叔辈,陛下近年来不但是有了儿子,而且还认了叔叔,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可谓少长咸集,我大汉中兴之期不远矣。” 刘协听的皱了皱眉,道:“陶爱卿,朕虽然知道爱卿你是真心实意的相贺于朕,但问题是这话,我怎么越听越不是滋味呢?总感觉哪块不自在。” “陛下久居深宫,不知民间祝贺之法,老百姓都是这么唠嗑的。” 刘协皱着眉头在那边寻思,刘备却是上前道:“今后同殿为臣,还望太傅多多指点了。” “好说,好说,皇叔真是客气了。”陶商笑着对刘备摆手。 刘备抬头看了一下陶商身后的七位猛将,但见他们各个精神饱满,器宇轩昂,不是良将之姿,便是猛将之态,把刘备羡慕的直嘬牙花子。 “太傅麾下真是得人,猛将如云,这七位将军各个都是英勇善战之相,难怪徐州之地越发壮大,备甚羡之。” 陶商谦虚的摆了摆手,道:“玄德公也不差啊,不但有关张两名猛将相助,且还有幸为陛下训练新虎贲军,着实是一般人一辈子也遇不到的殊荣啊。” 两个人也没有那么多话,彼此客气了一番后,便随即分离,刘备又转头去训练虎贲军去了。 陶商陪天子巡完营寨之后,送刘协回宫,然后便转回了自己的军营。 刚一入军营,陶商便立刻找来了一众手下,吩咐道:“计划有变!这一次的战斗,内容要增加一条。” 郭嘉一见陶商突然临阵改变计划,随即道:“怎么个意思?为何要临阵变机?” 陶商嗤笑一声,道:“我原本打算这次路过范都,暗中把想要劫持天子的袁军给解决了,但眼下看来,光是要做到这点只怕是不行……我得把天子弄回彭城!不能让他在范都继续待着了。” 陈登闻言顿时一惊,道:“太傅,眼下袁绍欲劫天子,咱们若是将他的兵马打退,回头再予以上表,让陛下出诏书,遍布天下言明袁氏犯驾之罪责,那袁绍纵有四世三公之名望,也怕无用……但如今太傅若是乘机劫了天子回彭城,一则回头在曹操那里不好交待,二则在这关键时节,只怕也是难堵天下悠悠众口矣。” 陶商无奈的长叹口气,道:“劫持陛下回彭城,回头对天下,只需暂以勤王之名义告知天下即可,只是如今刘协得了刘备,还要操练虎贲军,眼下若是不把这支萌芽扼死在摇篮中,今后势必会再起风浪,而且吾妹陶贵人如今产子,虽是长子,但其身份却不及伏皇后所生之嫡子,我不在朝中,他们母女无依无靠,万一让伏完或是刘备等心怀叵测之人害了,实乃是得不偿失。” 郭嘉闻言道:“太傅之言是也,把天子劫持回彭城,虽然会一时为天下人所唾弃,但一则可遏制陛下和刘备的发展,二则在彭城,大局皆在太傅掌握之中,日后陛下的两个孩子,谁能继承大统,可就不是旁人说了算的……这也是为了天下着想。” 陶商重重的一挥拳手,道:“正是此理!” …… 次日,陶商随即上表,告辞刘协,以讨伐不臣子袁绍为名,驱兵向西继续行进。 走出三十里地之后,陶商随即率领一众精锐将领,并一万精兵,悄悄的又转向了范都,暗中潜伏在附近,等待袁军的到来。 十万人马不可能全员回转,目标太大根本就隐藏不住,而且还需用剩余的九万人马吸引刘协亦或是袁绍的注意力,让他们以为徐州军已经全员前往兖州。 一万人马,在陶商看来是充足的,因为攻打范都的事情太过敏感,袁绍定然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去做,他一定也只是派少量且精锐的人马前来。 以陶商等人为首的一万精锐,在范都附近的暗中潜伏了大概数日之后,校事府的校事终于打探到了有一支兵马自河北向范都之境而来。 袁绍的兵马果然是开始出动了,派遣过来的大概有三万之众,不过却不是袁军,而是一些异族兵将,据校事府的打探,好像是北地乌桓之众,竟然是悄无声息的越过河北之境。 而且他们是待徐州军进入了豫州的地界后,才突然出现,并火速向范都出兵的。 袁绍果然非等闲之辈,看来他确实是早就惦记着范都的天子这一件事了。 按照套路来看,袁绍应该是先将兵马围城,然后派人进宫,逼宫圣驾,而且用乌桓骑兵的手段确实高明,现在天下人的眼光都集中在袁绍身上,又有哪个人会闲来无事去关注乌桓。 若不是陶商和郭嘉等人早有所算,只怕是也不会想到这一点。 第五百三十章 袁绍的野望 不过袁绍派遣乌桓军众来劫持天子,其意何为? 陶商有些想不明白。 按照正常的套路,袁绍应该是派遣兵马过来,先将城池给团团围住,给天子的城池造成一种巨大的压迫之感,然后派遣使者进宫,向天子陈述利害,让他尽量主动缴枪随同,主动跟自己返回河北。 能吵吵明白的,尽量别动手,毕竟那是天子,传出去不好听,于名声损失太大。 但若是要实现此一点,就务必要基于另外一点,那就是围城的兵将一定要是河北兵将,并有能够替袁绍进城说服刘协的智谋之士。 可眼下,袁绍却派遣乌桓骑兵进攻范都,那陶商就有点不明白了。 一群擅长骑马不会唠嗑的异族蛮子,应该怎么去说服刘协,怎么逼宫? 别说他们了,当年马腾和韩遂进宫见驾之时,韩遂这个边疆棒老二就跟刘协一顿臭嘚瑟,让天子差点没恨死他。 这些假异族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真异族。 袁绍不怕自己的名声被他们搞臭了? 带着怀疑与好奇的心情,陶商暂时按兵不动,他打算等乌桓军中将范度围住,并开始与天子和谈的时候,在出其不意的袭击他们的背后,然后再劫持天子去彭城,以求一击必胜。 但事情的发展,却着实是超出了陶商的预料之外。 乌桓骑兵抵达范都的当天夜里,徐州校事府的校事火急火燎的向陶商禀报。 陶商当时正在睡觉,一听校事的禀报内容,便是如同一盆冷水直接浇到了脑袋上,再也没有了丝毫的睡意。 “禀太傅!乌桓兵将正连夜攻打范都,乌桓骑兵点燃范都四门,形势危机!” 陶商急忙穿上甲胄,匆匆的出了帅帐去看。 陶商的屯营之所,地势颇高,隐隐的,是可以观察到范都的情况的。 遥遥望去,在漆黑的夜空下,整个范都在火焰的包围下,显得格外的醒目,乌云密布的天际都被火光映的通红,喊杀声伴随着风声,依稀的传到了陶商的耳中。 陶商不由浑身一哆嗦,脑海中骤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招呼过来了校事,问他道:“袁绍和乌桓王联合之事,此事在天下间可有公开?两方联盟,可有公示于众?” 校事摇了摇头,道:“不曾!不过乌桓一众地处北方,若无袁绍准许,焉能通过河北之境……” “坏了!”陶商跺了跺脚,道:“将军们呢?火速召集他们过来!” 校事忙道:“都已经是在议帐外等候了!” 陶商火速转身。 这一次,跟陶商留下的将领,分别是赵云,许褚,徐荣,纪灵,甘宁,徐盛,臧霸七人。 陶商见他们全都身披甲胄,显然已经准备充足,随即道:“一会对阵乌桓,乃是一场恶战!袁绍的目地已经超乎了陶某的想象,他根本就不是要劫持天子,而是要杀天子。” “什么?”众将闻言,尽皆露出了惊诧之色。 赵云昔日也曾听说过陶商对他说起袁绍的势力构成取决于士族豪门的支持,因此在一定的利益角度下,他并不愿意将天子带到邺城。 可即使如此,擅杀天子,难道他就不怕支持他的那些世家大族一夜倾颓吗? 似乎看出了赵云的疑惑,陶商无奈的摇了摇头,提点他道:“我知道二哥你在想什么,问题是……证据呢?” 赵云闻言方才惊醒。 原来如此,袁绍与乌桓的联合,就算是再顺理成章,但没有任何的证明,袁绍也从来没有在明面上承认过自己与乌桓的交情,当年乌桓王虽然曾派兵与袁绍夹击过公孙瓒,但那也不过是因为乌桓王和公孙瓒有私怨而已,北地枭雄对于乌桓王来说,是巨大的威胁,但这并不代表他和袁绍就是同盟。 而现在,即使乌桓能够穿过河北之境,袁绍也可以用己方兵马全部用来征讨曹操和陶商无暇防守州县而推诿过去。 如此,天子之死就与自己无干了。 可天子死了以后,天下会是什么走向呢? 应了历史上曹操的一句话:“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到时候天下,便会变成一个群龙无首,遍地诸王的局面。 而诸王之中,又是谁最得旧日门阀的士子之心,又是谁的势力足矣一统天下? 必然是四世三公的袁绍无疑。 陶商心中开始冷笑。 自己穿越来的这个时代,袁术没有率先称帝,反倒是袁绍这个混球,居然先打起了皇帝梦! 但不得不承认,袁绍手段,比起历史上的袁术,无疑是要高明了许多。 …… 范都,城门之下。 无论城内还是城外,范都在这个时辰原本应该处于一片清静寂寥,然而偏偏在今天注定是不能如常。 城内的百姓虽然都躲在房屋中不敢出来,然而大街小巷却有各式各样的动静,一队队虎贲军东奔西跑,许多城中的百姓正在暗中用木板加固门窗,各家各户的深处,更是少不了被惊吵的犬吠声,为这危险不安的时刻更是平添了几分焦灼的气氛。 就在范县的东城门外,火光闪闪,人声鼎沸。 一队队的乌桓骑兵在城外往来纵横,四处放火,冲车正轰击着范都的城门,一队队凭借着云梯登上城头的乌桓兵一边挥舞着弯刀,一边高声呼喝着,奋勇的和城头上的虎贲军往来相搏。 刘备,关羽,张飞三兄弟站在城头,稳定士气,指挥虎贲军队侵犯来的乌桓军进行有效的打击。 关羽和张飞两大猛将,一柄青龙刀和一柄丈八蛇矛,在城头上犹如两柄致命的索命神兵,疯狂的收割着登上城头的那些乌桓兵的生命。 但即使如此,面对源源不绝的乌桓兵,饶是刘关张再怎么厉害,也已经如同风中浮萍,难以久持。 乌桓王丘力居虽然年迈,但一直统领着右北平、渔阳和上谷中的三大乌桓王部,麾下亦是有苏仆延,踏顿等优秀的领袖型人才,乌桓部在其领导下变的十分强大,骑兵多不胜数,且军队多达十万之众,特别是被丘力居指认的辽西王踏顿,素有“以雄百蛮”之称。 如今有这支强大的乌桓军攻打范都,刘关张虽然骁勇,怎奈麾下的虎贲军不过都是刚刚操练没有多久的士卒,能够坚持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很不错了。 整个范都目下已是有了累卵之危。 第五百三十一章 天下倾颓 这一次奉乌桓王丘力居之命,领兵前来攻打范都的人,乃是被称之为乌桓峭王的苏仆延。 苏仆延身在中军,看着城头上奋勇搏杀的虎贲军众,眉头略微有些皱起。 虽然打破范都对乌桓军乃是十拿九稳的事,但范都守城兵将的悍勇程度,却着实超乎了苏仆延的想象。 “守城的汉将是什么人?”苏仆延疑惑的询问身后的乌桓诸将,但大家都是疑惑的摇头。 这也是在常理之中,陶商也不过是最近刚刚知道刘关张在范都的存在,苏仆延一个辽西蛮子,到哪知道这么重要的皇室人事机密? 见众人都是摇头,苏仆延感慨着道:“确实是了不起,虽然我军多为骑部,不善攻城,但仅凭这点守军能跟我们坚持到现在,这个小城的汉军倒是真不能小瞧,不过可惜,他们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苏仆延看的还是比较准的,眼下的范都在乌桓兵的攻打下已经是摇摇欲坠了。 “轰隆!”随着一声巨响,范都东门的整个城门终于被冲车撞开了。 刘备在城楼上,随手砍到了一名乌桓兵,稳声向着城下一敲,见状顿时面色变的惨白。 “唉!似此如之奈何也!” 苏仆延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他一举手中弯刀,冲着身后的乌桓骑兵道:“勇士们!大汉的国门已经为你们打开了,你们这次的目标,是大汉的皇帝,勇士们,奔着城中那座最大的房子,冲啊!” “呜呜呜~~!杀啊!” “嗷嗷嗷!” 乌桓骑兵大叫着冲突进入城门,沿着街道,一路范都宫殿的方向驰骋而去。 当然了,也有一些乌桓骑兵,趁着混乱之际流窜到街头巷陌,挨家挨户进行抢劫。 从东城门城楼撤退下来的虎贲军,这会也是四处溃散,面对城门被攻破,他们眼下已然没有了一个整齐的队伍,只是四下奔杀,各自为政。 原本范都虎贲军的人数就不多,这会儿一经分散,更是失去了阻击乌桓骑兵的可能性,反倒成了那些骑兵们一路紧追不放的击杀目标,形势直接变成了大逆转。 刘备和关,张二人撤下城头,关羽急切的对刘备道:“大哥,事到如今,咱们该当如何?” 刘备咬牙切齿的道:“我乃是汉室宗亲,就是死也要保着天子不为这些贼子所害,二弟三弟,随我往皇宫杀过去,大不了咱们三兄弟今日舍身殉了汉室便是。” 刘备能如此说,关羽和张飞那更是不怕死的猛人,二话不说,兄弟三人随即上马。 张飞一甩丈八蛇矛,哈哈笑道:“死则死矣,有甚惧哉!大哥,你平日里办事都是以谨慎谦和为主,今日舍生忘死之行,却是犹在弟弟之上……哈哈,俺原先还真买看出来大哥原来是个不怕死的。” 刘备轻轻一哼,道:“自打门牙被打掉毁了容后,为兄便生无可恋,我早就活够了,还哪会怕什么死。” 张飞:“……” …… 刘备三兄弟奔着皇宫杀去救驾,此刻的皇宫内也是乱成了一锅粥。 刘协领着他的一众妃子们,还有皇儿,正在德阳殿正殿仓惶无助的祷告上苍,不知应如何是好。 大殿内的妃子,女眷,宫女,宦官黄门都是盈盈哭泣,害怕的不能自已。 目下的这种变乱,犹胜当年十常侍之祸患。 可怜洛阳,长安两都相继倾颓,如今连范都遭难了,难道这大汉的天下当真要就此完了? 这莫非便是所谓的天下倾颓之势? 就在大殿中的众人彷徨无助的当口,以伏完,董承,田楷,孔融等为首的一众汉家臣子,仓惶的跑入了大殿之内。 “陛下,臣等已经准备好了车架,陛下磕速随臣等上路避难!”伏完当先一拱手,对刘协道。 刘协放下了祈祷的手势,悲凉无助的看着伏完,苦涩道:“朕这个皇帝,事到临头,难道只能逃走不成?范都可是朕的家啊!” 伏完长作一揖,道:“陛下,贼寇勇猛,且皆为外虏,陛下若是真落在他们手中,纵是不遇害,定也为其带往北境草原之地,倒是大汉朝才是真的倾颓了!陛下,还请忍一时之辱……跟臣等走吧!” 所有的臣子也是一同高呼:“陛下!” 刘协悲凉的站起身来,苦涩一笑,对着众人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了看身后的诸位妃子,道:一起“走吧!” 伏完忙道:“陛下不可,后宫之人,臣另有安排,陛下若是携这么多人走,目标过大,敌军皆是胡骑,追之甚易,还请陛下三思。” 刘协愣了愣神,道:“可是,朕的爱妃和孩子……” 伏完忙道:“陛下放心,臣自会保护皇后、皇子与诸贵人的安全,让她们与陛下平安会和。” 刘协还是有些犹豫,董承已经上前,焦急的道:“陛下快随臣走,臣必能保陛下安全!其余人等交给伏完,自不会差。” 刘协悲凉的看了看那些贵人妃子和宫女们,无奈的先随着董承走了。 剩下的人,伏完将众人分成三六九等。 以伏皇后,董贵人以及刘协嫡次子刘琼,自然是随他一路,保护严密。 其余的以三位曹妃为首的重要宫室人员,当是随由田楷等人保护撤离、 至于剩下的宦官,宫女之流,伏完便没有义务管他们了,全部扔在德阳殿,任凭其自生自灭。 伏完安排完这些之后,刚要动身,却突听一个人问道:“国丈欲至本宫于何地也?” 伏完转头望去,却是陶贵人抱着刘协的长子,站到了伏完的面前。 伏完呵呵一笑,道:“贵人与小皇子留在此处,暂且替陛下坐镇德阳殿,臣稍后便会派人来接。” 陶贵人的脸色变的煞白。 “伏完,你这是要留我母子在此与众宦官一起等死?” 伏完急忙摆手道:“臣不敢,臣说了,请贵人稍待片刻,一会自有将军率众兵前来相救。” 陶贵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她一介年轻女子,入世不深,浑然想不到天下居然会有这样的怪物,为了一己之利而行此鬼祟之法,想置天子的贵人和亲生骨肉性命于不顾。 陶贵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国丈,本宫蒲柳之姿,得以侍奉陛下,此生余愿已足,只是我手中的孩子乃是陛下骨肉,还请国丈发一发善心,救他一救吧。” 伏完心中暗道老夫要弄死的就是这孩子!你死不死反而倒是在其次了。 “贵人稍后,一会自有将领率重兵前来保护贵人与皇子,贵人只需安心替陛下看管德阳殿,稍后自可化险为夷。” 陶贵人:“……” 第五百三十二章 凤托孤 陶贵人抱着孩子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了。 虽然他也知道一入宫中深似海,但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这水深的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为了给自己的外孙扫除日后争夺大位的障碍,伏完这老家伙连最后一点脸面和尊严都彻底不要了吗? 此獠着实是可气之极。 陶贵人是个聪明的姑娘,但却还没有远远的达到伏完这种黑心老油条的地步,她此刻的脑海中犹如遭到雷击,空白的一片,浑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陶贵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她身后的那些宦官和宫女们可忍受不了。 他们虽然是奴仆,却也顾忌自己的性命,眼下听得伏完居然要将他们全部舍弃,顿时乱成了一锅粥,犹如一群没头苍蝇似的,在德阳殿的大殿中拼命的来回乱撞。 问题是,伏完手掌中还是掌握着一些军队的,这些军队在伏完的授意下,对那些狂乱的宦官和宫女进行了一翻残杀,顿时便将场面控制住。 看着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同伴,宦官们虽然依旧恐惧,却不敢再造次,只是捂着嘴,瞪着惊恐的眼眸,待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伏完淡漠的扫视了诸人一圈,然后方才慢悠悠的道:“尔等皆乃天子之臣,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们好好的在这里替陛下守着基业,妄动者,杀无赦。” 说罢,便不再回头,瞅也不瞅陶贵人一眼,转头便引领着一部分亲信向殿外而去。 而伏完管制下的一部分死士则是退守在殿外,谨慎看管,看谁敢踏出德阳殿一步,便就地斩杀。 伏完的身影方一消失,大殿之中,便顿时陷入了一片哀嚎。 宦官和宫女们蹲在地上,为自己已经可以望见头的命运而失声痛哭。 陶贵人站在原地,美丽的眼眸微微发红,浑身打着颤抖,浑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哇~!” 他怀中的婴儿突然发出了一声啼哭声,将陶贵人的神志激醒。 她努力的晃了晃头,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婴儿,牙齿紧紧的咬紧下唇,眼眸中的惊慌逐渐镇定,换上的是一丝冷静和坚强。 若是只有她自己,陶贵人现在或许就已经放弃希望了,她毕竟只是一名弱女子,在这种改天换日,都城被攻的惊天情况之下,她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无法左右或是改变任何一方的局势。 能够使她摆脱这种常规状态的原因,若是存在那也便是只有一个。 因为她是一个母亲。 将手中的婴孩使劲的抱紧了些,陶贵人转身开始打量那些宦官和宫女。 少时,她的眼光落在了中常侍马逊的身上。 陶贵人穿过那些哭嚎的宦官和宫女,来到了马逊的身边。 马逊此刻也是一脸的灰败之色,她一见陶花走了过来,不由的一愣,道:“贵人,您这是……”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陶贵人”噗通”一声向着马逊跪倒在地。 马逊见状顿时大惊,他虚弱的伸出手,阻拦陶贵人,道:“贵人您这是作甚,快起来!” 陶贵人站起身来,她低声对马逊说道:“今日之势,本宫怕是死在旦夕,无力回天,但曦儿年幼,又是陛下的龙种血脉,绝不能死在这种地方,思来想去,也唯有阿翁能够帮我,救孩子一命。” 马逊一双长满茧子的老手此刻不停的颤抖。 “贵人,这……唉!老奴受陛下恩重,平日里又常得太傅的照顾,贵人对老奴也是没的说……只是,这大殿之外有死士把守,老奴无杀鸡之力,何德何能,却能走的出这大殿之外?” 陶贵人四下看看,见所有人不是在唉声痛哭,便是竭嘶底里的嚎叫,随即低声道:“不瞒中常侍,这德阳殿的后身,其实是有一处暗道的,直通往宫闱之外,只是非常细窄,每次也不过是只能容一个脱身。” 马逊闻言顿时精神一振,道:“当真?” 陶贵人轻轻的点头,道:“应该是错不了,这是有一次陛下醉酒,特意跟我说的,还嘱咐我不可告诉外人……陛下自年幼时便屡遭跌难,深明保身之道,故而暗中命人在德阳殿的后殿打出一条暗道,用以临危遁走之用。” 马逊低声道:“若果真如此,老奴保着贵人前往逃走!” 陶贵人摇了摇头,坚毅道:“我若是在这大殿消失,必然会引起众人怀疑,一旦让人知晓暗道通道,届时必然哄抢,殿外的死士发现,到时候怕是谁也走不了的。” 说到这,陶贵人长叹口气,道:“本宫留在这里,稳定众人,阿翁抱着曦儿,从暗道脱走,若是天可见怜让阿翁逃脱此劫,也请阿翁将这孩子交到吾兄长陶太傅手中,请他看在血浓于水的情分上,帮妹抚养这孩子,并告诉他我今日死因,让吾兄杀伏完,董承等贼,为我报仇。” 马逊一听这话,浑身不由的一哆嗦,他惊诧的看向陶贵人,浑身打着摆子。 “贵人,您切切不可轻生……” 陶贵人低声道:“事关重大,时间紧迫,阿翁就不必在劝解我了,我且将那密道之所告诉你……” 说罢,陶贵人便在马逊的耳边耳语数句。 然后,也不等马逊答不答应,便见陶贵人转身冲着大殿中那些还在哭嚎的宦官和宫女们喊道:“尔等在此哭泣又有何用?难道哭,便能将外面的人哭死,难道哭,便能保全我们的性命吗?” 一番话喊出来之后,便见诸多宦官和宫女一同转过头来,满面惊诧的看着喊话的陶贵人。 陶贵人大步走到德阳殿的正中,冲着满殿的人喊道:“外面有外族攻城,内里有逆贼谋害,你们还在此嘤嘤哭泣待死,岂不可笑?” 说罢,便见她冲着马逊招手道:“中常侍,请你过来一下。” 马逊颤巍巍的走到了陶贵人身边。 陶贵人伸手将孩子递给了马逊,道:“中常侍年纪大了,稍后留在后方,替本宫保护皇子,其余的人,想活命的,就在这大殿内找些趁手的东西,夺一条生路出来!” 马逊从陶贵人的手中接过孩子,苍老的双眸中闪烁着泪花。 () 第五百三十三章 龙 崩 德阳殿的大门被人缓缓的推开了。 守护在门口的那些士卒们见状顿时一愣,满面惊诧的看着那些拿着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灯盏,鼓锥,坐榻等物冲出来的宦官们。 这些人呜嗷喊叫的,整个一群散兵游勇,乌合之众。 陶贵人和宫女们站在那些宦官的身后,高呼着为他们鼓劲。 马逊乘乱已经缓缓的退到了人群的最后面。 他心中明白,这些宦官哪里会是全副武装的兵勇的对手,陶贵人的此举,无疑是在为自己的遁走争取时间而已。 马逊看了看怀中的婴孩,要紧牙关,转身就冲着大殿的后方慢跑而走。 …… 而此时此刻,乌桓骑兵虽然正在范都城中屠戮的正欢,但一支强大的军队也已经冲到了范都的东门所在,并对乌桓骑兵的后方展开了猛烈的冲击。 正是陶商所率领的徐州军与其麾下的七名猛将。 纪灵挥舞着三尖两刃刀,拼杀的格外卖力,一边杀一边怒吼道:“可恶的异贼!安敢犯我朝天威!尔等宵小安敢!安敢!” 陶商一边指挥兵马速攻,一边吩咐赵云道:“我也知道众将的怒气甚盛,眼下遇见乌桓兵必然是得杀红了眼,拼死血战,但当下不是和乌桓之众纠缠的时候,你赶紧替我通知他们,各自率领本部兵马,直冲正宫,务必救出天子,还有我那妹妹陶花和我那小外甥!” 赵云自然是知道事关重大,随即拱手道:“诺!” 少时,便见徐州军重整势态,由臧霸,许褚,纪灵三人在城外御敌后阵,其余四名战将各领本部兵马冲入城池,分头直奔宫殿而去,营救天子。 乌桓峭王苏仆延此刻正在城内组织兵马,烧杀抢掠,突然间却是得到了斥候的奏报,说是后方有大批汉军的进攻,且对方战力极强,虽然骑兵不多,但弩兵却很是厉害,不用上箭就能连发,几乎是压着己方的乌桓骑兵在打。 苏仆延闻言顿时一愣。 他摸着下巴上,打着鞭子的胡须,奇道:“大汉的兵马?大汉北地的能征之军此刻不都是在打内战吗?哪里还会顾忌的上这里?呵呵,也不知这军队领头的人是谁,对大汉的皇帝倒是很忠心……” 正说这话,又有两名斥候飞奔而来,冲着苏仆延道:“单于!果然是没有逃脱您智慧的眼睛,汉朝的皇帝果然是从宫中逃走了。” 苏仆延呵呵一笑,道:“本王早就有准备,这次就是专门为他来的!天上的雄鹰不会放过地上的野兔,凶猛的豺狼不会错漏过一只羔羊!汉朝的皇帝想从我们的眼睛下逃走,那绝对不可能!” 说罢,便见苏仆延问那两名斥候道:“汉朝的皇帝,往哪个方向去了?” 斥候闻言忙道:“他们兵分两路,而且都有豪华的车撵,不知汉朝的皇帝在其中的哪一边。” 苏仆延闻言哈哈大笑,随即对麾下的将领们吩咐道:“桑吴戈,你代替本王去后方稳定兵马,阻挡住那些追进城内的汉军!韩丘领本部兵马去追其中的一路!本王率领其余的兵将去追另外一路,务必要拿下汉朝的皇帝,不容有失!” “呜呜呜~~!” 随着苏仆延的吩咐完毕,乌桓峭王的本部兵马兵分三路,分别往东,南,西三个方向履其职的奔跑而去。 …… 刘协乘在车撵上,在董承一众的保护下,正脸色苍白的奔着南方而走。 车撵外面,是以董承为首的一众亲信骑兵。 马车行驶的速度非常快,转瞬之间,已经冲出了范都的南城城门。 刘协一直在“噗通噗通”狂跳的心脏,此刻方才稍稍的开始安定下来。 他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经营多时的范都,此刻落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双眸中不由得流出了泪水。 “国舅……朕的爱妃们呢?朕怎么没有看见他们……” 董承正在纵马快走,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 真是个多情皇帝,眼下命都要保不住了,还惦记着你那些后宫女子们。 董承淡淡道:“陛下不必心焦,国丈必然会有所安排,咱们当下还是赶快脱身,方为上善之策。” “脱身,脱身……”刘协碎碎念的道:“朕一生飘零,事到如今,连唯一的一个老家都被乌桓骑兵端了……你让朕到哪里去容身?” 董承一边快速打马,一边道:“陛下!不妨前往荆州刘表处,此人乃是汉室宗亲,又是陛下叔辈,必然会对陛下尽忠献命,矢志报国。” “尽忠献命?”刘协苦涩一笑,摇头道:“这天下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忠臣?刘氏宗族又能如何?焉能各个尽信……去荆州找一个朕不熟悉的叔叔,倒不如找个朕熟悉的君子忠臣。” 董承闻言,心中微微一颤,一种不妙的感觉浮上了他的心头。 “陛下的意思是?” “去徐州吧,陶太傅乃是真君子,他一定会保护朕的安全的。”刘协喃喃的说道。 董承听了这话不由的大惊失色! 他和伏完刚刚策划谋害陶商的妹妹和外甥,如今刘协居然就要求去徐州? 回头到了徐州,伏完再领着二皇子和皇后和一众妃子来,唯独少了陶贵人和长子刘曦? 陶商岂不当场就把自己和伏完砍成八瓣? 董承急忙对刘协道:“陛下!切切不可!陶商虽有太平公子之称,又有君子之名,但其本质乃是一个唯利是图,阴险狡诈的卑鄙小人,此人诓骗了天下人,实乃当时巨奸,陛下不可被陶商的君子之名所惑啊!” 刘协闻言皱了皱眉头,很是不开心。 “若是如国舅所说,陶商的君子之名乃是靠诓骗天下所有人得来的……那他唯独没有骗过的人,就是国舅你了?国舅,你是根据什么作此评价的?” “这……”董承闻言顿时语塞。 少时,便见他道:“就凭陶商能够和袁绍和曹操分庭抗礼,陛下,您可别忘了,那两个人,可都是当世巨奸啊,能跟他们两人当对手的人,岂是良善之辈?” 刘协闻言不由大怒,这都是什么歪理。 他刚想出言训斥董承,忽然听到后方传来“呜呜呜~”的呐喊声。 接着,便见身边随着车撵奔跑的骑兵各个都出现了骚动。 刘协惊诧的穿过看去,却见一大队乌桓骑兵正蜂蛹的向着己方而来,而且他们前排的骑兵已经都纷纷弯弓搭箭,对着己方的阵营便是一顿狂轰滥射。 “嗖嗖嗖!” “嗖嗖嗖!” 刘协刚想抱头躲避,但却来不及了。 一支利箭以极快的速度,瞬息间扎入了他的右眼的眼眸,顿时激起了一片血红,刘协嚎叫一声,从马车上直接栽倒了下去。 董承见状,顿时满面惨白,高声呼喊道:“陛下!!” () 第五百三十四章 乱 舞 董承惊慌失措的下马去看刘协,但此时的刘协右目中了一箭,已经完全处于崩溃的边缘。 那一箭射的太深了,已经不仅仅是射中眼眸这么简单,那一箭深入后脑,已经伤及了其脑部的要害。 即使董承不懂医术,但他也明白,以大汉的医官之能,都这种伤势,根本就不可能有回天的余地。 此时,后方的乌桓骑兵已经乘着这个机会追了上来,‘呜呜哇哇’的将董承一众包围在其中。 董承麾下的兵马开始与乌桓骑兵进行殊死的抵抗,双方彼此之间展开了一场互搏,场面一时间变的异常激烈。 董承没有亲自参战,他只是使劲的摇晃着刘协的身体,不停的大声着“陛下!陛下!您醒醒啊!陛下!” 但很可惜的是,刘协现在根本就已经感觉不到他的呼喊了,他只是如同死鱼一样的任凭着董承使劲的摇晃着,口中微弱的发出“彭城,彭城,陶商,陶商”等几个字眼。 但仅仅一炷香的功夫不到,刘协就彻底的不动弹了,口中也不在发出任何的言语。 董承又再度的叫唤了一阵之后,便彻底的蔫了,他抱着刘协的尸身,愣愣的跪在原地出神。 天子死了,一切的一切在董承的面前轰然塌陷! 没有了陛下,他们这些人,今后又能做些什么? 而那些乌桓骑兵呜呜嚎叫,他们似乎是看清了穿着黑色天家服饰的人被己方箭射倒,因而欢快的纷纷高呼。 …… 而此时的另外一路由伏完负责保护的一众贵妃皇子以及皇子的一路,此刻也碰上了乌桓大将韩丘所率领的骑兵追击。 乌桓骑兵的速度极快,少时便将伏完一众围上,策马奔驰,并对他们进行毫不留情的进攻。 伏完麾下虽然也有些兵马,但与这些乌桓骑兵相比,无论是数量上还是战力上,都是有着天差地别,即使这支乌桓骑兵只是其中的一个分支而已。 伏完也亲自上阵,奋勇搏杀,但他毕竟不过是一介老朽之臣,又非名将,亲自上阵也起不到鼓舞士气的作用。 他不能改变什么大局。 不过一会,伏完麾下的兵马便几乎要被屠戮殆尽。 眼看着越逼越近的乌桓骑兵,伏完不由扬天大喝一声:“天不助老夫也!” 他的话刚刚喊完,突听右侧方一阵马蹄声传来,接着,便见一支彪悍的军马在三名将领的率领下,冲着伏完之所在迅速的赶将过来。 少时,便将那支兵马和乌桓的骑兵猛烈的碰撞了,而为首的一员上将挥舞着青龙偃月刀,往来劈杀,少时便在乌桓骑兵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直奔着领头的乌桓将领韩丘杀了过去。 乌桓出身的韩丘天生悍勇,从不畏惧他人,眼见关羽直冲着自己而来,他亦是毫不退却,奋勇向着关羽纵马而去。 可惜的是,这位乌桓将领勇则勇则,但真实本领却还是远远比不上关羽。 二人拼杀不足数个回合,便听关羽突然大吼一声,奋勇一挥,将韩丘斩杀于马下。 虽然是不同的兵马,但在损失了主将之后,本质上的士气都会跌落至低谷,韩丘一死,其余的乌桓骑兵在刘关张以及其所执掌的白马义从军的面前,就容易对付多了,不多时便被杀散。 待杀散乌桓骑兵之后,刘备随即赶到了伏完的面前,对他道:“国丈,天子何在?” 伏完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感慨道:“今日若非玄德相助,吾命休矣……” 刘备没有理会伏完的客套,只是加速问道:“国丈,天子何在?” 伏完暗道这刘备纵然是汉室宗亲,但也不过是个落魄的匹夫之辈,说话着急忙慌的,一点礼貌涵养都没有,你有什么可着急的? 天子那么大个活人,还能死了不成? 伏完对刘备道:“老夫与国舅分兵两路,老夫负责保护皇后,皇子以及众嫔,而董承则是保护天子,从另外一路走了。” 刘备闻言一皱眉,道:“国舅他们走的是哪一条道路?” 伏完疑惑的看向刘备,道:“玄德公如此着急的问天子的行程干什么?” 刘备暗骂伏完是个老糊涂蛋。 “国丈,乌桓骑兵能够追上你们,那便说明他们时时在观察皇城内的情况,国舅那一方的动态,眼下也必然是泄露了,备需得火速过去支援才是!” 伏完一听刘备的分析,方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玄德所言甚善,是老夫疏忽了……老夫已经跟伏完约定好了回合之处,玄德且先随老夫前往,待到了之后,天子若是未至,咱们再原路返追便是。” 刘备迅速的分析了一下,也知道眼下只能按照伏完所说的来,随即与其一同奔着约定好的地点而去。 路上,刘备问伏完道:“国丈,适才大乱,陛下的后妃和两位皇子可是安然无恙?” 刘备只是随便问问,但伏完的脸一下子却变的通红。 “啊,都安好,安好。”伏完嘀嘀咕咕的道。 刘备何等人精,只是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停车!”刘备骤然高声喊叫一声,便见白马义从纷纷站定,并挟持着行进中的车辆全部原地停留不动。 伏完诧然的一看他,道:“玄德公,你这是作甚?” 刘备没有理会他,而是领着关羽和张飞前往那些承载着天子后宫妃嫔所在之处,亲自挨个问安。 少时,待挨个问过之后,刘备一脸阴沉的向着伏完走来。 “陶妃和长子曦何在?”刘备的语气中,明显有些瘟怒。 面对刘备凌人甚至是有些凶蛮的气势,伏完一时间有些失神,他喉结一动,咽下了一口吐沫。 “玄德公,这事……唉,也怪老夫不甚,城中大乱之际,老夫苦寻长子曦与陶贵人不得,又恐耽误了陛下脱困,故而只能先走,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在城中留下了亲信,他们一定会找寻到皇子和陶贵人的下落……” 刘备紧紧的瞪视着伏完,平日慈祥柔和的面孔已尽皆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冲天的怒气之容。 “伏完!我知道汝之立场,也知道你的苦衷,你参与天家立嗣,备不管你,此乃自古遗留之道,非人力所能该,备明白亦能理解,但汝若是敢对皇子和贵妃生歹心相害,残害汉室血脉……我必杀汝!” 一句话顿时将伏完镇住了,他痴痴的看着刘备,浑然想不到这话居然是刘备说出来的。 “刘玄德,你休要污蔑人,老夫几时害人了!你给老夫说清楚再走!”伏完回过味来之后,浑身颤抖,口齿不清的向刘备喊叫。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侧面的路上一阵马蹄声响起,众人急忙望去,做好战斗准备。 待对方的人马近了,众人方才认出,来着乃是由董承率领的败兵。 董承此刻一脸颓败之相,脸上都是血和泪水。 第五百三十五章 寻找外甥 伏完见来者乃是董承以及其麾下的败兵,脸上顿时露出惊恐的表情。 董承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陛下呢? 正在他脑袋一片空白的时候,董承以及一众败兵已经是来到了他的面前。 “国丈!”董承哭嚎着瘫软倒在了伏完的面前,他浑身浴血,连甲胄亦是残破不堪,显然是经历了一场生死恶战方能逃的出来,而跟随他一同逃离出来的兵将,就数量上来看已经是十不存一了。 伏完的脸色煞白,他急忙上前扶起董承,颤抖着言道:“国舅,你怎么会在这里?天子何在?” “嗨!”董承狠狠的跺了跺脚:“国丈!董某人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大汉朝啊!我的兵马,离开范都南门不足二十里……便、便遭到了乌桓贼的偷袭,陛下他、陛下他……”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董承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伏完的脑袋中嗡嗡的犹如有一万只苍蝇在狂飞乱撞,他愣愣的盯着董承,下意识的开口道:“陛下被乌桓贼劫走了?” 若真是这样,那可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大汉朝的天子,成了北地异族的人质,这事传出去非得遗臭万年,他伏完也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刘备深吸口气,道:“不妨事!我麾下有数千白马义从精锐,想来那些贼子不曾走远,备现在就追过去,把陛下救回来……” “陛下崩了!”董承哭嚎着将最后的一句话喊了出来。 一块石头激起千层浪,这一下子可不止是伏完和刘备,在场所有的人愣住不敢说话了。 “喀啦啦~~!” 适才还是没有任何响动的天空,此刻突然划过一道巨大的闪电,接着,便有瓢泼大雨竟似是毫无预兆的当头淋了下来, “哗哗哗——” 瓢泼大雨本随着余雷,如倾倒般的宣泄在众人的身上,但在场中竟没有一个人张罗避雨,大家都只是呆若木鸡的在那里站着,犹如麻木的桩子一样,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的冷意。 “陛下是,是如何……” 董承挨着雨淋,抽噎着将事情跟刘备以及伏完等人复述了一遍。 刘备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仰头朝天,任凭雨水挥洒在自己的面颊上。 自己这是什么命啊? 在刘虞治下刘虞因自己而死,在公孙瓒统领下,公孙瓒把白马义从交给自己后就亡,如今好不容易辗转到了天子的门下,还被他认为叔辈! 可结果呢,天子也死了! 自己方人的本事,竟然有这么厉害? 要不是这些人近些年挨个挂掉,刘备自己都有点不太敢相信。 刘备心中暗自琢磨,自己身上这丧门的本事,究竟是从自家祖辈哪个身上继承来的? 伏完却没有刘备那么多的悲凉和无奈,他一把揪住董承的脖领子,道:“陛下遗身何在?” 董承抽噎着道:“被乌桓贼子夺走了。” 伏完闻言脑袋顿时轰鸣一炸。 就在这个时候,其余诸路的田楷,孔融等人亦是逃脱大难,赶来此处与众人会合。 一听天子为乌桓贼子所害,然尸身还流落在彼手,众大臣无不跺脚嚎啕痛哭,有的甚是还当场昏厥了过去。 刘备对伏完众人道:“公等且先南行,待备回身去寻陛下遗身,说什么要得把陛下的遗身和长子,陶贵人他们救回来。” 说罢,便与关羽和张飞引领着本部兵马,匆匆转头而去。 …… 而此时此刻,城内的陶商与麾下诸将已经是成功的杀入了宫殿,陶商直去德阳殿,正逢殿外伏完府上的死士在屠戮汉廷宦官宫女的一幕。 陶商眉头一皱,来回看了一圈之后,随即吩咐徐盛,让他将那些人统统控制起来,听话的就留着,不听话的统统杀无赦。 那些伏完的死士诈然见徐州军出现,不但不停手,反倒是转头对徐州军进攻。 如此,倒是正中徐盛下怀。 不出多大一会的功夫,伏完麾下留在宫中的死士便被徐盛等人杀的一干二净。 陶商踏着一地的鲜血走进德阳殿中,向那些哆哆嗦嗦,还没有被人杀干净的宦官询问个中之事。 正闻着话呢,却见徐盛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对陶商拱手道:“太傅,陶贵人在里面!” 陶商闻言一惊,急忙跑进去,却见随军的医官正在用随身的水囊使劲的往陶贵人的嘴里灌,然后用手去扣她的嗓子眼。 陶贵人则是紧闭着眼睛,毫无生气。 “陶花!”陶商叫了一声。 依旧是没有动静。 陶商转头看向医官,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太傅,贵人服宫毒,但天幸服用时间尚早,还能救回来!” 陶商长吁口气,正色道:“医官,算我求你!救人!一定要救活她!她是我亲人,无论如何,都要让我妹妹活着。” 医官正色点头,一边使劲的扣,一边道:“太傅放心,活着倒是不难,只是服毒之后,会不会留下什么病根,便不好说了……” 正说着话,突然见陶贵人猛然一醒,张口“哇”的一下子,将胃中的东西全都呕了出来。 医官如释重负,点头道:“好!好!吐出来就好!” 陶商心下稍安,突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整个德阳殿中,被留下的都是宦官和宫女,并无一个皇亲,自己的妹妹身为贵人,又有皇子刘曦,论地位当仅在伏皇后之下,怎么也会被一并扔在这? 仔细寻思了片刻,陶商似是想明白了什么。 但见这个平日里一向谦和阳光的青年君子,面容骤然变的阴冷,双眸中露出了狠厉的光芒。 “兄,兄长……”陶花神志不清,喃喃的呼唤陶商。 陶商急忙走过去,道:“妹啊,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外甥呢?” 陶花目下虽然脱离了服毒的危险,但神志还是不清,只是喃喃的嘀咕着什么“马逊,曦儿,陛下,伏完”种种。 少时,便见她虚弱的一卸力,还是昏了过去。 陶商站起身,招呼赵云道:“对付乌桓骑兵的事,由二哥你全权指挥,徐荣,甘宁,徐盛三人由你节制,好好的对付他们,不要留手!能杀的尽量杀,别给我留面子。” 赵云随即领命,然后又道:“三弟,那你呢?” 陶商转头看了看大雨瓢泼的夜空,道:“我到城外会和许褚,纪灵,臧霸三人,许搜索天下和我外甥的行踪,看陶花的模样,宫中一定是遭到了什么变故,我那皇子外甥现在很有可能并不安全,当下我得想办法,寻到他保证他的性命才对得起我妹妹。” 第五百三十六章 微妙的格局 陶贵人的命被陶商等人保下来了。 眼下最重要的,一方面是对付苏仆延的进攻兵马,一方面是去寻找自己的外甥刘曦。 陶商率领一支兵马,亲自会和了许褚,徐荣,臧霸三个的部队,然后作速向东而去。 外甥刘曦既然没有在陶贵人的怀中,那陶商分析,他一定是被陶贵人交给到让自己放心的人手中了。 另外陶商还知道,陶贵人若是将孩子交付人送走,那最有可能的,还是送到自己的地盘,彭城。 因为对陶花来讲,真正能够信任且有能力保护刘曦的,也不过就是陶家人而已。 陶商率领兵马奔东而走的同时,抱着孩子的马逊正仓慌的在密林内奔跑,他的身上都是血水和雨水的混合体,显得极为狼狈。 但即使如此,马逊依旧是没有放弃希望,他咬紧牙关,拼死的冲着前方跑去。 在他的身后,有几名乌桓骑兵的散兵游勇,正紧紧的跟在他的后方奔驰。 天幸马逊走的乃是崎岖难走的山林小路,旁边也都是泥泞之道,因此一时之间对方没有那么快的追上来,不然哪还能有他和皇子刘曦的命在。 但对方毕竟是骑兵精锐,纵然是一时因地形和自然原因受阻,却也绝不可能真的跟丢一个抱孩子的老宦官。 少时,他们便将马逊给追上了。 马逊听到身后紧随而来的马蹄声,不由得将双眸一闭,悲凉道:”我命休矣,可惜却未曾保得皇子性命,我对不起陛下,对不起贵人。” 说罢,他抱紧孩子就地坐下,只等着那刺入身体的战刀。 但死亡并没有如期的来临,反倒是厮杀和呐喊声响彻在他的耳边。 馬逊疑惑的睁开了一只眼睛。 却见是不知从哪杀来的一只汉军骑兵,已经对上了那些乌桓骑兵。 那支汉军骑兵极为了得。 不多时,便将乌桓骑兵杀了个干净。 转头过来,为首的将领和馬逊打招呼:”中常侍,您没事吧?” 马逊疑惑的看向他,仔细的审视了半晌之后,方才道:“您是……玄德公?” 刘备翻身下马,将马逊扶了起来,道:“备来迟,却是让中常侍受惊了,中常侍,你可曾见到劫持陛下龙……”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刘备突然不说话了。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马逊手中紧紧抱着的那个孩子,眼眸中露出了明悟的神情。 他对着马逊说道:“中常侍,这孩子莫非就是……” “不是!”马逊站起身,急忙向着后面缩了一缩,胆颤心惊的盯着刘备,抱着孩子的手又使劲的紧了一紧。 马逊曾在德阳殿,亲眼见到了伏完的无情,如今陶贵人将长子刘曦交给他,除非按照陶贵人的命令带这个孩子去彭城,把他交给陶商,否则马逊绝对不会把他交给任何人的。 刘备看着马逊一脸惊慌的样子,知道这当中定有内情。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中常侍,不瞒你说,备适才已经见到了国舅和国丈,眼下出来,便是为了寻找陛下的遗体和皇长子……” 一番话说完,马逊顿时愣住了。 他惊恐的看着刘备,浑然想不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陛下?你说陛下怎么了?” 刘备很是遗憾的对着马逊道:“陛下遭乌桓贼子偷袭,已是驾崩,眼下龙躯遗身还在那些外贼的手中,备此番折返,便是去寻陛下的……” 说到这,刘备深深的看了一眼马逊手中娃儿,道:“真是天意不绝大汉,皇长子却是被备寻到,此定然是陛下在天有灵,降下恩义福泽所至。” 马逊哆嗦着道:“玄德公不必多说了,老奴受人所托,一定要将皇子交付到正主手里方可,您去做您该做的事,不必担心老奴。” 刘备一听这话,不由暗自撇了撇嘴。 这马逊说话简直不长脑袋。 皇子在此,备身为汉臣,焉能不管? 再说这兵荒马乱,处处都是凶险危机,你一个宦官独身一人,还妄想保护皇子? 这不是闹呢吗? 想到这里,刘备不由得脸色一沉,对着马逊道:“中长侍,眼下局势危机,备还有要事要办,我没有时间跟你胡闹……把皇子交给我!” 马逊现在也有点魔怔了,除了陶商他谁也不认。 “不给!” “大胆!”张飞怒吼道:“我哥哥好心救你!你这阉贼焉敢不听他人之劝?皇子何等贵重?焉能置于你手!你莫不是想当那祸国乱民的张让?” 马逊使劲的摇着头,道:“我、我没有!” 刘备不在跟他废话,刚想迈步上前去抢。 突听一阵马蹄声匆匆响起。 远处,却见一支彪军直奔着刘备等人的方向匆匆忙忙而来。 刘备眉头紧皱,疑惑的诧然望去,那支彪军的前部速度极快,少时便冲到了刘备一军的近前,为首的骑兵在一名彪悍将领的指挥下,将马逊和刘备等人团团围住,那将领手持斩马刀,将刘备和马逊阻隔开来。 是徐州军,而那为首的将领却是许褚。 刘备自然是认的许褚的。 他冲着许褚轻一拱手,道:“许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 许褚转头看了马逊和他的孩子一眼,哈哈一笑道:“玄德公,值此大乱之际,你不为汉室尽忠,扫除异逆,却在这里难为一个老宦官,未免有些走了下乘吧?” 刘备眉头一皱,道:“许将军这说的是哪里话?你可知道这位中常侍手中抱着的人是谁?此事关乎汉室天下,备不可不谨慎查之!” 话音落时,徐州军后部的兵马也已经赶到,陶商领着臧霸和徐荣来到跟前。 马逊一看到陶商,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去。 他激动的迈步上前,向着陶商微微颤抖道:“太傅!老奴总算是找到了你了!” 陶商翻身下来,上下打量着浑身污垢,一脸疲惫面容的马逊,心中很是感动。 这人虽然是宦官,平日里也收受了不少钱财贿赂,但在关键时刻,还是尽到了一个臣子应有的责任,也算是有骨气的人,一个人保护皇子到现在,殊为不易,着实是令人敬重。 宦官当中,也有着好人坏人,盖不能一律的相提并论。 第五百三十七章 天有二日 陶商感慨片刻,走到马逊身边,伸手从他的怀中接过刘曦,郑重道:“我已经见过陶贵人了,她眼下虽然昏迷不醒,但通过一些细枝末节,我也能大概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阿翁此番辛苦,今后之事变交给我吧。” 马逊这下子彻底放松了,将刘曦交到了陶商的手上后,浑身顿时如瘫软了一般,竟然是噗通益一声原地坐在了雨地上。 刘备见状忙上前道:“太傅,你不可带走这个孩子!” “不可?” 陶商转过头,仿佛是刚刚才看见刘备一样:“原来玄德公也在这里?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陶某不甚明白……什么叫我不可带走这个孩子?他可是我的外甥。” 话音落时,许褚,徐荣,臧霸等人同时向前一站。 刘备谨慎的看了下陶商身边虎视眈眈的兵将,踌躇了一下,犹豫道:“陶太傅,陛下已经归天了,您可知晓?” 陶商身形一晃,险些没有抱好手中娃子,差点没给他扔到地上去。 “你什么意思?” 刘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言简意赅的将刘协已经身亡的事情跟陶商大致的叙述了一遍。 陶商听的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的看着刘备,借着停雨之后,已经开始朦胧升起的朝阳,仔细的辨别着他脸上的表情,在每一个部位的细节上,寻找刘备说谎的可能性。 但事实让他失望了,很显然,根据陶商的观察,刘备并没有说谎。 想不到袁绍居然如此大胆! 他知晓眼下的时局对于自己来说,劫持天子远没有杀害天子来的利益对他较大,他居然真的敢下手!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抱着孩子的手又紧了一紧,半晌后方道:“既然已经出了这样泼天的大事,那玄德公不赶紧去把天子的尸身追回来,还在此处耽搁着作甚?” 刘备的面色不变,他只是深深的盯着陶商,沉默了半晌之后,方才道:“正是因为陛下大行,如今天家之事至关重要,事关大汉今后的气运昌隆,所以说长子曦,备一定要带回去!” 陶商闻言乐了。 这话说的真招笑。 “玄德公,且不先说你能不能从陶某的手中带走皇子,单说我现在就是把皇子带回给你,回头也必然为陛下身边的奸佞所害!你要是懂点事儿,就赶紧滚蛋,省得皇子带不走,回头我再把你留下!” “奸佞?”刘备闻言先是一愣,接着脸上露出了瘟怒,道:“太傅切莫指桑骂槐,备纵然称不上是君子,却也绝非能够干出祸害陛下遗子的贼众之流,你何期将我和董卓之贼相提并论。” 陶商的盯着刘备愤怒的脸,笑了:“玄德公误会了,陶某所指者并不是你,但具体是何人,我也不方便直说,但实话告知玄德公,陶某适才攻打乌桓骑兵,杀入城内之时,正好赶上陶贵人欲自尽,幸亏我把她救了下来,而除却陶贵人之外,在德阳殿中的遗留之人,仅仅是一些宦官和宫女而已,而天子的亲眷都已经不在殿内,而如今长子曦亦是在马逊手中,玄德公,你也不是笨人,这个中之事,想必你不会不明白吧?” 刘备闻言一愣,脑海中骤然想起了适才碰见伏完时,自己询问伏完陶贵人和皇子所在时,伏完那畏畏缩缩,胆颤心境的模样,当时刘备就有些怀疑,眼下诸多事情一结合,正好印证了他的所想。 陶商说的没错,若是这汉子现在被自己抱回去,翌日必为董承所害。 而且陶商身后,许褚、徐荣,臧霸等人虎视眈眈,徐州军亦是杀气腾腾,自己也够呛能够将皇子从他手中带走。 想通了这些之后,刘备随即又向陶商请教了一个问题:“如今陛下虽然归天之事,虽然是经董承之口相告,但想来此事不差……事关日后大位继承,不知太傅有何想法?” 陶商心中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现在派兵去追上董承和伏完,把他们和伏后并二皇子刘琼一并捉回来,然后在彭城立自己的外甥为帝。 但己方回救的兵马本来就不多,且下大部分在与乌桓骑兵交战,伏完他们肯定也早就设计好了逃跑路线,眼下想要去追回皇子琼,怕是不现实的。 所以针对继承人的问题上,陶商只有一件事可以做。 “陛下归天,没有立下遗诏,陶某身为当朝太傅,领尚书台录尚书事,拥立长子继承大统,责无旁贷。” 刘备闻言脸色顿时一变。 “陛下有二子,太傅未曾与大臣们商议,就欲拥立新君,未免太武断了吧!别忘了,陛下还有个嫡次子呢!” “武断?”陶商呵呵一笑,道:“这件事我就算去与他们商议,只怕也会得出不同的结果,如无意外,伏国丈和董国舅的心中,也早就已经定好了新君人选吧。” 刘备就知道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陶商要立长子刘曦……而伏完必然是要立嫡次子刘琼。 如此一来,这天下岂不…… 刘备的脸上露出怒色,道:“这世间焉能有二日!这天下如何能有二主?” 陶商呵呵一笑,道:“玄德公,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这天下只有一个皇帝,那就是皇长子曦,至于其他的什么,都是赝品尔,翌日若当真有人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陶某也只能是出兵讨逆,以除不臣了。” 刘备的身体有些发软,脑袋中如同雷鸣。 “陶太傅,此事就当真没有别的解决办法吗?” 陶商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外甥刘曦,那胖乎乎的小脸映在自己的眼帘中,显得格外可爱。 再想想适才自家妹妹的惨相,更加坚定了陶商的决心。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玄德公,有别的解决办法,麻烦你给我指出一条来!陶某愿聆听教诲。” 刘备一下子语塞了。 见刘备也没有什么话能够说得出来,陶商随即站起了身,道:“既然玄德公也说不出什么,那我就告辞不送了,长子年幼,在外面待了一夜,只怕是身体羸弱,为皇长子身体计,陶某先行告辞,有劳玄德公去追回天子遗身,大行安葬之事,待日后陶某在置书于公商议。” 说罢,陶商派人扶起马逊,并令许褚严密监视刘备的动作,然后带着长子刘曦,徐徐的向后而撤。 第五百三十八章 两雄合兵 天子死了,两个皇子分别被两个势力带走,大汉的天下即将变成二日并存的局面。 按照陶商的分析,出了这么大的事,刘备最终很有可能会跟着伏完和董承一起走,奔赴到哪个势力最后一起随他们去拥戴嫡刘协的次子刘琼。 而陶商若是在徐州拥立了刘曦,毫无疑问,从今往后,天下将有两个皇帝,而这两个皇帝都将会以正统自居,并誓将对手剿灭,不死不休。 这是一种无法调和的对立,无法可解。 所以说,陶商现在倒是有心就在这里把刘备给干掉,省得他以后跟伏完等人搅合在一起给自己添堵。 但是很显然,陶商目下的兵力不够。 刘备手底下毕竟有当初从公孙瓒那里带出来的白马义从,还有关羽和张飞两大豪杰猛将,赵云等人尚在与乌桓骑兵对战厮杀,陶商眼下想要干掉刘备不现实。 没有办法,当下却是只能暂且先吓唬他滚蛋,先保证把自己的小外甥和马逊带回去。 …… 日已将明,经过昨夜了的一场鏖战,赵云等人终于击败了苏仆延手下的乌桓骑兵,苏仆延回兵北撤,留下了范县这一地的废墟。 刘备救没救回刘协的尸体,陶商也不知晓,但眼下他还暂时不能处理这方面的事情。 他派人严密保护,将陶贵人和刘曦送回了彭城。 而陶商等人则率兵赶往中原的战场,会和曹操,共同对付袁绍。 至于董承和伏完等人,则是保护着刘琼等皇室成员奔着荆州而去,刘备目下无家可归,亦是随同而走。 …… 中原之地,曹操和陶商两大枭雄终于合兵。 校场之上,双方的将领和谋士成壁垒式的对立,现场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特别是典韦和许褚,颍川诸学子和郭嘉,彼此都是紧紧的盯着对方,好像用目光就能把对方杀死一样。 曹操和陶商两人亦是皮笑肉不笑的干呵呵。 天子的事情,待伏完和董承安定之后,曹操早晚也会知道,陶商也不藏私,直接将事情向他做了简单一个叙述。 他也是想看看曹操额反应。 果然,一听说天子的死讯之后,曹操包括他手下的谋士们顿时都大惊失色。 这确实是一个晴空霹雳,特别是荀彧和荀攸二人,整个脸都是煞白的,就差没昏过去了。 曹操努力让自己定了定神,然后方才说道:“太傅,那如今长子刘曦和次子刘琼乃在何处?” 陶商定定的道:“长子刘曦和生母陶贵妃,已经被我派人送回了彭城,次子刘琼以及伏皇后,董妃等人则是被董承和伏完待走,或许刘备也跟着他们,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们很有可能会前往荆州或是益州。” 曹操定定的点了点头道:“知道如今,对于他们而言只有如此……那继承天子之位者,当是两位公子中的哪一位?” 陶商淡淡言道:“陛下留有遗诏,命长子曦继承大统。” 曹操的双眸中露出精光,道:“可有明文?” “陛下驾崩仓促,何来诏书?乃口谕也。” 曹操一听陶商这么说,就知道他在扯犊子。 狗屁口谕。 但曹操也没有反驳陶商,眼下时局巨变,他跟陶商掰扯自然是毫无意义的,若是天子在他手里,他吹牛逼估计得比陶商还猛,所以一切事宜皆可理解。 他眼下要做的是另外一件事,对付袁绍。 “乌桓峭王苏仆延突然率众攻范都,导致陛下归天,此事依照太傅来看,是何道理?” 陶商见曹操问他,自然也是瞬间猜测出了曹操的想法,淡淡道:“乌桓部地处幽州边塞之境,过境偷袭范都,焉能无人察觉?定然是有人故意放他们过来的,而能放他过来的,也自然是只有北边的那位。” 说罢,抬手指了指袁军大寨所立的方向。 曹操慢慢的点了点头,道:“眼下虽无真凭实证,但事实如此,却是容不得他抵赖,袁绍所依仗者,天下士族尔!曹某意,既然陛下临终之前指定长子曦继承大统,那就劳烦太傅以太子曦的名义出一份诏书,声讨袁绍不臣!如此天下士族离袁,袁绍没有后方支持,咱们若是能在正面战场上击败他,则大事定矣。” 陶商赞同的言道:“曹司空说的是,但陛下毕竟年幼,不能亲叙其意,那依照司空之见,此事当由何人替陛下执笔润墨之。” 曹操呵呵笑道:“陶太傅何须如此谦虚,太傅麾下有大文豪祢衡,精擅此道,又何须多此一问呢?” 陶商哈哈一乐,点头赞道:“还得是曹司空看的透彻。” …… 陶商与曹操商议完毕之后,各自回返了各自的帅帐。 曹操回了自己的帅帐之后,只把荀彧,荀攸,程昱,戏志才等近身的谋主留了下来。 荀氏叔侄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待几人坐定之后,荀彧急忙便对曹操拱手谏言道:“司空,天子龙御归天,此等大事,咱们万万不可草草了之,乌桓骑兵必然是袁绍在背后搞事,此獠居然存了谋害天子之心,合该诛灭九族!此战已经不是明公能否击退曹操的兵势之战,而是事关汉室兴衰的大事。” 曹操听了荀彧的话很是不开心,他现在心中关心的,是关乎自己的事。 但荀氏叔侄儿对于汉室和天子一直抱着一种超乎平常士族的尊崇和忠诚,这件事曹操是知道的。 但以忠诚伦理的角度来讲,人家荀氏叔侄当真是没什么毛病。 曹操沉默半晌,没有直接理会荀彧的话,而是转头看向程昱和戏志才。 “如今陶商将天子的遗孤长公子刘曦带回了徐州,此战过后,若是我们当真能够击退袁绍,翌日他必然会成为拥戴天子之人!届时汉室的朝廷安在他徐州……” 说到这,曹操的脸上不由的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怒意。 要知道,当初朝廷的旧址可是直接安在他许昌城的。 陶商夺走了刘协,将天子安置在了范县,这件事让曹操一肚子的怒火没处发,如今刘协身死,反倒是间接的能使陶商拥立亲外甥,也就是下一代的天子。 一想到这,曹操就恨不能杀陶商全家。 朝廷安在邺城,都比安置在彭城能让曹操感到舒心。 这小犊子太可气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戏志才 曹操说出的话,令荀彧感到非常的惊讶且气愤。 在那一个瞬间,荀彧感觉自己好像是看错了曹操。 天子死了,汉室已经是倾颓之势,如今这种危机时刻,曹操首先关心的不是汉室的安危,脑袋里只是在想朝廷应该安置在哪里。 这不是不分主次吗? 程昱思虑了片刻,方才对曹操道:“朝廷安置在彭城,再加上天子年幼,若是果真出现这种局面,日后陶商拥天子而号令天下,则其势更难挡也,此事却是比较难办……偏偏我们眼下还需要他共同对抗袁绍,却是不能对他出手。” 曹操重重的用拳头一敲打桌案,怒气冲冲的道:“陶商小贼,忒的可恨,曹某恨不能将其生庖之!” 戏志才站了出来,对曹操道:“明公,此事日后也未必会像您想的那般不济。” 曹操转头看向戏志才,道:“公有何高见?” 戏志才捋着犹如山羊胡子一般的细须,道:“若是陛下只有一个孩子,陶商日后必然是会占据天下的魁首之位,执诸侯之牛耳,但可惜的是,陛下却是有两个孩子,如此,此事对于明公来讲,或许是大有可为。” 曹操转头看向他,目光变的闪烁。 戏志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道:“陛下的另一个孩子嫡次子刘琼和伏皇后,此刻依附于伏完和董承,如果在下所料不错,伏完此刻必然应往荆州的地界而走,陶商口中曾言天子有遗照说由长子刘曦继承大位,但此事不过是他一言而定,并无有力旁证,曹公一时情急,只怕是忘却了此一点。” 曹操闻言恍然大悟,道:“戏公之意,是伏完和董承定会拥立刘琼为帝。” 戏志才点了点头,道:“此乃人之常情,伏完必然如此行事,届时天有二日,世有二主,陶商和荆州刘氏一系为了自己的正宗地位,必然都将视对方为叛逆,不死不休,这可不是诸侯间彼此为了利益分分合合,这是绝对无法调和的两种对立,必然得消灭对方,才能成就自己。” 荀彧闻言顿时大惊,怒道:“戏忠!汝怎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 曹操一抬手,挡住荀彧的话头,淡淡言道:“文若不必如此,戏公所言不过是事实而已,我们是就事论事尔。” 荀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突然道:“司空,属下有恙在身,不便相陪,权且告退。” 曹操闻言,双眸中的目光先是一寒,但随即却平静下来,道:“文若有恙,先回去休息自然无妨,且好生修养,咱们来日再议大事,要退袁绍,少不得文若相助。” 荀彧并未多说,只是长作一揖,然后转身便走,连荀攸偷偷的拽他袖子也未好使,直接走出了大帐。 荀彧的突然离去,对曹操似乎并未产生任何影响,他只是对戏志才道:“继续说。” 戏志才心下叹息,继续对曹操道:“若是天下当真出现了两位天子,陶商和荆州的矛盾则将不可调和,司空在这两大势力中,便成为了被彼此相互邀约争取的对象,届时司空左右逢机,看清形势,当可如鱼得水,借两大势力相争而渔翁得利,却可更胜往昔,得胜天下。” 曹操用手拍了拍额头,暗道一声惭愧。 自己因为一时的激愤,而忽略了这最大的一环,导致自己一叶障目,反倒是眼皮下潜,而被陶商套路了——或者说他被自己套路了。 听了戏志才的话,曹操才如梦方醒。 论政务,论大局观,轮阴沉毒辣,戏志才或许比不得荀彧,贾诩,程昱等人,但论及狡诈,戏志才当可谓曹操的帐下第一。 不过眼下,曹操还是有一个问题需要问他。 “荆州刘表虽然有些本事,但毕竟乃是坐守之人,且依照曹某观之,他也未必是陶商的对手。” 戏志才听了曹操的发问,笑了:“以伏完的本事,领着二皇子前往荆州,却也未必能够得到刘表的支持,但有一个人,说不得却能够说动刘表,且不光是刘表,保不齐西川的刘氏家族亦是容易被他说动。” 曹操闻言眉头一皱,仔细的思虑了一会,终于恍然大悟。 “公说的,莫不是刘备?” 戏志才笑着点了点头,道:“刘备辗转流离,屡经刘焉,公孙瓒等人麾下,虽然屡不得志,却从不气馁,甚至在前一段时间,还得到了天子的接纳,司空当年也曾和此人在讨伐董卓之战中接触过,司空觉得,此人能成气候否?” 曹操仔细的思考了一会,点头道:“刘备是个有本事的,若是有此人在,或许还真能借着和刘表,刘璋等人共同拥立二皇子之事,而在南方掀成一些气候。” 戏志才点了点头,道:“刘氏宗族,一直以来都是如同散沙一般,各自为政,如今汉室宗亲剩下的,仅有刘表,刘备,以及刚刚从刘焉手中继承西川基业的刘璋等人,若无此事,他们或许会各自继续为政,但是有了拥立新天子这一件事,这些刘氏宗族,或可闹出些动静也说不定。” …… 陶商回到了自己的帅帐,当夜便吩咐人赶往徐州彭城,要祢衡代“太子”刘曦拟诏,斥责袁绍叛逆弑君之罪,并昭告天下,同时,他还让各部严阵以待,整军备战,准备和袁绍一绝雌雄。 就在大家都忙着对抗北方强敌的时候,郭嘉却又出了新幺蛾子。 他派遣校事府的心腹,暗中替他写了一封密信,想办法悄悄的递送给曹营的荀彧。 经过了白天一件事,荀彧半宿都没睡着觉,他在自己的帐篷内来回度之步子,心中不断的想着白天的事情,越想,心中越是焦虑无助。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手下的人说是在抓到了一个想要见自己的细作。 若是换成原先,荀彧对这个所谓相见自己的细作理会都不会理。 但今夜焦虑的他,不知为何,却是鬼使神差的,见了这个人。 这个人倒也是干脆,见了荀彧二话不说,直接将郭嘉的亲笔书信交给他了。 那信上没有过多的语言,只是有明晃晃的五个大字,晃的荀彧连眼睛仿佛都要睁不开了,心亦是在不停地搅动。 “君,忠汉室否?” 第五百四十章 三雄鏖战 荀彧收到了郭嘉的信笺后,不由得哆哆嗦嗦的。 他哆嗦的原因有很多,既是惊,又是怕的,还可能是气的。 半晌之后,他将那简牍向旁边一扔,随即吩咐手下道:“将信使放回去。” 信使闻言一愣,他原本已经准备了一大套的说辞,就等着荀彧张口,就开始跟他沟通交流呢。 哪怕是叱他也好,或者是骂他也罢,或者是扬言要杀他,信使都有郭嘉教给自己的腹稿应对。 可是一句话也不唠,直接就给他放回去。 这荀彧怎么不按照套路出招啊? “文若公,我家郭主事让小人对您言明……” 荀彧淡淡道:“你想郭主事想让你对我说什么,荀谋全都知晓,汝不必多言,自去吧。” “可是,郭主事说……” “滚!” 荀彧和陶商不一样,乃是真正的谦谦君子,平日里很少骂人,如今骤然蹦出这么一句,可以说是极度违反常理了。 左右随即将那信使推出了帐外。 荀彧拿着那封简牍,一宿辗转未眠。 …… 次日卯时,荀彧拿着那封郭嘉写给自己的信,来到了曹操的帅帐。 当曹操看到荀彧递给自己的信时,连眼皮都没动一下,表情非常的淡然,仅仅是从这一点来看,荀彧心中就已经有数了。 自己接到郭嘉信的事,毫无疑问曹操是知道的。 但这同时也说明了曹操在自己的身边安插有探子。 曹操将郭嘉的简牍抛掷在了桌案上,笑呵呵的看着荀彧道:“徐州的郭嘉,此言乃何意也?曹某不甚明了,文若知道吗?” 荀彧摇了摇头,恭敬的道:“在下亦是不知。” 曹操哈哈大笑道:“莫非,曹某非汉臣乎?” 荀彧随即反问道:“公自认为是否汉臣乎?” 曹操郑重的点头道:“自然。” 荀彧回道:“在下亦深以为然也。” 曹操笑着道:“既然如此,此等小儿的离间之计,便对你我二人无用了。” 荀彧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大:“在下投身曹公麾下,心中备感欣慰,公乃汉室擎天之柱,彧愿以毕生之力辅之。” 曹操点点头道:“荀彧与曹某,彼此交心,你我之交情、志向岂能是旁人所察?” 二人相识而笑,一切仿佛在平淡之中便化为无形,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荀彧在离开曹操帅帐的时候,脸上明显的出现了一丝落寞之色。 而曹操看着荀彧离开的背影,面上亦是明显多了一份阴霾。 …… 陶商麾下的人动作非常之快,祢衡在得到了陶商的授意之后,立刻以汉室的名义,发布了讨贼檄文和罪责诏书,陈述袁绍的滔天之罪,并加以广布在天下各州郡。 袁绍既然敢做,那便是早就有所图谋的,他也立刻命陈琳撰写檄文,驳斥陶商,并到打一耙,说他挟持天家血脉,拥兵自重。 曹操现在是陶商的盟友,自然也是责无旁贷的站在陶商一面,跟他一同出来叱责袁绍。 一时间,大汉十三州因为天子之死,三大诸侯互相斥责,中州大战再即,而陷入了一片风起云涌的变幻之中。 掌控天下大多资源的士族,也因为天子之事而纷纷开始踌躇观望,不在是清一色的支持袁绍,北方大战的战事格局未定,但三大诸侯间的政治格局,从这一刻开始,亦是开始重新洗牌。 而也就是在这种微妙的时刻,集结完大军的袁绍开始进兵了。 数十万兵马铺天盖地的压向中原,袁绍首先向官渡隘口展开了进攻。 …… 曹操官渡的咽喉之地设下了土城营寨,用以对抗袁军的进攻,曹将和陶将分别率领各自的强军,依土城和营寨,建立起了坚固的防守,用以抵挡敌军的进攻。 不过这些强横的布局在袁绍看来,就如同是草芥一般。 他坚信自己的兵马一定能够压过曹操和陶商的联手。 将近九月,袁绍的兵马开始行动了。 眼看着远处一排排密集的黑点,仿佛望不到头一扬的兵卒密密麻麻的聚集而来,守护在前营的夏侯惇,曹仁,赵云,陶基,徐晃,于禁等众将的脸上露出了忧虑之色。 袁绍的前部兵马的先锋大将,乃是文丑,张郃,麴义,郭援,牵招,蒋奇,吕旷,吕翔等数人,这些将领的纛旗背后,那密密麻麻,看不清人数的士兵,赶马的赶马,驱驰战场的驱驰战场,可谓声势震天。 曹操和陶商一起站立在营中的瞭望塔上,看着远处不断接近的袁军,陶商和曹操虽然都显得很平静,但心中的忐忑却在不断的上下起伏。 这支兵马人数的壮大,即使是对曹操和陶商来说,也是前所未见的。 以文丑为先驱,他麾下的骑兵开始当先行动了。 绣着“文”字大纛旗的后方,一个接着一个的骑兵开始铺天盖地的向着前方涌动了出来。 袁军的马蹄声就象一面被敲打的小鼓,先是隐约可闻,渐渐的越来越大,节奏亦是越密集,越来越震耳欲聋。 渐渐的脚下,官渡战场前的地面也剧开始烈的震颤了起来,袁军的骑兵就如同山洪爆发一样带着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心神俱裂。 敌军中军的袁绍镇定自若他的脸上出现了得意的笑容。 官渡城中整军待命的曹陶联军的马匹开始摇头摆尾焦躁不安起来,四蹄不停的交错摆动,鼻嚏喷个不停,有的战马跃跃欲试,甚至都冲出了队列半个身躯。 受到袁绍示意的文丑,在众人的期待中终于举起了大刀。 夹在第一排的号兵立即鼓起了腮帮子吹响了早就放在嘴边的铜制号角。 长长的冲锋号角声一时间响彻了整个袁军前阵。 “啊啊啊啊……” 袁军骑兵高举武器从憋满了闷气的胸腔内发出了一声声惊天动地的呐喊。 所有的袁军一时间无不热血沸腾都被这震耳欲聋的吼叫声激起了全身的斗志。 “杀啊……”文丑高举战刀骑在高举前腿仰天长嘶的战马上,伙同麾下的骑兵当先向官渡的土城冲杀了过去。 第五百四十一章 官渡之战 灰尘滚滚,马蹄声的擂动声震慑长空,一浪接一浪的袁军士兵犹如搬家的蚂蚁一样,黑压压的向着官渡的土寨猛冲过去。 何等的人潮,何等的气势磅礴。 文丑负责统御前军,他一个劲的对骑兵进行指挥,催促他们火速的向前,不要有一刻的停留。 官渡的土寨是曹军刚刚建立起来的,没有高墙固守,主要是依仗土坡,栅栏,拒马等物体作为屏障,只要用重骑兵冲破拒马,则土寨中的曹军,便是被被河北袁军脚踩马踏之局。 眼看着袁军开始进攻了,守护在曹操身边的李典显得有些焦虑。 他急忙禀报道:“司空!袁军的前部来攻寨,其势甚大,还请司空赶快下令布防!” 曹操淡淡的道:“慌什么!我军乃是天下精锐,各个以一敌十,何惧袁绍百万之众?给我沉稳一点,你好歹也是大将!” 听了曹操的话,李典顿时一醒,随即强定心神,慌张的眼眸也是稳了下来,静静的转头观望远处铺天盖地的袁军人群。 曹操转头看向陶商,道:“陶兄弟,你觉得曹某所言对否?” 自打曹操和陶商两人对立之后,曹操就再也没有称呼过陶商为“陶兄弟”。 今日陶商乍然一听,还感觉真是让人有些不习惯。 值此紧张为难时节,曹操对陶商的兄弟称呼,竟然是如此的顺口。 陶商心中不知为何,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 多么久违的称呼,若是没有乱世争雄之事,或许从曹操和自己,现在还是嬉皮笑脸的一对挚友,如同亲哥们一般的那种吧。 心中的感情翻涌,但陶商的表面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痕迹,他只是淡淡一笑,道:“孟德兄麾下的将士勇猛,各个用命,以一当十我看都是少说,曹军将士足可以一敌万!当视袁绍麾下兵将如无物……全尼玛草芥。” 曹操一听这话,腰板直了直,哈哈一乐,面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贤弟真是过赞了,其实我手下的兵将也不是特别猛。” 陶商乘着曹操高兴劲继续道:“孟德兄麾下将士如同龙虎,我看小弟麾下的人马在这块也纯属多余,一会上阵若是耽误了孟德兄的兵将发挥,好像也不太好……不妨换他们下来负责后勤保障,让他们在后方替孟德兄麾下的勇士们呐喊助威,打气加劲,兄看此事如何?” 曹操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硬了。 “陶兄弟……” “怎么了?” “莫他娘的闹。” …… 就在这个时候,前线的城头上,负责替曹操总督各部的曹仁转头看向已经整装待战的各部曹军战将,大声道:“诸位,大战在即,彼军虽强,然我军乃是百战之师,何惧袁绍乌合之众!兵不在多,将不在勇,在谋!” “威武!威武!” “依城池之利,或地域之利,我等亦是可破袁绍之军,然如此行之,却不足矣壮我军之军威,更不足显我军之雄壮!对否?” “威武!威武!” “莫惊惧,惊惧则恐,莫迟疑,迟疑则乱,莫踌躇,踌躇则怠,唯有奋力向前,奋勇拼杀,方可致胜破敌,报国安民!” “威武,威武!” “背水一战,万古流芳!” “威武,威武!” “依令,各部寻令出阵!” “威武~~!” “啊啊啊啊啊!” 整个曹营的兵将,甚至还包括徐州军的将领们在内,在受到曹仁的激励之后,不由感觉胸中有一股莫名的血气上涌,一腔热血充满于胸,他们恨不能现在就冲出土寨,杀袁军士卒用以释放自己胸中的豪勇。 “竖黄芪旗!”曹仁大喝一声。 随着黄色旗帜的来回摇晃,以于禁和甘宁分别率领的曹军和陶军的弓弩营在突颇简城上,摆开了阵势。 曹军的弓兵率先发威。 他们先是将手中的硬弓拉的满满的,搭箭瞄准天空,望着由远及近的那些袁军骑兵,却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慌张神色。 不是因为他们是铁人,只是因为他们身经百战,作战经验极其丰富的强兵,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这就是临阵经验! 碰巧的是,曹军的士兵和陶军的士兵,都有这种经验。 这就导致了,他们大多数人都不惧敌军的数量,悍不畏死。 因为他们知道,惧怕只会给他们招致死亡。 袁军的骑兵越来越近,于禁大喝一声:“放箭!” 由两石强弓满弦释放的那些箭支向着天空齐刷刷的射了出去! 无数的箭雨犹如密密麻麻的蝗虫一样,由下向上射向了天空,然后再呈现弧线型,向着那些蜂蛹的骑兵人群中,狠狠的射将下去。 万箭齐发,如乌云蔽日,撕裂开了整个战场。 一瞬间,便见当头无数的袁军骑兵和战马嚎叫着被射落下马,人声鼎沸,战马厮鸣,马蹄践踏大地的轰鸣声亦如沸。 由于袁军骑兵的人数实在太多了,因此很多箭支只是随意的被射出去,但命中率也是相当之高。 不过骑兵冲锋被弩兵阵攻克,这件事早就在文丑等人的预料之内了。 不过是平常的弓弩战术而已,即使有一部分损失,但袁军前阵的大部分骑兵还是在继续冲阵,向着官渡的土寨而去。 只要越过那道简陋的拒马,便是袁军的天下! 踩也踩死他们。 甘宁哈哈大笑,似挑衅似炫耀的冲着于禁使了个眼色,然后努了努嘴,示意于禁看他的表现。 接着,便见甘宁吩咐麾下的传令兵道:“连弩营两阵轮发!” 金陵连弩营的士卒们迈步上前,继于禁的强弓阵之后,开始以连弩的阵势,向着袁军持续的进行射击。 这一下子,不仅仅是袁军的前部骑兵的阵势大乱,便连于禁和曹军诸将的脸色亦是变了。 一箭、一箭、一箭……金陵连弩营的弩箭仿佛射不尽,用不完,期间丝毫没有间隔,向着那些骑兵的阵中狂射而去。 弓弩乃是骑兵的克星,面对弓弩,骑兵唯一的致胜之机,便是抓住弓弩上弦,上箭的空档来进行快速冲锋,只要让骑兵冲到连弩军的近前,弓弩兵便再无任何的用武之地。 那一支一支,射出缓慢但频率却极快的弩箭,在不知不觉之前,竟然是将文丑所率领的前部先锋骑兵军慢慢蚕食,射了个七零八落。 甘宁将连弩营分为两部,第一部分射完之后,他便立刻让第二营接替第一营而上,而第一营的连弩则迅速回转下去重新上膛,准备接替第二营的进攻。 不过连弩营即使如此犀利,但时间长了依旧是存在一些空档。 但当空档出现,曹军的弓弩兵却没有任何行动的时候,甘宁不由的就有些愤怒了。 他冲着于禁示威式的举了举拳头,高声道:“于文则!你还能不能打?能打便打,打不明白换个人来跟老子配合……当了这么多年的将领,连个弓弩营都管不明白,还上将军呢?我呸!” 于禁的脸色骤然变的通红,他适才被金陵连弩营的表现所震慑,看的张口结舌,脑袋中一片空白。 眼下被甘宁突然一喝,于禁方才骤然反应过味来。 他恼怒的瞪视了甘宁一眼,然后再次下令让手下曹军的弓弩营放箭迎敌。 如此一来就是把甘宁两队连弩营当中的空档给续上了。 曹军和陶军的弩阵轮番上阵,官渡土城的箭雨便呈现了几乎没有停顿的情况,袁军前部的骑兵阵营被射的分崩离析,便是文丑本人,再连挡了数支连弩之后,被一箭射中头盔之樱,仓惶无地之间只得向后退去。 一番箭雨射退了袁军骑兵之后,曹操军和陶商军的联盟步骑,开始正式展开行动。 官渡的前寨各门皆打开,大队的曹陶精锐兵马冲出城外列阵待命。 以陶军中的赵云,徐晃,徐荣,周泰,太史慈,徐盛,臧霸,纪灵,张绣等数十名武将为一部。 以曹军中的庞德,阎行,夏侯惇,曹洪,曹纯,夏侯渊,乐进,曹休,梁习等数十猛将为一部。 曹陶的联军准备开始出阵鏖战袁军。 第五百四十二章 恶战不休 曹陶联军中的各路猛将们,此刻静静的守候在土寨的各处拒马之后,随时准备出阵鏖战。 他们的身后,是依令陈列好的军队,静待后方中军负责指挥调度的曹仁进行全面的指挥调度。 曹陶两军的武将,大家目下虽然是联合的态势,但很显然,众位将领们彼此之间并不是非常的和谐。 毕竟曹陶乃是多年来的真敌手,数载以来一直是纠纷不断,因此眼下虽然众位将军们都站到了同一个阵营,但很显然他们的心却并不在同一个阵营处。 其中便有夏侯渊一直在紧盯着赵云,眼眸中的怒火奇盛。 如果他的眼睛能喷火,赵云现在基本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姓赵的,稍后你可跟紧着点,别一不小心掉到队伍阵外,被袁军生擒活剥了,容不得老子日后找你报仇。” 夏侯渊当初在许昌之战被赵云生擒,虽然后来被陶商用来交换释放,但心中对于此事却是耿耿于怀。 这件丢人事,经常能够半夜把夏侯渊吓哭。 赵云瞅都不瞅夏侯渊一眼,一双星眸只是紧紧的盯着对面的人山人海。 少时,方听他淡淡道:“赵某从来都没被生擒过,如此说来,还当真需要向将军请教一下经验。” 夏侯渊闻言气的差点没背过去。 这不是故意往人伤口上撒盐吗? 不仅是赵云和夏侯渊二人,其他的曹陶将领彼此之间也在互相挑衅,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一会冲杀,可别尿了裤裆!” “你说的是你们曹将吧?” “听说徐州的将领打仗都不比娘们厉害,不知可有此事?” “你们曹军的将领便是比娘们强了?听说中原将领都是蹲着尿尿的。” “……” 呜呜呜呜~~! 后方的号角突然响起,那些彼此敌视的将军们纷纷不在出言,他们的脸上露出了肃穆之色,谨慎的盯着前方那些迈着整齐步伐迎面儿来的大批量的袁军士卒。 而这一次,接替文丑指挥全军在后方进攻并指挥各阵营布置方阵的人,乃是袁军中最善用兵的大将麴义。 麴义的布阵极为讲究,他并不清一色的使用骑兵,亦是不清一色的使用步兵,而是各列方阵,相辅相成,以稳健却又不失速度的步伐,向着官渡主战场急速前进。 特别是他的队伍中,在两方还有隐藏的弓弩手助阵。 所有的将领都知道,那便是麴义当年用来克死公孙瓒纵横北地白马义从的先登兵。 曹陶出阵的将领们都是知兵的,自然能够看出麴义所布置的方阵的厉害,大家都是打足十二万分的精神,随时等待这场激烈的碰撞。 随着袁军的兵马越来越近,那些密密麻麻的士卒的脚步也是越来越快。 “冲啊!” 终于,随着冲锋距离的接近,双方兵马终于展开了向敌手的冲击。 “杀……啊……” 双方瞬间接触。战场上爆出一声巨响。 战马的撞击声,长箭的呼啸声,士兵的厮杀声,战鼓的重击声,号角的鼓吹声,混杂在一起响彻在战场的各个角落。 犀利的长枪长矛互相穿透了对方的士兵们,被刺中的骑兵们纷纷摔落马下,随即他们就被冲上来的战马肆意践踏而死。 中箭的士兵在临死之前掷出手上的长矛战刀带起一蓬又一蓬的鲜血在空中飞舞。 曹陶联军中,有两个人分别率领着虎卫军和狮虎军,在袁绍的前部战阵中来回奋勇搏杀,这两个人仿佛是在较劲一般,就是要分出个上下高低,彼此间借用这种方式分出个胜负。 许褚和典韦。 这两个人在阵中杀的已经红了眼,二人此刻的战甲都已经被脱了下来,两个人都是打着赤膊,疯狂的各自甩动着手中的双铁戟和虎头斩马刀。 他们二人露在空气中的身躯,也已经被鲜血溅射的面目全非,而双铁戟和斩马刀因为鲜血的侵染而变的更加的耀眼夺目。 二人齐头并进,带动的,同时也是虎卫军和狮虎军的士气。 “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典韦一边挥舞着双铁戟厮杀,一边还在嘴中不停的报数,颇有些向旁人彰显之意。 不远处的许褚也是不认输,口中亦再高呼:“六十三,六十四,六十五!” 典韦用双铁戟一夹,将一名士卒的头颅砍飞,怒道:“胡说八道,你刚刚明明杀的比老子少!怎地一下子超出某家这么许多!” 许褚一边舞刀溅血,一边大声回呼:“老子能打!你能怎地?” “放屁!你他娘的一定是撒谎虚报了!” “嘿嘿,某家不曾!” 二人一边拼命厮杀着敌军,一边还不忘彼此冷嘲热讽。 而另外一名猛将赵云则是率领着金陵白马军,直奔着中军指挥袁军各部的镇军大将麴义而去。 不论赵云与公孙瓒的感情究竟如何,毕竟幽州的公孙瓒当年曾对他有过知遇之恩,如今既然是与袁军交手,那赵云一则为陶商击败强敌,二则也算是要替公孙瓒报仇。 麴义的先登军当年是击溃公孙瓒的主力部队,赵云今日也自然是瞄上了麴义。 若是能取下麴义的人头,便可以祭奠公孙瓒的在天之灵。 可问题是,金陵白马军的东向很快便被麴义察觉。 当今天下,能够在统帅兵马,操练兵将,调度兵将之上与麴义相比的人物,可谓屈指可数。 麴义随即下令,派出两支出自幽州卢龙寨的骑兵,从左右两侧,攻打赵云的白马军。 这两只骑兵都经过麴义的调教,且出自幽州地界,对白马军的作战战术极为清楚,因此很快的便将赵云一众阻挡在麴义的中军大阵之外,并与他们进行猛烈的作战。 麴义训练的骑兵极为了得,与金陵白马军交手,甚至还隐隐占据上风,不过也幸好赵云本人实力超群,且一身是胆勇武非常,靠着个人的勇武,也算是稳定住了士气,维持住了两军交手的局势。 各部战场厮杀声不断,曹陶联军虽然悍将极多,但面对实力强大,人数众多的袁绍军团,依旧是很难占据上风。 而文丑此刻,亦是瞄上了一名他早就想杀死的人物! “太史慈,吾兄长颜良,可是丧于汝手乎?” 太史慈早就听闻河北文丑之名,知道他的本领尚在颜良之上,随即道:“颜良非吾一人所杀,不过你若是想找我报仇,却也算是得了正主!来吧!” 文丑咬牙切齿的纵马而上,一边纵马,一边大声呼喝道:“休要欺我不知,吾兄非汝一人所害,在杀汝之后,再去取那马忠的首级便是!” 话音落时,烈马驰骋而过,一刀直击在太史慈的长戟上,直将那长戟震的嗡嗡直响,其力道让太史慈隐隐感到手臂有酸麻之势。 太史慈面色不变,心中却是大惊。 此等臂力,饶是许褚,也未必能及也。 第五百四十三章 落雹阻战 文丑的勇武尚在颜良之上,论及一身力气,甚至还可以凌驾于许褚。 河北第一力士之称,文丑可谓是当之无愧。 换成别人,面对文丑或许早就已经心境胆颤,被吓得浑身发抖,没有斗敌的意识了。 但文丑今日碰上的人却非同常人。 徐州军的太史慈乃是何等猛将之姿?面对的敌人越是强大,他的战意便是越强越浑厚,即使在个人的气力上差了文丑不少,但太史慈却也是怡然不惧,他自认为手下的功夫真章未必差了文丑,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两个人如同虎豹豺狼,你来我往的战在了一处,双方都拿出了实打实的真实本领,在战场上硬碰硬的死磕,一身本领可谓发挥的淋漓尽致。 除了麴义和文丑,河北的牵招,张郃,郭援,高览,眭元进、韩莒子、吕威璜、韩猛、蒋义渠、吕旷、吕翔、马延、张凯、焦触、张南等纷纷引领各部兵马向官渡土寨蜂拥而动,袁军展开全面阵势大举进攻官渡的堡垒。 人数众多的袁军一动,官渡寨前的曹陶联军就有些吃不消了。 如此大规模的阵势,铺天盖地,饶是甘宁的连弩营,竟似也有些坚持不住了。 无数的箭雨在官渡的土坡城头飞射四溅,数不清的受伤人群倒在血泊中,战场上堆积出来的尸体越来越高,鲜血亦是越流越多。 但即使是这样,在战场上倒下的袁军士兵们依旧是如同沧海一粟,对于大局丝毫起不到任何的波澜。 只是因为袁军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他们只需要一个人一口吐沫几乎都能淹了整个官渡土寨。 面对这种惊天的场面,饶是曹操和陶商久经风雨,此刻面色也都不是特别的好看,两大枭雄的心中也来回的打着哆嗦。 看着那些潮水一样的袁军几乎将己方的兵马全都淹没在了人潮之中,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微微感觉有些不妙。 他转头对曹操道:“孟德兄,再这么下去,好像对你我两方过于不利,袁军的数量实在太多,再这么任凭他们水淹下去,这官渡土寨,怕是会保不住的。” 曹操的面色格外的阴沉,很少能够看他露出如此复杂的表情。 他紧紧的盯着汹涌澎湃的袁军人潮,咬牙道:“袁本初这些年势力居然增长如此迅猛,这等数量庞大之军,曹某当真是前所未见。” 说罢,曹操对李典道:“传令曹仁,卓他率领中军守护兵将前往前阵临敌。” 陶商亦是对裴钱道:“让徐晃和徐荣也去吧,眼下却是不能再留手了。” 李典似是有些犹豫的道:“司空,太傅,这些兵马一旦全都派了出去,那保护二位的兵力,是不是就未免太过薄弱了些?” 曹操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陶商倒是非常的和气,笑道:“曼成将军,事到如今,袁绍若是攻入到了这土寨中来,我们俩身边纵然有兵有将,又有什么用?那还不是和死了一样。” 李典闻言恍然大悟,火速命人快速传令。 如此一来,留在曹操和陶商身边的最后兵力也都投入到了战场中,这些兵马乃是曹陶二人最后的屏障和保障,亦是精锐中的精锐,没有他们,曹操和陶商二人的身边,基本就等同于空了。 这些亲卫军冲入了乱阵之后,确实收到了不同凡响的效果,他们配合前阵兵将,额守住了咽喉,如狼似虎一般击破了袁军冲向土寨的一支又一支的军队。 如此一来,倒也是暂时稳定住了局势,让天平重新平衡了下来。 袁军前阵的士卒伤亡过大,有一部分士兵开始转身逃走,他们打着只要逃过身边的同伙就是可以保命的心态,把盔甲和兵器在地上乱丢。 袁军的前阵受到了强硬的阻挠,使得整个袁军的前进军阵受到严重阻挠,后方庞大的兵队没有办法继续跨越过去,使得其后方的行进受到了严重的阻塞。 这就好比是无数的羔羊群,被堵塞在一个小小的谷口,进不去退不出,只能任凭谷口的饿狼一只一只的啃噬而食。 沮授在袁绍的身边,遥望到前方的情形,不由的深皱眉头,劝谏道:“大将军,曹陶二贼的兵马居然如此顽强,若是不用计,就算是我军强攻破了这官渡土寨,只怕也会受到不小的伤亡,大将军不妨传令到前军,让吕旷,吕翔二人各领一军,从另外两侧夹击土寨,三路包抄,或可功成。” 袁绍哈哈大笑,摇头道:“则注,汝太小家子气了,对付曹操和陶商二贼,何须用如此诡诈伎俩?正面破官渡,对于我军来说,乃是手到擒来之事,袁某行王道之兵,自当用王道之法……” 袁绍的话刚说完,突然之间,却是感觉到脑门上的头盔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咣当~” 袁绍先是一愣,呆呆的望着前方,仿佛不敢相信当下发生的事情。 少时,便见袁绍恼怒的转过头去,愤恨的打量着身后一脸茫然的随行众文武,吼叫道:“哪个混账!安敢如此无礼……本大将军的头盔也是你们敢随便敲的?谁这么手欠!” 大家都是呆愣楞的张着嘴。 没人敲你头盔啊? 袁绍挨个扫视了众人一圈,看不出什么端底,只得转过头去,继续打量着前方的战场。 没过一时三刻,袁绍感到自己的头盔,又发出“咣当”的一声脆响。 还他娘的没完了是不! 这一下子,袁绍是彻底的怒了,他一把拉住马缰,调转马头看向身后众人,气道:“谁?谁干的!谁敢敲袁某的头盔?站出来!敢做别不敢当!”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大将军,您在说什么呢?没人敲你头盔啊?” 袁绍怒气冲冲的道:“放屁!没人敲袁某头盔,难不成是鬼打的不成?赶紧给我承认!不承认让我查出来,必然严惩不贷……全家五马分尸!” 大家一起摇头,都说没有。 袁绍一指一名偏将:“是不是你敲的?” 那偏将急忙摇头:“不、不是。” “那你把敲的那个人说出来,不说你就替他顶罪!” 那偏将闻言差点没哭了。 “大将军,真的没有人敲你脑袋啊!” 这偏将不太会说话,明明是敲头盔,偏说敲脑袋,纯属欠捋型的。 袁绍气的胡子直翘:“把这个连人话都不会说的东西给我拖下去打,照死里打!” 左右侍卫上前,将那面连连呼喊“冤枉”的偏将拉下去揍了。 袁绍转过头,又看向另外一名校尉。 “你说,是谁对袁某不敬的!” “大将军,我、我真不知道。” “拖下去打,也照死里打!” 袁绍说完,又转向一人,刚想开口,突然间便感到自己的头盔开始发出连续被敲打的“咣当、咣当、咣当”的声音。 沮授用袖子遮住了头颅,对袁绍道:“大将军,下雹子了!” 袁绍抬头望天,却见天下开始一点一点的往下落小冰块。 由适才一开始的零星点点,数目逐渐增大增多,少时又夹杂着雨水,哗啦哗啦的落了下来,砸在人群之中。 这冰雹虽然砸不死人,但重力势能却是极大的,少时便将战场上的两方军队砸的苦不堪言。 将士们别说是打仗了,用两只手护住头顶都不够用。 沮授急忙招呼过人来给袁绍护住头顶,一边保护他一边道:“大将军,雹子这般大,这仗根本就没法打了,眼下还是暂时收兵,寻找机会,再行对陶商和曹操强攻不迟。” 袁绍仰头看天,看着天空中稀稀拉拉,越老越大的雹子,长叹口气,道:“天意不欲让吾灭此二贼乎?” 第五百四十四章 陶商出粮 战场之上,冰雹夹在着雨水,又冷又硬,不断的敲打在场中将领士兵们的脑袋上,又冷又硬,将大家的浑身上下都砸的生疼。 在这种情形下,别说是拿着兵器来回打仗了,双方将士恨不能多生出一条手臂来把脑袋护住不被冰雹砸到。 可即使是这样,也未必能保护的脑袋周全。 而且雨水加冰雹的趋势很明显是越来越大了,看情形几乎都有些倾盆而倒的势头。 在这种无奈的情形之下,两方只能暂且收兵,各自向着后方而撤以避天灾,容日后再图后效。 事情虽然是这么个事情,但在交手的诸将之中,还是有一些人是不想停手的。 这其中自然就是以文丑为最。 文丑不像别人似的用手拼命的遮挡住脑袋,而是任凭那豆子粒大的冰雹,霹雳啪啪的落在自己的脑袋瓜上。 文丑适才跟太史慈拼的极凶,连头盔都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眼下整个脑袋全都裸露在外面,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那些冰雹连串的砸在他的脑袋上,一瞬间便把他的脑袋磕的全是大包,犹如释迦一样。 太史慈看文丑顶着一脑袋大包,还犹自狠厉的望着自己,心中直起鸡皮疙瘩。 这姓文的也太霸道了吧,他是一点也不怕疼啊。 这得亏是下冰雹,这要是下砖头,砸的他满脸血,看他还能不能有功夫盯着自己瞧。 太史慈用手中的长戟在天空中拨弄着那些冰雹,一边缓缓的向后撤退,一边谨慎的盯着文丑,以防备这厮突然进攻。 文丑呲眉瞪目的怒视着太史慈,少时方听他吼道:“太史慈,你等着!大哥之仇,我必当会报!咱们俩之间早晚决一雌雄!” …… 一场巨大的冰雹将双方的第一场鏖战结束,但官渡大战却并未了结,待冰雹停了之后,袁绍又陆续来回派遣将领对官渡土寨进行轮番轰炸,只是规模远远的不及第一次那么大便是了。 仅仅七天,官渡土寨的周围,小密度的战斗进行了三十余战。 虽然双方各有胜负,但身为主将的曹操和陶商都能看的明白,袁绍的兵马实在是太多了,而且眼下虽然是在中原的地界内,但优势还是在渐渐的向着袁绍那边靠拢。 为了避免军心动荡,曹操眼下只能找陶商商议。 “袁绍势力太大,与他这么多的兵将对阵,能够维持住三军的战意和士气,本来便属不易,但眼下咱们的事情过于杂乱了,而且在粮草上,曹某远不及袁绍雄厚,迁延日久,我怕是……” 陶商淡淡一笑,道:“孟德兄,若是你独自面对袁绍的滔天大军,对你来说,这场战事的粮草或许会是一个巨大的问题,但眼下是你是与我共同合兵与袁绍抗衡,这粮草方面,我金陵城自会替你解决的……放心吧,管饱管够。” 曹操闻言顿时一愣,不敢相信的看着陶商。 姓陶的给我提供粮草?这小子该不是脑瓜子让流矢给射中了吧? 沉默了半晌,方听曹操狐疑的道:“粮草……送给我的?” 陶商使劲的点头:“送给你的。” “白送的?不要钱的?” “理论上是不要钱,但如果孟德兄实在是过意不去,可以适当的意思意思给我拿点。” “总得因为点什么啊!”曹操直接把胸中的疑惑说了出来:“白给别人东西,这可不是你的风格,曹某拿着窝心啊……我害怕。” 陶商呵呵一笑,道:“因为我是一名正人君子。” “你这话连袁绍现在都糊弄不了,还来跟曹某耍这套贱招?赶紧说实话,不然我可跟你急!”曹操天性多疑,无论陶商怎么说他就是不信。 陶商不高兴了。 娘的!白送你东西,你看你那个哆哆嗦嗦,瞻前顾后的死出! 本公子给你拿粮草还拿出毛病来了是不? “孟德兄,你要是实在信不过陶某,这粮草,你大可以不要……别弄的我花着钱求你要我的人情一样,我东南人丁数百万,想吃饭的人多了,不一定非得送给你消费。”陶商的脸一沉,直接推翻前言。 曹操知晓陶商这小子从七年前就是个翻脸不认人的主,表面上是个儒雅的君子,实则翻脸不认人乃是一绝。 他随即摆手道:“曹某非是此意,陶兄弟切勿见怪!兄弟如此厚意支持,曹某自然是要领这个情了,粮草还是要的。” 陶商白眼一翻。 贱皮子,好说好商量不干,非得损你两句你才舒服。 陶商眉头一挑,道:“孟德兄确定要我徐州军的粮草?你可千万不要勉强才是,我不一定非让你要。” “曹某绝不是勉强的,都是发自肺腑的!由衷的想领兄弟这个人情!” 陶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如此,那便是最好了……有我金陵,杭州,苏州等地的丰腴粮草作为支撑,咱们与袁绍交战,绝无后顾之忧,别看姓袁的占据河北四州,但他若是想跟我比富,我拖死他两个来回。” 听了陶商的话,曹操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莫非,便是那传说中的炫耀么? 年纪轻轻的就这般能臭嘚瑟,将来岁数大了他不得比袁绍还狂? 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有钱人。 陶商看着曹操不甚愉快的脸,突然道:“我给孟德兄送粮可以,但我需要一个条件。” 果然! 我就知道! 曹操心中暗骂陶商无耻,天下间哪有会凭空白送人家东西的人?特别还是这个小混账! “陶兄弟有何条件?试言之!” 陶商笑了笑,道:“说是条件,但其实也只是一个要求!虽然我金陵富甲天下,但粮仓毕竟是我金陵城的命脉,因此往军中各处调动粮秣,或是取粮押送,都需要由我军的士卒来做,家底和江南境内的具体情况,实在不方便向曹兄展露,曹兄只管向我说每个月需要多少粮秣,多少谷物干草便是了,我自会派人送去。” 说到这,陶商长叹口气,道:“毕竟,咱们只是为了对付袁绍而暂时合作,我可不想把事关我命脉的粮草底细告诉孟德兄,这点小事兄长想必能够理解吧?” 曹操沉思了一下,感觉陶商此言合情合理。 而且押韵粮草的事情若是都有他负责,那自家反倒是没什么事做,不用分出一部分人力去干这事了。 也算是件好事。 “既然陶兄弟对曹某不甚放心,那此事依你便是。”曹操笑呵呵的答应了陶商。 紧接着,曹操又对陶商道:“但眼下,就算是粮草更够坚持的住,若是与袁绍打持久战,咱们俩家任凭袁绍这么轮番来回的攻打官渡,却也非长久之计,迁延日久,士气怕是难以为继。” 陶商闻言并不着急,他只是笑看着曹操,道:“孟德兄不必与我装憨,公之用兵,一向不是固守之人,从来都是出奇制敌,眼下就算是不能一时得胜,但以孟德兄之韬略,想要出奇招治袁绍一治让他不那么嚣张,怕也不是什么难事的。” 一番话说出来,曹操心中顿时不由得有些忐忑。 这小子如此了解自己……甚至犹在本初之上! 曹操暗自感慨,自己果然是没有看错,陶商确实才是自己真正的劲敌!袁绍最多只能排在第二位。 也是有意试探陶商,曹操随即笑道:“那依照贤弟之见,曹某此番想要出奇的地方,却是在哪里呢?” 陶商淡淡道:“很简单……关中往并州。” 第五百四十五章 老狐狸和小狐狸 听了陶商的话,曹操发自内心的感到佩服。 知曹某者,徐州陶子度也。 他点了点头,道:“不错。袁绍欲占据北方,大体上只有三处战略要冲,一是由青州入你琅琊国,侵占徐州,但其兵势已被陶兄弟所败,连大将颜良亦是殒命沙场,长子袁谭和高干亦是为你所擒,可谓得不偿失,短期内他断然不敢再试;二便是你我目下与他交战的中原之境,亦是正面战场,三便是那由并州入关中,打开我军的侧翼,不过钟繇在洛阳联合关中众诸侯,却也没让袁绍占得什么便宜。” 陶商冲着曹操竖起一个大拇指:“孟德兄运筹帷幄,算袁绍之所算,当真是好手段。” 这话确实是他发自内心的,曹操的战略观与大局意识,确实是出类拔萃,不是一般的好。 曹操得到了陶商的肯定,心中也很是舒坦,他捋顺着胡须,慢悠悠的继续道:“眼下袁绍的全部兵力基本都囤积在中州之境,而咱们两方的兵力也在此处严防死守,不让袁绍越境一步,但防守终归乃是下策,咱们还需打几场胜仗用以提升士气,曹某手中有一支兵马,一直暗藏于关中之境,只等时机充足,便会让他们插入到袁绍的河内腹地,纵然是奈何袁绍不得,却也可让他军心不稳,顾此失彼,待其有变之后,当可成就大事。” 说到这,曹操有意无意的挺起了胸脯,颇高傲道:“陶兄弟以为如何?” 曹操的话正中陶商下怀,同时也印证了他心中的一个猜想。 “高,实在是高!” 曹操哈哈大笑:“陶兄弟不必如此夸赞,曹某知你亦是聪谨之人,来时想必也定然是有了一些对付袁绍的办法和策略,不妨说来听听,咱们一起参详参详。” 陶商见曹操如此高看自己,不由暗自感慨。 自己还真就是有一个办法可以用来试试,只是没想到曹操居然能猜到自己有此一手,看来他对自己是了解颇深。 陶商随即道:“陶某当年征讨白波军完毕之后,在率众返回徐州的途中,曾结识了黑山军的贼帅白绕和将领眭固,当年陶某一时之仁,曾有意无意的透漏言语,让白绕没有率兵去河南,因此也算是间接的救了他一命,如今黑山军与袁绍势不两立,陶某有意作书一封,请白绕和眭固劝张燕出兵,偷袭袁绍之后,或可有些大用处。” 曹操仔细的琢磨了一会,方道:“听闻那白绕近些年在黑山军中上位极快,如今已经是褚飞燕麾下屈指可数的臂膀人物,若是由他去劝张燕出兵,再加上张燕和袁绍的恩怨颇深,或可成功,想不到陶老弟居然认识他,真天意成全你我也。” 陶商一听曹操这么说白绕,不由的大喜过望。 自己虽然和白绕只有一面之缘,但那一面足矣终生难忘。 毕竟他也是借由着与白绕相识的因缘而认识了郭嘉,个中曲折,当真是一言难尽。 时光荏苒,想不到白绕在黑山军中,居然也混成了顶级人物了。 陶商近些年对黑山军没什么关注,随即咨询曹操道:“敢问孟德兄,白绕这些年是因为什么原因在黑山军中地位崛起,居然成了张燕的左膀右臂?莫非是此人能力极强?” 也难怪陶商对此事深感疑惑。 不应该啊,当年自己见白绕的时候,那家伙跟二百五没什么区别啊?张燕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了他?弄错了吧? 还是白绕那厮城府实在太深,因而当年表现的未免过于幼稚乎?致使自己一时走眼,看错了他? 似乎是看出了陶商的疑惑,曹操随即告诉他真相。 “陶兄弟也不要把这事想的过于复杂,其实是当年张燕在幽州败给袁绍之后,手下兵马溃散被剿杀了许多,亲信将领大多也因为那场战事战死,黑山军出现大批空档,一时间无人可用,因此才把白饶给提拔了起来,跟能不能力的,没啥大关系。” 陶商:“……” ……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之后,陶商随即起身告辞。 陶商走后,曹操便立刻找来了负责许昌鹰蛇府的主事贾诩。 一见贾诩之面,曹操便直接张口道:“果然是如文和所算,陶商和黑山军确实是有些联系。” 贾诩平淡的点了点头,道:“鹰蛇府的探子早就查探出陶商当年征讨白波回来时,曾经和黑山军有过接触,而且听闻陶商手中有黄巾的一位遗孤,但此人被陶商藏的极深,少有人知,不过近些年来,汝南,青州的黄巾不少归附陶商,只怕亦有此中原因……我看陶商对黑山军伸手也是早晚的事。” 曹操闻言叹道:“这场战事,咱们若是果然能击败袁绍,那下一步,便也要赶紧联系黑山军,不可让陶商日后把整个黑山军都吃了去才是。” 贾诩恭敬的一俯身,道:“司空尽管负责明处的战事,这暗中之事,自有老朽私下调度便是,前一段时间,关中钟繇那边来信,说是黄巾旧贼张白骑与关中诸侯不合,有意依附司空,以求庇护,老夫想在从他的身上下手,用以撬动黑山。” 曹操爽朗的一挥手,道:“文和尽管放手去办,曹某让钟繇配合你便是了。” …… 回了自家的营寨,陶商便立刻找来了郭嘉。 “果然如咱们事先的猜想,曹操与西凉贼李傕和郭汜等人已经搭上了线。” 郭嘉嘿嘿一笑,道:“年初时张绣和胡车儿来投,就曾言李傕和郭汜准备投降曹操,不过经咱们校事府的几番查证,确一直没有掌握实质性的东西,你跟曹操闲话家常,居然就套出来了,着实厉害!怎么查探出来的?” 陶商轻轻的摇头,道:“曹操当然不会对我说肯定的话,只是今日我跟曹操设谋对付袁绍,曹操打算让洛阳钟繇联合关中诸侯北上并州骚扰袁绍,关中诸侯以马腾和韩遂为首,虽然对钟繇敬服,但也绝不可能轻易为了他就去开罪袁绍,那些人都是自私自利之辈,焉能如此?唯有李傕和郭汜当年因为董卓之事与袁绍有大仇,更何况再加上张绣的前言和此番与曹操之谋彼此印证,我料曹操必然是早就已经收复了李、郭二人,不过只是让他们充当偏军,随时北上并州……不曾摆到台面上来。” 郭嘉闻言恍然,道:“李傕和郭汜二人实力不小,特别是李傕的飞熊军,此二贼若是与曹操联合,怕是如虎添翼。” 陶商笑道:“曹操要受李郭,对我来说也并无大碍,不过羹总得两个人一起分,独自一人独吞,太小家子气了……不讲究。” 郭嘉听出了陶商的弦外之音,随即道:“不讲究的话,又当如何?” 陶商轻轻的摸了摸鼻子,道:“不讲究的话。我便教他何为讲究!我已经答应了曹操,在这场战事结束前,会主动供应他所有的人马草料供给,不过一切的草料运输周转,要由我军士卒来做。” 郭嘉闻言先是一愣,细细的思索了一会,方才恍然道:“掌握曹军各营各部的东向和位置,然后方便随时动手……” 陶商点了点头,笑道:“听张绣说,李傕和郭汜手中所掌握的西凉战马是最多的,而偏偏凑效的是,陶某不缺粮,只缺马……回头就纯当是拿粮食换他们的骏马吧!有来有往,这人情才能交的长久……唉,不是我夸我自己,我这个人真是太讲究了,我这哪里是准备劫马,我这分明就是纯纯的公平交换。” 第五百四十六章 狡计钳制 按照曹军所提供的地址和路线图,东南方面的金陵军,开始向着中原战场和官渡战场的各处要点向曹军各营运送粮草。 待第一批粮草运送之后,陶商随即找来了那些负责押解粮草的押粮官,全面了解情况,看看己方供给曹操的粮食都被运送往哪里去了。 不过看了半天,陶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他还是将麾下的五大谋主找来一同参详参详。 最终,还是司马懿先看出了一点端底。 “老师,诸位,这里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司马懿在画好的地图上轻轻一点,对众人说道。 鲁肃眯着眼睛仔细的观察了半晌,方才幽幽道:“中牟?这不是中原之地的县城吗?粮草运往这里有何怪哉?” 司马懿摇着蒲葵扇,郑重道:“按道理来说,粮草运往中原的县城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中牟县城距官渡战场过近,官渡战场曹军的粮草,运往官渡的那批就足够调用,还运往中牟县作甚?而咱们应曹军相邀,运往中牟县的粮草大概是三万石,虽然不少,但对于十万曹兵来说也绝对不多,十万兵将外加牛马,三万石一个月都坚持不了,放在中牟县犹如鸡肋,要他作甚?” 陈登的思绪敏捷,第一个回过味来。 “仲达的意思是,这中牟县的粮秣并不是给官渡本部曹军的,而是提供给北上的袭扰并州的李傕,郭汜所用?” 司马懿点了点头,道:“十之**。” 陈登多少有点没回过味来。 “按照仲达所言,这些粮秣若是给李,郭二人用之,可李傕郭汜二人北上并州,这中牟县距离河内之地不近,又有何用?” 诸葛亮轻轻的放下了白羽扇,道:“元龙先生,小懿的意思,亮已知晓,李,郭二人北上袭扰并州,他们身上必然是轻装简行,此一部分粮秣曹公必然已经是为其二人预备出来了,如果小懿所言不差,中牟县的粮秣,应该是为李,郭二人回军之用。” 鲁肃有些奇怪的看着诸葛亮,道:“孔明,若是如你所言,但这中牟县离并州的距离,未免有些远了吧,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粮秣之事事关重大,万一这中间稍有耽搁,一时半刻赶不回来……” 诸葛亮笑道:“子敬兄,曹操乃是何等样人?计算粮草时间必然妥帖,且那李傕当年亦是西凉悍将,久经战阵,岂能不会不知个中厉害,他们一定是有把握才敢将后续的军粮囤于中牟县的。” 陈登和鲁肃还是没太琢磨明白,郭嘉却是笑道:“二位恐是被一叶障目了,有些事不能单纯的以远近度之,并州和河内虽远,但中牟之西却是荥阳,荥阳旧址可是有高祖当年的一道工势,二位可曾忘却?” 鲁肃和陈登这一下子方才恍然大悟,他们二人出身南境士族,对于西北和关中地势虽有涉猎,却不甚熟悉,经过郭嘉这般的提点,方才醒悟。 楚汉争雄之际,高祖在荥阳南面安营扎寨,并修筑了一条通往黄河的隧道,以便取用敖仓的粮食。 高祖当时与项羽的对峙持续了一年多的时间,项羽曾多次夺取这条通往黄河的甬道,迫使汉军的粮食无法供应,而时隔数百年,此道犹在荥阳旧址,由此道通往黄河中原,自然不需大费周章。 如此来回一经过推断,众人终于把事情落定。 陶商来回看着五人道:“此事既然已经分析出了眉目,那便请在场的诸位牢记在心,不要对旁人泄露,毕竟眼下乃是我等对抗袁绍的关键环节,我们不能和盟友起内讧,一切的一切,都等打败袁绍之后,再做定论不迟。” 众人一同作揖:“诺。” 五个人心中都明白,徐州和东南之地,最缺的便是战马,而西凉军和河北军的战马乃是天下之冠。 据张绣言,在西凉军各部中,李傕和郭汜的战马数量是最多的,特别是李傕营中的西凉战马,足有八千之数! 依陶商的君子之性,他绝对不会放过这次顺手牵……马的机会。 …… 两军对峙,袁绍屡次进攻,曹陶不断的防守,但依照陶商和曹操的性格,他们不会无休止的被动防御下去。 于是,两个人的小动作开始了。 曹操派人同时驻守在关中的李傕和郭汜,出兵河北,袭扰并州之地,让袁绍的后方出现祸患。 而陶商则是派人前往太行,联络白绕,请他劝张燕出兵相助,夹击袁绍。 白绕身为黑山军的重要渠帅之一,深居于太行山脉,自然不是谁都能找得到的。 不过陶商除了白绕之外,还认识黑山军的将领眭固,此人目下屯兵魏郡边缘的祁县,作为黑山军监视河北动向的前哨首领。 时隔多年,眭固纵然是再笨,但通过多方的打听,想必也是知道了陶商和郭嘉二人的身份了。 平日里的眭固自然也是感慨唏嘘的。 想不到当年和自己与白大帅呼朋唤友,吃羊喝酒的袁绍干儿子,如今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太傅了。 他好像混的比袁绍还好。 而且更耸人听闻的,是这位太傅还和干爹袁绍对立了,着实令人感慨世态炎凉,变迁过速。 眭固在见到了陶商的使者后,不敢怠慢,亲自护送他进入太行山脉,面见白绕,详陈此事。 在跟信使谈过之后,白绕让陶商的使者先行回去休息,说自己来日面见渠帅张燕之后,再行定夺。 使者下去休息后,白绕不由的咂咂嘴,感慨道:“这世家豪门真不咋地,着实是没甚修养!当年咱们认识这俩袁绍干儿子的时候,俩小子一口一个爹,一口一个世家之主,直把那干爹袁绍都要捧上天了!如今这刚过了几年的工夫,俩小子翅膀硬了,反过头来要揍干爹,而且还要求咱们跟他一起揍,你说这事还有个天理不?” 眭固闻言一个劲的点头,便是赞同:“末将也觉得这俩小子挺丧良心的,一点忠孝廉耻都没有,活脱脱的牲口行径!” “是吧?”白绕将陶商的书信随手扔到桌案上,道:“大汉朝以忠孝为本,儿子要打爹,简直就是天理不容。” 眭固喉结一动,轻轻的咽了一口吐沫,道:“那个……渠帅,那咱们是不是就不帮陶商打他爹了?” 白绕眉头一挑,怒道:“揍!当然要揍!你他娘的傻了,袁绍那厮当年祸害了咱黑山军多少弟兄?眼下不乘乱给他一下子,袁家老儿岂不是把咱们黑山军当泥捏的?” 眭固闻言有些晕。 “渠帅,你刚才不是说儿子打爹,天理不容吗?还有咱大汉朝不是以忠孝为本吗?” 白绕怒其不争的点了点头他,道:“说你傻,你他娘的还真是憨!袁绍又不是你我的干爹,咱俩揍他,干天理屁事?干忠孝屁事!老天爷纵然是要降雷劈人,也是劈姓陶的!再说了,皇帝都他娘的死了,还忠孝个狗屁。” 眭固恍然大悟,道:“渠帅英明!咱们明儿去向张渠帅谏言……揍袁绍那孙子!” 白绕狠狠的一挥拳头,道:“揍!必须的!” 第五百四十七章 黑山之议 第二日,白绕兴冲冲的带着陶商的书信并领着眭固、去见黑山军的大首领——平难中郎将张燕。 张燕本姓褚,因行动迅猛彪悍,被称为飞燕贼,因黑山军的上一任首领张牛角去世时指认其为黑山军的下一任首领,张燕感其恩义,因此更名姓张。 如此说来,张燕这小子也着实是个实在人,为了张牛角让他继承黑山军首领的恩德,连祖宗都不认了。 真是仗义啊!仗义到张燕的亲爹若是知道此事,非得从坟圈子里蹦出来抽他几个大嘴巴。 如今的张燕,号称天下黄巾魁首,亦是大汉十三州排名第一的官身贼寇,不但在黄巾众排名第一,而且在朝廷中还有举孝廉之权!真可谓是黑白两道通吃。 可惜的是,张燕再猛,那也得分跟谁比。 天下第一贼面对天下第一诸侯,也完全不是对手! 去年袁绍征讨公孙瓒之时,张燕应刘备之邀出兵与公孙瓒一同夹击袁绍。 张燕雄赳赳气昂昂而去,仓皇狼狈而回。 他做梦也没想到袁绍这厮居然这么猛,简直就是牲口啊! 这一仗不但没占到便宜,反而差点没被袁绍打出屎尿来。 黑山军号称“百万”的兵将也被打的七零八碎,张燕麾下重要的渠帅死的死,伤的伤,兵马人口四散而逃,可谓是元气大伤,要多惨烈有多惨烈。 出现这种情况,只是因为张燕麾下虽然号称百万,但真正能打仗的也就那么十几二十万青壮,剩下八十多万纯粹就是凑数的人丁,里面有癫痫的老头,有脑血栓的老太太,有没长牙的小男孩小女孩,还有洗衣做饭的家庭妇女。 这样的兵马虽然壮大,但想要打赢袁绍,那就只有俩个字能够形容——呵呵。 从此一战之后,黑山军在河北,便再也没有了和袁绍叫板的本钱,只能龟缩在太行山脉中苟延残喘,任凭黑山黄巾的人数再多,却也不敢在轻易跨雷池于一步。 但张燕本身毕竟是雄飞人物,心气极高。 他虽然三翻四次的被袁绍打成龟孙子,但却有着一个不服输的心。 张燕留恋着河北这片苍茫大地,无论袁绍怎么削他也不走,就是赖死在这了。 而且他还抱着跃跃欲试的不安分之心,想寻找个机会狠狠的反咬袁绍一口,让袁绍老贼也知道疼,也知道怕! 如今,得到了白绕的书信之后,张燕知道,这个机会来了。 其实官渡之战这么震惊天下的大事,张燕哪里会不知,只是他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向袁绍出兵。 如今陶商主动派人送来了书信,张燕知道机会来了。 “此事可行!” 当白绕对张燕叙述完陶商的邀请之后,张燕便即刻下定了决心。 他一拍桌案,对在场的几名亲信渠帅道:“当今天下,能够与袁绍对阵的两大诸侯,无外乎是曹操和陶商,如今两人联手与袁绍交战,袁绍的兵马难以抽身!此正是报仇的千载良机,我意出兵冀州,先扫平太行山周边的郡县,以为根基,在徐徐吞吃河北之境,说什么也得让袁绍知晓咱们的厉害,以报前仇!” 众人闻言,皆是欢欣鼓舞,大受振奋。 毕竟在场的黑山诸将都吃过袁军的亏,他们的亲朋好友也有很多惨死在袁绍手中,眼下一听是要对付袁绍,恨不能立刻杀至冀州,血屠袁门,以报前仇。 姓袁的就是黑山军的死敌,大家天天画圈圈扎小人诅咒袁家。 张燕见大家对此事热情洋溢,且群情激奋,很是欣慰。 他随即定下了出兵的战略,让各部渠帅赶紧回去收拾兵马,依令行事。 待众人纷纷领命之后,张燕让诸人都去准备战事了,但却还留下了四个人,要单独说点什么。 经过去年黑山军与袁绍一战之后,黑山军原先的旧班底的主要渠帅基本上都被袁绍杀的杀,砍的砍,血洗的血洗,没剩下几个活物了。 如今张燕最为依仗的亲信,挑来挑去,也就是剩下这么四个人。 杨凤,于毒,白绕,陶升。 这四个人对于张燕来说,便是犹如四大金刚一般的存在。 为什么将这四个比喻成金刚呢? 因为金刚一般都不长脑子,只会“呜呜呜”的瞎叫唤和吃香蕉! 张燕来回看着四大金刚,突然道:“今天留下四位,只是想跟诸公商议一下,咱们黑山军日后……该当何去何从?” 这一句话,给大家问的有点懵。 白绕疑惑的看着张燕,道:“咱们黑山军从来都是横跨太行山脉,纵横常山、赵郡、中山诸郡,有甚何去何从的?大帅之意,我等不甚了然。” 张燕长叹口气,摇了摇头,道:“那是原先,不是现在!当初天下纷乱,天子上表敕封我为平难中郎将,大汉朝廷亦是敕封杨凤兄弟为黑山校尉,咱们在名义上,实则是汉廷附属,与一方诸侯无异!但是如今,天下势小的诸侯皆灭,硕果仅存的并不甚多,特别是这北方之境,如今也不过只余三家而已……如今这三家会战,少不得日后还会再减少一家,甚至是俩家,届时北境之地有一人统领,其势滔天,安能容得下我们?所以咱们黑山现在便该筹谋一下,尽早的做出选择了。” 他的言下之意,众人自然是明白的。 于毒出言道:“渠帅之言,我等明了,只是有些事不需那么着急,毕竟渠帅是朝廷敕封的平难中郎将,有些事还得看看朝廷的意思和走向。” 张燕闻言无奈一笑:“朝廷?朝廷早就没了!如今天子已死,二子分离,一人被陶商带走,一人被伏完带往荆州,眼下虽然因为官渡之战未结,暂无立嗣争位之举,但依照某之估算,这是早晚的事……天下只怕会出现两个朝廷了,到时候咱们当属于哪一方?” 这一番话,确确实实的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 天下风起云涌,局势顿变啊。 于毒头疼的抓了抓头,道:“这两个皇子,都是天家血脉,都是正统,陛下离世时有没有诏书颁布天下,一个是长子,一个是嫡子,若是继承天子之位,都有可能……唉,从谁不从谁,着实难断也。” 张燕长叹口气,道:“这也是我正担心的。” 白绕突然道:“大帅,末将与那陶商有些情谊,他既然是拥戴长子刘曦,若是此人能打赢官渡之战,咱们不妨就从了他如何?而且末将还听说黄天巫似也在陶商治下,跟着他咱们日后也能落个好归宿……” 白绕的话还没等说完,便听一声嗤笑道:“荒谬!” 白绕脸色顿时一红:“谁?谁说的!哪个敢笑话我!” 众人望了过去,说话的人乃是陶升。 白绕恼羞成怒的看着陶升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陶商淡淡道:“敢问白兄,你与那陶商是多大的交情?与那陶商又见过几面?那陶商能许诺给我黑山军什么好处?凭你一句有些情谊,就要咱这么多兄弟抛家舍业的去投奔他,姓陶的未免也太会捡便宜了吧。” 白绕嘴笨,人也不聪明,闻言气的脸通红,偏偏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那你说怎地?陶商好歹也是个君子……” 陶升拱手道:“张渠帅,末将不知道什么情谊不情谊,君子不君子,末将只知道,如今的陶商和南面的刘表,董承等人,咱们都不可依附。” 张燕闻言奇道:“兄弟此言何解?” 陶升清了清嗓子。道:“首先这其一,陶商和伏完等各自拥立皇子,他们两方必有争斗,而落败的一方则必然是承担万古骂名的当世反贼,试问咱们兄弟,现如今哪个有眼里能看出他们谁赢?因此,眼下最不可的就是轻易加入这两个拥立皇子的势力,反倒是处身事外,冷静观瞧,等待两位汉室天子为了争取咱们而许尽好处,方为上善之策。” :。: 第五百四十八章 幕后黑手 听了陶升的一番阐述之后,不仅仅是白绕张口结舌的不能回答,在场的包括张燕在内的其他几名渠帅,也都有点听傻了。 好高深的言论!牛啊!整个太行山也没有这样看把天下格局看的这般通透的智略之士。 陶升这文化可以呀。 在众人的心目中,陶升应该是没有这两下子啊,不知是什么时候竟然变的这般多谋善断,而且还能估算人心,当真是了得。 特别是刚才那一段两皇子争天下,黑山既不能支持伏完刘表,亦是不能支持徐州陶商的高谈阔论,可谓深得在场众贼之心。 总之就是浑水摸鱼,拿到越多的好处才是黑山军当下的战略,盲目的支持两皇子中的任何一方,都会过早的将黑山军卷入这个泥潭,不划算。 张燕赞赏的冲陶升点了点头,他嘴上虽然没有什么表示,但心中对他,已然是高看了陶升好几分。 近些年来,天下风起云涌,着实是出了不少俊秀的厉害人物。 特别是姓陶的,着实是一个赛一个的厉害。 当年先是一个陶谦坐领徐州,然后又出了一个太傅陶商,位列天下魁首,如今己方这默默无名的陶升也出息了。 看来这天下姓陶的人,是各个都要反天啊。 一众黑山军将领散帐之后,各自去调遣麾下的兵将们,各自准备粮草军械,随时杀出太行,在袁绍背后掀起风浪。 一众渠帅都有的忙,但唯有陶升没有先去校场,他反倒是先返回居所,秘密的见了一个信使客人。 那信使从关中而来,乃是与张燕并列的黄巾大贼张白骑的手下。 张白骑本名张晟,因为酷爱骑白马,因而得到了这么一个绰号,为天下所记。 就好比呼保义,玉麒麟,黑旋风似的,当了贼寇的大哥们一般都愿意给自己起几个响亮的称号。 传出去听着响亮。 一见陶升,那信使忙道:“我家渠帅赠给陶渠帅的金玉之言,陶渠帅可曾跟飞燕公说了?” 陶升自顾自的给自己到了一盏酒,一口喝净,感慨的言道:“自然是说了!你还真别说!你家张渠帅的言论倒是还真能入得我家飞燕公的耳,听飞燕公那意思,好像还真就是打算照着你家张帅之言做了,有两下子。” 那信使闻言,仿佛送了一口气。 他随即笑道:“我家张渠帅虽然地处关中之境,但和飞燕公和诸位大帅乃一树之根,都是咱黄天部署,张渠帅让属下为陶帅送话,自然是一心为黑山着想。” 陶升哼了一哼,道:“天晓得!若不是老子当年与张白骑那厮有过命的交情,信不信你的在这放的狗屁还在两说之间……罢了!张白骑的一番好意,老子替飞燕公谢谢他了,你也不要在黑山多待,赶紧离开这里,以免被不相干的人瞅着麻烦。” 那使者闻言点头哈腰的答应了,心中却是在骂陶升太抠! 连顿饭都不请人吃就撵人走……什么东西!还大帅呢?我呸! 使者刚刚转身走出不远,便听身后的陶升突然叫住他道:“还有件事问问你,你家张白骑让你来送给老子的口信,当真是他自己所想的?我咋总感觉他没有这个能耐呢!” 那使者闻言打着哈哈,道:“张渠帅在关中沉浮多年,几经动乱沧桑,以非当年可比,早已经是脱胎换骨,自然是不比当年的。” 陶升恍然的“哦”了一声,又问道:“那张白骑又是如何知晓陶商最近会派人来邀请飞燕公出兵呢?” 使者的脑袋上出现了一层汗珠。 这个陶升也真是,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瞎胡问! 使者寻思了半晌,方才道:“其实张渠帅也仅仅只是猜度而已,毕竟陶商和曹操眼下在官渡与袁绍交战甚艰难,依照陶商的性子,他一定会想办法联系到一切可以打击袁绍的势力,用以分散袁绍的注意力和兵力,为他们两军争取喘息之机,这些仅仅是猜度而已,还请渠帅休做他想。” 陶升恍然的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只是挥挥手,让使者自己出去。 …… 张燕的兵马准备进攻太行山周边的地界,而张白骑的使者则是通过河内之地,迅速的转回了关中去向主子张白骑禀报。 不过眼下张白骑并未在自己原先的屯营渑池,而是在洛阳城。 他与钟繇在一起! 一贼一官,却是不知何时搅合到一起去了。 听了使者的叙述之后,张白骑顿感浑身轻松,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叹息道:“得亏了你小子激灵,不然就让陶升那厮看出破绽了。” 使者谄媚的笑着,一个劲的点头哈腰。 张白骑豪爽笑着转向钟繇,道:“大夫,这事你看我老张办的如何?” 钟繇为人和善,对张白骑道:“多亏了张公近日来投,且还能联系上黑山的陶升,实在是令老夫倍感欣慰,张公放心,回头老夫必然会禀明司空,为张公请上一大功,翌日待司空彻底收服关中地时,必重用将军,以为臂膀,老夫在此作保,决不食言于张公!” 张白骑闻言大喜过望,起身向钟繇拱手道:“如此,那末将在这里便谢过钟大夫了。” 钟繇笑着摆了摆手,又与张白骑攀谈了一会,方才送客。 张白骑走后,钟繇随即走回到了后堂,那里却是有一名鹰蛇府的鹰蛇士在静静等候。 “事情办成了,若是不出意外,黑山目下应不会投靠拥戴天子的任何一方,回去转告你们的贾主事,让他有什么想法,尽管放手施为,若有需要,老夫自当继续相助便是。” 那鹰蛇士也不多说,只是感激的向着钟繇一拱手,随即匆匆离去。 望着那名鹰蛇士消失的背影,钟繇捋着花白的胡子,不由暗自感慨。 “好一个贾诩,连老夫坐镇的西面都被他算计到了,这老家伙平日里低调不说话,一办起事来当真是神鬼莫测,不可小觑,难怪司空会将鹰蛇府交给他统领,难怪难怪,是个人物,可惜就是太低调了,让人看不清,看不透啊。” …… 袁绍这几日还在陆续的集结兵将轮番攻打官渡的大营,但都是不疼不痒的一些进攻。 并不是袁绍不用心打,而是自打第一次的大规模会战之后,袁绍又开始组织准备第二次大型功法官渡大寨的会战,他这次决定一举铲除曹操和陶商。 但大型会战的准备必须是要准备充足的,战前需要有很多安排事宜,但袁绍又不想让曹操和陶商得到喘息之机,因此不停的派兵进行小规模的骚扰。 就在袁绍已经将第二次大型会战的时间安排妥当之后,后方却传来了极其言重的消息。 并州太原郡被李傕和郭汜两个西凉旧将骚扰,而太行周边,包括冀州府地,也被从太行山冲出来的黑山贼进行了劫掠,有许多城池都失手了。 袁绍听完这两件事之后,气的牙根直疼。 用屁股想他也知道,这事绝对是曹操老贼和陶商小贼做的! 第五百四十九章 你来我往 虽然知道是曹操和陶商在自己的后方搞小动作,但袁绍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狗咬了你,你难道还真能咬回去不成?就算是能咬回去,你也得先追上狗才行! 因此气归气,但事情终归还是得用一个稳妥的办法解决,不能破罐子破摔。 眼下邺城那边有审配坐镇,他手中还握有不少的兵马,袁绍这边当机立断,又派遣了大将焦触率领数万精锐回返冀州,支援审配。 袁绍亲自置书于审配,并授予他印绶,责令他有权调配河北各州县的兵将,后方之事全权由他负责。 审配的能力,袁绍还是信得过的,此人能文能武,既可当谋士,又可为将帅。 有他在后方总览调配,黑山军的张燕又是缺粮少甲的穷光蛋,别看他现在气势汹汹,但时间一场,肯定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纵然是一时得逞,亦难久持。 然后就是进攻并州的西凉军那面了。 李傕和郭汜突然率兵袭击太原,这倒是大大的出乎了袁绍的意料之外,特别是眼下高干还不在并州,导致并州空虚,面对凶狠的李傕和郭汜,怕是没什么抵抗能力。 但袁绍非等闲之辈,他当年和董卓作战时,也对二人知知甚深。 袁绍知道李傕和郭汜性格极为残暴嗜血,他们纵然是夺下并州的几处郡县,也绝难持久,这两个西凉豺狼或许是打仗的料,但绝对不是守成的料。 杀人他们是两把好手,治人……袁绍就呵呵了。 不过尽管如此,袁绍还是派遣大将蒋奇,并冀州军的十名校尉,领兵五万前往并州在各地驻防,协助地方太守征讨李傕、郭汜。 袁绍并告知蒋奇,跟这两只豺狼比拼,无需恋战,只需静候,待二贼锐气丧尽之后,自会退去,他们守不得并州,说不定到头来,还会自己咬自己一口。 蒋奇领命而去之后,袁绍立刻召集诸将前来帅帐商议官渡战场之事。 虽然对冀州和并州都做出了妥善的安排,但袁绍的心情还是不甚好。 毕竟就算是知道李傕或是张燕最终夺不走自己的领土,但他们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分散了自己的兵力,而且他们纵然是拿不走城池,但此番兴兵,也少不得对自家的后方属地进行一顿惨无人道的祸害,特别是李傕和郭汜,这两个人所经过的县城,必然会如同蝗虫过境,人畜不留……到时候修葺安民出钱出粮的还得是袁绍自己。 袁绍真的是心疼啊……这群天杀的祸害! 而且他也有点气不过陶商和曹操。 但眼下出了这么两档子事,袁绍还真就不敢随意的就举全军之力对陶曹二人举行大规模的正面会战了。 谁知道这两个混账还憋着什么好屁没使出来?万一到时候真的需要自己分兵救援,自己一时半刻抽调不出,岂不是陷于被动而不能自救。 袁绍将主要的将领和谋士们都召集到帅帐问话,让大家一起想想办法,找回场子。 由于袁绍麾下的战将和校尉、都尉的数量实在太多,足有数百往上,因此不能全都召集齐,因此每次廷议也只能召集官阶和军职最高的,同时也是袁绍最为亲信的手下们。 袁绍将这次的突发事件,向着在场众人诉说了一遍,在陈述的当中,袁绍自己差点没抹眼泪。 太冤了,袁某招谁惹谁了? 文丑脾气最为暴烈,听完之后当场就爆炸了。 “曹操狗贼!陶商奸佞!安敢如此!竟使这些腌臜鬼魅之计,着实是上不得台面!大将军,末将愿领一军强攻敌军土寨,拿下二贼的首级,为大哥颜良报仇,也是为主公卸愤!” 袁绍的脑袋被文丑的大嗓门震的嗡嗡直响。 他抬手挡住了文丑的话头,然后使劲揉了揉太阳穴,道:“你小点声,我头疼的紧。” 张郃迈步出班道:“文将军勇则勇矣,但彼军皆乃百战精锐之士,急切之下收服不得,只能徐徐谋之,静待良机,方可奏效,眼下敌我双方乃是比拼意志之时,就是看谁先露出破绽,而另一方抓住机会,便是最后的赢家。” 袁绍点了点头,赞赏道:“儁乂之言有理,曹操和陶商在袁某的后方搞小动作,也不过是想让袁某露出破绽,他们好乘隙攻我,嘿嘿,袁某偏不中他们的计。” 郭图立刻开始献媚:“大将军身临万马军中而不变色,乃天人之姿,区区小计,也妄想撼动大将军,简直是痴人说梦!” 袁绍一眯眼,道:“不过就这么让曹操和陶商拿捏着,着实是被动了,他们能在袁某的后方搞事,袁某焉能不搞?” 郭图一挥手:“对!搞他!必须搞他!” 袁绍转头看向郭图:“问题是……怎么搞?” 郭图一下子就语塞了。 搞女人他是把好手,搞这个……不擅长。 田丰闻言站了出来。 袁绍一看田丰出来了,眼皮子直跳! 田丰这老倔驴,一张嘴就是臭气熏天,谁都不惯着,袁绍最不愿意的就是跟他沟通。 “元皓有何想说的?”袁绍小心翼翼的问道。 田丰一看自己还没等说话,就把袁绍吓得不行的那副死德行,把自己弄的直想笑。 看起来自己平日里是太过刚直犯上了些,今后还得是多多注意,至少说话的时候,得对主公温柔点。 他换上了些稍稍温和的表情,对对袁绍道:“属下倒是有一法可以助主公震慑曹陶二贼。” 袁绍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也不似适才那般紧张了。 他道:“元皓快讲。” 田丰清了清嗓子,道:“大将军可建立高台,高于曹军之寨,并置强弓硬弩于其中,待曹军冒头,便强射之!” 袁绍闻言有些不解,想了半天没想明白,随即道:“元皓可制图否?” 田丰也不客气,取了一副干净的皮图,便用笔墨在上面龙飞凤舞起来,少时,便将一副完整的井栏绘制图完毕交给袁绍观看。 袁绍仔细的观瞧了片刻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此法甚佳!用此虽不足矣击溃曹陶二贼之军,但威慑其众,破其士气,令其兵马惊惧胆寒,定然是会有奇效的。” 说罢,袁绍转向大将吕威璜,吩咐他道:“速速调集军中工匠,连夜伐木打造井栏,三日内务必完成百架,用以临阵震慑敌军之用。” 吕威璜随即领命。 另有辛评向袁绍谏言,让他挖地道而入曹陶兵寨,同样被袁绍采纳。 袁绍转看诸人,道:“诸公还有和良计,但管献策无妨,便是说错了,袁某也一概不追责,咱们集众所长,务必早日破敌,同享安乐太平之世也。” 话音落时,许攸站了出来。 他向袁绍谏言道:“大将军,在下认为,井栏亦或是地道,不过是一时之局,终难成大事也,若是想破曹陶二军,还是非得从他们的捉急之处下手,方可得获全功。” 袁绍笑看着许攸道:“子远有何良策?” 许攸对袁绍拱手道:“大将军兵多,而曹陶二人兵少,彼虽然兵精将勇,但终归是实力不济,力有不逮,眼下其粮草虽然能够供给的上,但如此僵持下去,迁延日久,其势亦不乐观……如我是曹操或是陶商,则必然寻求速胜之法!大将军您说是这个道理否?” 袁绍仔细的揣摩了一会许攸的话,品得个中三味,深然其言论。 “子远说的是,那你且说说,对曹陶而言,何为速胜之法?” 许攸竖起了一根手指,道:“对于曹操和陶商而言,只有毁我方粮草,才是他们战胜大将军的唯一机会。” 袁绍双眸一眯,道:“你的意思是,以粮诱敌?” 许攸点头道:“然也。” 第五百五十章 乌巢,攻耶,不攻耶? 张燕和李、郭二人的兵马在河北行动之后,袁绍不逞多让,也立刻开始行动,他依照手下的谋士们之言,在前线对曹操和陶商等人展开了一场新的洗礼攻势。 袁绍先是依照田丰之法,搭建了大量的井栏,对官渡的土寨进行压制性的强弓射击,此法在短时间内倒是颇是有效,铺天盖地的箭雨在头顶上向下射,跟不要钱似的压着曹陶两军的士兵打,偏偏拿这些高塔上的人还无可奈何,一时间竟然是真的晃动了陶商和曹操的士气,令曹陶联军一度陷入恐慌之中。 不过很快的,曹操和陶商就重新振作了起来。对于这两位大佬来说,井栏不过是小意思而已。 陶商并不着急拿出自己金陵城的那些重型兵器,相反的,他只是让曹操召集两方的众谋臣商议。 在商议的过程中,曹操麾下的刘晔果然是提出了一个好的策略,并献上了一副图纸,那就是霹雳车。 就是当初在刘勋投降曹操之际,用来砸死张济的那些罪恶的霹雳车! 曹操得到霹雳车的图纸后大为高兴,当即和陶商联合,一同派出兵马广为建造霹雳车,用以对付袁绍的井栏。 而陶商则是暗中吩咐己方的建造工匠,记住刘晔所发明的霹雳车的细节和构造,待回头到金陵城后,取彼之长,弃己之短,用来改进金陵城的霹雳车。 大批量的刘氏霹雳车建造好了之后,曹陶联军随即对袁军的井栏展开了如同龙虎一般的猛烈反击。 漫天的飞石,如同山崩地裂一般的砸向袁军的井栏,几乎是在一阵之间,便将其工势彻底的击溃。 这便是技术的力量。 果然是印证了一个真谛,科学才是王道! 而袁军所采取的随道之法,早在官渡大寨建立之前,曹操军便已经有了防备,撅堑而阻! 别说你袁军挖地道的是人,你就是派遣两营大土拨鼠过来,面对灌满了水的长堑,也是无可奈何。 袁军被淹了不少人之后,只得放弃,纷纷撤离地道,以免被窝死在地底下。 袁军的两条战略经过了一番实践和穷折腾,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瞎耽误功夫。 因为这事,袁绍将田丰和辛评一顿痛斥! 而曹陶两军打赢了这两阵之后,也是士气大增,军心振奋。 但军心一旦振奋的大了,这许多的人便有些飘飘然,不知所以了。 …… 这一日的夜晚,陶商审阅完己方各将官上呈的各种军中琐事,方要休息,裴钱却突然进来,说是曹操的使者前来,邀请陶商伙同麾下的重要谋臣武将们,前往其帅帐议事。 陶商很是不开心,不晓得曹操大半夜的还要折腾个什么。 莫不是连续破了袁绍的两道计谋,太过兴奋了,大半夜的还要跟自己吹吹牛逼? 姓曹的有毛病吧! 虽然心中多少有些疑虑,但陶商还是率领一众手下去了。 曹操若是真的只是为了跟自己吹牛逼,陶商决定自己当场就翻脸,大耳刮子抽他! 而曹操的帅帐中,此刻也聚集了很多重要的曹军将领和谋士。 今日曹操邀请陶商等众人来,还真不是为了吹牛的,陶商错怪他了。 是因为曹操麾下的将领牛金抓住了一名袁军的押粮官。 陶商很奇怪,只是一名袁绍的逃兵而已,何须大张旗鼓的让这么多人来他的帅帐议事。 望见陶商疑惑的眼神,曹操随即一指那名跪在地上的袁军押粮官,怒叱他道:“把汝适才对曹某所言,原原本本的再跟陶太傅重复一遍!” 那袁军士卒吓得满面煞白,听了曹操的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称是。 曹操替陶商问道:“汝乃是何人麾下所属?” “小、小人乃是大将军帐下,淳于琼将军所部军侯,奉命驻守大将军的屯粮之所。” 一听这话,满帐众人的表情各异,皆露出了诧然之色。 陶商轻轻的摸了摸鼻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那汝为何要当逃兵?” “小人奉命押粮,比预计交付粮草的时间晚了五日,若是就此回返中军主寨,依照冀州的军令,小人上官必斩小人,小人无奈之下,只得出逃……不想却不巧被司空的手下兵将所擒,还请司空饶小人一命,小人愿结草衔环,以报司空!” 曹操呵呵一笑,道:“那你说说,淳于琼目下镇守的袁军屯粮之所,乃在何处?” 那押粮官急忙道:“乃在乌巢!” “淳于琼麾下兵马多少?” “四万之众。” 一番问话完毕,曹操深深的看了陶商一眼,道:“陶兄弟觉得此言如何?” 陶商沉思着没有立刻回答。 按照常理,偷袭袁绍的屯粮之所,确实是能够以弱胜强的大好时机,而且这押粮官的话里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而且事情的发展和历史上有着惊人的相似,此事看起来似乎确实是一个致胜点! 但陶商总觉得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实。 “孟德兄,这事,是不是有点过于巧合了?袁绍的屯粮之所哪是那么容易就被咱们发现的?” 陶商这话没有错,历史上的乌巢屯粮,也是在袁军的高干许攸投奔曹操之后,献上地点和兵力部署,才让曹操有机可乘,一举力挽狂澜。 这么就晓得了敌军的命脉,是不是有些儿戏了。 曹操闻言呵呵一笑,道:“陶兄弟的疑虑,曹某多少能够知晓,这事情诈然听来,确实是有些蹊跷,但细细思之,却又在常理之中,袁绍久攻我寨不克,又连战失利,其势有变,却也是符合世事发展规律,眼下偷袭袁军屯粮之所,确实乃是我们的一大胜机,此机难寻,你我绝对不可错过。” 陶商没有说话,依旧是在沉思。 半晌之后,方听他道:“孟德兄执意如此,陶某也没甚说的,不过在攻打乌巢之前,还需仔细探查情况,确定其地的兵力部署和屯粮情况,再做进攻才是!” 曹操心道陶商这小子,何时变得这么小心谨慎了?有些不太像他,这小犊子不是挺虎的么! 君子,不一向都是险中求胜的吗?陶商多少次都是这样了,何其这次变得这般胆小怯懦。 不过话虽如此,但毕竟是盟友,曹操还是尊重了陶商的意见,决定按照他说的去做。 …… 回自己军寨的路上,郭嘉多少有些憋不住了。 “适才之事,郭某感觉并无疏漏之处,且根据地点来看,袁绍屯兵乌巢亦无不可,你为何不支持曹操,反倒是疑神疑鬼,如此作风可不像你!” 陶商闻言一笑,不知道该如何跟郭嘉解释。 事情的发展确实符合规律,也没有什么破绽可寻,但陶商心中就是觉得不对。 历史上的曹操在官渡,跟袁绍耗费了大半年光景都没有得到乌巢的讯息,还是因为许攸这个高层的透漏方才知晓。 可如今,这乌巢屯粮,甚至连将领是谁都在旦夕而知,这事和历史上相比,是不是来的太过容易了。 历史的车轮已经改变了方向,乌巢或许不会再是一个致胜点,这当中会不会真的有诈? 第五百五十一章 曹陶分工 陶商对于这次突然冒出的袭击乌巢的计划是有些担心的,但却没有实质性的反对证据,他的推断不过是有基于身为穿越者而对历史有一些了解,然后和现在的这个时代的发展情况而进行印证对比。 当穿越者的好处挺多的,比如说可以未卜先知,可以拥有一部分古人没有的知识和一些后世成熟的较为成体系的人性心理探析方式等等。 但当穿越者的痛苦其实也不少,这首先最闹心的一点,就是有屁没处放,只能憋着。 有些根据后世情况的推断,陶商不能跟他们说出处,包括郭嘉和陈登诸葛亮等人,一旦要是说了,非得被他们绑起来跟烧烤,跟中世纪女巫似的。 人类最害怕的事物是什么?未知! 死亡可怕吗?每个人会都死,可怕就可怕在它的未知,没有一个人会告诉活人死亡的经验,因为有经验的都已经嗝屁透心凉了。 所以说,穿越者要想活的好,活的精彩,那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夹紧自己的小裤裆,有屁别没事乱放屁。 真心容易被这些古人摁在地上摩擦啊。 …… 曹操办事确实还是比较谨慎的,他派出了许多的探子,前往乌巢以及乌巢周边,进行严密的探查。 而郭嘉也遵照校事府的吩咐,派出大量的校事府探子,对乌巢进行严密的监视。 毕竟是一件大事,陶曹两军都不得不谨慎对待。 但事实证明了,乌巢确实如同那名被生擒的押粮官所说的一样,是袁绍的屯粮之所,并且那里有淳于琼麾下的四万精兵镇守。 曹军和陶军的探子,带回来的讯息基本一样,并无疏漏之处。 如此一来,进攻乌巢粮仓的事情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了。 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不仅仅是曹军诸将,便是陶商麾下的众将也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大家都明白,这是击败袁绍的天赐良机!若是能抓住这个机会打赢官渡之战,袁氏集团这个矗立于北方的庞然大物必将轰然而塌,届时,天下就是另外一副全新的画面。 天下将重新洗牌,而这些诸侯大佬就是最大的实际利益得者。 一个字,爽! 当然,此事绝对不容易做到,在战前,陶军和曹军所有的武将和谋臣一定要坐守在一起,将这件事情好好的揣度一番,以便做到万无一失。 镇守乌巢的武将乃是淳于琼,在孝灵皇帝治时于中平五年被任命为西园八校尉之一,和袁绍,曹操,鲍鸿,赵融等人并列,乃是当时拱卫京师的重要将官之一。 后世有很多人传此人乃是一名酒徒,实则不然。 历史上的淳于琼用兵之能不俗,他乃是袁绍麾下的大将,和张郃,高览等人并列齐名。 曹操当年在京城跟淳于琼有旧,对此人比较了解,因此他客观的对曹,陶两营的武将进行了分析:“淳于琼位列西园八校尉之一,当年与吾和本初同列,此人用兵有些斤两,绝非等闲,咱们攻打乌巢大寨,需要速战速决,如若迁延,被淳于琼拖住,待得袁绍援兵来此,别说是打下乌巢烧粮,便是能否安然撤退,都是难事,还请诸位将军此番务必要谨慎再谨慎。” 众将闻言纷纷点头称是。 陶商言补充道:“还有咱们的官渡土寨,也要留下重兵防守,万一袁绍见我等攻打乌巢,派兵来打大寨,到时候可就亏大了。” 曹操闻言哈哈大笑,道:“陶兄弟此言是也,深和吾心,曹某之意,咱们各自留下一半的兵马,并五员上将镇守营盘,以防不测,你看如何?” 陶商点头表示赞同。 曹操随即点亲信大将曹仁、阎行、史涣、李典、贾逵五人镇守。 陶商道:“既然如此,我这边就由我亲自镇守在大寨,并留赵云,许褚,纪灵,管亥,徐盛五人在身边,至于我的一半兵马,则由陈登,鲁肃,太史慈,徐晃,徐荣,甘宁,周泰等众将带领,随同孟德兄一起去乌巢,到时候便任凭孟德兄调遣便是。” 曹操闻言一愣,奇道:“陶兄弟不打算与曹某一起去了?” 陶商摇了摇头,道:“临阵之时,特别还是劫持乌巢粮草这么大的事,派遣两名主将都前往过去,在调动上未免会有所掣肘,反倒不如让孟德兄一个人过去发挥本领,这大营的诸事,则皆由陶某主持,你我分工明确,职责不同,又不用彼此恶心对方,如此行事,岂不妙哉?” 曹操没有想到陶商办事居然会这般上道,心中惊诧的同时也不由感慨非常。 “既然如此,我便再让荀彧,程昱等人留下与陶兄弟一同镇守,若真有事,也好互相照应。” 陶商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一个曹仁留下还不够,还得把荀彧等人留下,摆明了是对自己守护大寨不放心,要看着自己。 不过这事彼此彼此,陶商对他曹操也一样不放心,因此才让陈登和鲁肃随同太史慈等诸将一同前行,以免曹操对自己的兵马打什么鬼主意。 大家也算是彼此心照不宣了。 两大诸侯分工计较完毕,当夜子时,曹操便率领一半兵马,前往乌巢烧粮。 曹操此番的设计,乃是命前部的兵士皆用袁军的旗号,兵士嘴里衔着小木棍,把马嘴绑上,以防发出声音惊扰到敌人,大部分的兵马则是从小道出营,每人抱一捆柴草,在经过的路上遇到有人盘问,就回答说:“大将军恐怕曹操袭击后方辎重,派兵去加强守备。” 如此,一旦抵达乌巢的本部,便可大肆放火,不耽误任何时间,保证放火的最大效率时效。 而陶商则是留在官渡土寨固守本寨。 曹操偷袭乌巢的当夜,官渡土寨中的人谁也不敢睡,毕竟事关重大,时刻都存在着变化和威胁,需要两方的主将随时做出调度。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安心睡觉的人,着实也是别在这个乱世混了。 “哈欠~!” 陶商在帅帐内毫不掩饰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无奈的算算时辰,感慨的一叹。 “老是熬夜的话,是会长痘痘的……有损我英俊的容颜。” 坐在他对面的荀彧和曹仁彼此互相对望了一眼,后脑勺上直冒黑线。 值此生死存亡时刻,这小子心挺大啊。 你还有心情睡? 你还有心情管你的长相? 荀彧深深的望了陶商一眼,忽然对曹仁道:“子孝将军,不仅是前方的营盘,后方的营盘也需派兵布置,谨慎布防,以免袁军绕道偷袭。” 曹仁站起身,点点头:“我去安排。” 陶商转过头,对他身后的许褚道:“你也陪子孝将军一起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诺。” 少时,曹仁和许褚消失在了帅帐,当中只留下陶商和荀彧二人。 荀彧紧紧的看着陶商,眼珠子仿佛都要黏到陶商的脸上了。 陶商咧咧嘴,无奈道:“好看吗?我的容颜。” “一般。” “一般你跟瞅大姑娘似的,就好这口?” 荀彧深深的吸了口气,道:“陶太傅,你当真打算拥立长子曦为帝吗?” 第五百五十二章 荀彧之询 陶商拿脚指头想,也知道荀彧特意把曹仁支开,就是要问他这事。 这老小子身为颍川士族魁首,对汉室倒是尽忠尽责,看他的样子,对汉室的忠诚程度确实不是一般的高。 郭嘉前一段时间,曾给这老小子写过一封信试水,但此后便石沉大海,毫无音讯了。 其实想想也是,这老小子被曹操称之为吾之子房,和曹操本人的契合度不是一般的高,想要让他反水,那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所以说,郭嘉跟陶商说过这么一次事之后,陶商也基本没搭下话,此事也就是不了了之。 但陶商着实没有想到,荀彧今日会主动来找自己攀谈。 值此大战之际,还惦记着汉室,看来荀彧还真是着急了。 毕竟还是在官渡营内,就算是曹操走了,但难保这四周没有他的耳目,办这么危险的事,看来荀彧这老小子这次是真急了。 这就是忠臣,对汉室走形忠臣。 不像陶商,或是曹操这样的诸侯,最多对汉室走个肾。 陶商上下打量着荀彧,道:“陶某若是没有记错,文若先生好像目下乃是侍中之职吧,以您的位置,这立帝之事,好像不应该是您瞎掺和的?” 荀彧将脸一样,高傲道:“彧身为汉臣,自当关心汉家之事,太傅何其以官阶论人?如此未免落了下乘!” 看着荀彧那一脸的正色,陶商不由的乐了。 荀彧眼下自觉的是在跟陶商探讨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想不到这小子居然跟自己嬉皮笑脸! 这也太不尊重汉室朝廷了! “你给我严肃点!”荀彧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来:“我跟你谈的乃是天下大事!” 狗屁天下大事! 陶商一翻白眼,心中暗自诽谤,不过是两个不足一岁的娃娃,哪个应该算是汉室正统而已! “不好意思,陶某刚才突然之间想到一件特别可乐的事情,一时没憋住,却是让文若先生见笑了。” 荀彧皱着眉头看他,真不知是该说他厚道,还是该骂他没有正行。 这种时刻,哪还有什么可乐的事? “太傅!”荀彧怒气冲冲的急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不是要立皇子曦为帝?” 陶商收敛了笑容,道:“文若先生,您不觉得你问的这是一句废话吗?长子曦乃是贵妃之子,亦是陛下长子,合该继承大统!我不立长子曦为帝,难不成这汉室江上,从此绝了后不成?” 荀彧躲着脚道:“可太傅可知,伏皇后之子琼亦有资格继承大统,如今伏完等人已经带着他去往荆州,若是伏完在南方立皇子琼为帝,这天下岂不是有了两个皇帝?如此,这汉室江山岂不……” 陶商站起身,迈步来到了荀彧的身边,他伸手一拍荀彧的肩头,定定的直视着他的双眸,一字一顿的对荀彧道:“文若先生,请你不要胡说!这天下只有一个皇帝,亦是只有一个陛下,那就是眼下正在彭城安养的长子曦,至于别的人,但凡若敢僭越,那便是逆贼!” 顿了一顿,陶商淡淡道:“对于逆贼,陶某没有二话,誓灭之!” 荀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看来,自己无论如何是说服不了陶商了,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天有二日的情况,早晚也必将出现。 荀彧的心中仿如一团乱麻,少时,方见他对陶商道:“如此看来,荀某是说不动太傅。” 陶商淡淡道:“国家大事,焉能是靠一个人能说动的?文若先生未免太高瞧自己了。” “那太傅可忠于汉室吗?” 陶商微微一笑,道:“这天下的虎豹豺狼多矣,各个都说忠诚于汉室,可哪个又是真正做到了?只怕连你家司空也未必……” 荀彧直接打断他道:“我现在问的是太傅你!” 陶商长叹口气,少有的认真道:“至少,他是我的外甥,我妹妹经过范都的这次动乱,误服宫毒,也不知今后会如何……我得对得起他们母子。” 荀彧闻言愣住了,苦笑着没有说话。 不管世人如何说陶商,但至少荀彧能够听的出来,陶商刚才的话,是真心发自肺腑的。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暗自点头赞赏。 凭他刚才那句话,也算他对得起“君子”这两个字。 就在这个时候,帐篷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曹仁和许褚二人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文若先生!有袁军前来乘夜袭营!” 荀彧闻言顿时一愣,接着急忙走出帐篷外,向着乌巢的方向望去。 但见那边眼下还并未起火。 “乌巢火势未起,说明司空的兵马还未至乌巢,可是袁绍却派兵前来偷袭,这就表示……” 陶商漫步走到他的身后,一脸的阴沉。 “这就表示,乌巢的粮草,一开始就是袁绍用来钓我们的鱼饵,咱们这一次急于求成,乃是中了袁绍的计了。” 说话之间,前寨的方向,已经隐隐的冒出了火光,喊杀之声亦是随着兵器的交击声而传来。 荀彧急忙转头看向曹仁,道:“袁绍派遣过来攻营的人马,大概有多少?” 曹仁摇了摇头,道:“适才前寨的史涣派人过来通禀,说是深夜漆黑,开不太清,不过少说亦是有六七万之众,而且后续很可能还有兵将。” 陶商迈步上前,道:“一味的询问人数没有意义,袁绍最不缺的就是兵,还好咱们有所准备,全寨的兵马分为两部,一部去前寨阻住曹军,就像是官渡之前的第一仗那样,死死额守住土寨不放,另外抽调一部分兵马往后营,用霹雳车往土寨外面用火石狠狠的轰!袁绍的人多,后方一定会有兵马支援,闭眼睛投石都能砸到几个,完全不用担心发出哑炮!” 话音落时,曹仁却是一动不动。 陶商见状一挑眉:“什么意思?我说话不好使是不是?” 曹仁用余光扫向荀彧,却见这老小子点了点头,道:“从现在开始,整个官渡大寨,以陶太傅的军令为尊,敢有不尊者,军法处置!” “诺!”曹仁向着荀彧行了一个军令,然后郑重的对陶商道:“请太傅下令!末将无有不从!” 陶商疑惑的上下打量着曹仁,道:“真听我的话?” 曹仁郑重的点头:“是!” “我说什么你都干呗?” “从现在,太傅之言便是铁令,军令!末将等自当无有不从!” 陶商闻言,随即露出了一个欢快的笑容:“那陶某现在就下第一条军令!” 曹仁郑重的行了一个军令,道:“请太傅吩咐!” 陶商清了清嗓子,严肃道:“命曹仁将军,现在立刻拿个大顶,给本太傅瞧瞧!违者军法处置!” 曹仁:“……” 第五百五十三章 还有后手 曹仁现在最大的想法,就是拔剑砍了眼下这个貌似儒雅,实则既腌臜又惹人厌的小混蛋! 实在是太可气了,曹仁这辈子都没受到过这么大的侮辱! 还拿个大顶? 我拿你祖宗! 信不信我顶你试一下子乐呵乐呵?小畜生忒的可气。 似乎是看出了曹仁脸上已经是趋于明显不带掩饰的怒气,荀彧急忙对陶商道:“陶太傅……休闹!曹将军乃宗族第一将。” 陶商转眼看向了他,语气很是无辜:“第一又如何?你们曹营的人,说话不算数?” 荀彧闻言苦笑道:“算数是算数,问题是那你也不能瞎胡闹啊!拿什么大顶?我告诉你这也就是子孝将军脾气好,换成别人,直接出手就揍你了!子孝,你说是不?” 曹仁看了一眼陶商身后的许褚,哼了一哼,显然是有所顾忌:“其实我刚才也想揍他来着。” …… 而此时官渡土寨的正面,数不清的袁军士兵在麴义,高览,吕旷等袁军名将的指挥下,拼命的进攻着土寨。 土寨之前,火光处处都有,人声鼎沸,袁军兵马望之犹如人海。 由高览指挥的前部兵马,已经整个占据了土寨外的高地和平地,甚至有一部分辕门的要点也被袁军开始攻入侵蚀,土寨外面的工势能毁的尽数都被损毁,留下的只剩下一片火光狼藉,惨不忍睹。 火光重影,倒映出土寨中的人影犹如鬼魅,人山人海的,一时间根本看不清楚究竟有多少袁军。极目眺望,只觉得呼呼啦啦的到处全是如狼似虎的兵将,保守估计也有超过五万之众。袁军士兵遍地跑的日子,想想也是醉了。 陶商以及荀彧,曹仁等都赶到前寨进行指挥,其余众将包括郭嘉,诸葛亮等人则早就在此坐镇了。双方此时的缠斗已经非常激烈,如火如荼。 陶商来到郭嘉身边,低声道:“这一回真的是中计了,乌巢应该是袁绍用来引诱我方的诱饵,想不到袁家老儿居然这般舍的出本钱,看来他这次是下定了决心了。” 郭嘉嘿然笑道:“看来太傅的预感之对的,可惜我等还是被袁绍所算,眼下乌巢那边驰援不及,也只能看曹司空和陈登、鲁肃他们自己的本事了,不过我估计他们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去,可咱们眼下的任务,是保住大寨!” 话音刚落,便见曹将李典匹马而来,对众人喊道:“不好!寨外的袁军开始大批量的攻寨了,他们身上穿着皮甲,顶着大盾,似乎是疯了一般,便是甘宁和于禁的连弩也挡不住他们!” “连弩射不动就放他们进来!”陶商双眸一眯,寒声道:“从现在开始,不论是曹将还是陶将,所有的将领全部亲临前阵,守护整个大营的各个进出口,把袁军全都堵塞在进出口的当道!那里的地势较窄,袁军兵马多的优势施展不开,只要把他们扼守在那里,让他们不能攻入大寨,一会后方的霹雳车装火石完毕,一定就会对寨外的敌军进行毁灭式的打击,到时候袁军气势怯弱,这仗便好打了。” 曹仁虽然不喜欢陶商,但心中却是承认他却有将帅之才,他闻言点了点头,但接着又摇了摇头。 “我怕三军士气不高,难以久持!却是等不到那个时候。” 陶商转头看向了他,道:“三军士气不高,要你们这些为将者是做什么的?值此危难时节,难道你们这些当将军的该怎么做,自己还想不明白吗?非得要陶某直言相告?” 陶商说话不客气,但曹仁却没生气,他认真的思虑了片刻,突然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对一旁的李典道:“曼成你传令各部将兵,收缩兵马,在各处寨口辕门列阵,不可退后半步,也不可出寨半步,只需严防死守依次斩杀入寨的袁军,前排将士身死,后排便再顶上,不分军职大小,前排者皆为先锋军,后排者皆为监管军,先锋军若有逃意,监管军就地斩之,先锋军死尽,则监管军再上!传令三军,就说这是本将的铁令!” 李典拱手道:“诺!只是如此做法,空三军会有怨气。” 曹仁点了点头,接着提刀大步流星的向着正前方的辕门走去。 李典见状一惊。 荀彧则是喊道:“子孝将军,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曹仁头也不回,对李典道:“从现在起,我便是第一队的先锋军,我若后退,曼成你可随时斩我!其余将官,自你我之下,尽皆如此。” 李典张口结舌,浑身微微发抖。好一个有勇有谋有担当的曹子孝。 陶商则是冲着曹仁的背影一竖大拇指,赞叹道:“好将军,你若是活着回来,我必不再让你拿大顶了,到时候咱们共饮一鼎!” 荀彧斜眼看着他,悠悠道:“饮一鼎?你是酒蒙子吗?” 许褚嘿然一笑,提起斩马刀,也紧随着曹仁向前冲去,临去时还不忘冲着后方喊道:“某家现在也是先锋军了,我若是退了,汝也可斩我!” 李典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都是疯子。” 随着曹仁命令的下达,守护营寨的曹陶联军,犹如打了鸡血一样,疯了一般的拼死顶住向土寨进攻的袁军。 而大寨之外,负责总督前军的高览,看着曹陶联军这般骁勇拼命,浑身不由得起鸡皮疙瘩。 那些土寨内的敌军士兵,犹如见了杀了爹娘的仇人一样,手中的兵器死命的往己方士卒的身上招呼。 有土墙的地方,袁军士卒也搬运着云梯搭上来,但是守护在土墙上的曹陶联军,面对这些入侵者的兵刃丝毫不躲,而是拿着自己的大刀玩命的猛砍,完全舍得出一命换一命,毫不畏死,其骨子里的血性已经被激到了最高,而反观袁军士兵目下,却没有这样的拼命气势。 陶商在后面看着己方的士卒,不由得深深被震撼了。 曹仁不愧是曹氏宗族第一将。 他的战法恰到好处,让所有的士卒明白他们身后有什么,且还背负着什么,不往前,不拼命,他们就只有等死,死在己方手中,除了杀敌没有任何生路。偏偏这个机制还是极为公平的,公平到曹仁这样的大将还得亲自到第一阵线去维持这个秩序,维持这个规则。 这是一种类似最原始的古罗马十丁抽一的战斗观念,也是一种可怕的观念性战法机制,受到这种战法的影响,曹陶兵将们瞬时发狂,整个战争场面已经逐渐失控,辕门处的三军将士都杀红了眼,前面死了后面冲上,尸体都被叠在一起当成了踏脚石,疯狂的原因是他们无路可退,要活命就只能杀人,而且每一个人都一样的公平。 整个战场场面是你一刀我一箭,血在空中飚洒,无数人冲上来又倒下。 就在战场的血拼程度越来越浓烈的时候,官渡大寨后方的数百霹雳车终于全部装填好。 在战前陶商的授意下,那些操持霹雳车的士兵们大致将射程调整至寨外的方向,根据声音,也不做出瞄准了,接着便是拉绳放炮。 半夜三更的,盲打盲狙吧! 数百颗闪亮的火球划破了天际,犹如一群璀璨的流星雨,闪动着耀眼的火光,向着土寨外密集的袁军人群轰然而去! 第五百五十四章 袁绍的真实目地 曹陶联军经过长时间的坚持,终于坚持到后方的霹雳车装填完毕,而这个过程的艰辛和凶险程度,也只有他们这些当事人自知。 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将整个天空都映的红光闪烁,然后便见这些炽热的火石呈现巨大的弧度,一颗颗的犹如曲线射门的足球一样,向着袁军在土寨外的人群中狠狠的砸了下去。 “拉弦子放炮!狠狠的打,一刻都不要停。”陶商对曹仁留下的传令兵吩咐道。 “轰隆!” “轰隆!” “轰隆!” 火石漫天,夹杂着炽热刮脸的热风,扬杂着灰尘,向着敌军的阵中轰然而去,黑色的夜空下,土寨外的战场间火星和石块四溅,数不清的袁军士兵被波及,场面顿时呈现出了一片大乱。 那些袁军士兵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而且现在大部分的人又都向着辕门之前集中,所有的袁军几乎没有任何分散和缝隙,都集中在土寨外的进出口处。 如此一来,就造成了人流的大规模集中,人群拥挤,密密麻麻,跟超市甩货不要钱一样的疯抢场景。 如此一来,霹雳车那是一扔一个准,拉绳放炮的士兵闭眼睛都能砸死五七八个的。跟拍游戏机似的,要速度不要准确性。 数不清的火石轰击在袁军的阵势中,处处点火,处处溅射,好多人即使没被砸到,却也被火石溅射的浑身是伤,倒在地上拼命的哭喊哀嚎,声音响天彻地,让人听着心中悲凉万分。 高览指挥着前军,看着那数不清的火石向己方的阵营中落下,惊骇的不由的浑身发抖! 饶是他有河北上将之名,但毕竟也是血肉之躯,见了这等惊天之势,焉能不惊。 高览此番危险,无奈之下,只得一边命手下稳住局势,一边亲自飞马向后军的麴义将军禀报。 麴义见高览回了来,脸色一沉,道:“汝不在前阵督军,跑回来作甚?” 高览向麴义一拱手,急切道:“麴将军,这样硬打下去不行啊!我军士兵被敌军扼守在营寨辕门口,冲不进去!敌军后寨的飞石则漫天乱打,犹如惊雷,威力太过厉害,照这样下去,伤亡着实太大了,将士们也无士气硬打。” 麴义冷冷的盯着他道:“两军交战,焉能没有伤亡?区区飞石而已,能成多大气候,坚持一会自然便再无后续之力。” 高览也知道麴义平日里素来高傲,脾气大,秉性倔,因此很多人都不喜欢他,但值此鏖战时节,可不是他装牛逼的好时机!前面损失的,都是河北的将士,兵多也没有这么祸害的,简直就是败家。 “麴将军之言虽然有理,但是这飞石实在是太厉害了,也太密集了,士卒们都是打心底的惧怕啊。”高览一脸的无奈道:“即使是久经沙场的老卒,也害怕脑浆迸裂而亡!人脑袋再硬毕竟撞不过石头。” 高览这话说的没毛病,与人厮杀可以靠勇力,可以靠技巧,让敌人死亡,让自己活下来。但是拿人的脑袋与石头去碰,那绝对是有去无回啊。士气之所以低,是因为面对这玩意没有希望。 是个人都明白的道理。 麴义可以不拿普通士卒的命当命,但那些士卒自己不行。 除非他像曹仁一样亲临前阵,与普通士卒共患难。 但他却又偏偏不那么做。 麴义深深的看了高览一眼,慢悠悠的道:“高将军,为将者最重要的便是遵守军令,该问的你问,不该问的你不要问!只管照做便是!” 高览气的直咬牙。 “将军此举乃是置万千将士的性命于不顾也!” “放肆!”麴义怒目圆睁,怒吼着道:“高览,汝安敢在此妄言,乱我军心,毁我士气,信不信本将就地斩了你!” 高览呵呵一笑,道:”士气?士气早都没了还毁什么?麴义,某真是看错了你,原来你也不过是为了一己私立而至万千将士性命于不顾的小人!要杀便杀!何必多言!某家愿意和万千将士一起殒命,也绝不跟你这等不懂兵机的无能之人为伍!” 麴义平生自视甚高,天底下几乎就没几个能让他看得起的人,如今高览当中骂他无能,麴义如何能忍受的住。他连把高览先奸后杀的心都有了。 他“蹡啷”一声拔出随身佩剑,虚点着高览的咽喉道:“高览!匹夫!你当本将当真不敢杀汝?” 高览只是瞅着他冷笑,那表情很尿性,意思很明确……有能耐你来。 麴义身边的吕旷见状不对,急忙上前握住了麴义马上就要刺下去的手腕,低声道:“麴将军不可如此行事,高览乃是咱河北的名将,亦是大将军所器重之人,绝不可妄杀!属下愿意替高览前往前阵督促三军进攻官渡土寨!三军阵前杀大将于军不利,二位将军之事,且待此间战事了解之后,再行回返帅帐,请大将军定夺!如何?” “哼!”麴义重重一哼,接着收起宝剑,对吕旷道:“攻寨之事,便交给汝了,切记不可怠慢,亦不可后退,违令者斩!绝不轻饶。” “诺!” 吕旷随即匹马离去,路过高览身边的时候,还冲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高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哼了哼,不再瞧麴义一眼,梁子算是结梁下了。不过大家对此也见怪不怪,麴义平时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自视甚高,到处得罪人,别说是高览,有时候连袁绍他也不放在眼里。 …… 而随着吕旷会和前部的袁军诸将,重揽全局之后,官渡战场的局势再一次发生了变化,袁军前部兵马鼓足余勇,向着土寨再次发起猛烈的进攻,虽然打不下,但却是持续着再打。 而曹陶后营的投石车则是呼啸着向着袁军的阵势中拼命的拉线放石头,再加上前寨兵卒的悍勇,包括金陵连弩军的侧面协助,虽然给袁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但就是阻挡不住他们要拿下官渡营寨的势头。 “情况好像有点不对。”陶商皱了皱。 荀彧和郭嘉也是彼此互相观看了一眼,眼眸中各自有些思虑。 陶商一字一顿的继续道:“通过适才斥候的禀报,敌方前来攻寨的大将乃是麴义,这个人当年我在河北的时候曾跟他有过合作,虽然傲气蛮横,眼高于顶,但确实是有真本事的!” 郭嘉也是收起了平日里浪荡的笑容,换上了一副沉思相:“眼下的战事虽然激烈,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的出来,想要在今夜攻克我官渡大寨,凭我军目下的守备和兵械,虽然辛苦但绝对是防御的住,官渡大寨今夜我们可必保不失,再继续强攻,也不过是空损兵力而已,若真是如太傅所说,麴义乃是袁军中的上将,本领不俗,他焉能看不出这个中的形势?” 荀彧继续接口道:“麴义若是看出了官渡大寨今夜难以攻克,却仍旧是拼命的添兵攻打,空耗军力也不让我等有喘息之机,那他的目地只怕是只有一个……” 诸葛亮摇摆着白羽扇,突然出言做了个总结:“这是欲盖弥彰之计!” 郭嘉慢悠悠的道:“袁绍用乌巢的粮草为诱饵,引诱曹司空的一部分兵马过去劫营,在予以埋伏,然后派遣大军来进攻咱们的官渡主寨,若是这两路兵马最后都不尽人意,那还有什么事是需要他遮盖掩饰的呢?” 荀彧第一个反应过来,脸色骤然变的煞白。 “是许昌!” 第五百五十五章 陶商救许昌 荀彧的话,终于把事情点到了正题上,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智商低下的,闻言略一思索,都顿时都醒悟了过来。 郭嘉转过头,幽幽的看向前方那如火如荼,厮杀声震天的辕门战场,似笑非笑的道:“原来如此,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弯,他原来是想玩釜底抽薪,有意思!袁本初确实是有本事的,远比袁术要强,郭某倒是小瞧了他,此人绝非好谋无断,实乃当世豪雄也。” 陶商在心中也做了一些比较。 历史上的许昌城中有刘协,若是被袁绍打下,那就是等于袁军彻底的击溃了曹操军的意志,没有许昌和天子,历史上的袁绍扫荡中原便如同迅风而扫秋叶,要灭曹操大可不过一年光景而已。 如今的这个时间段,许昌城中虽然没有皇帝,但毕竟也是曹操的大后方,包括曹操自己的家眷和一众将领们的家眷亲人,也都在那里,一旦失去了,那一定会对曹操的势力产生不可估量的动摇。 至少官渡前线是保不住了,到时候曹操纵然能保得势力,也得退守颍川,届时徐州益阳市落在袁绍在豫州和青州的包夹中,危在旦夕。 这是一个眼下必须要解决的问题——绝不能让许昌在这个时间段落在袁绍之手。 荀彧焦急的向着前线张望了一会,然后问陶商道:“依照太傅对袁绍的了解,他眼下的是不是已经向许昌出兵了?” 陶商点了点头,道:“袁绍这个人,还是极有雄主之姿的,若是陶某预计不错的话,他的偷袭兵马,现在想必应该是在路上了,或许来日就可以抵达许昌。” 荀彧听的满头是汗,急的直跺脚:“眼下曹司空的兵马皆陷于乌巢与对方鏖战,我们这边还得全力应付麴义的进攻,哪里还有多余的兵马回去救援许昌?” 郭嘉嘿然道:“怪不得麴义冒着这么大的损失,也要强攻我等的官渡大营,原来却是为了死死的钳制我军,有点意思!” 陶商低头沉思了一下,突然道:“多的兵马抽调不出来,但少部分的兵将还是可以抽调的。” 荀彧闻言一愣,道:“什么意思?” 陶商迈上前一步,正视着荀彧的眼睛道:“曹司空攻打乌巢,几乎带走你了曹营全部的骑兵,只因他知晓守寨只需扼守咽喉,所用骑兵较少,不需多留,结果反倒是中了袁绍的计,袁绍定会派遣精骑偷袭许昌,速度怕是不慢……但他算不到,我金陵白马军目下尚在官渡大寨,虽然人数不多,但论及机动力当属天下之最,左右他们在守寨中的作用不大,不如就让他们去往回返许昌的半路上设伏救援。” 荀彧闻言顿时一喜,道:“金陵白马军有多少人马?” 陶商淡淡道:“三千马军,文若先生若是觉得可行,陶某亲自领他们回去救援。” 荀彧听了这话,表情一下子就僵硬了。 这不跟送死没什么区别吗?姓陶的怎么想的?袁绍派往许昌的精骑数量一定不少! 似乎是看出了荀彧眼中的犹豫,陶商笑着对他道:“兵不在多在精,将不在勇在谋,跟袁绍比兵将的多寡,咱们永远也不会占据优势,文若先生乃是天下大才,难道连这点事还没看透吗?” 荀彧犹犹豫豫的道:“太傅误会了,其实我还真不是担心骑兵数目不够的问题,我担心的主要是主将谋略不行……” 陶商心中奔驰过一万匹草泥马。 陶某主动承担起回救许昌的要务,你不感谢我也就罢了,居然还瞧不起我的能耐? 陶某以君子之名横行天下七年,你特么告诉告诉我,我哪不行? 荀彧似是看出来陶商心中所想,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主要是人品不行。” 陶商恨不能用一记抓脸神爪抓死他。 但眼下军情紧急,陶商也懒得收拾荀彧。 老小子,你等日后的! “文若先生放心,陶某此番自去,若是救不得许昌……” 荀彧闻言忙道:“救不得许昌怎样?” “救不得便救不得了,那只能算你们活该没地方住。” 荀彧:“……” 陶商转头叫过裴钱,让他去找赵云来。 少时,便见裴钱领了赵云来到众人面前。 赵云的骑兵不曾前往前阵,因而他倒是没怎么与袁军交手。 “白马军的兄弟们,目下在前线表现如何?”陶商询问道。 赵云对三弟陶商还是非常的坦诚,随即道:“守护土寨,眼下扼守各处要口需要马军的地方不多,白马军的兄弟们都是在内寨,用长弓游走放射,做一些辅助之事,无甚大用。” 陶商点了点头,道:“好!二哥你把白马军的兄弟们集结过来,袁绍可能会派兵偷袭许昌,你和白马军且随我一同去许昌救援。” 荀彧一听顿时吓了一跳。 “这事还得商量,我还没答应呢!” 许昌毕竟是己方的首府,到底要不要用陶商去救,荀彧现在心里没谱。 见荀彧磨磨唧唧的,陶商不耐烦了,质问道:“那劳烦文若先生划下个道道,当下之事,你我应该如何处置?先生若有计能保许昌不失,陶某绝不插手贵军之事。” 荀彧张了张嘴,支支吾吾了半晌,最终还是长叹口气。 大部分的曹将如今都陷在前阵,若是派李典或是史涣,或许还不如陶商和赵云去呢。 “罢了,罢了!太傅去往许昌,切记小心行事,打退曹军,早去早回!” 陶商笑着点了点头,道:“说了好半天了,文若先生你就说了这么一句人话。” 荀彧一开始没反应过味来,琢磨了一小会,方才恍然大悟,怒气冲冲的道:“不是人话,难不成我说的还是狗话不成?” 陶商没理他,而是对郭嘉道:“我和赵云去救许昌,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主持,能让我放心吗?” 郭嘉知道目下之势非同小可,他认真的点点头道:“把裴氏兄弟留给我,用以随时吩咐诸将,其余的太傅尽管放心便是。” 郭嘉的意思陶商明白,不过是说给荀彧听的。 若是曹军中人敢有不轨,他郭嘉是有能力调动陶商军中的任何一名武将的,别以为陶商不在,就可以打徐州军的主意,大不了大家玉石俱焚,谁也别想好。 荀彧闻言不由苦笑。 这个郭奉孝,还是和当年在颍川的时候一样的任性乱来。 嘱咐完毕之后,陶商命人把战马牵来。 刚想出发,却见诸葛亮也踏前一步,对他道:“老师,弟子也想和你一起去。” 陶商闻言一愣,道:“你去做什么?此战凶险,你好好在这待着。” 诸葛亮郑重道:“老师,官渡大寨看似激烈,实则战事已定,袁军打不下大寨,而乌巢那边有曹司空和陈登,鲁子敬等人,弟子鞭长莫及插不上手,唯有跟随着老师一同前往许昌,或许能有些用处,还望老师成全弟子。” 看着诸葛亮那认真的脸庞,陶商暗自唏嘘,这孩子倒是个不愿意偷懒的,闲不住的主……是个勤快人。 难怪在历史上会被活活累死。勤快人一般都是这下场。 “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切记紧紧跟在我身边,不可离开半步。” 诸葛亮闻言顿时一喜,使劲的点着头。 司马懿一听也急了。 “老师,我也想……” “你给我在这眯着,跟着郭嘉!要敢挪出官渡大寨半步,我打折你的腿!”领一个徒弟就够忙活的了,领俩不得疯。 “诺……” …… 一行兵马安排完毕之后,随即从后营直奔着许昌的方向匆匆而去。 奔驰了一段路程而上了主道之后,官渡的大寨已经消失在他们的眼帘中了,耳边也几乎都听不到官渡那边的厮杀之声,陶商随即找了荀彧派遣给他们的向导。 “从官渡战场,通往许昌的道路有几条?” 那向导道:“道路有很多,但最终都会殊途同归,合并在一条咽喉道上,离这大概有百里之地,乃是通往许昌的必经之路。” 陶商闻言点了点头,道:“你引路,咱们快点赶过去,最好是在袁绍的偷袭兵马到达之前能够抵达!先做埋伏,如此方有胜算。” 第五百五十六章 许昌伏击战 陶商,赵云,诸葛亮等人一行人纵马狂奔,终于在丑时之时,赶到了从官渡通往许昌的必经之路上。 这处地方初至时倒也是平平无奇,道路两遍密林较盛,且当中还有一条小河,河上还有三座看似还算蛮坚固的浮桥,看模样应该是地方县城最近才刚刚修葺的。 陶商左右四下的看了看地形,仔细的分析了会之后,最终把目光落在了浮桥和密林的上面。 “看来想要拦住袁军进攻许昌,这埋伏的地方非此两处莫属了,此处的关键,当是在这三座浮桥上面,亦是或许在那密林之中,就看怎么用。” 赵云在四处打量了几个来回,道:“密林且不说,此处河道却不利于骑兵坐镇,到处都是浮桥,恐对咱们的兵势不利,若是重步或是弓弩还好,骑兵却难守的住。” 陶商一边观察地形,一边对赵云道:“袁军若是想偷袭许昌,一定也是会使用轻骑的,不然速度不够,这一点两方倒是公平,二哥也不用过于担心。” 赵云闻言不由苦笑。 公平? 袁绍有多少战马? 袁绍有多少士卒? 这怎么可能会公平啊! 三弟的这个心啊,也实在是有点太大了。 陶商仔细的观察了一大圈之后,困扰的挠了挠头。 眼下这埋伏着实是不太好弄,都藏在密林里?未免有些扯,虽然这密林曲径幽深,但若是遭到伏击,袁军也定然能够冲出来。 但若是在浮桥旁边埋伏,却比较容易暴露。 这事着实是有些不太好办。 “看来,眼下唯有施展虚张声势之法了,若是能把袁军吓退,便是最好的!正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也。” 听了陶商的嘀咕,诸葛亮迈步上来对他道:“老师的话,虽然不无道理,但学生以为袁军携攻克许昌之念而来,能吓退最好,若是糊弄不退,却还需施展必胜之法,方为万全之策。” 陶商扭头看了诸葛亮一会,长叹口气。 “为师焉能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只是眼下我手中的兵马只有这三千金陵白马军,单凭这一支兵马,正面对抗袁绍派而来偷袭的兵马,能不能够打的赢,我这心中着实是没有底。” 诸葛亮转头看了看河道后方、那片密集的林子,突然说道:“老师,学生有一个方法或许可用,就是不知道老师愿意不愿意相信学生?” 陶商转头看向他,疑惑道:“孔明所言何意?试言之。” 诸葛亮招呼人送来了火把,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卷包裹仔细的羊皮图。 一看那羊皮图被诸葛亮珍惜的程度,陶商就知道这小子一定是又鼓捣出什么新发明了。 这小子,东汉版的爱迪生么。 孔明若是生存在清平之世,或许当一个科学家要远远胜于政客。 展开那个皮图,上面都是用墨圈画出的点,并用文字在山下左右写出不同的字,例如:生,伤,休,杜,景,死,惊,开。 陶商的眼珠子顿时睁圆了。 “你这是……八门遁甲?” 诸葛亮一头雾水。 “八门遁甲是为何物?此乃是弟子新近研究出来的八阵图,特意呈递给老师参详。” “八阵图啊。”陶商闻言恍然,道:“此阵有何用处?” 诸葛亮为陶商解释道:“八阵图乃是弟子博览群书,悉心所作的大成之作,弟子自认为此阵目下当为天下阵法之冠,此阵兼收了井田和道家八卦的排列组合,兼容了天文地理,或以石垒,或以人为阵眼,活以山林草木为阵眼,皆可成事。” 听诸葛亮说的玄乎,陶商疑惑的道:“你这玩意,是邪法么?” 诸葛亮使劲的摇头:“老师不要取笑学生,这天下何来什么邪法?我不过是借用了天阵十六,地阵十二,风正无形,云附於地,天地后冲,龙飞阵赞等百变之机……” “行了,孔明。”陶商抬头打断了诸葛亮的话头:“为师大概明白其中的原理了,你就告诉我眼下该怎么办吧?” 孔明疑惑的看着陶商几乎犹如散瞳般的眼睛,道:“老师你确定你真的明白吗?” 陶商肯定的点了点头,道:“我确定。” “那你把我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陶商伸手在孔明的头上来了一记老拳:“混蛋小子,你还没出师呢,居然就敢来考教师傅,着实反了汝也!赶紧给我说正事。” 诸葛亮委屈的揉了揉头上的包。 老师这个人,一点都不虚心,明明就是不明白,偏得装懂,揭穿他他还打人。 “以学生观之,这个林子内径幽深,树木繁杂,且接连山脉水源,颇合八卦之相,若是能把敌军引诱至林中,再予以八卦之阵敌之,可敌数倍于己的强军!” 陶商还是很相信诸葛亮的能力和手段的。 但他不相信的,是己方士兵的接受能力。 “咱们现在的时间非常近,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你那艰涩深奥的八阵图传授给白马军的士兵吗?只怕他们目下操练不出这个所谓的八阵图吧。” 诸葛亮轻轻点头道:“老师看的透彻,八阵图确实非一时可以练就,但此阵法妙就妙在人可以用山林草木为阵机,而山林草木亦是可以用人为阵机,若是在林中布阵,反倒是这环境乃是八阵的主体了,将士兵马,无需懂的阵势玄机,只需按照鼓声或是角声暗号行动便可!” 陶商这才有些懂了:“那鼓声和角声的暗号,是什么?” 诸葛亮道:“老师且让赵将军和白马军的几名校尉过来听,待他们明白暗号之后,便可指挥三军布阵。” …… 陶商在官渡通往许昌的要道上做了双重保险,一方面是打算用疑兵之计吓退袁军,一方面则是打算万一事有所不成,便用这三千兵将在密林中布阵,用以对付袁军。 当然,对于孔明的八阵图,陶商还是没有什么底气的,他眼下还是寄希望于能够用虚张声势之法,吓退袁军。 而此时此刻,许昌城当中,又有一支兵马在一名年轻将领的率领下,直奔着官渡战场的方向而来。 而领兵的将领,则是曹操年轻的长子,曹昂。 曹昂本想上官渡前阵相助曹操退敌,但曹操为了自己的家族考虑,坚决没有答应曹昂的要求,毕竟他是自己的长子,也是曹操最看重的继承人,这场大战太过凶险,曹操自己也就算了,他不想让曹昂冒这个风险。 但很显然,曹操有点猜错了自己的这个儿子的浮躁性格。 曹昂最终还是寻找到了一个理由,率军直冲出了许昌,奔着官渡战场而来。 第五百五十七章 坏事的曹昂 诸葛亮在把暗号教给陶商、赵云以及一众金陵白马军的校尉之后,陶商便随即着手开始做战前准备了。 他先让大部分的兵将随同诸葛亮等人一起前往在林中深处布阵,那林子虽然是在官道旁,道曲径幽深,极为庞大,后方好像还连接着一处山脉,林荫茂盛,光亮不透,诸葛亮就是进去布阵,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在一定的区域仔细考察,时间怕是很紧。 不过即使时间紧也没有办法,陶商只能另想办法替他争取时间。 他让另外一小部分的白马军在树林边上,将战马的马缰绕树捆绑,并让试验着让它们绕着树木行走奔驰,溅起一阵阵的沙土,如此一来,在远处就瞅着像是藏有许多的伏兵一样,可以给对方施加以压力。 至于浮桥的周边,陶商并没有安排过多的人马,而只是让赵云领着二十余骑兵驻守在桥边,而那二十骑也不过是在彼此驻定,至于桥头之上,也仅仅只是留下赵云一个人据水断桥。 虽然不知道这个办法会不会好使,但陶商还是决定试一试,至少关键时刻,得把死马当活马医了。 就在天色已经开始蒙蒙见亮的时候,远处开始扬起了一阵沙尘,而浓重的马蹄声伴着这股子晨风,亦是传到了陶商,赵云等一干人众的耳朵中,听这这声音,对方的人数怕就是不少。 藏在密林边的陶商一下子心中就紧张了。 说实话,他对自己的这个办法也是模棱两可,不知道管不管用。 可眼下只能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不知不觉间,陶商的心开始噗通噗通的快速跳了起来,犹如小乱撞撞,知道的来得时袁军,不知道的以为来得是他的老相好。 不多一会,便见一只数量极多的骑兵向着陶商等人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而队伍正中的大纛旗上,用金字绣着一个大大的“韩”字。 陶商在心中把袁绍麾下的猛将良将挨个排序了一遍,最后推算出来,来这里的人应该是袁绍麾下的大将韩猛。 韩猛的本领高强,乃是和高览,张郃等齐名的河北名将,据说其本领也是不逞多让。 少时,便见一支矫健的河北骑兵队来到了浮桥之前,军士们纷纷站定,疑惑的看着桥的对面。 韩猛见桥上有人,伸手做了个收拾,示意他身后的骑兵前阵摆出迎敌阵型。 敌方前部的骑兵在韩猛的手势下,开始快速挪动,做出临阵之态。 韩猛定定的看着赵云身后的大纛旗,然后再打量着独自一人,身后却没有多少兵的赵云,眯起了眼睛,心中开始打起了鼓点。 这么点人来,不是找死,就是傻,再不就是有阴谋。 韩猛麾下的校尉李山对韩猛道:“将军,此人莫非就是赵云?” 韩猛点了点头,道:“应该就是他了。” 话音落时,便听桥头上的赵云扬声道:“我乃常山赵子龙也!谁敢与某决一死战?” 赵云的声音并不震人耳膜,但却显得异常的清晰,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虽然祥和,却有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令人心悸。 韩猛心中有些疑惑,看赵云的样子,丝毫不见慌乱,再听他的声音,也没有任何的异常,这可绝不是能装的出来的。 若是换成平常人,只有这么点人马的话,断然不可能保持这般冷静,不尿裤子就已经不错了。 韩猛素知曹操与陶商这两个人都是诡计多端之辈,因此一时之间也不好妄自擅战,毕竟偷袭之事本来就存着几分危险,万一曹操在许昌之前的这段路上安置了重兵,而赵云乃是诱饵,稍有不慎,己方便是被反杀之局。 特别是赵云现在的表现实在是太自信了,胸有成竹,非心旷神怡者不能为之!这不是闹呢吗?真欺负我看不明白事啊! 除非这个人一身是胆,毫无所惧。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赵云突然又再次喊了一声:“我乃常山赵子龙也,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这一次的喊声,似乎比刚才更有些震慑力了。 李山对韩猛道:“将军,这赵云独身一人立于浮桥之上,且还是成竹在胸之相,丝毫不减慌张,这其中定然是有诈!将军你看他身后的林子,末将观察了好久了,那里面隐隐的飞尘四起,似乎是埋有精兵,说不定陶商和曹操早就在这里设好埋伏了,就等着赵云把咱们引过去了……” 韩猛重重的点了点头,犹疑道:“本将也是这个看法,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不妨先暂且撤退,别打不下许昌,回头反倒是被大将军怪罪,得不偿失。” 韩猛和李山计议停当之后,随即指挥兵马,一边防备赵云一众,一边谨慎的徐徐而退。 躲在密林中,看着袁绍军逐渐消失的身影,陶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少时,他从密林中走了出来,来到赵云的身边,拍了拍他的马头,道:“二哥今日真是辛苦了,今日能够吓退袁军,保住后方基业,二哥当记首功也,多亏了你临阵不慌,给了韩猛错觉。” 赵云闻言不由苦笑:“三弟这话说的,我哪有什么首功,不过是撞上了好气运,若是换成平日,他们真的杀将过来,我只怕也是只有逃命的份了,哪里还有闲心在这里领什么功劳,摆什么排场。” 陶商轻轻的摇头,笑道:“二哥这说的是什么话?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二人正说话间,却有金陵白马军的一名骑兵纵马而来,对陶商道:“太傅,咱们官道的后方有许昌的曹军正奔着咱们的这个方向前来?” “曹军?”陶商听的一头雾水:“是谁的兵马?” 骑兵摇头道:“不知,只见其大纛上标着‘曹’字。” “曹?”陶商疑惑的自言自语:“曹仁,曹纯,曹洪,曹休……都不对啊,这些人都在前阵呢?” 正说话间,却见一阵尘土飞扬,那支斥候口中的曹军以飞快的速度来到了陶商的面前。 领头的人赫赫然的是曹昂。 曹昂人虽然在许昌,不过却也知道了己方目下正和陶商联合的事情,这么大的战略方针,曹操不可能不告诉他。 但曹昂对陶商可没什么好印象,虽然他不曾见过陶商,不过事前已经看到了赵云的纛旗,也知道这些人是己方的友军。 眼见陶商在官道上,曹昂皱了皱眉头:“我乃曹司空长子曹昂,你是何人?缘何在此?” 陶商恍然而悟。 原来眼前这小子便是当初写小春文给自己修改的曹操长子。 虽然不曾见过,但陶商和曹昂却是打过一场激将战法,最终的结果是曹昂被激了。 “我乃陶商,在此布置兵马,防备袁军偷袭许昌,曹大公子,咱们真是久违了。” 一听陶商自报姓名,曹昂顿时一惊:“你就是陶商?” 陶商点了点头,道:“换做平日,你叫我陶商或可,但眼下我是你的盟友,有与汝父平辈伦交,贤侄你应该唤我一声太傅或是叔父。” 曹昂吸了吸鼻子,心中气闷。 他很想骂陶商两句,但毕竟是己方盟友,自己在没有父亲的允许下,却是不可造次,当下只是哼了一声,然后招呼麾下的兵将随他一同过桥。 陶商却是喊住了他:“曹公子,你不在许昌城中为你父亲坐镇后方,率兵跑出来作甚?” 曹昂根本就没有停下马步,闻言只是高喊了一句:“此乃我之家事,不劳太傅费心关照,告辞了!” 说罢,不等陶商继续说话,便领兵当先冲过浮桥,而他身后的士兵们也是在赵云等人惊讶且疑惑的目光中鱼贯而过。 陶商看着曹昂的兵马过去,疑惑的道:“听曹操说,他的这个长子,眼下应该是和满宠一起,替他镇守许昌才对,怎么会突然率兵跑出来了?莫非是曹操早前派人要的增援?不过增援也不应派嫡子上阵吧?” 赵云倒是没有像陶商似的想的那么复杂,他只是在考虑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看那些曹军的方向,他们好像是要往官渡大寨那边去的,这若一会他们若是追上了被咱们吓退的袁军兵马……却是会发生些什么?” 一番话正中主题命脉,直接令陶商浑身的汗毛倒竖,不寒而栗。 赵云说到了关键之处啊。 陶商一摆手,道:“糟了,刚才诈然才见到这小犊子,乱了心神……二哥,你快派人火速去追,让曹昂务必不要招惹已经败退的袁军的士兵,以免又把他们引回来才是。” 赵云悠悠的看了陶商一眼,道:“派人去是可以,但我看他的态度,好像未必会听你的,” …… 此时的韩猛脱离了陶商军马所埋伏的浮桥边,正一点一点的朝着后方返去,他心中自认为这一趟对他来说算是有惊无险。 不过没有打下许昌,那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是等一等还是直接撤退? 或许应该留下看看,毕竟自己刚才过于小心,撤的有点急了。 可正当韩猛踌躇下一步的行动时,早有斥候来报,说是后方有大批的曹兵追赶上来,正向着己方的所在飞速移动。 韩猛起初一听先是一愣,接着骤然大喜过望! “这些兵马,一定是刚才赵云身后林子中的那些伏兵,看老子不进去,却是憋不住自己追出来了!如此甚好,本将且与他们战上一场,看看他们有多少斤两,若是不济,再返攻许昌不迟!传令三军,布阵迎敌!” 第五百五十八章 泼天之功 浮桥旁边,陶商和赵云一起望昂兴探。 “你说我刚才是不是应该试着阻拦他一下?”陶商郁闷的看着赵云,口中充斥着满满的幽怨。 赵云则是很客观的给出了评价:“此事不怪太傅,适才咱们的大部分军兵都在密林中按照孔明的吩咐去布置八阵图法,以防备韩猛不为控制突然进攻,曹昂麾下的兵马少说也有数千,适才仅凭跟我立在浮桥上的这几个人,哪里能拦的住他?” 陶商皱着眉头,道:“听曹操说,那小崽子眼下奉命镇守在许昌,突然领兵将出城而往官渡战场而去,莫不是私自跑出来的?若真是如此,那小子可就惹了大祸了。” 赵云长叹口气,摇头道:“曹昂究竟是不是私自领兵行动,这件事不太好说,但这终归是他们曹军内部之事,眼下末将唯一担心的,乃是曹昂万一碰上了韩猛,不自量力的与他交手,万一再把韩猛引诱回来,却该如何是好?” 陶商笑呵呵的拍着胸脯,道:“曹昂毕竟也是曹操未来的继承人,想来也不会分不清事分轻重,他若是看见韩猛的兵马,自知不敌,定然是会退却的,哪里会轻易的与他交手,那不是找死么,我估计他不能那么二……” 正说话间,紧跟着曹昂军队的金陵白马军斥候疯了一样的奔驰回来,急切的对陶商和赵云道:“太傅,上将军!大事不妙!曹昂的兵马追出数里之后,正巧碰上韩猛麾下的军壮……” 陶商眉毛一挑,道:“曹昂如何行事的?徐徐而撤的。” 斥候使劲的摇了摇头,道:“不是,曹将军英勇无敌,率众直接跟韩猛干上了!” 陶商的脸一下子变了颜色——王八绿。 曹操的儿子,真是一点也不像他,这行为举止也忒特么打脸了。 赵云同情的看了陶商一眼,低声道:“三弟,接下来的事应该如何?曹昂能不能全身而退?” 陶商摇了摇头,道:“那小王八蛋死不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问题眼下最要命的是,我怕韩猛会产生误会啊……万一他觉得曹昂的兵马,便是刚才我们使障眼法埋伏在林中的军队,待其将曹昂击溃之后,自觉伏兵已灭,又转过头来再次进攻,你我却该如何是好?” 赵云闻言一下子语塞了,这还真是个大问题。 半晌之后,方才听他长长一叹,道:“那就只能借孔明的本事,看看那密林中的八阵图法,究竟会有多大效用了。” 陶商转头幽幽的看向曹昂和韩猛军队消失的方向,口气中充满了怨毒:“这也就是曹操的儿子,这要是换成我儿子,我非得亲手剁碎了他和馅……亲娘来求情也不好使。” 赵云疑惑的看着他,道:“三弟,说实话我不明白,许昌毕竟是曹操的根据,实在保不住那丢就丢了,咱们与曹操虽是盟友,帮他也算应该,但毕竟不是自家之事,犯不上为他的大后方而这般卖命思虑吧?” 陶商唏嘘不已,道:“二哥,我哪是闲来没事愿意替曹操数钱的人,只是许昌一旦丢了,曹操在中原的根基不稳,若是被袁绍乘机夺了河南,咱们徐州日后也是孤掌难鸣,不是我相帮曹操,而是眼下帮他,就是在帮我们自己。” “贤弟如此为盟友着想,真君子也,为兄佩服。” “兄长不必如此夸赞,今日的辛苦同时也是为了日后的回报,这份天大的人情日后少不得要让曹操还回来,那我心里才平衡。” 赵云奇道:“曹操也非良善之辈,如何会轻易许诺给贤弟好处,来还这份人情?” “没事,回头我慢慢教育他便是了。” …… 又过了没多长时间,斥候再次传回话来,说是曹昂的败兵眼下正奔着己方之所在奔窜逃来。 年轻气盛的曹昂果然是分分钟的就被韩猛教做人了。 陶商眉头一皱,道:“韩猛兵多将广,他本就是携着欲攻克许昌的意愿而来的,其兵势之强不难看出,曹昂是怎么跟他交手的?” 斥候小心翼翼的回道:“这一点属下离的较远看不真切,但好像是曹公子非常主动的率兵主动去战的韩猛,而且看那模样还很是兴奋,不把韩猛惹急了势不罢休……”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胸中突然窜上一股邪火。 本来不用交手,就可以好好解决的战事,就这么愣生生的让这小王八蛋给破坏了。 陶商的手有点发痒,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想动手k人的节奏。 不大一会,便见以曹昂为首的那数千败军仓皇无措的向着陶商等人所在的方向奔来。 而他的兵马后方,依稀能看见烟尘滚滚,沙土肆意,马蹄声厚重,毫无疑问,肯定是韩猛追着他的踪迹跑回来了。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太傅援我!”曹昂一脸灰头土脸,败相十足,和适才刚刚领兵从陶商面前冲过浮桥时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陶商急忙上前一把扶住曹昂,将很是疲惫的他扶下战马,道:“曹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曹昂急切的抓住陶商的手,焦急道:“太傅!昂领兵欲前往官渡前寨,杀敌建功,不想适才在路上遇见袁军一众,昂奋勇拼杀,欲为父亲和太傅分忧,不想彼军甚重,难以克敌,反被其杀败,无奈之下只得奔回,特向太傅请援!” 陶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曹公子一片铁血丹心,为国建功之志令人感动,其情可悯,其志可嘉!” 曹昂焦急的一指后方,道:“太傅,韩猛的兵马已经追来了,当下却该如何?” 陶商胸有成竹的道:“陶某的兵马正在林中布置,只等韩猛过来,就来他个瓮中捉鳖,正愁应该怎么设计引诱,正巧曹大公子就把他给带回来了,真是天助我也!” 曹昂眨了眨眼道:“真的?” “真的!” “太傅的意思……是我立功了呗?” “泼天之功,可封三公!” 曹昂兴奋的一挥手:“太好了!” 陶商对曹昂道:“只是眼下还需要一些引诱,加点火候,公子身体疲惫,且先随我进林中观看布置,你手下的兵马就在此听侯赵将军的调遣,让他们稍后再跟韩猛军稍稍拼一下,引诱他入林,只要韩猛入林,他就死定了!咱们先进去瞧瞧!” 曹昂眼下的心情是大起大落的,头脑既兴奋,又混乱,闻言使劲的一点头道:“行!那就有劳赵将军替我监督麾下兵将,且劳烦太傅领路,带我进林。” 第五百五十九章 八阵图 曹昂麾下的败军在赵云的安排下,扼守住了三座浮桥,而陶商则是领着曹昂进入了布置八阵图的密林。 究竟能不能在这密林中打败韩猛,就得看诸葛亮这八阵图的威力到底是如何了。 若是真的不管用,最终还是让韩猛去了许昌,那陶商也无可奈何,只能说是天意使然,与人无尤。 届时你曹老板自认倒霉吧。 二人在斥候的带领下走进了密林,并命麾下士卒发出声响的暗号,然后再按照诸葛亮的布置以及声音回复,向着诸葛亮本人所在的阵眼走去。 诸葛亮在这一夜的时间,确实是抢着时间布阵,他让金陵白马军的士卒在林中做了不少的准备布置。陶商一路上就看到了不少人为的砍伐以及摆弄石头的痕迹,当然,因为时间的关系也仅仅是草拟而布置。 陶商大致也知道孔明的这个所谓的八阵图是什么原理。 人类是一种感官动物,当人们处于夜间或是阴暗之地,或是在没有标志的开阔地行走时,往往会遇到一些特殊的情况,比如说总是老在一定的范围内不断的兜圈子,怎么也走不出去。 后世许多人称呼这为“鬼打墙”,认为这是闹鬼。 但根据科学的解释,这是人在正常行走活奔跑时,两腿因为长短不一导致迈出的步子距离不等,例如假设左腿迈的距离大,右腿迈的距离小,人就会不停的偏向右走,这种情况在有标志性的马路上是不会被自己发觉的,因为往往有标志性物体时,人的大脑会自动来根据参照物纠正这个偏差,但在没有标志性的东西的山林野地,这种偏差就会被忽略。 而孔明的八阵图的根本原理,就是利用己方的士兵,声音,修饰过的树木,摆动过的石头来扩大这种偏差,弱化参照物的功能性,从而使对手在不知不觉间陷入其中,使得己方在自己的局中取得优势。 少时,待陶商和曹昂来到了阵眼处,却有孔明在这里,命令手下的人通过哨声,鼓声,以及一些其他的特意传送信息的方法来主持阵局的变幻。 “老师,韩猛可是走了?”孔明向着陶商作揖询问道。 陶商摇了摇头,道:“本来是走了,但是又回来了?” 诸葛亮闻言一惊,道:“韩猛既然已经遁走,为何反倒是去而复返,这中间莫不是有什么变故?” 陶商点头道:“变故是有的,但解释起来太过麻烦,稍后韩猛军若是被引入林中,还需孔明你仔细调度,想办法用八阵图为我军制胜!” 诸葛亮摇头道:“八阵图只可迷惑他们一时,但想要取胜恐怕不可能,唯有乘着彼军被迷惑之时,想办法取下敌军主将的性命,方可有致胜之机。” 诸葛亮说的是实话,八阵图再神奇,也不过是利用人类感官以及意识错觉的一种技术,并不能直接杀人,只能给敌军造成不同程度的混乱,而想要打败敌军,还是得真刀真枪的干。 而眼下以金陵白马军的实力,吞了韩猛这么多的兵卒绝无可能,只有乘乱杀死主将韩猛,方才是上策。 但取上将首级之事,哪是那么容易的。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曹昂在陶商的身后道:“什么啊?原来太傅也没有十成的致胜之机啊,枉费曹某这般的相信你!” 诸葛亮好奇的转头看向曹昂,好久没碰见对老师说话这么不客气的了。 这小子真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以往对老师这般无礼的,都被老师明枪暗箭的拾掇死了。 “这位是谁?”诸葛亮好奇道。 陶商笑着对诸葛亮摆了摆手,道:“你稍等。” 然后便见他回头对曹昂勾了勾手指,道:“你过来。” 曹昂见状一愣,不知道陶商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还没等曹昂反应过来,便见陶商一个侧旋,使出一记漂亮的扫堂腿,直接给曹昂撂倒在地上,其口中还发出类似练截拳道一样的声音。 “我打~~~!” 诸葛亮被这声音吓得一哆嗦,但眼睛却须弥不离陶商左右。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帅气的打架方式! 身子一蹲,直接把对方用腿扫倒在地,嘴里还呼呼哈屁的……这招是什么名堂? 君子六艺里,好像没有教过这一招吧? 诸葛亮很是惊诧,曹昂也是发懵。 干什么呀?说动手就动手!我做错什么了! 曹昂挣扎着就要起身,冲陶商喊道:“姓陶的,汝要作甚?” 陶商根本不给他站起来机会,飞起一脚揣在他的肩膀上,又给他重新踢倒:“我去你娘的!” 曹昂再度倒地之后,陶商便站在他的身边,一脚一脚的罩着他身上招呼。 “我让你嘚瑟!我让你犯贱!本来已经被我搞定的韩猛,又特么让你招回来了!你个丧门星!许昌又不是我家,我凭什么替你们姓曹的一遍一遍的擦屁股!” 陶商近些年在军中待的时间长了,来本事见长,脚力不小,那一脚一脚中又夹杂着无限的屈辱和愤怒,踢在曹昂的身上,如同小雨点一样密集又不乏威力,肉碰肉都几乎都给他踹出声来了。 “别踢了!我错了!我错了!”曹昂开始高呼。 “放屁!错了有什么用!我今天一定得代替你爹教训你!” 曹昂哭喊着道:“陶商!不带你这样的啊!你刚才还说我其志可嘉,其情可悯呢!” 陶商脚下不停,依旧是一脚接着一脚:“我反悔了行不行!” “哎呦!疼啊!别踢了!……你刚才还说我有泼天之功呢!” “你是捅了个天大的窟窿!” 曹昂用手护住头,哭道:“那你还说我帮你引诱回了韩猛,帮你解决了问题,然你可以翁中捉鳖……” “我今天捉的就是你这只活王八!” 诸葛亮看的眼皮子直抽抽。 老师这人……真是太血腥了,君子揍人都是这么忘乎所以的吗? 少时,陶商泄愤够了,方才抚摸着胸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手下兵卒一指地上如同死狗一样的曹昂,道:“用点金疮药,给他治伤。” “诺。”见识到了太傅的神威,这些士卒不由的都对他肃然起敬,说话比往常更恭敬了。 太傅真乃当世豪杰,勇力不俗不说,且不畏权贵! 他打的那可是司空的儿子啊! 虽然他自己也是太傅,论地位不比司空低。 诸葛亮走过来,低头看了看口吐白沫的曹昂,对陶商道:“老师……要不然别治了,弟子感觉没什么必要了,还挺浪费药的。” 陶商微微一笑,道:“仇得报,气得出,但该治疗还得治疗,毕竟他是曹操的儿子,目下的曹操可是咱们的盟友,盟友之间,要互利互助。” 诸葛亮闻言直咧嘴。 你刚才耍扫堂腿拾掇他儿子的时候,我可没看出你把曹操当盟友了。 第五百六十章 神乎其技 韩猛的兵马此刻已经返回到了官道上,而且正对着有曹昂麾下余兵所镇守的三座浮桥发动猛烈的进攻。 赵云依照陶商的军令,让那些曹军扼守住浮桥,对韩猛进行最后的阻挠。 在跟随陶商这几年的时间里,赵云慢慢的熟悉的陶商的用兵方式,多少也能明白陶商的套路,他知道陶商此举的深意为何。 韩猛回身重新攻杀过来,乃是势在必然,眼下想要再把他诓走已经是难上加难了。 眼下也只有将他引诱到八阵图中,然后再看情况而定。 韩猛现在心中有一个误区,他认定曹昂麾下的这些曹军才是适才林中真正的伏兵,只要让韩猛彻底的击溃他们,那林子中对于韩猛来说,就再没有任何需要顾虑的东西,到时候他便会不顾一切,不经探查的往里冲。 这样便会给诸葛亮最大的发挥空间。 所以受,让曹昂麾下的这些败军,在浮桥上再扼守一阵,也是接下来的行动中极为重要的一环。 这也就是陶商让他领这些曹军在此的真实目地。 赵云在阵势的最后放,他端坐马上闭着双眼好象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 一名曹军校尉飞奔而来气喘吁吁。 “赵将军敌军势大,三座浮桥已经有一座断了,眼下剩余的两座浮桥根本抵挡不住,而且韩猛还派了一部分轻步兵游河而过,再这样下去,我们会全军覆没的!” 赵云闻言睁开双眼。 “赵将军我们的兵马确实不多,眼下的损失实在是太过惨重了,要不然你看……”那名曹军校尉一连喘了几口气,稍稍平息了一下,眼神已经飘忽到了密林中。 毫无疑问,他是想让赵云下令让他们撤退进林。 赵云抬头望天默然不语。 少时,方听赵云道:“再坚持一柱香的时间,待那些游河的袁军兵马渡河成功后,咱们再行进林。” 那校尉闻言大喜过望,急忙领命去了。 按照赵云的本意,他本是想让这曹兵再坚持更长的时间的,但有些事情不能做的太狠,毕竟这些曹兵只是奉了曹昂的令暂时听自己的命令,自己实际上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控制力,一旦把他们逼的狗急跳墙,不顾一切的往密林中瞎冲,反倒是容易破坏陶商和诸葛亮的计划。 但以赵云的角度而言,自然还是把他们当成炮灰的。 那名校尉反身回去不久,赵云随即吩咐跟随自己的那少部分金陵白马军道:“咱们且先回去。” 白马军斥候闻言奇怪道:“不等那些曹军了?” 赵云摇了摇头,道:“不等了,我已经给他们规定了一炷香的时候,稍后他们应该自己就会过去了,无需咱们过于操心。” “可是,他们没有入阵的暗号……” 赵云斜眼看了那名多嘴的士卒一眼,那士卒随即禁声,不在多言。 然后,便在那些曹兵在浮桥上做最后坚持的时候,赵云等最后一部分的金陵白马军,则是悄悄的开进了密林。 一炷香的功夫过了之后,那些曹兵便再也抵挡不住,随即转身疯了一样的跑进了密林。 浮桥对岸的韩猛看见了不由哈哈大笑。 他麾下的校尉李山问他道:“韩将军,敌军跑了,咱们追还是不追?” 韩猛信誓旦旦的道:“追!这支埋伏的兵马如此不堪一击,前番撤退确是本将太过小心了,如果所料不错,他们应该是许昌城最后的一道屏障,而这些兵马的首领,在曹军中必然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连赵云都被他们借调来了,若是能抓住他们,回头再打下许昌,本将便是奇功两件,这白捡的功劳,为何不要?” 李山闻言随即下令道:“韩将军有令,传令三军!追!” “杀啊!” 铺天盖地的袁军骑兵,紧随着那些撤退的曹军,凶猛的通过浮桥,奔着密林中追将而去。 而韩猛本人亦是感到极为快哉,指挥着麾下的校尉和将士们,亦是追入了林子之中。 那些曹军士兵在林子里,还没有逃出多远,便被身后的韩猛军士赶将而上,在背后进行了一顿血淋淋的屠杀。 韩猛此刻的战意也是上来了,他策马狂奔,身先士卒,居然是赶到了队伍的最前方,亲手去斩杀那些曹兵将士。 也不知在密林中杀了多久,韩猛的眼帘中再也看不到曹兵的影子了。 该杀的人基本上已经被他杀尽了。 林子中极为阴暗,树木繁多,似乎还未怎么经人开发,倒也是个埋伏兵马的好去处。 韩猛四下看看,嘿然道:“此处倒却是个埋伏兵马的好地方,可惜曹军的士兵沉不住气,见我退了居然就追了出来,眼下彼军皆被我屠戮殆尽,可惜了这处大好埋伏地点,哈哈!如此一来,许昌城于本将而言,岂不是唾手可得?” 说罢,他随即吩咐身后的李山道:“整点兵马,且在林中再搜查一下,说不得曹军的主将和赵云等人,还窝在这山沟沟里,不敢出去哩。” “诺!”李山随即领命。 少时,待清点完毕之后,李山疑惑的来到韩猛身边,低声道:“上将军,有些不太妙!咱们的兵马刚才追击太急,好像有挺多人,已经跟咱们的本部走散了。” 韩猛闻言一愣,接着苦笑道:“这帮毛崽子!杀人杀的,连规矩都忘了……不妨事,回头出了林子,各部早晚都还能跟上,跟不上的,饿死他们。” 说罢,便当头而行,率兵奔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 林中树木繁多,且不知为何还有很多乱石,地域异常艰涩,韩猛和本部的兵卒,走了大半天也没摸到林子的边。 走的累了,韩猛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怒道:“这天杀的破林子!怎地还走不出去了?” 又走了一会,密林中出现了一道溪流,韩猛随即命士兵们暂且安歇,自己则是下马在小溪边喝起了水来。 正解渴之间,突然听到不远处,一些己方的士兵发出了惊恐的怪叫声。 “哇!见鬼了!见鬼了!” 韩猛心中一突突,猛然站起身来,大步流星而去。 “瞎叫唤什么!哪里来的鬼!” 一些袁军士卒惊恐的跑到韩猛身边,指着河岸边上的一些尸体,道:“上将军!你看那些尸体!” 韩猛眯起眼睛,向河岸边的几具尸体望去。 “都是当兵的,大惊小怪什么!没见过死人吗?” 有一名士兵道:“上将军,那些尸体,是咱们刚刚杀死的曹军尸体!有几句尸体我认识,还是小人手刃的,适才已经扔在了来时的路上,怎么……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小溪边咧?” 其他的一些士卒亦是附和道:“上将军,他说的是实话,我等可以作证。” “上将军,这林子邪门,我们是不是碰到了什么鬼祟之物了?” 韩猛:“……” 第五百六十一章 师徒惑心 韩猛麾下的士卒开始着了慌。 一千八百多年前的古人还是非常迷信的,特别是普通的军卒,并不似小地主豪强,连识字的机会都少,更别说涨知识,学文化了。 因此,在现代很多人看起来或许是很可笑的事情,在大部分缺少知识,视野没有打开的古人眼里,就显得无比的深奥艰涩,而他们对此的解释,也无外乎也只有神鬼妖魔,亦或是魑魅魍魉而已。 就好比眼下发生在密林中这好似鬼挡墙的事件,在他们眼中的惊骇程度就犹如后世的普通老百姓走在大街上突然看到钢铁侠从天而降一样的神奇。 主将韩猛胸中的墨水着实也是有限,勇则勇但不知用谋,最多也就是可能勉强听过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么一句,但估计还得有大半句就饭吃了,根本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所以说眼下的韩猛也是非常紧张的。 但身为三军主将,他却不能表出普通士兵的慌张,必须要压制内心的恐惧,强自装作镇定无事的样子。 “给我住口!”韩猛怒气冲冲的对着那些已经明显慌乱的士卒们怒喝道:“什么狗屁歪调,简直荒谬!谁敢再胡言乱语,杀无赦!都给我闭嘴!闭嘴!” 韩猛麾下的亲卫铁骑纷纷上前喝止那些因为突然出现的袁军尸体而慌乱的己方士卒,并真的出手杀死了几名最为惊慌失措,喊声最大的士兵,才把已经变得有些混乱的场面压了下去。 士兵们不是不害怕,但他们更怕死,此时此刻,众人的心理底线开始出现了变动。 韩猛长出口气,吩咐一名铁骑道:“先前探路!命三军将士跟紧了,作速往南出发!谁敢再出言祸乱军心,就地力斩!” “诺!” 袁军排开阵势,分为两行,跨过溪水,一个紧跟着一个的向着南面匆匆而去。 待所有的袁军都离开了小溪边之后,树上突然响起了几声稀奇古怪的鸟叫声。 而随着鸟叫声的消失,一些陶军士兵从后方的密林深处中出现,他们将那些摆开在溪水边的曹军士兵纷纷移走,而后又对着远处的树林叫唤了几声。 少时,树林深处则是出现了竹哨声,而这些搬运尸体的陶军士兵则是寻觅着声音,向那声音的深处寻访而去。 而密林深处的阵眼中,诸葛亮不断的派遣着斥候,并让他们根据一环扣一环的声音往八阵图的各个区域行动,并让斥候随时监视韩猛等一众的东向。 适才的那些曹军尸体,就是陶商向诸葛亮提议,故意安排人放在河边的。 诸葛亮席地而坐,地上摆着一张大致的草图,他在各个区域都安插了人马,而各路斥候回报回来韩猛士兵们的地域所在信息,诸葛亮则是不时的安排手下人对场中的一些石头的布置进行挪动,以韩猛即使在林中做标记亦是无用,让他短时间内走不出去。 陶商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对诸葛亮的天才智慧大为赞赏。 论及天马行空机谋诡诈,他或许不如郭嘉等人,但这份看透事情,善晓万物,临变不惊的天纵奇才,当真是非常人可比。 实在是太厉害了,这便是在历史上凭一己肩膀,撑起偏安一隅的蜀汉半壁江山的诸葛丞相。 曹昂不知何时也清醒了过来,但他眼下既自知理亏,又对陶商充满了畏惧,因此不敢对陶商适才的行径过于指责,只是胆怯的站在陶商的后面,巴眼看着诸葛亮在那边勾勾画画。 “唉~”诸葛亮长叹口气,抬头看向陶商。 “怎么了?”陶商温柔的看着这个最宠爱的弟子。 诸葛亮很是郁闷的摇了摇头,道:“八阵图或许可迷乱韩猛的军心,但却也不能给我军制造得胜之极,这东西阻隔其兵马只是一时,时间一长,还是会让韩猛找到痕迹,冲出密林……” 曹昂闻言一惊,下意识的道:“那这么长时间岂不是全都白闹?” 陶商皱了皱眉头,回身一脚又给曹昂踢的生疼。 “事情发展到这种情况,还不是因为你惹的祸?还敢在一旁饶舌,信不信我弄死你!” 曹昂很想发怒反击两句,但看到陶商充血且极具暴力冲动的眼神,曹昂的喉头动了动,还是将话咽回到了肚子里。 “那个……好吧,是我的错,我也不多说话了,你别打我就行。” 陶商白了他一眼,转过头,道:“孔明,你虽有天纵之才,但毕竟还是年轻,临阵次数有限,对这八务七戒六恐五惧之数还不是钻研的特别透彻,老师今日就临阵指导于你,想要杀死韩猛,凭借此阵并非是不可能。刚才在溪边放尸体,只是第一步。” 诸葛亮闻言急忙道:“望老师指点。” 陶商点了点头,道:“那你先把韩猛接下了可能会所经过的路线,先行告诉老师。” …… 而韩猛等一众则是急匆匆的跑出了好远,他麾下的兵马适才都被震慑,因而虽然心中恐惧,但皆不出言。 可是大家虽然都不说话,却不代表不害怕。 袁军的每一个军卒或多或少此刻都已经从同伴那里知道了些风声,只是都不敢声张。 大家都知道,这个林子有问题!说不定其中藏有魑魅魍魉之物。 三军本部将士现在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赶紧冲出这个可怕的树林。 至于能不能夺下许昌,就根本不在这些士兵的思考范围内了。 就在这个时候,兵马前方的骑兵纷纷拉住了马头,一个个惊呼“吁”“吁”。 众人观之,皆不由的大惊失色。 适才那条已经小溪,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又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帘。 而且更为让人惊骇的,是那几名留在溪边的曹军尸体消失了,反倒是出现了另一些身殒的曹将尸身,一个个在溪边呈现一种奇怪的规律摆放,一圈一圈的,好似是受到了什么诅咒一样。 韩猛脸上的虬须来回抖动,怒吼道:“哪个混蛋装神弄鬼,让本将军抓住你,非抽筋扒皮不可!” 就在这个时候,袁军中终于有人控制不住,高声呼道:“鬼啊!鬼啊!救命!救命!” 他这一叫唤,顿时勾起了场内许多人压制了好久的恐惧,好多人见绕道回了小溪边,再加上看到岸边那些诡异尸体的摆放,早就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此刻被当中的某个人一喊,顿时呈现出了一片大乱。 第五百六十二章 天欲收韩猛 小溪旁边,袁军又一次的出现了巨大的慌乱,许多士兵四下纷纷而走,惊恐的奔着四面八方争相逃走。 韩猛勃然大怒,立刻命令麾下的亲卫铁骑去安抚三军,哪个敢随意逃跑,就地格杀! 如此一来,小溪之边开始一番血腥镇压,好多心理承受能力不强,或是被神鬼之事吓得昏了头的袁军士卒被韩猛麾下的铁骑一顿砍杀。 但还是有一些士卒逃出了韩猛的控制范围,向着周边的密林边跑去。 少时,韩猛通过血腥镇压士兵们强行将阵势在此稳固住,不过他心中依旧是憋屈且惊惧到要死。 一个破林子,一个鬼影子都看不见的破林子,绕不出去不说,还频频出现古怪之事,己方的士兵连鬼影子都没见到,就被杀的被杀,逃跑的逃跑,凭白无故的受了损失,简直是窝囊透顶。 天底下第一个碰见这事的将军,只怕也就只有自己了。 这事愣是将韩猛弄的神经兮兮的,精神感觉都有点不好了。 韩猛表面上虽然是努力喝斥三军,并用铁血手段让麾下兵卒们镇定,但这都是表面现象,实则他的心中也不甚安宁,在隐隐之中,他自己也是感觉这林中有魍魉之物在作祟。 韩猛自己其实也有点怕的想哭,想找娘。 但自己若是慌乱了,三军将士必然也要分崩离析,到时候大家都得一块完蛋。 所以他必然只能是让自己硬挺! 韩猛降住三军将士之后,随即将校尉李山招呼了过来,对他吩咐道:“李校尉,你率领本部人马,且先在此处驻扎,待本将率领其余兵将再往南走,看看一直往南走会不会再碰得到你,届时再做打算。” 李山一听韩猛要把他留在这小溪边做实验当小白鼠,当时脑瓜子轰的一声就要爆炸。 “上将军,末将无罪啊!你切切不可如此对待于我!”李山的声音很是悲凉,差点就没哭出来。 韩猛有点不满意了,这副将咋不听话呢。 “让你留下观察情况,你瞅你那个娘们唧唧的死德行!哪里还像是个当兵的样子?信不信本将砍了你!你给我把话憋回去!”韩猛现在也很害怕,一看李山的那副死出,更闹心了。 李山哭哭啼啼的道:“上将军,这山林忒的邪门,这山中必有山精作祟,您切不可将末将留在此处啊。” “呸!”韩猛重重的啐了一口,怒道:“还山精作祟?汝咋不说万一还有山神在此保佑坐镇呢?枉你也是军中之上将,竟也相信这等荒谬之言!休要胡言乱语,此乃是本将的军令,你若不尊崇,我定斩不饶!” 说罢,随即招呼过其余的将校兵马,与自己缓缓的向南而去,只把校尉李山和他麾下的本部兵马留在了小溪处。 韩猛的兵马走后,不多时,便见林子上方飞过“嘎嘎”乱叫的乌鸦,风声亦是刮动着树枝,发出呼啦呼啦的声响。 平日里很常见的这些东西,此刻不知为何,却是让人感到异常的难受,心中不舒服。 特别是那些怪异的声音,听到李山以及其手下兵将的耳朵里,有说不出的瘆得慌。 李山不由浑身打了个颤栗,并四下观望,却见周围并无一人。 可不知为何,李山就是感觉这周围好像有什么猛兽在盯着自己,而且是那种势在必得的盯。 不远处的密林中,赵云和一众金陵白马军早已经是准备完毕。 赵云本人紧紧的盯着李山,双眸中精光闪烁。 陶商在赵云的身边,满意的点了点头:“韩猛果然是不负众望,他果然疑心此处有异,留下一只兵马在此驻守,不想却正中我等之计……二哥,乘着韩猛还没有绕回来,你先取下那名袁军将领的首级,然后咱们在此处给韩猛设下最后一局,一次性的搞定他。” 说到这,陶商顿了顿,又叮嘱赵云道:“此战事关重大,切记不可留下活口。” 赵云提了提手中的银枪,自信的道:“韩猛的大队人马在此,我尚惧他三分,他今已走,这区区偏军何人可敌咱白马军?三弟放心便是!” 陶商闻言老怀大慰。 “还得是小哥哥靠得住。” 话音落时,便见金陵白马军已经呼啸着冲了出去,直奔着在河岸边,李山那一众早已经失去了士气的袁军偏师杀将而去。 …… 韩猛让李山在原地驻守,把他拿小白鼠做实验,自己则是再一次的领兵仓惶奔着南方而逃。 一路上林子没有钻出去,陆陆续续的,反倒是碰上了己方失散的不少兵马,包括刚才在溪边哗变的那些人。 韩猛此刻心惊胆颤,行为上多少也有接近疯狂了,遇见新兵,他问都不问,皆让手下的铁骑进行清理。 他现在只想赶紧逃出这片狗娘养的密林。 其实,韩猛若是仔细应对,认真观察,走过这么几次之后,多少便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很快就可以找到正确的方向,走出密林。 问题是,他原先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再加上天性过于憨厚,缺少文化知识,慌慌张的不够沉稳,因而错过了良机。 就这么磕磕绊绊的正疯狂行进间,韩猛手下的兵卒突然发出了一声嚎叫。 “上将军!您、您看!那是什么?” 韩猛顺着那士兵的手势看去,却见远处的一片密林上空,开始冒出了滚滚的黑烟,显然是着了大火,飞鸟因为火势而到处离散,唧唧咋咋的乱叫离开。 平日里若是看见这火势,无论是人是兽,都会惊恐的四下而走,但韩猛等一众眼下见了火势,都跟见了亲妈似的,疯了一样的向着那个方向冲。 有火就代表有人,有人就代表他们可以把自己救出这个魔幻之林。 少时,韩猛等一众人马抵达了引火之处,满怀希望的他们,却犹如从天上跌落至地上,实在是太过凄凉了。 心情上的落差,几乎都要让他们陷入疯狂。 着火的地方,依旧是那条他们来回碰撞了三次的小溪边上,而如今的小溪边上,到处都是适才李山军一众留在这里的将士们的尸体,他们的尸身有的已经被火焰点着,到处散发着阵阵的焦熟味,让人作呕。 而小溪边的一块大石上,用鲜红的血渍赤条条的书写着几个大字,晃人眼球。 “天欲收韩猛,从者死,余者不究。” 第五百六十三章 斩将 一看到那石块上的字,韩猛顿时就懵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从脚底板升上了脑门,让他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之意。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这是一种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感觉。 那石头上的字究竟是谁写的,韩猛也说不上来,是曹军?是陶军?是妖魔鬼怪?还是上天之意? 还有,校尉李山还有他麾下的兵马究竟是被谁所杀?是被曹军埋伏的兵马? 可是曹军的伏兵在外面的时候,已经被自己和麾下的兵卒们击杀殆尽了啊? ”嗖嗖嗖!” ”嗖嗖嗖!” 就在这个时候,数不清的箭支已经从两旁向着己方射来,那些正不知如何是好的袁军兵将在这种懵的不能再懵的状态下被攻击,顿时慌乱成了一团,他们眼下根本就没有精力和闲心去阻挡从两侧而来的攻击,只是下意识的逃跑保命。 而那些还稍稍保持理智的袁军向着射箭的方向一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借着火势,两边的河岸上冲出了不少的骑兵,而这些骑兵打头的一部分人,赫赫然的穿的是己方的铠甲。 这种事在清醒的状态下,稍稍寻思一下就能想的明白,一定是李山的兵卒被杀尽之后,有一些铠甲和武器被这些杀人凶手所穿,用以来糊弄己方人马。 问题是,眼下的这些袁军经过连番不能解释的怪事之后,已经被整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们哪还有心情去仔细琢磨这些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鬼啊!” ”是鬼啊!” 很多士兵第一反应就是鬼魂来了,然后大家一个个疯了似的向着四周逃窜而去。 “都给我站住!逃跑者杀无赦!”韩猛此刻也是害怕极了,他此刻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毕竟那个石头上的血字,针对的都是他的,他害怕也是正常。 若是老天爷真的要取他的性命,那他今天岂不是就得彻底玩完? 韩猛的脑海中千回百转,那边的金陵白马军已经乘着袁军的混乱之机,拼了命的冲进了重围之中,由于袁军此刻极度混乱,无组织无纪律,金陵白马军乘着这个当口,死命的向着敌军的阵营里面冲,他们在战前的,就已经得到了指示此番目地很明确,就是要取下敌军首脑韩猛的首级。 为了表现出适当的效果,这些金陵白马军一边冲锋一边高声冲着韩猛的所在呼喝:“天收韩猛,上苍授意!天收韩猛,上苍授意!” 韩猛听到这些呼喊声,浑身直打哆嗦,他麾下的兵将心中更是坚定,毫无留恋的纷纷四下而逃,谁也不顾及己方主将的死活。 老天欲收韩猛,干我们屁事! “宵小之辈,安敢如此!是谁?谁敢在此饶舌?” 金陵白马军的背后,陶商骑在爪黄飞电上,高声的对韩猛喊道:”韩将军,你天时已到,我奉天命来渡你成仙。” 韩猛心中奔过一万匹草泥马!杀人就杀人!还特么渡我成仙? 说的好听! 你这不是明明要送我下九泉吗? ”哪里来的犬儿,安敢这般辱你家阿翁?还渡我成仙?老子送你去做鬼!” 韩猛为了掩饰心中的惊恐,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纵马直奔着陶商的所在纵马驰骋而来。 陶商拉住了战马,掐了一个指觉,念道:”无量寿尊,羽化成仙你不干,既然你非要犯贱做鬼,那本尊便成全汝愿。” 陶商的话还没等说完,便见斜刺里,一道如电光般的身影骤然冲出,如龙虎之势,向着韩猛的所在飞速的奔驰了过去。 毫无疑问,正是枕戈待旦,等待着将韩猛一击必杀的赵云。 韩猛现在心情慌乱,在加上被陶商的话所激,眼下脑海中一阵空白,只顾着往陶商所在的那个方向冲,结果最是需要注意的赵云那边,他却是没有注意到。 陶商见到这种情况一阵无语,真是个作死的孩子…… 赵云如同一道电光,骤然冲到韩猛的面前,韩猛骤然一惊,惊恐的转头看去,却见那道如同灵蛇一般的战枪已经伸到了自己的面门之前。 眼前一道银光划过,韩猛的眼睛骤然瞪的浑圆,脖颈上的剧痛顺着神经传递到了脑部,他的呼吸骤然之间变的急促,胸口发闷。 韩猛扔掉了手中的兵器,伸手握住了脖颈上的枪眼,鲜血在窟窿中如同喷泉一样的向外猛呲,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死命的想要把血窟窿堵住,但鲜血却越过他的手掌,大片大片的侵染在他的衣甲上。 少时,便见韩猛庞大的身躯向着后方轰然倒去。 主将一死,余众本来就无战意,皆吓得四下逃窜,几无抗手之力。 陶商打马来到韩猛的身边,慨然一叹,道:“众生平等,韩将军到底还是升天了。” 韩猛此刻还没有完全断气,他瞪着一双如同金鱼般的大眼睛,拼命的瞪视着赵云,脸色憋的通红,摇摇欲坠随时可倒,但就是坚持着最后一口气,不让自己就这么死去。 赵云疑惑的看着韩猛,很是不明白这厮的求生欲望为何这般之强。 他不明白,但陶商心中却跟明镜似的。 他走到了韩猛身边,躬下身,定定的看着他的脸,道:“我就是陶商,这林中之事,既非鬼,亦非神,皆乃吾之布局也,你心中疑惑解开了吧?放心去吧。” 韩猛的双眸中骤然出现了一丝释然,脸上的神色也不再痛苦,而是变成了放松,身体慢慢的瘪了下去。 尘归尘,土归土,袁军中可数的名将就此陨落于八阵图中。 赵云转头看着陶商,疑惑的道:“你是如何知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 “钻牛角尖的是人心,着魔式的是执着,这就是人。”陶商笑道。 说罢,陶商转向赵云,道:“你率兵去驱散各部林中的袁军兵马,整军之后,我们赶回官渡战场。” 赵云随即领命而去。 …… 林中的袁军不少,但经过八阵图和陶商的特意布局,受到的折磨不小,韩猛死后,他们更加没有了战意,被赵云等众一触即溃,跑的跑,降的降。 陶商整备兵马,带上俘虏和韩猛的首级,准备返回官渡大寨。 就在这个时候,曹昂跟随这诸葛亮,来到了陶商的面前。 :。: 第五百六十四章 子度子修 一见曹昂,陶商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撸胳膊挽袖子。 曹昂吓得浑身顿时一个激灵,他骤然往诸葛亮的身后一藏,嘴中哆哆嗦嗦的道:“你想做甚?再打我我可跟你急了。” 陶商的眼中充满了欣慰:“贤侄你终于顿悟了,居然能猜到我适才是想要揍你?看来你和韩猛一样离羽化飞升不远,我心甚慰之。” “谁是你贤侄!”曹昂气道,自己和他分明差不多大。 陶商随意的一摆手,淡淡言道:“我与汝父平辈论交,兄弟呼之,你不是我贤侄,难不成还是我孙子不成?” 曹昂一脸的委屈,幽怨的看着陶商,半晌方道:“我来此,是向你道歉并表示谢意的,你可不要再打我了,我适才那顿揍还没缓过来呢,浑身酸痛,不能自已。” “谢意?”听了这话,陶商有点发懵:“陶某适才差点把你揍到你亲爹都不认识,你如何还来谢我?” 却见曹昂从诸葛亮的身后站了出来,恭敬的对着陶商长作了一揖,道:“昂年轻气盛,前番在太傅与父亲相争之时,为了青年才俊之声名,就曾置羞辱之物于太傅,行为间亦是多有不敬……” 陶商笑着摆了摆手,道:“没关系,那一次陶某不是也教你做人了么。” 曹昂的脸一下子就变绿了。 他上一次随曹操与陶商两军对峙,送了一件女人衣服给陶商,但却被他反送一泼马粪反激将,这件羞辱之事再次涌上了他的心头。 曹昂瞬时间又想上去找陶商拼命报仇了,挨揍也值。 但冷静下来之后,想想这次要是没有陶商,别说是自己的命,说不定连许昌都丢了,当初的怨愤也就随着这件事而烟消云散。 曹昂是个心胸磊落之人,对他而已,毕竟感激还是重于仇恨的。 曹昂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今番昂私自率兵前往官渡,违反军纪不说,还为袁军所败,险些坏了性命,幸得太傅,方能挽救危局,救许昌于倾颓之间,昂平日里自认为青年英雄,不想临危之际却这般无用,着实是惭愧无地。” 陶商听了这话也很是惊讶。 曹昂这小子怎么说呢,是有些傲气,也有些张狂,但这也很正常,毕竟他是当朝司空的儿子,身为一方诸侯的继承人,哪个身上没有点优越感? 像他这种身份放在后世,那含金量可比官二代,富二代什么的要高多了……人家这叫诸二代、侯二代,也可以叫做霸二代。 虽然身份很高,但曹昂能够知耻而后勇,特别是在受到了自己的一顿暴揍之后,居然还能够摸着自己的良心,跟自己说一句谢谢…… 这样既踏实,又犯贱的年轻人,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朝代,着实是不多了。 陶商悻悻的将袖子放了下去,道:“适才刚一瞧见你,本来又想给你两撇子出出气的,哪曾想你认错认的倒是挺快,你这一承认错误,我也不方便再动手了。” 曹昂揉了揉自己有些发肿的脸,幽怨道:“昂纵然是有过,但太傅下这般狠手,却也是不该。” “贤侄……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我虽然不是你亲爹,但好歹也算是你亲叔叔啊,出手替你爹归正一下你的恶习,实乃为叔分内之责也。” 曹昂的脸狠狠的抽搐了几下,张嘴想要辩驳几句,却发现陶商的歪理很硬,无话可辩。 人家跟自己装辈儿大,偏偏还有理有据,你能咋办? 这事谁也不怨,要怨就怨自己的亲爹犯贱,非得跟他称兄道弟。 陶商见曹昂扭捏的表情,笑了。 跟他爹一样不太服输,这一家子大奇葩。 “二哥,把韩猛的首级交给曹公子保管吧。”陶商转头对赵云道。 赵云闻言先是一愣,但反应过劲来之后,却是没有半分犹豫,将刚刚包裹好的韩猛首级上前递给了曹昂。 曹昂当初也曾随曹操上过战场,对人头之物自然是不惧怕的,只是他不明白陶商为何要让赵云把这么个敌军主将的人头交给自己。 他疑惑的看向陶商,道:“太傅,您这是?” “贤侄,我起初虽然很生你的气,但眼下你毕竟是我的盟友,我焉能看你因为一些年轻气盛的冲动而惨遭责罚?” 陶商指了指那个人头道:“你私自率兵出战前往官渡,回头为了维护军纪,孟德兄只怕也是饶你不得,有了韩猛这个人头,到时候再加上陶某从旁劝解,如此方才能给孟德兄台阶下,他也好借此机会饶你性命。” 曹昂闻言一惊,随后心中骤然升起了一股暖流。 “太傅如此恩义,昂……多谢了!” 陶商轻轻的摆了摆手,道:“我跟孟德兄虽然是敌手,但也不过是因为时势而以,其实我们彼此相惜,而且还都很尊敬对方的……而你,就像是我的亲侄儿一样,我助你鏖兵,是因为疼惜你,我给你韩猛的人头,亦是因为疼惜你,我揍你打你,也是因为疼惜你。” 听完最后一句,曹昂当即使劲地摇头道:“不对不对!你揍我那一顿,纯粹就是为了泄愤,绝不是因为疼爱,我完全能够感觉的出来。” 说罢,他摸了摸脸上的伤,发出”嘶”的一声。 陶商脸上的笑容僵硬了。 这小崽子智慧颇高,出言戳人痛处,不讲究,没朋友。 诸葛亮看着曹昂手上的那颗人头,若有所思道:“老师,此间大事已定,但官渡大寨和乌巢战场眼下还不知如何呢?既然老师已经将保命之头给了曹公子,那咱们就赶紧回去,以免官渡战场那边需要老师,却不访得人也。” 陶商点了点头,道:“孔明说的对……二哥,整备三军,作速返回官渡战场。” 说罢,他转头看了看曹昂道:“你也随我一起回去吧,毕竟已经出来了,惹出这么大的事,此时再回许昌,怕也是跑不了你。” 曹昂早已经打定了决心,闻言拱手道:“有劳太傅替我操心了,昂感激不尽。” 陶商一行人马纷纷上马,开始向着林外行军。 刚刚走出林外,便见曹昂从后面追上了陶商,他四下看了一看,见无人注视自己,然后方才从袖子中抽出了一张皮制物,悄悄的递给了陶商。 “请太傅详加指点一二!” 陶商疑惑的接过了曹昂递过来的东西,展开来看,看了一会之后,两只眼珠子顿时瞪大了。 “这、这是小春文?” 曹昂腼腆一笑,低声道:“昂上次写过的文章,自打上一次被太傅一顿批改之后,自觉羞愧,因而这次回来之后,便多多历练,又写出了一篇新章……太傅帮我瞧瞧,写的如何?” 第五百六十五章 鏖战结束 陶商吃惊的看着曹昂,浑然想不到这事居然是他办出来的。 曹操的长子,中原曹氏基业的继承人,治下好歹也有数百万人口的诸侯之子,居然在被自己点题批判过一次之后,回家苦练小文文? 这孩子…… 该怎么评价他呢?是说他真是勤勉好学,孜孜不倦?还是说这孩子真尼玛没正事呢 算了,又不是自己的儿子,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 陶商低下头,随手的翻看了几篇文章之后,竟然是彻底被曹昂的文采给震惊了。 比上次强太多了,简直不像是一个人写出来的,这孩子得下了多少苦工啊?最少LV五了。 “你小子现在比我写的好啊!”陶商给了曹昂一个最大的点题性的夸赞。 曹昂闻言,鼻子差点没变长,胸脯挺的高高的。 “太傅过奖了,毕竟此道乃是太傅您所首创,曹某充其量不过是个学生后辈,焉能说超得过太傅。” 陶商一边仔细的读着,一边使劲的摇着手,道:“别谦虚,别谦虚!昂公子才思敏捷,举一反三,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一浪又一浪!小伙子,你浪的正经是挺可以了。” 曹昂虽然不是很明白陶商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能听出他夸他写的好,兴奋道:“太傅言下之意,是指曹某这文章已然可以称为是上作了?” “相当火爆了,当可称之位锦绣文章,小文中的精品啊!可惜此处没有酒,如若不然,就凭碰到你这么一个至交文友,咱们也得当浮一大白!” 曹昂闻言大喜过望:“能得太傅如此评价,昂甚慰之。” 陶商又仔细的看了下,道:“话虽如此,不过个中还未免有一些瑕疵之处,你靠过来,我给你指点一下。” 曹昂连忙在马背上探过身去,仔细的聆听陶商的教诲。 …… 乌巢一场大战,两方的投入都是非常巨大,同时也是各有损失,但袁绍的战略最终还是失败了。 曹操和陈登,鲁肃抵达乌巢之后,立刻便看出来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了。 合该也是袁绍倒霉,做事有所疏漏,偷袭乌巢的兵马还未曾赶到,官渡大寨的方向便有火起。 而按照陶商和曹操事前的分析,就算是袁绍来偷袭己方的大寨,也得是在知道了乌巢被偷袭之后,此时还没到,后方就起火是甚意思? 这也就是说明,此事确实是袁军之计。 曹操不愧是当世雄主,当机立断,他立刻做出了反应,火速命令三军回返后方救援主寨。 不过这只是曹操的一个假动作而已,他对袁绍非常了解,既然袁本初已经用了这么大的阵仗等他,那肯定就是派遣伏兵在前后夹击,等待着对他进行毁灭式的打击。 曹操估计后方的主要对手,还是以乌巢淳于琼,赵睿等为首的四万兵将,而自己的退路上,一定会是袁军的主力兵马。 曹操请陈登和鲁肃,率领陶军诸武将去战淳于琼,请他们战胜之后在火速援助自己,而自己则是与麾下的曹氏重将们,去鏖战退路上的强军。 曹操的大局意识观果然是很强,正因为他妥善的布置,没有盲目的仓惶撤退,使得袁军的夹击策略受到了最大程度的遏制。 由文丑,张郃等人率领的主力截杀一众,与曹操的主力军碰上,双方展开了一场血腥的拼杀。 文丑统兵能力一般,但勇武过人,最能带动三军的士气,非等闲可敌,但幸亏曹操麾下有大将典韦猛如熊虎,双铁戟挡着文丑,楞生生的没让他跨步到己方阵中一步。 而淳于琼虽然也是袁军的大将,但跟陈登和鲁肃所率领的一众陶氏武将相比,还是差了一些,其兵马虽多,但金陵军甚是精锐,不惧其众。 最终,淳于琼在久攻陶军不下,又被太史慈一箭射中樱盔之后,只能暂且驱兵回返乌巢。 而陶商军又随即转身,助阵曹操杀退文丑和张郃的兵马,因而顺利出逃。 乌巢这边的诸将的主要任务是拖延曹操,不让他回返救援大寨,而袁军的主要目地则是明面上的夺下官渡大寨,和暗中的偷袭许昌。 可惜的是,在经过了一场艰苦的鏖战之后,这些愿望袁绍一个也没有实现,空自忙活了一场。 …… 曹操回到了官渡大寨之后,随即向荀彧询问情况。 荀彧向曹操汇报,多亏了陶军和曹军携力相助,曹保证了乌巢之战,和官渡大寨之战,己方并无过大损失,唯有许昌一路惊险,却有陶商亲自去救援了,但现在却还没有任何消息。 曹操一听之下,大惊失色。 他当然不是担心陶商的死活。 许昌乃是他的老巢,一旦有事,后果不堪设想,陶商虽然能干,但毕竟不是自己人,焉能尽心尽力的帮助自己守护老巢。 曹操当时便命夏侯惇和曹洪点齐兵马,要亲自率兵回返许昌救援。 就在准备出发的时候,金陵白马军派回斥候向曹操禀报,说是陶商在官渡通往许昌的官道上,杀败了袁绍的偷袭兵马,公子曹昂亲手斩杀大将韩猛,眼下正得胜班师,奔着官渡大寨而来。 众人闻言都是喜气洋洋,纷纷赞叹陶商果然是有本事,只凭三千金陵白马军就能击败彼军,让许昌有惊无险。 唯有曹操的脸色一直是阴沉的,显得很不高兴。 陶商的能耐,曹操自然是知晓的,吃了这么多年的亏,曹操当然知晓这小子有化腐朽为神奇的高超本领。 他眼下生气不是因为陶商,而是因为听到了曹昂的名字。 曹昂如何会阵斩韩猛的? 自己不是让他在许昌安居么,韩猛是在官道上被陶商截杀的,根本就没在许昌,他为何会出了城池? 再说了,凭他的本事,怎么可能杀的了韩猛?毕竟韩猛可是和张郃,高览等人在河北齐名的名将。 曹操乃是何等聪慧之人,一下子就想通了个中关键。 这就是他不高兴的原因,这说明他的儿子在这场战斗里,受到了陶商的恩惠。 …… 日落之后,陶商和赵云,诸葛亮等人回返到了大寨,当然也包括一同跟过来的曹昂。 在两方将领谋士们的注视下,陶商将这一次的全部经过向着在场众人叙述了一遍。 不过陶商却略过了八阵图一事,只是随口带过,毕竟将来说不定还得用孔明的本事对付曹军,傻子才会现在把讯息透漏给他们,连名称都不行。 众人听完之后,都是对此战纷纷赞不绝口。 陶商说完之后,曹昂随即在帐内众人的眼前,献上了韩猛的人头。 曹操对韩猛的人头瞅都不瞅一眼,他只是紧紧的盯着曹昂道:“你何敢私自离开许昌?” 第五百六十六章 交换条件 一听曹操的提问,曹昂后背上的冷汗顿时淋漓。 他“噗通”一声直接给曹操跪下,很是紧张的道:“父亲恕罪,孩儿并非有意离开许昌,只是听闻前线战事吃紧,袁军几番大举攻打官渡,孩儿自思身为曹家子嗣,父亲和族中的诸位叔伯都在前方临阵刀兵,而孩儿自己却躲在后方贪享安乐,此举实乃大不孝也,因而以查探许昌周边屯田防务的名义,请满府君予我一军离开许昌。” 曹操闻言冷笑道:“说的真是好听,你躲在许昌是大不孝,那你欺骗满宠出城便是孝顺了?害死随同你一行的三军将士就是孝顺了?违背吾的军令,便是孝顺了?” 话音落时,便见曹昂重重的一扣头,道:“还请父亲责罚!” “算你还有点担当!”曹操猛然站起身来,对帐外的刀斧手喊道:“来人!将曹昂拖出去,斩了!” “主公!不可!” “司空不可啊!” 夏侯惇,曹仁,荀彧,曹洪,曹纯等人纷纷站出来替曹昂求情。 “司空!子修虽然违背军令有罪,但念在他一片孝心,又吃了不少苦的份上,还请司空允许他戴罪立功吧!”夏侯惇急切的道。 曹操重重的摇了摇头,道:“不行,若是放过了他,三军将士岂不是得说曹某徇私?” 曹仁忙道:“子修他斩杀了韩猛,三军将士此刻皆因其功而士气大振,又岂会说司空徇私?司空若是杀了子修,只怕三军将士尽皆心寒,值此艰难时节,三军若无士气,又如何与袁绍相抗衡?” 荀彧亦是道:“是啊,司空,袁绍势大,咱们虽然连胜斩将,却还未曾占据优势,不可妄杀,于军不利。” 戏志才亦是道:“司空,咱们两军眼下,比拼的乃是静,以静制静,谁先露出破绽,谁便易死无葬身之地,而这静的前提,便是不能出现大乱之事啊。” 程昱也劝谏道:“还请司空为三军计,网开一面,恩赦大公子。” 曹操低下头,看了看满面悔恨的曹昂,心中亦是悲痛。 他又何尝是真的想斩杀这个一手带大的儿子?只是违抗军令在前,若是不施以惩戒,如何能令众人心服? 有些戏,不得不演,有些苦肉计,不得不施,这是身在其位者必须要做的事。 曹操心中悲叹,但面上却是依旧严肃凶狠。 “哼!那跟随他一同出许昌城的三军将士英灵,又该如何?” 却有曹纯站出来道:“两军交战哪能没有损伤?回头末将愿意和大公子一起,在军营内,设祭祭奠阵亡将士。” 荀攸道:“是啊,司空,两军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况且大公子斩杀韩猛,可谓功大于过。” 曹操哼了一声,道:“你们说他斩杀韩猛,你们哪个又曾亲眼看到了?曹某若是赏罚不明,又如何能令友军信服?” 荀攸忙道:“杀韩猛之事,自有友军可以作证!陶太傅和赵将军与大公子一起,斩杀韩猛之事,他们必然是能够作证的……陶太傅,赵将军,是不是?” 满帐众人都纷纷看向陶商和赵云。 曹操也是寄期望的转头看向二人。 身为友军,只要他们两个一张嘴,自然就算是给了曹操一个最大的台阶下,到时候曹操就算是真想不放曹昂,他也得顾忌一点友军的面子。 这是人之常情。 更别说曹操眼下不过是做戏而已了。 可惜的是,陶商和赵云根本没搭理荀攸那腔。 陶商拿着一个木制的小搓子,正坐在一旁研究这小玩意,而站在他身边的赵云,则是仰头看天。 帐篷内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荀攸愣了半晌,然后重重的咳嗦了一声,喊道:“陶太傅!在下问您话呢!” 陶商慢慢的放下小搓子,揉揉有些干涩的眼睛,然后抬头道:“公达先生有何事相询?” 荀攸脸上的肌肉气的有点抖。 这小混蛋跟我装傻呢是不? 虽然心中不爽,但荀攸还是面露笑容的问他道:“韩猛是为曹公子亲自手刃,不知这事陶太傅可否替曹公子证明?” 陶商皱着眉头,仔细的寻思道:“韩猛是曹公子所杀?好像不是吧。” 一句话说完,顿时满帐哗然。 荀攸紧张的对陶商道:“陶太傅,您可要是得想清楚了再说话!” 陶商转头问了一下赵云:“这事二哥你记得不?” 赵云也是满面苦涩,做出一副努力的回忆状:“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到底是不是呢,就在嘴边上,主要是赵某忘性大,一时记不起来。” 曹氏诸文武心中纷纷骂娘。 你们俩是傻吗?昨夜刚刚发生的事,能这么快就记不清了? 糊弄鬼呢! 曹昂也是非常的紧张,只是不敢多言。 毕竟把韩猛首级让给自己的人就是陶商,只是曹昂不明白,眼下的陶商为何却不站出来帮自己澄清?莫不是他胸中还有什么特殊的智计想法不成? 荀攸一看陶商要把事情搞黄,一旦他胡说八道,到时候让曹操的脸上不好看,这顺水推舟释放曹昂的事就不太好调停了。 他急忙转头,看向诸葛亮,道:“孔明小兄也是随同太傅等人一同随征,不知可否作证乎?” 孔明更是人精,装傻更有一套,更何况陶商事前曾嘱咐他。 “事发的时候我不在现场。”诸葛亮淡淡的回了一句,摇摆着羽扇,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大家心中糊涂,唯有曹操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跟陶商互为对手,也是朋友,这么多年彼此交手,他太明白这小子为何是这般表现了。 “曹某答应你。”曹操突然出言。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这没头没脑的一句算怎么回事? 陶商眉毛一挑,笑着看曹操道:“孟德兄此言何意?陶某不甚解啊。” 曹操嘴角挂着冷笑。 还他娘的装! “陶兄弟应该是有什么事想要求我吧?你这次助我保住许昌,可谓有恩于我,只要你的条件不是特别过分,曹某愿意答应你的一切要求。” 陶商心中暗赞,还得是曹操的脑袋够用。 知我者,孟德兄也! 曹操的话刚说完,便见陶商站起身来,一指地上的韩猛首级,道:“韩猛确实是曹公子亲手斩杀!陶某可以替他作证!” 赵云也是恍然而悟的一拍脑门,道:“赵某也想起来了,曹公子斩杀韩猛也是殊为不易,他们两人好像打了一百多个回合呢!” 诸葛亮亦是淡淡道:“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听说曹公子力战韩猛之举,乃是为了三军的阵亡将士报仇,当时他的表现就跟疯魔一般,真壮哉也,实乃我们三军将士之表率。” 满帐众人张口结舌,看着三个人突如其来的作证,不知应如何回答是好。 曹操则是气的满头黑线。 做戏就做戏……可你们他娘的还能做的再假一点吗? 第五百六十七章 迷眼遮目 无论如何,陶商也算是帮了曹操一个忙,就算是这个忙帮的再不地道,帮的再假,那也是帮了,曹操说什么也得承这个人情。 但这个人情真是承的别扭啊,让人心里不痛快。 曹操用目光狠狠的白了陶商一眼,强压住怒气,道:“既然是太傅所言,那想必是不虚的,韩猛当确实为昂儿所斩。” 陶商郑重的点了点头,道:“确有此事,子修公子虽然有过,但其情可悯,且他既然已经立下了大功了,就请司空准许他戴罪立功吧。且两军阵前,正是敏感时节,擅杀无益,孟德兄细思之。” 曹操心中的石头落了下来,算是长舒了一口气,他对陶商点点头:“既然是太傅愿意为这混账小子担保,唉!也罢,那曹某就网开一面,饶这逆子一命便是。” 曹军众人闻言,这才安心。 曹昂是有过,但刑不上大夫,更何况是阵前斩子乎? 曹昂亦是如释重负。 曹操淡淡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曹昂违背军法,必须惩戒!若是不施以惩戒,恐不足以震慑三军……左右,将他推下去,带往校场,施以仗刑五十!” 众人闻言,都觉得有些重了,五十仗击在正常情况下是足以要了曹昂的小命了。 但曹操毕竟已经饶了曹昂,众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况且施展仗行的兵卒皆为曹操的近侍,那些人都是有眼力见的,手底下有轻重,想必没什么大事,就是做个表面文章给三军将士看看而已。 曹昂被带下去之后,曹操随即宣布散帐,但众人走了之后,陶商和赵云显然却没有动地方的意思。 一见陶商不走,曹操的右眼皮子直跳。 自己适才一时激动说的话,曹操现在有点想反悔。 谁知道这小子会出什么幺蛾子。 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装作没看到陶商的样子,起身就想往帐篷外边溜。 陶商可是一点机会也不给他。 “孟德兄,这么着急要去哪?没看到陶某还在这坐着么?” 曹操心中将陶商的祖上的女性同胞们挨个问候了一遍,然后方才努力的鼓足笑容,转头冲着陶商额首示意道:”陶老弟还有什么事要指教的?你要是愿意在这坐,那就随意吧,坐多久都行,曹某还有点事要去办,军营里杂事很多,都需要人处理,我很忙的……” 陶商闻言笑笑,道:“孟德兄若是忙便请自去吧,其实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刚才好像突然想起来了,韩猛好像是赵云所杀。” 曹操往外走的脚步骤然停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露出一副温柔的表情,看着都能腻死个人。 ”陶老弟刚才好像说是有什么事要让曹某帮忙似的,哎呀你看为兄我这记性,一忙起来什么都忘记了,年纪大了就这样,不比老弟你青春年少啊……什么事来着?” 陶商笑呵呵的道:“得亏孟德兄还记得,我刚才差点都忘记了,不会给你添麻烦吗吧?” 曹操转身回来,笑着摆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陶老弟说的事,说什么为兄也得慎重对待,况且你帮我保住许昌,曹某略尽些感激之情也是应该的。” ”真的不麻烦?”陶商再次确认道。 ”真的不麻烦。”曹操很肯定。 ”要是不方便,孟德兄可一定要跟我说的。” ”你有什么屁就赶紧放吧,别墨迹了行不……” 陶商笑呵呵的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若是打败袁绍后,我军回返徐州的时候,我想绕道借道往颍川阳翟一行,不知孟德兄肯允否?” 曹操闻言顿时一愣,他以为陶商不是要钱就是要城池呢。 原来是要绕道借道而行。 事情到不算是大事,不过姓陶的此举只怕是没那么简单。 曹操表面上看起来还是笑呵呵的,但心中已经转起了千百念头。 陶商看着笑眯眯的看着曹操,道:“孟德兄,此事可行否?” 曹操只略微思虑了一下,但立刻反应了过来。 他露出了笑容,捋着胡须问陶商道:“事倒不算是大事,但曹某还是得多嘴问上一句,太平公子为何如此行事?阳翟离你沛城可是不甚近呢。” 陶商长叹口气,道:“当年,颍川的孔伷对我有扶持之恩,他如今虽然已死,但故人之恩不可望,我想借此良机前往故地去拜祭他,也算是全了当年的故人之情。” 曹操闻言,心中直接暗道扯犊子! 还拜祭孔伷?你怎不说拜祭孔子呢? 心中对陶商之言极为不屑,但曹操还是笑呵呵的道:“陶兄弟真乃重情重义之人也,像你这样的人,若能为友,真乃人生之大幸也。” 陶商笑呵呵的道:“孟德兄过赞了,今后若是有机会,陶某会对兄长做到同样的事。” 曹操听了这话,起初还挺美,到后来寻思寻思不是味儿。 这好像是在咒我死呢。 压住胸中的火气,曹操淡淡的对陶商言道:”既然陶兄弟如此重情重义,那曹某便成全你又有何妨?只不过你如何对咱们能够打赢袁绍这般自信,回头若是被袁绍赢了咱俩,别说是你去阳翟祭奠孔伷,怕是届时得还得让袁绍祭奠你我了。 陶商笑道:”有孟德兄在此坐镇安排调度,陶某对打败袁绍之事极有信心……跟着曹兄走,一切皆会有。” 曹操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 事情定下来之后,陶商和曹操又客套了几句之后,随即告辞。 陶商刚一走,曹操便立刻派人找来了戏志才。 曹操将陶商的要求跟戏志才叙述了一遍,随道:”陶商此人,看似君子良善,实则狡诈如狐,办事从来都是颇具深意,次此说战后去颍川,曹某一时之间揣摩不出他的深意,因而找来戏公,你看此事若何?” 戏志才虽然是以谋略设计见长,但这么诡异且古怪的要求,他一时半刻也没琢磨出味儿。 少时,方听到他慢悠悠的道:”若是说陶商心念孔伷,去故地拜祭于他,我也是不信,就算是他跟孔伷关系真的好到这般地步,在徐州设一灵堂足矣,此举倒确实是令人奇怪,不过却也无妨,我们不一定非要知晓陶商想要干什么,我们只需知晓彼军动向,到时候再加以设计便是了。” 曹操一听这话,顿时一喜,道:”戏君之意,莫不是想乘着陶商去往阳翟之机,设计断其归路,再行……” 说到这的时候,曹操伸手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 第五百六十八章 如此盟友 看见曹操做出的动作,戏志才明白了曹操其实对陶商早有杀心,只是一则袁绍在前,不敢造次,二则陶商实力雄厚,不在己方之下,想要得手不易。 戏志才点了点头,道:”官渡之战,我们若是真能打败袁绍,这北地日后,便是以司空和陶商为雄,可如今陶商既然想深入我军腹地自己找死,咱们又焉能放过他?说不得到时候乘机治死他后,司空便可独霸北方。” 曹操闻言心中很是舒坦,戏志才的话可谓正中他的下怀。 曹操听了陶商的要求之后,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但多少又觉得太过卑鄙无耻,如今一听戏志才和自己不谋而合,这心中再无负担。 一个人干坏事那叫无耻之徒,很多个人干一起干坏事,那就是天意人心了! 就在曹操和戏志才说的起劲的时候,其麾下狮虎士前来面见曹操,说是大将曹仁求见。 曹仁身为曹氏宗族第一将,在曹操心目中的地位自然是非比寻常,曹操随即让他进来。 曹仁进了帐内,一见戏志才,先是一愣,接着脸上便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戏志才何等聪慧,自然是看出了曹仁过来是想向曹操打某人的小报告,但因为自己在旁边不方便说,随即借故有事向曹操告辞。 戏志才走了之后,曹仁又走到帐篷外,仔细的审度了外面片刻,确认没有人之后,方才转身回来。 曹操被曹仁的举动弄愣了,道:”子孝,你要跟我说什么,弄得这般小心郑重?” 曹仁随即对曹操道:”非是末将小心,实乃是事关重大,让旁人听见不好,让颍川出身之人听见了更不妥当。” 曹操眉头一皱:”到底是何事?” 曹仁对曹操道:”司空前番离开军营,率兵偷袭乌巢,末将和荀彧等人奉命镇守官渡大寨……期间,末将有事巡营之时,荀侍中曾和陶商有过一段时间的独处。” 曹操闻言脸色骤然一变。 他阴沉着脸,继续道:”说下去。” 曹仁继续道:”末将当时留了个心眼,曾派麾下亲卫留在帅帐外偷听,也算是保护荀侍中的安全。” 曹操对曹仁的机敏很是赞赏,道:”他们可曾说了什么?” 曹仁道:”据侍卫回报,陶商和荀侍中的声音太小,具体的事听不真切,不过依稀间所能听到的,也不过是关乎汉室的……立帝之事。” 曹操闻言沉默了一会,半晌后方才对曹仁道:”你先去办你自己的事吧,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曹仁领命下去了,留曹操自己一个人在帅帐内无奈叹息。 ”文若啊文若,天子已死,为了这两个连话都不会说的汉家娃儿,你究竟还想这样?汉室早已不复了。难道你还不明白?” …… 陶商回到了自己的帅帐,郭嘉在里面等候着他。 ”跟曹操说了?”郭嘉笑呵呵的道。 陶商点点头,道:”全都是按照你教的说的,一个字都不差。” 郭嘉很是开心的道:”那曹操答应让你去阳翟了?” 陶商轻轻的一耸肩:”他没有理由拒绝吧?而且他还夸我重情重义。” ”少听那老贼糊弄人!” 郭嘉一甩袖子,如同驱赶苍蝇一样的。 陶商脸上的肌肉抽了一抽。 听姓郭的这意思,自己不是重情重义的人了? 郭嘉继续道:”他是发自肺腑的想弄死你,郭某敢用性命打赌,你若是真去了阳翟,曹操立刻就会派兵截断咱们的归路,置你于死地。” 陶商摸着下巴,道:”这点我当然明白,咱们当然不会真的去颍川阳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给曹操看,让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这边,而到时候,去劫持李,郭二人战马的分军,便很容易被曹操忽略。” 郭嘉嘿然道:”曹操对你极为重视,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他的疑心,所以郭某这条计策,十之八九都会成功,颍川诸人中,能识破郭某此计的唯有戏忠那一条老狗而已,不过我估计他一时三刻也反应不过来。” 陶商静静的看着郭嘉吹牛逼,道:”你这么埋汰你昔日的同窗挚友,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他好歹也是你同学,说他是老狗不地道吧。” 郭嘉白眼一翻,道:”这有什么?当年在学堂之时,那混账还指名道姓的说骂我是头活驴呢?” 陶商闻言,不由的咧了咧嘴,笑道:”你们颍川诸学子的素质……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形容贴切啊。” 郭嘉白眼一翻,道:”你少来损扁我等,自古天下大贤,做事皆非循规蹈矩,与常人不同,又有何可奇怪的?” 陶商摸了摸鼻子,道:”大贤做事都与常人不同?按照你这种说法,我感觉我也能当大贤,而且从一生下来就能。” 郭嘉白眼一翻,道:”你那是与常人不同吗?你那是作妖!” 陶商笑呵呵的道:”咱俩唠点正事吧,如今夺取乌巢粮草不成,感觉战败袁绍跟更是遥遥无期,这场仗也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 郭嘉仔细的寻思一会,道:”快了!” 陶商奇道:”为何?” 郭嘉淡淡道:”袁绍几番设计,都是不成,虽然他粮草丰腴,但数十万兵马太过庞大,抽调了河北太多的兵壮,后方的张燕和李傕,郭汜等人还一直在撩拨他,他的耐心程度要远远的低于你和曹操。” 说到这,郭嘉拿出那只随身的葫芦,灌了一口道:”按照郭某看来,你,曹操,袁绍三个人的能耐算得上势均力敌,互为敌手,你们仨在冷静的时候,彼此都很难找到破绽,但是眼下袁绍着急,行事之间势必就会漏出破绽,而且越着急,疏漏越大,到时候败的怕是越惨。” …… 袁绍的大营。 袁绍此刻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韩猛死了,偷袭许昌一路彻底崩坏,乌巢和官渡大寨的两路兵马也没有取得任何的进展。 这一仗,费了那么多的牺牲和布局,最终不但什么都没有得到,反倒是折损了不少的兵马和一名上将。 换成谁,谁心里眼下都不会痛快,袁绍自然不例外。 可偏偏就是在袁绍心情不得劲的时候,还有人起幺蛾子。 高览和麴义二人跑到袁绍面前,要求大将军评评理。 高览说麴义不听良言,执意让诸多兵马强打官渡大寨,结果什么好处都没得到,还损失不小,自己好言相劝,麴义不听也就罢了,他还刚愎自用,要斩了自己,着实可恨,请大将军替他做主。 麴义闻言只是冷笑。 第五百六十九章 君臣的隔阂 高览说麴义的时候,麴义也自然不会放过他的。 难不成就你一个人长嘴巴了不成? 麴义说高览有勇无谋,自己强攻大寨乃是为了替韩猛争取时机,分散彼军的注意力,令彼军无暇他顾,高览什么都不知道,还强行与主将争执,违背军令,理当处斩。 高览闻言大怒:”韩猛攻打许昌之事,我又不曾知晓!你若是说了,我又焉能违抗?” 麴义冷笑道:”你不过一介莽夫而已,此等重要军机我焉能透漏给你?可这绝非你这匹夫违背军令,对抗主将的理由。” 高览咬牙道:”话虽如此,麴将军虽然说的好听,但韩猛不也是寸功未立吗?” 麴义哼道:”那是他自己无能,与我何干?” 袁绍此刻心烦意乱,再加上因为韩猛之死而心伤,一听麴义这般傲气的侮辱以故之将,一股邪火骤然发作。 ”麴将军,韩猛乃是袁某点将派往许昌的,你干脆说我也无能好了。” 麴义闻言忙道:”末将绝非此意。” 袁绍来回看着两人,突然道:”临阵之机,主将与副将不和,实乃兵家大忌,你二人都是身经百战之将,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袁某今日不为你二人评理,你二人且各自下去,领二十军棍,也算是给你们两名大将涨涨记性,日后休要再犯。” 高览见袁绍斥责他俩,明白袁绍动了真火,不敢多言,随即低头下去领仗责了。 但麴义却是一步也没有动,好像跟没他事似的。 袁绍见状,顿时大怒。 这算什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当真是反了你了! 袁绍缓缓的从主位上站起了身,定定的看着麴义道:”你什么意思?” 麴义面色冷峻,不见任何的胆怯之色,依旧是一脸傲气。 傲的让人想抽死他。 ”末将无罪,大将军此举欠妥。”麴义淡淡言道。 袁绍闻言,顿时勃然大怒。 ”麴义,你安敢质疑袁某的敕令?” 麴义拱手道:”大将军乃是主,麴义乃是从,虽然说以主责从,乃是天理,但此番鏖战,麴义自认为并无疏漏之处,大将军不可因战而无功而责备麴义,如此行径,和市井之徒泄愤有何异哉?” 袁绍被麴义之言气的直迷糊。 麴义平日里就是极为自傲的人,凭借着对付黑山和公孙瓒的战功眼高于顶,不把诸将放在眼里也就算了,却是连袁绍也不尿。 袁绍平日里仗着他功勋卓著,且确实是难得的将才,于是便不与他一般计较。但不计较归不计较,这不代表袁绍没有火气。 哪曾想这厮真是越惯越出毛病,居然敢当众顶撞自己,这跟扛上有何区别? 高览在旁边也是幸灾乐祸,出言煽风点火:”这简直就是要造反啊!” 身为四世三公的袁绍平日里最重面子,麴义如此行为,正好触怒了袁绍的红线。 触怒主公红线的人,一般结果都不是太好。 袁绍本想立刻就杀了他,但他又爱惜羽毛,怕旁人说他心眼小,随即道:”来人!左右给我把他押下去,重重的打,我不说停,谁也不许停!” 随着袁绍话音落时,便有两名侍卫进账来抓麴义。 问题的今天的麴义也不知道早上是不是吃错了东西,嘚瑟大劲了,很是牛逼。 他一甩手,将那两名侍卫拨弄到一边,然后对袁绍拱手道:”大将军,末将无罪!” 袁绍见他在帅帐内居然还敢无礼,这般的放飞自我,气的脑袋直冒烟。 ”你原先有没有罪,袁某不知道!但你现在肯定是有罪了……文丑,张郃,给我把他押下去,打!” 文丑迈步而出,张郃方想动,却见高览兴奋的道:”不劳隽乂动手,我替你!” 说完,便见高览毛遂自荐,欠逼登似的主动上去和文丑一左一右的摁住麴义。 麴义再吊炸天,面对这两名大将也蹦跶不起来了。 他被文丑和高览摁住,但还是高声道:”大将军,末将有功无过!” 袁绍气愤的挥了挥手,让文丑和高览将他拽了下去。 田丰和沮授一同出班,对他道:”大将军,麴义乃是三军上将,若是此刻杀他,于军不利。” 袁绍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愤怒,道:”袁某自然是知道麴义在军中的重要,也知道杀他的后果,不然适才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处置他了,焉能把他留到现在?” 田丰和沮授闻言,这才多少放心了些。 少时。账外传来了麴义的呼喊声和人群议论纷纷的声音。 文丑和高览迈步而入。 高览兴冲冲的对袁绍道:”大将军,麴义那厮对大将军甚是无理,我等已经把他置于帐外开阔处,并让上阶校尉和兵卒都来看着。让三军将士都都知道知道忤逆大将军的下场!” 高览兴冲冲的说着,却没有发现袁绍的表情显得越发冷淡。 高览说完之后,见袁绍什么反应都没有,不觉有些紧张,道:“大将军,您……不满意?” 袁绍一挑眉毛,道:”你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啊?”高览听了这话顿时愣住了。 ”那个……我不在此处,大将军却是想让我去哪啊?”高览疑惑的问道。 袁绍冷笑一声道:“如袁某没记错,你现下应该是和麴义一样,在外面领受仗责吧?” 高览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 “还不快滚出去自己领棍子!难不成还得袁某挨个派人把你们架出去不成?” “是,是!”高览连忙低头承认错误,然后慌张的跑出帐外。 待高览出去之后,袁绍四下看看诸人,道:“如此看来,短期之内想要攻克曹陶,怕是不可能了,命各部移动营寨,围绕官渡建营,将曹操的大寨包裹在其中!以待良机。” 众人此刻哪敢违背袁绍意愿,纷纷领命。 …… 当天晚上,高览的帅帐内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嚎叫声,声音奇大,几乎都能传遍数里之地。 相比于高览,麴义明显比他要面子的多。 手下亲卫将高览被打之后的惨烈之态告诉了麴义,惹的麴义一阵发笑。 “高览匹夫,平日里自以猛将自居,如今被打了棍子,不还是原型皆漏,根本就是个孬种。” 侍卫拱手道:“那是自然,高览何许人也,焉能和麴将军相提并论哉?” 麴义淡淡一笑,突然道:“你去将张毅公找来,就说本将找他有急事商议!” 第五百七十章 麴义背袁 张毅公乃是麴义麾下的副将,就麴义个人来看,他也是他平日里最信任的心腹。 少时,张毅公进了大帐,见了麴义的惨相,不由的感慨唏嘘。 看看这被揍的,估计亲娘都认不出来了。 ”麴将军,您这脾气平日里多少也得改改了,自傲扛上,在这么下去,是会吃亏的。” 麴义冷冷一哼,道:“我又没有错,何改之有?” 张毅公闻言不由叹息。 他虽然素知麴义平日里高傲自负,且薄情寡恩,却万万想不到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居然还是如同一只犟驴一样,一点都不肯改正。 没救了。 另外,张毅公看着麴义眼下略显狰狞的表情,心中有些发虚。 麴义当年因为这个叛逆自负的秉性,反叛了旧主韩馥。 如今看他这副死德行,该不是又打算旧事重干吧? “我观今日袁绍之举,已是对我起了杀心,盖因眼下大敌当前,故而不愿轻起变动,但我若再不有所动作,久后必为袁绍所害。” 张毅公听完麴义这话,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真他娘的是怕啥来啥,麴义这厮到底是要反叛了。 张毅公并不想反,袁绍乃是天下第一的诸侯,张毅公觉得在他的麾下混还是挺有前途的。 万一人家将来当皇帝了,自己好歹还能蹭个列侯当当不是? 张毅公决定劝劝解麴义,让他及早回头。别特娘的作妖了!有好日子不过,耍什么耍呀? ”麴将军,今日之事乃是将军您对大将军确实不敬,以后注意点就是了,大将军乃是宽宏雅量之士,他或许会生你的气,但若是说他要杀你,末将却是断断不信的。毕竟,你是他的爱将呀。” 麴义哼了哼,张口道:“你懂什么?袁绍想杀我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自打我战败公孙瓒和张燕之后,袁绍就忌讳于我,本将早就有预感,这一天迟到会到来,我今日不反他,翌日定然让袁绍这厮给害了……” 说到这的时候,麴义突然转头紧紧的盯着张毅公,道:“张毅公,你该不是对我起了二心吧?” 张毅公闻言顿时浑身一哆嗦。 麴义这个人不但傲气,而且还是个狠辣无情、翻脸不认人的主,他这点尿性张毅公最是清楚,这要是让他看出了自己的不跟他是一条心,非得让他把自己剁碎了喂狗不可。 但见张毅公当机立断,“噗通”一声就给麴义跪下了,磕头如同捣蒜一样,啪啪的脑门磕在沙地上,血星子都要飞出来了。 “麴将军,末将跟随你已是近八年的光景,刀枪之阵不知道打过多少硬仗,我这条命都是您的,您还有什么信不过我的?将军若是信不过在下,那就请现在动手,把末将就地斩杀了吧!” 麴义紧紧的盯着张毅公,半晌之后,方见他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信得过你,起来吧。” 张毅公胸中送了一口气,这才悻悻的站起身来。 麴义吩咐张毅公道:“张毅公,你稍后便去代我联系那些咱们昔日在冀州的旧部,告诉他们,近几日内,我便要拿下袁绍的首级,归顺中原军,让他们做好准备,准备随时与我共同起事,切记低调行事,不可让旁人抓到把柄。” 张毅公闻言随即拱手领命而去。 …… 夜半时分,麴义已经进入酣睡阶段,忽见他麾下的另外一名校尉,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对麴义低声道:“麴将军,张毅公适才进过你的营帐之后,不知为何,便急匆匆的跑到大将军的中军帅帐去了,而且待了好长时间,一直没有出来……我记得他原先好像从来没有单独会见过大将军?” 麴义闻言顿时一个激灵,也顾不得背上的重伤了,咬着牙从床榻上直起身来,道:“不好!张毅公这厮,安敢叛我?枉我如此信任他,简直就不是个人!日后我必杀之!” 这话说的忒丧良心,张毅公背叛你便是丧良心,你当年背叛韩馥、现在背叛袁绍就是天经地义了? 麴义估摸着袁绍此刻已经准备开始腾出手来收拾他了,因而不敢停留,他连战甲都来不及传,只是匆匆忙的披了一件外褂,把所有的东西都扔下了,骑着马招呼一队亲兵,就奔着大营外奔驰而去。 守夜的士卒上前询问他,也只是被他拿出令牌虚晃一下,其后便是冲开寨门匆匆离去。 少时,张毅公领着袁绍的铁卫过来搜索麴义的时候,却发现他早已经脱离开了己帐,消失不见了。 消息传回到袁绍处,袁绍的脸气的都发紫了! 好个叛徒!安敢反我? 袁绍急忙下令,派出庞大的骑兵队出寨去追杀麴义,不论死活,只要能把他人带回来,便赏赐一千麟趾金。 当天夜晚,整个袁军的大营乱成一锅粥,各部兵马到处都在搜寻逃跑的叛将麴义。 …… 这一日清晨,陶商正在晨练。 晨练的内容很简单,第九套广播体操。 虽然到了这个时代之后很是辛苦,但陶商也尽量做到每天能够抽出一点时间锻炼身体。 练到最后关头,却见裴钱急匆匆的跑到了陶商的面前,对陶商拱手道:“太傅,帐外有人前来投奔,乃是太傅的故人。” 陶商闻言一愣,不满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在我练功的时候骚扰我,泄了真气崩着你怎么办?……故人?是谁?” 裴钱心中暗道你练的那破玩意我看一遍就全会了,还能甭到谁啊? “是麴义!” 陶商顿时一愣。 麴义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仔细寻思了一下,陶商吩咐道:“把他请到帅帐来见我。” 裴钱领命去了,少时,便引着麴义来到了陶商的面前。 麴义浑身没有甲胄,只是披了一件大褂,而且风尘仆仆的,一脸沧桑之色。 陶商的眼神很贼,他还一看就看到了麴义后背上的单衣上,有很多的血迹。 “麴将军,自打当年三家会盟二讨董卓之后,咱们很久就没有会过面了。” 麴义脸色一红,低声道:“惭愧,惭愧!想当年河北征讨匈奴一战,麴某与太傅结识在,自那以后因彼此立场多年也不曾有过往来,今日势穷来投,还望太傅顾念着昔日之情,能够收留在下。” 陶商闻言笑道:“我目下虽然与袁绍交恶,但当年他毕竟帮过我,征讨白波谷一战之后,麴将军曾替袁绍送我大纛旗作为护身符回徐州,此恩此德在下没齿难忘,今日将军落难,陶某又怎能不顾将军?” :。: 第五百七十一章 麴义的办法 说实话,麴义当年对陶商算得上是有恩,而且他们俩在一定程度上来讲,也算是旧识,但陶商并不喜欢麴义这个人。 首先第一点就是麴义这个人太傲气了,陶商当年在河东郡第一次见他就感觉这个人牛逼哄哄的要飞天,整个大汉朝好像都要装不下他了。 这世界上没人是贱皮子非得跟一个让你浑身不舒坦的人交往。 其二,就是这个人的天性凉薄,只以自我为中心,没有什么忠义可言。 韩馥不行的时候他倒向了袁绍,如今他跟袁绍不对付了,又随即转头来投靠自己……陶商看他不比吕布强。 天晓得自己能不能养的住他,万一哪天这犊子又跑到别人麾下阴自己一下呢? 收将领这种事就跟找媳妇一样,好看的女人谁都想找,但有的贤惠有的虚荣,虚荣的经不住世俗的诱惑就跟旁人跑了。 将领这这玩意也一样,归根结底的还是得看人品,能力在其次。 很明显,麴义就属于那种人品不被看好的。 但陶商眼下还是接待了他,毕竟凭借陶商的直觉,麴义很有可能成为他和曹操破除袁绍大军的关键。 大半夜的,陶商命人安排酒席招待麴义,然后又把徐晃找来一同做陪。 当年在河东郡时,自己与麴义和徐晃初识,那时候的徐晃还是河东小吏,跟麴义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但是眼下,物是人非,三人坐在一起,谈论往事,不由各自唏嘘。 麴义冲着徐晃拱了拱手,道:“公明贤弟当年不过是河东一小吏,如今六载不见,摇身一变却是成了太平公子麾下的大将,名震东南,了不起。” 陶商笑道:“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麴义重重的一排桌案:“好!好一个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太平公子果然是金句不凡,就冲这句话,咱们也当饮他一爵!” 麴义说这话的时候,动作太大,不小心牵扯到了背上的伤口,疼的呲牙咧嘴。 徐晃关切的道:“麴兄身上有棒伤,还是少饮些酒的好。” 麴义呵呵一笑,道:“怕什么?大不了损一条命便是了,今日高兴,咱们共谋一醉。” 陶商和徐晃彼此瞅瞅,不由的各自苦笑。 这麴义受到的打击不小,看这死出都快变成酒磨子了。 三人又喝了一会之后,麴义因为身体和心情的双重关系,明显醉了,他打了个酒嗝,颇是艳羡的看着徐晃,道:“公明跟了一个好主子啊,你当年不过是一个河东小吏,如今摇身一变,却是成了知名的上将,反观麴某是越活越回去了。” 陶商听了这话心中暗自鄙视。 说你自己不幸就不幸,老提人家原先是河东小吏的事干什么?找心理平衡吗?什么人愿意老被这么称呼? 徐晃倒是很大气,丝毫不计较这些,他对麴义道:“麴将军何须如此说,您如今弃暗投明,亦来共同同辅太傅,共保汉室。大展抱负可谓指日可待。” 麴义颇感悲凉的道:“还不是得从头做起。” 陶商心中好笑,这人可真是个小心眼。 陶商清了清喉咙,然后对麴义道:“麴将军无需忧虑,旁人不清楚你的本事,陶某又怎么会不知道,我又焉能让你从头做起?” 麴义闻言一愣,接着脸上骤然转变成喜色。 “太傅此言当真?” 陶商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不瞒麴将军,此番打败了袁绍之后,回往徐州,我就要拥立已故陛下的长子曦为天子,届时朝廷新立,各种要职空缺,特别是军职这边,包括四镇四征等,怕是都得重立,以麴将军之能,翌日敕封,想是应还得在这之上。” 麴义听到这里,差点没幸福的爆炸了。 比四镇四征还往上的军职,岂不是骠骑将军亦或是车骑将军?保不齐还能来个……大司马?大将军? 那自己岂不是和袁绍一样尿性了。 麴义没有丝毫的遮掩,脸上乐开了花,看的陶商一阵恶寒。 ”太傅真是太客气了。” 陶商笑道:“非是客气,只是以才衡量也,可惜……” 麴义急忙道:“可惜什么?” 陶商长叹口气:“可惜若是不能战败袁绍,一切都是空谈。” 麴义闻言顿时松了口气,道:“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件事情,太傅放心,麴某既然来此见你,那自然便是有上善之计,向太傅奉上。” 陶商等的就是麴义这句话,急忙拱手道:“还请麴公尽皆言其详,教陶某破袁绍之道。” 麴义强撑着站起身来,背上的伤牵动着他呲牙咧嘴的,浑身说不出的难受。 但他还是硬生生的挺住了。 麴义对陶商道:“劳烦太傅派人给我拿白绢和笔墨来。” 陶商随即命人取来麴义要的东西,并为麴义磨墨,然后便见麴义拿起笔开始在白绢上花了起来。 画完之后,麴义对着长绢使劲的吹了一吹,然后对陶商和徐晃道:“太傅,公明,你们过来看,这是什么?” 徐晃走过去一看,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陶商仔细的看了一会,奇道:“看这龙飞凤舞的笔法,还有这密集的小爬虫式样,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道家符箓,俗称鬼画符?” 说罢,便见陶商惊喜的抬头道:“麴将军难道能咒死袁绍?” 麴义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符你妹啊…… 徐晃也是使劲的擦着头上的汉,无奈的道:“太傅,这是袁军的军营排布之图啊……不过这画的却是惨了点。” 陶商闻言恍然大悟。 麴义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声音嘶哑,似乎都要喷出血来。也不知是被打的还是被陶商气的。 少时,却见麴义缓过神来方才对着陶商道:“偷袭许昌之战失利之后,袁绍为了能够压制中原军和徐州军,而采取了搬迁营寨,步步为营紧逼的战策,用以对南军施压,此举貌似乃是改变战策,实则却是袁绍因为屡战不胜,而心情受制,如此挪动营盘,乃天丧其势力也。” 陶商眯着眼看麴义的鬼画符,凭心而论,麴义的地图实在是画的太恶心人了,屁毛名堂都看不出来。 “麴将军可否替我分析一下个中详情?” 麴义挨个指着营盘对陶商道:“袁绍新立的硬盘乃是连营,虽然彼此中有间隙,但我跟随他多年,深知其立寨秉性,他惯于将数日内所用的粮草尽皆屯于营帐之间,用以往来调度,如此虽然是有利于周转,但却有一个疏漏?” “什么疏漏?” ”就是一旦有内人贡出其寨内情,或是深知其势,这些中转之寨变会成为引火点,眼下太傅要对付袁绍,除了用火攻,别去他法。” 第五百七十二章 破袁之战 陶商大概明白麴义的意思了。 以少胜多,除了断粮的方法之外,再一个就是以兵种克制,亦或是以超群的战术克制,但如果这两个都没有,那就唯有借助大自然的力量,水淹或是火攻。 再或者就是等老天降下个神雷或是大陨石,砸死对方主将,虽然属于曲线战略,且成功率万年不遇,但也是大自然力量的一种,可以归纳到此范畴。 而袁绍的连营布置虽然只有少部分依山傍水,但由于麴义知道各部粮草的屯扎连接之地,有他的指点便可以犹如多米诺骨牌式的点燃袁绍的大营,将他们的士气降到最低点。 这种烧法,烧不死多少人,毕竟谁都不傻,会站在原地任凭让大火烧死,但火烧的方式可以将庞大的袁军全部驱散,并令他们的指挥系统彻底的瘫痪。让己方的士兵正面出击,在各处战场打败袁军,取得这场战役的胜利。 其实客观的来看,这和烧粮食是一个套路。只是采用的方法不同。 不过这样也好,烧士气不烧人,倒是比较符合陶商的脾气,若是大火都是烧人就太伤天和了。 陶商仔细的听完麴义说完之后感慨道:“麴公果然是上天赐给我们陶曹两军的福星啊,用兵如神,机变百出,善于用谋,真乃是十全十美的当世奇才也。” 麴义一听这话,高傲的挺起了胸脯。 这话夸的没毛病。 陶商继续道:“就是你这地图画的实在是磕碜了点,只能算十全九美了。” 麴义的脸一下子黑了。 …… 次日,陶商就拿着麴义的地图,率领一众文武谋臣前往曹操的帅帐,并当面向着曹操讲解了麴义献上的计策。 曹操盯着麴义画的那副连营地图,看了好半天突然道:“这是什么玩意?……这画的是长虫吗?” 陶商闻言憋不住乐,麴义的脸则是又变黑了。 少时,待陶商解释完毕之后,曹操和众人都不由的大点奇头。 曹操冲着麴义一竖大拇指道:“麴将军真当世之良将,实乃河北少有的英才也,曹某不才愿请麴将军共谋大事,不知麴将军愿意否?” 陶商虽然讨厌麴义的天性凉薄和自傲,但却不代表他希望麴义跑到曹操那里去。 而且曹操这老小子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薅羊毛,未免有些太不地道了吧? 大哥拜托你看看清楚,陶某还没死呢。 陶商沉着脸,伸手拍了拍曹操的肩膀:“孟德兄,当着小弟的面挖人,不好吧?” 曹操倒是脸大,恬不知耻的道:“陶兄弟,都是为国尽忠,何分彼此呢?” 麴义冲着曹操作了一揖,道:“多谢曹司空信任,只是麴某与陶太傅乃是故交,今番来投,实乃是冲着故人情意,与旁人无关,司空的好意,在下也只能是敬谢了。” 曹操一见麴义不尿自己,心下很是遗憾,他对麴义道:“麴公未免有些着相了吧,为国尽忠在哪不行,不都是为汉室效力吗?” 麴义呵呵笑道:“正是如此,既然在哪不是为汉室效力,在下于太傅麾下,又有何不可?” 陶商心中明白,眼下刘协已死,皇子曦在自己的手上,自己有能力拥戴皇子曦然后给麴义想要的高官和名位。 而曹操只是一个普通的诸侯,麴义在他麾下,若是被授以高位,名不正则言不顺。人家麴义现在冲的是长子曦。 人家都是啃老,啃爹啃母。 自己如今是啃外甥。 不过感觉还挺舒坦的。 见麴义不肯,曹操也只能作罢,众人随即开始研究麴义的计策,两军谋士皆认为可行。 于是,火攻袁绍的计策就这么定了下来。 ……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眼看着已经入秋,但天气依旧是闷热的很,很多军士一不小心都中了暑气,因此袁绍将很大一部分的军营安在了依山傍水之地。 而袁绍本人现在则是在帅帐内读书。 天气闷热,感觉是要下雨,但却总是下不来。 袁绍近两年岁数也是有些大了,一有点事就睡不着觉,再加上天闷感觉上不来气,因而到了子时的时刻,他依旧是没有安歇。 不知道为何,今天的袁绍心情格外的焦躁,手中的古籍让他随意翻了几遍之后,便扔在了桌安上。 他脱掉了外套,穿着小褂,在软榻上随意的来回翻滚不停。 不多时,突听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少时,便见一名侍卫冲了进来,对袁绍道:“大将军,不好,东南营盘方向,有数处接粮点走水了!” 袁绍翻身起来,满面狐疑之色。 走水对袁绍来说倒也是正常的,这个年代因为没有良好的防火准备与意识措施,因而失火是经常的事。 问题是怎么这一走水,走出好几处来?己方士卒如何都这般不小心。 “速速让沮授安排人往彼处救援。”袁绍没了睡意,开始点兵派将。 刚刚让那名侍卫去传了令,却有袁将吕旷匆忙而来:“大将军,西面那边走水了,火势好大,几乎连着了十里之地,大将军,赶紧下令从中军寨派人去救火吧!” “西面燃着了十里地?”袁绍闻言一惊:“哪里会有这般巧合之事!” 吕旷点头道:“末将也怀疑是敌军故意放火!” 袁绍站起身来,在帐篷内来回走了几圈,道:“不可能啊,袁某设下的,虽然都是连营,但彼此之间已经设了拱卫,想要用火攻绝非易事!” 吕旷道:“大将军,那麴义莫不是熟悉咱们在每个营寨中的囤粮点,脱逃之后投奔陶曹因而献计……” 袁绍摇了摇头道:“不会,麴义脱逃之时,袁某只有挪营之意,却未告诉诸将应如何立营,他不可能知道的。” 吕旷犹豫的道:“他虽然是不知道大将军如何布置营寨,可他毕竟跟随大将军多年,又是亲信之将,所以末将猜他是不是提前算到了大将军的用意。” 袁绍闻言顿时勃然大怒。 “胡言乱语什么!还不快领兵马去救援!” ”诺!”吕旷不敢耽误,匆忙而走,他适才的话确实是触怒了袁绍的逆鳞。 哪一个君主愿意承认自己的思维方式被一个手下人给猜度掌握了? 特别是这个手下人还是一个叛将。 吕旷出去之后不久,突然之间,各部的将领们纷纷来到袁绍大寨。 除了西面和东南面之外,将领们分别向袁绍禀报,以中军为轴心,整个大营向各处延伸的地方,纷纷起火,其势甚大,中军的各部已经前往各处救援。但今夜的风势奇诡,根本就租拦不住。 袁绍这下子是真的慌了,他急忙领大家奔驰出了帅帐。 第五百七十三章 焚营之战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再加上当夜的火乃是有人刻意为之,且风力极大,曹陶两军的兵马在一顿焚烧屯营粮秣之后,再加上麴义的谋划布置,瞬间便把东西两侧,连绵不绝的袁营给燃烧了起来。 巨大的火焰连绵不绝的燃烧着整个连营。 抬头望去,已然可以看见各处营盘火光重重,翻滚而又不断变化形状的浓烟,黑压压的后面时不时透露出几分赤红的光斑。 不远处,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已经可以印证这场骤然撩起的火灾有多么令人惊骇。偶尔甚至还能听到一些惨烈的痛号声,兴许是有人不小心被大火烧伤,又或许更是有人未能及在沉睡时从帐篷中跑出去,因而遭难。 “快,快去,快去救火!”袁绍好不容易才从嘴巴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袁绍此刻已经失去了平日里的雍容气度,好不容易才从嘴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他慌张的神情此刻已经溢于言表,很是动容。 “各部将领和兵士已经去了,眼下中军能抽调的人手,这会儿都已经在救火了。只是……只是火势来得太突然,到这会儿……恐怕……” “这下完了,这下真完了。”袁绍失魂落魄的说道,从未感到有这样的绝望无助。 少时,却见他又突然露出狰狞的神色:“曹阿瞒,陶子度,袁某要将你们挫骨扬灰!” “杀啊!” 不知何时,隐隐的从四面八方,骤然又传来了连绵不绝的喊杀之声,曹操和陶商的兵马在大火燃起后,袁军救火自顾不暇之际,又纷纷前来攻寨。 而他们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弓弩手们,又开始向着各个连营点不断的放射火箭。 袁营上空连续不断的火龙怒吼着呼啸着飞向各个角落。在距离袁军大营五百步的山林里,早有曹操和陶商按照麴义的指点,秘密埋伏在这里的一支彪军,他们看见前面的袁军大寨已经起火,立即点燃了林中的灌木作为呼应。 如此一来,整个袁军的所在场地,除了连营内的大火之外,第二道火墙也成功的在另一个方向将他们的后路截断。 袁绍惊呆了。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胜利仿佛已经被自己牢牢的攥在了手心里,怎么会突然又飞了? 在第一批火箭上天之后,曹操亲自上阵擂,命他的士兵全力进攻彼寨。 陶商麾下的诸将也率领着兵马同时向各处战略要点发动进攻。 曹军和陶军这一次可谓是倾巢出送,各部战将几乎是尽皆出马,包括曹军的宗族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曹纯,普通将领中的典韦,庞德,于禁,李典,阎行,于禁,乐进,刘勋等皆出。 陶商这面的阵容也不含糊,赵云,许褚,太史慈,徐盛,徐晃,徐荣,纪灵等人亦是一个也没有落下,各部精锐营兵也是倾巢出动。 营火连绵,敌军皆至,袁军此战受到了致命的打击。 救这么大的火本来就是天方夜谭了,偏偏敌军还接踵而至。 文丑挥舞着战刀,一路血拼来到了袁绍身边,他冲着袁绍高声呼道:”大将军,我护着你杀出去!” 袁绍此刻已经有些傻了,他呆愣愣的看着已经无法挽救的营寨,听着四处散发出的哭嚎与喊杀声,呆愣愣的不能言语。 可怜数十万铺天盖地的大军,一朝丧尸战意,指挥系统完全失灵。 ”轰隆隆!” 从天而降的火球行前方的营寨外扔了出来,正好砸在袁绍中军帅帐的不远处,溅起了火花和尘土。 ”不好!”袁军侍卫大叫道:”曹军的霹雳车来了!” 对于眼下的袁军的情况来说,霹雳车的到来对他们而言可谓雪上加霜。 文丑重重的一跺脚,怒道:”顾不了那么多了,大将军,恕末将得罪了!” 说罢,也不管袁绍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扛起袁绍就奔着战马跑了过去…… 乱军之中,无数的袁军因为火焰的关系,纷纷向着陶军或是曹军投降。 但也有一些战将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不能投降,或者说是无法投降的,因此只能是拼命的向着寨外杀去。 其中,就包裹前番背叛麴义向袁绍告密的副将张毅公。 张毅公可是不傻,他深深的明白麴义逃离袁绍营之后,一定是去投靠曹操或是陶商了。 不过他原先并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在他看来,曹操和陶商的联手再厉害,也绝对不会是袁绍的对手,自己向袁绍告密有功,待日后袁绍灭了曹,陶,杀了麴义之后,自己的富贵荣华可谓手到擒来。 很可惜,世事无常,万事没有绝对,曹操和陶商用行动生送的给张毅公上了一课。 张毅公的美梦还做几天,一场滔天的大火就彻底的击碎了他这可悲的梦想。 曹陶焚烧掉的不只是袁绍的霸主之心,同时也有类似张毅公这样的在袁绍手下渴望升迁之人的贪婪之心。 而且不只是如此,他们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张毅公正和一众亲信手下匹马奔驰之间,麴义伙同徐荣的部队已经是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是、是你?” 看着麴义在火光下略显狰狞的神情,张毅公不由得失声惊呼。 麴义阴笑着盯着张毅公,淡然道:”本将就知道,依照袁绍的心性,本将被你构陷诬告之后,他一定会任命你接替我掌管本部兵马,以示嘉奖之意,嘿嘿,如此甚好!麴某也正愁找不到你,如此只需寻找昔日的先登营便是!张毅公,你今将死,又有何想说的?” 张毅公的浑身打着哆嗦,闻言震怒道:”麴义,你休要污蔑人,哪个构陷于你了!分明是你自己对主不忠不义,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还不速速将路让开!” 麴义见张毅公色厉内荏,不由的哈哈大笑。 待他笑够了,便见他转过头去,对着一直默不作声的徐荣道:”徐将军,张毅公旁边的那些人交给你,此人我亲自动手,不知可否?” 徐荣不甚在意,他这次本来就是陪麴义来的,麴义怎么吩咐,他怎么干便是了。 不过看着麴义那副趾高气扬的得意劲,徐荣怎么看怎么觉得不爽。 真小人。 不过他的表情都是被脸上的青铜面具遮着,麴义也看不见。 ”包在徐某人身上,麴公自去报仇便是。”徐荣的语气平平淡淡。 麴义对徐荣的语气心中不是很爽,但也没说徐荣什么,策马直奔着张毅公而去。而徐荣则是率领一众泰山军直奔着张毅公的手下们杀去。 第五百七十四章 凉薄之人 面对突然而来劫杀的麴义和徐荣,张毅公没有办法,只得仓皇应战。此时此刻,他不想打也得打。 论及战力,北地之卒兵强马壮,更何况张毅公的手下还都隶属于先凳营,他们不只是擅射,亦是擅拼杀。 但值此危难时刻,这些兵卒都是提心吊胆的顾及自己的安危,怕是连平日里一半的本事都发挥不出来了。 如若不然,泰山军就算是赢得了他们,却也未必能困住想要奋勇往外冲杀的张毅公。 但可惜,现在…… 别说徐荣和他麾下的兵马对付这些会慌乱的敌人犹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单是麴义一个人的死缠烂打,就让张毅公感觉自己今日算是彻底玩完了。 麴义和张毅公鏖战在了一处,双方都使出狠辣手段,恨不能致对付于死地。 怎奈张毅公的武勇在河北军中虽算出类拔萃,但与麴义相比,还是有一段不可逾越的距离,更何况徐荣还在旁边屠戮着他的部下,随着一声声惨叫和不断四散奔走的己方士卒,张毅公的心绪更乱。 在这种严苛的条件下,张毅公最终错不及防,一不留神之下被麴义一刀砍断手腕,嚎叫着跌落到了尘埃。 张毅公麾下之众见状,更显慌乱,纷纷四下而逃。 少时,徐荣策马来到了麴义的身边,发现麴义在制服了张毅公之后,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任由着他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痛苦的哀嚎。 徐荣感到非常的奇怪,他转头看向一脸平淡的看着张毅公,道:”麴公何不杀之?” ”杀?”麴义冷冷一笑,道:”那太便宜他了,麴某要将他带回去,让他好好的知道背叛本将,将会得到什么下场!让他想死也不能得也。” 徐荣听了这话,脑瓜子直冒虚汗,心中鄙夷更甚。 如此瑕疵必报,且凶狠的人物,当真是不可交,再大的仇恨,杀了人家也就算了,如何还要带回去折磨?哪还有一点大将的胸襟?这天性也未免太过凉薄了。 陶商好像也干不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吧? 徐荣虽然心中对麴义甚是鄙夷,但他也知道此人乃是这场大战的首功之人,眼下风头正盛,于是便按照麴义的要求,吩咐左右先把张毅公押解回去。 …… 麴义捉拿张毅公仅仅只是战场的一处小角落,其他的连营之地的战场,如此的战事亦是在上演着。 张郃,高览,淳于琼,吕旷,吕翔,赵睿,焦触,张南,牵招等袁军宿将保护着田丰,沮授,郭图等谋主各自杀出重围,但仓皇之下还是有一些人被遗忘了,比如说许攸之流…… 但这种慌乱时节,却也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鏖战,数不清的袁军将校向曹,陶两军投降或是被杀,更多的是毫无士气的袁军士兵在四下慌乱的逃走。 袁绍在文丑的保护下,奔北方而走,他麾下还跟随在他身边的士兵不足万余,其余的全部四散零星散逃,也不知道日后还能不能归附到河北。 这一仗彻底击碎了袁绍一统黄河以南长江以北地域的雄心,也为河北的未来埋下了深深的隐患。 曹,陶二军大胜而归,这一仗不仅仅是收缴了众多的军械,俘虏了数不清的北地士卒,更重要的,是还抓住了许多北方的高官将领和谋士。 有一部分高层被袁绍麾下的精兵猛将护持逃走了,但有一部分人,很显然却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而其中有一名俘虏,在被押解至陶商和曹操的面前时,更是高声呼叫:”孟德!孟德!还记得南阳许攸乎?” 曹操此刻心情大好,他正在和陶商并肩而行,一同观看袁绍的废寨,并指指点点的用以说教诸将,突然听到了这声叫喊,浑身不由一颤。 许攸这个名字,他再清楚不过了,那可是他的少年好友……不过这个好友的嘴多少沾点贱。 如今这个时间段,曹操委实不太想见这位昔日故交,若是换成破袁绍之前,曹操或许还会对许攸以礼相待,但眼下袁绍已破,曹操已经没有理由需要见他了。 主要是他跟许攸太熟悉了,而许攸这个人的脸皮也着实是太厚了,嘴巴也太碎了,曹操对他很了解,若是他投靠到了自己的麾下,时间一长,不但跟自己没大没小不说,自己年轻时候做的那些荒唐事,只怕都得让那老小子给抖出来。 有鉴于此,曹操干脆来了个不闻不问。 你喊我,我不尿你行了吧? ”曹司空?那个长得跟猴子一样的人叫您呢!”陶商身后的郭嘉友好的提醒曹操。 曹操脸上的肌肉抽了一抽,对陶商手下的这个谋主很是无奈。 你看不出来曹某是故意不搭理他的吗?显着你了? 怎奈郭嘉已经说话了,曹操也不得不做出回应。 他停下了脚步,转头装作的认真的打量了许攸几眼,道:”还真是有人叫曹某,嗯……尖嘴猴腮的,长得真是磕碜,确实跟猴子似的!” 陶商闻言憋不住乐,他转头看了看黑矮的曹操,心中不由一叹。 就您这尊容,跟黑猩猩似的,还好意思说人家长得像猴子? 难怪你俩年轻的时候能玩到一块去……猴大猴二一样的组合。 许攸见曹操不认他,顿时急了,道:”孟德,是我啊!你的少时玩伴,许攸!你难道不记得我了?” 曹操装傻充愣:”谁?” 许攸急忙道:”我!许攸,字子远!小时候咱俩一块偷看人洗澡,你如何忘却……” 曹操闻言顿时吓得一个哆嗦,急忙道:”原来是子远啊!嗨!看曹某这记性,适才一时情急,却是想不起来你了……” 陶商却是笑呵呵的上前,道:”你适才说的什么事来着?把话说完,我好好记录一下,下一本小书也好有些题材。” 许攸闻言一愣:”你是?” 陶商道:”我乃当朝陶太傅,你说你是许攸,有何为证?除非你把刚才的事给我讲完。” 曹操闻言瞎了一大跳,急忙来到许攸面前,一指他道:”子远,不可妄言,不然休怪我不念当年之情!” 陶商闻言不满的转头道:”孟德兄,我这审犯人呢!你捣什么乱啊?” 曹操闻言差点没气死。 你这是审犯人吗?你这分明就是在审我呢! 曹操也显得有些不高兴,道:”什么叫我捣乱啊!该你知道的你问,不该你知道的,你瞎打听什么啊?” 陶商的眉毛轻轻一挑:”你不想看陶氏的下半部了?我这可是再给你取材呢!不想看拉到。” 曹操的脸色骤然发黑。 你到许攸那里取材,回头写完给曹某看,那跟曹某自己看自己有什么区别? 许攸来回瞅着这两位当朝权臣,犹豫道:”那我到底还说不说啊?” 陶商一转头:”不说我杀了你!” 曹操则是咬牙切齿:”敢说我杀你全家。” 许攸这下子彻底不敢吭声了,我就是叫个故友而已,招谁惹谁了? 陶商恼怒的转头道:”孟德兄,你如此耽误我八卦……耽误我取材,回头下半部完本之后,可别怪我真不给你看,没你的份了!” 曹操气的黑脸发红,偏偏又不敢应承,因为他还真就怕陶商不给他看了。 毕竟他盼星星盼月亮,就是等着陶商什么时候能把这旷世佳作的续集写出来一饱眼福呢。 曹操身后的曹昂见父亲挺憋屈,犹豫了一下上奇前道:”父亲不用发怵,实在不行,不看就不看,有甚稀罕,孩儿给你重写一部,不是孩儿吹嘘,孩儿现在的文笔比他好!” 曹操:”……” 第五百七十五章 曹陶再离 许攸到底还是被曹操释放了,并允许他在自己的帐下听用,可谓保住了一条性命。 不过这种被招降的过程,很显然跟许攸当初想象的有些大。 没有叙旧,没有折节相交,甚至连个好脸都没有,许攸能够看出来,曹操对自己其实挺烦的。 要不是怕挨刀子,就曹操这态度,许攸早就一甩袖子走人了,屁都不带给他放一个的,哪还能轮得到曹操在这跟他耀武扬威? 问题是眼下的许攸不是雪中送炭,而是以俘虏之身入的曹营,待遇当然不一样。 这件事在许攸的心中埋下了一根刺,很伤自尊,却偏偏又无可奈何。 至于曹昂,这番献媚不但是没有遭到曹操的夸赞,反倒是又挨了二十军棍。 曹操这次明显是有些动了真火了,让士兵伦棍子的时候不要手下留情,直接给曹昂打了个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难怪你这小子近年来兵法,策论,文学,诗词,弓马样样都没有长进,原来是把精神头给我用到写小破文上来了? 打死你这逆子!让你再不务正业! 对于曹操来说,他虽然喜欢看小文,但却不喜欢让自己家的孩子写小文……他只看别人家孩子写的,比如说陶谦他儿子。 教育孩子最重要的一条并不是揍,而是要去同他讲道理,跟他勤沟通,告诉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很显然,整日忙于军国大事的曹操并没有掌握到个中的真谛。 事情需要当爹去跟孩子讲道理,而不是伦棒子,特别是曹昂已经成年,有了自己的认知能力,单纯的揍他反而只会让他有更强的逆反心理。 凭什么你能看,我就不能写! 大汉朝以孝治天下,这话曹昂不能直接跟曹操说,他只能把事情憋在心中,自己默默的去做。 曹操的一番举动,不但没有打灭曹昂的积极性,反倒是更加的坚定了他的信心。 曹昂励志要成为诸侯圈中最优秀的作家。 …… 陶商派人,将袁谭,高干,逄纪等人带了来,并当面告诉了他们袁绍落败的消息。 消息一说出来,三个人如同被五雷轰顶,呆愣愣的看着陶商,竟然是不愿相信。 ”陶公莫非扯谎乎?嘿嘿嘿,身为当朝的太傅,您这扯谎的本领也未免太低劣了一些吧?”逄纪自以为是的对陶商问到。 陶商懒得跟他掰扯。 他瞅都不瞅逄纪一眼,只是定定的看着袁谭,道:”今日战事已定,是我该履行曾经对兄长的承诺了,眼下没了战事,我会派人送你们几位回河北,到了邺城,还请兄长代我好生劝解袁公,以表我对其的慰问之情。” 袁谭的喉结一滚动,道:”陶……太傅,家父当真已经兵败回邺城了?” 陶商笑眯眯的道:”兄长,陶某知道你不愿意相信,这事我亦是觉得匪夷所思,只是大将军若是没有败北,三位眼下应不是被陶某放走的,而应该是被大将军救走的……对吧?” 听了这番话,袁谭和逄纪,高干等人方才哑口无言。 诚然如陶商所言,若是袁绍占据了优势,这一切的一切便都太不符合常理了。 可若是让他们接受己方的失败…… 那么多的兵马,那么多的战将,那么强大的势力,居然会失败? 高干和逄纪勉勉强强的倒好,袁谭此刻的状态却是非常的不对寂寞。 他此刻的心犹如被针刺过的一样难受。 陶商似是看出了袁谭心中的不快,迈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显思兄不必如此,正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河北之境地大物博,人口稠密,更兼是粮,盐,马皆不缺少,日后称雄天下依然不是难事,区区小败你还是不要放在心上才是,回去会也多劝劝大将军,让他多多宽心才是。” 袁谭低头沉思了一会,突然道:“陶兄若是方便,不知可否告知我此战的个中详情?” 战事已经过去了,陶商没必要向袁谭隐匿,随即向他把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后,陶商又顿了顿道:“更何况此败看似倾颓,实则不过是兵马四散而已,大部分的兵力只是被驱散而已,将来重新召集,定可重整旗鼓。” 陶商这话虽然说的没毛病,但袁谭也不是纯傻子,多少是知道一些实际情况。 几十万兵马不可能会被全灭的,别说杀几十万人,就是在这么短的时间让陶曹两军凑几十万口吐沫也能累死他们吃饭,袁军大部分的兵马只是火烧连营,因为惊慌而被驱散。 但驱散了,并不代表他们日后就一定会回河北。 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很多人连家都没有了,在哪活着都是活着,不一定就非得回老家去。 再说东汉末年交通不便,从河南回河北可不是买张高铁票三四个小时就回去了那么简单,光是跨越黄河就能要了他们的命,且还需要经过层层关卡,自己一个人独行在荒郊,甚至还有可能会碰上虎豹豺狼。 那个时候的野兽可是随处可见,不只是在动物园才能看见老虎的。 那些失散的兵将很有可能就是就近落脚,然后再探听地方县府的政策,在中原或是徐州找个地方安家落户,或者是实在走投无路,落草为寇也是有可能的,但就是回河北的几率最低。 如此算来,时间一长,这些人力终归还是成了曹操和陶商辖下的潜在人口,凭白无故的便宜了他们。 一想到这里,袁谭的心中就忍不住在滴血。 这可都是河北的精英青壮啊,就这么便宜了曹操和陶商? 曹操可以另说,可陶商……虽然明知他是己方的敌人,但袁谭对陶商却始终恨不起来。 至少他比袁尚更像个兄弟。 人心都是肉长的。 凭心而论,陶商对袁谭确实不错,而且这场大战,也并不是陶商挑起来的。 供给几人回返的马车已经在寨外了,陶商命几人上了车,并令凌操和张勋引领一众好生护送,直到将他们送出境后方可。 袁谭登上马车,神情中充满了复杂。 ”兄长保重。”陶商冲着袁谭拜别。 袁谭心中一震,不知为何很是感动,亦是冲着陶商回礼。 ”陶兄弟,我们后会有期!” 听了这话,陶商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放心吧,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不过那时候,见面的地方将不在是黄河以南,而是你们河北的地界了。 …… 官渡之战打赢了,接下来便是扫清周边的祸患和整顿内需军务以及善后。 不要小瞧这些杂事,说实话就这些事情的琐碎程度,在一定程度上来讲,比官渡之战还要让人头疼。 而随着袁绍的败北与河北军的溃败,曹操和陶商,这两名枭雄分道扬镳的日子也开始提上了日程。 大家表面上依旧是笑呵呵的,瞅着非常和善,但彼此都心照不宣。 都是修行了千年的狐狸,谁不知道谁呀? 不仅仅是曹操和陶商,就是两军的高阶谋士和战将见面,彼此间也多了几分虚套和防备之意。 一转眼,时间已经到了陶商应该与曹操离别的日子。 身为东道主的曹操,在自己的大帐安排了一场盛大的送别宴席,用以欢送共同战线的徐州盟友们。 但谁又知不知道这是不是又一场阴谋呢?这种事,谁也说不准。 于是乎,在宴席的日子里,陶商领来了全副武装的战将和精锐士兵们。 大家都不是好东西,谁也别过分的相信谁,吃饭可以,但配置一定要全。 曹操也是一样,领着一群全身披甲胄的战将亲自来迎接陶商。 一看到陶商领来的阵势,曹操不由一愣。 ”子度贤弟,这真是好大的阵势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攻寨的,你看你这哪里像是来喝酒?” 陶商笑呵呵的道:“孟德兄也不差啊,请人家吃饭还这般全副武装,三军着甲,不知道的以为你要把我当下酒菜呢。” 第五百七十六章 借道而行 曹操和陶商虽然都彼此提防着,但却也都彼此相互理解。 这就是乱世,这就是人心,芸芸众生谁也不能置身于事外。 二人大笑着携手走进曹营前安排好的空地校场,后面的一众悍将分为两列,依次而入。 营门口的空地之上,已经架起了许多处篝火,熊熊烈火当空而舞,而篝火上面正在被熏烤的肥羊则是滋滋的向外冒着油,惹的人食指大动,大坛大坛的美酒被曹军的士兵们搬到了场地正中,开坛之后酒香味四溢,众人一个个闻着皆忍不住咽口水。 而不只是羊肉,还有诸多食鼎被曹兵侍从们拿了上来,里面有各种疱制的鹿肉等野味。 陶氏诸将有的坐下有的侍立在一旁,大家各有分工,很显然,所有人都没有被这歌舞升平的表面现象所迷惑,现在大家已经不在信任对方的每一个人了。 而曹军的武将们亦是如此,他们如同盯着一群野兽一样的盯着以赵云,徐晃,许褚等人为首的陶军武将们。 曹操笑呵呵的命人将酒爵替众人甄好了,然后便请众人纷纷举起酒盏畅饮。 ”此番大胜袁绍,退袁绍数十万众,得此大胜,放眼古今,焉有其荣哉?得此等奇功皆赖两军将士奋勇杀敌,今日值此盛宴,咱们在场之人且先共饮此爵,以壮声势也……” 曹操的话还没等说完,便见陶商手中的酒爵突然“啪嗒”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大家都在认真的听曹操的话,因而都默不作声,场面很静,陶商的就爵摔下去,声音虽然不大,却异常尖锐,顿时引起了在场众人的紧张。 很多人甚至都纷纷把手放到了剑柄上。 却见陶商先是左右四下看看,他认真的扫视了四周一圈,确认无误后,方才使劲的鼓着掌,一边笑对曹操说道:“孟德兄说的真是太好了,着实是入木三分,一语中的,言辞之恳切竟然是把陶某手中的酒爵都给感动掉了!兄弟我也是真没用,一到关键时刻就老紧张……” 说罢,笑呵呵的从地上把酒爵捡了起来,命人再把酒爵甄满。 别人倒是都没把这个细节当回事,曹操却是被陶商气的牙牙痒。 因为他实在是太了解陶商了。 你紧张?你紧张个屁啊!在场的没一个人比你还精了。 这小子哪里是一不小心掉了酒爵,他分明就是演示”甩杯为号”,看看自己到底在没在营寨中安排刀斧手! 心眼全他娘的让你长了! 他是真把曹某这当成是鸿门宴了,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还摔杯?你干脆直接掀桌子试一试呗。 不过曹操心中不爽归不爽,但他潜意识里还真考虑过要不要安排刀斧手。 但细细想过之后还是算了。 一则陶商肯定会防备着自己,他来赴宴所带的人绝不会少了,而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到时候曹操不但困不住他,俩人还会直接撕破面皮,且让天下嘲笑。 二则袁绍虽败,但毕竟走了没太久,不能不防备他打个回马枪,卷土重来。 三则经过这场大战,己方已疲,中原亦是需要安定,眼下确实不是跟陶商交手的好时机。至少得挺过这个阶段再说吧。 因此曹操把这个埋伏刀斧手的拙劣想法,深深的埋在了心中,并没有实施出来。 虽然他亦是心存邪念,但看见陶商防狗似的防备着他,曹操的心中就是不舒服。 我又没真当狗,你凭什么这么防我? 曹操这就是有点不讲道理了,颇任性。 这第一爵酒因为陶商的举动,就让人喝的没滋没味的,剩下的酒宴过程也就基本成了过场,两方犹如防贼似的互相堤防,大家彼此心照不宣,敬酒时候的客气程度几欲让人作呕。 酒宴进行到了一半,郭嘉冲着陶商使了一个眼色。 陶商会意,随即对曹操道:“孟德兄,还记得你当初对我的那个承诺吧?” 一说”承诺”两字,曹操顿时有点冒虚汗。 ”曹某这辈子的承诺不少,但并不是挨桩挨件的都能记得……陶兄弟说的是那一件?” 一看曹操的表情,陶商便不由的乐了。 这种表情他太熟悉了。 平日里撒谎撒多了就是这种表情,一听别人问他要承诺就心中发虚。 陶商冲着曹操道:“孟德兄不用害怕,就是不久之前的一件小事,当时陶某与令公子一同从许昌而归,在下曾请示孟德兄,若天意使袁绍败,我欲借往颍川阳翟之道一行,然后再回返徐州,不知孟德兄允否?” ”啊!”曹操猛然一拍脑门,恍然而悟的道:“原来是这件事!曹某记得。” “孟德兄,小弟意欲不日即将拔军起行,兵返徐州,但在回徐州之前,我欲先借道往阳翟一行,想必孟德兄应该会遵守承诺的吧?这可是咱们说好的。” 曹操并没有着急说话,而是斜眼看了一眼他身边的戏志才。 戏志才捋顺着下巴上的胡子,思索了半晌之后,接着便冲曹操点头示意。 戏志才的动作虽然很轻微,但依旧是分毫不差的落入了郭嘉的眼中。 郭嘉不做声,心中却是在暗爽。 戏忠老狗,且看这一次郭某玩不玩的死你。 曹操知道,戏志才是左思右想,也没有想到什么破绽之处,因而才想自己点头示意,让自己执行两人先前的计划。 曹操的信心更盛。 他对陶商点着头,豪气道:“曹某一言九鼎,焉能有跟兄弟耍无赖的行径?陶兄弟先前帮我守住了许昌,对我不可谓不恩重,曹某说话算话,你既然要去,那曹某绝不拦你便是了。” 陶商笑着举起酒爵,又跟曹操喝了一盏:“多谢孟德兄的慷慨,小弟拜谢了。” “不过呢……”曹操捋顺着下巴上的胡子,慢悠悠的道:“虽然是还人情,但你这么多的人马过境,这过路费多少还是应该交点,至少是那么个意思……” 陶商摇头道:“”孟德兄,您这话就不仗义了,凭咱俩的交情还有此番共克袁绍的同盟之谊,你若是问我收钱,我半夜非撞死在你家大门外不可。” “此言当真!不骗我乎?”曹操的双眸顿时放光,既能得钱又能铲除掉自己最强大的对手,这样的机会放眼天下可是不多了。 陶商泯了一口酒,老神在在的道:“逗你玩呢,乐呵乐呵就得了,真是的,这人年纪大了什么事都当真。” 曹操:“……” …… 几日之后,陶商命赵云和臧霸,李通三人为前部先锋,率领一支精悍的兵马先行回沛国整顿,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而他自己则是率领后续人马开始西向,朝着阳翟的所在行军而去。 当然了,陶商此行美其名曰是为了拜祭孔伷。 曹操的探子一直在紧密的观察着陶商的行动,直到探听到了他的兵马确实都离开了官渡辖境,曹操便立刻派出找来各路将军,准备下达自己的命令。 “元让,子廉,你二人率领一只重兵,先行回许昌屯扎,表面上是回返许昌屯军开路,但实则要严密监视陶商的动向,只等他的兵马跨入颍川阳翟的境内一步,就立刻出兵,截断陶商回返往沛国的归路,你等也不必跟他过多交手,只需将他困在阳翟境内,届时曹某自会率领中军支援,只等他粮草绝断,便可不战而胜。” 夏侯惇和曹洪闻言随即领命。 ”司空,您为何不亲自前往?如此把握岂不是更大?” 曹操听了问题,随即答众人道:“陶商非等闲之辈,曹某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以免让陶商怀疑,失去了先机,我先假装不动,让他以为曹某松懈,便自去办他的事了,然后到那时……嘿嘿,他既然自己想去颍川找死,那曹某便成全了他又何妨?” :。: 第五百七十七章 李郭与贾诩 官渡之战结束了,袁绍仓惶的逃回了河北,亦是因此,那些在战事结束前,被陶商和曹操用以作为扰乱河北郡县的偏师,也就按照计划都撤了回来。 此时此刻的贾诩已经奉曹操之命从中原战场抵达了洛阳,与钟繇一起作为接应,迎回从河北班师的李傕和郭汜。 当年的长安一战,贾诩勾结曹操,里应外合的夺走了天子,并用此战役令李傕,郭汜,马腾,韩遂四名关西诸侯多少年都直不起腰板来。败的那叫一个倾家荡产,虽死犹荣。 贾诩当年在牛辅麾下之时,曾与李傕勾搭过一阵子,当时的李傕对他是喜欢极了,甚是推崇,这也就是贾诩是个老爷们,姓贾的若是个女子,李傕非得纳了他不可。 可惜的是,李傕的一片真心,换来的是贾诩毒辣的算计与无情的。 皇帝没了,地盘没了,三辅之地在难立足,李傕和郭汜犹如丧家之犬,在中土的西面到处流浪。 跟要饭的没什么区别,唯一一点比要饭的强的是,他们能抢。 而李傕对贾诩的爱,也因为这件事而变成了滔天的恨意。 他恨不能把贾诩切成生鱼片沾盐吃。 但他即使再恨贾诩,现在李傕也得仰仗着曹操吃饭,而贾诩身为曹操身边暗地里鹰蛇府的主事,亦是他的一柄匕首,因此李傕投鼠忌器,也不敢真把贾诩怎么样。 但不动贾诩,就不带便李傕会给他好脸子。 李傕和郭汜的兵马从三河回来之后,贾诩和钟繇率兵来洛阳的城门外迎接。 洛阳城当年遭了董卓的荼毒之后,变成了一片废墟,不过近些年经过钟繇的修葺与改善,又重新恢复了一些生机,四面八方的流民又重新归附到了洛阳治下,昔日的汉都逐渐又恢复了一些昔日的风貌,钟繇可谓是功不可没。 但李傕很显然并不把这些当回事,这却也难怪,当年他便是焚烧洛阳的主要人物之一,可谓是跟着董卓为虎作伥的重要帮凶,其天性凶狠嗜杀,能把洛阳和百姓当回事才怪。 可以说是天生的破坏者。 见了钟繇,李傕翻身下马,冲着他拱手施礼。 郭汜亦是一同过来相见。 钟繇笑呵呵的对他们二人道:“两位将军此番袭扰并州三河地界辛苦,个中功劳钟繇已经尽皆上表,作书司空,司空对二位将军的功绩已然尽知。” 郭汜笑着冲钟繇道:“有劳钟公相助,回头我二人得了曹司空只封赏,必有重谢。” 钟繇哈哈大笑,道:“二位将军不必如此,司空能得二位将军相助,也是天赐其时,毕竟二位将军乃是昔日西凉军中最勇猛善战的两名猛士,所统御的亦是西凉军中的精锐。” 钟繇这话很是中听,把李傕听的乐呵呵的,使劲点头表示赞同。 就在这个时候,贾诩从钟繇的身后闪了出来,道:“眼下曹司空在中牟县囤积了一部分粮草,二位将军的兵马在并州粮尽,稍作休整之后,便可走甬道直往中原,那里自然会有人接应。” 李傕一看贾诩,面色顿时一变。 “你怎么在这?”李傕咬牙切齿的冲着贾诩道。 贾诩面无表情,不见喜怒,长长的冲李傕作揖,道:“回李将军话,老夫奉曹司空之命,一则在洛阳和钟公一同接见二位,二则也是为司空谋划黑山之事。” 李傕对贾诩的话丝毫没有听进去,一双眼睛瞪视的犹如铜铃一般,恶狠狠的盯着贾诩,几乎都能喷出火来。 这也就是李傕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呢,不然他一定会扑上去狠狠的咬贾诩几口。 钟繇看出情形不对,急忙站出来当和事佬,对李傕道:“贾文和说的对,洛阳的粮秣不够两位将军长时间歇马,两位将军可在此休整两日,然后走荥阳甬道前往中牟县,那里自有兵将接应二位,并奉以粮草休整兵马。” 李傕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压制住胸中的怒意,:“休整两日就不必了!李某人吃不惯这洛阳的酒肉,见不惯阳奉阴违的小人,我和郭将军即刻便出发前往中牟县便是。” 钟繇闻言道:“将军连马都不歇歇吗?” 郭汜亦是愁苦道:“李兄,要不然,先在洛阳睡一宿也行啊……” “要睡你自己睡吧。”李傕狠狠的瞅了他一眼,随即转身上马,招呼兵将绕城而走,直奔着东面而去。 郭汜长叹口气,无奈的向钟繇告辞。 待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之后,贾诩突然好奇的转头看向钟繇,道:“李傕口中适才所言的小人,莫不是指钟公你么?你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钟繇被贾诩气的直想笑。 “什么说我!分明便是指你这老家伙!唉,文和公,你和李傕过节,且不易解,日后同在司空帐下,还需慎重行事啊。” 贾诩感激的点了点头,道:“多谢钟公关心,放心吧,李傕乃是匹夫,勇而无谋,他不会拿老夫怎么样的。” 钟繇咧了咧嘴:“文和公误会了。我让你慎重行事,是指日后在司空帐下,你轻拿轻放,别把李傕往死里拾掇,毕竟司空现在还用得着他……老夫可不曾担心你会被李傕所治,你想多了。” 贾诩闻言,一向古井不波的脸上少有的露出了笑容。 看来自己是自作多情了。 钟繇认真的盯着贾诩,对他道:“张白骑那边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贾诩长叹口气,道:“张白骑一直按照老夫的吩咐,暗中联系黑山的陶升,希望可以用他劝说张燕归降曹司空,只是白绕对此事颇是反对,他似乎是极力的认定了徐州陶商,如今张燕也是踌躇未决,不过听张白骑传回来的话,张燕似是有些倾向陶商。” 钟繇闻言顿时一惊,道:“黑山军虽然不是正轨军,且有生兵力近些年亦是被袁绍消灭不少,但下辖人口稠密,不可忽视,若是归顺陶商,却是对司空的霸业有碍,似此当如何是好?” 贾诩闻言并不着急,他只是捋顺着须子,一双浑浊的眼睛望向了远处的天际。 思虑了半晌之后,便见贾诩长长的一叹,道:“若是张燕当真下定了决心,那老夫只能再辛苦辛苦,想办法帮司空除了他,另换一名黑山之主才是。” 钟繇听了这等轻描淡写的话,浑身不由自主的直打哆嗦。 第五百七十八章 敌不动我不动 陶商的大军拜别了曹操之后,便向着颍川阳翟的方向慢慢的推进而去。 而曹操这面却开始耍起了小心思。 他一面派遣夏侯惇和曹洪率领一支彪军回返许昌,表面上看似是回防,实则却是等待陶商的兵马一入境,就立刻掐断他的归路,让其有家难归。 而曹操本人也是在官渡大营整军备战,只等将陶商的兵马困在颍川之后,便大举出击,一举击溃陶商的有生力量,最好还是能将他生擒活捉。 如今袁绍仓惶北逃,若是能够在击败陶商,这天下还有何人是他曹操的对手! 曹军的斥候纷纷出动,前往颍川附近去探听陶商一行人马的动静。 现在的曹操心中非常迫切,只等陶商的兵马一旦进入阳翟,就立刻展开行动,举全军之力对其发动攻击,其急切的程度就犹如一名脱光了衣服的壮汉,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在哪寻个娘们鏖战一场。 不过陶商这小子仿佛一点都不着急,他不急不缓的将兵马开拔到了淮阳和梁国的边境,然后就将大军陈列在其地,然后催促许褚率领一军回返沛国,让先行返回去的赵云和臧霸,李通等人督办粮草。 陶商这些事办的并不隐秘,而且都是很正常的举动,因而很快那些信息就被曹操手下的鹰蛇士们给带回来了。 曹操看到线报之后并没有着急,一切都是按照他的计划在行事的,他静观其变,只等陶商进入颍川之境。 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陶商在淮阳边境屯兵之后,就等着沛国的粮草过来接应,一晃十几天过去,却是连地方都不动一下子。 这一下,曹操可是有点着急了。 你小子不是说要去阳翟祭拜孔伷吗?那你倒是去啊!在淮阳边境待着干什么?你孔世叔在天有灵,岂不得生气了? 淮阳之地临近梁国和沛郡,属于三郡的交叉点,在这个地方,根本就堵不住陶商的后路,他一甩尾巴直接就能屁颠屁颠的跑回沛国去,到时候曹军啥都白玩,还凭白得罪了他。 可是陶商不动弹,曹操的大军也没法动,夏侯惇和曹洪在许昌也得紧紧的盯着他,还有无数的斥候在监视着他,整个曹军上下什么事都不能干,就是眼巴巴的等着陶商动动屁股。 可问题是,姓陶的却跟死了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一下子曹操可沉不住气了,他急忙召集麾下的众文武,在官渡的大营召开廷议,议计此事。 全权负责督导此事的戏志才此刻也是颇为迷茫。 “陶商打赢了袁绍,不回徐州,不休养生息,不修葺城池,不炼铁造甲,反倒是要去阳翟拜祭孔伷,这事儿本来就透着古怪,可如今他到了淮阳,反倒是又不动了,这究竟是想做什么?诸公有何高价见?”曹操环视诸人,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许攸方才投曹,却一直不太得曹操的待见,眼下急于表现自己的能力,忙道:“陶商如此行事,我军既不能围剿,又不能放任,空乏其力,孟德何不写书信与他,让他要么依照约定去阳翟,要么退兵,休要在此耽搁!” 曹操听了许攸的话,很是不满意。 倒不是许攸说的事情和方法有问题,而是他的称呼令曹操非常的不爽。 好久没听见这些手下人管自己叫……孟德了! 什么东西,曹某位列三公,这孟德也是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叫的? 许攸仗着是自己儿时的故交,口无遮拦,曹操虽然知道他确实有这个好赛脸的毛病,但眼下以他的地位,他真的是忍受不了。 就算是陶商,也得叫自己一声孟德~兄! 曹操心中不爽,面上则是尽力保持平静,道:“此事我自省得,但我军此番的目地,乃是为了围困陶商,曹某若是给他写了书信过去催促,岂不是容易招惹他怀疑,到时候此举却得不偿失了。” 许攸见曹操没有采纳自己的说法,只得悻悻退下。 程昱看了看曹操,又看了看一脸苦思之色的戏志才,突然道:“司空,属下总是觉得,陶商说祭拜孔伷,出兵颍川阳翟,乃是一招计中计,他是故意想让我军派兵围他的。” 此言一出,满帐惊诧。 戏志才疑惑的看向程昱,道:“仲德公何出此言?” 程昱皱眉道:“志才,你且细思,如今陶商身边,何人乃是这第一谋主?” 戏志才的脸上露出了苦笑:“还能是谁……自然是那个天杀的郭浪子……郭活驴!” 程昱点了点头,叹道:“这就是了,郭嘉之能,你们颍川学子尽知,其机谋百变不说,且还天马行空,诡诈狡猾,便是公达前番,也在他手上吃了不小的亏。” 荀攸闻言顿时脸红了。 “仲德公,有事说事,提这茬干什么?” 程昱摇头道:“老夫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说,有这样的人在陶商身边,陶商若是真要出兵阳翟,戏忠你能想要让司空派兵堵他后路,郭嘉难道会想不到?况且陶商本人也非常人,咱们的行动,只怕是早就在他们的算计中了。” 戏志才闻言脸色一黑。 他仔细的思虑了半晌,突然用手拍了拍额头,道:“是我轻率了!仲德公此言是也,陶商和郭嘉都是能人,焉能轻易入我等之翁!唉!失算了!” 曹操则很是不解:“既然依照仲德之意,陶商和郭嘉早有所算,那为何又出了去颍川阳翟拜祭孔伷这样的怪招?” 曹操之问甚是有理,这不是活起幺蛾子么。 程昱皱眉寻思了一会,道:“陶商这个人,行事一向古怪,他是不是故意逗司空玩呢?” 曹操长叹口气:“数万兵将,待在外面不回家,每日耗损何等巨大……就是为了耍我玩?姓陶的也未免太没正事了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荀彧突然开口道:“司空,或许陶商的真意,乃是在拖。” 曹操转头看向他:“拖?拖什么?” 荀彧捋顺着胡须,道:“适才司空说陶商派许褚回沛国催粮,不说这事彧想不到,一说起此事,荀彧突然想起,眼下秋收在即,陶商故意待在我境内不走吸引司空的注意力,怕是为了耽搁我方秋收与存种,眼下三军将士都盯着他徐州军,粮务尽皆荒废,但陶商只要是在境内,三军便不能放松,可兵士不卸甲,又如何屯田?陶商只要耽误我们个把月,影响的,却是我们来年一整年的军粮收成,此事不可不察也。” 荀彧之言极其有理,一下子就说到了问题的点子上! 第五百七十九章 颍川私学 听了荀彧的话,曹营帐内的谋臣和武将们这才顿时恍然大悟。 不错,姓陶的在己方境内多耽误一天,那己方上到主帅曹操,下到普通的兵卒,三军主力军的每一个人就都得紧紧的盯着陶军的行动,不论是攻还是守,都得保持全军戒备,时刻准备投入战斗。 但如此一来,曹军的军屯便等同于荒废搁置了。 曹操的治下黄河以南地区,在黄巾起义时属于被祸害和糟蹋的最惨烈的一块地域,东南西北的来军都需要经过他们那里,后来又是青,徐黄巾往来纵横劫掠者的必经之处,可谓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这片广博的土地也因此使得生产力大幅度的衰退,而曹操成为兖州之主后,称雄中原,对于兖州和豫州,最根本的恢复生产力的方法就是屯田,而枣氐的屯田法又包括了军屯和民屯,军屯之粮,在其各郡的库府收入当中占数最多,如今赶在秋忙存种的关键时刻,若是耽搁下去,那明年的中原的库府粮秣就废了,届时曹操根本就无暇出兵四方,只能固守。 问题是袁绍未灭,遭此大败若是不乘机出兵河北,日后焉能哉有此良机? 曹操气的牙疼! 姓陶的好歹毒的心思! 本以为自己此番是要算计陶商一把,哪曾想又让这小混蛋抓住机会,给自己反算计了,曹操的心中仿佛都在滴血。 “那现在怎么办?”曹操沉着脸问众人道。 戏志才思虑了一会,突然道:“眼下既然陶商是抱着这等心思,那咱们也不必跟他客气了,司空可一面置书于陶商,询问其拜祭之事,并陈述其大军屯扎豫州之境,既影响地方县务,又很是扰民,且屯田之事不可耽误,司空可立刻起兵,南下在豫州的各紧要的屯田之所令三军先进行秋忙,将兵马分为数股处理秋收与谷种之事,且也可以此为借口设立营寨,将陶商的大军徐徐包围在其中,隐隐对其成合围之势!可谓一举两得。” 荀攸在旁边听到妙处,兴奋的一拍手,赞道:“好计!如此既能解决燃眉之急的秋忙,又能对陶商形成压力,日后若是翻脸,也能凭借合围之势,将陶军一股歼灭!” 戏志才笑着点头道:“正是如此。” 曹操阴郁的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便按照戏公之法行之……另派斥候给我严密的盯紧陶商的兵马,曹某要看看,陶家小子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这次说什么也要赢了他。” …… 陶商的大寨。 曹操的书信已经交到了陶商的手中,上面陈明了陶商的兵马在豫州境内耽搁时日,对豫州的地方政务产生了过多的影响,百姓和各县因为其兵的驻守,而不敢随意出行商贸等等。 且曹操声称自己要马上驱兵来豫州屯田,安排秋忙的事务,他提醒陶商好好的约束住自己的兵将,该去的地方去,不该去的地方别去,以免双方产生什么摩擦碰撞,那到时候大家脸上就都不好看了。 陶商认真的将曹操的信看完,然后便递给了身旁的郭嘉。 郭嘉取过书信,认真的读了一会,笑道:“动作还真快,真如催债的上门一般。” 陶商轻轻一笑,道:“怕什么?陶某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债主。” 郭嘉闻言一奇:“天下之人,大多数人惧债主犹如惧猛虎也,独独为何你却不怕?” “因为我不还呀。”陶商清脆响亮的回道。 郭嘉闻言愣住了:“那债主若是上门讨债,逼你还,该当如何?” “扁之。” “那债主若是也用强呢?” “我碾压式的扁之。” 郭嘉恍然而悟:“真至理名言,虽古之圣贤所不及,真是实诚君子啊……” 陶商不理他的挖苦,指着曹操写来的书信,道:“问题是,咱们眼下的这位曹债主,手段就明显比一般的讨债人要高出许多,先礼后兵,如今还以屯田之名义对我军进行施压,让你偏偏又说不出来什么……着实是好手段。” 郭嘉长叹口气,道:“这是摆明了要逼咱们走呢,若是不走,嘿嘿,怕是回头就要对咱们不客气了。” 陶商站起身来,慢慢的道:“咱们离开官渡大营的时候,曾让赵云,李通,臧霸先行回沛国布防开道,后又让许褚率兵前去催粮,如今他们四个的兵马应该是已经齐聚,下一步,就看他们能不能快速的将李傕和郭汜的马匹劫来了……” 郭嘉点了点头,道:“声东击西,其实按道理曹操本应该发现,只不过你的数万大军屯扎在豫州,行为太过显眼,让曹操无暇旁顾他事,咱们若是撤了,只怕曹操很快就能发现赵云他们的行动。” 陶商微微一笑,道:“所以说,我还要再高调一些,让曹操挪不开眼睛,不能让曹操对我们的真实意图有所警觉。” 郭嘉一听陶商还要再起高调,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如今曹操的大军都准备对我们进行合围了,咱们现在守护着退路已属难得,你还想再怎么嘚瑟啊?” 陶商笑着道:“放心吧,这一次我不用兵马,而是换一种方式,而且这件事,对你也多多少少的是有些帮助的。” 郭嘉闻言一奇:“对我有帮助?” …… 几日之后,一名颍川阳翟的老者在太史慈的暗中探访下,随他来到了陶商的军营。 而一见到这名老者,郭嘉吃惊的差点合不拢嘴。 “曲、曲公?您、您如何会在这?” 这名老者姓曲,年纪已经相当的大了,看着足有七十往上,但见他迈步上前,来回打量着陶商和郭嘉,道:“你们两位,谁是郭奉孝?” 郭嘉闻言一愣,暗道虽然好几年不见了,但郭某好像没怎么变样啊……除了不喝酒了,还是那么的英俊,怎么曲先生反倒是认不出我来了? 这名老者,乃是颍川阳翟一间私学的创办人,亦是那间私学中的主讲,郭嘉当年上的就是这间私学,受过这名曲姓老者的教诲,说他是郭嘉的师傅也无不可。 “曲公,在下便是郭嘉,您的学生!当年在您的私学里,跟你苦读史册,学圣贤书六载的郭浪子啊!” 曲老头闻言,浑浊的老眼竟然闪出了几朵泪花。 “那位姓太史的将军来塾堂邀请老夫来见你的时候,老夫还不信,想不到这次居然真的见到你了!好你个郭小子!” 说罢,便见曲老头迈步上前略过郭嘉,一把握住了陶商的手,一边盯着他细细的瞅,一边使劲的摇晃着。 “小浪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小子可是出息了!这些年老夫虽在阳翟,却也听说你在徐州的陶氏手下做的好大事!” 郭嘉看着老师管陶商叫着自己的名字,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曲公,我在这呢……” “唉!这么多年了,咱私学每三个月,都会收到你派人送来的贴补钱……乱世人命如芥,乡绅高士都去了官学,贫民百姓饭都吃不饱,哪个会来私学读书,这些年若不是你时不时的派人送钱来接济着,老夫这塾堂恐怕还真就办不下去了……” 郭嘉招呼道:“曲公!我在这啊,你回头看看。” 曲老头对郭嘉的话置若罔闻,依旧是对陶商道:“你在私学的时候,老夫虽然经常打你的手板,但那也不过是因为你行径大异常人,没个正行,老夫是怕你走了邪路,才对你多多体罚,实则对你还是很看好的……” 郭嘉愁苦的将脸放进手心里,不再出言。 陶商被曲校长摇晃的浑身直抖。 面对着冲自己喋喋不休的曲老头,陶商无奈的道:“这位……长者,您到底知不知道郭嘉是谁啊?” 曲校长闻言先是一愣,接着怒气冲冲的对陶商道:“郭奉孝,你这孩子出息了,但怎地忘了尊师重道?怎么跟老夫讲话呢!老夫怎么会认不得你了?老夫告诉你,你小子就是烧成了灰,老夫一眼也能把你给挑出来!” 第五百八十章 郭嘉的秘密 数载之前,郭嘉曾跟陶商提起过要长月俸的事情,但却被陶商当成了开玩笑,没太往心里去。 虽然后来郭嘉也没在提,但陶商当时却觉得非常奇怪。 因为陶商给郭嘉的月俸不少,且平日里还颇多恩赏,对这位干哥哥,陶商跟他玩闹归玩闹,但却从来没有真正的薄待过他,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照顾。 毕竟是拿短弩劫持来的谋主,也不能太委屈人家。 但是陶商虽然给的待遇优厚,但郭嘉的钱还是如同流水一样的消失无踪,就好似吃钱一样的速度。 姓郭的在金陵城和彭城的府宅,都是陶商当年从府库出资为他置办的,一个子不用他自己掏,而且还给他置办了田产,让他安家落户,按道理郭嘉的日子过得应该是不错。 可谁也不知道郭嘉这败家玩意的日子是怎么过的,诺大的宅院里只住着他和一个从老家召来的老仆,还有后老陶商为他安排的妻室,后来又生了儿子……就这么几口,其余的下人一个没有,日常开销可谓是少的不能再少了。 理是这么个理,但姓郭的钱还是入不敷出,总是东家借西家凑的过日子,在陶商手下的诸臣中,他的待遇可以说是最好的一位,但日子却过得最惨烈,没有之一。 他就差没领着妻儿到门口要饭了。 起初陶商还以为郭嘉是因为吃丹药或是沉迷酒色的开销太多,但张机和华佗为郭嘉查出了隐疾之后,让他戒酒戒色,保养身体,并禁止他再乱服丹。 从那以后,郭嘉身后的小酒葫芦里,装的便改成水了。可即使如此,他的日子依旧是没有起色。可见导致其贫穷的原因并非如此。 最终,事情还是让校事府的副主事,给郭嘉当了多年副手和刺客的尤驴子给查出来了。 郭嘉的钱,除去给妻儿和家中的日常基本用度之外,大部分都派人送回了老家颍川阳翟的一间私学。 当时的学堂分为官学和私学,当时读书可不是后世那样,普及到了家家户户,人人都行,能有资格上学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的底层百姓,终其一生,大字都是不识几个。 而能上学堂的人,这中间能上官学的,又仅仅只是一小部分。 他们一般都是要有好出身好家室,且钱财也一定要够支撑,而且大部分都是宗师正支,非旁支子弟。 例如荀彧,荀攸、荀谌、郭图等人。 其余旁氏的那些子弟,亦或是落败的寒门子,也就只有上私学的份了。 颍川的首府阳翟,身为夏启会诸侯的发源地,历来便是黄河流域中的一块重要的文化中心,这里的私学遍地,到处都有浓重的学习氛围和书香之气,也因此培养出了许多的英才。 而其中,又以荀彧,荀攸,郭嘉,戏志才,郭图,荀谌等人为最。 不过他们虽然都是颍川学子,但年轻时各自所待的学堂却不一样,后来相时不过是因彼此慕名而已,其中郭嘉和戏志才乃是真正的同窗挚友。 其余的荀彧,荀攸,郭图等人都属于隔壁班的。 但自打黄巾起义之后,天下大乱,各地纷乱,战火连绵,许多人为了生计背井离乡,亦或是参军打仗,平日里的军贡税赋都入不敷出,哪里还有心情去再读学堂? 如此一来,官学倒是还好,大部分的私学便纷纷倒了,关门大吉,而教书的儒们亦是潜身缩首,惶惶不可终日。从官学和私学走出去的人,也都借着天时,投身于各方大佬,以求扬名。 但对于自己曾经念过的私学,郭嘉和别人不一样,他虽然已经出师,但还是对曾经养育过自己的地方,教育过自己的地方抱有别样的感情,因此即使不在家乡,为了能让私学继续存在,他则是不定期的向私学送财物,即使是自己的生活因此而受到影响,也在所不惜。 旧时的私学书堂,对于郭嘉来说可能不仅仅只是一个私塾那么简单,它承载的或许是一份希望,也是一份情怀,这家私学对于他来说,或许还是心中的至宝。 人,只要有了信念,其力量便可胜于一切。 陶商从尤驴子那里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也没有多说,毕竟是郭嘉的私事,他没有理由也没有权力去干涉。 他所能做的,只能是自知道这件事后起,尽量多想些理由,多给郭嘉一些恩赏。 人,不知道善意不一定就不能为善。 善不是一种学问,而是一种行动。 而这次屯兵在此,陶商也想借此机会,替郭嘉解决一下这件事情。 其实以郭嘉得到的钱财来说,想要支撑一间书院并非难事,但是乱世前来私学读书者,很多人都是身无长物,付不起学费的,但曲老又不愿意委屈那些真正想读书之人,因此就免费教了,或者是随意收点东西,意思意思。 表面上看,郭嘉是养一间私学,实则他还连带养着里面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儒师和学子。 …… “你怎么把曲公找来的?”郭嘉气哼哼的一把拉过陶商,不满的言道。 陶商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这你还看不出来?这便是陶某先前所言,想要做的高调之事。” 郭嘉的表情变的少有的犹豫,他恳请陶商道:“太傅,咱们与曹操之间的事,还请您前往不要将曲老带进来,他们只是普通的儒者,教书授徒,与世无争。” 陶商闻言笑道:“我当然知道!我像是那么没有心肝的人么?我只是想在金陵城和杭州城等地大兴学堂,不论官学私学,皆由府库资助,且金陵城富甲一方,山清水秀之地,去那办学,想必更能让曲公等人一展才华。” 郭嘉闻言一惊。 “你不想办法招兵买马,强兵富民,大兴私学作甚?” 陶商白眼一翻:“笑话!文化建设,头脑武装也是强兵富国好不好,不懂不要瞎唠。” 郭嘉犹豫的看着他道:“既然如此,又为什么非要从颍川招儒师去办?” “颍川书学之塾遍地,这里的办学大儒们身上的经验丰富,且数量极多,远胜江南之地,挖他们过去总比现培养人强吧?” 郭嘉依旧有些怀疑:“你该不是为了我的事……” “干哥哥,别自作多情。” 就在二人说话之间,曲老又走上前来,对着陶商道:“奉孝啊,你还没给我介绍一些,你身边的这位是谁呢?” 陶商和郭嘉见状,不由的一起擦虚汗。 这瞎老头…… 陶商无奈的对曲校长道:“曲公认错人了,我不是郭嘉。” “胡说八道!我教了你六年,岂会看错!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郭嘉哭丧着脸道:“曲老,郭某这么一会都让你化成两次灰了,他真的不是郭奉孝,这位乃是当朝的太傅。” 曲校长听了这话脸色一白,惊诧的上下打量了陶商好一会,哆哆嗦嗦的道:“阁下便是……陶太傅?” 陶商向着曲老拱手道:“陶某正是,此番有要事想与曲公商议,故而接着郭奉孝的线,请了几位老者过来,孟浪之处,还请海涵。” 曲老冲陶商回礼道:“太傅客气了,老朽岂敢!敢问奉孝何在?” 陶商斜眼看了一眼郭嘉,却见他脸都黑了。 感情这么大个活人在这嘀咕半天,愣是没正眼瞧他一眼。 不烧成灰是认不出来呀。 “曲公,我才是郭嘉!”郭嘉急的直跺脚,冲曲老头喊道。 曲老头被这喊声吓了一跳,眯着眼睛转头仔细的看了郭嘉半晌,然后迈步过去,越过郭嘉,一把抓起他身边太史慈的手,道:“奉孝!老夫可是见到你了。” 太史慈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片无奈之色。 太尴尬了。 陶商定定的看着曲老头,突然对郭嘉道:“你家老师,该不是有病吧?” 郭嘉气呼呼的道:“瞎说,我老师身体康健,哪来的病?” 陶商疑惑的走过去,冲曲老头伸出一根手指,问道:“大爷,这是几?” 曲老头一皱眉:“二。” 陶商又伸出三根手指:“这个呢?” “八。” 陶商无奈的摇头,对郭嘉道:“你看看,三八都不分了,还说没病?……典型的老年性白内障,真是看不清东西啊。” 郭嘉:“……” 经过了好一番解释,又糊涂又白内障的曲公方才弄明白了到底哪个才是郭嘉。 误会解释清楚后,陶商命人安排座位,并命人奉上食物招待老者。 曲公好不容易知道了谁才是真郭嘉,坐下之后便抓住郭嘉的手不撒开了,生怕他一会又混在人群中消失。 “奉孝啊,你这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浪,老朽叫了你那么半天,你都不出来,害的老朽勿把太傅认成了你,弄出好大的误会,你小子该罚。” 郭嘉眼泪刷刷的,就差哭出声来。 感情还是我的不是了? “曲公,您这眼睛……什么时候病的?” “瞎说!病什么病,老夫这双招子犀利着呢!不但瞅人瞅的准,还能辩忠奸!是君子是小人老夫一眼就能瞧的明明白白儿的!” 郭嘉斜眼一看陶商,道:“曲公那您说,太傅是君子是小人?” “当然是君子了。” “果然……您眼睛还是有毛病。” 陶商清了清嗓子,不满的看了郭嘉一眼,随后道:“曲公,陶某这次找您来,除了让您师徒相聚一番之外,却是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您帮忙。” 曲老头随即道:“太傅有何事,但说无妨。” 陶商随即把他想要召曲老头到金陵,杭州等地,大兴学堂的愿望跟曲老头说了。 曲老头沉默了一会,道:“金陵和杭州乃是锦绣之乡,近年来亦是名声骤起,传言东南之地在太傅的治理下富甲一方,甚至隐隐比肩洛阳、长安,且少有战事,是个丰乐之土,确是兴学教徒的好去处。” 郭嘉闻言忙道:“既然如此,老师不妨随我们同去。” 曲老头道:“好是好,不过老夫今年七旬有七,身体远不如昔,纵然是去了,只怕也教不了几年学,为太傅分不得几年忧了。” 陶商笑道:“曲公在阳翟办学数十载,纵然自己目下力有不逮,但这么多年,想必人脉还是够的。” 曲老头笑道:“这点太傅倒是说对了,老夫这些年在这个圈中教书的本领不济,但这人却是交下了不少,这张老脸颇有薄面。”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曲老替我多说服几名咱们阳翟的办学大儒,让他们举家前往东南,一边办学一边避开战祸,所有的费用消耗,自有陶某承担,如何?” 第五百八十一章 陶军劫马 曲老知道身为金陵之主的陶商有钱,但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敞亮。 当今天下,大部分的诸侯现在都是筑城,建寨,屯粮,招兵,养马,炼铁,争夺政治利益,用以来争霸天下。 又有谁会去关心一下因为乱世而逐渐凋零落败的私学事业?不是不想,但那是清平时节该做的事,现在是乱世,大多人人吃饭活着都成问题。 搞文化?没功夫! 但很显然,陶商有这个功夫,他不仅要去做,而且出手非常豪气,显然是要做到最好。 ”太傅此言当真?不是骗我这个老朽吧?”曲老语气哽咽,显得很是激动。 连年的战祸,对私学这个行业的影响很大,曲老很多办私学同行都改了生计,留下继续坚持是也只是苟延残喘,半死不活的维系着。 说句良心话,若是没有郭嘉的帮衬,曲老估计也坚持不住了。 而就颍川的大势来看,若不是颍川士族中的荀彧等人为曹操所重用,颍川的私学说不定就像别的州郡的那些私学一样,名存实亡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私学都会完蛋,那些有世家或是门阀作为背景的私学,依旧是屹立不倒,稳如泰山。 曲老站起身来,激动的对陶商道:“有太傅这一句话,老朽自当勤勉争先,为太傅多说几个人同往东南。” 陶商承诺似的点头道:“曲老放心,此事陶某以人格担保,绝不落空。我南境振兴私学的大事,就落在您老身上了!” 老人家激动的拿起酒盏,道:“既然如此,那老夫饮了此酒之后,便立时回返阳翟,去帮太傅说项诸人。” 陶商闻言忙道:“曲老何必急于这一时,吃顿饭再走不行吗?” 曲老使劲的摇头道:“事关儒家传承,天下学子,老夫焉能不急,这饭倒是不急着吃了,办正事要紧。” 说罢,便见老头拿起酒盏一饮而尽,然后颤巍巍的向着帐篷口走去。 郭嘉亦是急忙起身,跟在曲老的身后,对他道:“曲公,我送送你。” 曲老冲着他摆了摆手,道“不消送,不消……” 话还没说完,便见曲老眯起了眼睛,浑浊的老眼疑惑的盯着郭嘉的脸庞,奇道:“你是谁啊?” 郭嘉和陶商都是无奈的一翻白眼。 好嘛!老头子又看不清楚了。 曲老自己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是温和细语的对郭嘉道:“老夫先走了,小伙子你回头帮我知会奉孝一声,让他有时间多回来看看。” 郭嘉:“……” …… 数日之后,陶商军的举动被鹰蛇府的鹰蛇士带回到了曹操那边。 曹操知晓了陶商的行动之后,不由的勃然大怒。 他重重的拍打着桌案,气道:“陶商小贼,安敢如此,他居然敢在曹某的地盘肆意举动,着实是胆大妄为。” 程昱劝曹操道:“司空勿需如此,小贼之举虽然僭越,但其不过是在颍川找寻一些失学的腐儒回吴地办学而已,他找的又不是咱颍川的名门,根本无需紧张,况且陶家小儿如此行径,对这天下来说,却也是一份善举。” 戏志才听了程昱的话,心中不是很舒服……怎地不是名门士族的人,被陶商找过去就可以不当事了? 盖因戏志才亦非名门出身,对此颇有见地。 不过他终归还是识得大局,对程昱的话还很是赞同的。 戏志才压住心中的不快,道:“仲德公之言甚善,眼下天下之大势,乃在钱粮、兵马、赋税、户籍等诸务,至于修葺整顿私学,实非眼下所需顾虑之要事,陶商若是有心让他去搞这些琐事好了,司空静观其变,又有何妨?” 曹操摇了摇头,郑重的道:“你们这话不对,所谓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学术之道自古以来便非以一人之力而可为之,官学私学之道亦非如此,眼下虽值天下大乱,但学堂不可废,术书不可止,陶商此举虽有自讨废力之嫌,但却是正道……且颍川之地,自古以来便是天下学子聚集之地,得此美誉,诸多私学功不可没,若是被陶商乘着这乱世都被姓陶的搞到了东南,曹某岂不罪莫大焉。” 众文臣闻言一同道:“司空高见。” “文若,公达。”曹操转头对荀彧和荀攸道:“荀氏乃是颍川名门,绝非其他士族所可比,其影响力亦非旁人所及,曹某想劳请荀氏出面,在颍川安顿学子,抚慰学堂,特别是那些破败的私学馆,并请你们代为传达曹某之意,只等时间一到,曹某必将重兴学风,修葺官学私学,大力支持,重塑颍川学风。” 曹操这话说的很得人心,荀彧和荀攸自然是无有不应。 如此一来,曹陶两军在颍川之地,针对私学人才,展开了一场没有硝烟的争夺战。 双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此处,没有人再去理会旁事,至于李傕和郭汜那边,更是没有人会注意一下,如此一来,却是给了陶商他们机会了。 …… 李傕和郭汜在洛阳见过钟繇和贾诩之后,便按照事前的布置,通过荥阳的甬道直奔着中牟县而去。 中牟县离官渡战场非常的近,曹操的大军本来陈列在官渡,紧临中牟,但眼下为了屯田以及对付陶商,全都撤离了官渡。 可惜令所有人都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曹操的大军刚刚离开官渡的战场不久,赵云,许褚,臧霸,李通四人的兵马就抵达了此处。 这四名战将,都是在之前,被陶商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派回沛国办事去的,但他们压根就没在沛国住上多久,便立刻就率兵赶回了官渡战场。 而许褚在前番离开陶商的大营、假意回返沛国催粮的时候,从陶商军中还另外带走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就是诸葛亮和司马懿。 眼下,这些被陶商悄悄派出去的人,全都乘着曹操和陶商在豫南之地争得如火如荼之际,迅速的折返到了官渡战场。 他们的目标亦是只有一个,那就是中牟县的李傕郭汜二军的那些马匹。 官渡之战已经结束,李傕和郭汜从并州远道而回,而此刻陶商正在颍川起高调,曹操的全部精力都在他身上,根本顾不上别的,可以说,这个时候的中牟县是最放松,也是最松懈的时候,他们万万想不到,陶商一开始的目标,其实就是他们。 而经过陶商事前对众人的吩咐,此次负责统领所有这些人的主将,是他的二哥赵云。 临行之时,陶商曾握着赵云的手,仔细的叮嘱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二哥此番出征保重,陶商一定紧紧的牵制住曹操,为你的安全做保,让他不会注意到二哥!” 赵云听了这话直撇嘴。 活到了这个岁数,赵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一天,会变成了劫道抢马的强盗。 若是换成原先,他一定是深深的鄙视自己的行为,为自己的这种做法而脸红,不连续一个月“每日三省吾身”,估计他都睡不着觉。 但随着跟陶商结拜之后,相处的时间越长,赵云发现自己的心性受到这个三弟的影响,改变的也非常巨大。 特别是这次当强盗,他心中不但没有什么自责感,反倒是居然隐隐的有一种……刺激的感觉。 第五百八十二章 司马懿的损招 因为先前曾在官渡战场待了好久,所以此次回来,以赵云为首的这些将军们倒是非常的顺利,因为已经对路程很是熟悉了,所以火速赶回来基本没有什么阻碍。 那下一步,就得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抢劫李傕和郭汜的马匹了。 赵云派出了诸多斥候,探听李傕和郭汜目下在中牟县的情况。 李傕和郭汜毕竟是西凉军,当年在关中之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即使是现在投到了曹操的麾下,亦是不被信任,且县城之地乃是士族和百姓们居住安居之所在,焉能让这些西北恶狼随意的走进走出? 因此,虽然县城内有供给李傕和郭汜的粮草,但曹操的严令依旧是让他们远离城池下寨。 但很显然,李傕和郭汜对曹操的这条命令有些抵触。 西凉军抵达中牟县之后,便在城郊开始平整土地,修葺营盘。 这完完全全的就是属于逼城下寨啊,毫无掩饰的欺负人。 中牟县令黑着脸将粮秣送出来,给李傕和郭汜的军队使用,然后耐着性子,给他们两个讲道理,请他们将营盘安置的离县城远一些。 但李傕和郭汜根本就不尿他。 一个臭县令而已,也敢跟我们耀武扬威的提条件? 杀人如麻,天性凶狠的两个人,会把一个县令的话当回事? 若不是因为曹操的严令,不允许他们进城,这营寨别说是修在城门外,他们都能把营寨直接修到县令的脸上去! 李傕和郭汜此番在并州,除了袭扰河内郡,太原郡等地,扰乱袁绍的大后方外,还在并州的牧民手中劫持了不少的牛羊牲口。 打仗还不忘了抢劫,二贼可谓是劣性不改,没谁了。 更过分的事情还在后面。 拿到了军马该用的粮食之后,李傕和郭汜随即命人将那些前番在并州抢劫的牛羊赶到城下,全部宰杀,然后就地取才,用护城河的河水对那些血肉进行清洗。 一时间,整个城外一股腥风血雨,护城河里面到处都是牛羊的腥膻之气。 许多想要出城的百姓望见这种架势,哪里还敢出城,都吓得纷纷跑回了城池。 县令本想让李傕和郭汜挪窝,没想到他们不但没有挪窝,反倒是变本加厉的在城池下搞起屠宰场来了! 这是要在人家门外过日子的节奏吗? 县令心中虽然气的不行,但也没有办法,他没有能力和实力去得罪李傕和郭汜这两个杀人魔王,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县令没有办法,只能令城内的兵卒关闭了城门,然后在城墙上多安排守军,谨慎的注视着这些西凉疯狗的行动。 李傕和郭汜对这种情况很是满意,他们不由得意的哈哈大笑。 今日之举,只是他们的恶趣味,没什么实质的目地,就是单纯的想让别人怕他们。 很显然,他们现在的目地已经达到了。 随后,李傕和郭汜又命兵卒在城池下摆下了数不清的巨大篝火,将那些宰杀的牛羊用护城河的水洗干净,然后在城池下边烧烤。 他们今夜要犒劳三军。 西凉兵在护城河中洗那些血腥牛羊肉的时候,李傕看着城墙上那些紧张的盯着他们的县兵,得意的问郭汜道:“阿多,你说那些县兵,看见咱们在他们的城池下洗肉烧烤,现在心中当是作何感想?” 郭汜得意的道:“只怕是吓得尿了裤子吧?哈哈,这些县兵终日守在这小小的城池内,怕是什么世面都没有见过,这等大肆屠宰牛羊的举动,他们几时见过这等场面?吓都吓死他们。” 李傕闻言哈哈大笑,道:“不错!既怕又惧,说不定且还艳羡着呢!哈哈哈哈~~~!” 而城墙之上,那些县兵此刻也都是在交头接耳,对西凉军的举动议论纷纷。 “都说西凉兵是些边塞的混蛮子,一点不懂礼数,今日看来果然不假。” “可不是呗,在城下杀了这么多的牛羊,摆明了就是嘚瑟。” “嘚瑟就嘚瑟,可还拿护城河的水洗肉,这不摆明了是傻嘛!” “我家娃子闲来无事就在这水里撒尿,还有他那群小玩伴,天天都拉。” “撒尿算啥,我时常看见那些种地的乡民路过护城河边,还让牲口往里面拉屎哩!” “就是就是,这河老脏了,里面啥烂货都有,而且不是活水,拿这水洗肉,西凉兵是要作死吗?” “一群傻货,领头的将领咋也不管管?” “领头的估计更呆。” “……”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渐渐的落山,而中牟县的护城河外,西凉军开始载歌载舞,烤肉喝酒,浓烈的火光将天空映的如一片迎霞,煞是好看。 而中牟县外所有的情况,则是被陶军的兵卒传递回了赵云等人之处。 赵云等人此刻就藏匿在不远之处的山林中。 听了士兵的报告,赵云不由长叹道:“李傕和郭汜如此行事,着实是嚣张至极,西凉军如此行事,难怪不得长久。” 诸葛亮摇着羽扇,叹息道:“不得民心,纵然再是勇猛善战,又有何用?到头来亦不过是一群豺狼而已。” 赵云沉思片刻,开口询问道:“李傕和郭汜今夜制酒摆宴,对我们来说,倒也是一件好事,想来他们酒后必然会没有防范,待到深夜子时之后,我军乘势突杀,定可一举功成!” 臧霸赞同道:“此乃是天赐良机,的确是不可错过!” 赵云转头看向诸葛亮和司马懿,问道:“二位先生有何高见?” 诸葛亮下意识的转向司马懿道:“师兄,要不还是你说?” 司马懿道:“还是二师弟说吧。” “师兄何必客气,你我兄弟不必如此。” 司马懿摇摆着蒲葵扇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代二师弟说了……今夜确实是天赐良机,但一味的冲杀却不适合,一则西凉军勇烈,咱们此番为了避免曹操发现,所以各路人马汇集起来,人数也并不是十分多,李傕和郭汜若是反应过味来,咱们未必会赢,二则么……” 说到这的时候,司马懿露出一丝坏笑:“咱们终归是来劫马的,不是来杀人的,也不是竖敌的,若是能有别的好办法,终归还是少些冲突才是。” 赵云闻言道:“仲达有何高见?” 司马懿对着许褚使了个眼色。 许褚随即会意,起身对着帐外喊了一声。 少时,便见许憨娘拿着一面三个巴掌大的硬铜锣走了进来。 赵云疑惑的看着许憨娘手中的铜锣,道:“这是?” 司马懿冲着许憨娘道:“麻烦大嫂敲一下给赵将军听听!” 许憨娘二话不说,抬起一锤重重的砸在了那面小锣上! “咣~~!” 铜声又脆又响,直击帐内众人的耳膜,震得大家脑瓜子嗡嗡直响。 赵云揉了揉太阳穴,点头道:“好锣!这是金陵城的武尉府造的吧?” 司马懿笑道:“不错,也只有金陵城的铜铁资源和冶炼手段,才能造的出这样的上好小锣,此次太傅专门予此物于我等,我和孔明,许将军从沛国赶来,足足带了三千面这样的小锣!” “三千面?”赵云听的脑袋上冷汗直流,野战的战场之上,击鼓鸣金,一般大锣最多也就是置办声音悠远绵长的二十大面足矣。 至于这种声音又尖锐又刺耳的小锣,听着抓心挠肝的根本用不上。 整三千面来干什么? 看着赵云疑惑的神情,司马懿笑道:“赵将军,李傕和郭汜的大营内,其战马近万,可谓极多,当今天下,能有这么多战马的人,着实不多,可什么东西多了,必然也会有他的弱点,其马虽多,但我料受训的少,这三千面锣若是同时响起,其刺耳之声又不同于平日战场的鸣金之锣,您说那些马匹会怎么样?” 赵云乃是聪慧之人,一听即懂。 司马懿是要让李郭二人营内的近万战马受惊啊! () 第五百八十三章 锣震马营 古代的战马虽然大部分都久经沙场,但牲口毕竟是牲口,在战场上他们是很容易受惊的。 跟人类的受惊点不一样,而且马匹的视力不及人类,所以战场上的战马并不会因为人类之间彼此的杀伐而受到惊吓,他们的受惊点一般是在于巨大的火势烟熏之气以及和极度刺耳的声音。 所以一般上战场的战马,人类都会给他们进行受训。 但是首先,巨大的火光这种恐惧人类是无法帮助战马客服的,面对大自然的恐怖力量,连人类自己都不能够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恐惧,又如何能够对战马做出那么高的要求?……己所不欲勿施于马。 因此,人类只能尽自己的努力,去帮助战马克制对一些刺激性声音的恐惧。 部队的将领和骑兵们平日里在训练马匹时,经常会给他们听鼓声和鸣金之声,用以帮助它们客服最这些战场上最基本的声音障碍,当然并不会完全成功。 因为跟人类一样,马也有高下之分,有的马学习能力好,有的马比较傻B学不明白东西,所以有灵性的战马,受训时间长了就不会再对声音产生恐惧,但有的战马的资质就比较差,胆子也比较小,怎么训练都不会有好的效果,因此他们的骑主在上战场之前,会把这样的战马的耳朵用布绢或是别的东西堵住,尽量不让它们受到惊吓。 但是司马懿今天提出的这个方法很是有些丧良心,丧到让赵云和李通等人听了,都想揍死他。 首先这三千面小破锣的声响跟战场上的鸣金之声完全是两回事,听着既刺耳,又抓心挠肝的,别说是战马了,就连人听着都得感觉瘆得慌,有一种想要尿裤子的感觉。 另外,李傕和郭汜营中的近万战马,良莠不齐,有良有烈马,那些战马白日上战场也就算了,夜间想要全堵住耳朵,却是绝不可能。 届时一马暴走,所带动的,只怕是好大一片的慌乱,就犹如多米诺骨牌的效应,一点击溃满盘皆输。 到时候这三千面破锣一响,再加上己方乘势放火,动感和音质同时开启最大效果,只怕其震撼的程度,比后世的酒吧夜店DJ还要带感! 届时李郭二人营中的万马一起嗨皮起来,李傕的营盘只怕是不由己方动手就垮了。 若是李傕和郭汜的三军事前有所防备,此事或许还难以为之,偏偏这俩家伙今夜摆下了全羊宴,犒劳三军,只怕今夜的西凉军营中,大部分的人都得酒醉酣眠了。 一群吃喝玩乐了大半宿的劳累士兵,面对数千乃至近万的战马在一个封闭性的军营里沸腾蹦迪…… 那场景,让众人想想都觉的浑身战栗。太阴损了!其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赵云出身在河北,后又加入过公孙瓒的军营,曾亲眼见过北地公孙瓒等人和北地鲜卑交战时,鲜卑军中因为战马受惊后,产生的连锁反应,那恐怖的情形至今历历在目。 想到这,赵云就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他敢肯定,这等丧良心的办法,还有这早就准备好多三千面破锣——绝对不会是出自司马懿,亦或是诸葛亮的手笔。 毫无疑问,这一切都是他那个三弟的设计。 他料定了敌方的战马极多,却又集中在一个营盘的弱点……还有李傕郭汜又都是常年用兵之人,其营寨的严密性必然不俗,所谓作茧自缚,这样的营寨防御自然是没话说,可周密且完美的营寨偏偏又是作茧自缚的丝蛹。那庞大的马队在里面奔驰的时候,己方更是难以往外冲出。 确实是釜底抽薪的狠招。 而且此招一过,西凉兵溃了,但他们的战马却还都在,到时候赵云他们乘机去捡漏……这战马简直就跟白捡一样。 这小心思也真是没谁了。 面对有陶商在背后支持,而他两个徒弟实际操作的周密计划,再加上李傕和郭汜今夜的疏漏,赵云着实是没有理由拒绝,于是乎,战略就这么定了下来。 ……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而在中牟县护城河边,吵闹喧嚣大半宿的那些西凉兵卒们,终于是撒够了欢。 胡闹过后的西北狼军,在深夜里沉沉的睡去。 天色越发的阴沉,赵云,许褚,臧霸,李通等人兵分四路,从四个方向悄悄的向着李傕和郭汜的营寨夹击而去。 四名将领的分工明确,赵云和许褚负责敲锣,臧霸和李通负则责往李郭二人的马厩处放火。 眼看着子时已过,乌云渐撤,月亮已经升上了云头,正是阴人的好天气! 赵云为了谨慎起见,再次派出斥候去仔细的探查了一下。 最终,他确定了西凉军经过一番折腾之后,除了少量的巡营之外,大部分人都已经是沉沉的睡去了。 四名将领吩咐己方的士卒将耳朵全部都堵住之后,然后随即约定时刻,开始行动。 赵云和许褚两人负责率众敲锣。 赵云将耳朵堵上之后,示意许褚也将自己的耳朵堵上。 许褚自负武艺高强,又是实打实的硬汉,心高气傲,根本不带。 其妻许憨娘见许褚不堵耳朵,奇怪的拍了拍他道:“夫君,怎地不把耳朵堵上?” 许褚哼了一声,道:“男子汉大丈夫,戴这些东西干什么,不过是区区锣音而已,有甚了不起的?不用戴!还能震死为夫不成!” 许憨娘此刻已经把耳朵堵的严严实实的了,看见许褚一脸嘚瑟样的冲他动嘴巴,却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一皱眉:“啊?你说啥?” 许褚见状一愣,接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随行而来的司马懿看见众人都堵住了耳朵,唯独许褚没有,不由的有些幸灾乐祸。 他使劲的怼了怼诸葛亮的胳膊,低声道:“你看,大家都堵住了耳朵,唯独许仲康自负不肯,你等着瞧吧,一会这个憨货就知道自己的举动有多愚蠢了!” 诸葛亮的耳朵已经被堵住,闻言冲着司马懿使劲的摆手,示意自己听不见。 “师兄,你说什么?” 司马懿耳朵也堵住了,他看见诸葛亮的收拾,醒悟到他听不见,随即高声道:“我说,许仲康一会就会自己有多蠢了!” 司马懿捂着耳朵,因而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大,控制不好自己的音量。 诸葛亮没听见,他的话却一字不落的飘进许褚的耳中。 许褚气的满面通红,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 “这两个混账猪羔子!跟他们师傅一个揍性!” 眼见约定的时辰已经到了,赵云随即亲自挥舞手中的令旗,下令诸军行动,而他身后的侍卫们见了,也纷纷挥舞手中的令旗传令。 “咣咣咣咣咣~~!” 瞬息之间,整个大寨之外,声浪的海洋无休无止,尖锐且刺耳的声音犹如袭人的浪潮,一浪接一浪的冲进了西凉军后方的马厩营地。 三千面破锣,犹如三万只公鸭子一起嚎叫似的,惹的人心烦意乱,心中犹如猫挠似的浑身颤栗不舒服。 赵云,诸葛亮,许憨娘等人就算是捂住了耳朵,仍然能够感受的到这巨大的声浪重重的轰击着耳膜,心烦意乱,浑身说不出的难受。 而许褚早已经是“啪”的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他的一张大脸被声音震得发紫,天旋地转,头晕目眩,耳膜犹如破了一样的剧痛。 他一把从许憨娘手中拿过自己适才不想用的耳塞和围巾,用剩余的力气将自己的耳朵堵住。 完事之后,便见许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哇的一声直接呕吐了出来……刚才的晚饭算是全白吃了。 诸葛亮看的啧啧的直砸巴嘴。 而他身后的司马懿则是笑道:“看吧,我说什么来着?他早晚得知道自己有多蠢。” 诸葛亮听不见,转头疑惑的看着他:“师兄你说啥?” 第五百八十四章 音火之乱 巨大的破锣阵声音响起之后,李通和臧霸也开始指挥其麾下的士兵们向着营地内大量的射火箭。 他们射箭的主要目标,是瞄准了早就已经探查出来的李郭二人营中的几处马匹聚集之地。 马厩和驻马之地,到处都是马匹所用的草料,极易点燃,那些火箭落在其中,不多时就将整个营地的火势弄的不可控制,火光红透了漆黑的夜空。 营地外的破锣声如同排山倒海搬的袭击而来,再加上燃烧的火焰,西凉军的那些倦怠的巡营顿时便是一片骚动,他们往来奔走,冲着各营盘高声吼叫道:“敌袭!敌袭!” 然而在这三千面破锣,和那些受惊的战马的厮鸣下,这些巡营的声音就像是风中的浮萍,丝毫不能卷起什么风浪,少时便被淹没在人海中,变成了零零星星的音符,毫无警示之用。 不过,此刻大营里哪里还用的到这些巡营的警示,那足可以穿透耳膜的巨大破锣之声在这静谧的夜晚里威慑力极为强大,早就把那些沉睡的西凉兵惊醒,那一阵阵声浪让他们胸中发闷,整个胃都是翻江倒海的难受。 在这样紧张的形势下,那些争相起来的兵卒还发生了激烈的内讧。 李傕被巨大的声音弄醒,他醉醺醺的勉强穿戴好甲胄冲出了自己的大帐。 出现在他面前的就是这么一片混乱的兵营。 李傕醉的晃晃悠悠的,但胸中也是多少明白点事,一股子邪火蹭蹭的往上涌。 郭汜也是出来了,不过也同样是醉生梦死之相,他一边栽栽歪歪的挪动着步伐,一边大声吼叫道,“都不要乱!都给老子稳住!敢慌乱者……嗝~~……杀无赦!” 然而李、郭二人的声音,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根本就传不出去多远,起不到任何的安抚效果。 营中依旧是一片慌乱,那些穿着衣服,或者是没穿衣服,再或者是光着腚的西凉兵,依旧是疯了一样的到处乱蹿。 李傕眼下虽然酒醉,但看到此情形,心中依旧是一阵火大,他看着后寨方向的火光,打着酒嗝皱起了眉头。 正好有几名西凉亲军过来守御在他的身边,李傕气的大叫道,“尔等保护我作甚,还不去看看是什么人扰乱了咱们的营盘,简直就是找死!” 然而就算这么近的距离,那些士兵因为巨大的声浪,仿佛也根本就没法听清李傕所说的话。 此时此刻,不仅仅是赵云他们敲打的破锣声和放的火对西凉军产生了影响,而他们营地里的士卒们此刻也是混乱吵闹成了一团。 李傕愤怒的拨弄开护卫,气哼哼的道:“都围在我旁边干什么还不快去救火……”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瞬息之间,脑袋中灵光一闪。 李傕醉醺醺的脑袋瓜中恍惚间弄明白了营中慌乱的根源。 对了,是马!是战马! 昔年董卓麾下的西凉兵,再加上京师南北军的拱卫营,最不缺的便是战马,而在董卓死去之后,大部分的战马便都落到了李傕和郭汜的手中。 这些战马之多,几乎近万余! 而西凉骑兵想要在战场上稳稳的操控这些战马,除了上阵厮杀之外,平时也要维持很高的亲密度。 因此李郭二人麾下的西凉军在扎营的时候,几乎在营寨的每个营盘中,都会设立自己单独的马圈。 而后方营寨里嘈杂声浪响起的第一时间里,配合上火箭的燃烧助攻,那些单独设立的马厩中的马匹就自然而然是的发生骚动。 马儿在夜间的视力虽然不好,但是听觉极为敏锐,而且嗅觉也比人类要强出许多。 随着那破锣式的声浪一阵阵的冲击,再加上烟熏火燎的刺激,不少战马都忍耐不住,拼命的嘶叫挣扎着。 战马的恐慌在这样的嘶叫哀鸣之中迅速的传递,所有的战马都在马圈中躁动着,挤撞着,推搡着。 马眼睛的构造决定了它对身后的距离感很差,一旦战马在混乱中被挤的后退,撞上别的马匹,这些战马几乎下意识就向后踢去。 随着混乱加剧,脆弱的马圈终于限制不住这些战马。 这些被嘈杂声音逼疯的战马立刻狂奔着涌了出来。 牢固的营寨之中后,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那层层叠叠的马厩后寨,用它独有的地势完美的压制住了战马情绪的宣泄。 但战马的恐惧还是需要宣泄口的。 几乎是自然而然的,这些战马都一边嘶鸣着一边向最宽阔的地方疯狂冲去……即是西凉军的大本营。 眼看着战马成批成批的受惊乱窜,西凉军的士兵们倒也是顾不得慌乱了。 他们使劲的捂着耳朵,抵御那闹心的魔音,一边试图与牲口们沟通,一边试图去马厩控制好自己的战马。 可惜的是,畜生终归是畜生。 人可以在慌乱中恢复自己的理智,但战马却不会。 这也就成了这个军营之中,眼下最令人无奈的一点。 李郭二人麾下的西凉兵,面对着陷入疯狂践踏而来的战马,虽然拼命的冲上去喝止,但却是无论如何也阻拦不住。 他们只能够眼睁睁的望着马潮奔腾,势如山洪爆发,无助的品评着那股子绝望。 大块大块的营地被践踏,数不清的篝火被践踏而飞,因而又点燃了多处帐篷,火势更加的蔓延,混乱与哭嚎声夹杂着破锣声传夜空之中。 西凉军在无法控制战马的情况下,只能四下奔走,很多的士兵因为这些发了疯的畜生而被踩踏成了烂泥。 李傕和郭汜眼下也着慌了,他们在护卫的保卫下,转头就奔着营地外飞奔而去。 而为了加快速度,不让这些疯畜能够追上自己,李郭二人所采取的策略亦是令人咂舌。 他们扔掉了身上所有的铠甲,只是穿着里面的单衣,撒丫子疯了一样的猛跑。 他们酒也醒了,魂也丢了。 西凉军的士卒们亦是如此,面对这些四处乱跑的畜生,西凉军们在走投无路之下,竟然是奔着中牟县的城池方向冲了过去。 他们在吊桥下,哭爹喊娘的向着城头嚎叫,让城中的人赶快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今夜这么大的动静,城中的人早就都清醒了,中牟县令率领着一众县兵,登上城头,仔细的看着城下的情况。 城下燃烧的帐篷,疯狂的战马群,光屁股乱走的西凉兵,让中牟县令肝胆俱岁,不知如何是好! 中牟县令也没啥见识,他不知道眼下这等恐怖的情形,跟官渡之战的情形相比较,哪一个更为激烈? 或许都差不多? 眼看着数不清的西凉军在城下嚎叫着让他们把城门打开,中牟县的士兵问县令道:“县尊,西凉军这是真的被逼急了,咱们开城门还是不开城门?” 县令闻言,哆哆嗦嗦的道:“开什么开!你疯了!这些西凉军虽然已经投靠了司空,但一个个性情犹如虎狼,你们没看见他们白天行径,与蛮夷何异哉?绝不能开!” “那事后司空若是怪罪下来……” 中牟县令剁着脚道:“笨啊!这城底下不就是护城河吗?那些西凉军充其量也不过是为了躲避马匹而已……你们赶紧对他们喊,让他们跳入护城河中避难!” 第五百八十五章 臭水雄兵 中牟县的护城河,现在可不是其它的护城河所能够相比的,那河水里面又脏、又臭、又腥、又膻,河水中不但有着原先县城内的百姓们和他们的牲畜往里面倾倒的污秽之物,还有今日的西凉军士兵们向里面屠杀牛羊洗涮鲜肉的油脂和鲜血,味道此刻还没有完全散去,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城下的西凉军一听城上的人让他们跳河避难,顿时不由的勃然大怒! 这不是糟践人么。 西凉的兵将们气不过,开始站在城头下,向着城楼上县兵破口大骂。 污言秽语的脏话本来就是他们每个人之所长,如今大家齐心协力,一起站在城下集体骂街,那场面可谓是极其壮观,那犀利的言语若是能够置换成导弹,打在城墙上,说不定都能把城墙轰塌了。 西凉军壮观的集体骂街声,令适才对他们还有些歉疚的县兵心中的那少许的内疚在顷刻间全都烟消云散了,县兵们的胸中只剩下恼火和愤怒。 县兵们也都是血性汉子,哪能任凭这些混蛋站在城楼子底下,污言秽语的温侯自家的老娘,阿翁乃至于祖宗? 凭什么啊,我们又不欠你的! 反击,必须的! 于是城楼上也开始和城下展开对喷! 双方的士卒都挺火爆的,言语极为额度,口气亦是激烈,污言秽语往来在空气间彼此碰撞,夹在在半空中,让人感觉难以入耳,什么难听的嗑都有,没羞没臊的让人听着脸都会不自觉的变通红。 战场之上,顷刻之间,竟出现了一副诡异的景象。 敲破锣的敲破锣,驱赶马匹的驱赶马匹,放火的放火,撒欢的撒欢,骂人的骂人。 简直比过年还要欢庆热闹,就差放个鞭炮了。 但是万事不等人,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受惊的、撒了欢的战马群已经冲到了城墙边上。 而更多的西凉军也已经是被战马撵的没地方跑,呼啸着向着护城河的方向蜂拥奔来。 城池之下,面对这种人挤人的情况,那些西凉军的士兵们拥挤的再也站立不住了。 而逐渐奔驰过来的战马,也让他们再无心跟城头上的县兵争吵。 人家看热闹不嫌事大,骂两句人解解闷,西凉军的士卒们可是在生死之间,他们可是跟人家骂不起。 “噗通!” 在这种没有选择的情况下,终于有第一个西凉兵卒向护城河的水中跳了进去。 又臭又腥又擅的护城河水,涌进了那名第一个敢于跳进护城河中人的口中,只把那名士兵恶心的心肛脾肺肾都要从身体里吐出来了。 但好歹却可以借此保住一条性命。 既然已经有了第一个敢于吃螃蟹的人,那其他的人便不再坚持和固执了。 脏不脏,臭不臭,都是小事,终归还是性命最重要。 身体么,不过是一副臭皮囊而已,可以发臭,但绝不能乱扔,会影响环境的。 于是乎,便见那些士兵们呼呼啦啦的向着护城河中跳,他们好多人一蹦进去的时候,立刻就恶心的在水中大口的呕吐,但在张嘴呕吐的同时,却有更多的臭水进入了他们的口中,因此形成了恶性循环。 城头上的县兵们不由各个啧啧抿嘴感叹。 这他娘的比跳粪坑还惨烈呢。 马匹的视力在黑夜中虽然不及人类,但嗅觉却相比人类要灵敏的多,护城河中有着牛羊死亡后的血腥之气和膻味,马匹自然是不愿意靠近,于是乎便远远的离开,奔着别处跑去。 这情形落在西凉军的眼中,更是令他们大感惊喜!仿佛在黑暗中找到了一线生机。 更多的西凉兵开始奋勇的向着护城河中扎猛子入水! 曾称霸西北,傲视天下诸侯的强军,一夜之间,竟然都跳进了臭水沟子,毫无昔日的威风与霸气。 眼下这种情况说西凉军变成了虾兵蟹将,那都属于高抬他们,虾兵蟹将那可是海中的强兵! 臭水沟子中的兵,最多也只能被称为麻辣小龙虾兵。 李傕和郭汜在一众侍卫的搀扶下,也是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护城河的边上。 但见原本宽大的臭水沟子里,此刻变的人挤人,人挨人,仿佛人满为患的大澡堂子一样,而且那就跳进去的人还大多在臭水沟子里恶心的呕吐。 李傕虽然酒醉,但也不傻,那股子恶臭和膻味从护城河中袭来,侵入他的鼻子中,差点没让他昏厥过去。 “呕!”李傕一个没控制住,当场就吐在护城河边吐了,可怜刚刚跳进臭水沟子中的一名西凉兵,刚习惯了臭水沟子中的恶气,一仰头,却被李傕吐了个正着,污秽之物瞬时间湿润了他一脸。 李傕擦了擦干涸的嘴巴,恼羞成怒的转头道:“我……我不跳!老子死也不跳!” 郭汜转头看了看不知何时会跑到这里的马群,跺着脚道:“嗨!兄弟,都这时候了,还惧什么面子和恶臭,赶紧跳吧,要不一会不小心丢了性命,却是后悔都来不及。” 李傕依旧是使劲的摇头,怒道:“我乃关西大豪!昔日董相国麾下的第一上将!西凉屈指可数的猛士,麾下统领纵横天下的飞熊军,老子是打败过吕布,马腾,韩遂的!我李傕何等的英雄?我绝不跳这臭水坑!打死我也不……”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郭汜已经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了李傕的屁股上! “废话那么多,李兄!你还是给我下去吧!” 瞬息之间,便见李傕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形,然后重重的……重重的落进了水坑之中。 “郭阿多,彼其娘之……”李傕掉进水坑后,胸中恶心之气冲击肺腑,几乎欲裂,他猛然蹿出水面,刚想骂人。 却见郭汜的身影已经跟随着他,也跳入了水沟之中,而其垂落的之处,正是李傕刚刚浮出的水面之上。 “啊啊啊~~!” 李傕发出了一声惊恐的惨叫,可惜却没有丝毫的作用,他刚刚从污水中探出来的脑袋,瞬息之间,又被郭汜重重的给砸落回去了。 但见李傕和郭汜落入的位置,咕嘟咕嘟的冒着小气泡…… 眼见西凉军已经陷入颓势,赵云立刻命人停止击锣放火,他们所待的后寨因为李傕为防止战马而极为牢固,因而战马不曾向这个方向冲来,反倒是去践踏了李傕的大本营。 眼下彼军皆乱,赵云随即命大家都停手,然后从耳朵上取下了布条和堵塞耳朵的耳塞。 虽然耳朵被严密的堵住了,但陶军士兵的耳朵还是被震到了,他们很多人刚才就已经呕吐了出来,眼下各个脑袋瓜子嗡嗡直响,耳朵中也是出现了短暂的耳鸣。 很多兵卒忍受不住波音的激荡,在摘下耳塞和布条的一刹那,当场也呕吐了出来。 司马懿的脸色煞白,他拿下布条之后,使劲的扣了扣耳朵,对诸葛亮道:“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损招以后可是不能再用了。” 诸葛亮的面色也很不好,他耳朵嗡嗡直响,即使摘下了布条,也似是听不清司马懿说什么。 他疑惑的转过头去,看着司马懿,奇道:“师兄,我好像听不见了……你说什么?” 司马懿长叹口气。 为了这些马匹,将己方的这些人都整成了聋子,不知道这计谋用的值还是不值。 第五百八十六章 满载而归 诸葛亮控制住了自己的身形,他步伐轻浮,晃晃悠悠的走到了赵云的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道:“赵将军,你可以让三军行动了。” 赵云被诸葛亮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他疑惑的转头看向诸葛亮,奇道:“孔明,你这般大声为何?” 诸葛亮眼下依稀能够听到赵云的一点声音,虽然不是很清晰,但凭他的聪慧,却也大概能猜到他要说什么。 诸葛亮使劲的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我耳朵被弄的嗡嗡响,震的什么都听不清了,劳请赵将军帮忙,指挥三军,前去收拢那些四散的战马,用我们从沛国带来的器具。” 赵云跟诸葛亮还算是投缘,见他耳朵受伤,心中还是很担心的,但眼下赵云却顾不得他。 时机难得——西凉军的兵卒们大多都跳了臭水沟避难,而战马们经过乱跑之后,眼下四散逃窜之后,过不了多久怕是就会安静下来了,而现在这方圆的数里之地遍布的,恐怕就都是西凉军经过此乱后遗失的战马。 若是不乘此时机收拢那些流失的战马,更待何时?这可是天赐良机啊! 诸葛亮也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才来让赵云行动的。 赵云心中有了数,随即招呼三军,准备好早就预备的套马工具,和许褚,臧霸,李通约定会和时间和地点,分头出发,去收拢李傕和郭汜等人走失的战马。 …… 而就在赵云和李傕,郭汜等人在中牟县玩的不亦乐乎之际,陶商在颍川的工作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曲先生在陶商的怂恿和授意下,回返到了阳翟,开始替陶商大肆说项诸多开私学的儒生,让他们同自己随陶商一道往扬州办私学,并陈述了陶商一定会支持他们,并给予他们金钱上的支持。 这些人都是早年间开办私学的教书儒生,后值乱世,很多私学在极为恶劣的条件下无人可授,教书匠人们生活窘迫,因而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放弃心中所喜,闭门改做他业,以求生计。 可是曲老的说项和陶商的保证,给他们的人生又带来了一片新的曙光。 不管怎么说,曲老也是在阳翟的私学行业混了几十年的老招牌,教学的水平高不高且不论,但这声望和地位,在私学圈中那是实打实的摆着呢。 后世曾有人说过:在某一个行业里,四个人对着骂街谁也不服谁,评论他们成功的标准,就是谁活到最后,谁就是艺术家。 颍川的私学行业亦是如此——架不住人家曲老人家活的岁数大! 一时间,有基于他的名望和名气,一时间那些阳翟的私学儒家纷纷有意随其一同前往东南。 就在事情进行的顺风顺水之际,曹操那边也有所行动了。 他明面上没法驳斥陶商的行为,因而就让荀氏代替他在颍川阳翟,替自己说项这些私学的举办人。 荀氏家族在颍川的名望绝无旁氏可及,有他们替曹操说话出言,任是何人,在颍川阳翟之处,也得给上三分薄面。 他们确实有这样的能力,曹操麾下的颍川谋士团能够顺利组成,根本原因就是曹操前期只收心了荀彧一个人而已,有了荀彧一个人的支持,就为曹操输送了数不清的颍川人才,而也正是因为荀彧,曹操才得到了颍川士人的集体支持。 论才华,郭嘉绝不在荀彧之下,但他的家室和背景,注定他没有能力和威望,替陶商招揽颍川诸人,这是先天条件,无可调和。 有了荀氏集团的出面,很多已经打定主意去东南的私学儒者又打起了退堂鼓,毕竟他们常年生活在颍川,对荀氏的能量还是极为了解的。 荀氏出面替曹操说项,那自然是比曲老要强了许多,也高调了许多……更何况,曹操若是以后真有心重新挽救颍川私学,能够在这片故土授课,自然还是要比去人生地不熟的东南要强上许多的。 于是乎,很多人又打了退堂鼓。 曲老见此情形之后,使出了洪荒之力,又是挨家挨户的去劝说,怎奈杯水车薪,最后答应他一同往东南的私学儒者,只有四家而已。 曲老很伤心,一脸颓败的来见陶商,痛苦流涕的向他陈述自己的失利。 情到深处,老人家还要狠辣绝情伸手抽自己的大耳刮子,被陶商拦住了。 这么实诚的活老头,很多年都没有再碰见了,简直是活宝啊,哪舍得让他自残? 不过事情的发展确实乃是在陶商的意料之中,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豫州是曹操的地盘,而颍川荀氏目下又归附于他,若是陶商仅靠着曲老这么一个七旬老者,就想在颍川这一亩三分地上搅起风浪来,那也是真叫奇怪了。 就好比一个贼人,到别人家撬保险柜,拿着锤子和斧子扳子不用,非要固执的一遍一遍去输入十六位的数字密码。 这样的贼要么会算命,要么就是天纵奇才,再不然就是脑袋让驴给踢了。 陶商安稳住了曲老,安慰他说这一切皆乃是定数,虽然随行曲老的阳翟儒者少,但人才贵精不贵多,自己还是会继续秉持理念,在金陵城附近大兴私学,届时还得要曲老多多帮忙才是。 送走了曲老之后,陶商随即向三军下令,要求全军回撤沛国。 根据时间的推算,陶商算定赵云,诸葛亮等人在那边的行动也差不多结束了,自己帮着他们在这边吸引曹操注意的工作也基本完成。 虽然挖颍川私学人才的情况并不如意,但好歹是也带回去了几个,也算是贼不走空,没有空手而回,值得了。 …… 陶商的行动非常快,突然之间就拔寨起行回返沛国,其速率之快犹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着实是超乎了旁人的想象。 消息传递到曹操那里的时候,曹操正一边安排屯田,一边关注着颍川私学之事。 一听陶商撤兵,曹操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过了不大一会,他脑海中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糟糕!曹某一定是又中了那小崽子的什么猫腻诡计! 可问题是,曹操怎么也没想明白,陶商借着去祭奠孔伷的空档,跑到颍川附近待上那么一段时间的意义到底是何在。 就在曹操怎么想也没有想明白的时候,贾诩从雒阳赶了回来,向曹操汇报此番谋算北方的收获。 但曹操还不等贾诩汇报,就打断了他。 他将这段时间,自己与陶商来回较量的事情向贾诩完完整整的叙述了一遍。 陈述完了之后,曹操随即道:“文和,依你之见,似此情形,陶商到底是在谋划什么?曹某想了许久,也不曾想透这当中的关键!望公能替曹某解惑。” 贾诩半闭着双眸,略一沉思,心中已是了然。 但当着曹操的面,老毒物也不好直说一些话,一面得罪旁人,于是道:“明公不妨往官渡战场或是中牟县的方向去打听打听,或许会有所斩获。” 第五百八十七章 战马四千五 曹操乃是何等的人精,一听贾诩意有所指的话,立刻便反应过味来了。 他知道,贾诩是个低调的人,目前在自己的麾下,平日里除了兢兢业业的办事,少露风头,特别不愿意得罪同僚,他说话那种隐晦莫名的方式,曹操早就已经习惯了。 而以曹操的智慧,想要猜度出贾诩话中所指的乃是何意,对他来说并不困难,就是有些费脑细胞。 但是眼下,曹操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按照贾诩的说法,陶商的真实目地或许就是在李傕和郭汜的身上。 曹操的额头上瞬时露出了大滴大滴的汗珠。 好阴险的小崽子!果然是又被他算计了! 曹操不敢耽误,急忙吩咐手下人立刻派出精干的探子,前往中牟县替他查探情报。 …… 不到两日的时间,探子就从中牟县替曹操把消息带回来了。 李傕和郭汜在中牟县外胡作非为,屠杀牛羊,逼城下寨,扰乱秩序,这些姑且不说。 但他们被不明人物算计,混乱军营,受惊战骑,万匹战马四处流离,丢失近七千匹,目前被他找回来的仅有两千余之数。 曹操一听这个消息,脸色瞬时就绿了。 李傕和郭汜这两个混账东西!简直就是废物中的废物! 你们俩个混蛋咋不去死呢! 曹操在中原之地,也颇多养马,他的营中倒是不缺战马。 但不缺不代表不惦记,天底下没听说过哪个富人会觉得自己太富。 西凉军的近万匹战马着实是令曹操馋涎欲滴,他前一段时间正忙着琢磨着如何对付袁绍,不方便从李郭二人的手中夺兵权,但如今眼下袁绍败北,大势已定,曹操下一步正考虑着如何夺了李郭二人的兵权和马匹,将这万匹战马掌握在自己手里…… 如此一来,经过好好的筹划,他的实力绝对可以连翻好几个档次。 待日后再灭了袁绍,兼并其众,他曹操便可取代袁绍成为天下最强大的势力。 但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 自己有条不絮的计划,全让这两个李傕和郭汜这两个混蛋给搅和了! 曹操现在恨不能立刻把李郭二人召回来一刀宰杀掉,然再把脑袋缝上,继续杀,杀他俩个三天三夜。 但理智告诉曹操,他不能这么做。 丢了六七千匹的战马,但李傕麾下还有飞熊军,那是一支很厉害的精锐。 而且更重要的是,李傕麾下的战马既然不能得,那曹操就得改变原先的战略,他下一步就必须要尽快收服关中,兼并西凉之地,从西凉本地引进大量的战马来充实自己的虎豹骑,而身为西凉将领的李傕和郭汜,在这中间应是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可是这口气,曹操实在是咽不下去! 姓陶的实在是太可气了。 陶商最大的短腿,就是他的战马数量不足,组建不成庞大的骑兵团体,来与自己抗衡。 原先与自己,董卓,亦或是袁绍的骑兵交战,陶商都敢干正面交锋,他都是凭借着地势,计谋,亦或是天气来,再或是金陵连弩改变自己的劣势,方才可以与北地的诸侯打的有来有往。 但那种不确定因素是靠运气得来的,老天爷不会每次都眷顾他的!至于金陵连弩原先能够占那么大的便宜,也不过是因为己方对其不甚了解,如今了解其威力和性能之后,日后交战时只要加以防备,或是扬长避短,曹操相信,迟早有一天,自己的虎豹骑会给予陶商毁灭性的打击。 但是现在,六七千匹的战马被陶商抢了回去! 曹操麾下鹰蛇府的鹰蛇士早就探明得知,陶商早年曾在南匈奴那边,收服了两个奴隶。 这两个奴隶倒是颇有些门道,近些年来替陶商引来了不少马种,并为他开设马场,精心饲养调教各种战马与种马,但却一直不能大成。 如今,大量的西凉战马被带回扬州,可谓是厚积薄发,届时这些战马和陶商马场的种马们配种繁殖,不消一两年间,陶商和曹操,袁绍,乃至西凉的那些撒乱诸侯之间的战马差距就会被填平,到时候,北方诸侯在陶商的面前,其战马的数量和战力,就再也没有什么优势可言。 “哎呀!”一想到这里,曹操忽然一阵头晕目眩,头颅仿佛要炸开一样,疼的他浑身大汗,一下子就昏死了过去。 左右诸人见状大惊,急忙将曹操救起,并去找医师。 可怜一代枭雄,刚刚打败了袁绍,却被陶家小子气犯了头风病,当真是令人不胜唏嘘。 …… 陶商回到了沛国之后,他的兵马和赵云,诸葛亮等人率领的兵马正好碰头。 李傕和郭汜丢了七千多匹战马,但是这些却并不是全被赵云等人带回来了,赵云等人实际上带回沛国的战马数量,是四千五百多匹。 至于剩下的那些……确实是真丢了,充实了大自然的生物品种库,很是白瞎。 但四千余匹的战马数量,对于陶商来说,也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需知历史上由孙氏统领的江东之地,论及军侯之营的战马数量,皆以百匹为单位。 历史上的周瑜和吕蒙当年袭江陵之时,在夷陵城下缴获战马三百匹,对于他们来说,便已经是了不起的大胜仗了,当时这件事传遍江南,令江东声威与士气大振。 而当时与周瑜敌对的曹仁有点搞不明白,不过就是三百匹战马而已,还犯得着让周瑜和吕蒙嘚瑟到这种程度吗?还至于让你们这么嚣张?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缴获的是三百头大象呢。 但所谓的南船北马,这确实不是一句简单的谚语,而确确实实是当时地域物资的形势。 看着赵云带回来这一大群一大群高亢厮鸣的西北战马,陶商的双眸竟然是隐隐的有些湿润了。 一见陶商的眼睛有些发红,赵云不由得奇道:“三弟,你这是怎么了?缘何流泪?” 陶商擦拭了一下眼角道:“没事,二哥,小意思……我这是纯纯喜极而泣……按老百姓的话讲,就是乐屁了的意思。” 赵云闻言奇道:“三弟临阵之机也不曾有丝毫失态之举,如今不过是见了这数千匹战马而已,还至于表现的这般小气吗?” 陶商长叹口气,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赵云解释。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赵云终归只是普通的将领,主抓大战和操练,哪像陶商,既要抓打仗,又要抓内政和经济,最重要的还得抓队伍建设。 原先的金陵军虽然强悍,装备也精良,也有钱,但就是没有战马! 就好比一支现代军队,任凭你士兵的个人武装在全面,可敌人各个都开着坦克车,这仗也是怎么打怎么别扭。 如今天公作美,“啪嗒”一下子从天上给他扔下四千五百辆重装坦克车,换成谁,谁也会喜极而泣的。 这是人之常情,赵云不懂,别人也不懂。 只有陶商——这个一睁开眼睛,就要惦记着东南十郡数百万人民和二十万军队吃喝拉撒睡的人才懂的真实感情。 现在能够表达陶商感觉的词语,只有一个,那就是——痛快。 第五百八十八章 河北变动 看过了战马之后,陶商又向赵云等人询问了一下夺取这些战马的具体细节。 当他听到李傕以及其麾下的西凉兵,大部分人在仓惶逃窜之时,都跳进了那些洗涮牛羊肉的臭水沟时,陶商不由嫌弃的撇了撇嘴。 他摇了摇头,叹道:“西凉军果然是常年居住在苦寒之地的野蛮人,这样的侮辱都能忍。一点都不讲卫生,某甚鄙视之!” 赵云闻言苦笑道:“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毕竟当时的情况,事关西凉兵们的性命,形势紧张,由不得人多想,能找到避难求存的地方,谁还管他脏不脏的。” 陶商伸出一个食指,轻轻的晃了一晃,道:“那是旁人,换成我金陵军,个顶个的心气高,有洁癖,碰上这样的腌臜事,陶某觉得以我麾下将士们的尿性,宁可排队一个一个撞死在中牟县的城门楼子底下,也绝对不会跳臭水沟的。” 赵云听的直咧嘴,你养的这是一群士卒还是一群矫性的娘们? 他嘀嘀咕咕的道:“反正我肯定是不撞死就是了。” 看过战马之后,陶商又从中挑选了一些最为精壮的战马,依照层次,为他们分别起名奔驰,宝马,卡迪拉克,大众,比亚迪云云。 随后,赵云命人将这些战马全部带回金陵城,并送往于耳鼻主持的金陵马场进行繁衍,并加以调训,争取早日能够参加战斗。 随后,一行兵马携大胜之威,熙熙攘攘的便返回了彭城。 …… 而与此同时,袁绍那边,也出现了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 袁谭和高干等人返回了邺城,本以为会受重罚。 但袁绍经过了这场大败之后,心气缓和了不少,对袁谭和高干失败被擒的怒气也随之而然的消散。 即使先前曾有同样被俘,并与袁谭在不同的时间段被陶商送回去逄纪在袁绍面前进谗言,说袁谭与陶商有私教,意图离间他们父子的关系…… 若是在官渡之战的时候,袁绍一定会斥责袁谭。 即使不杀他,袁绍也定会惩治于他,绝不姑息。 但眼下袁绍经过了一场大败之后,心性大变,在性情上有些心灰意懒,而对身边的人,也包容了许多。 因为逄纪的话,他虽然多少对袁谭还是有些芥蒂,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宽容与体谅。 袁绍选择了包容,但袁尚对此事却坚决不允许! 我费了那么大的劲,你却把他包容了,这不是闹呢么! 我特么跟你玩呢? 逄纪在押解颜良尸体回来的时候,曾向袁尚谏言说过袁谭与陶商之事,而当时的袁尚因为这些事去构陷袁谭,可反倒是遭到了袁绍的痛骂斥责。 袁尚不敢当着父亲的面骂回去,最终只能把这一切的责任全都归结到了袁谭的身上。 袁尚不甘心,他不允许袁绍就这么原谅了袁谭! 特别是袁绍还把他留在了邺城,这不是给袁谭机会接触冀州的那些高阶武将和谋臣,扩充自己的势力吗? 袁谭常年在军中征伐,又是长子,颇有些声望,若是长期让他在邺城待下去跟那些袁氏的战将和谋主们混熟了,自己日后可就是真的完蛋了!一点咸鱼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袁尚坚决不能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但因为诽谤兄长的事情,他上次已经被袁绍斥责过一次了……而眼下的袁绍遭到惨败,身心俱疲,精神又很是敏感,袁尚要是过去瞎说话,一个弄不好,就很容易遭到亲爹的批评。 万一老爹到时候急火攻心,没地方撒气,再给自己来几个大耳刮子,打烂了自己英俊的容颜,袁尚是该还手还是不该还手? 这事确实是很不好弄啊。 袁尚找到了逄纪,希望他能帮自己出一个主意,毕竟当初带颜良尸身回来的时候,向袁绍和自己进谗袁谭与陶商感情深厚的人,是逄纪! 事情出在他的身上,袁尚认为自当由他去解决。 问题是逄纪没那个本事,他出了一大箩筐的馊主意,结果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屁用不顶。 没一个计谋是能用的。 袁尚忍住揍他一顿的冲动,直接拂袖而去。 但他还是不死心。 但是当下,他目下能指望的人,便剩下了两个。 一个是他的亲生母亲刘氏,另外一个就是审配。 审配身为袁绍麾下军政皆通的首脑人物,多年来,又协助袁绍主抓军事,本领较之逄纪还是要高的多的,他很快就为袁尚制定了一条驱走袁谭的妙计。 此计需内外相合,一面请袁尚的生母刘氏悄悄出面做准备吹枕头风,一面再由袁尚去鼓动河北名将文丑,双管齐下,届时必可奏效,让袁谭难以翻身。 官渡一战,麴义投陶商,颜良战死,河北名将中,文丑便成了诸人之首,位列还在张郃与高览之上,成为了河北诸将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物。 军中诸事,自当皆以他为先。 颜良和文丑,与田丰沮授等人一样,属于中立派,当年本是不屑于掺和袁谭和袁尚的立嗣之争的——但那时候是颜良和文丑都活着的时候。 如今颜良死在陶商军的太史慈手上,而文丑和颜良亲如骨肉兄弟。 亲到什么程度? 打个比方,若是文丑的媳妇和老娘同时掉进了河里,文丑在不知是该先救媳妇还是先救娘的情况下,第一反应一定是会屁颠屁颠的跑回家请教颜良,随后颜良摆下酒宴,一边跟他喝酒一般帮他分析这事…… 最后想明白了,颜良会告诉他,这事其实不难呀!咱俩可以每人救一个呀……俩人非常的开心快乐,一顿酒的功夫,这么难的问题居然整明白了! 然后等俩人跑回去救人的时候,文丑的媳妇和娘却都已经淹死了。 但文丑绝不会生颜良的气,他还会说:大哥这事不怪你。 然后孤苦无依的他俩就能幸福快乐的在一块过日子。 这俩人之间的关系,就是铁的这么纯粹,铁这么真诚,毫无任何的功利杂质。 所以说颜良死了,对文丑来说就如同天塌了一般,比他死全家还令文丑伤心难过。 审配就是抓住了文丑和颜良的这份关系,让袁尚去找文丑,想办法逼文丑闹事。 有现成的枪不使,岂不是暴殄天物? 袁尚遵照审配教授的方法,寻了一个机会找文丑回府喝酒。 俩人都喝到兴奋点的时候,袁绍就开始斥责陶商,并痛哭颜良英年早逝,说到伤心处时,还大滴大滴的垂落眼泪。 文丑本身就是个脾气暴躁的酒磨子,再加上对颜良过于思念,导致他现下有些是非不分。 他心中对陶商和太史慈的愤怒之火在袁尚的催动下变的如同火山一样,一点就着。 可惜这股火偏偏没地方发,因为陶商和太史慈远在徐州,文丑想找他俩找不到。 因此,他眼下急需一个帮陶商背黑锅的。 大小肥瘦——袁谭正合适。 袁尚见时机成熟,又不着痕迹将话题引到了袁谭和陶商的交情上。 话语之中,袁尚说袁谭两次被俘虏,不但不恨陶商,反倒是跟敌人相处出了感情,着实是不分轻重,简直对不起颜良将军的在天之灵。 经过袁尚这么一番别有用心的挑拨离间,文丑当时勃然大怒,起身将桌案踢翻,咆哮着说要找袁谭算账。 袁尚见状差点没乐屁了,不过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努力的劝说文丑。 “文将军休要如此!大哥毕竟是父亲的亲子,你若是把他揍了,回头父亲问起来,岂不是害苦了我也?” 文丑酒精虫上脑,心中奇怪:我说算账,却是什么时候说要揍他了? 他一摆手,道:“三公子放心!是本将自去找那不肖的小子算账,自然不会提起此事与你有关系,你尽管放心便是……唉,我颜良大哥死的好惨啊!袁谭,你给我等着!” 第五百八十九章 跌落底谷的袁谭 酒壮怂人胆,喝了酒的人,一般都会变身,变的与平日里的行为大不相同。 平日里软弱到被人欺负到头顶上却都不敢吱声的人,一旦因为喝酒而变身,甚至会觉得自己是有万夫不当之勇的猛将,逮谁杀谁,任凭谁他也可以不放在眼里了。 软弱的人喝酒变身之后尚且如此,本身就是有万夫不当之勇的文丑如今变身了,那会变成个什么样子? 估计河北四州千里之境都要装不下他了! 不就是去揍个把袁绍不争气的臭儿子吗?毛毛雨了!不算事! 一个不开心,老子连袁绍也一样能揍。 就这样,文丑醉醺醺、牛逼哄哄的杀入了袁谭的府邸。 袁谭自打被陶商放回来之后,原先冲动火爆的脾气多少还是改正了一下,虽然改的有限。 他如今每日都是蹲在自己邺城的府邸内修身养性,熟读兵书,颇有些改过自新之貌。 今后还是过点低调的清平日子吧。 可惜的是,袁谭的好日子没享受多久,河北第一煞星就杀上了他的府门。 “大公子!大公子!”一名侍卫慌张的推开了他的书房,却是一点规矩都不顾了:“大公子!大事不好了,文丑文将军打上门来了!” 袁谭放下兵书,疑惑的看着那名侍卫:“谁打上门来了?” “文、文丑将军!他打上府门,守门的护卫和家丁不让他进,他却丝毫不听,横冲进了府门,咱们的人拦他,他还还手,打伤了咱们好些护卫和家丁,端的是无礼!” “放肆!”袁谭怒气冲冲的一拍桌案,咬牙切齿的站起身来,怒道:“真是反了他了!我乃四世三公的袁门长子,他一介匹夫安敢如此无礼乎?……带我去看!” 那侍卫犹豫了一下,道:“大公子,要不然您还是先回避一下的好,我看那文丑乃是醉酒而来,言语当中颇多不敬,我怕公子出去会吃亏的。” 袁谭的倔强劲又上来了,他重重的哼了一声,道:“笑话,吾乃主,他乃仆,他纵然是有万夫不当之勇又能怎样?我岂会怕他?” 说罢,也不顾那侍卫的劝阻,袁谭大步流星的向着书房外走去。 此时此刻,文丑那厮正在袁谭的院子中,借着酒劲在腥风血雨的搞事情。 袁谭府邸的护卫和护院被他一手一个的扔向空中,痛苦的跌倒在地上,凄惨的嚎叫,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而文丑此刻已经完全陷入了酒醉疯魔状态,他一边使劲的欺负着那些小人物,一边口不择言的瞎咋呼。 “呜哇哈哈哈!袁谭小儿,速速给本将滚出来受死!” 袁谭正好来的前院,听到这声呼喊,脑瓜子一迷糊,差点没晕死过去。 这也太嚣张了,简直就是就是不分尊卑,没有一点规矩礼数! 这算什么河北名将? 袁谭大步上前,怒骂道:“文丑,汝安敢如此无礼乎!袁谭在此!” 文丑正在提溜一个护院,用手使劲的扇那人的大耳刮子,闻言赤红着眼睛转头看向袁谭,半晌后眯起眼睛,打着酒嗝道:“汝是何人也?” 袁谭闻言差点没气昏过去。 连我都认不出来,居然还敢来找茬? “吾乃长公子袁谭是也,匹夫!你不是要找我算账吗?袁某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待怎地!” 文丑一听袁谭的名头,醉醺醺的双眸中顿时精光爆闪,他扔掉了手中的那名士卒,迈步走到袁谭面前,怒道:“袁谭!嗝~~……汝为何与陶商那狗贼呼朋唤友?而至汝父的基业于不顾?你这样做,对得起我河北三军的将士吗?对得起我颜良兄长吗?” 袁谭冷然道:“袁某愿意与谁为友便与谁人为友,此乃我袁氏自家之事,与你何干?你不过是我袁氏的一条狗而已,焉敢把手伸的这么长?管的这般宽!” 文丑脸色通红,喘着粗气,如同一头公牛一样,迈步走到了袁谭的面前,紧紧的盯着他,道:“混小子,我大哥遭陶军暗算惨死,你可知我心中悲痛……你他娘的死过大哥没有?” 袁谭闻言差点没气昏过去。 这匹夫……绝对是故意的! “没死过!”袁谭咬牙切齿的回道。 “为何没死过?” “因为我他娘的在家中行大!”袁谭仿佛都要气疯了:“给我把这个混账拖下去收监,明日交给父亲处置……” 袁谭的话还没等说完,却见文丑沙钵大的拳头已经向着他当面轰击而来。 ”竖子,某家今日便替你父亲好生教训于你!” …… 自打官渡之战后,袁绍的自信心就受到了重大的打击,回到河北后就感觉隐隐的患了暗疾,有事没事的总是咳嗽,胸中时不时的还发闷,身体也总是没劲,而且嗜睡。 袁绍也是奔五十走的人了,身体自然和年轻的时候没法比,他心知若是在这么下去,自己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若想长寿,他现在就得放下俗务,一心一意的调养身体,但实际情况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官渡大败,曹操和陶商士气正盛,他们很有可能会乘隙来入侵河北。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一定要在他们有所行动之前,做出谋划应对。 但若是再这样继续劳心,自己的寿数怕是…… “报!大将军!大将军!” 袁绍正思虑之间,一名护卫突然跑进了正厅,样子显得极为慌张。 袁绍又咳嗽了两声,不满的看着他道:“慌什么,有什么事不会慢慢说?” 但那侍卫看样子似乎是慢不起来。 他咽了一口吐沫,对袁绍低声道:“大将军,大事不妙,长公子被文将军给打伤了,伤势不轻,几已昏迷。” 袁绍听了这话,两只眼珠子顿时瞪的浑圆,犹如金鱼一样,好似都闭不上了。 “文丑……打了显思?汝此言当真。” 侍卫沉重的点了点头:“小人是什么身份,怎敢拿这话骗大将军,确实如此。” 袁绍呆立片刻,不由的勃然大怒。 “匹夫好胆!给袁某把他押解过来!” 其后,文丑便被众人押解到了袁绍的面前,看着他那副醉醺醺的死样子,袁绍雷霆震怒,他深责文丑,甚至要立意斩之。 幸亏诸位将官早先闻讯,知道事情非同小可,纷纷赶来替文丑求情。 袁绍心中虽然恼火,但他也知道,在失去了颜良和麴义之后,文丑已经成了河北的大纛,不可轻易杀之,而且人才难得,文丑屡立战功,袁绍也不忍心就这么杀了他。 无奈之下,袁绍只能将文丑改成打军棍。 往死里打那种的打。 当天晚上,袁绍回房之后,其妻刘氏又开始给他吹枕头风。 他对袁绍说,今日白天这件事,虽然是文丑不对,但归根结底的问题还是在袁谭身上。 谁让他不学好! 跟谁结交不好,偏偏要跟将自己囚禁的陶商结交,如今陶商乃是河北的大敌,更是文丑的杀兄仇人,文丑一向勇烈且暴躁,发生这种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如今河北不稳,为了袁绍的大业计,应该赶快将袁谭驱除出邺城,远离中枢,方才能稳定局势。 袁绍心烦意乱,他怒斥妻子,制止了刘氏的饶舌,但心中多少也因为今日之事对袁谭不满。 眼下时局复杂,己方实在不能够再出骚乱了。 或许真的该把他驱逐出去。 于是乎,第二日,袁绍找来了诸位谋臣,向他们陈述应该将袁谭置放到哪里为好。 众谋士都是人精,早在文丑闹事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知道,袁谭指定是在邺城待不久的。 郭图一向和袁谭交厚,他当即表示:“大将军,长公子昔日常年驻守青州,乃是大将军的臂膀,如今时局纷乱,不妨让长公子回青州担任刺史,为大将军分忧,方为上策。” 听了郭图的话,站在人群中的审配不由冷笑。 审配早就设计好了这出戏,此刻哪里又会容袁谭回返青州故土,再领兵将? 说什么也得困死他! 第五百九十章 高干和袁谭 听了郭图向袁绍谏言,让袁谭回青州的言论,审配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反对。 又是动用文丑,又是请刘夫人给袁绍吹枕边风,最后要是让袁谭回青州去,岂不是纵虎归山?那自己精心设计的这处戏,还怎么继续往下唱? 审配轻咳一声,站出班来,对袁绍道:“大将军,在下以为郭公则之言不甚妥当,至少是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不应该让长公子回南皮。” 郭图一见审配又站出来说话,眼皮子就气的直跳。 哪都有你!一有事你就出来蹦跶! 你杂就那么欠呢? 审配身为八大谋主当中,袁绍最信任的一位,其谏言极有分量,袁绍不能够忽略他的意见。 袁绍耐心道:”正南,郭公则之言并非没有道理,眼下南方形势不妙,河北各州县人心不稳,曹陶气势嚣张,各州都急需安定,显思多年从军,又曾执掌过青州,袁某寻思让他回返南皮,一则可稳定青州的军心民心,二则也可让他少与文丑等人有所冲突,岂非一举两得之举?” 郭图一个劲的点头道:“正是!” 审配却摇了摇头:“大将军的想法固然是好的,但却只虑其轻,未思其重,大将军难道忘了,显思公子和文丑的冲突,乃是因何而来的?” 袁绍闻言顿时一窒。 审配叹道:“空穴不来风,文丑将军虽然也有他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根据逄元图所言,显思公子与陶商确确实实是有一些交情的,青州地缘临近徐州,如今又是这么敏感的时节,让显思公子在青州对峙徐州,此事只怕恐有不妥吧。” 郭图一听这话,急的满头是汗。 这混蛋也太阴险了,表面上是替袁绍考虑,实则句句诛心。 “审配!你休要在此饶舌,大公子乃是大将军的亲子,难不成还会帮着外人对付自家父亲不成?简直荒谬。” 审配轻蔑的扫了郭图一眼,那一双眼睛当中的不屑和鄙夷之色尽露,露到郭图恨不得给他那一对招子挖出来。 那就不是什么好眼神。 “显思公子自然是不会背叛大将军的,父子连心么。”审配淡淡说道:“可问题是,徐州的主持者乃是陶商,陶商是何等样人?当今天下的青年之辈中,唯一可与大将军和曹操比肩之人,显思公子与他有旧,焉知不会被陶商所利用?眼下咱们的形势不好,却是容不得半分的失利了。” 郭图急忙向袁绍谏言道:“大将军,审配之言乃是离间您父子,其心可诛……”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袁绍抬手示意,让他停下。 袁绍闭着眼睛,仔细的寻思了好半晌,终究是长叹口气,道:“正南此言不无道理,防小子不防君子,陶商那小子,是需多注意一下……就委屈一下显思吧。” 说罢,便见袁绍站起身来,对左右吩咐道:“火速召集诸将,正厅议事。” …… 正厅之中,邺城高层诸将皆奉命前来——这当中,刨除受到了杖责的文丑。 袁绍眯着眼睛,来回扫视着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眼眶子发青的袁谭身上。 袁谭让文丑揍的眼眶子发青。 “显思……”袁绍轻轻的招呼他。 袁谭的身体微微一颤。 他虽然有时候鲁莽,但也不是纯粹的傻子,自己和文丑之间惹了这么大的事,虽然是文丑找茬,且已经受到了惩罚,但袁谭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点惩罚没有。 他隐隐约约的猜到,今天的这场廷议,就是袁绍专门为他准备的。 “父亲。”袁谭站了出来,准备接受惩罚。 “显思啊,官渡之败,损兵折将,乃是为父之失,如今南方的曹陶很是嚣张,为父有意让你离开邺城,在外面助为父一臂之力,不知你可愿意?” 袁谭心下微微叹息,他知道袁绍对他下驱逐令,要将他调离中枢了。 不过也好,自己回了青州,总比在这里待着受人侮辱要强。 “孩儿愿为父亲分忧!”袁谭谦逊的道。 袁绍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你便择日起行,去幽州那边,当个幽州的别驾,助显奕给为父往邺城资助军资和马匹,用以日后为父与曹陶再战之用。” 袁谭一听这话,顿时感觉要疯,天仿佛都要塌陷了。 这怎么个情况?不是派我回青州吗? 怎么一杆子给我支到幽州去了? “父亲!孩儿……孩儿从来没有去过幽州!对那里的民风和形势并不熟悉啊,况且二弟在那里,我去算怎么回事啊?” 袁绍的表情淡漠,冷道:“没去过没关系,这次去了不就算是去过了么,幽州那边有什么事你们兄弟二人商量着来,切记不要让为父失望。” 袁谭急忙摇头道:“父亲,这事能不能再有商量的余地?孩儿去幽州怕是闲置之人,何不让孩儿去往青州……” “混账!”袁绍脸色一板,不满道:“派你到哪里任职,乃是为父根据形势判断的,如何由的你挑肥拣瘦!” 袁谭这下子算是彻底明白了,袁绍这是要将自己雪藏了。 他根本就不是要让自己替他分忧,而是要把自己调离邺城,并闲置安顿起来。 袁谭的心中泛起了悲凉,同时也泛起了对袁绍的怨恨。 同样是袁家子,何其待我如此之薄也? 眼见袁谭不回话,袁绍的眉毛不由的拧了起来,道:“你怎么不说话?” 袁谭紧紧的咬着嘴唇,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袁绍见袁谭居然敢当众忤逆自己,不由勃然大怒,猛然一拍桌案,喝斥道:“还反了你了!” “舅舅!”就在这个时候,却见高干站了出来,出言替袁谭解围。 高干冲着袁绍道:“舅舅,幽州有显奕主持,而显思兄乃是长子,同胞兄弟之间共处一州,未免有些束手束脚,况且幽州乃是后方,用显奕一人足矣,何必还让显思前往,如今并州亦是前线,干一人支撑,未免有些艰难,何不让显思随我通往并州,相助于我,也好替舅舅分忧。” 袁绍闻言沉思一会,他的真实目地不过是让袁谭离开邺城,并远离青州之地,若是去了并州,倒也不错。 况且并州和河内相接,亦是前沿阵地,以曹操的诡诈心思,早晚必来图谋三河之地,若是有袁谭相助于高干,或许还真能起到一些作用也说不定。 袁绍瞪了一眼咬着嘴唇,依旧是沉默不语的袁谭,哼了一声,道:“也好,既然如此,便让他随你去并州吧,日后有事,你兄弟二人互相商量也是好的。” 高干急忙称谢,并对袁谭使眼色。 袁谭长作一揖,道:“谢父亲恩典。” 出了正厅之后,袁谭感激的对着高干道:“有劳元才替我说项,让我免受前往幽州,受人白眼。” 高干呵呵一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你我兄弟被俘之时,显思你不也是在陶商处替我说项吗?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分彼此。” 袁谭心中充满了感激,他对着高干一拱手,道:“从今往后,你我兄弟生死不弃,只要是元才你的事情,便是我袁谭之事,此生绝无相负之理!” …… 河北那边,两个袁家公子的势力开始逐渐形成,而他们之间的破裂也开始接近表面化。 徐州这边,陶商一边令人将所有的战马送往马场,并让郭嘉陪着颍川阳翟过来的曲老等私学先生一同往金陵城。 而陶商自己则是命人将兵马在各处安置后,返回了彭城。 他事先没有跟家人打招呼,而是悄悄的返回府邸,打算先给家人们一个惊喜。 司马懿和诸葛亮也跟着他一同回府,拜见师母。 管家陶洪一见陶商回来了,高兴的就要进去通报,却被陶商拦住了,他笑盈盈的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进了内宅,在前院,却是见大小桥这对双胞胎,正在院子中逗一个小孩玩。 毫无疑问,那个小孩就是陶商的长子,小陶寂。 好久的时间不见,小陶寂已经长大了许多,而且已经能在地上走路了,虽然走路依旧是歪歪斜斜的,但已经能自己玩乐了。 而大小桥这两个陶商的贴身侍婢,因为不能上战场,所以暂时担负起了保姆的工作。 她们两个毕竟年轻,少女心性,逗孩子倒是随了她们的愿。 小陶寂一步两步的在院子中慢慢的走着,因为刚刚学会走路,不甚稳当,突然之间却是一栽歪,跌倒在了地上。 大桥见状,急忙奔跑过去,把孩子从地上抱了起来,一边轻轻的扑着他身上的尘土,一边温柔道:“小娃儿,怎地这么不小心?碰疼了没有?” 小桥跟大桥心有灵犀,说话好似都是一个样,上前道:“碰疼了没?” 小陶寂倒是很抗造,阿哇阿哇的乐着,居然没哭。 看着大小桥两个小侍婢对儿子这么关心,陶商心中很是感觉安慰。 这两个姑娘,还是很招人疼的。 但是大小桥两个人接下来的表现,就令陶商比较无语了。 大桥笑嘻嘻的问小桥道:“妹妹,你看这孩子,长得这么漂亮,和夫人真像,将来长大了,一定是个俊俏的男子。” 小桥使劲的点着头:“幸亏长的像夫人,不像主子。” 远处偷听的陶商,笑容一下子就僵硬了。 大桥奇怪道:“主子长得也挺俊俏呀,他不好看吗?” 小桥道:“那也得分跟谁比,跟夫人比,最多也就是算是一般……哦,不!应该说是太一般了。”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身后一脸尴尬的诸葛亮和司马懿,皱眉道:“为师长得……真的很一般嘛?” 诸葛亮和司马懿不知所措的互相对望了一眼。 诸葛亮不擅长这个言辞领域,低着头不说话。 司马懿脸上的肌肉微微一颤,道:“老师别听那俩丫头胡说,老师长得哪是太一般?……那、那是长的相当的不一般!” 第五百九十一章 归家守妻儿 今天对于太平公子来说,绝对是糟糕的一天,因为他的自信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陶商自打穿越回来之后,对于这个新的身体,最满意的不是出身,不是能力,不是本领,而是长相。 陶商对自己重生后的长相很是满意,至少跟前世差不了太多。 陶商经常拿着镜子,自我品评。 所谓色如春晓之花,直似神明降世,肌肤隐有光泽流动,容貌如画! 漂亮的根本就不是真人啊。 可是二桥这俩死丫头片子,居然说自己长的太一般? 陶商心中打定主意,迟早有一天 ,自己要向她们俩证明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一般人。 迈步走到二桥的身后,陶商轻轻的咳嗽了一下。 二桥顿时吓了一跳。 小桥不满的回头嘀咕:“谁啊,走路不带声的,吓死个人呀。” 话还没等说完,映入她眼帘的便是陶商那张笑嘻嘻的脸。 小桥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太、太傅哥哥……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陶商抬头看看天上的白云,慢悠悠的道:“就在你们说我相貌一般的时候。” 桥意和桥筠的脸一下子就变白了。 陶商笑盈盈的看着桥筠,道:“你刚才说的话我都记住了,回头我在慢慢跟你算账……”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桥筠一嘟嘴,哇的一声直接哭了出来,把陶商和诸葛亮,司马懿都直接弄懵了。 “太傅哥哥,你是要在背后给我使绊子阴我吗?呜呜呜……” 陶商的脑门上顿时出现了一条条的黑线。 这熊孩子一天天脑子里都在琢磨些什么啊?太阴暗了。 “好了,好了。”陶商无奈的叹气:“我又没说真把你怎么样,跟你一个丫头我还能动真格的,这不是闹着玩吗?” 桥筠擦了擦眼泪,收起了哭腔,低声道:“太傅回头当真不会报复奴婢?” 陶商闻言气的想笑。 这小丫头看着天真烂漫,有一股子活泼劲,怎地心中竟如此阴暗。 “放心吧,我对天发誓,不祸害你就是了。” 桥筠这才放心,破涕为笑。 陶商迈步走到了桥意的身边,看着他怀中的小陶寂,慈爱的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脸蛋。 “寂儿,可认得我是谁吗?” 自打孩子出生,正好就赶上了官渡大战爆发,陶商便调兵遣将的立刻出征了,一直也没看到孩子的成长过程,在他心中,这孩子只怕是对他这个爹爹,都没有什么印象了。 可哪曾想到,小陶寂居然很是争气,他咿咿呀呀的冲着陶商伸出了肉嘟嘟的小手,嘀咕道:“父、父……” 陶商一下子就兴奋了。 他伸手慈爱的将小陶寂从桥意的手中抱了过来,感慨言道:“真不愧是我的儿子,这么小就认的亲爹是谁,当真是天赐英才……真是麒麟儿啊,像我!” 桥意似是有些犹豫,支支吾吾的道:“其实……太傅您有些误会……” 仿佛是为了响应桥意似的,那孩子在陶商怀中,呀呀的转向了诸葛亮和司马懿:“父、父!” 陶商的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硬了。 管家陶洪站在不远处,小陶寂看见了,丝毫没没放过,指着陶洪道:“父!” 桥意怯生生的对陶商道:“小公子刚刚学会叫父亲,他不甚了解其中之意,看见谁就都这么叫唤……” 就在这个时候,貂蝉和糜贞从后宅来到了院落中,一见陶商,皆是欢喜之色溢于言表。 “子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陶商面色不愉,指了指怀中的孩子,问貂蝉道:“你到底给他找了几个亲爹?” ……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了一起,相叙离别之情。 “夫君,在外面这几个月,一定很劳苦吧,看你都瘦了。”糜贞轻轻的揉着陶商的脸庞,颇是幽怨的道。 陶商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笑道:“受些苦也是应该的,毕竟保卫住了咱们的家园,如此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貂蝉长叹口气,道:“只是可怜了陶花妹妹,我这段时间有空时便去看她,却见他痴痴傻傻的,想来是头部受了重创……着实是可怜的紧。” 陶商这一段时间不曾在彭城待着,眼下才刚刚回来,对陶贵人的情况也不甚清楚,此刻听到貂蝉说了,不由急忙仔细的咨询陶花的情况。 听陶商问起陶贵人的情况,貂蝉和糜贞不由得彼此忧虑的互相对望一眼。 貂蝉的眼眶,不觉的有些发红了。 陶商一见这情形,很是诧然,他疑惑的看着貂蝉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貂蝉轻轻的擦了擦眼角,叹气道:“还是让贞儿妹妹跟你说吧。” 糜贞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她忧虑的道:“夫君,陶花妹妹身体羸弱,中宫毒又深,张神医和华神医虽然救下了她的性命,但却治不了她的神志,如今她每日之所行痴痴傻傻,犹如孩童一般,怕是谁都记不起来了。” 陶商的脸色变得阴沉。 “曦儿那孩子小小的年纪,尚在襁褓之中,如今父亲过世,母亲还变成了这般模样,着实是可怜。” 貂蝉将眼泪擦拭完了,道:“夫君,究竟是谁这般毒辣,将妹子和外甥,害成这般模样?” 陶商长叹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两位夫人学了。 听完之后,糜贞显得有些义愤填膺。 “那伏完未免也太毒辣了,为了皇权争斗,居然敢如此大胆!连这么狠毒的事情都干的出来?” 陶商苦涩一笑,无奈道:“自古天家之争,便是惨烈之道,虽陨命破家亦是不足为奇,不过伏完等人如此对待我陶氏中人,我早晚定然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说罢,陶商转头问貂蝉道:“咱们的外甥,如今却在何处?” 貂蝉柔声道:“我和贞儿妹妹商量,本来是想把孩子接到咱们府中抚养的,小刘曦和寂儿差不多大,或许以后还能玩到一块去,但、但糜先生确实对此事极力反对。” “糜竺?” 糜贞忙接口道:“家兄说,曦儿的身份特殊,与普通小孩不同,日后或许还会登得大位,此时若是接到府中抚养,对夫君日后的声名不利。” 陶商低头沉思了一会,点头道:“糜先生所言是对的,他是我外甥,又是这大汉朝未来的天子,若是带回咱们的府中抚养,难保日后不会流传出一些什么闲言碎语……只是这孩子,如今却在何处?” 貂蝉犹豫了一下,终于道:“眼下是袁婉和冯氏,替我们帮忙照顾曦儿。” 第五百九十二章 荆州立天子 一听是袁婉和冯夫人,陶商先是一愣,但随即释然。 这想必也是糜竺出的主意。 冯夫人和袁婉虽然客居在陶商的领土,但就身份上来说,还是属于四世三公的袁家之人。 这种莫名和年幼的天子在表面上拉进关系,引起旁人非议的举动,若是由她们来担当却是再好不过,一则可以让陶氏避嫌,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二则便是日后有了非议,也自当该让袁氏去承担。 三则,如今的陶商和袁绍乃是对立,天下皆知,如今陶商用袁氏中人照顾自己的外甥天子,也是向天下人展现自己大度的一种方式。 想明白了这些之后,陶商随即安慰糜贞道:“子仲先生做的对,现在时节敏感,咱们家有些事确实需要避险。” 糜贞这才放心,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 “夫君。”貂蝉在一旁,突然提出了一个敏感的问题:“如今天子大行,而曦儿在我们徐州,这汉室的朝廷,夫君是打算安在彭城吗?……那孩子,太小了吧?” 陶商闻言,闭目低头不语。 刚刚过了百天的孩子,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就被立为天子,成为了这天下共主,从此以后,一脚踏进这权力斗争的正旋涡处。 这是一种残忍,可偏偏又是一种无奈。 …… 次日,陶商来到了袁婉和冯夫人的居所,看望他的小外甥刘曦。 一听说陶商来了,冯夫人随即打扮的花枝招展,艳丽无双的她亲自来到府门口迎接陶商。 “太傅突然造反,怎地也不派人跟妾身说一声,妾身也好准备些酒菜,招待太傅。” 陶商一进门,扑面而来的便是冯夫人身上的香气和怨嗲的声音。 陶商瞬时间便尴尬了。 “夫人,别这么说,很容易让别人误会的。”陶商无奈的道。 冯夫人白了陶商一眼,道:“死鬼,现在倒是怕让人误会了?原先所做何来?” 陶商闻言顿时凌乱了。 这娘们这是在把水搅浑啊。 我跟你做什么了? 大姐我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好不好,你可别构陷陶某啊! “呵呵。”陶商无言以对,只能报以两字敷衍。 进了府门,袁婉也出来见过了陶商。 乍一见陶商,袁婉的眼眸中突然露出了奇特的光彩,那是一种激赏的眼神,其目光中包含的赞赏和憧憬,是原先没有的,让陶商感觉浑身不自在。 当初袁婉曾对陶商表明,自己想要嫁给陶商,并生下一男半女,用以延续袁门之后。 袁婉虽然很漂亮,也颇聪慧,但她这种把陶商当做种猪的举动令陶商身为男子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所以说陶商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但今天袁婉瞅自己的眼神中,明显多出几分陶商原先没有见过的神采。 “恭喜太傅凯旋归来,一战功成,声名大噪,小女子在此恭贺太傅。”袁婉盈盈一拜,对陶商献词祝贺。 陶商闻言一愣,接着苦笑道:“按照你们老袁家的辈分算来,陶某和曹操这次联手打败的,可是你的伯父……你伯父让我打残废了,你还这么高兴,不地道吧?” 对于陶商的话,袁婉淡然处之:“伯父本初虽然是袁门中人,但与家父一向不合,况且伯父此番南下,乃为私利,又勾结乌桓害死天子,实乃袁氏罪人,袁婉为国为父,都自当与其划清界限,公子乃是当世豪杰,战败我伯父,足可称之为当世第一英雄。” 陶商闻言笑笑,他猜出来袁婉看自己目光与原先不同的原因了。 是因为自己战败了袁绍! 所以在她的眼里,自己已经跨越了袁绍,成为了天下顶尖的诸侯。 成为了一个可以和她繁衍更优秀后代的一头——更加优良的种猪。 陶商无奈的咧了咧嘴,一个袁术昔日的小妾,一个袁术的女儿,两个人看着自己的眼光都是如狼似虎的,急不可耐的恨不得立刻就将自己拿下……袁家的人这都是有什么毛病不成?好这口? “多谢小姐夸赞,陶某愧受之。” 袁婉轻轻掩嘴一笑,道:“太傅今日来此,不知所谓何事?” 冯夫人也是一脸期望的看着陶商。 “啊,那个,我来看看我那小外甥。” 袁婉和冯夫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幽怨和失望的神情。 陶商无奈一叹:“顺便也看看你们。” 二女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喜悦之情。 陶商心中暗道还是古代的女子好,要求一点也不高,只是一个“顺便一看”就足矣让她们露出喜色,高兴半晌了。 小刘曦现在已经在房间里睡着了,袁婉领着陶商,轻手轻脚的去看着他,生怕吵醒。 孩子很瘦小,但面色红润,看着还算健康结实,由于年纪太小,相貌还没有长开,因而看不出具体的容貌,但陶商仔细审视的时候,还算依稀能够看清他眉宇之间,和自家妹子有些想象。 而从今天开始,这个孩子便是他从今往后,名义上的主子了。 而且还是这天下的共主。 看着这个尚是睡在襁褓中的婴儿,陶商不由轻轻一叹。 后世时,自己知道曹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那自己今后的行为,是不是将属于挟外甥以令诸侯? 挟外甥可比挟天子的难度要高多了。 挟天子,那是挟一个不相关的外人。 但这襁褓中的婴儿,是自己的亲人,而且还是被自己一手推上去的。 而且孩子的身世也很可怜,一出生父亲就死了,而母亲,听说又是变成了痴呆。 陶商缓步走出房间。 刚回头想对袁婉和冯夫人说些感谢的话,却见裴钱拿着一卷简牍,火急火燎的跑到了陶商的面前。 “太傅,出大事了!” 裴钱平日里慌张的时候也不少,但慌张的如此明显,陶商还是第一次见到——活脱脱被狗撵的德行。 “出了什么事?”陶商伸手接过裴钱递上的简牍,一边展开一边询问道。 裴钱咽了一口吐沫,紧张的道:“本月初七,荆州的刘表,伏完,董承,刘备等人,共同设坛,拜祭天地,立皇子刘琼为大汉天子,定都襄阳,昭告天下,西川刘璋派人上表称臣支持!……他们在南方立帝了!” 第五百九十三章 以慢打快 伏完果然还是做了,陶商心中感慨万千,最窝心但却又必然会出现的事情,果然是发生了。 荆州立了天子,看来自己这一面必然也是要有所动作了。 冯氏和袁婉站在陶商的身后,也自然而然的听到了这个消息。 冯氏乃是闺中之妇,这立帝之事对于他来说不是小事,但却也不影响到日常的什么,她毕竟不过是一个胸大无脑的妇人,在这方面还理解不上去。 眼下她最重要的大事是拿下陶商。 但袁婉却是聪慧懂政之人,她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个中的厉害。 袁婉迈步走到陶商身边,低声道:“太傅不妨问问裴将军,伏完在荆州立皇子琼为帝后,都敕封了哪些人?” 陶商闻言顿时一醒。 他赞赏的看了袁婉一眼,心中对这个聪慧且有懂事的女子高看了几分。 既能点出事情的关键,又不僭越上前主动的去问裴钱,而是向自己谏言取证,办事妥帖,的确是个女中英杰。 陶商转头看向裴钱,道:“伏完在荆州立帝之后,必然是大赦天下,敕封诸人,诏书上都敕封了哪些诸侯?” 裴钱拱手道:“伏完废三公,领丞相之职,刘表封骠骑将军,董承为前将军,刘备封左将军,西川的刘璋则是被敕封为车骑将军,领益州牧。另外,据说伏完还派人前往曹操、袁绍、吕布、孙策、士燮、张鲁等人之处,对他们进行敕封!” 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道:“动作好快啊,不但敕封自己和支持他们的刘氏宗族,连其他的诸侯也不放过……曹操和袁绍等人若是接了伏完的旨意,那便是认刘琼为正统天子,此事却不太好办了。” 袁婉在一旁道:“小女子认为,这一点太傅倒是不必过于担心。” 陶商看向她,奇道:“袁姑娘对此事有何见解?” 袁婉用手指轻轻的点着下颚,道:“当今天下,能成为一方霸主的人,必然都非等闲之辈,伏完此举看似聪明,但其意诸侯各个自明,但依小女子观之,他们必然都只会接旨,但绝不会上表奉诏,因为眼下,他们还需要观望时局,特别是要看太傅如何处置此事。” 说到这,却见袁婉的美眸轻轻一转,落在陶商的身上:“而这时局的关键,自然便是在太傅身上,伏完给各方诸侯都发去了敕封诏书,但却独独没给太傅发诏,摆明了就是已经把太傅认定为死敌,他此举不过是挑拨天下诸侯站在他的一边,与太傅敌对,可天下诸侯都想坐山观虎斗,又岂会轻易中计。” 陶商微微一笑:“袁姑娘果然是真知灼见,那依照姑娘之意,陶某眼下当如何出招应付?” 袁婉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小女子见识浅薄,只能分析,不能划策,还请太傅谅解。” 陶商暗暗点头,果然是个聪慧的姑娘,能看明白大局,而且办事颇有分寸,不行那僭越之事。 陶商转头看了一眼房间内的小刘曦,脸上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如果可以,自己真的是不想把这个外甥推到风口浪尖,他还才刚刚过了百天而已。 可是,眼下的时局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了,为了保卫家园,他不得不这样做。 …… 荆州立帝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彭城,对普通的老百姓还好,但对于豪绅或是士族来时,这可是一件事关天下走向的大事,不可不慎察之。 陶商从袁婉和冯夫人那里回府邸没多久,裴本就来向他禀报,说是彭城的诸多高级文武官员,都已经齐集在了议事厅,大家集体要求面见陶商。 陶商自然是知晓他们的来意的。 对于掌握着另外一个皇子的徐州势力来说,荆州立帝之后,徐州立帝的事情也必然在即,这是大家的一致心愿。 陶商漫步来到议事厅的时候,眼见其麾下的众文武基本都在,而且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一见陶商进来了,众人匆忙施礼过后,便纷纷谏言。 “太傅,荆州伏完立帝,事关重大!咱们需要赶紧有所行动啊!” “听说伏完老贼已经向各路诸侯发敕命了,若是耽误下去,咱徐州只怕是四面皆敌。” “属下请令,火速修建高台,为新天子登基而用。” “属下请命卓钦天监火速推算日子,为长子曦登基择选良辰吉日。”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东说一句,西说一句,把整个议事厅说的乱哄哄的。 陶商只是笑,谁谏言他都点头,但却不发一言。 直到过了两炷香的功夫,众人都感觉到了陶商的奇特,随即不在谏言,只是疑惑的看着他。 这位年轻的太傅只是呵呵傻笑,并不回答,这么半天了,连一个表态的字都没说。 大家心中都感到有些疑惑。 这小子,该不是被伏完抢先立帝,没有抓住先机,因而犯失心疯傻了吧? 严畯犹豫了半晌,上前对陶商谏言道:“太傅,您也不需要过于悲伤,伏完虽然抢先立了皇帝,但只要咱们抓紧时间,这天时和优势,还是会转到咱么这一边来的。” 陶商闻言呵呵直笑:“谁说我悲伤了?你们啊,办事都太急了,这立帝又不是早市抢大白菜,谁手快谁先得?伏完这老家伙过于着急,连应该走的程序都不走,着实是落了下乘……子曾有曰:办事慌鸡毛。” 这一番话,顿时将大家都弄懵了。 你倒是不慌……可你在这嘚瑟个鸡毛? 唯有陈登,鲁肃,诸葛亮,司马懿四人神色淡然,冷静的听着陶商的话。 陶商拿起桌案上的觞,轻轻的泯了一口水,道:“大家都说完了?说完了那就换我说吧,陶某要以慢打快,打的伏完老贼直不起腰来。” 众人见陶商出言,纷纷静听。 陶商首先看向祢衡,道:“祢衡,有任务给你。” 祢衡一见陶商点名自己,就知道没好事。 自己自打加入到了陶商麾下,陶商没让他干过别的。 就让他负责专业骂街。 祢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太傅,这回又骂谁?” “当然是伏完,但这一次,我要让你骂的有理有据!” 祢衡一听这话,顿时兴奋了。 有理有据好啊,那就不属于诽谤和构陷了,属于阐明事实,伸张正义。 好久都没有骂过能直起腰板子的街了。 “请太傅吩咐。” 陶商的脸色一沉:“伏完老贼,在范都护驾不利,导致天子惨死,还暗害贵妃,意图谋杀天子遗孤的性命,此等劣性,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个中详情,陛下的贴身中常侍马逊尽知其详,我回头让他给你尽皆阐述老贼的罪行,你先把檄文给我写好,狠狠的骂他!站在道德的至高角度骂!一定要骂的深刻,骂的透彻,骂到让读者当场有掀桌子,把檄文撕掉的程度……能否?” 祢衡点头道:“太傅的要求很有挑战性,让人很兴奋,祢某愿意试试。” 第五百九十四章 风起云涌的时局 吩咐完祢衡之后,陶商又转头看向众人,道:“各位,自古以来,天子出世,圣贤临凡,都是有规律可循的,绝不能随意立之,也不能着急立之,这些事情,都是要有根据,有步骤,有他们一定的规律性的,不知道大家可否明白我的意思?” 陶商的话听在众人的耳朵中,很多人一时间有点没太弄明白。 说来也是,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拥立皇帝,很多人连上一任天子的面都没有见过。 这事不专业啊。 赵昱站出班来,道:“太傅适才所言,过于高深,不知可否明述其事?” 陶商笑着摇摇头,然后对司马懿道:“仲达,你给在场诸公解释解释我适才的意思。” 司马懿站出班,道:“老师适才之意,天选之人,若要成大事,必然要有天授的意向,和让天下诸民承认的正统,一步一步的让万民认同,方可。” “比如呢?” 司马懿一字一顿的道:“比如,先帝所留下的遗诏,再比如,新立天子,异相突显,如紫气东来,天显真龙,白鹤密聚诸等。” 陶商一拍手,道:“太特么对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陶商这两步棋,一招是打压伏完,一招是为小刘曦造势。 果然是以慢打快,想法周密。 陶商左右环顾众人,最后还是看向了自己的那两个徒弟。 “孔明,仲达,郭嘉不在,这先帝立刘曦为太子的假诏书和异相散播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不要令为师失望。” 诸葛亮和司马懿听的顿时冷汗直流。 糜竺急忙站出班道:“太傅不可乱说,怎么能是矫诏呢?真诏书!绝对的真诏书!” 说罢,糜竺转头看向一众徐州文武官员,道:“大家说是不是?” 徐州一众文武官员赶紧点头。 太傅也太嚣张了,就算是大家都明白是造假,但至少也得含蓄着点来啊,虽然都是自己人,但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事,说的怎么坦白干什么。 “真诏书!绝对的真诏书!我们是按照先帝的意思来办的。” “听说先帝生前,最喜欢长子曦了,平日处理完国事下朝,就着急回宫逗孩子玩。” “就是就是,我们这是奉天承命,代陛下将国之权柄,交付于皇子。” “先帝若是知晓我们如此尽忠的为他善理后世,九泉之下,亦可瞑目了。” 陶商疑惑的来回看着众人,感慨道:“听你们的意思,先帝当年写诏书的时候,你们好像一个个都在旁边瞅着一样,先帝若是知道你们都这么孝顺,一定会高兴的从九泉之下蹦出来恩赐汝等。” 众人一同拜倒:“臣等不敢滋扰先帝也。” 少时,待众人起身之后,曹豹突然站出班来,对陶商道:“太傅,还有一件事,太傅亦需谨慎度之。” 陶商好奇的看向曹豹道:“哪一件事?” “伏完立帝之后,已经派人前往众诸侯处,敕封各路诸侯,那些诸侯如果接旨,则便是倒向了伏完的一边,此事不可不慎防之也。” 陶商闻言点头。 “曹将军此言甚善,不过依照陶某的分析,众诸侯皆非等闲之辈,眼下时局错综复杂,众人皆在观望之中,伏完此举,却也未必能够取得什么较大效果。” 曹豹道:“太傅虽然如此想,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鲁肃迈步出班道:“属下倒是有一条虚张声势之计,可解此事。” “子敬试言之。” 鲁肃认真道:“太傅可以待祢衡声讨了伏完、董承,并拥戴皇子曦继位后,以讨伐不臣的名义声称讨伐伏完等一干逆贼,并定好征讨的时日,称起倾国之兵征讨,天下诸侯闻之,必然纷纷观望,伏完等人届时亦是惶惶不可终日,此事或可解之。” 曹豹闻言皱眉道:“鲁子敬,你此言好生幼稚,出兵征伐,岂可约定时日?一则期间容易产生变故,措之不及,二则岂不是给伏完他们留下了时间做了准备。” 鲁肃闻言,笑而不语。 陶商替鲁肃解释道:“我们眼下的大敌,依旧是袁绍,对荆州用兵不可,子敬此言,乃是虚张声势,我们谎称出兵时间,一则可让众诸侯抱观望态度,二则可让伏完等人惊恐,届时他们必然练兵自保,谨守城池,不敢轻易犯境。” 曹豹听了之后嘀咕道:“这不是扯谎么……” 陶商闻言一翻白眼,暗道你平日里撒的慌还少吗? 陈登从一旁站出来道:“此事还有第三条好处。” 陶商转头看他:“什么好处?” “让我们看看,荆州目下的势力布局为何。” 陶商眉头一挑,道:“元龙,说仔细点。” 陈登向陶商谏言道:“伏完到荆州后,虽然通过刘备取得了刘表和刘璋等人的支持,拥立了刘琼为帝,但他毕竟是外宾,而在荆州,真正能职掌实权的人,实际上是刘表,而刘备属于外来者与荆州宗室的两者之间,刘璋乃是外援。” 陶商点了点头,道:“继续说下去。” “刘琼为帝,伏完废三公,领丞相,表面上看乃是伪朝的当家人,实则不然,大部分的势力和实力还是掌握在刘表的手里,但荆州林立的豪强宗族,亦是一个大的变数。而伏完当了丞相,亦是不会屈居于人下,而刘表亦是也,两人之间早晚必有冲突,所以我们可以借着这次事情,看一看眼下的伪朝,到底是谁说了算?而夹在两人之间的刘备,最终亦是会如何选择!” 陶商这才恍然:“照这样看来,我们好像还真不用着急了,很多事情,一步一步走,一件一件看。伪朝的势力表面看起来虽大,但毕竟是各方势力临时拼凑而成,他们骨子里到底是怎么个情况,眼下确实还不好说。” …… 荆州,江陵。 刘备这两天很是郁闷。 伏完伙同刘表,以及同是宗亲的刘璋在襄阳立帝之后,便大兴土木,为新朝建立宫殿,以为社稷根基。 为新皇建立宫殿,这个初衷是好的,但是当中若是夹杂了个人的感情或是**,这好事就变了质。 刘备负责总督此次宫殿建设。 按道理,这事其实是个肥差,当年陶商在范县替刘协建立宫殿之时,在当中赚了多少好处……反正也只有陶商自己知道。 但事情到了刘备这里,就变成了苦差事。 主要是伏完和刘表的意见发生了分歧。 一个要建立宫殿在襄阳,一个则建议定都在南郡的江陵。 刘备夹在当中着实难过的紧。 第五百九十五章 刘家人 刘备这一段时间一直在观察江陵这个地界,凭心而论,他觉得相比与荆北的襄阳,这里确实是一处有利于建都的好地方。 荆水北岸为云梦泽,南岸为洞庭湖。江水携带泥沙在次汇聚沉积,渐渐形成了这片土地。因为以地临江,近州无高山,所有皆陵阜,所以号为江陵。 历史上的曹操在赤壁后曾几番欲南下取刘备,但皆因为江陵北面邻水,地势颇险,任凭你北方多少兵马来此,皆攻其不克,更何况江陵自古便是荆州的治所主城,历史悠久,经过两千六百年的的沉淀和积累,其文化和人口包裹城池的规模绝非普通可比。 伏完估计也是相中了这一点才力主让天子在此安都的吧。 不过刘表想来不同意也是正常的。 毕竟襄阳的大本营才是他的根据地,刘表自从初平元年单骑入荆州,联合以蔡、蒯为首的荆州大宗族取得荆州的执政权之后,襄阳就一直是他的大本营,让刘表轻易的放弃这里,想必他也不会答应。 就算是刘表答应了,基业都在襄阳的蒯氏和蔡氏,想必亦不会答应。 荆州的主子虽然是刘表,但没有蒯氏和蔡氏这两大宗族,刘表在荆州早就完了,所以他不能不重视他们的利益,所以无论如何,刘表都要据理力争,将国都安在襄阳之地。 这样就形成了两人目下的激烈矛盾。 至于西川的刘璋,虽然表示臣服,但他的势力目下还龟缩在蜀中,对荆州的事情插不上手,就算是能插上手,但刘璋接手刘焉的基业不足一年就跟张鲁决裂,眼下两方正在对阵之中,形势颇为严峻,没工夫在定都这种事上插手。 刘备心中郁闷,在江陵考察完毕之后,就回到了襄阳,向刘表和伏完如实禀报。 但令人诧异的是,伏完和刘表的情绪显然都不是很好。 …… “哼!” 伏完重重的一拍桌案,气的咬牙切齿,呲眉瞪目。 “陶商狗贼!安敢如此,不但写檄文侮辱于我,还敢编排谎言,说什么真龙在徐州现世,紫气东来,摆明了是要立伪朝做准备与我们对立,咱们却是决不可让他得逞才是。” 刘备听了伏完的话没有吭声,只是默默无言。 其实刘备也觉得伏完立帝的事有些急了,而且有些事情几乎是不经大脑就去干,如此行事未免疏漏过多。 干活一点都不仔细。 在刘备的眼中,伏完这种做法简直与蠢猪无异,论政治论军略,他跟陶商相比实在是相差的太多了,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人物。 其实这些事情,刘备认为刘表当初是能够看得出来的,但伏完仓促立帝的时候,刘表却没有提醒他。 刘备刚开始不明白,但后来方才领悟了这个中的一些真谛。 刘表就是要让伏完受憋,让伏完知道自己不行,借助外力来打压他……别看新朝建立后,伏完自封为丞相,但刘表要让他知道知道,他这个所谓的丞相,如果没有自己,狗屁都不是。 刘表今年五十六虚岁了,在这个寿命平均较低的时代来讲,他的精力和阅历足矣称之为老人精,而他的能力目下也确实不负这个称号。 他笑呵呵的摸着白花花,又有些稀松的胡须,道:“丞相何须如此,有些事情咱们得慢慢的去做才是,眼下还是先将宫室之地确定好,广耕田,屯粮草,练精壮,保民生,招揽四方贤能,方可保朝廷不衰,汉室中兴。” 伏完一看刘表那副不紧不慌的样子,心中就不由的来气。 这老狗还不紧不慢的一副混样子,他把这新朝当成是什么了? “屯田养粮练精壮?”伏完甩动着手上的谋报,气的手直抖,他对刘表道:“眼下这事却是不好应对,陶商已经陈明,来年开春之际,就要为兴兵讨伐我等,咱们哪里还有时间磨蹭这些?当下不如乘陶商在官渡刚刚结束战事,实力正衰之际,出兵讨伐,顺长江沿岸顺流直下,先取江东之地,用以遏制陶贼的势力,如何?” 刘表哈哈大笑,道:“丞相这话当真是小家子气,说的全是小孩子话,且不说陶商战败袁绍,士气正盛,单说这如今荆南的张羡叛逆未剿除,东方的吕布和孙策亦是掣肘之患,老夫处理这些内贼尚且不及,哪有还有余力再战陶商?所谓的约定时日兴兵讨伐,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的而已,完全不必担心……丞相,过滤啦。” 伏完如今已经是丞相了,可是下什么命令,提什么要求,全都让刘表给否决了,根本没有任何的发言权,不由的勃然大怒。 自己拥立新天子,位列丞相之职,要的可不是这个效果! 他要的那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地位。 现在这丞相算什么?刘表的狗吗? “不行!本相已经决定了,张羡和吕布,孙策那边可以置书安抚,以后再行图之,但陶商乃是国之巨贼,无论如何,一定要先起兵讨伐,不容变更!”伏完怒气冲冲的道,意图巩固自己的威信地位。 这话别说是刘表了,就是刘备听了都不由的感觉好笑。 怎么形容呢?他实在是太高瞧他自己了。 刘表无奈一叹,站起身来,对伏完道:“既然丞相心意已决,那你就抽时间去跟荆州的三军将士们说一声吧,让他们替丞相出兵讨逆,老夫年纪大了,这一坐时间长了,身子骨就泛酸,就不陪丞相在这瞎折腾了,权且告退。” 伏完闻言脸色顿时一变。 让我抽时间跟三军说一声……我特么认识谁啊? “刘景升!你……” 刘表却是不再看他一眼,而是转头对刘备道:“玄德啊,老夫这腿脚不好,你送送老夫。” 无论是保皇派还是荆州派,刘备目下都是一个最不受人重视的人物,刘表让他送,他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于是,便见刘备走上前去,搀扶着刘表出了厅中,只留下伏完一个人在里面生闷气,脸憋的跟瘪茄子似的,要多紫便有多紫。 出了正厅,刘表不由得摇头叹道:“伏完这个人啊,空有一些权术,却不通真正的政略军政,可怜大司徒伏湛当年是何等的人物,伏氏亦是当世豪门,其后代竟是这等行径,着实是令人惋惜。” 刘备不敢多说话,只是道:“丞相也是为了社稷安危着想,但可能是其个人能力有所不济,日后还需景升兄多多扶持朝纲才是。” 刘表转头看向刘备,道:“伏完不足为虑,他如今已经尽完了他的使命——即重新拥戴天子,但是今后汉室能否得兴,却是得看咱们刘家人的了。” 刘备疑惑的看着他。 刘表拍了拍刘备的手,道:“只要你,我,还有西川的刘季玉咱们三个汉室宗亲齐心,共同扶保幼主,未必不会干出一番大事,老夫的心意,玄德你可明白?” 第五百九十六章 两朝定都 对于这位深不可测的宗亲兄长,刘备自打到了荆州之后,便是一直抱着极为尊敬的态度的。 眼下见刘表跟自己唠了真心话,刘备心下感动,他不敢怠慢,急忙道:“备自当以景升兄马首是瞻。” 刘表微微的点了点头,道:“老夫年纪大了,而刘季玉那个人非平世之才,咱们三个宗亲越往后,只怕是越得靠你挑大梁,但眼下时机不到,一切却还需以老夫为首,老夫年长你几岁,今后便自卖以兄长自居,玄德可心服否?” 刘表给刘备的感觉,多少有些深不可测,刘备自然不敢怠慢轻视。 “为了汉室天下,备自当以兄长为先。” 刘表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玄德,那老夫便安排你这第一件事……你回头去江陵那边,督促宫殿建立,在江陵兴建都城,然后将天子和伏完等人都接过去便是了。” 刘备闻言惊呆了。 你这是耍什么贱招呢? 先前你不是不答应在江陵建都城吗?怎么一日三变,这回又答应了呢? 看着刘备浑然不解的神情,刘表不由的笑了。 “玄德贤弟,其实老夫也并非是冥顽不化之人,这襄阳之地,地处荆北,临近中原,确实不是一处适合建都的地方,大老夫如今的基业在此,却也不能随意舍弃。” 说到这,刘表四下观察了一圈,见左右无人,道:“襄阳之地,一定是离不开老夫的,不然荆州必乱,但老夫确实也是有意借着为天子建都的时机,在荆州之地,另外再开出一片天地,你可明白老夫的意思吗?” 刘备乃是聪慧之人,所谓闻弦而知雅意。 他一下子就嗅出了这当中的猫腻。 “襄阳之地宗族林立,兄长是打算在江陵建都,将荆州的政治中心逐渐向南郡倾斜,徐徐剥夺蔡,蒯……那些宗族的权柄和影响力?” 刘表欣慰的点了点头,道:“贤弟果然聪慧,不愧是咱们汉室中人,老夫当年一人一骑来荆州上任,借助地方宗族的势力而安七郡之地,得此成就,已是极限,但眼下内忧外患,老夫又不能轻易的对宗族动手,一直苦无良方,但天幸陛下莅临荆楚之地,给了老夫这样一个在襄阳以外,想办法弱化宗族势力的机会。” 刘备仔细的揣摩了一会,暗道刘表之言确实有理,果然非等闲之辈。 “景升兄,不过弟不明白,既然你已经有意将都城立于江陵,那为何又执意与伏完相抗,非要定都于襄阳呢?” 刘表呵呵笑道:“此事也容易解释,老夫对于在江陵建都的事,若是过于支持,难保不会引起襄阳大宗族的警示和提防,他们能称雄荆襄之地多年,绝非平庸之辈,老夫办事,一向讲究一个稳字,若是操之过急,怕是会被旁人看出破绽……而且这段时间,老夫也一直在仔细的观察你,看看你是不是一个可托大事之人。” 刘备越听,对刘表的能耐越听越是佩服。 “如今老夫与伏完争的也差不多到火候了,届时双方各退一步,让他保着天子去江陵安居,而刘氏宗族这面由你统兵,前往江陵驻守,玄德你在江陵,按照老夫的授意,慢慢的发展势力,并替老夫接洽南郡士族宗人,扩大朝堂影响,若是宗族势力,老夫不定期的会前往江陵面君,有什么事,你我兄弟二人可随时商议。” 刘备闻言急忙道:“兄长如此器重,备自然无所不应,只是丞相和襄阳的宗族那面……” 刘表呵呵笑道:“放心吧,伏完跟老夫掰扯了这么久的时间,心中早就没了耐性,老夫现在跟他提什么条件,只要能定都,他都会答应,至于宗族那面,你虽然是汉室宗亲,但毕竟是和伏完一块来的,想来他们对你也不会有什么过多的戒备,无需担心。” 刘备闻言大喜过望,忙道:“备自当为景升兄效力。” “错了,是为天子效力。”刘表出言纠正他。 “不错、不错。” 刘表突然又道:“玄德,你麾下有关、张两名虎将,据说都不在吕布之下,老夫现在同时对付孙策,吕布和叛贼张羡,两面战线同时应对,较为吃紧,需借用其力……你此番去江陵不许带上他们,且将他们留在襄阳,老夫自有重用。” 刘备自然想的明白刘表的隐晦之意。 但他乃是非常之人,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当时便答应了。 …… 徐州,彭城。 陶商的计划一步一步的实行了之后,校事府向彭城不停的带回了奏报,而果然如同陶商所猜想的那样,天下之人和各路诸侯对于伏完的行事果然是有了猜忌和猜疑,而小刘曦的声望因为陶商的宣传效应,已经达到了一个峰值。 各路诸侯现在都在静静的观望,如此算来,时机已至,那么确实是该定都的时候了。 郭嘉在金陵城安顿好了曲老之后,已经赶回了彭城,陶商于是找来了他的这些亲信,商议立帝之事。 国号毫无疑问自当是汉朝。 登基所用的土台和高台,以及一应用具也是已经在完善之中。 至于建造宫殿,凭借金陵城的富庶,不出数月,便可完工。 登基的时日定在明年的年后,年号建康…… 这些事情倒是都好说,无伤大雅,关键是都城应该设立在哪里。 按照陈登,郭嘉,诸葛亮等人的意见,他们认为都城应该设在金陵城。 毕竟金陵城经过七年的建设,已经成为了天下强城,富甲一方不说,还吸收了稠密的人口。 特别是张纮当年还曾向陶商谏言,言此处乃是龙兴之地。 但不知为何,陶商对这件事就是没有吐口。 他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 商量一日无果之后,众人纷纷告辞,只有司马懿没有走,留在陶商那里似乎是还有什么私事想和他谈。 ”仲达,你怎么还没回去?” 陶商疑惑的看着他道。 司马懿沉吟片刻,突然拱手道:“金陵乃是老师的心血,若是立为汉都,本应该属于老师的名望便付之东流,此地乃是老师的根本,不可作为汉都。” 陶商长舒一口气。 这就是他想说但又没法说出口的事。 ”那你说,这都城应该设在什么地方?” 司马懿犹豫了一下:“学生思虑了好久,认为定都南昌,方最委妥当。” 第五百九十七章 兄弟相见 司马懿的话令陶商颇是欣慰,但也颇为疑惑。 徐州加上江东,在陶商的治下有十郡之地,城池更是以数百计,地盘可谓广大,陶商有点弄不明白,为何那么多的城池,一定要选择会稽的治所南昌城。 陶商颇有些兴趣的看着司马懿,奇道:“仲达,说说你的想法?” 司马懿四下看看,然后低声对陶商道:“老师,在南昌立帝,却是有三点好处。” “哪三点?” 司马懿开始一条一条的给陶商分析:“首先,据郭先生的校事回报,荆州的刘表和伏完,现已经决定由伏完和刘备共同保扶着刘琼,在江陵城立帝,江陵城属于南郡之南,其城池坐落于长江之边,而老师若是要立帝,这都城首先便是要针对伪朝,战略位置要与伪朝的都城针锋相对,形成对伪朝的压力。” 陶商闻言点头,表示赞同。 司马懿继续道:“就地缘上来讲,符合此些的城池,除了金陵,杭州,苏州等城池外,唯有南昌可行,但三大城池乃是老师数年来的心血,若是就这么轻易的交给汉室当都城,未免可惜,毕竟老师这些年在江南之地的声望无人可比,大部分原因皆出自三城的繁荣,不可轻易置于他人,所以,眼下老师只能选择南昌。” 陶商上下打量着司马懿,暗道论及在这种事情上的眼光,他确实比一般人要高的多了。 “定都南昌的另外两点是什么?” 司马懿道:“当年破袁术之后,老师曾借了不少的县城给吕布和孙策,如今两人又占据了九江、庐江和六安之地,咱们在官渡鏖战袁绍的时候,两大武将联合张羡与刘表交战,又占据了江夏郡的一些边城,但却始终打不下黄祖的根据,这两名虎狼之徒眼下正在焦心之中,老师定都南昌城,再继续深交吕布和孙策,负责他们的后方供给,让他们继续猛攻江夏郡,两方三人合力,给伪朝所施展的压力必然是巨大的。” 又是吕布又是孙策,定都南昌城居然还会有这样的连锁反应,这件事倒是令陶商始料未及,看来司马懿对于荆州立帝之事,回家确实是下了不少的苦工。 这么努力的宝宝,回头至少应该赏他一块糖果吃。 “第三?” “南昌临近百越,近些年也是抚夷中郎将的地盘,抚夷中郎将这些年将百越治理的井井有条,东南边境对他归心,且极为敬重,他又是老师最信任的人,亦是天子的舅舅,咱们把天子放在南昌城,有抚夷中郎将代为看管照顾,老师也放心不是。” 司马懿口中的抚夷中郎将,指的乃是陶应。 陶商深深的看了司马懿一会,突然道:“教了你六七年,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你这孩子真不是个善类,好好的一个立帝,边边角角那么多阴暗的角落,都让你琢磨到了……你这孩子心理不健康。” 司马懿委屈的道:“老师,您摸着自己的良心,仔细的琢磨琢磨您这些年干的事……咱俩往这一站,到底哪个不是善类?” 陶商低着头沉思了好半晌,最后颓然的一摆手,道:“好吧,我承认,不是善类的人……是我。” …… 打定了主意之后,陶商随即在彭城的土台开坛祭天,拜祭刘协,为范县之难中罹难的人发丧,然后又安排好了彭城的守备诸事,接着便率领一众文武,包括自己的孩子前往南昌城,去置办登基的事。 一众人马抵达了南昌城,陶应和他的夫人花児亲自出来迎接。 “哥!” “弟!” 兄弟俩紧紧的抱在了一起,好长时间不见,陶应似乎成熟了不少,比起当年似是少了几分稚气,但骨子里的那份极度尿性的淳朴劲,似乎还没有怎么改变。 陶应与陶商见过之后,又让这些年辅助自己的严白虎,严與,贺齐,吕岱,刘繇等人分别见过陶商,然后一大队的人马才成群结队的向着南昌城内走去。 陶商和陶应并肩骑马,互诉衷肠。 “二弟,这些年,你把咱们陶氏的豫章和会稽郡治理的不错,这些年来,关于东南边境的改善奏报,大哥我一直都密切关注着,能供给你的资源,为兄也一直没差,而你也没有辜负父亲和我对你的期望……特别是在安抚百越这件事上,你做的非常到位,如今抚夷中郎将陶应的名头,在百越各部中,可说很有声望,父亲在彭城,亦是老怀大慰。” 陶应呵呵一笑,摸着自己的脑袋道:“都是大哥替我安排的人能干,吕岱、贺齐等人皆是大才,得亏了他们,弟弟在这边诸事才顺。” 陶商摇了摇头,道:“也不光是如此,还是你自己驭下有数,远非当年可比。” 陶应红着脸,显得很是腼腆,他平日里倒也不是这样,只是面对兄长的称赞,略微有些局促。 毕竟除了陶谦,陶商就是他最尊重的人。 “大哥,父亲现在怎么样?”陶应好奇的问道。 一说陶谦,陶商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官渡之战结束后,陶商回到彭城之后,曾特意前往拜见了跟着于吉学气功的陶谦和王允。 说实话,人家于吉的出发点,主要是教他们俩修身养性的调息之道,让他们能够身康体健。 问题是王允和陶谦俩人心比天高,不光想长寿……长生不老的美梦他们还是没有放弃。 俩人平日里跟于吉练完气功之后,还偷偷摸摸的琢磨着练点旁门左道。 陶商现在跟他俩没啥共同语言,俩老头一张嘴就是“仙剑”“化形”“飞升”这些高难度的词汇,陶商感觉跟他们唠不到一个层级上去。 两个天天做梦一伸手指头就能毁天灭地的老头,在孝顺的儿子也不会跟他们有啥契合度。 “父亲身体很好,很安康,二弟不用过多担心。” 陶应恍然的‘哦’了一声,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对于自己的兄长,他还是极为信任的。 “对了大哥,咱们的外甥在哪呢?就是这次登基的天子,我想看看他?” 陶应的这个要求很正常,毕竟是外甥,又是事关天下的未来天子,陶商此番立帝的关键,陶应着急想看看也没什么毛病。 陶商陪着他来到了后方的马车上,正有袁婉和冯夫人在里面照顾着小刘曦。 小刘曦眼下睡的正酣,他躺在冯夫人的怀中,一脸的香甜之相。 陶应仔细的盯着那小孩子许久,突然咧嘴一笑,傻乐道: “大哥,这孩子多好看……长得是真像他舅舅!” 陶商:“……” 第五百九十八章 吕布的小心思 陶商感觉自己还是有点看错他这个弟弟了。 陶应,是一个让人永远看不透的人呀。 今日刚见面的时候,陶应所表现出来的一切状态,跟往昔间陶商所认识的陶应,确实是大不相同,那个时候,甚至还令陶商产生了一些错觉,觉得他这个弟弟的跟原先相比,确实是成熟了许多,精干了许多,也厉害了许多。 但很显然,真实情况不像陶商想的那么简单。 他弟弟还是那么的完犊子。 陶应的骨子里,还是带着当年的那股子……蠢萌蠢萌的劲。 什么叫这孩子长得真像舅舅?这也算是人话? 别说是让孩子亲妈听见,陶商现在都想一脚踢死他。 陶商怀疑陶应一开始见到自己的成熟都是装的,甚至是背词。 马车之上,袁婉和冯夫人听了陶应的话,都是不由得轻轻的瞟了陶商一眼,接着各自忍耐不住,转过头去偷偷的笑。 “大哥,你看!他还冲我乐哩!” 陶商一翻白眼,伸手将陶应从马车身边拽走。 “人都睡着了,还乐个屁乐,赶紧走,别在这丢人现眼。” …… 次日,陶氏一众文武齐聚议事厅,商议立帝之事。 时间大致定在明年开春之后,便行立帝登基大典,眼下陶商则需要在南昌城准备宫殿,庙宇,高台,依仗等琐碎的事。 江南虽然富庶,不缺物资和人力,但眼下的时节却已经临近年底,距离明年开春已经是差不了几个月了,很多事情乍然看起来,还是挺仓促的。 陶商的手下们在南昌城都不闲着,其属下的众人各有分工。 陶应那边也请花児邀请百越诸长,在明年的登基大典派人朝贺,表示臣服于即将被立帝的新天子,以壮声势。 而陶商本人也不闲着,众人负责内务,他需要负责外务。 在天子刘曦正式登基之前,陶商需要做的,是与吕布沟通。 若想要对在江陵立帝的刘表,伏完等一众人进行施压,毫无疑问,就像是司马懿所说的,需要在此刻联合压制淮地的吕布和孙策。 前一段时间,他们二人与黄祖交战,虽然是夺取了一些州县,怎奈进展并不迅速。 吕布军和孙策军都是强兵,按道理本不应该如此,怎奈黄祖舍己之短,取彼之长,防守的非常到位。 他让江夏郡的将士把持住各处水道和码头渡口,并收拢战船,严密控制各处水道要路,并大出战船,水路齐进,将吕布和孙策死死的挡在其治所之外。 淮南乃是富庶之地,当年袁术弄死了扬州刺史温之后,霸占寿春,当时的江淮人口稠密,粮草丰腴,战船也极多,很是富庶。 但可惜的是,再富庶的家庭,也经不住败家子的祸害。 袁术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虚荣之人,再加上处处想与袁绍争先,因而自打占据淮南之后,便是奢侈荒淫,横征暴敛,使江淮地区残破不堪,民多饥死,部众离心。 再加上袁术不知天命,强行与陶商争锋,屡次败在他的手上犹自不知悔改。 而原扬州刺史陈温在世时,所积攒下来的战船家底,经过袁术与陶商的几场大激战之后,不是损毁丢失,再不就是被陶商收缴了。 而淮南的民众也大幅度的向金陵城或是杭州城迁移,造成了原本富庶的淮南之地,极大的人口流失。 而吕布和孙策,就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接手了这样的一个烂摊子。 人口流失过甚,生产力和兵源较少还算好,只要妥善经营,并制定合适的政策,凭借江淮之地的底子,早晚能把损失找回来,但战船却不是在没有合适的财力下,能够凭空变出来的。 孙策和吕布的战船数量和配套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 垃圾中的战斗机,没谁了。 这因为这个军中的短腿,吕布和孙策想要往江夏扩充地盘的战略,愣生生的被黄祖给挡在了门外。 孙策曾因为这事好几天吃不下饭,满嘴起大泡。 不能杀黄祖为父孙坚报仇不说,凭自己和吕布联手,还拿不下一个黄祖,传出去未免太过丢人了。 但问题是,在没有合适规模战船的情况下,他们确实是有天生的短腿。 眼见年底,在荆州南部反叛的张羡暂且收兵了,而与张羡夹击刘表的吕布和孙策,也因为时势暂且收兵休整。 而陶商也就是乘着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派人与这两名虎将进行沟通,借着新立天子的事情,再在这两个人手中拿下更多的利益。 虽然陶商当年扶持过孙策和吕布,但陶商觉得孙策和自己还是不够亲近,两人当年有所间隙,即使这些年孙策长大了,懂人事了,但陶商觉得自己跟他还是不会太好。 打第一次见年就觉得不对付的人,崩指望以后会好,关系差是一辈子的事,改不了,这叫命。 所以陶商还是打算先从吕布下手。虽然吕布跟自己有夺法拉利之恨,但毕竟属于后天性的不和,可以改进。 …… 九江郡,寿春城。 江淮之地,一直是由孙策和吕布分而至之,吕布目下屯兵寿春,掌管九江与六安之地。 相比于孙策,吕布的手下治政要远比孙策还困难。 孙策毕竟是孙坚之子,又有周瑜这等两世三公子弟作为辅佐,无论是在当地取得世家的支持还是收纳士族人才,都远胜于吕布。 吕布的手底下,除了陈宫,都是当年跟随着他的并州豪杰,那些人都是常年在战场上鏖战的老兵油子,杀人一个顶俩,但要是要让他们治理千里之地……怕是够呛。 就这些并州蛮子的水平,别说治理一个郡,就是让他们治理一个社区都够呛。 今日,徐州的特使孙乾,奉太傅陶商之命,前来面见吕布,并为他送上礼品,代表陶商表示慰问。 并州诸将自打从江夏撤兵之后,这段时间没有仗打,因而一个个都很闲,过得非常潇洒,闲的没事就是喝。 吕布也一样。 温侯大人一天天也是闲来无事,整日喝酒吃肉,过得非常的舒爽。 但可能也是因为舒爽的过劲了,再加上人到中年,吕布居然开始发福了。 不但是出了双下壳,原先的腹肌也变成小肚腩,一张冷峻的脸居然变得肉乎乎的,看着圆圆鼓鼓的,棱角全都没了。 孙乾原先也曾替陶商为使者拜会过吕布,今番一见,不由得顿时一愣,当场便脱口而出。 “温侯,您怎么胖成了这幅样子?” 吕布一听孙乾这话,脸子顿时沉了下来。 姓陶的这是派来个什么使者?这么不会说话!太特么可气了。 谁谁胖呢? ”吃的!怎么地?”吕布咬牙切齿的道。 孙乾下意识的将话脱口而出后,心中就有些后悔,这张破嘴,一时间没把门的却是把吕布得罪了。 他急忙把话往回挽:”多年不见,想不到温侯比起当年,变得越发的福气了,身体比之当年更是威猛,真是不减当年啊,当真是可喜可贺。” 吕布听了这话,不由得哈哈大笑。 这厮倒也是心胸宽广,孙乾捧他两句他就把适才的得罪给忘记了。 “孙先生不愧是陶太傅身边的要人,果然还是有眼光的,你别看本将军看似是胖了,实则勇武更甚当年……其实我长得都是肌肉也,一点肥膘没有。” 说罢,吕布笑呵呵的拍了拍肚子,他的肚子一坠一坠的,那大肉晃荡的连他的狮蛮带都挂不住了。 孙乾看的眼皮子直跳。 好好的一个天下第一猛将,居然发福成了这幅样子,真是岁月磨人啊。 第五百九十九章 我想要个贤婿 陶商对吕布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个出身于九原郡的乱世武夫,因为生长环境的关系,对利益的欲望可谓是格外的浓重,没别的什么爱好,要么是别人送他东西,要么是去抢别人东西,贵贱不惧。 所以说,陶商抓住了吕布的这个特点。 他此次命孙乾前来,准备了丰厚的礼品,包括金箔,锦缎,精致的甲胄,美酒,玉器,甚至还有一些陶应赠送给陶商的南海珍珠,陶商都转手送给了吕布。 虽然陶商也很爱财,但他不像吕布爱的那么变态。 他送的这些东西都价值不菲,只把吕布这个平日里只知道喝酒吃肉的并州土老帽看的乐呵呵的,圆鼓鼓胖脸上的肉因为笑容而来回颤抖。 天下第一的猛将变成了死肥宅,算是彻底废了。 “陶太傅,真是太客气了!布甚感激之。”吕布笑哈哈的道:“来人啊,置酒备宴,本将要亲自招待公佑先生!感谢其劳苦之情。” 孙乾一听就迷糊,不过也没有办法。 像是士族出身的人,或是孙乾这样的文儒之士,一般是不愿意和吕布或是并州武将这些武夫一块喝酒吃饭的。 没有什么话题,唠不到一块去,遭罪。 但吕布既然起了这个头,孙乾也没有办法拒绝。 少时,宴席准备完毕,吕布随即招呼孙乾,两人一边吃喝,一边闲谈。 并州军的宴席比较简单粗暴——食鼎中的东西,除了肉没有别的。 什么瓜果蔬菜,密酥甜品,统统一律不许上桌。 在吕布看来,除了肉之外的食物,全尼玛是垃圾食品,吃了减寿命。 吕布连续敬了孙乾三盏酒,没有任何话题,把孙乾喝的直迷糊。 然后他就自顾自的捧起一个羊腿使劲的造,在孙乾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吕布几乎用了不到两炷香的功夫,就把那个羊腿消灭掉了。 吕布咗了咗手指,然后伸出油乎乎的大手,又把酒盏举了起来,遥遥的冲着孙乾一比划,笑道:“来!再喝一盏……公佑先生,你怎么不吃?” 孙乾心下暗哼,暗道我瞅你那吃相我就饱了,我自己还吃个屁啊。 他无奈的举起酒盏,苦笑道:“温侯真是好食量啊,喝酒吃肉非下远远不及,不过为了身体着想,温侯还需慎食,多食对身体非有益之道。” 吕布哈哈大笑,道:“公佑先生这话,本将可不认同,不吃饭怎么有劲打仗,抢女人?本将之所以能够纵横天下,遇强则强,靠的,便是这一个吃字。” 孙乾闻言不由的有些凌乱了。 感情这天下第一的名头,是靠嘴吃出来的? 这吕布到底是天下第一猛将,还是天下的第一吃货? 孙乾也不反驳他,只是笑呵呵的对吕布道:“温侯说的是,在下才疏学浅,见识鄙陋,不懂这些事情,全赖温侯教诲,令在下茅塞顿开,,多谢多谢。” 吕布对孙乾的态度很是满意,随手又拿起了一只烤鸡……大口往嘴里塞,他第一口几乎就干掉了整个鸡屁股。 孙乾看的顿时凌乱了。 这家伙没救了。 吕布一顿胡吃海塞,直到吃的胖胖的脸上有了潮红之色,才满意的拍了拍肚皮,并偷偷的解开了自己的狮蛮带。 他打了个嗝,对孙乾道:“公佑此番为使,不知是想替太傅说项些什么?” 孙乾恭敬的道:“温侯想多了,并不是什么说项,只是温侯乃是太傅的盟友,太傅前一段时间在官渡,温侯在江夏郡鏖战,大家都是彼此各自为事,不曾有什么余暇之间相互照应,如今太傅到了南昌城,第一件事就是想起了温侯,他特命在下携带薄礼,前来面见温侯,以表太傅对温侯的思念之情。” 吕布嘿嘿一笑,道:“陶太傅不在金陵城或是彭城国待着,却是跑到南昌城来了?怎么?莫不是因为荆州那边立帝之事?看来太傅也要扶保幼主,以兴汉室了?” 孙乾长叹口气,无奈道:“温侯英明,如今伏完逆贼伙同刘表,刘璋,刘备等人建立伪朝,这些逆贼不顾陛下的遗命,擅立伪帝,建立伪朝,此举当真是大不敬之举,太傅誓当灭之!太傅为汉室计,为天下计,亲临南昌城,欲扶保真命天子登基,并招揽天下诸侯共讨之!这些事,想必温侯也是有所耳闻吧?” 吕布点了点头,道:“这么大的事,布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你说伏完和三刘拥立的天子是伪帝,那你又如何证明陶太傅所立的天子是真?” 孙乾恭敬的道:“有先帝遗诏在,皇子刘曦自然是天命之选!此事已经被太傅布告天下,并抄印往各州县,温侯莫非不曾看过?” 吕布似笑非笑的道:“本将虽然是一介武夫,但也曾在朝堂之上摸爬滚打过数年,这矫诏的事情,也算见过许多,你说真来便是真,他说假来便是假,哪有个确实的真假可言?” 孙乾幽幽的看着吕布,慢悠悠的道:“温侯既然也知道个中的真理,又何必这般较真呢?以太傅的势力,又刚刚打败了袁绍,声威正盛,足矣扶保幼主……皇子刘曦继承大位乃是顺天命,应人事!温侯此时不思向天子称臣,又更待何时?毕竟,温侯可是太傅的盟友啊,难不成还会靠向伏完,刘表那些逆臣?” 吕布其实心中也明白,荆州的皇帝和徐州的皇帝,自己早晚需要倾向往一面。 而他当年是靠陶商的支持才有了如今雄据寿春的能力,陶商可谓是他背后最大的支持者与赞助人,己方需要陶商的支持,而自己与黄祖刚刚打过一场硬仗,和荆州那边可谓是水火不容,而跟自己唇齿相依的孙策也是视刘表和黄祖这连个杀父仇人为眼中钉,肉中刺,想让他归附刘表拥立的皇帝,只怕这中间更是容易出现疏漏。 没有了孙策,自己更是独木难支。 如此看来,己方承认陶商拥立的皇帝,似乎才是最有利于己方的正道。 不过吕布并不着急。 事是这么个事,理是这么个理,但他还是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思,他打算借着这个事从陶商那里弄更多的好处过来。 想通了这一点后,吕布便随即端起架子来。 “荆州的刘表,前一段时间也给本将书信,让我向伏完新立的天子称臣,并敕封本将高官……说实话,荆州给本将的待遇也颇是优厚,陶太傅虽有诚意,但本将有时候不能光为自己考虑,我麾下还有数万将士,本将也得为他们的前程考虑……公佑先生你说是不是?” 孙乾眉毛一挑,不满道:“温侯,凭心而论,太傅这些年对您不错,不但帮您在淮南立稳了脚跟,而且还供给您攻打江夏郡的军资,可谓是诚心待您,而刘表现下不过是一纸空头公文!温侯,何去何从,想必不用我来教您吧?你若是在提出无理要求,以太傅的秉性,会做出什么,您我却是都不好说。别为了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小利,而做了让自己终生后悔的事,还请温侯明鉴” 吕布见孙乾威胁他,反常的没有生气,反而道:“公佑先生,本将也知道太傅待我义重,而我吕布,也绝不是厚颜无耻之人,见利忘义的小人……” 孙乾听了这话,哼了哼,没吭声。 吕布自顾自的说道:“其实本将想跟太傅提的条件很简单,不但不会令太傅为难,说不得还会让很他高兴哩。” 孙乾疑惑的看着吕布,奇道:“温侯提条件还能给我家太傅提高兴了?这是委实有点不太靠谱,在下最是了解我家太傅,他绝不是这种贱皮子的人。” 吕布笑呵呵的道:“我想请太傅帮我找个女婿……这件事不是很难吧?公佑先生以为如何?” 第六百章 验货玲绮 一听吕布的话,孙乾顿时就感觉自己有些凌乱了。 怎么个情况?找个女婿?这玩意跟太傅有个屁关系? 连你女儿出嫁都管,干脆管你全家吃喝拉撒算了! 孙乾疑惑的看着吕布,道:“温侯,您找女婿便找女婿,这事我家太傅如何插手,他给您选的女婿若是您在看不上,到时候大家脸上岂非都不好看?这事乃是您的家事,找太傅不太方便吧?” 吕布爽朗的一摆手,道:“公佑先生误会了!本将的意思是,既然太傅对布如此真诚,那吕某人也愿意以太傅和新帝马首是瞻……若是我们两家能够结成秦晋之好,岂非甚妙哉?” 孙乾闻言恍然大悟,道:“原来温侯是想跟我们太傅做亲家啊,此事好是好……只可惜我家太傅现在只有一子,尚不足一岁,令嫒据闻已是二八年华,这在年龄上,只怕是有些恕不相配吧。” 吕布闻言,差点没让孙乾气死。 他恨不能一脚把孙乾踢到墙上去。 谁要跟陶商的儿子结亲了?你是不是傻? “本将的意思是……我的女儿,嫁给你家陶太傅!” 孙乾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吕布不是想跟陶商结亲,而是想当陶商的老丈人。 真是心比天高啊,啥你都敢想。 孙乾依稀记得,当年吕布的女儿好像跟袁术的儿子袁耀还有过一阵子的结亲之议,不过最后不了了之了。 看来,吕布是想父凭女贵,一步登天的说。 孙乾犹豫的道:“只是我家太傅已有妻室,温侯之女去了,亦不过是做妾……不知温侯可能忍得此事?” 吕布哈哈大笑,一甩手:“不妨事,不妨事!做妻做妾都一样,只要是做了就行!大丈夫三妻四妾乃稀松平常,何足挂齿!” 孙乾闻言不由咧咧嘴,这爹当的……看的真开。 孙乾又道:“这事我也做不得主,回去需得问问太傅……另外,在下不知道小姐的品貌性格如何,回去却是该如何和太傅形容?” 吕布豪言道:“不碍事,太傅当年也曾见过我女儿的姿容,应该记得。” 其实孙乾认为这事根本就不靠谱,所以就想把这事遮掩开去,偏偏吕布还不上道。 “只怕未必吧……温侯,问题是太傅日理万机,公务繁忙,就算当年与小姐有过匆匆一晤,只怕如今也是记不太清楚了,不如将此事权且搁置,如何?” 吕布重重的摇着头,道:“不能耽误!此事非同小可,事关我俩家进退荣辱,亦是关乎太傅今后的终身,岂可搁置?” 孙乾听的牙花子直疼。 还太傅今后的终身?你怎么寻思说的。 吕布沉思了一会,突然一拍桌案,震的桌案上的羊骨头和鸡骨头掉了一地。 孙乾也是吓了一跳,不知道吕布抽的什么邪风。 吕布站起身,道:“正好今日无事,我陪公佑去看看我那女儿的模样品行,你也好回去跟太傅仔细的加以详述。” 孙乾闻言一愣,道:“这个、不太好吧,不方便……” 吕布一挥手,道:“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们中原人就是矫性,有什么事不能放开了说!我这女儿这么大,最不怕的就是见生!走!看看去,让你也瞧瞧我女儿的货色如何!” 瞧瞧这说的什么混账话。 我女儿……货色如何? …… 二人前往吕布府的后宅,一路之上,吕布还不停的跟孙乾吹嘘自己的女儿多么多么好。 “公佑先生,实不相瞒,我那女儿的容貌,足可算得上是天姿国色,可谓是沉鱼落雁之容也。” 孙乾也没真当回事,就是在那边哼哼呀呀的听着。 吕布不管不顾,继续地吹嘘着道:“容貌还只是在其次,我这个女儿,最难得的,便是天性善良,温柔娴熟,举止大方,?艳而不俗,贤良淑惠……日后与太傅的两位夫人相处,本将自认为一定她们之间会非常的和睦……” 话还没等说完,便听后院传来一阵呼呼哈哈的吵闹之声。 孙乾疑惑的瞧了过去,却见一个身着劲装的红衣少女,正在内宅的院内,与五个家丁比试拳脚。 但见那少女行动如风,拳脚轻盈,招式往来之间如同一道红霞,刮的那五个汉子毫无还手之力。 “呵啊!”随着少女的一声娇咤,一名大汉被直接撂倒在地。 然后又是一个,又是一个,又是一个……眨眼之间,五个家丁就都被打的站不起来,浑身酸疼的不能自已,各个都在地上苦苦的哀嚎。 孙乾看的右眼皮子直跳,他疑惑的看向了吕布,低声询问道:“温侯,那一位是?” 吕布哈哈大笑,道:“正是小女也!” 孙乾差点没直接昏过去。 你管这叫贤良淑惠? 你怎么好意思说的! 并州军的脸皮,都是这么厚的吗? 孙乾尴尬的笑了笑,道:“这位小姐若是被太傅娶回去,跟我家那两位主母……一定是会相处的很是和睦啊……” 吕布似是没有听明白孙乾的反话,他招呼着吕玲绮道:“女儿,快过来见过贵客!” 吕玲绮刚刚干倒了五名大汉,浑身的余劲没处使,正憋的浑身难受,不能自已。 一听吕布招呼自己,吕玲绮的身体顿时一震。 她急速转头,上下仔细打量着吕布,突然娇叱一声,眼光中战意熊熊。 “吕奉先,来单挑啊!” 吕布笑呵呵的拍了拍一脸惊恐状态下的孙乾,道:“不妨事,不妨事,她平常就这爱好,时间长就习惯了。” 说罢,便见吕布转过头去,收起和善的笑容,凶狠的瞪视着吕玲绮,道:“贵客在此,还敢如此无礼,看为父今日怎么教训你!你过来打吧!” 话音落时,便见吕玲绮已经是快步奔跑了过来,临近吕布的时候,纵身一跃,轻巧的身躯便飞向了半空。 她优美的红袖,粉拳紧攥,瞄准吕布的胖脸正中,犹如猎豹一样迅猛的砸了下去。 “啪——!” 吕布一抬手,一个大嘴巴子扇出,直接给吕玲绮从半空中抽倒在了地上。 孙乾看的目瞪口呆,嘴巴张的大大的闭不上。 这是什么父女? 吕布轻轻的扑了扑手,淡淡道:“就这两下还找我较量……胖了我也是你爹。” 说罢,便见吕布笑着问孙乾道:“你看我女儿怎么样?” “这个……”孙乾抬手擦了擦脑门上的虚汗,睁着眼说瞎话:“真是、真是花容月貌,性格温婉的大家闺秀,太傅一定会喜欢她的。” 吕布闻言顿时一喜:“如此,便有劳公佑替布回禀太傅,促成这门亲事,此事若成,布必有重谢。” 吕玲绮揉着半肿的脸庞站起身来,闻言顿时一惊。 “父亲,你适才说什么?什么亲事?” 吕布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带着孙乾往外走。 吕玲绮则是不放松,一个劲的跟着吕布的屁股后面追问:“父亲,你适才说什么亲事?你又要把我许给谁?” 吕布转过身,淡淡道:“徐州的陶商,你也曾见过。” 第六百零一章 访百越 一听陶商的名字,吕玲绮的脑中顿时想起了当初自己去刺杀的那个好看的青年。 长得好看俊俏,脑子也好使,不过为人好像有些坏,戏弄了自己好多次,最后还把自己给生擒活捉了。 不知为何,吕玲绮一想到那个男子,脸就有点发红发烫。 害羞之后,她一看吕布一脸得意的神色,一股委屈之情就在不知不觉间涌上了心头。 无论是嫁给谁,父亲为何却是自作主张,都不问自己一句? 吕布亲自把孙乾送出府宅,然后转回身去看吕玲绮。 却见吕玲绮嘟着嘴,站在院落中,表情很是悲凉。 吕布眉头一皱,上前道:“你刚才忒的无礼,宾客在此,为何却这般的不守规矩?” 吕玲绮双眸微微含泪的看着他,道:“父亲,你这般随意的就把我嫁出去了,您心中可还有我这个女儿吗?” 吕布见吕玲绮泪眼婆娑的样子,不由的有些心软,但他还是刻意板着面孔道:“为父这是为了你好!女流之辈懂个什么?” 见吕玲绮依旧是一副固执的样子,吕布不满的跺了跺脚,道:“咱们吕氏一族,并非士族,没有根基却也在这个天下占有一席之地,但这一方诸侯当的越久,为父便越是感到有心无力,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如今的发展确实已经到了极限……” 说到这,吕布长叹口气,摇头苦笑道:“这些年,咱们虽然和孙策一同占据江淮,彼此互为唇齿,但孙策的势力已经逐渐超过我并州军,你可知为何?因为孙策本人乃是孙坚之子,更兼有周瑜这个庐江周氏中人相助,他们招揽江淮士人,可谓容易,届时有四方英才相投,势力可谓是突飞猛进……可为父,便是想尽千般的办法,寿春的士族中人也视我并州军如同虎狼,虚与委蛇却不敢相投,我麾下尽是善杀之辈,少有治政之人,唯有一个陈宫殚精竭虑的辅助为父治理属地,怎奈魏续,郝萌等人不争气,他们却也不能保咱们完全……” 说到这,吕布长声一叹,道:“如今咱并州军想要翻身,女儿,却是只能在你的身上了。” 吕玲绮的眼神中满满的全是幽怨。 “父亲就是为了这个,就要把女儿嫁给姓陶的?” 吕布哼了一声,道:“姓陶的年纪轻轻,已是诸侯魁首,想也不曾辱没了你,况且他若是扶保天子成功,陶氏一门日后必然崛起,成为天下第一的士族,威名之响无有旁门可比,届时我吕氏一门定然也会借其声威而进入上阶门阀之层,你可知晓你这是相助为父兴旺家门之举也!遗福子孙!” 吕玲绮咬着嘴唇不说话。 说实话,她并不反感陶商,相反的,当初对那个男人更多的是好感。 但令她不痛快的,是吕布丝毫不顾及她感受的态度和行为。 也许是从小的野蛮生长环境,把她给弄的过于独立了,吕玲绮和同时代的女孩子完全不同。 吕布见吕玲绮油盐不进,恨不能抬手再给她一个大耳刮子,但仔细想想自己这闺女多年来跟着自己颠沛流离,也是怪可怜的,自己此举虽然也是为了她好,为吕氏一家好……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吕布终归还是牺牲了她,这当爹的心中多少也有些过意不去。 吕布长叹口气,转头道:“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 说罢,便消失的后宅之外。 而吕玲绮并未动弹,反倒是在院落中一直待着,谁跟她说话也不搭腔。 吕布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多少都是这个毛病,心高气傲且敏感的不正常,寻思晾一晾她就会好的。 哪知道,这晾了一宿,就晾出了事来。 第二日,吕布刚刚起床,刚准备来点羊腿补补胃,却见其府邸的管家惊慌失措的跑来找他。 “温侯!大事不妙,小姐没了!” 吕布现在上了点岁数,再加上发福,整天吃肉,血压很是不稳定。 一听这话,吕布脑袋一阵眩晕,差点没昏死过去。 小小年纪,怎么说没就没了?这海的是什么病啊! 想到这吕布的眼中顿时冒出些泪光。 我苦命的女儿啊!苍天何其不公也。 “怎、怎么没的?”吕布一屁股蹲在地上,颤巍巍的问那管家道。 吕府的管家一点眼力见没有,自顾自的在那嘀咕:“留下一封家书,说是不愿在寿春待了为人所制就离家出走,跑没的……” 吕布突然起身,飞起一脚将那管家直接踢出一丈之外。 管家直接昏死了过去。 整了半天,原来是跑没了……吓本将一跳。 这等管家,踹死他都是轻的。 吕布轻轻的弹了弹脚,然后咬牙切齿的吼道:“速速给本将把宋谦和侯成叫来……臭丫头有事没事的就往外跑,真以为你爹不敢动你不成?!” 少时,宋宪和侯成来到了吕布的面前。 吕布将事情跟他们二人叙述了一遍,随后道:“你们两人,立刻率领两营的兵马,给本将四处寻找,若是发现这混账丫头,立刻给我抓回来,她若是敢反抗,就地格杀,无需容情。” 宋宪和侯成一听这话,只是诺诺的随口搭腔,然后便转身出去了。 这话你是敢说,我们可不敢做啊! 他们两人都是跟随吕布多年的猛将,吕布这个人是什么尿性,他们再清楚不过。 纯纯的反复无常! 你不能把他说的话当真事,他现在让你杀他女儿,你若是真杀了,等回头他消了气,倒霉的可就是你自己了! 还是想办法生擒回来吧,以后若是这要杀,你这当爹的自己动手。我们可不掺和你家这浑水。 …… 孙乾赶回了南昌城,想要向陶商叙述此番拜访吕布之事。 只是他到了南昌城之后,仅仅只是见到了负责帮忙在此督建准备登基仪式大典的陈登,却是没有看见陶商。 据陈登说,陶商乃是应了陶应和其夫人花児之邀,率兵南下百越之地抚民。 立帝仪式马上就会在南昌城举行,登基大典是很重要,但是抚慰百越各族也很重要。 对于陶商来说,外甥天子居住的都城是南昌城,这里的地势和城池规模陶商倒是不担心,而且身为陶商境内的腹地,在一定程度上,也不会不安全。 但百越诸部一定要安抚好,毕竟天子的都城就是政治中心,政治中心的四邻一定要稳固,不然的话,后方每天出现叛乱,纵然没有什么大事,但陶商在前方怕是也待不消停。 陶应目下跟百越诸族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但为了稳固起见,陶商还是打算亲自来面见一下诸位百越,并亲自对他们进行安抚,顺便也看一看百越诸族的风貌。 () 第六百零二章 美周郎来临 陶商此番南巡,虽然有陶应和花児作为引路者陪伴着他,但为了保险起见,陶商还是率领虎卫军、泰山军、丹阳精兵三支精锐兵马跟随,并率领几名猛将随行,以策万全。 貂蝉和糜贞也随同来了南昌,但拜访百越之事她们没有跟着,虽然两个女子也想和陶商一同过去,但她们毕竟还得看管照看小陶寂,因而不能随同。 貂蝉放心不下陶商,于是便让桥意和桥筠两个贴身侍婢随同陶商一同南下,前往百越之地视察,路上照顾他的身体。 陶商在感激之余,也不由得不衷心的赞叹他两个夫人的心是真的大。 把这么两个如花似玉的小漂漂放在亲老公的身边,还一点都不当回事,这俩媳妇却也真是没谁了。 巡查南方百越,这第一个拜访的,自然是邗越首领花当。 花当乃是邗越的首领,亦是花児的亲生父亲,同时也是陶应的老丈人,安关系来算,他很老陶家算是连桥近亲。 邗越虽然是一个部落的名称,但若是具体的划分,其实应该算是一个国中之国了,在东汉末年,他们的发展虽然较为落后,但人口相对来说还是较稠密的,而邗越的首领花当,在一定意义上来讲,他俨然已经是一位小国的国王了。 虽然这位国王目下居住的地方没有成规模的城池,只有一个一座一座的石木堡垒,用以安顿这些遗民。 邗越首领花当闻听陶商前来,随即亲自过来迎接。 两方相见之时,花当便即跳下马来,直直的走到陶商面前。 他用他们本族的敬礼方式,向着陶商深深施礼,并对陶商道:“呜哇哈哈哈!花当见过陶太傅。” 陶商一听花当这笑声,就知道陶应媳妇的笑声随谁了。 跟她爹一个吊样。 陶商笑呵呵的伸手扶起花当,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见这老者身着麻布衣衫,但精神头健硕,样貌也较为雄魁彪悍,颇有一些吓人的意味。 陶商暗道难怪他能生出花児这样长相彪悍的女子,果然是虎父无犬女也。 俩彪子。 “花、花……”陶商砸吧砸吧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花当。 他转过头,低声问陶应道:“我应该称呼你老丈人为什么?花老头,花老汉,花大哥,还是花大当家的?” 陶应仔细的琢磨了一下,低声道:“好歹也是一个部落的首领,按他们这的习俗,那也得算是个蛮王吧?反正我一直是叫岳父来着,要不你也跟着我一块叫?” 陶商对他弟弟的智慧很是无语。孩子说话怎么有点没深没浅的。 看出陶商不愿意,陶应随即道:”左右是个部落的王,要不你就叫他花王吧。” “花王吧请起。”陶商急忙伸手将花当虚扶起来。 花当站了起来,随即引领陶商往他的石头城部落走去。 他麾下精壮的邗越猛士们则当先开道。 陶商一边走,一边跟花当攀起了交情。 “花王吧,陶某一直久仰您老的大名,只可惜是一直无缘一见,今番咱大汉天子定都南昌,来年便行封礼,在这节骨眼的当口,陶某为保主安危,奉命特来边塞巡视,如此方与有花王吧一见之机,着实是不容易,对于这次会晤,咱们可得珍惜呀。” 花当呵呵一笑,先道:“呜哇哈哈哈……那个,太傅……你若是愿意称呼老夫为花王,那就叫花王,吧字就去了吧,听着别扭。” 陶商点头道:“然也。” 花当继续道:“老夫的女儿自打许给抚夷中郎将之后,老夫便有意和太傅相见一次,细叙衷肠,怎奈太傅在中土之地事务繁忙,不及前来,老夫亦是身负族中的要务,不能轻易离开,实乃是人生一大憾事也。” 看看人家部落首领,文化一样补充的好,比中原人还客气。 陶商笑着摆摆手,突然道:“花王客气了……对了,陶某不曾来过南境,对此地不甚熟悉,不知花王下辖管理的邗越诸部,大概有人丁多少?” 花王大咧咧的道:“不瞒太傅,老夫所统辖的诸部中人,足足有二十万口。” 陶商轻轻的一点头。 这个数字花当没必要骗自己,他陶商此番是来代表天子来巡查求各部为他点赞的,不是过来找茬打架,花当也明白这个道理,没有必要弄些花头糊弄自己,没什么意思。 所以花当特意强调了他足足有二十万的人口。 可是你说的那么牛逼又骄傲,足足二十万口人那又怎么样? 在这个汉人足有上千万的年代,陶商觉得二十万口人完全没有什么好自豪的。 不过若是在历史上的三国后期,魏蜀吴三国经过数十年的彼此征伐,中土人口锐减十之七八,那二十万口人或许还可以拿出来说道说道。 但就目下的状况,这样的人口还当不得大事。 陶商摸着下巴,疑惑的道:“据我所知,邗越也是南境的百越之中的大族,整个族群当中,如何会只有二十万人口?” 花当本来说完这个数字之后,还是挺得意的,听陶商这么一说,一张老脸顿时落了下来。 看来自己好像是没糊弄住他。 陶商的政治敏感度确实很强,花当想在他面前装个逼,可惜没有装成,一下子就让他问出了破绽。 沉默了一会,花当方才言道:“不瞒太傅,在百越诸族中,邗越本来应是排名靠前的大部落没错,但因为千百年来南方的不断变动,再加上高祖时期,淮南国的立国导致邗越族南迁,目下我部其实已经是分成了三支,一为老夫所统的干越部,二为江都越,三为缚娄越。” 陶商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分家了,不过也好,家业太大不好掌管,分开了,大家都能当上老大,彼此谁也不给谁找麻烦,多省心,乐的清闲。” 花当闻言脸皮子直抽抽,暗道你说的倒是好听!自古以来,哪个傻子会觉得自己的家业大而把产业分出去? 陶商和花当齐头并进,一边走一边继续道:“那分家之后,江都越和缚娄越跟您关系不和睦吗?” 花当使劲的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大家都是邗越人,即使分家,亦是手足之情,关系好得很!” 陶商闻言笑道:“既然关系不错,花王不妨将江都越和缚娄越的两位首领也一并邀来,与陶某见上一见,陶某也好将我大汉朝立帝的好消息与他们说上一说。” 花当闻言有些为难道:“其实按道理,这事本来并不难做,只是最近缚娄越那边去了一位贵客,与其首领相处极善,缚娄王还邀请江都越王一同前往与之相会,有那个贵客在,只怕他们俩个却是暂时没有时间过来与陶太傅相会了。” 陶商身后,一直沉默不言的纪灵闻言,牛眉一挑,怒道:“什么贵客?还会比太傅更加尊贵!那两个傻王难道分不清轻重缓急?孰轻孰重?” 陶商转头轻轻的瞪了纪灵一眼,道:“不许乱说话。” 说罢,他转头看向花当,颇是疑惑的道:“花王,不知前往江都越的那位贵客叫什么名字?可是汉人,如何会这般得到二王的重视?” 花当道:“那个人,据说乃是庐江周氏之人,姓周名瑜自公瑾,乃是江淮青年才俊中,大大的有名之人,便是袁术,当年也极尽可能的想招抚他哩。” 陶商等一众人听了顿时一愣。 周瑜跑到这里来见越人首领干什么? 对己方而言,这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第六百零三章 招揽周瑜 周瑜乃是孙策的左膀右臂,更兼其乃是庐江周氏中人,身份和智谋放眼当世,都不是等闲之辈,一般人对其只能高瞻仰止。 若是孙策亲自来了南方,陶商都会觉得他可能是来旅游的,不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影响。 但如今却是周瑜来了,陶商就觉得这当中的事就需要仔细揣摩了。 周瑜可不是什么平庸之辈,他若是到了这边,一定是有所图的。 不过这边南之地,在如今的这时代开发的尚不充分,汉族人口在南境的数量占比与百越可谓是两两相当,周瑜来这里能图一什么? 估计图的还是百越的那些人丁。 仔细琢磨琢磨,他能图的东西就非常的有限了,基本上应该还是想收拢这些边南诸族,然后借用他们的力量,用以扩充势力。 进了花当的石头城大寨,花当随即置酒,宴请陶商以及他带来的各位将领。 而陶商的两个小丫鬟桥意和桥筠,懂事的在旁边侍奉着。 两个漂亮的小婢女长的分外惹眼,倒是颇令花当侧目。 喝了几盏酒之后,便听花当笑问道:“陶太傅,你身后的这两个丫头,如此美丽,莫不是你的家眷妾氏?” 陶商摇了摇头,道:“花王不要误会,这两个不过是陶某的贴身侍婢而已,负责照顾陶某外出巡游时的生活而已,绝非其她。” 花当羡慕的砸了砸嘴,暗道我也没说是什么别的啊。 他砸吧砸吧嘴,道:“哦哇哈哈哈!太傅真是好福气啊,居然能得到这么两个漂亮的侍女服侍,当真是艳福不浅,老夫真是羡慕的紧。” 许大的年纪,尚自还不服输……还羡慕? 陶商谦虚道:“不过是两个普通的婢女而已,花王谬赞了……对了,不知道那周瑜此番前往江都越见江都首领,麾下带了多少随行兵马?” 花当捋着白花花的胡须,道:“其身边随行的兵马倒是不少,目下皆屯扎在江都越所居的边境,据说有万余精锐。” 陶商暗叹口气——果然。 他适才灵光一闪,想乘着此机会去将周瑜抓回南昌城,不过照这个情况看来,孙策对周瑜的安危很是重视,因此他想要干些不地道的事看来是不行。 不过即使对方没有防备,眼下这个节骨眼也不能轻易出手,毕竟孙策目下在名义上属于自己的同盟,帮着他钳制刘表的势力。 而北方的袁绍和荆州伪朝的三刘势力,目下都是自己的敌人,此时此刻,若是因为一个周瑜再得罪孙策,绝非良策。 况且明年天子刘曦就要登基,这时候若是做这些不本分的事,对新皇在天下间的名誉受损,届时很容易被荆州的政治对手们作为理由打击,颇有些得不偿失的感觉。 既然不能对周瑜本人下手,那就想办法阻止他对百越诸族支持的谋划,至少不能让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将百越诸族争取了过去。 想到这,陶商仰起头,将那盏酒一仰而尽:“既然眼下邗越的另外两位首领皆与周瑜在一起,那陶某不妨就凑个热闹,不知花王是否愿意领路,为陶某做这个引荐人。” 花王倒是没什么反对,反倒是陶应一听这话有点慌张。 “大哥,那周瑜现在跟那两个邗越首领打的火热,咱们就这么过去……好吗?” 陶商闻言微微一笑,道:“有什么不好,别忘了,咱们和孙策乃是同盟,既有同盟之谊,大家尽皆到此,怎能不会上一面?” …… 第二日,陶商等一众为首的人,便在花当的带领下,前往江都越部落之所在。 而陶商乃是东南领袖,威名赫赫,他亲自到访,江都越王和亦是同来拜访的缚娄越王自然不能不重视。 他们随即一同到百里之地外,一同迎接陶商。 江都越王名叫勾乙,缚娄越王则叫百里尚,二人见到陶商之后,都非常的客气,纷纷见礼,并表示愿意臣服于陶商辅佐的幼主即将建立的新朝。 而陶商在对两位百越首领表示一番慰问,并表示嘘寒问暖之后,他的目光随即转向了两人身旁的另一个人身上。 就在两位越王身边的不远处,站着一位英俊潇洒,俊朗的犹如太阳一样,俊俏的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 陶商虽然与周瑜不曾直接谋面,但还是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 如此帅气,帅的让陶商本人都感觉自惭形秽的男子,放眼天下,也着实是不多了。 “末将周瑜,拜见太傅。”周瑜笑盈盈的对着陶商施了一礼。 他心中极为自信,毕竟他的主子孙策现在是陶商的盟友,而陶商眼下即将立帝,即使对自己代表孙策南下会见百越诸族的事情不高兴。 就算是陶商再厉害,他因惧形势,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不得不说,周瑜的这一赌算是赌对了一半。 陶商在明面上确实是不敢拿他怎么样。 “久闻公瑾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豪杰,特别是这幅样貌,果然是与传言中的一样,非等闲可比……太特么俊了。” 周瑜连道:“不敢,不敢。太傅谬赞了。” 陶商继续问他道:“公瑾不随你家孙郎在庐江治军,跑到这南境之地做什么来了?来采风?” 周瑜不卑不亢,道:“奉伯符兄之命,特来南境巡查,别无他意。” 陶商暗道当年我虽然把豫章郡的一些城池借给了你们,但不过是让你们用来巩固自身的,当年吕布和孙策问我借城池的时候,也说是为了能够将兵马通过赣州渗入到南海郡与苍梧郡之地! 但我却不曾让他们来联合百越。 周瑜如此行径,却是僭越了,自己这一次少不得要给他使用一些手段。 让咱们的周大都督长点记性。 “原来如此,也好,也好!用心良苦,还真是难为伯符和公瑾了……陶某今日一见公瑾,果然是应了当世英杰几个字,真该浮一大白,咱们今日不妨便借勾王的王寨,好好的喝他一场,如何?” 邗越的三位越王纷纷说好。 于是乎,一众人等随即进了江都越部,并在勾乙的招待下,在帐篷内大摆宴席,彼此呼喝。 宴席之上,陶商倒是没有自持架子,而是屡屡频繁敬酒,并对周瑜大佳褒赞。 对于陶商这样的表现,周瑜心中倒是颇感惊讶。 自己大刺刺的跑过来挖他墙角,他居然不生气? 如果陶商这小子不是装的,那他的心胸倒是很宽广啊,与旁人不同。 正暗自琢磨间,突然见陶商遥遥的冲着周瑜敬酒,周瑜不敢怠慢,急忙举爵回敬。 “公瑾乃是当世大才,陶某甚敬仰之,眼下陶某扶保天子,朝廷在南昌新立,正是缺乏公瑾这样的优秀人才!不知公瑾可愿意应朝廷征召,入朝辅佐天子,陶某愿拜以车骑将军之位,以师待之,聆听教诲。” 包括陶应在内的众人听了这话,都不由的大惊,想不到陶商对待周瑜竟然如此殷切,看来这周瑜当真是个人才。 第六百零四章 心机婊 陶商以车骑将军之位招揽周瑜,令在场众人无不动容,对这位年纪轻轻的周公瑾,更是高看了几分。 要知道,现在的周瑜可是没有历史上赤壁之战的光环战绩的,他目下仅仅是孙策的一个结拜兄弟而已,且身上并无多大的成就,要说最知名的——顶多就是他庐江周氏的名头听着还挺唬人而已。 对于这样一个人物,名震天下的陶太傅居然当着众人的面亲自招揽,并许诺以高位,仅凭这一点来看,陶商可谓是极度看重周瑜了。 这种举动对于陶商来说,多年来少有。 周瑜听了陶商的招揽,心中也是极为惊诧。 他浑然没想到,除了自己的兄长孙伯符之外,当世居然还能有另外一个人对自己这般看重。 而且年纪和伯符一样的年轻,但基业却已经是做的好大,比伯符不知强出多少。 要说周瑜心中一点也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人往高处走,这些年跟着孙策,虽然有了一些成就,但被夹在陶商和刘表两大势力之间,孙策的势力想要发展起来也是极度吃力,如若不是这样,周瑜也不会冒着得罪陶商的风险,前来豫章南境游说这些百越势力了。 但诱惑归诱惑,周瑜和孙策的感情毕竟还是相当的深厚,深厚到什么地步?犹胜颜良和文丑。 纵然有陶商这样的大企业CEO以高薪挖他的墙角,他也只能努力的抵挡住心中的诱惑。 不能对不起感情。 周瑜心中暗自惋惜,他站起身,对着陶商拱手道:“多谢太傅如此盛意,只是周瑜才学浅薄,本领稀松,没有能力辅佐陛下,入朝只怕也是有失汉室体统,还望太傅多多见谅则个。” 陶商闻言,不由惋惜的长叹口气,用手一拍案几道:“可恨苍天让陶某晚认识了公瑾数载,失之交臂,真乃平生之憾事也……都别劝我,我想哭。” 他的表情显的极为悲凉,装腔作势到了一定境界,论及演戏,在这个时代,陶商不敢说自己天下无敌,但至少是逢人便有一战之力。 眼眸中有几分婆娑的泪雾,表情上再做出几分难舍难离的犹豫之色,一副抬头望天的犹豫表情,既不突兀,亦不做作。 饶是周瑜这等人精,也不由的真相信了。 陶商这个人,别的姑且不论……这双招子还是很犀利的! 慧眼识才,一下子就看出自己非等闲之辈,情真意切的招揽自己,可惜自己终究只能与他失之交臂。 难怪以他的势力和身份,对自己这次贸然前来南境私下会晤百越的事丝毫不反感,原来他不是对这件事不反感……他是因为喜欢我周瑜这个人,因而才能够忍耐。 什么叫求才若渴,这便是了。 若是没有孙伯符,周瑜感觉自己一定会被陶商感动的纳头便拜,不能自已。 不过,既然陶商对自己如此看重……自己也正好借着他看好自己的这个机会,乘机在南境之地多多游说百越与伯符交好! 周瑜的这种想法,放在后世,那就是纯纯的心机婊。 但见他站起身来,冲着陶商深深一拜,道:“瑜虽然不能入朝侍奉天子,辅助太傅,但在伯符兄手下一样可以相助太傅,扶保汉室。” 陶商伸手擦了擦适才因为演戏而流出的眼泪,道:“公瑾此言何意也?” 周瑜恭恭敬敬的道:“瑜和伯符兄,皆愿以太傅马首是瞻,为汉室效犬马之劳,怎奈天下扰攘,四方凶顽并起,伯符兄实力不济,目下实乃有心无力,瑜这一次前往南方,就是为了此事而来的,瑜想替太傅代伯符兄结好百越诸部,待时机成熟,便南下过境,直往南海郡和苍梧郡而走,待拿下两郡之后,再进军桂阳郡,为太傅鼎定南方。” 陶商一边听,一边使劲的点头,表示赞赏。 但面上虽然是一副欣赏之色,但陶商心中实则却把周家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 话里话外,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绕来绕去,还整成是全都为了我着想了? 真假……虚伪! 陶商面上感慨,露出一副感动之色:“伯符和公瑾,真乃是当世良臣啊,天子闻汝二人这般忠心,必大感安慰……也罢,你就尽管在南境办你的事,回头有什么麻烦或是不顺,便用陶某的名号!或是直接找我,陶某自然替你摆平。” 周瑜听陶商如此敞亮,虽然知道以他的心性,断然不会真的帮自己的忙,但只要他不予阻拦,对自己而言就是最大的保障。 周瑜也露出一副感动之色,眼眸中的不知不觉也泛上两点泪光。 “太傅如此高义,真君子也!我在庐江之时,就常听伯符兄说起过他和太傅之间的旧事,伯符兄对太傅可谓是极其敬重,在他心中,太傅就如同亲兄弟一般。” 陶商长叹口气,道:“说来惭愧,其实当年我和孙文台一起玩的时候,伯符只能算是我的侄子辈,那时候我还管他叫贤侄呢……后来我看他面皮挂不住,才改当了他的陶大兄。” 周瑜:“……” 眼见二人谈的如此“相得益彰”,江都越首领勾乙不由的开怀大笑,道:“久闻陶太傅乃是当世豪杰,周公瑾乃是雅量之士,今日一见,果然不虚,我等能与两位结交,并得以侍奉天子,实乃天大之幸也。” 众人闻言,届时开怀而笑。 周瑜抚掌道:“太傅胸襟开阔,着实是令人佩服,瑜今日高兴,愿奏以一曲长河吟,以表相敬之情。” 陶商笑道:“久仰公瑾琴艺当世无双,长河吟更是你的独门佳作,今日得以闻此高曲,真是陶某的福气,那就请公瑾开始吧。” 周瑜连说不敢,随即命人将自己的琴搬了上来,然后便当着众人的面弹将起来。 他的琴声极为优美,听在耳中,只感觉如同天籁之音伴随在耳旁一样,让人闻之浑身舒爽,仿佛有一股清泉顺着耳朵,向着脑海中和身体中炯炯流动。 陶商虽然并不是很懂音律,但也能听出来周瑜的曲子极难,若是没有曲谱,一般人决计是模仿不出来的。 陶商环视了四周一圈,发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 别看那几位邗越族的首领并非出自中土,但观其表情,一个个却也是精通音律之辈,他们手中拍打的节奏很是到位,比之大多数的中原人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反观跟随着陶商一同前来的纪灵,臧霸,贺齐,董袭,潘璋等武将,也是装模作样的跟着拍手应和,但很可惜,他们手掌中的起落代表了他们的文化程度……一个八拍都没有拍在点上。 就在这个时候,帐篷的帘子被打开了,端着蜜水的桥意和桥筠两兄妹笑盈盈的走进了帐篷内。 桥筠端着蜜水也是蹦蹦跳跳的,她笑嘻嘻的来到了陶商的面前,将蜜水倒在了她的酒盏里,笑盈盈的道:“太傅哥哥!快喝点蜜水解解酒,这山沟沟里,要找些蜜水可不容易,我和姐姐费了好大的劲呢!回头你怎么赏赐我们两个?” 周瑜正弹着曲子,闻言不由得转过头去。 一看见桥筠,周瑜的两只眼睛顿时直了,手中的琴也乱了方寸,一时间发出了不符合曲子规律的怪响声。 这天下,居然会有这等美貌的女子! 真是神仙中人啊! 周瑜看到桥筠的表现和神情,毫无遗漏的全都落在了陶商的眼中。 他的嘴角顿时挂起了一丝微笑。 桥筠突然听到琴声出现了偏差错误,转过头去看向周瑜,一见周瑜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哈喇子都要流出来的样子,不由得眉头一皱。 “太傅哥哥,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这么恐怖的盯着我?怪瘆得慌的。”桥筠低声询问陶商道。 陶商轻轻的把头靠过去,在她的耳边道:“他这么瞅你,是因为他和当年的曹操一样,想跟你在床榻上摔跤跤,很血腥的那种哦。” 第六百零五章 深夜会妹 桥筠听了这话,瞅向周瑜的眼神中,顿时有了几分厌恶之情。 曹操在当初跟陶商索要二桥的时候,桥筠的年纪还有些过小,对男女之事不甚了然,因此对陶商口中所谓的“摔跤跤”到底是个什么游戏,理解的并不是那么透彻。 说白了,就是听个乐呵。 当时过境迁,随着桥筠年纪越大,再加上其在陶府中与其他的侍婢女眷平日里进行交流,使她逐渐明白了这当中的真相,并对曹操当年那种意图野蛮的轻薄举动嗤之以鼻,抱以极其鄙视的态度。 姓曹的就是大牛氓。 如今听了陶商的话,桥筠下意识的将周瑜也归到了和曹操一类的色鬼里面,而且给他的定位,可谓是有过之而不及。 当着人家的面,就这么直勾勾的耍流氓,枉费了他那副漂亮的长相。 桥筠冷冷一哼,高傲的扬起头,瞅都不再瞅周瑜一眼,然后便和桥意一起,在陶商的示意下走出了王帐。 桥筠的出现,令周瑜一时间情难自已,他的情绪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一时间,他手中适才还令闻者感慨惊叹的长河吟曲频频出现了错误,一个又一个古怪的音调从周瑜的手中生出,传入在场众人的耳朵,令他们都频频皱眉。 少时,周瑜一曲弹完,颇是有些狼狈的向众人道歉,说是自己今天的状态不好,身体不适,因而手下的曲子弹的不是很顺,让在场的诸公见笑见笑。 大家都是笑呵呵的表示不妨事,难受了就多休息,毕竟长河吟的曲谱艰涩,当世中人除了周瑜之外,只怕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弹的完全。 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大家心中实际上却是纷纷对周瑜表示蔑视。 原来所谓的江南琴曲大家,也不过是如此而已,水平这般有限,将一首好好的曲子弹的稀碎。 当然了,长河吟乃是神曲,艰涩难懂,音律复杂多变,很是难弹,但这曲子毕竟是周瑜所创,难不成自己弹自己创作的曲子,还会有什么障碍? 看来,要么就是如同周瑜所说,他今日确实身体不适,要么就是长河吟太难弹,再不或许就是他本人乃是个欺世盗名之辈了。 …… 宴席罢了,江都越王勾乙随即安排住处,请陶商等人前往安居歇脚。 陶商今天喝的不少,稍稍有点上了酒劲,勾乙给他安排的是一个带有小篱笆的木屋院落,虽然看着简陋了一些,但还算干净舒适。 陶商刚刚躺下准备休息,却见裴钱走了进来。 “太傅,周瑜在外面,想要见您。” 陶商闻言一奇:“周瑜?他不回去睡觉,跑我这来干什么……莫不是图谋不轨?” 裴钱闻言有些紧张:“图谋不轨?周瑜这人这般心黑的吗?要不要末将撵他回去?” 陶商揉了揉太阳穴,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对裴钱笑道:“倒也不妨事,让他进来吧,我看看这家伙又要跟我玩什么心眼?” 裴钱领命而去,陶商起身用清水洗了一把脸,然后正襟危坐,等待着面对周瑜。 毕竟对手是历史上的东吴大都督,七十二名将之一,不做好精细的准备是不行的。 少时,周瑜在裴钱的带领下走了进来,他恭敬的冲陶商施礼,询问道:“太傅这是打算安歇了?” 陶商轻轻的一摆手,道:“本来是打算睡觉的,但既然公瑾还有雅兴,陶某相陪一下又何妨呢?公瑾是刚才没喝够,要找陶某补一顿宵夜?” 周瑜急忙摆手道:“非也,非也,那个……瑜并非是前来找太傅喝酒宵夜的……而是,想向太傅打听一个人。” 陶商眉毛迅速一挑,然后奇怪的摸着鼻梁子:“什么意思?” 周瑜四下左右看看,道:“刚才在席间的那个女子,是太傅的什么人?” 陶商闻言一愣,道:“哪个女子?” “就是……”周瑜空着手比划着,面上露出一丝红润:“就是那个、那个……长的挺有特点的姑娘。” “长的挺有特点的姑娘。”陶商沉思一下,恍然道:“那是我妹子!怎么,公瑾你对他感兴趣?” 周瑜的脸色羞红,低声道:“原来是太傅的妹子,这个……兴趣倒也是谈不上,就是颇觉新奇也。” 陶商笑呵呵的道:“却也难怪,当初我刚认识她的时候,也觉得她挺新奇的。” 说罢,便见陶商转头对裴钱道:“去把我妹子找来,就说当世儒将周公瑾想要跟她认识认识。” 裴钱领命而去。 周瑜一听这话,顿时激动的满面羞红,他对着陶商连连拱手,道:“太傅,这、这……您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呢,这大半夜的,把人家姑娘从床榻上招呼起来,多不好。” 陶商摆了摆手,笑道:“我妹子那人很仗义,为人也很随和……不过我就怕我弟回头不高兴。” “你弟?”周瑜一听这话有些发懵。 我找你妹,跟你弟有什么关系? 就在这个时候,木门突然开了。 裴钱当先而入,而跟随着他身后的——正是身材魁梧,面容锅底,一身肌肉健硕十足的花当女儿,亦是陶应的夫人,花児。 花児在邗越,可谓是第一女猛将,就是男的也敌他不过,当年她随同陶商征讨袁术,曾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特别是她魔性的笑声,一直都令所有见过他的男子倍感无解。 “呜哇哈哈哈哈哈~!” 花児一进屋,直接就来了一阵爽朗大笑,算是开门见山。 陶商和裴钱倒是还好,多少已经习惯了。 但周瑜却从来没有近距离享受过这么直接的狮吼功待遇,当即一个蹡踉,向后一仰,直接从软塌上栽倒,差点没被震的昏死过去。 这笑的也太特么瘆人了。 周瑜面色惨白的转头,问陶道:“太、太傅,这位是?” 还不等陶商回答,便听花児对陶商爽朗道:“大哥,你说是哪个要找奴家?” 周瑜听了这话,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她、她就是你妹?” 陶商使劲的点了点头,道:“她是我弟妹,说是我妹也没毛病。” 花児疑惑的道:“大哥,裴钱说你这有位儒雅之士,想要会我?” 陶商点了点头,然后抬手一指周瑜:“没错,就是他,孙策的结义兄弟,周瑜……妹啊!他说他觉得你挺特别,特意来此认识认识你,你一会好好招待招待他。” 花児转头,上下仔细的打量了周瑜半晌,突然开口道:“呜哇哈哈哈哈~!认识认识可以,不过咱事先说明,不可有非分之想,妾身可是有夫君的。” 第六百零六章 曲谱 此时此刻,周瑜的心,仿佛都要碎了, 陶大哥,拜托我说的不是这个妹妹好不好。 眼看着周瑜脸上忽红忽白,闪烁不定的神色,陶商方才醒悟。 他自觉的站起身来,对两人道:“你们两个慢慢聊,陶某先行回避。” “太傅不可!”周瑜急忙起身,一把拽住陶商的袖子,眼眸中似是都要映上了泪珠:“太傅不可弃我而去也,瑜、瑜害怕。” 陶商疑惑的转头看向他,道:“公瑾今夜来此,不就是为了一会吾妹吗?如今她人已经在这里,陶某避一下嫌为你创造良机,你如何却还这般的矫情?” 周瑜的嘴巴蠕动了半晌,良久之后方才蹦出一句:“我怕你弟不高兴。” 花児来回看着两人。 她一会看陶商,一会看周瑜,终于忍不住道:“呜哇哈哈,兄长,你们把妾身找来到底所谓何事?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妾身便先行回去了,我夫君今夜多喝了几盏,需要有人照顾,妾身便不陪你们在此胡闹了。” 说罢,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陶商不满的转头看向周瑜:“要见我妹的人是你,见了我妹不讲礼数的人也是你,公瑾,你到底是想闹哪样?” 周瑜的脸一下子变的通红。 陶商这话着实是有点扎心。 但他终究是雅量非常之辈,而且有些事情确实是自己没有说清楚,难怪陶商会产生误会。 可隐隐绰绰之中,周瑜总感觉陶商多多少少还是带点故意的感觉。 可惜的是,他没有真凭实据。 “太傅,您着实是误会了,瑜说的,不是你这个妹妹。” 陶商扬起了一根眉毛,上下打量着周瑜,问道:“那你说的是我哪个妹?我还有一个妹是先帝的妃子,未来的太后,莫非你说的是她?……公瑾,不是我吓唬你,跟太后瞎联系,你这可算是大不敬之罪!” 周瑜一听顿时吓了一跳,忙道:“太傅休要误会,瑜说的,并非是当今贵妃,而是……而是适才在王帐内,给你送蜜水的那名女子。” 陶商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周瑜说的是谁,只不过一直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调戏他。 他焉能不知道周瑜所指的便是小桥? 别的且不说,就说适才在宴席上,大小桥一出现的时候,姓周的眼珠子差点都没从眼眶子里飞出来了。 陶商的眼睛很毒辣,他当时就看出来,宴席之上,周瑜的眼睛紧紧盯住的人,是小桥。 太平公子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装出恍然大悟的道:“原来公瑾说的,是我家的桥筠妹妹啊。” “桥筠……”周瑜喃喃的嘀咕道,面容上似乎是露出了一丝向往之色:“真是一个好名字,这一听之下,便是大家名门闺秀之名。” 陶商慢悠悠的道:“本来我妹妹的闺中之名,我是不方便跟旁人说的,特别是跟没有瓜葛的男子,更是说不着……但我观公瑾和我一样,乃是一个赤诚君子,故而坦诚相告。” 周瑜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嘴角一挑,对陶商作揖道:“多谢太傅信任……敢问这姑娘乃是何方人士?” 陶商一边在屋中转悠,一边道:“说来也是缘分,我那妹妹与我相识也是机缘巧合,她的父亲,便是公瑾昔日的主人,后将军袁术麾下的战将桥蕤,后在南昌之战后下落不明,只留下这两个遗孤,被我收养,并以亲妹相待之。” “桥蕤?” 周瑜闻言摸着白净的下巴,仔细的寻思了半晌,方才恍然道:“久闻桥蕤膝下有一对双胞之女,美丽温婉冠绝江南,号称二桥,莫非就是……” 陶商挺起了胸脯,道:“不错,正如公瑾所言,当今天下的二桥有两指,一指赵州桥和卢沟桥,二便是指的我这两个妹妹桥意和桥筠了。” 周瑜的脸色露出了一丝潮红,他犹犹豫豫的道:“陶太傅,瑜可不可以……” “不可以。”陶商断然拒绝。 周瑜浑然没有想到陶商居然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一时间愣在了当场。 他应该不是很欣赏自己的才华,并有意挖自己的墙角的吗?这种时刻,他应该是什么条件都答应我才对! 可他为什么会……? 看着周瑜疑惑不解的神色,陶商笑呵呵的对他道:“今日天色太晚,舍妹怕是已经睡下了,我看另选一日如何?” 周瑜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嗨!真是色迷心窍,一时情急,却是让陶商看了笑话。 …… 周瑜走了之后,陶商随即在裴钱的带领下,来到了桥意和桥筠的居所。 屋内一点油灯在这个时间依旧发亮,说明两个姑娘还没有睡。 两个姑娘都是自己的贴身侍婢,所以陶商也不跟她们客气,直接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两个姑娘正在促膝谈心,听见门的响声不由一起诧异的看向门口处。 却见是陶商迈步走了进来。 桥意先是一愣,接着脸色发红,轻轻的把头低下了。 桥筠则是吸了吸鼻子,一咧嘴道:“太傅哥哥,你终于还是要对我们姐妹俩下手了。” 陶商闻言顿时一愣。 “你……说什么呢?” 桥筠吸了吸鼻子,语气中带了点哭腔。 “不是说,那些酒醉的老爷和主人,都是乘着酒醉闯进侍婢的房间,然后乘机毁她们清白的吗?” 陶商闻言顿时无语。 这俩臭丫头一天天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啊?玄幻看多了?还是言情看多了? 桥意也是站起身来,对着陶商道:“太傅,我们姐妹二人对这一天早就做好了准备了……您来吧。” 说罢,直接比起了眼睛。 陶商转头看了看身后一脸尴尬的裴钱。 “我来你妹呀……”陶商虚弱的扶了扶额头,显得很是无奈。 桥意转头看向桥筠,咬紧了嘴唇:“妹妹,他要先动你……” “你们两个!给我闭上嘴!”陶商气的牙疼:“我有正事要跟你们说!” …… 少时,经过了一番解释,这对姐妹花二人才对陶商的突然造访的原因表示了理解。 不过对于陶商不是来毁她们清白的这件事……桥筠还好,桥意的心中,多多少少的居然有些遗憾之情。 “那个浪子,在王帐内死死的看人家不谈,如今又来托太傅的门子,欲行轻薄之事,太傅哥哥,你可得替我把他打发了,筠儿可是你的侍婢,是你的人!”桥筠嘟着嘴,不满的道。 陶商轻轻的哼了一声,没搭腔。 适才还一副哭腔腔的样子怕我毁他清白,这一会就变成我的人了? “我没有拒绝他。” 桥筠闻言愣了。 “太傅哥哥什么意思?你不要筠儿了。” 陶商看着桥筠委屈的样子,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当然不是了,太傅哥哥怎么会舍得筠儿不要……不过咱们需要周瑜手里的一样东西,回头你按照我说的做,甚至不需要跟周瑜见面,就可以把东西拿过来。” 桥筠擦了擦眼泪,道:“什么东西?都不需要我跟周瑜见面就能拿的来?你可不要骗我。” 陶商闻言,淡淡一笑:“我当然不会骗你……很简单的一样东西——长河吟的琴谱。” 第六百零七章 叉窗杆传情 爱情是什么? 爱情就像是拉便便,来的时候怎么挡也挡不住,一使劲就来了!怎么夹也夹不住裤裆。 很显然,现在的周瑜就是有了便便,自己控制不了自己,夹不住裤裆快喷出来的那种。 当世名将也是人啊,七情六欲不可挡也。 陶商大早上刚刚醒来,梳洗收拾完毕之后,伸了个懒腰,刚刚来到门外准备晨练一下,就见一直站在他门外静候的周瑜笑着开口道:“太傅,您起来了?却是睡的太久了些。” 陶商闻言吓了一大跳,他差点没有被糊的蹦起来,他惊骇的转头看着周瑜,不敢相信的道:“大早上你就跑到我门外蹲坑来了?” 周瑜被陶商的话臊的脸红,低着声道:“没有,没有……我也是刚到,太傅休要误会才是。” 守在门口的裴钱白眼一翻,道:“周将军休要过谦,我听我手下昨夜替太傅守卫的虎卫军士卒说,周将军丑时三刻,便来了太傅安寝之门外辗转反侧,满哪的焦急踱步,这仔细算算,您少说也得在这守了将近两个时辰了吧。” 周瑜被裴钱揭破疮疤,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陶商略微一算,周瑜不到凌晨三点就跑到自己的门前等待的,而自己则是差不多七点多起的床。 真是一个有毅力的孩子……太值得表扬了。 陶商伸手拍了拍周瑜的肩膀,道:“小伙子,如此执着,我看好你……看起来,你是执意想要与吾妹一识了?” 周瑜长叹口气,无奈道:“瑜也知晓此举甚是孟浪,还请太傅成全,周瑜日后必有所报答。” 陶商上下打量着他:“随我去金陵可否?” “这个,怕是不行。” 陶商呵呵一笑,道:“不妨事,不去就不去,此事好说!那咱们现在就……” 周瑜听了这话,顿时跃跃欲试,他在门外站了四个小时,等的就是陶商这句话。 “等我先吃个早饭,锻个炼,再说。”陶商不紧不慢的道。 周瑜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 吃过早饭之后,陶商也没有着急去为周瑜引荐小桥,其后便是来到一块竹楼前的空旷地间,施施然,慢悠悠的打起了在彭城跟华佗学习的五禽戏。 这年头,争霸重要,事业重要,雄心壮志重要,但养生保健同样也重要。 司马氏为何能最终夺取曹氏的基业,为三国归晋打下坚实的基础? 因为宣帝司马懿他能靠!能活! 活王八! 一群诸侯争天下,所有的诸侯都被靠死了,就剩下一个活的,那剩下的那个就是真命天子,说啥算啥。 他放个屁都是真理。 陶商有条不絮的在那养生练拳,但周瑜却是百无聊赖的闲的发昏。 这要是换成别人在他面前打五禽戏,扮演各种小动物拖延时间,他早就发火了。 问题是他此刻面对的是陶商,当朝太傅,太平公子。 无论是在身份还是地位上,他都不能那么做,也没资格那么做,也没有实力那么做。 百无聊赖之下,周瑜只能回去将古琴抱来,然后在陶商练五禽戏旁边的空地上席地而坐,开始弹起了琴曲,用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殊不知,他这么一坐下,便是正中了陶商的下怀。 陶商用眼角斜扫周瑜,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 陶商打五禽戏,和周瑜弹琴的场地后方,乃是一座用竹子搭建起的二层简居,乃是江都越王勾乙请陶商安置女眷用的。 而眼下,大小桥,以及陶应,花児等人都在那座小楼里面。 这是陶商昨夜跟大小桥商量好的办法,今日白间由他亲自想办法把周瑜引导到小楼之下,然后再由楼中的诸人设计行事。 竹楼下方,周瑜的琴声传将上来,竹楼中二楼的人便悄悄的将头望将下去。 却见那竹楼下面,一副诡异的情形落在了众人的眼眸之中。 陶商在楼下闻鸡起舞,周瑜则是抚琴弹曲,二人一弹一跳,倒也是相得益彰。 这若是换成一男一女,可能瞧着还顺眼些,如今弹琴的和跳舞的,都是两个男的,瞅的众人都不由的是浑身恶寒。 看着恶心,晃眼睛。 花児看清楚了周瑜的位置,然后拿起一根叉窗的杆子,走到窗户前,闭着一只眼睛,仔细的冲着正在弹琴的周瑜后脑勺上瞄准。 陶应见状不由大奇,道:“夫人,你这是作甚?” 小桥在一旁为陶应解释道:“昨夜太傅哥哥说了,自古有言:没巧不成话……他说今天会领着这周瑜在小楼下待着,让我拿叉窗的竹竿打他的头,届时引起周瑜的注意力,他的计便算是成了……问题是我手笨,瞄不准成,就只能有劳花夫人帮忙。” 大桥在一旁点着头:“不错,此乃是太傅吩咐,说是……什么、什么千年以后,引诱男子的终极浪漫之道尽在于这一竹竿砸头上。” 陶应眨了眨眼,奇道:“拿竹竿砸男人的头,还能砸出是非来了?什么世道!” 大桥犹豫着道:“反正是太傅吩咐的,妾身也不是很懂……” 正说话间,花児已经是鼓足力气,用其粗糙的大手猛然一甩! 便见那竹竿如同原子弹一样的分了出去,正正好好的砸在了周瑜的头上。 花児力量奇大,这一杆子抛击出去,犹如给正在弹琴的周瑜当头一棒…… “啊!” 便听周瑜惊恐的吼叫了一声,然后捂着脑袋,白眼一翻向后一躺。 这一竿子竟然是直接给他敲昏死过去了。 二楼上的人顿时都惊呆了。 正在练五禽戏的陶商也有点懵了,手中的爪形僵硬在半空,动弹不得。 “这怎么个情况?” 不对啊! 自己设计的剧本不应该是这个发展模式才对! 周瑜中了由窗户上落下的竹竿,不是应该抬头观望,然后看到小桥,接着便陷入深深的痴迷当中么?然后再转来由自己这个“王婆”里外搬弄是非么? 剧本是自己仿照西门和小金莲的相遇认识的,怎么会出这么个岔? 怎么会出现……直接昏死的这种情况? 这尼玛是那个混蛋扔的竹竿? 陶商咬牙切齿的抬头望向竹楼二层,嘶哑着道:“你们特么那扔的是什么东西?” 陶应也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擦着汗对陶商喊道:“哥,我夫人力道有点没控制好,这竹竿扔的有点过重了,见谅、见谅。” “过重?你们扔的那是竹竿吗?竹竿里面包裹砖头了吧!” 说罢,便见陶商伸手,使劲的掐着周瑜的人中,并一个劲的呼喊他道:“公瑾!公瑾!你快醒醒?别吓唬我?陶某跟你闹着玩呢!” 周瑜死了倒是没什么……但这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让他死在自己的身边,这算是怎么回事? 回头事情传到孙策那里,自己只怕是又多了一个不共戴天的仇敌。 说什么也不能让周瑜死……至少不能是这么死的。 被叉窗竿砸死的美周郎……陶商自己都觉得对不起历史。 陶商这边发生的事情,也自然是惊动了不远处的护卫和一些江都越的居民。 便见邗越族的一些人和裴钱,纪灵等人匆匆赶了过来。 一见周瑜这个样子,大家顿时都慌了,特别是那些邗越族人,一个个紧张的要命。 要知道,陶商能得罪得起孙策,他们这些人可得罪不起,孙策之父的勇武当年在长沙的时候,他们就有所耳闻,深而畏之。 所谓虎父无犬子,当年孙坚是他们惹不起的,孙策自然也是一样。 大家都是惊慌失措,有的叫医生,有的准备去向江都越王勾乙报告。 众人之中,唯有纪灵气定神闲。 他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周瑜的面前,翻了翻他的眼皮子,探了探他的鼻息,嘿然一笑。 “太傅放心,周公瑾这小儿娃死不了!您把他且交给纪某便是。” 第六百零八章 小楼传信笺 看着纪灵那五大三粗的身板子,还有一脸虬须大咧咧的臭德行,陶商感觉自己着实是有点信不着他。 但眼下周瑜这情况,确实是有点让陶商感觉瘆得慌。 一杆子打死倒是不至于,但要是被敲成了植物人,回头在孙策那边,一样是解释不过去。 北方的袁绍,荆州的三刘加上伏完政权,因为各种各样的客观原因,这些人现在跟陶商都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孙策的势力倒是不足矣跟他们相比,但在要同时面对这样数只庞然巨兽作为敌人的情况下,陶商觉得他实在是没有必要在额外的去开罪孙策。 更何况孙策现在是自己的附庸,有他在至少可挡住江夏郡的攻势,让陶氏在江东的势力 但若是周瑜死了的话……? 也罢,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纪灵,你当真有办法救周瑜性命?”陶商颇是忧虑的看着纪灵道。 纪灵嘿嘿一笑,将硕大的脑袋向上一仰,大刺刺的得意道:“那是自然的!不瞒太傅!想当年后将军与您交战,屡屡吐血晕厥,有些时候医官们都治不了的眩晕,还都是我老纪在旁边将他救活的哩!” 陶商脸上的肌肉来回抽动。 这死汉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陶商低头看看怀中昏迷不醒的周瑜,然后将他递给了纪灵,叮嘱道:“你可小心着点,周公瑾乃是孙策的结义兄弟,现在对孙策和吕布,陶某都是抱持安抚的态度,你可别把他祸害……” 陶商的话还没等说完,便见从陶商手中接过周瑜的纪灵,抬手对着那张既英俊又白净的脸,就是一个响亮的大耳刮子重重抽出。 “啪!” “别把他祸害的太惨了……”陶商咽了一口吐沫,虚弱的将后半句话说完。 话音落时,便见纪灵已经把周瑜放在了地上,左右开弓,一连串的大耳刮子如同小雨点一样,“噼里啪啦”的罩着周瑜的脸上招呼。 “停!停!” 片刻之后,却见周瑜终于转醒过来,他比划着双手,使劲的抵挡着纪灵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手掌,嘴里不清不楚的吼道:“停!停下!别打!别打了!” 纪灵却不吃周瑜这套。 他的手掌依旧是在不停的抽,嘴中嘿然道:“没事,再抽两下!要不治的不彻底。” “纪灵,住手!”陶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言喝止,纪灵这才把拳头停了下来。 虽然这厮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但好歹却是将周瑜给弄醒了,此时此刻倒是让陶商长送了一口气。 好歹也算是活了。 周瑜的脸肿的不行,他迷茫的转头看向陶商,道:“太傅,这、这是为何啊?” 陶商长叹口气,伸手将周瑜从地上扶起来,道:“公瑾,你可终于醒了,你可知晓,你适才突发游魂之症,差点没把我们都给吓死。” 周瑜闻言,似是有些不明所以。 “瑜?游魂之症?真的假的?” 陶商点了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了,若非纪将军施展以独门绝技,将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回头陶某还有邗越的几位首领,还真不知应如何向孙郎解释!如今公瑾苏醒,我等这心,却是才放进肚子里。” 周瑜疑惑的转头望去,却见身边还有很多人担忧的望着自己,其中除了陶商的手下和一些自己随从外,也有邗越很多民众。 周瑜向他们求证之后,方知陶商之言属实。 不过他细细琢磨了一会,突然想明白了一件要事,不由得恼羞成怒。 适才身后……撇东西砸自己的人,是哪个混蛋! 纪灵没看出周瑜现在心中有气,一边扑手一边道:“周郎,某家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怎么对某家连个谢字都没有呢?” 周瑜揉了揉被抽的如同猪羔子一样的大脸,心中骤然泛起了滔天的怒气。 好匹夫! 你把我抽的如同三孙子一样,如今却又来买好? 是不是也太欺负人了! 纪灵见周瑜的眼神中全是怒色,各种的不服气,随即转头问那些看那热闹的邗越诸族人。 “尔等评评,某家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那些邗越族人都知道周瑜的身份不同凡响,很是尊贵,若是死在自己族中的地头上,回头一定会给族中惹下滔天的大祸。 如今他被纪灵救醒,可谓是让在场所有邗越族中的人心中的大石头落地。 大家自然是都向着纪灵说话的。至少这汉子乃是族中的大恩人啊。 眼下别说纪灵是把周瑜抽醒的,他就是把周瑜亲醒的,对于邗越诸人来说,大家也都能接受。 听着邗越众人依你一言我一语的为纪灵说话买好,周瑜的脸气的都要变成紫的了。 偏偏他又不能在邗越众人面前表现的过激,以免让人觉得他是忘恩负义,日后对于他结交百越首领有所阻碍。 周瑜强压着怒气,勉强起身,冲着纪灵长作一揖,道:“周瑜……谢纪将军救命之恩,日后定有相报。” 日后……有朝一日,让瑜在战场上逮住你?我非弄死你不可! 纪灵哈哈一笑,摆着手很是豪气的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周郎以后若是身体不适,还想找抽,尽管来找纪某便是,某家邀无不应。” 周瑜的脸都变绿了。 他懒得跟纪灵这种粗鄙的汉子掰扯,转头从地上捡起那根叉窗杆,冲着小竹楼的二楼怒道:“是哪个混蛋用这玩意砸我的?滚出来受死!” 话音落时,却见竹楼之上,桥筠的脸怯生生的露了出来。 周瑜顿时惊诧的张口结舌。 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陶商一指桥筠,怒道:“死丫头,没听见周郎的话吗?还不滚出来受死!” 桥筠吓得一下子就把头缩回去了。 “嚯!还敢跑?陶某今日就大义灭亲,替周郎拾掇拾掇你。” 说罢,露胳膊挽袖子就要往小竹楼里冲,周瑜急忙拦住她,道::那个,太傅,这事……还是,还是……罢了吧。” 陶商义正言辞的拍着胸脯,道:“周郎放心,此事陶某一定会为你摆平的,你尽管放心,陶某不会因为她是我妹子就心慈手软,大不了我亲手剁了她。” “嗨!”周瑜使劲的跺了跺脚,道:“太傅这话何处使来?适才之事,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太傅切切不可去责怪小姐,此事也是我的不是……瑜适才表现的过于激烈了。” 陶商使了个颜色,裴钱随即领虎卫军驱散周边看热闹的人群。 待人群四散,陶商不由长叹一声,道:“其实陶某适才的表现,也不过是为了保存公瑾的颜面,而演给周边人看的,可我那妹妹并不知情,她失手误用撑杆打了公瑾,却是不该……不过她本就是天性胆小,适才被你我一喝斥,只怕是日后也不愿意见公瑾你的面了。” 周瑜闻言焦急的跺脚道:“如此,却该如何是好?” 陶商摸着下巴,沉思了许久,突然一拍手,道:“我有个法子,公瑾不妨写一封道歉的信笺,我派人往小楼中传递,一则吾妹不会因为看见公瑾而害怕羞愧而自责,二则也可尽显你的大度,且此事颇有情趣,何乐而不为之也?” 周瑜闻言顿时一愣:“传、传信笺致歉?就这楼上楼下的这么两步道?有什么话当面说不行吗?” 陶商一摆手:“公瑾若是不愿意,那便算了,你现在冲进去道歉试试,看看我妹妹是不是得被你吓的哭出来。” 周瑜闻言犹豫了,他沉思片刻,最终还是一点头,道:“行!我写!” 裴钱在身后,斜眼看着眼前发生的诸多事情。 他跟随陶商多年,最是了解他,他花费时间,引诱周瑜做这些事,甚至是写信笺这些事,绝不会是有小的图谋。 第六百零九章 二男笔友 周瑜的道歉信笺被送到了小竹楼里,周瑜本人则是站在外面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子,显的有些焦虑。 陶商站在他身后,看着周瑜的神色,心中不由的有些感慨。 纵然是天下少有的智谋之士,但终归还是处在郎情妾意,荷尔蒙高涨的青年时期,有些时候做出来的事,只怕是连他自己都不会理解的。 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再高明的智士也逃不开这个魔咒。 少时,便见从小楼里面,花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出来。 周瑜一见花的熊样,顿时惊的面色煞白,”噔噔噔”的连续向后退了三步。 陶商倒是不紧不慢,他悄悄的冲着花一挤眼睛,假意问道:“怎么样?桥妹妹可曾看见周公瑾的致歉之书了?” 花使劲的点头,道:“呜哇哈哈!当然是看见了。” 花伸出手,将一卷简牍递给周瑜,道:“这便是我那桥妹子的回信了。” 周瑜忐忑的接过了简牍,但见上面一行娟秀的字,乃是以家书形势撰写,上面虽然有怪责周瑜之意,却又不乏留下了一些或多或少的原谅。 周瑜心态放下,沉思了半晌,随即对陶商告辞,捧着书信回去了。 陶商也不阻拦他。 他知道周瑜想干什么,不过是回去思虑如何回信而已。 …… 当天晚上,陶商来到了桥意和桥筠的房间内。 花也在,里面正好有周瑜拖她送进来的多封书信。 陶商将那些书信拿了起来,眼睛顿时一亮。 “周瑜这小子,长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想不到写出来的情书居然这么露骨,太特么不要脸了。” 桥筠未经人事,如何懂的去回周瑜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既然是陶商设计吊周瑜上钩,那自然就得是由他亲自替桥筠来回这些书信。 而今日白天,桥筠回给周瑜的那封欲拒还换的半原谅书信,实则也是前日晚间出自陶商的预备手笔。 周瑜若是知道他做了陶商的笔友,不知道却是该作何表情。 会补货跑去跳楼自杀? 陶商当即便在桥筠,桥意,花三女的注视下,给周瑜回起了信。 三女起初还是好奇的站在陶商身后殷切的看着…… 但时间一长,她们就忍不住开始浑身掉鸡皮疙瘩。 陶商的信太刺激了! 刺激肉麻到把三个女的看的大小脸直红,一会功夫就不忍心直视,纷纷扭头开去。 这回的内容也太恶心人了! 本来以为周瑜就够肉麻的了,没曾想到太平公子比他还要娘们唧唧。 情情爱爱的小词,一套一套的回,写了一个时辰几乎没有重样的。 少时,便见陶应过来接花回去。 他好奇的看了看陶商写的回信,当场就差点没吐出来。 “大哥!给一个男的写这种肉麻的回信,你的心中不会觉得有一丝歉疚吗?”陶应强忍住干吁的冲动,问陶商道。 陶商长叹口气,道:“我也没办法,这不是为了套周瑜的东西吗?” 陶应闻言一奇,道:“套什么东西?” 陶商一边回信,一边淡淡的道:“周瑜来这百越之地,不过是为了结好百越诸首领,日后用以为臂助,谋取南境之地,我们现在和孙策是盟友,他这样的举动,我也不方便直接出手阻拦,而且此举显得我行事小气……如今不妨借此事,问周瑜借两样东西,一是长河吟的曲谱,第二就是周瑜的家属字体,只要有了周瑜的这两样东西,我就能把孙策的计划搅黄,逼周瑜乖乖的回庐江郡去,安安心心的辅佐孙策,要么去打江夏或是荆南,要么去打南海郡或是苍梧郡,别在这里做一些不该做的美梦。” 陶应闻言似懂非懂的点头,奇道:“长河吟的曲谱,我多少能懂你要它干嘛……周瑜的字体要它作甚?” 陶商微微一笑,也不跟陶应多解释。 这个时代的高层涉政人士,一般都会手持两种字体。 一种是用以对待公事的字体,对外皆用,比较工整,其没有笔锋,大多一脉相承,多有雷同。 但家书字体却不一样,都是用以给最亲近的人书写,外人很少能见到,一般也不会展示给不熟悉的人。 陶商亲自操刀,当周瑜的笔友,就是为了通过自己的“浪漫攻势”打破周瑜的心理防线,将潜意识中,将“自己”无形的归附到周瑜的潜意识里的亲人当中,将他的字体给赚到手中。 只是希望周瑜不要爱上自己就好了。 陶应看着陶商写完的那一封封的信,并标以回复顺序,再看看上面诗词,不由的很是佩服。 两个男的眉目传情,书信沟通,虽然挺恶心人的,但陶应不得不承认,大哥的文笔还是很不错的。 但看上面的诗句,很是辣眼睛: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 直到陶应看到一句“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的时候…… “呕~~!”陶应再也控制不住寄己的情绪,捂着嘴使劲往外奔。 陶商皱眉看着他的背影,听着干呕的声音,不满的嘀咕道:“几句假话而已,至于么……” 但一寻思寻思,自己这些话是写给谁的时候,陶商自己也忍耐不住,胃中一阵的翻江倒海。 …… 接下来的几日下来,陶商和周瑜书信传情,只把周瑜弄的神魂颠倒,对这个“美丽的笔友”,几乎都要陷入癫狂的程度,慢慢的,连字体都整个变换了风格,改用了家书体字。 听笔友说喜欢古曲,周瑜竟然是连长河吟曲谱也托花慨然相赠。 他心中以为他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小桥,但却实不知,自己信中表达的无数爱慕之情,小桥连一眼都没瞧见过。 全都让陶商照单全收了。 几日之后,前往百越之地深入的探子带回了情报,又有几名百越之主,在经过沟通之后,愿意与周瑜相见。 虽然很是依依不舍,但周瑜知道,还是正事要紧。 眼下他的笔友小桥依旧是没有露面,不曾见他。 无奈之下,周瑜只得作书,对他挚爱的笔友依依惜别,然后告别陶商和三名邗越王,率人继续南下。 但周瑜一走,陶商便立刻开始施行他的计划了。 他让人筵席周瑜的文字,并派陶应在豫章诸郡寻访琴师,迅速研究长河吟的乐谱,并吩咐以他们一些机密任务。 办完这些事之后,陶商便也向极为邗越王告辞,继续难寻,准备回返南昌城。 临行之时,江都越王勾乙对陶商叙述了一件事情,倒是让他颇为震撼。 据江都越王说,在南境的边塞之地,前一段时间,有一些流匪强徒,在这面打家劫舍,被己方赶跑了,当时自己联合几名周边的越寨首领,共同剿贼,不过却有人发现,那些流寇居然是当年南昌之战后,遗留在南境的一些袁术残兵,而为首的将领,也有人识得,居然是当年袁术帐下的旧将桥蕤。 一听这话,陶商颇有些惊异。 桥蕤乃是二桥的亲生父亲,当年兵败后不知所踪,本以为早就死了,想不到居然流落在南境。 不过此事是真是假尚且不知道,陶商目下也不方便跟二桥去说。 他在仔细思量之后,把找人的这个任务交给了陶应,让他仔细的暗中派人查访,一旦有了消息,可以随时通知自己。 其后,陶商一行人在巡查了南境的百越之地后便返回了南昌城。 周瑜的事情已经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小计谋足矣让他成不的事。 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回去开设登基大典,拥戴刘曦登基为帝。 …… 抵达了南昌城之后,南境那边果然是传回来了消息,周瑜在南境与百越沟通的事情,极不顺利。 先是南境的周边的越族领地屡次遭到不明兵马的劫掠,而且还有人联络了武陵的一大豪强,蛮王沙摩柯对一些越族进行劫持。 而让人感到困惑的是,每每在发生祸事的地点,都有人能够隐隐约约的听到长河吟曲。 甚至连沙摩柯前来袭扰的中军中,是不是的也有这首曲子传出。 这事就让人比较起疑心了。 而且,周瑜先前屯扎在越境的一万孙家军,似乎是收到了错误的调令,他们突然起兵进入南境,深入到了百越诸部的地界,并和当地的部落多有摩擦,甚至是有所死伤。 虽然事后证明此事有蹊跷,乃是误会,并非周瑜所调遣的,但一系列发生的事情,却让刚刚才对周瑜和孙策产生一些好感的百越诸部对其的那点好感烟消云散。 这可是实打实发生的事,不是周瑜随随便便解释几句,就能抹的清的。 当然了,后续扰乱周瑜计划的事情,陶商还在派人在悄无声息的做,但具体的操作手段和手法,就不需要他过于亲自操心了。 南昌城有吕岱,贺齐,全柔,阚泽这些人,托付他们暗中去办这些事,比陶商本人来的效率更高。 不过陶商以为,自己的计划显露之后,周瑜一定会有所察觉,断绝和“自己”的书信往来。 但他着实小瞧了周瑜对感情的追求。 这小子骨子里有点浪漫大劲了。 不,不应该叫浪漫,应该叫浪。 直到这些事情发生之后,包括自己回到了南昌城,从远方送到自己手中的惊鸿书信,依旧是一封接着一封,平均每隔一段就会有,一直不曾断绝。 陶商现在感觉好像有点骑虎难下了。 凭白无故的,多了一个笔友? 这算是哪门子的缘分和交情? 第六百一十章 陶丞相 公元198年1月,新帝刘曦在南昌城外高筑的土台上登基,年号建康,是为汉朝历史上的第三十位皇帝。 而这位刚刚登基的新皇,眼下却还不满半岁。 新帝登基后,陶贵妃虽然神志不清,身体欠安,但依旧是被册封为太后,其身份尊崇位于大汉之巅,目下安居于后宫养病调神。 而东南境内的陶氏旧臣们,则因为新朝的建立,而一律得到了大幅度的地位提升。 至此,东南势力政权达到了巅峰。 其中,陶应被封为骠骑将军,总领南境,抚慰百越。 陈登被敕封为尚书令,总领尚书台,糜竺次之为尚书郎。 张昭,张纮,韩浩,陈群,司马朗等五名一直负责经营金陵,杭州,苏州三大城池的政首皆任东南各地郡守,敕封为侯。 诸葛亮和司马懿分别被任命为东西曹掾。 郭嘉被封为卫尉,总督探听,刺探,校事府,同时亦督京中宿卫。 赵云为征东将军,鲁肃为征西将军,太史慈为征南将军。 许褚为武卫将军,关内侯,总领禁军。 徐荣为左将军,徐晃为右将军,陶基,甘宁,周泰,徐盛封为四镇。 其余诸将谋臣皆有升迁册封。 但最重要的,还是陶商本人。 因为陛下年幼,太后身体不足矣监管国事,陶商则被敕封为大汉丞相,总理百政,待天子处理国事。 从此以后,陶商便成为了汉朝名义上的最高执政官。 同时,也因为当年太平公子的美誉称号,世人也有称呼陶商为太平丞相的。 大汉太平丞相受诏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代天子行诏:公开天下,直接斥责荆州伏完,董承,以及三刘集团所拥立的天子刘琼乃是伪帝,并斥责他们的重大罪行,天地不容,罪不容诛。 当然了,这声讨檄文诏书也是马虎不得的。 如今已经是被敕封为丞相门下督的祢衡,责无旁贷的肩负起了这个重任。 他写下一篇正义感十足的声讨檄文,直接颁布天下,矛头直指荆州七郡。 另外,陶商还下诏书,敕封吕布和孙策分别为前将军和后将军,统领江淮之地,助他克日平贼,推翻伪朝。 消息传到荆州,整个荆州震动,甚至连益州的刘璋也被震动了,虽然是在西蜀偏远之地,但他毕竟也是支持刘琼一朝的汉室宗亲。 刘表和刘备,对于陶商气势汹汹的檄文倒是没太当回事,但伏完和董承却比之他们两位,却明显差了不少耐性。 特别是伏完,肺管子差点没让祢衡气的喷出来。 其实换了谁也得生气,祢衡的檄文实在是太气人。 言辞犀利也就罢了,偏偏还把他伏完,这个伪朝的丞相,单独列出来,跟陶商这个新的太平丞相做一个比较。 这不是摆明了对人下菜碟吗? 祢衡在书中,列举了自打八年前,陶商讨伐董卓开始的所有功绩和君子行径,包括拯救天子,讨伐董卓不臣,得许绍十句金评,受封太平公子,发展金陵,立克袁术,收揽流民,富甲一方,拯救汉室等等。 而伏完跟陶商一比,除了是先帝的丈人爹外,一点优点没有! 完全没有可比性啊,纯纯的废物丞相一个。 两个丞相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怪不得伏完气的七窍生烟,这等于当着天下人所有的面,狠狠的抽了他十七八个大耳刮子,最后还重重的在脸上啐上一口。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当即叫嚣,说一定要出兵讨伐陶商一下。狠狠的给伪朝一个响亮的耳光。 但问题是眼下和他一同在江陵辅佐幼帝的刘琼,乃是刘备,刘备如今虽然被刘表所亲信,但荆州的大部分兵权,还是在刘表的手中掌握。 伏完就是再怎么欺负刘备也没用,刘表不答应出兵,一切都是免谈。 直到刘表又按照时间,从襄阳前来江陵面君汇报,伏完才逮到机会跟他说这事。 但刘表对于伏完起兵的说完,则是抚摸着胡须微笑不语,显得高深莫测。 伏完嗓子都说冒烟了,刘表屁都不放一个。 最终他在无奈之下,只得蔫蔫的走了。 伏完走了以后,刘表则是笑呵呵的去找刘备。 一见到刘备,刘表随即直言:“贤弟,你近日在朝中准备一下,将手头的琐事处理干净,如无意外,不数日之后,我们便该向东面出兵了。” 刘备闻言很是惊奇。 “兄长,你前番不是跟我说,咱们不会对陶商用兵吗?怎么如今,反倒是又要与其交手?” 刘表呵呵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不向陶商用兵,乃是因为南方的张羡之乱未定,荆州杂事较多,且没有外援,但如今,形势却非一样……况且陶商在东面立朝,还发布檄文声讨我们,咱们若是不做一下回应,岂不是显得理亏?” 刘备听了刘表的话,道:“听兄长这言下之意,似是已经请来了外援?” 刘表点了点头,道:“这段时间,我在襄阳,一直派人再和季玉沟通,写书信向他陈明个中厉害,并让他派兵支援,如今季玉已经答应派出将领和兵马支援我们,再加上北边的那一位也想和老夫合作,老夫眼下正是和陶商过过招的好时机。” “北边的那一位?”刘备皱眉思虑了一会,方道:“兄长指的人,乃是袁绍?” 刘表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接着从袖子中拿出一卷白帛。 “贤弟且看,这是前日从北面送过来的。” 刘备疑惑的展开白帛,但见上面乃是袁绍的亲笔书信,并盖有大将军袁绍的印绶。 袁绍书信中的意思很简单,他表示,愿意臣服于荆州三刘集团所建立的新朝,支持刘琼,并会公开视陶商所拥立的皇子刘曦为伪帝。 但他需要刘表现在立刻起兵,讨伐陶商,而他也会在北面兴兵,一南一北的夹击陶商。 刘备仔细的沉吟了片刻,道:“兄长,袁绍不是等闲之辈,您可切莫让他诓骗了才是。” 刘表笑着道:“贤弟放心,袁绍此举为何,老夫心中多少有数。官渡一战之后,袁绍曾经占据的绝对优势,短期内已经不复存在,但他又想在短时间内报仇,因此只能忍辱负重,向老夫求援,并答应臣服朝廷,嘿嘿,殊不知他以为他是在用陶商吊老夫,老夫却还用陶商来吊他呢!” 刘备闻言拱手道:“请兄长指教。” 刘表笑呵呵的道:“老夫此番联合季玉的兵马,与陶商交战,胜负乃在其次,纵然打不了陶商,但老夫也可在收兵之际,突然调转兵峰,直指荆南,张羡这厮背叛老夫,割据自立,老夫就要在他以为老夫最忙的时候,将他拾掇了!只要从新安抚住了荆南,纵然没有袁绍的支持,老夫也不惧陶商,足可和他分庭抗礼。” 刘备闻言恍然大悟。 但他随即又提出一个忧虑。 “兄长,只是袁绍曾有害死先帝之嫌,此事目下虽无作证,但若是日后被有心之人抓住了把柄,只怕对我们不利,还请兄长三思。” 第六百一十一章 两朝初战 刘备的话倒是令刘表实打实的沉吟了一会,仔细思量。 不得不说,刘备的思虑还是很到位的,刘表若是普通的诸侯,此事倒也是无伤大雅,亦或是眼下大汉境内,只有己方所拥立的一个朝廷,与袁绍联合的弊端倒是可以忽略不计。 但眼下,这中土之地,却是有两个朝廷!且水火不容。 两个朝廷都以正统而自居,时刻盯着对方的情况,并打算随时施以政治手段,打击对方。 刘备担心的是,虽然眼下没有证据,但先帝刘协的死,明眼人一看就是和他有关系,这件事非同小可,一旦日后但凡有人将袁绍勾结乌桓害死先帝的事情坐实,那己方的政治地位一定就会处于不利。 而且刘备虽然不像是曹操那么的了解陶商,但多少也知道此人貌似君子,实则诡计多端的很,一旦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那后果恐怕是不堪设想。 刘表仔细的思虑了好一会,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贤弟,你的担心虽然是有道理,但眼下需要担心的,还是眼前的实际问题……陶商实乃大敌也。且袁绍当年毕竟也是诸侯魁首,这么大的事情,他当初办的时候一定是小心遮掩,费尽心力隐瞒,想然也不会轻易泄露……我看,这事还是值得冒险一试的。” 刘备见刘表心意已决,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其实他的心中也隐隐有些期待。 诸侯之间的相争,犹如高手过招一样,虽然凶险,却也可尽显男儿的能力和情况。 好的对手,着实是天下难寻。 诚然,陶商虽然年轻,但绝对是这个天下难得的好对手。 刘备既担忧,又期冀。 多少沾点变态的心理。 …… 天下间任何的事情,没有一件可以瞒得过校事府。 荆州三刘和袁绍的小动作,也一样。 消息很快便被从彭城赶来的郭嘉告知了陶商。 面对南北两大势力的强强联合,太平丞相眼下也感觉有些不太平了。 廷议之上,陶商直接表达出来他的想法和担心。 “根据校事府的回报,眼下袁绍和刘表似乎是有联合的意向,袁绍自打官渡之战后,便常思报仇,他这一次联合刘表,摆明了就是要对付我……徐州和江东若是一南一北的与他们交战,只怕战线太长,我怕我军会吃不消。” 郭嘉依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那表现多少沾点欠抽。 “此事不难,唯缺谋善决者而不能想通个中关键。” 陶商的反应快,听了郭嘉的话心中来气。 若不是眼下厅堂中人数众多,自己非用短弩将这浪子射成筛子不可。 这不是拐弯抹角的损自己是缺心眼么? “郭大卫尉有何高见,不妨直言相告?”陶商咬牙笑着看他。 郭嘉长作一揖,道:“袁绍虽然有心报仇,但官渡一战,令河北精壮大部分都流落于河南与徐州之地,短期间能想要恢复势力,怕是极难,所谓此消彼长,袁绍势力渐衰,黑山的张燕必可乘隙崛起,丞相不妨派人通过白绕,再次结好张燕,并以新朝的名义,对其进行敕封,如此可以鼓动张燕在后方替我们钳制袁绍,而丞相坐镇东南,亲自对付三刘,而派一员上将替您镇守彭城,封锁徐州境,时日一长,北面的袁绍自然退去。” 赵云站出班道:“话虽然如此,但袁绍虽然实力倒退,可底蕴依旧是极强,河北人口稠密,粮产丰足,人才济济,张燕怕是钳制不了袁绍多久。” 郭嘉嘿然笑道:“张燕只是第一步,真正能帮我们在北方钳制袁绍的人,实则另有其人。” 诸葛亮仔细的听着,闻言双眸骤然一亮,道:“郭老师话中所指的,莫不是许昌的曹操?” 郭嘉笑道:“这天下除了丞相之外,能有本事钳制袁绍的人,除了曹操还能有谁?” 陈登皱着眉头,思虑道:“可问题是,我们眼下和曹操的关系可不是当初在官渡之战的时候了,那个时候袁绍势力滔天,曹陶两军齐心,只有力破袁绍,双方才能生存……但眼下袁绍势力衰退,咱们和曹操各有所谋,更何况上一次丞相还设计夺了曹操数千匹的战马,这是何等的巨仇?曹操焉能会答应我们的求援。” 郭嘉哈哈一笑,道:“元龙,这事便是你一叶障目了,我们若是主动向曹操去求援,曹操必然不肯出兵,就是肯,他必然也会漫天要价,狠狠的宰我们一次……不如不求援,让曹操自己看清形势,做出判断便是了。” 陈登诧异的眨了眨眼睛,仔细的琢磨了一会,方才恍然道:“奉孝当真是高见!” 陶商此刻也明白了郭嘉的意思。 郭嘉之意,是让曹操自己静观其变,然后做出判断,徐州方面不以外力作为影响,去打乱曹操自己的思路。 需知,曹操眼下霸占中原,若想拓展,一是往北,二是往西。 西面的关中有钟繇替他安抚联合,尚无大事,若是逼迫的急了,反而容易引起变故,掌握不住那些散乱的小股军阀。 纵观曹操眼下的战略纵深,还是图谋河北最为实际。 袁绍遭此重创,若是不抓住每一个机会可以进军的机会去河北,万一数年之后让姓袁的缓过气来,那可就坏事了。 袁绍的能力和本领,曹操最是清楚,能够大败袁绍,这当中的艰难和不易,更是让曹操心惊胆颤,不敢在做第二次的奢望。 他做梦都不敢给袁绍翻盘的机会。 更何况,对袁氏地盘虎视眈眈的并不是只有曹操一个人,陶商猛虎在侧,如狼如狐的双眸,也一直在紧紧的盯着河北之境。 此番陶商两线作战,袁绍出兵,若是张燕再与袁绍进行纠缠,曹操权衡利弊之下,没有理由不会向河北出兵夺地。 而且在心理上,他还会觉得自己挺聪明呢。 想通了个中的关键之后,陶商随即道:“彭城之地,便交给鲁肃和太史慈全权负责,阻挡袁绍从青州来的精锐……孙乾为使者,前往黑山去见白绕,请他出兵,曹操那面的动向也不可忽略,奉孝你安排校事府严密监视……至于南昌这边,陶某便在此处,亲自会会三刘……刘表和刘备,陶某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斤两。” 第六百一十二章 江夏之战 刘曦登基之后,陶商一面用陈登当尚书令,糜竺为尚书郎,想办法拉拢和安抚江南世家士族,然后派鲁肃和大哥太史慈,陶基等人,率领徐州旧日文武镇守彭城,北防袁绍,自己则是秣马厉兵,准备与荆州的三刘伪朝集团进行第一场交锋。 而三刘集团也是不约而同,秣马厉兵,准备和陶商准备一场实打实的硬仗交锋。 这场仗对于双方来说,乃是必然的。 打不打也得赢,胜负倒是在其次,但必须要把这事办了。 面对一个和己方对立的伪朝集团,若是一刀一枪都不动,光隔空对喊瞎逼逼,未免有些落了下乘。 回头这事落在天下百姓和士族的眼里,也不甚好看啊。 陶商一面安排北面的布置和南方的保障,另外还从金陵城等地调来粮草和战船,用以西向征伐。 江东和荆州几乎全面接壤,两方的边境衔接之郡北面是江夏郡,南面是长沙郡。 如今长沙郡的大部份地域被荆州的叛将张羡所控制,而张羡又属于当年被陶商撺掇反叛的,所以荆州兵和金陵军的交锋之地,必然不会在长沙郡。 如此一来,江夏郡和豫章郡北地的接壤之所,就会变成这场战役的主战场。 陶商那边,对刘表的情报也是颇多关注。 据说西川刘璋派遣上将张任率兵,出西川口,率领三万精锐,前来与刘表共同作战。 不过对于川军,陶商并不是特别的担心。 因为江夏郡和豫章郡的交接之所,几乎是半水路的形势,而黄祖近些年也在江夏囤积了不少的战场,因此这一次的交手,水战乃是两方是否能够致胜的关键。 陶商前些年,跟袁术屡屡交锋,水战的战船和器械攒下了不少的家底,不过据他所知,刘表那边也是不缺,这一场仗可算是势均力敌。 粮草和战船军械准备好了之后,陶商不再停留,他打算先行出手,驱兵直往江夏郡的地界而走。 刘表既然想打,那陶商就把战船选在他的主场便是。 主场虽然有地缘优势,但两军交锋,祸害确实主场的地盘,陶商对自己的地界舍不得。 建康元年春后,四月十五,陶商在南昌城祭天出师,令陶应,吕岱镇守南昌皇都,自己则奉天子令,领天子诏,号令汉朝王师西向,逆江而上,直取江夏郡的昌武县城。 而刘表集结兵马,在江陵祭天出师,三刘大军与伏完一同齐出,直奔江夏郡会和黄祖,与陶商交战。 陶商这一次让善于陆战的诸将尽皆守护在中军,前部先锋的战将皆用水军战将,包括甘宁,周泰,蒋钦,董袭,徐盛,凌操,潘璋,贺齐,鲜于丹,宋谦、贾华、徐忠等十二将统领水军分而治之,与自己的陆军遥相呼应,水陆并进西向而行。 但是在出征之前,陶商的行营中出现了一点小插曲。 有一名大将前来找陶商要官当! 这个人,便是前番在官渡之战,投降了陶商的麴义。 麴义站在陶商面前的时候,脸上没有谦恭之色,反而是倨傲的,牛逼哄哄的,一点也不客气…… 总之就是很欠抽的模样。 陶商现在能够理解袁绍当年的心情了。 就麴义这幅揍性,心高气傲的袁绍不想弄死他才怪。 陶商觉得自己心胸挺开阔了,但面对麴义,他还是有一种想把他的脸摁在地上摩擦的冲动。 没有任何的理由,就是想摩擦他。 这天底下,一句话不说,光看那德行就挨拾掇的人,着实是不多了。 “末将见过丞相。”麴义拱了拱手,话说的礼貌,但音调里着实听不出来。 陶商轻轻的一弹袖子上的灰尘,道:“原来麴公,今日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麴义毫不客气,直言不讳道:“丞相当初,答应末将甚来?” 陶商轻轻的摸着下巴,仔细的琢磨了一会道:“陶某这一辈子许过的愿有很多,答应旁人的事情也不少,不知道麴将军说的是哪一桩?” 麴义紧紧的盯着陶商,道:“末将当初归降丞相之时,丞相曾对末将许诺,日后扶持天子登基换代,当敕封末将四镇将军之上的军职,丞相可曾记得此事?” 陶商心中暗笑麴义这厮的记性还算是不错的。 他装模作样的仔细的思虑了一会,幽幽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吧?” 麴义连忙拱手道:“那不知丞相何时兑现给末将承诺?” “不过好像又没有这么一回事。”陶商幽幽的道。 麴义的眼珠子顿时瞪圆了:“丞相!您再好好寻思寻思!怎么可能没有?” “有还是没有呢?记不清了,我的脑子好乱呀。” 麴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怒火。 这也就是他,换成别人,麴义一脚踢碎他的蛋蛋。 “太傅,你可莫要诓骗末将!”麴义明显有些不高兴了。 陶商微微一笑,道:“麴将军真不识逗,我哄你玩呢,你听不出来?” 你娘! 老子多大岁数了! 用你哄着玩? 你装我爹么。 陶商长叹口气,解释道:“其实吧,我这里还有一个征北将军的空闲,一直虚位以待,这本就是给将军留着的……” 麴义闻言差点没直接喊出来。 那你倒是赶紧下诏敕封啊! 你还在这磨叽个屁呢! 看着麴义已经是显在面上的焦急神色,陶商慢悠悠的道:“只是我怕诸将不服气呀。” 麴义闻言一瞪眼,道:“凭什么不服?” “因为将军没有立过大的战功啊。” 麴义闻言差点没气的蹦起来。 “丞相,这话可就有点丧良心了!当初的官渡之战,若是没有末将,陶曹两军焉能战胜袁绍?若是无我,只怕现在中原和徐州现在尽在袁绍之手矣。” 陶商面上的微笑不变,心中却感觉……甚是不爽。 果然,麴义这厮仗着官渡之战,颇有些居功自傲的之嫌。 在他的心中,他觉得若是没有他麴义,自己和曹操或许早就改被袁绍给灭了。 他现在把自己当成陶商的恩人。 这要是让他继续带着这种心态下去,自己以后还怎么管理团队? 陶商心中打定主意,慨然道:“陶某自然是知道将军的功绩的,问题是献策之事,诸将不知啊,将军初来乍到,若是想当好这个征北将军,至少也得建立一些能让大家信服的功绩不是?难不成,我强行立将军为大将,谁若是不服,我还能把他们统统杀了不成?” 麴义高声道:“那就全杀了,又能怎地?” “麴将军,理智点……说话要点脸。” 麴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好!丞相的话,末将明白了!不就是立功吗?此番西征荆州,丞相的兵马分为水路两支,水路的先锋战将丞相尽已选好,末将愿为陆战的前部先锋,建功以服诸人,不知道丞相觉得可行否?” 陶商慢悠悠的道:“行是行,不过得立军令状,毕竟是征讨伪朝的第一战,不容有失。” “立就立!来人啊,拿纸笔来!” () 第六百一十三章 神射黄忠 麴义负气签下了军令状,陶商随即给了他一部兵马,让他为前部先锋,从陆路进攻昌武县,夺取其地,打开江夏的进兵门户,用以作为后续大军的立身之本。 麴义着急立功,随即率兵当先出发了。 临出发前,陶商叮嘱麴义,一定要配合水军的行动,彼此互为犄角,徐徐而进,谁也别争先抢行的把友军落下了,这样万一出了什么事,还能有一个相互帮助的机会。 麴义表面上很听话,实在却根本没把陶商的话当回事。 在他看来,这天下的强军只有河北,中原,徐州,西凉等军,荆州或是益州这等南方衰军,根本就拿不上台面,称不上气候。 凭自己河北第一名将的头衔,说出名号还不得吓死他们? 荆州军和益州军,有甚名将? 就这样,麴义雄赳赳气昂昂的向着昌武县出发了,而且根本就没有等甘宁的水军。 他要第一个杀进昌武城去,给他们瞧瞧自己的厉害。 就是带着这种心理,麴义率领着一行兵马,争先赶到了昌武县城。 一到昌武县城,麴义便命人将县城重重围定,并派遣使者进县城,让人向县城中的守将报上自己的姓名,并令其克期投降。 在麴义的心中,自己河北第一统兵上将的名头,一定会把这群乡巴佬吓得尿裤子,区区小县,根本连打都不用打,就可以手到擒来。 但结果却令麴义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挫伤。 昌武县的负责人,面对麴义的劝降使者,很痛快的手起刀落,直接将使者的鼻子和耳朵统统割下来泡酒,并让这没耳朵没鼻子的人回去告诉麴义自己的话。 带回的话很简单,大致的意思就是。 劝你麻痹,赶紧打过来,大家一起嗨。 非常的不给面子。 麴义当时便是雷霆震怒。 想不到荆州人的骨气倒是远超自己的想象,居然丝毫不惧自己。 他随即向左右询问目下昌武县的负责人是谁。 有探子很认真的告诉麴义,昌武县的负责人叫刘磐,乃是刘表的从子,其本领高强,骁勇善战,而且手下有几名战将颇为了得,昔日在荆南自成一股势力,其兵马的战力不输给刘表在襄阳的中军,他本人此番乃是奉刘表之命,先行来江夏支援黄祖,并受任镇守昌武县这个门户。 刘磐虽然颇有战绩和名气,但在麴义眼中完全不值一哂。 刘表的从子算个狗屁?他老子来了,我亦是不放在心上! 麴义当即命令三军养精蓄锐,准备攻城器械,择日攻打昌武县。 昌武县的城池不高,也不甚坚固,再加上麴义瞧不起刘磐兵马的战力,认为攻破此城,根本用不了个把时辰。 但他这一次却被教做人了。 麴义攻城的当日,刘磐领着他的亲信战将们登上城头,仔细观察下方的攻城情况。 但见麴义命令兵士们正在准备巨木冲车。 百十个壮丁用许多粗大的绳子分担着巨木的重量,他们一边高喊着口号,一边试图将巨木架上冲车。 城上的人,看着那些金陵军的兵卒们将巨木缓缓抬起,接着重重的放在冲着的架子上,然后徐徐的推着冲车前进,很是费劲。 刘磐年纪不轻,却也不甚大,年约三旬,正是壮年。 他仔细的盯着那巨木冲车,突然转头问身边一名身材精壮,面容彪悍的沧桑大汉,道:“汉升,依你之见,咱们此番可挡得麴义否?他眼下既然想用冲车破敌,那不妨一会便杀将出去,乱起阵脚,如何?” 那大汉正是刘磐最为亲信并信任的战将,乃是刘表亲敕的中郎将黄忠。 黄忠仔细的观察着远处麴义的营盘,摸着黑白参半的胡须,道:“不得不说,麴义的营盘布局很是老辣,根本就是滴水不漏,他现在于城下装填巨木,乃是故意卖给我们破绽,少将军眼下若是率兵冲出去,只怕就是中了麴义的计了。” 刘磐勇烈善战,但也知人善任,黄忠的本领刘磐很是清楚的,在他看来,黄忠虽然名声不显,但论及本领,刘磐认为黄忠足可担天下名将四个字。 正面交锋,黄忠未必输给麴义。 “汉升,那眼下咱们怎么办?” 黄忠呵呵一笑,道:“不急,见招拆招而已,麴义拿这些糊弄小儿娃的东西糊弄我等,那老夫便也拿糊弄娃儿的东西回应他便是。” 说罢,便见黄忠冲着身后的侍卫吩咐道:“取老夫的硬弓来!” 少时,便见那些人将冲车装填完毕,然后,巨大的圆木冲车,便在金陵军士卒们的推动下,向着昌武县的城门,缓慢的轰隆轰隆而来。 众人望之皆变了脸色,但黄忠却只是微微一笑。 他抬手一箭,瞄都没瞄,用硬弓随意的一射,便直接射在了最前面的一名推冲车士卒的额头之上。 攻城之时有伤亡乃是家常便饭,那士卒刚刚倒地,很快便有后续的士卒上前补他的位置,继续推动冲车前进。 但黄忠抬手又是一箭,射中了那名补充士卒的前额头。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同样的站位位置,同样的被射中的位置,同样的死亡方法。 后续的人一旦补上,黄忠就将那个位置的人射死。 而且射中的位置绝对是额头,且都是一箭致死,多余的地方一块不射。 这一下子,推车的士卒们顿时都慌了! 这也太神了吧? 谁射的箭啊,这不是玩呢么?这水平该不是后羿吧? 在连续死亡了十个人之后,那个推动冲车的最前位置,便再也没有人敢往上上,而那个地方偏偏是一个重要的推动着力点,也是引领位置,那个地方没有人站位,冲车根本推不动。 但问题那地方眼下跟受到了诅咒似的,谁上去谁死啊。 哪个敢往上站去? 城墙之上,刘磐看到这种情形,不由是乐的哈哈大笑。 “汉升真是好本事,这一手百步穿杨的绝技,依旧是神乎其神,让人过目难忘。” 黄忠摆手呵呵笑道:“少将军谬赞,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 “雕虫小技?只是这区区的小技,就让金陵军寸步难行了。” 眼见那些士卒们,眼巴巴的看着那个站位,慌慌张张的没个敢上去补位的,黄忠双眸微眯,阴沉道:“如此犹疑,如何成得大事?既然如此,便让老夫帮帮你们吧。” 说罢,便见黄忠认真的拉开强功,这一次却是认真仔细的瞄准,略显褶皱的额头上,汗珠开始滴答而下。 “落!” 突听黄忠一声暴喝,那支利箭离弦猛然射出,夹杂着风声,竟然是一箭射传了吊着巨大的一根麻绳。 少了一根麻绳做支撑,那块巨木在冲车上轰然而落,发出重重的一声顿响。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黄忠缓缓的放下战弓,捋着须子道:“听说陶商军中的太史慈极为善射,亦是一名弓手豪杰,可惜听说他眼下留在彭城镇守,如若不然,老夫倒想凭着这点手段,领教领教。” 第六百一十四章 当世强将 麴义在后军,看着己方连一架冲车都推不到战场的正前门,不由气的火冒三丈。 不过他也确实不能责怪那些金陵军无能,而是城池上的那名射箭的将领太过于厉害。 此等神射技艺,他也是第一次看见。 哪能想得到,在他看来看来完全没有猛将和强兵的南方,居然有这等强盛的人物! 但麴义是何等的心高气傲,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善射的武将而已,又有何难哉? 一座不大的城池,己方一定是可以轻易攻破的,不过是区区一个刘磐而已,焉能让他麴义折了跟头? 他当即将麾下兵马分为四部,强攻四门,只要有一路能够杀进去,那己方这场仗就是赢定了。 兵马和攻城器械分配完毕后,麴义所指挥的金陵军便开始对昌武城展开了猛攻。 金陵军中的副将孟缕,率兵攻打东门,当是时有刘磐军的战将谢安领兵出来直接与他进行拼杀,双方一场鏖战,孟缕和谢安亦是大战四五十回合,胜负不分。 麴义见钳制住了一部分城中兵力,便命一支强军进攻西门,那里乃是昌武县最坚固的地方,但也正是因为此,麴义断定这一处的守军一定是城市内最少最弱的。 刘磐闻之,刚要派人抽调一部分兵力去西门防守,却忽闻南门和北门亦是遭到金陵军袭击,说是有大军驻扎在此两门之前,鼓声震天,随时都会准备攻城。 刘磐虽然勇烈,但闻听四门突然皆被袭,不由得有些着慌。 麴义刚草只是用了一个冲车,不紧不慢的,怎么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变了个样子,这迅猛的战略和改变战术的速度,让他有些措不及防。 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黄忠亲自站出来劝解和鼓励安慰他。 “少将军无忧,此乃麴义的乱军之计也,他攻城倒是在其次,其目地就是要让少将军慌乱,让后在指挥调度之时产生破绽,从而一鼓作气抓住机会突破一门,里应外合,少将军,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的心乱则败矣。” 刘磐闻言,尽力稳定心神,道:“麴义果然不愧是河北名将,战法确实不俗。” 黄忠笑道:“战法虽然不俗,却并不难解,少将军只需这般这般……” 东门之边,孟缕和谢安正战的如火如荼,两人打至一百回合,突刘磐的少部分援兵来至。 刘磐派来支援的兵马并不多,但为首的将领却是个中关键。 来将乃是荆州的年轻校尉魏延,曾被黄忠向刘磐极力推荐。 魏延奔杀出城池,相助谢安对付孟缕,孟缕见他年轻,本不甚当回事,但方一交手,却发现对方勇武非常,几乎高出自己好几个档次。 孟缕大惊之下,刀法散乱,狼狈不堪,甚至连跑都没有机会,二十多个回合之间,竟然是被魏延出其不意,一刀斩杀,东门之危自解。 而西门那边,原本的守军不充足,但刘磐却亲自前往,坐镇当中,并亲自临阵指挥,大幅度鼓舞己方士气,令西门的守军皆舍生忘死,奋勇杀敌,楞是没让金陵军前进一步。 消息传到麴义那边,麴义极为气愤,当即便命令一直在南门和北门的士兵开始猛攻两处城门。 麴义颇是着急,一面令己方的士兵强攻城门,并亲临南门的阵前,希望能够鼓舞三军士气。 但南门这边,虽然守军不多,但却有黄忠亲自坐镇。 交战之时,黄忠瞅准时机,悄悄的拿出弓箭,弯弓搭箭,对着正在前阵指挥的麴义就是一箭射出。 这一箭正射中麴义的兜鍪,将其射飞在地上。 麴义惊的三魂七魄丢了两魂六魄,他不敢造次,只得暂且收兵回营。 …… 刘磐首战击退麴义,很是兴奋,当即决定在当晚庆贺。 黄忠却是对刘磐道:“麴义新投陶商,依老夫观之,目下正是建功心切,只怕会失了冷静,如老夫所料不错,他今夜必定前来偷袭城池,咱们置办酒宴庆贺可以,但却不可摆真宴,当以假宴庆功示敌,引诱彼来,然后击之可也。” 刘磐对黄忠的谋略很是佩服,奇道:“汉升今日南城一箭,射了麴义的兜鍪,大震三军士气,不过我不是很懂,汉升为何不取其性命,反而只射兜鍪?” 黄忠呵呵笑道:“麴义负气而来,头脑不冷静,有利于我军,杀之无益,而且反而容易激怒陶商,反倒是如此折辱于他,令他蒙羞,同时也令陶商蒙羞,对整体战局士气,却有几分好处。” 刘磐闻言深感黄忠能力之强,犹胜古之周亚夫。 当天夜里,昌武城内,大摆了一场宴席,三军将士尽皆为白天之事相庆,士兵们载歌载舞,声音之大,就连数里之外的麴义军营也依稀有所耳闻。 麴义因为白天的一场战事,正愁的有些没辙,突然闻询,心思微转之下,便打算乘夜袭城。 而这一次,他亦是打算带上他多年的老底,先登兵。 先登军是河北强军,当年是麴义一手组建,麴义归陶之后,张毅公代为掌管此营。 官渡之战,火烧连营,麴义生擒张毅公,并将其折磨致死,袁绍大败北归之后,麴义亲自前往招降河北降众,其中便包括了一大部分的先登军。 先登军乃是麴义的亲军,即使归附了陶商,陶商很是大度,依旧让麴义代为掌管。 先登军乃是强弩军,战法之强,弩术之准,天下少有弓弩军可以匹敌,麴义白日不曾让他们上阵,这一次,他却是憋不住了。 当天夜里,麴义一马当先,率兵直奔着昌武县冲杀而去。 等冲到了城池中,就让尔等这些荆州衰军,尝一尝我先登军的厉害。 就在即将抵达城池之时,官道两旁的树林中,一片铺天盖地的弩箭突然由当中射出,直奔着金陵军的突击军众而走。 麴义率兵长驱,一时不曾注意,却是被射了个人仰马翻。 对方的弩兵战力极强,强到甚至让麴义觉得便是自己的先登营,也未必比对方强大。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麴义慌乱不明所以之间,一名手持金背大刀,一身黄铜连锁甲的猛将率兵出现在了麴义的面前。 正是黄忠。 “麴义,老夫乃是南阳黄忠是也,今日想借与汝一战成名,你敢与老夫较量较量否?” 第六百一十五章 首战失利 麴义不认识黄忠,也从来没有听说过黄忠的名字,但他毕竟是河北少有的名将,见多识广,对手有多少斤两,强是不强,他大致看一看就能知道。 眼下面前,这个年仅五旬的中年大汉,给麴义的感觉就不是一般的强。 这汉子具体厉害到什么程度,麴义说不准成,但毫无疑问的,麴义原先应该是没有见过给他这样压迫感的人。 颜良和文丑都不曾有。 直到这个时候,麴义方才明白了天下之大,英雄何其之多。 自己因为着急建功,确实是急躁了,小瞧了荆州的豪杰们。 但他毕竟天生傲骨,很少向人低头,即使眼下中了对方的计策,被埋伏突袭,麴义也不打算低头认输。 他强自摆出镇定的架势,冷冷的打量着对面沉着的黄忠,道:“匹夫,今日白间,在城楼上以弓箭震我冲车者,可是汝乎?” 黄忠也不着急跟麴义动手,摸着胡须笑呵呵的道:“不错,正是老夫射的,区区小技,倒是令麴将军见笑了。” 麴义恍然的点了点头,暗道如果是他,此事便是可以理解了,难怪自己白日间的攻城之法屡屡遭破,固然有荆州军善战的缘故,但这个黄忠,却才是个中的关键所在。 虽然麴义之败也有他迫切立功的缘由,但关键点还是在于黄忠这个人。 麴义的先登军也开始反击了,可面对黄忠亲自调教的弓弩营,依旧是不能取胜,只能勉强维持僵局。 麴义看在眼中,心中却很是惊讶,先登军乃是自己悉心调教出来的,便是白马义从也不能胜,这汉子手下的弩营是何等强大? 不过仔细一想那汉子昨天的弓箭手段,麴义心中也是释然了。 凭这汉子的弓弩手段,调教出这等强弩营,也在情理之中。 黄忠命盾牌兵遮住自己的身体,在一众大盾的护持之下,缓慢的向着麴义行进而去。 麴义虽然知道黄忠的厉害,却也丝毫不惧,他也同样命令手下的兵卒们用大盾护持住自己的身体,然后同样向着黄忠的所在缓缓的进行而去。 两支护卫军和他们的主将在大盾的护持下,慢慢的、慢慢的,终于逐渐接触在了一起。 眼看两支缓慢接近的队伍即将碰撞在了一起,黄忠突然脱离了大盾兵的保护,毫无预兆的纵马奔驰出阵,向着麴义的所在之处猛冲过去。 麴义面前的两名盾兵见状大惊,急忙手持着大盾左右向中间紧凑,意图挡住黄忠的进攻。 黄忠呵呵一笑,分毫不乱,他甩动金背大刀,一招就将那两名盾兵甩飞。 只听微微的“咔嚓”之声,那铁制的盾牌受到黄忠巨力的轰击,居然裂开了一条缝隙。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黄忠一脸淡然的匹马冲进了麴义的盾牌阵中,他一边挥舞着大刀,一边将那些士兵扫到一旁。 两名亲卫亦是急忙冲上去,却见黄忠轻描淡写的一扫,那两个头颅夹裹着热血,便随即飞上半空。 金陵军一方顿时大为惊骇。 旦夕之间,黄忠已经纵马冲到了麴义面前。 即使是独身冲入敌阵,黄忠也没有丝毫的惧怕之色,但见他笑呵呵的冲着麴义示意道:“河北名将是么?甚好,来来,陪老夫走两招,看看汝北地战将的手段。” 话音落时,金背大刀对准麴义的胸口,横向劈去,看似缓慢,实则蓄力颇重。 距离太近了,麴义根本来不及躲闪,甚至给他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他完全是出于长年习武而磨练出的本能,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铁枪,凭直觉挡在自己的胸口。 当啷啷! 刀刃不偏不正,刚好砍在铁枪柄的正中,由于力道太大、太猛,加上刀身内有暗劲,麴义支撑不住身体,直接从马上摔倒了下去。 黄忠面无表情,举起战刀,对着麴义的额头又竖砍下去。 麴义不敢怠慢,落马之后,直接一个懒驴打滚,堪堪躲过了黄忠的战刀。 勉强躲过之后,麴义感觉自己的额头一凉,他抬手摸了摸,手中黏糊糊的,斜眼一瞧,掌心全都是血。 向来只有麴义收拾别人,他何时被人拾掇过,看到血,麴义的眼睛都红了。 既是惊的,也是气的。 但天幸他还保持着一丝冷静。 对方的武力之强,根基之扎实,可谓麴义生平前所未见。 他又用了一个懒驴打滚,夺到冲上来的那些护卫兵身后,仓惶的站起身,冲着黄忠咬牙切齿的道:“老家伙,好得很!咱们走着瞧!” 黄忠适才突然一袭不中,眼下麴义的兵马也都冲了上来,他本领再告也自然不方便继续在对方的阵中久持。 他呵呵一笑,依旧是那副平和的样子,道:“麴将军,河北名将,今日老夫当真是见识到了……别的姑且不论,将军这两手狗刨绝非一般人可比,老夫佩服佩服。” 说罢,扔下满面通红的麴义,转身冲杀回了自己的方阵。 麴义咬牙切齿,怎奈眼下己方遭了埋伏,黄忠的本领又着实甚高,无奈之下只得催促众人迅速撤退,尽量减小损失。 黄忠只是指挥士兵对麴义进行有效的打击,却不深追,所谓见好就收,便是如此了。 麴义的兵马回撤至半路,却见己方的后寨火光冲天,显然已经是遭到了敌军的奇袭。 麴义见状先是一愣,接着骤然明白过来,他长叹口气,很是悲哀的摇了摇头。 很明显,黄忠这贼厮老辣弥坚,在埋伏自己的同时,还派出其他的兵马对己方的营地进行了偷袭,此事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麴义心中很是悲苦,他无奈之下,只得收拢败兵,仓惶的向着后方而逃。 这次的先锋任务,算是让他彻底玩砸了。 黄忠驱赶走了麴义之后,也不追击,然后便去与烧毁了麴义大寨的魏延会和。 魏延也是荆州少有的良将,不过他现在还很年轻,勇则勇矣,但在某些算计方面,却还是差了黄忠一些。 “黄将军,依您的本事,此番要杀麴义只怕并不是难事,为何却偏偏要放他走?” 黄忠笑道:“陶商立帝,自封丞相,代天子出战,这头一场仗事关脸面,麴义如此轻易地就折却了这一阵,回头陶商又该如何?与其让咱们杀了他,不如让陶商杀了他,岂不妙哉?” 第六百一十六章 一棒一枣 江夏郡边境,陶商中军的帅帐之内。 陶商轻轻的摆弄着桌案上的一枚印绶,半闭着眼睛,似乎是在琢磨着什么。 他的下方,站立着诸多文武,帐篷内虽然没有人高声喧哗,但个中的紧张之情,却是任谁都能感觉的出来。 麴义站在下方,低着头,恨不能将整个身躯都钻进土里去。 今日这人,确实是丢大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却见陶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这征北将军的印绶,本来是打算将军立下这场功劳之后,陶商亲自交给你的,连敕封我都拟定好了……可如今,这事,却该怎么办?” 麴义也知道自己理亏,只得把头埋的更深了。 他原先在袁绍和韩馥面前牛逼哄哄,乃至于当面顶撞,确实是有他的原因,因为他在那些人的麾下不曾打过败仗,或者说没有因为自己失误而打过败仗。 可这一次,陶商让他全权负责,命他节制先锋军所有的将士,而且还千叮咛万嘱咐,让麴义一定要谨慎的对待敌手,并和甘宁,周泰,蒋钦,徐盛等人的水军相辅相成,共同进兵。 结果麴义不听指挥,贪功冒进,直接造成了这个败北的惨重后果。 “末将……无话可说。”麴义再是傲气,也知道人活着得要点脸,在这种情况之下,他没有资格犟嘴反驳或是推卸责任。 陶商站起身,拿出了随身的军令状,那上面还有麴义的签字画押。 陶商拿着那卷白帛,轻轻的冲着麴义甩动,道:“麴将军,这是你率领先锋军出战时,曾立下的军令状,陶某给你带着呢,本以为根本就用不上,哪曾想,唉!……既然咱们已经签了合同,那就得按照规章办事!眼下你打了败仗,导致损兵折将,那本相却也不能徇私……” 麴义闻言,眼皮子直跳。 “丞相的意思是……” 陶商苦涩的叹气:“我的意思很简单……我现在只能弄死你了!裴钱,裴光,把麴义带下去,军法从事。” 裴钱和裴光二人大步上前,一左一右的将麴义挟持住。 麴义的面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他当然不想就这么嗝屁了,但现在这种情况下,要是他开口向陶商求饶,却又未免太丢面子,如果真是这样,他以后也就不用在整个陶营中混了,三军将士,只怕任谁都会瞧不起他。 裴钱和裴光挟制住麴义之后,本该把他拽下去,但二人却只是押解着他,并没有动。 他们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陶商也知道自己的这两个侍卫队长是在等什么。 一般主帅杀人的时候,旁边的文武群臣应该是一同站出来,替被杀的人求一下情,这样也算是给了主帅一个台阶下。 如果主帅想杀这个人,他就以军法不容为坚持,执意的把这个人杀了。 但如果主将还想留着这个人,他就可以借口说是听在大家求情的份上,饶你这厮一条狗命。 这属于斩将之前的必备套路,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流程。 但今天的帅帐内,两旁众人都是不吭一声,不论文武,一个个都仿佛是跟自己没关系似的,一个出来求情的也没有。 鸦雀无声,简直跟商量好似的。 陶商的脑袋上不由流下了豆大的汗珠。 尼玛!这麴义什么人缘! 你特么来我营中刚几个月啊,就把我手底下的人全都给得罪了? 这个麴义已经因为这幅死德行,已经换过两位主公了!怎么如今还是死性不改,到处的得罪人? 他是在丧门星的照耀下出生的吗? 你自己是个什么揍性,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拜托你改改你那狗脾气啊,大哥! 陶商半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去,心中恨不能把麴义劈成八瓣。 但他不能那么做。 于是,陶商便试着出言引导众人。 “你们……就没有点什么话想对陶某说的吗?” 大家都是低头不语,一个也不吱声。 “都稍稍发表一下自己的言论呗?要不这局面多尴尬。”陶商笑着道。 大家还是都不吭声。 陶商双眉一皱,重重的一拍桌案。 “都给我放点屁出来!不然……扣工资!统统罚钱!” “噗嗤——!” 话音落时,陈登那边突然传出了一阵闷响声。 然后便见帅帐之内,一股刺鼻醒脑的甲烷气味,瞬时间在帐篷内蔓延。 陶商赶紧用手捏住鼻子,道:“把帐帘掀开!快掀开……元龙啊,打从我第一天认识你,你这脾胃就一直不调啊,这味也太冲了……我适才说让你们放个屁,也不过是一个温柔的比喻,你也不用来真的啊……此举未免过于犀利了。” 陈登很是尴尬,叹气道:“老毛病了,老毛病了,一紧张就这样,丞相恕罪。” “罢了,恕罪便恕罪,既然你屁都放了,话也别憋着,给你一个发言表现的好机会!” 陈登嘿然一笑,轻轻的扫了麴义一眼。 说实话,他是真不想替麴义说话,这个人自打到了陶商治下,平日里就没怎么拿正眼瞅过自己。 陈登好歹也是徐州文臣之首,士族之首,麴义这么不摆他,他当然犯不上为他求情……这种没眼力见的货,爱死不死。 但陶商既然已经“借屁点名”,那陈登也不好拒绝。 再怎么的,也得给主公面子。 他拱了拱手,道:“丞相,如今天子刚刚登基,大赦天下,正当是以恩威加于四海之际,此时擅杀大将,与朝廷不利,与天子基业不稳!如今陛下年幼,丞相代理国事,自当替陛下威加晒,恩泽九州……麴义之事,我看就权且让他戴罪立功,以观后效,丞相以为如何?” 陈登的话令陶商非常满意,他点了点头道:“也罢,既然如此,就权且按照元龙的意思办吧,不过麴义首战失利,又曾立了军令状,却是不可不罚……且打三十军棍,帐前戴罪留用。” …… 可怜麴义当初丢弃袁氏,投奔陶商,也是因为挨了棍子。 本以为这次终于找到了一个不会再揍自己的主公,哪曾想陶商也没惯着他,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又是一顿好打。 伤自尊啊。 奈何这事都是麴义自找的,毕竟军令状摆在那,陶商若是一根手指头不动麴义,于三军将士面前肯定是说不过去。 但麴义的心,不知为何,就是不舒服。 当天夜晚,麴义背上带着棍伤,在帐篷内辗转难睡之时,陶商却是亲自来看他了。 而此次前来,陶商不仅带来了金疮药,还有那个白日间,他用手摆弄的征北将军印绶。 当那印绶摆在麴义面前的时候,不知为何,这个平日里眼高于顶的男人当时居然流泪了。 当然,这泪水并不是感动的泪水,陶商也不指望他这种心地凉薄的人会有感恩之情。 陶商知道,麴义这是悔恨和委屈。 不过也好,有悔恨,有委屈,就足够了。 至少这件事能让他消停好一阵子。 “麴将军,你别怪我,虽然我了解你的能力,也知道你的本领,但事情摆在眼前,败了就是败了,况且还有军令状在,无论如何都必须略施惩戒,不然不足矣服三军,陶某治下百万之户,有些事不可徇私,希望你能理解。” 麴义虽然傲气,但也不是傻子,他使劲的点头,道:“末将知晓,此番是末将阵前失利,与丞相无干,末将罪该致死。” 陶商微微一笑,道:“死倒是犯不上,你可是当世少有的名将,让你死,陶某舍不得……至于这征北将军的印绶,将军暂且收好,这军职早晚都是你的,只是眼下时机不至,待此番报仇建功之后,陶某一定为将军伸今日之冤。” 陶商如此给麴义面子,麴义再是不懂人事,也自然不会怪陶商,他少有的对陶商表示了感激之情。 又查看了一下麴义的伤势,确定无碍之后,陶商叮嘱他好生休息,然后方才走出了帅帐。 帅帐之外,正有郭嘉在外面等待着他。 “呵呵,郭某怎么感觉,麴义之败,还有那卷借机揍他的军令状,是你早就预谋好的呢?”郭嘉笑呵呵的出言拆穿他。 陶商白眼一翻:“瞎说,我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将军打败仗,再说了,我又不是活神仙,哪会知晓是什么人物来跟麴义交手。” 郭嘉轻轻的摇了摇头,寻思了一下,暗道也是。 若这些事也是姓陶的能计算到的,那这小子现在未免也变的太过可怕了。 “对了,打败麴义的人是谁?听说是刘磐?他真有这个本事吗?”陶商问郭嘉道。 郭嘉摇了摇头,道:“主将虽然是刘磐,且其也却有能力和才华,但根据校事的汇报,真正战败麴义的,乃是刘磐帐下一名叫黄忠的武将,此人既善战,又懂的用兵,很是了得。” 陶商闻言恍然而悟:“原来是这个老流氓……看来这一次,厉害的对手当真不少。” 第六百一十七章 静观城池 陶商的兵马抵达了昌武县的时候,刘磐已经率领一部兵马向后方去听从刘表的命令布阵了,他将整个昌武县都交给了黄忠镇守。 而刘表在得知了黄忠立下大功之后,立刻将其升为偏将军,并从后方为黄忠支付了精甲,大盾,以及两万精兵供其调遣,让他仔细的慎守昌武县。 三刘的主力兵马之所以没有到,而是因为他们商议决定,先会和黄祖,在各处水路布防。 眼下在一定程度上来讲,江夏郡的水路比起陆路更为重要,而眼下刘表等人致力防守水陆,便可保立于不败之地,至于陆战的咽喉要路,便交给这个表现突出的黄忠吧。 因为这个五旬老者,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实打实的证明了他自己的能力,连麴义都被他打败了,刘表相信,只要他可以稳定的坚持固守,黄忠一定可以挡住陶商陆战的进兵来路。 但很可惜,刘表忽略了一个重点,他和麴义犯了同一个毛病,就对自己的敌人过于不了解。 刘表知道陶商很厉害,但他同时也觉得自己很厉害,在他看来,自己比陶商多活了好几十年,吃盐比他吃米都多,就算是实力相当,陶商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更何况自己还有刘璋和刘备相助。 连河北名将麴义都失利于昌武城下,但若是论及领兵作战的能力和实力,刘表觉得陶商未必是麴义的对手。 他按照一加一等于二的方式来评判陶商的能力,并过于看重水战布防,这一点着实是刘表的失误了。 来到昌武的城池之下后,陶商大致观察了一圈,发现昌武县的城池虽然不大,但布防却是颇为严密,特别是城楼上的城防巩固布置的颇为晚上,从早到晚都有轮番的守卫士卒们,一刻都不曾松懈。 “看来这黄忠倒是挺有一套的呢?”陶商笑呵呵的对身后随同他一起观察城防的郭嘉道。 郭嘉也是满面赞赏忙道:“黄忠不只是守城严密,且颇爱护百姓,听说他已经接近城池居住的外围百姓,尽皆迁移到了内城,如今围绕着城门安营寨扎的都是荆州的兵马,如此行事,若是城池当真被攻破了,那受到兵祸遭殃的百姓也会因此而大幅减少。” 陶商闻言恍然的点了点头,他举目四望,发现离昌武县南城门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座山骊,其地势颇高,看角度,似是能观察到城中的情况。 陶商吩咐郭嘉道:“咱们一起去登山,看看城中的情形是不是如你所说?” 郭嘉叹息笑道:“你怎地还不信我?郭某总管校事府,难道说,连这点事还做不好么?” 陶商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信不过你,只是世事万变,你昨日带回来的讯息,今日说不定已经让黄忠改了,有些事还是谨慎一些的好……官渡一战打胜之后,军中的很多将领和兵士因为这次胜利,而变得过于狂妄,急躁,不像原先那么小心谨慎了……胜利带给了他们太多潜在的危险和负面的影响,使得他们认识不清新的对手,更看不清自己目下的情况,我身为主帅,当以身作则。” 郭嘉沉吟片刻,突然长叹口气,赞同道:“依你这样的年纪,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着实是了不起!” 陶商微微一笑,没有搭腔。 两世为人,自己自然是不能和普通的二十五岁的青年同日而语。 二人领着亲卫军登上了山骊,借助着山势的陡峭,向着城中望去。 现在城中的情况果然是如同郭嘉所言,外城的居民基本全都被迁移到了内城,而现在围绕着城池里面驻扎的,都是荆州军,且观其在城内的居住和调度,极合兵法。 郭嘉叹了口气,道:“此地虽小,但看这个样子,却是不好剿除,刘表的主力军都在水路,我怕甘宁他们支撑不住,丞相不妨留下一员上将在此钳制黄忠,您亲领中军去支援水军如何?” 陶商摇了摇头,道:“陆路不通,水军又如何与荆州军敌对?他们可不是当年袁术麾下那样的久不操练的水军……不过你说刘表主力在彼,这也是有道理的,就让徐晃,徐荣等人,代我引领中军,前往支援甘宁与敌军主力对峙,我率领少部分兵将留在这,亲自在这边打通陆路。” 郭嘉一听,有些急了:“为了一个黄忠?把你这个大一个丞相钳制在此,是不是有些不值啊?” 陶商微微一笑,摇头道:“凡事需从小事做起,这个黄忠绝不简单,我们不可小瞧……” “报!” 就在二人正说话间,裴钱麾下的虎卫军匆匆赶来,向陶商呈递上一封简牍,都:“启禀丞相,黄忠派来使者到我大营,并为丞相送上这一封战书!” “战书?”陶商疑惑的接过了那卷简牍,然后细细的看了起来。 看过不一会之后,陶商憋不住乐,自己在那咯咯直笑。 他随后将简牍交给郭嘉,道:“这哪里是什么战书?分明是一封挑拨离间的质问书信。” 郭嘉将简牍展开,但见上面细说前番自己与麴义对敌之事,并拐外抹角的嘲讽陶商军法不严,偏颇麴义,将领犯了这样的过错都不杀,正应了赏罚不明这四个字。 “这老家伙不但能打,想不到居然还有点坏心眼。”郭嘉笑着随手将那简牍扔回个虎卫军侍卫,道:“丞相打算怎么办?” 陶商轻轻的摸着自己的鼻梁子,道:“这个老流氓,想跟我耍花腔,我偏不吃他这一套,直接让人帮我给他回一封书信,要语气强硬一点的,让他三日之内赶紧投降,如若不然,我荡平了他的县城。” …… 陶商的回信落到了黄忠的手里,倒是将黄忠弄的发懵。 久闻太平公子乃是一个谦逊知礼的谦谦君子,怎么回的书信这般霸道? 语气犀利不说,还让自己三日内投降,不然就将县城杀个鸡犬不留,夷为平地? 特别其中还重点说明,陶商的手段,绝不是他黄忠能承受的起的! 这是一个君子该说出来的话吗? 要不要这么犀利呀? 不过陶商身为一方霸主,又是多年的老江湖,黄忠也不敢不拿他的话太不上心。 于是乎,他随即命令士兵们谨守城池,仔细布防,以防陶商当真前来攻城。 但陶商实际上定了三日之约,是有私心的。 三日的时间,足够他麾下的大将们把中军主力带往支援甘宁和周泰等人的水军那边。 而眼下,陶商则开始着手对付黄忠。 他思前想后,决定对付黄忠这种老流氓,不能力敌,也不能智取。 而是得用科技。 第六百一十八章 空 投 昌武县南城的,陶商命人将从金陵城运来的投石机一架一架的竖立在前几日他跟郭嘉一起审视昌武县城的山骊上。 这些年,金陵城在张纮的监督下,生产技术突飞猛进,当年的投石车已经改成了组装式的,拆卸之后便于运输,随着用随着组装,可谓很是方便。 这还是当年诸葛亮创出的魔方给工匠们的灵感。 如今时过境迁,金陵城在陶商的保护下风调匀顺,民殷国富,不但是经济和人口在突飞猛进的增长,就连这技术,也随着人口的变多和经济的增强而水涨船高。 无数的组装投石机已经摆好在了山骊之上,而陶商站在投石机旁边,看着那尽收眼底的小城风貌,不由的感觉意气风发。 所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就是这个意思了。 看着下方那低矮的城墙背后,林立的密密麻麻的帐篷,陶商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吩咐身后的纪灵道:“可以开始了。” 纪灵似乎是有些犹豫,他没有立刻执行陶商的命令。 陶商皱了皱眉头,转过头去,道:“怎么?没听见我说话么?” 纪灵轻轻的咽下了一口吐沫,然后冲着陶商一拱手,道:“丞相,这样是不是有点忒不地道了……你还不如杀了他们来的痛快呢。” 陶商皱眉,道:“我现在不正是在这样做吗?再说了,用投石机攻城,有什么不地道的?” 纪灵转头看了看那些即将投向城池内的石头,一个个都用布小心翼翼的包裹着。 投石头你就好好投石头……为什么昨夜还要把这些石头拿到粪坑里过一下水? 这不是纯恶心人么! 纪灵虽然投到陶商麾下的时间不长,但这汉子相对比较憨直,而且见陶商对袁婉很是不错,所以对陶商也交付了忠心。 既然交付了忠心,那就有责任劝主公别干那些太损阴德的事。 容易折阳寿。 “丞相,末将认为,既然是投石攻城,那就正儿八经的投石攻城,两军交战,马革裹尸也是正常,可如今……丞相有正常的石头不扔,非得撇这些臭烘烘的粪石,这不是存心折辱黄忠吗?杀人不过头点地,丞相既有君子美誉,办事还是人道些,您这还不如一刀杀了他痛快。” 陶商伸手拍了拍纪灵宽厚的肩膀,道:“纪将军真是一个实诚人,我看好你!也不是陶某非得故意就恶心黄忠不可,实乃是这山骊的视角有限,在这里投石攻城,最多也不过是起到些吓唬之意,并不会对黄忠的守城兵马造成多大损伤……所以我在石弹上加些佐料,也无非不过是有激将之意,绝无侮辱人的意思。” 纪灵闻言脸皮子抽了一抽。 这么强词夺理的理由…… “丞相,那城中的百姓却是该作何想?他们可是无辜的啊。” 陶商笑呵呵的道:“不妨事,黄忠早就把百姓都迁移到内城去了,陶某天生爱民如子,这都是打听好才做的,眼下外城都是士兵,熏不着百姓,纪将军就别在犹豫了……赶紧拉弦子放炮!” 好么!感情人家黄忠把百姓内迁,倒是给你留下耍贱的理由了! 纪灵摇了摇头,也不再劝说,随即挥舞着大手,对身后的传令卒们喝斥道:“投石机,放!” 士卒们小心翼翼的将弹药上的油布抽开,一边努力的压制住反胃的冲动! 一股恶臭飘在空气中,惹的众人纷纷捏住了鼻子,好多人都忍不住直干吁。 却也难怪,这些弹子可是在粪坑整整浸泡了一整宿了。 纪灵往后退了几步,嘀咕:“君子的手段,果然非我等武夫可及,今后还是少惹他为妙!” “放!” “轰隆隆~!” “轰隆隆~!” 无数的石弹在投石机的巨力投掷下,犹如漫天的流星……漫天的臭星,向着黄忠所在的城池呼啸着轰击而去。 城内的很多荆州军措不及防,被飞来的石头直接轰了个正着。 紧接着,便见南城的城头和城下,顿时一阵人仰马翻。 “快!快!敌军攻城!” “是敌军攻城!” “快做防护!” “是徐州军的投石车!” “小心,别被石头砸到了!” “……” “……” “咦?这石头,怎地有股子臭味?” “这、这也……太熏人了!” “呕~!” “天杀的徐州军,飞石便飞石了!为什么掺屎?” 一时之间,整个南城上的城墙上下,好一阵鸡飞狗跳,好多荆州军士兵被飞石所伤。 但更多的人,是被那股臭气和溅射在身上的污秽之物恶心的不行。 恶心到什么地步……甚至连那些被砸伤倒在地上的同伴都不愿意救他们。 黄忠和魏延,此刻也是闻讯赶来。 二人刚刚爬上城头,准备指挥士兵们冷静下来之时,便嗅到一股子恶臭之气铺面而来。 那气味是要多鲜有多鲜。 黄忠皱了皱眉头,脸色忽然变得煞白。 魏延则是勃然大怒! “哪个天杀的腌臜货,竟敢使出这等下作的手段,简直有伤风化……” 话没没等说完,便听黄忠突然大吼一声:“文长小心!” 说罢,迈步上前,抬手一刀,直接挡飞了一块正冲着魏延砸过来的小型飞石。 那飞石虽然是被荡开了,但两相用力之下,却是将那块石头上沾染的屎尿溅射开来。 黄忠和魏延离的最近,直接被溅射了一脸。 可怜两名主将,还没等看清楚南城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弄了一脸的污秽。 俩人直接上了一层面膜。 黄忠伸出手来,用力的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放在鼻子底下轻轻的闻了一闻。 “这味!真冲……看来徐州军的伙食不错啊,油水挺多,比咱荆州军吃的好。” 魏延可没有黄忠那副好脾气。 “天杀的陶贼,安敢如此无礼!黄将军,末将奉命请战出城!说什么也得让陶军知晓知晓我们的厉害……太欺负人了!” 黄忠皱了眉头沉思了片刻。 凭心而论,他也想领教一下陶商到底有多少实力。 久闻东南猛将甚多,或许乘着这个机会领教领教,也是件好事。 想到这,黄忠随即转向魏延,道:“老夫观这城内的飞石,威力倒不甚大,让盾兵来此自己排阵,城下的兵卒谨慎躲避,倒也无甚大碍……只是这飞石上的屎尿……唉,也亏那姓陶的娃儿能想的出来,还君子呢,呸!……着实是个小无赖,小流氓!” 魏延闻言一边点头,一边吩咐手下四处召集士卒照做。 “黄将军,那末将的请战?” “也罢,让人这么欺负,咱们若是不做点回应,却还让人看贬了你我,你尽管出战,老夫给你压阵便是!” “诺!”魏延心中大喜,转身就要去点兵。 “文长等一下!”黄忠出言唤住他。 魏延疑惑的转过头,道:“黄将军还有何吩咐?” “出城之前把脸洗洗,顶着屎尿出去,岂不是让徐州军笑掉大牙?” 第六百一十九章 竞争对手 历史上的魏延也是一名豪气干云,勇武过人且精通兵法之人。 一个能说出”如果曹操举倾国之兵前来,愿为大王据之,若一偏将领十万众来,愿为大王吞之“的人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当然,这其中不乏一点吹牛逼的成分。 但魏延敢当着刘备的面夸下海口,还往死里吹牛逼,而且刘备居然特么也信了……这只能说明,要么刘备是傻/缺,要么魏延确实不是等闲之辈。 第一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只能是第二种。 普通人当着刘备的面胡咧咧,刘备焉能惯着他? 不过传中中的魏延虽然厉害,但眼下这个人却还年轻,脾气和秉性远未达到老成,他如今受到了陶商的粪石攻击,还被敷了一脸的面膜,哪里还能忍受的住? 报仇血恨!必须的! 当下,魏延先按照黄忠所言,洗脸擦干净了脸上的屎尿,然后率兵直奔着南山投石机的所在奔驰而去。 黄忠随命手下将领谨守城池,自己亦是率领一军出城布阵,用以接应魏延,以防不测。 其实在黄忠看来,魏延取胜的胜算不大,不过黄老头也有意想试试陶军的本领。 …… 己方的城池虽然被陶商的投石机一顿轰击,但魏延早已经看出来,对方的投石机全都安置在南山的山地上。 只要自己冲到对方的投石机山坡之下所在,那些投石车和操纵投石机的人,就是他的鼎中餐一样,任其烹杀。 魏延打定主意,一会一定要让那些投石的混蛋把那些粪石弹子都吃进去。 必须的!让你撇屎!让你们没有公德心! 但陶商是何等样人? 他要是算不到黄忠会派人冲出城池攻打那些投石机,那陶商这么多年在东汉末年,委实也是白混了。 眼见着魏延等一众即将等杀到山地之下,突听一通鼓响,却见四路金陵兵马分别从山地侧方的四条小路分别杀了出来。 陶商已经将步骑兵主力派往了水路各寨,支援以甘宁,周泰,徐盛等十二人率领的水军。而自己则是只在昌武留下了少量的兵马。 但虽然如此,陶商还是留下了四名战将用来对付黄忠。 赵云,许褚,纪灵,张勋,管亥。 眼看着四路兵马齐出,魏延竟然不见慌张。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面对着陶商麾下五名大将,魏延丝毫没有怯懦,反倒是匹马奔上前去,高声喝道:“金陵贼子,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有胆子和本将单独过招!如何?” 这话一喊出来,赵云顿时有些兴奋了。 虽然还没有和魏延交手,但赵云的眼神何其毒辣?他只是通过魏延的身行和御马姿势,便能看出这个年轻人绝非等闲之辈。 肯定是位一等一的好手,值得一拼。 赵云刚想纵马上前跟魏延比试一下,但却有另外一人已经打马在他之前冲出。 众人扭头看去,正是虎痴许褚。 不可否认,单以武力而论,许褚毫无疑问是当年陶商麾下最强的战将,当时,若问金陵军中谁最能打,许褚肯定是第一。 但他的这个单挑王卫冕冠军,自从赵云和太史慈到来之后,便发生了一些地位改变。 太史慈的勇武和许褚在伯仲之间,当然在气力上还隐隐的有一丝不及。 但赵云的能力,稳稳的压着许褚一线。 这件事对许褚的刺激很大,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千年第一变成了万年老二,许褚的心都碎了。 所以,不知从何时开始,许褚开始什么事情都愿意跟赵云比一比,他在潜意识里把赵云当成了他的竞争对手。 但赵云却一直不太在意,从不正面回应许褚,他或许是为了同僚之间彼此的内部团结,亦或是他根本就没太把许褚放在眼里。 赵云越是这样的表现,许褚的心中便越是窝火。 许褚觉得赵云这是瞧不起自己,亦因此怒火更甚。 他处处都跟赵云比着来,什么是只要是涉及赵云的,他都要抢着干。 陶商想让赵云去练兵,许褚抢着要去。 陶商想让赵云代自己出征,许褚抢着要去。 陶商想让赵云巡查郡县民情,许褚抢着要去。 陶商想给赵云介绍女子相亲,许褚抢着要去……结果被许憨娘知道了,揍的许褚好几天没爬起来床。 陶商因为这些事也找过许褚进行深刻的谈话。 谈话的结果很是令人失望……主要是陶商没太照顾许褚的自尊心。 陶商的大致意思是——人家靠长相就秒杀你了,你还跟人家争个蛋? 不谈倒好,这一谈之下,许褚跟赵云更是不共戴天。 我尼玛就要争蛋! 包括这一次的与魏延对阵,许褚摆明了就是要跟赵云抢人头。 赵云跃跃欲试,本想试试魏延的斤两,可是却没想到许褚已经先冲了出去。 在经过了几番犹豫之下,赵云决定还是暂且不出手了,既然许褚想要这份功劳,那自己便成人之美,让给他便是。 毕竟许褚对自己的敌意,赵云多少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魏延见一个膀大腰圆的猛汉冲出,纵马迎接而上,一边与许褚交手,一边喝斥道:“汝乃何人也?” 许褚一边与魏延交手,一边嘿然道:“某家乃是谯郡许褚是也,小子!你既与陶军交战,怎地却连我这金陵第一猛将也不识得?” 魏延用手中战刀连劈了许褚几刀,一边打一边疑惑道:“金陵第一猛将?不是常山赵子龙吗?你不是排老二吗?” “……” 许褚一听这话,怒火蹭蹭烧脑瓜仁。 不杀这小子,誓不为人! “又是一个吹捧赵云的狗!且看某家让你知晓我的厉害!” 许褚含怒而战,手中丝毫不予留情,一柄战刀挥舞的如同龙虎,刀刀重逾千金,直打的魏延直不起腰来。 魏延本就不是许褚的敌手,如今再加上对方火大,出手招招夺命,其势更非魏延能敌。 魏延和许褚战了四十个回合之后,便感觉浑身酸疼,两臂乏力,更兼许褚招招力大无比,魏延每一次跟他用兵器直接对撼,都感觉犹如撞在一堵墙上,压的自己的胸闷的不行,好似上不过气来。 魏延虽然傲气,但也知道深浅,他知道在这么交手下去,五六十个回合一过,自己一定会败北……说不得还会被许褚斩于马下。 人类是一种情绪生物,恶战之时最忌讳胆怯,一旦胆怯,无论是在精神还是**上,必然会露出破绽。 眼下魏延就是如此。 本来可以坚持到五十回合开外,但这么一弄,刀法散乱,一下子就被许褚抓住了破绽。 便听‘当啷’一声巨响,魏延的战刀便被许褚一刀给挑上了天际。 魏延顿时大惊,脸都被骇的白了。 而此时,陶商也是从上方的土坡来到了后方的战场,认真的看着这场比试。 “嗖!” 突然之间,后方一记响箭直奔许褚面门,许褚耳朵好使,急忙抬起战刀阻拦。 就这么一个走神的功夫,魏延急忙驱马,向着后方逃窜而走。 第六百二十章 谁为第一 毫无疑问,在这关键时刻,一箭射出去,救魏延与水火之中的人,正是黄忠。 “文长,速速归阵!” 黄忠放下手中的宝雕弓,冲着魏延高声呼喝。 魏延不敢怠慢,急忙纵马奔着后方而走,这一次他小命差点没了,着实是扛不住了。 少时,便见魏延打马复归本阵,他脸红脖子粗的看向黄忠,致歉道:“黄将军,末将失利阵前,请将军责罚。” 黄忠笑呵呵的道:“不妨事,老夫虽然允诺你出战,却也不曾逼你战败金陵军的将领,对方都是身经百战的猛将,你若是能一下子就打败了他们,那他们这些年的久经沙场,岂不成了空谈?” 魏延听黄忠如此说,却更是感觉羞愧了。 黄忠假装没有看到魏延的窘态,继续道:“敌军未撤,文长不可掉以轻心,你且安排兵马徐徐回撤往城池,这里交给老夫断后便是。” 魏延闻言一惊,忙道:“黄将军,彼方不是等闲之辈,断后之事还是我来吧……” “文长不必多言,只管照做便是,这里交给老夫。” “诺……” 黄忠既然军令以下,魏延纵然有些想法,却也不敢违背,随即徐徐率兵而撤。 而黄忠则是引领本部的兵马,谨慎以待,他本人一身金黄色甲胄,大马金刀的站立在阵前,抚摸着黑白参半的胡须,瞅着对面淡笑。 那副淡然且自信的表情,看着对面的几名武将眼中,十分的不舒服。 纪灵打马来到陶商身边,皱着眉头问陶商道:“丞相,对面的那个武将……你看他,本来咱们是处于上风的,可他偏偏一脸淡漠,嘴含微笑,有一种临危不惧之感,某家瞅他,心中就是有一种感觉……但又形容不出来……怎么跟您说呢?” 陶商一挑眉,道:“真汝母的欠抽,是吧!” 纪灵重重的一拍手掌:“太他娘的对了!就是这种感觉。” 陶商笑呵呵的对纪灵道:“纪灵,找几个大盾兵,保护我出阵,小心对方的暗箭,我想跟他聊两句。” 纪灵随即领命,按照陶商的吩咐来办了。 少时,便见陶商在一众大盾兵的掩护下来到阵前。 “阁下莫非便是黄忠,黄将军?”陶商高声问道。 黄忠眯起眼睛,仔细的看着陶商四周的布置,发现他防守严密,盾兵将他保护的严丝合缝,几乎是只能闻其声,不能见其人。 看来想要射箭制敌首,只怕是不可能了。 黄忠暗叹口气,心中赞叹陶商布局周到,随即也放下了用冷箭射他之心,道:“老夫便是黄忠,久仰太傅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 说到这,黄忠仔细的瞅了那些将陶商包裹在其中根本看不着人的大盾,改口道:“今日一听太傅的声音,果然是百见不如一闻啊,太傅躲的好啊,你敢不敢露个头?这缩头乌龟,怎么好当的?” 陶商呵呵笑道:“黄将军百步穿杨,陶某不能不防……不过陶某已经受天子命而成为丞相,黄将军怎么还叫我太傅?” 黄忠淡淡笑道:“你那个丞相是自封的,老夫不认。” “我的丞相是自封的?那董承的丞相便是顺天承命不成?黄将军,你强词夺理的本事,当真不俗啊。” 黄忠呵呵笑道:“是非公道,自有公论,久闻太傅乃是天下少有的权谋之士,论嘴皮子,老夫争不过你,咱们手下见真章,如何?” “黄将军,所谓良禽择木而栖,陶某不才,文不成武不就,却有一项独特的本事,便是遍知天下豪杰,在我心中,黄将军虽然声名不显,但却是天下第一名将!犹胜吕布!可惜堕于泥道,将军若肯弃暗投明,陶某愿以上将军之礼待之。” 黄忠一听陶商将自己奉为天下第一武将,不由一愣。 这捧的也有点太高了吧? 不过黄忠倒也还真是这么认为的。 他虽然声名不显,却也一向自视甚高,自诩为天下第一,当世豪杰,倒还真不放在他的眼里。 想不到心中的这个小秘密,居然被陶商一语说穿了。 这小子挺妖道啊! 不过黄忠也有自知之明。 他现在年近五旬,尚有余力,因此可自视甚高,但若是再过十年,到了六十岁……黄忠也只敢自诩为名将,也不敢自诩为天下第一了。 “太傅厚爱,黄某人感激不尽,只是自古忠臣不侍二主,老夫只怕是要辜负太傅的厚爱了,老夫与你,只能是不死不休。” 话音落时,许褚早已是忍耐不住,高喝道:“姓黄的!你敢不敢与某家过几招?” 一个赵云不够,如今陶商又如此高看这个黄忠,好像捧的比赵云还高。 许褚当然咽不下这口气了! 什么东西,猫猫狗狗的都敢称天下无敌了? 黄忠纵马而出,笑道:“也罢,小伙子,适才你战败了魏文长,老夫便来指点你一二就是。” 许褚闻言差点没昏死过去? 你叫某啥? 小伙子?!笑话谁呢!某家十年前就不是小伙子了! 我非弄死你不可! 当是时,黄忠与许褚交起手来,双刀并举,两马厮鸣,二人大战五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 不过黄忠却是一脸泰然,毫无疲乏之色,有时候还时不常的出言指点许褚两招。 但反观许褚,却是不同于黄忠那般镇定自若,越打越急,越打越闹心。 他的力气极大,但再大的力气,跟黄忠的兵刃碰上,仿佛就像是打在棉花上,有力无处使,说不出来的心焦。 而且黄忠也不着急跟他分胜负,就是跟他耗,磨他的耐心,弄的他抓心挠肝的不舒服。 赵云似是看懂了些门道,急忙对已经归了阵的陶商道:“丞相,这黄忠武艺极为不凡!犹胜吕布,我征战多年,还未遇如此之人,快让许褚回来,若是再僵持下去,怕是久战不利。” 陶商点了点头,随即命令鸣金。 他知道赵云说的话应该是不假的。 黄忠七十尚能斩夏侯……七十是个什么状态?普通人七十岁走路快了都怕骨质疏松,黄忠七十尚能斩杀名将,位列天下第一流武将之列,如今他比那个时候年轻二十多岁,那又是个什么状态? 陶商当即命令鸣金召许褚回来。 许褚听了鸣金之声,虽然不想,但却又不能不遵守将令,只得是狠狠的瞪了黄忠一眼,一记横扫千军之后,便回返阵中。 许褚刚一入阵,纪灵却又忍耐不住,向陶商请战。 陶商也想看看黄忠本领的底线,随即答应了。 纪灵纵马本初,来到黄忠面前。 黄忠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然后摇了摇头,道:“小伙子,你的武艺和御马之术,看似不错,可惜还缺点火候,跟别人打尚可,跟老夫打,二十回合你都坚持不住,回去吧!” 第六百二十一章 以一敌众 纪灵当年在淮南的袁术麾下,虽然不像是张勋和刘勋一样,乃是统兵的高手,但论及武艺和悍勇,确实是袁术麾下实打实的第一,这是毋庸置疑的。 淮南二郡当年也是百万户计,能在这么多人当中脱颖而出的,纪灵自然是有他的能耐和门道,绝非等闲之人可比。 若是黄忠今天说纪灵不是他的对手,能跟他坚持二百回合,纪灵或许寻思寻思也就借坡下驴回去了。 问题是这死老头情商太低。 当着三军将士的面,说纪灵在他手底下连二十回合都坚持不住。 好人也得让他欺负疯了! 纪灵鼓足勇气,当即上前与黄忠鏖战,今天说什么也得把这个面争回来不可。 面对纪灵的咄咄逼人,黄忠既无奈又感慨的叹了一口气,道:“也罢,既然你这般执迷,那老夫便点拨点拨你又何妨?” 纪灵一听这话,抬起手中的三尖两刃刀,直奔着黄忠杀将过去。 “老匹夫,你今天休想活着回去!” 来到近跟前,纪灵手中的三尖刀懒腰就斩,黄忠冷笑一声,用金背大刀轻轻的一拨弄,犹如卸掉了对方的力道一样,轻巧的将纪灵的刀巧劲打到了一边,然后反手一挥,对着纪灵的衣甲轻轻一刺。 纪灵用尽全力一刀犹如打在棉花上一样,本来就是吃惊不小,再加上对方突然回击,令他烦不胜方,仓惶躲避间,甲胄上竟然是多了一道一尺多长的口子。 他心中一惊,着实没想到这中年大汉居然厉害到了这般地步。 黄忠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纵马而上,缠住纪灵,不让他轻易脱身。 陶商见黄忠压着纪灵打,随即问赵云道:“二哥,这老家伙居然有这么厉害?” 赵云少有的凝重道:“这黄忠确实了得,我观他的身形健硕,体态饱满,想必也是力大如熊虎之人,料其刀法想必是走刚猛一路的,但此人却另辟蹊径,出招偏偏不用强劲跟人对敌,反倒是以技巧和卸力之道为主,这门功夫可是难练!光有技巧不行,心态亦需平和……反正我是做不到的。” 见陶商颇有兴趣的转头看向正和纪灵酣战的黄忠。 没曾想这老头还挺刻苦的。 赵云随即为他讲解:“你看那黄忠在与许褚和纪灵交战之前,都会轻描淡写的说些刺激他们的话,却又点到为止,绵里藏针,不像普通人一上阵便是怒骂,如此激将,不但不会让对方看出破绽,还会收到奇效……至少就目前来看,许褚和纪灵将军都被他成功激怒了。” 陶商闻言奇道:“黄忠激怒他们干什么?所谓穷的怕楞的,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许褚和纪灵一旦发怒,招招打起来拼死费尽全力,黄忠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赵云一听陶商的“高论”,先是一愣,然后低头仔细的寻思了半晌,方才重重的一拍手掌,道:“真乃高论啊!精辟……就是话粗糙了一点。” 陶商轻笑道:“话糙理不糙。” 赵云随即为陶商解释:“不过三弟的高论,只适用于普通的武人,那黄忠的功夫偏柔,最讲究技巧卸力和心态,对方越是鲁莽,使用的力道越大,他便打的越是顺手,有机可乘……” 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道:“二哥真乃高论,陶某受教了。” 张勋在一旁听的直冒冷汗。 “丞相,您麾下的大将眼下已经支持不住了!你怎么还有时间在这跟赵将军品评黄忠的武义……” 张勋的话倒是点醒了陶商。 他仔细的观察,发现纪灵果然是被黄忠揍的快要嗝屁的样子…… “张将军既然已经发现了问题,怎么不上去援救?你和纪灵可是多年的同僚!” 张勋闻言脸色一红。 “我,我不擅单挑……” 陶商鄙夷的一撇嘴。 就烦这样的,自己本事稀松还老指责别人。 陶商随即转向另外一人:“管亥,速速上阵,去将纪灵将军救援下来!” “诺!” 管亥提刀纵马,直奔着黄忠冲杀而去。 黄忠此刻正慢悠悠的打着,一见管亥冲杀了过来,先是一愣,接着淡然一笑。 “怎么又来一个?你们徐州军这是仗着人多,想要欺负老夫?” 管亥闻言有点臊得慌,抢白道:“什么人多!丞相身边眼下就剩下我们五名战将,其余的都派往水路各处与刘表主力军相抗了!我们这些剩下的兵将,数量极少也。” 黄忠没想到管亥居然这么实诚,忙道:“多谢这位兄弟相告军情,老夫一会对你一定放水留手……留你条性命算还人情了,可否?。” 陶谦在后阵脸都白了。 管亥这厮是细作吧?一上阵就把消息卖了。 简直就是猪队友,带不动的那种。 管亥听了黄忠的话,呆立片刻,接着勃然大怒。 “姓黄的,你他娘的居然敢骗我?……诈老子军情,我跟你没完!” 黄忠一刀拨弄开了纪灵,奇道:“这位将军,这话怎么说的?分明是你的自己嘴巴不言,干老夫屁事?你说话讲点道理啊,谁诈你了?” “去你娘的!” 管亥哪里还官的了这些,呼啸着向着黄忠冲杀过去。 黄忠第一次碰到这等”高智商”的妖人,无奈之下却也想图个新鲜,随即以一己之力,双战管亥和纪灵两名战将,犹自不落下风。 陶商脸上的肌肉有点抽抽,他指了指在场中酣战黄忠的管亥,问赵云道:“他这算不算是被激将了?” 赵云也显得有些迷茫,这种外情况真是第一次见。 这事好像真不能怨人家黄忠。 “其实说实在的,管将军这属于自己激自己了……” 又过了十多个回合,管亥和纪灵又表现出了力不从心之样,二人皆是气喘吁吁的,刀法和身形渐乱。 赵云摇了摇头,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还是我亲自出手吧。” 陶商闻言无奈道:“二哥,要不今日暂且别打了,我看黄忠这次出城也有准备,就是能打赢,咱们这一场也未必能吃下他,何必呢?” 赵云犹豫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不行,这等高手,我若是不跟他切磋两下,定是遗憾终身……我、我手刺挠。” 陶商闻言,也找不出理由反驳了。 人家手刺挠,你有什么招? “二哥小心,陶某给你压阵……顺便把那俩混蛋叫回来,管亥那厮,看我拾掇不死他!” 赵云随即领命,纵马直奔着战场而去。 陶商看着赵云的背影,心中不由有些担忧。 荆州战将们实力的强横倒是超乎他的想象。 眼下的黄忠,因为年纪的关系,明显比自己所知晓那个黄忠厉害不少,单以武艺而论,只怕是可以压过关羽和张飞。 如今荆州有黄忠,关羽,张飞这三个擅战强将,若是全面交锋,还真就是不太好对付。 第六百二十二章 黄忠赵云 黄忠的表现,令在场的两方将士们都是倍感惊诧。 以一己之力,力战许褚,纪灵,管亥三名大将,且场场皆胜,看他的样子,犹自神闲气定,这是何等的能耐? 就在管亥和纪灵已近强弩之末的时候,斜刺的方向,一根银枪突然杀将而出,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将黄忠,管亥,纪灵三个人的战刀激荡开来。 黄忠心中惊诧,转头看向来将。 来将年纪不大,银枪银甲一匹白马。 黄忠虽然力气很大,但一向是精炼武艺技巧,因此最是明白对手的斤两。 适才和他交手的那三个人,本领虽然不俗,但却都是自持勇力,属于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莽夫。 那眼前这个小伙子却不一样,仅凭适才那一枪之威就能看出,他一定是下过苦功,且经过名家指点的。 赵云转头对着管亥和纪灵道:“你们二位且先回去,丞相召你们。” 纪灵和管亥眼下也顾不得面子了。 他们适才屡屡历经危险,好几次命都差点没了,眼下根本没有心情硬撑。 纪灵一拱手,道:“那就有劳子龙将军了。” 说罢,便见二人一同打马归阵。 “等会!”赵云突然对管亥招呼了一句。 管亥疑惑的转过头去。 却见赵云颇是同情的看着他,道:“回去见丞相小心一点,我感觉你这次回去也是死定了。” 管亥的脸顿时涨的通红。 二人走后,赵云随即转头看向了黄忠,对着他持枪一拱手,道:“黄将军,请吧。” 黄忠上下打量着赵云,问道:“阁下莫非就是常山郡的赵云?” 赵云轻轻一欠身,道:“黄将军知晓我名,实乃是云之荣幸。” 黄忠呵呵笑道:“不错,不错!果然就是你,单凭适才那一枪之威,老夫看你就比前几个强上不少,不愧是跟吕布打成过平手的,果然不俗。” 许褚在阵中,依稀闻言,自顾自的嘟囔道:“某家还打赢过吕布呢!打平手有甚稀罕?” 陶商笑着瞅他:“你那是轮赢的,胜之不武。” ”赢了就是赢了,你管我轮不轮。” 场中,赵云对黄忠道:“黄将军以一敌三,犹自不落下风,赵云本不该乘人之危与将军较技,怎奈将军的手段,赵云已经尽收眼底,凭心而论,将军的武技和心态,都在赵某之上,因此不敢托大,此番就算是赵某占黄将军便宜了。” 黄忠哈哈大笑。 “年轻人,果然是好性情,一句话就断了老夫激你的后路……年纪轻轻真是难得……接老夫一招!” 话音落时,黄忠已经是手起刀落,对着赵云斩了过去。 赵云知晓黄忠的刀法走的乃是技巧一路,随尽量不与他直接交招。 他将马匹转换了一个角度,手中的长枪抖着枪花,从斜刺的角度,奔着黄忠而走,仿佛化成了十多道银电,分向黄忠的要害奔去。 “好枪法!”看到赵云声势惊人的杀招,黄忠非但没有恐惧,反倒很是高兴,这种兴奋是由心而生的,甚至他身体上的每一处毛孔都能激动得张开,象是一张张饿极了的小嘴终于找到了食物。 这么多年了,黄忠终于见到了一个在技巧上可以和自己比肩的人物了。 随着一声长笑,黄忠挥刀迎了上去,两军将士根本看不见二人是如何出招收招的,耳中只听到一阵连续不断的金鸣声。 轻轻巧巧的几个回合之后,两人已分开,没有过多的花哨,也没有惊天动地的比拼,两人的交手看似非常普通,除了快之外,在声势上却平淡无奇,但个中凶险只有二人自知。 赵云的甲胄上被划开数条口子,黄忠也同样如此,虽然两人都没有受伤,但通过甲胄上撕裂开的口子不难看出二人适才争斗的凶险。 “再来!”这回,赵云抢先出手,没有华丽的招法,只是平淡无奇的前刺,这样的枪法,任何人都能用得出来,但由赵云用出,精巧之处却有天壤之别。 赵云的枪已不仅仅是快那么简单,别人看来或许感觉不到什么,但被枪头直指的黄忠却很是诧异。 眼睁睁看着赵云这一招刺来,黄忠没有硬接,他惊艳老道,知晓自己无论怎么招架,赵云的这一枪背后都会有很多的变招,他御马一退,轻巧的闪到了一边。 “赵将军,你师承何人也?”黄忠笑着问他道。 赵云眉头一皱,道:“家师河北童雄付。” 黄忠感慨的叹了口气,道:“果然是师出名门,童雄付年纪与老夫差不多大,却能教出这么好的弟子,可惜老夫却没他那个福分。” 说罢,黄忠随即拨马转走:“今日不打了,算你赢了便是。” 赵云眉头一皱:“黄将军,咱们才不过小试几招而已,胜负未分,如何便走?” 黄忠转头呵呵笑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咱们那几招虽少,却不下于旁人百招,再打下去,老夫怕命折在你手里,却是不值……你若是不服气,非要拼个死活,尽管追来,老夫迎着你便是。” 赵云闻言,沉思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追去。 少时,他拨马回到阵中见陶商。 陶商见黄忠撤退,却也没有要求士兵们追击,他知道黄忠不是等闲之辈,说不定会留有后手,且己方被他连战四将,却丝毫占不到便宜,在士气上落了下风,不是拼杀的良机。 “二哥,适才一战,我有些没太看明白,你给我讲讲?” 赵云沉吟了片刻,随即把经历一五一十的给陶商讲了个明白。 陶商听完之后,奇道:“你们二人短暂交锋,在二哥你看来,是你赢了,还是黄忠赢了?” 赵云沉思片刻,终于长叹口气,服气道:“招数或许不分上下,但在武人的心境上来讲,是黄忠胜了我。” 众人闻言都很是惊异。 正唏嘘之间,却突听一个稚嫩的声音道:“赵将军能领悟此道,足见非凡,黄忠心境虽平,但终究缺少争胜之心,将军此番,也未必就算是输他……这天下第一之位,尚还属虚位。”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都是愣住了。 许褚扭转着大脑袋,四下观望。 “谁?谁说的!谁在那胡言乱语?” 迎着许褚的目光,士卒们纷纷闪避,最终把一个年级轻轻的朴刀兵让了出来。 但见那朴刀兵年级极轻,看着最多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且相貌平平,无甚出彩之处。 许褚上下打量着他,道:“适才的缪言,是你小子说的?” 朴刀兵谦逊的一低头,道:“正是小人胡言乱语。” “你也知道你是在胡言乱语?还天下第一?你一个小卒懂个狗屁……” 第六百二十三章 曲阿小将 陶商转眼看着那名小卒,仔细的打量了一会他的装扮后,随道:“小兄弟,你不是金陵军的人吧?” 那士卒急忙冲着陶商拱手道:“小人是南昌的守备军,是刘繇大人昔日跟随陶骠骑镇守南昌之时,往小人的家乡招募兵将之时,小人应招募随同跟来的。” 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老刘帮陶应招募的兵勇。 此番出征,陶商唯恐各部的兵马数量不足,就从陶应治下的南昌城中,抽调了一部分的兵力交给张勋统管,加强兵力以备不测。 这也就是南昌军的士卒,换成金陵军的士卒,哪个敢当着许褚的面这么放肆。 特别还是当着他的面夸赵云为天下第一。不怕许褚杀人吗? 你咋不说赵云全宇宙无敌呢?捧臭脚捧到这个地步,也真是没谁了。 陶商看那小伙子年轻,也怕许褚大大咧咧的真急眼了伤到他,随道:“不过是年轻人的无心之语而已,大家不必管他,黄忠此番退走,便暂且让他暂退,想要攻下昌武城,回头还需仔细设计……” “小人非是无心之语,而是确确实实的发自真心,赵将军的武艺高超,却有争天下第一之姿也。” 一听那小子又说话了,陶商不由的翻了个白眼。 这孩子是刚刚从军的吧,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还品评起赵云来了,你当你是在华山论剑? 他转过头去,道:“小伙子,在其位谋其政,你目下只是个朴刀兵,若是想对将领们评头论足,还是等你熬上来再说吧……你要是在胡言乱语,本相可是要军法处置了。” 那士卒闻言先是把头低下,突然又抬起头来,问陶商道:“敢问丞相,小人什么时候可以当着你的面随便说话?” 想不到这小子还是个话痨。 陶商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等你军职上来了就行。” 年轻人很是执着:“那我怎么才能提升军职?” 小伙子还挺有上进心的。 “多赚军功,多杀敌人,自然就上来了。”这孩子虽然是个话痨,但陶商还真就不怎么讨厌他,耐心的回答他的问题。 小伙子恍然的点了点头,似有所思:“有没有更快一些的办法?” 许褚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要是能打赢某家,直接把我这个武卫将军让给你坐。” 哪曾想,那小崽子居然顺杆往上爬,一听这话顿时喜形于色。 “许将军此言当真?回头输了可勿要不认账。” 许褚的脸皮子上的肌肉直抽抽。 他一指那小子,转头问陶商:“我知道打骂军卒不好……能我不能抽他?就这一次。” 就在这个时候,赵云打马来到了陶商的身后,低声道:“这小子似是有些门道,且莫驳斥了他,待会收兵回去,试试他的斤两不迟。” 陶商见赵云说的郑重,在转头看看这个话痨的小卒,道:“诸位且随我收兵回去,有什么事,咱们在大帐再议不迟。” …… 陶商与黄忠鏖斗将一场之后,随即返回了自己的营地。 而那名欠嘴巴的朴刀兵,则是被带到了陶商的军帐。 看着这名年轻的小伙子,陶商突然对他道:“小兄弟,你可知道三军之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那小伙子寻思了一下,道:“粮草?” “不对。” “战马?” “不对。” 小伙子疑惑的挠了挠头,道:“那是什么?” 许褚在旁边冷哼一声,道:“是规矩!” 小伙子恍然的点了点头,然后疑惑的看向许褚道:“许将军怎么这般清楚丞相之意,莫不是您经常没有规矩?” 许褚冷笑一声,道:“没规矩的人,是你!” 陶商淡淡道:“许褚说的对,今日你的言行就是多多僭越,没了规矩,换成平日,我早用军法杀你了,但陶某看你面对许褚的恐吓之时依旧面不改色,我觉得你要么是精神病,要么就是个有真本事的,所以才留你到现在。” 年轻的小伙子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只是一个劲的点着头。 “稍后你就跟许褚比试,让我见识你的能耐,你若是真有本事,我自当对你重新评判安置,但你若是油嘴滑舌,没有真本事的废柴,许褚不杀你,陶某也一定会杀你,用你的人头醒戒三军,警戒那些想要另辟蹊径借绕舌攀爬之人,懂了吗?” 那小伙子使劲点头,道:“小人明白了!丞相放心,小人一定能打赢他,打死他都不成问题。” 许褚听了这话,一翻白眼,差点没哼出声来。 小崽子,你等一会的! 陶商随即对他道:“既然如此,就在校场定胜负吧……小伙子,让我看看你凭什么这般自信。” 众人去了校场,陶商命校尉为小伙子把衣甲和兵刃都武装上,然后又让他去马棚选了一匹上好的战马。 待这年轻小伙全副武装再次出现之时,在场众人都不由一些发愣。 好一个英气勃勃的少年郎,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换了行头,瞅着是不一样了,有点意思。 陶商看着那年轻小将翻身上马,想起他适才曾言乃是刘繇当初负责召集来的,突然间似是想到了什么。 陶商走到那小将的战马边上,问道:“小兄弟,刘繇当年招募你从军,是在什么地方招募的你?” 年轻的小伙子咧嘴一笑,显得很是阳光灿烂。 “在曲阿!” 陶商闻言顿时一愣。 这个臭小子,该不会是? 正寻思之间,那边厢战鼓突然擂动,赵云伸手,将陶商从小伙子的战马旁轻轻的拉来。 而年轻小伙和许褚则是开始御马奔着对方冲刺。 如同两道精光,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和马影如同两道闪电,骤然交错而过,发出刺啦啦的响声。 两马相互奔驰而过,许褚和年轻的小伙子分别拉住战马,重新审视对方。 刚才那一击没有任何技巧,乃是实打实的硬碰硬,但在这种纯靠气力的硬碰之下,那小子居然还跟没事人似的! 要知道许褚的力气可是能倒拽蛮牛,当今天下,含有敌手。 许褚悄悄的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腕,颇为惊异的看着那小子,嘴里嘀咕着道:“真是邪了门了。” 那小伙子也被许褚的力气震的有些头晕,他甩了甩头,紧紧地盯着许褚,高声道:“许将军,您可真是厉害!一招过后,居然没被我打下马来,当真是勇武过人!了不起。” 许褚一听这话,差点没气晕过去。 这是夸人的话吗? 主要是这小子说这话的时候,不带有丝毫的藐视和讽刺意味,而是以一种实打实的陈恳语气在跟许褚说,好像他叙述的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陶商在远处轻轻的砸吧着嘴,感慨道:“所谓低调是一种最牛的炫耀。好久没碰见这么清新脱俗的吹牛逼方式了,这小子,还真是有点看头!” 第六百二十四章 无姓阿飞 曲阿出身的小伙子正应了艺高人胆大那句话,虽然打从他一开始瞎接话茬开始,大家便对这个年轻人不怎么稀罕,但他与许褚比拼过一招之后,立刻便改变了大家对他的看法。 话痨便话痨吧,只要能打,别的事都可以忽略不计。 陶商心中不由的有些窃喜,想不到当年自己把刘繇抓到金陵城专业盖公章,打乱了历史原有的走向,那位传说中不知存不存在的曲阿小将从此不会再有机会露头,想不到阴差阳错之下,刘繇到底是给他招募到南昌来了,这应了一句什么话来着? 冥冥中自有定数! 该是你的就是你的,狗都叼不走。 陶商虽然心中暗喜,可许褚的脸子却有些挂不住了。 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若是连一个朴刀兵都拾掇不下,那他这个刚刚被天子册封的武卫将军,还真就是不用干了。 “小子,你再接某家一招!”许褚怒吼一声,纵马直奔着曲阿小将飞速而去。 曲阿小将抖擞精神,挺着大枪便与许褚决战! 只听叮当叮当的响声骤然响起,两员猛将来回交马决战,若说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多少倒是有些夸张,但这场战斗的激烈程度,确实是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许褚本人勇猛无比,这一点大家都是知道的,此事倒也是罢了。 但那个碎嘴皮子的曲阿小将一上了战马,拿起了长枪,便犹如神助一般,许褚的刀刚猛无比,可那小子的长枪却也是千变万化,技巧繁多,在招式和技巧上,竟然可以拉开许褚一个小距离。 若是此人适才上阵与黄忠比武,却也未必能轻易输给他,表现的未必比赵云差。 “这小子,人才呀。”陶商惊喜的一拍手,转头看向赵云道:“二哥,你看这年轻人是可造之材否?” 赵云皱着眉头,轻轻的点头,道:“人才确实是人才没错,只是他的枪法,我怎么看着这枪招就这么熟悉呢?” “熟悉?”陶商奇道:“怎么个熟悉法?” 赵云轻轻的揉着下巴,道:“这好像是我的枪招……” 陶商惊讶的转头继续看向跟许褚恶战的曲阿小将,道:“这小犊子竟然这般天才?你的枪头,他看一遍就能学会了?太神奇了吧。” 赵云闻言,脑门上直冒虚汗。 “三弟,当然不是这样!这天下哪有人会看过一遍别人的枪招,便能立刻揣摩自如的?我怀疑这小子练我这枪法应该是有些年头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家师的关门弟子中,我已经是最后一个,家师收我之后,曾言不在收徒,可我看他,好像比我还年轻好多……” 陶商闻言笑道:“这也有什么可能理解的?说不定他是你师父的师兄或是师弟的徒弟!你们一脉相承,只不过不是同一枝系而已。” 赵云愣愣的看着陶商。 半晌之后,方听他道:“三弟,你说的……倒是挺有道理的啊!” 陶商笑呵呵的转过头去,道:“依你之见,这小子和许褚,谁高谁低?” 赵云仔细的看了一会,道:“比武拼斗,没有绝对的胜负,不以过技巧而言,那小子肯定是在许将军之上的,赢面较大,不过要想获胜,也得在两百回合开外。” 陶商轻一拍手,道:“两狗相争,必有一伤,派人过去鸣金,让他们两个分开吧。就说我下令了,此番权当平手。” 赵云闻言不由苦笑。 分开他们倒是没什么难度,问题是……这二虎何时变成了两狗了? …… 少时,许褚和那曲阿小将一同走到了帐篷内。 还不等陶商问话,便见那小伙子笑嘻嘻的道:“丞相,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我说了我一定能打赢许将军。” 许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在帐篷里跟这碎嘴小鬼动手的冲动。 “你何时赢某家了?” 曲阿小将嘿道:“再打下去,一定是我赢!” “嘿嘿,好大的口气!你凭什么说你一定能赢某家?” “我练的是上等枪法,你使的都是野路子……” “好了,好了!”陶商轻轻的拍了拍桌案,道:“二位都是我军中少有的悍将,这次比斗十分精彩,可以说是不分胜负,你们同为大汉天子效力,无需过多去争那些所谓的短长。” 许褚恶狠狠的瞪了曲阿小将一眼,转头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一个赵云且不算,如今又蹦出一个来,也有压在自己头上的趋势。 许褚这气今日不顺大了。 陶商慈祥的看向曲阿小将。 曲阿小将兴冲冲的对陶商道:“丞相,您得说话算话,敕封我一个高点的军职。” 陶商笑着冲他摆了摆手,道:“别着急,你手段高强,陶某日后定会重用,不过陶某眼下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额……” 那小伙子有些踌躇犹豫,道:“我单名一个飞字,不过家父早年与我断绝关系,不让我随他的姓了,所以我现在不知道我应该姓什么……” 陶商闻言不由好笑:“你父亲不让你随他的姓,那你母亲姓什么?” “我母亲姓张。” “那你就是叫张飞喽?” 许褚在一旁冷冷一哼:“胡说!人家张飞是卖肉的。” 陶商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哪都有你!把你欠的。” 曲阿小将轻轻的揉了揉鼻子,道:“小人命贱,不配有姓氏,在下从军之时,所报之名都是阿飞,丞相若是不弃,便唤小人这个贱名便可。” “阿飞?”陶商闻言不由笑了,前世时,无论是武侠还是漫画,叫这个名字的可是大有人在。 “阿飞,你的枪法是跟谁学的?” 阿飞轻轻的一挠头,犹豫道:“我能不说吗?” “可以,那你现在还有什么亲人吗?” “没了,家母早逝,就剩我父亲一个还不认我,如今就是孜身一人在军中为卒,混口饭吃。” 陶商定定的看着他,突然转换话题:“阿飞,你的身手不错,想当将军吗?” 阿飞使劲的点了点头,道:“当然想了,不想的话,我为何要冒险和许将军比拼,这不是就是想请丞相看到我的本事吗?” 陶商闻言笑了,这孩子还是个有上进心的。 “阿飞,想要军职,光凭武勇可不行,还要有才干,我想指派给你一个任务,不知道你能否做到?你若是能做到,我便敕封你军职,还给你封侯,就怕你不敢?” 阿飞闻言,胸脯挺的高高的:“丞相小瞧人,这天底下除了我爹,我还从没怕过其他东西!” 陶商满意的点了点头,幽幽道:“我派你去昌武城中,黄忠那里给我当内应,你敢吗?” 第六百二十五章 内 应 深夜,无月,万籁寂静。 陶商和阿飞单独坐在帅帐里,秉烛夜谈。 “丞相白日之间,说想让小人替您去黄忠的营中当内应?这事可是真的……” 陶商微笑着看阿飞道:“我逗你玩呢。” 阿飞一下子松了口气,又开始耍碎嘴皮子。 “我就说嘛!丞相怎么可能让我去办这种看似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末将年纪轻轻的,哪里会是这块材料?我就说丞相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阿飞越说越慢,最后干脆闭嘴不言了。 因为陶商一直是在笑盈盈的看着他,那副笑容应该怎么来形容呢。 笑的着实是挺渗人的。 阿飞的喉头一滚,轻轻的咽下了一口吐沫。 “丞相刚刚说的话,才是逗我玩的吧?”阿飞有些欲哭无泪了。 陶商伸手,隔着桌案拍了拍阿飞的肩膀。 “小伙子果然是机敏的很,这刚相处多长时间,就已经能读懂陶某话中的真意了……就凭你这股子聪明劲,就一定能干好这份内应的任务……回头陶某禀明天子,敕封你为聪明侯。” 阿飞欲哭无泪:“我真命苦,刚有了升迁之机,就要被派去当内应,一个不好,只怕却是得被黄忠砍成八瓣。” 陶商轻轻的摆了摆手,道:“你也别太悲观了,陶某既然敢让你去冒这个险,那必然是有些信心的,好端端的,我如何会害你,这是给你立功的机会。” 阿飞眨了眨眼,疑惑道:“丞相有何高见?还请示意在下?” 陶商用左手轻轻的敲打着桌案,道:“来日,我会详装攻城,待攻打不下之后,便先行暂且撤兵。黄忠见我暂撤,以他老成持重的心性,必然会算定我将复来,昌武城内虽然有刘表派来支援的兵将,但黄忠见我撤离,一定会怀疑我去调兵了,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一定乘着这个间隙在各乡镇招兵,用以扩充城池的实力。” 阿飞挠了挠头:“临时招过来的那些兵,连刀枪都没摸过,能有什么作用?” 陶商笑着教导阿飞道:“刚刚招募的士卒虽然不能够上阵杀敌,但却可以搬运土木,协助城防,就算是不能打仗,也能当劳力呀。” 阿飞闻言,这才恍然而悟。 “不过……黄忠在下属各县乡招募兵勇,我若是应招,去了也不过是仅是一小卒而已,若是要当内应,这身份怕是也不够啊。” 陶商笑着道:“没事,这些我也已经帮你布好了局,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自然便不会出现那些难缠的问题。” 说罢,陶商便把自己针对这次计划的构想和详细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向阿飞做出了陈述。 阿飞听完之后,沉默了好半天没吭声。 陶商慈祥的看着他,道:“怎么,不愿意做?” 阿飞使劲的摇了摇头,道:“不是不愿意做,只是……唉!实话跟丞相说吧……丞相啊,小人只是一个武夫,您若是让我打打杀杀,这事自然没有问题,凭我这身本事,打百十个二十个的,也是手到擒来,只是您让我干的这事,纯属耍心眼儿……我、我怕我应付不来。” 陶商劝解他道:“应付不来没有关系,只要多学多练就是,你哪不明白的,我全都按部就班的教给你,绝不会让你草率去做,你尽管放心便是了。” 阿飞一脸懵懂的看着陶商,那副表情所展现出来的答案已经是非常的明显了。 他哪都不明白。 看着阿飞一脸的傻白甜样,陶商不由长叹口气。 “年纪轻轻的,只会打打杀杀的……一点有情怀,有文化底蕴的工作都不会干,那怎么行?” 对于陶商的世界观,阿飞有点理解不上去。 当奸细,就算是有情怀,有文化底蕴了? “丞相,小人实在是不明白,如此重任,丞相为何会偏偏看上小人?听闻丞相帐下猛将无数,能人倍出,干嘛非得让我去干这事?” 陶商郑重的为他解释:“首先,此事事关重大,必须得有一个有本事的人来才行,但我帐下有本事的人,如果不出意外,基本上都已经被敌军探查个透彻,无论年纪相貌,怕是都瞒不过他们……我思来想去,这个人选唯有你自己最适合,除非你自己笨的说漏了嘴,否则一定不会被敌军识破。” 阿飞闻言吸了吸鼻子,道:“在下明白了,丞相是见我本领极为高强,又年纪轻轻,声名不显,不会被人察觉,各方面都比较符合,所以让我干这事?” 陶商满意的夸赞道:“除了‘本领极为高强’那一句极度自恋,其他的都说到点子上了,阿飞你如此聪明伶俐,悟性又高,等做完这一桩大事,陶某以人格保证,你离升官发财不远了。” 阿飞闻言长叹口气:“丞相,那我万一不小心,被黄忠发现了呢?” 陶商笑呵呵的道:“也简单,那你就离死不远了。” …… 数日之后,陶商的兵马又进行了几次攻城,但黄忠调兵遣将极为周祥,而陶军的主力又不在此处,因此鏖战了几日,金陵军始终不能攻克昌武县。 无奈之下,陶商只得暂且撤兵,以图后效。 听说陶商退兵了,整个昌武县的文臣武将们都不由的喜气洋洋,一个个都是欢天喜地的样子。 这事对于他们确实值得兴奋,小小的昌武县,居然挡住了称雄东南近八年的太平公子,传将出去,昌武县的一众文武之名,必然是水涨船高,届时就威名日盛了。 大家都很兴奋,唯独有一个人常怀心事。 黄忠很明显,却没有他们那么好的性质。 总体而言,黄忠还是比较忧虑的。 随着陶商的威名日盛,天下武人自当对他的事迹皆有所耳闻,而据黄忠这些年对陶商行为的了解,他觉得这位陶丞相不像是一个随意放弃的人。 就算是昌武县不大,但留下这么一个钉子在旁侧为祸,陶商也不可能放心的去跟刘表交手。 黄忠随即将魏延找来,对他道:“文长,你说陶商虽然不曾拿下昌武县,但也不曾有大的失利,这么无端端的就退走了,你说这当中会不会有诈?” 魏延仔细的琢磨了一下,道:“黄将军此言确实有理,姓陶的名为君子,实为枭雄,不达目地轻易退走绝不可能,莫非……他是想调遣大军,再来报仇不成?” () 第六百二十六章 深山猛士 魏延的话方一说完,便见黄忠猛然一拍桌案,大吼一声:“说的太有道理了!” 黄忠的声音非常大,拍桌子的动作也猛,措不及防之下,直接将魏延吓了一大跳,他一个蹡踉,身体后仰,差点没翻过去。 “文长小心!”黄忠急忙出言。 魏延正了正身子,脸色一红,他将头上的方巾扶正,顾左右而言他道:“黄将军,若陶商果真去组织兵马,意图再来攻打昌武城,那咱们却该如何是好?” 黄忠捋着花白的胡须,仔细的思索着:“既然如此,咱们却也不可松懈,需多多准备石木,金汁,制作守城器械,加固城防,不可让陶商复来取我城池也。” 魏延犹豫了一下,道:“黄将军,问题是眼下,咱们却还有个难处。” “什么难处?” “咱们的兵马人数,要做这么多事,怕是未必够用啊。” 黄忠哈哈一笑,道:“眼下陶商已经撤走,咱们不如就乘机在周边郡县开始招募兵丁,纵然新招的士卒不能用以鏖战,但用以守城,想必应该是不难的。” 魏延拱手道:“黄将军果然高见。” “文长,这件事老夫就交给你去做,勿要辜负老夫的厚望。” 魏延知道黄忠还是很欣赏自己的,并且对自己寄于厚望,眼下之举着实是在培养自己的。 魏延很是感激的冲着黄忠一拱手,道:“黄将军放心,属下定然不辜负您的栽培!” …… 于是,昌武城内,黄忠主内,负责城池防守布局,魏延主外,负责招募各乡县的兵勇。 魏延走访昌武县下属的诸多乡,亭,招募了不少的农汉当兵勇,但对于这些人,魏延着实是打心眼里不太满意。 黄忠上一次救过他的性命,又对魏延倚重器重,魏延年轻气盛,很想做出点成绩报答黄忠,这次招募兵勇,对他来说就是一次机会。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招募的这些兵卒要么年轻,要么年老,要么是无田可种的闲汉,战力水平之低下,可谓是惨不忍睹。 虽然黄忠说是无所谓的,但魏延心高气傲,自己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他思前想后,决定把这次招兵的档次往上拽一拽。 于是,魏延派人在各乡县颁令,说是要招募精壮之士为国尽忠,凡是勇武之士或是有真本事的能人,皆可破格提拔,委以重任。 魏延就不相信,自己会招募不到一些真正有本事的英雄豪杰! 可惜的是,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 那些应招过来的自命为有本事的豪杰,大多数都是酒囊饭袋之流,不过是想找个门路,混口好饭吃。 魏延亲自检验这一批来应考的,结果差点没把他心脏病气犯了。 一个个武艺水到极点不说,有一个在比斗过程中被打破了鼻子,还直接晕了过去。 晕血的也敢过来当兵,这年头想混吃混喝的也真是没谁了! 魏延亲自下场,把这些水货一顿海扁之后,随即下令,让麾下的兵勇往四方仔细打探,无论如何,都要寻找到真正的武勇之士,挽回这个颜面,谁敢再拿这些废物糊弄他,坐地全部棒杀。 这一下子,可以说算是彻底的全营招兵总动员了。 其实魏延这么做,也不过是一时气愤,他心中对此事已经不抱有诸多幻想。 毕竟这天下虽大,但真正有本事的能人,又怎么会自甘平淡……都早就跑出去干大事了。 过了数日之后,那些出去探查的士卒们给魏延带回来了消息。 带回来的消息,委实还真是让魏延振奋了一下。 居然还真有一个人带回来了豪杰之士的消息。亦或者说是传闻。 那士卒说,东南三十里外的村庄有流言,近日间好像是又一个外乡的猎户,在他们庄子附近的山林安居,据说那猎户年纪轻轻,但极为勇猛,据说来了没多长时间,便打死了为祸庄子的野猪和大虫,本领之高,着实令人咂舌。 魏延听了这话,当时便有些兴趣。 “此言是真是假?” 那带回消息的士卒忙道:“都是庄内的流言,具体是什么情况,小人也不甚知晓,不如且让小人回去打探清楚,再来向将军禀报……” 魏延摸着短须寻思了一会,道:“也不必如此,三十里的路程也不甚远,既然能打死大虫,想必是有些真本领的,不如便让本将亲自走一遭,也算是拜会异人贤能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次日魏延便亲自前往。 随着打探的士卒来到了那个村庄,魏延又向当地的人询问了一下具体情况,然后便领着人马进入深山,去寻访那个所谓的打猪除虎之士。 在山林里寻摸了好一阵子,却还是没有找到那个所谓的异人。 山林里又热又难走,魏延他们找了一会感觉是累的不行,于是随即找了个小溪边休息。 魏延正用溪水使劲的擦脸之时,小溪的对岸,突然传来了一阵躁动的响声。 他疑惑的抬头看去。 却见一个身着麻布兽皮服饰的年轻男子,正手握一支木制的长枪,紧紧的追赶着一头硕大的野猪。 那野猪似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拼了命的往前奔,一点没有停住回身与追赶之人相搏的意思。 这年头的野猪绝非等闲,和老虎和豺狼一样,也能食人,一般人绝不轻易敢惹。 可那年轻男子追逐野猪,就如同游戏一样,毫不在意。 眼见距离近了些,那男子突然驻步,然后将木枪举起,向着半空中用力一掷! 便见那支木枪划破空气,由上而下,正中野猪的前脑骨上,野猪发出一声哀嚎,然后便瘫倒在地,使劲的用猪脚扑腾着。 魏延一见之下,不由抚掌大叫一声:“好!” 那年轻男子闻言吓了一跳,好奇的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好本事!兄台真非常人也!”魏延笑呵呵的趟着溪水而过,走到那野猪的旁边,低头看了看这个硕大的猎物,然后又转头瞧着那年轻男子道:“在下乃是昌武县驻军黄将军坐下校尉,负责招募兵壮豪杰为国尽忠,偶路此地,见壮士一身好本领,下意识的出口叫好!实在是孟浪了!还请勿要怪罪。” 那一身野人一样装扮的年轻猎户亦是知礼,随即拱了拱手道:“将军客气了,小人山中野人而已,将军无需这般拘礼。” 魏延笑呵呵的上下打量着他,眼珠子毫不掩饰的放出绿光。 这才是有真才实学的! “我魏延平生,最喜欢结交豪杰之士,阁下虽然隐居于山野,但定然不是凡夫俗子,久后绝非池中之物!却是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一听魏延问他的名字,那年轻猎人脸上的肌肉不知为何,变的有些僵硬。 他苦涩的咧嘴一笑,干巴巴的回道:“小人名唤……泰山。” () 第六百二十七章 豪杰泰山 听了深山猛士自报姓名,魏延当场就愣住了。 他的脑袋乱成一团。 很显然,是这个名字把他给震慑到了。 泰姓在千多年前,乃是贵姓,一作周太王长子泰伯之后裔,二作周文王之臣泰颠之后,不过时隔千多年,这散乱没落的贵族姓氏后代分散各地,生活落魄倒也是在常理之中。 魏延使劲的甩了甩头,不再瞎寻思。 管他的姓氏起源如何,但眼下这人却是一名实打实的勇武之士,魏延只需要知道这一点,便足够了。 “兄台这姓氏和名字,极为不凡,想来绝非寻常出身,敢问兄台是哪里人?” 泰山回礼道:“不敢,在下不过区区一乡中野人,何来不凡之说,在下乃是河北并州太原人士,因北方抽调兵源甚重,又适奉家中落败,不得已前往中原,怎奈中原之地近年来多番战乱,北方三大枭雄鏖战官渡,兵戈之祸颇多,听闻荆州乃是丰乐之土,故而南来。” 魏延恍然道:“原来如此,只是泰兄弟一身本领,既然南来荆州,为何潜身于山林之中,空自埋没,岂不可惜?” 泰山满面通红,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若是说起此事,在下还真是有些难以启齿,在下南来之后,庇隐山林,一则是不想掺和杂乱烦心的乱世,二则也是没有正轨的路引,三是没有熟络之人,另则我自幼习武,除了一身刀枪棍棒的本领,身无长技,不在这山林打猎度日,又何以为生呢?” 魏延听了泰山的理由,自感觉却也是合情合理。 如今乃是大乱之世,像是他这样为了避祸的散迁游民,实在是太多了。 魏延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请泰山和他一同坐下,道:“泰兄弟适才说的那几条,某家认为都不是什么大事,你说你不想掺和进这大乱之世,殊不知这大乱之世亦是大争之世,有了那大争之世,方为建功之时,兄弟一身精良武艺,难道学来就是为了射杀这些飞禽走兽?大丈夫有一身本领,空自埋没于山林之间,实在是太可惜了。” 见泰山似是意有所动,魏延继续劝道:“至于没有正轨路引或是没有引荐之人,有我魏某人在此,泰兄弟还怕什么呢?” 魏延这话说完,便见泰山露出了一副吃惊的表情:“魏将军愿意为我引荐?可是,可是你我才刚刚认识啊?” 魏延使劲的拍了拍胸脯,道:“刚认识又怎地?所谓英雄惜英雄,能和泰兄弟认识,乃是我魏某人的荣幸,我这辈子不欣赏别的,最欣赏的就是有本事且还谦虚的人,如兄弟不嫌弃,我回去一定要将你推荐给黄将军,加以重用,还望泰兄弟勿要推辞才是。” 泰山又是一番谦虚,而魏延又是一番软磨硬泡之后,才终于答应了下来。 …… 招募完兵将之后,魏延随即返回昌武城,并向黄忠汇报此番的成果。 黄忠听完之后,对于魏延的成果表示满意,并予以夸赞。 魏延得意洋洋,对黄忠道:“我此番还替黄将军招募到了一个熊虎之士,可堪大用!” 黄忠一听魏延这么说,又见他一脸郑重,颇是有些好奇,随即道:“文长且与老夫仔细的说说。” 魏延随即将向黄忠禀报了自己这趟挖掘到了泰山的具体情况。 黄忠捋着白须,一边听一边点头,琢磨了一会道:“那泰山,现在何处?” 魏延笑呵呵的道:“就在厅外候着,就等黄将军亲自召见!” 黄忠大袖一挥,豪爽道:“让他进来吧!老夫亲自瞅瞅,怎么个勇武之士!” 少时,泰山被呼唤进了厅堂,面见黄忠。 黄忠上下打量了他一会,随即询问他的情况,又问了他是哪里人士。 泰山如实作答,倒也是没有什么疏漏之处。 最后,黄忠又仔细的观瞧了泰山一会,道:“小子,你今年多大?” 泰山拱手道:“小人今年刚满双十。” 黄忠看他面相也就差不多这么大,曲指算了一下陶商营中的知名武将,好像确实没有这么小的。 “你有什么本领,且耍两招给老夫瞧瞧!” 泰山随即道:“还请黄将军赋予我一刀!” 黄忠随即命人将刀取了来。 泰山毫无疑问,便是阿飞,不过陶商此番特意嘱咐他若是去了黄忠的阵营,千万不用使枪,因为赵云曾觉得阿飞的枪法颇眼熟,陶商未免黄忠发现破绽,让他尽量少出枪招。 阿飞自幼除去习枪之外,别的武艺也颇精熟,当下便拿着大刀,在院落中当着黄忠的面展现出来。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黄忠一看泰山的武艺,就知道此人本领不俗,定然是自小刻苦练习枪棒的好手。 至少就目前来看,这小子的武艺应不在魏延之下。 黄忠捋着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子若是好生调教,日后定是一员猛将,此番若是对阵金陵军,想必也能派上不少的用场。 黄忠站起身来,吩咐魏延道:“这孩子果然是个有本事的,文长你需好生栽培,近日大敌将临,我且让他在你的身边,你好生调教,待翌日立下了功劳,老夫定然好生重用。” 泰山犹豫了一下,突然道:“黄将军见我不曾立功,不予我军职尚在情理之中,但不知这月俸口粮,却有几石之数?” 黄忠闻言顿时一愣。 这小子,怎么一上来就问我月俸? 这也太不含蓄了! 魏延皱了皱眉头,道:“泰兄弟,不可无礼,黄将军何等英雄人物,自然不会亏待于你的。” 泰山脸色一红:“我就是问问。” 黄忠回过了神,呵呵一笑,抬手一指魏延:“他拿多少,你便有多少,可以了吧?” 泰山转头看向魏延,道:“魏将军,您每个月有多少俸拿?” 魏延白眼一翻,差点没大耳刮子抽他。 泰山问黄忠直接问月俸的事,是陶商事前教给他的,而且严厉要求,一定要他照做。 虽然直接问钱,这样的举动会引起黄忠和魏延的反感,但却可以在无形中消磨他们的疑心。 需知,一个无欲无求,能力很强的人,突然出现在黄忠和魏延的面前,刚开始他们或许还会很欣喜,但时间一长,他们就会琢磨……这么厉害的人,跑到我这来,却大义凌然,无欲无求,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反观阿飞越是为了钱的事而咨询,让他们看出他来投军是有所图的,是一个也有七情六欲和物质需求的普通人,他们才会彻底的放下戒心,不再把泰山往奸细上联系。 这种套路,与刘邦称帝,萧何主动贪钱的道理,乃是一样的。 () 第六百二十八章 演给你看 黄忠和魏延留下了泰山,并予以他职位,整个昌武城抓紧时间,安排布置防御,并大幅度的整理防守工事,用以对付随时即将回返过来的陶商军。 黄忠的猜测果然是对的,过了没多久,陶商军果然又再度重新杀回到了昌武城。 这一次,陶商从豫章郡调遣来了更多的当地蛮兵,加强人数优势,并通过花当的路子,从百越诸族借调了不少人丁。 陶军的实力更强大,那夺下昌武县的决心自然也更加的浓厚了! 虽然黄忠对自己这一次的布防安排也很有信心,但却唯有一个疏漏。 那就是上次遭到陶军投石机袭击的城南,眼下还有一些防御工势没有修葺完成,南城现在从外面看与其他城墙无异,但实则是用于粉刷表面的豆腐渣工程。掩人耳目而已。 所以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拖延住陶商的攻城时间,力争将城南修葺完毕。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陶商麾下的大将赵云,开始连日的率兵在城外,叫阵比拼。 他不喊别人,单约黄忠出阵。 黄忠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随即找来诸将,商议此事。 “赵云此番前来挑战,以我们守城一方来讲,本不应随意出城与其交锋,不过眼下城南的坚固工势尚未完全,这对我军来说,倒也是不失为一个拖住对方的良机,老夫之意是接受赵云的挑战,拖住他,然后加紧城南修葺,待事成之后,我军便不惧陶商的攻势了。” 听了黄忠的话,众人都纷纷点头,觉得有理。 但有一件事,却是比较难弄,谁能去战赵云? 论及武艺,也只有黄忠和魏延能够与他有一战之力,但魏延还差了一点,不是赵云的对手。 以实际情况来讲,也唯有黄忠最为合适。 但黄忠毕竟是一城主将,三军之胆,哪能动不动没事干就老出去跟人家斗阵,万一真出了点岔子,昌武县又该如何是好? 见众人都是一副犹豫又无奈的神色,黄忠无奈的长叹口气,道:“虽然亦是无奈之举,但,还是由老夫去战赵云吧!” 众人一听主将又要出战,虽然都觉得此事着实是有些不妥当,但去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惭愧的低头,听之任之了。 就在这个时候,魏延身后的泰山站了出来,冲着黄忠拱手道:“黄将军乃是三军主帅,一方百姓之胆,城中城防个中诸事皆需将军去拿主意,如何能轻易出阵?小人自打归顺将军之后,从没立功,今番愿以替将军出阵,与那赵云一决生死!” 黄忠闻言颇是有些犹豫。 泰山的武艺他是见识过的,若是对上别人他或许还不甚担心,对对方的实力不在自己之下,黄忠实在不能不有所顾忌。 这是个好苗子,若是第一仗出去就有了差错……岂不可惜。 见黄忠犹豫不决,泰山随即道:“将军不必为小人担心,他赵云纵然了得,小人不与他过多纠缠,能胜则胜,打不胜,小人相信,凭我的本事撤退自保,应是无碍的。” 魏延也站出来替泰山说话:“黄将军,泰山既有此心,那权且不妨一试?” “也罢。”黄忠终于点头首肯:“既然如此,那老夫便放你去与那赵云贼子一战,若是战他不过,切记不可恋战,速速归阵,保命要紧,我让魏延在后方接应于你。” 泰山闻言,随即领命去准备了,众人也都去各安其职,魏延则是留下来对黄忠道:“黄将军如此开明,实乃是三军之幸。” “也不全是。”黄忠轻轻一笑,道:“老夫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观察一下这个孩子,毕竟来路颇蹊跷,他的话也不能尽信,尚需摸清他的底细。” 魏延听了这话不太高兴,没有说什么,其心中却在鄙视黄忠这人太事逼。 好好的一个猛将来归顺,用就完了!还摸清什么来路,底细的? 难不成,我特意跑到大山林子里抓出来的人,还能是陶商特意安排在那等着我的? 姓陶的他得是有多闲! …… 次日,赵云又率领着一部骑兵与弓弩手,来到城下喧嚣叫阵,正呼喊间,却见护城河前的吊桥缓缓落了下来。 赵云面露诧异之色,随即命身后的兵马摆开阵势迎敌。 少时,却见一名英武的少年将军率众奔驰而出,在吊桥前的城池排列好了阵势。 泰山当先奔出,手持战刀,冲着赵云高声喝道:“阁下便是赵云,连日来在我城前叫嚷,好生无礼,还不快出来受死。” 赵云提了提手中的银枪,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会泰山,嘲笑道:“哪里来的野小子,居然敢在赵某面前撒野?看汝年纪轻轻,父母养你不易,赶紧滚回去,换黄忠来阵前,别因年轻气盛,在此丢了性命,日后空自后悔。” 泰山拧紧着眉,显然是对赵云的话非常不爽,他驰马飞奔出阵,在场中来回奔驰,高喝道:“赵云匹夫,嘴上逞英雄算什么能耐,有胆便和小爷较量一下,你若是能胜我一招半式,任凭你杀剐便是。” 赵云见泰山说话这般不客气,冷笑一声,如同一道流星一样飞马出阵,直奔着泰山而来。 泰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纵马便与赵云交锋。 两个人的身形都快如闪电,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经纠缠在了一起。 他们两个人的马匹在场中围着圈转,手中的兵械叮叮当当的发出刺耳的闷响,刀枪并举,速度都是以快打快,晃的人眼花缭乱,普通的兵士们瞧热闹瞧的倒是过瘾,但门道却丝毫看不出来。 陶商不知何时,也领着许褚,裴钱等人来到了后阵,向场中观望。 裴钱看着两人激烈的交手,疑惑道:“丞相,赵云和阿飞都是难得的猛将,如今两虎相斗,虽然是假装火拼,但毕竟刀枪无眼,万一伤了哪个,只怕都是对丞相莫大的损失。” 陶商闻言微微一笑,道:“裴护卫如此为两位将军着想,这份悲天悯人之心真非常人可比,陶某深感欣慰……你好善良。” 裴钱哭丧着脸,道:“丞相,您这是在损我吗?” 陶商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我确实是在赞你……放心吧,在让阿飞乔装成泰山打入敌军内部之前,他和赵云基本每天都会进行两个时辰以上的交手比试,如今他们对彼此的招数和套路多少都有些路子,而且还有了默契,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而且这场交手,主要是为了给黄忠演的,咱们静静的往下看就是了。” () 第六百二十九章 我为内应 赵云和泰山在昌武县下比拼,两个人因为在事前做了充足的准备工作,再加上二人都是当世少有的豪杰,一时之间,却是无人能看得透两人的真实意图与套路。 黄忠站在城墙上,捋着黑白掺半的须子,眯着眼睛仔细的瞧着下方,寻找当中可疑。 他静静的瞧了许久,也是没有看处什么破绽,倒是这个泰山的武艺之强着实是超出了黄忠的想象。 能跟赵云坚持这么久,却也着实是当世的好手了! 泰山和赵云比拼到一百回合开外,突然便见他跳出马圈,吼道:“赵子龙,你我打了这许久,人不困,马亦乏力,不如权且回去歇息,咱们来日再行约战,如何?” 赵云一甩银枪,道:“既然你如此说了,那赵某便放你回去,小子你别害怕!尽管回去休养便是,赵某不杀汝这等未断奶的稚子。” 泰山冷哼一声,拨马而回。 魏延引着他进了城池,黄忠则从城楼上下来,笑道:“小伙子,武艺非凡啊,更够跟赵云坚持这么久,当真世所罕见了。” 泰山连忙抱拳,道:“承蒙黄将军谬赞。” 黄忠疑惑的道:“只是老夫不懂,你跟他大战一百个回合,可谓激斗正酣,如何突然撤走?此举可绝非武人之道”。 泰山郑重的言道:“在下虽然只是一介武人,但也知道万事有轻重缓急,此番出战赵云,非为胜负比拼,实乃是为黄将军争取修葺南城之时机也。”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他如实继续与赵云交手下去,不论谁输谁赢,这南城的修葺工作只怕是不能继续下去了,因为一旦分出胜负,陶商的兵马便很有可能大兵压境,全力攻城。 但若是自己与赵云约定明日出阵,则毫无疑问的又争取到了时间。 黄忠感慨之余,不由的赞叹这小伙子虽然年纪轻轻,但很懂事,有勇有谋,能够顾全大局,看来自己确实没有看错人。 “好,既然如此,那边交给泰将军你了!你放心,老夫三日之内,定会将南城加紧修葺完毕,只要你能拖延住赵云三日,老夫便命你独领一军!” 泰山闻言大喜过望,随即领命称是。 …… 其后,泰山便与赵云又连续在城下鏖战了三日。 这三日间,两人都打的极为辛苦,特别是泰山,年纪轻轻的,却要与赵云这种北地强将交手鏖战这么久,换成是普通的战将早就坚持不住了。 不过有一弊则必有一利,泰山坚持了下来之后,无论是体力上的还是心性上的成长,甚至对于阵前鏖战,都有了更甚层次的心得体会,即使是演戏也一样。 最后一日,泰山终究还是败下阵来,被赵云一枪扫中肩膀,流着血飞马归阵。 他虽然是败了,但黄忠的南城却终于修葺完毕。 赵云回到了己方的军阵中,陶商亲自来迎接他。 陶商瞥了瞥远处奔着城池而走的泰山,奇道:“点到为止即可,怎么还真给他弄伤了?” 赵云翻身下马,潇洒的将战枪向着旁边一撇,扔在了跟随他的周仓怀里,看的陶商一阵艳羡。 真帅啊,看给他嘚瑟的。 赵云虽然疲劳,但面色不错,显得神清气爽:“怎么,心疼阿飞那小子了?” 陶商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是心疼了,毕竟人才难得……这年头,又能打又能絮叨还憨厚的年轻小伙子,着实是不多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我得珍惜。” 赵云轻轻一笑,道:“放心吧,赵某适才给他留下的伤,乃是在他去山林潜藏之前约定好的,为的只是要让黄忠轻信于他而已,三弟无需挂怀。” 陶商闻言恍然而悟。 他转头看了看昌武县的城池,吩咐赵云道:“从今日开始,多派遣士卒在城池周围查探,随时等着城中送出来的消息,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攻打昌武县的城池,大概也就是在这一两日之间了。” …… 事情确实是在意料之中,泰山回到了城池之后,便被黄忠任命为校尉,并卓其独领一军,与魏延一同镇守东城。 当天晚上,魏延亲自摆下一席小宴,庆祝泰山立下这次的首功,被黄将军器重。 喝的时间一久,魏延稍稍有些上头,泰山当即主动请缨。 “魏将军若是累了,不妨且先去休息,赵云今日白间方与我比斗完,想来陶军应不会乘夜攻城,便是来了,这里自也有末将镇守,绝不会辜负将军的期望。” 魏延摆了摆手,道:“你我如今都是校尉了,还称什么末将?” 泰山急忙道:“将军是我恩人,没有将军,哪有我的今日,称一声末将也是应该,末将今后自当以将军为兄长尊之。” 魏延虽然一直在谦逊推却,但听了这话,还是非常高兴,很得意,很有成就感。 这哪是黄忠的手下,分明就是我一手提拔的。 经不住泰山的一再劝阻,魏延就先去睡了,城门楼交给泰山把守。 魏延走后,泰山便上了城楼巡查,四处督促那些士卒们不要偷懒,好好守城。 而他本人,则是走到一处墙根,听着下方时不时响起的鸟叫声,乘着众人不注意,用弓将一箭偷偷射出城外…… 当夜,陶商便收到了泰山从城内射出来的约定书信。 他当即下令,次日全军,不计一切代价攻打昌武城。 陶军的攻势来的凶猛,也来的蹊跷,一时间竟让昌武城内的兵将们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幸亏黄忠淡定的指挥众人,稳健的守护城池,他本人没有丝毫的慌乱,几乎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大幅度的安定了军心。 而另外还有一个人身先士卒,表现的很是英勇,那便是泰山。 就这样来来回回的僵持了大半天,陶商的兵马终于退却了。 黄忠清点战场之后,又查询各门的战况,得知泰山身先士卒,表现勇武悍不畏死,心中颇是有些感动。 毕竟昨日他还和赵云比拼来着啊,而还受了点轻伤。 黄忠好生的安慰了众人一番,命令将士们今夜也不要放松,谨慎恪守其职。 …… 当天夜里,泰山端着一壶酒又来找魏延喝酒。 魏延一见乐了:“咱兄弟昨晚刚刚喝完,今日如何又要喝酒?你这分明是要把我灌醉啊。” 泰山恭敬道:“今夜末将又受黄将军夸赞,思来想去,还得是感谢将军,因此今夜又来,将军但喝无妨,喝醉了,守护东门的重责,自有末将熬夜代劳便是。” () 第六百三十章 城池陷落 魏延拗不过泰山的苦苦磨叽,再加上他确实是对这个孩子极为喜欢,于是便半推半就的点头答应了他。 二人在城楼门上房间内喝了一个多时辰,在有些醉醺醺的感觉之后,泰山便劝魏延权且先回去休息,东门这边自然会有他谨慎守护。 魏延拗不过他,再加上对他放心,自己也困倦,于是便答应了。 有心算无心之下,泰山便掌握了昌武东门城池的控制权。 眼见月牙攀上了天际,时间已近子时,泰山随即命令城门令将城门打开。 城门令一听这要求,顿时有些懵了。 “泰将军,这大半夜的,你是要去哪啊?这天黑的吓人,你可别瞎走,到时候再碰到歹人或是猛兽,却是不妙。” 泰山傲气的仰起头,自信道:“什么歹人和猛兽敢来袭吾?少废话!让你开门你就开门!” 那城门令依旧是有些犹豫:“将军,你这半夜出城到底是要干什么呀?” 泰山将头一扬,一副嘚瑟模样很欠抽:“我要出城撒尿,你管的着我?” 城门令听的满头虚汗。 “将军,这城内的墙根多的是,您遍地打着滚撒都没关系,如何非要跑去城外?” 泰山气的恨不得一记手刀劈死他。 什么叫墙根多得是?还打滚撒?把我当狗了不成? “小爷想上哪尿,就上哪尿!你管的着吗?小爷我嫌城内的风不够劲,想出城在野地让冷风吹吹我的宝贝,不行?” 城门令闻言没啃声,心中却冷嘲热讽。 让冷风吹吹宝贝?这么冷的天,估计你那宝贝吹完邦邦硬以后也没法用了。 罢了,你爱耍酒疯作死就作死吧,以后断子绝孙,也是你家的事。 此人现在是黄将军和魏将军面前的红人,也没必要得罪他。 城门令随即下令:“开城门!” 少时,便见城门和吊桥都被放了下来,泰山骑着马,慢悠悠的走出城池,他将战马停留在吊桥上,自己翻身下来,脱下裤子,毫无廉耻的就地解决。 城门楼上的城门令和一众士卒们看的直皱眉头。 这什么玩意!太没素养了,简直有伤风化! 更让人感到无奈的,便是那泰山一边尿,一边突然扬天放出一阵长啸。 “唔哦哦哦哦哦哦~~!” 城门令眉头一皱,无奈叹息。 如个厕都能如的兴奋的嚎叫……这孩子着实是没个救了。 还将军呢,我呸。 …… 东城门的不远处,陶商率领麾下的五名将领率领一群枕戈待旦的兵勇,如同虎狼的一样紧紧的盯着昌武县城。 经过了几番与黄忠的软磨硬泡,众将此刻都是摩拳擦掌,意图好好的大打一场。 那个黄忠,今夜说什么也要将其拿下!必须的。 远处,在静谧的夜空下,依稀的传来了泰山的喊叫声。 大半夜的犹如鬼哭狼嚎般的渗人。 陶商闻叫精神一振,道:“这是泰山的暗号,叫的倒是挺有那么几分韵味,着实是没有辜负这个名字!” 赵云斜眼看着他,道:“三弟,怎地和他定下了这么一个奇怪的联络方式?” “推陈出新!!”陶商笑着道:“进城之后,能招降的兵卒尽量招降,不要骚扰百姓,只要对付负隅顽抗者便可……那个黄忠,能生擒尽量生擒。” 纪灵,管亥等人的面孔顿时扭捏了。 生擒那个黄忠?……好家伙,这仗真不是他亲自打,想一出是一出啊。 “攻城!” 当是时,便见赵云第一个飞马而出,直奔着昌武县的东门杀了过去。 许褚见赵云一骑当先,又起了和他争胜之念,喊道:“赵云休走!” 陶商气的冲许褚喊道:“长点心,别弄错了对手,你要对付的是黄忠!” 城门令正抱着膀子,皱眉看着下方在吊桥上撒尿的泰山,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天崩地陷般的呼喝声,疑惑的皱眉看过去。 这一看之下,城门令的脸色顿时变的煞白。 “快!快!快关上城门,拉起吊桥。” 城门令旁边,有士兵冲他喊道:“可是泰将军还在下面……” “那就叫他上来啊!”城门令使劲的跺着脚急道。 士卒们急忙都跑到城墙的垛子边,焦急的冲着下方呼喊: “将军,别尿了!” “快上来吧!” “敌军乘夜过来攻城了!” “将军快回来,别凉着你的宝贝了!” 泰山提起裤子,笑呵呵的抬起头,喊了一声:“我这就进去。” 他回身牵马,走进城池内,城内的侧面正有士卒要拉起吊桥,却见泰山突然从马背上抓起战刀,横站在绞盘之前,冷笑道:“有我在此,谁也别想关城门!” 那些城内的荆州军全都愣住了,对于泰山突然的转变,都是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这是耍哪门子的酒疯。 城楼上,城门令看出端底,冲着城下喝道:“杀了他!他是叛逆!杀了他!” 众人这才幡然醒悟,端起兵刃冲着阿飞杀了过去。 阿飞早有觉悟,此刻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紧紧的守护着那城门的绞盘,任凭多少人过来驱赶他,都是死死的护住,一个不漏。 很快,当头的赵云和许褚便率众冲入了城门。 许褚,赵云,阿飞这三个,都是当世一等一的猛将,荆州军面对他们三个,焉能抵挡的住?很快便被杀散,而大部队的陶军则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向城池里冲。 东门失陷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黄忠所在的南门。 黄忠一听东门失陷,陶军进城,两眼一黑,差点没晕死过去。 他自认为不曾在布置城防的时候有所疏漏,因此倒是不曾担心,虽然他不认为自己会一直将这个昌武城守的固若金汤,但以他的设想,若是陶商全面攻城,他至少也能挡住他三十日的时间。 哪曾想,这连三天都没到,城池就被对方攻陷了。 黄忠稳住心神,披挂持刀,骑着他的黄鬃马奔着东门而去,却在城池的正中心街道,碰到了前来寻他的赵云和许褚,另外还有阿飞。 黄忠何等精明人,只是一眼看去,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啊。 东门的丢失,定然是在那泰山的身上! 好个小畜生。 自己千防万防,到底是中了陶商的奸计了! 两个小畜生! 黄忠怒极反笑,举起刀,遥遥的指着阿飞道:“好小子,居然连老夫都诓骗了,有点意思,今日老夫舍了这条性命不要,也要取你的狗命。” () 第六百三十一章 擒老将 在阿飞的心中,黄忠虽然是敌人,但对待自己委实是很好的,而且老人家对自己也是颇多欣赏提携,从一定程度上来讲,若不是先投奔了陶商,并见到了赵云,阿飞很有可能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黄忠干。 但阿飞虽然年轻,性格也相对稚嫩些,还跟家中老父还闹的水火不容,但他却也明白一个道理。 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事二夫。 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既然自己已经答应了在陶商的麾下任将军,那自己就不能再转投他人。 哪怕是黄忠对他再好也不行。 小伙子还是比较讲究诚信。 阿飞在马上冲着黄忠遥遥的一拱手,愧疚道:“小将阿飞,现任职于陶丞相麾下,这次的事,是我对不住黄将军,将军愿意骂,就骂到痛快吧!” 黄忠一听阿飞的真挚言语,不由的一愣。 老爷子的脑海中,不知为何,闪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的年纪和阿飞差不太多,都是十九二十左右的双十年华,都处在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 但和眼下活蹦乱跳的阿飞相比,黄忠脑海中的身影此刻正躺在床榻上,每日以汤药减缓病情,勉强的维系生命,却不知道哪一天便会突然魂灭身殒,消散在这天地之间。 黄忠对泰山……不,是对阿飞如此的轻信并重用,或多或少也是因为在阿飞的身上,他看到了一些脑海中那个人的影子。 黄忠使劲的晃了晃脑袋,驱赶走脑海中杂七杂八,他提溜了一下手中的战刀,抬手一指阿飞,道:“旁的也不用说了,你且过来,待老夫指点你几招!” 阿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飞马而出。 二人方一交手,黄忠才发现有些不太对劲。 “你小子是使枪的?” “老将军勿怪。”阿飞一边使出他的家传枪法,一边对黄忠道:“有些事,实乃是身不由己。” 黄忠哈哈大笑,道:“好后生,居然跟老夫耍扮猪吃虎这一套?哪个让你这么做的。” 阿飞手中枪招不停,道:“自然是陶丞相。” 黄忠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恍然,他在心中暗叹陶商确实是名不虚传。 设下这等圈套来谋自己,普天下能用出这样手段的人,着实是也没几个。 阿飞面对黄忠,不敢托大,他手中银枪由下而上,斜挑出去,用一种刁钻的角度此刺黄忠侧面的空门。 黄忠不慌不忙的挡开他的枪,笑道:“小伙子,你这招,赵云曾经与老夫用过,看来你们的枪法,似是一脉相承。” 阿飞见拿手绝技被黄忠破了,使出全力,手中战枪翻转如飞,瞬间攻出八枪。 黄忠谨守门户,不敢大意,谨慎的应对阿飞凌厉的攻势。 就在这个时候,陶商的大部队兵马也到了。 打破了城门之后,城内的荆州军根本就不是陶军的对手,陶商随即令大将张勋主持全局,扫平城内的各处要点,自己则是领着纪灵和管亥,直奔着南门的战场而来。 毕竟眼下在他的心中,黄忠的事情是这座城中最优先需要处置的。 眼看着阿飞与黄忠战成一团,陶商一边吩咐裴氏兄弟带领金陵兵扫清周围的荆州军,并把守住各路要道,无论如何不能让黄忠逃走。 安排布置完毕,陶商随即吩咐诸将道:“黄忠非一人可胜,更何况我这次是要将他生擒,你们该上去帮忙的就上去帮忙,打的久一点没有关系,但切记,我要抓活的。” 话音落时,却有纪灵晃身加入战团,与阿飞合战黄忠。 面对阿飞和纪灵,黄忠多少觉得有些吃力,毕竟阿飞一个人就算是相当厉害的好手,再加上纪灵,黄忠虽然英勇,但在招数上也是守多攻少。 料定二人短期内拿不下黄忠,许褚纵马而出,亦是来夹击黄忠。 许褚的加入,让黄忠不在那么轻松,许褚和阿飞任何一个挑出来,都足矣与黄忠有一战之力,现在三个人成轮转式的攻击他,令黄忠不得不拿出压箱底的本事与他们鏖战。 眼见过了数十个回合,黄忠有些坚持不住了。 若是在这个时候,赵云在匹马奔上,黄忠早就被他击败了,可问题是赵云也有他身为武人的傲骨,以多欺少这种事,他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着实是不想干。 眼下的黄忠,摆明了就是插翅难飞了,所以赵云出不出手,倒也是无所谓了。 赵云不出手,自然还有别人要出手。 骤然之间,便见管亥骑着战马再次冲入了战团。 管亥的加入,压到了黄忠的最后一丝支撑稻草。 但见管亥的大刀由上往下,直奔着黄忠的头顶招呼。 若是换成原先,对管亥这种只有力道,却没有丝毫技巧可言的招式,黄忠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但眼下身边尚有三柄兵刃在侧,黄忠根本就没有余力硬接。 他无奈之下,黄忠只得用巧劲携带着纪灵的三尖两刃刀,向着旁边一代,去替他拦住管亥的兵刃。 “咔”的一声,管亥和纪灵的兵刃正好相击,两人皆吃了一惊,各自向后一仰。 但就是这个空挡也给了许褚机会。 许褚双臂用力,面容上青筋暴露,虎头斩马刀竖劈而至,在黄忠的战刀柄上重重一击。 “嘿!”黄忠暗自唏嘘一声,身形如同是散了架一般的生疼,可是没等他回过神来,阿飞的银枪又到了。 在四个人中,阿飞对于黄忠来说,算得上是最有威胁的一个,他的枪法和赵云的枪法一脉相传,舞动之时如水银泻地一样的绚丽夺目,不过,也正是这种美丽,才是最为致命的存在。 银枪到来之时,黄忠已经是措不及防,就算他能够预测到如何躲闪或是招架,但他却没有空闲和体力去接这一招了。 四将的同时进攻,几十招一过,已经让黄忠气喘如牛,备受煎熬。 没有办法之下,黄忠只能把身子向旁边偏了一偏,避开要害,同时回手一刀反击回去。 阿飞一枪将黄忠扫落马下,枪尖刺透了他的铠甲,令其身上见血。 而黄忠的回手一刀,也将他胸前的划出了一条口子,鲜血亦流。 许褚舞刀就要砍去,却听见陶商突然喊了一声:“不可杀,要生擒!” 许褚恍然大悟,记了起来,他改用刀柄,一棒子重重的砸在了黄忠的后脑勺。 老黄忠就地落马,却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陶商急忙命令左右去观察情况,却是因为劳累和体力透支,再加上阿飞和许褚的痛击而昏死过去,伤势到是不足以影响生命。 陶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吩咐左右赶紧将黄忠带下去治疗。 就在这个时候,阿飞走过来,单膝跪下,对陶商道:“丞相,末将有一事相求!” 第六百三十二章 君子与老将 陶商不是没有感情,相对的,他的情商还很高,虽然有时候瞅着挺犯贱,但他在骨子里也是一个有真性情的男儿汉。 阿飞一跪下来,陶商就知道他要求的是什么事了。 陶商伸出手将阿飞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阿飞,你是要为黄忠求情吧?” 阿飞苦涩的点了点头,道:“黄将军虽然是敌人,但其为人作风和本领,实在是令人心折,丞相若是能够收降黄将军,胜得十个阿飞,若是丞相肯答应末将,末将愿舍弃一切的功绩和官位,仅愿换黄将军一条命。” 陶商心软了,对这个真挚少年的话,他发自内心的感动。 “阿飞,你—果然是个好汉子,真性情的好男儿,陶某没有看错你……你和陶某一样是性情中人,一样那么优秀……” 阿飞听了这话倒没说什么,赵云的表情瞬时间变的僵硬了。 他好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常令他感到无奈却又无法否认的事情。 阿飞一听陶商的话,顿时精神一振,道:“丞相,莫非您?” 陶商用力的点头道:“放心吧,陶某从打一开始,就没有想坏了黄忠的性命,你的功绩和军职,该是你的,自然便还是你的,我绝不会克扣属于下属的每一份功绩。” 阿飞闻言顿时喜笑颜开。 赵云走了过来,道:“黄忠确实是当世良将,若能收之,无异于龙得角,虎得翅,只是有大能之人,一向便有傲骨,而且我观黄忠乃是忠义之人,怕不是惧死之辈,你想收服他,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陶商点头表示赞同:“所以说,这个时候,就需要我们的校事府出面探听出黄忠的旧事了,这些我早在事情做了安排,咱们现在先专心平定城池,休养生息,然后再做计较不迟。” …… “水……” 黄忠睁开眼睛的时候,嘴巴中渴的发紧,一股说不出的烦躁由胸口往外喷,脖子和脑袋,以及腹部则是剧烈的疼痛,毫无疑问,这是许褚和阿飞在那场战斗中给他留下的记号。 一听黄忠虚弱的喊人,坐在床边的一个年轻人急忙站起身来,奔着外面跑了出去。 少时,便见那青年端着一个水壶回来了,他挪动到黄忠的身旁,然后把水轻轻的递到了他的唇边。 黄忠张开嘴,使劲的喝着,因为用力过大,而导致清水淋湿了被褥。 “黄将军,还请慢些……”喂水的青年说道。 黄忠听到了这个声音顿时僵住了。 他转过头去,看见的是阿飞那张稚嫩的脸。 黄忠面上的肌肉顿时一阵抽动。 “好小子,原来是你!” 阿飞苦涩一笑,道:“黄将军,是我。” 黄忠迷迷糊糊的,勉强用力的支撑起了身体,然后冲着阿飞颤巍巍的伸出手去。 阿飞急忙伸手去握黄忠的手。 两人的手在即将握在一起的时候,却见黄忠的手突然改变方向,化掌为拳,罩着阿飞的天灵盖上就是一记响亮的头槌。 “混账东西,小骗子!离老夫远点!” 阿飞委屈的摸了摸头,向后退了几步。 这老头不是已经受伤了吗?如此虚弱的样子,如何还会有这么大的手劲? 真疼! “黄将军也不要怪他,阿飞去您那当卧底,都是陶某在背后指派,所谓将命不可违,黄将军要怪就怪我吧。” 黄忠寻觅着声音转头看向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却是才发觉陶商一直坐在那里泡茶。 这年头的茶叶出产地少,也不甚普及,但东西可谓金贵之极,就这点茶,还是糜芳前几天从他哥那偷出来专门送来孝敬陶商的。 在糜芳的眼中,讨好这个妹夫比什么都重要。 “是你?”黄忠的眉头皱了起来,道:“你在这里作甚?” 陶商轻轻的泯了一口茶,摇头道:“黄将军真没有良心,若是没有阿飞连日来的照顾,黄将军这条性命虽然说也会保住,但决计不会好的那般快。” 黄忠闻言哼了哼。 “胜败乃兵家常事,黄将军受了晚辈一计,该不会就此记仇吧?那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黄忠将头一扭,实在是气不过。 就算是不用记仇,但你们毕竟都是老夫的敌人,老夫也没必要跟你们多亲近吧。 半晌之后,突听黄忠突然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不杀了老夫?” 陶商淡淡一笑道:“黄将军和我也不是什么仇敌,只不过是误坠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城中情况怎么样了?”黄忠没有理会陶商的示好,转口询问道。 陶商很有耐心的回答他:“城中军民已定,大部分的荆州军见大势已去,都不再继续负隅顽抗,而是选择归顺,只有少量的兵马随你麾下的魏延奔逃出城池,奔着刘表所在的水军那边去了,放心吧,我金陵军从不会妄杀一人。” 黄忠听到这,随即长叹一声,道“既然如此,老夫也算没有遗憾了,你杀了我吧!” “没有遗憾?”陶商微微一笑,道:“不见得吧。”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打开了,华佗拿着一个水盆慢悠悠的走了进来,一见黄忠醒了,随即道:“这么快就醒了?嗯,不错不错……你怎么坐起来了?刚醒身子虚,赶紧躺下。” 黄忠疑惑的转头看向陶商,却见陶商淡淡道:“这位乃是当世神医华佗,亦是我金陵的医署院的校长,想必黄将军应该是听说过他的大名吧?” 黄忠一听华佗的名字,似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嘴唇动了动,但顾忌陶商和阿飞在场,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华佗走过去,扶黄忠躺下,道:“丞相,突然派人把老夫从金陵城找来,也不说明是什么事,一到这就让我为此人看伤,并说有大事想托付,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商斜眼看了黄忠一眼,道:“天子刚刚登基,御医之人尚未选定,我猜华神医很有可能会前往豫章随王伴驾,估计到那个时候,普通的人想要见神医一面,却是不容易了,还是乘现在让神医出来放放风,以免日后有人后悔。” 一听这话,黄忠的身躯竟然是有些颤抖了。 华佗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丞相啊,您还是像原先一样喜欢玩笑,一则老夫不想当什么御医,好好的让我伴什么驾?二则老夫在金陵待的好好的,出来放什么风?” “我是怕有人有大事求你。” 华佗疑惑道:“老夫这也没看到有什么人要求我啊?” 话音落时,突然便见黄忠努力的挣扎起身,虚弱道:“神医,老夫有事相求!” 第六百三十三章 儿子有疾 一见黄忠这个样子,华佗急忙上前扶起他,一边摇头一边感慨道:“你这是干什么?老夫受不起,受不起。” 黄忠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 华佗和阿飞扶黄忠躺在床榻上,这个时候,陶商也已经走了过来。 他低头看了看已是无法掩饰伤心之色的黄忠,长叹口气,道:“黄将军,您有什么苦衷,尽管和华神医说便是,华神医虽然是我金陵的医署之长,但他平日的给旁人解危治病,陶某却从不干涉,咱们虽然是敌人,但关乎仁义和道义的事,陶某从来都不会阻止。” 黄忠听了这话,心中很是感动,虽然他也知道陶商如此做有拉拢自己的嫌疑,但大事摆在面前,他也是对陶商的大度充满了感激。 此人确实是不负君子之名啊。 阿飞也是在一旁帮腔道:“黄将军,您有什么苦衷和难处,尽管和丞相和华神医说便是了,他们一定会帮您的!” 黄忠听了这话,不由得长叹口气,方才缓缓开口叙道:“老夫这辈子,只有一妻,不曾纳妾,十九年前的三月,天有彩霞之色,树有喜鹊登枝,全族之人都来向老夫贺喜,祝福老夫得了一个麒麟佳儿,当时啊,算命的先生曾说,这孩子天生异相,日后必然是成就非凡,因此必须要取一个好名字……” 陶商直接打断了黄忠絮絮叨叨的回忆:“黄老将军有一个孩子叫做黄叙,如今已经十九岁了,就在去年的时候,得了重病,等闲医师难治,据说是在体内长了痈疽……一般人治不明白,等闲医师碰不得,天下传闻,华神医精通麻沸散之道,擅长开膛手术取物,但可惜华神医乃在金陵城,黄老将军想寻您治儿子,却是没有门路。” 黄忠对陶商打断他凄美的回想很是不满意。 他转头狠狠的瞪了陶商一眼,气哼哼的道:“为什么老夫的家中的秘辛,你全然知晓?” 陶商闻言乐了:“黄老将军,你家中的那点事也算秘辛?这事在整个蕲春城人尽皆知,谁不知道您这半年来,将蕲春和昌武附近的医者全都找了个遍,我校事府的校事根本不用仔细探查,随便上街买个菜都能打听到信。” 黄忠哼了一哼,懒得睬他,随即转头看向华佗,道:“还请华神医救我儿子一救,老夫一脉单传,若是没了这个孩子,那老夫就等于是绝后了。” 陶商拉过阿飞,郑重道:“我看阿飞对黄老将军您很是尊敬,他武艺不凡,人也长得俊俏不丢面子,要不然老将军收他做个义子充个数如何?” 黄忠气的差点没在晕过去。 这他娘的能充吗! “陶丞相,老夫怎么感觉你不是诚心想帮忙呢?”黄忠幽幽道,语气中全是幽怨。 陶商长叹口气,道:“谁说我不是?我这现在正打着主意,只等你的伤势一好,就和华神医一起前往蕲春,替你儿子医治呢。” 黄忠一听精神顿时一阵。 “陶丞相,你此言当真?” 眼下陶军的主力在徐荣,徐晃和郭嘉的率领下,和刘表,黄祖等人隔江对峙,双方都是谨小慎微,不曾主动去撩拨对方,短时间内倒是显得平静。 黄忠儿子黄叙所在的蕲春离昌武县不远,陶商倒是有意跟乘着这个空当和他走一趟蕲春,把治疗他儿子病症的事情办妥,以免自己不在场出疏漏。 毕竟黄忠这个人很重要。 黄忠听到这,精神不由为之一阵! 他儿子已经病病殃殃的拖延了大半年,如今已经是有一个没一天,在这么迁延下去,即使华佗去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生还的机会。 想到这,黄忠骤然掀开被褥,从床上站了起来,然后兴冲冲的对着陶商和华佗喊道:“既然如此,咱们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陶商等三人都被黄忠的表现吓了一大跳。 适才还是病恹恹,要死不活的样子,怎么一下子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陶商指着黄忠,疑惑的询问华佗道:“华神医,这莫非便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华佗捋着花白的胡须,一边摇头一边惊叹道:“奇迹,真是奇迹呀!” …… 翌日,陶商等人便出发前往蕲春城,一路上,黄忠身体最虚,但却赶路赶的最快,连许褚和赵云这样的猛将武人也有点吃不消。 陶商没多说什么,因为他多多少少能理解一些黄忠的心情。 身为人父,舔犊情深,儿子如今得了重病,朝不保夕,就黄忠目下的表现来说,已经算是坚强的了,若是换了普通人,或许都支撑不了这么久,精神早就崩溃了。 一行人匆匆忙忙的来到了蕲春城,这里的县令麾下没有多少兵马,问听陶商的兵马前来,不敢反抗,立刻就献上了城池。 张勋负责安定县城,黄忠则是匆忙的领着陶商等人奔着自己的老宅赶。 进了府门,黄夫人亲自出来迎接。 黄夫人是一个不足五旬,慈眉善目的老妇人,一见黄忠领回来这么多的陌生人,老妇人有些奇怪,随即问道:“汉升,这几位是?” 黄忠急忙道:“夫人,且不多需多问,叙儿这一段时间怎么样了?” 黄夫人长叹口气:“还好,还是那个样子,只不过时不时的就喊疼,一疼就疼上一个时辰,疼的什么也不能做……看着就可怜。” 说到这,黄夫人抬手擦了擦眼角上的泪珠。 黄忠也来不及安慰她,转头对华佗道:“请神医速速看看我家叙儿。” 华佗虽然是以治病救人为天职,但黄忠毕竟属于陶商的敌人,他还是征询似的看了一下陶商。 陶商很是爽快的点了点头,道:“神医尽管随黄汉升去,我在这里静候便是,还请华神医尽最大努力救治。” 黄忠感激的领着华佗去了,而留下黄夫人在此照料陶商等人。 黄夫人请陶商在凉亭就坐,并安排果品款待众人。 黄夫人很是知礼,他看出陶商乃是为首之人,随即询问:“敢问公高姓大名?家夫的朋友中好像不曾见过像你们这般年轻的。” 陶商笑着道:“黄夫人,实不相瞒,在下乃是当朝丞相陶商。” 黄夫人闻言一愣:“陶商?当朝丞相不是伏完吗?何时变成了陶商。” 第六百三十四章 如此收将 听了黄夫人的话,陶商认为这个家庭主妇的眼界实在是有待提高,需要好好的教育。 大汉的丞相凭什么就得是姓伏的?姓陶的差哪了? 论及能力,实力,品质等方方面面,特别是外貌那一块,自己哪点不比那老畜生强? 别说是当丞相,全民偶像我也当得。 其实陶商也怪不得黄夫人,那个时代没有电视,也没有报纸,老百姓所有的信息渠道都来自当地官府县衙的宣传。 荆州属于刘表的地盘,各州府县衙宣传的新朝丞相自然得是伏完。 至于伪朝的奸贼陶商,干脆连提都不提。 陶商轻轻一咳嗽,转头冲着裴钱使了一个眼色。 裴钱自打跟随陶商以来,专门负责这种事。 当是时,便见裴钱站了出来,笑呵呵的给黄夫人普及知识。 “黄夫人,这您就是错了,您刚才说的那个丞相是假的!这大汉的丞相,其实是你眼前的这位陶丞相!” 黄夫人闻言一奇:“怎么会这样?那官府为何一直说当朝的新任丞相乃是伏公?” 裴钱扬起头,长叹口气:“那还是先帝在范都治理天下的时候的恩恩怨怨,那个时候陶丞相还是太傅兼太平公子,伏老贼还是国丈……” 裴钱这几年跟陶商别的没学到,耍花腔练嘴皮子的功夫却是越发的长进了。 他绘声绘色的讲着刘协当年身死后的故事,所有的事经他之口讲出来,栩栩如生,情节跌宕起伏,别说是黄夫人了,就是院子里的丫鬟们也不有的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跑到凉亭外认真倾听。 许褚和赵云站在陶商的身后,听的直咧嘴。 许褚自言自语的道:“裴钱这小子,还真看不出来居然还有这个本事,想当年不过是一个站在街头玩杂耍的,如今居然口若悬河,某家都比不了他了。” 赵云无奈一笑,没有多说话。 跟陶商混的时间长的人都这样。 其实不光是许褚和赵云,连陶商对裴钱口才的长进都佩服不以。 以这小子的本事,放在后世估计都能搞传销了。 …… ”所以说,黄将军在认识到了大义之后,幡然醒悟,如今归附了天子和陶丞相之后,不但可千古流芳,还能为后代积攒福荫,这是何等的眼界与气魄!” 裴钱说完这段故事之后,便见满院的女眷们都是交头接耳的起窃窃私语。 ”想不到咱们荆州的皇帝居然是假的!” ”伏丞相和刘备居然是这样的人!” ”这可怎么办啊?如此算来,咱们岂不都是叛逆?” ”没事的,你没听他说嘛,黄将军已经带领咱们归于正道,从今往后,咱们就不是叛逆了。” 众女眷正叽叽喳喳的絮叨着,却见黄忠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一脸的阴暗神色。 老头虽然年近半百,但耳不聋,眼不瞎,裴钱的话他大致听到了,虽然没听全,但还是听了个七七八八。 黄忠气哼哼的走了过来,冲着那些女眷们喝道:“都在这聚堆干什么?手里没活干吗?还不赶紧散了。” 一见主家发怒,众人都不敢再继续聚堆了,赶紧四散各自干活去了。 黄夫人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对黄忠道:“你看你,急什么?裴将军这不是对我们家人晓以大义吗?” 黄忠闻言,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还晓以大义。 我呸! 看着黄忠一脸不忿的样子,黄夫人笑眯眯的道:“听说你已经归降到陶丞相麾下了?那今后跟着正牌的汉相,可得小心当值,不可耍你那横脾气。” ”我……”黄忠刚想说一句我什么时候归顺他了,但下话还是咽到了肚子里。 把陶商得罪了,他儿子的病可就不好弄了。 况且黄忠对自己的这个发妻一向很好,他不忍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言驳斥她,让她下不来台。 陶商却是会顺杆爬,他笑呵呵的道:”黄夫人,看你这话说的,黄将军今后和我同殿为臣,大家就是一家人了,还何分彼此呢?” 黄忠倒吸了一口凉气。 黄夫人却是一个劲的点头:“就是,就是。” 陶商一转头,对阿飞道:”阿飞,你过来。” 阿飞走了过来。 陶商对着黄夫人笑道:“这个孩子,是我金陵军中的猛将,日后前途无量,他对黄将军极为憧憬,想拜将军和夫人为异父异母,只是不知道二位愿不愿意……” 黄忠:”不愿意……” 黄夫人:“愿意!” 黄忠诧异的看向黄夫人:“夫人,这?” “你这老头,越大越回去了,这么好的孩子,能当咱们的干儿子,是天大的福分,日后说不定还能跟叙儿当个兄弟,互相扶持呢。” 黄忠闻言欲哭无泪。 阿飞见状忙跪倒在地,甜甜的叫了一声:“义母!” 黄夫人笑着应道:“哎!” 阿飞一转头:“义父!” ”哼!” 黄忠脸色不善,转头看向陶商道:“你这么就算是把老夫收入帐下了?” 陶商呵呵笑道:“黄将军,我还给你一个亲儿子,又送给你一个干儿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对了,华神医怎么说黄叙的?” 一听陶商提起这茬,黄忠忙道:“华神医有结论了,眼下他还正在观察叙儿的身体情况,让我来找夫人商议……神医的意思是叙儿还有的救。” 黄夫人露出了喜色。 阿飞闻言急:“那神医打算怎么救我兄弟?” 好嘛!这就成兄弟了。 ”神医说,叙儿腹内有异物,需要开刀切腹取物,但此法的不一定会竟全功,叙儿有可能会痊愈,也有可能会死,也有可能会治不好,让咱们自行选择。” 黄夫人一听,面色变得煞白:“开膛取物,那岂不是必死无疑?就是不死,疼也疼死了。” 陶商摇了摇头:”黄夫人放心,华神医敢行此道,必然是有先例,他只是划开皮肉,却不伤脏腹,只是也有极大的凶险性……” 黄忠长叹口气:“只是若不这么做,叙儿他必死无疑。” 黄夫人忙道:“汉升,我是妇道人家,不知此事该当如何,以你之见,叙儿这病该不该……” ”让他治!”黄忠狠叨叨的道:“不治是死,治了还有一线生机,我黄汉升的儿子,一定可以挺过这一关,况且……” 说到这,黄老头转头看了阿飞一眼,那眼神异味复杂。 这一眼在旁人看来没什么,但陶商却看出了名堂黄忠是真的认下这干儿子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 手术取灶 黄忠夫妇的心中现在极为的矛盾。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特别是儿子还在遭这种活罪,进一步是地狱,退一步仿佛亦是地狱,终归是没有一个万全的法子。 但事到如今,对于黄忠来说,儿子的病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解决,那就是任凭华佗施展手段。 至于最后会得出一个结果,那就只能靠听天由命了。 手术之前,还需要为黄叙进补一些药材,让他身体的体力能够撑得住这场手术。 到了手术的当天,华佗在室内为黄叙取病灶,黄忠夫妇等人在病房外焦急的等待着,陶商考虑了一下,没有留在黄家,他让赵云和许褚替自己留在黄府静候消息,自己则是带着阿飞出门散心。 古代的医疗条件一般,即使有华佗这样的外科圣手在,但成功保住黄叙性命的几率也是极低的。 华佗是陶商替黄忠找来的,如果这场手术失败了,陶商不知道在得知消息的那个瞬间,自己该怎样来面对黄氏夫妇。 因此他决定还是躲出来的好。 和阿飞走在街上,陶商突然问他道:“随随便便的就给你认了个干爹,你不介意吧?” 阿飞使劲的摇了摇头:“我跟亲生父亲闹翻了,亲爹不认我,当初当内应的时候,黄将军对我很是器重,我这心里对他着实是内疚……若是黄叙兄弟果真不行了,我愿意替他尽人子之责,给义父义母养老送终。” 陶商点了点头,暗道这孩子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 想不到传说中的曲阿小将,居然是个这般的性情中人,可惜后世对他着实知知不详。 “阿飞,那我以后是不是该叫你……小黄飞了?” 阿飞脸上肌肉顺时间抖了一抖。 “这个,还是不必了吧。” 陶商眉毛一挑:“你亲爹不要你了,你也有心认黄氏为父母,改个姓怎么了?” 阿飞使劲的摇了摇头:“我爹不认我是一码事,但我私自改姓,不认祖归宗却是另一码事,此事决计不行的。” 陶商笑了笑,没有继续继续劝说,毕竟是人家的私事,自己也不方便多掺和。 “赵云上次说,你的枪法和他同出一脉,可有此事?” 阿飞早知道这事瞒不过,随即点了点头。 陶商继续道:“但赵云曾跟我说,他是他师傅门下最小的弟子,可以年纪来看,你比赵云还要小上许多,我起初还觉得你是他师傅的同宗弟子,但现在却又觉得不对,看你爹这幅不认孩子的揍性,想必也不是个一般的人物,如果我猜测的没错的话,你爹应该就是赵云的师……” 话还没等说完,突听二人前方的不远处,一个娇嫩的叱声传了过来,让二人皆是一愣。 ”太平公子,你可敢再与小女子单挑一次?” 这声音,挺熟悉呀! 陶商疑惑的转过头去,看到的,乃是一个明月皓齿,相貌美艳,双腿极长的红衣少女,一段时间不见,她的个头又增长了不少,显得越发的高窕迷人了。 几乎都跟陶商差不多高了。 “这不是吕小姐吗?你不在寿春城和你父亲待着,怎么又跑出来了?” 吕玲绮闻言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是一阵窃喜。 ”想不到大名鼎鼎,威震天下的陶公子,居然还认得我?” 陶商呵呵一阵干笑。 如此胸大腿长,长相美丽,还没有什么智慧的女子,在这个世道着实是有些不太多见了,想忘都难。 ”吕姑娘,你这是又离家出走了?”陶商好心好意的问道。 吕玲绮露出了一副诧异的表情。 ”好厉害,这你都能猜的到?” 好吧,陶商收回刚才的话,她不是没什么智慧,而是根本就没有智慧。 这么简单的事情,一看就看的出来,还用猜? ”你这次偷跑出来是为了什么?不怕温侯打折你的腿?” 吕玲绮脸色一红,这次跑出来的理由,该怎么跟他说呢? 难道说是因为不想嫁给他? ”那个,你要是能单挑打赢我,我就告诉我你。” 陶商无奈一笑,道:“吕姑娘,说起单挑,咱们当年好像已经较量过了,你好像是陶某的手下败将……” 吕玲绮皱起了绣眉,不满的道:“那也能算是单挑?分明是你手下的许褚替你打赢的我,如今他不在,本姑娘这些年本领又长了不少,赢你乃必然之事!” 看着吕玲绮一副自信的表情,陶商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那就算你赢了吧,吕姑娘,你且随我回去,回头我派人通知温侯来接你。” 吕玲绮根本就不管那三七二十一,直奔着陶商而去。 一边走还听她一边道:“比武较量,哪有算的道理?赢了我,我便随你回去!” 陶商无奈的叹了口气。 腿长无脑,胸大漏智,这年头的蠢女人也没谁了。 阿飞站了出来,挡在吕玲绮和陶商中间。 吕玲绮脚步不停,呵道:”让开,休伤了你……” 话音落时,阿飞手起,一记力劈华山打在吕玲绮的脑门上。 吕玲绮直接倒地捂着头起不来了。 “你说……伤了谁?”阿飞疑惑的看着她。 …… 陶商和阿飞返回黄府,正碰见许褚兴冲冲的往府外跑,看那样子,似是来找他们的。 “丞相,您跑哪里去了?让某家好找……”许褚说话的时候,目光落在陶商身后,一个噘着嘴,身材高挑的姑娘身上。 “这丫头是谁?咋瞅着这么眼熟?” 吕玲绮哼了一声,扭过头不说话。 一看那神情,许褚一下子恍然大悟。 ”某家想起来了,这不是吕布的女儿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陶商无奈的一摇头:“又离家出走了。” 许褚木讷的点点头,目光落在吕玲绮额头上被阿飞手刀劈出的包,奇道:“数年不见,这孩子怎么还长犄角了?” 吕玲绮的脸都绿了。 陶商问许褚道:“黄叙的情况如何?可是……” 许褚大嘴一咧,笑呵呵的冲着陶商道:“恭喜丞相,华神医适才出来,说是黄叙的病灶已经取出,现在情况稳定,黄叙这病一好,黄忠必然便是丞相的囊中之物了。” :。: 第六百三十六章 两汉交锋 听了许褚的话,陶商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黄叙的存活,代表着陶商这一段时间的苦心经营统统没有白费,而黄忠的归顺,也自然而然的成了十拿九稳之事。 陶商深深的出了一口气,展颜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走,随我去看看黄叙。” ”诺!”许褚拱了拱手,然后当先开路,引领陶商等人进去。 一边走,许褚一边低声询问陶商:“丞相,您出去遛个弯,怎么把她给捡回来了?” 陶商随口说道:“她和黄叙一样,也需要开刀治病。” 许褚一听吃惊的道:“什么病?也得划开肚子?” 陶商斜着眼扫了一眼身后愤愤的吕玲绮一眼,道:“她得划开脑袋。” 来到了正院,黄忠夫妇正一个劲的冲华佗表示感谢。 眼见陶商回来了,黄夫人热泪盈眶的道:“陶丞相,您真是我黄家的大恩人啊,若非丞相帮忙,焉能寻得华神医救我儿性命,我黄家一脉单传,全靠丞相和神医,方不至我黄家绝后啊。” 陶商听了这话,笑的有点勉强。 老太太说话沾点语病,什么叫全靠我,你黄家才不至于绝后?我有这么厉害? 陶商点了点头:“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罢,便见陶商转过头去,看向黄忠道:“黄将军,事到如今,您可有什么想法?” 黄忠高兴之余,心中多少还是沾有些无奈,但事已至此,却也只能顺势为之。 ”丞相救了老夫之儿,老夫乃是知恩图报之人,自然会报答丞相的,老夫没有二话,今后当以丞相马首是瞻,万死不辞。” 陶商一听这话,心终于是落了下来。 “黄将军能如此说,陶某便放心了,黄叙兄弟刚刚经历大难,老将军且留在此处,悉心照顾孩儿,待黄叙兄弟痊愈后,我再安排人将你们一家接回金陵城。” 黄夫人听的眉开眼笑。 华佗上前对陶商道:“黄叙虽然取完了病灶,但眼下身体虚弱,老夫还得留在这里,随时观察黄叙的情况,直到他恢复元气为止。” 陶商点了点头:“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是黄叙兄弟还是遭了这么大的病难,既然如此,陶某来日便先行告辞一步,待江夏的战事结束之后,咱们再来相会便是。” 众人皆说好,黄忠随即命下人准备酒饭,招待陶商和华佗等人。 黄夫人走到陶商的身边,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吕玲绮,道:“丞相,这位可是您的夫人?” “夫人误会了,她最多只能是……算作一个宠物而已,还是别人寄养在这的。” …… 陶商一面令人写书信给吕布,一面率领本部兵马直奔着己方水军主力所在的地方而去。 吕布在寿春收到了陶商的讯息,知道自己的女儿无事,这心中的大石头方才放下。 至少女儿的下落是知道了。 他找妻子严氏商议,琢磨着怎么问陶商要人,妻子严氏却是点出了吕布没有看到的地方。 “夫君且不着急问陶商要人,不如就让玲绮在陶商那待一阵便是,夫君眼下算是陶商的附庸,就道义和情面上来讲,以陶商的为人想必是不会难为咱们的绮儿。” 吕布闻言不由奇道:“咱们的女儿,好端端的留在他那做什么?就算是盟友,难保哪一天不会闹翻,到时候,布岂非受制于彼也?” 严氏叹息道:“夫君有纵横天下之能,却不懂得这女儿家的心思,你不是想把玲绮许给陶商,亲上加亲,引其为臂助吗?” 吕布闻言露出一副苦相:“为夫本来是有这个意思,但问题是玲绮自己不愿意,还闹出这么一件偷跑的事,唉,为父这心中着实是担心的紧……索性,便不嫁了。” 严氏摇了摇头,道:“女孩子面皮薄,更何况玲绮的性格倔强,夫君细想,她若是真不愿意嫁给陶商,这天下之大,他跑到什么地方去不好,偏偏要跑到南方那兵荒马乱的地界,偏巧还落在了陶商的手中?夫君不觉得,此事未免有些巧的蹊跷吗?” 吕布的双眸顿时瞪的圆了,他细细的一琢磨,方才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玲绮还是对陶商有意的,那她为何不答应?” 严氏笑道:“小女儿家的心思,哪容得咱们猜测的那般多?不如且让她留在陶商的身边,咱们静观其变,说不定还会得出超乎夫君意料的结果呢。” “行,就这么办!还是夫人聪敏机智,比为夫要强多了!哈哈哈!” “夫君,别笑了,你该减肥了,你这一笑都笑出双下壳了。” 吕布:“……” …… 陶商赶到了江夏的水军战场,金陵水军的主力基本上尽皆在此。 陶商领着诸将进了帅帐,吕玲绮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众将见状顿时一愣,这丞相在昌武县一战,怎么还领回来个长腿女子? 真别说,丞相眼光不错,这女子当真艳丽。 陶商一转头,奇道:“你跟进来干什么?” 吕玲绮很是自然的道:“当然是帐前听宣了!” 陶商皱了皱眉:“帐前听宣?你就是我在半道上捡来的,又不是我坐下将领,听什么宣?” 吕玲绮平时看着挺笨,此刻倒是有点歪理。 “我父吕布乃是丞相盟友,我代表父亲来丞相帐下听令,杀敌建功,岂非分内之事?” 郭嘉闻言道:“阁下是吕布之女?” 吕玲绮转头道:“正是!” 郭嘉眼珠子一转,道:“既然是温侯之女,便让她旁听吧,也算是丞相对盟友的尊重。” 说罢,还冲着陶商使了个眼色。 陶商也不是笨人,脑筋立刻转过弯来。 虽然是离家出走,但既然是吕布之女,那若是想跟吕布联系,那一定还是有她的办法的。 届时,她说不得会把一些她的所见所闻传递给吕布,而吕布对女儿的话,自然也不会抱有什么怀疑的态度。 换言之,若是陶商想传递给吕布一些什么陶商想让吕布知道的讯息,这位大小姐或是就是最好的媒介。 “给友军的吕小姐看座。”陶商吩咐裴钱道。 待就坐之后,陶商随即询问眼下的情况。 解释情况的事,自然是由陈登负责。 “眼下的敌军水寨,三部,一部是荆州军的水寨,一部是荆州军的旱寨,另一部则是益州军的旱寨,三所大寨依水而立,互为犄角之势。” 陶商闻言皱起眉头。 ”益州军居然也来凑热闹?为首的将领是谁?” ”据说是个叫张任的。” 第六百三十七章 劫寨 听了陈登对现在形势的介绍,陶商虽然没有感到过大的压力,但也着实是没有觉得有多么轻松。 荆州军一军实力虽然强大,但若是真要硬拼,陶商认为荆州军不是己方的对手,就算是刘表收纳了刘关张等辈,陶商也不惧他。 但依照眼下的情况来看,益州军也决心跟荆州集团穿一条裤子,这事就比较棘手了。 益州如今刚刚落到刘璋的手里没多久,之此之前,益州曾在他父亲刘焉的治理下,几乎是处于半独立的状态。 刘焉是个能人,但在一定角度上来讲,他也是个王八蛋。 黄巾起义没灭掉东汉政府,但刘焉做到了。 这混账东西向汉灵帝提出了“废史立牧”政策,用以限制刺史和太守的权利,但在限制刺史和郡守权利的同时,却间接的为东汉政府制造出了一个更大的祸患——州牧! 袁绍、曹操、袁术、刘表、吕布等人,大家在政治意义上,都是靠州牧名正言顺起家的。 而刘焉本人也是成为了益州的州牧,他到任后一直和汉朝政府没有什么联系,益州因为一些客观亦或是非客观的原因,与中央道路不通。 这些年刘焉没有参加天下纷争,只是一直打压地方豪强,巩固自身的势力,而北面的关中屡经动荡,人口大量南向益州迁移,也使得益州的人口在呈上升趋势。 益州这些年没有经过战乱,成了桃花源,而且势力不弱,而且益州境内的非汉民族人口较多,但又不似羌族那般难以控制,而且很多可以被借用为兵源。 特别是川中的越巂郡的人,彝族人体格高大、高鼻深目、古铜肤色,有西方人的强悍特征。 有了这么一支颇具实力的后备军相助,想要彻底压垮对手看来并不容易。 刚刚继承一州之主位置的刘璋来说,能下定这样的决心,也是挺不容易的了。 “荆州军虽善水战,但是论及水战,陶某自认为这些年来,无人能出我江东军之右,不过他们在上游,又谨慎固守,想要引诱对手的水军出寨,还得是先破了他的陆寨……我意是派人劫营,你们谁敢?”陶商转头来回打量着诸位将领们道。 一个魁梧的大汉,仰着头,犹如旁边的人都是他孙子似的。 ”末将愿意前往。” 陶商仔细的看了看主动请缨的甘宁,道:“兴霸……嗯,也好,既然如此,我便给你一百人去劫益州军的军营,借以成就你的名声,如何?” 甘宁的眼睛顿时瞪圆了。 ”多?多少人?” 陶商一见甘宁的表情,不由乐了:“一百人啊,这不是你的标配么?” 甘宁的脸涨的通红,半晌没音,过了好一会,方才听他道:“丞相,末将最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 陶商摇了摇头:“应该是没有,怎么了?” “那您为何要用这么拙劣的方法取我的性命?” 陶商:“……” 好吧,让属下误会了,其实自己还是一片好心想助他成就佳话呢,看这事闹的。 郭嘉站出来,道:“郭某之意,劫彼方之旱寨,需做好周翔准备,且彼方亦是精兵猛将较多,仅派甘将军一人前去,就算是一时得手,但怕也未竟全功,还得是咱们全军上下一心方可,我看这次由丞相亲自出马,乃为上策。” 陶商也明白郭嘉的意思。 郭嘉之所以让陶商亲自出马,是因为这次攻打敌方的旱寨不太容易。 两军相隔于水岸之,除了水路之外,还有左右两条水洼陆路可以绕远分别去进攻两座旱寨,但路程都较远,若是强攻,若是水寨有事,只怕会回援不及。 非得是精明强干,能随机应变,有有一言九鼎之力之人方可。 “郭卫尉的意思,陶某明白,若是由我亲自领兵,那便可少军多将,在劫持彼军旱寨的同时,同时也可以保证水寨的守护兵力足够。” 郭嘉笑道:“郭某正是此理,只是前往彼岸的敌方旱寨有两座,一是益州军的旱寨,二是荆州军的旱寨,不知丞相想要攻打哪座?” “自然是益州军。”陶商笑呵呵的道:“我不碰荆州军的营寨,专打这些从川中上游远来的外来兵,回头看看荆州军对益州军,当如何以报?” 当天夜里,陶商便亲自点齐了一众将领和少部分的精兵,绕远路直奔着益州军的大寨而去。 吕玲绮吹嘘自己乃是勇将,也要随行,陶商也算是见识过吕玲绮的本事,多少有些斤两,再说不带在身边,害怕容易生事,于是便答应了。 …… 益州军的大寨内。 益州军的帅帐内,主将张任和川中的宿将严颜此刻都没有睡,他们连夜在探讨这次出征前来与陶商对阵的事。 说实话,张任和严颜都不是很同意和荆州刘表、伏完、刘备等人合作。 但一则刘璋刚刚继承益州牧的位置,又正逢这等大变,在心性上多少有点激进,而他又怕川中士族不服,因此一直以来比较忐忑。但顺应新帝,被敕封为车骑将军,领益州牧,正好给了刘璋一个在益州挺直腰板的借口。 而扶持新帝,建立不世功勋,在刘璋的心中也开始萌发了芽,刘璋此刻热情满满,正是这种心态,导致他毅然决然的决定加入三刘集团,和刘表刘备二人打的火热。 “严将军,依您之见,咱们益州军和荆州军联合,与金陵的陶商为敌,最终的胜算能有多大?” 严颜年近五旬,经验颇丰富:“依照各方面情况来看,陶商的势力与人口物力,特别是财力,放眼天下,可谓是无人能及,但我益州和荆州也是一样,是风乐之土,民殷国富,比拼陶商,倒也不是没有一搏之力,老夫如今担心的是,咱们益州多年不与外界沟通,兵马久疏战阵,而金陵军乃是天下强军,多年来一直南征北战,这战力经验的差距,只怕不是一时可以填平的。” 张任点了点头,道:“我也是如此作想,所以自打接手出征大任以来,一直不曾松懈,日日苦练兵将,但临阵磨枪,终归还是不济大事,也不知跟金陵军相比,这战力究竟能差出几何……” 二人正议论间,突听帐外一阵喊杀声响起,接着便见一名侍卫匆匆的来到帐内,对二人拱手道:“二位将军,大事不妙!敌方有人劫营。” 第六百三十八章 西川张任 “来的好快。” 听了侍卫的回话,严颜随即站起身来,捋着长须道:“这陶商方一到此,就毫不懈怠,立刻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太平公子果然是名不虚传,老夫一定要会他一会。” 张任不曾睡,因而还没有卸甲,他转身直接就拿过兵刃,吩咐他那侍卫道:“集合众人,引我去看!” 张任和严颜来到帐外,但见前寨之地火光冲天,人声大震,还有人在外面不断的高声叫骂。 “冲啊!冲啊!丞相有令,取得张任的首级者,不论何等身份,皆封列侯!” “杀了张任,杀了张任,杀了张任!” 严颜笑呵呵的看向张任,道:“想不到张将军你初来荆州,还未曾与金陵军正面交手,他们便已经这么看得起你了,老夫不知是当该恭贺你,还是……” 张任冷哼一声,道:“他们还真敢来劫营?真是不知死活,众人听令,随本将军一同冲出去,让金陵狗看看我益州军的厉害。” 益州军今夜措不及防,很多士兵都是睡得昏昏沉沉,听得外面一阵杀戮之声这才惊醒,各个都是精神疲惫,毫无斗志。可是张任命令出击,他们也只能跨上马背跟了上去,步兵也只能跑步跟随。 来到了前寨,正逢前寨的益州护军吴懿仓惶奔回走,见了张任,急忙道:“张将军,金陵军人数不多,但是作战却极为勇猛,末将斗他们不过。” 张任冷哼一声,没有回话,亲自率兵纵马向前,不多时,正逢一将率兵四处攻杀,见了张任,又瞅了瞅随同他而来的纛旗,哈哈笑道:“合该我立此功劳,张任小贼,可认的你严與爷爷吗?” 张任没听过严與的名字,就是他哥严白虎来了,报上昔日东吴德王的盖世名号,对张任来说也是鸭子听雷一样。 张将军这方面的文化水平程度,着实低的可怜,除了名将,其余的一概不认识。 这跟他多年地处西川之地有关,也跟他高傲的性格有关。 张任冷哼道:“无知小儿也敢来这里撒野,金陵军的许褚,徐荣等辈我尚且不惧,难道还怕你耶?怎么,你金陵军的那些个名将莫不是被吓破胆,今夜都不敢来,只是派了你这个无名鼠辈前来送死么?” 严與道:“丞相说了,尔乃无名下将,不配与我金陵军的上将们交手,只需我来杀你便是足够。” 张任听了,自是大怒,说道:“无知鼠辈,我先杀了你,再去取下你家丞相的狗头。” 严與将大刀一挺,说道:“就怕你没这个本事。” “受死!”张任率领一众亲卫兵马,一骑当先杀了上来。 严與持刀来战,就打了不到五六个回合,便已经浑身是汗,被张任的精湛枪招所震慑。 他不敢久持,急忙仓惶撤走,张任带军追杀,严與丝毫不瞅,就是仓惶撤退不怠。 张任追出没多远,便见又一名战将手持长枪,跨过严與,横向的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张任见状一愣,道:“你又是何人?” 来将高声道:“我乃是金陵水军偏将董袭,张任小儿,不老实的在西川待着,反来相助伪帝,自取灭亡,今日合该你死于此地!” 张任冷哼一声,随即又持枪上去与董袭交手,其身后的将士亦是纷纷涌上,二人交手不足二十余回合,董袭随即败走。 董袭失败,张任一方士气大振,而与此同时,益州军的刘璝、吴兰、雷铜等将则是在严颜的招呼下赶来,一同参与到抵御劫营的金陵军的战阵之中。 张任战败董袭,气势正盛,突听前方一阵混乱,却是益州军的一曲士兵被一将率领的士卒们击败,他杀开通路,冲着张任的所在而来。 张任眯眼看去,却是一名手持大斧,气势如虹的长髯武将。 这名将领一看便是与适才的严與,董袭之辈完全不同,张任不敢怠慢,谨慎道:“汝乃何人也?” “河东徐晃!张将军,某家陪你走上两招如何?” 金陵军中战将如云,可谓是众星云集,但即使如此,徐晃在其中已经是出类拔萃,名头响彻四海。 特别是他如今已经受封为后将军,在职责上可谓是卫戍京师,绝非普通人可以比及,声望更是响彻天下。 张任早就听说过徐晃的大名,也知道他属于金陵军中的重镇,此番见着,心中着实是有些激动。 在张任看来,自己虽然年轻,但能力在天下诸将中可谓是出类拔萃,只可惜西川一直清平,对外少有战事,可惜了他张任这一身本领没有用武之地。 这一次,张任虽然不甚赞同和刘表狗扯连环,但在其内心深处,隐隐约约的还是希望能和金陵军的名将们一较高低,看看自己在这大汉朝的天下,到底算是一个什么水平。 而徐晃毫无疑问的,是一个真正的好对手。 张任抖擞精神,随与徐晃鏖战,枪斧交加,二人大战五十多个回合,居然不分胜败。 张任杀的兴起,突然却见徐晃突然虚晃一斧,双腿一夹,飞纵坐下战马,直奔着后方匆忙而去。 张任和徐晃较量在兴头上,一见徐晃和自己未分高低就跑了,眉头一皱,高声喝道:“徐晃休走!不分胜负,如何便轻易逃走!” 说罢,便纵马在乱军中直追徐晃而去。 严颜此刻正在与金陵军的周泰大战,难以分身援助张任,但他那边的情形,他多少还是能够看见的。 一见张任去追徐晃了,严颜老成持重,心下一寻思有些不妙,随即一转马,就要去援助他。 可问题是周泰何等人?焉能让他轻易走脱! “好家伙,胜负未分,却是要去哪!”周泰使出浑身解数,一个劲的缠住严颜,不让他轻易脱逃,只把严颜急的不行,心中记挂张任安危,自己偏偏又没有什么办法。 张任追着徐晃,冲出了大寨,刚刚驻马,却见一名年轻的小将越过徐晃,直奔着张任而来。 “张任匹夫,休要猖獗,可认得我阿飞否?” 张任见状不由的眉头一皱,心中老大不爽。 找小子一看还想还不足二十的年纪,且相貌不甚粗狂,身材不甚高大,一股子稚气未去,居然也来斗将? 这年头,阿猫阿狗阿飞什么的,都敢来向他挑战了? 张任适才连败严與,董袭,徐晃三人,士气正处于巅峰,但同时心气亦是处于巅峰状态。 在他的眼中,杀阿飞这样的少年郎,就跟杀土狗一样的容易? “哪里来的小鬼,安敢如此无礼?还阿飞……我让你飞……” 张任一边说,一边用长枪随即的去挡阿飞的枪。 却见阿飞的枪突然转换了一个角度,从侧面刁钻的直奔张任面门而来,瞬时间还舞出了三朵枪花。 张任措不及防,惊叫一声,身体向后仰,险些就要跌下马去。 阿飞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张任,丞相设下这慢敌之计,就是要让我杀你,你今天是死定了!” 第六百三十九章 同出一脉 阿飞的枪法之高,着实是超乎了张任的想象,他万万没有想到,陶商居然会拿这样的计策来谋算自己,而且谋划的居然如此顺风顺水。 一个接着一个的将领来与自己斗将,这是经过设计的。 从一开始最弱的严,逐渐到强将董袭,最后到名震东南的徐晃,这些将领的武艺虽然是高低不齐,但最终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都败在了张任的手下。 如此一来,张任在不知不觉间的信心骤然暴涨,特别是连徐晃在与他进行了一场大战之后都逃离了战场,这在张任看来是一种无限光荣的事情,而且他心中有一种错觉。 我挺无敌呀! 他在川中为将,虽然每日不曾懈怠自身的磨砺,但能够与他交手比拼的也就是川中诸人,川中将领论及兵法,能与其比肩者唯有黄权;论及智谋,能与其相敌者唯有法正;论及武艺,能与之抗衡者唯有严颜。 但综合起来,张任自认为自己却是比这三个人都要强。 所以年轻的张任早就在暗中敕封自己为西川第一神将了。 如今出了西川,张任也想借机试验一下,自己在天下诸将圈的食物链中,到底处于一个什么位置。 看看自己到底是食草还是食肉的。 结果这不试还好,一试之下,情况之妙大大的超乎了他的想象。 我尼玛竟然是个食肉动物! 张任非常的得意,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他,自然瞧不起相貌稚嫩、年纪轻轻的阿飞,所以在出手之间很是随意,极为托大。 他这么一托大,阿飞的机会可就来了。 阿飞的枪法和武艺本身就在张任之上,如今一朝抓住机会,又怎么会轻易的放过他,只是拼命的对其展开势同龙虎一般的进攻,让张任无暇展开反击。 张任面对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心中苦不堪言,按道理他虽然不如阿飞,可也断然不会败的这么惨,只是事先太过得意,没想到阿飞居然这么厉害。 如今阿飞招招抢攻,自己应接不暇,若是再不赶紧想办法脱身,只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仓惶之间,只听张任喊出了一句让阿飞意想不到的词。 “这、这是百鸟朝凤枪?” 阿飞闻言心中顿起波澜,但手中的招数却丝毫不曾减弱。 “你是怎么识得的吾之枪法?” 张任一边咬牙硬撑,一边嘶吼道:“废话!我师父的枪招,我又如何能够认错?” “铛啷!”阿飞用自己的铁枪重重的压住张任的枪杆,他双臂逐渐用力,将那枪杆死死的压在张任的胸口,令其动弹不得。 “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谁是你师父?”阿飞皱起眉头问道。 张任死死的撑着,浑身犹如散了架一般,他一边用力向上抗衡,一边吼道:“废话!除了童枪神,当世又有谁能耍出百鸟朝凤的手段?” 阿飞皱了皱眉头道:“你虽然能说出百鸟朝凤的名字,却也未必见得你真是童枪神的徒弟。” 张任急忙道:“你刚才依次使出的枪招分别是有凤来仪,鸾鸣凤奏,龙肝凤髓,龙眉凤目……” 阿飞一听张任犹如报菜名一样,说出了自己的枪招,顿时惊呆了。 “你、你真是童枪神的徒弟?” 张任气喘如牛,汗珠子顺着脖颈子往下淌,道:“当然了,师傅的生辰之日乃是五月初八,他最喜欢的酒是常山的清榈贡!” 阿飞听到这再无疑虑,确认了张任就是童枪神的徒弟。 阿飞将铁枪一抽,不再抢攻张任。 他对着张任道:“你走吧。” 张任手上的压力骤然减轻,先是抬头疑惑的看了看阿飞,然后又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确认一下自己的头颅的确还在。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为何要放我走?” 阿飞沉默了一下,道:“童枪神一生怪癖,每个时节收徒,只收一人,从不在同一时期教两个徒弟,所以他虽然有过几个传人,但彼此之间却都不认识……但既然有缘相见,那大家就是同出一脉,彼此残杀,与杀手足何异?” 张任闻言顿时睁大了眼睛,惊道:“难道说,你也是童枪神的徒弟?那你就是我师弟了?” “少废话!你滚不滚,不滚我宰你了!” 张任惊的一缩脖,不敢久留,急忙驰马往内寨而去。 …… 一夜如豆。 金陵军偷袭张任的军寨,虽然一时得手,但终归是因为偷袭的人数不多,不能得竟全功,益州军在逐渐反应过来之后,亦是采取了有效的反击。 金陵军久经沙场,在经验上远胜益州军,他们见便宜已经占尽,便随即撤退,丝毫不拖泥带水,让憋了一肚子气欲要反击的益州军扑了个空。 陶商回到军寨之后,开始清点诸军诸部以及各将的功劳。 当然,他最关心的,还是自己谋划的张任这一次受诛了没有。 张任的能力陶商还是很认可的,从军寨的设立,以及组织兵马的反击速度来看,陶商认为他是一个劲敌,更何况这家伙还是传说中弄死凤雏的牛人,陶商觉得若是能乘其不备,一战解决他,那以后的事情就好办许多了。 当他问起张任的情况时候,在场的诸将皆是低着头,没有人好意思开口回答。 陶商正疑惑之间,却见营帐的帘子一撂,阿飞光着膀子,背着荆棘,双手被绳子倒绑在背后,一脸忏悔的走了进来。 陶商见状一愣。 “阿飞,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却见阿飞‘噗通’一声给陶商跪下了。 “末将辜负丞相的信任,放跑了张任,使公明将军,严将军,董将军的努力东流,阿飞罪莫大焉,百死莫属,特来向丞相请罪!丞相,请您杀了我吧!” 说罢,便见阿飞的后腰一软,将头噗通一声磕在沙地上,发出了重重的响声,语气亦是抽噎。 陶商被阿飞的举动整楞了,目瞪口呆的半晌没反应过来。 少时,陶商回过神来,一指阿飞,问左右道:“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负荆请罪吗?” 徐晃苦笑着道:“回丞相,想来就是了。” 陶商露出释然的表情,问徐晃:“古时的廉颇和蔺相如玩的就是这一套?” 徐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什么叫玩? 他只能是点了点头。 陶商转头看向裴钱,道:“传令左右,把阿飞拖出去斩了。” 阿飞还脑瓜子磕在地上抽噎哭泣,闻言浑身一颤,急忙抬起头来,惊道:“什么?丞相,您真的要杀我?” 陶商疑惑的看着阿飞,道:“不是你小子自己要求的吗?” 阿飞闻言懵了。 不对啊!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按道理,陶商不应该是亲自给自己松绑,并好言安慰,并告诉他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再追究了吗? 徐晃看了焦急的阿飞一眼,道:“丞相,阿飞已经负荆请罪了,以末将看,丞相还是饶恕他吧,毕竟猛将难得,如此杀之,未免太过可惜。” 陶商道:“可正因为他负荆请罪了,我才不能放过他,我这是仿效古之蔺相如也。” 徐晃抬手擦了擦汗,道:“不对啊……丞相!人家蔺相如好像是原谅廉颇了……” 陶商皱起眉:“是吗?我怎么记得廉颇好像是让蔺相如给弄死了呢!……咱俩谁记错了?你是从哪看的这个故事?” 徐晃虚弱的道:“末将是从《史记》上读到的……司马迁写的。” 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道:“那咱俩看的《史记》可能不是一部,我看的那版,应该是司马懿改写的……第二季。” 第六百四十章 阿飞的过去 陶商当然没有读过什么《史记》第二季,这东西也更不可能是司马懿改写的。 陶商当然也知道廉颇和蔺相如故事的原版,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要治一治阿飞。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一点道理陶商懂。 阿飞没有杀死张任,陶商也不怪他,毕竟战场之上的突发情况太多,从来就没有百分之百把握的事情。 但让陶商反感的是阿飞不跟自己实话实说,而是自顾自的玩苦肉计,耍小聪明。 论及社会经验和在朝堂上的摸爬滚打,阿飞跟陶商都不在一个档次上,阿飞的那点小心思,自然是瞒不住陶商。 一眼就被看出来了。 年纪轻轻的不学好,竟学这些小聪明,一点都不踏实,陶商自然觉得需要教育他一下。 耍嘴皮子玩小聪明的人,只要自己一个就够了,再多一个都是多余。 “把阿飞拖下去,剁碎了喂狗。” 陶商再一次吩咐裴钱。 阿飞这下子真的慌了,他武艺再高,但年纪终归还是不大,被陶商这么一糊弄,顿时就露出了原型。 “丞相手下留情!末将知错了!”阿飞这一次的恐慌发自真心的,他将头重重的向地上一磕,吓的浑身哆嗦。 陶商转头看着徐晃,董袭等将,道:“你们先出去吧。” 众人知道陶商是和阿飞有单独的话要说,随即退了出去。 陶商走了下去,亲自替阿飞解开手上的荆棘,道:“接着哭啊,刚才不挺横么,视死如归的……怎么到真章面前,反倒是怂了?” 阿飞这一次没有装,真是哭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您真要杀我呢……我还没成亲呢!” 阿飞正抽噎间,却见帘子一掀,一身红色劲装的吕玲绮匆匆忙忙的冲了进来。 陶商眉头一皱:“吕姑娘,怎么也不在外面让人通报一声?太没规矩了。” 吕玲绮焦急道:“听说你要斩杀大将?我是专门来以客卿的身份劝你的,两军阵前,斩杀大将,于军不利,还请丞相三思。” 陶商闻言一愣:“你还知道两军阵前,不杀大将?谁教你的?” “高顺。” 陶商轻轻的点头,转头看了看还在抹眼泪的阿飞,叹了口气道:“放心吧,我没杀他……不过,你凭什么认为他就是大将?你跟他很熟?很了解他?” 吕玲绮很实在的摇了摇头,道:“不熟,不过他能打赢我,就足矣称之为大将了。” 陶商无奈的咧咧嘴。 能打赢你的就都算是大将了?你这丫头片子什么时候成了大将标杆? 这一天天的逗这么两个傻子玩,也真是醉了。 陶商转身坐下,看向阿飞道:“阿飞,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你要放跑张任?” 吕玲绮亦是转头看向他,道:“我适才也听将士们说起这件事了,凭你那比我略高一些的武艺,在如此精密的设计之下焉能轻易放走旁人?当中定有缘故。” 陶商诧异的转头看向吕玲绮,但见她脸不红,心不跳。 人家一记力劈华山就能打的你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你管这叫略高一点? 这丫头的脸皮到底是什么做的啊?比他爹还不要脸。 阿飞左右来回看了看陶商和吕玲绮,嘟囔着道:“你们这是在一起审问我么?” 陶商和吕玲绮一起点头:“是!” 阿飞浑身抖了抖,寻思半晌后终于说了实话:“张任是我师兄?” “你师兄!”吕玲绮惊讶的蹦了起来:“想不到你还有个师兄?天下猛士居然如此之多,你师兄的武艺该不会比你还高吧?本姑娘得找机会跟他单挑!” 陶商皱眉冲着她挥挥手:“你消停儿点,明明谁你都挑不过……” 吕玲绮猛然转头,眼光既怒且怨,看的陶商浑身不自在。 他假装没有看到吕玲绮的眼神,转头看阿飞道:“让我猜猜,你是和张任交手的时候,猜测出你和张任的枪法乃是同出一脉,因而对他动了恻隐之心吧。” 阿飞慢慢的点头,然后对陶商道:“毕竟也算是同门,我着实是不忍下手。” 陶商扬了扬眉,道:“我要是没记错,赵云曾经跟我说过,他的师父乃是枪神童渊,而经过咱们俩上一次的谈话,我亦是知晓你不是童渊的弟子,而且看你和你父亲的关系不睦,又不肯自露本姓……难不成,你就是童枪神的儿子?” 吕玲绮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了。 “枪神童渊,我听说过此人,他可是天下少有的奇士,武艺仅次于我父亲的俊秀人物。” 阿飞闻言大怒:“你爹算个屁?我爹才是当世一等一的好手!” “你才放屁,我爹最强!” “我爹才强!” 吕玲绮突然转头,看向陶商:“丞相你评评理,我俩的爹爹,哪个武艺更厉害些?” 陶商长叹口气,幽幽的道:“反正肯定都比我爹能打就是了。” 说罢,便见陶商转头看向阿飞道:“这么说来,你是承认你便是童枪神之子了……童飞?” 阿飞急忙摆手,道:“家父已经不再认我,并写书契逐我出童氏门墙,我、我现在已经不能以童飞自居了,还请丞相日后依旧是叫我阿飞。” 陶商摇头道:“父子之间哪有那么多的深仇大恨,只是我不懂,你究竟是犯了多大的事情,才能惹的童枪神连儿子都不认了?” 阿飞沉默半晌,道:“丞相,实不相瞒,我三年前在家乡杀死了当地的士族贵胄,惹恼了当地的士族首领,累计整个童氏家族遭人报复,家父身为家主,行事自然不能偏颇,于是便写下书契,逐我出族,并派人将我扭送到那士族首领家去,幸亏半路上有高人相救,因而才能保住一条性命……” 吕玲绮气的跺脚道:“这天底下居然有这么不讲理的父亲?居然把亲生儿子送给旁人去杀!如此的不近人情,简直……简直……这么一比,我爹真是比你爹要强百倍。” 陶商长叹口气,对吕玲绮道:“你爹对你好像也就是那么回事吧……要不你为什么离家出走,跑到我这来混吃混喝?” 吕玲绮一转头看向陶商,又是那种幽怨的眼神, 陶商脸上的肌肉抽了一抽。 这丫头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玩这套的。 阿飞则是长叹口气,道:“不论如何,还是我惹出祸患在先,不论父亲如何对待我,终归还是有他的道理的。” 陶商安稳他:“家家都有解不开的结,你和你家族之间的这份恩怨,早晚能够捋顺的清楚……只是救你的那位高人,却是谁?” 阿飞摇了摇头,道:“当时他蒙着面,救下我后便引我离乡,路上也不怎么与我说话,因此不知是何人搭救,我认识的人中,好像也不曾有这么一位。” 说到这,却见阿飞站起身,对陶商道:“丞相,阿飞放走张任,违背将领,还请丞相根据军法处罚。” 陶商笑了笑:“这才是一个好男儿该说的话,阿飞,去领二十军棍,你这次放了张任一次,算是替你父亲还了这师门之情,日后相见却是不可留手了……你的私事,陶某替你保密,直到有一天你跟你父亲的恩怨解开为止。” 第六百四十一章 水军科技 张任被陶商乘夜偷袭了一次之后,虽然没有特别巨大的损失,但他自己差点命陨在阿飞的手下,这一点令他心中极为憋气。 这股子气也不是冲着阿飞去的,更不是冲那个素未谋面的陶商去的,而是对自己的盟友刘表去的。 打了整整一夜,刘表的兵马居然连影子都没让张任看到,一个过来支援的兵卒都没有。 换成谁,谁心中没有气? 打扫好了战场之后,张任请严颜代替他镇守大寨,自己则是率领吴懿,吴兰,雷铜等几名大将,前往刘表所在的旱寨,与其相见。 听说张任来了,刘表便派人将张任传唤了进来。 在刘表看来,自刘焉和刘虞死后,在天下的汉室宗亲当中,自己是老大哥一级的人物,别说是张任,就是他的主子刘璋来了,也应该是以自己为尊,点头哈腰卑躬屈膝。 更何况张任这个名字,刘表听都没有听过,而且其年纪也不大,刘表自然是不会太把他当一回事。 问题是张任这次来,却是一点也没有给刘表面子,直接给这位骠骑将军一个下马威。 “前夜末将与陶军的偷袭之兵奋勇鏖战之际,敢问刘骠骑所做何事?为何张某没有看见荆州军的一兵一卒?” 刘表听见张任问的这么直接,很是不高兴! 我何等身份?当朝的骠骑大将军,荆州之主,拥立天子的从龙之臣,你算是什么狗东西,居然也敢来问我? 要不是看在刘璋的面子上,老夫第一个就弄死你。 “张将军稍安勿躁,前夜之事,并不是老夫故意不相救于你,而是老夫当夜实乃是另有打算。”刘表终归还是城府极深的,心中虽然有火,但却也没有表现在表面上,他捋着胡须,笑呵呵的跟张任解释这件事。 可惜张任的脾气秉性极倔,况且这一次本来就是带着兴师问罪之意来的,因此毫不退让。 “那敢问骠骑将军,前夜所算者究竟是何事?” 这一下子,别说是刘表,就是他身边的蔡瑁,文聘等众将都惊讶的不行,且惊讶中隐隐的带着愤怒。 好一个张任,居然敢如此对刘骠骑说话?你是什么身份,刘骠骑所做的决定,难道是你能问的? 刘表恨不能把张任摁在地上摩擦。 不过毕竟是盟军,且是从西川远道而来的,刘表也不好意思动手拾掇他,随即解释道:“当夜陶商派兵劫营,老夫寻思他既然是出兵劫营,那其本寨之内必然空虚,正如古之先贤围魏国而解赵国之危一样,老夫于是便派蔡瑁指挥水军,前往偷袭陶商的水寨去了。” 张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容:“那敢问刘荆州,这一次偷袭陶商的营寨结果如何?” 刘表的脸刷的一下子就变红了。 他这一次确实是小瞧了陶商,陶商偷袭张任的旱寨,根本就没带多少兵马,其中军主力和麾下的悍将们基本都是守再水寨中枕戈待旦,就等着刘表上钩。 刘表让蔡瑁去打陶商的水寨,当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刘表是个政客老流氓,单论及临阵的经验,他确实不如陶商这个后辈多。 “骠骑将军,陶商久经战阵,实力不俗,又多研兵法,依末将度之,咱们在他的面前,最好还是少耍些心眼,以免被其反攻尚不自知,空自惹天下笑柄。” 这话说的就有点过了,这不是摆明了说刘表不及陶商么? 黄祖当先站将出来,对着张任吼道:“张任,你是何等身份,也敢对刘骠骑不敬?骠骑将军敬你远来是客,才再三容忍,何得你在此卖弄?你当真以为我荆州军没有你们,便赢不得陶商?” 张任脸色一沉:“置盟友生死与不顾,如此作态的接待,还敢言客?嘿嘿,荆州地大物博,人口稠密,又有精兵悍将,没有我张任,自然也是打的赢陶商……骠骑将军,张任告辞了。” 说罢,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黄祖转头对刘表道:“骠骑将军,他这也太气人了!” 刘表长叹了口气,道:“老夫适才也生气,但想一想张任发火却也是不无道理,他营寨遭劫,咱们属于邀请其支援之人,反倒是没有任何的行动,怎么说却是都说不过去的。” 黄祖闻言嘿嘿笑道:“不过,咱们马上就不用这些川军做支援了,咱们战船上的器具都已经齐备,只要在隐忍一段时间,便可全舰齐出,攻破陶商水军,撵他回金陵老家去。” 刘表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蔡瑁,道:“东西准备的如何了?” 蔡瑁笑道:“骠骑将军放心,基本上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各大战船的配备均已齐至,只等安装完毕,定可破陶。” 刘表闻言笑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 刘表在自己的水寨中忙活着,陶商那边也不闲着,这段时间,他的水军也一直在往战船上修建一种新型的水战器械。 吕玲绮从来也没见过水战,特别是前年他父亲吕布和孙策还来攻打过江夏郡一次,但却有没成功,而输就是输在水战不利上。 所以她对于水战之道,还真就是特别好奇。 “这是什么东西?好壮观,是抛石机吗?”吕玲绮张口结舌的看着金陵水军,将一架架巨大的器械安装钉在甲板上。 陶商笑道:“根据校事府来报,刘表的水军这段时间,正在大规模的修建抛石机,将这些巨型器械安装在他们的主要大战船上。” 吕玲绮恍然道:“如此说来,你也是仿照刘表他们一样,修建投石机,安装在你自己的战船上吗?以免对阵落了下风?” 陶商摇了摇头,道:“不是,虽然是同样安置武器,但陶某所打造的武器,与他不太一样,我这个东西,叫做拍杆。” “拍杆?”吕玲绮对武义颇有研究,但对武器却不甚了然,在她看来,抛石机和拍杆根本就是一种东西。 陶商为她解释道:“刘表将抛石机装备上船,抛出的巨石,对于战船具有很大的破坏力,确实是一种水战的利器,但抛石机用于水战中,缺点也是极多的,陆战当中,抛石机主要用来攻城守城。攻城时,抛石机的目标是静止不动的城墙,但是水战中,战船是灵活的,而且大江之上,一望无际,相对来说目标较小,抛石机很难击中,因此威力就发挥不出来。” 吕玲绮看着陶商的双眸中,出现了别样的欣赏。 “你懂的真多……那你的这个拍杆,就比抛石机好用吗?” 陶商点了点头,道:“这拍杆的外形虽然类似抛石机,即在战船的两舷或头尾架起一根长木棍,木棍的一端拴着一块大石头,另一端有数根绳索。使用时,拉动绳索,使拴有巨石的一端高高翘起,然后战船驶近敌船,再放松绳索。巨石在重力作用下狠狠砸向敌舰,完全可以破坏木制战船的船体。拍杆可以说是把用于远距离作战的抛石机改装成了近战武器。” 第六百四十二章 交换条件 陶商所制作的拍杆在一定程度上来讲,也算是古代水战武器的标杆了。 在历史上,拍杆的出现时间大概在中古时期,换言之也就是出现在南北朝时期,这种大型水战工具,是一种利用重物从高处落下时得到的动能,击碎靠近己方战舰的敌船,在火器普及在战船之前,拍杆就是战船上最强的武器。 刘表想用远程武器战胜自己,陶商偏偏给他来个反其道而行之。 我就用近战武器来摧毁你的水军。 看着吕玲绮已经是有了崇拜光芒的眼神,陶商只感觉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 被一个身材高挑,腿长胸大,犹如模特一样的傻妞崇拜…… 怎么说呢,也是一种无与伦比的享受。 “真奇怪……”吕玲绮疑惑的看着他,道:“你不但鬼点子多,居然还懂得发明之道,按道理来说,这种事情当真不是你这样的士族公子应该干的……如何你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陶商呵呵笑道:“这叫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士族当中,也有吃苦耐劳,勤劳勇敢的好青年,难道你没见过。” 问完这话,陶商就有点后悔了,看吕玲绮那副表情,她应该是真没见过。 “那个,要不你把你这些本事教教我吧?”吕玲绮踌躇了一会,突然说道:“我拜你为师。” “你拜我为师?”陶商闻言笑了:“你拜我为师做什么?再说你学这些有什么用。” 吕玲绮咬着嘴唇,道:“至少学了你的这些本事,父亲就不会再小瞧于我了,免的他天天总说生女儿没有用。” 看着吕玲绮有些愁苦幽怨的神色,陶商感觉自己有些略微同情她了。 出身九原的吕布,常年与匈奴为伍,生性好战尚武,想来再他的眼中,这唯一的女儿确实是没多大的用处。 难怪这丫头天天嚷嚷着要跟旁人单挑比武,估计也是被从小的生活环境逼迫的。 陶商寻思了一下,道:“教你点本事倒是没问题,但我的老师可是名将皇甫义真大人,他老人家若是泉下有知,知道我收了你这么一个笨蛋……” 吕玲绮气的一跺脚,便见她脚下的一块石头居然被直接踏碎。 陶商的眼睛顿时圆了。 这丫头不光是腿长,脚丫子也有劲啊! 按道理来说,她刚才的动作,不是应该会崴脚的吗? “我师父知道我收了你这么一个天纵奇才,非得高兴的托梦跟我喝二两不可……”陶商一转话锋,慢悠悠的把话说完。 吕玲绮的脑子里的智慧确实不多,她一听这话,顿时眉开眼笑:“真的呀?” 陶商低头看了看她脚下的碎石,道:“其实你的兵器用的不怎么样,但这脚底下的功夫却蛮厉害的,是个练散打的好苗子。” 吕玲绮不知道什么是散打,她只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那你这是答应我了是吗?” 陶商皱眉寻思了一下:“还是不行……耽误着时间教育你,我自己什么好处都没有。” 吕玲绮急忙道:“我有一个办法,咱们彼此交换,我看你人聪明,又懂兵法,多谋善断,人长得也俊俏……” 陶商听的不由使劲点头。 你别说,这丫头的智慧不高,眼光却还真是不错。 “可你唯独武艺是个短腿,你教我行军布阵之道,我教你临阵对敌之法,作为交换,你看怎么样?” 陶商闻言乐了:“我有赵云,许褚,太史慈,阿飞,黄忠这五名顶尖高手,我还要你教什么?” 吕玲绮摇了摇头,认真的道:“你的底子太薄了,六艺之技,我看你小时候一定没怎么用功,你如今身体已经长成,跟那些真正的猛将差距太大,他们的方法你适应不了,我虽通武技,但却是个女子,跟你正好互有长短,由我教你,正合其理。” 什么叫互有长短?这话听着怎么像是要练双修? 陶商琢磨了一下,凭心而论,自己的前身把这幅身体耽误的确实不像样子,自己虽然每日勤于锻炼,但都是养生长寿之道,却没有将练武放在日程表上。 但事到如今,随着天下局势越来越明朗,陶商也清楚自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虽然身边时刻都有护卫保护,但陶商认为自己多少还是得有些防身技能,毕竟求人不如求己,什么事都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过,吕玲绮教自己武艺…… “你都会什么能耐,可以教我的?”陶商问吕玲绮道。 吕玲绮很是自信:“你想学什么本事,我自然就能教你什么本事。” “你会降龙十八掌吗?” 吕玲绮顿时懵了:“不会。” “如来神掌呢?” “不会。” “黯然销魂掌呢?” “也不会……” 陶商白眼一翻:“这掌也不会,那掌也不会,那你能教我什么功夫?” 正踌躇之间,却见旁边的草丛里传出了一阵呼喊声。 却见几名光着膀子运东西的士卒仓皇的从旁边的草丛里蹦出来,惊恐的四下闪躲,而他们的身后,却是跳出了一只呲眉瞪目的野狼,从嗓子中发出沉沉的低声嘶吼。 很显然,这是一只寻找食物,误打误撞,闯入到水寨旁边的饿狼。 吕玲绮迷茫的眼光再看到饿狼之后顿时一亮。 接着,便见她化拳为掌,叫了一声,冲着那饿狼跳将过去,一掌重重的打在那饿狼的天灵盖上。 吕玲绮的手虽然白嫩,但力道十足,便见那饿狼的天灵顿时凹陷了下去,两眼一泛白,躺在地上来回抽搐,稍后就不动弹了。 陶商的眼睛都有点看直了。 吕玲绮站起身,吹了吹自己的手掌,冲着陶商轻轻的比划了一下手掌:“这掌如何?” 陶商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一招打爆了狗头的掌法,我学……成交!” …… 建康元年六月,刘表水军的大船在安装完了抛石器,以及准备充足了其他的水战器械之后,终于开始向陶商发动攻击。 而陶商早已严阵以待,他令麾下的十二名水军战将整个水军分为十二股,从各个方向纵横往长江上去,直奔着荆州军的水军冲杀过去。 陶商打定了主意,只要这一次打败了荆州水军,那他的水军就成了天下第一的水军,从今以后,再无任何水师可以与金陵水军相抗衡。 :。: 第六百四十三章 刘陶水战 金陵军的十二名水军战将指挥着分成十二股的金陵水军,从各个方向开始向着刘表水军的所在逆江缓缓而去。 陶商在主舰船上,裹着披风迎着江风仔细的看了看大江上的形式,随即摇了摇头。 ”这么打不行,用旗帜传令三军,暂时撤退,现在先不要和刘表正面交锋,想办法把他的水军引入侧面的水道。” 裴钱随即道:“诺!” 吕玲绮站在陶商的身后,她疑惑的看着远处庞大的刘表船队,奇道:“眼看着就要正面交锋了,为什么突然诈败把刘表的水军引到别处去?难道那里有埋伏?” 陶商指点吕玲绮道:“大江之上,哪有什么埋伏?水战讲究的不是兵卒悍勇,而是讲究战略兵械,同时将领们的能力也很重要,当然兵卒最好也是熟悉水性,这大江之上,能左右胜败的因素有很多,其中这风向和水势流动就很重要。” 陶商指着远处刘表的战船道:“荆州水军配置了诸多的抛石机,利于远程,我军的战舰则是配备以拍杆,是用以近战的水战兵器,我军对阵刘表,若是想将损失减低到最少,就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装载拍杆的战船向着他们迅速靠近取得近战先机,这样才能事半功倍,取得最好的效果。” 吕玲绮若有所思的琢磨着,突然一阵江风吹过,冷风有些透衣,让她禁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 吕玲绮的表现落在了陶商的眼里。 陶商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身上的披风拿了下来,伸手递给了她。 吕玲绮接过披风罩在肩上,白皙的脸庞微微有些发红,头也不自觉的低了下去。 而与此同时,陶商主战舰的军令已经按着顺序,依稀向着下方传递了过去。 最先收到陶商旗令的人乃是甘宁,甘宁这厮早就做好了进兵的准备,正准备好好的厮杀一场,却得到了一个撤退的军令,一张狮子大脸当时就沉了下来。 他使劲的吸了吸鼻子,喃喃自语道:“丞相这是起什么邪?好端端的连打都不打就要跑,空煞老子的力气。” 但抱怨归抱怨,对于陶商的直接军令,甘宁可是不敢违背,他随即下令,着麾下所执掌的所有战船开始调转船头。 而其他的水军将领亦是学着甘宁,闻风而动。 眼见陶商的大队舰队开始转移方向,敌军水军前部都将张允火速开始向主舰传递信息。 黄祖得到了消息之后,随即报告给了同船的刘表。 刘表虽然老成持重,但对于水战的事情不是很了解,随即询问黄祖和水军都督蔡瑁,征求他们的意见。 蔡瑁精于水战,他随即对刘表谏言道:“此事只有两个可能,一是陶商见我水军皆配置了抛石机,认为不是咱们的对手,因而退却。” 刘表思虑了一下,摇头道:“老夫虽然少有征战,却也平日里多知道陶商所能,此人虽然年轻,但数年来连败董卓,吕布,孙策,袁绍,袁术等人,跟曹操亦是打的有来有往,还是皇甫义真在世时的亲传弟子,此等人物,焉能不战而收兵?况且校事府的能力,天下皆知,我军战舰配备抛石机这么大的事,陶商不可能事前不知道,因而老夫断定他撤兵恐非此事。” 蔡瑁赞同道:“末将也是如此寻思,那如今也就只能是第二种可能了……姓陶的在故意引诱我等。” ”此话怎讲?” 蔡瑁忙道:“明公,可还记得初平三年陶商与袁术大战,那时是金陵兵首次扬名天下……那一仗袁术是怎么败的?” 刘表捋着胡须,寻思道:“老夫记得,那时候的袁术是在水战中,被陶商引诱往低洼之地,又被刚刚投奔陶商的甘宁等众两面夹击而败……” 说到这的时候,刘表猛然一醒。 “难道陶商想故技重施?” 蔡瑁点了点头:”此事大有可能。” 刘表沉吟了一会,道:“既然如此,那此事该当如何是好?” 蔡瑁闻言笑了。 “故技重施,有甚惧哉?我们只要谨慎防备船队后方,并小心追他,咱们不进低洼之处,便不用惧他!” 刘表听了蔡瑁的话,这心才放下来。 他满意的冲着蔡瑁点点头:“既然如此,便着你替老夫全权指挥。” ”诺!” …… 蔡瑁的想法是没错,陶商确实是在使计谋引诱他们,但陶商眼下却不是要正反面包抄,也不是要将他们引诱到低洼水路,他是要把荆州的水军引诱到一处逆流中,让自己的水军顺流直扑荆州军,以最快的速度接近刘表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用拍杆将荆州的船队击溃。 想要改变彼此的顺逆流方向,就要找到一处河道的交汇处,然后在逆流行驶一段距离后,命船队转向进攻。 陶商的大军在前面奔驰着,刘表的大军在后面追击着,一路上,抛石机在金陵水军隐隐的进入射程之后,便开始发动猛烈的进攻。 只是由于对方的船队都在移动,因而抛石机威力虽然大,但却没有什么准头,空在江面上溅射巨大的水花。 眼见投一个石头投一个不中,刘表和蔡瑁心急如焚。 他们现在倒是渴望陶商把他们引诱到浅水之洼了。 至少可以等金陵军先进去聚堆后,己方还可以用抛石机猛烈的对他们进行轰炸,用以提高命中率。 终于,金陵的水军拐入了一个逆到岔口支流,整个舰队在陶商的统一指挥下,丝毫不拖泥带水,火速逆流而上。 蔡瑁在观察了一次水势地形之后,见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于是便指挥荆州军水师继续追击。 又行驶了一段时间之后,陶商见距离已经拉开的差不多了,随即下令,后军改成前军,转头向荆州水军进行冲击。 金陵水军的动向,自然瞒不过蔡瑁的眼睛。 一见金陵水军后队改成前队,开始向己方进攻,蔡瑁急忙观察四周的地形。 依旧是大江之上,没有低洼路段,离岸边亦是尚有距离,后方也无战舰夹击的征兆。 蔡瑁大喜过望,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敌军的水军战船改变阵型,需要一个时间,而这段时间,就是自己占便宜的大好时机。 陶商,你死定了! 第六百四十四章 拍杆之威 蔡瑁估算的没有错,金陵军的战船在整体调头向己方重新进攻而来的时候,因为周转船身而露出了极大的破绽。 在水上摆弄巨大的战船可不是骑马,说转个弯就转个弯,非得是整船操纵航向和风帆的诸多士兵们齐心协力,才能将船头调转过来。 更别说还得需要这么多的战船重新摆开阵势了。 荆州的水军在蔡瑁等人的安排下,找准距离,开始对金陵水师进行大规模的投石抛物。 ”轰隆隆……” “轰隆隆……” 随着一下又一下的声响,那些巨大的石头在荆州水军抛石机的推动下,一块一块的飞上了天空,凶狠的砸落在金陵水军的阵营里。 抛石机在大江之上是不容易找准动态的船只所在的,因而命中率较低,但命中率低不代表打不中,特别是眼下的金陵水军战船正在调转船头,除了原地打转,基本上没有动地方。 当是时,便有很多金陵军的船只遭到了飞石的轰击,承受了巨大的破坏,首当其冲的几搜金陵军船只甚至直接就宣告报废,船上的士兵们纷纷跳水以求逃生。 吕玲绮在中军看到这种情况焦急的不行。 ”这,这种战法,这损失未免太大了吧!” 陶商的脸色阴沉着,他紧紧的攥着拳头对吕玲绮道:“没办法,这天下之间没有什么作战方法是不需要任何牺牲的,特别是水战更加不能取巧,我用这种方式只是希望把损失降到最低。” 随着又有数艘战船被刘表军击沉,金陵的水军终于调整完了反击阵势。 接着,便见庞大的金陵水军顺流之下,那些战船犹如一条条的海中飞鱼,直奔着刘表军的战舰冲击而去,而金陵水军的士兵们一个个呲眉瞪木,只等着离近刘表军就给他们蓄势一击。 而蔡瑁在看见金陵军离近之后,却一点都不慌张,想反的,他的嘴角反倒是挂起了得意的微笑。 陶商以为我们荆州水师只有抛石机厉害?嘿嘿,那他可就是大错特错了。 荆州水军,每一艘战船上都有诸多的近战兵器,弓弩,投镖,钩枪,可谓是样样俱全,就算是钓船锁链也丝毫不缺。 一会等你们离近了,就让你们好看! 但实际情况,却是远远的超出了蔡瑁的预计之外。 只见第一艘冲进荆州水军阵营的金陵水军船只已经和一艘荆州军的战船的船沿相接。 还没等荆州水军有所行动,紧挨着荆州战船那侧的四个拍杆便带着奇高的重力势能,狠狠的向着荆州军的船只砸了下来。 荆州水军一开始看见金陵水军大朦侧面两侧的八个大旗杆子,还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因为是好看的摆设,哪曾想这破玩意居然有如此威力。 只见那巨大的拍杆猛然砸下来,重重的击打在荆州军的船身上。 有的船身骤然断裂,有的船头骤然断裂,小一点的战船甚至直接被击碎了龙骨,当场报废。 大量的金陵水军的战船冲突敌阵,每船八个拍杆纷纷落下,由于距离极近,几乎无有不中。 可叹荆州军这回是作茧自缚,想躲都躲不开。 荆州军的战船上,每一艘都配置了大量的石弹,用以让抛石机能够发挥用武之地,可由于承载的石头太多,吃水太深,运转起来相当的不方便。 如此一来,金陵军的拍杆几乎是逢打必中。 顷刻之间,荆州军前阵的战船阵地几乎就成了一片残渣废墟。 而那些落入水中的荆州军士兵,纵然是会水,也成了金陵军的活靶子,金陵军手中的刀枪几乎是闭着眼睛往水里扎,只把白色是河水扎的犹如染色过一样的血红,无数的惨叫声向着后方的刘表处传去。 刘表惊的面色惨白,他猛然站起身,哆哆嗦嗦的指着前方对蔡瑁道:“这,这是为何?” 蔡瑁也有点看傻了。 他研究了半辈子的水战,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够将战船破坏的如此彻底的兵器。 这陶商到底是怎么琢磨出来的?这小子居然真的如同传说中的一样难缠!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以甘宁,周涛,蒋钦,徐盛,宋谦,贾华等金陵军的水战猛将们冲过前阵的战船残骸,呼啸着向刘表所在的中军冲杀而来。 甘宁穿着锦缎华服,头上插着羽毛,腰间配着铃铛,一纵身跳到一艘荆州军的战船之上,兴奋的高声呼喝道:”丞相有令,斩杀刘表者可为荆州之主也!” 他身后的那些战船上,发出齐齐的响应之声,那声音之大,几乎都是响天彻地。 而反观荆州军一方的将士们此刻都脸色煞白,两方士气在骤然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在甘宁振臂高呼的时候,一名荆州军的大将亦是跳上了他所在的战船,冲着他嚷道:“锦帆贼,休要猖獗,想取骠骑将军的命,需得先过我这一关。” 甘宁转头望去,却见来将相貌威武,器宇不凡,杀气腾腾,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 甘宁舔了舔自己的刀口:“能叫出锦帆大侠四个字,你倒是挺有见识,汝何人也?” 来将白眼一翻,差点没被甘宁给气死。 谁特娘叫你大侠了? 来将狠狠的啐了一口:“我乃荆州上将文聘!甘宁,汝敢要点脸否?哪个适才称呼你是大侠了?” 甘宁晃了晃腰肢,让铃铛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道:“原先没叫不妨事,现在不是已经认得了?” 文聘受不了他这股不要脸的劲,持刀上前与甘宁恶战,两人往来交锋,直打的天昏地暗,激烈异常。 而另外一边,一支乘坐小船的水军在大船中来回穿梭,少时接近了大船,便见那当头的一名少年战将双脚一用力,纵身跳上战船。 蔡瑁,黄祖等人纷纷闪到了刘表身前保护他,谨慎的盯着那名少年。 那少年大刺刺的来回看着众人,环顾了众人一圈,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喊道:“我乃是丞相的三徒弟丁奉,你们哪一个是刘表老儿?赶紧站出来受死!” 黄祖一听,顿时气的七窍生烟,现在这世道真是变了,连陶商坐下十几岁的小崽子也敢来杀南方霸主? 黄祖怒吼一声,嚎叫声向丁奉冲了过去。 第六百四十五章 第一水军 丁奉十三岁了,虽然身体强健,比一般的青少年要粗壮许多,但一脸的稚嫩却把他的年龄给彻底的暴露了。 这样的小儿娃也敢行万船丛中取上将首级的牛事,就个人情感而言,黄祖多少有些接受不了。 这要是让这小崽子在自己眼前真把刘表给弄死了,这不是犹如打自己的耳光一样么? 虽然船上有其他的护卫,但黄祖根本就不用他们。 他亲自上阵,冲着丁奉凶狠的杀将而去,说什么也得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嚣张小子。 黄祖身材高大,勇猛异常,多年行军身手也非平常,面对丁奉这样在他眼中乳臭未干的少年,他自认为想要杀他应该是平常之事。 普通人看到黄祖犹如野猪一样的身躯,早就胆怯了,但丁奉明显和普通人不一样。 因为他不是普通人。 眼见黄祖杀来,丁奉不慌不忙的用随身的朴刀,开始和黄祖交起手来,他也不取巧,就是正面和黄祖对抗。 本以为拼力气的黄祖失算了。 丁奉看着人小,但劲却是出奇的大,从刀上传来的力道,震的黄祖手发麻。 交手没几招,黄祖就感到压力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区区的一个少年郎,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丁奉的个字没有黄祖高,身材没有黄祖壮,但一身的蛮力和武技却明显在黄祖之上,二人相斗不过十来个回合,黄祖便明显的招架不住,他感觉浑身酸疼,犹如要散架子一样。 势衰之下,黄祖被丁奉逼的左挪右支,狼狈之极。 反观丁奉,跟没事人似的。 丁奉一边用手中的战刀把黄祖逼的左右挪闪,一边自顾自的慢悠念道:“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炉猪、炉鸭、酱鸡、腊肉……” 黄祖一听丁奉在那碎碎念,不由得感觉头昏脑涨,他恶狠狠的冲着丁奉吼道:“臭小子!你在那边瞎嘀咕什么?” 丁奉一脸不在意,一边随意的跟黄祖过招,一边淡淡道:“也没什么,就是我师父许诺过,我每立下一道功劳,就会额外给我准备一道名菜……刘表的首级,想必最少能在我师父那换一道蒸熊掌吧?我看你的身份也不低,如无意外,你的人头至少也得值两只烧花鸭……” 黄祖闻言差点没气昏过去。 谁是烧花鸭? 黄祖心中虽然憋气,但手上却真真实实的敌不过丁奉。 眼看他就要坚持不住了,无奈之下,黄祖只得冲着身后喊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来帮忙?” 那些适才被他喝止,不敢上前来帮他,却时时刻刻担心他安危的士兵们,听了这话方才醒悟过来! 看来黄府君这是坚持不住了。侍卫们一个个急忙冲着黄祖身前的丁奉冲了过来,将他团团围在正中,这才侥幸把黄祖从战团当中救了出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刘表中军的水军战舰也开始受到了金陵水军主力军的进攻,以甘宁,周泰,蒋钦,徐盛,宋谦等金陵诸多水军战将当先,如入虎入群羊之境,在刘表的各个战船上进行大规模的屠杀。 而陶商战船上的拍杆更是如同神兵利器一样,所落之处,几乎必破敌舰。 水战之上,杀伤敌方的有生力量并不是最主要的,如果有能力的话,将地方的战舰进行损毁,才是最有效的水战方式。 而金陵水军在这场战斗中,则是凭借着新型武器,一举掌握了水战的真谛。 蔡瑁眼见势不可为,急忙冲着身后哆哆嗦嗦的刘表道:“将军,快快随末将坐小船逃走吧!” 刘表惊讶的转头看向他,道:“逃走?怎么逃走?胡闹!我乃是堂堂的汉室帝胄,辅佐新帝的骠骑将军,你怎么可以让我逃走……”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丁奉突然纵身一跃,一朴刀砍翻了一名荆州军侍卫,他呲眉瞪目的冲着刘表吼道:“蒸熊掌!休走!” 其余的侍卫急忙奔上来将他堵住,不让他再向着刘表所在的方向前进一步。 刘表一见丁奉的样子这般恐怖,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口中重重一吞唾液,喉结不自觉的大幅度滚动了一下。 “骠骑将军也不是铁打的,该走还是走吧,德珪,护我先行。” 蔡瑁见刘表想通了,不由的长舒了一口气,他急忙令人将小船丛后方放下大舟,并扶持着刘表登陆上去,直奔着岸边的地界划去。 这一场仗,金陵水军彻底的战败了荆州水军,荆州水军的战船散的散,逃的逃,兵卒虽刘表丢弃战船的丢弃战船,投降的投降,可谓一败涂地。 大局得定之后,便见陶商站在船头,对着他身后的诸将们喊道:“兄弟们,这一仗我们赢了,从今往后,我金陵水军便是天下第一的水军,汉境之内,这长江今后是我们的江,黄河亦是我们的河,不久之后,咱们中土旁边的大海,亦是我们的海!我金陵水军将驰骋天下水域,再无阻手!” “威武!” “威武!” “威武!” 随着陶商说完,四周的将领和士兵们一个个高声呼应,整个场间的士气达到了最**。 吕玲绮看向陶商的眼神,在不知不觉间有些迷离。 在她的心中,像是父亲一样勇武过人,攻无不胜战无不可的威猛男子,才可能会达到这种登高一呼,一呼百应的效果,可是这个男子,表面上温文尔雅,实则一肚子花花肠子,武艺和力气又稀松平常的可怜。 可是此刻的他,看起来却那么的英武不凡,举手投足之间可谓是男子气概十足…… 想到这,吕玲绮的脸不由得红了,他急忙转过头去,迎着江面看着前方水军战场,依旧没有停歇的杀伐之境。 若非是她不懂水战,她此刻倒也是真想奔往前方,上阵杀几个敌人,用敌人的鲜血平复一下自己此刻乱撞的心。 “丞相,徐将军回报,刘表和蔡瑁等人,已经率领着一部分水军丢弃中军而走,此刻应该已经是登岸,咱们是不是要火速派人追击?”裴钱在听到了消息之后,急忙来向陶商禀报。 吕玲绮一听这个消息,急忙道:“刘表跑了,丞相快追吧!岸上追击,小女子愿意替丞相分忧。” 陶商笑道:“不劳吕小姐担心,岸上那边,我早就已经做下了安排和布置,凭刘表的那点脚力,他跑不了,我这一回一定能生擒他。” 吕玲绮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如此自信。 难不成他在岸上已经做了布置? 她猜测的没有错,陶商还真就是在岸上做了布置。 赵云,许褚,徐晃,徐荣,童飞四名猛将,此刻正率领着虎卫军、泰山军、白马义从、铁浮屠等劲旅,陈列于岸边游走,只等着将刘表生擒。 第六百四十六章 三名猛将 刘表浑身湿漉漉的,打着哆嗦,在蔡瑁和黄祖的陪伴下,仓惶的在一处岸边登岸,他的身后还有许多从其他战船上或是乘着大船,或是乘着小船,随同他一起登陆的败兵。 所有的荆州败军一个个犹如落汤鸡一样,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恐惧,促使着他们拼了命的想离开水面往岸上爬。 这些败兵没有战马,刘表只能在蔡瑁等人的搀扶一下,一点一点的奔着大道缓缓而行。 丢弃了战船的他们,此刻没有马匹做脚力,只能够徒步慢行,蔡瑁和黄祖都是知兵之人,他们晓得,若是陶商事前便已经准备好了旱寨的兵马的出行巡岸,凭己方的脚力,一定是跑不掉的。 但他们都在心中使劲的安慰自己,这种情况绝对不可能发生。 陶商虽然厉害,但又不是神仙,他当真就能把这些事想的这么周祥,算计的这么稳妥? 凭陶商一个人,确实算不到这么全面。 但是他麾下有郭嘉,陈登,以及尚未完全成长的诸葛亮和司马懿。 他想不到的事情,这些顶尖的智谋之士便会替他想到。 他不能够尽善尽美的地方,自然有这些顶尖的智谋之士替他想办法补足。 一众败兵匆忙逃跑之时,官道的后方突然响起了一阵喊杀之声。 却是在附近巡岸的赵云和徐晃等人终于找到了刘表等人的踪迹。 许褚一马当先,冲着荆州军便杀将而来,赵云和徐荣等人紧随其后,一边追一边高声呐喊:“不要放跑了刘表。” 刘表一听金陵军诸将都吼他的名字,顿时吓得面无人色,他惊慌失措的撒丫子往前跑,一把年纪的人了,速度却快的让人咂舌。 真是老当益壮的模范人物。 许褚的斩马刀左右挥动,一路上击飞了不少的荆州军兵将,鲜血将刀身染的通红。 刘表仓惶步行,能跑出多远?眼看着就要被许褚追上,突然,前方的官道上一阵马蹄声响起,却是一支彪军从正面冲杀过来。 “我命休矣!”刘表一声哀叹,认命的坐在了地上。 前狼后虎,插翅也难飞了。 相比于刘表的无奈,蔡瑁却明显是沉稳的多,他眯起眼睛,仔细的观瞧了来军片刻,脸色由惊慌转为欣喜,道:“姐夫,不要慌张,是益州军还有咱们旱寨的兵马到了!” 刘表闻言一愣,眯眼仔细看去。 果然是刘表麾下的旱寨兵马和益州的诸将到了。 益州方面,有张任、严颜、吴懿、吴兰、雷铜等人,荆州旱寨包括王威、蔡中、蔡和、蔡勋、吕介、苏飞等人。 同时,荆州军旱寨的一方,还包括了刘表出征前,问刘备借来的三名战将。 关羽,张飞和陈到。 刘备这人做事委实义气,刘表当初问他要了关羽和张飞,他索性来了一个买二送一,连亲卫军的主将陈到都一并借调过来了。 许褚飞马狂奔之间,正遇张飞。 许褚见状一惊,急忙勒马。 张飞将丈八蛇矛向着身后一甩,爽朗笑道:“许仲康,多年不见,你的名声是越发大了,今日俺老张特来会你一会!” 许褚从当年在虎牢关和张飞认识的时候,就知道此人勇武过人,不在吕布之下,当下不敢怠慢,随即谨慎以对。 张飞精神抖擞,持矛上前与许褚鏖战,两人都是以力量著称的悍将,招招均是势大力沉,招式间没有多少花哨,犹如两道乌云密布的黑影,遮盖住了四周所有的光芒。 关羽派人送了刘表战马,并驰骋向前,亲自护持在刘表身前,丹凤眼冷厉的扫视着围将上来的金陵兵将,一时之间竟无人敢上前直面其锋芒。 而陈到则是早有目标,他直奔着赵云而去! 赵云与其一交手,讶异非常。 来将的本领高超,虽然依旧是在自己之下,但只怕是相差不远了……这段时间如何蹦跶出了这么多的年轻高手? 连同如今已经是归附在丞相麾下的阿飞都算上,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而徐晃和徐荣则是齐齐出马,双战关羽。 关羽毫不畏惧,抖擞精神,将青龙偃月刀甩起,同时力敌二将。 他的青龙偃月刀十分沉重,甩动起来犹如迅风横扫秋叶,徐晃和徐荣虽然都是猛将,但在关羽的压迫下,居然丝毫占不到便宜,而且隐隐的还有要败北之势。 而金领军的其余兵马和战将,则和益州军和荆州军的联军兵对兵,将对将的开始斗了起来。 刘表得到喘息之后,不敢旧待,他火速命人取过战马,在蔡瑁等人的保护下,仓惶的离开战场,奔着己方大营的方向逃去。 眼见到手的食飞了,众人心中着实都是气的不行,但偏偏没有办法,只能任凭刘表脱逃。 阿飞这个时候也从后方赶来,他在场中看了一圈之后,最终把目光落在了与关羽对阵的徐晃和徐荣身上。 徐晃相对还好,徐荣明显有些坚持不住了。 徐荣武艺虽佳,但本身就不是最上乘,而且失去了一只眼睛之后,对他的武艺也有影响,平日里也就算了,可一旦碰到了关羽这等非人类,那短处在顷刻间就暴露了出来。 阿飞打定主意,飞马上前,用长枪荡开了三人交击的兵器。 “铛啷!” 被阿飞这股外力一掺和,徐晃和徐荣的身体都向后倾倒,出现了一些窘迫之态,关羽却是气定神闲,一甩青龙刀,定定的看着阿飞,赞声:“好身手!” 阿飞面对关羽,只感觉对方气势雄浑,且气质极令人心折。 他奇道:“你是关羽,当年斩杀华雄的关羽?” 关羽的脸色很是不好看。 当年杀华雄,因为陶商的掺和,令好好的一场斗将,变成了一出闹剧,此事至今依旧令关羽记忆犹新,可谓是毕生之耻。 谁跟关羽提这事都好,但陶商麾下的人提,关羽就感觉这是在羞辱他一样。 绝对是故意的。 “好后生!安敢戏耍关某,让关某瞧瞧你的本事!” 说罢,便见关羽纵马上前与阿飞战在一处。 阿飞虽然交手过了赵云和许褚等人,但与关羽一交手,却依旧是感到了空前的压力。 关羽不仅仅是力气大,而且刀法精湛非凡,不似许褚一般的野路子,更要命的是他气势非凡,无论是从面相上还是身手上,仿佛都带着一股谜一样的自信,让人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个高深莫测的战神。 想不到刘表帐下居然还有这许多英雄人物,荆州军果然还是有些底子的。 前线的战事被斥候传递到已经结束扫荡江面,前往岸边的陶商处。 一听刘表跑了,而荆州军和益州军还有余力反扑,陶商不由皱起了眉。 刘备,刘表,刘璋…… 单独挑出来任何一个,自己都不放在眼里。 但眼下三刘联手,人才济济,则确实是有些不太好对付。 () 第六百四十七章 暂且罢兵 陶商下了战船,仔细的思考了一会,方才对裴钱吩咐道:“派人到前线去,想办法传令给诸位将军,不要再跟刘表麾下的将领们进行纠缠了,这一仗金陵水军已足可名扬天下,刘表的水军已经是不成气候了,他们短时间内再无暇顾及东方,此战的目地达到了,暂且不要追击了,荆州地大物博,实力不小,如今还有刘璋的兵马在这,跟他们硬拼就是拼赢了,回头也容易让人捡漏,差不多见好就收吧。” 裴钱听了陶商的话,急忙吩咐人去操办了。 陶商静静的坐下,开始仔细思量自己眼下的局势。 即使有张任的几万兵马相助,陶商觉得凭借金陵军的实力,继续深入进攻打赢他们不是不可能,但也绝不容易,即使打赢了,损伤也未免太大。 刘表连接刘璋,实力几乎横跨了整个长江以上的沿线,地盘人口之大可以称之为最,在没有充足的准备下,将战线纵深到这种程度是极为不智的。 特别是北面还有一个袁绍……曹操,吕布,孙策等人也皆不可信任。 既然刘表已经见识到自己水军的厉害,以他保守的心性来讲,绝对不敢轻易犯江东之境,再加上荆州南部的张羡还没有被完全剿除,刘表这次回去一定不敢轻易兵犯江东之地。 江夏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孙策和吕布一定沉不住气,只怕他们两个人不日就会再次攻打江夏郡,特别是孙策,想杀黄祖只怕都是想疯了。 经过自己和刘表的一番大战,南方局势的混乱只怕比起当年北方的群雄并起还要更加复杂,可如此一来,自己东南境内的南昌城想必就安全了。 而裴钱的消息传到前番的军阵中之后,已经转向后方指挥的徐荣便随即下令鸣金收兵。 两方诸将正斗的难解难分,特别是许褚,张飞,关羽,童飞,赵云,陈到等人,几名战将在这种时刻几乎都已经脱力,只是为了不落下风和自己的尊严,咬紧牙关和对手拼命鏖战。 此刻有一方率先收手,双方的将领和士兵们在不知不觉间都松了一口气。 大家尽皆收手,也不去追赶对手,但精神上却丝毫不曾松懈。 关羽会和张飞,一边撤退一边道:“金陵军果然是名不虚传,他们的战将此番还未曾全出,就具有这等战力,除了许褚,徐晃,徐荣等几名宿将之外,还有很多人咱们都不曾认得,陶军若是果有如此实力,咱们回头还真得跟兄长好好说说,这荆州和益州的联合乃是必然,三刘若是分家,早晚必被陶商各个击破。” 关羽一向高傲,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金陵军的实力确实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让他深深的感觉到了恐惧。 张飞的秉性虽然暴躁,但却也是多智之人,他适才一边与许褚交手,一边观察金陵军的战术,发现对方无论是装备,战法还是战斗经验,都远远的超出荆州军和益州军,若是长时间的鏖战下去,荆州军和益州军加起来,也未必能战的过金陵军。 但这经验上的差距,却不是轻易能够填平的。 “二哥,别的暂且不论,单就是士卒上战力的差距只怕非一时半刻可以弥补,此事却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陈到驾马赶了过来,他听见了关羽和张飞的谈话,随道:“在下倒是有一个办法,既可增强荆州军的实力,又可以让左将军为朝廷所重用。” 陈到所说的左将军,乃是被刘表代表新帝刘琼所敕封的刘备。 一听陈到如此说,关羽和张飞顿时来了兴趣。 “叔至此言何意?” 陈到虽然年轻,但心思缜密,不然也不会被刘备破格提拔为亲卫将军。 他斟酌了一下词语,道:“刘荆州经过此败,一定会对荆州军的战力重新审视,荆州军久不经战阵,战法和战力生疏……照这样的练兵之法,就是再练十年,也必然是会败给陶商,如今在荆州境内,能助刘荆州将兵马练强者,除非主公和咱们三人,旁人绝无可能……” 关羽闻言恍然大悟。 想不到陈到居然打了这样的心思,这倒是大大的超乎了关羽和张飞的意料之外。 不过仔细一想,这也确实是让刘备这一伙人在荆州朝野扩大影响力和势力的一个最好的办法,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来讲,这也确实是为了能够大幅度提升荆州士兵战力的好办法。 就在三人说话的时候,张任打马过来对道:“关将军,张将军,陶商的兵马尽皆撤走了!” 三人转眼看去,却见金陵的兵马确实已经撤的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的行迹。 进攻如风,撤退亦如风,金陵军兵卒的执行力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张任对刘表的态度不是很满意,但对刘备手下人的态度显然还是很不错的,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英雄惜英雄吧。 “关将军,张将军,久闻二位将军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当世之真英雄,世人诚不欺我也,张某有意请二位将军随我同往寨中一叙,咱们喝上几盏,也算结交一场?不知二位将军意下如何?” 张飞为人很是爽快,哈哈一笑,道:“今日能与益州豪杰们相结实,也是缘分!二哥,今日打的痛快,咱们不妨同往如何?” 关羽捋着长须,道:“既然是张将军厚意,那关某也不便推辞!也罢,那就随将军通往贵寨一叙!” 张任点头称赞:“爽快!既然如此,那张某人便先行去准备。”说罢,便当先告辞离去。 张任一走,陈到随即对关羽说道:“关将军,张将军,您们适才为何要答应张任?如此行事未免太过武断了,咱们私自去益州军的军营与张任相会,让刘荆州知道,如何是好?要知道,刘荆州现在可是刚刚兵败……” 关羽淡淡道:“张将军厚意相邀,关某自然也不好推辞,况且我们不过是偏师之军,帮刘荆州挡住追兵已是功绩,益州军那边此刻也许好生安抚,去盟友军寨中相会,有何不可?” 张飞多少也是有些犹豫,道:“二哥,其实叔至说的也对,咱们私自和张任接触,传到刘荆州那,确实是不甚好听,万一给大哥惹麻烦,又该如何?” () 第六百四十八章 悲观主义者黄叙 刘备不在,张飞和陈到皆是以关羽为主心骨的,就算是他们心中有任何的疑问,也自当要先问过关羽,由关羽带领他们做出决断。 关羽这个人,无论是用兵还是作战,都是当世一等一的人物,历史上魏曾有人称之曰:“蜀小国耳,名将唯羽。”足见当时的魏人虽然瞧不起蜀国,却唯独重视关羽这个人。 关羽的能力毋庸置疑,但唯独有一点不太好,就是他的秉性太过于傲气,天天活在面子里。 为了面子,为了傲气,为了尊严,关羽什么都能舍的出来。 眼前他若是因为陈到的话而不去张任的军营,岂不是代表他姓关的怕了刘表? 那是绝对万万不行的。 关羽沉思了片刻,道:“罢了,此事自有为兄处之,三弟,你和叔至暂且先回咱们的营盘,我亲自去见张任,少时即归,刘荆州那里有什么问责,关某自顶其罪便是。” 陈到闻言急了,还想再劝说一下关羽,却被张飞伸手拦住,冲他摇了摇头。 张飞和关羽当了多年的兄弟,自然是了解自家二哥的脾气,眼下他既然是心意已决,只怕是除了大哥刘备,谁也劝不住他。 张飞虽然凶狠好战,但出身小豪强,且为人也颇多智,他思虑了一下,随即决定先让关羽自去,他回营寨安顿好兵马后,自去见刘表,一则对刘荆州表示慰问,二则也好时刻观察刘表那边的情形,万一有事,也好随时把事情压下来。 …… 几日后,刘表的兵马联合益州军,共同撤返到了江夏郡的治所西陵城。 刘表这一次是真的让陶商给打怕了,他不敢在轻易出城与陶商决战,而是让麾下的士兵们加固城防,依险设寨,层层阻隔,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但陶商很显然没有继续向荆州进兵的意思,一战打怕了刘表,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并确立金陵水军在天下的地位,他的目地已经达到。 至于吞并荆州的事,眼下还不是时候。 要吞并也得在拿下中原或是河北之后才行。 陶商让金陵的十二名水军大将在昌武城前阵的各处要道设立水寨,观察刘表的东向,用以威慑,自己则是轻装简行,先行回返蕲春城。 黄忠儿子黄叙的情况,还是令他颇为在意的。 毕竟事关黄忠本人的归宿。 回到了蕲春城后,陶商和他的亲信们一同过去看望黄忠一家。 听说陶商来了,黄氏夫妇一同热情的出来迎接。 陶商见黄忠气色不错,喜笑颜开,对自己也是颇为和蔼,不像是原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随即明悟了黄叙应该是已经脱离危险期了。 “黄将军近来气色不错,看来令郎的身体应该是恢复的很不错了?” 面对陶商的调笑,黄忠很显然并不是像原先那么大反应了,他笑呵呵的应道:“托丞相的福,小儿这段时间恢复的不错,有时候都已经可以离开床榻,稍许的出来放放风了。” 陶商惊讶的看向同在黄家的华佗,道:“伤筋动骨还要一百天,黄叙这做了这个大个手术,连五十天还没到,就能恢复到这种地步?” 华佗捋着胡须笑道:“伤筋动骨,伤的是骨,骨乃人之本,虽不伤命,但痊愈极难,亦常有后灶,需慢慢调理,方可。但脏腑之伤,虽然危机,一不小心就是性命之危,可一旦去了病灶,脱离生命危险,恢复起来,却是要比骨病快上许多的……” 陶商点了点头,冲着华佗伸出一个大拇指,轻轻的晃了晃。 华佗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看陶商的表情也知道是在夸他,很是开心的笑了。 陶商转过头,道:“黄将军,我想去看看令郎,不知可否?” “这个?”黄忠顿时犹豫了。 黄夫人却是笑道:“你这死老头子,恩人要见叙儿,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又不是大姑娘见不得人,老身做主了,让那孩子当面谢谢丞相。” 黄忠见夫人都答应了,自己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叹气点头。 一众人等随即跟随黄忠和黄夫人进了后宅。 黄叙此刻倒是没有在病床上,他被侍婢搬在院落中躺着晒太阳,样子很是惬意。 陶商仔细的观察着黄叙,但见他年纪很轻,和阿飞差不多大,面色煞白,身体羸弱,一看就是刚刚大病初愈的样子。 他面白无须,看着很干净,也很俊俏,若是在健康状态下的话,一定是一个俊美异常的青年。 陶商上前低头看了看黄叙,却见黄叙也迷离的看向了他。 “阁下是?”黄叙开口询问道。 陶商微微一笑,道:“在下陶商,黄公子,你身体好些了?” 黄叙闻言一惊,慌张着想要起身,却被胸前的伤口痛的龇牙咧嘴。 陶商急忙按住他,道:“黄公子无需如此,你有伤在身,就不必如此拘礼了。” 黄叙疼的都流出了眼泪,他一边抽噎一边低声道:“如此就多谢丞相体谅了。” 陶商低着头,看了看黄叙胸前一片一片的白布,显然也是遭了不少罪…… 难怪给孩子都疼哭了。 黄夫人走上前去,道:“孩子,还不快谢谢陶丞相,若非他把华神医替你请来,儿你这条小命只怕是就没了。” 黄叙抬手擦了擦眼泪,对着陶商微微一欠身,道:“叙多谢丞相救命之恩,此恩此等,黄叙此生没齿难忘。” 陶商摆了摆手,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黄公子好好养病,像你这样的英才,朝廷将来很是很需要的。” 黄叙的脸瞬时间就变得落寞了。 “叙现在等同于残废之人……朝廷要我做些什么?” 陶商身后的阿飞上前道:“义弟,这你就未免有些悲观了,大丈夫大难不死,此乃上天之恩德,这是老天爷给你的机会,你不可就此放弃。” 黄忠和黄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黄叙疑惑的望向了阿飞,上下打量着他:“义弟?这位仁兄,我好像并不认识你啊?咱们俩何时结拜的?” 阿飞也没什么眼力见,摇头晃脑的得意道:“你还不知道吗?你父亲黄将军已经收我为义子了,黄将军和黄夫人就是我的义父义母,而你是他们唯一的亲子,所以说你也算是我的结义兄弟……” 说到这的时候,阿飞有点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看见黄忠和黄夫人站在黄叙的身后,拼了命的向他使劲摆手,挤眉弄眼的示意他别叨叨了。 可问题是阿飞嘴碎的毛病又开始发作,车轱辘话来回转,一点也不给别人机会。 阿飞的话还没等说完,便见黄叙的眼泪哗哗一下子就开始往下流,如同崩决的洪堤,怎么收都收不住。 少时,便见阿飞痛苦的转过头去,看着身后一脸尴尬的黄忠和黄夫人,抽噎道:“你们二老是不是早就蓄谋已久了?看我活不成,收个干儿子续弦?” 看看这混账话说的,收干儿子和续弦有什么关系。 黄忠急忙呵呵笑道:“误会,孩子!都是误会啊!” “少骗人,呜呜呜~!你们就是嫌弃我了。” “非也,非也,孩子,你才是我黄家的独苗,干儿子算个屁啊?屁都不算。” “呜呜呜,别安慰我了,我早就把你们俩看的透透的了。” 第六百四十九章 北方讯息 陶商看着黄叙斜躺在那里,捂着脸一个劲的伤心哭泣,心中突然泛起了一个念头。 这孩子,该不是个心理承受能力极差的悲观主义者吧? 你看他哭的那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子,当真是孟姜女转世,林黛玉穿越投胎。 整个场间的气氛让黄叙这么哇哇一哭,顿时闹的好生尴尬。 阿飞也没想到自己这个义弟性格这么脆弱,说哭就哭,一时间手足无措,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陶商用手肘轻轻的怼了怼阿飞的胳膊,劝慰道:“还不过去,劝解一下你的好兄弟,傻站着干什么?” 阿飞听了陶商的话,这才反映过劲来,他急忙上前,冲着黄叙一个劲的点头哈腰。 “兄弟,你千万不要多想!义父义母收我为义子,并不是他们的初衷,实乃是我自己敬佩义父武艺高强,人品又是上佳,因而主动要求为螟蛉的,此事与义父义母并无直接的干系,兄弟你千万不要多想才是。” 黄叙使劲的吸了吸鼻子,他抬头看向阿飞:“你说的都是真的?” 阿飞使劲的点头:“当然是真的!我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话音落时,突然便听天空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鸣之声,却是青天白日的,乍然间居然打起了响雷。 黄忠诧然的张大了嘴,不敢相信的看着天空,喃喃自语道:“这贼老天,怎么说来劲就来劲?” 黄叙稍稍稳定的情绪瞬时间又爆发了。 “我就说嘛,你们是在糊弄我!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呜呜呜,真是乱世出豺狼啊!” 阿飞擦了擦头上的汗,急忙上前扶助黄叙,道:“兄弟,你千万不想瞎想,根本就是没有的事!” “你走开!”黄叙抬手使劲的一推他:“不要碰我,你这个抢人父母的奸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阿飞听的脸皮子气的一抽一抽的。 我怎么就变成奸贼了? 黄忠脸色一变,怒道:“让他耍!由他去吧,黄某看他能作出什么妖来!” 面对父亲的不满,黄叙一点也不惯着,他将头一扭,抽噎道:“你不管我是吧?行,那我一会就去死。” 黄忠冷笑一声,自己的这个儿子有什么尿性,他心中最是清楚不过。 “那你就去死,老夫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没有胆子去死?” 黄忠脾气倔,虽然疼爱这个独子,但对黄叙的这份矫情的性格也是恨的牙牙痒,所谓恨铁不成钢,指的就是黄忠现在的心情。 说罢,便见黄忠转头回屋,拿了一柄朴刀回来,扔在黄叙的面前。 黄夫人气的直跳脚,她狠狠的打着黄忠:“死老头,当着外人你这是做什么?” 黄忠的脾气也上来了:“别拦我……你且动手,让老夫瞧瞧!拿出你真汉子的劲,死一个给老夫瞧瞧。” 黄叙一下子不哭了。 他斜眼看了黄忠一眼,然后拿起朴刀,在脖子上比比划划了一会,看的黄夫人脸色煞白,嘴唇直哆嗦。 “算了。”黄叙随手将朴刀扔在地上,然后倒头向着软塌上一靠:“今日乃是吉日,不宜见血,等今儿过了,我明天自己把脑袋放水盆里憋死。” 说罢,黄叙冲着丫鬟们挥了挥手,让她们把自己抬进屋内。 黄夫人急忙跟着黄叙进去了,也不知道娘俩要说些什么悄悄话。 黄忠冲着陶商拱了拱手,道:“让丞相见笑了,老夫这儿子……唉,自小就是这幅死德行,一天竟做小女子态,一点都不像是个汉子。” 陶商努力憋住想乐的感觉,道:“每家都有每家的不容易,黄将军也不要太过焦急,以后慢慢调教便是了。” 黄忠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只怕是不能再继续慢慢调教了,如此下去,这孩子只怕便是要废了……丞相,老夫想请你帮个忙,不知可否?” 这一句话说出来,陶商顿时咳嗽了几声。 他闭着眼睛,也知道黄忠想说什么。 “那个,我来这之前,郭嘉好像是说有什么要事要跟我商议的?是不是?”陶商问阿飞。 阿飞现在反应倒也不慢,他急忙点头道:“没错,是有这么回事。” 二人转身就奔着外面走,但黄忠活了一把年纪,也不白给。 他猛然伸出钳子一般的手掌,死死的抓住陶商的手腕,不让他移动半步。 “老夫已经答应了丞相,从今往后,当为丞相效力,但我这不肖子也着实是缺少历练,还请丞相也将他招入帐下,和老夫一起历练于他,帮他改了这个娘们唧唧的个性!” 陶商欲哭无泪的转过头,道:“真的有这个必要吗?有这个必要吗!” 黄忠使劲的点了点头:“必须有。” …… 离开了黄府,刚一出门,却见郭嘉在台阶下站着,抬头望天,似是在思虑着什么。 陶商奇怪的问郭嘉道:“你在这站着做什么?” 郭嘉转头看向陶商,笑道:“自然是有一些情报需要通知丞相。” “什么消息?” 郭嘉拱手道:“尤驴子在北方传来讯息,是事关袁绍那边的。” 一听事关袁绍的,陶商顿时来了精神。 郭嘉开始为陶商汇报道:“太史慈坐镇彭城,率领徐州军抵挡住了袁绍麾下的战将焦触,张南的进攻,袁绍恐中原曹操乘隙进攻,未敢轻出,因而失去了先机。” 陶商点了点头,袁绍虽然英明,但在关键时刻还是稍微的差了那么一点果敢,自己与刘表交锋,在一定意义上来讲,是他孤注一掷攻克徐州的最佳机会。 如今这个机会,他既然没有抓住,那下一步就是自己反客为主,去拿下河北了。 陶商思虑清楚之后,又问郭嘉道:“除了这件事,河北那边还有什么动静?” 郭嘉对陶商道:“尤驴子让他在河北的校事不仅是查探河北的军政变化,还有袁氏家族的动向亦是要查,如今的袁家极为动荡,据悉,袁绍目下的身体并不是很好,另外,其长子袁谭已经和高干到了并州。” () 第六百五十章 天子的监护人 “袁绍的身体不好?”陶商自言自语的琢磨了一会:“是了,官渡一战的打击实在太大,一般人受到了这种打击,早就已经意志消沉,憋气都憋死了,袁绍只是影响到了身体健康,已经说明他意志比较坚强了。” 官渡之战,就好比一个普通人突然把家里攒了好几十年的存款突然全都丢了一样,一朝打回解放前,且一股火上头很容易就死过去,并非危言耸听。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被打回解放前的袁绍,还是相当的坚强,不但不服输,且还大有卷土重来之势。 这要是换成黄叙,早就要死要活的上吊寻短见了。 “看来,是时候向河北进军了。”陶商思虑了片刻,转头对郭嘉道。 郭嘉亦是赞同:“如今刘表受到重创,再加上荆州四周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正是北伐的大好时机,天下之患莫大于河北,这要是给了袁绍喘息的机会,日后他一旦缓过劲来,徐州之地可就是后患无穷。” 陶商赞同的点了点头,突然道:“只是眼下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应如何解决,还请干哥哥给我拿个主意。” 郭嘉一挑眉:“你又要干什么见不得人之事?” 陶商气的恨不能一脚踹飞他。 谁干见不得人的事了? “别胡说,还是这次我跟刘表交战的事情!” 郭嘉疑惑道:“你不是已经打赢了吗?刘表被你拾掇的龟缩在西陵城不敢出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陶商摇了摇头,道:“打赢是打赢了……若是换做我当丹阳郡守的时候,咱们揍完这龟儿子,然后消消停停的去喝点小酒,把兵马一撤,就当是过来揍他出了一口恶气,却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眼下你我的立场不一样了,我是新朝的丞相,你是卫尉,咱们的行为不可不慎重。” 郭嘉顿时扬起了眉毛。 “行为……慎重?你?” 陶商的脸皮子抽了抽。 “好吧,我承认我做不到,但表面工作还是要履行的,此次征讨刘表,我是在立帝之后,领天子之命征伐三刘叛逆,平定伪朝,如今虽然打赢了,但伪朝未灭,却是要无故撤兵,这事回头总得给天下人一个交待吧,毕竟是新朝建立后的第一仗,若是没有好的理由,岂不是降低了新朝的威信?” 郭嘉诧异的看着陶商,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 “你都能想到这一层了?当真是了不起,了不起。” 陶商长叹口气,道:“身在其位,就得谋其政,这也是无奈之举,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郭嘉微微一笑,道:“其实这事也简单,如今你是大汉丞相,代天子行诏,可以发诏书公布天下,就说伪朝新帝乃是当今天子亲弟,年纪幼小,为奸徒伏完所控,才致有此事,念刘琼乃是天家血脉,不忍汉室手足相残,故权且撤兵,并昭告天下,言此番出兵乃是警告,卓令刘表和刘璋即刻拿下伏完,撤销刘琼帝号往南昌城负荆请罪,” 陶商明白了郭嘉话中的涵义。 虽然他知道刘表一定不会按照自己的话做,但这样行事,既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同时又能体现自己的仁慈和君子之风,也算是一举两得。 “至于袁绍那边。”郭嘉继续道:“咱们和姓袁的之间的仇恨已然不可调节,咱们也不用怕得罪他,现在就下诏书,公布当年他谋害先帝的罪状,就算是没有证据,但嘴长在我们身上,要目击之人,十个八个咱们都能给他变出来,如此就为接下来准备讨伐袁绍的事做足了铺垫。” 陶商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此言甚善,就按照你的办法去做。” …… 诸多事宜交办之后,陶商等一众人马随即返回了南昌城。 南昌城的宫殿在陶应的督办下已经初建规模,天子和太后都安居于此,天子年幼,太后因为中毒的关系,则是精神恍惚,恍若不认识任何人一样。 对于这对可怜的母子,陶商打心底感到怜惜,他不惜花费重金,给天子和太后最好的环境,同时也是这个时代他所能给出最舒适的条件。 在一定程度上来讲,陶花的事情陶商一直很内疚,打心眼里感动内疚,若是当初不是他将她献给刘协,陶花也不会有这样悲凉的遭遇。 伏完……陶商打定了主意,总有一天一定要凌迟了他,替妹妹报仇雪恨。 小刘曦已经能够牙牙学语了,一看见陶商的时候,这孩子不但没有任何的怕生,反倒是咯咯笑着伸出胖乎乎的双手,向陶商抱了过去。 “抱抱、抱。” 宫女赶紧将天子递给了陶商,陶商小心翼翼的接过外甥,将他搂在怀里。 小刘曦进了陶商的怀中,还不自觉地将脸向着陶商的面颊贴了过去。 诸葛亮站在陶商的身后,看着这对舅甥的亲密状态,不由的感慨非常。 沉吟了一会之后,却听诸葛亮对陶商道:“老师,您真的要把小天子留在南昌城?” 陶商转头看向他:“天子就天子,加什么小字?” 诸葛亮急忙拱手道:“学生知错……只是,这孩子毕竟年幼,将他留在南昌宫中,老师不在此处亲自监管,稚子成长之路,若是没有老师在旁,这宫中鱼龙混杂,朝中又无人监管,日后把天子养成什么样,却无人能够计算的到。” 陶商道:“不妨事,还有我二弟陶应替我在此监看……” 说到这的时候,陶商自己都不自信了。 陶应真的值得托付吗?虽然在处理百越的事情上,陶应误打误撞的确实做得不错,可是看护天子这么大的事情,陶应真的能够做好吗? 他连自己他都没活明白! “孔明,那你的意思是?” 诸葛亮拱手道:“学生知道,金陵城、杭州城,彭城等地都是老师的根据,是老师多年苦心经营之地,老师不想把都城设在那里,情有可原,但南昌城虽可为都,却不一定非要天子长居于此,政事可让陈令军和骠骑将军等人在此操持,天子就由老师亲自抚养,如此当还好些。” 陶商挥了挥手,让身边的那些宫女都先行退下。 刘曦在陶商的怀中,使劲的黏糊着他。 陶商抱着孩子,转过身,定定的看着诸葛亮,突然开口道:“孔明,你跟我说实话,你劝慰亲自抚养天子……是不是怕我久后有不臣之心,会犹如董卓一样,废了我的外甥?” 孔明一听这话,脸色煞白,额头上汗如雨下。 第六百五十一章 视如己出 诸葛亮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聪慧,智慧,博学,这些都是形容他的能力,而不是形容他的人品。 至于诸葛亮的人品如何,不用在后世时所了解的那些读本教材,陶商只是现在通过观察眼前的这个弟子来看……他认为用来形容眼下这个诸葛亮人品最贴切的两个词就是:忠贞,正直。 但眼下这两个人品特质,在诸葛亮的心中,似乎是有些相互抵触。 自己是他的恩师,同时也是他的主公,更是他事业的领路人。 因此毫无疑问,诸葛亮对自己是忠贞的。 但眼下新任天子刘曦的事,却让诸葛亮感觉自己的正直和忠贞在相互碰撞。 刘曦是个婴儿,虽然他是先帝遗留下来的血脉,同时也是陶商的外甥,但诸葛亮多少觉得这个孩子日后会被利用的居多。 毕竟,换成哪个也不会拼死拼活的将自己一手掌握在手中的事业,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就算是陶商也一样……太平公子,当世君子?都是称呼,没有人能真正做到所谓的大公无私。 诸葛亮也知道自己控制不了陶氏日后的崛起,而且从他的角度来讲,他跟陶商站在一条船上,他自然也希望陶氏能够崛起……甚至可以代替刘氏。 但这个可怜的孩子,却未免太过无辜了。 因此诸葛亮在思虑了好久之后,旁敲策的让陶商把这个便宜外甥收在身边。 诸葛亮希望陶商日后能够顾念着看护之情……日后若真有那么一天,他不会害的这个孩子没命。 毕竟虎毒不食子,而且在诸葛亮看来,自己的老师他并不是一个毒人。 最多也就是贱人而已。 陶商也知道诸葛亮的良苦用心,特别是当他一语戳破了孔明的用意时,他明显能够感觉到诸葛的紧张情绪。 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用实话来回答陶商。 陶商也不需要他回答。 转头看了看怀中的刘曦,小外甥的脸依旧是和陶商紧贴着,显得那么的亲近。 “就按照你说的办吧。”陶商慈祥的将孩子往怀中更紧的搂了搂:“毕竟是陶花的孩子,总得有人看护他成长起来,这个皇帝外甥……我带了!” 诸葛亮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他实在想不出陶商既然已经看破了他此番谏言的真实目的,却有为何要这么做? …… 南方的战事暂时平定,陶商跟陶应将这里的情况交待清楚之后,随即起兵回返彭城。 回到了彭城之后,陶商随即将家中的女眷召集过来,并把小刘曦的事情向她们做了简单的陈述。 貂蝉和糜贞听完都傻眼了,而桥意和桥筠两姐妹也是偷偷的嘀咕个不停。 “养皇帝……在咱们家?”貂蝉苦涩的看着陶商。 陶商点了点头,微笑道:“是的,从今以后,皇帝外甥就是我们的家人,他将在这个家庭中长大,成为我们陶氏家族的一员,除了姓不一样以外,其余的都一样……我希望你们和我一样,都对他视如己出。” 貂蝉苦笑道:“当自己的孩子养并没有问题……但他毕竟是皇帝,又不是猫狗,若是有了毛病,我们焉能向对待自己儿女一般的训斥于他?” 陶商一扬眉:“怎么不能?说了视如己出,那就要做到父母的责任,宠爱自然是没得说的,但若是他犯了错误,别说训斥他,踢死他也是应该。” 糜贞轻轻的捂住嘴:“那可是皇帝!你居然敢让我们揍他?” 陶商淡淡的道:“为人父母者,就是这样……另外,还有一点小事。” 说罢,他冲着门外喊道:“你们三位都进来吧。” 少时,便见冯氏,袁婉还有吕玲绮一起走了进来。 迎着貂蝉疑惑的目光,陶商脸色一红,轻咳一声道:“小曦刚刚被马逊带回来的时候,就是袁姑娘和冯夫人帮忙看着的,孩子和他们感情也颇深,既然从今以后孩子就要住在咱们府里了,我寻思让她们也住进来,一块帮着看孩子,毕竟是当今天子,没两个得心的姨母帮忙照应着,多少显得咱陶家办事不周到,再说毕竟你和贞儿还有照看咱们家寂儿的重责……” 糜贞恍然的点了点头,道:“还是夫君想的周到。” 貂蝉则是一副玩味表情的看着陶商。 桥意和桥筠胆怯的看着袁婉和冯夫人。 少时,便听桥筠低声道:“那这两位,是不是也算是主母了?” 袁婉笑着上前道:“我们哪有那个好命,咱们都是一样,我和冯姨母也不过是给丞相府当值而已。” 桥意恍然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吕玲绮,道:“丞相,那这位是?” 陶商摆了摆手,道:“她属于蹭吃蹭喝的,以后负责给咱们看家护院。” 吕玲绮的脸一阵红:“我,我怎么就成看家护院的了?” 陶商一摆手:“我供你吃,供你睡,还免费教你用兵之道,而你只是反交我武艺而已,怎么算,都是我吃亏吧?让你在府中帮帮忙,也是情理中事。” 吕玲绮嘟着嘴道:“那也不是当护院啊,听着多难听……护院是做什么的?那是看宅门的,跟狗有什么区别?” 陶商斟酌了一下,道:“那要不……你就给我相府当个枪棒教头?” 吕玲绮疑惑的眨了眨眼:“枪棒教头是什么?” “就是府内护卫们的头头,关键时刻出马替丞相摆平各种麻烦事。” 吕玲绮琢磨了一下,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这个职位好,听着比护院强!” 陶商白眼一翻,真是个傻妞。 换个说法而已,实质工作有区别吗? 按照吕玲绮的说法,还不一样是丞相府的狗。 不过也无所谓,吕玲绮的这个职位就是个虚名而已,在彭城的地界,还不存在有哪个真活腻歪了的傻子领人跑到相府寻衅滋事。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陶商便正式将天子刘曦接到了丞相府中。 即使天子是个小孩子,但毕竟他的身份在那摆着,整个丞相府所有的家眷自然都要在院中迎接,以表示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当陶商亲自抱着小刘曦进入了丞相府之后,所有女眷们都围上了这个小皇帝,开始逗他,大家都是眉开眼笑的逗他玩。 或许他脑袋上有着一个皇帝的光环,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幼子而已。 小刘曦眨巴着眼睛看着这些生人,最终把目光落在了貂蝉怀中的小陶寂身上。 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小刘曦向着小陶寂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 第六百五十二章 黑山求援 幼子和幼子之间,似乎有些超乎成人难以理解的感应,那种联系似乎只存在于孩子之间,既淳朴无质,又天真无邪。 看着两个孩子咿呀咿呀的抱在一起,好似在说什么大人不懂的言语,貂蝉不知为何,眼眶有些湿润了。 这或许就是亲情了吧。 陶商看着这两个第一次见面,就显得极亲近的孩子,亦是不由感慨万千。 有些事情,或许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将来都会长成什么样子。 天子刘曦就这样在相府住了下来,相府成了他有了记忆以后的第一个家。 而陶商的家庭成员也是因为此事骤然间增加了好多……而且基本都是女眷。 两个保姆,在加上一个看大门的护院……不,是枪棒教头,三个外来女眷个顶个的漂亮。 貂蝉和糜贞倒是无所谓,可不知道为何,大小桥两个侍女既然开始有危机感了。 或许是怕失业?总之两个小女孩变得开始格外勤快,有事没事还主动去找陶商,显摆自己的成果,言下之意好像是让陶商自己做比较。 两个保姆每天的主要职责,是配合两位主母和连个侍女,照顾好两个幼子。 六个女人摆弄两个小孩,无论从哪个方面讲,也都是足够了。 剩下的一个女人,也就是所谓的枪棒教头吕玲绮,陶商尽量不让她过多的和自家的孩子多接触。 这女孩没深没钱,而且极为尚武,孩子总跟她混,陶商觉得不利于将来的发展。 没智慧也是会传染的。 一想自己家的儿子天天跑出去,一见面就要跟人家单挑,陶商的心就不停的抽动。 不过,自己该跟吕玲绮学武艺还是得学的,毕竟这是当初商量好的事情,大家彼此交换,互惠互利。 “拳脚之间的搏斗,最重要的是掌握对手的关节之处。”吕玲绮认真的教陶商拳脚功夫:“以你的力气,不用兵刃,想要一招置敌于死地,怕却不是那么容易,只有充分了解人身骨关节的弱点,再用以技巧,方可有所成就。” 陶商有些疑惑的道:“战场之上,都是用兵刃的,你不让我用兵刃,反倒是用以拳脚?我日后遇险,遇到应该也不会是一群不用兵械的市井莽夫?” 吕玲绮摇了摇头,道:“用兵械和不用兵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眼下底子过于薄弱,先赤手学通学精了,兵械弓弩之事以后再说。” 陶商无所谓,反正老师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吕玲绮说罢,便伸出了手,对陶商比划道:“来,按我刚才的教给你的各处脆弱要害关节,你比划几下给我瞧瞧……我不还手,你过来摔我便是。” 陶商闻言一愣:“咱们两个……摔?!” 吕玲绮点点头,很自然的道:“那是当然的了,光听我口头传授,却没有实际比划,终归还是不行……不妨事,你尽管放马过来,伤我不得的!” 陶商闻言翻了翻白眼,道:“既然如此,吕姑娘,那就得罪了。” 说罢,便见他一伸腿,一下手,直接去掀吕玲绮的下盘。 吕玲绮的脸色顿时一变,她虽然告诉了陶商一些关于人体的技巧,但着实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能举一反三,一瞬间就出其不意的去攻人最脆弱的下盘。 陶商是从后世来的,没吃过猪肉难道没见过猪跑吗? 人体最脆弱易倒的地方他大概也知道,要么是攻击腿关节,要么是控制住对手核心肌肉群的腰部,只要把这两个地方其中一个制住了,想要摔倒对方是很容易的。 当然了,前提是对手和自己的差距不要太高。 许褚那样的祸害,陶商长十 吕玲绮一惊之下急忙后撤,躲开了陶商对她腿关节的袭击。 问题是陶商早就预料到她的这一手。 陶商一转身,闪到了她的背后,一伸手抓住了她劲装的腰带,控制住了她的腰肢,使劲一提卸掉了她腰部的核心力量,吕玲绮身子一歪,就要栽倒在地。 这一下子,可是把吕玲绮惹急了。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努力不让自己失去平衡,站稳脚跟,然后转头一拳就冲着陶商的脸部抽击过去。 陶商急忙一伸手,道:“停!说好了不还手的。” 吕玲绮猛然一惊,急忙收手,但陶商已然做出了反应,他匆忙之下双手急忙向前一推。 这一推之下,到手的全是松软之感。 吕玲绮气的满脸通红。 “是你违约动手在先的,不赖我。”陶商一惊,转身脚底抹油直接溜了。 …… 八月初的时候,河北黑山军白绕麾下的战将眭固,单枪匹马的来到了徐州,直言要见陶商。 眭固也算是陶商的老熟人,当年在河北收郭嘉,陶商和他建立了小小的友谊。 当是时,陶商在正厅接见了眭固。 眭固浑身的甲胄都是凝固的鲜血,满面的风尘,一脸苦楚的神色。 ”眭将军,好久不见,你不在河北辅佐白帅,来此不知所谓何事?” 一见眭固的样子,陶商心中就大致猜想到了黑山军那边一定有事发生,而且看眭固的状态,肯定还是不小的事。 当是时,便见眭固噗通一下子就给陶商跪了下来,一双浑浊的眼睛充斥着委屈的泪水。 “请丞相想办法,救我家飞燕公和白渠帅一救。” 陶商闻言一挑眉。 张燕和白绕? “他们怎么了?莫非是袁绍?” 眭固痛苦的摇了摇头,道:“不是因为袁绍,而已因为咱们黑山军自己。” “黑山军自己?”陶商闻言好奇了。 眭固随即一五一十的将这段时间的事情向陶商叙述了一遍。 原来黑山军前番与袁绍再度交战,不曾想这一次己方的内部居然出现了叛逆。 张燕麾下的渠帅陶升,偷偷的联合了曹操,在黑山军和袁绍交战正酣的时候,狠狠的在背后捅了张燕一刀,将张燕生擒活捉,并向曹操表示归降。 而陶升之所以这么快就能够顺利的将张燕控制在手中,除了有曹操的帮助外,还有关中的大黄巾张白骑在他身后对他进行支持。 但陶升的名望和威信毕竟远远不如张燕。所以他只是控制住了他。 张燕被陶升控制,他以其名义收拢了黑山军的各部,但纸包不住火,还是有很多的黑山军渠帅分裂了出来,与陶升分庭抗礼。 其中,就包括眭固的渠帅,同时也是陶商的酒肉朋友,白绕。 但陶升利用张燕的名望掌握了大部分黑山军的力量,而且他背后还有曹操和张白骑等人的支持,实力依旧最强。 白绕有几把刷子,别人不知道,陶商最清楚。 连袁绍干儿子是谁都弄不清楚的夯货,你能指望他和曹操打的有来有往? 能坚持到现在没把命丢进去,就算是很不错了。 不过听了眭固对黑山军的这次事件进行了叙述之后,陶商心中不由的有些犯嘀咕。 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呢? 当年李傕,郭汜,马腾,韩遂在长安被曹操一锅端,如今之事的手法,和当初那次事件,简直如出一撤。 :。: 第六百五十三章 出兵河北 眭固被陶商暂且安置于驿馆。 随后,陶商立刻汇集齐手下的主要谋士和武将们,大家一同商量此事。 如今的陈登身为尚书令,而天子又被陶商带回了彭城的相府,因此陈登本人需要留在南昌,替陶商处理朝廷内的诸事。 即使是陶商自立的朝廷,但运转机制却不可废,需要有得心应手的人帮忙照看着。 陈登无论是从能力上还是身份上来讲,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如此一来,彭城这边的文臣之中,自然就是以郭嘉、鲁肃、糜竺、曹豹,赵昱五人为首。 王朗依旧是在会稽郡为郡守,不曾回来,张昭,张纮,陈群等人在杭州,都不参加此次廷议。 糜竺对军政涉猎不深,赵昱见风使舵很少表示自己的见解,所以向陶商发表言论的主要是剩下的三个人。 听了陶商的叙述之后,曹豹首先表达他的意思。 “丞相,凭心而论,袁绍当年对丞相着实是不错,虽然后来咱们两方彼此交恶,期间又发生了官渡之战,但河北袁氏毕竟是士族之冠,咱们若是兴兵河北,这天下士族却是又该如何看待我们徐州人,此举甚是冒险……” “没关系,袁绍当年谋害先帝,早已经是天下人所不容,我讨伐他,名正言顺。” 陶商不想跟类似于曹豹这样的旧体系士族在这个问题上多掰扯,直接出言否定了他。 陶商要的结论是怎么讨伐袁绍。 陶商望向了郭嘉,可是郭嘉却直接看向了鲁肃。 鲁肃倒也是没有推辞,他沉思了一会,方道:“黑山军被曹操所算,因而分裂,此举虽然使得袁绍有了喘息之机,但对我们来讲,却也是一个机遇,曹操敢如此行事,则必然代表了他已经是有了出兵河北图谋袁氏基业的意图和决心,咱们若是迁延犹豫,日后被曹操得了天大的便宜,怕是悔之不及,眼下咱们不但要面对袁绍,也要面对曹操,更要跟曹操抢时间,河北之战,是改变天下格局最重要的一步,谁走的好,谁就会在日后的诸侯之争中取得主动权。” 听了鲁肃的言论,陶商点头表示赞成。 “看来我们这一次的对手还蛮多的,不光是袁绍,还有曹操,另外北地还有鲜卑各部和匈奴,保不齐他们也会来掺和,再加上黑山军,看来河北这盘棋会下的很大啊。” 郭嘉笑着道:“北地之争,事关袁氏存亡,事关曹操和我军日后在天下间的地位,此战自然是热闹些,而且咱们也未必会竞全功。” 陶商站起身了,在厅堂中来回度着步子,道:“就算是未必会竞全功,但我也绝不能后退半步,既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那就也没必要和曹操和袁绍客气,就看谁先能弄垮谁。” 郭嘉忙道:“北伐之事日久,且难以抽身,南方那边,刘表虽然新败,但也不可不慎防之,还需妥善安排。” 郭嘉说的确实是个重点,就算是刘表前一段时间被陶商打败,但三刘集团的势力依旧庞大,对于这样的敌人,即使有陶应和陈登等人坐镇南昌,也是不保底的。 所以徐州和金陵城,南昌城等地一定要留够充足的兵马。 “那依奉孝之见,这趟出兵河北,陶某应该怎样部署才合适?” 郭嘉拱手道:“集中精锐兵马十万,北上青州,先拿下南皮为根基,然后再西向徐图冀州。” …… 当天夜里,陶商在府内,和貂蝉、糜贞两位夫人一起哄睡了陶寂和刘曦,然后乘着夜色来到相府院中一起商量今后的事情。 “河北大战在即,天下数年内必有巨变,咱们金陵军一定要乘着这个良机取得最大的利益……河北地大物博,且各方势力混杂,我此番前去,说不定要待很久,你们要好好照顾小寂和曦儿,这个家就靠你们了。” 貂蝉和糜贞彼此忧虑的互相对视了一下。 少时,便听貂蝉道:“照顾两个孩子,乃是妾身的份内之责,我自当为之,只是河北袁绍乃是四世三公名之门,天下门阀之首,就算你在官渡打败了他,可要将其连根斩除,却是谈何容易呢?” 糜贞亦是非常的忧虑:“夫君,这件事是不是太冒险了一些?” 陶商亦是知道此事不易。 据他在后世所知道的,官渡之战后,曹操平定四州可谓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历史近七年,而且中间他甚至有好几次想要放弃,若不是袁绍早死,能不能顺利平定此事还在两说之间。 而且这还是在袁氏兄弟自相攻杀的内乱情况下。 究其根本原因,实力只是一个方面,最重要的还是袁氏乃是天下士族之首,其影响力实在太过深厚,有了这份影响力,整个大汉的政治资源对袁氏来说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如今河北虽乱,但陶商和曹操眼下并不是盟友,各方混战,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但即使如此,该去做的事情还得去做,若是不随着大势而行,空自观望,回头受损失的早晚是己方。 陶商笑呵呵的用两只手分别抓住两位夫人的手,道:“算了,先不说这些扫兴的,眼看着我就要去河北了,今夜不妨乘着这个良辰美景,请二位夫人帮忙再给我添一个或两个小陶商如何?要不这府内就寂儿一个孩子,未免太过孤单了。” 陶商和糜贞二人同时羞红了脸。 貂蝉轻轻的啐了一口道:“呸,也是当了丞相的人了,怎么就这样没正行?” 陶商微微一笑,道:“我能有什么办法?丞相也是人啊,也是有各种小需求的,再说了,咱们仨都是陶家人,自然也有为陶家传递香火的重责,要什么正行!” 貂蝉咯咯一笑,道:“是吗?依妾身看,能为陶家传递香火的不光是只有我很贞儿妹妹吧?你借着接天子入府的机会,弄进来三个女子,一个比一个妩媚,难道是带回来当摆设的?” 陶商闻言顿时一愣。 接着他猛然反应过来,貂蝉说的是袁婉,冯夫人,吕玲绮这三个女子。 自己对这三个女子究竟有没有意思呢? 实话实说,没有意思当然是不可能的。 袁婉聪慧漂亮。 吕玲绮身材高挑,要胸要胸,要屁股有屁股。 冯夫人更是天生的妖娆尤物。 哪个男人看见这三个,会不起点小心思? 除非是眼瞎了。 陶商也是男人,当然也在此列之中。 但有想法归有想法,能不能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没有,一丁点想法都没有。”陶商信誓旦旦的拍着自己的胸脯,道:“为夫我敢用我高尚的人品保证!” 陶商和他两位夫人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园中石山后面,碰巧路过的袁婉听到了这话之后,用手狠狠的锤了锤假山上的石头,几乎都要把手拍出血来。 第六百五十四章 一张暗牌 第二天一早,陶商就开始安排布置,写下命令派往江南各处,妥善的安排出征之后的事宜。 袁氏树大根深,此番出征河北,陶商估计将会是他人生中最长的一次战役,因此他一定要把后方的事情都安排好。 十万精锐王师,由丞相陶商奉天子命,北伐逆贼袁绍,其余兵马——徐州留军七万,扬州留军八万分散在各处险要镇守。 陶应,陈登领吕岱,贺齐,全柔,鲜于丹,宋谦,贾华,花児等人镇守南昌,保护大汉京师。 韩浩,张昭,张纮,司马朗依旧是替陶商管理金陵,杭州,苏州等要地,而甘宁,周泰,蒋钦,徐盛,凌操,潘璋,董袭,徐忠等人以及金陵水军众,全部留在扬州,防备西面的三刘集团。 彭城陶商交给鲁肃负责,另有陶基,徐荣,张勋等将留下辅佐于他。 而昔日以曹豹为首的一干徐州宿将,一向只是负责镇守彭城,但这一次全部出征。 其余的事情倒是好说,但彭城这面,换徐州将领出征,而留下陶商近些年招降的一干降将镇守,倒是在徐州的士族圈里掀起了一阵风波。 得知了消息之后的徐州军旧将吕由当时便跑去找曹豹,向他询问此事。 徐州军的旧将历年来一直都是负责镇守彭城和境内的城防工作,如今陶商把他们和鲁肃,徐荣等人突然调换了,大家都不明白陶商打的是什么主意,因此派吕由做代表,来向曹豹讨个主意,请他向陶商说个情,不要让徐州军的将领们出征,毕竟多年不曾出阵了,手生的很。 曹豹只是苦笑,并没有说什么,敷衍了吕由两句便罢休了。 但是第二日,曹豹便传令,将吕由连降两级军职,留在军中听用。 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徐州军的将领们,再也不敢瞎捉摸了,只是乖乖的听话,静候调遣。 得知了曹豹的举动之后,陶商心中暗赞曹豹倒还是懂事。 他想要分割徐州士族在军方的影响力很久了,但一直没有找到良机。 如今朝廷新立,陈登被敕封为尚书令,因为这个官职的缘故,陈登必须留在南昌城打理朝政要是,不能分身在顾忌徐州之地。 而身为徐州士族首领的陈登不在,徐州士族便是一盘散沙,任凭陶商施为。 即使是曹豹,哪怕是糜竺,面对陶商的做法也不敢多说什么。 连天下第一的士族首领袁绍,陶商现在也不放在眼里,这个节骨眼跟他耍猫腻没什么好处。 特别是讨伐士族首领袁绍不是小事,很多徐州士族其实也曾与袁绍有所款曲,陶商心中知道,但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如今情况不同了,北伐袁绍不容有失,所有的不稳定因素,陶商一定要彻底清除,留下一个干净的大后方。 …… 这件事情在彭城发生了不几天,袁婉便来拜见陶商。 “袁小姐有事?”陶商此刻正在阅县呈递上来的粮草运调文书,用以计算筹备北伐所需的粮草。 虽然现在的陶商非常忙碌,但听说袁婉来了,他还是亲自接见了她。 袁婉坐下之后,对陶商道:“丞相让我和冯姨娘入相府,只怕不仅仅只是让我们看孩子这么简单吧?” 这女孩子,一点都不矜持,问的这么直接。 陶商信誓旦旦的举起了手:“陶某用我的人格发誓,绝对没有对你和冯夫人有非分之想!” 袁婉闻言,气的一噘嘴。 “谁跟你说这件事了……一肚子坏水,什么事都往这上面想,我说的是别的事。” 陶商一挑眉,心中暗赞这姑娘果然聪慧。 “那袁小姐说说看,陶某此番找你们到底是对你们有什么图谋?” 袁婉细声细语的道:“若小女子所料不错,丞相所谋之人非我姨娘,而是小女子。” 陶商差点没笑岔气了。 “你虽然长得漂亮,但就成熟度来讲,我个人认为你姨娘的风韵应在小姐之上。” 袁婉气的想打他。 “谁说这事了……你又往那些歪地方琢磨……” 袁婉顿了顿,又道:“若是丞相允许,这次北伐,小女子愿意随丞相同往河北。” 陶商皱起了眉头。 “三军征战,你又没有吕玲绮和许憨娘那类的手段,跟着三军作甚?岂非累赘?” 袁婉淡淡一笑:“丞相嘴上这么说……难道心中却不是这么想的。” 陶商闻言沉默许久,道:“你猜的没错,我是这么想过,但我后来放弃了,太不人道,没有意义。” 袁婉冲着陶商微微欠身,道:“多谢丞相如此体恤小女子,只是这件事乃是小女子自愿的,非丞相所使,丞相无需自责。” 陶商深深的看了袁婉一眼。 袁婉去河北,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是有一定作用和意义的。 什么意义?抨击袁绍势力,在他天下第一门阀这块巨大的背景中,找到一丝裂缝的意义。 四世三公的这块金子招牌,几乎可以招揽天下大半的士族支撑,资源不断,陶商在政治角度上,凭借扶持新帝,以丞相之职扶政的名望,可以和袁绍相庭抗理,但还不足矣正面击垮袁氏集团。 唯有在袁绍杀害刘协这件事上做文章。 但事情虽然撒播出去了,但毕竟没有真凭实据,而陶商按照郭嘉的话,找的杂七杂八的证人,还不足矣促成此事,因为他们的分量不够。 可袁婉身为四世三公袁绍的同门人,同时又是袁术死后唯一的血脉继承人…… 需知,这个时代的袁术并没有称帝,他的后人在道义上,是有资格抨击袁绍的。 袁术和袁绍同出一门,他的后人对袁绍进行指正,定然会给袁绍背后插上狠狠的一刀,令袁绍防不胜防。 虽然陶商也曾想过此事,但袁绍毕竟是袁婉的亲叔叔,逼迫人家干这样的事,还是太过于下作了,这和逼良为娼有什么区别?因而陶商最终决定放弃。 但没有想到袁婉居然也会想到这一层,而且还会主动过来帮助陶商。 河北之征,若是带着她,却是会对袁氏有一定的针对性作用,但陶商不想强迫她。 “袁小姐,如果你想用这种方式报答陶某,那完全大可不必,陶某素有君子之命,绝不会强迫旁人做这种折磨自身之事。” 袁婉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丞相误会了,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旁人,也不是为了报答丞相,而是为了公义,也是为了我的父亲……” 说到这,袁婉抬头看向陶商,双眸如水,个中情义脉脉,看的陶商心头一动。 “丞相,先帝之死,却与我伯父有干系,是吗?” 陶商点了点头,道:“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有动机同时也有能力指挥乌桓王的人,确实只有你伯父袁绍。” 袁婉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既然如此没有冤枉他,那小女子就僭越代家父与伯父斗上一次。” 说到这,袁婉露出一个凄苦的表情:“家父十多年来一直被伯父压在头上,到临终都没有跨过伯父这道坎……虽然也是他个人的心结,但为人子女者,替亡父了去未完成的愿望,也在情理之中。” 陶商长叹口气,道:“女孩子,有时候太聪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活的太累。” 袁婉凄苦一笑:“累倒也没什么,问题是,没有人愿意跟小女子一同分担……” 陶商闻言呵呵一笑。 这姑娘,倒是挺会旁敲侧击的。 …… 几日之后,由祢衡执笔,又一份指责袁绍谋害先帝的诏书再一次的公布向天下各处州郡。 而除了新朝天子玉玺的大印和陶商等人的供证外,袁婉亦是联名指责。 袁术唯一的后人出面指责伯父背反朝廷,在天下士族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事情和前几次有些不一样了! 袁绍知道这件事之后,更是气的浑身发颤,当夜便站在月光下,扬天大骂陶商和袁婉这对狗男女……连带袁婉死去的爹袁术,也没落下,直将他们祖宗十八代挨个轰击了一遍。 但袁绍盛怒之下,却忘记了一件事。 他骂袁婉和袁术的祖宗骂的倒是挺出气的,可按照事实来讲,袁绍跟他们父女的祖宗,都是同一套配置。 而与此同时,河北的探子向袁绍传回了消息。 曹操和陶商都已经整军备战,开始向河北进兵! 第六百五十五章 海运绕路 建康元年底,即至于建康二年初,丞相陶商在彭城发布声讨檄文之后,亲自点齐精兵十万,准备北上青州,进行北伐收复河北。 其实按照常理来说,眼下已经距离年终岁尾没有多长的时间了,在年底出兵,这个时机并不合适。 但战争虽有一定的规律性,但每场战争却没有完全一样的形势,诸侯们彼此间的竞争,形势每每都是随着人的变动瞬息万变的。 这当中的风险也好似赌博一样,赢可腰缠万贯,输了就只能穿着三角裤衩到大街上裸奔。 就像是现在的这个情况下,出兵乃是势在必行的……其实陶商不出兵也可以,但数年之后,形势变为被动的人,便是他自己。 陶商这一次北伐的十万精兵,都是他在这八年的时间,一点一滴积攒下来的最精锐精兵强将。 陶商相信,放眼天下,他的金陵军是最优秀,最强悍的军队。 有他们作为扶持,自己在这次北伐的战役中,一定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但是,陶商麾下的士卒以南方人较多。 如今时近年底,北方寒冷,到时候若是还没有打下青州作为根据,很有可能会被袁绍或是曹操的士兵乘机反扑,这一点不可不防。 所以这趟出兵远征,陶商也给自己制定了详细的计划。 而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要拿下一片在河北的根据让三军在那边过年。 陶商把随军的郭嘉,诸葛亮,司马懿等人叫来,把地图展开在他们面前。 “说说吧,这趟出征河北,都各自有什么想法!这仗应该怎么打?畅所欲言,完全不用顾忌。” 郭嘉用手揉了揉鼻子,没吱声。 诸葛亮和司马懿则是互相对视了一下,也没说话。 沉默了好一会之后,还是得由陶商出言打破这个僵局。 “那个……我们这次十万雄师过大江,你们就没有什么意见想要发表一下的吗?哪怕唱首歌抒发一下热血情怀也是可以的,不用这么憋着。” 话说到这份上,再不知声不行了。 郭嘉率先道:“袁绍对徐州防范极深,青州那边被袁绍安插了重兵防守,无论是平原、北海、亦或是南皮,皆深沟高栏,严阵以待,各郡各城皆成犄角之势,眼下这个情况,想要短期内攻克青州,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陶商挑了挑眉:“那你为何当初谏言让我快速出兵?” 郭嘉叹息道:“谏言出兵乃是因为时势,至于这兵怎么出,仗怎么打,我说了不算,您是主将……您得定!” 陶商真想把这浪子一巴掌抽死在墙上。 一点都不负责任的货。 他转头看向了诸葛亮和司马懿。 论及兵法,这两个目下还比不上郭嘉呢……但他们万一有办法呢? 司马懿一看陶商瞧他,急忙摆手道:“老师,别看我,这么大的事我定不了……我还只是个孩子啊。” 陶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现在知道装嫩了?上个月打着我的名号,跑到彭城士族程家私会人家闺女的时候,你可是表现的挺成熟啊。” 司马懿闻言脸色顿时一红。 老师怎么连这事都知道…… 诸葛亮握着白羽扇,仔仔细细的端详了皮图半天,那上面有郭嘉标注的袁军在青州的布局。 袁绍对陶商确实是极为重视的,他在青州的几乎安排了诸多守军,而且还把持住了各路要道,并设下诸多营寨。 却也难怪,曹操和陶商若是两路进攻河北,袁绍本事再大,也只能顾忌一面,如今曹操分裂了黑山军,士气正盛,锋芒直指黎阳,他的目标是袁绍的大本营,袁绍不能不亲自对付曹操,如此情况下,就只能用重兵来防御陶商了。 诸葛亮仔细的看了半晌,道:“老师,袁绍如此安排布置,咱们一城一城的攻,一郡一郡的克,就算是情况顺利,没有个半年的时间只怕是不能拿下青州要地……” 陶商知道诸葛亮说的是实话,他也知道眼下这种局面必须要打开,可是他寻思了好久,都没有想到什么好方法。 本指望着郭嘉等人能给自己打开另外一扇窗,可惜他们也不行。 “半年肯定是不行的,再有三个月就要大寒了,若是没有一块稳健的根据地,到时候三军必受严寒之苦,袁绍若是乘隙做出反击,我这十万兵马只怕就要被他彻底吞了。” 郭嘉也是少有的一筹莫展。 平日里了解他的人,断然想不到这天底下居然有事情可以难得倒他。 “唉,不出兵不是,出兵呢……恐一时半刻还攻陷不克,空废其力……袁绍在青州前线布置了这么多的守军,但如此布防后方必然空虚……唉,要是咱们能飞过袁军的屏障就好了。”郭嘉盯着皮图,自言自语的嘀咕道。 “飞过去?飞过去……”陶商被郭嘉的话点亮了脑中的一盏明灯,他摸着下巴仔细的思虑良久,突然一拍手道:“这是个好主意,咱们就飞过去!” “啊?”郭嘉等人顿时全都愣了。 司马懿诧异的看着陶商,心中暗想老师该不是被袁绍的防守阵容给愁疯了吧? 郭嘉被陶商这么一说,脑海中也似乎是有了点想法,但却模模糊糊的抓不住重点。 “咱们……怎么飞过去?”郭嘉想不通透,索性向陶商垂询。 “就这么飞过去!飞呀飞呀飞呀~”陶商笑着在皮图上用手向东北指,向东北不停的指…… “别飞了。”郭嘉擦了擦汗,道:“你这都要飞到海上去了,到时候一个飞不好,三军将士全都得掉到海里淹死喂鱼……” 话说到这,郭嘉猛然一惊,突然回过神来。 “丞相的意思,是要走海路过去?” 陶商点了点头,道:“论及水军和战船多寡,当今天下我江南之地说是第二,谁敢称第一?往日里我们都是在江上行驶,这一次我们分一部分精锐兵马,从徐州沿海的口岸走海路,运送一部分精锐兵马前往东莱郡!” 司马懿恍然大悟:“东莱郡乃是沿海之地,在内陆又不与我方接壤,袁绍只要在北海郡和胶东郡安排重兵,便将我徐州去往东莱郡的旱路堵死,但我军若是分兵走水路,绕道东莱郡奇袭北海,两面夹击,则定可破此僵局!” 陶商用手指轻轻的点着皮图,道:“就是这个道理,此法虽然有些风险,但却也是在我军的承受范围之内,而且走水路毕竟也是我军之所长,不过这跨海对我水军来说,终归还是一个挑战……需要谨慎度之。” 说到这,陶商看向了郭嘉,道:“我将领兵跨海的重任交给奉孝兄,咱们约定时日和地点,届时两面夹击北海郡的袁军,打开一条通路。” 郭嘉一听差点没晕过去。 “丞相,您忘了吗?我当年在长江上第一次乘船差点没吐死!你让我进海里去,郭某岂不得把肠子都吐出来?” 把肠子从嘴里吐出来? 陶商想象了一下,接着浑身一阵恶寒。 好恶心的说。 “除了你,别人领这任务我着实是不放心……放心吧,陶某不亏待你,等这次跨海之战结束,我便上奏天子,请天子为你郭嘉封侯,如何?” 郭嘉闻言一撇嘴, 天子就在你家待着,你还装模作样的上奏个屁啊! 不过封侯这事还是挺对郭嘉脾气的。 他笑呵呵的道:“丞相打算请天子敕封郭某一个什么侯?” 陶商琢磨了一下,道:“咱大汉当年有故昌邑王,废帝刘贺被封海昏侯,你既然一到海上就晕,那陶某就封你个海晕侯吧。” 郭嘉的笑容顿时僵硬了。 郭嘉和司马懿则是在一旁偷笑,差点憋过气去。 “丞相,不带你这么糟践人的啊,人家海昏乃是县名!你这海晕是个什么地界?是算亭侯,乡侯,还是县侯?” 陶商认真的思考了半晌,道:“咱大汉十里一亭,五里一邮,可如今战乱太多,立功者也甚多,若是都要封侯,纵有万里江山也不够分啊……我看回头还得重拟个法度,将亭继续往下细化,分割成街道办,社区什么的……你就当个表率,做我大汉第一个社区侯吧。” 郭嘉听的眼睛都直了。 什么是……社区侯? 第六百五十六章 南方动静 陶商考虑的问题还是比较实际的。 抛除县侯不谈,所谓的亭侯所食禄的地界也不过是方圆十里之地,差不多也就是两个小村庄那么大。 如此,被封侯的人的食邑虽然分摊不出去国家多少资源,但在这个时代却不一样——因为架不住人多。 特别是到了东汉末和三国时代,被封侯的人更是成群结队,侯之爵位犹如双十一搞批发一样,大批量的被三国君主搞促销,严重的扰乱了诸侯圈爵位的市场价值。 虽然有的侯爷只是名义上的,没有固定的封邑,但是对于人口锐减的三国时代来说,是个侯就得占食邑,这对于长年战乱的国家来说,也是一份不小的负担。 把亭侯往下再分更小的地域,以便于应付未来因为战功如蚂蚁般增长的各种侯爷,确实是当务之急。 但说实话,以亭为单位的方圆十里之地本来就没多少户人家,要是真把他们再继续细分,他们的食邑还真就是一个社区的户口数量。 所以说,从今往后,管这些新增的侯爷,叫社区侯或是街道办事处侯,其实没什么不妥当。 …… 商议定了之后,陶商便随即分出一万精锐,交给郭嘉统帅,而东莱郡乃是太史慈的故乡,因此陶商亦是让太史慈与他随行,前往跨海偷袭。 东莱郡地域所处的位置,大概于后世的胶东半岛,也就是烟台和威海之地。其地从中原单独向东独立的支了出来,因此敌方只要额守住中原咽喉,陶商从徐州地界是打不过去的。 但乘船过去,袁军也无人能够阻挡。 至于负责在大海上往来运送兵将的人,自然是甘宁了。 在港口临别之际,郭嘉居然还真的是哭了出来。 他抽噎道:“听说大海之上,经常会有风浪,如今乃是乱世,苍天无眼,少不得郭某这次就得翻船葬身鱼腹之中……回头郭某若是死了,记得让人好好照顾我的遗孀和孩子,让他们饿有饭吃,寒有衣穿。” 甘宁在一旁气的脸红脖子粗,但碍于郭嘉的身份不好意思发作。 “郭卫尉,这也就是老子现在从军了,若是换成当年还当水贼的时候,就冲你在出航前说的这丧气话,老子把你剁成一千块喂狗都情有可原……别说废话了!赶紧上船!” 郭嘉无可奈何的转身往甲板上走。 陶商在他身后冲他招手:“奉孝兄珍重,此次出征,记得要抛头颅洒热血,常思报国舍此身,东莱郡那边就全靠你了,回头我们一起在青州过年。” 郭嘉闻言浑身一栽歪,差点没跌下船板。 什么叫报国舍此身? 能不能说点吉利话! 陶商又对太史慈拱手道:“兄长保重,劳烦你好好照看郭卫尉,记住要时刻不离他左右。” 太史慈见陶商对郭嘉如此关心,很是感动。 三弟对待自己的亲信,真是好的没话说! 太史慈郑重的道:“三弟放心,我一定好好的保护郭卫尉,时刻不离,不让他有丝毫的损伤。” 陶商摇了摇头,道:“兄长你误会了,我让你看着点他,意思是这次远航征讨东莱郡乃是以他为主帅!别的将领没人敢拦着他,也就你有资历可以拾掇他,他办事要是太无法无天,你记得替我大耳刮子抽他。” 太史慈:“……” 郭嘉猛然转过头,气哼哼的道:“回去!赶紧都给郭某回去!你们这是来送人的吗?诚心是给郭某添堵来的……都给我走!” 陶商冲着太史慈笑着一眨眼,随后便率众人离开了码头。 如此一来,徐州军的进兵路线就定下来了。 陶商正面攻打青州,郭嘉和太史慈暗中偷渡到东莱郡,袭击青州之后。 …… 荆州,江陵。 “咳、咳、咳!” 自打与金陵水军一战失利之后,刘表没有着急赶回襄阳,而是率众现在江夏主城西陵观察金陵军的动向。 他见陶商没有乘胜进军,攻略江夏郡,他才放下了心,暂时先回江陵面君。 说是面君,但刘琼不过是一个娃娃而已,有什么可见可说的?说白了不过是刘表回江陵休养身体的一个借口而已。 他这一仗败的太惨了,惨到让刘表一时气闷,身体健康指数呈直线般的急速下降。 他甚至还沾染了风寒,每日不停的咳嗽,且时不时的还发高烧。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刘表得病的这段期间,刘备居然亲自来照顾他,每日给他送药,并到处求医,请了江陵附近的诸多名医过来一同给刘表会诊,并制定了最好的休养方案,让刘表的病很快便好转了起来。 刘备所做的一切,旁人不屑一顾,认为他是献媚之徒,但刘备的真诚却统统都落在刘表的眼里。 他心中对刘备的所作所为十分感动。 …… 这一日,刘备又到了刘表的居所看望他,并亲自帮刘表煮药喂药。 堂堂一个左将军,能做到这种程度,也着实是太委屈他了。 刘表斜靠在床榻上,慢悠悠的将药吃完。 他擦了擦嘴,突然问刘备道:“玄德,今日朝堂之上,众臣所议之事为何?” 刘备顿时语塞了。 当年被诸侯分赃的朝臣,还有后来在流落到范县的公卿,如今根据个人关系,很多都来到了荆州重新当起了老干部,而这些人在政治思想和人际关系上,基本都倾向于伏完。 刘表最近生病,因而没有按时上朝,但却不代表他在朝堂没有眼线,朝堂上议论的重要事情他自然是知晓的。 见刘备犹犹豫豫的,刘表笑了:“你我兄弟之间,还需要这般生分吗?有什么就说什么。” 刘备点了点头,道:“南方有奏报,说是张羡休养了半年之后,又图谋反,且这一次还勾结了江夏的张武和陈孙,国舅董承提议,言兄长前番江夏之战,败于陶商,身体不适,但战事却不宜耽误,因此主动请缨领兵南下去战张羡……众臣,大多都表示赞成。” 刘表靠在软塌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 “老匹夫想的倒是挺美,重臣赞成又有什么用?兵权在谁的手中,难道他们不知道吗?” 刘备闻言没有搭腔。 事实就是如此。 下朝之后,董承领了伏完的相令,去找蔡瑁要兵将,但蔡瑁丢给他的,只是一个大大的白眼和一声重重的——“哼!” 然后就扭头走了,将董承扔在原地好生尴尬。 伏完知道这件事雷霆震怒,想来他生气也是应该,自己相府的军令,到了蔡瑁那边连个屁都不算,压根就不尿他,可惜却没奈何。 伏完气愤之下,大骂刘表拥兵自重。 “伏完要是派个知兵的,让他去征讨张羡也无不可,毕竟是为朝廷办事,老夫也不会紧捏着这点兵权不放,可问题那董承虽然出身西凉军,可哪里却是个统兵的料?”刘表自言自语的嘲讽道。 说罢,他转过头,看向刘备:“玄德,你说征讨张羡,谁人合适?” 刘备认真的考虑了一下,道:“自然还得是蔡将军亲自前往。” 刘表摇了摇头,叹道:“恐怕不行了,如今江夏的水军大败,蔡瑁需要留在此处,重新招募水军,只怕是没有什么空闲……玄德,要不然,老夫给你兵将,你替朝廷去平定荆南,如何?” 第六百五十七章 断指人 一听刘表让自己率兵去平定荆州南部,刘备心中顿时一喜。 刘表这言下之意,岂不是要付于自己兵权了? 刘备对刘表虽然也算是一片赤诚,但只要是人,就都想往高处走,刘备眼下虽然名为左将军,但所统帅的也不过是自己当初从北方带来的少部分的兵马而已,除了白马义从和陈到替他训练的那支亲卫军战力极强外,其余的兵将实力并不怎么强劲。 因此,他非常迫切的能有一支能够听从自己指挥的强大军队。 可惜的是,他的这个愿望一支没能够如愿。 如今刘表愿意实现他的愿望,自然是大大的超乎了刘备的意料之外。 当下,便见刘备站起身来,要向刘表称谢。 但是,随着刘备站起身的这一个刹那,他心中冷静了,同时也犹豫了。 刘表此举会不会是在试探自己的野心? 毕竟眼下外有江南强敌,内有伏完和董承与他对立,刘表也是心思缜密之人,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是更加的多疑,如何会轻信自己,并交付给自己兵权? 这事着实是有古怪的。 但是,自己若是拒绝了刘表的邀请,万一他不是在试探自己,这凭空而降的机会岂不是白白的流失? 一个看似难以抉择的事情,刘备却在一瞬间就做好了心里准备。 但见他依旧是平日里那副轻描淡写,无欲无求的恳请模样。 刘备对着刘表拱了拱手,道:“兄长如此看重兄弟,备甚是感激,怎奈备乃是才疏学浅,粗鄙不通武事之人,统兵之事着实是不甚精通,还请景升兄见谅,如此重任备实不能当之。” 刘表闻言笑了:“贤弟如何这般过谦?” “非是过谦,实乃是备对自己甚有自知之名,此番只怕是要辜负景升兄的一片厚意了。” 刘表闻言,心中去了对刘备的几分防备。 紧接着,突然见他捋着胡须笑呵呵的道:“玄德啊,有一件事憋在我心中许久,为兄不知对你当讲还是不当讲,但时至今日,老夫觉得不说也不行了……你我之间纯属闲谈,若是惹的贤弟不痛快,你可千万不要介意才是。” 刘备见刘表话锋一转,就把事往别处谈,心中更加确定了刘表今日是在试探自己。 如此,他就更加不敢对自己的言行放松了。 他对刘表道:“兄长何必如此,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兄长有什么想说的,或是小弟有什么做的不是之处,尽管道来便是。” 刘表摇了摇头,道:“此事还真与贤弟本人无关……其实此事乃是事关你麾下的关云长。” 刘备心中顿时一醒,脑中想起张飞前番给自己写的一封密信,信中道明了关羽在刘表败于陶商之手后,关羽前往张任之营的事。 刘备心中翻江倒海,刘表却是自顾自的说道:“不瞒贤弟,前番为兄与陶贼交手,兵败失利,幸得云长,翼德等人联合益州军出兵相助,方才保得这一条性命……其实以此事论之,云长实乃是有旷世之功的,可是及待为兄欲封赏云长之时,他却跑到益州军那边去了……让老夫派人往他的军营中一顿好找,却是连个人影都找不,呵呵,玄德你说这事闹的……” 刘表的话还没等说完,便见刘备站起身来,冲着刘表长长作了一揖。 刘表见状一奇:“玄德,你这是作甚?” 刘备正容道:“兄长的话中之意,备明白!但云长乃是何许人也?备也晓得的,云长为人清高,一向最爱颜面,他应张任之遥前往益州军营,也不过是为了些许面皮之事!云长乃是忠义之人,绝不会做出叛勾连之事,这一点备愿意以性命担保!” 刘表本以为自己说了此事,刘备一定会把自己摘干净,没先到他居然先替关羽说话,对他的人品更是高看了几分。 刘表轻声安慰道:“玄德不必如此,为兄也没说云长的什么不是啊?云长忠勇,为兄甚是喜欢,岂会因为这点小事责怪于他!” 刘备再一次长长的作揖,道:“兄长心胸开阔,实乃是旷世明主,但云长不曾得了军令,便私去益州军营,确实是犯了大忌,理应处罚,但备乃是云长兄长,兄弟犯错,我这做长兄的也有责任……” 说罢,便见刘备一转身,走到房间内的架子旁边,拿起刘表的佩剑,“踉”一声拔了出来。 刘表见状顿时一惊,他吓的急忙从床榻上跳起,喝斥道:“玄德,你想做甚?” 而刘表的房门猛然也被推开了,几名护卫急忙奔驰而入,将刘备团团围住。 却见刘备毫不犹豫,抬剑直接砍掉了自己的一根小手指,顿时血流如注。 刘表和满屋的侍卫顿时都惊呆了。 刘备将佩剑扔在地上,用右手拿起了地上的那根小指头,脸色煞白,颤抖着对刘表道:“愿以此指,以恕云长之罪,还请兄长恩允!” “你……”刘表气的说话都结巴了:“我什么时候说要治云长的罪了?你、你这个糊涂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么做,对得起你的先祖先父吗?” 刘备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道:“先父泉下有知,知晓我此举乃是为了兄弟恕罪,想必也不会怪罪小弟的。” 刘表定定的看着刘备,道:“兄弟对于你来说,当真那么重要!” 刘备重重的点头道:“自然。” “好吧。”便见刘表长叹口气,从着左右挥了挥手,道:“快送玄德去找医师,好生包扎伤口……玄德,今日之事乃是老夫之过,你且回去好生养伤,待养好伤之后,老夫自会有重事相托。” 那些侍卫扶着刘备出去了之后,刘表方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看看这事闹的,怎么会弄成这样……你出来吧。” 少时,从刘表床榻后方的内室,走出了一个十**岁的少年,那少年虽然年轻,但相貌却很是丑陋,蒜头鼻子,厚嘴唇子,眯眯眼,脸蛋上还有很多痘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青春期的缘故。 刘表转头看向他道:“你觉得刘备这个人可用吗?” 少年谦谨的一拱手,道:“无论是心智还是义理,皆可用……骠骑将军可用此人为帅,令其征讨荆南,想无差错。” 第六百五十八章 老招新谈 刘表站起身,丝毫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他转头看向年轻人,道:“此人有能力,老夫亦是亦是知晓,只是怕与他兵权之后,日后再想收回可就难了。” 年轻人微笑道:“荆州本有蔡,蒯,庞,黄,扬,马,习七大望族,骠骑将军当年能在这种望族林立的局面下,单骑入荆州而得今日之成果,着实不易,但如今荆州立帝,又有以伏完,董承为首的外来朝堂士族流入,刘骠骑若想日后稳如泰山,非得重新扶持几个可心的帮衬不可,我看这刘备就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刘表哼了一哼道:“说什么稳如泰山,你自己不也是这望族中人马?” 年轻人摇头道:“虽是望族,但终归还是不及蔡,蒯等人势大。” 刘表长叹口气,蔡、蒯的势力确实强大,强大到几乎可以左右支配自己的行动。 “你如何便断定那刘备可信?” 年轻人反问道:“骠骑将军认为那刘备对关羽如何?” 刘表低头看了看适才刘备断指之时,留在地上那一滩已经逐渐干涸的鲜血,叹气道:“别的不说,单在对待兄弟这件事上,当真是够义气没的说。” “那刘骠骑又是不是刘备的兄弟呢?”年轻人反问道。 刘表思虑了一会,顿时恍然而悟。 年轻人继续说道:“关羽对于刘备而言,不过一将尔,但却被刘备以生死相待,刘骠骑乃是刘备的同宗兄弟,只要您真心实意的待刘备,又何愁他日后不以生死相待于您呢?” 说到这,那年轻人顿了顿,道:“就好比您对待我们家族一样。” 刘表闻言一愣,接着哈哈大笑:“好,说的好!你叔父将你推荐过来,果然是眼光独到,起初见你年轻,再加上……” 刘表说到这,忽然一顿,寻思了一下,那句“相貌丑陋”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斟酌了一下词语,继续道:“本以为你不过是一稚子而已,想不到居然有这等见识,当真是了不起了!也罢,那就按照你说的,老夫就赋予刘备兵马,让他征讨荆南张羡,又能如何?” 年轻人拱手道:“骠骑将军英明。” 刘表继续道:“至于你叔父想要的,刘某慢慢的会赋予你们庞家,但老夫要求的,你们亦是要做到才是。” 年轻人长作一揖,道:“庞氏自然无有不从。” …… 陶商让郭嘉率兵渡海,偷袭东莱郡,他则是立刻点齐其余的主力军,兵出琅琊国,直奔着北方的青州而去。 青州目下镇守在北海郡和胶东国的两员河北上将,乃是袁绍麾下的上将吕旷和吕翔。 他们此番依照袁绍的安排布置,不但是在两郡之地安排了重兵,还在前线的壮武,夷安,昌安,高密等要地,安排布置了二十余座大营,且这些大营都是依照险要建造,并派以重兵把守,其中的工势准备也充足,犹如王八铁盖一样,极为坚固。 特别是吕旷和吕翔非常听话,他们依照袁绍的军令,就是龟缩不出战,而且还下了严令,令前线各地的那些坚固大寨也不许出战,只许防守,谁若是敢出战,不论有功与否,全部依军法斩首。 而且就算是别的大寨遭到攻击了,也不许支援……只许固守自己的营寨,而若是失了营寨,也定斩不饶。 至于那些守护前线营寨青州将领的家眷,吕旷和吕翔在事前将他们全部安置在吕旷所在的胶东国,用以作为人质。 如此一来,这些在前线的青州兵将,失去了所有选择的机会,他们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拼命的阻挡住陶商的进攻,死战到底。 陶商的兵马极为精锐,且麾下的战将放眼天下,也是少有的强……但就是这样的配置,面对这群疯了一样固守营寨、不出战也不放弃的青州铁桶王八军,也是进展极为缓慢。 光是夷安的第一座阻拦住粮道的大寨,陶商的金陵军拼尽全力,就几乎是打了整整十天之久。 第十日的时候,当一脸兴奋的阿飞将镇守大寨的袁将首级扔在陶商面前的时候,他却一点都没有兴奋之色。 陶商愁容不展的看着地上的人头,道:“这一仗打了多久?” 阿飞向着陶商一拱手,道:“不多不少,正好十日!” 陶商转头看向众将,询问道:“像是这样的大寨,袁军还有多少座?” 黄忠站了出来,道:“少说还有十七八座吧。” 陶商长叹口气,道:“这么一座一座的打下去,就要打一百七八十天……这不都得打到明年去了?” 黄忠呵呵笑道:“虽然时间长点,但敌军只是立下这种营寨固守,又不派兵支援,咱们此举可是能大大消耗敌军的兵力,十七八座打下来,至少磨掉袁军十万战力,就算是时间长些,却也值得了。” 陶商摇了摇头,道:“黄将军,这你就错了,袁绍又不是傻子,岂会平白无故的让你干磨掉十万人?” 黄忠闻言道:“咱们的粮草丰腴,也不是跟他耗不起,袁绍还能有什么好办法?” 陶商长叹口气,道:“黄将军,您是南阳人,不晓得北方的冬天有多厉害,再过两个月,北方就得下大雪了,我南军不耐寒冷,冬日不可在野外扎营,必须要在那之前,抢出一片根据用以屯兵,如此才有能力和袁绍耗到明年开春,这期间若是不能,我们要么退兵,要么就是被袁绍的北地兵马反击,全线溃败……袁绍毕竟也是诸侯盟主,足智多谋,他早就算到了这点,故而宁可牺牲手下兵将,也要拖延我们的进兵时间,理由便在于此。” 黄忠闻言恍然大悟。 赵云道:“如今郭嘉和子义兄长的兵马不是已经前往东莱郡了吗?若是他们能攻克东莱郡,并与咱们前后夹击,却也可为咱们打开一条去往东莱郡的通路。” 陶商摇了摇头,道:“那是理想的状态,但这当中也会有很多变数,万一郭嘉和子义大哥不能攻克东莱郡怎么办?或是迁延了时日怎么办?咱们还需未雨绸缪,做好准备。” 赵云犹豫了一下,道:“那你想怎么办?” 陶商仔细的寻思了一下,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有别的办法了,老招数——派人诈降,这招屡试不爽。” 赵云皱眉道:“诈降,可是谁又有这个资格和理由?只怕便是麴义麴将军也不行吧?” 麴义此番也随军征讨,自打上次败给了黄忠之后,他的嚣张性格收敛了许多。 一听赵云的话,麴义苦笑道:“我和袁绍早已经是闹到势如水火之地,我去诈降,恐怕还不如丞相自己去诈降更能让他们相信。” 陶商抚掌笑道:“麴将军有进步,都知道开玩笑了……放心吧,有别的人选,不用将军亲自出马。” 赵云闻言疑惑道:“那让谁去?” “于耳鼻。” 第六百五十九章 耳鼻的志向 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于耳鼻这个名字,但对于他的身份,徐州众人中,除了少数几个知道内情的之外,其余人对于耳鼻的真实身份都不晓得,这当中甚至包括郭嘉在内。 唯一知情的高层将领徐荣,此事还和鲁肃一起镇守彭城,不在此处。 大部分人都以为他不过是个从匈奴远来逃入中原的难民,在陶商麾下专职负责养马的。 自打陶商从李傕和郭汜那边劫持来了四千余匹战马,并交付于金陵马场饲养调教,经过这一段时间,金陵军的马军数量与质量,跟当年相比,已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当中,李傕和郭汜的战马固然重要,但于耳鼻也是功不可没。 今日北伐,陶商麾下的骑兵数量虽然依旧不及袁绍,但却够有了能和他比拼的资本。 只是于耳鼻虽然在陶商的麾下也是有了些名气,但那养得一手好马的名气毕竟不比军功,在所有人的心中,他一直属于是后勤保障人员。 如今陶商居然要让他去诈降……这打的是什么算筹? 而且这次北伐,陶商领着一个养马的随军是要闹哪样? 于耳鼻的作用,自然不是旁人所能知道的,而且陶商也不想对众人说。 此番北伐,不仅仅是要对付袁绍而已,河北如此大规模的征战,势必会引起鲜卑,匈奴,乌桓等部的注意,他们也必然会有所动作,而于耳鼻对于陶商来说,乃是针对异族布局的一步暗棋。 众人带着疑惑暂且走了,而陶商则是命裴钱将于耳鼻带了过来。 这位匈奴小王子,陶商养了他好多年,这一次却是终于可以把他派上用场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小狼狗,放你回草原吃屎的时机已经到来了。 陶商这些年委实没有亏待于耳鼻,一直是好吃好喝的对待着他。 而于耳鼻也不负众望,经过七年的徐州养马生活,已经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胖子。 当年健硕的草原型标配身材已经荡然无存,厚厚的双下巴,由六块变成一块的腹肌,再加上两撇小胡子,犹如一个胖墩墩的酒肆掌柜一样。 谁敢称这样的人为草原勇士,南匈奴之王? 就看这体型,这位草原勇士现在估计连马都快骑上不去了。 静静的打量了于耳鼻一会,陶商突然长叹口气:“王子殿下,比起上一次你跟我汇报金陵战马增加数量情况的时候,你好像又胖了那么一丢丢。” “是吗?”于耳鼻抬手捏了捏自己胖乎乎的脸庞,道:“属下怎么不觉得?我反倒是觉得我最近瘦了一点,身体很是难受。” 陶商一翻白眼,道:“时隔多年,想不到你居然变成了这幅鸟样……这都是我的罪过……罢了,此事暂且不提,于耳鼻,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去做。” 于耳鼻连忙道:“丞相有事尽管吩咐,莫不是从什么地方又淘弄到了什么好马来?” 陶商闻言不由乐了。 这小子,对自己的本职工作倒是非常的上心。 “于耳鼻,你给我养了七年的马,如今也是该还你一个你应有的身份时刻了,如今朝廷新建于南昌,陶某打算让你建功立业,为本族争光,你可愿意?” “本族?”于耳鼻疑惑的眨了眨眼,奇道:“属下难道不是汉人吗?” 陶商的脑袋上顿时一头黑线。 这老小子被教育的可以啊,如今竟然是以汉人自居了? 中华文明海南百川的同化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咱们民族的收纳能力当真是深不可测……才七年时间就洗脑了? 你是汉族,那是我什么?神族吗? 陶商重重的一拍桌案,喝斥道:“什么汉人,你忘了,你可是个伟大的匈奴人!” 于耳鼻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恐之色:“我?是匈奴人?” “对,而且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匈奴小王子。” 于耳鼻闻言,咬着嘴唇半晌不吭声。 “栾提于夫罗!难道你忘了你在南匈奴时的身份了?难道你忘了当年被逐部落之耻了?难道你忘了你的民众和属于你的基业了?” 于耳鼻沉默了半晌,终于长叹口气:“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我本来都已经将这些忘却,丞相为何又要让我记起来。” 陶商干巴巴的道:“我替你回想一下你八辈祖宗,有毛病吗?” 于耳鼻:“……” “该想的事都想起来了,那这事就可谈了,陶某出征河北,领你来的用意,就是也想给你一个重新返回南匈奴王庭重掌大权的机会,你打不打算要?” 于耳鼻使劲的摇着头:“不要。” 一句话顿时给陶商回答懵了。 “不对啊……耳鼻,你不按套路来啊,我现在可是在给你机会,让你回南匈奴王庭,你难道没有听清楚吗?” 于耳鼻点头道:“属下听清楚了……但回南匈奴王庭着实也没什么好,说实话,草原上的生活并不怎么样,每日风吹日晒的,而且缺衣少粮,气候也寒冷,便是王子又能怎样?平日里率领民众往来迁移,也不少受苦,哪里比的金陵城的锦绣之乡,富裕之城生活的舒坦自在?” 陶商的眼神盯在了于耳鼻的大肚腩上。 “嗯,看的出来,你这几年确实是舒坦的过分。”陶商皱眉言道。 “丞相,属下如今的愿望,就是想在金陵城安心的养马,吃吃喝喝,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至于当年须卜骨都对我做的那些事,我早就淡忘了,就让那些恩怨都随风飘去吧,南匈奴的大单于之位,对我来说已是可有可无……” 陶商闻言笑了:“南匈奴王庭大单于的位置对你可有可无,但对我来说却很重要,你休想推诿过去,这大单于的位置,这一次陶某一定要替你全家夺回来,你要是不坐,我就让你儿子刘虎俾做,而且我还会断了你在金陵的俸禄!我让你喝西北风去。” 于耳鼻闻言大惊失色:“丞相,您这不是强迫人吗?太过分了。” 陶商微笑道:“那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于耳鼻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道:“丞相打算让我怎么做?” “……” 少时,于耳鼻按照陶商的要求出营寨准备去了。 守在帐外的裴钱听到了全过程,走进来对陶商道:“丞相,想不到这个于夫罗养马养了七八年,胸中的雄心壮志全都磨灭没了,落到了这个没出息的境地。” 陶商哼了一哼:“是吗?不见得吧,通过刚才的谈话,我反倒是认为他在卧薪尝胆,而且城府比起当年增长了不知多少,他适才说的话完全都是在装相,依我看,他现在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怎么恢复当年地位,重新成为漠北之王。” 第六百六十章 雄父衰儿 裴钱对陶商的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实在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人家于耳鼻的态度不是挺好的吗? 听他话里话外,他现在对金陵城的生活极是推崇,根本就不在乎草原上的生活,丝毫不予留恋。 裴钱听不懂于耳鼻话里话外的个中之意,但陶商在心中已经把于耳鼻的事情分析的明明白白。 于耳鼻表现的太过于佛系了,若是他谈起北方草原还会表现出一丝的留恋,那陶商觉得这还是正常的。 毕竟人谁无情,特别是对于自己的故乡,每一个人都会在心中有着那么一种向往,那种感情是与生俱来的,特别是于耳鼻当年还在南匈奴当王子,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那种生活虽然艰苦,但却可以满足人类与生俱来的虚荣心和权力欲望,别说是风餐露宿,就是让于耳鼻吃屎他也是绝对乐意的。 因为当王子的感觉爽。 至于金陵城再好,他在那也终归不过是一个养马的胖子而已。 王子和胖子,熟去熟从?傻子都知道。 …… 于耳鼻回了军营,当晚便开始收拾东西。 他的儿子刘虎俾见状好奇,道:“父亲,您这是要往哪里去?丞相今日召您进帅帐,到底和您说了些什么?” 于耳鼻走出帐篷,四下看看见无人之后,随即搂着刘虎俾道:“儿啊,这一次可是有天大的好事了!咱们的苦日子,可能是要熬到头了。” 一听这话,刘虎俾很是疑惑。 他眨了眨眼,道:“父亲,什么叫苦日子熬到头,儿子觉得现在的日子,一点都不苦啊。” 于耳鼻闻言差点没昏过去。 自己效仿越王勾践,卧薪尝胆,装成喜欢金陵城生活的样子来麻痹陶商,可谓是煞费苦心。 但自己的这个儿子,看样子是真的对现在的生活很是满意,哪还有一点男子气概了? 刘虎俾年轻,在南匈奴没经历过什么人生的鼎盛时期,他很年轻的时候,就随着于耳鼻被一同逐出了南匈奴,过着流离失所的生活。 如今在金陵城,于耳鼻负责养马,刘虎俾负责买马采种,在于耳鼻看来金陵城的日子生不如死,但在刘虎俾看来,这种日子实乃是人间极乐,爽的不要不要的。 不愁吃,不愁穿,江南水乡又富庶,陶商虽然把他们当成了仆人,但在待遇方面却是不低,日常吃喝玩乐让他们父子一应俱全。 刘虎俾除了买马配种,平日里就是花天酒地,时不常的还去金陵城的画舫转悠转悠,很是自在逍遥。 如今看于耳鼻的意思,似乎是有些要毁了自己目下的生活。 这是一个当爹的应该干的事吗? “父亲,您这又是何必,咱们在金陵城待了这么多年,漠北王庭之事早就跟咱们没有关系了,你又何苦再去招惹呢?” 于耳鼻恶狠狠的看着他,胖胖的脸上,眯眯眼发出了凶光。 “没出息的东西,闭嘴!你是我南匈奴王庭的正式继承人,是我栾提于夫罗的儿子!怎么会这般甘于平淡?” 刘虎俾张了张嘴,没法反驳。 于耳鼻继续道:“而且这一次,是陶商自己有意要扶持于我,非为父自己任意为之,儿啊,这是咱们重新回到漠北为王的最后机会,咱们一定要抓住这个良机,不可错过啊。” 刘虎俾犹犹豫豫的没吭声。 于耳鼻劝道:“你不就是舍不得金陵城那几个与你相好的画舫姑娘吗?不必担心,此事交给为父,待日后回了漠北,你便是南匈奴大单于之子,也就是王庭的王子,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还在乎那几个江南女子?” 刘虎俾咧了咧嘴,没吭声。 漠北的匈奴女子,整日风吹日晒,脸蛋比屁股都红,一点都不水嫩,如何能和婉约可人的江南女子相比? …… 陶商整顿了一下兵马之后,让手下的将领们继续攻打青州前线的坚固营寨,花了大概一个月,最终只是强行攻下三个。 而若是在这么拖延下去,只怕是就要到冬天了。 到时候,陶商军江南的将士们该如何在这生存? 就在这个节骨眼当口,一个单枪匹马的匈奴人来到了北海郡前的营寨,说是南匈奴的贵胄,有要事禀报,要面见青州袁军的主将。 青州营寨的固守虽然严密,但还不至于连一个人都害怕,主将校尉将那匈奴人接进来之后,询问他话。 一听对方自称是南匈奴昔日的王子栾提于夫罗,驻守校尉顿时大惊失色,急忙派人飞马向镇守在北海的袁军上将吕旷汇报。 吕旷也知此事非同小可,急忙命前线之人将那匈奴人秘密的送了过来。 栾提于夫罗在一定意义上来讲,乃是袁绍昔日的敌人,他挟持了上党太守张杨,还劝袁绍加入他的队伍叛汉,最后被袁绍派出麴义和陶商联合,斩杀于河东郡。 过了多年,这个早就死去的敌人突然出现……且不论是真是假,但意义极其重大! 如今的袁绍被陶商“栽赃”了一个害死天子的罪名,在士族当中声望大跌,极大的影响了其声威,使得很多昔日的附庸士族都收手不再相助,静观其变。 特别是天子乃是死于乌桓骑兵之手,这联合外族内侵的罪名,可是泼天的大。 袁绍正愁没有办法反击陶商,气的天天半夜抽自己的大耳刮子,如今诈然蹦出一个南匈奴的栾提于夫罗,这岂不是给了袁绍一个绝地反击的大好机会! 暗藏匈奴叛逆…… 就陶商这样的人,还敢说袁绍勾结外族?还敢拥立天子建立朝廷!呸! 等到于夫罗来到吕旷的面前之时,他却发现这个人跟他想象中的有点不太一样。 匈奴人中……有这么富态的吗? 迎着吕旷疑惑的眼神,于夫罗的脸色顿时一红。 他强硬的抬着头,道:“把你想问的统统问一遍吧,本王自会证明我就是王庭真正的继承人。” 吕旷也是久居边塞之地,常年和鲜卑和匈奴打交道,于是随即问了他一些有关鲜卑和匈奴的民生问题,又问了关于一些南匈奴高层之事,最后又用匈奴语和于夫罗交谈。 见于夫罗对答如流,吕旷心中的疑惑去了几分。 他随即问于夫罗道:“当年麴义回报袁公,说于夫罗已经死了,如今你又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却是为何?” 于夫罗毫不隐瞒,将这些事原原本本的跟吕旷叙述了一遍,最后,只见他咬牙切齿的道:“陶贼害我数年如同奴隶一般,这次我乘着他北伐不调兵之空隙,侥幸脱逃,就是要借你们袁氏的手报仇!” 吕旷哼了哼,没好意思搭腔。 你一个光杆小王子,在这里摆什么谱?你连一兵一卒都没有,还敢妄言报仇? 于夫罗见状道:“尔等尚且不知吧?陶商这些年通过本王的路子,早已经是和南匈奴诸部有所接洽,如今他许诺封地,引南匈奴几部兵马入境,共同夹你青州,你如坠梦中有杀身之祸,难道尚且不知?” 吕旷:“……!” () 第六百六十一章 跨海夺城 于夫罗的话令吕旷感到无比的震撼,通过适才和于夫罗的对话,他知道于夫罗的身份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无疑,而且看他的表情,这些年陶商让他养马,也着实是狠狠的打击了他的自尊心,他对陶商的怨气和恨意吕旷也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 就算是他说的话是在撒谎,但他的表情和语气,还有他眼神中闪烁的光芒,却足矣证明他内心中的真实想法。 按道理来说,吕旷不应该琢磨着于夫罗适才说的那些关于陶商和匈奴勾结事,但是这个事的诱惑对于吕旷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匈奴兵联合陶商攻克己方的防守,那纯粹就是扯淡,于夫罗这个人吕旷多少也知道一些,性格极度狂妄自大,把南匈奴的实力看的太高,当年这厮劫持张杨,邀请袁绍入盟,甚至想要推翻大汉王朝。 在他的眼中,南匈奴的实力几乎可以毁天灭地。 不过这些对于吕旷来讲都不算是事……最重要的,若是此事乃是真的,那就可以抓住陶商勾结南匈奴王庭的实质性证据,替袁绍扳回胜算。 到时候,河北的战局必然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陶商在南方所设立的朝堂,必然不稳! 河北如今在麴义叛变,颜良战死,高览低谷的情况下,又经历了官渡大败,损兵折将无数,袁麾下绍继续大将之职的人才空缺,自己若是能帮袁绍解决因为陶商所产生的政治弊端,袁绍给自己的恩裳毫无疑问,一定多到让人无法想象。 在赏赐这一方面,袁绍对于手下从来都不会吝啬。 吕旷拍着手掌,立刻向于夫罗仔细的请教了陶商勾结南匈奴的事情。 于夫罗告诉吕旷,陶商这些年通过自己的路子,认识了不少南匈奴的旁支部落,甚至还有一些幽州边境的鲜卑部落,陶商近些年来与他们交好,此番陶商对他们许以重利,他们此刻皆屯扎在汉朝的边境,陶商打算勾连他们,请他们偷偷的越过任丘、河间等地,奇袭吕旷所在的背后,与他两面夹击。 吕旷拿来皮图琢磨了一些于夫罗所提供的路线,发现虽然冒险,但却真有些可行性。 吕旷的心有些活了,他随即让人将于夫罗暂且安置,并派人飞马向屯兵在临淄城的吕翔通报,请他速速来一趟北海。 吕翔知道消息之后,马不停蹄,当夜便抵达了吕旷处。 听吕旷叙述完了之后,吕翔似是有些犹豫,他对吕旷说道:“此事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大将军让我们镇守青州,不许出战,咱们擅自离开,回头我怕大将军怪罪……” 吕旷摆了摆手,道:“兄弟你这就是多虑了,袁公只是让咱们不许出战,可没说不让咱们去劫杀匈奴人,只要咱们能抓住他们的首领舌头,那便是大功劳一件!回头表奏袁公,你我继承麴义和颜良的位置,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吕翔闻言犹豫道:“那咱们走了,这前线的各寨那边……” “咱们不动前线营寨兵将,只是带本城兵马暗中前往,任凭陶商有通天之能,也不会知晓咱们的行踪,且就是知道了,他又能跨的寨来攻打咱们?还不是像现在这样僵持着。” 吕翔依旧是不敢决断:“要不……咱们把此事告知幽州的二公子,请他出兵去截杀便是了。” “嗨!这如何使得?如此行事,那功劳岂不是就成他的了?断断不可,兄弟你就信为兄这一次,事成之后,咱们立刻赶回便是。” “可万一这事是假的呢?” “应该不会,他于夫罗安心的住在咱们的城池内,此事若是假的,回头我焉能不找他算账?我看他吃得好睡的香,想来是对此事极有把握!” 吕翔经不住吕旷的劝,最终答应了他的要求。 …… 于是乎,吕旷和吕翔就暗中出兵,向着于耳鼻所指明的道路潜伏而去。 与此同时,东面的太史慈和郭嘉已经登岸,一万兵马在上岸之后,带好了足够的口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了蓬莱、黄县等地,将东莱郡掌握于手中。 东莱郡地处东部沿海,不与徐州接壤,因此守备极其薄弱,倒是好打。 但是打下了东莱郡之后,继续向西进攻,就有敌方的重兵把守了。 特别是东莱郡向西的临淄城,乃是青州重镇,若是能夺下此处,就犹如在青州袁军的背后狠狠的插上了一刀,而且还能得到一块让己方休养生息的要地,战略意义可谓巨大。 但同样的,临淄城一定有着大量的袁军驻守,这一点无可置疑。 为了能够稳妥的打下临淄城,郭嘉随即派校事府的随军校事,先前往临淄城打探敌方的消息和兵马布置。 而事实却超乎了郭嘉和太史慈的预料之外。 校事打探完毕回报说,说是就在前几日,吕翔引领着临淄城的一部分兵将,悄悄的离开了城池,往西面会和北海的吕旷,二人一同合兵,奔着北方而走,不知所谓何事。 太史慈听到了这个消息,当下显得颇为有益,随即跟郭嘉商量。 “郭卫尉,咱们的行踪是不是已经暴露了?我怎么感觉这是吕旷和吕翔的诱敌之计呢?” 郭嘉筹谋了半晌道:“依照郭某的经验,吕翔率兵奔北走不像是诱敌,他若是真想引诱我们,围而歼之,那应该是假装不晓得我们已经占领了东莱郡,率兵南向假装去与我军主力作战才是。” 太史慈疑惑道:“吕翔若不是引诱咱们,那他此举深意为何?” 郭嘉苦笑道:“郭某感觉吕翔不但不是在引诱咱们,而且好像是被引诱了。” “被引诱了?您的意思是……” “除了丞相,谁还能想出这样的损招,让二吕领兵往反方向走?且不论丞相到底是使的什么妙计,此事对咱们却是一个天赐良机……子义将军,咱们今夜便点齐兵马出发,连夜进兵,要在两日之内,拿下临淄城!” “诺!” :。: 第六百六十二章 打下一片根据地 当天夜里,太史慈便亲自率兵,向着临淄城的方向加紧进军。 抵达临淄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夜晚,太史慈一刻也没有休息,便立刻命士兵们对城池展开了攻击。 临淄城的守备兵力不弱,可惜的是吕翔因为受到了吕旷的蛊惑,领兵北上,还妄想着截杀匈奴去,如今的临淄城,防守事宜全部交给了他的副将邱瑜。 邱瑜也是一员河北的悍将,若是他认真布防,谨守城池,太史慈的一万兵马根本连临淄城的边都摸不着。 但可惜的是,临淄城并非第一前线,在陶商军打到临淄城之前,尚有诸多袁军设立的关防哨卡等着金陵军突破,所以邱瑜并不是很着急,而且吕旷不在,城池的守备也因此松懈了许多。 邱瑜做梦也不会想到,会有一支金陵军从海上绕道而来。 邱瑜此刻正躺在府内的床榻上,呼呼大睡,看那副砸吧着嘴、流口水的神情,好似做了春梦一样。 邱瑜的梦正做的香甜,隐隐约约的,耳边似是响起了一阵阵的喊杀之声。 紧接着,便见房门猛然被推开,一名侍卫匆忙的冲了进来,慌张的对着邱瑜喊道:“邱将军,大事不好!金陵军攻杀进城池当中了!” 邱瑜被那侍卫吓了一跳,从床榻上直接滚落了下来。 他顾不得屁股上的疼痛,睡眼稀松的看着那名侍卫,奇道:“陶商打进来了?这怎么可能!金陵军距离临淄城中间,尚有十道营寨,深沟高垒,金陵军难道都是长了翅膀的鸡,可以飞进来的不成?” 那侍卫很想纠正邱瑜话中的两个错误——第一个是鸡本来就长翅膀,长翅膀的鸡没什么可稀罕的,第二个就是鸡即使长了翅膀,它也根本飞不起来。 但这话他终归是没敢说,挑上将的语病……找抽吗? “虽不知道金陵军是如何冲过重重包围,但眼下他们确实是杀进临淄城了,我军措不及防,损失惨重,眼下东面的瓮城包括街区都已经被金陵军所占,其主将正奔着将军所在的府邸冲杀而来!” 邱瑜听了这话,起初脑袋有点发懵,但稍后便恢复了理智。 他毕竟是袁绍麾下的大将,当年在冀州之时,靠对阵黑山军起家,多立功勋。 河北多俊杰,世人只知颜良文丑等人之名,却不晓得除了他们之外,河北的能人猛将多犹如繁星,数不胜数。 邱瑜火速穿上衣甲,召集府内近卫军,整军出发,直奔着东门而去。 尚还没行出多远,就迎面碰上了赶来的太史慈。 擒贼先擒王,太史慈领兵最注重的就是这个,凭借着自身的勇武,这一招他屡试不爽。 “哪里窜出来的金陵狗,居然敢来袭扰我临淄城,不想活了吗?” 太史慈见邱瑜身材高大,犹如狗熊一般,知道此人也是一名悍将。 北方人因为饮食和气候的原因,普遍体型宽厚,类似邱瑜这样的猛将,对于河北军来说倒是数不胜数。 太史慈遥遥的将长戟抬起,指着邱瑜,道:“颜良都是我手下败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我夸口?看本将取你首级。” 说罢,便指挥三军冲上去杀邱瑜。 邱瑜心头一惊。 杀颜良?原来这厮便是太史慈。 邱瑜身边的护卫呈月牙形,摆出防守方阵,将邱瑜牢牢的护持在中间。 太史慈一马当先,用画戟厮杀开了一条血路,劈波斩浪,直奔着邱瑜杀去。 少时,太史慈杀至邱瑜的面前,抬手便罩着他面门刺。 杀了颜良之后,太史慈名声大噪,河北诸人皆知其勇,邱瑜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他着实是没想到太史慈这么猛,居然敢冲进自己的军营直接来杀自己……他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不成? 邱瑜怡然不惧,抬起手中刀就开始跟他过招,两人对阵了几招之后,都对彼此的力气和武技表示佩服。 但太史慈毕竟冲的太过靠前,应对了几招之后,便见四面八方都有袁军士兵围了上来,和邱瑜一同夹击太史慈。 太史慈没有杀的了邱瑜,又有些陷入被动的局面,他也不着慌,一甩长戟,荡开邱瑜的大刀,然后勒马便往回杀,冲着己方的阵营又杀了回去。 这一下子邱瑜心中可着实是不太高兴了。 此人未免太过嘚瑟了!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真把我当这来来回回的当城门过着玩呢? 邱瑜抖擞精神,持刀奔着太史慈追了过去。 既然来了,那就干脆别走了! 太史慈往回返杀的路上有袁军阻拦,速度自然没有邱瑜要快,不多一会,便见邱瑜已然追了上来,看着着就要对着太史慈的脖颈挥刀。 但异变骤然丛生。 太史慈猛然将背脊拉直,人向后一翻身,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张劲弓。 他拉紧了弓弦,对着邱瑜的面门,一箭骤然射出,直接扎在了邱瑜的面门上。 邱瑜看见太史慈回身射箭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中计了。 人家这是玩了一招回马弓啊! 但即使明白,他也无法逆转眼前的这个情况。 毕竟在这么近的距离内,能够躲开太史慈箭的人,当今这个天下只怕是没有的。 邱瑜的额头中了一箭,两只眼睛瞪的浑圆,庞大的身躯从马匹上轰然倒塌了下来。 …… 守城将官被杀,袁军群龙无首,太史慈很快的便将城池的掌控权夺了下来。 而随着临淄城这一战,跨海夺城的金陵军也彻底浮上来水面,不再是一支暗军。 拿下了城池之后,郭嘉便和太史慈一起进入了城池。 郭嘉入城之后,不管安民不管城池布防,而是直奔着郡守府的府衙而去。 太史慈虽然好奇,但也没有多问,只是跟着郭嘉一同去,看他要干什么。 一进了郡守府的府衙,郭嘉便吩咐跟随他一同而来的那些校事府的校事:“给我翻!一定要找到。” 众人随即应诺,轰然四散,到处翻找。 太史慈疑惑的看着郭嘉,奇道:“郭卫尉,您如此着急,这是在找什么?……找钱吗?” 钱? 郭嘉心中暗道你当我是谁……难道我看着像姓陶的? 郭嘉摇了摇头,道:“子义将军勿急,待郭某找到之后,自然会对你说明个中厉害关系。” 校事府的人,不但打探情报是一把好手,偷鸡摸狗的行当也是玩的炉火纯青。 少时,便见一名校事把一块临淄城的郡守印绶呈递到了郭嘉的面前。 一看见那块印绶,郭嘉的心顿时就落了下来。 他嘴角挂起一丝笑容,自言自语的点头道:“大事定矣。” 第六百六十三章 不负责任的郭嘉 看着那块摆在自己面前的印绶,郭嘉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如今吕旷和吕翔被陶商骗到了北面,而阻挡陶商大军行进的,不过就是以北海郡前线为屏障的那些在要道上立寨的袁军而已。 那些营寨陶商不是打不下来,而是需要充足的时间来进行攻略,但如今有了吕翔留下的这块印绶,攻寨的这些时间,只怕是都省下了。 看着郭嘉的一双眼睛瞅着那块石头都要放绿光了,太史慈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郭卫尉这眼神有点不对啊,犹如饥渴了三年的监牢犯乍然看到一个脱光了衣服的美女一样,整个一副安耐不住的样子,他该不是对这块石头产生了幻想吧? “郭卫尉,您这是……” “子义将军稍后,且待郭某处理一下事情之后,再向你细细解释。” 太史慈尴尬的闭上了嘴。 好吧,他们这些学文的就是矫情,不把事情办成,坚决是一个带响的屁都不给你放的。 太史慈也不挑理,静静的看着姓郭的装逼。 郭嘉又命那些校事府的人,将整个府邸的简牍书信都给自己找来,但凡是带字的,便一律不许放过。 校事们的工作效率放眼整个大汉朝,当真无敌,就在郭嘉的命令下了之后,不一会便见他们将成堆的简牍堆在了府邸正厅的案头。 郭嘉走了过去,随手拿起一卷,细细的翻阅了一会之后,然后随后就扔了。 然后又拿起一卷,随手扔了。 再一卷,又扔…… 大概连翻了几十卷之后,郭嘉凑齐了几卷由吕翔亲自书写的公文,仔细的研究了一会吕旷书信公文的语气和措辞之后,便招呼过校事,命他们将前线各个军寨的校尉名称报了上来。 随后,郭嘉便一封一封的仿照吕翔的笔记和语气,开始给那些前军寨的校尉们写告急书信,然后便用吕旷遗留在府邸的大印,一下一下的往那些简牍上盖。 少时,郭嘉写完之后,将那些简牍挨个吹了一遍之后,放在桌案上细细的观看。 随后,郭嘉冲着太史慈挥了挥手,道:“子义将军且过来看,看完一切便自然知晓郭某之意。” 太史慈早就是好奇的不行,但出于义理和自尊自重,他还是没好意思主动上前过来参阅。 见郭嘉主动招呼他,太史慈方才走过去低头细瞧。 原来这上面,都是郭嘉仿造吕翔的笔记,写出来的召众前寨兵将回返临淄城救援的军令。 太史慈看的头皮有些发麻。 “郭卫尉,在下听说吕旷和吕翔此番坐守青州有指令,只许他们固守,不许他们随意出兵,而你如今调令他们回援……他们能听吗?” 郭嘉呵呵一笑,道:“不许出兵的根本理由,是为了防止我军打入到青州内部,但如今咱们已经越过他们的防线,攻入临淄城,只要咱们大肆宣扬此事,快速将临淄城失陷的消息散播出去,别说他们接到了这份调令,便是没有调令,想来他们也是坐不住的。” 太史慈闻言恍然大悟,但又想到另一个重要的问题。 “他们若是回援……那咱们这边应该怎么办?” 郭嘉嘿嘿一笑,道:“还能怎么办,固守城池呗。” 太史慈闻言都要哭了。 “郭卫尉,咱们麾下只有一万人马,而袁军在前线布防的人手可是咱们的好几倍,这、这万一要是守不住……” 郭嘉站起身,用手在脖子前轻轻一划,比划了一下道:“万一要是守不住,那咱们俩估计就全都得玩完了,所以子义将军,无论敌方回援的人马再多,你也一定要坚持到丞相攻入青州腹地,和咱们前后夹击,解除咱们的危机。” 太史慈闻言只想骂娘。 你定的计策,听这意思到头来还得我给你擦屁股? 咱金陵军的谋主,都是这么不负责任的吗? …… 翌日,从临淄城假扮成袁军传令兵的校事们各自揣着一份求援书信,飞马向着前线的袁军各个守备军寨而去。 各处营寨的守将接到“吕翔”的求援书信之后,顿时都慌了神,急忙派遣麾下的士卒们去打听后方的情况。 这不打听倒好,一打听之下非同小可! 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金陵兵,绕过己方在北海郡前线的层层布置,直接攻克了东莱郡,连临淄城亦是在近日被夺了下来,青州腹地的中心之地已经失陷。 这一下子,那些前寨的袁军将领们可坐不住了。 就算是有袁绍的军令,他们也不敢再继续固守了,所有守备军寨的将领们纷纷组织兵马回返救城。 一则是后方失陷,对方随时都有可能掐死己方的粮道,若是不往回打,袁军就得被金陵兵给活活憋死。 第二,主将吕翔的求援书信已到,若是不回兵,便是违背了将领。 第三,当初他们肯舍身忘死的镇守在前线的最主要原因,乃是因为他们的家眷在后方被二吕掌握在手里,用以钳制诸人。 如今城池丢了,家眷都陷落了,钳制诸将的东西没了,大家还在前线死拼个鸡毛? …… 这一日,陶商刚刚起床锻炼完,坐在帅帐吃早饭,突见许褚呼哧带喘的跑进了帅帐,高声对陶商喊道: “丞相!探马传报,阻挡咱们那些关卡营寨的袁军,一夜之间全都撤了!” 陶商正在喝粥,许褚的大嗓门一吼出来,差点没给他吓的呛着。 “咳、咳!”他使劲的擦了擦嘴,不满的看着许褚。 这混蛋一嗓子烫我一嘴泡。 许褚点着脚看陶商的碗。 “喝什么呢?这么香!看把你急的,呛着了吧?” 陶商一挑眉,淡淡道:“肉汤。” “瞎说,某家闻着明明是米粥。” “知道是米粥还问,大早上你是故意找茬作死吗?” 说罢,陶商把粥放在桌案上,问道: “你说对方前线的袁军都撤了?” “是的,全都撤了,一个兵都不剩。” 陶商摸着下巴道:“你确定不是对方的诱敌之计?” 许褚使劲的晃着大脑袋,道:“属下和黄忠,赵云派兵四下查探三十里,并无任何埋伏的痕迹!那些袁军肯定是撤了。” 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道:“他们这么着急的撤兵,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就是他们的媳妇在后方全都被人睡了,袁军这是结伴回去集体砍人;第二点就是郭嘉和太史慈的兵马拿下了敌方的重镇,这一定是郭嘉想出的办法,给我们打开通路,两路夹击袁军。” 说到这,陶商认真的看着许褚道:“许将军,依你之见,我这两个分析,哪一个更接近事实的真相?” 许褚长着嘴巴,直勾勾的看着陶商,寻思了半晌,道:“那个,我感觉是……一半一半吧。” 陶商:“……” 第六百六十四章 一语中的诸葛亮 知晓了前线防守的袁军大部分都撤走了的消息,陶商立刻召集诸将商讨下一步的行动对策。 僵局已经打开了,先是陶商的跨海袭郡的战略,紧接着又是郭嘉等人在夺取了临淄城之后,来了个将计就计的延展之计,还散播可临淄城失守的消息,配合以“吕翔”的调兵令,将袁军将士都诓骗了回去。 陶商和郭嘉合作搭档多年,彼此可谓是极有默契。 他在细细的思索之后,便了然了郭嘉的深意。 用计谋引诱前线的袁军攻打临淄城,为陶商放空通路,但同时也把自己置于了极其危险的境地。 一旦那些袁军攻克了临淄城,等待郭嘉和太史慈的,就是灭顶之灾。 猜到了郭嘉的用意,陶商不由笑着叹了口气。 都是当了卫尉的人了,做事还是这么不长进,稍不留神就玩火。 既然大致能够猜度出郭嘉的套路,那下一步就是看己方如何配合他了。 听完陶商简单的讲解之后,在场诸将一致表示,立刻出兵,紧随着袁军之后,和临淄城的郭嘉一同内外夹击,消灭袁军的有生力量,彻底掌控住北海和东莱之地,割取青州的半壁江山,用来在河北立足。 大家的想法跟陶商差不多,不过有一个人却提出了异议。 这个人就是诸葛亮。 “老师,学生有一个方法,或许可以更快的令袁军溃败,稳固两郡之地。” 陶商很了解他的这个学生,诸葛亮要么一般不说话,一说话就是精华,其建议每次都可谓是相当的中肯。 “孔明,说说你的想法。” 诸葛亮轻摇着羽扇,道:“袁军着急回临淄城,其意甚急,攻势想必也极为强劲,以郭公之能,既然敢出此策,那必然是胸有成竹,有办法应对……” 陶商闻言不由唏嘘。 这事还真就是不一定。 你诸葛亮办事求稳,姓郭的可不是那样的人。 那小子纯赌徒。 诸葛亮继续道:“咱们现在即使回军,也未必能迅速的击败如此盛怒之下的袁军,一个不好,说不得还会受到重大的损失,既解决不了郭公的危机,又需要承受不必要的损失。” 陶商点了点头,道:“说下去。”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想要瓦解这些盛怒的袁军,没有什么是比拿下他们主将的首级更迅速的做法了……” 陶商满意的点了点头。 诸葛亮不愧就是诸葛亮,一语中的。 青州袁军目下的首领是二吕,要想打击他们的战意和怒气,用最小的损失将他们彻底击溃,二吕的人头毫无疑问是最佳契机。 “郭公将临淄城失守的消息放大,为的是引诱前线的袁军士兵们回撤,但同时也定然会引诱当初被丞相骗去北方截杀匈奴的二吕,二吕截杀匈奴不得,又听闻临淄城失守,如此大事,他们一定会方寸大乱,届时顾不得仔细思量便会驱兵回撤,而如今阻拦我军前进的袁军已经都返回了临淄城,到时候,我们只要……” 陶商笑呵呵的道:“我们只要将兵马安排在二吕回兵的道路上,将他们截杀,然后在拿着他们的人头去临淄城解围,一切就自然而然的搞定了。” 诸葛亮拱手道:“老师英明,正是如此。” 陶商暂时的看着摇摆着羽扇的诸葛亮,心中不由大为激赏。 诸葛亮当真是越来越成熟了! 他不但智冠天下,英俊潇洒,特别是在摇摆羽扇的过程中,还有一种施施然的清秀高雅之气——着实是清新脱俗! 说他是绝代风华也不为过。 而且在这脱俗的仙人气中,还隐隐有一丝从陶商那里学来的贱气。 纵观历史长河中的各类英雄人物,能和目下诸葛亮这股气质相比的——唯有东方不败也。 …… 诚如诸葛亮所料,去往北方劫持匈奴,想立大功的二吕守株待兔扑了个空,犹如棒槌一样的在北地蹲了许久,最终无可奈何的往回返。 一路上吕旷气的咬牙切齿,指天立誓,待回返到了北海郡之后,一定要把于夫罗碎尸万段,用朴刀把他切成一片一片的蘸盐巴吃。 就在回返往北海的路上,有斥候回报——临淄城以东,包括东莱郡在内的地盘,为不知何处的冒出来的金陵兵偷袭,全部失守,负责镇守临淄城的主帅邱瑜被金陵军大将太史慈所杀,青州土地大片失陷,临淄城告急。 一听到这个消息,二吕的脑袋一晕,差点没背靠背的直接吐血身亡! 这怎么个情况? 东莱郡失守? 那些金陵兵是怎么跑到那里去的? 二吕不敢再耽搁,他们也没有时间去收拾于夫罗了,两人急忙改变行程,疯了一样的奔着临淄城而去。 一日一夜,二吕不断的催促着兵马行进,一刻也不曾停留。 如此一来,行进的速度固然是加快了,但二吕以及其麾下的士兵们却累的够呛,一日一夜不曾合眼,其疲劳程度可想而知。 眼看着就要抵达临淄城,在大概距离临淄城尚有百里之地,二吕终于撞进了陶商的包围圈。 “咚咚咚咚~~!” 包围之地,乃是一处密林和山谷的交接处,一阵阵密集的鼓声从密林中响起,将累的昏昏欲睡的袁军震醒,所有人急忙戒备,并惊恐的张望着四周。 从四面八方之地,奔出了数不清的金陵军士卒,并以徐晃,麴义,纪灵,臧霸,李通等人为先驱,将二吕的兵马分割成了数段。 二吕的兵马本身就疲惫不堪,如今骤然遇到埋伏,几乎没有还手之力,面对敌方有预谋的分割,袁军根本就拿不出有效的方式对金陵军进行阻挠。 金陵军实力坚强,少时便以一个又一个方阵为圆心,拼命的向着敌军进攻,不多时便将袁军杀的七零八落。 而为首的吕旷和吕翔,则是仓惶的四下奔逃,二人狼狈不堪,但还是妄图更够在乱军之中,找到一线生机,能够脱出升天。 可惜的是,早就已经有人瞄上了他们二人。 持金背刀的黄忠从斜刺里正面迎上了他们两人。 黄忠依旧是一脸和善,笑呵呵的道:“二位吕将军,老夫南阳黄忠,新近投在丞相麾下为将,蒙受大恩却不曾立功,今日欲借二位将军一物,交付于丞相面前,以为近身之资,还请二位务必成全。” 吕翔此刻有些吓破了胆,闻言忙对吕旷道:“兄长,这老头问咱们借东西,咱俩借是不借?” “借个屁!你傻啊!他要的是咱兄弟的项上人头!” 黄忠哈哈一笑,将刀一横,夸赞道:“聪明!” 第六百六十五章 袁绍的慌张 距离临淄城西北面的百里之地,吕旷和吕翔二人的兵马被陶商安排的伏兵截杀,由于连续奔走了一日一夜,二吕兵将的战意和能力已经跌落到了最低谷,士兵们大多精疲力竭,毫无战意。 不远处的山骊上,陶商一边看着己方逐渐占据主动权,一边兴意阑珊的用左右摆弄着右手。 陶商感觉最近好像长了一些臭毛病,这左手和右手不知为何,总是要时不时的把玩一些东西,不论是摆弄什么,总是不能让手闲着。 陶商自己诊断自己这是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轻微强迫症……就好像是不数钱睡不着觉的小毛病一样,虽然是病,但不需要治。 看着自家老师的两只手来回揉捏,颇有些心烦意乱,陶商身后的诸葛亮主动上前把白羽扇递给了他,道:“老师,要不然你鼓动这个?” 陶商诧异的回头看了下,道:“这不是我送给你的吗?” 诸葛亮腼腆的一笑:“老师当年不是跟我说过么?这玩意两千多年后都有人认。” 陶商:“……” 接过诸葛亮的白羽扇,扇了没几下,陶商突然道:“孔明,你说这一仗打完之后,咱们占领了北海郡,东莱郡和临淄城,青州的小半部就在我军的掌握之中,袁绍会有什么反应?” 诸葛亮的手中没有白羽扇,一时之间也有些不习惯,两只手无处可放,最终还是放在了身体的两边。 他沉思了一会,然后回答陶商道:“拿下了二吕,再回头救援郭先生,待一切事情大定之后,按时间推算也已经是入冬了,我军大部分都是南兵,不利于严寒作战,只能暂且固守在城池内蜗冬,等待来年开春,再与袁绍决胜负。” 陶商点了点头,道:“我军在这个冬天,自然是只能采取固守的态度,但我适才问你的乃是袁绍的反应……这个你还没有说。” “额……”诸葛亮皱眉寻思了一会,方才慢悠悠的道:“依照常理,袁绍应该是会火速分兵,强攻我们所在的城池,夺取东面战线的主动权,以免日后三路迎敌……” 陶商将手中的白羽扇交回给了诸葛亮,然后笑呵呵的道:“按照正常的道理,确实是应该抓紧时间进攻没错,若是曹操,一定会不顾严寒,费多大的气力和损失也要将我们驱逐出青州,但袁绍却不一样……” 诸葛亮奇道:“袁绍和曹操有什么不一样?” 陶商耐心的为诸葛亮解释:“袁绍和曹操在本质上差不多,都是当世枭雄,但在心性上却差了一些,特别是随着袁绍这些年的年纪大了,再加上官渡之战大败,做事颇有些谨小慎微,如今局势顿变,他第一件事想的不会是扳回局势,而是怎么稳回局势,亦或是拖延时间。” 诸葛亮对陶商话中之意不甚了然,他一边重新摇摆起了手中的白羽扇,一边细细思索,暗地嘀咕道:“难不成,袁绍还会派人与我们和谈不成?”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当口,却见一脸浴血的黄忠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迈步跨上山坡,将两颗人头扔在陶商和诸葛亮的面前,道:“丞相,大事定矣!” 陶商低头瞅了一下,道:“这两颗,莫不就是吕旷和吕翔的人头?” 黄忠使劲的点头道:“正是!托丞相妙计,袁军已然全线溃败,老夫亲手斩杀二吕,送二人首级呈递到丞相麾下。” 陶商感慨的道:“黄将军辛苦,有了二吕的首级,临淄城的危机自然可解。” …… 黎阳,袁绍大军的军营。 东面的青州战场,陶商设计夺取青州的两郡领土,而冀州这面,袁绍最近也着实是不闲着。 曹操和黑山军的陶升,同时向他发动两路进攻,洛阳的钟繇联合关中各将,配合黑山军,在并州力战袁谭和高干,而袁绍则指挥冀州诸将在黎阳血战曹操。 袁绍吸取了上一次官渡之战的教训,不在目空一切,而是以一颗更加谨慎的心与曹操对阵。 袁绍本人有所改观,则河北袁军的战力就呈现直线上升,即使是面对关中诸将,曹操,黑山军三路兵马,袁军依旧是和他们打的有来有往,且隐隐的还占据上风。 眼看就要入冬,依照田丰和沮授的推算,双方的激烈交战最多也就是在坚持一个月,便可转为休眠期。 袁绍一直紧绷的神经弦,直到此时,在终于有些落定。 可惜的是,还没等袁绍舒服多久,负责打探东面消息的斥候就把消息带到了袁绍的大帐。 当是时,袁绍正和麾下的一众谋臣商谈应对黑山军的战略,一听到消息,顿时傻了。 北海郡,东莱郡,临淄城失守? 精心布置在北海郡先前的各处固守营寨皆失? 吕旷和吕翔被杀,人头还被陶商拿去解了北海之危,兵马惊慌之下被金陵军打到四散? 听到了这些消息,袁绍顿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河北郡县极多,失去了两个郡在地盘上来讲,对袁绍来说倒是没有什么过大的影响,不过恐怖的是,至此之后,陶商将扎根在河北,时时刻刻对己方产生威胁! 袁绍两腿一软,“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田丰急忙上前,对袁绍道:“大将军勿惊,陶商虽然打进了青州,但其南兵不耐严寒,眼下当可乘着两郡之地刚刚失守,陶商立足未稳之际,火速派兵反攻北海和东莱之地,将陶商驱逐出境,从新固守,料无大碍。” 袁绍直勾勾的瞅着前方,半晌之后方才摇了摇头:“此事不成,且不说冬日作战攻城之弊端,姓陶的这一次带来了我那不肖的侄女和十万兵马,其攻城略地之心已坚,再加上曹操和黑山军未退,一旦我注意力向东转移,给了曹阿瞒可乘之机,则冀州不保,如此冒险之法不可行之。” “嗨!”田丰跺着脚道:“大将军,可此时若不乘势驱逐陶商,日后被他在河北站住脚跟,则大事危矣,依丰来看,此人比之曹操还要难缠,迁延日久,变数不可预期啊。” 袁绍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躁动不安的心。 半晌之后,袁绍恢复了冷静,嘴角又重新勾起了一丝自信的笑容。 “不妨事,对付陶商,袁某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对付陶家小贼。” “大将军有何妙策可解此厄?” 袁绍用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案,道:“我决定,且先跟他议和。” :。: 第六百六十六章 美人计与诈降计 “议和?” 袁绍这话一说出来,厅堂中的众人顿时全都傻了。 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大将军这是让陶商给打傻了? 号称河北第一号大犟种的田丰这下子可不干了。 “此事不可,在下反对!” 袁绍皱了皱眉,不满的看着他:“你反对什么?” “在下反对大将军向陶商议和的提议!陶商小贼虽然年轻,且有君子之名,但实则乃是一个奸诈的小人,与他议和,无异于与虎谋皮,此事诚不可为,此事断断不可。” 袁绍斜眼看着田丰,似乎是在思虑着什么事。 少时,便见他突然开口冲着帅帐外喊道:“来人啊,把田丰这个老倔驴给我拉下去,狠狠地打!看看他还敢不敢再对袁某出言不逊!” 众人一听顿时都急了。 逄纪和郭图冷笑的看着一脸苍白的田丰。 沮授和荀谌则是急忙出班谏言。 “大将军,田元皓虽然是出言无状,但念在他一片赤诚,对大将军又是忠心耿耿,还请饶恕他这一次……”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袁绍抬手,挡住了他们的话头。 “都休要求情!拉下去!打!另外,火速给袁某把陈琳叫来,让他草拟议论文书,派使者前往临淄城,交给陶商,这一次袁某要好好的和他议计议计青州当如何划分。” 袁绍这话说出来,在场众人都傻了。 这是袁本初说出来的话吗?跟旁人平分城池,这还是那个诸侯盟主袁本初吗? 还有人想要上前劝阻袁绍,但帅帐之外,已经响起了田丰凄惨的哀嚎声和怒吼声。 众人听了那声音,都是一哆嗦,最终还是没有人再向袁绍谏言。 …… 田丰被打至迷魂,当天夜里便被抬了回去进行诊治。 田丰的岁数也不小了,至少不比袁绍小多少,这一番棍棒下来,差一点就要了他的老命,得亏是袁绍最后耐不住众人的苦苦相劝,最终才勉强答应放过了田丰老倔驴。 帐篷内,田丰趴在床榻上,苦苦的呻吟着,他的背后血肉模糊,几乎都看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肉。 沮授拿着金疮药来看望田丰,他一边给田丰抹药,一边流着泪水。 “大将军如何会变成这样?” 田丰疼的牙齿直打颤,他凄然一笑,淡淡道:“庸主误人,庸主误事啊!” 沮授闻言顿时一惊。 他慌张的劝田丰道:“元皓,求求你别再说了!若是让大将军听到,岂不是又惹下了滔天的巨祸?今日帅帐内你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已经是让自己受了这么多的皮肉之苦,若是适才的话让大将军听到,你岂不是性命不保?” “不保便不保了!”田丰怒气冲冲道:“这等庸人,连一两句直言都听不进去,跟着他有甚惜哉?大不了死就死了……庸主!” “说谁是庸主呢?” 帐篷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平淡的声音,接着便见帘子一掀,袁绍一脸淡然的走进了帐篷内。 沮授惊慌失措,他担忧的看了田丰一眼,然后急忙向袁绍见礼。 袁绍随意的摆了摆手,道:“都是多年的主从之情了,私底下便不需这般客套,坐吧。” 说罢,便见袁绍来到田丰身边,仔细的看了看田丰背后的伤势,长叹口气:“打的也忒重了,唉,今日这事情着实怪我。” 田丰起初见袁绍进了来,还听见了自己的话,以为自己这次肯定是性命不保了,还憋着劲打算仰天大骂几句,不想袁绍突然的慰问和自责之言,竟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袁绍抽身坐到田丰的身边,叹道:“元皓,你是对的,陶商何等样人,袁某岂能不知?与他议论,当然是如同虚幻,不可行的。” 田丰和沮授闻言顿时睁大了眼睛。 现在的袁绍,和白天一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大将军,您?” 袁绍呵呵笑道:“其实袁某压根就没打算和陶商议和,这次不过是欲盖弥彰之计,倒是让两位先生替我担忧了。” 田丰闻言心中更是恼火。 不打算和陶商议和,那你揍我干嘛? 我这顿打岂不是白挨了? 我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你跟我逗壳子玩呢? 迎着田丰抑郁的目光,袁绍出言解释道:“今日打了先生,实乃是情非得已,其实这是袁某心中突然生出一计,故而权益行之,不曾与先生事先通气……但不通气也好,如此效果逼真,更是可瞒过诸人。” 田丰和沮授都是智谋之士,听袁绍这么说,自然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大将军,是要行苦肉之计?” 袁绍点了点头,道:“眼下袁某面对陶商,曹操,黑山等诸路兵马,若是强战,我虽然也不惧他们,但结果实在难测,要破陶商,袁某思之,还是用苦肉计、诈降计和美人计,三计相辅相成,方可成事。” 沮授闻言恍然道:“田元皓自打官渡之战,便屡次顶撞大将军,此事世人皆知,而元皓的脾气之暴也是当世有名,今日更兼大将军使出这一招苦肉之计,回头只要好好筹谋运作,让田元皓假意去投奔陶商,诈降于他,里应外合,或许真可成了大事!” 袁绍点了点头,道:“这也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只是委屈了元皓。” 田丰闻言倒是不感觉委屈。 反倒是他在知道了袁绍的真实意图之后,胸中的一口浊气瞬时就冲了出来,心中不再忧伤,隐隐的倒是有几分快慰。 “田某既知大将军之意,那便是被大将军用棍棒打死,此生却也值得了!”田丰笑呵呵的道:“只是田某不甚明白,适才大将军除了苦肉和诈降,还说了一道美人计,这又是怎么回事?我这把老骨头,可勾搭不动陶商。” 袁绍哈哈大笑:“纵然是能勾搭的动,但先生又不是龙阳君,袁某又如何能让先生行那怪癖之事?我的意思,是想问一下甄家,请他们出面,用甄逸那女儿,去惑乱陶商的心智。” 说到这,袁绍自信的道:“中山甄家的女儿相貌倾国倾城,冠绝河北,平日里引得多少士族公子垂涎,便是我家老二,今年也曾向我提起过,想让我替他向甄家求亲,不过此时乃是多事之秋,袁某故而权且将此事搁置。” 沮授闻言苦笑道:“二公子既然对甄家女这般倾慕,袁公用甄家女做美人计,是不是有些对不起自己的儿子了?” 第六百六十七章 河北甄宓俏 听了沮授的话,袁绍呵呵一笑没有搭腔。 他知道沮授这话多少是意有所指的。 中山甄家也是河北士族之一,比起那些根深蒂固,势力强大的门阀,甄家这个士族的特点是有钱。 和糜家这种靠金钱和产业起家的豪强一样,甄家凭借庞大的财力和商业渠道,在河北士族圈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甄家的上一代家主甄逸在世时曾任上蔡令,家中因祖上世袭两千石俸禄,也算风光一时,甄逸去世后,家主变成了其长子甄尧,其虽举孝廉,却因为能力问题至今不仕,不过甄逸的次子甄俨曾任曲梁长,倒也是替这个家族将其在朝堂的地位延续了下来。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前年时节,甄俨因病去世,享年不过三十岁,如此一来,整个甄家虽然名为士族,却连一个入仕的男丁都没有,顿时就陷入了窘迫的境地之中。 没有当官的士族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士族,只有权力才能延续这个家族昔日的荣耀和在未来世界发展地位,没有官宦保护伞的遮蔽,士族便不是士族最多也只能称之为小豪强。 一时之间,整个甄家因为甄俨的死而陷入了一个重大的危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袁绍的次子袁熙在一次偶然的机会,盯上了甄逸的女儿甄宓。 江东有二桥,河北甄宓俏,中原有一貂。 甄宓年纪不大,但在甄家男丁全部去负责攻略官场的前提下,甄家诺大的商业产业便由此女掌控。 自打甄逸去世之后,甄家的生意就一直交给甄宓打理,她虽然是个女子,却将整个甄家的商业链打理的井井有条,在整个河北的商业市场独树一帜,大大的打响了甄氏的名头。 而她的美丽也是冠绝河北,为多少士族公子所倾慕。 袁熙也是其中之一。 甄家失去了甄俨,也就等同于失去了主心骨,在这种情况下,袁熙便想乘虚而入,迎娶甄宓过门,并央求袁绍帮他做主。 虽然袁熙是袁绍三个孩子中最不得宠的,但毕竟也是从身上掉出去……射出去的肉,儿子有请求,袁绍也不能够不帮忙,但终归是迎娶大事,袁绍决定还是亲自去把把关。 四世三公的袁氏门墙,哪是随便一个娘们就可以进的? 不过这一看之下,甄宓的艳丽和聪慧,倒是令袁绍叹为观止,不能自已。 若不是袁熙事前有求,袁绍都想梅开二度,把这小娘们纳入府中为妾,自己享用了。 怎么形容呢。 甄宓不但是美艳绝伦,更是聪慧无双,情商也是极高的,性格非常招人喜欢。 相貌美丽的女子最多只能叫狐狸精,但相貌美丽情商又高,能乱人心肺的姑娘才是红颜祸水。 但娶甄宓的事情,却因为官渡大战的爆发,而被老袁家暂缓搁置了起来。 直到今日,才旧事重提。 当年袁熙求袁绍娶甄宓过门的事,在邺城也算是闹的沸沸扬扬,沮授今日特意跟袁绍说了一下这件事,一是怕他们父子二人因为这事有间隙,二则也是质疑袁绍的这招美人计管不管用。 听说陶商的两位夫人都是当世顶尖的倾国佳丽,且据传言说他还有几个漂亮的侍婢和外室,一个赛一个的媚,甄宓能不能成功勾搭上陶商,再说了陶商何等聪明,甄宓就算勾搭上了他,有能不能玩的转他。 最重要的是,身为甄家女的甄宓,会不会答应这件事。 袁绍何等样人?沮授能想到的这些弊端,他自然也都想过。 袁绍对沮授解释道:“则注放心,这个中之事,今日袁某白日间筹谋良久,觉得确实可行,陶商虽然狡猾过人,但他今年二十有四,正是青春年少,贪色好欲之时,而那甄宓的美丽和诱人,袁某也是曾见识过的,袁某年近五旬尚且对甄家女喜爱颇多,更何况是陶商?所以这招美人计,是着实可行的。” 田丰疼的呲牙,道:“只是那甄家女好歹也出自士族名门,如此计策,她会答应吗?” 袁绍笑呵呵的道:“这件事自然是要些手段的,甄家如今死了甄俨,男丁仅剩那甄尧一个,甄尧无才无智,举孝廉之后却一直赋闲,我今准备将他招入军中,名为臂膀,实为控制,甄家仅剩这一个男丁,又在袁某的手中握着,要不要听话,就靠他们自己琢磨……至于显奕那边,多少有些对不起他,但为了国家大事,儿女私情,自然是要有所牺牲了。” 沮授又道:“可是陶商奸诈狡猾……” 袁绍摇头道:“不妨事,那甄家女袁某曾经见过,论及智慧,绝不比姓陶的要低,多有聪慧,是个能干明白事的。” 说罢,却见袁绍转头看向田丰道:“甄家女的事,袁某回头再去考虑,当务之急,是要先把你送进陶商的军营。” 田丰龇牙咧嘴的支撑起了身体,强撑着对袁绍道:“大将军心中想必已然是有了谋划,不妨直接吩咐,丰必然无所不从。” 袁绍欣慰的点了点头,道:“话虽如此,但恐怕要让元皓还有你的家人,吃上一点苦了。” …… 第二日,袁绍亲自写好了书信,并准备礼品,派人前往陶商的军营求和。 可就在使者刚刚准备出发的时候,田丰在侍从的搀扶下,身穿一身白服,头戴白巾,嚎啕大哭着前来组织,并高声呼喊,说是袁绍若一意孤行,河北大业必然万劫不复,自己今日是来给袁绍吊丧的。 这下子别说是袁绍,就是诸河北文武,也觉得田丰未免太过。 袁绍当即下令,将田丰乱棍打死,以解心头之恨。 以沮授为首的冀州众谋士纷纷大呼求情,但袁绍只是不允。 最终,还是沮授说出一句阵前斩重臣,容易影响军心,才使得袁绍暂且作罢。 他下令将田丰押解往邺城关押,只等自己平定河北之乱后,再问斩祭旗。 数日之后,在临淄城安抚郡县,深沟高垒准备过冬事宜的陶商,收到了袁绍派来的求和使者所送来的书信和礼品。 陶商当时就疑惑了。 袁绍?自己夺了他的地盘,他不来拾掇自己,反来向自己求和? 呵呵,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第六百六十八章 田丰诈降 袁绍的智谋陶商是非常清楚的。 刚刚穿越回来的时候,袁绍的大气和机智,陶商就曾见识过,那时候的他不过是袁绍身边的一个小弟,袁绍想带他玩就带他玩,不想带他玩,他在这诸侯圈里连口热乎饭都蹭不上。 这样的人会轻易的向别人求和,特别是和刚刚夺取了他地盘的人求和,陶商打死都是不信的。 袁绍到底是想玩什么鬼花样? 陶商招待了使者,并向他询问了一些关于袁绍的近况,然后派人领使者下去休息,接着便仔细的开始研究这份求和书。 议和书上的提议倒是蛮中规中举的,先是向陶商叙述了当年共同讨伐董卓的情谊,接着又是提到了一些猫三狗四的为天子尽忠的大义之言,接着又陈明了袁绍愿意和陶商一起,支持以天子刘曦为帝的朝廷,并愿意将北海郡之地分割给陶商等等云云。 话说的非常诚恳,条件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讲理,但陶商压根不信。 不是在求和书上找出了什么破绽,就是因为自己的对手是袁绍。 陶商压根就不相信袁绍是能服软的人。 年轻的时候或许会卑躬屈膝一下,但到了这把岁数和地位……脸皮对于老袁同志来说,可能比胜负更重要。 除非他心中正咕咚着什么坏,等着害自己一把。 按照陶商的想法,袁绍肯定是没憋好屁。 诸葛亮和司马懿等人没见过袁绍,郭嘉当年来自己麾下之前,曾投奔过他,虽然没有录用,但多少和袁绍有过交集。 陶商随即把他找来,并把袁绍的求和书给他看。 “你觉得袁绍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陶商垂询郭嘉道。 郭嘉认真的思索了一下,最终一拍桌案,道:“郭某没有想出来!” 陶商轻轻的摸了摸胸口:“没想出来你拍桌子干什么?弄的好像突然开窍了一下,让人家白白高兴了一场。” 郭嘉微微一笑,道:“不过归根结底,也不外乎是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真心实意的跟你求和,二是他借此麻痹于你,然后在背后捅你的刀子……你觉得这两种可能,袁绍最有可能是做哪一件?” 陶商长叹口气:“这不废话么……姓袁的肯定是要在背后捅我的刀子,只是这刀子是要从那个方向,往哪个部位捅。” 郭嘉无奈道:“郭某又不是袁绍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袁绍想要往哪个部位捅刀子……当下之计,也唯有一边安民抚城,一边派遣校事府的校事往西去探听一下袁绍的动作,如此或可猜度到他要所行何事。” 郭嘉似鬼才没错,但鬼才不是神仙,不可能天下所有的事都让他猜得到。 袁绍毕竟也是天下少有的雄主英才,郭嘉能猜中他的心思七层,但终归也是有三层猜测不透。 …… 校事府的成员奔着西方而走,去探听袁绍的情况,几日之后,带回了袁绍的消息。 袁军的其他琐事没有引起陶商的注意,反倒是田丰的那件事,让他感觉颇有兴趣。 “想不到田丰最终还是落了一个这样的结果……”陶商感慨叹道:“看来这老头最终还得是死在袁绍的手里,历史在他的身上,稍稍的绕了一个圈,最终还是绕了回来,着实可惜了。” 郭嘉亦是啧啧感慨道:“田元皓还是河北英才,可惜位于名主,他如此得罪袁绍,就算是被押解往邺城,只怕亦是命不久矣,可惜可惜。” 二人感慨唏嘘,为田丰的命运感叹非常。 本以为田丰这件事跟他们没甚关系,但陶商和郭嘉想错了。 大概过了二十多天之后,这一日,陶商正在临淄城的府衙批阅关于北海和东莱郡的田地契分公文,却见裴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对着陶商拱手道:“丞相,出了大事了!” 陶商抬头看向裴钱,疑惑道:“怎么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慌张,临淄城来什么大人物了?” 裴钱长叹口气,道:“大人物什么的倒是说不上,就是田丰田元皓前来相投!郭卫尉让我特意向丞相禀报!” 陶商闻言愣住了。 “谁?” “田丰,田元皓!” “哪个田丰?” “袁绍麾下的那个田丰!” “他不是被袁绍弄死了吗?” “没有!不但没有被弄死,反倒是还来相投!” 陶商站起了身,在厅堂内来回转了几圈,最后对裴钱道:“田先生现在在哪里?” 裴钱忙道:“就在城池之外,郭先生目下正在陪他。” 陶商寻思了一下,道:“陪我去看。” 城池之外,郭嘉正陪着田丰说话,少时,便见陶商亲自出来迎接。 “田先生!”陶商笑呵呵的上前握住田丰的手,道:“久仰田先生大名,今日一见,实乃是大慰平生!幸会幸会。” 田丰被袁绍揍出的内伤还没好利索,脸色依旧苍白,但还算有些精神头。 他长叹口气,对着陶商长作一揖,道:“愚夫田丰,见过丞相,田丰昔日有眼无珠,误坠泥道,以一片赤诚之心相助旧主,但却不得善报,今日厚颜来投,还请丞相收纳。” “好说,好说。”陶商笑着道:“只是听说田先生在黎阳军营遭袁大将军毒打,后被押解回了邺城,如何会跑到这里来了?” 田丰长叹口气,摇头道:“这些,便是说来话长了。” 陶商一把拉住田丰的手,道:“既然是说来话长,那咱们不妨进城慢慢的说。” 一行人随即进了城池。 到了郡守府的府衙后,陶商随即设宴,款待田丰。 田丰谢过陶商,一边吃一边向陶商讲述他的“经历。” 按照田丰的说法,他是在被押解的途中,遭到陌生人截杀,欲害其性命,幸亏被暗中赶来保护他的张相救。 陶商问张为何会救田丰,田丰的说法:是张与田丰和沮授有救,这一次的暗中相救,就是沮授指派张以探查为名,特意来搭救田丰的,沮授算到田丰平日里与郭图,逄纪等人不和睦,如今他们落井下说,说不定会在途中暗中相害,不想果然应验。 陶商闻言恍然道:“那害田先生的人,当真便是郭图或是逄纪了?” 田丰摇了摇头,道:“也不一定,或许也可能是袁大将军,亦说不准。” 第六百六十九章 做戏做真 听了田丰的话,陶商在心中着实是替田丰感到悲哀,可怜一片赤诚丹心,最终却落得这么个下场,着实是可歌可叹。 历史上的田丰好像就是这样,因为忠言逆耳,再加上因为得罪了同僚而被谗言陷害,最终落得个凄惨自尽的收尾。 可怜一代忠臣,却不得善终,着实令人可歌可叹…… 等会! 看着一边感慨,一般博取众人同情的田丰,陶商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历史上的田丰虽然是让袁绍害了,但好像是以忠臣的结局结束了自己的一生,纵然是最后悲惨入狱,乃至被袁绍杀害,但却从来没有摒弃过袁绍的举动,甚至即使是在监狱中,他依旧是不停的在想办法给袁绍上书,请求他回头是岸。 这份决心和忠义,着实是令人可歌可泣。 故事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陶商则是通过此事反应过来了。 那个忠义双全,执着不屈的田丰跑到哪里去了? 按照自己所知道的这些情况,田丰不应该是一个能够背叛组织,背叛同志的人啊? 他应该是个忠谏之臣才对吧?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 想到这里,陶商的心中顿时起了疑惑。 这份疑惑是别人所没有的,至少郭嘉等人没有。 因为以田丰目下的表现,和他所碰到的事情来看,此事几乎没有什么破绽。 但陶商的疑惑,则完完全全是因为他在后世对田丰这个人多少有一些先入为主的判断,他觉得田丰应该不是一个可以背叛袁绍的人。 至少不应该是这么淡薄的主仆感情。 “田先生权且下去休息,先生乃是河北的高明之士,陶某深为敬佩,只要是先生不嫌弃我金陵军的庙小,今后,这里就是您的家。” 面对陶商如此的礼贤下士,田丰的心中也略微有些感动,他虽然比起倔强,但毕竟不是不近人情,没有感情的人。 就感情上来讲,陶商年纪轻轻,就如此的知人善任,并能厚待降服的智谋之士,单单是这份胸襟,就着实是让人佩服的紧。 难怪这些年来,陶商将徐州和江东之地经营的如此强大,人才辈出,猛将如云,势力和实力直追河北袁氏。 自己若是早先没有投奔到袁绍麾下,或是早一点遇见这个年轻人,也许现在的日子过得会是另外一番风味吧。 田丰心中暗叹口气,摇了摇头不在多想,然后在侍卫的带领下,走出了正厅。 田丰的身影方一消失,陶商立刻吩咐郭嘉道:“赶紧派出校事府的校事们,前往袁绍那面查探消息,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事关田丰的情况。” 郭嘉见陶商面色不善,不由的有些疑惑:“你突然这么紧张严肃干什么?田丰智计过人,见识深远,如今他既然肯投降在丞相的麾下,我徐州毫无疑问,又多了一个强力的臂助,此人论及韬略,应是不在郭某之下。” 陶商张了张嘴,但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怀疑田丰不是真降,只是他主观性的猜测,都是根据前世一些所知而凭空而来的怀疑,并不符合眼下的实际情况。 但不论如何,陶商总是在心里有这么个小疙瘩……就算是历史的车轮改变了方向,但终归不会改变一个人天生的本性,田丰归顺的这么痛快,实在是太令人感到疑惑了。 …… 几日之后,郭嘉派往邺城校事府的校事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田丰全家被袁绍在邺城下狱,一家二十余口皆被关入死囚,外人根本不能得见。 而且据坊间传闻,田丰的长子和弟弟,已经死在了牢狱之中,被袁绍暗中派人掩埋。 死囚牢是每一个势力最深的机密之地,纵然是校事府也不可能查探的那么清楚,将个中情况摸索的那么清楚。 但毫无疑问的,田丰全家被下狱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至于田家人现在的情况——很大的几率确实是死人了。 校事把消息传回了临淄城之后,田丰当时便是一口老血直接喷洒了出来,然后两眼一翻白、昏倒在了地上。 众人惊慌失措,急忙将从南方一同跟来随军的张机寻来,请他为田丰诊治。 田丰的状态和校事府的回复,令陶商暂时打消了疑虑,不过他心中还是隐隐的有些疑惑。 但这疑惑陶商没法跟手底下的人说,毕竟人家老田家都被袁绍抓了,而且还还死了弟弟死了儿子,表面上看起来这几乎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 但令陶商自己都觉得诧异的是,他脑中居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袁绍杀田丰的家人,为何会在死囚牢内杀? 会不会是姓袁的根本就没有真杀田丰的家人,这些不过是演戏…… 这想法若是说出来,陶商觉得手底下的诸文武会鄙视自己,实在是太过丢人,身为一方霸主,心胸如此狭隘的瞎捉摸,让人笑话。 不说归不说,但这个想法和这份小心,还是被陶商悄悄的藏在了心里。 张机给田丰把脉之后,直说他是悲愤过度导致,只需细细调养,便可恢复如初。 知道了田丰无碍之后,在张机的引导下,陶商亲自来看望田丰。 田丰一见陶商,不问别的,直接就握着陶商的手,老泪纵横。 “还请丞相为老夫做主啊!我那可怜的儿子和兄弟……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陶商看着田丰的那股子可怜劲,心中也多少泛起了不忍,他无奈一叹,轻轻的拍了拍田丰的手道:“元皓先生放心,袁绍如此不仁,陶某必然找他给你还个公道。” 田丰摇着头道:“只怕是没有那么简单……袁绍先前已经派人跟丞相议和,此举虽然是袁绍为了先对付西线的曹操和黑山军,而暂时安抚丞相的策略,但对丞相眼下的局势也极为有利,若是眼下袁绍因为这件事跟丞相闹掰……岂不是因我一人而误了丞相的大事?” 这话倒是说到了陶商的心坎里。 若是因为田丰这样一个人而破坏了袁绍刚刚想和他谈判的意图,此事多少还是令陶商有些被动的。 这个人世间有一句话,叫做怕什么来什么,就在陶商对此事筹谋的时候,袁绍的使者再一次的抵达了临淄城。 使者这一次来,也带了丰厚的礼品,但同时对陶商提出了一个明确的要求。 要求他交出叛逆田丰。 () 第六百七十章 田丰“报恩” 袁绍的使者要求陶商交出田丰,这事其实看着挺简单的,实则却有一定的难度。 首先,就是顾忌天下的风评。 太平公子,先帝时期太傅,当朝废三公置丞相位的英杰,在收纳了田丰没几天之后,就把田丰乖乖拱手还给袁绍了? 这得是多孬种才能办出来的事? 这是要是传了出去,陶商所立的这个朝廷,就将威信全无。 诸侯们岂不是可以更加不卖陶商面子? 这是事关朝廷国体威严的事情,坚决不能干! 另外,就是陶商的手下们,也都是擦亮了一双双明亮的招子,在看着陶商怎么处理此事。 连一个降者都保护不好的主子,翌日如何能够保护的了他们? 臣子们自然要对主尽忠,但主人也要拿出应有的胆识气魄与责任感,保护自己手下的亲信臣子。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陶商都坚决不能退缩。 当使者以不结盟的理由来威胁陶商索要田丰的时候,陶商当机立断的站了起来,义正言辞的对他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田元皓遭袁绍和其手下迫害,势穷前来投我,我若是将他交出去,乃不义也!袁绍诛杀田元皓家眷,祸即亲人,实乃畜生之行径,元皓若归于他手,必遭屠戮,我若如此作为,乃不仁也。” 说到这,陶商转头四下看了一圈四周的诸位谋臣和将士们,道:“不仁不义的主公,尔等要的吗?” “不要,不要!” “不仁不义之人,让我行此龌龊之事,尔等答应吗?” “不答应,不答应!” “君子重面皮,吾若是舍了田元皓,便当不得这君子之名,身为君子,要脸乎?” “不要脸,不要脸……” 众人喊了几乎,感觉有点不太对,纷纷闭了嘴。 唯有许褚、臧霸和纪灵等人还叫嚷的欢,可被身边的几名将领用手肘怼了怼胳膊,反应过来劲之后,方才闭了嘴。 陶商狠狠的瞪了许褚,纪灵等人一眼,然后转过头看向那使者道:“你看到了,回去禀报袁绍,非陶某不想答应他,实乃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我不能违背众人之意。” 使者长作一揖,对陶商淡淡的道:“丞相果然是当世少有的君子,不负太平公子之名,在下佩服的紧,只是有些事情切不可意气用事,袁大将军在吾来前曾让在下给丞相捎个话——不要以为有了城池在河北立足,就能稳稳当当的将这个冬天过去,有些事情,可不是像丞相您想的那么简单……南方没有严冬,不需厚衣,不需炭火,但如今陶丞相十万大军在此,没有这些冬用之物,十万人马将何以为之?” 使者的话顿时将陶商问愣了。 这话说的,好像还是挺有道理的啊…… 不过不论如何,眼下陶商不能怂,硬挺也得替朝廷把面子赚足了。 他冷笑一声,对那使者道:“此事不劳你家袁公操心,此事陶某自有主张,当年我兵微将寡,尚能领兵往并州去平定白波军,彼时亦是克服了寒冬,如今有兵有将,此些小事何足挂齿?不劳多虑。” 一番话说完,只把那使者说的满面羞愧,随即悻悻而去。 使者走后,诸将纷纷开怀大笑,高声呼喝——“威武!” 却是今日这场颜面较量,给了己方大大的信心,一时间群情振奋,士气高昂。 特别是以许褚等人为首的,跟随陶商时间较长的那些战将,一个个都是高兴的乐不拢嘴。 想不到自家的丞相居然也能这么霸气,和平日里那副谦谦君子的文弱样子判若两人,当真是令人佩服佩服。 陶商却是轻轻的坐在座位上,自言自语的暗自嘀咕道:“吹牛逼吹过头了,这青州之地的军用取暖之物已经让袁绍抽干,拿回冀州去统一调配,回头我这话该怎么圆……这不是让人看笑话了?” …… 当天晚上,陶商把诸葛亮和司马懿召到自己身边,向他们陈明此事。 诸葛亮也不想透彻此事,因而只是摇摆着羽扇没有吱声。 倒是司马徽对陶商道:“老师,过冬的物资问题,还需在河北解决,作成倒是不难,可就看怎么做……咱们都是外人,对此地情况了解的又不多,如何能在在不扰民的情况下办成?还得是让河北本地人拿个主意才是。” 陶商明白司马懿话中的涵义。这件事确实好解决,但后果不堪设想。 解决的方法?很简单!从当地的民间强行征收! 可与民争利的事情陶商不愿意干,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己方到达青州之地,占领二郡,现在一条恩典政令还没有实施,就要先夺取人家的过冬之物。 真要这么做了,那不用寻思,用脚指头想,青州的百姓也是恨不得立马让姓陶的滚蛋啊。 至于司马懿所说的何必当地人,毫无疑问,当然指的就是田丰了。 陶商是因为田丰,失去了更够拖延袁绍的机会,替陶商将这个窟窿堵上的人,也自然只有田丰才可以。 陶商于是去找田丰。 田丰眼下已经稍稍的缓过来了一些精神头,听了陶商的咨询,他沉吟半晌,方才道:“此事说难也难,说简单却也简单,敢问丞相,当年平白波军时,过冬的物资是从哪里弄出来的?” 陶商闻言一愣,沉吟了片刻道:“自然是从太原的当地的士族手中,平邑平氏,野王县李氏,温县司马氏……” 说到这的时候,陶商恍然的一拍脑袋,道:“元皓先生的意思是,咱们还可以旧计重施?” 田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过冬之物,自然还是得落在当地的士族头上,不过和当年不一样了,当年丞相麾下是一万徐州军,如今丞相麾下十万精锐,再加上战马数千匹,所需要的东西,比之当年多了几倍,绝非一般的世家所能够承受,要想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物资,非得是家底极厚才行。” 陶商笑道:“那劳烦元皓先生给我推荐一个?” 田丰一字一顿的道:“中山的甄氏,可当此任。” 第六百七十一章 丞相的感觉 ”中山甄家?”陶商疑惑的皱了皱眉,仔细的寻思了一下,道:“就是袁绍二儿子袁熙媳妇的娘家吗?” ”啊?”田丰闻言顿时懵了。 这是哪个傻子散布的谣言,居然说甄家女是袁家的媳妇? 虽然袁二公子有那个意思,但完全是不沾关系的事呀。 这要是让袁氏蒙羞吗? 难不成是由袁熙说出去的? 田丰在心中暗自哼了一哼。 好你个臭小子,回头我一定要去大将军那里告你一状! 让你小子为了一个女子,在外面玷污袁家的清誉。 田丰冲着陶商摇头道:“非也,袁二公子虽也有意向甄家女提亲,只是近年来河北战事繁多,乃多事之秋,大将军的心思全在对外战事上,因此与甄家女提亲的事情只能搁置。” 陶商闻言恍然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既然袁熙对甄家女有意,想必两家的关系应该是不错的吧,你让我去问甄家要过冬物资,依他们和袁绍的关系,应该是不会给我的吧?” 田丰摇了摇头,道:“那倒也未必,甄逸当年故去后,其次子甄俨入仕,其人颇有才干,也得袁绍重用,可惜却在前年早夭,如今有长子甄尧曾举孝廉,却无真才实学,赋闲数年,近日方才入仕,但职位不高,以他的能力,日后想要出息,却也很难,当此时节,这甄家在河北的士族圈中地位可谓极其尴尬。” 陶商闻言恍然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甄家虽然有钱,但自打甄逸去世后,在官场的地位没落,若是如此下去,早晚会从士族群体中被排挤出去……他若是能乘乱借机攀上我徐州一脉,或许就能翻身了。” 田丰心中赞叹陶商的眼光独到。 “不错,而且若是如此行事,主公又是丞相之尊,他们若是押对了宝,今后便可以借着您的道,一举翻身了。” 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突然话锋一转,道:“话虽如此,但甄家毕竟是河北本地的士族,与其冒险把宝压在我的身上,不如就和袁绍结亲,如此岂不是一下子便翻身了?” 面对着陶商灵动的眼神,和突然转移的话锋,田丰被惊的浑身冷汗直流。 好小子,表面上看起来仿佛是在虚心请教,实则在不知不觉中,就抓住了你话中的要点,一句话便问到了要害之上! 这也就是老夫,换成别人,估计在这小子的面前都走不过两日。 田丰清了清喉咙,对陶商道:“唉,此事说来,倒也是大将军的一个痛处,那袁熙虽然倾慕甄家女,欲求之为妻,怎奈偏偏那甄家女瞧他不上,对他的示好视若不见,此事河北士族内的知情人虽然都心知肚明,但也不好说破,而大将军一直没有替二公子指亲,多少也是因为甄家对此事的回避态度……唉,四世三公之门,自然也是重些面皮的。” 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他笑看着田丰道:“真的?” 田丰不知为何,面对陶商黑漆漆的眼眸多少竟有些忐忑,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发虚之感。 这小子当真不像是一个二十四岁的。 田丰稳了稳心神,傲气的回道:“当然是真的,丞相如此发问,是何用意?” 陶商急忙摆了摆手,笑道:“田先生不要误会,陶某并非是不相信先生,我只是不相信天下居然还会有哪个女子,面对袁氏这样的豪门而不动心的,这样的人当真是少之又少。” 田丰不留痕迹的看了陶商一眼,道:“甄家的这个女儿,确实非一般女子,自打甄逸去世之后,甄家偌大的田地和生意之事,便全都交给她做打理,他那个哥哥甄尧是庸才一个,仕途混的极惨,但这女子却是把甄家操持的井井有条,生意做的也是冠绝河北,更兼此女长得美艳绝伦,多少河北士族公子踏破了她甄家的门槛,却没有一个能入了她的眼的,连袁熙也是一样……” 说到这的时候,田丰开始仔细的观察陶商的表情,看他有没有对甄家女感兴趣的表现。 问题是陶商就是笑嘻嘻的看着田丰,在他的脸上屁都瞧不出来。 田丰心中不由的有些泄气。 这小子,莫非是个妖孽不成? 陶商笑呵呵的看着田丰,疑惑道:“田公,您这是在瞅什么呢?” 田丰闻言不由语塞。 少时,却见他不是很确定的回道:“丞相对老夫适才所言,可敢兴趣?” 陶商使劲的点了点头,道:“当然感兴趣了。” “那丞相可有意一见甄家女否?” 陶商一扬眉,点头道:“当然想见了。” 田丰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长叹口气,笑呵呵的道:“太好了,太好了。” 陶商伸手摸了摸田丰的额头,疑惑的道:“甄家女掌管着甄家所有的产业,想要过冬的军需物资,自然是要通过他的路子,见她一面乃是势在必行……这有什么好的?田先生的身体是不还没缓过来?脑子糊涂了吧?” 田丰闻言不由的脸色一红,老倔驴少有的低头喃喃道:“多少是有些不舒服……” …… 出了田丰的门,陶商随即找手下的几名军师商议此事。 众人听了之后,都觉得田丰的这个办事确实可行。 陶商立刻便让郭嘉安排麾下的校事前往中山,打探甄家目前的情况。 待安排完毕之后,陶商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对几名心腹智者说了心中的疑虑…… 听完陶商的话后,几个人随即都低头沉思。 少时,便见诸葛亮先抬头道:“老师,弟子觉得田先生的归降有理有据,且事出有因,应该不是诈降。” 司马懿亦是摇头道:“学生看他也不像。” 陶商将头转向郭嘉,却见郭嘉郑重道:“敢问丞相,是因何原因,怀疑田丰是诈降?” 陶商自嘲的一笑,道:“完全没有理由,就是一种感觉而已。” 诸葛亮和司马懿闻言都笑了,就连陶商自己也憋不住发笑。 但郭嘉却一反常态,完全没有笑。 他琢磨了好一会,方才道:“若真是如此,那郭某还真就是得注意点。” 这话说的众人很是不解。 郭嘉淡淡道:“郭某跟丞相相处多年,深知丞相最大的能耐,便是丞相的直觉……那当真不是一般的准,比事实摆在眼前都准!” 陶商:“……” 这话倒也是没毛病。 第六百七十二章 千呼万唤始出来 郭嘉的话令陶商哭笑不得。 好吧,仔细想想,自打跟郭嘉认识之后,自己好像每每遇到一些危机时刻,就会时不当的灵光一闪,想出一些不着痕迹,天马星空的办法来解决各种问题。 这些事或许在郭嘉看来很让人诧异,但陶商很想喊冤的对他说。 大哥,我是穿越者,这是我的特权好不好?很稀奇么? 但这话他只能烂在肚子里。 陶商针对田丰的想法,虽然郭嘉,诸葛亮,司马懿等人不信,但最终大家还是默契的决定,决定在不被田丰发现的前提下,尽量监视此人的动作,做万无一失的准备。 而校事府的校事在几日之后,探听回了动静。 坐落在中山无极县的甄家,负责家族生意的长女甄宓,最近会前往平原下属的齐河县谈一笔进马的买卖。 打听到了消息之后,陶商决定亲自去见一见这位甄家掌舵女,看看能不能把自己十万兵马的过冬物资之事谈妥。 当然了,若是实在谈不妥的话,陶商也不打算用强,毕竟自己有君子之名,是当今汉朝赫赫有名的太平公子,若是强迫人家一个姑娘,未免惹天下人耻笑。 所以陶商只能选择回头敲她闷棍。 陶商先命令赵云率领一万兵马直奔着东面而去,兵马东向收服青州各郡,迫使平原郡的郡守立刻收拢各地兵将,龟缩在主城之内,加固城防,只等着陶商前来攻打。 赵云一出动,平原郡便闹出了好大的动静。 可惜的是陶商根本就没想打平原郡,如此吓唬平郡守一下,这样其下面的县城基本就等于是空心的葫芦,任凭己方纵横驰骋了。 赵云的兵马前往其主城后,陶商便领着一亲信人马扮做客商,前往齐河县。 …… 这一日,眼看着就要到了齐河县,突然天空轰鸣,乌云密布,眼看着就要下…… “下雹子了!”一众人拼命的用手捂住头顶,奔着前方猛冲过去。 陶商身后,许褚的脑袋被小冰雹砸的满是大包。 虎痴一边龇牙咧嘴,一边高声怒道:“他娘的,青天白日的突然下雹子!不是有冤情就是有人要使坏了!” 陶商也是被禀报砸的迷糊,突然,却见前方有一个戴着蓑笠的年轻路人冲他们使劲的招手,然后向自己的后方指了一指,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是在对他们喊着什么。 许褚一看见那路人,眼睛顿时就凉了,他一边用手挡冰雹,一边咬牙切齿的道:“太好了!看某家抢了那人的蓑笠!” 陶商冲着他喊道:“混蛋,不许无礼!没看见人家是要为我们引路吗?” 那路人确实是为他们引路的,一众人追上了他之后,便见那年轻人将陶商一众引导往一座山脚下,那山脚下有一条又长又宽的岩道,上面有岩山遮挡,正好可用作蔽冰雹之用。 一行人在那路人的带领下走了进去,却见里面早有一些躲在里面了,看样子,应似是一支商队。 陶商翻身下马,弹了一下身上的雹雨,然后冲着那名引路的人作揖道:“天气恶劣,幸亏这位先生相助,不然的话,只怕我们这一行人,今日就得吃些大苦头了。” 那路人拿下了蓑笠,露出了又黑又长的青丝,转头冲着陶商展颜一笑,如同当空皓月一样的美丽明亮。 “先生这个称谓,小女子委实是当不得,还是原封奉还给您这位真先生才是。” 陶商见状一愣。 “你是女的?” 原来是个身着蓑笠蓑衣,挡住了相貌的年轻女子。 她的相貌极为美丽,有一种古典女子的美感,很知性很温柔的那种美,但端庄之下,又似乎隐藏着一丝灵性。 见陶商的目光有奇色,那女子温婉一笑,露出了两个漂亮的小酒窝。 “怎么,女子便上不得山,出不得门吗?” 陶商摆了摆手,笑道:“那倒不是,女子和男子一样,干什么都无不可……只是这荒山野岭的,你一个女子独自一人,未免有些不安全吧,再说你刚才还提我们引路来此,就不怕我们是坏人?” 女子转手指了一下岩道下其他避雹子的人,道:“谁说我是一个人了?这些都是我的同路人……至于引你们过来蔽雨,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何分彼此?能帮一把,自然就要帮一把的。” 她这话虽然说得平淡,但无论是说话时的气质还是话里的内涵,都极为令人心折。 陶商点了点头,赞叹道:“小姐心胸豁达,胆量非常,实在是令人佩服。” 女子眨了眨眼,道:“说了半天,先生您好像还不曾谢谢小女子呢!” 陶商恍然的一拍额头,道:“此事怪我疏忽了,多谢小姐引路之恩。” 女子展颜道:“先生不必客气。” 二人都是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是哈哈一笑。 女子微笑着对陶商道:“敢问这位先生,领着这么多的人,出门来是做什么的?” 陶商很平静的道:“出门做生意的。” “什么生意?” 陶商摸着高挺的鼻梁:“做南粮北运的大生意。” 听了陶商的话,那女子身后的人都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兵荒马乱的,这年头的粮食有的时候比金子还贵重。 特别是南方近些年来在徐州陶氏的经营下发展迅猛,经济飞升,粮产丰腴,可谓是天府之国,富甲之乡。 虽然粮食多,但陶氏管理的也很严格,进出口这档子事审核极严,南方的粮食往青州北调售卖,能做这买卖的,绝非一般人。 看这些人的样子……连个避雹子的地方都找不到,笨的要死,哪里像是会干粮食的。 不过唯有那姑娘不疑陶商。 她上下打量了陶商一会,道:“看先生的外貌,听口音,确实是南人……应该是从江南那边来的吧?那边的粮食可是好得紧呢。” 陶商暗赞女子的观察细致。 陶商看了看女子,还有他身后的那些人:“姑娘呢?出门做什么?郊游吗?” 女子闻言先是一愣,接着掩嘴笑了。 “先生莫开玩笑,深山荒野,谁到这地方来郊游?小女子也是买卖人。” 陶商恍然的“哦”了一声:“那姑娘做的是什么生意?” 女子也不藏私,道:“小女子祖籍北方,做的是贩马的生意。” 陶商恍然大悟,道:“贩马的生意?能做这生意的,怕是非一般人啊,姑娘想必家室不俗,但如此雄厚之家室,却又亲自出来抛头做事,着实是让人佩服,当真是女中豪杰。” 女子闻言,不知为何,露出一丝苦笑,看样子,多少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少时,待雹子停了之后,却见女子问陶商道:“敢问先生去何处商谈生意?” “齐河。” 女子面露惊讶之色:“这么巧?我等也是要去齐河的。” 陶商笑道:“我与姑娘一见如故,既然都是做生意的,大家不妨一同结伴而行吧” 第六百七十三章 结伴同行 听了陶商的话,女子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但犹豫仅仅也只是一瞬之间,便见女子笑道:“好啊。” 陶商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看女子所率领的一群随行的手下,见他们一个个目光不善,颇有戒备之心,心中更是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 陶商是根据校事府探子带回来的情报来此的,而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个女子,不但在这支商队中一言九鼎,且外场老练,毫不认生,他若不是那名甄家的长女甄宓,又能是谁呢? 少时,待天下的冰雹停了,一行人马分为两队,浩浩荡荡的向着齐河县而去。 路上,甄宓问陶商道:“先生远来北地做生意,可眼下的河北兵荒马乱,非久居之所,您如何还敢前来?莫非先生不怕兵祸不成?” 陶商闻言笑了:“我亦只是普通的生意人,如何会不怕兵戈之难?只是如今这天下,哪里有一块清平乐土?做生意多多少少,都伴随着风险,却也是无奈之事。” 甄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问道:“也并非没有安乐之所,先生所居的东南之地,近些年来不就是富甲一方吗?听说自打陶商坐拥东南境后,多年来东南逐渐富庶,四方居民纷纷迁移往金陵等地,先生居住在这等宝地,何苦还出来到北方做生意?毕竟这打仗,却不是闹着玩的。” 陶商笑看着甄宓道:“听小姐这意思,似乎是对陶丞相颇为熟悉?” 甄宓急忙摇头道:“当然不是,我一个北方商贾女子,哪里有能耐认得那么厉害的人物?都是听旁人说的而已。” 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道:“这么说吧,在下平生虽然有幸生在丰乐之土,就算是龟缩在东南安居亦无不可,但生意是家里传下来的,我既然是本届家主,自当有责任将家族生意扩大,北地虽然凶险,但战争也势必将导致土地闲置荒芜,粮食短缺,这也是一个扩大家族生意的大好时机。” 说到这,陶商顿了顿,道:“而且北方战乱不止,百姓缺少谷物,我到此处行商,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协助恢复一方的生产,何乐而不为?” 甄宓掩嘴而笑。 “先生倒是颇能诡辩,明明是来挣钱,倒是弄的如同过来就救济一番。” 陶商淡淡的笑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彼此不理解也是正常的,不敢问小姐芳名?” “小女子姓甄。” 陶商装作诧异的样子,道:“听说北地中山,有一大族,虽为士族却世代商贾,以营商立家,其财力冠绝河北,与我东南境内的糜家齐名,小姐所言的甄家,莫非就是……?” “哎呦!”甄宓掩嘴诧异的看着陶商,道:“想不到先生居然还认得甄家?小女子当真倍感荣幸。” 陶商微笑道:“河北甄家,谁人不知?听说甄家当家的乃是一位女子,而且相貌也是美艳无双,能力也出众,做生意之能冠绝河北,好像是叫甄宓把……莫非你就是?” 甄宓闻听陶商夸赞她,不由的有些羞涩,她轻轻摇头,道:“想不到先生居然也知道甄宓之名,可惜我并不是她……” “那你是谁?” “我……我是她叔辈堂姐。” 陶商闻言一愣,接着差点不由笑出声来。 说到这,却见甄宓道:“不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我?”陶商一扬眉,道:“我姓陶。” “陶?”甄宓诧异的打量了他几眼:“你从东南来,又是姓陶,莫非你跟徐州的陶氏……?” 陶商郑重其事的点着头道:“不错,我跟当今丞相有亲。” 甄宓倒吸了一口凉气:“莫非你就是?” 陶商正色道:“你猜的没错,我正是当朝丞相陶商……他远房大舅!” “大,大舅……舅?”甄宓的杏眼圆睁,说话都有些磕巴了。 陶商纠正道:“远房大舅!再一个说话别那么客气,你这么叫我我岂不是会不好意思?” 甄宓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她低头轻轻的呸了一声,然后提出了一个很中肯的问题。 “不是伯叔辈份的才是同姓吗?大舅……也姓陶?” 陶商顿时被甄宓噎的没屁了。 居然让古人给鄙视了,当真是丢穿越者的面皮。 …… 就这么一路说说笑笑,走走停停,两队人马到了齐河县。 抵达县城之后,便到了分手时节,陶商跟甄宓告辞。 甄宓犹豫了一下,对陶商:“小女子有一事,想与先生商议一下?” 陶商此番前来本就是冲着甄宓来的,现在正琢磨着应该寻找一个恰当好处的时机跟她摊牌,见甄宓主动搭讪,随即道:“小姐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甄宓犹豫了一下,道:“先生既然是做粮食稻谷生意的,想必也有给牲畜吃的草料,我甄家近年也是做些牲畜生意,但却没有足够规模的畜料合作之人,我观先生乃是诚信之人,君子之风,想和先生合作此事,不知先生可有意乎?” 陶商低头沉思了一会,突然道:“小姐做的是何处的战马生意?” 甄宓轻笑道:“做的是匈奴和鲜卑贩马的生意。” 陶商一听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甄家居然也沾染了战马的生意? 自己这些年通过于耳鼻的路子,弄到了不少匈奴的战马,但体量一直不是很大,如今机缘巧合碰到了甄宓,由她提供路子,日后己方战马的数量一定不会少。 毕竟甄家的财力和实力极强,跟于耳鼻父子这单独的两个人能力相比,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陶商心中高兴,暗道想不到这一次居然有额外收获。 当下,他便拱手道:“既然甄姑娘如此信赖陶某,那陶某岂能推辞?就此拜谢了。” 甄宓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美的几乎都能融化冰川冻雪。 “既然如此,先生和您的这些手下,不妨随小妹一同我甄家在这边的住处,我甄家没有别的,但住处还是供的起诸位兄弟的。” 陶商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也没有推辞。 一行人启程之后,陶商暗中找来许褚,吩咐他道:“吩咐虎卫军的弟兄们,注意一点,稍后到了他们甄家的住所,听我号令,以防有诈。” :。: 第六百七十四章 新型账目 陶商的心里多少也有些疑惑,自己来齐河县找甄宓索要十万大军所用的冬日物品,但好巧不巧的就在半道上避冰雹的时候遇到了甄宓。 这中间未免是不是有点太巧了点? 陶商本来对田丰就不是很信任,虽然田丰本人目下的行为没有疑点,但陶商就是不信他。 联合甄家是田丰谏言的,这事陶商多少沾点猜忌。 因此甄宓这次邀请陶商前往她们甄家的府宅,陶商觉得多少还是要小心一点。 别让她把我埋伏了!那岂不是小河沟里翻船? 陶商在来此之前,曾派人将齐河县方圆数十里的地方查探了个底朝天,并没有发现对自己有威胁的成规模人群。 但即使如此,陶商此番前来齐河县,依旧是率领了一队精锐的虎卫军扮做客商,以求万无一失。他还派各路精锐,将附近的要道堵住,以防有其他的偷袭军队突然袭来。 正因为有了这些防护,陶商才敢亲自来齐河县,也敢应甄宓的邀请,去她的府宅赴约。 一路上,许褚一直紧跟在陶商的身边,双眸不时的扫视着四周,谨慎的盯着周边的环境,以防不测。 一路上民风安泰,一片祥和,并无疑点。 甄家在齐河的安居处并不是县城的正中,而是郊外的一处庄园。 来到了庄园后,许褚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地势,随即对陶商道:“丞相放心,此处无事也。” 陶商闻言,一颗略显忐忑的心方才落了下来。 看起来,自己多少还是有些想多了。 甄宓请陶商一众人等都居住在庄园的西面,然后对陶商道:“陶先生请在此歇息,匈奴贩马的商队几日后便会抵达此处,到时候咱们一同会见他们,做成这笔买卖。” 陶商感激道:“多谢小姐,却是给你添麻烦了。” 甄宓微微一笑:“小女子虽然知道了先生乃是丞相之亲,却不知道先生的大名,不知先生可否相告?” 陶商淡淡道:“在下远来河北,在生意的事情没定下来之前,是不方便透漏姓名的……姑娘就称呼我为陶先生吧,就如同我称呼你为甄姑娘一样。” 甄宓笑道:“先生处事小心,确实是个干生意的人,既然先生不愿,小女子自然也不好强逼。” 甄宓的通情达理让陶商感觉非常的舒服,不得不承认,这真的是个有情商有智慧的美丽女子。 甄宓问陶商道:“敢问先生,何时才是时机对小女子报上您的大名呢?” 陶商微微一笑,道:“那就要看看甄姑娘给我的生意有多大了!姑娘要做牲畜口粮的买卖,陶某自然要知道姑娘有多少牲畜才是。” 陶商很机智,他打算用这种方法打探一下中山甄家的底,甄家实力和糜家相近,且生意地处河北,甄家名下的马匹和牲畜因为地缘的因素,恐怕多的让人咂舌。 即使这些牲畜用不得前线挣战,但这个年代,后勤保障运输所需要的牲畜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特别是陶商的地盘越来越大,今后征讨的战线也会越来越长,前线打仗的战骑所需越来越多,而后方需要用来运输的牲口也必然是越来越多的。 所以他决定探听一下甄家的虚实,这是他刚刚做决定的时间。 甄宓见陶商询问他生意的事,低头思虑了一会,笑道:“也不是不行,这样吧,小妹明日整理一下,拿给先生观看,让先生心中大概有个准备。” 陶商知道甄宓是要整理账目资料,随即答应了。 甄宓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却有一名随行人员走到甄宓的身边,低声道:“小姐,今日这些人,好像不是普通的商贾啊。” 天气有些凉了,甄宓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抬头看了看天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 她当然知道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商贾,她心中自然也知道这位陶先生是什么人。 她更清楚自己目下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处境。 “你觉得他们是什么人?”甄宓轻叹口气,问道。 她身后的那名家仆也是一名游侠,在被甄家收纳前,也算是见多识广,极有眼光。 他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小姐,今日与你一同说话的那名英俊男子,虽然风度翩翩,但却睿智内敛,我着实是看不透,但跟随他那些的手下,虽然极力掩饰,装扮成商队中人,但我能看的出来,那些人身上有杀伐之气,且不是一般的重,只怕不是游侠就是军旅中人。” 甄宓轻叹口气,家仆所说的事情,他自然能看的清楚。 她就是为了这个人来的。 虽然她并不想这样做,但是有人抓住了她甄家的命脉。 不过凭心而论,这位陶先生,当真如同传言一样,是一个君子。 …… 第二日,甄宓让人准备好了一部分关于甄家在青州边境牲畜马场的账目本子,请陶商过来看。 陶商看着甄宓让人堆在桌子上那厚厚的简牍卷宗…… 但见上面都落灰了。 陶商拿起了一卷,展将开来,细细的读了一会,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那上面的记账方式,把陶商看的眼花缭乱,差点没吐了。 某年某月某日,哪个哪个马场进了一百匹新马,下个月病死了二十八匹,有下个月有十匹母马怀孕了,然后各自生下了多少多少小马,这些小马活下了多少…… 陶商看的浑身发抖。 “这,这是什么玩意?”陶商惊讶的转头看向甄宓,诧异问道。 甄宓疑惑的看向陶商:“这是我甄家在青州的牲畜记账的账本啊。” 陶商皱了皱眉:“你管这,叫账本?这不就是流水账文字吗?曹昂的都比你这玩意写的通顺。” 甄宓闻言有些不服气看向陶商道:“陶先生这话说的,小女子自打懂事以来,所见所观的,便是这样的账本啊。” 陶商眨了眨眼,多少回想起来当初的事了。 糜贞当初好像也是使的这种文字性记账方式,不过自己交了他表格式的记账方法之后,糜贞就开始在陶氏十三行推行表格式的账目记账法了。 一是为了方便,二是为了点账,三是为了防止贪墨。 这种普通的流水账记账方式,简直就是偷奸耍滑,搞贪墨的高级作案工具。 陶商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即拿出了一份干净的简牍,在上面细细的一笔一划的画起了表格。 紧接着,陶商用这份简牍,计算了一下甄宓给自己的资料中,一个马场近两年的数量增加和买卖入账,已经平常的成本支出,最后递给了她。 甄宓仔细的看了一会,却是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第六百七十五章 相得益彰 甄宓惊异的看着手中的表格式账目,心中泛起了波涛。 她虽然年轻,但也是有着多年经商的经验,对于账目和数字的敏感程度自然是远超常人。 流水账的记账方式,甄宓也自然是熟悉的,当中的弊端她执掌家族生意的这些年间,也多多少少的知道一些。 如今陶商弄出来的记账方法,表面上看起来只是换了一种形式,能够清晰的记录马匹的数量,但这只是在这计马的方式上体现出来的益处而已,若是挪动到别的账目上,好处远非这点小事可比。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进销退存管’五个字,古代的生意中,退这个字在生意经中可能是不太可能用,但进销存,包括破损耗废等还是有的,而在没有系统管理的体制下,所有的这一切都要用人来进行管理和处理。 而这机制,最大的问题就是贪墨亏空。 古代商家雇佣的家奴,在家中有事或是有需求的前提下,便需要向家主借钱借物,若是借不来,就会监守自盗。 而用流水账方式的记账方法,在测算不精准的情况下,丢钱丢货丢东西乃是必然,偏偏人的精力有限,若要仔细彻查投入的财力和物力着实巨大,远不如丢的东西多,因此得不偿失。 甄家那么大的买卖,每年光在这一块的损失就非常巨大。 但眼下若是将这种记账方法在商行内推广施行…… 甄宓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欣喜的笑容:“若用此法,何处盈余,何处亏损,经过何人之手,皆可清清楚楚,再无弊端疏漏。” 陶商见甄宓的反应很快,随道:“弊端疏漏肯定还是有的,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管人者和被管理者之间,永远是在进行着一场类似于进化的斗争,你的水平上来了,对手的水平也会在你的带动下逐渐提高,但至少目前这个阶段,应该是你完胜……” 甄宓诧然的看着陶商,摇头道:“先生的话,我不懂……” “不懂就对了。” 甄宓不明白陶商话中那些子午卯酉的玄机,也不想懂,她只是欣喜的摆弄着陶商给他的这套新颖的记账方法,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陶先生……能、能把这个仔细的教给我吗?”甄宓略微忐忑的道。 其实她心中不是很确定陶商是不是会传授她这套记账方法的核心,毕竟奇货可居,这年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就算是君子,天底下有哪有一个人是真正的那么无私。 “当然可以。”陶商笑道:“我拿给你,就是希望你能学了它,然后用这样的方式把你甄家的牲畜账目给我看……你家原先的账,实在是让人太头疼了。” 甄宓没有想到陶商居然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心中欣喜的同时,又隐隐的有一些忧虑。 “陶先生难道就没有什么要求吗?” 陶商仔细的琢磨了一会,开始上下的打量起了甄宓。 甄宓顿时满面羞红。 “要求么,倒是有一个。”陶商慢悠悠的道。 甄宓紧咬着嘴唇,嘤嘤道:“你说……” “你和匈奴人购马的这单生意,不论多大,亦或是多小,我都要三成利。” 甄宓闻言顿时傻了。 着实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看他适才打量自己的眼神,她还以为他想要的是……想的是…… 不过眼下这个要求也着实是够过分的! 甄宓深吸了口气,找回了生意人的感觉和姿态,摇头道:“三成利,那太多了,我甄家的生意岂会是小的?这三成利,足够支撑一个小家族一年的开销。” “那甄姑娘打算给我几成?” “最多一成!” “成交。” 陶商干脆的跟甄宓板上钉钉。 甄宓一见陶商答应的这么痛快,顿时有些疑惑。 这不是正常生意人的套路啊,怎么一点也不讨价还价,就这么武断的答应了? 甄宓皱着绣眉,仔细的思索了一会之后,才发现自己好像是被忽悠了。 自己凭什么给一个一枚五铢钱都不投的人一成利? 这不是纯纯的败家吗? 可偏偏话还是自己说出去的,怎么也没有办法收。 想到这,甄宓幽怨的白了陶商一眼,道:“陶先生……” “怎么了?” “您坑我……” 陶商微微一笑:“怎么能算是坑呢?甄姑娘乃是生意人,不妨仔细算一算这笔账,你学会了我的记账借贷法,日后管理手下的人和生意,那每年所省下来的开支,只怕远远不是这一成的钱所能填补的吧?” 甄宓经过陶商这么一提点,若有所思的道:“这倒也是。” 当天,两个人挑灯夜战,陶商一边教甄宓记账的方法,一边一起合作整理那些混乱的账目。 这一晃,太阳落了山,天色已经临近晚上,但陶商和甄宓手中的事情还是没有做完,下人们为他们点上油灯,让两个人挑灯夜战。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两人好似都忘记了疲惫,却是连晚饭都忘记吃了。 期间,许褚想要过来招呼陶商吃点东西,但走到厅堂门口,看到陶商和甄宓趴在桌案上那股钻研认真劲,到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许褚望着屋内一起的男女俩人,摇着硕大的脑袋叹了口气。 “好嘛!又勾搭上一个!这天底下漂亮的小婆娘,也不知道都是瞎还是怎么地,就是都相中他了。” 说罢,一边无奈摇头,一边转身走了开去,只是在书房不远处的地方守护着。 “成了!” 直到戌时结束之时,两人的工作才算是宣告结束。 甄宓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舒爽的感叹一声:“终于弄完了……好累……” 一转头,却是看见陶商斜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甄宓的脸色顿时一片羞红,急忙将两只胳膊放了下来。 自己刚才一时松懈,却是在外人面前露了相了。 “怎么了?”陶商疑惑的挑了挑眉,道:“不过是伸个懒腰而已,有什么好害羞的?” 甄宓伸手拢了拢自己的鬓角,道:“哎,别说那些了……这么晚了,陶先生稍后,小女子去给您弄些吃食。” 说罢,她急忙起身匆匆而去。 陶商望着她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 接着,他便将那些整理的账目拿了过来,仔细的研究翻看。 看了一会之后,陶商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 甄家果然是财大气粗,光是在青州一地圈养的牲口就有这么多,此等雄厚商贾之力,若称之为富可敌国或许有些扯淡,但若是称之为富可敌州,那绝度还是有的。 等等! 富可敌州? 陶商的脑中猛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有些发沉。 第六百七十六章 将计就计 陶商放下了手中的账目薄,脑海中的一盏明灯骤然被点亮了。 甄家仅仅是牲畜就富可敌州,此等雄厚之财力,就好比徐州之地的糜家,而执掌此地的执政者必然要把这么巨大的财力集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经济就是一个地区的命脉,陶商在东南搞了这么多年经济,这个道理他当然明白。 而他明白的道理,陶商认为袁绍也应该会明白。 但既然袁绍明白这个道理,就绝对不可能放任甄家如此随意,至少他一定会将甄家置于一个可掌控的境地上,不让他们脱离自己的摆弄。 纵观陶谦当年对待糜家,亦是如此。 可田丰依旧谏言让自己联合甄家,他难道就猜测不到袁绍会对如此富有的士族会进行管控? 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策反到自己这一边的? 但事实上是,自己和甄宓虽然没有互通姓名,但陶商已然猜测到了她的身份!与甄家的结交仿佛就是那么的顺风顺水,中间仿佛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 原因是什么? 原因就是这里面肯定是有事! 田丰也肯定不是真心投降。 当初怀疑田丰,是陶商根据前世的一些了解而做出的主观臆断,但现在,这一切却是都有理有据。 陶商低下头,看着甄家在青州牲畜账本栏上的最后一个数字,不由的摇头苦笑。 拿拥有这么大家业的士族来引诱自己……连带一个俏丽冠绝河北的女主人,而这个女主人以后还很有可能是袁家的儿媳妇…… 袁绍老兄这一次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自己到底是做了多不让他待见的事,他居然这么想弄死自己? 展颜笑夙愿,一笑泯恩仇不行吗? 若是换成郭嘉在这,知道了陶商心中的想法,一定会大骂他太过天真。 你特么都把兵马打到人家家门口了,就差把大本营建在袁绍的脸上了,还泯尼玛恩仇? 不多时,便见甄宓端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她把食盒递给陶商,道:“尝尝吧,这是我今晨做的甜酥,虽然没有热乎的好吃,但解饿肯定还是够的。” 陶商深深的看了甄宓一眼,不知道这个聪明漂亮的女人,在袁绍的这个计划中,充当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尝尝怎么样?”甄宓期盼的望着陶商,轻柔的说了一句。 甄宓的表现令陶商很奇怪,完全不像是过来使美人计给自己灌迷魂谈的,怎么她反倒是像乐在其中的样子。 陶商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拿起那块糕酥轻轻的放到了自己的口中。 “好吃吗?” 陶商咀嚼了一会之后,点头道:“一般般,就是有些过甜了。” 甄宓本来以为陶商会夸赞好吃,没想到他一张嘴居然就挑出了毛病,脸上露出了有些委屈的神色,眼圈也变略微有些发红。 陶商见甄宓哭了,顿时有些懵了。 拜托,小妞!你是袁绍和田丰派来使美人计的好不好?在敌人面前这么容易就要哭鼻子,太不专业了吧? 陶商心中一紧:“甄姑娘,在下一时心急口快,还请你勿要见怪。” 甄宓摇了摇头,抽噎笑道:“没事,先生勿怪,其实小女子并非矫情之人,只是……不知怎么,先生不赞我,小女子这心就说不出的堵……” 陶商闻言不由一头黑线。 这是什么怪毛病?不被夸就哭? 其实甄宓并不是矫情,而是陶商刚才说话的神情,似极了他前年去世的兄长甄俨。 甄俨在时,甄家一切有他操持,甄宓只是一个闺中少女,不理旁事,可后来甄俨死了,甄尧又不争气,甄宓身为女子,也不得不走出闺门,协助家中处置各种事。 一个女子在外面抛头露面,终归是艰难的,更何况如今二哥被袁绍带去了邺城,甄宓却被袁氏威胁该做一些本跟她无关的事,这心中的委屈压抑了不是一时半刻。 迎着甄宓委屈的眼神,陶商无奈道:“那姑娘如何才能不哭了?” 甄宓擦了擦泪痕,半是玩笑的道:“先生给我讲个故事吧。” 这丫头是小孩子吗?不但哭鼻子,还要讲故事哄哄? 陶商无奈,清了清嗓子道:“那好吧,只讲一个,很久很久,大概是一千多年以前,有一个行医的男子,他的名字叫许仙,这个许仙没有别的爱好,就独独喜欢玩长虫……” 大概过了几盏茶的功夫之后,甄宓脸上的泪痕变的更多了,她适才只是轻轻的抽噎,这一下子可倒好,彻底的变成了哭泣。 陶商的脑袋都大了,他虚弱的道:“你哭的这么凶,是我的故事不好吗?再说了,这是个大团圆的故事啊,许仙和白姑娘不是珠联璧合,双宿双飞了吗?” 甄宓使劲的摇了摇头,道:“就是因为太感人了,我才会止不住泪水,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好听的故事?是听谁讲的?” “额……我爹。” “令尊真大才也,着实令人敬佩。” “姑娘客气了,其实他也就是那么回事,一个又倔又能装,身体状态一般,还总爱其起点幺蛾子。” 甄宓破涕为笑,不知道是不是该批评陶商两句。 少时,却见甄宓将头一低,一张脸红到了耳根处:“先生,能遇见你,当真是小女子的幸运。” …… 离开了正厅,陶商在院落中看到了一直在门外守护自己的许褚,尴尬一笑:“这么晚了还没睡。” 许褚白眼一翻:“丞相深更半夜,还这么忙道,属下保护丞相安全,安敢不尽心力也。” 陶商看着许褚那股酸劲,不由的好笑。 “行了,别发酸了,咱们和这女子相遇,应该是个阴谋,你火速派人回去,让临淄城那边将阿飞和刘虎俾等人调过来,我有事需要用到他们。” 许褚闻言一愣:“阴谋,当真?可是咱们的人马现在不是探查到附近没有任何袁军吗?他们纵然有阴谋想取你性命,也得有人才是。” 陶商淡淡一笑,道:“我也不知道袁绍在搞什么猫腻,不过也好,借着这次机会,将计就计,看看袁绍到底玩的什么策略,或许还可以找出什么意外收获。” 许褚恍然的点了点头,道:“那我这就去办。” …… 陶商针对袁绍的行动,开始做出有效的布置,几日之后,阿飞和刘虎俾暗中抵达了齐河县,并随许褚面见陶商。 阿飞本领极高,尚在许褚之上,调遣他过来,所有人既明白也能理解。 但调遣刘虎俾来此,众人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只是陶商麾下一个负责买马的采办而已。 见了刘虎俾后,陶商对他道:“刘豹,这几年在金陵城过的可还满意?” 刘虎俾呆立半晌没反应过来。 多少年了,也没有人称呼过他刘豹这个名字。 如今被陶商这么一叫唤,多少有些不适应。 “丞、丞相,如何要这般唤我?” 陶商淡淡一笑,道:“你父亲在前番的临淄之战立下大功,陶某已经答应了他,待平定袁氏之后,就帮他夺回南匈奴王庭的君位,允他再往北地为王。” 刘虎俾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欣喜表情,相反的,他倒是一脸的苦相。 “丞相,小人有一个请求,我父亲愿意回匈奴,那便让他自行回去,小人想在金陵城待着,为丞相效力一生,不知丞相允否?” “你不想回漠北?” “是,我不想回去。” 陶商在心中掂量了一会,一个成熟的计划开始在他心中逐渐成型。 () 第六百七十七章 假匈奴 凭心而论,陶商对于耳鼻并不是很放心,当年他将这个匈奴小王子收在麾下并非一时兴起。 让于耳鼻养马只是一个很小的原因,毕竟擅长养马和买马的人多的是,不一定非得用到这些匈奴人。 陶商当年冒风险将他们父子抓在碗里中的重要原因,是因为于耳鼻王子的特殊身份。 如今大汉中原诸侯割据,而北方的异族却在一年一年的增加实力,发展壮大,而且他们的人口和民众正一点一点的向着中原的北方渗透进来,虽然犹不足矣与汉朝并论,但他们一点点的壮大却是事实。 其中,特别是以羌,南匈奴,鲜卑等为最。 陶商既然来到河北,那对付袁绍扩大地盘人口只是一个方面,而另外一个方面,那就是要想办法解决掉北方草原的潜在威胁。 凭陶商的实力,想要整个吃掉鲜卑或是南匈奴,多少会有些困难,所以还是用以辅植,分化,整合这一系列的套路比较好。 但经过了这许多年,于耳鼻并没有被完全的驯服,多多少少的还有一些桀骜和野心在他心中,对于这个人,陶商多少觉得有些用着不放心。 所以,他上一次虽然给了于耳鼻一个立功的机会,于耳鼻也不负众望,确确实实的带给了陶商惊喜,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但他卧薪尝胆的决心也间接的暴露了出来。 未免有后患,陶商还是将他继续雪藏,并没有派他再抛头露面,因为他还要慎重考虑这个中之事。 但是今天通过和刘豹的谈话,陶商发现了他是一个比于耳鼻更合适的人选。 那就是那个王孙。 这个小子的雄心壮志已经完全被磨没了,在一定程度上来讲,与其回漠北享受那种风吹日晒的生活,倒是不如在繁华的中土,安逸的城邦中待着更来的自在逍遥。 人和人对生活质量的要求是不一样的,有的人想要的是吞天吐地,纵横人间,为此吃多少苦也不在乎。 但有的人只想活的乐呵点而已。 “虎俾呀。” 陶商感慨一叹,然后对刘虎俾挥了挥手,让他坐下道:“你对陶某的这份忠心,陶某非常的能够理解,但南匈奴王庭以及鲜卑诸族,这些年的行为多少有些……有些……” 有些怎么说呢?陶商心中拿捏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刘虎俾急忙道:“丞相,属下现在完完全全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汉人,大汉就是我的家啊!你想对我说的我都懂,丞相完全不必避讳。” 陶商吃惊的长大了嘴巴。 这小子叛变的这么彻底吗? 王孙大人,你的民族尊严呢? 刘虎俾见陶商呆愣楞的看着自己,以为陶丞相心中还有疑惑,急忙起身,拍着胸脯保证道:“匈奴和鲜卑,不过是北地的游牧民族,如何能和我大汉相提并论?我大汉传承四百余年,中土文明更是流传数千年,何等的兴盛繁华,更兼丞相英明果决,收拾这些个番邦小族,自然是不在话下,如丞相用的到,属下愿尽绵薄之力!助丞相完成一统华夏,驱除北患异族的大任!” 陶商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虎俾啊,陶某委实想不到你的觉悟居然如此之高,你适才一番话当真是慷慨激昂,发人深思啊!特别是一句驱除外族,当然是让人心潮澎湃,浑身热血翻涌……太专业了。” 刘虎俾忙说不敢不敢。 陶商长叹口气,道:“不过,你父亲那面……” 刘虎俾忙道:“丞相不必管他,他岁数大了,有些事情想不明白,脑子不清醒,丞相不必跟他一般见识。” 陶商长叹口气,道:“再说吧,我看他还是很希望回漠北去的……毕竟回去了,好歹也是个王啊,让我在寻思寻思吧。” 刘虎俾还想说点什么,但见陶商不想再谈了,随即悻悻的退了出去。 少时,阿飞和许褚走了进来。 一见陶商,阿飞立刻展颜露出了笑容,贱贱的凑将上来,对着陶商道:“丞相,听说过几天会有匈奴人来这?” 阿飞虽然跟了陶商没有多久,但陶商跟他很是投缘,对这个年轻人非常喜欢,看到他就感觉有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就像是看到亲弟弟一样。 阿飞也是特别的活泼,跟陶应相比,他比陶应更招人稀罕一些。 陶商笑呵呵的对阿飞道:“来倒是会来,不过到底会不会是匈奴人,这点还真就是不好说,所以我这次除了调你来之外,还让刘虎俾也一同来了。” “不是匈奴人?”阿飞和和许褚同时疑惑了。 许褚问道:“甄家小姐不是说,这次来和他做生意的人乃是匈奴人吗?丞相为何说不是?” 陶商微微一笑,道:“我说过了,甄家女这一次应该是领了袁绍的命令,过来设计谋算我的,而这一支匈奴商队,也必然是和袁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然他们不会平白无故用甄家庞大的家产作为诱惑,然后再唱这么一出买马戏……问题想必应该就是在这支商队的身上……但其实真正的南匈奴王庭,和袁绍的关系,其实并不和睦。” 阿飞恍然道:“所以丞相觉得他们都是假扮的?” “假不假扮我不敢保证,回头让刘豹看一下就能确认了。” 阿飞恍然的点了点,接着突然展颜一笑,对陶商道:“丞相,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那个甄家小姐了,实在是太漂亮了,想不到天底下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女子!末将原先真是小瞧了天下英雄。” 陶商白眼一翻道:“你这孩子说话没谱,她漂亮归她漂亮,和天下英雄有什么关系?” 阿飞摸着脑袋呵呵干笑。 许褚在背后哼了一声,对阿飞道:“你小子最好别打歪主意,那小婆娘早就被丞相拿下了。” 阿飞闻言,惊讶的转头看向陶商,两只清澈的眼睛中,满满的都是佩服。 “丞相,那个吕玲绮才刚刚勾搭到府里,这么快就又上手一个?” 陶商脑袋上顿时一头黑线。 小兔崽子,什么叫勾搭,什么叫又? …… 几日后,跟甄宓做马匹生意的匈奴人抵达了齐河县。 看穿着,外貌以及谈吐,倒是和印象中的匈奴人一模一样,至少以陶商的角度来讲是看不出什么破绽的。 而一直跟随在陶商身后的刘虎俾则是谨遵陶商之命,认真的看着那些匈奴人,并仔细的观察他们说话的方式和做事行动。 少时,却见刘虎俾抽空到了陶商的身边,对他道:“丞相,这些人虽然装扮的很像,但绝对不是匈奴人。” “哦?”陶商闻言顿时来了兴趣:“那你能看出他们是谁吗?” “他们是乌桓三王部的!” 第六百七十八章 假意应乌桓 乌桓曾为东胡部的一支,属于游牧民族,被匈奴击破后,将大量的人丁迁居至乌桓山附近居住,因而得名。 如今的乌桓三王部首领乃是丘力居,经过他的经营,三王部逐渐壮大,在漠北势力日盛。 丘力居麾下也算是人才济济,包括苏仆延,踏顿,难楼,乌延等人,都是难得的猛士,而且其势力日强的背后,据说与袁绍不无关系,都是得了姓袁的扶持。 当年袁绍偷袭范都,杀害刘协,这当中的罪魁祸首便是乌桓军,领头的便是丘力居的左膀右臂苏延仆,如今看来袁绍是又想估计重施,利用乌桓击杀陶商。 刘虎俾虽然是匈奴人,但匈奴和乌桓乃是世仇,当年乌桓就是被匈奴驱逐的。 最了解自己的人就是敌人,因此两族虽然是世仇,但彼此都极为熟悉,因此刘虎俾在仔细的观察了一阵之后,通过蛛丝马迹,立刻就断定了对方的身份。 陶商这一下子心中有数了,他也不说破,只是将对方的身份记在了心里,然后与乌桓人虚与委蛇。 那些假扮成“匈奴人”的乌桓人当中,为首的乃是一个年轻很轻,相貌颇粗狂的青年,看他的模样,似乎是比陶商大不了两三岁。 他眼眶深陷,眼珠是蓝色的,鼻子尖挺,脸侧长满了络腮胡子。 陶商一直在听他用生硬的汉语和甄宓对话,两方似乎是在讨价还价。 还价很激烈,但陶商知道做戏成分严重。 也因此,陶商也只是微笑的在旁边看着,并不着急说话打断他们。 既然你们想唱,我就陪你们把这出戏唱到最后。 少时,却见甄宓一脸忧郁的向着陶商走来,她的表情非常特别,既忧郁,又显彷徨。 她的内心中,此刻仿佛充满了矛盾。 陶商轻笑道:“有什么不顺利的吗?” 甄宓犹豫了一下,道:“陶先生可懂马?” 陶商点了点头,道:“多少知晓一些。” 甄宓道:“这些匈奴人不会做生意,论谈价格,非小女子的对手,因此这价格方面倒也是公道,只是小女子不善相马,他们这次骑的马,便是样品,小女子想验验马的成色,可是……我不懂。” 陶商笑着道:“没关系,我帮你验看。” 说罢,便见陶商迈步走向了那些所谓的“匈奴人。” 那名为首的蓝眼睛年轻人非常知礼,他向着陶商轻笑着,然后引领着陶商走到自己的战马面前。 陶商仔细的打量着他们骑着的那几匹战马,发现这些战马都是上等的良驹,别说是做商业用马,便是用来做战场上的站骑,都属于上品。 他们拿这么好的战马来做什么? 陶商起初没寻思明白,但稍稍一琢磨,顿时就回过味来。 对方这是有预谋的,他们假装跟甄家做买卖,牵来好马,然后在不经意间给自己观赏,吊旗自己的胃口,然后利用人性的贪婪,将自己引诱到别的地方,再一举杀之! 能想出这样计策的人,百分之百不是乌桓人,如果陶商所料不错,这条计谋不是出自袁绍,就是出自沮授和审配! 陶商心中暗笑,面上却是露出惊讶的神色,赞叹道:“果然是盖世的良驹,想不到你们匈奴人居然拿这么好的马来卖!太便宜我们汉人了吧?” 为首的年轻人露出得意的表情,用生硬的汉语道:“我们匈奴人的战马,雄壮激昂,能够踏遍万里的草原和名山大川!凡是太阳所能照耀到的地方,所出产的最好良驹,河北甄家商人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匈奴人从不会用劣等的马匹去欺骗我们的朋友。” 陶商冲着他竖起一根大拇指,赞叹道:“匈奴的朋友们就是讲究,你们匈奴人是我所认识的异族中,最讲究的一个!” 异族年轻人闻言疑惑道:“这位汉人朋友原先被其他的草原人欺骗过?” 陶商使劲的点着头,道:“那当然了,草原上有讲究人,也有劣等货色!忒别是那些狗日的乌桓人,一个个人头猪脑的,太不是东西了。” 年轻人和他身后的跟班们脸色顿时都变了。 你这是骂谁呢? 陶商慢悠悠的道:“乌桓人又贱又坏,他们的那种阴险,是你们想象不到的卑劣,苍天在上,若是老天有眼,早晚必将这些混蛋统统天雷击杀,炸成渣渣一个不留……你说是不是?” 年轻人和他身后的人脸都绿了。 陶商疑惑的看这着他们:“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你们匈奴人和乌桓人不是不对付的吗?” 一句话瞬时间点醒了在场的那些乌桓人。 但见为首的年轻人无奈的干笑了几声,点头道:“是,你说的是……乌桓人确实可恶……” “当然了,乌桓人那是相当的不咋地!你说乌桓人该死不该死?” “该……” “哪能是该啊?你说必须的,不说我不买你马。” 年轻人藏在袖子中的拳头紧紧一握,然后咧嘴露出了一个痛苦的表情。 “必须的!” 陶商伸手一拍年轻人的肩膀,道:“这才够意思!” 说罢,便见陶商转头看向甄宓,道:“都是上等的好马,甄姑娘尽管放心便是。” 那年轻人深深的看了陶商一眼,突然道:“其实这样的上等马匹,我部落手中至少还有三千匹……” 陶商闻言心中暗笑。 果然是来劲头了!要钓我! 三千匹上等好马,换成哪个诸侯哪个不眼馋?一旦当真配备到军队里,那绝对不止是仅仅提升了一两个档次那么简单。 吹牛皮都没边了! 陶商假装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对那年轻人道:“三千匹马?都是这样的成色?” 年轻人见陶商上钩了,心中喜不自胜! 好啊,可算是中计了! 你等着,让你骂我们乌桓人! 回头我让你给乌桓人跪下! 年轻人使劲的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但由于马群太大,过于明显,因而这次我便没有带来齐河县。” 陶商恍然的点点头:“那在哪?” 年轻人忙道:“就藏在一处离次不远的山谷中,先生要验看,不妨来日随我们同去。” 甄宓在旁边,不知为何,脸色有些发白。 陶商笑道:“在这不行吗?” 年轻异族人道:“三千匹马,目标太大,现在你们中原战乱多,我们不放心。” 陶商恍然的哦了一声,寻思了一下:“好,那我就随你去一趟便是,若是货色好,我便全包了。” 异族年轻人大喜:“先生放心,我以昆仑神发誓,一定会让您非常满意。” 第六百七十九章 坦诚相告 约定了一同去看马的时日之后,晚上,甄家人,陶氏人,假匈奴几方的人马就各自早早的睡下了,只等明日早上便按照约定出发,大家心中各自有事,只等着第二天亮出底牌。 而陶商早已经派人飞马去通知临淄城的郭嘉,将这边的情况吩咐给他,他和郭嘉极有默契,他相信以郭嘉的智慧,一定会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因此,陶商这一个晚上倒是睡的很踏实。 可相对于陶商的无忧无虑,却有一个人心中很是难受,那个人就是甄宓。 甄家小姐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几乎是半宿未眠。 她的心中卷起的是惊涛骇浪,和深深的自责。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甄宓能够看的出来,也能够感觉的出来,陶商是一个好人,虽然好的不是那么纯粹,但和袁绍那些为了个人利益,可以随意牺牲旁人的来相比,陶商的情操要远远高尚的多。 甄家商铺不说遍布天下,但各州各郡至少都有一些属于他们的产业,这些年来,对于甄家来说,出了本家河北冀州之外,东南陶商治下辖的钱最好赚,资源最丰富,民生最富裕,百姓最是安居乐业。 这些不是从旁人口中风言风语的传过来的,而是甄家下属的在东南境内的商铺负责人,包括甄宓每年整理账务盈亏时总结出来的。 “唉~” 想到这的时候,甄宓翻身起床,来到桌案旁边,在漆黑的屋中点亮油灯,呆呆的望着那盏灯出神。 点亮的灯光下,映照的是陶商前一日教给甄宓新记账方法的简牍,那规规矩矩的表格看在甄宓眼中,一幕幕仿佛历历在目。 甄宓咬紧了嘴唇,最终下定了决心。 她穿戴好了衣服,犹豫不决的走出了房间。 少时,便见她来到了陶商所在的院落之外,方想踏步进去,但刚刚迈步,脚下又多少有些犹豫了。 就在甄宓踌躇不决的时候,猛然间,一个声音骤然从旁边响起,将他吓了一大跳。 “谁?” 甄宓急忙转头看去,却见阿飞不知何时闪到了自己的背后,一脸戒备的盯着自己。 不过当阿飞看清是甄宓之后,先是一愣,接着收起凶狠的表情,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甄姑娘啊。” 甄宓捂着自己的胸口,惊诧道:“吓死我了……你、你是?” “哦,甄姑娘对我没印象,我乃是陶丞……陶先生手下的护院。” “护院?”甄宓疑惑的上下打量着他:“你一个护院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吓唬人为甚?” “姑娘误会,在下只是在保护先生的安全,值夜而已。” 甄宓轻轻的舒了一口气,道:“那劳烦你去通禀一下你家先生,我有要事想要见他,非常重要,劳烦他……” 阿飞哈哈一笑,摆手道:“甄小姐不用那么客气,你跟我家先生都是一家人,还哪那么多劳不劳烦的。” 甄宓闻言一愣:“我跟你家先生……什么时候成一家人了?” 阿飞碎嘴皮子的毛病又犯了:“你都被我家先生上手了,成了他的女人,这不是一家人是什么?” 甄宓的表情一下子就僵硬了。 …… 少时,陶商被阿飞唤醒,睡眼蒙松的来到偏厅,和甄宓一同入座,打着哈欠道:“甄小姐大半夜的不睡觉?找陶某有什么……” 话还没等说完,陶商突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 甄宓看着她的眼神极为幽怨,隐隐中透漏着一股天大的委屈之情,那表情……应该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被陶商毁了清白一样。 “我、我最近好像没问你借钱吧?是不是?借了吗?”陶商疑惑的出言询问甄宓。 他心里真有点不托底。 甄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适才阿飞对她说的话憋在心里。 这个浪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背着自己在外面说自己是他的女人,当面就不敢承认了! 甄宓甩了甩头,突然道:“陶先生从东南而来,又是丞相的同宗族人,听闻东南富庶,大汉百姓争相往南边迁移,敢问因何如此?” 陶商没想到甄宓大半夜的,跑到自己身边原来是问这个? 他一边疑惑的看着甄宓,一边道:“主要是自打太平公子执掌东南后,历经改革,发展经济,重修律法,养民重伤,屯田治策,方才今日之成效。” 甄宓闻言点了点头,道:“先生是丞相的亲戚,敢问先生,觉得丞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好耶,恶耶?” 陶商闻言不由苦笑:“好谈不上,但也不是特别坏的人……丞相也是人,有他的亲人,有他的敌人,有他的理想,有他必须要做的事,也有他必须要坚持的原则和底线。” 说到这,陶商突然认真的看向甄宓,认真道:“至少,他绝对不是毫无理由,就去害不是他敌人的人的性命。” 甄宓面对这陶商认真的眼神,突然流泪了。 “你、你是不是早就知晓了?” 陶商微笑道:“我虽然早就知道,但却一直没有戳穿你,就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善良的人,这事情的背后,一定多少还有些隐忧,所以我一直等着姑娘你来主动和我说实话。” 说到这,陶商淡淡道:“人谁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甄宓轻轻的擦了擦泪痕,低声道:“小女子明白……我今夜来此,也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说罢,但见她盈盈起身,请安施礼:“民女甄宓,见过丞相。” “坐吧。”陶商挥了挥手,道:“你是女子,又是一介白身的商贾,为何要掺和到袁绍和我的斗争之中来?” 甄宓一边抽噎,一边将事情说了。 其实原因很简单粗暴,甄俨死后,甄家的家主,便是甄宓之兄甄尧,可如今甄家这主要的男丁被袁绍调到身边任职,用以作为人质。 虽然袁绍没把话点的那么透,但甄宓也不傻,自然知道袁绍真正的用意。 一面是亲生兄长的性命,一面是让自己去害一个从未谋面的人,甄宓这一段时间的良心受到的煎熬,旁人着实想象不到。 毕竟,她也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而已。 陶商长叹口气,道:“对于我来说,你有罪,但你没有错。” 甄宓擦了擦红红的眼睛,点了点头。 “姑娘,你今日跟我把实话说了,那日后袁绍找你算账?你又该怎么办?” 甄宓惨淡一笑,道:“日后之事日后再说,终归小女子现在的良心过得去了……有些事是天注定,不可强求,袁公若是要怪罪,那便由小女子一力承担便是,至少……” 说到这,甄宓顿了一顿,道:“至少,小女子没有害人。” 陶商眨眼看了她好一会,突然笑了。 “就冲你刚才这句话,你放心,这件事我帮你,让你甄家这一次有惊无险,这也算是你这份坦诚和善心的回报。” :。: 第六百八十章 得马又抓人 第二日,一众假扮成匈奴的乌桓人引领着陶商和甄宓等人向着他们口中所说的,藏匿三千匹上等好马的山谷出发了。 一行人马出了齐河县,直奔北方而走,大概走了百多里的路程,隐隐的确实看见有一处山骊。 来到山骊正前边,那领头的年轻人对着陶商一指那片山谷,笑道:“就是在那里面了!” 陶商恍然的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不过我问你一个问题,马匹在那里面,但这么多的马不可能吃喝拉撒都在那山谷里吧?那谷里应是无草的。” 乌桓年轻人闻言笑了。 幸好早有准备。 当初设此计的时候,他的主家袁绍和沮授就猜测到陶商绝对不会这么容易糊弄,因此也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乌桓人此次在这山谷中,还真就存放了七百匹战马,为的就是能够设计出一个逼真的场面,在陶商心中泛起疑虑的时候,能够切实的打消他的疑惑。 当下,便见那乌桓的年轻首领,向东面指了一指,道:“就在那边,我手底下的人平日里都是将马匹赶出来,在那边的草原上放牧的。” 陶商冲着阿飞使了一个眼色,便见阿飞骑马飞奔过去。 少时,待他回来后,便低头向陶商道:“此人说的倒是没错,那边的草原上,确实有很多的马粪以及青草被大片啃噬过的痕迹,看时间应是不久……此处确实有马!” 陶商闻言一扬眉毛,心中不由感到好笑。 想不到乌桓人为了能够顺利的弄死自己,设了这么大的一个局,居然真的把战马给整来了迷惑自己,虽然没有三千匹那么多,但估计最少也得五六百。 凭白送了这么多的战马过来,自己要不要好好感谢一下他们呢? “如此甚好!”陶商转头对那乌桓年轻人道:“既然如此,咱们且进谷里去吧。” 乌桓年轻人道:“陶先生果然是心思缜密,进谷之前,还记得让人观察一下附近的情况,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马。” 陶商礼貌的回道:“在下常年在外做生意,多少小心了一些,还请勿怪。” 年轻人哈哈大笑:“放心吧,以高贵的昆仑神起誓,我们匈奴人,是绝对不坑害自己的朋友的。” 一行人马随即往山谷里走,待走到一半的时候,陶商突然勒马不走了。 乌桓年轻人疑惑的转头看向他,奇道:“陶先生,您这是?” 陶商咧嘴一笑,摇头道:“我突然后悔了,不想买了。” 乌桓年轻人劝道:“陶先生,再往里在走几步就能看见马了,来都来了,不妨瞧瞧货色再回去?” 陶商摇着头:“不瞧了,累了,我想回家。” 乌桓年轻人没想到他说变卦就变卦,一时间有些发懵,呆呆的看着陶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少时,乌桓年轻人回过味来,将头一扬,扬天大笑三声,道:“也罢,你不想往里进就不往里近了,到了这里,你也跑不了!……至于回家,哈哈,那你是别想了!” 陶商双目微微一眯,道:“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年轻人不在装相,他打马率众远离了陶商,摆出了严阵以待的架势,道:“姓陶的,你听好了!本王乃是乌桓三王部大单于丘力居的独子楼班,奉袁大将军之命,今日特来擒杀你这个汉人的逆贼!实话不怕告诉你,这山谷中不但有战马,还有我乌桓三王部的一万勇士埋伏在此,你乘早下马归降,本王还可饶你一条狗命!” 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道:“原来你不是匈奴人,是乌桓人,还是一个小王子……那我那边骂你们乌桓人是狗日的,你怎么也默认了呢?” 陶商不提这茬子倒好,一提这事,只把楼班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楼班抬手在空中虚点了几下陶商,喝斥道:“你行!臭小贼,你居然还敢提这事?你给我等着,看我这次不弄死你!我让你给乌桓人跪下!” 说罢,便见他转头冲着身后的骑兵使了一个眼色。 那骑兵会意,随即仰头冲着天上学狼嚎。 “呜呜呜呜呜~~!” 这是乌桓人特有的暗号,只要是一听到这个嚎叫声,附近埋伏的乌桓骑兵们便会蜂蛹而至,协助呼唤之人一同击溃敌人。 楼班得意洋洋的看着陶商,由于他长相怪异,再加上那股子瑟劲,活像是成了精的黄皮子一样。 但是乌桓骑兵喊了半天,最后都喊咳嗦了,埋伏的士兵也没见出来。 楼班疑惑的四下看看,不解的挠头:“这是怎么个情况?声挺大的啊,不应该听不着啊……难不成是学狼嚎学的不像?” 陶商白眼一翻,无奈道:“学狼嚎当暗号,真没水平!今儿我让你开开眼,知道知道什么才是当下最时髦的暗号!” 说罢,陶商冲着许褚使了一个颜色。 便见许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战刀插入土中。 “嗷嗷嗷~~!呜嗷呜嗷呜嗷!” 这一通虎叫之后,隐隐的便听着山谷之中,一阵马蹄声隐隐传来,少时,便见一支彪军从谷内冲将出来。 为首的大将,黑白杂髯,黄铜甲,金背刀,宝雕弓,乃是黄忠。 黄忠指挥三军将士将陶商以及楼班等人团团围定,然后将战刀向胸前一横,遥望着陶商,嘴中暗暗嘀咕。 “不擂鼓,不鸣金……偏偏要把老虎叫当暗号……真是闲的!” 楼班等一众乌桓人顿时瞅傻了。 陶商笑呵呵的冲着楼班招了招手,道:“乌桓小王子,快别愣着了,下马,过来过来,到我面前来。” 楼班虽然年轻,但也不是愚夫,他知道己方埋伏在谷中的万余兵马和七百战马,一定是被陶商收缴了。 可是,自己到底是哪做的不好,让姓陶的瞅出了问题?提前派出兵马前来清剿? 楼班翻身下马,在金陵军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下,走到了陶商的战马跟前。 陶商笑呵呵的看着他,道:“你刚才说,谁给谁跪下来着?” 楼班吸了吸鼻子,很是识趣的单膝跪地,单手抚胸,对陶商恭敬道:“三王部丘力居单于长子楼班,见过大汉朝廷的丞相,丞相的大名威震大漠,由南至北,无人不知,你就像是天上的太阳,用您的阳光,温暖着大汉朝和漠北草原的千千万万个子民,你的胸襟就像是辽阔的草原一样,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 陶商诧然的张开了嘴。 少时,便见他转头看向刘虎俾,一指楼班道:“你们草原上的人都是吃什么长大的?一个个都这么不要脸的吗?” 刘虎俾使劲的摇着头,道:“不不不,匈奴人是喝马奶吃羊肉长大的,他们一般都不这样……乌桓人就说不定了,因为他们都是吃屎长大的。” 刘虎俾闻言勃然大怒:“放屁!乌桓人是草原上最伟大的族群,匈奴人才吃屎呢!” 刘虎俾一点不让着他:“你才放屁!就是乌桓人吃屎!” “匈奴人吃屎!” “乌桓人吃屎!” “停!”陶商使劲的一挥手,打断了两人激烈的争辩,当起了和事佬:“都别争了,各自退让一步,听我的,一人吃半泡就行。” “……” 第六百八十一章 误判 河北,黎阳。 由于天气渐渐转冷,袁绍和曹操,黑山军等各方势力的交战,进入到了一个相对和平的阶段,己方势力都是各自龟缩在自己的军寨不出,大家都在静静的等待着冬天过后,明年在各自施展手段。 但也就是在这个相对平和的时期,袁绍收到了他最不想收到的讯息。 和自己密谋设计诛杀陶商的乌桓王子楼班的行动,最终以失败而告终,而楼班本人也被陶商生擒活捉。 三王部的首领丘力居现在派人来问袁绍要人。 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更加令袁绍闹心的,便是甄家负责所有商事的甄宓,目下也陷落于陶商之手。 袁绍起初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一下子变慌了手脚,他急忙找沮授和审配,逄纪,郭图等人前来商议对策。 甄家的财力雄厚,如今执掌家业的甄宓落到了陶商那,万一她掉头过去支持陶商,那姓陶的今后就可以扎根在河北了。 众人将事情听完之后,一个个皆开始低头沉思起来。 不多时,却见沮授第一个开口道:“大将军,此事却是多少有些难办……别的姑且不论,甄家在河北所掌握的金钱商铺和牛马粮秣实在是太多了,而执掌这一切的甄家大小姐落入陶商之手乃是重中之重……毕竟是一个女子,万一最后挨不过陶商的严刑,将甄家产业献了出去,我们日后想要将姓陶的驱逐出河北,那可就难了。” 袁绍长叹口气,道:“此事却是都怪袁某托大,如今乌桓王子和甄家女全都落入了陶商手中,此事该如何是好?”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郭图站了出来,道:“大将军,其实这事也好解决,甄家之所以重要,也不过是因为其家族财富冠绝河北,此为深刻虑者,如今甄家商铺的掌舵人乃是甄宓,但实际的家主乃是甄尧,大将军不妨立刻让甄尧回中山去,命他坐镇老宅,替大将军看管好甄家的产业,如此便是甄宓在陶商手中,当也无用。” 袁绍听了这话之后,点了点头:“公则此言,倒是个好办法。可行。” 逄纪在一旁犹豫道:“大将军,这个方法,只怕是略嫌毒辣了些吧?” 郭图嗤笑着转头看向逄纪,道:“逄元图,我们帮着甄家保住了资产,何来毒辣之说?” 逄纪摇了摇头,道:“陶商识破我等的计谋,不论他是如何识破的,但他现在一定是已经知道这个中之事了,若是迁延日久,我怕、我怕会伤及那位甄家小姐的性命!” 郭图哈闻言不由嗤笑道:“好你个逄元图,何时又对那姓甄的女子这般上心了?莫不是贪图那女子的美貌?” “呸!”逄纪狠狠的啐了一口,道:“郭公则,你休要埋汰人!我都多大岁数了,惦记那个女子作甚?我这不是就事说事吗?再一个,那女子乃是二公子所倾慕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公子对那女子情根深种,多次求大将军赐婚而不得,若是他知道那女子陷入敌手,大将军又如此行事将她放弃,岂不容易父子生隙?” 沮授在一旁对袁绍道:“大将军,这些事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二公子年轻气盛,对甄家女极为倾慕,若是他知道的话……” 袁绍淡淡道:“知道又能怎么?他还敢把我这亲爹如何?还不是我的儿子……你们不必争吵,只管照着我说的去做便是!” …… 数日之后,陶商携带着俘虏和战利品返回到了临淄城。 这一次的战果丰厚,乌桓小王子楼班这个重要人物暂且不算,单是乌桓人为了引诱陶商的那七百匹上等的草原马,就是一笔巨额的封侯财富。 这等于的平白送给自己七百辆轻型的坦克车啊。 整个临淄城内,到处都是一副喜气洋洋之色,很多士兵都去围观从乌桓那边缴获的七百匹战马。 赵云和阿飞亲自挑选了几匹试骑,这些在北地草原生长起来的战马,在体格和耐力上果然是要比南方马强许多,北方草原部落的人虽然经济落后,但他们的战马确实是实打实的棒。 陶商在临淄城找了一个安静的宅院,请甄宓暂且住下。 宅院虽然不大,但看起来还是很干净的,甄宓溜达观察了一圈,感觉非常满意。 她弄了一些糕点,在正厅请陶商品尝。 甄宓这女子眼泪窝子浅,陶商这一次可不敢说不好吃,在连吃了几块赞不绝口之后,甄宓终于露出了微笑。 “对了,丞相,您上次跟我说,只要我照着您的话做,您就能从袁绍的手中救下我兄长的性命……”甄宓将话题引到正事上来:“那我现在已经依照您的话,随您来临淄城了,那我兄长那边?” 陶商又往嘴里放了一块酥,慢悠悠的道:“放心吧,根据我麾下校事的回报,你兄长已经被袁绍放回了老家中山,目前正接替你的位置重新执掌家业,如今河北战乱,甄家这等具有大量财富的家族地位极为敏感,袁绍怕你到了我手里会资敌,因此绝不会对你兄长怎么样的。” 甄宓闻言恍然大悟。 “他要用我兄长接过我手中的商权?” 陶商点了点头,道:“不错,左右都是一家人,你掌握还是你兄长掌握,不都一样。” 甄宓深深的看了陶商一眼,道:“那若是如此,那我何时才能回自己家去?” 陶商又拿起一块酥,咬了一口道:“一时半会怕是回不去了,你不回去,他就不会有事,所以你在我手里,你的家人和兄长就多少会安全一些,至少袁绍会有所顾忌。” 甄宓闻言咬住了嘴唇,半晌之后,方才低声道:“丞相上次跟我说,你想请我帮你办妥三军过冬所用之物吧?” 陶商咬着酥,点头道:“没错。” “那我兄长回了中山,接替我执掌家族,我留在这里……你那三军所用的过冬之物,小女子怕是无能为力了。” 陶商闻言一呆,咀嚼着酥的嘴瞬时不会动了。 好像……是这么个情况啊! 如此说来,自己这一趟岂不是白忙活了? 那十万人马的过冬之物怎么办? 陶商无奈的将手中酥放了下来。 甄宓奇道:“怎么了?不想吃了吗?” 陶商摇了摇头道:“年年打雁今天被雁捉了眼……没心情了。” :。: 第六百八十二章 深夜审讯 陶商回到了自己的府邸,有一个人已经等候自己多时了。 不是别人,正是诈降过来的田丰。 田丰一见陶商,急忙上前,拱手施礼道:“听说丞相生擒了乌桓王子楼班和甄家之女甄宓?” 陶商仔细的看了一会田丰,笑了。 “不错,元皓先生也听说了啊?正是如此,此事陶某对你万分感激。” “感、感激?对我?”田丰疑惑的看着陶商,有些不明所以。 陶商冲着田丰作揖,正色道:“不错,若不是有元皓先生当初给我献策去联系甄家,哪能有陶某今日如此的大好局面,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先生可谓是功不可没。” 田丰这下子彻底的呆住了。 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呢? 陶商笑着道:“所以说,我决定公开表彰先生的功绩,并上表天子,封先生为关内侯!” “这个,丞相!这个就大可不必了!田某何德何能啊,怎可受此等功绩?还是请丞相不要拿田某玩笑了。” 陶商摇头道:“不是玩笑,此事我已经拟好了奏章,发往南昌,待尚书台走过流程之后,便可批复,元皓尽管静候佳音便是。” 田丰脸上的肌肉来回抽抽。 这事回头要是传了出去,让河北的同僚如何看待自己? 就算是袁绍和沮授知道自己是诈降的,但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其他人却不知道啊! 此事一旦传开,河北士族岂不各个都得戳着自己的脊梁,骂自己一声奸贼? 可怜一世清明,一朝毁于一旦。 田丰长叹口气,快步跟上陶商,道:“丞相,不知你打算如何处置乌桓王子和甄家女?” 陶商一扬眉,道:“元皓先生以为该如何处置?” 田丰心下发狠,重重的一挥手,道:“杀!” “为何要杀?” 田丰正色道:“乌桓人当年擅杀天子,实乃我大汉朝廷的世仇,虽灭族而不可平众怒,如今捉了三王部的王子,正是将其斩杀,以儆效尤,祭奠先帝在天之灵。” 陶商微笑着没答话:“那甄宓呢?” 田丰踌躇了一下,道:“此等妖女勾结三王部谋害丞相,虽万死而不足矣恕其罪,当然该死。” 陶商点了点头,也不正面回答田丰,只是道:“明白了,田先生且回,此事容我在思量一下,翌日再做决断。” 田丰也知道自己再多说容易露出破绽,随即缓缓而退。 陶商走进厅堂的时候,发现诸葛亮和司马懿正抱着近日来的两郡待定公文在等他,而适才他和田丰的说话,已然全被两小子偷听了去。 陶商转头看向他俩:“偷听呢?” 俩人一起使劲的摇头。 陶商也没问下话,只是迈步走到堆积简牍的桌案边,拿起一卷开始细细的批复起来。 诸葛亮和司马懿只是站在他后面,静静的矗立着。 突然却见陶商一转身,对诸葛亮道:“我想清楚了……杀楼班。” 诸葛亮闻言顿时一惊。 司马懿忙道:“老师,不可!田丰摆明了就是使计谋想借刀杀人,掩藏罪行,他怕楼班在我们手中,会招供出袁绍勾结乌桓暗杀先帝的真相,老师不可中计……” 说到这,司马懿猛然反应过来了,中计的好像是寄己呀。 陶商将简牍攒成团,罩着他的脑门重重一拍:“还说没偷听。” 诸葛亮道:“果然如老师所言,时间长了,通过一些痕迹观察,田丰果然是诈降,他表面上为老师献策,实则是在处处暗中维护袁绍,若是不认真揣摩,还真就容易让他糊弄了过去。” 陶商笑道:“田丰也是袁绍麾下的名臣,虽然脾气倔强,但一身本领却是不容忽视的……不过他想玩我却是不能,说什么也是我玩他才是。” 诸葛亮道:“老师打算怎么拾掇田丰?” 陶商赞赏的看了诸葛亮一眼。 这孩子有长进。 都会用“拾掇”这个词了。 “看着吧,我要让田丰这个诈降由假变真,来了我的地头,回头还想回去?简直视我陶某人的城门楼子如无物,必须不惯着他。” …… 当天晚上深夜,田丰刚要就寝,陶商却是来找他了。 田丰不明所以,不知道陶商大半夜的找他何事。 见了面,陶商只是一把抓住田丰的手腕,不容他拒绝的道:“今夜月黑风高,我带田先生去干一件好大事!” “月黑风高好大事……?”田丰疑惑的眨了眨眼,道:“该不是偷猪吧?” “胡说!我是君子,你见过哪个君子偷猪的?” 田丰捋着须子,叹道:“丞相年轻气盛,有玩心可以,但田某人年纪大了,老胳膊老腿,跟不上了,丞相若无天大要事……就放我睡觉去吧,我作息时间很规律的。” 陶商摇头道:“那可不行,赶巧今日这事就是天大的事,说不定还会上达天听,你跟我走便是了。” 田丰心中怒骂,天子就在你府邸住着,还上达个狗屁天听? 但他又不好多说些什么,毕竟人家也是自己现在名义上的主公,田丰不能生撅他。 田丰被陶商牵着来到临淄城的牢房前,却见诸葛亮和司马懿以及一队虎卫军早已经是在那里等候了。 田丰心中疑惑,大半夜的,陶商领自己跑到牢房这边干甚? “都准备好了吗?”陶商问司马懿道。 司马懿斜眼看了田丰一下,笑道:“早就准备好了。” “好!”陶商转头看着田丰,道:“劳烦元皓为我录供。” 田丰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过了司马懿递过来的东西,接着,便随陶商走进那间阴暗的牢房。 陶商一边走,一边对他解释道:“这个牢房内的最里面,关押着此次被我生擒的十七名乌桓人,除了楼难之外,剩下的十六人都是随同他一起过来行刺我的鲜卑将官,我将他们每人单独设立了一间牢房,与外界隔绝,并堵塞了所有的光源,如今却是到了收获的时节了。” 田丰闻言顿时一惊,握着刀笔的手开始打颤,一股不妙的预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少时,却见手握钥匙的虎卫军打开了第一个牢门。 里面坐着一名浑身颤抖的乌桓首领。 这名首领和楼难一同被陶商生擒后,已经在黑暗中被关押了整整三日了。 这三日时间,他几乎处于与世隔绝的境地。 由于陶商的特别设计,他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四周只是一片漆黑,屋内的水和饭倒是给他预备充足,但他几乎没怎么动。 由于四周一片漆黑,又安静无比,他已经完全丧失了时间概念,这三天的时间对于他来说犹如三十天一样,漫长无限的漆黑安静几乎要将他逼疯,有一个时辰里,他甚至用头拼命的撞击着墙壁,并抓挠自己的脸。 那张虬须大脸,现在到处是血淋子。 如今,牢房冷不丁的突然打开,将他惊吓的立时失禁,油灯的光照射在他的脸上,他的表情有一种说不出的僵硬和恐怖。 “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放你出去,不然,你只能永远困在这件牢房里,永远的黑暗。”陶商淡淡道。 那名乌桓人已经被黑暗和错误的时间概念混淆了心智,他声嘶力竭的吼道:“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说罢,便见他嚎叫着向着陶商扑了过来,却被铁链紧紧的扯住。 陶商摇了摇头,道:“这个疯了,不行,换下一个!” 田丰站在牢房门口,看的冷汗直流。 :。: 第六百八十三章 彼此博弈 陶商见那名乌桓首领已经接近于半疯状态,摇了摇头,随即走出了黑暗的牢房。 看了一眼在门口呆楞楞的田丰,陶商微微一笑,道:“元皓先生,走吧,咱们去下一个房间。” 田丰的喉结动了一动,轻轻的咽下了一口吐沫,跟在陶商的身后。 田丰不是很理解陶商的这种审讯方法,不过他也是见多识广,知道这里面必有其深意。他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特别是适才看到那名乌桓将领状态的时候。 他感觉陶商今天真的很有可能会问出点什么。 田丰猜测的没错,相对于皮肉上的痛苦,精神上的折磨更严重。黑暗无声的环境,铁打的人精神也会被摧残至残废。 第二名乌桓将官,也是那个熊样,被黑暗折磨的如同半疯,说话不清不楚的。 第三名乌桓将官,也一样。 第四名更惨,他抓不着陶商,就冲陶商吐吐沫,被陶商机敏的躲开了,然后那口大黏痰落在了田丰的脸上。 田丰伸手擦了一把,低头仔细瞅瞅,很是悲凉的长叹口气。 陶商笑呵呵的道:甜的还是咸的?” 田丰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丞相……他没吐到我嘴里。” 陶商哈哈一笑,领着他继续往别的房间走。 直到走到第十一个房间之后,陶商发现终于碰到一个可以攻略下来的人了。 因为什么?因为他的表现。 这位乌桓将领的表现很特殊,他并没有歇斯底里的喊叫,也没有拼命的扑过来抓陶商。 他的表现相对来说比较特别,相比于疯狂,他的恐惧明显的更加多了一些。 “放我出去!”那乌桓人一看见陶商就高声叫道:“放我出去,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放我出去。” 陶商的嘴角挂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在虎卫军士兵的保护下来到了那名乌桓人的面前,上下打量着他,道:“你在三王部,所任何职?” 那乌桓人脸色煞白,闻言忙道:“我、我是大单于帐下的左大当户……” “大当户……”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道:“职位不低了,知道我为什么抓你们吗?” 那大当户急忙道:“密谋害你的事,都是大单于下的令,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你要么就杀了我,要么就放了我?只是别把我继续关在这里面了,我已经受不了了!” 陶商摇了摇头:“把你关在这里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你们乌桓人要杀我,而是在一年半前,你们所犯下那场滔天的罪过!” 乌桓大当户楞楞的看着陶商,犹自嘴硬的道:“什么罪过?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陶商在他对面席地而坐,慢悠悠的道:“首先,我给你说明两点,第一,先帝是你们乌桓谋害的,这件事是板上钉钉,不容更改,第二,你如今在我的手里,你若是照直说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出来,我会念在你的坦白上,饶你一条性命……你若是不答应,那你就在这个牢房里待一辈子吧,你自己选择。” 陶商注意到,他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这名乌桓大当户的脸上露出了极度惊恐的表情。 “这、这……你让我坦白什么,我不明白。” 陶商站起身,扑了扑身上的尘土,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在这待着吧,随你如何,反正你们有十七个人,只要有一个对我说实话,其余十六个对我来说就都是没用的。” 那大当户似是还在犹豫,突然,却见司马懿从牢狱门外走了进来,道:“老师,有一个人愿意说了。” 陶商转头看向那大当户,呵呵一笑,道:“可惜了。” 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别!别留下我!我说!我什么都说!”那大当户声嘶力竭的冲着陶商的背影狂呼。 陶商背对着大当户的脸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这才乖。” 而牢门之外的田丰,则是彻底的虚脱了,身体顺着墙根往下溜。 “元皓先生?元皓先生!” 田丰在诸葛亮的叫声中回过了神。 却见诸葛亮用羽扇轻轻的向房门内比划着,道:“田先生,老师他叫你进去呢,该录口供了。” “哦。”田丰淡淡的哦了一声,拿着简牍和刀笔走了进去。 诸葛亮看着田丰消失在牢狱内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 几日之后,一个惊人的消息从青州临淄城传出,几乎震惊了天下。 那是一份被陶商军影印成无数份的口供拓本,其文逐渐传遍了天下。 那上面清清楚楚的记载着乌桓人的口供,包括当初袁绍是如何找上丘力居,两方如何制定计划,袁绍许诺给丘力居什么好处,其后丘力居派出苏仆延去范都弑君,期间苏仆延如何排兵布阵,如何制定计划,以及一系列的后续等等,几乎是事无巨细,和盘托出。 大当户在乌桓军中职位不低,对这些知道的都比较详细,再加上这位大当户乃是乌桓王子楼班的嫡系,知晓的就更清楚了。 而最让世人惊讶的是,竟然是河北的重臣田丰,竟然全程参与了此次录口供的事情,那影印的笔录上面,就有田丰本人的签押。 这一下子,田丰的大名瞬时间传遍了整个河北,其影响力之大,直追袁绍,只不过这影响是反面的。 河北群臣,纷纷上书袁绍,祈请袁绍诛灭田丰三族。 虽然前不久,袁绍已经“斩杀”了田丰一家老小,但众人的怒气依旧不能消除。 老倔驴太可气了!造反也没有你这么彻底的啊,真是一点面儿都不给了。 而袁绍此时也迷茫了。 这迷茫中,隐隐夹杂的,更是无比的愤怒! 自己让田丰去诈降,他可倒好,居然帮着陶商把自己的老底掀出来了! 如今乌桓人招供,还把细节陈述的如此清楚,就算是自己进行政治对论反击,只怕这天底下的士族,肯相信自己的也没有多少。 这一下子,袁绍在政治立场上算是彻底的栽了。 他心中不服气,找来了沮授商议此事。 一见面,袁绍劈头盖脸的就是跟沮授将田丰一顿痛骂。 痛骂的大体理由非常简单,他觉得田丰背叛了自己。 沮授倒是很有耐心,他认认真真的听袁绍将话说完,最终长叹道:“大将军虽然有大将军的道理,这一次事情,田丰参与其中,多少也确实不妥,但沮某相信田先生是有苦衷的……大将军,田元皓绝非叛逆之人,还请大将军勿要因一时之怒,而错怪于他。” 袁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他的家眷尚在我手,谅他也没有那个胆子……只是……只是乌桓的事情已经败露,咱们下一步却该如何?” 沮授对袁绍谏言道:“乌桓之事既然已经败露,那大将军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干脆直接召集丘力居,大家同在一条船上,不妨共同进兵,待冬季过后,一同发兵攻打陶商!” () 第六百八十四章 情深义重二公子 听了沮授的话,袁绍长叹口气,他虽然不愿意这么做,但眼下也无可奈何。 毕竟一旦这么做,和乌桓在明面上共同起兵,那在一定程度上来讲,就等同于向天下人承认,自己确实跟乌桓有勾结了,当年谋害先帝的事情,他袁绍确实参与其中。 可袁绍也明白,就算是自己自欺欺人的不承认,这件事他也绝对丢脱不开。 陶商的这一手当真是狠啊,一年多了,他一直紧紧的盯着自己谋害天子的这件事,只要让他抓到一点风吹草动,他就会立刻针对这件事作文章,直到今日,他终于是如愿以偿,将自己置于政治上最为被动的局面。 四世三公的光环,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一想到这,袁绍就对陶商恨的牙牙痒,但同时也对陶商的这股韧性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钦佩。 袁绍现在当真有些后悔,当年过早的跟陶商撕开面皮,若是能够再忍耐几年,或许今日的局面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官渡之战,若是没有姓陶的跟着瞎搅和,自己哪能落到今日的这般境地? 袁绍长叹口气,道:“也罢,事已至此,也就只能如此了……田元皓最近可来了消息?” 沮授一直负责跟田丰对接,听了袁绍发问,他随即摇了摇头,道:“还不曾。” 袁绍沉默了良久,道:“则注,袁某信你的话,相信田丰不会背叛我,但事有万一,真到了那么一天,我希望你不要帮着他欺骗袁某,孰轻孰重,想必你应该会明白的吧?” 沮授闻言急忙道:“大将军放心,沮授何等样人?焉能做出违背良心之事,倘若田丰当真造反,我第一个替大将军杀他。” 袁绍亦是唏嘘不已。 二人正说话间,却见一名侍卫匆匆忙忙的跑进正厅,对袁绍拱手道:“大将军,出大事了!” 袁绍不满的看了他一眼,道:“什么事这般慌张,难道天还能塌下来不成?” 那侍卫使劲的咽了一口吐沫,然后迈步来到袁绍身边,趴在他的耳朵边上,想要将那个所谓的坏消息悄悄的告诉袁绍。 袁绍挥手扒拉开他,怒道:“有什么事不能大声说?袁某还能被你吓死不成!说!敞开了说!” 那侍卫随即大声道:“袁熙公子出兵幽州,南下去打临淄城的陶商!” “噗通!” 袁绍身形一歪,直接从软垫上斜倒在地上,头上的高冠都歪了。 “大将军!” 沮授和那侍卫急忙奔上去,将惊慌失措的袁绍从地上扶了起来。 袁绍扶正了头上的高冠,然后对那侍卫吼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谁从幽州出兵了?” 那侍卫忙道:“二公子!是二公子!” 袁绍气的咬牙切齿,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谁让他私自出兵的?如今寒冬将至,根本就不是打仗的时节,他又没有袁某调兵的军令,他焉敢擅动?” 那侍卫闻言一哆嗦,道:“这个,二公子是如何想的,小人也不甚知晓。” 沮授疑惑的看向袁绍,道:“大将军,二公子对甄家女一向倾心,如今甄宓被陶商生擒活捉,二公子此番出兵……该不会是为了甄家之女吧?” 所谓一语点醒梦中人,袁绍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滔天的怒火。 这小犊子居然为了一个女子,在自己下令在冬季歇兵的时期擅自去惹陶商,这不是摆明了不把自己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吗? “这个畜生!”袁绍大吼一声,怒气冲冲的一拍桌案。 “大将军息怒。”沮授急忙谏言道:“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立刻阻拦住二公子,大将军当火速派人持书去二公子的行营,命令他立刻返回幽州。” 袁绍深吸口气,点了点头,道:“可若是那个逆子执意而为呢?” 沮授皱眉道:“若是如此,需得派遣上将前往救援,以免二公子过于深入,被陶贼所算……以二公子的能力,绝非陶商敌手。” 袁绍心中虽然也同意沮授的说法,但听沮授说他儿子不如陶商,心中多少还是不太是滋味。 我比陶谦老儿差啥?我生出来的为什么不如他生的? …… 临淄城,陶商的主府。 陶商最近颇有些郁闷,眼看着冬日便要降临,但己方在青州境内征调出来的过冬之物,也仅仅只能满足四成兵卒的需要,其余的东西目下还是没有着落。 陶商最近很犯愁,但就在这个当口,北面传来了校事府的消息,说是袁熙的幽州兵马已经开始向青州开拔,眼看即将过青州北境,直抵临淄城。 陶商听到了这个消息顿时愣住了。 他疑惑的看着把消息带给他的郭嘉,奇道:“你没探听错吧?” 郭嘉摇了摇头:“这么大的事,我能探听错吗?袁熙确实是出兵往这面来了。” 陶商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不解道:“可是眼瞅着凛冬将至,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这绝不是出兵打仗的良机啊?况且袁绍和曹操鏖战的中军都罢手了,袁熙这是唱的哪一出呢?解释不通……” 完全的不科学啊! 郭嘉摇了摇头,道:“咱也不知晓的袁绍的儿子为何个顶个的行事怪异,不过校事们倒是探听到了一个有趣的消息,不知道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什么事?” 郭嘉嘿嘿一笑,道:“据说袁熙曾多番请求袁绍替他说亲甄家的女儿,也就是你抓来的这个俘虏甄宓,用以为妻室……袁熙对此女的执着,据说在整个河北都是有名的。” 陶商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的意思,他此来是为了爱情?” 郭嘉没太听明白:“爱、爱、爱玩什么玩意?” 陶商鄙夷的打量着郭嘉,道:“一看你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就不可能会理解这么高深温暖的词汇,跟你解释也白搭……唉,想不到袁二公子倒是情深义重,真是一个浪漫的好男子也……问世间情为何,直教生死相许。” 说到这,却见陶商转头看向郭嘉,幽幽道:“你说,这么有情有义的男子,会不会为了他心爱的女人,而给我军资助一些过冬之物呢?” 郭嘉摇头叹道:“袁熙会不会资助我军郭某不知道,郭某只知道,这辈子也不会再碰见你这么不要脸的人了。” “谢谢干哥哥夸奖。” “不客气。” 第六百八十五章 二女的不正常 陶商让郭嘉去通知诸位将军,早做准备,随时准备对抗即将来临淄城与自己交战的袁熙,虽然陶商并不怕他,但该做好的准备还是要做的。 陶商也确实没有必要怕袁熙,他老爹袁绍在官渡都被自己揍的犹如龟孙一样。 龟孙子的龟儿子,能有多大斤两? 吩咐诸位将军仔细操练兵将,严防城池,谨慎对阵来兵之后,陶商考虑了一下,随即去找甄宓。 如果不出意外,袁熙此来就是冲着甄宓而来的,这件事陶商觉得多少有必要让甄宓知道,毕竟他只是假装被自己生擒活捉来的,却不是真正的俘虏。 来到甄宓所居住的院落,陶商在一个婢女的引导下走了进去,却发现院落之中,早就已经来了另外一位不俗之客。 他是随陶商从徐州来此的袁婉。 袁婉身为袁术之女,在一定意义上来讲,让她来河北是有一定好处的,至少在这可以表示已经故去的袁术一脉在一定意义上也是支持陶商的,而且也间接的表达了陶商的大度,有容人之量。 这种做法表明了陶商并不是针对整个袁氏,而是仅仅只针对袁氏一脉。 袁婉自从跟随陶商在临淄城住下后,陶商就一直好吃好喝好住的供应着她,但没想到她居然主动来和甄宓见面了。 袁婉这姑娘很聪明,陶商不太放心,怕她起什么幺蛾子,急忙进院去瞧。 但很显然,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复杂。 两个姑娘正坐在石头桌旁边对弈。 甄宓一看到陶商进来了,甄宓顿时喜笑颜开,她站起身来,就要去迎陶商…… 却不想袁婉突然开口道:“甄姑娘,胜负未分,还请安坐少许。” “哦。” 甄宓满是幽怨的看了看她,然后无奈的静静坐下,继续和袁婉下棋。 陶商走到二人所坐的棋盘前,仔细的看了一会,道:“下棋呢?” 袁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丞相,观棋还请勿多言哦。” 陶商摸了摸自己的鼻梁,道:“放心吧,凭我的那点水平,根本就拿不出手,帮人也是帮倒忙,不过我想知道,你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袁婉听了这话,不知为何,一张俏脸竟然是变得有些红了。 她躲避着陶商的眼神,支支吾吾的道:“我听说甄姑娘操持河北甄家所有的生意,乃是当世少有的才女,我久仰她的大名,特来结识一下……有、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陶商闻言笑了,他也不吱声,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看着。 甄宓其实多少有点奇怪,这位袁婉姑娘突然来到自己的居所,在自我介绍之后,就又是跟自己谈话,又是跟自己下棋,话里话外的虽然很客气,但多少却带着一些针对。 自己原先好像跟她不认识吧? 袁婉一边和甄宓下棋,一边突然道:“久闻甄姑娘乃是河北才女,不但精通商道,还博古通今,小女子有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特想向姑娘请教。” 陶商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道:“袁姑娘,你这样不好吧,上来就考教人家,人家甄姑娘好像跟你不熟吧?” 袁婉微微一笑,看了甄宓一眼,道:“既然有丞相做主,那小女子不说便是了。” 甄宓扭头看了看陶商。 望着陶商英俊的脸,甄宓的脸色突然一红,她也不知道从哪里鼓足了勇气,竟然是转头强硬的对袁婉道:“无所谓,还请袁姑娘出题。” 陶商见甄宓突然之间一改适才的谦让作风,突然摆出强硬风范,也不知道她这是要犯什么疯? 这俩娘们怎么一个比一个不正常。 却见袁婉轻轻的一清喉咙,道:“敢问姑娘,贤者七十二人中,有几人戴帽子,几人不曾戴帽?” 陶商闻言差点笑喷了,道:“袁姑娘,你这就有点找茬了,你如何不问问贤者七十二人,有几个不穿裤衩的呢……” 甄宓和袁婉的身体同时一歪,差点齐齐栽倒在地。 袁婉不满的白了他一眼。 甄宓则是整了整衣服,寻思半晌,笑道:“戴帽者三十人,不戴帽者四十二人。” “为何?” 甄宓轻声道:“《论语》有记载,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五六三十,六七四十二,不整为七十二人者也?” 袁婉眼睛一眯,深深的看着甄宓,过了半晌方道:“甄姑娘当真名不虚传,机敏聪慧,小女子佩服。” 甄宓微微一笑,摇摆着手直说袁姑娘谬赞。 少时,一盘棋也下完了,甄宓以一子之差得胜,袁婉惋惜的叹了口气。 她静静的看着甄宓,突然又道:“甄姑娘,要不,咱们在比一比诗词如何?” “比什么啊!”陶商不高兴了,他一把抓住袁婉的袖子,冲着甄宓致歉的一笑,就把袁婉往院外拽。 甄宓的眼睛没瞅别的,却是紧紧的盯着陶商拽着袁婉袖子的手,面上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到的落寞之色。 少时,陶商将她拽到府邸门外,道:“干什么呀?大白天的跟人家比这个比那个的,一会是不是还得比喝酒?人家可是客人,你这样子显得多没礼貌?” 袁婉笑道:“她是你的客人,又不是我的客人,我与她较技一下,你心疼?” “我心疼个屁啊,你都让人家虐成菜了!我这是为了你的面子考虑。” 袁婉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别这在作妖了,快回去歇着,我还正经事跟甄姑娘说呢。” 袁婉将头转向府门方向,仔细的盯了一会,突然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样的女子?” 陶商疑惑的道:“什么样的女子?” 袁婉伸手指了指里面,道:“就像是她那样的。” 陶商点了点头,道:“差不多吧,又温柔,又聪慧,又善良,又漂亮,几乎所有的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女子。” 袁婉瞥了瞥陶商,道:“天下的男人,当真肤浅。” 陶商一扬眉,道:“我说的是几乎所有的男人,又没说这当中就包括我。” 袁婉闻言一喜:“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我不喜欢温柔聪慧善良的,我就喜欢漂亮的。” “你!”袁婉气的说不出话。 陶商突然展颜一笑,道:“你就长得很漂亮。” 袁婉闻言愣了愣神,接着面色一红,低声道:“你何时也变的如此浪子行径……” 陶商皱了皱眉。 我很浪吗? 我不就是开个玩笑么。 他对袁婉道:“袁姑娘,我有急事需要求教甄姑娘,你就别在这添乱了,回头等我问完她事,你再来和她比,想比什么都行,我不掺和。” “好了!”袁婉害羞的看了他一眼:“知道你有正事,那小女子便不打扰了,丞相自去忙便是,回头得空去小女子那用饭。” 陶商嗯了一声,送走了袁婉,又急忙转身走进了甄宓的住所。 他在院中看见甄宓,刚想问她关于袁熙的事情,没想到甄宓直接就开口对他说道:“你刚才……怎么拽着袁小姐的袖子?” “嗯?”陶商顿时愣住了。 这俩娘们今天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 第六百八十六章 情深义重小袁熙 看着甄宓颇有些幽怨的神色,陶商无奈一笑,道:“我拽他的袖子,可有什么不妥的吗?” 甄宓低下了头,道:“袁姑娘,是你的什么人?” “她是我的朋友,在一定的政治意义上来讲,她也是我的合作伙伴。” “是吗?”甄宓轻叹口气:“我可不觉得她这样认为……” 陶商无奈一笑。 甄宓这丫头,害起羞来还真是可爱。 无论从各方面来讲,她都算是一个男人心中最完美的配偶了吧。 “甄姑娘。”陶商转移了话题,道:“袁熙尽起幽州之众,前来攻打临淄城,想必你还不知道此事吧?” 这一句话说完,便见甄宓的脸色顿时变的煞白。 “他、他来做什么?他怎么这般粘人……阴魂不散。” 陶商疑惑的看着她,道:“看你的这个状态,这位袁家二公子果然是冲着你来的……着实是想不到,此人居然这般情深义重,为了你连袁绍的将令都不顾……该用个什么词来形容呢?” 陶商仔细的想了一会,道:“对!冲冠一怒为红颜啊!真特么是条汉子。” 甄宓被陶商弄的又气又想笑。 “这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跟小女子无关,况且因一己之私,祸及三军,非大丈夫所为。” 陶商笑了笑,道:“不论你怎么说,他如今已经是来了,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那怎么办?”甄宓无奈的道:“难不成,你还要出兵跟他打?就为了我落到你手里这么荒谬的理由?” 陶商闻言不由诧异了:“你落到我的手里,怎么就变成荒谬了?在河北人看来,你落在我手里那是凶多吉少啊。” 甄宓沉默了一会,低下头,道:“我不认为这是祸事,而是、而是……” 女孩子家面皮薄,一句“而是我的福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少时,却见甄宓问陶商道:“事到如今,丞相打算怎么办?” “凉拌!”陶商笑呵呵的道:“不过只要我弄清楚了他来的原因,确实是为了你,那就好说了。” 甄宓闻言疑惑道:“丞相的意思是?” “嘿嘿,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不怕流氓有文化,就怕流氓还懂法,流氓懂法也不怕,就怕流氓有情有义还懂法……” 听着陶商绕口令一样的说辞,甄宓感觉自己头疼,她疑惑的道:“丞相这是在说袁熙呢?” “不,我是在说我自己。” 迎着甄宓疑惑的目光,陶商笑着对她道:“你随我进来。” 甄宓和陶商进了正厅,陶商将一卷简牍铺在桌案上,对她道:“袁熙认识你的笔迹吗?” 甄宓闻言脸色一红,轻轻的点了点头:“袁二公子经常派人暗中打探我的行踪,收集我平日里所用的东西,哪怕是字迹账本也不放过,这些事我多少知道一些。” 陶商闻言直咧嘴。 这袁熙真是变态,他对甄宓的喜欢倒是真的,但也不能这么凶啊? 这样子的追求方法,换成谁,谁的心理压力不大?、 这行为不就是精神病吗?甄宓别说接受他,一见他不跑就算勇敢了。 还暗中收集甄宓用的东西,怕别是收集到屎尿也拿回去供上吧? 陶商深吸口气,将这些念头赶出脑中,道:“既然袁二公子知道你的字迹,那这事就好说了……劳烦小姐在这简牍上写两个字,回头我用它去退袁熙的兵。” “两个字?”甄宓疑惑的看着陶商:“两个字就能让袁熙退兵?” 陶商重重的点了点头,道:“相信我吧。” 随后,甄宓便按照陶商的吩咐,在简牍上工工整整的写下了两个醒目的大字。 ——救我。 …… 临淄城外,袁熙军营。 陶商麾下最擅长外交的使者孙乾再一次出动了,这一次他亲自往袁熙军营,送上那卷简牍。 当那卷简牍展开在袁熙面前的时候,袁熙差点就崩溃了。 “宓儿!这是宓儿的字迹!”袁熙大呼小叫的呼喊道。 孙乾在下方不由白眼一翻。 这小子真是自作多情,人家跟你是什么关系,你就叫人家宓儿? 袁熙盯着那简牍半晌,突然恩狠狠的看着孙乾,道:“姓陶的把我宓儿怎么了?” 孙乾被袁熙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什么怎么了?” 袁熙晃了晃手中的简牍,咬牙切齿的道:“宓儿为什么要写‘救我’?姓陶的是不是、不是对她那个了?” “哪个啊?”孙乾不明所以。 “你还装!”袁熙气的直跺脚:“宓儿貌若天仙,姓陶的那等伪君子焉能不动心?就是,就是那个!” 孙乾恍然的一拍脑门,道:“哦!公子说的是圆房吧?” “啊啊啊~~!”袁熙一听孙乾这么直接的说出了那两个字,心里承受不住了,表情显得都有些狰狞。 “陶商!我和你势不两立!我要杀了你!” 孙乾见状吓坏了。 这袁家公子是有毛病吧?魔怔了?难怪相比于袁谭和袁尚,袁绍最不喜欢他。 孙乾急忙摆手,道:“二公子勿要多疑,我家丞相待小姐如同上宾,不曾有丝毫越礼之处,小姐如今还是完璧之身,我以人头担保。” 袁熙听了这话,多少才放心了一些。 他疑惑的看向孙乾,低声道:“你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 “不曾蒙我?” “岂敢,岂敢!”孙乾急忙拜服道:“二公子何等样人,乾又是何等身份,焉敢蒙蔽二公子?此事千真万确,小姐确实完璧之身,丞相对她以礼相待。” 袁熙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道:“你家丞相让你拿这简牍来,所谓何意?” “丞相的意思是,想问二公子要点东西。” “要东西?”袁熙愣愣神,道:“陶商和我袁氏乃是死敌,他凭什么问袁某要东西?” 孙乾呵呵一笑,道:“丞相说了,甄小姐现在无恙,但若是袁二公子不保护她,只怕甄小姐回头还是不是完璧之身,那便不好说了。” 袁熙闻言勃然大怒:“你安敢威胁我?信不信我斩了你!” 孙乾低声道:“袁公子要杀我并无大碍,能用我一条性命,换甄姑娘一身清白,倒也是值得。” 袁熙闻言急的满头大汗。 “姓陶的到底想怎么样?” 孙乾淡淡道:“在下说了,丞相只是想问二公子要些东西。” “他想要什么?” 孙乾随即向袁熙又呈递上了另外一卷简牍。 袁熙细细的看过之后…… “这是,过冬之物?这么多。” 孙乾点了点头,道:“不错,过冬之物,袁公子执掌幽州北境之地,这些许过冬之物,想必还是供应的起吧?” 袁熙猛然抬头,道:“你要我资敌?” “不是资敌,是救甄小姐,本来丞相也不打算伤害小姐,他以小姐为人质,也不过是想问甄家要这些东西,怎奈甄家不给……二公子,你是甄小姐未来的夫婿,难道你也想看着她在此殒命不成?” 袁熙听了这话顿时一愣,接着忙道:“你刚才管我叫什么?” 孙乾不明所以:“我叫你什么了?” “你叫我……甄小姐未来的夫婿?” 孙乾有些发懵:“啊?啊!好像是叫了。” “我俩看着登对吗?” 孙乾压根就没见过甄宓,不过还是信口雌黄道。 “简直就是一堆璧人啊,般配的不能再般配了!绝配!” “好,九重你这话,这东西……我出了!” 第六百八十七章 女性的硬仗 在陶商的认知里,人的一生至少应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记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床共枕,不求你也和我一样的爱你,甚至不求曾经拥有,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为你付出所有,甚至生命。 所以就这点来看,陶商觉得自己不如袁熙,袁熙的做的甚至比陶商心中所认知的还要好,他为了爱情,甚至不惜把他爹都出卖了。 在这一点上,别说是陶商,换成大部分人都没有他的境界高。 跟袁熙相比,陶商活了两辈子,也没这么轰轰烈烈过。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是有残缺的。 一断时间之后,陶商收到了袁熙派人运送来的过冬之物。 当然,袁熙也并不是十足的傻帽,他并没有大咧咧的直接将过冬之物运送到陶商的眼皮子底下,这明面资敌的事若是让袁绍知道了,就算是亲生儿子,袁绍也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当然,暗中资敌的事袁绍早晚也会查出来,但毕竟没有摆在明面上,袁绍多少会顾念父子之情而不会过于严重的惩罚他。 表面上资敌的举动,就好比袁熙在公开场合,当着一万人的面扇袁绍大耳刮子,暗中资敌的举动,就好比是袁熙关上门,在房间内啪啪的扇袁绍大耳刮子。 同样是扇大耳刮子,但效果和带来的后果,却是绝对不一样的,袁熙这点智慧还是有的。 袁熙给陶商送冬用之物的方法,是派心腹之人在押送的过程中,被陶商劫持——既简单又粗暴的方式,而且可以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当然,他的身上也是有着失职之罪的。 陶商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他也不怕袁熙阴他,或是派遣兵马埋伏己方,毕竟实力差距摆在那,只要小心谨慎一些,陶商不认为袁熙能把他十万金陵军怎么着? 事实的情况确实如陶商所预料的那样,他派出黄忠,许褚,赵云,阿飞,太史慈,徐晃六名上将各率五千兵士去劫持袁军的运输队,当然了,陶商此举着实是有些小题大做。 袁熙的运输队几乎是一触即走,兵马四散,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抵抗,就将物资落扔给了陶商军。 黄忠等人将物资带回了临淄城,这一下子,陶商算是赚了个盆满钵满了,过冬之物的事,算是彻底的揭过去了。 陶商兴冲冲的来找甄宓,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 但甄宓却并没有喜色,她只是低着头,咬着嘴唇,道:“如此说来,你既然已经是得了三军的过冬之物,是不是就要把我送回去了?” 听了这话,陶商不知为何,骤然一愣。 他的心中也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舍之情。 两人静静的对立了片刻,突听陶商一咳嗽,道:“袁熙刚刚才把东西送了来,我若是就这么把你放回去……未免会让袁氏起疑心,到时候会对你甄家不利……” 听了这话,甄宓的眼眸中都放出了光芒,一脸的期待神色。 “要不、要不你继续在这住几天?回头等我打下冀州的时候,再送你回中山国吧,这样多少安全一点。” 甄宓闻言喜笑颜开:“我也觉得是这个道理,要不不稳妥。” “嗯哼!”陶商身后突然传出一阵咳嗦声。 陶商惊讶的转头过去,却见袁婉站在他身后,刚才的咳嗽声,就是她发出来的。 “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陶商诧异的左右四下观瞧:“袁姑娘你现在都会飞天遁地之术了吗?” 袁婉瞥了瞥他,道:“我早在你之前就来了,只不过你适才跟人家宓妹说话太过投入,压根就没往我这瞧……” 陶商的眼睛顿时瞪圆了:“宓、宓妹?” 甄宓掩嘴轻笑道:“这段时间你忙于布置如何从袁二公子那边取利,不曾过来,都是婉姐姐过来看我,我们已经结拜为异姓姐妹了。” 陶商的脑袋浑酱酱的,浑然想不出这两个前一段时间还是有些隔阂互斗的两个女人,如何关系会改善这么多?甚是都一个脑袋磕在地上,成了结拜姐妹? 不是说聪明漂亮的女人彼此之间都不能相容的吗? 难道说是这条真理有误? 看着陶商疑惑的神色,袁婉不由‘噗嗤’一声笑了。 “你瞎琢磨什么呢?难道我们两个弱质女子,还能有什么图谋不成?” 陶商一挑眉,道:“你们俩个,都是聪慧的女人,要是一个还好,两个在一块我还真猜不透会有什么鬼心思……” 甄宓笑的身体稍稍有点发颤。 袁婉则是轻轻的推了他一下,道:“就你心眼多,一天哪那么多想法?我们两个女子,也没什么朋友,彼此做个伴怎么了?” 陶商来回打量着她们二人,道:“希望如此吧。” 陶商带着疑惑离开了,虽然他并不是很相信她们俩个交朋友乃至结拜是纯粹为了解闷,但陶商也琢磨不出来她们到底是要做什么,也就不再瞎琢磨了。 毕竟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做,十万精锐的过冬之物虽然有了,但袁熙毕竟还没有撤兵,另外还有开春之后的进兵计划,也要做好准备。 陶商方一离开,便见袁婉开始跟甄宓悄声嘀咕。 “那个,姐姐你适才说,陶商家中有两位夫人?”甄宓发问道。 袁婉点了点头,道:“是啊,咱们要进陶家的门,首先得过他那俩夫人那关,不过我观王夫人和糜夫人都是通情达理之人,想来应该是不难,另外,就是他的爹爹,前徐州牧陶谦,那关也是要过的。” 甄宓闻言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听着似也不算太难……” “不像你想的那般简单呢,傻妹妹!”袁婉摇头道:“盯着他的女人可多呢,且不说我的那位姨娘,就是他在徐州的那两个姓桥的姐妹花侍婢,便是天姿国色,绝非常人可比……还有一个吕布之女,那女孩虽然傻了些,但样貌上佳,武艺颇高,对于那些臭男人来说,怕是别有风情。” 甄宓不满的撅起了嘴:“他如何这般花心?” 袁婉摇头道:“倒也不是他花心,他目下的夫人其实只有两位而已,另外的都是各有心思……却也难怪,他身在高位,惦记他的人自然是多,但你我姐妹需得同心携手,不可让旁人抢了先机。” 甄宓使劲的点了点头,道:“有姐姐在,妹妹我对此事就放心许多,也自信许多。” “这是一场硬仗,你我姐妹必须要坚持到底才是。” 第六百八十八章 立誓报仇 陶商若是知道甄宓和袁婉关系如此要好的真正原因,居然是为了琢磨他自己,不知道是该幸福的晕倒,还是该痛哭流涕,抱怨老天爷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么多的桃花劫。 而另一边,袁熙派人来向陶商索要甄宓,却被陶商以杂七杂八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他告诉袁熙,让他暂且撤兵,回头自己自然能够派人将甄宓完毕归中山,让他不用过于操这没用的闲心。 袁熙知道了这个讯息后,不由得勃然大怒。 这不是摆明了玩人吗? 袁熙就算是为了爱情冲昏了头脑,也坚决不会任凭陶商这么肆无忌惮的耍他,当下便组织幽州军,向着临淄城冲杀了过去。 你不放人,那袁某便以武力夺回我的宓儿! 可怜的袁熙在能力上,还不如袁谭和袁尚,那俩兄弟都让陶商打的尿裤子,更何况是袁熙这种傻乎乎的多情种子? 陶商决定教一教袁熙做人。 他要让袁二公子知道一下,这天底下除了爱情之外,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也是能够击垮一个男人的。 那就是失败。 早就在陶商给袁熙回信的时候,他就估摸着袁熙不会善罢甘休,而对付袁熙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对他进行埋伏。 袁熙着急进兵,陶商就在通往临淄城的要道上埋伏了自己最精锐的兵将,以赵云,黄忠,许褚,太史慈,阿飞等人为首,再加上虎卫军,泰山军,金陵白马军,连弩营,铁浮屠等强力兵种。 几乎没有什么悬念,幽州兵马被陶商的埋伏兵马打的大败,袁熙本人在亲卫的保护下仓惶逃窜,幽州军败的败,降的降,几乎是一战定输赢。 按道理来说,幽州兵卒的战力应该是河北四州除去并州之外,战力最强的,但当年那支具有极强战力的幽州军,是公孙瓒的麾下劲旅,后来公孙瓒被袁绍击败,他麾下的白马义从要么被刘备带,要么是被田豫等人带往北疆,要么四散,反正就是没给袁绍留下什么。 所以袁熙目前所率领的幽州军都是近些年来袁家在河北组织的新班底,在战力上相对生疏,远远不及陶商麾下身经百战的十万金陵军,因而是一触即溃。 袁熙仓皇而逃,直奔着西面而走。 也算是他运气好,在其狼狈逃窜的时候,正碰上了袁绍从邺城,派来接应他的河北第一战将文丑。 文丑接下袁熙,让他先行撤退,自己则是独自应对着后方金陵军的追兵。 袁绍让他来接应袁熙的时候,其实也曾吩咐文丑,眼下时机不对,能不与陶商军交手,就尽量不与陶商军交手便是。 文丑平日里从来也不违背袁绍的将令,袁绍让他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但今天,文丑决定昧着良心破例一次。 官渡之战,文丑的好兄长颜良死在了徐州军太史慈的手中。 这件事对于文丑来说,就犹如噩梦一般,他几乎每晚都会被噩梦惊醒,然后一想起颜良,这个壮大的汉子就会捂着被子使劲的哭泣。 悲痛的时间长了,便会转化绝望为力量,文丑现在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宰了太史慈,给大哥颜良报仇雪恨! 所以这一次,文丑决定在这里等,他寻思着碰一碰运气。 万一对方过来追击袁熙的人,就是太史慈呢? 少时,却见骑兵溅射起了漫天的沙尘,一众精壮的南军骑兵,正向着文丑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 少时,却见为首的将领勒马站定,然后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着对方的那些袁军。 来者乃是赵云所率领的金陵白马军。 赵云奉命前来捉拿袁熙,但眼瞅着对面有彪军拦路,却也不敢轻易和对方起冲突。 他纵马上前,对着对方高喝道:“来者何人?” “老子乃河北文丑,你小子可是太史慈?” 赵云疑惑的摇了摇头,道:“非也,太史子义乃吾兄长,我是他的结拜兄弟赵云。” 文丑闻言惋惜的叹了口气,道:“原来是菊花三杰中的老二,唉,可惜了!” 赵云疑惑的看着文丑,道:“你找我兄长干什么?” 文丑正了正脸色,道:“你兄长太史慈杀了我兄长颜良,我要杀他报仇雪恨,用他的人头祭奠我大哥颜良的在天之灵!” 赵云闻言不由苦笑。 “那个,确切点来讲,你大哥不是我兄长杀的……” 这话说的没错,按道理来说,颜良是在与太史慈酣战之时,被名将杀手马忠在远处一箭射杀,与太史慈本人并无关系,但当时在场的袁军大部分都是眼睁睁的看着太史慈与颜良鏖战,也没注意到陶商军的后方角落藏着这么一个“四六狙击手”。 因此这份光荣,最终还是落在了太史慈的头上。 文丑深吸口气,对着赵云喊道:“回去告诉你家兄长,就说我文丑早晚必取他性命,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说罢,便要指挥士兵们走,却见赵云纵马上前,扬声道:“要杀我义兄,汝先过我这关!” 文丑诧然的转头看向他,嘴中“嘿”了一声,道:“你这小贼,老子不找你兄长算账便罢了,你居然还敢主动上来挑战?” 他指挥手下的兵将们站定好了方位,结好阵型,然后纵马冲出来单叫赵云出战。 赵云眼下追不到袁熙,本来也不过撤兵就是了,没必要跟文丑硬战,但毕竟文丑视他的兄长太史慈为死仇,日后碰到可能会对太史慈产生威胁。 赵云自知想要干掉文丑很难,但至少可以试上一试,就算杀不了文丑,也好探明他的虚实,万一日后太史慈碰见他了,也好能通过自己的描述,让兄长有个准备。 当下,便见赵云深吸口气,纵马直奔着文丑杀了过去。 “呼嗬!” “呼嗬!” “呼嗬!” 两方主将身后的兵将们亦是随着他们的诸将一同冲了出来。 双方大概都有万余,先是他们各自阵营前部的几百人吼,接着是几千人吼叫,最后是近万人全部吼了起来。 浑厚而激昂的声音象一个又一个的惊雷炸响在空中,震耳欲聋的吼声几乎要炸开厚厚的云层冲天而去。 而赵云和文丑被这阵阵雷鸣般的吼声刺激地浑身热血沸腾,他们各自挥舞着兵器用尽全身力气直奔着对方冲去! …… 与此同时,陶商在临淄城再次接到了一位客人——黑山军的眭固再次代表白绕前来向陶商求援。 :。: 第六百八十九章 黑山军再请援 白绕派遣大将眭固再次来到临淄城,向陶商请求援助。 眭固的样子比上次在徐州见面时还要落魄,一身铠甲都是凝固的鲜血,且蓬头垢面的,活脱的像是一个遭了大难的乞丐。 若不是知道黑山军白绕一支眼下确实有难处,陶商都怀疑眭固是特意扮成这样过来碰瓷的,主要那副样子太惨,就差缺胳膊缺腿了。 眭固见到陶商的第一件事,不是向他陈述黑山军目下的艰难情况,而是先问道:“丞相,有饭吗?” 一听这话,陶商有更加同情他了。他转头吩咐裴钱道:“快,给点饭。” 吃食被端了上来,然后便见眭固如同饿狼一样扑向了那些吃食,连筷子都不用,直接用手抓住蒸饭往嘴里塞。 陶商看着眭固的样子,心中不由有些担心白绕一众目下的处境。 眭固在白绕帐下也算是高级将官,他尚且混的如此之惨,更别说是那些普通的黑山军兵卒了。 白绕一众眼下的情况何等艰难,通过眭固的表现便可想而知。 少时,待眭固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饭,陶商方才问他道:“白大帅和你们麾下的将士们,现在如何了?” 一听陶商这么问起来,白绕的眼泪瞬时间便流淌了下来。 但听他抽噎道:“入冬之前,曹操和陶升夹击我黑山军,袁绍又从后方攻来,我部损伤惨重,连白大帅也身受重伤,如今袁曹在入冬之季歇了兵,可若是等来年开春时节,我等黑山军众必然又会陷入苦难之中,还请丞相能够火速派兵救我家白帅一救!” 陶商听了眭固的话,长叹口气,他心中明白,白绕这是再也坚持不住了。 白绕现在的处境确实很艰难,曹操,陶商,袁绍,黑山军主力等势力在河北争雄,虽然三方都是各自为政,但白绕夹在这几方势力之间,最是难过。 因为这几方势力,除了陶商,另外三方都恨不能要他们的命。 袁绍自然不必说,多少年了,和黑山军都不对付,别说是黑山军的人出现在他面前他要消灭,就是一头黑山军的母猪出现在了袁绍的眼皮子底下,他都绝对不会允许的,坚决将这母猪干掉。 至于黑山军的陶升,如今已经挟持了张燕,成为了黑山军主力名义上的主人,在他的眼中,像是白绕这样不服从自己的叛逆之贼,亦是一定要消灭的,绝不容情。 另外,陶升乃是被曹操暗中扶持起来的取代张燕的黑山新掌舵人,曹操既然选择了陶升替他担任黑山军的新代言人,那自然便容不得旁人破坏他的计划,白绕反抗陶升,在一定意义上来讲,曹操也必须要消灭陶商。 因此,在西线曹操,袁绍和黑山军交手的过程中,白绕一众总是会遭到波及。 曹操和袁绍没怎么地,白绕倒是先成了炮灰,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陶商站起身,在厅堂中来回走了几圈,脑海中开始转过无数的念头。 最终,他站定脚步,长叹了口气。 事情虽然比较棘手,但为了今后能够争取到黑山军这股强大的力量,也为了白绕这个当年有一面之缘的朋友,陶商都得出手救他一救。 他转过身,命人将皮图拿过来展开,问眭固道:“白大帅现在在哪里?” 眭固急忙道:“白帅和我方的弟兄们,眼下都在内黄附近。” 陶商在地图上仔细的找了一找,然后再看看地形,顿时觉得头晕目眩。 白绕蹿到什么地方不好,偏偏跑到内黄县附近,那里往西就是魏郡,往南就是濮阳,眼下曹操和袁绍的大本营在河北正好呈现犄角之势,并将白绕等人包围着,另外根据校事府的回报,黑山军陶升的兵马,眼下就在阳平,也是离白绕不远。 白绕在这种被几方合围的情况下,基本就等于处于死局,没得救!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能把自己陷入到这种境地的人,也真是没谁了。 这得是多没长脑子,才能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眭固看着陶商不善的脸色,没头没脑的道:“好救不?” “呵呵。” 眭固听不出好坏:“丞相笑的这般轻松,想必此事不难吧。” 陶商想一个大耳刮子抽死他,但没太好意思。 “眭固,你且下去休息吧,这事……容我考虑考虑。” 眭固欢欢喜喜的跟随着裴钱下去休息了,在他看来,这事对于陶商来说很是简单,白绕等一众人马随时都可以脱离险境。 所以说,没有文化,有时候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陶商想不到好主意,随即找来了郭嘉,司马懿,诸葛亮三人商议此事。 这三个人虽然也都是智略顶尖之人,但面对这种难题,也是愁眉不展,一时间想不到好办法。 就这样琢磨了好几天,还是没什么进展。 郭嘉等人设立了诸多计划,但几番推演之后,发现存在疏漏,不能执行,因而只能放弃。 关键就在于敌人太多。 黑山军,曹操,袁绍,虽然处于各自阵营,但大家在弄死白绕等一众的战略目地上,却是完全一样的。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日,彭城那边,貂蝉和糜贞托人为陶商送来了冬季所穿的衣物,包括一些家乡的甜酥。 毕竟按照这个状况来看,今年的年关之夜,陶商是不能够跟家人一起过了,为了弥补这个遗憾,也为了表达她们对陶商的思念,二位夫人派家里人为陶商送来了年关过节等一应物品。 这里面,饱含着家人对陶商深深的思念。 而送礼物过来的人,则是貂蝉的义妹小莺儿。 时隔多年,小莺儿已经从当年的一个眼盲小女孩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当然了,她的相貌依旧是像小时候那样,不是那么的好看,或者说有些丑陋,但比起当年的怯懦和惊恐,在陶家人充满爱心的照顾下,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心智健康的活泼大姑娘。 但很可惜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小莺儿的视力依旧不见好转,而且那双发白的眼瞳,有点往高度近视的方向靠拢。 她这一次,专程代表整个陶家人来看望陶商。 进了陶商所在的临淄城主府,小莺儿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她蹦蹦跳跳的走了过去,伸手一拍他的肩膀,笑呵呵的道:“裴钱!丞相人在哪里?我代主母专程来看望他老人家了。” 诸葛亮一脸不满的转过身,很是无奈的看着小莺儿颇丑陋的脸颊,不满意的道:“你叫谁裴钱呢?” 第六百九十章 陶商的底线 小莺儿的眼疾是天生的,张机和华佗也曾为她诊断过,但很可惜,都没有看好。 不过依照二位神医的说法,小莺儿的眼睛倒是不会继续恶化,只是想要彻底治好,却也怕不现实。 这话的意思很清楚,她这辈子可能就只能当一个高度大近视眼了。 换成别人管诸葛亮叫裴钱,诸葛亮早就抬脚踢他了! 但对于小莺儿的情况,诸葛亮多少还是知道内情的,因此也不能和她真的较真。 “你仔细看清楚,我不是裴钱!” 小莺儿眯起眼睛,将脸贴近诸葛亮,仔细的看了一会,道:“那你是谁?” 诸葛亮又好气又好笑:“小莺儿,我乃诸葛亮也。” 小莺儿恍然大悟,迁移的道:“原来是孔明呀……不好意思,我看不太清。” 诸葛亮苦笑一声,道:“没事,你这次是代表师母来见老师的?” 小莺儿对于孔明来说,也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 到了这个年纪,诸葛亮的体型和相貌基本已经长成。 不同于赵云和太史慈一般的英武,长成少年郎的诸葛亮可谓是非常的帅气,在陶商看来,他若是活在后世,绝对不比一线的小鲜肉要差,走在大街上百分九十九回头率的那种。 那百分之一就是小莺儿。 诸葛亮虽然帅的掉渣,但也是因为这种俊朗的外貌和陶商弟子的身份,给了诸葛亮极大的优越感光环,一般女的他看不上。 却也难怪,几乎全彭城或是金陵城的士族小姐们,在有机会碰见了诸葛亮之后,都会眼冒金星,满面羞红,跟被活活下了药一样,恨不能立刻就投怀送抱,自荐枕席。 每每看到这种情形,陶商都要羡慕死这个徒弟了。 但诸葛亮如此优越的感觉,却在小莺儿那里遭到了挫败。 倒不是小莺儿对于美男的抗拒力有多么强,而是她眼神不好,根本就看不清。 在小莺儿眼里,别说诸葛亮是美是丑,到底能不能看清楚是他本人她都费劲。 陶商在厅中还在对白绕的事情烦心,听说小莺儿来了,急忙招呼她进来。 对于陶商来说,小莺儿就像是他的亲妹妹一样。 前几日,赵云与文丑经过一番恶斗回来,双方鏖战一场,打了个平手,谁也没把谁怎么样,但赵云的身上却是中了文丑一记,受了轻伤。 他伤势虽然不重,但血却流了不少,当时就把陶商吓坏了。 反倒是赵云耐心的安慰他,还告诉他,文丑也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 那个时候,陶商就知道看着亲人受伤是一件多么难受的事情。 太史慈,赵云,诸葛亮,司马懿……同时也包括小莺儿等人,这些人现在和貂蝉,陶应等人一样,是他最亲的亲人,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精神支柱。 “你姐姐她们,还有陶寂……天子外甥,都好吗?”陶商问小莺儿道。 小莺儿使劲的点着头,并绘声绘色的向陶商描述着家里的情况……貂蝉因为思念陶商而变瘦了,糜贞主掌的陶氏十三行又做成了几笔大生意,小天子刘曦已经会走路了,陶寂则是长得越来越像陶商,桥意和桥筠跟吕玲绮学武,吕玲绮则跟她们两个学女红,冯氏的厨艺越发长进了等等…… 听着小莺儿诉说着家中那些零零碎碎的琐事,陶商脸上向往的神色越来越浓,不知不觉间,竟然是起了想要归家的念头。 这世界上,有什么能够比得上自己的家呢。 陶商正沉浸在小莺儿对自己描述的温馨中,郭嘉正好领着眭固走了进来。 原来是这几天,眭固一直在等待陶商的消息,可问题是陶商一直没有消息。 己方目下每拖延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 最终,眭固实在忍不住了,大早上的就跑到郭嘉的住所堵住他,求他带自己去见陶商,也好求一求他。 郭嘉这段时间也没跟陶商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多少觉得有些对不住眭固,所以也没好意思跟他说实话,只是带着他来见陶商。 不好说的话,还是让主公去说吧……郭某只是打工的而已。 眭固急匆匆的进了正厅,向着陶商施礼,刚要开口询问,目光扫到一旁的小莺儿身上。 眭固顿时愣住了。 他紧紧的盯着小莺儿那空洞且又发白的瞳孔,还有她脸上那红彤彤的明显胎记。 少时,却见眭固疑惑的开口道:“您、您是黄天巫?” 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将小莺儿炸的愣在了原地。 这个称呼,自打幼年碰见陶商夫妇开始,多少年了,就再也不曾听到过。 她猛然转过头,眯着白色的眸子,盯着眭固道:“你是谁?” 便见眭固突然向她单膝一跪,高声道:“大贤良师天公将军麾下弟子眭固,见过黄天巫!” “大贤良师……”小莺儿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用言语表达的扭捏表情:“大贤良师,我好像都忘记这个名字了。” 眭固不管不顾的冲着小莺儿道:“早就听说黄天巫在丞相的庇佑之下,但却一直不曾见到真人,今日巧遇黄天巫,方才知道此乃是真事也,有黄天巫在此,陶升狗贼不难破矣……” “啪!” 突然,上方传来一记重重的拍案之声。 郭嘉吃惊的转过头去,却见陶商一脸怒色的瞪视着眭固,咬牙道:“闭嘴!” 眭固惊诧的看着陶商,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陶商转头吩咐一直沉默不语的诸葛亮道:“孔明,把小莺儿带出去,给她安排房间休息。” 诸葛亮冲着陶商施了一礼,随后去拉了拉小莺儿的袖子,轻柔道:“走吧。” 小莺儿魂不守舍的跟随着孔明走了出去。 却见眭固一脸欣喜的冲着陶商道:“丞相,若有黄天巫在此,此事便好办了,黑山军的普通军众虽然对大贤良师的恩威忘却,但以于毒,杨凤等人,当年都是大贤良师麾下的悍将,对大贤良师尊重无比,他们眼下也不过是因为陶升控制了飞燕公,因而受其调遣,若有黄天巫出面,得到杨凤和于毒的支持,则陶升不难破矣……” “我说了,闭嘴。”陶商淡淡道。 眭固愣住了,他不明白陶商为何是这种表现。 难道自己的谏言不对吗?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知道眭固说的法子是很好,但他同时也明白,小莺儿是自己的亲人,胜似亲妹。 她和陶家的人在一起生活了八年之久。 利用小莺儿去掺和黑山军的破事,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很显然,小莺儿不愿意回想起小时候的事。 他不能利用亲人的痛苦,去成就自己的利益,这就是他生气的理由。 第六百九十一章 张宁的决心 从正厅走了出来之后,小莺儿的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眭固的呼喊使得她回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那些事让她又想起了自己在司马俱的掌控中时,那一个个担惊受怕的日日夜夜。 “嗯哼!”诸葛亮在小莺儿身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小莺儿神色慌张,急忙四下看看,奇道:“谁?谁在那里?” 诸葛亮闻言不由苦笑道:“我可是一直跟着你呢,你这心都飞到哪里去了,连是谁把你从厅堂中拽出来都不晓得?” 小莺儿闻言似是有些回过了神,低声道:“孔明……对不住,我适才神思不属,脑子全都乱了。” 诸葛亮引领着她,来到了院落中的凉亭内,眼下时节已即入冬,天气有点发凉,站在亭中多少有些冷,但眼下对于他们来说,却是没有什么可以谈心的地方。 来到了凉亭后,诸葛亮对她道:“我也曾偶有听闻,说是你张角的女儿,当年在青州黄巾手中做黄天巫,后来遭遇流离,被老师和师母收养……只是我不明白,你身为张角之女,又是黄天巫,在黄巾中地位理应不低,适才那眭固唤你,你如何显得这般排斥?” 小莺儿长叹口气,转身对着凉亭内的一根木柱道:“孔明,其实我不叫小莺儿,我父亲给我留下的名字……是张宁,只是因为我流落在雒阳之时,曾受过当地舞家来莺儿的一饭活命之恩,为了报答她的恩情,我才以小莺儿做名的。” 诸葛亮伸手拍了拍小莺儿的肩膀,道:“我站这呢,你对着的那是柱子。” 小莺儿恍然的转过身,面对着他:“对不住,我看不太清。” 诸葛亮苦笑一声:“没事,你继续。” “其实打我记事起,我对我亲生父母就没什么印象,是黄巾中的渠帅和将领们把我养大的,其实我很小的时候,过的还是很不错的,我对那些把我养大的人,也是很感激的,只是后来,朝廷和地方州刺史对黄巾军进行了大规模的清缴,黄巾也各自为政,我本人则是落在了司马俱手里……” 诸葛亮沉默了一会,道:“司马俱对你不好吗?” 小莺儿苦涩一笑道:“何止是不好,简直就是要把我当成猪狗了……当时我年纪小,又是父亲的遗孤,司马俱就算是利用我收拢青州黄巾诸部,他理应善待于我,但他那个人天性凉薄,平日里横竖就是看我不顺眼,经常不给我吃饭不说,还让我伺候他那几名抢来的夫人,我本来眼神就不好,干不好事的时候,他还是非打即骂,好几次我都差点被他打死……而且我有一次听他和他一个夫人说,只等收拢了足够的黄巾之后,就要把我药死,免得累赘……” 诸葛亮的脸上露出了关切的神色:“这个司马俱,当真无耻!利用你收拢黄巾军也就罢了,居然还行此下作之事,合该死尔。” 小莺儿长叹道:“反正他已经死了,也算是天理循环,只是自青州黄巾乱战后,我失散在民间,就靠着要饭过日子,虽然苦了些,也危险了些,但细细想来,当时我若是死在外面,也比在司马俱那强。” 诸葛亮沉默了一会,突然道:“小莺儿,你恨黄巾中人吗?” 小莺儿沉默了一会,道:“不恨,但就是怕。” 诸葛亮长叹了口气,道:“小莺儿,你讨厌黄巾军,乃是因为当年司马俱之事,可按照你适才所说的,黄巾军中类似于司马俱的人,或许也只是一部分而已,而我通过眭固看到你的诧异和态度来看,还是有相当一部分的黄巾将领对你是尊重的。” 小莺儿闻言没有说话。 诸葛亮摇摆着羽扇,认真道:“你这么多年,都不肯用你的本名,说白了,不是因为你的父亲,也不是因为黄巾,甚至都不是因为司马俱,总体来看,也不过是因为胆怯,幼年时的阴影一直笼罩于你心间,这可不是好事。” 小莺儿转过头,看着在她眼中依稀不清的诸葛亮的面庞,道:“那你觉得,我应该如何?” “用你的本名,接受此事,做你应该做的事。”诸葛亮淡淡言道:“我也是早年丧父,虽然没有你辛苦,但因为父亲早逝的原因,我这一支也是稍嫌破败,但我从没忘记自己是诸葛氏子孙,亦是想着,终有一日,我要重振诸葛氏,日后九泉之下,面对父亲,我也能挺起腰板,坦然相对。” 说到这,却见诸葛亮转头认真的看着小莺儿,道:“记住你的本名,记住你的本姓,记住你应该要做的事,无论碰到何种人,何种事,都不要忘记,张宁才是你的本名。” 小莺儿:“……” 当天傍晚,陶商处理完公务,方出了书房门,却发现小莺儿端着一碗热汤,站在书房门外。 “你在这站在做什么,快进来。” 小莺儿点了点头,跟着陶商回了书房,并把汤小心翼翼的放在桌案上。 “陶老爷累一天了,喝点汤暖暖身子。”小莺儿笑道。 陶商摇了摇头,笑道:“得有几年了,你不叫我陶老爷……好像是自打我当了太傅之后,你便不那么唤我了。” 小莺儿只是浅浅的笑着。 陶商尝了一口,砸吧了几下嘴:“这汤的做法,是跟糜贞学的吧?” 小莺儿诧异道:“陶老爷怎么知道?” “因为是我教他做的汤。” 小莺儿恍然大悟,用手指杵着下巴仔细的回忆道:“我记起来了,彭城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传闻,说你有一天晚上借着教二夫人煲汤的当口,闯入了人家的闺房,强行成亲,因此二夫人才嫁给你的……” 陶商听的脸皮子直抽抽。 这是哪个混蛋造的谣?这不摆明了指鼻子骂我耍流氓吗? 不行!这事回头一定要严查。 诽谤当朝丞相耍流氓,这是个什么罪名? 抓到造谣生事者,阉了他! “小莺儿,你在书房外等了我许久,应该不是单单为了给我送汤这么简单吧?” 小莺儿咬紧嘴唇,突然一仰头,道:“陶老爷,我不叫小莺儿,我的本名乃是张宁。” 陶商闻言微微一愣。 沉默了半晌,他笑道:“我早就知道你的本名叫张宁,那又如何?” 小莺儿突然向陶商盈盈一礼,道:“张宁斗胆,代表黄巾,也代我自己,想向当朝丞相求个人情。” 陶商闻言一愣:“代黄巾?” “家父已死,两位叔父亦死,张宁三族因战事尽灭,肯定陶老爷顾念大局,亦是顾念民间疾苦,赦黄巾之罪,招安天下黄巾!” 陶商双眸一眯,定定的看着她,道:“小莺……张宁,你今日来此,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的这话?” “民女以黄巾军黄天巫的身份,来求丞相招安。” 第六百九十二章 三强会盟 听了小莺儿的话,陶商沉默了好久。 黄天巫是谁不重要,招安黄巾军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小莺儿的态度。 她今天能站在她面前说出这番话,表明了她已经想通了自己,想通了当年的苦难,想通了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从打他刚才报上张宁的名号开始,陶商就知道,她已经承认了自己的家族。 陶商深深的吸了口气,展颜露出了微笑:“你想通了吗?” 小莺儿使劲的点了点头,道:“张宁想通了。” “小莺……不,张宁,你可知道,虽然你现在的真正身份很多人心中知晓,但毕竟没有公开,但你若是当真要执意如此,你也将被推到这天下的风口浪尖上……这究竟对你是好是坏,至少我现在看不清。” 小莺儿双膝跪地,冲着陶商深深的拜倒,白色的眸中含泪,道:“至少……他是我的父亲,他留在这世间的遗物,只有黄巾……” 陶商苦笑道:“你快起来,看来是我错了……这么多年,我以为你早就忘记了你应有的身份,可以过平凡的日子,但看起来,发生过的事情,是不可能磨灭的,只要有了一个契机,迟早会被天雷勾地火的迸发出来。” 说到这,陶商顿了顿,道:“你是我和貂蝉看着长大的,如果你想走这条路,我……推着你走。” 小莺儿闻言,诧然的抬起了头。 陶商扶起她道:“回去歇着吧,容我好好想一想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 小莺儿擦了擦眼泪,使劲的点头,随后转身向房门走去。 刚走到房门边上,却突听陶商喊道:“说开你这么多年心结的人,是孔明吗?” 小莺儿闻言一愣,脸色不知为何泛红,轻轻的“嗯”了一声,便快步离开了房间。 陶商笑看着他的备用,摇了摇头。 接着,他命裴钱将郭嘉找了来。 少时,郭嘉到了之后,陶商将适才小莺儿的话向他陈述了一遍。 郭嘉沉默许久,道:“莺儿姑娘若是出头,黑山军的事情便有了转机,待翌日收服黑山军之后,消灭袁绍,收复河北四州,便不再是难事。” 陶商点了点头,道:“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只要能收服河北,则霸业成矣!天下的一半就掌握在我的手里,翌日便是同时对付曹操,三刘,关中诸侯也不在话下,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不知道这件事对小莺儿是好是坏。” 郭嘉沉默了一会,道:“郭某觉得,就目下来看,应是好的,至少她抛出掉了多年的心结,不然若是老了,每每思虑到此事,心中留有遗憾,岂不是郁郁不欢?至于她的身份摆在台面上,会产生什么影响……” 郭嘉呵呵一笑,道:“等你收复了河北四州,实力大成之际,便是有什么影响,有你站在他的身后,天下还有谁敢动她不成?” 陶商闻言恍然,拍了拍额头道:“是我疏忽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一力胜十会,我强大了,别的自然也就不是事了。” 郭嘉赞同道:“郭某适才寻思,觉得你要收服河北,取代袁绍成为天下第一的势力,就要打败两个势力,收服两个势力,削弱三个势力,吞并一个势力。” 郭嘉的话引起了陶商的兴趣,他忙道:“干哥哥一下子列举了这么多的势力,我感觉我有点吃不消了。” 郭嘉白眼一翻:“吃不消也得吃,郭某如今把身家全压在你身上,你若是败了,我喝西北风去啊?” 陶商笑呵呵的问他:“需要打败的势力是?” “曹操和袁绍。” “需要收服的两个势力是?” “黑山军!还有乌丸司马阎柔,鲜于辅等人,他们当年都是刘虞治下的人,后来刘虞被杀,他们为了报仇,和袁绍一起夹击公孙瓒,一定要在曹操说服他们之前,将他们收拢在麾下。” 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削弱的三个势力?” “乌桓,南匈奴,鲜卑。” “吞并的那个势力?” “辽东公孙氏。” 陶商将郭嘉对他说的话在心中仔细的整理了一下,瞬时间仿佛解开了一个个心结疙瘩。 平定河北四州的事情经过这么一梳理,似乎也并不再是天方夜谭。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那眼下我们的第一步,就是?” “收黑山!” 陶商皱了皱眉,道:“就算是小莺儿要出头,可以以黄天巫的名义收服黑山军,但袁绍和曹操眼下也都离白绕不远,我怕我们动作大了,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郭嘉嘿嘿一笑,道:“收服黑山那边,你就交给我,还有孔明,小莺儿去做,至于丞相您,就帮我们牵制曹操和袁绍。” 陶商皱眉道:“我帮你们牵制曹操和袁绍?我怎么牵制他们?约他俩打牌吗?” 郭嘉嘿笑,道:“这眼瞅着就是年终岁尾,三方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年的征战,眼下正是坐在一起,吃饭聊天,议和分地的好时机。” 陶商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半晌之后,他方才冲着郭嘉伸出一根大拇指,道:“服!真服!这么猥琐的招式,你都能想的出来,我看你以后还是别叫浪子了,不太适合你现在的气质。” “那我应该叫?” 陶商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沾了点水,在桌案上工工整整的写下了两个字。 “孙贼。” …… 年关之前,袁绍和曹操分别收到了陶商的书信,絮絮叨叨的一大堆,但其意很明显,他是想和两人和谈,重新划分一下地盘,大家各自歇兵。毕竟大家都是有家有业的,天天在这块窝着你打我,我揍你的,也不是那么回事。 袁绍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就答应了,毕竟他现在需要时间喘息,若是能够拖延个一年半载,待他凭借河北四州的实力,回过元气来,立刻就能反杀这俩混球。 曹操其实并不是很想和谈,但贾诩劝他,说是他若是不参加,万一袁绍和陶商之间达成了什么勾当协议对曹军不利,岂不是被动?因此无论如何,陶商也得走上这一遭。 地点定在黎阳往东的一处漳水支流处,三家首脑来此会晤过年。 时隔多年,三大枭雄再一次的齐齐会面。 不过这一次,将是他们人生中,最后一次三人齐聚的场景。 第六百九十三章 和谈 眼瞅着再过十五日,便是年关了,但整个河北的士族眼下的注意力仿佛都不在今年这个年节上,他们有更大的事情需要关注。 河北袁绍,中原曹操,东南陶商三大诸侯相约于漳水会盟,这件事几乎震动了整个天下。 河北战事频频,半年来都笼罩在这三强彼此间的征伐阴影下,面对这样的不确定形势,河北士族很多都对自己的未来感觉到担忧。 而如今三强会盟,很有可能决定了整个河北来年的形势走向,由不得众人不关注。 漳水河畔。 陶商先到一步,在命人在此搭建起了营寨,并在漳水和的一处空旷地界搭建起了营寨,随时恭候着曹操和袁绍的到来。 不多日,袁绍和曹操的兵马也来到了漳水。 如此一来,平日里较为宁静的漳水河畔,在这冬日时节,已然云集了数万的三方兵将,袁、曹、陶三家兵马各自择地而栖、壁垒分明,虽然彼此离的很远,却已经能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的一股肃杀之意。 约定好了时间之后,三位诸将便各自率领精锐手下,前来到陶商早就搭建好的那处约定的公共行营。 酒已备,菜亦全,老天爷似乎是知晓了三人今日的会盟,特意做了一些手脚,天上开始飘起了点点的雪花,但幸好这雪并不是很大,而且下雪的当日,一般不会太过寒冷,使人在可以赏雪的同时,又不会被冻僵身体。 陶商是第一个到达的,他所坐的桌案上鼎食齐备,桌案旁边放着一个小炉子,上面煮着热酒,旁边有一个侍从随时为陶商将酒盏斟满。 陶商端着酒爵,看着天空的雪花,突然感慨的说到了一句:“尽道丰年瑞,丰年事若何?” 话音方落,便听见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 接着,便看见曹操引领着一众心腹来到了场地之中。 他四下环看了一圈,道:“虽说是瑞雪映照着来年有丰年,但这人世间的纷乱太多,纵然有丰年,又能如何?依旧只是乱、乱、乱而已!” 话音落时,便见曹操已经自顾自的在陶商对面的那桌案后坐下,典韦、庞德、阎行、曹洪等人矗立在他的身后。 曹操也不客气,自顾自的抓起了桌案上的蒸鸡,一口就咬了下去。 陶商笑呵呵的看着他:“孟德兄还是这么好胃口啊,一口就干掉了半个鸡屁股。” 听了陶商的话,曹操正在咀嚼的嘴骤然不动了。 这混账东西,每回见面都不让自己心里舒服。 人家吃东西呢,你恶不恶心人? 曹操悻悻的将那只鸡扔回到食鼎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懒的再看陶商。 陶商倒也不介意,他笑着问曹操道:“孟德兄既然知道这天下依旧是乱、乱、乱,那为何不归于王化,反倒是自立一方,为祸天下?” 曹操闻言不回话,只是重重的又“哼”了一声。 “如今我大汉真命天子在南昌城建都,意欲中兴汉室,孟德兄为何不来称臣?” 如今的陶商扶保天子,占据大义,有了道德的制高点,曹操跟他在这方面掰扯,那纯属就是找不自在,于是索性不回答,只是重重的“哼!” “孟德兄怎么不说话?心虚了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哼!”曹操以一招应百招。 “一柱香内你要是还跟我哼不说话,我就是你爹。” “哼……嗯哼!咳咳咳!” 曹操刚哼出来,瞬时间又憋了回去,呛的直咳嗦。 他恼羞成怒的站起身来,对着陶商道:“陶家小贼,安敢辱我?” “唰!” “唰!” “唰!” 曹操的身后,典韦,曹洪等人纷纷拔出佩剑,等候主人的指示。 而陶商身后的赵云和许褚亦是亮剑,双方瞬时间剑拔弩张,气氛十分紧张。 就在这个时候,袁绍以及其麾下一众人等到了。 见了这个情况,袁绍和他麾下的将领们不由的一愣,来回扫视着两方,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袁绍看着陶商和曹操,脸上露出了一丝期盼的神色,道:“你们二人这是要干什么呀……要不,袁某先走,给你们俩腾出个地方来?” 见袁绍来了,曹操随即挥了挥手,让手下们将兵器收了。 赵云等人亦是一同将宝剑入鞘。 “适才只是相戏而已,本初,坐吧。” “哦。”袁绍很是遗憾的看了两人一眼,走到属于自己的那方桌案前坐下。 他恨不能曹操和陶商人脑袋打出狗脑袋来,可惜事与愿违,事到临头,人家俩人收手了。 袁绍身后走出一人,低头检查了一下他桌案上和食物,并用银针扎了扎,然后命人换上袁绍自备的热酒煮上。 借着煮酒的当口,袁绍转头看向陶商,道:“陶公子,有什么事将我二人相约至此,不妨直说吧。” 陶商来回看着他们二人,道:“自打官渡之战伊始,咱们三方便是连年征战,这些年间,因为咱们的缘故,苦了多少百姓,破坏了多少良田,社会生产力倒退的更多……有基于此,陶某觉得咱们或许可以乘着年关时节坐下来聊聊,若是能够和谈,平息干戈,或许对朝廷,对汉室,对天下都不失为一件好事。” 袁绍闻言一挑眉,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 曹操则是直接开口道:“此事倒也好办,只要你们两个能同时臣服于曹某,那天下自然清平无事,何须多费唇舌。” 一句话说完,袁绍顿时勃然大怒。 他直接起身,道:“曹阿瞒,休要妄言!你不过是在官渡仗着火计,侥幸胜了袁某一场而已,狂什么?还妄想让吾臣服于你,简直荒谬之极!” 曹操站起身来,冷笑道:“本初,换做十年前在京师,曹某尚且惧你三分,可官渡之战,你的老底几乎已经被打干净了,如今的你不过是冢中枯骨而已,平定河北对曹某来说,乃是早晚之事,你又何必硬撑呢?” “混账!曹操!你休要夸口,咱们现在就各自回去,领兵一决雌雄!” 陶商一脸哂笑的看着曹操,心中明白他为何这么故意激怒袁绍。 袁绍有想和谈的意思,但曹操没有。 他今天是专门来搅和的,若是袁绍现在生气撒丫子走人,那就是正中曹操下怀了。 当然了,陶商其实也不想跟他们两个在这扯皮。 但为了能够成功吸引他们二人的注意力,掩护郭嘉那边和小莺儿说动黑山的于毒和杨凤归顺,陶商必须要这么做。 “啪!” 突然间,却见陶商猛然将酒爵摔在了地上。 他这个举动,别说是曹操和袁绍,便是跟随二人一同来的那些武将,也不由的吓呆了。 这特么分明就是在率杯为号啊! 难道说,陶商事前在这里埋伏了刀斧手? 可是袁曹二人事先曾经派人打探过……这里并没有什么埋伏啊? 眼见曹操和袁绍一脸慌张的警惕神色,陶商站起身,伸手捡起了地上的酒爵,不好意思的冲着他们二人笑笑,道:“不好意思,我就是一时好奇,想看看你们二位的反应究竟能如何……你俩反应真快!失礼,失礼了。” :。: 第六百九十四章 煮酒论英雄 经过陶商这么一吓唬,袁绍也没有心情继续跟曹操怄气了,他气哼哼的在原地一坐,来回看着曹,陶二人,拿起刚刚斟满的酒爵,仰头就是喝了一大口。 曹操眼看着就要惹翻了袁绍,被陶商这么一搅局,功败垂成,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亦是坐下。 陶商笑着来回看看二人,道:“我知道,如果想要和谈成功,则必然要有附属条件,二位不妨说说,你们都有什么条件,咱们三人这次都坐在这,那就不妨仔细的磋商磋商……万一这事确实可商量呢?” 曹操刚要开口,却见陶商突然对他道:“至于像孟德兄适才的言语,说什么让人投降的不合理要求,我觉得就可以不用再重复了!如果孟德兄没有诚意和谈,那不妨先走,陶某绝不强留,我和袁公在此商议也足够。” 曹操被陶商一语道破心思,心中恨的牙牙痒,但让他现在就撤,那却是万万不能的。 万一自己走了,袁绍和陶商暗中联合共同图谋自己,那己方岂不是危险之极! 三人当中,最有意和谈的人,乃是袁绍,毕竟现在最需要缓解元气的人是他。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想要袁某罢兵,其实也简单,此番征战,乃是你们二人率兵侵略河北,只要你们两人退出河北,将侵吞袁某的土地城池等交还出来,袁某便答应和解,且觉不追究此事,如何?” 陶商闻言笑了,袁绍的话简直就是白做梦,这天底下哪有吃进嘴的饭再吐出来的道理? 况且自己也不是真心实意的跟他和谈,青州的一半,陶商是好不容易才拿下的,下一步就是全据青州之境,并攻克冀州。 夺下来的城池,陶商自认为没有还回去的理由。 不过他眼下就是要拖时间,他需要借着这次会晤的时机,跟袁绍好好的讨价还价几天。 当下,便见陶商摇了摇头,道:“袁公,这话可就不对了,当初你擅自兴兵,南下攻我徐州和曹孟德的中原之地,如今兵败被反攻,却要我们退还所有的失地,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官渡之战你虽然败了,但我们也因为你擅自兴兵,而损失不小,如今的这些城池,实际上属于你偿还给我们的赔礼……做错事要承担后果,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袁公又岂能不知?” 打从见面到现在,陶商就这一番话才和曹操产生了共鸣。 曹操点了点头,道:“不错,三河之地,理应归曹某所有。” 曹操此番联合关中诸侯和黑山军进兵,已经攻下了河内郡,并收拢了附近的河东和河西之地,三河之地如今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 袁绍恼怒的站起身,道:“既然如此,那便没有什么谈下去的必要了。” 面对袁绍的愤怒,曹操和陶商都没有什么反应。 曹操自然是希望袁绍掀桌子滚蛋,将这场在他眼中所谓的闹剧搅和黄了最好。 陶商没有反应的原因也很简单。 袁绍这是虚张声势,眼下最需要和谈的人,其实便是他自己。 果然,过了少许…… 便见袁绍自己恹恹的坐下,嘀咕着道:“纵然如此……那也不能将三河之地和齐国以东的地盘都让给你们……还需重新划分地界。” 陶商笑着道:“袁公能有这话,那就说明这件事可谈!” 袁绍闻言一扬眉。 听陶商的意思,看来这事有门。 “那依照陶公子之意,这齐地以东的地界,你我两方应如何划分才是?” 陶商笑着道:“袁公,我要陈述两件事,首先我已经是当朝丞相,你称呼我陶公子有些不妥,其二,划分地盘的事情,不是今日便能定下来的,你我两方需要回去和手下人仔细商讨,做足准备方能研究,毕竟这分地盘不是分大饼,你一刀我一刀随意就切了不是?” 袁绍恍然的点了点头,心中暗道陶商所言有理。 曹操冷笑一声,道:“那依太平公子的意思,咱们己方,一时半刻还回不去,得在这漳水旁边住上一段日子了?” 陶商微笑道:“孟德兄若是想家,先回去也无妨,我不拦你。” 曹操闻言顿时语塞。 少时,却见陶商将酒斟满,道:“今日之事已经谈妥,明日事,明日谈,咱们三人借着雪景,在此煮酒相会,翌日传于后世,倒也不失为一番美事,二位以为如何?” 曹操和袁绍本来都没什么心情,不过听他一说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身为人主者,面子工程还是比较重要的,毕竟谁都想流芳百世,让后世的人在品评自己的时候,能够竖起一根大拇指,夸赞一声……而不是狠狠的吐一口痰,啐上一口。 二人年轻时,也是吟风弄月,潇洒不羁之辈,只是争霸的时间长了,都忘记了当年的豪情。 眼下喝着热酒,看着雪景,他们一时间竟然是想起了当年的日子,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之情。 曹操仰头看看天际,但见雪花飞舞,天空冰白,如烟如雾,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本初。” 曹操突然开口道:“你我自打离开洛阳后,纵横天下,也有近十年之久了,今日你我虽然为敌,但也算彼此相知,我想问你,夫当今之世,谁可称为英雄?” 袁绍来回看了看陶商和曹操,道:“昔日,袁某曾认为,吾弟公路,孙文台,荆州刘表,幽州公孙瓒,益州刘焉父子,你我,还有陶太平,皆可称为英雄,但如今,群雄大部皆灭,唯你我和陶太平三人尚存,以目下来看,你我三人,当为英雄矣。” 曹操亦是叹道:“公路心性狭隘,孙坚英年早逝,马腾韩遂边塞之贼,刘焉父子守成之辈,刘表有本事,但无豪杰之气,刘备是个人物,可惜至今碌碌,无有成就……孙策和吕布,勇则勇矣,却不过一勇之夫尔,正如本初所言,夫英雄者,为在场三人。” 陶商“噗嗤”一声笑了。 曹操转头看向他:“太平公子有什么不一样的见解?” 陶商笑看着二人,道:“孟德兄,英雄的定义是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曹操闻言一愣。 什么叫英雄的定义? 你跟我唠什么鬼呢? 陶商不管曹操,继续道:“在陶某看来,英雄不是指能力,而是指品质,那些无私忘我,不辞艰险,肯为百姓谋福,肯为天下人谋利,不惜牺牲自我,这样的人,才是英雄……但是这些年,咱们的所作所为,呵呵,最多不过是枭雄,亦或是霸者而已。” 袁绍转头看向他,不满道:“那以太平公子之意,这天下,谁可称谓英雄?” 陶商轻轻的喝了一口酒,道:“英雄或许在民间,但具体是谁,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是,至少在咱们这些诸侯当中……没有真英雄,呵呵,一个都没有。” 第六百九十五章 约见黄巾贼 袁绍和曹操当天晚上就都暂且回自己在漳水的行营,去制定分割城池的计划了,而陶商回了营寨之后,则是根本没把这事当回事,倒头就准备睡大觉。 别人都了解陶商,知道他一定是胸有成竹,但阿飞却不太知晓,因此他看见陶商这幅样子很是担心,急匆匆的跑来劝陶商。 “丞相,人家袁绍和曹操都回去研究怎么分城池,划地盘了,您怎么还有心思安寝?”阿飞请求面见陶商后,进了帅帐直接向他谏言。 陶商已经快要进入梦香了,这被阿飞一搅和,睡意全无,他揉了揉眼睛,翻身起来,招呼阿飞过来。 阿飞走了过来,陶商对他解释道:“咱们这次来跟袁曹和谈的目地是什么,你应该明白吧?就是为了给郭嘉和小莺儿他们争取时间,说服杨凤和于毒等黑山军要部。” 阿飞点了点头,道:“那然后呢?” “然后?然后只要这个目地达成,我们回头就要干死曹操和袁绍,还跟他们掰扯什么分地盘?我现在操心一件我根本就不打算去办的事情,你不认为这是一种有毛病的举动吗?智障才会去做的事。” 阿飞听了这回虽然感觉有理,但总觉得哪块听在耳朵里好像有点别扭。 怎么好像是在拐弯抹角的说我是有毛病一样。 “可是丞相,话虽然如此,但来日袁绍和曹操与你商议划分地盘的时候,你该怎么应付他们?毕竟您没有什么准备啊。” 陶商笑着道:“傻小子,这就是你的思路太直了,我为什么要有所准备?袁绍和曹操不是已经准备了吗?我只需要跟他们砍价还价便是了。” “砍价还价?” “看见过集市买菜买柴的吗?” 阿飞仔细的寻思了一下,摇头道:“没太见过。” “你这孩子没生活。”陶商批评他道:“在菜市场买东西,砍价还价乃是必备技能,那本领可是真刀真枪磨出来的,那真是一文钱一文钱的往下砍啊。” 阿飞好像有点听明白了,他诧异的道:“丞相这是打算跟袁绍和曹操砍价是吗?一个县城一个县城的砍?” 陶商点了点头,道:“你知道咱们目下占领的河北青州半壁江山,包括临淄城在内,北海郡和东莱郡,共有多少个县城吗?” “这个……”阿飞擦了擦头上的汗,道:“至少二十个吧?” “三十二个。”陶商笑呵呵的道:“我平均每天跟袁绍掰扯三个,你说我能跟他掰扯多长时间?” 阿飞:“……” 就在陶商开始跟袁绍,曹操讨价还价拖延时间的时候,郭嘉那边在眭固的指引下,开始暗中跟黑山军的于毒接触。 于毒和杨凤其实本来不服气陶升,但张燕没死,却落在了陶升的手中,久而久之,其麾下各部的兄弟和小头目们心中都泛起了嘀咕,毕竟黑山军民人数太多,张燕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不过是以讹传讹,时间长了很容易影响到于毒和杨凤的威信。 无奈之下,于毒和杨凤只能归顺了陶升,不过他们也留了一个心眼,只是归附在陶升麾下,并不交付兵权,以为一旦交付了兵权,陶升便一定会杀了他俩,这是他俩最后的保命底线。 眼下时局复杂,陶升也不愿意起过多的波澜,于是便答应了他们两人的请求。 而这样一来,整个黑山军中,唯独还在反抗的就只剩下白绕一支了。 但凭心而论,这两个人并不想如此做,但飞燕公的威信在那摆着,容不得他们有其他的选择。 但是现在,选择来了。 白绕派人给他们两人分别送密信的时候,两人并不是都特别当回事,但是当信中的内容落在了他们两人的眼中之时,这两个人的眼睛差点都没从眼眶子里蹦出来。 于毒当即便屁颠屁颠的去找杨凤。 杨凤本来也正在惴惴不安,没想到于毒会来找自己,也算是有了主心骨。 “于渠帅,依照你的意见,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 于毒在杨凤的帅帐来回溜达,犹如老虎圈笼子一样的惴惴不安。 “这件事,其实我觉得是真的……前些年的时候,我就偶有所闻,听说黄天巫幼时在司马俱手中走失后,便落到了陶商的手中……而且近些年,自打白波军的胡才归顺陶商之后,汝南黄巾的刘辟,龚都,周仓,还有青州的管亥,各大黄巾势力相继归顺到了陶商的麾下,且黄天巫在徐州传闻越来越甚……目下看来,此事确实是真的。” 杨凤仔细的一寻思,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近些年来,归顺到陶商旗下的黄巾中人,还真就是越来越多。 “我看白绕邀请咱们暗中与他会晤一次,说是要领咱们见见那黄天巫,你说咱们见还是不见?” 于毒使劲的点了点头,道:“当年天公将军对我有大恩,若黄天巫当真在世,老子没有二话,一定随黄天巫而行!” “但若是白绕他联合陶商,拿个假的糊弄咱们呢?” 于毒摇了摇头,道:“绝不可能,黄天巫小时候,我曾见过她,那孩子外貌极为特殊,眼眸白透,脸上还有胎记,普天之下哪会有第二个人有?陶商想找个一模一样的?累死他!” 杨凤拍大腿,站起身道:“好,既然如此,那在下便陪于兄一同走一遭,若当真是黄天巫,那我便随于兄一同报答天公将军的大恩!” …… 杨凤和于毒暗中与白绕约好地点,乘着陶商和曹操袁绍漳水相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看着关注着三大诸侯的相会之时,去见白绕。 谁又能想得到,黑山军这边,居然会有这样的变故? 杨凤和于毒暗中前往西山,名为查探四周地形,实为暗中与白绕相会。 当他们见到白绕的时候,郭嘉等人亦是相陪在白绕的身边。 不仅如此,尚有胡才,周仓,刘辟,龚都,管亥等昔日赫赫有名的黄巾大贼,都在白绕的临时营地之内。 这些人当年都是黄巾的渠帅,亦或是猛将,有的虽然没见过面,但彼此间都知道名号。 于毒与众人挨个见面之后,问道:“白绕,且别说旁的,黄天巫何在?” 白绕转头看向了郭嘉,却见郭嘉向着身后的太史慈吩咐了一下。 太史慈随即出账,少时,就把小莺儿和陪着他的诸葛亮引了进来。 小莺儿一进账,环顾了四周一圈,最终冲着刘辟和周仓二人盈盈施礼,道:“晚辈张宁,见过于,杨两位前辈。” 周仓和刘辟无奈的使劲擦汗。 “黄天巫……认错人了,末将是周仓啊!他俩在那边、那边!” 杨凤吃惊的长大嘴巴,转头看向于毒。 没曾想,于毒却是激动的浑身发抖,说话的语调明显有些兴奋。 “没错!没错!就是她了!就冲这股子没有眼力见的劲,她必然就是黄天巫无疑……跟大贤良师当年简直一模一样啊。” 第六百九十六章 黄天巫的震慑力 陶商如果在此处的话,一定会大为惊讶,因为他会因为于毒的话,而又解开了一项历史秘辛! 大贤良师张角居然和他的女儿一样,是一个遗传性的高度大近视眼! 这事可不是随便一个历史学家能够探究的到的。 于毒喜滋滋的模样,让杨凤感觉到莫名其妙。 黄天巫眼神不好,你高兴个什么劲?这事有那么值得兴奋么? 当是时,便见于毒一撂下摆,冲着小莺儿单膝一跪,高声喊道:“末将于毒,见过黄天巫!大师,这么多年,您可还安好?” 杨凤见于毒跪下了,先是一愣,接着心中暗骂于毒滑头,跪下也不招呼自己一声。 他亦是连忙下跪,对小莺儿道:“见过黄天巫!” 小莺儿吓了一大跳,郭嘉和诸葛亮等人亦是吓了一大跳。 虽然想到了黄天巫对于对方来说,会有一定的震慑威力,但委实没有想到会这么大。 毕竟小莺儿虽然挂着一个张角之女的名头,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有名无实,手中没有任何的兵马粮秣。 当然了,她最大的筹码是她的背后站着一个陶商。 郭嘉的疑惑只是一瞬间,但仔细的寻思了一下,也反应过来。 于毒和杨凤这么配合,不仅仅小莺儿是黄天巫的缘故,另外还因为于毒和杨凤在一定程度上对陶升不服气,只是碍于张燕的威信和当前的形势,也只能忍气吞声。 但是他们没有白绕那样的胆略,敢跟陶升硬干。 如今有了黄天巫,再加上于毒和杨凤的支持,再加上陶商的协助,想要对付陶升可谓是势在必得。 张燕的威望再高,还能高的过黄天巫吗?见着黄天巫,他岂不也是下跪的份。 小莺儿急忙上前将两人扶起,郭嘉亦是笑着走上前,道:“当年黄巾之事,震惊天下,尔等也算是罪莫大焉,但当今天子仁厚,为天下计,为百姓计,特命丞相招安黄巾诸部,并卓黄天巫入朝,敕以封号,你等今后归附朝廷,但需为朝廷再立新功,以恕前罪,知道吗?” 杨凤和于毒素听了都直撇嘴,还天子招黄天巫入朝?天子才多大,扯淡! 想法归想法,话不能那么说。 于毒忙对郭嘉道:“一定,一定!” 郭嘉笑呵呵的道:“既然二位诚心与黄天巫共同归顺朝廷,那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了许多。” 于毒和杨凤连忙点头称是。 众人寒暄片刻,郭嘉随即道:“既然于渠帅和杨渠帅都愿意归顺朝廷,那下一步……” 说到这,却见郭嘉转头问小莺儿道:“张天师,您觉得接下来咱们应该如何行事?”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众人包括小莺儿在内,全都愣住了。 唯有诸葛亮轻轻的摇摆着羽扇,心中对郭嘉的反应能力是又敬又佩。 黄天巫毕竟是黄巾内部的叫法,郭嘉既然代表朝廷的将他们统统归于王化,那这黄天巫的称呼,日后无论是对内对外,都不宜再叫。 可不叫黄天巫,又该称呼小莺儿以什么呢? 而天师之称谓,乃是当世对道家得道者的尊称称谓。 东汉崇尚道家,当世便有许多得道的高人被世人冠之以天师称谓。 太平道崇尚老庄,说它是道家一脉,也自无不可。 短短的一个称谓,尽显郭嘉的缜密心思和智慧。 小莺儿愣愣的不答话,诸葛亮暗自叹气,偷偷的掐了她一下。 “哎呦!”小莺儿受了诸葛亮一记,反应过来,惊叫过后立刻沉稳了下来,按耐着“砰砰”乱跳的心,对郭嘉道:“郭卫尉,小女子为黄巾计,眼下觉得陶升乃是我黄巾叛逆,理当诛之,但飞燕公多年主持黑山军,劳苦功高,可谓是我黑山军的功臣,合该相救。” 郭嘉满面笑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转向了在场的诸位黄巾大豪,道:“诸位以为张天师的话如何?” 周仓迈步出班,大声道:“飞燕公乃是黄巾中一等一的人物,被陶升狗贼生擒,我等既然曾同出一脉,理当相救,更何况如今还有黄天巫……还有张天师牵头,此事必成!” 管亥亦是道:“不错,老子这辈子,最佩服的人,除了大贤良师,便是飞燕公,无论如何,都应该相救!” 郭嘉轻轻一咳,指了指管亥道:“佩服大贤良师这话,以后憋在心里就行,就不用当众说出来了。” 胡才慷慨激昂的道:“救飞燕公!杀陶升!救飞燕公!杀陶升!” 郭嘉笑呵呵的道:“胡将军真乃豪杰之士,壮哉!” 刘辟恶狠狠的啐了一口,道:“这狗娘养的陶升,他娘的,我看姓陶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番话说完,场内顿时鸦雀无声。 郭嘉长叹口气,伸手拍了拍刘辟的肩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回头等这话一传开,也不知道这小子还有没有命在了。 多看几眼吧,有今天没明天的人了……人倒不是什么坏人,就是傻了点。 当下,便见郭嘉转头问于毒道:“敢问二位,飞燕公目下被关在什么地方?” 于毒一咧嘴,道:“郭卫尉,实不相瞒,飞燕公被关在哪里,我等实在不知,陶升将他藏的很隐秘,我等不知他人在何处。” 郭嘉恍然的“哦”了一声,突然道:“那你们可知道,眼下在白渠帅的大营附近,都有陶升的哪些营寨?” 杨凤忙道:“这个我等还是知晓的,不知可否借地图一用?” 皮图被人拿了来,杨奉和于毒随即为郭嘉等人在地图上指点了陶升的几处大营,另外还有曹操的大营和分兵屯营,也为郭嘉指了出来。 郭嘉瞅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诸葛亮却是发现白绕的后方有一处山骊所在。 他伸手一指那处山骊,道:“请问二位渠帅,此处乃是什么地界?” 于毒看了一眼,道:“哦!此处名为瞿溪崖,山势颇陡,如今曹操的盟友张白骑便是驻扎在此处。” “张白骑?”诸葛亮恍然的点了点头,道:“是关中的黄巾大豪吗?听说他也投靠在曹操的麾下了。” 郭嘉恍然道:“孔明,你觉得张燕是被关押在此?” “就地缘上来讲,应该是的……毕竟张燕身份特殊,陶升不能把他关押在前线,但时不时的又需要张燕出现在前营,用以鼓舞士气,以地缘来讲,飞燕公应该是在张白骑那里,咱们需火速发兵救援。” 第六百九十七章 攻打张白骑 漳水边,三方暂时用以作商议的行营内……曹操,袁绍,陶商三人正在针对重新划分地盘的事,进行着激烈的讨论。 曹操和袁绍这几天多少都有点不耐烦了。 在他们的心中,陶商实在是个让人堵心的家伙。 其实他们原先就知道陶商这个人是个让人堵心的,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能让人堵心到这种程度。 这完全超乎了两人的想象了。 “陶某觉得,寿光县这个地方,需要咱们仔细的再研讨一下。” 袁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按压住心头的怒火,道:“陶太平,你从前日开始,就一个城池一个城池的跟袁某掰扯……按照你这种方法谈下去,袁某今年也不用回去过年了。” 陶商长叹口气,道:“袁公若是觉得麻烦……那咱们就不妨一刀切,你把青州割让给我,咱们现在就可以各自打包回家了。” 袁绍的额头上青筋暴露。 “你觉得袁某会答应你的条件吗?” 陶商将两只手一摊开,笑道:“既然不能答应,那我一个一个城池跟你商讨,似是也没什么问题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给我说一下怎么才能行?” 不等目瞪口呆的袁绍反击他,陶商又笑呵呵的指了指皮图上寿光县城的地方,道:“既然袁公没有意见,那咱们继续!唠寿光县!” 曹操在一旁长叹口气,真是闹心吧啦的。 …… 而另外一边的瞿溪崖,以太史慈和纪灵等猛将为首,黄巾诸部为策应,一众兵马在于毒和杨凤的指引下,火速的攻向了山骊上的张白骑大寨。 张白骑这段时间的日子过的很逍遥,他在黑山军的后方,不用上前线杀敌,只需要看守张燕一个人就行。 其实在张白骑心中,对张燕还是很不服气的。 同样是当年在大贤良师手底下干事业的,你看看人家张燕的黑山军做的多大多红火! 张白骑虽然在关中也是呼风唤雨,但和敢跟袁绍直接掰手腕的张燕相比,那确实是差的太多了。 但张白骑不认为这是自己能力的问题,他认为这是张燕的运气好!换成自己在太行山这一代立业,基业做的是怕不比张燕要差。 赤裸裸的嫉妒心态。 今日,张白骑吃饱喝足没事干,又过来拾掇张燕消遣解闷。 张燕被他关在一处靠近自己的帐篷,有诸多的人看守,毕竟张燕号称飞燕贼,一手敏捷腾挪的本事少有人能比,万一不小心让他跑了,回头别说是陶升了,就是曹操也得找自己算账。 张白骑掀开帐篷的帘子,却见张燕蹲在帐篷的一角,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瞅着很是凄凉。 听见了声音,张燕抬起头来,见是张白骑进来了,鼻中发出一声轻哼,随即又将头低下了。 张白骑笑了笑,迈步走到张燕的身边,用脚踢了踢他,道:“飞燕公,汝这是何意?怎么也不抬头看我一眼?” 张燕低着头,眼眸的深处散发出一丝凶狠暴戾之色,但却也是一瞬即逝,随即闭上了眼睛,任凭张白骑侮辱。 张燕不搭理他,张白骑却是丝毫不以为意,他自顾自的道:“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当年那个携众百万,势力强盛,甚至被汉室朝廷敕封为平难中郎将的飞燕公哪里去了?你不是天下第一黄巾吗?你不是有资格举孝廉吗?你狂啊?狂啊!” 张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张渠帅,咱们也算是同僚,如今我遭难,落在你手里也就罢了!哪怕你心中对我有成见,折辱于我也罢……可问题是,你隔三差五的就跑到我这来,说完全一样的话,张某这耳朵都要被你的废话磨出茧子来了……张渠帅,你下次再来,就不能有点新鲜话说?” 张白骑闻言先是一愣,仔细回忆一下,自己好像每次来他这,确实都是在说车轱辘话,且次次都是一样的。 自己好像是有点话痨的前兆。 张白骑正琢磨的不是味呢,猛然间回过味来! 张燕这厮,凭什么来训斥我? 他反应过来之后,猛然抬腿又给了张燕一脚,怒道:“你都是这般身份了,也敢对我如此说话?褚飞燕!你狂什么狂!现在是没办法,暂且留你一条狗命用得着你,待大事了却之后,你以为你还会有命在?” 张燕被张白骑踹的肩膀发疼,他现在恨不能扑上去咬死他,只是他现在不能这么做。 张燕虽然不怕死,但他不想死的这么冤枉,他想要报仇,想要杀了陶升和张白骑,结束自己的屈辱,因此他告诉自己,眼下不论是受到了什么困境,都一定要活下去。 就在张白骑很是得意的凌辱张燕之时,却见一名黄巾军侍卫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都张白骑道:“渠帅,大事不妙!有人马前来攻寨!” 张白骑闻言一愣,道:攻寨?这怎么可能?咱们的寨主在陶升的大营之后,前面有于毒和杨凤为我军屏障?便是白绕,如何能打的到这里来?” 一直蹲在地上的张燕闻言,耳朵竖起,双眸中精光闪烁。 那黄巾侍从低声道:“好像是于毒和杨凤叛变,引旁人前来攻寨的!” 张白骑闻言顿时勃然大怒:“这两个逆贼!我当初就跟陶升说过,此二人绝不可信,他偏偏不信,如今惹下祸患,却是活活害苦了老子。” 书吧,便见张白骑引领着一众手下,飞一样的向着帐篷外冲去。 来到山门前的前寨,却见金陵军和白绕,于毒,杨凤等黑山的联军已经冲破了辕门,直奔着己方的中军主帐而来。 张白骑见状不由大惊。 他惊的不是于毒,杨凤或是白绕,而是金陵军居然也夹在其中? 按照道理来说,眼下陶商和袁绍,和曹操在漳水相会,哪会有功夫顾忌这里? 金陵军如何会出现的? 可惜的是,金陵军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思考此事…… “杀!” 金陵军中的南蛮军营最善山战,眼下大部分的兵马都在他们的冲锋和带领下,向着张白骑所在的方向火速推进。 周仓一马当先,犹如一只猛虎一样,在乱军之中往来冲突,因地势颇高,双方没有使用马军的,全都是徒步而战,如此一来,周仓的个人战力却是大大的增加了不少。 在他的带动下,他身后的金陵军都是一边随他征战,一边奋勇搏杀,一边纵声欢呼,雀跃不已。 眨眼之间,周仓已经杀至了张白骑的近前。 他麾下的将士们奋勇的杀散张白骑旁边的黄巾侍卫,为周仓打开一条通路。 周仓浑身浴血,拼了命的冲向张白骑,眼看临近之际,便见他抬手一刀,重重的向着张白骑胸前劈去。 一道鲜血溅射在半空中,分外绚烂。 :。: 第六百九十八章 救出张燕 张白骑被周仓一刀砍在了胸前,顿时溅射起了一道深红的血雾。 伤口尚浅,还不足矣致命,但也绝对够他疼的了。 “拦住他!拦住他!”张白骑捂着胸口,凄厉的冲着身旁的那些黄巾侍卫吼叫。 三名黄巾侍卫冲了上来,誓死将他保护在当中,而张白骑麾下的黄巾校尉,则是立刻派人鸣响金锣收缩防守。 张白骑则是被几名黄巾侍卫抬起来,搬到了后方。 面对黄巾军的龟缩防御,南蛮营和一众归顺陶商的黄巾步兵受到了阻隔,进度变的有些缓慢,一时间竟不能顺利向前。 但郭嘉和诸葛亮却不允许时间迁延。 对于他们两个智者来说,今日这一仗,打的就是时间。 幸好,他们也带来了攻克黄巾防御阵营的杀手锏。 连弩营! 诸葛亮下令金陵军后阵吹响号角,于是乎,在甘宁和周泰的率领下,三千金陵连弩军开始行动了。 连弩营的三千名连弩手随着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弩机对准了那些负隅顽抗的黄巾军进行疯狂的屠杀。 便见张白骑麾下的黄巾兵们在箭雨中一片一片的被射倒,哭嚎声响彻了整个山骊,那犹如神器一样的连弩箭让所有的黄巾军都心惊胆颤。 一番连射下来,金陵军犀利的军械威力把黄巾军士卒吓的魂飞天外,他们这回算是彻底的溃了。 乘着这个当口,数千的南蛮营士族联合于毒,白绕等部,冲过了敌方的前阵,蜂蛹的攻入了他们的中阵,将黄巾军撕裂成了数个阵营。 南蛮营的士卒依照诸葛亮的命令杀进敌阵之后,只干一件事,那就是以五十人为一队,拼命的冲! 他们的意图是,绝对不和敌人纠缠,一直把敌人冲散了为止! 冲得敌人的兵找不到将,敌人的将找不到兵,直到把敌方完全冲得七零八落为止。 就这样,在连弩的压迫和南蛮营的进攻下,很多黄巾军迅速的便高呼投降了。 张白骑在几名亲卫的保护下,向着后方拼命的跑去。 他的大营现在已经整个乱成了一团,后方亦是如此。 张白骑在手下的保护下,拼了命的往后方逃,按照他的想法,只要能越过后寨的栅栏,跑入山林间的密林之中,金陵军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休想将他抓住。 可惜的是,很多时候,人不能胜天。 眼看着就要奔跑到后寨的栅栏边,一道手持朴刀,浑身鲜血的身影纵然飞跃而来,如同一只老鹰一样,让人看不清他是从哪出现的。 “张白骑!你想往哪里走?” 张白骑浑身一哆嗦,眯着眼睛仔细的看向来人,顿时惊的浑身是汗。 “褚、褚飞燕!” 适才营中大乱,很多后寨的黄巾士兵都去前寨支援了,待前寨被攻破之后,后寨剩余的黄巾军要么归顺,要么四散。 而张燕则是乘机掐死了看守自己的黄巾,夺下了他的朴刀,乘乱暗中潜伏到后栅栏,悄悄的埋伏起来,只等着拿下张白骑,报仇雪恨。 张燕也不知道张白骑到底会不会来,但他还是想等一等试试,想杀死张白骑的欲望,笼罩在他的心间,怎么也挥之不去。 不曾想这一等,还真让他等到了时机,万万想不到他居然还真的能看见仓惶而逃的张白骑。 张白骑满面苍白,他知道张燕不逃跑,为的就是专门在这等自己,而自己这运气也实在是太背了一些,这么小的几率,却也能直接撞上他。 “上!杀了他!给我上!”张白骑喝斥手下的侍卫们道。 他手底下的那些黄巾士兵们纷纷上前,但张燕此时的身体虽然虚弱,可一身勇武却依旧惊人,毕竟是被称之为“飞燕”的人,没有些体力和手段,谁能轻易担得起这个绰号? 不过即使如此,眼下以张燕的身体情况和精神状态,对付他们多少也是有些困难。 张燕怒吼一声,持刀与那几名黄巾侍卫拼杀在了一起,他报仇心切,完全是以命搏命的凶狠手法,少时便见那几名黄巾侍卫杀了个干净,不顾由于他过于着急,自己也中了几刀,浑身浴血,噗通一声坐在地上,有些坚持不住了。 张白骑刚开始先是一愣,但随后便反应了过来。 张白骑咧嘴笑了,他一手捂着胸口的伤口,一手拿着朴刀,走到已经有些虚脱的张燕身边,道:“褚飞燕,到底还是你死在老子的手上!” 说罢,便见张白骑举起刀,作势就要砍杀去。 “噗嗤!”只听一声刀戈入体的闷响,张白骑的双眸顿时睁大了。 一把尖刀从他的身后直接刺透了他的胸膛,夹杂着鲜血露了出来,分外瘆人。 别说是他自己,连坐在地上的张燕都瞅傻了。 张白骑僵硬的想扭头瞧瞧是谁,可因为角度问题,偏偏却看不到。 那人一脚揣在张白骑的屁股上,将朴刀抽出,豪言道:“张白骑,今日让你死个明白!老子便是丞相帐下的刘辟!和赵子龙将军齐名的金陵上将,你死在我的手里,不冤!” 张白骑临死前的表情很是僵硬。 显然,他觉得自己死在这犊子手里,着实还是挺冤的。 刘辟手刃张白骑之后,一边命随身的亲军将他首级割下回去请功,一边对张燕道:“阁下便是飞燕公吧?快快请起!” 张燕疑惑的看着刘辟,道:“某家跟你见过吗?” 刘辟使劲的摇了摇头。 “那你如何知道某便是张燕?” 刘辟嘿嘿一笑,道:“张白骑的整个大营,这一路杀进来,就你这一幅样子最惨,你不是飞燕公,那又是谁?” 张燕:“……” 张燕被救出来了。 没有了张燕作为吆喝的本钱,陶升的黑山军的大部分将领很快就会倒戈。 郭嘉马不停蹄,丝毫不给陶升喘息之机,他一面继续安排人对付陶升,一面让人将消息火速的传达给陶商。 陶商在漳水知道消息后,当即下令,全军当夜拔寨起行,缓缓的退往临淄城。 当天夜里,袁绍和曹操正在各自琢磨陶商白天跟他们讲价还价的那些狗屁条件,一听到陶商撤兵的消息,他们当时就都楞住了。 这小子是什么意思,不想继续和谈了吗? 可当初和谈的事情,是他提出来的啊? 袁绍心中惊疑不定,猜不透陶商的想法。 曹操那边却有点琢磨过味来了。 坏了!这小子莫不是在声东击西? 而就在曹操准备派遣鹰蛇府的鹰蛇士去探查消息的时候,黑山军的陶升那边,派人送来了告急文书。 曹操看完之后,双眸一黑,当时就有点要昏死过去的感觉。 第六百九十九章 于中取利 少时,曹操缓过劲来,急忙拿起陶升给他写的那封求救信,认认真真的又读了一遍。 在确认了陶升的信确实没有问题之后,曹操将简牍朝着桌案上狠狠的一扔,道:“陶升这个废物,曹某当真是信错了他!连张燕一个人都看不住,这可是倒好,张燕那贼厮落在陶商手里了,这下子黑山军必然不服陶升,咱们的这个同盟,算是彻底没了!” 曹操身边,有程昱忙劝他道:“司空,当务之急,需迅速派遣大将率兵前往陶升的营寨,帮他安稳军心为其一,收拢黑山军乃其二……张燕跑了,眼下也别顾忌旁的了,但看黑山军中哪个敢反,就地格杀镇压,万万不可让黑山军那边出了乱子!如此我们在河北就少了一大臂助。” 曹操用手一拍额头,醒悟道:“是这个道理了!” 曹操当即下令,卓夏侯惇和曹仁,两名宗族大将率领重兵,火速赶往黑山军的大寨。 夏侯惇和曹仁收拾兵马,还没等出发,曹操就又收到了前线鹰蛇士的一个噩耗。 张燕被陶商救出之后,张燕在金陵军的支持下,拉起大旗,公然招募原先的黑山军军众和将领。 而且和张燕一同打出来的,还有一个黄天巫的旗号。 几乎是没有任何悬念的,黑山军的大部分将领都纷纷倒戈,重新归顺到张燕的旗下,配合金陵军对陶升进行反击。 陶升连招架都没招架几下子,便被金陵军攻破了主寨,身死陨灭,其人头也被太史慈拿回去向郭嘉请功了。 而且鹰蛇士的回报还外带了另外一条消息。 当初诛杀张白骑,救出张燕的猛将,乃是金陵的大将刘辟,和陶商麾下的大将赵云齐名。 张白骑死后,刘辟的名声和威望开始在曹军中广为流传。 曹操知道这些消息后,手都气哆嗦了。 本以为时间来得及,想不到张燕在黑山军的号召力居然有这么强,顷刻之间就能让陶升覆灭……哦,对!还有那个所谓的黄天巫。 曹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向身边的程昱问道:“仲德,黄天巫是个什么东西?” 程昱对曹操解释道:“回禀司空,黄天巫并不是物件,而是一个人,在黄巾之中地位非凡,身份尊贵,据说其人好像乃是张角的遗孤……” “张角?”曹操皱起了眉,道:“张角的遗孤,怎么会跑到陶商手里去了?” 程昱闻言咧了咧嘴,心中暗道你问我?我却又去问谁? 半晌之后,却见曹操长叹口气,惋惜的道:“可惜啊可惜,想不到黑山军如此庞大的一支,最终还是落到了陶商的手中……曹某谋划良久,偏偏半道跑出个什么黄天巫来搅局!当真是可气,更可惜也。” …… 曹操那边心疼的不行,袁绍那边倒是相对好受一些,但说实话袁绍心里也不太舒服。 毕竟是让陶商给玩了,换成谁谁心里也不会太舒坦。 当然,黑山军的变故,袁绍自然也是知晓此事了。 他急忙找来沮授商议此事。 沮授听完了此事之后,道:“黑山军从曹操那里归附到陶商麾下,倒也不算是什么坏事,我们也正好于中取利,以成大事。” “于中取利?”袁绍愣愣神,道:“黑山军归附于陶商,姓陶的实力和人口大增,袁某又如何从中取利?” 沮授对他道:“张燕一个人被救了出来,振臂一呼,就能将黑山军的大部分军众策反,反过头去攻杀陶升,黑山军兵马近十万,下辖人口以百万计,何等的实力?张燕这等威望,陶商焉能不疑他?如今时局变幻莫测,这就是我军的良机。” 袁绍恍然的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袁某多少明白了……你是想借着张燕刚刚归顺,他们君臣不同心,挑拨张燕和陶商之间的关系?可是此事当怎么办?” 沮授低声道:“明公别忘了,田元皓可是还在陶商的麾下诈降着呢,若是不用元皓,岂不可惜?” 袁绍点了点头,道:“可此事还得有一个具体的章程。” 沮授轻咳了一声,四下看看,然后将头探了过去,在袁绍耳边低声附耳说了一番话。 …… 陶商刚刚返回临淄城,张燕和白绕,于毒,杨凤等人便来面见他。 “见过丞相!” 陶商微笑着伸手将张燕虚扶了起来,然后又让其余人等一同起身,道:“久仰平难中郎将的大名,如雷贯耳,今番终于有幸一见,实是陶某之福,今后咱们便是同殿之臣了,今后我们大家一同为陛下建功,为天下谋福。” 张燕连忙道:“不敢,不敢,某家之愿做丞相麾下一马前卒足矣,何敢称同殿臣子?” 陶商也不反驳他,笑道:“黑山军遭此变乱,陶某实在痛心……不知飞燕公下辖还有多少兵马,人口?黑山军损失如何?” 张燕对陶商道:“黑山军兵将,现有八万余众,下辖人丁应有七十余万,不过百姓人丁眼下都四散于太行之地,往来流窜,待翌日河北平定,张某自当为丞相召集。” 陶商闻言恍然的点头,心中难道黑山军的不愧是第一黄巾势力,遭到陶商这样的变乱,尚且能余下这么多人,这要是在全盛时期,不知得有多少? 又跟张燕嘘寒问暖了一会,突然,却见张燕再次跪倒在地,对陶商道:“某家身为黑山军昔日的领头人,麾下实力甚众,今日归顺丞相,生平余愿已足,今日愿交出兵权,从此真心归附于丞相麾下,还请丞相准许。” 张燕身旁的白绕,于毒等人闻言尽皆诧异。 就算是归顺了陶商,但主动将兵权这么快就交出去,这也不是飞燕公的性格啊? 陶商也有点懵。 张燕这么配合的主动交出黑山军的兵权,这事可大可小,若是往小了说,大不了今后就是给自己当个一个普普通通的将官,封侯拜官,富贵终生而已,但若是往大了说,一旦陶商想杀他,张燕只怕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如同母猪一样的任其宰杀。 张燕好歹也是叱咤一方多年的大贼,就算他是真心想归顺,可他现在并不了解自己,如何能够这么简单的就把他的性命置于自己的掌中呢? 陶商疑惑的道:“飞燕公如此行事,难道不怕陶某过河拆桥,对你不利?” 张燕摇了摇头,道:“不利便不利了,此番落于陶升逆贼之手,几乎丧命,幸亏丞相设计救我出来,这条命我早就当是没了……不过,我交付兵权于丞相,并不是因为您救了我的性命,某家是用这些代替大贤良师感谢丞相照顾黄天巫八年!大贤良师对我恩重如山,丞相养育其女多年就等于养育了我黑山全军众,此恩如同父母,犹如再造,某家又如何会对父母起疑心矣?” 第七百章 贱招 张燕的话令陶商很意外,而且也很感动。 当了这么多年的大佬,陶商多少也能看的明白一个人的个性和品行,真话和假话他基本上还是能分辨的出来的。 河北的那些以袁绍为首的士族群体,他们真正的了解张燕吗? 恐怕是不了解的,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士族眼中,张燕不过是一个贼,一个叛逆军的首领,一只既野蛮又登不了台面的野兽。 可是,这些都是他们主观臆断的,他们谁又知道真正的张燕乃是这样一个恩怨分明,知恩图报的真豪杰,好汉子? 只怕他们是不知道的,士族的优越感蒙蔽了他们的双眸。 看着张燕一脸的真挚,陶商长长一叹,道:“飞燕公,八万黑山军士兵,你统统指派给我,我这一时之间哪里能指挥分派的动?当年我照顾小莺儿,也没有想要索取回报的意思,飞燕公大可不需如此。” 说到这,陶商笑道:“黑山军依旧由你执掌,陶某敕封你为平北将军,你若是实在过意不去,我就让李通和臧霸辅佐于你,共同执掌黑山军,你看此事若何?” 张燕没想到陶商并没有真的剿了自己的兵权,只是派两名将领来辅佐监管他一下,心中再一次泛起了感动。 他冲着陶商深深的一鞠躬,道:“久闻丞相乃是当世君子,今日一见,果然是名副其实,张燕真心拜服。” 陶商笑道:“飞燕公过谦了,本来还寻思给你置酒接风洗尘,但你有伤在身,着实是不宜饮酒,不如且回去休息,待养好伤,过几日年关除夕夜,咱们再好好的喝他一次,不醉不归!” 张燕连忙感激道:“多谢丞相体谅。” 又寒暄了几句之后,张燕便和白绕等人千恩万谢的走了,陶商坐在厅堂伸了个懒腰,刚准备眯一小会,却见裴钱走进来道:“丞相,田先生求见。” “田先生?”陶商微微一扬眉,嘴角挂起一丝笑容:“这刚多长时间啊,又过来起高调,也不知道这一次又想到什么损招了?让他进来吧。” 裴钱领命而去,少时却见田丰走了进来。 “见过丞相!” 陶商微笑着道:“元皓先生不必拘礼,快坐。” 田丰在陶商下方的侧面软塌上跪坐,道:“前番丞相在漳水相会袁绍,曹操,原来是为了对黑山军动手!当真是好计,此事老朽如何不知道?” 陶商叹息道:“元皓先生勿要疑虑,这并不是陶某的本意,只是事关重大,一个行事不好就恐弄丢了陶某和郭嘉的性命,因此诸事只有我二人知晓透彻,还请先生勿怪。” 田丰摇头道:“岂敢岂敢,老朽岂敢怪罪丞相,况且丞相此计得成,收了黑山军八万精锐,何等壮举!真是青年英雄,老朽佩服之至。” 陶商一扬眉。 黄鼠狼拜年,非奸即盗,更何况现在还没过年呢。 “田先生今日来此,是专门来捧陶某的么?”陶商玩笑道。 田丰摇了摇头,道:“非也,只是有一件大事,我想跟丞相商议商议。” 陶商心中暗道我就知道你没憋什么好屁! 这一定是袁绍感觉在漳水吃亏,让自己玩了,派这老家伙过来找回场子。 “田先生有何指教,但说无妨,陶某聆听教诲。” 田丰清了清嗓子,道:“张燕这厮不可信!丞相当小心提防才是。” 陶商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这老家伙原来是要在这块做文章。 “元皓先生此言何解?” 田丰对陶商正色道:“当年黄巾之乱时,那张燕乃是一个少年,其聚众同岁之人,乘乱在山水间转战劫掠,其时不过十余岁,待一年之后,其队伍竟然已经发展至万人了!” 说罢,田丰义正言辞的看着陶商,痛心疾首的拍打着面前的桌案。 陶商疑惑的看着田丰,不解道:“这事……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丞相你居然问这事有什么问题?您堂堂君子,居然问老朽这事有什么问题?” 陶商被田丰弄懵了。 这老不死的,该不是跑到自己这里来耍酒疯的吧? 再说这事跟自己君子不君子有什么关系吗? 陶商疑惑的冲着田丰一拱手:“还请元皓先生略指教一二?” 田丰怒其不争的拍手道:“十来岁啊,就干出这等勾当,少时如此不堪,现在的张燕还能是什么好鸟?多简单的道理。” 陶商闻言恍然大悟。 原来这老家伙的意思是要表达张燕从小就不学好啊。 那你有话就直说呗,废这么多屁话干什么? 心中虽然是这般想法,但陶商面上还是怒其不争的拍桌道:“太对了!简直就是个纨绔子弟啊!” 田丰咳嗽了一下:“纨绔子弟这词不恰当,应该说是贼寇子弟。” “对,贼寇子弟。”陶商应和完,又道:“元皓先生,你来为的就是跟我说这个?” 田丰差点没让陶商给气死。 平日里挺机灵一个孩子,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不开窍呢? “丞相,张燕少年之时,便如此凶顽,如今人到中年,更是凶狠歹毒,此等人不可信,需慎防才是。” 陶商恍然而悟。 闹了半天,原来是挑拨离间来的。 “问题是张燕刚刚归顺,他麾下又有八万之众,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田丰见陶商终于问到正点子上了,很是欣慰。 他对陶商道:“眼下张燕刚刚归顺,手下又有强兵,丞相不可轻易得罪他……不妨让他率兵北上征讨乌桓。” “北上征讨乌桓?”陶商皱眉道:“这是为何?” 田丰道:“前番乌桓派兵诱杀丞相,幸亏丞相机敏,方才躲过此难,但三王部势力极强,且保不准什么时候变又会对丞相动手,如今派张燕征讨,岂不是让他们狗咬狗,哪个被咬死了,对咱们都是好的。” 陶商略微一思索,大概就明白了田丰的意思。 张燕归降自己,八万黑山军一旦融入己方,实力强大,必然对河北产生巨大的威胁。 而三王部失去了他们的小王子楼班,丘力居丢了儿子,只怕也是心急如焚,现在这个节骨眼,估计袁绍也命令不动他们了。 让张燕去打三王部,张燕败了,则黑山军的臂助对陶商来说就消失了。 而张燕若是胜利,三王部与陶商之间必然结成死仇,到时候只怕乌桓所有的渠帅都要求丘力居出兵攻陶,丘力居纵然顾忌自己儿子的性命,只怕也难以违背众意。 毕竟,在一定程度上来讲,游牧民族有时候还是相对民主的。 陶商心中纳闷,这么贱的招式,袁绍和田丰等人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四世三公的人,现在办事这都么恶心人吗?他们不觉得这事办的掉价吗? 还士族首领呢……我呸! 第七百零一章 过年之辞 转眼之间,年关时节到了,天气越来越冷,北风呼啸,雪花纷飞,三家都开始歇兵了,河北的大地上从一整年的鏖战,转瞬间变成了一片喜气,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节,就算是再辛苦,再累,但自古遗留之节,还是要过的。 虽然是战争时期,但除夕之夜毕竟还是太难得了,一年只有这么一次,整整一年,河北大地上无论是兵,民,亦或是士族,农民,大家的精神都太过紧绷了。 士族观望政治风向,士兵血战沙场,农民担忧征粮过重,百姓担心自身生命安全…… 总之,这一年来,大家的日子,过的也实在是紧张了,是时候找一个理由放松一下,并放纵一下自己了。 除夕当夜,临淄城的主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陶商命手下人准备大宴,招待麾下所有的高阶战将和谋士。 当然,这也算是迎接张燕的接风宴席。 八年的时间,来到这个世界整整八年了,等过了这个年关,就是陶商来这个时代的第九个年头了。 他也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郎,跨过了二十五岁的大关。 一场除夕酒宴下来,在场的众人都喝的上了劲,又很多人又开始下场端着酒盏舞蹈,仪态憨鞠。 汉朝人酒后跳舞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在他们看来,酒后跳舞,作诗乃是一种风雅之事,而后世的人大部分人则管这一类酒后舞蹈胡咧咧的行为称之为耍酒疯。 而耍酒疯的人,通常也会有一个响亮的绰号酒磨子,酒疯子之类的。 喝够了,跳够了。金陵军的将领们还是觉得不够劲,居然改成了唱! 大家招呼来乐师,一边伴奏,一边开起了演唱会。 独唱,双重奏,大合唱,一曲接一曲的,听的陶商脑袋疼。 想起去年过年,自己好像还是跟袁谭一起过的,也不知道那个二傻子现在怎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于耳鼻乘着旁人都在场地间唱乐府,跳舞的时候,来向陶商敬酒。 陶商跟他喝了一盏,然后对着于耳鼻招了招手,道:“耳鼻啊,这年关过后,我想派你去办一件事。” 于耳鼻自打上一次帮助陶商诈降吕旷吕翔之后,就一直等待着陶商兑现他的承诺,帮自己夺回南匈奴的王位。 陶商笑着招呼于耳鼻在自己的身边坐下,道:“耳鼻啊,前几日,我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是南匈奴王庭那边,负责执掌权力的老王去世了。” “什么?”于耳鼻一听这话,双手止不住的哆嗦,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丞相此言当真?” 陶商点了点头,道:“校事府的能力,想必你应该是清楚的,这事他们应该是不会弄错的。” 于耳鼻激动的不能自已了。 “哈哈,这机会岂不是来了吗?” 当年南匈奴王庭发生政变,于夫罗的亲生父亲羌渠被杀害,须卜骨都侯被立为单于,而须卜骨都侯死后,南匈奴王庭一直由上代的几名老王贵族执掌部落最高权力。 如今那些老王也都到了天命之年,相继去世,如此一来,南匈奴王庭的上层就处于真空状态。 他惊愕的看向陶商,却见陶商笑着向他微微额首示意。 “丞相的意思是?” 陶商慢悠悠的道:“如今时机已到,是时候让你回南匈奴王庭,重新执掌大权了。” 于耳鼻闻言一阵激动:“丞相此言当真?” “当然是真的。” “您该不是喝醉了说酒话糊弄我吧?”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跟你说点别的。” “别!别!”于夫罗急忙摆手,道:“在下愿意听从丞相调遣,愿意听从丞相安排!愿意听丞相跟我说话。” 陶商笑着举起了酒盏,道:“好,既然如此,那回头你便回去准备吧,我让赵云率兵保护你回南匈奴王庭……不过这一次的事情,恐怕也不容易,听说南匈奴王庭那边,似是想要立你的弟弟栾提呼厨泉为大单于。” “他?”于耳鼻露出了一个不屑的表情,豪言道:“他算个什么东西!丞相,不是属下吹嘘,就呼厨泉那等人,当年见了我,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居然想跟我争大单于之位?” 陶商微笑着听他吹完牛皮,道:“话虽如此,但你毕竟离开了南匈奴王庭近十年,而呼厨泉则是在彼,此番回去,你却也未必争的过他。” 于耳鼻自信的笑道:“在下一个人不行,这不是还有丞相帮忙么?您不是让赵子龙随我一同前往?有金陵白马军相助,想要在瞬息之间定大事,也未必是不可能之事,就这方面来说,丞相却是比我要想的远多了。” 陶商呵呵一笑,摇了摇头,道:“我有这么能耐吗?” 于耳鼻使劲的点头道:“有!必须有!” 二人在这边窃窃私语,别人不曾注意,但于耳鼻的儿子刘虎俾则是一直在仔细的看着他们这边,面上的表情忽明忽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陶商和于耳鼻窃窃私语的当口,那边厢,郭嘉已经端着酒盏,伴随着乐曲,高声唱了一曲。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常恐秋节至,黄华叶衰。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一曲唱完,众人都是随声符合,高声叫好。 不过很显然,大家对郭嘉在这种场合唱这曲词颇有议论。 大好的年节,你唱的这玩意也不符合意境啊? 什么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这不摆明了是在抱怨吗? 但想法归想法,话却不能这么说。 众人还是高声叫好,为郭嘉喝彩。 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起高调,高声喊了一句:“值此盛时,还请丞相也唱一个!” “对!对!” “丞相唱一曲!” “请丞相辞赋一首!” 众人一个借着酒劲一通哄闹,陶商则是使劲的摇摆着手,道:“我不行的。” 诸葛亮道:“老师乃是当世诗词大家,作品虽然不多,但首首足可流传后世,今日值此良辰若是不献词一首,岂不辜负今日之盛景。” 司马懿亦是道:“还请老师不要推辞了。” 陶商拗不过众人,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告诉乐师,来首节奏高昂一点的。” 敲铸钟的乐师们随即改变了音调。 但听陶商一边打着八拍,一边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嘶!” 在场众人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词曲开场就好霸气的说。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丞相刚过二十五,这怎么就感叹去日苦多了?这词中的意境怎感觉像是老头子一样? 要不说丞相是高人呢!二十多岁的人……像五六十岁的人一样开始怕死。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这一句委实唱到了大家的心坎里!这天下还有什么心事是一顿酒不能解决的?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众人闻言一起感慨,丞相果然是爱才之人呀。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这句算是怎么回事?大冬天的,哪来的鹿和艾蒿?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陶商唱到倒数第二句“山不厌高,海不厌深。”之时,一下子顿住了。 这最后一句,这种场合没法唱啊。 望着众人期待的目光,陶商将酒盏放下,轻轻的收气,道:“到此为止,散会!” “什么?” 众人顿时都急了:“丞相,您好像还差了一句吧?” 陶商摇头道:“不差了!” “不对,一定差!根本就压不上韵律。”众人也不傻,哪有唱到结尾是单数局,而且还是律节奏的? “我说不差就不差,赶紧都滚回去睡觉,谁再废话!我让他活不过初一……散会!” 第七百零二章 曹操之觞 陶商的词虽然气势磅礴,意境深远,但很多句子的语境,跟当时的盛况并不相符。 比如“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等句,就当时的情况,别说是鹿和乌鹊,就是一只臭虫,也根本没有地方找去。 归根结底,大家也只能用一个答案来解释这种情况。 就是丞相实在是太他娘的能胡编了! 但陶商的词别的都能圆过去,但最后一句他终归还是不能说出口。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这一句实在是太敏感了,陶商说什么也不能把它抖出来。 其实当天的陶商也是喝的有点多,不然的话,他绝对不可能将《短歌行》顺嘴给背了出来。 着实是有些对不起孟德兄了。 不过仔细想想,陶商觉得自己对不起曹操的事情还有很多,好像不差这一件两件的。 大家都这么大熟了,应该不算事。 …… 陶商这边张罗着过年,曹操那边也在过年,除夕夜过后的几日,曹操没太理会军务,而是每日专研一卷珍藏多时的手稿,时不时的灵感来了,就向上面填词。 这是他这段时间,精心创作的词曲《短歌行》,目下还没有问世,只是因为曹操只写完了前半段,还有后半段没有写完,需要仔细揣摩,严加核词才是。 毕竟,这首《短歌行》可是说是他这一段时间以来,最费心思的一篇佳作了。 曹操相信,自己的这篇文章一旦面世,必可流传后世,名留千古。 这一日下午,就在曹操仔细钻研自己短歌行的时候,曹昂匆匆而来,对他道:“父亲!” 曹操抬头看了看她,笑了。 这次过年,曹昂专门请缨从许昌而来,代表家人来前线看望自己,并带上了从许昌送来的礼物,可以说是孝顺至极。 对于曹昂的表现,曹操感到非常的满意。 “子修啊,来此何事?” 曹昂恭敬的向着曹操施了一礼,道:“年关已过,父亲身体无恙,一切顺利,孩儿却也是应该回去,向母亲,姨娘,还有弟弟们报平安了。” 曹操放下了手中的简牍,道:“回去吧,为父不在,你便是曹家的顶梁柱,好好照顾你的弟弟们,给他们做个表率。” “诺。”曹昂拱手称是,低下头时,目光所及却是扫到了曹操桌案上的简牍。 “咦?” 曹昂抬过头去,仔细的读着曹操简牍上的词句,道:“这莫不是?” 曹操看见曹昂的表情,心中很是满意。 自己这乖儿子还是挺识货的。 “怎么样?这词句还不错吧?”曹操捋着须子,笑呵呵的问道。 曹昂惊讶的抬头望向曹操,道:“父亲也喜欢陶商所创的《短歌行》?” “噗嗤!” 曹操捋着自己胡须的手,硬生生的拽下了一截。 “你说谁创的……《短歌行》?” 曹昂诧异的看着曹操道:“陶商啊,父亲桌案上这个,不就是么,据说是陶商除夕之夜所创,目下已经传往各州了。” 曹操的眼珠子几乎都要蹦出来了。 他使劲的咽了一口吐沫,艰难的对曹昂道:“陶商写的短歌行内容为何?你且背一遍给为父听听。” 曹昂心中奇怪。 你桌案上不就放着呢吗? 为什么还要我背? 但既然是父亲的要求,曹昂却也没有办法回避。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朗声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随着曹昂背诵出来的词句越多,曹操的脸色变越来越苍白。 自己写出来的,都没有曹昂背出来的多,而且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卡住的瓶颈地方,经过曹昂一背,便豁然开朗,仿佛为曹操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 天下之巧合,莫过于此! 难道那姓陶的当真有鬼神之能?能想自己之所想,算自己之所算? 简直就是妖物啊! 曹操吃惊的合不拢嘴,浑身仿佛都在颤抖。 曹昂一首诗词背完,感慨道:“陶商虽然是咱们的敌人,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厉害的人物,不但会写小春文,还会写诗词……这首词足可流传千古了,不过可惜却差了一句……” 曹操正在愕然和震惊之中,闻言一愣,奇道:“差了一句?” 曹昂又将陶氏《短歌行》给曹操背诵了一遍,曹操仔细一品,发现果然是少了最后一句。 他疲惫的冲着曹昂挥了挥手,道:“你先出去吧,容我想想。” 曹昂心中不明白曹操要想什么,但还是听话的走了出去。 曹操在房间中,疲惫的揉了揉眼睛,然后开始一遍一遍的回念着曹昂适才为他背诵的词句。 少时,便见曹操重重的一拍桌案,怒道:“这有什么难写的……最后一句就用‘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啊!……这姓陶的混蛋!” …… 年节之后,这一日,刘虎俾悄悄的来见陶商。 陶商早就知道刘虎俾会来见他,因此也不意外。 “丞相要派我父亲去南匈奴王庭?”刘虎俾犹豫的问陶商道。 陶商点了点头,笑道:“正是如今南匈奴王庭的大单于之位虚位以待,你父亲对此事上了心,若是不乘此机会拿下大单于之位,今后只怕是没有好机会了。” 刘虎俾闻言盲打:“丞相当初不是答应过我,不让我再回草原了吗?” 陶商笑呵呵的道:“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做,但现在是你父亲想要回去掌权,陶某也不好说什么。” 刘虎俾紧紧的咬着嘴唇:“若是如此,我这辈子岂不是都不能回金陵?我是汉人啊。” 陶商长叹口气:“话虽如此,可惜你终归还不是南匈奴的大单于,你若是当了单于,这当中之事或许就好解决了。” 陶商的话犹如警钟一样,重重的敲击在刘虎俾的耳膜中。 刘虎俾呆愣了一会,突然道:“若是我成为了南匈奴大单于,是不是就可以携裹着部落的人,归于汉境了?” 陶商闻言一愣,长叹口气。 “想法是好的,可惜你当不了。” “我为何当不了!”刘虎俾急忙自谏道:“论及忠心,我父亲远远不及我对丞相,丞相若是愿意扶持于我,事成之后,我一定携匈奴之众归于王化,为丞相驱驰。” 第七百零三章 幽州旧部 年关过后,于耳鼻父子,赵云,甘宁等人便率领金陵白马军以及一部分连弩营准备起行,而随同他们一同前往匈奴王庭的,还有陶商的徒弟司马懿。 至于到了南匈奴王庭应该如何行事,陶商就全交给司马懿办理了。 他还告诉司马懿,自己还会给他们找一个接应的同盟,让他尽管放手去做。 临行之时,陶商在大营的辕门内亲自为几人送行。 侍从将酒壶和酒盏端了过来。 陶商斟满了酒,对众人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耳鼻,一路走好!” 于耳鼻端到嘴边的酒盏立刻不动了。 他细细的琢磨了一会,砸吧砸吧嘴,总觉得哪块有点不对味。 “丞相,我怎么觉得,您这词用的,有点不应景呢……”于耳鼻尴尬的笑笑,问道。 陶商笑着道:“应不应景不重要,关键是那份心意,耳鼻,这趟一定多多小心,事成之后,立刻给我回信答复。” 于耳鼻连忙点头称是。 但在他的心中,对陶商之语却是不屑一顾。 老子这趟回了南匈奴王庭,便是雄鹰回到了天空,猛虎回到了山林?还会再给你答复让你驱使?你简直做梦! 一行人马向陶商告辞之后,徐徐向北而去。 南匈奴王庭目下的游牧之址乃是在幽州北境,而袁熙上一回前来讨伐陶商索要甄宓,被陶商将幽州本部兵马打残,至此幽州边境就没有了可以和金陵军抗衡的力量,若不是因为接下来还要跟袁绍正面交锋,陶商早就立刻率兵北上幽州了,因此,幽州的袁军拦不住金陵军去北疆。 送走于耳鼻等一众人走后,陶商便去了甄宓和袁婉的居所。 袁婉和甄宓的关系突飞猛进,不知为何,几乎快要好到要穿一条裤子……,不,穿一条裙子的程度了。 来到了小院中,见了二女,却见她们两个正在摆弄着一副用小木板新做出来的精致麻将,彼此交头接耳的研究着。 这是陶商在过年的时候,送给她们玩的。 毕竟两个女子,不能回家,天天陪着他在前线待着,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做,自己也得给她们找些乐子干不是? “丞相来了。”一看见陶商,甄宓便露出了满满的笑意:“来的正好,你上回教给我们的叶子戏,我们多少琢磨出来了一些门道来了。” 陶商惊讶道:“真的假的?” 袁婉自信的道:“要不,咱们三个来几局如何?” 陶商笑着点头:“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既然是游戏,则需下些彩头,二位姑娘跟我赌什么?” 袁婉面露疑色。 “钱?” 陶商摇了摇头。 赌钱是恶习,特别还是跟两个美女赌钱,太低级了,这事儿坚决不能提倡。 或者,玩输一次脱一件一衣服呢? 这件事陶商倒是觉得可行,可就怕人家两个姑娘不乐意。 看来只能赌最简单的了。 “准备磨点墨吧,赢了的人,往输了的人脸上画一笔。”陶商对两人提出了建议。 甄宓闻言一下子就露出了欢喜的神色。 “往脸上画笔画,这种玩法当真是闻所未闻……咱们快试试。” 袁婉并没有像是甄宓那么开心,相反的,她很是担心的看了陶商一眼。 毕竟她认识陶商的时间,要比甄宓早那么一些,对这个男人的认知也比甄宓要深上一些。 这男的,可不是个吃亏的主。 …… “九万!” “岔。” “二条!” “碰,糊了。” 陶商轻轻的将牌整个掀过来,让他对面的甄宓和袁婉看清楚,然后拿起笔墨,先对着甄宓伸了过去。 甄宓的脸上一笔一划的,已经被陶商画出个小王八,而袁婉的脸上,则是画出一个小老虎。 陶商又为她俩每人勾勒了一笔之后,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真可爱。” 两个姑娘刚刚接触麻将,不懂得算牌,自然是输多赢少,她们脸上的小动物都已经成型,而陶商的脸上,目前却只有浅浅的两道。 甄宓将面前的木牌一推,嘟起嘴道:“不玩了,光是画我们,你自己脸上什么都没有。” 陶商将笔轻轻放下,道:“那就歇歇吧,正好我有点事想问你。” 甄宓疑惑的看向陶商,却见陶商道:“幽州那边,昔日公孙瓒麾下的鲜于辅,你跟他可认识?” 甄宓的樱桃小嘴因为诧异而长的足可塞下一个苹果。 她疑惑的打量着陶商,道:“鲜于辅目下也是一方郡守,小女子不过是一介商贾,陶君如何能想到他和我们甄家会有关系?” 陶商微微一笑,道:“也不难猜,当年公孙瓒和刘备害死刘虞,幽州将官为了保护刘虞之子刘和,纷纷反叛于他,其中以鲜于辅为首,和乌桓,袁绍等人一同合围包夹了公孙瓒,但事后,袁绍招降这些幽州将官,他们却拒不归顺,反倒是迁移到了幽州边境,自成一方,袁绍当时忙于发动官渡之战,没有时间收拾他们,因此搁置到了现在……” 甄宓没想到陶商对幽州之事这般了解。 她眨着杏眼瞧他,突然一笑,其笑容足矣魅惑众生……唯独美中不足的,就是右脸颊上有个墨迹未干的王八。 “就算如此,那他们如何就跟我甄家能搭上关系呢?” 陶商淡淡道:“鲜于辅等一众幽州旧部麾下虽有兵将,却无粮秣供给,这两年来,他靠什么支撑到现在?吃屎吗?……放眼整个河北四州,除了袁绍本人之外,只有两族能够做到此事。” 说到这,陶商顿了顿,道:“第一,就是辽东的公孙氏,第二就是你中山甄家,我派校事府的校事查询了这些年鲜于辅一众的粮秣购进渠道,虽然查不出和你甄家有关,但根据渠道来看,我可以断定他们绝对和公孙氏没有关系……对吧?” 甄宓心中既惊讶又佩服:“所以你断定是我中山甄家所为?” 陶商点了点头:“做的这么干净,只怕也只有甄家有这个商道和能力。” 甄宓沉吟了一会,终于道:“甄家如此做,并不是为了鲜于辅,也不是有什么图谋,只是鲜于辅和田豫等一众幽州宿将,目下辅佐的人乃是已故幽州牧刘虞之子刘和,刘幽州在世时,曾对我甄家有过大恩,此情不可不报。” 说到这,甄宓望向陶商,道:“你问鲜于辅等一众幽州将官的事,应不是想谋害他们吧?” 陶商点了点头,笑道:“当然不是,鲜于辅和田豫等人都是豪杰之士,我想代朝廷收服他们,请他们助我收服幽州,平定辽东,兼并鲜卑。” 第七百零四章 田豫 当初刘虞当政之时,其麾下的一众幽州旧部,以鲜于辅为首,目下正保护着刘虞之子刘和屯兵在右北平之地,公孙瓒灭亡之后,袁绍也曾对这支约有两万余的幽州旧部垂涎三尺,曾派人去说服鲜于辅、田豫,怎奈这些人根本就不买他的账。 依照袁绍的尿性,换成平日里碰到这样的事,早就挥兵直奔右北平,将刘和、鲜于辅,田豫等一众赶尽杀绝了。 但也是天意眷顾刘和等人,当时的袁绍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曹操和陶商等人身上,并集中兵力南下,引发官渡之战,因而倒是将刘和,鲜于辅等人放过了。 而这一次,换成陶商盯上了他们这支不大不小的势力。 别看只是两万人马,但那是幽州的正规军!是昔日北地幽州的强势劲旅。 甄宓听了陶商表述自己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此事易尔,丞相若是果真有意,那小女子倒也是愿意为你和刘侍中牵线。” 刘和当年曾在京师任侍中,后才去往刘虞身边,故而以侍中相称。 陶商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那就劳烦姑娘了,待姑娘帮我办完这件事后,我就率兵打到冀州,然后送姑娘平安回家。” 甄宓本来还是笑盈盈的,一听到这,不知为何,脸色骤然一下子变的有些发白了。 送我……回家? …… 右北平,刘和的府邸。 孙乾再一次出马,他手持陶商和甄宓的两封亲笔书信,并还有陶商托孙乾给刘和送来的礼物。 刘和看着陶商和甄宓分别写给他的书信,而又听着孙乾在下方的劝谏,不由的陷入了沉思。 “刘侍中,如今丞相在南昌拥立天子,天下归心,今番远征河北,平定内乱,亦是为了汉室,如今天下骚乱,能扶保天子匡扶天下者,必丞相也。侍中乃是汉室宗亲,当世仁者,且丞相对令尊之觞也是时常感叹,每每谈到此事时惋惜不已……丞相希望能与侍中成为同僚,今后共同辅佐新君,中兴汉室,特命在下来向侍中表达诚意。” 刘和思虑半晌,道:“久仰陶丞相的君子之名,如雷贯耳……此事、此事且容许我和手下们商议一下,还请孙先生稍候。” 孙乾也不着急,笑盈盈的道:“那在下就等着刘侍中的好消息了。” 两人寒暄一阵,刘和随即命人带着孙乾前往馆驿休息。 接着,他又命人把鲜于辅和田豫这两个幽州旧部中,他最重要的左膀右臂找了来。 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两人叙述了一遍之后,道:“二位,当初袁绍对我们进行招抚,二位都劝说我不可归顺袁绍,如今陶商又派遣孙乾为使前来,二位以为此事若何?” 鲜于辅乃是一个豪勇义气之人,但不善谋,碰到这种大事,还得是田豫拿主意。 田豫年轻时投入到幽州治下,初出仕时,就表现出了非凡的智慧和卓越的能力,被公孙瓒所重视,但后来公孙瓒谋杀刘虞之后,田豫厌恶其行,便脱离其麾下,辗转加入到了鲜于辅之处,与他一同辅佐刘和。 田豫仔细的寻思了半晌,开始抒发自己的见解。 “刘公,前番我等谏言,不让公投入到袁绍麾下,乃是因为当时袁绍涉嫌谋害先帝,虽然没有确实证据,但乌桓骑兵能够抵达范县,肯定是多少有嫌疑是袁绍指使,公乃是汉室宗亲,所以当时,我立主公不可归顺袁绍,即使当时袁绍的势力强盛。” 刘和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道:“听君之言,令人茅塞顿开,那眼下陶商又来招揽,我却又该如何?” 田豫闻言道:“在我看来,公屈居于右北平之地,绝非长久之计,早晚必择一方而侍,如今天下,在某看来,唯有曹操和陶商乃是有大气量之人,但若是比较起来……或许陶商还是要胜于曹操。” 刘和忙道:“为何?” “一则,乃是陶商比曹操年轻,年仅二十五岁,便有这等成就,二则是陶商如今拥立新帝,位列丞相之尊,占据大义,公既是汉室宗亲,降陶商便是降朝廷正统,理之当然。” 刘和闻言恍然,他仔细的琢磨片刻,道:“既然如此,我便答应孙乾,归附于陶丞相麾下。” 田豫闻言忙道:“侍中若是果有此心,我愿意为使者,前往临淄城见陶商,以表侍中之诚意。” 刘和闻言,展颜露出微笑,道:“如此甚好。” …… 当晚,刘和招待了孙乾,并将田豫介绍给他认识,劳烦孙乾引领田豫回返临淄城,见过陶商。 孙乾带着田豫回来之后,陶商一听立刻亲自接见了他。 身为曹魏的名将之一,田豫在历史上常年替曹魏镇守北疆,斩骨进、破轲比能,而对阵孙吴,也有着不小的战绩,在成山斩杀周贺,于新城击败孙权等,可谓战功赫赫。 曹芳曾赞其曰:历事四世,出统戎马,入赞庶政,忠清在公,忧国忘私,不营产业,身没之后,家无馀财。 见了田豫,陶商微笑道:“国让,咱们又见面了。” 田豫闻言尴尬的笑了笑。 当年在范县替公孙瓒买官,是田豫一手将赵云送到陶商军中的,他们两个可以说是旧识。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来说,田豫还是陶商的大恩人。 如今可是倒好,不光是赵云,连他自己也来到陶商的军中了。 “一别经年,当初的您还只是太平公子,刚刚进爵太傅,如今却已经是丞相了。” 陶商轻轻一笑,道:“只不过是临危受命而已……如今赵子龙前往南匈奴王庭,却是不能让你们故人相见了。” 田豫呵呵一笑,感慨道:“赵子龙,当年白马义从中的一名小将,如今威震天下,全是仰仗丞相之福荫。” 陶商摇了摇手,道:“还是他自己有本事……当年公孙将军麾下,确实是有几位能者,若能善用,想来也不会那么快的败亡于袁绍……赵云算一个,国让你也算是一个。” 田豫闻言一愣,道:“丞相,您这未免夸赞过重了吧。” 陶商摇了摇头,笑道:“国让,等我平定幽州之后,想让你替我镇守北疆,巩固边境,我好全致精力向南,我在北方的背影,就交给你守护了,如何?” 田豫没想到陶商一见面,就对自己说出如此掏心的话,心中骤然升起了一丝感动之意。 都说陶商不仅是枭雄,还是君子,今日一见,当真是名副其实也。 第七百零五章 控制南匈奴 田豫很感动,他从来没有想陶商这人不但好说话,而且还肯许诺给自己官职,而且听他言下之意,还会对自己委以重任。 田豫不明白陶商为何会这么看重自己,但他还是相信陶商说的是真的,因为他能感觉出来陶商话语中的诚意。 田豫向着陶商拜谢之后,却见陶商对田豫道:“国让,我有件事想要你代我给刘侍中带话回去,我有点事想要拜托他帮忙。” “不知丞相何事?” 陶商笑道:“我的弟子司马懿,和赵云等人,目下正往南匈奴王庭而去,他们此番乃是去做一件大事,虽然我派了人马护送,但若是有了大事,只怕是不够用的,而我这边又要想办法对付袁绍,所以……” 田豫闻言恍然大悟,道:“丞相是想让我们右北平的兵将去帮忙接应一下?” 陶商点了点头:“正是此事,方便吗?” 田豫拱手道:“此事容易,回头我回了右北平,便向侍中大人谏言,只是我不明白,丞相的人马,往南匈奴之地去做什么?” 陶商微微一笑,随即对田豫做出了解释。 …… 南匈奴王庭的所在。 听说原大单于羌渠的长子于夫罗和他的儿子刘豹回来了回来了,整个南匈奴王庭都沸腾了。 特别是他的弟弟栾提呼厨泉,本来以为自己这一次当上大单于乃是势在必得之势,没曾想,自己的哥哥半道杀出来了,呼厨泉一下子害怕了。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呼厨泉倒也是不当回事了。 他于夫罗再能耐,名义再正,也不过是一个流亡在外的逃窜王子而已,他这么多年流落在中土,在南匈奴早就没有根基了,有甚怕的? 有手下对呼厨泉谏言,于夫罗此来,却也没有能力和他竞争大单于之位,但毕竟是羌渠的儿子,一些面子还是要给的,还需亲自迎接,以显示对已故单于羌渠的尊重。 呼厨泉随即领本部兵马前往东境的草原去迎接于夫罗。 按照他的想法,他摆开架势,先给于夫罗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但是呼厨泉的想法多少有些幼稚了。 眼看着于夫罗的人马越来越近,呼厨泉脸上的笑意则是越来越盛。 但随即的,他脸上的笑意却又开始逐渐僵硬。 ”这,这,于夫罗的兵马,怎么会有这么多?”看着远方呈现成出一条密集的线,呼厨泉的眼眸顿时睁大了。 于夫罗早已经改名为于耳鼻,这么多年,他在陶商麾下养马也不为外人所知,可谓销声匿迹,谁也不知道他是在给陶商打工。 而前翻于夫罗派人送了书信,说是自己要回来……要不是来送信的人带来了信物,呼厨泉根本都不会信的。 呼厨泉不由得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他当初不妨问一问于夫罗这些年在哪里高就好了。 眼看着那一队兵马越来越近,呼厨泉的抖动越来越明显。 那些兵马的涌动速度越来越快,而对方骑兵身上的肃然凶气,即使隔着这么远,也铺面而来,晃的呼厨泉浑身哆嗦。 呼厨泉混身哆嗦,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士兵,他急忙转身吩咐一个匈奴副将道:“撤兵,火速撤兵!” 那士副将明显有点没太反应过来,他疑惑的看着呼厨泉道:“单于,咱们为何要撤?” “少废话,让你下令撤你就下令,说那些屁话干什么?” 副将浑身一哆嗦,低声道:“是,单于。” 一众“迎接”于夫罗的匈奴士兵们纷纷转身,向着后方跑去,好多人虽然是不明所以,但依旧是纷纷逃跑。 而草原上,金陵白马军则是纵然开始奔驰,他们分为数队,火速追上了那些匈奴兵,并将他们分为数队,切割开来。 面对逃跑的匈奴兵,有些白马军拿出随身携带的连弩,对着他们的后方射去。 一片一片的匈奴兵倒在了草原之上。 而呼厨泉所在的那一队兵马,亦是被赵云亲自率领的一众士兵纷纷包围。 呼厨泉浑身颤抖,他紧张的左右张望,激动的道:“你们想干什么?” “呼厨泉兄弟,你还认得我否?”一道略带有讥讽的声音传来。 呼厨泉抬起头,却看见一个发福的胖子骑马来到自己的近前,他刚开始有点没认出来,但仔细的瞅了一会,他却终于端详出了一点清晰轮廓。 “你,你是于夫罗……兄长?” 于夫罗道:“亏你还能认出我来。” 呼厨泉四下看了一圈:“这些,都是谁啊?” 于耳鼻高傲的将胸脯一挺,吹嘘道:“不瞒你说,都是我手底下的兵。” 赵云在于耳鼻身旁一扬眉。 这话听着,咋让人这么不舒服呢? 就在这个时候,赵云的身后,一名年轻的文人驾马走到了呼厨泉的身边,笑着指了指呼厨泉道:“下马!” “下、下马?”呼出去疑惑的看着司马懿,道:“凭什么?” 司马懿晃了晃手中的诏书,道:“就凭我手中是大汉天子的敕封诏书!” “大、大汉天子?”呼厨泉目瞪口呆道:“大汉天子不是死了吗?” 司马懿一挑眉,转头对赵云道:“揍他!” 赵云纵马来到呼厨泉身边,一把揪住他,直接扔在了地上,并用手中的银枪杆子狠狠的抽了他的屁股。 司马懿喃喃道:“敢说大汉天子死了?罪该万死,若不是因为留着你还有用,我弄死了你。” 说罢,他将诏书打开,道:“奉大汉天子之命,敕封栾提于夫罗为南匈奴王庭大单于,栾提呼厨泉为左贤王。” 呼厨泉有些听傻了,他张大着嘴,看着司马懿道:“你是什么人?” “我?”司马懿淡淡一笑,道:“我是大汉丞相陶君弟子,西曹掾司马懿,这一次奉曾丞相之命,特来扶持于夫罗王子继承单于之位……左贤王,陪我们走一趟吧。” 呼厨泉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但面对金陵连弩军可怕的连弩,呼厨泉也只能是咽了口吐沫,哆嗦着点了点头。 于夫罗见状不由大喜过望。 在来的时候,他一路上还在犹豫,自己在来南匈奴王庭之后,应该怎么和呼厨泉竞争,毕竟自己多年不在王庭,虽然有着一个正统身份,但毕竟威望不足。 他当时就询问司马懿,司马懿却是很淡然,只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司马懿这小子平日不吱声,一见到呼厨泉的人前来迎接,立刻便指挥赵云围攻他们,将敌方切成数段,一举擒获要害人物呼厨泉,化被动于主动。 这小子,当真是不简单,不愧是陶商的徒弟。 :。: 第七百零六章 儿子卖爹 历史上的司马懿,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事迹,便是高平陵事变,一招制敌,擒贼擒王,成就了大业。 而现在的司马懿虽然年纪小,但很显然,这招釜底抽薪已经被他练习的炉火纯青了。 于夫罗最重要的竞争对手呼厨泉,因为一时的大意,而被他一招生擒。 一众人等随即押解着呼厨泉返回到南匈奴王庭。 呼厨泉被于夫罗软禁,南匈奴其他的贵族失去了主心骨,再加上草原部落本就没有所谓的忠义教育,自然就放弃了支持呼厨泉的想法。 而最重要的,则是于夫罗此次返乡,是带着大汉天子的诏书与陶商的支持来的,这一点在南匈奴看来至关重要。 而且于夫罗也确实是名副其实的正统。 当然了,在就任的过程中,确实也是有一些南匈奴贵族是反对于夫罗继承单于之位的,但能够和于夫罗继承单于之位的呼厨泉已经被软禁,不能出来与于夫罗竞争,在加上南匈奴的贵族们并不齐心,大多人都是沉默不言,因此对付这几个站出来反对的贵族,于夫罗要么威逼,要么利诱,还是很轻松的就将他们摆平了。 但还是有一些零散的小队伍产生了叛逆之心,却也被赵云和甘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平定。 拉拉扯扯的进行了二十日的操作,于夫罗终于被确认为能够继承南匈奴王庭的大单于。 接着来,便是一系列的受任仪式,以及得到诸部落的祝福和臣服。 …… 于夫罗继承大单于之位又过了二十日,于夫罗请赵云搬迁行营,前往他在草原西面的一处山谷中驻扎。 赵云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来找司马懿商议。 “于耳鼻此人,自打开始逐渐掌握南匈奴各部之后,每日里与咱们的会面便越来越少,借口部落中各种杂事缠身不与见面,如今又借口山谷口的水草丰盛,让咱们暂时迁移行营,这难不成是在撵咱们走?” 司马懿看着手中的一副简牍,淡淡道:“他如今已经成了南匈奴的大单于,自然和原先不一样了。忙也是正常……不过我可不认为他会轻易撵咱们走。” 赵云闻言一愣,道:“不是撵走咱们是要做什么?” 司马懿放下简牍,阴沉道:“保不齐是想要咱们的命。” “啊?”赵云闻言一扬眉,道:“为什么?难不成他是要反丞相?” “此人本来就有野心,老师派咱们来时,便已经嘱咐过咱们了。” 赵云紧紧的咬着嘴唇,道:“纵然如此,他这翻脸也翻的太快了吧!他现在与丞相撕破面皮,对他有什么好处?” 司马懿呵呵一笑,道:“好处就是你白马军的战马以及装备,还有甘宁连弩营的连弩……特别是连弩,这对于他来说,可是草原上怎么找也找不到的宝贝啊。” 赵云皱了皱眉,道:“仲达,既然如此,咱们乘其不备,我现在就以跟于夫罗商讨要事的理由去见他,然后杀了他!” 司马懿摇了摇头,道:“不着急,咱们这边有援军,且已经置书过来了,只等咱们的消息,便可和咱们一同共谋大事。” “援军?”赵云闻言一愣,道:“是谁?” 司马懿笑道:“你昔日咋幽州的同僚,鲜于辅和田豫等人。” 赵云闻言一惊:“他们?难不成,他们已经?” “他们已经答应了老师的招揽,劝服刘和归顺。” 赵云心中快慰之情骤升,虽然当初共事的时间很短,但毕竟同僚一场,今后能继续在一块共事,确实值得庆贺。 “他们已经到了吗?”赵云高兴的问道。 司马懿点了点头,道:“到了,就在三十里之外,只等咱们招呼一声,便会前来接应。” 赵云长舒口气,道:“接下来怎么办?” “等!” “等什么?” 司马懿抬头看看帐篷顶部,道:“等老师认为那个可以接替于耳鼻成为大单于的人来主动找咱们……他若是真的能来,咱们这次来南匈奴的目地,才是真正的达成了。” …… 就在司马懿和赵云谋划的时候,于夫罗也在和他的儿子刘豹进行谋划。 “孩子,我已经请赵云将兵马移往这处山谷,此地我曾经探查过,这山谷四周虽然水草丰美,但却只有一个出口,没有旁路,只要赵云的兵马冲了进去,那咱们或是可以用火,或是可以禁路,将他们全部杀死在谷内,成就大事!” 刘豹闻言急了:“父亲,赵云,甘宁等人可是帮您夺取了大单于之位,你不感激他们,为何还要害他们的性命?” “呸!”于夫罗使劲的啐了一口,道:“什么狗屁感激之情,这大单于之位本来就是我的,没有姓陶的,我可能早就当上了,还用等到现在?姓陶的把我当仆人使唤了这么多年,我杀他一众部下,已经算是轻的了,换成他本人在此,我把他抽筋扒破!” 刘豹激动的道:“可是杀了赵云,司马懿等人,便等于是和丞相闹翻了,届时咱们岂不是成了他的死仇?” “死仇又怎样?等我拿到了金陵连弩,在大批制造,并配备于我匈奴骑兵身上,到时候,我们匈奴骑兵便是草原的霸主,任凭陶商亲自前来,也断然是无用武之地!我怕他个甚?” 说到这,于夫罗转头看向刘豹,道:“儿子,我前番已经和赵云说了,但是他们没有动静,你帮我去催促一下他们,无论如何,一定要哄赵云等一众到山谷中,这样一来,咱们便能成就大事了,届时我称霸漠北,儿你日后便可继承我的基业,成为这北地之王。” 刘豹砸吧了下嘴,还想劝劝他的父亲,可于夫罗根本就听不进去。 最终,刘豹还是依照他父亲的命令,前往去见赵云和司马懿。 但刘豹并不是去帮于耳鼻落实计划的。他是去…… “我父王要谋反!他要杀光你们的军队,与丞相为敌!” 当刘豹当着司马懿和赵云的面,将他亲爹卖了个干干净净的时候,司马懿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老师果然是没有看错人!这小子居然真的坑爹了! 匈奴人没有说过儒家礼仪教育,历代父子相残,兄弟相残,乃至儿娶父妻,弟娶兄妇都是常有的事。 但司马懿当真没想到刘豹居然真的会把他爹卖了个干净。 愣了一会之后,司马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笑道:“刘豹,干的好!丞相果然没有看错你,看来你对金陵城画舫的感情,要远远的胜过对你父王的感情,丞相若是知晓,一定会深感安慰的。” 刘豹义正言辞的道:“应该的,谁让我是个汉人!” :。: 第七百零七章 一夫当关 刘豹从司马懿营中回返到了于夫罗那边的时候,天色已经是晚上了,于夫罗并没有沉睡,他正在焦急的等待着儿子带消息回来。 一见刘豹进了帐篷,于夫罗也不张罗让儿子喝一点水,直接劈头盖脸的就问:“赵云答应迁移营寨了没有?” 刘豹谨慎的看了于夫罗一眼,低声道:“赵云的兵将,已经开始搬营了,若是不出意外,三日之内,当可迁移完毕。” 于夫罗闻言不由大喜过望。 “好,好!甚好!王儿果然是有本事,深得本王之心。” 刘豹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 于夫罗没有注意,他只是兴奋的一拍手,道:“如此一来,大事定矣!且看我三日后,火烧赵云的营寨,将金陵军尽皆焚为灰烬。” “父亲打算派谁去?”刘豹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询问道。 于夫罗笑呵呵的:“随意找一个骑将便行了,放火么,谁都会干。” 刘豹却是表示反对:“父王,儿臣以为,此事切不可以随意交付于旁人。” 于夫罗闻言疑惑的看向刘豹。 刘豹脸色一红,但还是低声道:“父王,我们刚刚回到草原,虽然父王眼下已经成为了王庭的大单于,但在有一些匈奴贵族的眼里,能承认父王的地位是因为害怕,可对他们来讲,可怕的人并不是父王,乃是父王身后的庞大的汉室朝廷势力……太平公子陶商,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名字比父王的名字在草原上更加远播。” 于夫罗很是不乐意听这话,但却也没有反驳的理由,因为话虽然不中听,但却是天大的实话。 “儿啊,那你意下如何?” 刘豹道:“父王若是把这件事派王庭中的其他人去办,难保不会走漏风声,那些对父亲回来继承王位心怀不满的贵族知道父王已经和陶商翻脸……知道咱们身后没有中原人作为后援,岂不是会立刻出手对付父王?父王眼下根基不稳,如此却有些不妙。” 于夫罗皱眉仔细的思虑了一会,点头道:“难得我儿还能想得到这一层,这件事眼下确实不宜声张,看来,也唯有那我父子亲自出马,暗中了解此事才是,放火之后,再扬言乃是汉军自行失火,与本王无干……天幸只是放个火就能了解的事,也不算是太难。” 刘豹干巴巴的附和几声,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 三日后的夜晚,于夫罗临时集结了一众匈奴兵,领着他们和刘豹,一同暗中前往赵云,甘宁等人所扎营的地方。 于夫罗让刘豹在谷外等候,替自己放哨,他则是亲自指挥一队匈奴步兵,抱着一堆用来引火的干草,悄悄的往谷内的赵云营寨行驶而去。 那些匈奴兵到了营寨边上,将那些干草堆积在金陵军的营寨外面,刚准备点燃,却听营寨之中,响起了“咚咚咚”的鼓噪声响。 紧接着,适才还是一片漆黑的营地,瞬时间火把林立,而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则是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帘之中。 为首的甘宁懒洋洋的冲着身份的传令兵吩咐道:“放箭!” 一声令下,便见金陵连弩军“嗖嗖嗖”的开始万箭齐发,前方抱着干草的那些匈奴兵瞬时中箭,凄厉哀嚎的跌倒在了地上。 于夫罗见状,不由吓得魂飞魄散。 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怎么专门在这等着射我呢? 金陵军的战力别人不清楚,于夫罗心中却最明白不过,特别是金陵连弩的强大和杀伤力,他曾也有幸亲眼无数次的目睹。 让他暗中放火,搞点小动作可以。 正面相抗,于夫罗毫无疑问会被射成马蜂窝,然后被制作成标本。 当下,便见于夫罗也顾不得放火了,他使劲的冲着那些匈奴兵使劲的招手并高声呼喝,让他们随同自己向着山谷外撤退出去。 匈奴士兵们倒也是听话,急忙随着于夫罗等人往后方撤去。 眼看着就要到了谷口,却有另外一只金陵军从谷外向着谷内冲杀,和甘宁形成了两路夹击之势。 于夫罗苦不堪言,他只能招呼着那些匈奴兵虽然拐了一个弯,向着谷中的另一条岔路行进过去。 这山谷总共有三条路,一条是通往谷外的水草地,一条是金陵军安扎营寨的死谷,而另外一条路,也是一处死胡同,而且通路并不宽敞,相当的狭窄。 于夫罗率兵冲进山谷中的那条小路的时候,谷内早就堆放了不知多少的干草和引火之物。 于夫罗见状,头皮不由得一阵发麻。 他惊恐的冲着外面大叫:“冲出去!冲出去!这里有埋伏,快撤!” 可惜,这个时候叫喊已经晚了。 山谷的上方,有不知多少的火把崖上扔了下来,瞬时间就点燃了这处死谷。 火势不等人,在燃烧起来之后,便开始去吞噬人的生命。 哭喊和哀嚎声顿时连成一片。 于夫罗领着众人往外跑,但谷口处,却有一个人扛着银枪,昂然的矗立在那里。 赵云徒步走到通路口,他的身影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顶天立地。 一夫当关! 于夫罗看着赵云的身影,双眸变的赤红。 他做梦也想不到赵云居然会识破自己的想法,并反用了这么狠辣的计谋来以对付自己! 自己想用火烧他,可马上就被对方反烧了。 赵云一勇之夫,想不到居然也会又这等心思! 但事实上,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出自司马懿的手笔。 随着熊熊烈火在谷里燃起,一个个烧的浑身稀烂的匈奴兵挣扎着跑出来滚灭身上的火焰。 一些侥幸还没着火的匈奴兵疯了一样的向山谷口冲来。 眼见冲在最前的一个已经靠近,赵云将长枪扎在地上,猛然一脚踹出,将那匈奴兵踢的倒飞出去。 那匈奴兵尚在空中就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落地时竟是死透了。 烈火在后,浓烟在上……前有龙虎盘踞! 面对烈火,那些匈奴兵只能选择往赵云的方向冲,他们争先恐后的往谷外冲杀,目地不是杀赵云,是越过赵云寻找生路。 赵云手中长枪开始挥舞了。 他随手一刺,点在一个匈奴人的喉头,接着一个横击,锋利的枪头打在另外一个正在奔跑的匈奴兵的脖子上。 那人在飞奔中,脑袋情不自禁的歪了下去,无声无息的跪倒在地,竟是被打的颈骨碎裂,气绝当场。 赵云的长枪继续飞舞,不断的啃噬着对手的生命。 他挥舞着长枪如虎入羊群一样,肆意在谷口展开了杀戮。 随着涌过来的匈奴人越来越多,赵云也渐渐地失去了开始的从容,取而代之的是…… 越发犀利的勇猛! 赵云手中的长枪挥洒着银辉,煞是好看,但当中却凝聚着沉沉的死气,但凡冲到近前的无不当者立死! 赵云身后,一批拿着连弩,防备被他放出来的那些金陵连弩兵,各个都看呆了。 他们从未想过杀人只是这么简单——狠狠的将长枪戳入人的要害,然后拔出来。 简单、高效、致命! 如同麻木的磨盘一样不停的重复着! 平日里待人温和的赵将军此刻居然如此的恐怖! 狭窄的地形和狭窄的谷口让赵云不需要面对太多的敌人,只是需要酣畅淋漓的尽情杀戮。 但终归还是会有漏网之鱼奔跑出来,而那些金陵连弩军就是负责处理这些漏网之鱼的。 眼看着连弩营的金陵军因为赵云的表现而失神,甘宁不由大骂道:“混账东西,都想什么呢?还不赶紧射!” 甘宁的叫声让那些士兵们清醒,他们开始纷纷放箭,射杀那些冲过赵云屠戮网奔出来的匈奴兵。 山谷之内,血染草木,魂飞魄散。 第七百零八章 恐怖的赵云 相貌英俊,为人和善的赵云,此刻如同一尊魔神,屠戮着那些匈奴兵,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特别是他身后还有金陵连弩兵的帮衬,谷口此一局对于匈奴兵来说,几乎就成了死局。 于夫罗看着死在赵云和金陵连弩军手中的那些匈奴人,恐惧逐渐侵占了他的脑海。 除了恐惧外,还有一件事令他非常不解。 他此来之前,早已经是在谷外还另外布置了一万的匈奴兵,那些匈奴兵见谷中异样,按道理应该过来接应了,就算是没有自己的命令前来接应,刘豹也应该过去通知他们了,怎么会到现在,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而此时此刻,他不知道的是,谷外他安排的那一万匈奴兵,已经被鲜于辅,田豫等人率领的两万幽州军旧部,给驱逐回去了。 而司马懿本人,则是在谷外,会见了忐忑不安的刘豹。 看着谷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刘豹的脸上露出了极度的不忍之色。 “司马先生,按照咱们事先所做的约定,你们不会伤害我父王的性命吧?” 司马懿闻言笑了笑,道:“放心吧,刘兄,你也是跟随了老师多年,知道他在这天下有君子之称,老师的宗旨,是但凡天下人皆负他,他也不会负了天下之人。” 刘豹转头,忐忑不安的看着那处山谷,道:“可是,我父王毕竟是背叛了丞相,换成一般人,又岂能容他?” 司马懿笑呵呵的道:“难道在你的心中,老师他是个一般人吗?” “这……”刘豹不会回答了。 “放心吧,老师一定不会害你的父亲,我和赵云已经商量过了,此番定会生擒他,不会伤他性命,待将他活捉之后,我会派人送他回金陵城。以老师的为人,定会满足他的日常生活,让他在金陵城做一个富家翁,而你当上了匈奴的大单于之后,待帮老师做完你该做的事后,繁华的金陵城,也定当会有你的一块府邸。” 刘豹闻言,呼吸都粗重了。 金陵城的繁华,部分地区的奢靡生活,还有画舫上的那些莺莺燕燕,一下子就勾起了他的思绪。 跟那里的富庶相比,草原的风霜简直就是地狱。 真想再回到那时候在金陵城的生活,不用操心,不用劳力,每日只需享受便好,没钱了有陶商给他,惹出事来也有陶商替他摆平。 “唉!”刘豹长叹口气,甩甩头努力的将往事抛掷脑后,道:“既然有司马先生这句话,刘豹便放心了!回头您告诉丞相,让他尽管放心,草原之事,从今往后,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替丞相办妥,只求在办妥之日,请丞相兑现承诺,让我早日返回金陵城,毕竟,我是一个……” “你是一个汉人。”司马懿笑呵呵的替他说道。 “然也。” “放心吧,我明白的紧。” …… 此时的谷内,赵云已经浑身浴血,匈奴兵的鲜血喷洒在他的身上,将他一身白甲染的鲜红,他就像是把守着地狱的魔神,不让任何一个怨鬼逃出生天。 而山谷内的大火已经燃烧到了顶峰,此时此刻,这里已经变成了烈火地狱。 赵云的实力和连弩营的犀利,终于镇住了这些匈奴兵。 见始终冲不破他的防线,终于有人痛哭流涕的跪下来苦苦哀求。 随着一个人开始畏惧,跪在地上的人越来越多。 赵云的压力骤小,他杀掉了眼前几个拼命要跑的匈奴兵,然后毫不犹豫的前突几步,到了那些跪地的匈奴士兵面前。 “听的懂汉语吗?”赵云淡淡道。 一个匈奴人使劲点头,用夹生的汉话道:“听的懂,听的懂!” 赵云微微一笑,抬手用长枪指着远处的于夫罗,道:“我只要他!栾提于夫罗,活的。” 赵云的响彻了山谷。 少时,便见那些跪倒在地上的南匈奴士兵,纷纷从地上爬将起来,一边向后跑,一边高声喊叫道:“汉人说了,他们只要栾提于夫罗,活的!” 随着那些匈奴士兵的喊声,这些话开始传到了那些谷内匈奴兵的耳中,而回身冲着于夫罗跑过去的匈奴人越来越多。 不多时,就变成了人潮将于夫罗淹没。 于夫罗被匈奴士兵从马匹上揪了下来,他一边奋力反抗,一边高声尖叫道:“你们要干什么?快放开我!放开我!我是你们的大单于,我是你们的王,我是栾提于夫……” 还没等于夫罗的话说完,也不知道是人群中的哪一个,伸手狠狠的扇了于夫罗一个大耳刮子,直接把话给他抽回去了。 匈奴兵马现在把气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若不是他…… 若不是他回来抢大单于之位! 若不是他抢了大单于之位还要烧汉人! 哪会有这么多的屁事? 南匈奴王庭这几年的生活好的很,每日牧马放羊的! 因为他,这点安生日子全毁了! 要不是赵云点名道姓的要活的,于夫罗估计现在已经被匈奴兵们给弄死了。 但即使如此,在于夫罗被押解往赵云面前的这一路上,匈奴兵们也对他进行了热情的“关怀照顾”。 一会有人抽他一嘴巴,一会有人给他屁股一脚,一会又有人对着他的眼眶子来了一记小炮拳……总之这短短的几百米路程上,于夫罗身上的揍是一直没挺着。 这就是不得人心的下场啊! 少时,待于夫罗被押解到赵云面前时,他已经是鼻青脸肿,完全换了一副尊荣。 赵云愣愣的看了好半天才把他认出来。 确定来人是于夫罗之后,赵云随即吩咐身后的连弩营军众道:“打开阵势,放匈奴兵出去!” 连弩营的一名校尉闻言有些哑然,他问连弩营的主将甘宁道:“甘将军,赵将军让把这些匈奴人放了,这,只怕是有些不妥吧。” 甘宁寻思了一下,摇头道:“按赵将军之言行之。” 连弩营校尉犹豫道:“可是……” 甘宁抬手指了指赵云脚边那数不清的尸体,咬牙道:“你要是有疑惑,自己跟他说去!” 连弩营的校尉咽了一口吐沫,不敢怠慢,随即命人打开了阵势。 生路出现,匈奴人的兵将不敢久留,纷纷呼啸着冲出了山谷,少时便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留下的只有熊熊火势,一地的尸体,还有大单于于夫罗。 可怜于夫罗这个大单于,临危之际,竟然没有一个匈奴人愿意陪在他的身边。 赵云低下头,看着哆嗦的于夫罗,道:“知道你这辈子最失败的是哪吗?” 于夫罗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就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 说罢,赵云抬起一脚,对着于夫罗的脸狠狠的踹了下去。 这一脚势大力沉,直接干掉了他的两颗门牙。 于夫罗却是因为这一脚回过味来。 他吐出了一口鲜血,将门牙从口中揪出来扔在地上,然后抱住赵云的大腿,哭喊道:“赵将军饶我性命!我愿意回金陵城为丞相继续养马!” 赵云又是一脚踢开他,道:“早料到你会反叛,但丞相来时已经吩咐了,不杀你!放心吧,我不会要你性命,我还会把你送回金陵城,但养马你是别指望了,丞相在来时已经下令,这一次让你回金陵养一辈子猪。” 于夫罗闻言心头一松,瘫软到了地上。 赵云伸出血淋淋的手掌,从铠甲的里层拿出了一卷绢帛,扔在了于夫罗的面前,冷声道:“按上血掌印,签了它!” 于夫罗诧然的抬起头看向赵云,疑惑道:“这、这是何物?” “当然是禅让单于之位的悔书。” “禅,禅让单于之位?” “当然了,丞相都让你回金陵养猪了,你还当这匈奴单于做甚?将你的大单于之位让给你的儿子,赶紧按上,再有迟疑,我剁了你的爪子自己去按!” 于夫罗:“……” 第七百零九章 匈奴新王 山谷内的匈奴兵们仓惶的奔逃了出来,一出了山谷,他们就疯了似的向着四下逃窜,丝毫不理会自己的那些同僚,就好似他们刚才在谷中,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噬人怪物一样。 司马懿已经会和了田豫等人,静静的观看着谷口的情形,而骑马矗立在他身后的刘豹,看着那些四散的匈奴人,却是没有在当中找到他父亲的身影。 在匈奴兵们散尽后,赵云和甘宁等人方才从谷中出来。 司马懿等人纵马迎上,好奇的问道:“适才谷内出了什么事情,怎么看那些匈奴兵一个个都犹如失心疯一样?好像是碰到了什么魔障。” 甘宁听了这话,只是转头小心的看了浑身浴血的赵云一眼,咽了口吐沫:“你们问他吧。” 赵云离开战场,便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和善,他微微一笑,也不提自己适才在谷中之事,只是从怀中将于夫罗摁完掌印的让位书拿了出来,递给了司马懿。 司马懿展开来看,瞅了好一会,点头赞叹道:“赵将军办事妥帖,如此一来大事可定。” 刘豹急忙上前,向赵云询问道:“赵将军,我父如今何在?” 赵云笑着道:“放心吧,他如今就在后阵,除受了些轻伤外,并无大事……刘兄要不要去见一见他?” 刘豹闻言浑身不由的一哆嗦。 他把自己的亲爹卖了个底朝天,浑身上下的秘密给扒的干干净净,就差穿着亵裤在大草原上狂奔了。 他怕他现在过去见于夫罗,于夫罗会气的扑上来掐死他。 “还、还是不用了,父亲经过了这一次大变,受惊不小,眼下还是让他静养为好……我、我就不去叨扰他了。” 司马懿抿嘴一笑,道:“也罢,那就依您之意……对了,昨天夜里,我刚刚说服了你的叔父呼厨泉,他也答应我,这一次愿意出面支持你担任新的大单于,所以万事皆有准备,你不必担心,大可安心上任便是。” 听了司马懿的话,刘豹被弄的有些不明所以,他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劝服呼厨泉支持自己上位? 迎上了他不明所以的目光,却见司马懿嘿嘿一笑,用两只手指比划成剑的模样,然后横着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脖颈。 …… 次日之后,逃窜回来的士兵,将昨夜发生的事情散布在南匈奴王庭。 一时间,整个南匈奴王庭都陷入了一片极度慌乱之中。 王庭的贵族们纷纷站出来主持大局,在这种时刻,他们都起了心思,想要继承大单于之位。 毕竟最具有资格的于夫罗得罪了汉朝使臣,而呼厨泉据说现在也在汉朝人手中。 这两个人都落马了,大单于之位空悬,正是有能力的人再往前迈一步的良机。 但是,汉朝人并没有给他们过多的准备时间。 次日,大队的人马便在司马懿和赵云等人拥簇下,来到了南匈奴王庭。 面对汉人军队的到来,没有大单于统一指挥的匈奴军队不能擅自集结和他们对抗,而南匈奴王庭内的诸位贵族现在也不敢动手,因为他们顾及两点。 第一就是赵云! 通过昨夜败退回来的败兵的惨状和描述,现在的赵云在这些匈奴草原人的眼中,就是一个嗜血的恐怖恶魔,跟他正面抵抗的人,下场将会无比的惨烈——这个姓名仿佛就代表着死亡。 第二个,就是呼厨泉。 不论是不是被软禁和威胁,呼厨泉本人也在汉朝人的军队中,并代表着汉人与他们进沟通,在栾提于夫罗回来之前,呼厨泉是南匈奴部落中,最为正统的王位继承人,有他在彼,贵族们更是不能和汉朝人起冲突。 目下的情况只能是进行和谈。 司马懿等人也不惧怕,在得到了确实的许可之后,随即引领一部分精锐甲士进了南匈奴王庭的王帐。 在前往王帐的这一路上,在两旁观望的一众匈奴人的脸上都是或多或少的露出了惊慌。 他们的眼睛都盯在赵云的身上,毕竟根据昨晚逃窜回来的那些士兵来说,这可是一个传奇式的人物啊!凭一己之力干掉了那么多的匈奴兵,简直就是个天人。 这样的人物,该不是得了昆仑神的恩赐吧? 王帐内,南匈奴重要的贵族基本都已经到场,虽然他们早就做好了无数应对的念头和计划,但当汉朝使者以及刘豹、呼厨泉等人走进王帐的那一刻,他们事先所有的计划,都随着面对汉朝人而全部付诸东流。 因为他们看见了赵云。 赵云并没有洗漱,他的身上还是昨夜的那身白色甲胄,上面被鲜血侵染的脏兮兮的,闻着恶气扑鼻,但更多的是给人视觉上的恐怖。 昨晚发生的事情,通过逃跑回来的匈奴人,这些贵族首领已经知晓,赵云的恐怖他们也通过匈奴兵的惨状和他们描绘当时的情况知道了一些,但直到面对面的接触,那股切身的恐怖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司马懿向诸匈奴贵族诉说了昨夜于耳鼻的背叛,并陈述他已经不适合继续做南匈奴王庭的大单于,眼下将带他回汉室朝廷。 不过于夫罗虽然罪不可恕,但昨夜被擒之后,在汉朝军队正面的“教育”下,也已经幡然醒悟,他立其子刘豹为南匈奴王庭的继承人,并卓其弟呼厨泉为辅,重建南匈奴王庭,两方深刻合作,建立大东汉与大匈奴的繁华共荣。 于夫罗走了,当即便有许多匈奴贵族言辞表示反对! 呼厨泉被你们汉人拿下来,于夫罗被你们扶持上去又拿下了,现在又要把于夫罗的儿子再次扶上去! 我们匈奴还有没有一点民主可言了! 我们要民主,我们要独立! 面对匈奴贵族们高声呼吁的不满,司马懿依旧是一脸平和的微笑。 赵云转身走到王帐门口,外面矗立着一队全副武装的金陵连弩军,而甘宁则是懒洋洋的站在最前面,摇摆着腰间的铃铛。 赵云冲他使了一个眼色。 甘宁随即会意,将口中叼着的一根草吐了出去,转身对着连弩营一挥手。 便见那些连弩营齐齐转过身后,并举起手中的连弩,将利箭一支一支的齐齐的射向空荡荡的辕门。 几乎是瞬时间,王帐的辕门便被锋利的箭支扎成了筛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 那些适才还在叫嚣的匈奴贵族们瞬时间不动了,他们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这、这是什么弩箭?居然会这么迅速!箭支闻所未闻! 这要是在正面战场上碰到了,要到哪里去躲?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甘宁已经下令让连弩营的人转身,而他们手中锋利的弩机的瞄准方向,已经瞄准了匈奴的王帐。 第七百一十章 对付袁绍的诡计 临淄城。 司马懿在北方的消息已经传递了回来,在经过一番磨合之后,匈奴王庭的主人已经正式确定。 于夫罗在当上大单于之后,不到一个月就被赶下台,如今的大单于已经正式确定为了刘豹。 陶商欣慰的将司马懿的密函收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近日来,在张燕和小莺儿名声的号召下,越来越多的黑山军旧部纷纷向着青州涌来,年关之后到开春间的这一段时日,陶商在青州的人丁和兵力,得到了飞跃式的暴涨。 如今加上北面南匈奴的归附和刘和一众幽州旧部的归附,可以说,陶商已经在河北打下了一片根基,他完全有能力也有资格集结兵马西向,向冀州的袁绍本部发起正式的挑战。 但在那之前,陶商还有一件事要处理。 过年之前,田丰就曾向陶商谏言,让他用张燕的黑山军去攻打乌桓的三王部,借此挑拨陶商和张燕之间的关系。 如今年过关已过,黑山军下辖的百万人口,在听说了黄天巫和飞燕公都在青州,相继奔着临淄城的方向而来,临淄城亦是因此进入了人口大爆发的阶段。 田丰看在眼里,心中却是急的不行。 若是再这样下去,黑山军只怕就会彻底的融入到陶商军中了,到时候陶商势力一成,袁绍想要将他驱逐,那可真就是难了。 于是乎,田丰又急急忙忙的来找陶商,再次向他提出,让他派遣张燕出兵乌桓三王部,既能报仇雪恨,又能削弱张燕的力量,使他不至于太难掌控。 陶商听了田丰的话,站起身来,在厅中来回踱步许久,最后笑道:“元皓先生的谏言非常有道理,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先生的意见,派张燕去北面征讨乌桓!” 说到这,陶商突然又顿了顿道:“不过张燕不可信,万一他到时候出工不出力,不肯用心帮我对付乌桓,或是中途起了别的心思,只恐是不妙……陶某不日就会西征袁绍,只怕对张燕那边也会有所疏漏,我想让我的亲信卫尉郭嘉作为正监军,随同张燕前往……对了,还有元皓先生,不妨就作为副监军,一块去吧,有你看着他,我放心。” 一听陶商这么说,田丰不由有些激动的不能自已了。 自己若是当真能跟随张燕一同北上征讨乌桓,那这当中可以操作的事情就实在是太多了,说不定到时候还可以看准机会,弄垮黑山军,削弱陶商的助力。 一瞬间就想通了个中关键,田丰站起身义正言辞的对陶商道:“丞相尽管自往西去战袁绍,乌桓和张燕那边,自然有丰为丞相把持。” 陶商又嘱咐了他一些关键事宜之后,田丰便兴冲冲的回去准备了。 田丰出去不久,陶商的后堂便闪现出一个人来。 郭嘉看着田丰离去兴冲冲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陶商对郭嘉道:“这一次是你和田丰的斗智,我不掺和,回头我亲自跟张燕打一声招呼,具体怎么拾掇姓田的和三王部,就看你的手段了。” 郭嘉眯起了眼睛,道:“田丰是个好对手,这一次倒是可以好好会他一会……不过在临去之时,郭某需要向丞相确定两个问题。” “哪两个?” “第一个,是张燕到底可不可信?” 陶商重重的点头道:“自然是可信的!别的且不说,单是冲黑山军对小莺儿的态度,我就相信他绝对不会背叛咱们。况且……” 顿了顿,陶商继续道:“况且若是把我和袁绍摆在一块让他选,张燕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去整死袁绍,他们之间的积怨,实在是太深了……远超杀父夺妻之恨。” “如此一来便好说了……第二个问题,郭某这趟若是办成了大事,丞相打算给我什么奖励?” “我给你封侯。” “什么侯?县侯,乡侯,还是亭侯?” “不好意思,我现在手里的名额,只有社区候或是街道办事处侯,你选哪个?” …… 出征之前,陶商手下的裴钱带来消息,他麾下的人一直在暗中监视田丰,观察他的举动。 田丰得到陶商的任命后,倒是没有做别的事,只是暗中采购了些药物,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裴钱做事很细致,在向陶商陈述田丰购药的同时,也将打听到田丰购药的清单交给了他。 陶商立刻找来随军的张机,让他把这些药物的性质,以及彼此融合所能产生的药性替他分析辩驳…… 结论是,这些药物若是综合起来,可以配出让人体虚致命的汤剂。 陶商把这件事告诉了郭嘉,郭嘉随即若有所思。 他心中已经大概有数,田丰的毒药是想对哪一个下手了。 …… 建康三年春,陶商的兵马兵分两路,开始行动。 他自己率领金陵城的主力军,西向冀州,讨伐袁绍。 而张燕的黑山军,以郭嘉和田丰为监军,则是打着为先帝报仇的旗号,向着北面攻击乌桓。 年关一过,曹操的兵将便立刻兵发黎阳,北上与袁绍对峙。 失去了黑山军和张白骑这两个盟友,曹操明显有些着急了,他现在急于赶紧打下邺城,在冀州站稳脚跟。 陶商得到了黑山军的支持,又占据了青州的半壁江山,实力大增,眼下夺取河北,他明显比自己更有希望。 若是果真让陶商占据了冀州,凭这小子逆天的能力,只怕会比袁绍更加可怕。 袁绍是天下第一诸侯,自己尚且能够应对,若是陶商取代袁绍成了天下第一诸侯…… 曹操眼中晃过陶商的那张谦逊的笑脸,浑身不由的直打哆嗦。 坚决不能允许这件可怕的事情发生! 但曹操和陶商在一定程度上,都小瞧了袁绍的能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是有了当初官渡之战的重创,但袁绍现在的中军实力……至少在人数上,还是立于曹操和陶商之上。 曹操在此兵发黎阳与袁绍交锋,双方也算是有来有往,但却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且有些时候,袁绍还能占据一定上风。 但就在这个时候,陶商的兵马从青州开至了冀州边境。 袁绍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脑袋一晕,差点没当场昏死过去。 不过在听到另外一个消息之后,他的精神立刻抖擞了,精气神明显好了许多。 因为他听到了黑山军已经北上去攻打乌桓,同时田丰就任监军的消息了。 袁绍心中暗自期盼。 元皓,此一局就看你的手段了。 第七百一十一章 只许败不许胜 袁绍知道了田丰担任黑山军征讨乌桓的监军,心中虽然振奋,但他心中也明白,黑山军对付乌桓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陶商攻击自己的兵力,但金陵军的势力还是很强的,特别是陶商麾下的战将如云,而己方还在黎阳对付曹操,自己若是同时对付这两人,未免有些太过吃力,而且后果也很难预料。 他召集麾下的诸位谋臣,商议应该如何处理此事。 袁绍麾下的几位谋臣,许攸投降了曹操,田丰跑到陶商麾下当卧底,而逄纪经过了几次被生擒的经历之后,被袁绍所轻视,基本没什么发言权,剩下的诸人之中,最受袁绍待见的人目下是审配,沮授,荀谌三人。 荀谌和荀彧一样,也是颍川士族,其影响力相比荀彧不逞多让,颍川荀氏的名头,也是他在袁绍麾下立足的一大本钱。 但除去家室之外,荀谌的本领也确实不辜负他荀氏中人的名头。当年劝降韩馥就是他替袁绍去做的。 “大将军,想要同时对付陶商和曹操,对我军目下而言,尤为难矣,与其力敌二人,倒是不如割让冀州东面的一些城池给陶商,用以为饵。” 袁绍一听荀谌让他割让城池,脸色一红,当即便要发作,但一连续的失败令他的脾气在一定程度上有所收敛。 他强压住蹿起的怒气,尽量平和的问道:“友若此言,吾不甚了,冀州乃袁某根基,如何分的?” 荀谌似乎也隐隐感觉出了袁绍的怒意,因此说话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大将军分城池给陶商,表面上是示弱,实则是为了演给曹操看的。” 袁绍仔细的琢磨了一下,心中多少有了些明悟。 他也是聪慧之人,并非点拨不透。 “友若的意思,是想让曹操去对付陶商?” 荀谌点了点头,道:“正是此理。” 那边厢,郭图听了这话,不由的嗤之以鼻。 “友若此言,未免太过想当然尔!曹操何等样人,陶商何等样人?你这等离间小计,郭某一眼都能看的出来,更何况陶商和曹操?” 荀谌摇了摇头,很是平和的道:“公则说离间这话用的不对,如今曹操和陶商根本就不是盟友,他们只不过都是垂涎我河北之地的豺狼,咱们把肉割给其中的一头,另外一头焉能安枕乎?况且就算是曹操怕我们于中取利,不会轻易对陶商施以重兵,但他一定会想办法减慢陶商进军的速度,对陶商进行钳制,如此我军便有了喘息之机。” 袁绍欣慰的点了点头,道:“友若果然高见。” 郭图听了袁绍夸赞荀谌,脸色多少有些羞红,他不服气的继续反驳道:“骤然许诺给陶商以城池,他岂会不疑?” 荀谌道:“陶商初来河北之时,我们本来就已经跟他求和过一次了,上一次的漳水会盟,也是不了而终,此时借口相叙前事,倒也并无不可,理由上也算充足,不过咱们跟陶商该打一场,还是得打一场的。” 袁绍赞同的点了点头,道:“传令牵招和郭援,率领本部兵马往西迎战金陵军。” 牵招年轻时曾跟随长史乐隐,后来被袁绍聘为从事,兼领乌丸突骑,很得袁绍重用。 历史上的牵招乃是曹魏名将,替曹魏坐镇北疆,功劳显赫。 而且牵招的能力与冷静持重是成正比的,因此在对付陶商的这件事上,袁绍才特意选择了他。 少时,袁绍将牵招叫了来,对他将荀谌的计谋大致陈述了一遍。 牵招听完之后,犹豫了一会道:“大将军的意思,是让我只许败不许胜?” 袁绍长叹口气道:“正是如此,只有打了败仗,接下来才好顺理成章的给陶商割让城池,但为了保存我军的实力,却又不好损失太大,这思来想去的,袁某也觉得你才可以胜任此事。” 牵招沉吟了片刻,方才对袁绍道:“承蒙大将军错爱,某愿意承担此事,只是陶商麾下的人大多善战,更有麴义知我根底,仅有郭援为副将的话,招恐力不从心,还请大将军在为我添一员猛将,以为臂助。” 袁绍寻思了一下,道:“我让张郃为副将,与你通往,切切记住,只可败,不可胜。” 牵招闻言苦笑一下,没有吱声。 这话让袁绍说的挺满……我倒是想打胜,可问题是,打的胜吗? 注定要失败的一场仗,且如今还要求不能败的太惨……这仗着实是有点不太好打啊。 …… 数日之后,牵招的兵马出动了,他们的目标之地邺城西面的平原之地,其麾下的兵马在平原驻扎,静等着陶商前来进攻。 校事府的校事将消息带回给陶商,让他觉得很是奇怪。 “我十万大军入境,袁绍却只派牵招,张郃,郭援领三万人前来平原驻扎……这是不是有点太不拿我当回事了?”陶商对众人说出了他的想法。 诸葛亮做事一向以沉稳为主,他轻轻的摇摆着羽扇,思虑道:“老师,田丰如今虽然不在袁绍身边,许攸亦是归顺了曹操,但袁绍麾下厉害的谋主还是有不少,牵招和张郃来此,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诡计……毕竟袁绍势力强大,人才众多,他若是真有什么阴谋,我怕我们仓促之间应对不及。” 相比与郭嘉和司马懿,诸葛亮做事虽然少了一股子冲劲,但却稳极,这有时候虽然是缺点,但大多数的时候还属于是优点,至少不会被对方抓住破绽。 陶商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和这个徒弟相比,多少有一些欠缺。 “孔明,那你觉得,为师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诸葛亮对着陶商恭敬着道:“袁绍如今与曹操对峙,一时之间也不会分出胜负,老师暂且稍安,待瞧明白个中之事后,再寻思进兵之法不迟。” 陶商点了点头,道:“以不变应万变,确是上善之法。” …… 陶商这面采取了以不变应万变的方法,暂时歇兵,牵招那边却是制定了诸多应对方案。 为了将这场败仗打的很像,却又不至于损失太过巨大,牵招这几天每日盯着皮图,几乎都没怎么合眼。 毕竟对他来说,这副担子实在是太过沉重了。 终于,战略制定好了,就等着对方来攻。 可是一连十天,陶商的军队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一下子,牵招有些傻了。 第七百一十二章 求败而不得 牵招的计划,是等着陶商过来攻打自己所在的平原之时,自己奋力抵抗,然后在陶商强行攻城的情况下,借助城防的优势与对方展开一场激战,尽量增加金陵军的伤亡,然后再顺理成章装作坚持不住败北而走,让陶商占据平原,为袁绍后续的计划打下基础。 牵招的想法虽然很好,但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陶商却完全不按套路出招。 他居然原地扎营,不来进攻了? 姓陶的不来进攻,就算是自己想败,那也找不到个抓手不是? 这一下子,事情可有些难办了! 过了数日之后,牵招又接到前线的奏报,说是陶商在离其主寨的各个方向,又设下了几座附属营寨,彼此之间互为犄角之势。 看着架势,对方是短时间内不打算来进攻了,摆明了是要严防死守! 牵招心急之下,找张郃和郭援过来商议此事。 “二位将军,大将军命我等驻守平原郡,只许败不许胜,放弃冀州西侧一线,以便设计曹操和陶商……只是如今我等来此,却发现陶商安营扎寨,不似进兵之态,如此若是迁延日久,耽误了大将军的计策,回头受罚事小,误了冀州基业事大……不知二位将军认为咱们眼下该当如何?” 郭援虽然也是猛将,但却是勇多谋少,牵招都犯难的事,一般情况下他也想不明白。 牵招本来也没指望郭援,他把目光望向了张郃。 张郃目下乃是河北名将,他眼下在名义上虽然是牵招的副将,但不过也是因为年龄所限。 若是按照实绩比较,其地位自当在牵招之上。 张郃见牵招望向他,也是低头细细沉思半晌,最终道:“陶商不动兵……且不论他如何思量,咱们还是得想办法把他引诱出来才是。” 牵招闻言道:“那依照儁乂之见,咱们现下该当如何?” 张郃摇了摇头,苦笑道:“末将才疏,却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我能想到的,唯有亲自领兵去敌营走上一遭,假意败退,或可成事。” 牵招听了不由苦笑。 最基本的诱敌之法。 但在没有更好办法的前提下,也只能如此行事了。 “既然如此,那来日,便有劳儁乂引领一军,前往彼军,与之对阵一场,然后诈败……至于能不能引诱陶军前来进攻,便看天意如何了。” 牵招下令之后,张郃自然应诺。 次日,张郃便点齐本部兵马,向着陶商的大营前去、 当然。陶商所在的主营,张郃是不敢轻易去的,毕竟陶商的主营兵力和战力应该是最强的,而且猛将也应该是最多的。 张郃是来诈败诱敌的,不是来作死的。 幸好牵招在事前,曾为派遣斥候,将陶商所立的营寨位置以及各营的主将副将等事都打听清楚了,信息也提供给了张郃。 根据情报,陶商在主营的两侧各立两个副营,共计四座营盘,四名主将分别为麴义,徐晃,太史慈,黄忠。 张郃盘算了一下。 麴义乃是河北昔日的名将,当年袁绍之所以顺利的战败公孙瓒,全仰仗麴义之能,即使是诈败……但若是跟麴义直接对阵,张郃还是有些疑虑。 徐晃跟随陶商多年,乃是金陵名将,屡建大功,声名不在徐荣之下。 太史慈更是斩杀了颜良的牛人…… 张郃琢磨了一阵,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黄忠所驻守的营地上。 黄忠这个名字,张郃还是第一次听说,声名不显,想来应该是无名下将,纵然是有些本事,但跟徐晃和麴义这等成名已久的武将相比,一定还是有些差距的。 于是乎,张郃把目光放在了在他看来,最好捏的黄忠身上。 虽然是诈败,但也得选一个水货,这样一来就可以进可攻退可守了。 于是乎,张郃的兵马开向了黄忠的大营。 黄忠的营盘在陶商大营的西南十五里处,依山傍水,排布严密。 陶商让他自领一军,并派遣周仓,刘辟,龚都三名副将跟随。 周仓一开始是跟随赵云进陶军的,其意也不过是为赵云当个扛枪卒。 但赵云见周仓本领过人,仅仅只是当扛枪卒,未免太过可惜,最后还是劝他入中军当个将军,建功立业。 虽然如此,但在周仓的心中,赵云还是他最为尊敬的人。 亦是因此,在一定的程度上,周仓对这个被陶商评价甚高,和赵云并列的老头并不是特别的服气。 这家伙年纪不小了,至今还没甚名气,据说是在江夏之战时归顺丞相的,归顺时日不长,如今却可以自领一营,也不知他有什么本事,居然可以让丞相这般的看重。 自打立营之后,也不见黄忠有什么谋略和规划,每日只是按部就班的让士兵操练,他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是躲在帅帐里看兵法,亦或是睡大觉。 这是来打仗的吗?这纯粹就是来放松的。 而就在这个当口,斥候却突然回报,说是袁军的张郃率领一军,正奔着己方的大寨杀来。 周仓闻之顿时一惊! 张郃乃是河北名将,非同小可,他亲自领兵前来……那岂不是成就功名的大好时机? 周仓急忙去见黄忠,想请他出兵对付张郃。 一进了帅帐,周仓差点没气死。 却见黄忠不穿甲胄,赤裸着胸膛,披着一件薄薄的披风,正一边喝水,一边悠闲的扇着蒲扇,斜靠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这跟市井中那些闲散老头子有什么两样? 黄忠睁开了眼,看到一脸不善的周仓,呵呵笑道:“老夫当是谁呢?原来是周将军,呵呵,失礼了,老夫到岁数了,身体内虚忽弱忽盛,把控不好,你看今日,老夫这就是浑身燥热冒汗,穿的少了些,倒是让周将军见笑了。” 周仓虽然心中老大不满,但黄忠毕竟是主将,他也不好表现的过于明显,随即拱手道:“黄将军,斥候回报,袁军的上将张郃,率领万余人马,正向我大寨的方向进发!” 黄忠慢悠悠的放下了蒲葵扇,道:“探子回报,可是仅有张郃一将领兵前来?” 周仓点头道:“正是!” “他后方没有兵马支援?” “没有!” “那不战。” “不、不战?” 周仓疑惑的看着黄忠,不解道:“黄将军,张郃一人率兵前来,若是避战,只怕惹敌军嗤笑。” 黄忠摇了摇头,道:“张郃乃是袁军名将,岂能孤身前来,这当中必有深意……不战!挂免战牌。” “诺……” 第七百一十三章 名将再扬名 张率领一众兵马来到黄忠的大寨前。 按照他的想法,己方此来并不低调,在抵达黄忠的大寨时,对方一定已经排列好了阵势,等待着跟己方一决雌雄。 可哪曾想到,等张一众抵达了对方的大营之前,敌方却连一个兵将都没有派出来。 而辕门的大横栏上,则是高高的挂起了免战牌。 张的心在一瞬间就沉入了谷底。 这不摆明了不跟自己玩吗? “张将军,黄忠高挂免战牌,咱们应该如何?” 张仔细的看了看黄忠扎营的形势,在看了看周边的地形,却见黄忠的工势造的相当牢固,己方只有一万兵马,要是强攻并不现实。 张无奈一叹,道:“骂吧。” “骂?” 张燕淡淡道:“到了这种时刻,咱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让三军站在这一同骂,看看能不能将黄忠激出来。” 校尉咧了咧嘴,随即去下令了。 两军交手,用叫骂激对方出战可以说是最低级的做法,但在一定程度上来讲,这也是最稳妥的作法。 别看只是普普通通的骂人,手法低劣,但有时候效果确实奇佳。 人是一种感性动物,同时也是一种明白道理的生物,但明白道理并不等同于他们就能控制住自己的情感。 被人骂是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很多人都知道被骂是小事,不伤筋不动骨,不会有任何损失,但被骂最直观的,直接受损的却是精神和心灵! 这两种东西的摧残是最难控制的。 说不生气?那绝对是假的。 大寨之外,张的兵马开始集体对着黄忠的营盘破口大骂起来。 十个人吵架,在平日里已经是少见的情形,如今一万人排排站集体骂街,那空前的盛况,自然是令人叹为观止。 营寨外面的万人骂街团队各种污言碎语,夹在着北地方言,将南军的将士,包括陶商黄忠等人骂的体无完肤,更埋汰的,是当中还涉及到部分女性亲属,各种女性亲属不但被袁军招呼,还被形容到出演各种动作大片,着实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黄忠的军寨中,一众金陵军各个都气的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刻冲出去将那些污言秽语的河北军活剐。 特别是周仓,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一口槽牙似乎都能随时咬碎。 少时,却见周仓终于忍受不住了。 他一转头,蹭蹭曾的跑到了帅帐里面,不由分说的对着黄忠道:“黄将军,张等一众河北兵将欺人太甚,末将请令出阵,杀退敌军,斩张的首级献于将军麾下。” 黄忠闻言犹豫了一下,道:“眼下敌军情况未明,盲目出战,只怕是有些不妥吧?” 周仓气的直跺脚:“此时若是不出战,只怕会动乱军心,还请黄将军明察。” 就在这个时候,刘辟和龚都也有军情之事前来找黄忠汇报,见了周仓的样子,刘,龚二人都有些发愣。 黄忠见周仓一副执拗的样子,不由长叹口气,道:“周将军,别的且不说,张乃是河北名将,你执意跟他去战,我怕你未必是他的对手……” 周仓实在是被黄忠这种个性气的不行,使劲一跺脚,怒道:“将军自己怕那张,我却不怕!” 这一句话喊出来,黄忠的脸色顿时落了下来。 自己一片好心,他居然如此说我? 老夫我怕个屁! 行,你既然想自己找死,那老夫便不拦你。 “将军既然执意要去战张,那便去吧……老夫允你出战!” 周仓适才的话一出口,也醒悟过来自己出言莽撞。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黄忠拱了拱手,抱拳走出了帅帐。 眼看着周仓的背影消失之后,黄忠方才原地坐下,他的脸色不善,显然是被周仓刚才那句话气到了。 若是陶商在此,一定会批评周仓不尊老爱幼,看把人家老头都气成什么样了。 周仓走出去不久之后,外面传来了叮叮咣咣的擂鼓之声。 看着黄忠气呼呼的表情,刘辟上前道:“周仓出言不逊,对黄将军如此无礼,您如何还纵容他?” 黄忠斜看了刘辟一眼,淡淡道:“老夫虽然讨厌周仓出言无状,但更讨厌你这等背后说人坏话的小人。” 刘辟闻言,脸色一下子涨红了。 气的。 “黄将军,您如何这般说话?我刘辟虽然不是什么盖世英雄,但也自认为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我适才那是关心你,您如何这般损我?” 黄忠见他一脸义正言辞,不由的有点发懵。 不过仔细寻思寻思,刘辟这个名字好像还真就是在哪听说过。 见黄忠面露疑惑之色,刘辟继续道:“我也不瞒将军了!当年我也曾是和赵子龙打成过平手的猛将!” 黄忠闻言恍然大悟。 他一下子想起来了。 “说起来,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黄忠转头上下打量着刘辟,道:“你能和赵云战平?” 刘辟拍着胸脯,豪言道:“实绩摆在此处,焉能有假?” “那好,老夫料定周仓战不过张,等一会他败退回来,你就去接替他,跟张斗上一斗,如何?” 一听这话,刘辟顿时就傻眼了。 少时,便听帐外一片马蹄声响起…… 却见周仓一脸疲惫的走进了帅帐,他满面羞红,单膝跪倒在地。 黄忠看他这幅熊样,就知道他一定是在张的手里吃了憋。 黄忠长叹口气,安慰道:“周将军不必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而已,你大可不必在意……” 说罢,他将头转向了刘辟。 刘辟的眼眸中,不知为何,居然变的雾蒙蒙的,泪水似在闪动。 …… 大寨之外,张刚刚战退周仓,很是志得意满,却见他手下的校尉劝张道:“张将军,适才陶军战将出来与你鏖战,你虽然得胜……可来时,上将军不是让咱们只许败不许胜吗?” 张点了点头,道:“话虽如此,但一上来就诈败,未免有些做作,本将且先胜他一阵,料黄忠军中的其余战将也未必肯服,稍后若是再有人来,我再依计行事。” 校尉恍然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马蹄声响,却见黄忠军的辕门中,一众彪军在一名战将的率领下冲了出来。 为首的战将横刀立马,高声呼喝道:“我乃金陵上将刘辟,尔等哪一个是张,快来受死!” 张闻言一愣,接着点了点头。 听说刘辟乃是陶军上将,若是败在他的手里……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 第七百一十四章 诱敌之战 刘辟出战了,但在一定的程度上来讲,他并不想出战,对手是河北名将张郃,一个搞不好就容易把命给丢了。 周仓的本事比自己大,但还是败给了张郃,刘辟不会愚蠢的认为自己能战胜他。 当年和赵云打平的事,虽然一直都是他用以吹嘘的本钱,但当时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刘辟心中还是有点逼数的。 赵云可以放水对待自己,但人家张郃可不会。 张郃让身后的兵将摆开阵势,然后率领一众铁骑,当先冲着刘辟冲了过去。 刘辟本来还寻思跟张郃说些场面话,但没想到对方居然一句话都懒得跟自己说,直接率兵冲着己方杀将而来。 刘辟无奈之下,只得仓促迎战,他亦是率领着本部兵马,向着张郃所在的方向冲去。 两军交战,兵对兵,将对将的开始在营寨外的场地上斗阵。 刘辟和张郃交手,两只战枪相击,一股巨力传来,只把刘辟震的浑身发颤,双手微微发抖。 一个回合就分出胜负了。 自己跟对方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的对手,这仗根本就没法打。 刘辟刚想转身往后方撤,却见张郃突然身形一晃,看那样子好似要从马上摔下去一样。 “好厉害!”张郃大叫一声,转身冲着后方匆匆而走。 他麾下的兵士见主将后撤,自然也不敢久战,随着张郃匆匆转头而去。 刘辟顿时愣在了原地。 而他身后的军卒们都是高声呼喝:“威武!” “威武!” “威武!” “威武!” 刘辟诧然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还略微颤抖的手,完全的思虑不明白。 刚才那一招,自己气血翻涌,分明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 怎么对方反倒是先跑了呢? 难不成,对方的感觉比自己更加难受? 可对方是河北名将啊,如何会被自己一招战退? 难不成…… 刘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醒悟道:“难不成,吾果真有天人之姿?猛将之才乎?” 就在这个时候,金陵军的校尉纵马来到刘辟身后,低声道:“将军,咱们追还是不追?” “当然要追!”刘辟兴奋一挥战刀,对那校尉道:“号令三军将士,随我追击!生擒张郃,杀尽河北军。” 一众兵马随即跟着刘辟冲了出去! …… 前阵的斥候将消息回报给了帅帐的黄忠,倒是令黄忠若有所思。 周仓则是目瞪口呆听着那斥候的回报,满面都是诧异的神色。 周仓适才和那张郃交过手,在他手下根本走不上几个照面,刘辟一招就给张郃打退了?这得是多勇猛的人才做的出来? 赵子龙将军也不过如此吧? 黄忠捋着白须,呵呵笑道:“盛名之下的能者,果然有真才实学,这位刘将军当真不是一般人,难怪可以屡立奇功。” 不多时,刘辟追击完张郃回来,他一头的汗,虽然疲惫,但精神头却非常的好。 “启禀黄将军。末将不辱使命,已经将张郃战败,并一路追出数里,尽驱其众也!” 黄忠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道:“刘将军果然是名将之姿,连张郃都战退了,老夫回头一定向丞相表你功绩!” 刘辟大喜过望,急忙拜谢黄忠,把一旁的周仓看到羡慕不已。 黄忠面上虽然看着高兴,但心中实则疑惑,他随即给陶商写了功劳簿,并细说此事,派人送往主营,请陶商定夺。 …… “嚯!刘辟又立功了啊……打败了张郃,这小子现在厉害啊。” 陶商看着黄忠的战报,笑呵呵的道。 诸葛亮在下方,一边轻轻的摇摆着羽扇,一边道:“老师,校事府在歇兵的这段时间,一直在探查四方,确实没有袁军的其他兵马过来与我们为敌,现在面对咱们的,确实是只有牵招这实打实的三万兵马,此事已然确定!” 陶商转头看向诸葛亮,笑道:“那依照你的意思,咱们现在可以进兵?不用管袁绍有什么打算?” 诸葛亮点头道:“不管袁绍有何目地,既然眼下还看不出什么,不妨先取了平原郡,如此一来,冀州以东的土地,便可置于掌中。” 陶商采取了诸葛亮之言,第二日便让黄忠和徐晃两营率先起兵,进攻牵招所在的平原郡。 牵招的兵马一触即溃,其兵马转行北向,仓惶而走,陶商的兵马瞬时间占据了平原郡,如此一来,冀州以东的土地,几乎全都落在了陶商的手中。 金陵兵马的锋芒直指冀州。 但袁绍下一步的动作则是很令人惊讶。 袁绍派遣辛评为使,前来面见陶商,请求和谈,并许诺割让城池,请其收兵。 袁绍如此示弱的举动,引起了陶商的怀疑,不过他还是接待了辛评,但却不曾真心与他和谈,陶商向辛评提出的要求,几乎都是袁绍不可能做得到的。 比如把邺城割让出来啊…… 比如向天子上表认罪啊…… 比如认自己当干爹改姓陶啊… 诸如此类的。 即使和谈不会成功,但对于袁绍来说,只要谈了,就比没有谈的效果要强。 消息传到曹营,引起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果然是如荀谌的建言一样,陶商强占了河北如此多的土地,袁绍这面还没等着急,曹操那边却已经坐不住屁股了。 夏侯惇、曹仁、曹纯等人的兵马从黎阳出发,东向陈列于平原郡的边境之地,隐隐的对陶商有欲攻之势。 袁绍那边的兵马亦是收缩,重新排兵布阵,密切的关切着曹陶两家的动向。 得知了曹操的动向之后,陶商方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袁绍这一系列的怪异动作起因何在。 不过对此,陶商也并不惧怕,因为河北之争,他跟曹操本来就不是盟友,而是竞争对手,因为征讨袁绍夺取地盘的过程中,双方正面会发生冲突,只是早晚的事情。 既然早晚都是要打,那晚打不如早打。 夏侯惇,曹仁等人的兵马刚刚抵达,陶商这边,他本人就立刻亲自率领三军,直奔着曹军行进而去。 而平原那边,陶商依旧还是交给了黄忠以及周仓,刘辟等人负责。 陶商的本部兵马刚刚有所行动,牵招和张郃那边,三万河北兵将立刻调转方向,重新回来夺取平原。 张郃依旧是前部先锋,但这一次,却不存在上一次的相让,而是实打实的实力比拼。 第七百一十五章 黄忠显能 黄忠等人驻守在平原郡的治所平原县之内,而县城的防务,黄忠全部交给了刘辟负责,也算是对他的嘉奖。 随着上一次战败了张郃之后,刘辟的声名水涨船高,威望日隆。 黄忠一大把年纪了,别人看不透彻的事情,他多少能够看的明白一些,对于刘辟的情况,老人家心中跟明镜似的,只是不愿意说破。 他目下虽然镇守在平原县,但袁绍和曹操的动作,他却都随时能够知晓,因此多少明白一些现在的状况。 根据目下这个情况,黄忠算定,牵招一定会再次领兵回来夺取平原郡的。 事情果然不出黄忠的预料,牵招真的派出兵马重新返回来夺取平原。 听说张郃在城外邀战,刘辟狂妄自大,随即点兵准备出城去拾掇张郃。 刘辟麾下的校尉颇是犹豫的劝谏他道:“将军,张郃率军前来邀战,要不要禀报黄将军一声?拿个主意再做定夺?” 刘辟现在自我感觉良好,膨胀的都要爆炸了。 “此等小事,还何须劳烦黄将军,区区张郃而已,本将出城,两炷香的功夫便能打发了他?何必多此一举,听我的!点兵!” “咚咚咚咚~!” 城门和吊桥都被放了下来,刘辟自领本部兵马冲出城池,遥望着对面已经摆开阵势的张郃,刘辟哈哈一笑,道:“手下败将,还敢复来?简直就是找死!” 张郃“哼”了一声,脸上都是冷峻的笑意,他也不多跟刘辟废话,而是一挥手中兵刃,率领着麾下的将士们冲了出去。 “杀啊!” 两方军士都各自响应着己方的将领,开始向对方冲去! 张郃一马当先,手持长枪,在金陵军的战阵中往来冲突,他的身手比起当年刚认识陶商的时候,显得越发的矫健和成熟。 在他长枪的挥舞下,靠近他的金陵军士兵纷纷被刺倒在地。 张郃表现突出,作战勇猛,他身后的那些士兵自然也战意雄厚,一时间竟然压制住了金陵军,将刘辟等一众打的连连败退。 校尉急忙劝刘辟道:“将军,彼军勇猛,张郃善战,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赶紧撤回城池吧。” 刘辟看着那些如狼似虎的袁军,脑袋上的汗也不由直往下掉。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那些士兵们道:“都不要慌,张郃乃我手下败将,目下不过是逞一时之勇而已,且看我收拾他……” 话还没有说完,张郃已经纵马来到了刘辟的面前。 张郃举起长枪,对着刘辟一枪刺去,刘辟急忙抬手去挡。 一个照面过去,刘辟险些后仰栽倒在地。 但这一次,张郃却跟没事人一样。 只见张郃哈哈大笑,道:“陶军猛将,不过如此而已!你当真跟赵云齐名?若赵云是你这般本事,那张某杀他想来也是手到擒来之事。” 刘辟目瞪口呆的看着张郃,浑然想不出如何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应该啊! 自己上一次不是一招就把他打退了吗?今日为何情况完全反转? 难不成,某家那天人之姿的潜力……不是随时都能发挥出来的? 想到这,刘辟不由轻轻的咽下一口吐沫,对张郃喊道:“贼子,刘某今日身体不适,且让你逞凶一时,待来日某恢复之后,再来与你算账!” 说罢,转身打马便要往城里面跑。 可惜的是,张郃根本就没有想要放过刘辟。 他双腿一夹马腹,纵马直接追上了刘辟,用长枪由上向下一扫,将刘辟的战马扫倒在地。 只听马儿一声惨叫,随之而来的是人仰马翻,坐骑瘫软在地,直接将刘辟掀倒了在地。 刘辟从地上爬起来,使劲的扑了扑身上的尘土,却见张郃的枪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头不远处。 “刘辟,我念你是金陵名将,给你一个降服的机会,你若是能肯归降,我便饶你一命,如何?” 刘辟抬头瞪着张郃,把脸一横,摆出视死如归的样子。 “要杀便杀!想让我投降,做梦!” 刘辟在这一点上,倒是很硬气,也算是一条汉子。 张郃冷笑一声,抬枪就准备刺死刘辟。 突然一声“嗖”响,一支利箭从后方射出来,直中张郃肩窝,顿时便见鲜血溅射而出。 张郃怒吼一声,一拉马缰,伸手一把抓住肩膀上的箭头,用力将箭拔了出来。 刘辟乘着这个机会,转身奔着后方跑去。 而不远处,一员从平原县城赶过来的大将,手持宝雕弓,纵马越过刘辟来到张郃面前,笑呵呵的看着他。 “刘辟乃我金陵大将,今日身体不适,败在阁下手中,但却绝不可以折损在此。” 张郃捂着肩膀上的伤,怒视着黄忠,双眸都要喷出火来。 “老头,汝是何人?” “老夫黄忠,张将军,久仰大名!” 张郃使劲的点了点头,道:“黄忠是吗?好,某家今日记住你了!” 说罢,张郃随即招呼兵将,徐徐而撤,黄忠也不追他,只是接着刘辟回了城池。 …… 就在牵招,张郃等一众与黄忠对阵,陶商与曹氏诸将准备交手的时候。黑山军在幽州边境,也已经和乌桓三王部交上了手。 这一次,为了能够在和乌桓的交手中获得先机,陶商将乌桓大单于丘力居的儿子楼班交给了郭嘉和张燕,让他们用他作为人质,对付乌桓兵将。 乌桓军听说金陵军来了,便由丘力居亲自率兵,联合踏顿,苏仆延等部落,一同前来战金陵军。 乌桓军一向是说战便战,不考虑后果的部落,不曾想到,这一次交手,却是极为被动。 战场之上,张燕命人将楼班绑缚到了阵前。 丘力居本来打算命己方的骑兵冲阵,但一看到爱子被捆绑在彼军,哪还敢全力应战? 于是乎,本已经是做好了拼命准备的乌桓军,就这样仓促而撤。 而郭嘉则让张燕,派人去往乌桓军,以楼班人质,威胁丘力居无条件投降陶商。 丘力居左右为难,双方一时间陷入僵局。 但就在这个时候,田丰准备出手了! 为了打破这个僵局,也为了让乌桓军彻底的和金陵军结成死仇……田丰决定,找机会毒死三王部的这个王子. :。: 第七百一十六章 毒肉毒心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 田丰端着食盒,漫步着来到关押楼班的地方。 两名看押楼班的侍卫站将出来,拦住了田丰,对他道:“先生留步,此事乃是禁地,张将军有令,闲杂人等,不可随意进出。” 田丰双眉倒竖,怒喝道:“混账!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对老夫比划?” 说罢,便见田丰从怀中摸了一摸,将一块令牌拿了出来,在那金陵军的面前晃了一晃,道:“老夫乃是丞相亲自任命的北征副监军,难道连审讯一个犯人的资格都没有?还不把路让开,不然回头老夫将此事禀报张将军,让他砍了你们!” 那两名侍卫相互之间彼此看了一看,都没有说话。 犹豫了一会之后,却见其中一名侍卫对田丰道:“副监军大人请进,不过还请监军勿要迁延太长时间,以免事后张将军对我等问罪。” 田丰摆了摆手,随意道:“放心吧,哪里来的那么多话!老夫此来,却也是事前曾征得张将军同意的。” 说罢,便见田丰进了关押犯人之地。 里面的侍卫为田丰打开了牢门,却见楼班被锁在地上,一脸虚弱的看着田丰。 看着田丰平静的表情,楼班的眼中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神色。 “想不到堂堂田先生!田元皓!居然也背主投敌,成了一个趋炎附势之辈,想当年袁大将军威震河北之际,河北何其强大,如今小人屡屡涌现,着实是令人可歌可叹。” 田丰轻轻的哼了一声,道:“你一个三王部的人,如何还学起我们汉人说话来了?再说了,当初是你们乌桓人向陶商供出来大将军是当年指挥谋杀汉帝的主谋,事到如今,你还敢指责于我?可笑。” 楼班怒气冲冲的瞪着他吼道:“我手下的人骨头软向陶商说了实情,我却没有!而你呢?亏你还自称是个汉人,天天信奉儒家礼教,老子身为一个乌桓人,都比你这要明白事理许多!” 田丰看着楼班怒气冲冲的表情,慨然的点了点头,道:“难得你对袁氏能有如此心思,也罢……老夫便与你说了实话吧。” 说罢,便见田丰走到楼班的面前,打开了面前的食盒,将当中一块包裹着的鹿肉拿了出来,摆在楼班面前。 楼班讥讽的看着他,不屑道:“怎么?这么点小伎俩,就想让我和你一样,归顺陶商了?做梦!” 田丰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老夫并不是陶商的人,事到如今,老夫便也不瞒你了……其实,老夫是奉了大将军的密令,前来陶商营中诈降的?” 田丰之所以敢对楼班说实话,并不是他做事不小心,而是在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今夜一定要弄死楼班! 即使回头张燕和郭嘉因为这件事杀了自己,但自己也算是在这件事上帮袁绍扭转时局,死了也不亏欠大将军什么了。 楼班认真的看了田丰许久,突然笑了,道:“田老头,你休要糊弄我!你全家都让袁绍杀了,你还能替他卖命诈降?却是把我当傻子糊弄了!” 田丰淡淡一笑,从怀中掏出一物,递到了楼班的手中,道:“当年你父王送你往邺城当了几年的质子,你跟在大将军身边,想必认得此乃是他的随身携玉,田某临离开邺城之时,大将军曾将此物亲手交付于我,用以在关键时刻证身。” 楼班从田丰的手中接了了过去,仔细的观瞧,确实是袁绍之物。 当年袁绍初跟丘力居联合,曾赠送三王部大量的黄金和粮草锦缎,但却要求彼方送来人质一年,当时楼班年纪不大,于是便来邺城跟随着袁绍住了一年,他当时就在袁府,袁绍待他也甚厚,犹如义子一般,因此他对于袁绍的随身之物相对熟悉。 楼班面上露出惊色,将东西还给田丰,道:“想不到元皓先生居然是为了大将军的大业而来,先生深入虎穴,这份胆略和忠心都令人佩服……适才我出言莽撞,还请先生勿要见怪。” 田丰心中冷笑,面上却摆出一副慈祥的样子,道:“楼班王子,你困于金陵军之手这件事,田某一直谨记在心,今夜来此,一则是为了看望你,并表述田某对你的诚意,二则也是想告诉王子,眼下你虽然被擒,但不可放弃,由田某在金陵军中,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你的周全,你再坚持一下,我定设计救你出去!” 楼班闻言,心下很是感动。 他冲着田丰拱手道:“如此,便有劳田先生费心了。” 田丰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收起食盒,然后指着地上的那些吃食道:“听说王子最近伙食不好,田某今夜特意带了些许鹿肉,是兵士打猎之后,割下的上好之处送给老夫的,我特意送来给王子补补身子……好生保重,随时等候田某的消息。” 楼班心中感动,冲着田丰一个劲的应诺称是。 田丰走后,楼班便拿起地上的那块鹿肉,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刚想张口咬下去的时候,却听栅栏旁边传来一个声音,道:“我要是你,便不会啃下去。” 楼班吓了一大跳,他急忙转头,却看见郭嘉不知何时,站在他所处的栅栏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楼班这段时间一直被囚禁在金陵军中,自然知晓郭嘉的身份,认的这位陶商身边排名第一的谋主。 “你、你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楼班举着那块鹿肉,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郭嘉轻轻一哼,道:“从哪里?郭某又非神仙,自然是不会从哪里飞天遁地而来,我这段时间一直就住在你隔壁,只是你小子不知道罢了。” “隔、隔壁?”楼班闻言目瞪口呆。 郭嘉何等身份,居然会暗中和自己一块居住在这破烂的关押囚犯的地方?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郭嘉笑盈盈的看着他,道:“阁下似乎是不太没明白呢……其实郭某一开始就知道会有人来找你,所以一直陪你蹲这大牢,就是想看看会不会真的有人前来,看起来,郭某似乎是没有猜错。” “你、你都听到什么了?” 郭嘉呵呵道:“其实也不是句句都听清楚了,虽然我在里面的黑暗处待着,但为了恐田丰发觉,故而我的笼子不敢离你太近,而且我还用干草盖住了身体和头部,影响了听觉,但多少还是能听明白个大概……” “你!金陵贼子!好生狡诈!” 郭嘉突然打断他道:“先别说这个,你手中的鹿肉有毒,把他交给我,以免你死的不明不白。” 但很显然,楼难并不相信他。 “可恶的金陵贼,连一块鹿肉都要跟老子来争,老子偏不给你……不给!” 说罢,便见楼难拿起那块鹿肉,放在嘴中,使劲的咀嚼着,一边吃一边挑衅似的向郭嘉飞眼。 郭嘉整个人都看傻了。 半晌之后,却见郭嘉长叹口气,摇了摇头,道:“果然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拿陶丞相的一句话评判你,就是作死也要犯贱……来人啊,拿金汁来!” 第七百一十七章 背德离心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不作死就不会死,明明可以过很好的太平日子,但为了置一口气,就是要放弃一切,说什么也得跟你硬拼到底。 当然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也可以叫做志气。 有志气是好事,但为了自己的志气,却无端端的被旁人利用,那就不好了。 郭嘉遗憾的看着楼班,脸上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楼班则是一边撕咬着鹿肉,一边耀武扬威的冲着郭嘉使眼色,仰头示威。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楼班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咀嚼着鹿肉的嘴开始打哆嗦, 一股腹痛之感,掩盖了鹿肉的香味,开始在楼班体内的感觉中占据了主导。 “啊!啊~~啊啊!” 楼班痛苦的跪倒在地上,手中的鹿肉也随之掉落在了地上。 “救,救我!疼……疼!”楼班脸色煞白,浑身打着摆子,冲着郭嘉虚弱的喊道。 郭嘉轻轻的哼了一声,也懒得理会他。 少时,门口的侍卫们拿来了一大桶的粪汤,恶臭扑鼻,熏的郭嘉眉头一皱,急忙扭开头。 “伺候小王子喝下去。”郭嘉吩咐身后的侍卫们道。 楼班眼下肚子虽然疼的要命,但一听郭嘉居然命令人给他喝金汁,却也恢复了一些神志。 他惊恐万分的抬头看向郭嘉,犹如野兽一般的低声嘶吼:“你、你敢?!” “不喝你就得死,喝了才能把肉吐出来……郭某适才告知你不可食此肉,你偏偏不听,这下子好了吧!” 楼班眼下已经接近虚脱,其浑身无力,被两名士兵摁在原地,抓起头颅,一飘一瓢的将金汁往嘴里送。 灌了不多大一会,便见楼班张口“呕”的一声,将胃中的东西倾囊喷射而出。 眼见楼班将胃中的东西吐出来了,郭嘉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让那侍卫闪开,从袖中拿出几个早就预备好的药丸,一边嫌弃的小心避开楼班呕吐出来的那些恶心东西,一边掐着他的嘴,把药塞了进去。 田丰离开临淄城之前,陶商曾经派人探查出了他所购置的药物,并让张机断名了药理,提前预备好了可以排毒并中和药性的解药,让郭嘉随着携带。 楼班吃下了药后,郭嘉厌恶的将自己的手在他身上使劲的擦了擦。 少时,待楼班缓过劲来,他虚弱的看向郭嘉,低声道:“为何救我?” “不是郭某想救你,是陶丞相事前吩咐让我救你的。”郭嘉撇了撇嘴,道:“若不是为了不让袁绍的诡计得逞,你当郭某愿意管你那破事?” 郭嘉的话,提醒了楼班。 却见楼班禁不住浑身哆嗦,道:“为何会这样,田丰为何要谋害于我?我不曾向你们说出大将军的分毫之事,他们为何要这般对待我?为什么!” 郭嘉冷笑一声,道:“这点事都看不出来,亏你还是个乌桓王子?就算你没有背叛袁绍,但你手下的人,却让袁绍身败名裂,从士族首领的高位跌落下来,就冲这一点,你们在他心中就已经罪不可恕,而且在袁绍看来,你们乌桓至今不与我军全面开战,这便是罪……而这祸端的根源,或许便是你这个栽在我们手中的王子。” 楼班的眼眸中流下了泪水。 “我们为袁大将军出生入死,连汉帝都被苏仆延杀了!他居然如此对待我们?” 郭嘉淡淡道:“成王败寇,理应如此。” 沉默了好久,突然却见楼班用拳头重重的一砸地面,道:“我要报仇!” 郭嘉淡淡道:“就凭你,你拿什么报仇?你眼下不过是我军的一个阶下囚徒!” 楼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我愿意请我父王,弃袁从陶,重新归附于汉朝天子的统治之下!袁绍如此待我,简直就是将我看成猪狗,我不报此仇,焉能立于田地之间?” 郭嘉绕着楼班,一边走一边打量他,少时方才道:“但是,你似乎是忘记了一个问题。” 楼班疑惑的抬头看他,道:“什么问题?” “先帝乃是死在你们乌桓人手中,如此弥天大仇,就算是当今丞相当政,也绝不可能随意收纳你们……如此日后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先帝,又如何面对当今天子?” “嗨!”楼班重重拍地,道:“谋害汉天子之人,乃是袁绍,与我父王何干?” 郭嘉摇了摇头,道:“那也不行,毕竟人死在你们手里,你们一定要给我们大汉一个交待。” 楼班仔细的寻思了一下,道:“既然如此,也没关系,当初率兵攻杀你们先帝的人,乃是我们乌桓峭王苏仆延……我们可以把这个罪恶让他承担,就说他和袁绍私自勾结,擅杀你们大汉天子,此事你看如何?” 郭嘉一挑眉,道:“苏仆延乃是你们乌桓的峭王,据说也统领着千余部落,如何这么轻易便将他放弃了?” 楼班张了张嘴,但寻思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道:“你只说,答不答应?” 郭嘉转过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这件事,容我禀报给丞相之后,再来回复于你。” 离开了关押楼班的地方,郭嘉便来到了张燕的帅帐,跟他详陈此事。 张燕听的似懂非懂,他问郭嘉道:“那依照先生之意,眼下咱们该如何做?” 郭嘉笑着道:“自然是将此事上报给丞相,由他定夺。” 张燕奇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事用禀报丞相吗?” 郭嘉笑道:”这么大的事,接下来具体该如何行事,事关我们机下来一统北方的战略,却非你我能够做主的,只能报他。” …… 第二日,田丰就做好了受死的决心,毕竟他见了楼班一面之后,此人就立刻死了,一定会引起旁人的怀疑,最后少不得要找到自己头上。 但是一连几日之后,都没有动静。 田丰很是疑惑,于是便出去打听。 这不听还要,一听之下,只把田丰吓得浑身颤栗。 据传,楼班居然没死!而且还被救了回来,且目下真在昏迷。 田丰心急如焚,这要是等楼班死了,自己可就是会泄露了,自己一死倒是无碍,但唯恐会坏了袁绍的大事! 田丰如今虽然是到了陶商军营,但后来还是招募了一些人为自己所用,并通过暗号跟袁绍进行联系。 往常田丰若是跟袁绍联系,一定会很小心,但现在,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第七百一十八章 既定的策略 近日来,冀州之战已经陷入了僵局。 曹操依旧屯兵在黎阳,和袁绍进行对峙,但为了控制陶商的进兵速度,他派遣夏侯惇,曹仁,曹纯等曹氏重将各自率领精兵强将,前来冀州之东牵制陶商。 而另外一边,袁绍严防死守,他先让牵招反攻平原郡,并让文丑率领一众冀州武将东向来防守冀州东线,他自己亲自对付曹操,将冀州的情况转危为安。 原本是曹陶强攻冀州的局面,如今变成了三家彼此制衡,这在一定程度上来讲,最大的受益人毫无疑问就是袁绍。陶商亦是会牵制他们。 这一段时间以来,陶商在冀州东线和袁军、曹军打的有来有往,但在兵势上却毫无进展。 陶商若是进攻文丑,则夏侯惇和曹仁便会乘隙袭其后,但相对的,曹仁和夏侯惇若是也向冀州转过兵峰,陶商也会出兵牵制他们。 而中途,陶商也曾想过,让驻守平原郡县城的黄忠和刘辟出兵策侧面攻打冀州,打开一个缺口,偏偏袁绍和沮授等人也算倒了这一点,反让牵招和张郃先去进攻平原县,如此就陷入了彻底的僵局。 就在这个几方都挺尴尬的时候,郭嘉的书信送到了陶商的手中。 “楼班……丘力居……苏仆延……田丰!”陶商浅笑着看着那封书信,道:“想不到田丰居然真的对楼班动手了,看来他真是想豁出性命,也要让我们跟乌桓人反目成仇,他到底爱袁绍哪一点,能这么为他豁出性命。” 诸葛亮道:“老师,那依照你之见,我们目下要不要接受楼班的意见,通过楼班受降丘力居?” 陶商盯着郭嘉的书信,人人真真的看了好一会,突然道:“受降乌桓人自然是要受降的,但我们不能受降楼班这样的人,也不能受降丘力居那样的老家伙。” 诸葛亮疑惑的看着陶商,道:“老师的意思是?” 陶商淡淡道:“先帝死于乌桓骑兵之手,这件事是事实,我们一定要惩治乌桓人,但并不是每一个乌桓人都是罪魁祸首,我们要摒除那些坏的,留下那些好的……老王丘力居和王子楼班和袁绍勾结,是杀害天子的罪魁祸首,是无耻小人,如今为了报复袁绍,又想牺牲乌桓峭王苏仆延,这样的人卑劣无耻,绝不能用。” 诸葛亮仔细的思虑了一会,道:“难不成,老师想用的人,是那个乌桓峭王苏仆延?” 陶商亦是摇了摇头,道:“丘力居是主谋,苏仆延是帮凶,他帮着丘力居等人杀了我们那么多汉人,还谋害了天子,说实话,他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诸葛亮闻言诧然了。 “依照老师的意思,丘力居,楼班,苏仆延……这些都不是我们要招降的人,那我们要招降谁?” 陶商站起身,对诸葛亮道:“孔明,你在南方住了许久,对北方的情况不甚了解,但我这些年,一直在令校事府帮我紧紧的盯住北方的形势,特别是乌桓,匈奴这些异族部落。” 说到这,陶商顿了顿,道:“你知道乌桓首领当中,有一个叫踏顿的吗?” 诸葛亮道:“这个人我知道,据说乃是丘力居的从子,是辽西乌桓王。” “不错,踏顿的这个人,勇猛善战,又是丘力居的从子,按道理来说,他是有资格继承乌桓大单于之位的,但就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有楼班在,这个事情对于踏顿来说就很渺茫……但是事到如今,我们或许可以给他一个希望和契机。” 诸葛亮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自己的老师……刚才还说丘力居和楼班是无耻小人,如今他表现出的想法,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好像并不比丘力居等人强到哪里去。 …… 陶商随即将书信交付于侍卫,让他们火速转回给郭嘉。 郭嘉在看到书信之后,心下了然,随即确定了陶商的需求。 而除了陶商的书信之外,郭嘉的桌案上还放着一封被他派人劫持下来的书信。 那是田丰写给袁绍的告急文书。 看着那封书信,郭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少时,田丰被人带了过来。 田丰似乎已经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他毫无畏惧。一脸肃然的看着郭嘉。 “下毒的手段,很高明啊!”郭嘉笑着冲田丰道。 “郭先生解读的手段,也很高明!”田丰不卑不亢的道。 郭嘉长叹口气,道:“田先生,为了袁绍,你放弃了这么多,值得吗?” 田丰点了点头,道:“为了袁公,一切自然值得。” 郭嘉伸手在怀中掏了一掏,然后将一块玉拿了出来,放在了面前的桌案上。 田丰的脸色瞬时间一白。 郭嘉淡淡的指着那块玉和田丰的书信,道:“袁绍给你的信物,被你三日前暗中扔在了河中,但却被我一直派往暗中监视你的校事府中人取了回来,没想到吧?” 田丰的脸色瞬时间变的煞白。 “你、你?你怎么会知道……” 说到这的时候,田丰恍然大悟。 对了!一定是楼班说的。 郭嘉淡淡道:“郭某现在手中有你的书信,有你的信物,只要我想,我就能完完全全的模仿你的字迹,然后在凭借这个信物,将你和袁绍的关系彻底离间掉!你信不信?” 田丰恶狠狠的瞪视着郭嘉,嘴唇在不断的颤抖。 这一切的回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是完全知晓的。 却见郭嘉长叹口气,摇头道:“虽然郭某很想这么做,但我这次派人给丞相送信,丞相却不答应郭某这般行事。” 田丰的表情一下子愣住了。 郭嘉起身道:“丞相虽然当初也想使用离间计,让你和袁绍彼此相隙,最终不得已归附到他的麾下……但经过慎重考虑后,他决定放弃这个做法。” “为什么?”田丰声音嘶哑的道。 “你的家眷都在袁绍手里,若是如此行事,最终也不过是让你的全家都死在袁绍手里……丞相说了,害死人全家而收人入麾下,这样的事,想想都不寒而栗,世人皆不为之,何况君子乎?” 田丰的嘴唇一张一合,似是有什么想说的,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最终却只能感慨一句:“陶丞相确实是君子也。” 郭嘉挥了挥手,道:“你也别说的太早……丞相之意,眼下还不能让你死,我今天找你来,除了告诉你这些之外,另外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郭某适才说的那些事,眼下虽然不做,但丞相有令,你若是敢自杀,他命郭某便即刻用书信和信物行离间之计,届时再加上乌桓归附,只怕你的亲眷们便非死在袁绍手中不可了,听懂了吗?” 田丰闻言不由勃然大怒:“姓陶的好生霸道!他还管得着老夫想死不想死了?简直就是卑鄙无耻!” “事情郭某已经跟你说的明白了,该如何做,你自己好自为之……记住,你自己一人的命,事关你在邺城亲眷的性命……一人死,全家死,懂了吗?” “混账东西!姓郭的你怎么说话呢?你才全家死!你和陶商你们俩都全家死!” 第七百一十九章 离间诸王 田丰在郭嘉的帐中整整大骂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被两名侍卫硬拖下去,看押起来。 郭嘉其实也挺理解田丰眼下激动的情绪的。 本来田老头都做好了要死的准备,以忠臣之名流芳千古,问题是偏不巧,陶商就是让他死不了,若是田丰真的自杀,那后果很严重。 不但得不到袁绍的同情,还会全家被杀,最后连一个忠臣的名义都落不下。 这年头,活着遭罪,死还不行……田丰的日子真是太难了。 见过田丰之后,郭嘉便立刻去见楼班。 经过了这段日子的调养,楼班的身体已经逐渐恢复了过来。 田丰当初给他喂的毒虽然也算是猛烈,但好在郭嘉盯的紧,救治及时,因而他目下还真就是没什么大碍。 见郭嘉来见自己,楼班明白,一定是上次他们两个谈的那件事,已经有结果了。 郭嘉找了块干净地方坐下,对楼班道:“咱们上次商议的那件事情,丞相思前想后,决定可以答应你,不过他有两个条件,缺一则免谈。” 楼班心中暗骂汉人大多矫情,但眼下也不便多说,只是道:“不知陶丞相有哪些条件?” “你乌桓归顺我大汉之后,需得恪守规矩,以我大汉为尊,勿生反心,从一而终,这点可能做到?” 其实这话纯粹就是屁话,但郭嘉还是郑重其事的说出来,不过是为了欲盖弥彰,表现出自己真是想与乌桓结盟,用以麻痹对方。 果然,却见楼班送了一口气,急忙拱手道:“这点是自然的,我乌桓一向是以依附汉室,以汉廷为尊的,丞相宽宏大量,收纳我等,焉敢再有二心?” 郭嘉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始说起他所谓的第二件事。 “第二件事,是丞相对于上次你我商议的事情,尚有疑虑……就是以苏仆延为先帝偿命之事。” 楼班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一颤。 这件事确实是一件大事,这件事处理不好,日后乌桓的归宿难定,毕竟擅杀天子,可不是一件随随便便就可以糊弄过去的小事。 楼班现在开始有些后悔,乌桓之所以落到今天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完全就是袁绍坑的,若是没有他的指挥和撺掇,哪里会出现这样的乱子? 楼班小心翼翼的看向郭嘉,道:“苏仆延乃是我们乌桓峭王,用他的人头,难道也不足矣平息汉室之怒吗?” 郭嘉使劲的摇了摇头,道:“丞相思虑再三,认为你们仅仅只是拿苏仆延的人头来,肯定是不够的,毕竟苏仆延名义上是王,但真实身份不过是一将尔,用他的人头糊弄平民尚可,但那些北方士族对你们三王部,多少也有些了解……单凭苏仆延是绝没有资格和袁绍一同谋划此事的……此事事关丞相日后在朝堂的立场,不可不慎重之。” 楼班很是为难的道:“那陶丞相到底想怎么样?” “乌桓必须出牺牲一个王族,有一定权力的王族。” 楼班一听大惊,他一下子原地蹦起三丈高:“你们该不会是要我的人头吧?” 郭嘉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暗骂蠢货! “三王部的王族那么多,除了你就没有一个有能力,有威望,有兵马的王族吗?” 楼班闻言一愣,接着眼珠子一转,顿时喜上眉梢。 一个不大不小,高矮肥瘦正好的人,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郭先生放心,此事易尔!在下有一个极为合适的人选!” 郭嘉闻言一扬眉,道:“谁?” “辽西乌桓王,踏顿!他是我的兄长,也是我父亲的从子,此人的能力和身份,想来应该可以平息汉人之口了吧?” 郭嘉轻轻的拍打着手掌,道:“他既然是你的兄长,也是丘力居大单于的从子,牺牲此人,你难道不心疼?丘力居大单于难道会不在意?” 楼班嘿嘿一笑:“为了乌桓的大业,有时候牺牲一些亲人,也是必要的。” 楼班这话完全是假话,他现在恨不能立刻把踏顿的人头拿出来,平息这件事。 别看踏顿只是丘力居的从子,他的能力和人望,要远远的胜过楼班,若不是因为血缘关系和丘力居的力挺,踏顿完全有可能直接从丘力居手中继承大单于之位。 对于楼班来说,踏顿可以说他日后继承乌桓大单于的道路上,最强劲的一个对手! 特别是踏顿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此人天性暴躁,勇猛善战,性格极为火爆。 若是能够乘此良机,将踏顿弄死,既能在汉室朝廷那边用他的人头换平安,又除掉了一个危险人物,何乐而不为? “郭先生,有些时候,必须的牺牲是必须要有的,此乃成就大事之时,不可做小儿女态,因些许小事影响了大计!” 郭嘉见楼班已经坚定了决心,随即慢悠悠的道:“既然如此,那你便要想办法先劝降你的父王。” 楼班知道,在大事得定之前,郭嘉是不可能放他走的,随即道:“既然如此,我便写书信一封,交给我父王,陈述以利害,为了我的安全,想必父王不会不答应的。” 郭嘉点了点头,随即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写吧。” 楼班随即执笔,用一手狗爬的乌桓文字,写了一封又臭又长的家书,让后请郭嘉派人替他给乌桓王丘力居送去。 郭嘉将书信收好,然后去找懂乌桓文字的人翻译了一些,确认无误后,便找来了一名惊细能干的校事,并低声吩咐他下一步的计划。 那名校事携带着楼班的书信出发了,不过他第一站并不是奔往丘力居的王帐,而先暗中去了辽西乌桓部,拜见辽西乌桓王踏顿。 踏顿是一个身材高大,性格火爆,但却能力极为出众的乌桓男子。 那名校事府校尉向踏顿带上了朝廷的问候,并表达了汉丞相陶商和卫尉郭嘉,想要跟他结盟的诚意。 踏顿听了很犹豫,他也知道陶商的势力如日中天,越发强大,和这样的人做盟友,日后好处自然是很多的。 但他毕竟隶属于丘力居,若是私自与陶商结盟,回头若是让丘力居知道了,岂不是得向自己问罪? 毕竟,自己只是丘力居的从子。 “陶丞相的美意,我心中很是感激,只是眼下乌桓中事,乃是以我父王为尊,汉使若是愿意,本王愿意将您引荐给父王,并从中促成这件事,你看如何?” 校事府使者摇了摇头,道:“我家丞相此来,并不是跟乌桓结盟,乃是跟大王您一人结盟,这个中关键,大王难道真不明白?” 见踏顿面露疑惑之色,汉使者随即将楼班写给丘力居的那卷书信从怀中取了出来,交给了踏顿…… :。: 第七百二十章 王帐有变 踏顿不明白这位汉朝的使者拿出一封看似如同皮图一样的东西给自己是要干什么,难不成是那位所谓的陶丞相为了要联合自己,连汉家土地和城池都要拿来跟自己分了?姓陶的也太败家了一点吧。 踏顿从来都内听说过这么够意思的汉官,难怪会被世人称之为君子……讲究! 踏顿笑哈哈的从校事的手中接过了那卷皮图,呵呵乐道:“丞相真是太客气了,太客气了,多大点事啊,不至于这样。” 踏顿现在瞅着乐呵,但当他把那封皮图展开之后,顿时楞在了原地。 那上面是楼班写给丘力居的信,其内容如耀眼的光辉,几乎都能晃瞎了他的狗眼。 他还寻思陶商要送他大礼物呢,结果自己被人当礼物给卖出去了。 半晌之后,便见踏顿将那封书信将地上一扔,咬牙切齿的一拳锤在旁边的兵器架子上:“楼班欺本王太甚!简直不是个人!” 那名校事随即道:“丞相本可与楼班联合,收服乌桓,但楼班和丘力居父子如此行事,着实太过,此等厚颜无耻的卑劣小人,丞相焉能相信于他!” 踏顿沉思了一会,脑海中转过千百念头。 他本就是英雄人物,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个中的利弊得失。 楼班视他自己为眼中钉,已经起了杀心,就算是没有这次事件,以后楼班继承丘力居继承了大单于之位,想必也不会放过他。 而且踏顿本身也是一个有上进心的人,楼班对他起了害心,他自然不会还心甘情愿的日后为他献青春献终身。 但现在唯独令踏顿犹豫的,就是他跟丘力居的关系,丘力居是他的叔父,从小待他不错,有养育之恩,对付楼班他现在有理由,但对付丘力居他没有理由。 但针对这一点,陶商也早就做出了应对。 那名校事对踏顿道:“丞相有言,他绝不会强迫任何人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楼班的这封书信,我会送往丘力居的王帐,而丘力居单于的决定,我也会带给回给您,届时希望您有一个好的决定。” 听了这话,踏顿不由的沉默了。 其实他的心中,已经大致明白了结局会是什么样。 使者前往了丘力居的王庭,不久之后便为踏顿带回了消息。 不出踏顿的所料,丘力居果然是同意了牺牲他和苏仆延,用以换取自己儿子的性命和乌桓重新归附于朝廷的机会。 毕竟,对于丘力居来说,亲生儿子的性命才是眼下最重要的,无论是苏仆延或是踏顿,他们都可以往后排了。 看着校事为自己带回的丘力居的回书,踏顿终于下定了决心! ”劳烦使者带话给丞相,本王愿意答应丞相的条件,成为陶丞相的附庸!” 校事对踏顿道:“单于放心,丞相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数日之后,乌桓峭王苏仆延收到了大单于丘力居的邀请,请他和其他的单于们一起,前往王帐,商议当如何面对张燕帅领来的黑山军。 苏仆延在收到消息后,随即整装待发,准备率众前往。 但就在他出发之前,辽西乌桓王踏顿则是亲自来到了他的王帐。 苏仆延很是疑惑,不知道踏顿为什么不去王帐,而是先来他的部落。 但踏顿却为他带来了一个令苏仆延诧异非常的消息。 ”你说大单于这次召我们去王帐,是为了取下我们的人头?” 踏顿严肃的道:“正是如此,我有探子安插在黑山军,据说大单于为了换楼班王子回来,妄图以你我的人头去平复汉朝人的怒火。” 苏仆延听了这话,愣在了原地,少时,却见他摇头道:“不可能,当初是我攻打范都,替大单于完成了不可能完成之事,如此的功劳和忠心,他、他怎能如此?” 踏顿长叹口气:“就算你是为了大单于,为了乌桓一心建功,就算你依照命令杀死了汉天子……但如今若是大单于想重新归附于汉庭,他所能够献上的、只有能够平复汉人愤怒的你,以及对他儿子继承单于之位有阻碍的本王。” 苏仆延本来就是凶狠之人,他的双眸变的微微有些赤红。 少时,却听苏仆延嘶哑着声音问踏顿道:“事已如此,阁下打算如何处置?” 踏顿叹息道:“本王自然是不会响应号召,本王回头以身体突犯顽疾为由推脱……我一向净重峭王你,所以这次专程前来告知,还请你多多小心。” 踏顿走了之后,苏仆延立刻派精干斥候前往丘力居所在的王帐去打探消息。 而探子带回来的王帐消息,虽然没有特殊的情况,但却有部分的部落兵马借着出去巡猎的理由,消失在了王帐部落。 这一下子就引起了苏仆延的怀疑。 他跟随丘力居多年,对他用兵时的习惯和手法非常熟悉。 依照眼下的情况来看,这当中确实有猫腻存在。 苏仆延并不是任人宰割的性格,他当年连谋害汉朝天子的事都敢做,他岂能受了这等委屈? 若是让苏仆延选择像踏顿一样的装病不去,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于是乎,他下定决心,开始集结两路兵马,一路人少,随着自己去参加王帐议事,一路兵多,用以做后手,随时兵变。 丘力居,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害我,那我就干脆夺了你大单于的位置。 苏仆延抵达王帐之后先是拜见了丘力居,其后便招呼亲信,让他们在王议的那一天进行突袭。 丘力居的大寨虽然像是往常一样平静,但敏感的苏仆延已经感觉到了暗地里的风起云涌。 王议当天,除去踏顿称病之外,乌桓其他的各寨各营首领都齐聚在王帐之内,共同商议大事。 乌桓大单于丘力居已经年迈,身体也不是很好,看他的样子,脸色苍白,似是受了风寒,因此很是虚弱。 但他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乌桓大单于,即使如今病了,也是余威犹在。 ”咳咳!”丘力居重重的咳嗽了几声,环视了四下这些单于或是部落王一圈,道:“黑山军的张燕率领数万兵将过来,与我乌桓对峙了一段时间了,如今河北形式危机,袁绍和咱们的关系也不如以往密切,本王今日招诸位前来,就是议一议我乌桓是不是要另投他人?” () 第七百二十一章 鹬蚌相争 乌桓众王对此次丘力居商议的改换门庭之事,心中都多少是有些准备的,毕竟袁绍眼下的情况并不是非常好,而且自打曹操和陶商进入河北以来,袁绍和乌桓的关系也不似原先那么紧密了。 最重要的是,丘力居的老来子,王子楼班目前落在陶商的手上。 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能比儿子落在他人之手更加的严重。 乌桓渠王佢禄问丘力居道:“大单于,那依照您的意思,咱们接下来又该如何行事?该投靠哪个诸侯?” 丘力居长叹口气:“如今在众诸侯中,论及实力,兵力最强劲,名义最正的人,便是徐州陶氏,陶商罢黜三公,自立丞相,扶保天子,代表的乃是汉室正统……本王看,我们乌桓,当投陶商。” 诸王听了,并没有惊讶之色,这件事似是早在他们意料之中。 丘力居适才说的基本都是废话,其实他想让乌桓投陶商的原因很简单……乃是因为其子楼班在陶商手里。 众人沉默了一会,却见那位乌桓渠王问道:“可是在汉人眼里,我们乌桓袭京师,致其天子毙命的大罪,汉室若是要接纳我们,只怕会在此事上问我们讨个说法,此事该当如何?” 乌桓渠王这一番问话正中核心,这便是目下乌桓三王部的诸位首领心中最在意的事情。 丘力居一双浑浊的老眼扫视着众人,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苏仆延的身上。 “峭王,当年汉天子乃是你擅自驱兵所弑,对于此事,你可有设法解决的方法?”丘力居缓缓的开口问道。 这一番话可谓是阴毒之极。 什么是“擅自驱兵”? 分明是你命令人家去的?擅从何来? 一听这句话,在场的诸位部落王心中大概都明白丘力居是做什么想法的了?不由的暗暗叹息。 而苏仆延望向丘力居的眼神,如同千年寒铁。 “大单于此言,乃是何意?我不明白?当年弑天子之事,与我何干?” 丘力居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怎么与你没有干系,当年攻打范县的人是你,杀死汉朝天子的人也是你,在陶丞相和汉朝士人心中,你就是整个大汉的罪人……如今我乌桓若是要与汉室重新结盟,非得对此事做出个解释不可?” 苏仆延的表情不卑不亢,道:“大单于打算让我们怎么解释?” 丘力居很是无奈的摆了摆手,道:“此事你问本王,本王又能如何回答你?本王寻思,只能将你送往汉朝,交由当朝的陶丞相亲自审讯,若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委屈,陶丞相在汉朝有君子之名,想必定会公断……” “啪——!” 话音落时,苏仆延已经一脚踹飞了面前的桌案,冷笑道:“大单于,你现在若是将我送往汉朝,岂不如同要我的命一样?” 丘力居缓缓的站起了身,紧盯着苏仆延道:“听峭王这言下之意,似乎是对本王的决断有所不满了?” 苏仆延冷哼了一声,道:“我对大单于忠心不二,日月为证,但如今事急,大单于居然如同舍弃牛羊一般的舍弃于我,试问我又怎能心服?” 王帐之内杀机渐生,一对貌合神离的同僚正在针锋相对,彼此间阴谋算计。 其他的诸王来回看着两人,心下不由的纷纷泛起了凉意。 今日的这次王帐议事,看起来并不单纯啊。 丘力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既然峭王不赞同我的意见,那就别怪本王翻脸无情了。” 丘力居在笑,笑容里透着冷厉。 他的目光紧紧盯住苏仆延,像一只饿狼盯着猎物,跃跃欲试等着将猎物撕成碎片。 话音落时,却见丘力居突然起身,将面前案上的一个牛角酒爵扔在了地上。 王帐外,一众丘力居的亲兵掀开帐帘,冲了进来。 苏仆延抽出了随身携带的腰间弯刀。 与此同时,随同他一起来的亲兵也冲进了王帐,与丘力居的兵将们对峙。 丘力居双眸一眯,低吼道:“苏仆延,事到如今,你还要顽抗不成?” 苏仆延哈哈一笑,道:“大单于,别以为我在你的地头上,就怕了你,实话不怕告诉你,我的三万精锐,就在不远处之地等待,只等咱们这面打起来了,便伺机偷营,大单于!今日不是你抓我送给陶商,而是我取代你成为乌桓之主!” 丘力居猛然站起身,嘶哑着吼道:“给我拿下这个叛徒!” …… 就在乌桓王帐的不远处,郭嘉、张燕已经和踏顿的兵马会盟,两方的人马躲在暗处,并不时的派遣斥候,去打听乌桓王帐那边的动静。 斥候不断的回报,乌桓王帐那边的战事正在逐渐升级。 丘力居和苏仆延的兵马在王帐内发生了严重的冲突。 紧接着,便是苏仆延早就安排并准备好的兵马强行攻寨。 双方在王帐内的冲突逐渐升级,变成了乌桓军内部的政变性鏖战,而且此番王帐议事,很多乌桓部落首领也被卷入其中……情况很是危急。 郭嘉笑呵呵的听着斥候带回来的讯息,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转头问踏顿道:“单于,依照您的看法,这一次的比拼,苏仆延和丘力居,谁的胜算会大上一些?” 踏顿想了想,道:“大单于兵多,苏仆延麾下勇猛,两相比较,还真是不好分出高下!” 郭嘉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样最好,且容他们打上一阵子,待对方两军彼此都疲惫不堪之时,咱们再乘势杀过去,由张将军替您对付苏仆延和丘力居,单于你的兵马,就去保护那些陷入战乱中无所适从的部落王族,竖立威望……待事成之后,郭某借由丞相名义,扶你登上大单于的宝座!” 踏顿听的浑身热血沸腾,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慰之情。 想不到自己也有一天可以成为大单于……虽然他原先也不是没有想过,但当这天大的好事落在自己的头上时,他还是忍不住胸中充满了激动。 踏顿冲着郭嘉一拱手,道:“承蒙陶丞相错爱,郭卫尉相助,待事成之后,本王一定诚心归附汉室,归顺丞相,为大汉建功,为丞相排忧解难,但凡丞相有事,只需招呼一声,本王纵然是刀山火海,亦无所惧也。” 郭嘉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丞相若是知晓大单于这般忠心,定会心怀大慰。” 大概过了不到一个时辰,通过斥候带回来丘力居和苏仆延的交战信息,郭嘉决定,差不多该出兵乌桓王庭了。 继南匈奴之后,又一个异族部落,将被陶商掌握在手掌之中! 第七百二十二章 形势急转 王帐之外,丘力居和苏仆延的兵马交锋程度已经越来越激烈,整个王帐内外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苏仆延恼怒丘力居薄情寡恩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拿他去汉人那里换人情。 丘力居则恼怒苏仆延不听话,没有汉人文化中那种舍身取义的忠贞意识,完完全全的就是个自私自利的畜生。 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两个自私自利的牲口互相咬,其后果可想而知。 不咬死怕是誓不罢休。 但同时遭殃还有那些前来参加王帐会议的其他乌桓部落首领,以及那些普通的乌桓牧民们。 丘力居的营盘内,已经到处都起了大火。 一座座的帐篷外,普通的乌桓游牧们惊慌失措的四下逃窜,唯恐被战争波及自身,但即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在误打误撞之间,冲进了两军交战的站圈之中,然后被当做妨碍者无情的斩杀。 苏仆延这一次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而来。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与丘力居不同戴天,誓死也要夺下大单于的位置。 这是老子应得的。 苏仆延命令手下的将士们手执火把,在视野可及之处,点燃了每一座帐篷,王帐所在的营地大火冲天而起,部落的大寨中一片慌乱的哭喊声,一阵猛烈的大风吹过,火借风势,眨眼间便燃了半个大营。 丘力居麾下王帐的将士虽然很多,但近些年来,为了乌桓人四处拼杀,充作急先锋的部队,除了踏顿的辽西部,便是乌桓前往苏仆延的兵马,这些士兵都是整个乌桓人当中,最勇猛善战的猛士,绝非丘力居靠人数就可以轻易消灭的。 苏仆延在这场争斗中越杀越是疯狂,他眼中升起的血红色,在火光的衬映下,显得分外妖异,他率领亲卫精锐在王帐周边策马狂奔,身后的将士如影随行,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狂热之色,手中长长的马刀虚扬,刀身在火光中映出冰冷的死亡气息。 适才的王帐之战,丘力居本想安排鸿门宴将他拿下,但没想到苏仆延早就做了准备,而且苏仆延麾下士兵的勇猛程度也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不但没有拿下他,反倒是差点被他拾掇了。 丘力居在无奈之下,只得在亲卫的保护下逃往后寨,去集结重兵准备再收拾苏仆延,而苏仆延也不耽误,在王帐内冲着那些作壁上观,胆颤心惊的部落首领们威胁了一番之后,随即领兵冲出了王帐,而那些首领唯恐被波及,也不敢随意走动。 苏仆延纠结了已经攻向了王帐的骑兵们,开始排兵布阵,向老王丘力居正式宣战。 战事如火如荼,苏仆延凭借着麾下将士们的勇猛,一时之间杀入了王庭深处,并焚烧了诸多的帐篷,闹的是人仰马翻。 而随着兵马在王庭内不断的深入,标志着丘力居所在的王旗也逐渐映射到了苏仆延的眼眸中。 苏仆延看着那面王旗,呼吸都逐渐粗重了。 “将士们,随我冲!丘力居就在里面!”苏仆延扬起弯刀大喝道,兵刃锋芒所指,正是王旗之处。 混乱的厮杀屠戮中,黑山军的将士正悄悄的靠近。 他们迅速集结成队,数万人分成三路,左右各自向王帐的侧翼延伸冲杀,并绕过帅帐,沿路所见敌军,不论是丘力居的还是苏仆延的,尽皆斩杀马下,所经过的帐篷也放火点燃,然后隐隐对夹裹在大营内的两路乌桓军形成了包围之势。 中间一路则在张燕的率领下,如一支锋利的长矛,径自策马加速,向苏仆延的所在冲去。 当看到了苏仆延在王帐营地内中军的背影时,张燕的嘴角泛起了几分冷酷的笑容。 后方传来了沉重的马蹄声,瞬时间便传入了苏仆延的耳中,他惊诧的转头看向后方,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心头一沉,惊觉不妙。 “传令全军,停止进攻!”苏仆延果断的下令:“后队改前队,向后列阵御敌!” 虽然他已经做出了反应,但以时局来看,现在完全是来不及了。 乌桓军的这场战斗拼杀过甚,双方的士兵几乎都是深陷其中,一时间根本难以重新列阵,就算是可以,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拼杀,他们的锋芒和体力都已经处于最低谷。 依照眼下的这种局面跟枕戈待旦的黑山军交手,各方面均完全不占优势。 战争的机会一般都是在瞬息之间……就在这瞬息中,黑山军的将士们都冲进了敌方的后阵。 而与此同时,从侧面分兵进击的黑山军,也已经冲破了乌桓人的王帐,三路兵马配合一致,对王帐内的丘力居和苏仆延进行包围合拢之势。 马蹄轰隆,旌旗招展,原本阳光明媚的草原,一瞬间乌云蔽日,天地为之阴沉悚然,浓烈的化不开的杀机开始肆意蔓延。 王帐之内,一场由陶商授意,郭嘉导演的厮杀正在进行,厮杀愈见激烈,方圆数里内,已不见翠绿的青草,大地都已被鲜血染红,触目所及,映入眼帘的,全是一片赤色,如同铁锈一般难闻的血腥气,愈来愈浓烈,闻之欲呕,见之惊心。 成堆的尸体堆积在战场的每个角落。枕戈待旦的黑山军忠实的执行着战前的命令,他们毫不留情的挥下如死神镰刀一样的兵刃,一茬一茬的收割着那些强弩之末的乌桓兵的生命。 在这种时刻,苏仆延和丘力居若是能够一致对外,齐心协力的调转兵锋对付黑山军,张燕等一众或许很难打赢。 但可惜的是,两方在黑山军搅和进来之前,曾进行了长时间的鏖战。 和郭嘉战前所料的一样,乌桓军内部的消耗战剧烈,双方一旦打起来了,就好似灭门的仇人一样,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重新联合对外。 现在的情况,就是黑山军在打乌桓人,而乌桓人在对抗黑山军的同时,还要在分成两派彼此内耗。 如此下去,战事可想而知。 苏仆延阴沉着脸,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他盯着从四面八方涌动过来的黑山军……这些狡猾的汉人军队,令己方的伤亡人数正在飞快的增加,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眨眼间便消逝无踪。 苏仆延的心仿佛在滴血。 每丧失一个勇士,就令他的心抽搐疼痛一下。 换成一般人,早就疼的因心绞痛去自杀了。 但苏仆延不是一般人,冠心病的折磨难不倒他。 但他知道若是继续在这里迁延,自己多年的家底一定会因为这场战而耗光,他必须要迅速撤兵! 但在撤退之前,他要想办法先劫持这次和他一起,前来王帐参加王议的那些部落首领,只要把他们都劫持回去,日后便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挟持他们的部落,自己依旧可以成为乌桓的大单于。 但是,就在苏仆延想要处理这件事的会后,麾下的当头向他禀报了一个令他足矣窒息的消息。 一支军队乘着各方鏖战之机,冲进了那些部落首领藏身的王帐,劫走了他们当中大部分的人。 而那支军队的首领,斥候看的很清楚……毫无疑问,乃是踏顿! 第七百二十三章 丞相在此会怎么办? 踏顿的兵马抢先一步,抢走了那些惊慌失措的乌桓各部首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苏仆延傻了,甚至比他被黑山军尾袭其后的时候还要发懵。 踏顿突然率兵出现在此,还劫持了那些他本人想用以做人质的乌桓首领……这代表什么了什么?他不是应该称病在自家的行营不出吗?如何会跑到这里来抢人头? 苏仆延毕竟也是非常之人,仔细的思虑了一下,就想明白了个中的关键。 自己堂堂一个乌桓峭王……居然让踏顿那小子给耍了,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踏顿好毒辣的心思!跟丘力居比起来,此人的手段更是老辣弥坚! 此人作战很是勇猛,但什么时候又多了这样不要脸的手段?自己平日里没看出来呀! 忽然之间,苏仆延又想明白了! 张燕的黑山军在此,踏顿怎么可能算的那么准确,就直接能绕过黑山军的攻击线路,从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人?难道就没有人去拦他吗? 除非一直有人在当外援帮他。 苏仆延知道,眼下这种情况,除了陶商,没有人可以让踏顿做到今日之事。 踏顿的后援,就是这些汉人! 这是连环计啊,不要脸的连环计。 想不到自己和丘力居,最终还是让汉人算计了,可笑丘力居还妄图想要用自己的人头去在陶商那里打通关系,可事到临头,他也是一颗被汉人利用的棋子。 苏仆延的眼中,竟然开始充斥着泪水。 不是因为伤心,是气哭的。 …… 苏仆延悲愤万分,但此刻,另一方面的丘力居心情也绝对不好受。 苏仆延能想到的事情,丘力居自然也能想的到。 “我们还剩多少勇士?”丘力居颤抖的问道。 “大单于,我们英勇的战士已战死万余了。”身旁的一名乌桓骑将道。 即使战局不利,但这位骑将未见惧怕,在他的心里,草原是狼群的草原,而汉人不过是阴险的豺狗,阴险的豺狗即使人数再多,最终也不会战胜狼群。 勇士思们的思想简单,但丘力居却不这么单纯。 单纯的人,一般当不上大单于。 他满是皱纹的脸在不停的颤抖,似乎是在权衡个中利弊。 少时,却见他吩咐那名勇士道:“立刻派人打起白旗,代表本王请降……向汉人请降!” 乌桓骑将闻言露出惊讶的神情,道:“大单于,这是为何?” “少废话!不要耽误,立刻派人去!” …… 郭嘉在后方,看着己方的计划成功,连战连胜,而丘力居和苏仆延束手在即,心中很是高兴。 南匈奴已经平定,刘和与幽州旧亦是已经归附,若是乌桓再定的话,河北北方的大部分边境线将会落在己方的掌握中,到时候陶商在冀州东面,自己和张燕等人再携裹着北面之众南下,收服冀州绝对不是纸上谈兵! 面对袁氏这等庞然大物,陶商通过天子之事已经实现了在政治上将它击倒,令其颜面扫地,跌落士族之首的神坛,若是再从军事上击败他!天下士族的整体布局就将重新洗牌! 旧体系门阀士族掌控天下大部分资源的局势,将不复存在,一切都将从新开始! 而他郭嘉,则是在这恢宏的大事件中,和陶商一起,充当着中心人物,那感觉怎么形容呢? 美呀!当真是美呀!美的很。 就在郭嘉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臭美着,一名斥候匆匆跑来,对郭嘉道:“卫尉,丘力居麾下的人持着白旗,突破包围阵,向咱们这边冲过来了!” 郭嘉睁开了双眸,收起了放飞的思绪,开始认真考虑。 身后有人道:“要不,射杀了他们?” “让楼班写书信给丘力居,要联合他们的乃是我军…此时若是将其来请降的人射杀,对于丞相的名声不利,此法着实不可取。” 郭嘉右面,原黑山军战将孙轻低声道:“那依照卫尉之意,您是要接待他?” 郭嘉摇了摇头,道:“接待他也不妥,郭某此来,就是要收编乌桓,将丘力居从大单于的位置上拉下来,若是接见了他,你说郭某是答应他请降还是不答应,答应了,丞相这么久的准备就白做,不答应,联合的事情是咱们先挑起来的,回头传出去不好听。” 孙轻可没有郭嘉那么多鬼心眼,也不想操那么多心,他只是善意的提醒郭嘉道:“卫尉,乌桓请降的队伍,可是越来越近了!” 郭嘉皱着眉头,仔细的思索了一会,并自言自语道:“若是丞相本人在这里,他会怎么做呢?” 仔细的想了想,郭嘉忽然一拍手,道:“丞相一定会这样做!” 孙轻被郭嘉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他疑惑的转头看他,不明所以。 “郭某先躲一躲,你在这帮我拖着点他!” “躲、躲?”孙轻闻言睁大了双眸。 躲别人的请降? 这就是这位郭卫尉想出来的招?……还说丞相在此,也一定会这样做? 郭嘉急忙道:“没有时间解释了,你就按照我说的做,郭某先率众去旁边躲一躲,你且在此帮忙拖着便是。” 黑山将领孙轻道:“可是,我只会打仗,没办过这事啊……怎么拖啊?” 郭嘉恼道:“编一个对方无法拒绝的理由!” 说罢,随即率领一众人等向着后方匆匆而走,只留下孙轻守着纛旗,在原地呆愣楞的不知所措。 少时,那对乌桓请降使者终归赶到,为首的一名乌桓人高举白绢,来到孙轻的面前,用一口生硬的汉语高声道:“三王部大单于使者,奉大单于之命,特来向汉朝的官员请和,希望我们两家永结盟好,互不侵犯!……请问你们汉人中,负责此事的官员,现在何处?” 孙轻踌躇的看着那名乌桓使者,悄声道:“我说我们家负责管这事的大官拉屎去了……你信吗?” …… 乌桓的王帐如同被烈阳点燃了似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又有数不清的战士生命消失在了这片土地上。 而苏仆延和丘力居的兵势越来越弱,其残部逐渐的被黑山军所吞噬,最终溃散。 而那位代表丘力居的请降使者,在汉军的后阵辗转多时,始终找不到拉屎的大官踪迹。 直到战场上大势得定,丘力居和苏仆延麾下的士兵死的死,降的降,那位汉朝的卫尉才拍拍屁股出现在那找他如找疯了一样的使者面前,并豪爽的说了两个字。 “准降!” 但当郭嘉准降的同时,几乎已经成了光杆司令的丘力居也已经被黑山军生擒活捉。 完全用不着降了。 当丘力居被带到郭嘉和张燕的面前时候,这个老头的面色苍白的像是个死人。 郭嘉走到丘力居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会,不由的感慨道:“大单于,郭某手下的校事探得消息,说是苏仆延暗中率兵,前来大单于的王帐偷袭,郭某恐大单于有失,故率兵前来,眼见王帐内有战乱叠起,为保大单于安危,特命张将军率兵强攻……没伤到您吧?” 丘力居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郭卫尉既然前来支援本王,为何不分敌我,连本王麾下的士兵亦杀之?” 郭嘉摇头道:“实在是情况紧急,郭某分不清孰好孰坏,只为救大单于的性命,当时情况危急,故而不分敌我……” 丘力居脸上的肌肉直抽抽:“那本王派往您那的请降使者呢?” 郭嘉使劲的点头:“见到了,这不就是他领着郭某来见您的吗?不过可惜他稍稍慢了一些,以致咱三王部遭受这般损失,着实是可惜可叹……” 丘力居看着郭嘉强行辩驳的脸,心如死灰。 这时候,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了。 就在这个时候,孙轻突然纵马来到郭嘉和张燕的身边,道:“郭卫尉,张将军,苏仆延率兵杀回来了。” 张燕闻言不由一愣,道:“他不是已经杀出重围了吗?我等放他一条生路,他不快走,还回来作甚?” 郭嘉闻言,淡淡一笑道:“兵马被打了个干净,活着还不如死了……我看他回来,亦不过是求死而已……罢了,派些兵将,送他上路吧。” 第七百二十四章 陶商出动 郭嘉将消息传到了陶商处……丘力居被生擒,苏仆延身死,踏顿劫持了诸多乌桓部落的首领。 下一步,就是郭嘉留在北方,相助踏顿说服诸部落首领,将他一举推上大单于之位,然后顺理成章的成为陶商在北方的一大臂助。 当然,陶商最终的目地是将这些异族慢慢的融合入汉朝大家庭,实现汉人与周边民族的大一统盛世。 不分你我,其乐融融,多幸福。 得到了郭嘉的消息之后,陶商一直有些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有了南匈奴,幽州诸将,乌桓这些在北方安插的棋子,终于到了强攻冀州的良机了。 拿下天下粮仓的重镇冀州,这原先看来遥不可及之事,现在将不再是梦想。 就在这个时候,许褚匆匆忙忙的走进了帐篷,一脸的兴奋之色。 “丞相,郭卫尉那边传来这么大的捷报,这下子北方边境之线安定了,这可是咱们拿下冀州的良机啊!” 陶商笑着转头看向他,道:“你已经知道了?” 许褚使劲的点着头,道:“知道的!自然是知道的!这么大的事情,军营中已经传开了。” 陶商放下了郭嘉写给他的书信,站起身来走到许褚的身边:“那你觉得,咱们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许褚恶狠狠的一挥拳头,道:“自然是火速联合北方那些被咱们收服的兵将,四面合围,拿下冀州,让袁绍首尾不能相顾。” 陶商摇了摇食指,道:“但是眼下,北方的各势力都是刚平定没有多久,立刻南下平定冀州未免有些仓促,我觉得咱们当下,乘着郭嘉,司马懿等人在北面收拾局面的时候,应该做另外一件事。” 许褚好奇的看着他:“什么事?” “你猜猜看,算我考教你。” 许褚铜铃大的眼睛呆萌萌的看着他,半晌之后,道:“宴席?” “不是。” “喝酒?” “不是。” “欢聚?” 陶商皱起了眉:“你刚才说的这三件事,有什么不同之处?分明就是一件事。” 许褚干巴巴的笑道:“某家乃是一介武夫,丞相让我往哪打,某家往哪打便是,至于这动脑子的事情,嘿嘿,实非是某家所长。” 陶商被许褚呆萌憨直的样子逗笑了。 这汉子多少年了,还是改不了当初的那副模样。 他摇了摇头,道:“仲康,那依你的看法,曹操在知道了咱们在北面成功布局的消息之后,会有什么举动?袁绍在知道田丰失败,乌桓被平的消息之后,又会有什么举动。” 许褚说话很直接,噎的陶商都没法反驳。 “某家天天守在你的身边,我连你是咋想的我都看不出来,更别提是袁绍和曹操了。” 陶商闻言不由苦笑。 你别说,人家唠的真没毛病。 罢了,他说不出来,我教他……帮手下人从愚昧中超脱出来,这也是一个丞相应该尽的义务。 “仲康,如果我是袁绍,在知道了田丰失败之后,北面战线平定,一定会收缩兵力,慎守冀州的各处要地,绝不再去主动出击。毕竟咱们的形势逆转,冀州状况不甚好,邺城根本等于晾在了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若是真丢了,这对于袁绍来说,可是承担不起的后果。” 许褚恍然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听懂了。 陶商继续开口,也不知道是对许褚说,还是对自己说的。 “至于曹操,比起袁绍他一定会更加着急,冀州在曹操眼中,就是一块可以改变人生的瑰宝,他做梦都想取代袁绍成为北方霸主……” 说到这的时候,许褚多少有些回过味来了。 “丞相你在北地安插了那么多的棋子,对冀州之地可谓是势在必得,曹操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必然焦急,到时候他会……出兵抢攻冀州,妄图在丞相行动之前,先拿下邺城?” 陶商闻言,展颜露出了笑容。 “你看看,仔细想想的话,你不是也能琢磨明白么!” 许褚听陶商夸他,不由展颜露出了快乐的笑容。 “那丞相现在打算怎么办?” “曹操的本阵目前针对袁绍,咱们这边,有夏侯,曹仁等人分兵牵制,前一段时间有袁曹陶三方互相制衡,彼此分为数营,相互之间的争斗,都会有另一方的牵制,而草草作罢……但如今北方战线格局变化,袁绍一定会收拢兵马,龟缩不出,而曹操那边为了跟我争抢,一定会加剧兵势进攻……或许在曹操看来,我在占据如此优势的前提下,一定会和他抢攻冀州,但我偏偏不这么做。” 许褚恍然大悟的一拍额头道:“原来如此,丞相是打算按兵不动乎?” 陶商闻言无奈,道:“刚刚才夸了你开窍,现在又开始犯傻了……我现在占据了优势,按兵不动不是有毛病吗?” “那你是?” “我要先攻打夏侯和曹仁等为首的曹军副营,拔下这颗在东线钳制我军的眼中钉。” 许褚嘿嘿的一咧嘴,道:“某家不管丞相打谁,只要是打,某家都愿意充当先锋。” “你有这股志气,那便好了。” “丞相打算什么时候去打曹军诸将?” “三日之内,选个子时时分的良辰吉日。” 许褚不明白,子时大半夜的,什么时候就成了良辰吉日了。 ……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陶商说到做到。 三日之后,正是金陵军大举出动,攻打夏侯等人的日子,金陵军数路兵马依照陶商的吩咐,各自寻觅要点,择路而行,呈扇形的将整个曹营围住,以全面攻打的姿态,缓缓地向着曹军所在的方向行进。 夏侯今日白间接到了曹操的书信,曹操在信上面告诉了夏侯,说是陶商已经在北方成功的收复了乌桓、南匈奴、幽州旧部,随时都有可能会进行两句夹击,夺取冀州,当务之急,是要抢在陶商之前,在冀州占领一部分土地。 冀州乃是天下粮仓,曹操绝不让步! 在曹军诸人看来,陶商一定会乘着这个节骨眼强攻冀州的土地,因此曹操让夏侯也迅速起兵,先想办法攻略冀州的魏郡,站住跟脚,然后在随时听候命令,伺机反扑。 夏侯对曹操的安排,自然是深信不疑。 但曹操和夏侯都没有想到的是,冀州的土地眼下并不在陶商的眼中。 他的獠牙已经开始准备去撕裂的敌人是曹军。 第七百二十五章 高手过招 震天的杀声由远及近传入了帅帐之内,喊杀声由一开始的不清晰,逐渐变的仿佛就在眼前,隐隐的火光亦是在帐篷外若隐若现。 夏侯领兵多年,自然知道这个中的厉害。 “有人劫营!”夏侯猛然起身,颇有些诧异的言道。 话音落时,夏侯的帐篷帘子被掀开了,曹仁和曹洪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元让,陶商居然派人前来袭营!”曹仁一脸沉重,沉声道:“这小子出招,当真是神鬼莫测,如今这种情况,他不去抢攻冀州,反倒是来打我们,岂不是舍本求末之举?” 夏侯咬牙启齿的道:“这正是陶商小贼的奸诈狡猾之处……着实是让人防范不及,子孝,金陵军来了多少兵马?” 曹仁摇了摇头,道:“漫山遍野的都是金陵军,看不出具体有多少,但敌军应该是分成数路而来,如无意外,金陵军想必是倾巢而出!” “倾巢而来……看来陶商这一次是彻底不顾及袁绍会不会偷袭其后了。”夏侯转身拿过架子上的战枪,和曹仁和曹洪一同冲了出来…… 事实果然是如同曹仁猜度的那样,陶商这一次毫不留手,麾下的主力兵马几乎全部出动,许褚为前部先锋,纪灵,张勋,孙观,鲜于丹,宋谦、贾华、徐忠等人合后,分数面进攻曹营。 负责营中布防之人,乃是曹氏的战将曹休,其虽然也是能力出众,但面对金陵军的虎狼之师,再加上陶商的妥善布置,整个大营很快便陷入被动,被金陵军在东南北三面找到数个突破口。 眼见数不清的金陵军冲进了营寨,不论曹休如何指挥,前阵也是已经被金陵军突破,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难以挽回颓势。 “元让,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快组织兵马撤离此地,却是不可和金领军硬拼,孟德积攒这些家底不易,切不可让你我给败光了!” 曹仁乃是曹操麾下宗族将领中,最善战、也最能看清形势的一个,在没有袁绍间接牵制的情况下,己方想要打败陶商的主力举,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夏侯在这一点上不及曹仁,关键时刻竟然是泛起了倔。 “不行!孟德托付大事于你我,咱们若是就这么走了,岂非辜负于他?寨在人在,寨亡人亡!” 说罢,他就已经是翻身上马,率领着一众亲兵,向着前寨冲了过去。 曹仁长叹口气,心中虽然恼火,却也不能置夏侯与不顾,于是亦是招呼人马,紧随着夏侯追了过去。 夏侯亲自上阵,率领亲卫兵将,随着曹休的带领下,冲至前阵。 三军在夏侯的带领下,迎接着金陵主力军而去。 夏侯手持长槊,在金陵军的阵中鏖战,锐不可当,尽显良将风范。 而金陵军的后阵中,有一支强劲的弩兵,正一点一点的向曹营的深处推进着,那些弩兵各个手持精良的金陵弩他们的阵前有一营装备精良的朴刀盾兵,为他们保驾护航,而那些金陵连弩兵在射杀敌人的时候,手法纯熟。战法圆润,显得极有默契。 和甘宁率领的连弩营不一样,即使是手持连弩,那些弩兵也不曾胡乱放射,他们在其主将的指挥下,保持着极高的射杀效率与节奏,几乎每一箭都不曾走空。 这支特殊的金陵弩兵,便是由麴义专门训练出来的。 江夏一战,麴义立功心切,败于黄忠之手,后又得陶商点拨,心中羞愧,收起了傲气。 他近年来少有临阵,只是凭借当年他在河北训练先登兵的经验,为陶商训练了一支精锐的弩兵。 麴义训练出来的弩兵,再加上金陵连弩的精良,使得这支强劲的连弩营士兵,成为了比甘宁所率领的连弩兵更加强悍的存在。 这一次攻打曹军的营寨,这支由麴义训练的连弩兵,配合着步兵一同上阵,而主将麴义也久违的再一次登上了战场。 这支王牌连弩军配合着朴刀,盾牌兵,以规律却并不缓慢的速度,杀到了夏侯的营寨深处。 很快,他们便与夏侯的亲卫军相遇。 夏侯麾下的亲卫军步骑参杂,手中各式各样的兵器,种类繁多,在兵种之间的配合作战上,颇有自己的一套战术,实力不俗。 麴义离夏侯愈近,便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着对方的战法。 看了一会麴义不由的笑了。 “好本事,那个将领就是夏侯吧?”麴义看到了夏侯身后的纛旗,问左右道。 有认识的人随即向麴义道:”不错,此人便是夏侯。” 麴义眯起眼睛,对身后的传令兵道:“列阵!” ”列!” 随着传令兵的呼喝,金陵连弩营配合着朴刀兵和盾牌兵齐齐战定,跑位列出阵势。 麴义的动静引起了夏侯的注意,他急忙转过头去,眯起眼睛仔细的观看对方的阵势。 不大一会,便见夏侯的脸色露出了错愕之色。 ”准!” 随着麴义的叫声,连弩营士兵们手中的连弩纷纷架了起来,冷厉的箭锋芒直指着夏侯一众。 夏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急忙冲着身后的传令兵吩咐道:“列龟甲阵!” 传令兵急忙道:“守!” 便见大盾兵纷纷上前跑位,将夏侯等一众用盾牌阵死死的包裹了起来。 ”箭!”那边厢,麴义军的传令兵纷纷放箭。 一时间,强力的连弩射向了夏侯一众。 虽然盾牌所立的防守阵型挡住了绝大多数的连弩,但还是有一些被遗漏的地方被连弩射透,许多曹军士兵纷纷倒地,死了的倒是还好,但没死的却只能痛苦的发出哀嚎之声。 一波连弩之后,夏侯闭着眼睛大概算了一遍频率,摇头道:“不对,金陵连弩是十箭一轮,按照刚才的时间段和箭支频率来看,只有九轮,对方还留有后手,不可懈阵!” 夏侯的话落在他身后的副将耳中,不由浑身发麻,心中既惊且惧。 这得是一双什么样的耳朵,万箭齐发之下,居然能听出对方还差了一轮箭? 自己可什么都没察觉出来。 麴义的连弩营一直端着弩机,只等对面的龟甲阵一落,便下令放下这最后一轮。 但很显然,对方并没有改变阵势的意思。 麴义眯起眼睛:“有些本事,看来是个高手。” 第七百二十六章 夏侯之眼 麴义令麾下的连弩营用最后一次可以发射的箭,再次向夏侯惇的军阵进行了一轮箭雨的连射。 当这最后一波的箭雨射完了之后,夏侯惇终于命麾下的将士打开了龟甲阵,向麴义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麴义看着敌方阵营慢慢打开的龟甲阵,目光逐渐变的深沉,嘴角亦露出了一丝微笑。 彼此都是擅长用兵的高手,麴义明白从自己的最后一轮箭雨放出去之后,便是夏侯惇整理兵势对己方进行反击的时候了。 连弩营的箭支射尽,对于对方来说是最好的反击时机,就算是麴义的连弩营旁边有盾兵和朴刀兵对他们进行掩护,但在夏侯惇看来也不过是小意思而已,只要能在麴义的连弩营再次上膛完毕前,攻入他们的阵营,破坏他们的阵势,在近距离跟他们交锋,届时,就算是这支连弩营的势力再强,也掀不起任何波浪。 “将士们,随我冲啊!” 夏侯惇指挥手下的兵将们,向着连弩营凶猛的冲击了过去。 麴义的面上却丝毫不见惊惧,对于夏侯惇的这种战法,他早有预料。 “结阵!”麴义随即下令给传令兵。 “固!” 随着传令兵声音的响起,连弩军纷纷后退,而两旁的盾兵和朴刀兵则是分而向前,站在最前方,摆出防守姿势,勇敢的面对夏侯惇和他身后的骑兵阵营。 但这一切在夏侯惇的眼中,却不过是个笑话,他对自己麾下的这支骑兵非常有信心,他相信凭借自己的这支精锐兵马,一定能够轻而易举的击溃眼前敌军的壁垒。 但夏侯惇却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在这场鏖战之中,并不是只有他和麴义这两支兵马! 而麴义也是算准了这一点之后,才敢让连弩营将最后一波弩箭射尽! 轰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进了众人的耳中,转头看去,却是一支包裹严密的铁甲骑兵冲破了辕门,正向着夏侯惇的方向移动而来。 那是由徐晃所率领的铁浮屠! 而铁浮屠的旁边,相比于当年,则又是多了许多的辅助骑兵,那是两只中型骑兵,轻装上阵,在铁浮屠的两边策应着,与浑身包裹严密的铁浮屠相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历史上的铁浮屠和拐子马,这两支重骑和轻骑一直是彼此搭配使用的,铁浮屠为正兵,拐子马为侧翼副兵,彼此配合,才能发挥出较强的威力。 陶商的地盘中心在江南,江南缺马,确切的说是缺少强有力的战马!普通的拉车马倒是不少,但是能上战场征战的,着实不是太多,因此当年陶商在立足金陵城之后,只是先组织了铁浮屠,没有拐子马。 直到官渡之战的时节,陶商用计谋从李傕和郭汜的手中骗取了数千匹战马,战马得到了充足的补充,因此他开始组建拐子马轻骑兵,用以和铁浮屠相辅相成。 这支兵马和铁浮屠一样,目下是由徐晃来进行统御负责。 徐晃因为当年征讨于耳鼻一事,与麴义结下了交情,如今到了陶商的帐下,两人关系也逐渐加深。 麴义眼高于顶,前番受了陶商的点拨,虽然有所收敛,但骨子里的本性确实改不了的,对于他来说,陶商军中虽猛将如云,但能够让他看重的也不过只有一两个人而已。 徐晃就是其中的一人。 此番攻击夏侯惇的营寨,这两个人就是搭伴共同来的。 麴义之所以敢将连弩射空,就是他知道,自己做好守势,他身后的援军就一定能够出现保护自己。 当然,在一定意义上来讲,徐晃也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良机。 而夏侯惇命手下兵将放下龟甲阵,对敌军发动大举进攻,这就是一个好时机。 麴义也是胆大,他虽然知道徐晃应该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观察自己的战况,但他事先并没有和徐晃做过沟通交流,一旦对方的思路跟不上自己,那麴义可就是损失大了。 但很显然,在麴义的心中,能够得到自己欣赏的男人,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不得不承认,徐晃确实厉害,他没有让麴义失望,他看出了战机,毫不犹豫的派出麾下的精锐去替他阻拦夏侯惇。 夏侯惇的兵马还没有与麴义的一众接上,先和徐晃的骑兵交手了。 对于北方军队来说,近些年来陶商麾下的骑兵中,金陵白马军的名头最盛,战法也最为多样,也是天下诸侯最为关注的所在。 但眼下的拐子马,铁浮屠实力之强,却是超乎了夏侯惇的想象。 铁浮屠因为对铠甲和马匹的要求非常高,因而装备的数量不会非常多,但其破坏力无疑是惊人的。 面对夏侯惇麾下的兵马,铁浮屠几乎是碾压过去的,他们手中的重兵器即使砸不到对方兵卒的要害,但只要是砸在对方的身上,就会造成巨大的伤害。 陶商目下给铁浮屠的兵器装备,冲锋时是用以狼牙棒配合马朔,但这样的杀伤力虽然在初始冲锋时会有极强的杀伤力,但却缺乏后劲。 后续的杀伤力,主要是在拐子马身上。 身为策应铁浮屠的轻骑兵,陶商配备拐子马的数量比铁浮屠多了许多。 铁浮屠一波冲锋击溃敌方的中阵之后,拐子马就纷纷绕到他们的两翼,呈现包围式的进攻,使用迂回包围的方式进行突袭。 这种突袭,是非常有效的。 夏侯惇的兵马在经过铁浮屠冲突之后,又经过了拐子马的包围式袭击,立时间开始呈现溃败之势。 黑夜中,曹军的呼喊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些都是什么怪物?” “救我!救命!”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快跑啊!” “我愿归降,归降啊!” 夏侯惇见状不由有些气急败坏。 他领着几名亲将,在阵中来回奔驰,并呵斥那些兵卒。 ”都冷静!不要慌乱!列阵,列阵!有擅退者,杀无赦!” 可惜的是,他如戏用力的呼喊,在偌大的场地和杂乱是兵卒群中,根本毫无效果,犹如石子打入汹涌的海浪,连一个浪花都溅不起来。 麴义的连弩营此刻已经再次装填完毕,他们在麴义的指挥下,配合徐晃的军队,开始对曹军进行散射。 而麴义本人,则是盯上了一直高声呼喊的夏侯惇。 麴义的眼睛微眯,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 他率领亲兵杀入阵中,开始逐渐拉进自己和夏侯惇的距离。 待到了足够的距离之后,麴义从一名随将的手中拿过一架弓弩,对着夏侯惇仔细瞄准,然后一箭射了出去。 那一箭直中对方的眼窝。 第七百二十七章 驱逐曹军 麴义用连弩一箭射出,不偏不倚,居然正中夏侯的左目。 正在奔忙的夏侯,着实是没想到对方还会来这么一下,一声怪叫,身形晃了晃,手中的长枪落地。 ”将军!”夏侯左右两面的人高呼着要上来救主,但却被他一声呵斥:“休要过来!” 众人被夏侯一喝,不敢靠前,不知他是何意。 却见夏侯一把抓住左眼箭尾,然后用力一拔,将整个眼珠子连箭都拔了下来。 鲜血犹如喷泉一样,从他空旷的眼窝处喷洒而出,分外骇人。 ”啊!” 大部分的兵将纷纷靠后,不论是己方的还是敌方的,几乎无一人不是如此。 绕是他们久经战阵,却也没见过这样的情形! 生生的把眼珠子从眼眶中扣出来,任凭你曾杀人如麻,看了也不由的浑身掉鸡皮疙瘩。 这也太狠了。 夏侯拔出了眼珠子之后,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疼痛几乎传遍了全身,他整个脑袋如同被雷劈一样,犹如要爆炸一样,几乎都要令他昏厥过去。 ”啊啊啊~啊啊!” 夏侯仰天发出一阵狂吼。 大寨之外,夏侯的吼叫声划破天际,令陶商浑身一颤。 守护在陶商身边的太史慈奇道:“三弟,你怎么了?” 陶商疑惑的向前线的方向望过去,感慨道:“这声音,怎么好像曾经在什么地方听过呢?” 太史慈一扬眉:“什么时候听过?” 陶商用手摸摸下巴:“听到的时候还没有大哥你……当年徐荣被孙策捅破了眼珠子毁容的时候,发出的就是这种声音。” 太史慈:“……” 那边厢,夏侯拔出了眼珠子之后,将血淋淋的箭拿在手里,嘶声道:“父精母血,不可弃也!” 说罢,便见他把那挂着眼珠的箭头放在嘴中,”啪叽啪叽”的嚼巴吃掉了。 这一番举动,直接将在场的所有士卒看傻了。 ”呕……” 离的最近的一个士兵反胃,一张嘴直接呕吐了出来。 这一番连锁效应,引的旁边的人纷纷开始呕吐……有的干呕,有的湿呕。 麴义一箭射出之后,也有点看傻了。 想不到这夏侯就犹如一个疯子一样,居然干出这么恶心的事情! 这家伙难不成是什么妖魔鬼怪不成? 就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时刻,远处的一道声音骤然传来…… ”元让莫要惊慌,吾来援你!” 夏侯头晕目眩,但听到这道叫声,还是兴奋的浑身一激灵。 ”是子孝!”夏侯转头看向前来援助的曹仁兵马,深深的吸了口气,忍住足矣致命的疼痛,拔出腰间的佩剑,高喝道:“儿郎们,援军到了,随我杀将回去!” 夏侯的兵马闻言振奋,虽然夏侯受了重伤,但在这重伤的背后,表现出来的乃是无所畏惧的勇气和超乎常人的毅力。 如此一来,其带动起来的三军士气,也绝不平常。 他麾下的士兵受到了他表现的鼓舞,拼命的向着外面冲杀,毕其功于一点,在金陵军的包围圈中冲开了一个缺口。 缺口被打开了,夏侯和他麾下的兵士们争先恐后的向外逃去。 而曹仁也已经赶到,他派人救下夏侯,并和曹洪亲自断后。 曹仁不但善于用兵,也善于用兵阵,他麾下的士兵们各自成群,摆下一个个看似不沾关系,实则环环相扣的圆形战阵,杀我腾腾,用以抵抗金陵军。 麴义和徐晃看出其中门道,知道要对付曹仁不易,也不硬拼,只是在可控制的范围内,徐徐的对曹军进行追击,并时不时的在他们稍微懈怠的时候,对其进行一下突袭,毁灭其一部分有生力量,然后在徐徐而撤。 折腾了小半夜,夏侯,曹仁等众兵败而撤,其中夏侯丧失一目,身受重伤。 诸将打扫完战场之后,随即向陶商来请功。 待听完麴义和徐晃的汇报之后,陶商不由沉默了。 好一会之后,方才听他不确定的道:“夏侯当真是把眼珠子拔了然后生吞到肚子里?” 麴义确信的点头道:“正是如此,其人拔矢啖睛,震动三军,末将征战一生,从未遇到过此等、此等……” 麴义寻思了半天,也没有找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夏侯。 “从没遇到这等神经?是这意思吗?” 麴义深深的看了陶商一眼。 “意思虽然是这个意思,但丞相这话未免有些不妥,毕竟能作出这等举动的人物,绝非常人……” 徐晃在一旁赞同道:“就是,吞睛也就吞睛了,末将还看见他当众使劲的咀嚼了几口,当真了得!” 麴义道:“而且咀嚼的时候还美滋滋的。” 陶商白眼一翻,道:“他在吞睛的时候,可还往眼睛上撒了一些佐料?” “额……”徐晃和麴义顿时语塞。 陶商叹了口气,道:“我之所以说他是神经,并不是因为他吞睛的举动,而是这件事会产生的后果……夏侯此番只怕难保,其人乃是曹操的臂膀,我们一定要谨慎防备,严防曹操失去理智,挥大军前来报仇雪恨。” 徐晃闻言道:“夏侯虽然受了重伤,但也不至于就会立时死了吧?” 陶商伸手一指麴义,道:“你问问他吧?告诉公明,你在行军之前,曾让士兵们在箭头上抹了什么?” 徐晃疑惑的转头看向麴义。 却见麴义沉吟片刻,方才言道:“我这一营的箭头上,有些许凝粉鸩毒。” “啊?”徐晃闻言不由愣了:“麴、麴将军,这手段未免毒了些吧?” 麴义搓着双手,道:“这是我用兵一向惯用之法,不过那毒不比放在酒饭之中,而只是少量的涂抹在箭头上,一般不会害人性命,最多不过是中箭者身体疲乏,容易被生擒之,我昔日在袁绍帐下,立下许多生擒的功劳,便是依照此法……” 说到这,麴义顿时不说话了,膛目结舌,似是想到了什么。 陶商叹了口气,道:“平日里的量或许不算什么,那点鸩粉也弄不死人,最多就是个麻痹致虚的作用,但夏侯中箭的地方乃是眼睛,且整个眼睛都被拔出来了,如此大面积的创口,中的毒量只怕就得另算了……而且他最不明智的是,就是他还把箭头深入的眼睛吞下去了……” 说到这,陶商感慨一叹:“内服外敷,他是全都做绝了,再加上这么重的伤,免疫力下降,我觉得他想不死都难……” 麴义砸吧砸吧嘴,道:“死便死了,有甚惜哉?左右他也是敌将!” 陶商点了点头,道:“他是敌将没错,但同时也是曹操的同宗至亲……麴将军,你这一箭射下去,只怕是你和我两个人,今后要在整个曹氏和夏侯氏的菜单中挂上号了。” “丞相这话怎讲?为什么是、是进了他们的菜单?” “这还不简单?他们都想生吃你肉,活剥你皮。” 第七百二十八章 揣测曹操 黎阳,曹操大营。 ”元让呢?元让怎么样了?”曹操大步流星的奔往夏侯惇所在的帐篷。 夏侯渊跟在曹操的身后,他的脸色煞白,双手不住的打着哆嗦,嘴唇也是无色。 虽然在族内并不是同一支,但夏侯惇和夏侯渊的私交却非常要好,二人的关系在一定程度上来讲,绝对超出了普通的同宗之情。 至于曹操,对夏侯惇的感情更是浓重,随着争霸时间越久,曹操的势力也是越大,麾下战将也越多,但在感情上,曹操还是惯性的依赖宗族将领。 当前线将夏侯惇受伤失眼的消息带给了曹操的时候,曹操的血压当时就蹿上来了。 那个年代没有降压药,曹操当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在麾下侍卫们的照顾下,好不容易才稍稍缓过劲来。 但当鹰蛇府的鹰蛇士将夏侯惇如今高烧不退,生命垂危的消息告诉他的时候,曹操脑瓜子几乎都要爆炸了。 他当时就直接昏厥了过去。 重伤垂危的夏侯惇被送回曹操的中军大寨,曹操和曹氏宗族众将急忙前往探望。 当看到夏侯惇躺在床榻上惨兮兮的样子,在场的曹氏中人都不由湿了眼眶。 曹操走到夏侯惇的身边,低头仔细的看了他良久,然后问曹仁道:“元让他……怎么样?” 曹仁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曹操的心骤然一沉。 夏侯渊一把拉住曹洪,将他拽出了帐篷。 “子廉,你跟我说实话,元让他到底怎么样了?有救没救?” 曹洪偌大一个汉子,此刻竟然也是泪流满面。 ”妙才,医者说元让失去眼珠,本就伤势过重,换在普通人身上便是要命的伤……更何况那箭头上有毒!” “什么?”夏侯渊闻言,双眸瞪的如同铜铃一样:“姓陶的居然如此毒辣,用下毒这样的卑劣手段害人,简直可恨至极!……害元让者是哪个陶将。” 曹洪流着泪,语气呜咽:“害元让者,麴义也。” …… “元让,元让。”帐篷之内,曹操轻声的呼唤夏侯惇。 他心中明白,夏侯惇眼下是没救了。 既然如此,就要在夏侯惇走之前,帮他完成一些未了的心愿。 这是曹操目下唯一能做的事。 “司空……” 少时,夏侯惇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睁开了眼睛。 他虚弱的看着曹操,喉头一滚,声音嘶哑:“司空,末将要走了。” 曹操紧紧的捏了捏拳头,但面上却努力露出一个微笑:“元让,你烧糊涂了,胡说什么?曹某已经找了医师来为你诊治,你的病很快就会好的,大可无需担心。” 夏侯惇苦涩的叹气:“司空,某家自己的身体,某自己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只盼我死之后,司空能托人照顾我一家老小,让他们饥有饭吃,寒有衣穿。” 曹操闻言,眼圈开始泛红。 “元让,不要乱说!曹某一定要把你治好,咱们兄弟还要共同平定天下,成就功名!” 夏侯惇慨然一叹:“怕是不行了,某家虽然也想助司空问鼎天下,救世间于水火……怎奈……天不与寿。” 说到这,便见夏侯惇仰天高呼一声:“大丈夫功名未成,奈何死乎?” 连叫了数声之后,他的胸脯逐渐瘪了下去,最终悄无声息。 曹操看着夏侯惇的瞳孔逐渐发散,呼吸停止,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直接坐在地上。 左右急忙将他扶起。 愣了一会之后,却见曹操突然转身走出帐篷,仰头望天,嘴中不断的嘀咕道:“好一个陶商,好一个陶子度,好一个太平公子……曹某跟你没完,咱们不死不休。” …… 陶商大营。 “夏侯惇死了?” 校事恭敬的回道:“回丞相,消息确实,夏侯惇死了,整个曹营目下都挂起了白旗,祭奠夏侯惇。” 陶商轻轻的揉了揉鼻梁:“曹军目下有什么动向?” 校事谨慎的向陶商一拱手:“曹操命全军挂孝,但却没有什么兵势上的动作。” 陶商微一挑眉:“曹操没有驱兵向咱们这边来?” “没有。” 陶商又继续问道:“没有打出要替夏侯惇报仇的口号?” “没有。” 陶商有些奇怪了:“那就奇怪了,难道曹孟德当真狠到不想与我交手?夏侯惇在他的心中,地位那么低?” 校事咂了咂嘴,没敢多说。 他只能负责提供情报,但具体关于情况的分析,可就不是他这个小小的谋报人员能够插嘴的了。 少时,诸葛亮来到了陶商的帅帐,见礼道:“老师。” 陶商挥了挥手让他坐下:“孔明,曹军那边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诸葛亮笑笑:“只是知道一个大概,还请老师告之以详细。” 陶商将校士的说辞跟陶商叙述一遍。 诸葛亮思虑了一会道:“老师,学生以为,曹操为夏侯惇吊丧,不进兵报仇,乃是欲盖弥彰之举,学生觉得他现在应该是深恨老师,绝不会没有行动。” 陶商闻言笑道:“孔明,你说话还是挺客气,曹操现在不是深恨我,他是恨不能吃了我全家,挫骨扬灰都算是轻的。” 诸葛亮道:“老师也认为曹操是装出来的?” 陶商使劲的点了点头:“我认识曹操也有好几年了,不敢说绝对了解他,但我知道,他绝不会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河北对他来说太重要了,陶某不认为夏侯惇的死会让他放弃初衷。” 诸葛亮笑道:“老师心中既然已经思虑清楚,那此事就好办多了,咱们只需设下埋伏,紧盯曹操的动向便是。” 陶商笑着点点头:“既然如此,陶某便打好埋伏,等待曹阿瞒自己送上门来便是……曹操若是敢来,我便让他有来无回。” …… 正如陶商和诸葛亮所料,曹操明面上安排人手为夏侯惇发丧,暗地里却命曹仁,曹纯暗中集结兵马,整备粮草,准备亲自率兵向东,偷袭陶商为夏侯惇报仇。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潜意识里还舍不得河北土地。 但是就在曹操已经准备好进军的时候,从关中那面,贾诩急匆匆的赶到了曹操的大营。 “司空,眼下并非出兵良机。”见面后,贾诩直接一阵见血。 第七百二十九章 五路平冀州 贾诩平日里很少献谋,可他一旦献策,给曹操献上的便都是足矣改变时局的战策。 曹操身上穿着孝服,头戴白巾,一双小豆眼哭的又红又肿,很显然,夏侯的死带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曹操红肿着眼睛,认真的看着贾诩:“文和所言何意?” 贾诩淡淡道:“司空借为夏侯将军发丧之机,暗中调兵,意图袭击陶商报仇,但在老朽看来,此法诚不可取,陶商麾下人才济济,此等战法,老朽能看的出来,陶商一定也能看出来。” 曹操深吸了口气:“那依照你的说法,元让的仇,曹某便不应该报了吗?河北的土地,曹某便不取了吗?” 贾诩恭敬的道:“司空误会了,至亲之仇自然要报,但也要看能不能报,肥沃之土地要取,却也要看能取不能取。” 曹操一听这话,双眉几乎倒竖:“你道我争不过陶商?” 贾诩沉吟了一下:“就目前来看,黑山军倒向陶商,南匈奴束手,乌桓归附,幽州旧部归降……种种不利下,老朽认为司空确实争不过陶商,就算是争过了,这当中的损失也实在太大,委实不划算。” 贾诩说的道理,曹操都明白,可在一定角度上来说,他是不愿意承认的。 他不想承认自己输了,特别是陶商。 贾诩继续道:“既然争不下冀州,司空就应该把眼光放长远些,离开此地,撤兵洛阳,谋取并州,攻略关中,一样可以增强实力。” 曹操嗤笑一声,自嘲道:“若是真让陶商夺取了冀州,兼并燕代之众,曹某攻略了关中又有何用?届时他足有实力称雄天下。” 贾诩沉吟了一下,道:“老朽让司空暂时退出河北之争,也是为司空谋划一步必胜之棋。” 曹操转头看向他,道:“什么必胜之棋?” “司空撤出河北,南向联合三刘,方有实力与陶商相抗。” …… 少时,便见贾诩一脸疲惫的走出了曹操的帐篷。 贾诩的长子贾穆现在跟随着贾诩,以白身的身份照顾他的生活,毕竟贾诩年近六旬,身体大不如前,需要亲人在旁边照顾。 天色渐晚,多少有点凉,贾穆将披风给贾诩披上。 “父亲,您仓促的往司空这里来献策,让他离开河北,攻略关中联合三刘,却是为了什么?如此行事,可不似你平日里教我的啊。” 贾诩四下看看,见无人,方对贾穆低声道:“孩子,你仔细想想,这多少也是为了咱们贾家寻个退路而已……至少可让贾家立于不败。” 贾穆好奇的看着贾诩,奇道:“还请父亲指教。” 贾诩淡淡道:“既帮曹,又帮陶……有什么可解释的?回去自己悟去。” 贾穆闻言还真就不问了,低头细细沉思。 贾诩平时就是这么对待他的且培养他的。 过了一会,贾穆大概思考明白了。 贾诩向曹操献策,让他离开河北,攻略关中,其一对于眼下的曹操来说,确实是一个最好的退而求其次的方法,因为在目前这种情况下,继续和陶商硬拼,并不是上善之策。 另外,让曹操在这种时刻撤兵,把机会让给陶商,这也是一种变相的示好,日后若是陶商真的得势……这或许也是给贾家留条可以言明的退路吧。 …… 陶商在自己的营寨安排了伏兵,并做好了随时迎战曹操的准备。 但左等右等,曹操的兵马却始终没有出现。 最终,校事府带来了消息,曹操在给夏侯吊丧完毕之后,居然连夜拔寨起行,兵峰向西,离开了冀州的境内。 陶商知道了消息之后,多少有些疑虑。 他立刻派出校事府的校事,前往曹军所在的方向,仔细的进行探查。 最后,校事带回来了确实的讯息,曹操的兵马,确实已经兵分两路,转往洛阳和三河地界。 “如此说来,曹操这就算是退出冀州之争了?这么简单的就退出来了?”诸葛亮在帅帐,一边看着皮图,一边疑惑的自言自语。 陶商杵着下巴,也看着皮图,道:“校事府的校事来报,说是在雒阳相助钟繇治略关中的鹰蛇府主事贾诩,亲自前来曹操的营地……如果不出意料之外的话,劝曹操离开冀州的事,就是他劝曹操的。” 诸葛亮很是好奇:“老师,这个贾诩是什么人?” 陶商解释道:“贾诩此人,年近六旬,替曹操执掌鹰蛇府,其平日里虽然不多言多语,且不常常献策,但一出手,则必然都是奇谋,一般人理解不了他的思路。” 诸葛亮闻言诧异道:“听老师的意思,这个贾诩……是个极难对付的人物?若是如此,那为什么这些年,此人在曹操麾下声名不显呢?” 陶商长叹口气,也不知道如何跟诸葛亮解释。 刚开始校事府探查到贾诩的事情进行回报之时,若不是陶商对这个名字特别敏感的话,他或许也把这个人忽略过去了。 罢了,回头再研究吧。 “孔明,既然曹操撤兵了,那我们下一步,就可以开始攻略冀州了。”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只等北满的司马仲达,郭先生等人安顿完毕之后,诸路兵马便可分数路进攻冀州了。” 陶商转身,在桌案上拿起笔和简牍,道:“孔明,这一次各路兵马如何进攻,如何约定时日,如何对冀州采取进攻,全部由你制定战略,你写下书信传令,回头我盖上印绶传往各处。” 诸葛亮闻言一惊,他诧异的看着陶商:“老师,这样做……学生是不是僭越了?” 陶商用笔沾墨,递给他道:“哪那么多顾虑,有我给你撑着,你放起手干就是了,指挥各路兵马夺汝南袁氏的大纛,这可不是天天有这种事的,你这辈子只怕也就只能碰上这一次,不想干的话,可就没有机会了!” 诸葛亮犹豫了一下,最终脸上露出了坚定,他伸手接过陶商递给他的笔,当着陶商的面,一笔一划的写了下来…… 建康三年中,金陵军,南匈奴兵,幽州旧部,黑山军,乌桓三王部踏顿,兵分五路,在陶商的指挥与诸葛亮的授意下,开始向冀州袁氏发动全面进攻。 第七百三十章 枭雄之哀 诸葛亮在陶商的授意下,写下了战略方案,在陶商审过之后,随即派校事府的成员们,飞速的送往北地各处,通知郭嘉,司马懿等人。 战略制定下来之后,与陶氏有关系的各方兵马,纷纷整备兵将,开始向着冀州大举进攻。 陶商平原郡集结兵马,东向直冀州之地,开始攻略冀州。 冀州地处平原,虽然富庶,但在一定程度上来讲,却是易攻难守,除了邺城城池高大,临近漳水,其余的郡县在地形上相对平坦,却是不好防守。 袁绍最开始,在得知了曹操和陶商因为自己的计谋,而彼此攻杀了一场之后,心中大是快慰。 让你们俩狂!该!互相咬死最好! 在他的预想中,陶商若是能和曹操彼此牵制三个月,自己便会在冀州征调更多的征调民夫和兵源,即使不能用于前线作战,但在后方作为后勤军,还是可以的,这样一来,原本作为后勤的军队,就可以抽调出来,编入各营,虽然战力不及正轨的士兵,但是在某种意义上来讲,还是可以一用的。 毕竟是守城方,在战力上要求不需要那么高。 这也是袁绍的一贯作风,要求数量,但不甚要求质量。 就在袁绍操办这一切的时候,其麾下的斥候传来情报,说是陶商夜袭夏侯惇和曹仁的大寨,夏侯惇中箭身亡,整个曹营皆为其披白出丧。 袁绍听了这个消息,不由大喜过望。 夏侯惇和曹操的关系,袁绍还是比较了解的,此人如今死在陶商的手中,以曹操和夏侯惇的亲密关系,必然不会跟陶商善罢甘休。 如此一来,自己则是就有时间能够喘息了。 但袁绍还没高兴多久,斥候却传来一个消息,曹操居然突出冀州之争,转战三河之地屯兵,也不知他是为了攻打并州,还是为了转战关中。 但不论曹操是想转战关中,还是改图并州,冀州之地,现在就只剩下袁绍和陶商二强争锋。 袁绍虽然底子雄厚,但北方有南匈奴,幽州旧部,黑山军,乌桓等众与陶商相呼应,呈现多方合围之势,将冀州的袁绍紧紧的包裹在了其中。 这一仗,对于袁绍来说,或许是比官渡之战更为凶险。 …… 邺城。 袁绍在自己的正厅间,一盏接着一盏的喝酒,他的桌案上摆着皮图,上面标明了陶商的五路兵马,分别陈列在冀州的各方。 根据探子来报,南匈奴的兵马在司马懿和赵云的带领下走渔阳南下中山,乌桓的兵马在郭嘉的授意下从右北平前往渤海郡,幽州旧部的人马在鲜于辅和田豫的率领下,前往涿郡,黑山军则是攻常山郡,走锯鹿。 陶商本人的兵峰则是直指邺城! 五路兵马,浩浩荡荡,同时出兵,从各个方向对袁绍的中枢邺城发动进攻,一时间,整个冀州之地纷纷告急。 因为乌桓承认袁绍乃是指使其部谋害天子的真凶,袁绍四世三公的声望,在天下士族中本就跌落到了谷底…… 与此同时,金陵陶军将乌桓贼首丘力居,楼班以及苏仆延等人尽皆诛杀,重立乌桓王踏顿,不但是为先帝报仇雪恨,更是将中土汉人的声望再次推向了一个顶峰! 黑山军,南匈奴,乌桓……全都被陶商摆平了,这是何等的手段与魄力? 此消彼长,五路兵马入主冀州,无论是百姓还是士族,对陶商入主冀州纷纷响应,还有一些地方县兵居然主动投降,袁氏在冀州之地的统治力陷入了危机之中。 袁绍已经连喝了好几天的酒了,他的心情着实不佳。 其实也不怪他,换成任何人,心情也好不起来。 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当年袁绍势力大增,心高气傲之,忘乎所以,竟然暗中生出来代汉之心,行此昏招,被陶商抓住了把柄。 从那时候开始……再加上后来的官渡之战,四世三公之名便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衰落。 正所谓人不作,便不会死……袁绍前些年,就是作妖作的有点太狠了。 现在,整个冀州,包括邺城都是人心思动,特别是那些当年依附于袁氏的河北士族,如今更是墙倒众人推,很多士族都开始暗地里搞小动作,派人跟陶商暗中勾连。 这段时间以来,袁绍已经派人在整个冀州境内大肆严查搜捕,寻找暗中敢于和陶商勾结往来的士族或是地方官员,一旦查出来,全部都严惩。 一时间整个邺城内都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特别是这些人中,还有好多人借着检举他人,以为近身之姿。 “大将军!” 袁绍正喝的微微有些醉意,便见郭图匆匆忙忙的走进了厅堂之中。 袁绍醉醺醺的抬头看着他。 郭图急忙献媚的呈递上了一份简牍,道:“大将军,这上面都是郭某派人调查出来,现目前邺城当中,疑似与陶商有勾连的人员名单,还请大将军过目。” 袁绍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闪出一丝怒容。 “拿来我看!”袁绍重重的放下酒爵,对着郭图吼道。 郭图不敢怠慢,急忙将那份简牍呈递了上去。 袁绍呼着酒气,仔细的简牍上面的名字,一字一顿的道:“这上面的人……罪证,都属实否?” 郭图忙道:“眼下虽然尚无具体的证物,但有些痕迹表明,他们确实是跟陶商有所接触。” 袁绍将简牍扔在桌案上,恼道:“就算是没有作证,但身为冀州军民,却与陶贼有所接触,但凭这一点,就可表明他们确实包藏歹心!郭图,传本将将令,将他们统统下狱,挨个审讯!一个都不需要放过。” “诺!”郭图一拱手,转身便匆匆准备离去办差。 走到厅堂门口,却正碰见审配领着袁熙和袁尚走了进来。 郭图笑盈盈的冲着审配一点头,又冲着袁尚和袁熙作揖,然后便火急火燎的离去了。 审配走进正厅,看了看既醉且怒的袁绍,沉吟片刻,道:“明公,当务之急,应该安定人心,稳住局势,如今五路兵马齐攻冀州,我军形势堪忧,若是在这么四处捉人,闹的人心不安,绝非上策。” 袁绍一拍桌案,怒道:“渤海,常山等郡失守!我军本就是士气低落,若是再任凭这些内贼肆意妄为,袁某这邺城,到底还要不要得?” 审配见袁绍不听劝,无奈的叹了口气,也就不言语了。 和袁绍一同前来的袁尚和袁熙,则是显得有些胆颤心境,他们似乎从没见过如此暴怒之下的父亲。 “正南……袁某心意已决,我不能守在邺城,我要出兵和陶商决一死战!” 第七百三十一章 召长子 袁熙和袁尚一听这话,急了! 袁熙忙道:“父亲,眼下敌方五路兵马合围冀州,时局对我们不利,父亲切不可轻出邺城,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却是悔之晚矣!” 袁绍冷冷的看着他,哼道:“想当初,你为了一个女子,被懵了心智,擅自从幽州出兵,坏袁某幽州将士的时候,可曾想到今日之谏?” 袁熙闻言顿时脸色一红,他着实没有想到袁绍到现在还记得几个月前那次事。 不过也不怪袁绍记得,这么大的事,换成别人,袁绍早就杀他全家了,但袁熙的全家之所以还能活到现在,原因也不过是因为袁绍本人跟他是一家的。 袁尚心中始终惦记着袁绍的位置,在这种时刻,他的反应就明显比袁熙高明许多。 “父亲乃是当世英雄,要败陶贼,何足道哉?孩儿愿意陪伴父亲左右,与父亲共同征战陶贼!” 袁绍点了点头,道:“这才是一个男人应该说的!” 审配犹豫了一下,道:“明公,探子来报,说是曹操军撤离了黎阳之后,转往三河,却并没有进攻并州,而是转道回了洛阳,看其兵势,似是有意出兵关中。” “出兵关中?”袁绍皱了皱眉,道:“如此一来,并州的兵将便可以调动了?” 审配点头道:“是。” 袁绍轻轻的用指头敲打着桌案,道:“袁某若是集结兵力,与陶商一决生死,邺城空虚,万一旁人偷袭,却是不妙,若是能调并州军前来,则可保后方无忧……” 审配点头道:“在下也是考虑到了此一点,方才来向明公谏言,另外,并州军皆乃是悍卒,行为野蛮,若是让他们在邺城驻守,对邺城的士族也是一种震慑作用,可保邺城稳固,城内士族大家想必也不敢轻动。” 袁绍点头道:“此言确实不虚。” 袁尚在一旁听完,心中肠子都有点悔青了。 并州军前来邺城驻守,那岂不是就是说,袁谭亦是得随军了? 这不是闹呢么! 其实,让袁谭回来驻守邺城,还真就是袁绍的心思。 不论如何,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 自从将袁谭驱逐往并州,辅佐高干之后,袁绍明面上不过问袁谭的情况,暗地里却是在一直派人打听袁谭的表现。 出乎袁绍意料之外的是,袁谭的表现意外的老实。 每日勤恳练武,研读兵书,操练兵将,从不惹事,只是兢兢业业的做着他的分内之事。 听到袁谭的表现,袁绍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想起当初的那些事,说袁谭和陶商之间有特殊关系,未免有些太冤枉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他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说他叛变投敌,怎么可能? 但这些年来,为了面子,袁绍也一直不曾招袁谭前来,父子俩却是连面都没见过。 如今遭逢大变,不知为何,袁绍最近做梦总是能梦见这个长子。 可惜的是,他的身边终究还是有袁尚在。 只要有袁尚他就绝不会轻易让袁谭再次得到机会。 “父亲,召并州军来,是不是也要把兄长召回来啊?” 袁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你兄长回来,你不高兴?” 袁尚急忙道:“父亲误会了,兄长与我乃是至亲,我如何会不高兴让他回来……只是,孩儿觉得,此番对阵陶商,对于我袁氏来说,乃是近十年内最重要的事,也是最险恶的一关,当此时节……父亲不妨让兄长随我等一同前往征讨陶商,日后此事传遍天下,也有一个我父子齐心,共同对抗陶贼的美名。” 袁绍仔细的琢磨了一下,点头道:“却也是这么个道理。” 袁尚这才放下了心。 审配道:“既然如此,便先调遣并州军来邺城,然后留高干在此相助我守城,大公子则是相助主公的主力军,前往与陶商拼斗。” …… 袁绍的调令很快就传到了太原。 高干收到书信之后,急忙召来了袁谭。 “显思,你看,舅舅他心里还是惦记着你的,他这次召我们驱兵往冀州助阵,信中特意提及了你,让你也一同前往!” 袁谭看着高干手中的信,面无表情的道:“河北危机,势穷力竭,方才想到我们?呵呵,这样的父亲,当真也是天下难寻。” 高干沉默了一会,道:“他终归还是你的父亲……” 袁谭长叹口气,也没有说什么,他对高干道:“是啊,他终归是我的父亲……” 说罢,迈步走出了厅堂。 高干心中知道,袁谭这些年来心中一直就不舒服。 当年的官渡之战,袁绍和袁尚对他的处置,已经让他的心死了。 这心结,是外人无可劝解的。 袁谭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开始命人整理东西,准备向冀州出兵。 就在这个正当口,管家前来向他禀报:“将军,有那一位前来拜访您了。” “那一位?”袁谭听了先是一愣,接着恍然道:“哦哦,请他到偏厅一叙。” 来见袁谭的人,乃是徐州的糜芳。 自打从袁谭抵达了并州之后,陶商不时间,就总会派遣糜芳携带礼品暗中前来慰问袁谭。 糜家的商铺在北地不少,糜芳偶尔告假,以经营自家产业为理由,暗中前来并州,在某种程度上,倒也是合情合理。 这一年多的时间,糜芳代表陶商不少给袁谭送礼品,不仅仅只是一些金帛财物,还有一些家常的生活用品,以及南方的小吃水果。 需知那个时代,为了防止腐烂,运送水果和吃的东西,得需要多么大的成本。 而这些成本,有时候,却只是为了能让袁谭吃上一口甜甜的橘子。 而陶商这些年给袁谭送这些东西的时候,从来没有对他有过什么别的要求。 袁谭的本性虽然凶狠,但面对陶商如此的糖衣炮弹,多少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多谢糜将军,又让你跑了趟腿,麻烦了!” 糜芳忙笑道:“不麻烦,不麻烦,大公子客气了,都是小事何足挂齿,不过这一次,可能是丞相最后一次给大公子送礼通好了,只怕翌日,您二人就得在战场上交锋,不过此事也无可奈何,丞相亦是无奈。” 袁谭闻言一愣,道:“陶丞相早就算到了此事?” 糜芳道:“丞相不仅算到了此事,还让大公子到冀州之后多加小心,别看这趟乃是袁公相召,但回头说不得会有小人相害,还请大公子多多留神才是。” 第七百三十二章 你找人我也找人 对于糜芳的话,袁谭多少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亲爹还能害我不成? 但随后,袁谭想明白了,或许这话里的人,指的并不是袁绍。 而是他那个倒霉弟弟,袁尚袁显甫! 袁谭认真的思虑了一会,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就算是袁尚有害自己之心,但终归还有袁绍坐镇。 就算是不喜欢自己,但那终归还是自己的亲爹。 再狠也不能食子吧? 袁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还请糜将军回去,带我向丞相问好。” 糜芳见袁谭不正面回答,且是一脸的不信之色,知道自己的话信服力不够。 他知道自己不是劝人的这块料,不多说,起身向袁谭告辞。 …… 糜芳离开了太原,也没有回返徐州,直接率兵向着陶商所在的驻地而去。 到了营地,见到陶商,两人都很是兴奋。 毕竟是多年的至交好友,当年算是患难与共,见了面自然非常高兴,感情基础在那摆着呢。 陶商亲昵的一脚给糜芳踹在地上。 糜芳惊诧的看着他:“干嘛一见面就动手?” 陶商笑嘻嘻的伸出手,将糜芳从地上拉起来道:“我听人说徐州民间有传言,说我当年娶你妹的时候,乃是用强用抢的?不知这消息是哪位神圣散播出去的?子方兄何以教我?” 糜芳闻言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喃喃道:“不,不是我……” “你可别跟我撒谎。”陶商笑嘻嘻的道:“校事府什么都查的出来,千万别说谎,要不回头让我知道真相,可对你不客气。” 糜芳一下子就紧张了。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陶商,低声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有一天晚上喝酒顺嘴说出去的,再说你当年偷进我妹闺房强行那啥……我也没算说错……” “果然是你这王八蛋。”陶商拉起他的手一松,糜芳再一次跌倒在地上,被陶丞相狠狠的补了几脚。 少时,却见陶商坐回到主位,糜芳则是鼻青脸肿的向陶商陈述这一次前往见袁谭的情况。 陶商听完之后,摸着下巴道:“按照你的说法,袁谭似乎是对我的警告不太相信?” 糜芳一边揉着脸,嘶嘶的倒吸着凉气,一边道:“我也觉得奇怪,这袁谭被袁尚坑害了好几次,如今却还是不长记性,难道非得是死了,他才会醒悟不成?” 陶商笑着摇了摇头:“袁谭不是对袁尚抱有希望,他是对袁绍还有最后一丝期盼,毕竟是他亲爹,不到最后关头,他是不会摒弃对袁绍的幻想的。” 糜芳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那依照丞相的意思,如何让袁谭对袁绍斩断那份念想?” 陶商摇了摇头:“这件事可不是我能随意设计出开的,父子之间的感觉很是复杂,就算是有政治利益参杂,那也毕竟是父子,这种事强求不得,只能看机缘了。” “机缘?”糜芳似懂非懂,默默的嘀咕着。 却见陶商站起身道:“既然已经来了,你暂时就别回徐州了,好好在这里待着,与我一同见证冀州的收复!” 糜芳小心翼翼的看着陶商:“丞相这话是真心的吗?你该不是借着机会,想要在阵前弄死我吧?毕竟我给您造谣了……” 陶商笑呵呵的一伸手,将手掌摁在糜芳的肩膀上,用力一掐:“你要不提起来,我差点忘了,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我还真有点想弄死你了。” 糜芳说话都带哭腔了。 “下邳城的那套宅院行吗?您去过的……旁边有果树林的那套……” “成啊,君子不拒人于千里之外,谢谢子方兄的慷慨了……记着以后少扯点闲话,不然你糜家的产业,经不起你这么败祸的。” 糜芳:“……” 袁谭和高干的兵马抵达了冀州,面见袁绍。 袁绍抚慰了儿二人,在看到袁谭的一刹那时,袁绍的眼圈有点发红,但碍于面子,他还是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激动,把那份感觉埋藏在了心里。 反倒是袁尚,一双眼睛紧盯着袁谭,目光要多狠有多狠。 这也就是人的目光不能杀人,若是人的目光能杀人,袁谭早让袁尚射死七八个来回了。 并州军来了之后,袁绍火速召集诸将与谋臣,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沮授对袁绍汇报当下的具体情况。 “如今除去陶商的金陵城主力军,北面的四路兵马,匈奴兵和踏顿因为内乱,实力受损,因而其势虽然凶猛,但却也不甚急,常山郡和中山国的马延、张凯等人尚能应付,幽州旧部的田豫和鲜于辅等人虽本领不俗,但刘和手下的兵马不多,倒是也不足为虑,蒋奇现在出兵与之交锋,足以相抵,关键还是黑山军,其底蕴深厚,更兼张燕了解我军战法,颇为难缠,如今其众由北南来,兵势十足,一路上势如破竹。” 袁绍寻思了一会,道:”袁某若是出兵与陶商相抗,黑山军那面应该如何处之?” 沮授拱手道:“如今的河北边塞,尚有辽东公孙氏在辽东屯兵,陶商收复踏顿,刘和等与我军相抗,我等亦是不妨许诺以重利,请公孙氏出兵攻其后,并联合鲜卑,让他们也在草原出兵,夹击匈奴和乌桓,破了陶商合围冀州的兵势。” 袁绍深深的吸了口气,道:“我和辽东,鲜卑交情不深,如何能让他们出兵袭陶商之后?” 一番话问完,厅堂内鸦雀无声,少时,方听审配的声音低沉的响起:“唯有许诺割地,方能让其出兵……” 这话很是扎袁绍的心。 说实话,但凡是一个有自尊心的人,都不会选择这么干。 但事实摆在眼前,想不这么干也没有办法。 陶商找人来打群架,袁绍若是不找人来蹭拳,那只有三个可能,一是他一个能打十个,二是他找不来人,三就是他傻。 但很显然,这三点袁绍哪点也不占。 “让辛评和辛毗两兄弟去处理此事吧,袁某眼下只想如何对付陶商。” 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却是已经表示他同意了。 能让袁绍说出这般话,可见眼下的形式确实让他感到了深切的危机。 “至于邺城,审配,还是你留下主持坐镇。”袁绍吩咐道。 “诺。” “并州军这边,也得留下一人领兵协防,对城内士族以为震慑。”袁绍继续吩咐道。 袁谭站出班来主动请缨:“父亲,孩儿愿意留下。” 还没等袁绍发话,便听袁尚率先道:“大哥,你乃勇将,更兼我袁氏长子,值此大变时节,你不往前线帮忙,却要留守后方,是何用意?” 第七百三十三章 冀州之争 袁谭听了袁尚的话,当时就火了。 来的时候,袁谭为了不生气,不惹烦心,特意假装没看到袁尚,就当这个人不存在。 问题是他不去惹袁尚,袁尚却没打算放过他! 特别是一听袁谭打算留守邺城,袁尚更不能不吱声了。 邺城是什么地方?那是袁氏的中枢,是三公子我将来的根基所在,你要在这里留守?你以为你是谁啊? 在袁尚的心中,早就已经认定了邺城是自己的囊肿之物。 谁也夺不走,袁谭不能,陶商也不能。 看着袁尚别有用心的点拨,袁谭亦是冷冷道:“三弟这话说的好啊,值此危难时节,我们兄弟自当上前线为父亲分忧,为兄来的慢了一步,不曾为父亲做过什么,三弟留在父亲身边,想必一定是为父亲立下了不少功劳吧?” 这话的实质意思,是点明袁尚一直在邺城,却是寸功未立,屁都不干,什么也不行却还指责别人,纯粹站着说话不腰疼。 袁尚身为袁绍最疼爱的儿子,又有母亲刘氏撑腰,从小便作威作福,身为三子却一直把自己视作袁绍的继承人。 袁谭拿话这么挤兑他,他当然受不了了。 当是时,便见袁尚冷嘲热讽的对袁谭说道:“弟弟虽然不曾为父亲建功,却也不曾接连败于陶商之手。” 袁谭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 他屡次败于陶商之手,被他引以为毕生之耻! 袁尚居然当众把这个伤疤揭开……袁谭恨不能拿跟白绫给他勒死! 袁谭刚准备发飙,却突听一个声音道:“三弟,你太过分了!” 袁谭闻言一愣,转头望去,却见袁熙一张俊脸气的通红,怒气冲冲的瞪视着袁尚。 别说是袁尚,袁谭也有点傻了。 袁熙一向是袁尚的铁杆啊,怎么突然站出来替袁谭说话?往常不都是他俩合作一起挤兑袁谭吗? 难不成是这小子良心发现了?不应该啊,他好像不是那路能开窍的人啊。 袁尚也是吃惊的长大了嘴,诧然的转头看向袁熙。 “二哥,你胡说什么呢?瞎喊什么呀……”袁尚使劲冲着袁熙挤了挤眼睛,让他别胡说八道。 袁熙却是不管不顾,冲着他吼道:“你当中揭我短处,嘲讽我败给了陶商!我喊你两句怎么了?” 袁谭闻言先是一愣,接着骤然想起来了。 袁熙也是曾经败给过陶商,好像是为了那个什么中山甄家的女儿……此事据说还一度被河北士族引为笑谈。 袁尚气的浑身发抖。 自己这盟友二哥怎么这么楞!这天底下当真还有主动捡骂的不成? 就冲这幅傻劲,中山甄家的女儿也瞧不上他。 “二哥,我没说你!”袁尚咬牙切齿的道。 袁熙不管不顾的道:“不是我?那你说的是谁?” “我说的是……” “都给我住口!” 袁绍再也忍耐不住了,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案上。 他被三个混蛋气的肝疼。 “你瞅瞅你们,你们这像是什么样子?你们是兄弟啊!亲兄弟啊!那陶谦老儿生的两个儿子,一个如今位即丞相,权倾天下,另一个也是骠骑将军,相助其兄长坐镇南昌,监督朝政!你们看看人家兄弟俩是个什么默契?你再看看你们!” 说到这,袁绍无奈的摆了摆手,满面痛心之色。 袁尚最是乖巧,急忙单膝跪地:“父亲,孩儿知错了……大哥,弟弟知错。” 袁谭亦是跪倒:“父亲,孩儿也知错了。” 两兄弟互相对视,嘴上说是知错,眼眸中的利箭,却是恨不能将对方射成筛子。 袁绍挥挥手,将他三个儿子招到面前,道:“如今大敌当前,为父年纪又大了,日后对抗陶商的大业,说不定就要落在你们头上,你们兄弟本就不如他,若是再不齐心,这河北的基业,岂不早晚置于他人之手?” “是,父亲!” 袁绍指了指袁谭,又指了指袁尚:“你们兄弟二人,前些年有些误会,今日当着为父的面,彼此握手,发誓今后齐心协力,永不生隙!” 袁谭和袁尚彼此望了一眼,接着两人“啪”的一声伸出手掌击,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二人一同发誓,永不记恨对方。 袁绍这才安心,随即下达军令。 袁氏三兄弟,全部随军,留高干领一部分并州军,在邺城相助审配。 袁尚走出正厅的时候,气的咬牙切齿。 袁熙望着袁尚凶狠的表情,道:“三弟,你、你还在生为兄的气吗?为兄适才不是故意的。” 袁尚摇了摇头,道:“谁生你气了!我是恼袁显思那个匹夫!简直欺人太甚!我与他不共戴天!” “大哥?他,他又怎么惹着你了?” 袁尚伸出有些发肿的手,眼眸中都有些泛起泪光。 “那混蛋适才握手,差点没掐死我也……” …… 建康三年八月,袁绍召集三子,集结重兵,出战陶商,并派人北上联合鲜卑族与辽东公孙氏。 袁绍的动作并没有瞒过校事府的探子,他们把袁绍的行动传递给了陶商。 “袁绍麾下果然是能人众多,我们收拢了匈奴和踏顿等势力,袁绍就着手去联合鲜卑和辽东,鬼主意不少呢……” 曹豹站出班道:“丞相,眼下这情况,应立即派遣能言善辩的使者,携带重礼,抢先去见鲜卑首领与辽东公孙氏,抢先袁绍与其结盟,当可解此祸患。” 陶商一边思量一边点头:“曹将军此言有理,诸位还有什么意见?” 诸葛亮亦是赞同道:“曹将军之言甚善。” 曹豹谏言,大家还或许多少有些质疑,但诸葛亮都说话了,众人的心就落在了肚子里。 陶商其实也是抱着这种跟袁绍搅和的心思,见得到了众人支持,他随即下定了决心。 就在陶商安排人选的时候,黑山军那边,张燕派人给陶商送来书信——是郭嘉给陶商送来的书信。 郭嘉来信的谏言也是关于辽东和鲜卑的事情。 但是和诸葛亮的意见不同,郭嘉请陶商不要干预袁绍,任凭袁绍将辽东的公孙氏和鲜卑弄到河北,然后除此祸患。 第七百三十四章 悍勇的河北兵卒 郭嘉的信函中,从另一个角度,向陶商阐述了不与辽东公孙氏和鲜卑联盟的主要原因。 以公孙度为首的公孙氏在辽东屯兵多年,他们远离中枢,招兵买马,自立门户,就算是目前争取到了他们的支持,但日后陶商击败袁绍,兵势向南的话,辽东到底会不会在背后插一刀,谁也说不准。 而辽东若是生了反意,其地相距陶商的中枢实在太远,若是劳师远征,麻烦实在过多,不如毕其功于一役,乘此机会将公孙度的主力引入河北,一劳永逸的歼灭,待北方平定后,陶商在北地再无后顾之忧。 至于鲜卑诸族,自大单于檀石槐死后,其部落一直处于分裂,彼此间陷入无休止的内战,但近年来有一名叫做轲比能的年轻首领,逐渐开始统一鲜卑诸族,使的鲜卑有了一统的趋势,鲜卑若是一统,实力强大不容忽视……当然,就是包括现在的南匈奴和乌桓,日后若是逐渐强大,对于陶商来说也是祸患。 外族在没同化之前,毕竟还是外族。 郭嘉的意思,与其全部联合,不如部分联合,并乘着这个时机,让陶商派遣南匈奴和乌桓三王部转变兵峰,攻打鲜卑,使得北方诸部落彼此兼并,削弱他们的势力,草原诸部内耗,中土才能有能力将他们一一吸纳,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些潜在的威胁。 郭嘉的方法相比与其他的人的想法,虽然会麻烦一些,但却是想的更为深远,鬼才的思虑之深,让陶商发自内心的赶到佩服。 他决定按照郭嘉的话去安排。 陶商即刻给黑山军的张燕下令,让他们原地驻守,表面上以兵势威胁冀州,但暗地却密切注意辽东的东向,一旦公孙度的兵马进入幽州境,黑山军便可立刻调转枪头,向辽东军宣战。 而南匈奴和乌桓三王部的兵马,则是转头与鲜卑诸族抗衡,由司马懿留在彼处,督促进兵。 如此一来,冀州这边,除了刘和等幽州旧部,便是由陶商的金陵军将正面对抗冀州军。 但对于这点,陶商还是很有信心的。 袁绍的兵马虽然比他多,但他相信,他的十万金陵军是真正的天下精锐,正面对抗,他绝对不会输给袁绍。 校事们回报,袁绍让审配和高干驻守邺城,自己则是带着三个儿子,率领主力军离开邺城,前来与陶商决战。 如今的陶商军已经杀入了冀州腹地,兵峰直至广平,他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先打下邯郸,用以作为接通后方的根基要地,疏通从东面往冀州的粮道,然后在魏郡,和袁绍的主力军决战。 目下镇守在邯郸的将领,正是袁绍麾下的牵招,张,郭援三将。 前番袁绍曾派这三人率兵诈败,用以作为诱饵,当时牵招和张等曾与黄忠小战一场,虽然最后确实是达成了目地,但张却被黄忠一箭射中,也算是吃了大亏。 牵招回兵后,袁绍让他们暂时驻扎于邯郸,用以作为邺城前的一道屏障。 陶商随即召集诸位将领商议:“如今牵招和张,两名大将镇守邯郸城,用以作为邺城的屏障,诸位将军,哪一位敢去攻城?” 第一个站出来的人乃是黄忠。 “丞相,牵招和张曾与老夫所率领的营盘斗过几阵,双方当时都是彼此试探,未尽全力,此番再遇,焉能不分个胜负高低?老夫想请令出战!” 黄忠主动请缨,陶商自然信得过他。 “既然如此,便请老将军提一支兵马,前往攻城,攻城器械这面,陶某自然会全部供应,分毫不差。” “诺!” …… 黄忠得令之后,即刻便率兵赶至邯郸。 邯郸在战国时期虽然是赵国的都城,但多年来却不曾过多的修葺城池,并不似邺城的城墙那般高大厚重,相对低矮,因此从表面上看起来倒是感觉好攻。 但也仅仅只是表面上看而已。 黄忠仔细的打量了城墙一会,觉得并无特殊,于是吩咐手下的兵卒道:“擂鼓,攻城!” “咚咚咚!” 金陵军的鼓噪声响起,先前部队带着云梯和冲车,开始向邯郸的城池冲了过去。 而城墙之上,督阵的将领正是袁军的上将张。 张恶狠狠的看着前来攻城的黄忠,咬牙切齿的道:“黄忠老匹夫,上次暗箭偷袭于我,这一次本将说什么也得让你尝尝苦头!” 金陵军带着云梯和盾牌,逐渐的冲至了城池的箭雨范围内,张毫不迟疑,即刻下令放箭。 箭雨对持有盾牌的金陵军杀伤程度并不甚高,不多时,便见金陵军在城池之下设好了云梯,而兵卒们则是开始攀爬城墙。 张毫无惊慌之色,下令道:“用滚石砸,还有金汁,狠狠的浇!” 城墙上的士兵们开始往下扔滚石和金汁,阻挡住了金陵军的进攻,不过依旧是有金陵军登上了城池,但面对手持刀盾的袁军,却依旧是不能在城墙上久立,不多时便被砍翻下了城头。 黄忠看到这种情况不由的皱了皱,道:“张麾下的袁军,倒还真是悍勇。” 刘辟跟在黄忠身边,道:“袁绍的兵马虽然不及曹操演练的那般精锐,但却都是北方人,北方的兵马身体壮实,又高大,先天上多少还是占些优势的。” 黄忠仔细的看了半晌,点头道:“确实悍勇的紧。” 金陵军的进攻虽然猛烈,但袁军的战力确实超乎想象,且这段时间,牵招和张在邯郸准备极为充分箭矢,金汁,滚石这些守城之物足备,金陵军猛攻了半个时辰,还是无法拿下城关。 黄忠眉头一皱,暗道自己主动请缨,若是拿不下城池,回头岂不让同僚们笑话。 当下,便见黄忠命人拿过短刀,道:“老夫亲自攻城!” 刘辟闻言吓了一跳,他犹豫的看着黄忠,道:“黄将军,这、……亲自上阵,还不至于吧?” 黄忠没有理会他:“刘将军替我在此压阵,老夫自去,片刻便回!” 当下,便见黄忠亲自指挥兵马攻城,他的身后,刘辟命人大力擂鼓,为其助威。 黄忠亲自参与攻城,金陵军的士气和战意自然大大增强。 张自然也是看到了黄忠,他冷然一笑,道:“好啊,黄老头,这次可是你自己找死!给我狠狠的射,狠狠的砸!瞄着黄忠砸!” 一时之间,滚石、箭矢、金汁等守城利器纷纷向着黄忠劈头盖脸的汹涌而来。 黄忠口衔短刀,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扶着梯子,向着城头攀爬,好在金陵城的铁盾质量过关,盾牌够大够硬。 那些箭矢,滚石被盾牌纷纷隔绝在外,不过也亏了黄忠悍勇过人是,若是换了其他人,早就被一记重石轰击砸下城头了。 黄忠虽然年纪大,但一身力气确实非凡。 但他毕竟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举着盾牌的右臂要多酸麻有多酸麻。 “给我让开!” 张吼叫着拨开城头众人,亲自来到黄忠攀爬的地方向下观瞧。 他眯着眼睛瞅了好一会,突然伸手对旁边的士卒道:“将烧好的金汁给我!” 旁边有士兵递上了一瓢。 张向下望去,却见黄忠正往上攀爬,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黄忠,你中了我家牵将军之计也,牵将军早就分出一支兵马在城外,就等着在尔等这些金陵狗攻城之后,取你后阵!你尚不知吗?” 黄忠闻言顿时一惊,下意识的扭头往后方瞧去。 己方的后阵如故,并无异常, 而就在这一刹那,那一瓢滚烫的金汁由上至下向着黄忠倾倒而来。 第七百三十五章 病秧子入伍 金汁是什么? 大粪也! 把金汁烧的滚烫肯定不是为了让大粪更香更美味,而是为了让它更有攻击性和毒性。 相比与其他的守城工具,金汁最为恶毒,臭只是一方面。 那东西一旦泼在身上,腐蚀性极强,一个弄不好,就是伤口溃烂感染,一命呜呼的结局。 所以说,在某些武将眼中,宁可被临阵斩杀,也不愿意受金汁灌溉而亡,毕竟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试想,几十年后,当有旁人询问阵亡者的后代:“你父亲当年是如何去的?” 至少得让孩子骄傲的挺起胸脯,说上一句:“我爹为了天下,为了百姓,马革裹尸,死于刀枪之下,却一生无憾!” 大家肯定会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声真豪杰也。 总不能让孩子说:“我爹是为了天下,为了百姓,让大粪泼死的。” 大家肯定也会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句:“此亦豪杰也!” 但此豪杰绝对非彼豪杰。 这是一种想想都无法让人能忍受的结局, 黄忠在扭头之时,身体的一部分不小心从盾牌下面露了出来,而那瓢滚烫的金汁,则正好由上至下,浇落了下来。 很大一部分的金汁,都被盾牌挡住了,但却有一部分,因为黄忠那一下扭头,而溅射在了他裸露出来的后脖颈之上。 这一下子,只把黄忠疼的呲眉瞪目,抓着梯子的手掌一松,直接从梯子上向下落去。 幸好有下方的士卒在时刻注意着黄忠的东向,大家纷纷上前,急忙将黄忠接住,才没有让他跌落在地上。 “将军,您怎么样!”一名金陵军呼道。 黄忠用手摸了一下被烫伤的部分,不仅生疼,且恶臭扑鼻,让人忍受不了。 他抬头向上看了一眼,知道自己这么一下过于影响士气,且敌方准备充足,再强攻下去,也无济于事,随即摆了摆手,道:“暂且撤退吧。” …… 强攻了一番邯郸,不但没有拿下城池,黄忠本人也被金汁所伤,委实得不偿失。 如此看来,牵招和张的准备,着实是充足的紧,不易攻取。 黄忠被带回主营,陶商得知了他的情况,亲自前来探望。 “黄将军,你的伤没事吧?”陶商看着躺在床榻上,脖子上涂摸着厚厚的草药的黄忠,关切问道。 黄忠的脸色有些发红,他羞愧的冲陶商道:“老夫初战不利,还请丞相责罚。” “胜败乃是兵家常事,邯郸城的准备确实比我们想象的要严密许多,咱们前番,多少是有些太过着急了,也轻敌了些。” 黄忠见陶商不曾责怪,且还出言安慰,心中感动,想对陶商称谢,但微微一动身子,却牵动着脖颈子说不出的疼痛。 就在陶商和躺在床榻上的黄忠研究如何攻打邯郸,击败牵招和张的时候,却见裴钱走了进了,对陶商道:“丞相,黄公子来了。” 陶商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哪个黄公子?” 黄忠却是急忙道:“丞相,是老夫膝下的那个不孝子!” 陶商闻言一愣,接着骤然想了起来,脑海中泛起了那个当初在黄府,心里承受能力极弱的病秧子黄叙。 那小子跑到这来干什么? 迎着陶商询问的目光,黄忠不好意思的道:“丞相,您还记得吗?当年老夫曾跟你商量的,这孩子一旦养好了病,就让他来阵前效力的……他如今病体已经康复,这次是老夫特将他召到阵前,想让丞相给他个机会,为国效力。” 陶商对黄叙的印象很一般,印象里只是记得他除了是个病秧子之外,还动不动就哭天抹泪,心理承受能力极弱,当时黄忠和黄夫人认了阿飞当干儿子,这小子就受不了。 这样的人,应该怎么用? 但黄忠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陶商也不好意思,也不能够拒绝。 “让他过来吧。”陶商吩咐裴钱道。 裴钱领命而去,少时引黄叙来到陶商和黄忠的面前。 黄叙做了次大手术,养了这许久,如今虽然痊愈,但脸色依旧是尽显苍白,瘦骨嶙峋的,看着好似风一吹就能倒。 “父亲!” 黄叙一见黄忠躺在床榻上,眼睛中的泪水就呼呼往外流,他奔到黄忠的床榻前,一下子扑在了黄忠的身上,道:“父亲!您、您这是怎么了?您可不要撇下孩儿不管啊!” 黄忠一见黄叙这幅熊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给老夫把嘴闭上!哭什么哭!老夫还没有死呢!你给老夫直起腰板说话!像个人样!” 黄叙抬手擦了擦眼泪,抽噎道:“孩儿这不是关心您么?您怎么受伤了?受的什么伤?箭伤还是刀伤?” 黄忠闻言脸色顿时一红。 老头子也有些傲骨,着实是不好意思告诉儿子,自己是被大粪所伤。 但很可惜,有些事情想藏也藏不住。 黄叙看到了黄忠脖颈子上的白色伤布,伸过头去观瞧。 看了半晌,却见黄叙使劲的吸了吸鼻子,皱眉道:“父亲,你这伤口上,怎么有股子屎味?” 黄忠终于忍耐不住,伸手将黄叙推开,差点没把他拨一跟头。 “混账东西,哪那么多屁话!还不见过丞相。” 黄叙一转头,冲着陶商深施一礼,道:“见过丞相。” 陶商尴尬的笑了笑。 孩子挺单纯的。 黄忠转头看向陶商:“丞相,您看这孩子?” “汉升权且养伤,黄叙的军职便教给我了,你尽管放心便是。” 黄忠感激道:“多谢丞相恩泽。” 少时,两人走出黄忠休息的帐篷,回到了陶商的帅帐。 看着这个爱哭脆弱,又弱不禁风的青年,陶商心中多少有些犯难。 这样的孩子,应该给他安排一个什么职务,才合适呢? “黄叙,你从小都会些什么,师从何人?”陶商开始打听黄叙的学历。 黄叙如实回答:“我会的东西,都是我父亲教的,私学上过几年,不甚精,主要是跟我父亲学习兵法和武艺,不过后来生病,到如今却是荒废了一段时间。” 见黄叙说的还相对谦逊,陶商道:“那你觉得你能担任一个什么军阶?” 黄叙挠了挠头,道:“军阶不是得靠军功赚吗?哪有一上来就可以选官的道理。” 听了黄叙的回答,陶商还是比较满意的。 至少这孩子三关还挺正。 就在这个时候,阿飞急急忙忙的来到了陶商的帅帐,道:“丞相,听说我义父病了……” 话还没等说完,他和黄叙的目光对事上了。 “是你?”阿飞诧异的道:“贤弟?” 黄叙一看到阿飞,眼圈顿时红了,看那样子,几乎又要哭出来。 “你、你!你不是那个跟我抢爹的混账吗?你怎么还没死!” “兄弟,你的病养好了?”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兄弟,父亲的伤势怎么样了?你见过父亲了吗?” “你走!你走!谁是你父亲,谁是你兄弟!滚!滚!” 第七百三十六章 兄弟齐上阵 阿飞和黄叙,虽然都是年轻人,但很明显却是两个极端的性格。 黄叙身为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闲的没事就哭鼻子,心中敏感,心理承受能力还弱,在一定程度上来讲,可以称的上是一个老娘们当中的战斗机。 阿飞跟他完全相反,纯纯的二皮脸。 偏巧这两个极端性格的年轻人,一个是黄忠的亲儿子,一个是黄忠的干儿子。 当然了,黄叙在心中是很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的。 “丞相,我今日来是专门来请战的。”阿飞迈前一步,对陶商拱手道:“牵招和张郃害我义父受伤,身为人子……” 黄叙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插嘴道:“是义子。” 阿飞大大咧咧的,对黄叙的话也无所谓,道:“不论亲子还是义子,父亲受伤,此仇焉能不报?末将请令出兵,去战张郃!” 黄叙闻言楞了楞,开始重新的审视阿飞。 这个说话直肠子,瞅着有些憨的臭小子,对自己的亲爹在感情上倒还是蛮真挚的。一个义子尚且如此,身为亲儿子岂能落于他后。 黄叙也转头道:“丞相……我、我也要替我父亲报仇。” 陶商来回看着他们两人,摸着下巴仔细的思索了一会,道:“你二人要是真心为父亲报仇,我倒是还真有一个主意。” 阿飞和黄叙闻言,精神顿时一振。 陶商站起身,领着两个小子来到皮图之前,道:“邯郸城在冀州也算是打城,其乃是咱们下一步进攻魏郡,打开东线去往邺城粮道的重要一环,但冀州四野开阔,邯郸的运粮路线虽然是一条好路线,但却不代表他是唯一的路线,我们可以在这上面做一些手段。” 阿飞和黄叙只是直勾勾的看着陶商。 很显然,这俩小子有点理解不上去。 陶商见状长叹口气,也不给他们解释那么多。 他指了指地图上邯郸周围的县城,道:“回头我会给你们两人,每人一份路线图,你们两个依照路线图,去旁边的县城一边假意袭扰,一边探查路径,但却不可攻城,记住,仅仅只是袭扰……能做到吗?” 二人同时抱拳领命。 领命之后,黄叙有点担忧的道:“那个,丞相……我、我从来没领过兵……” 陶商长叹口气,心中无奈。 这小子,还没等打呢,自己先怂了。 “没领过兵不要紧,我会派刘辟和龚都随你一同去,行军之时有什么弄不明白的,问他们二人就好了。” 黄叙向着陶商长作一揖,道:“小子明白。” 陶商又命人为童飞和黄叙缝制大旗,用以出征之用。 另外,他还特意嘱咐裴钱,不用隐藏黄叙的身份,将消息散播出去,让整个大营的人都知道,黄忠的儿子来替他报仇了。 届时,消息自然也会被牵昭知道。 …… 数日之后,周边的县城,到处县长都向邯郸城发来了告急文书,说是受到了金陵军的骚扰。 牵招随即找张郃商议。 “儁乂,你上一次打伤黄忠,如今听斥候回报,说是黄忠的两个儿子,向陶商请缨,率兵袭扰周边的各处县城,这两日间,光是各处小县前来汇报的求救援书,就不下七份。” 张郃起身,从牵招的手中接过那些东西,一点一点的翻看起来。 少时,却见牵招道:“黄叙……还有个什么飞,这俩个人据说都是黄忠的儿子,如今四处袭扰,据探马回报,乃是要为陶商报仇,但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故特来找儁乂商议商议。” 张郃一边听,一边点头道:“将军说的在理,在某看来,这事情确实透着一些蹊跷。” 牵招寻思了半晌,道:“儁乂之言甚是有理,我觉得,这似乎是陶商假意引诱我们的计谋,让我们将兵马分散到各处,追寻袭扰各县的金陵军,以疲我军之策。” 牵招的话符合常理,但在张郃看来,多多少少,还有这一些瑕疵。 若是换成别人,牵招这种推论,张郃或许还会认同,但对于陶商,张郃却不敢掉以轻心。 相比于牵招,张郃还是自认为比他更多了解陶商一些,毕竟当年,他也算是承过陶商的情,那段期间,他和陶商也是交情不浅。 “牵将军,在下认为,陶商诡计多端,他派遣黄忠的两个儿子到处袭扰,应该不仅仅是想要疲军之计那么简单。” 牵招一扬眉:“儁乂有何高见?” 张郃一边思绪一边道:“陶商之所以要攻下邯郸,不过是为了下一步进攻邺城时,能够有一个通顺的粮道,眼下在明面上,邯郸城通往魏郡之路,虽然是最好的选择,但其实有一些其他的小路,也并无不可……” 牵招听了张郃的话,恍然大悟。 他猛然一拍额头,醒悟道:“儁乂的意思是,陶商欲盖弥彰,实则是想借扰乱各县之机,找到其他的粮道。” 张郃点了点头,道:“正是此理。” 牵招站起身,在大厅中来回踱步,仔细琢磨着张郃的话,越听越觉得有道理,越琢磨越觉得此言是对的。 “儁乂,你久居于冀州之地,对这里的地形和路线颇为熟悉,那依你之见,从这里通过魏郡的保险粮道,除了走咱们邯郸之外,还有哪条路可走?” 张郃认真的琢磨了一会,道:“好像还真就是有一处地方。可以作为通往邺城的粮道。” 牵招急忙站起身,道:“何处?” 张郃走到地图边,为牵招指引道:“东向的曲周县和丘县之间,有一条小路,沿着漳水河畔南下可直抵邺城,此小路的西面就是曲周县,正好挡在邯郸长和这条小路之间,只要陶商派兵攻克了曲周县和丘县,并派重兵把守,就等于将这条小路给保护起来,从咱们邯郸的位置,是无法断其粮道的。” 牵招摸着下巴道:“你的意思是,陶商是想夺取下这条小路和两个县城?” 张郃摇了摇头道:“这也不过是某之揣度,不敢擅断妄言。” 牵招一抬手,挡住了张郃的谦虚道:“且先不论陶商是不是这般作想,但这件事咱们却要慎防,咱们且先仔细观察陶商的动向,若是他果有意如此行事,咱们再想办法应对不迟。” 第七百三十七章 黄叙的成果 陶商的大营内。 黄叙和阿飞兵分两路,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怎么样,探没探到可以运送粮草的有利路线?”陶商问二人道。 黄叙一听这话,低下头,没搭腔。 阿飞则是一脸无奈,摇了摇头:“回禀丞相,我二人分兵探寻了好几日,四处仔细探查,却是没有发现合适运粮的安全路线,特来向丞相告罪。” 陶商闻言,既不生气也不失望,只是淡淡道:“那就别歇着了,明天继续去查探,什么时候查探到,什么时候算。” 黄叙一听这话,直感觉要疯。 他提出反对意见:“丞相,我们现在探查路程,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啊,毕竟这样的道路到底存不存在,咱们都不知道。” 陶商对黄叙淡淡道:“好歹你们两人也是黄老将军的儿子,一个干的一个湿的……” “嗯哼!”阿飞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陶商随即改口:“一个干的,一个亲的……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日后还怎么独挡一面,怎么鏖战沙场?这岂不是丢黄老将军的人?黄叙你说此事纯属多余,那我问你,你可是探查了附近所有的道路和县城,因而得出此结论,还是纯粹的主观臆断,完全的个人主见?” 黄叙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阿飞低声道:“那若是这样的道路确实是没有呢?” “如果确实没有。”陶商淡淡道:“那回头就麻烦你们告诉陶某,你们所查探出来这些不可当做运粮道的路为何不行?这些道路的地点都在哪里?他们都临近着哪座城池?那些城池里的守军都是多少,县令将官都是何许人也?既然此方法不可取,那就说出让我信服的理由!” 看着膛目结舌的两人,陶商淡淡道:“说的出来吗?” “说不出来……” “既然说不出来,就说明你们还是没有用心的做,既然没有用心的去做,又如何能武断的肯定确实没有其他的道路可以用为粮道?” 二人都沉默不语,没有说话。 “你们都很年轻,年轻人最大的一个弊端就是不踏实,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什么都有可能,什么也都没有可能,年轻人棱角要有,但一定要收敛在心,不然捡来恐怕会吃大苦头,明白了么?” 通过阿飞和黄叙木讷的表情来看,他们很明显是不太明白。 陶商无奈一笑,挥手道:“休整一夜,明天继续去吧,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找出来,什么时候算。” “诺。” …… 第二日,两名年轻的将领再度出发。 一路上,黄叙一直在嘀咕,显然是老大不乐意。 “丞相也太霸道了,凭空臆想出来有条路可用做粮道,但却什么证据都没有,他就让咱们在这里空找,找不到还不行……这不是纯不讲理么!” 阿飞相比黄叙,对陶商更了解一些,安慰道:“丞相从不做无用之事,所有事情都是有他的想法和筹谋,且几乎必中,兄弟你也不用太着急,咱们就像是丞相说的,安下心来,好好的执行军令便是了。” 黄叙也不知道听没听见阿飞的劝,只是嘀咕道:“你管谁叫兄弟呢?” 阿飞当真是纯纯的二皮脸:“当然是叫你了,咱们虽然没有血脉之亲,但却都是义父的好儿子,胜似亲生兄弟,咱们兄弟齐心则保天下,兄弟联手则护国安民……” 黄叙让阿飞絮叨的脑瓜子直大。 自己不过就是嘟囔了一句而已,他哪来这么多的歪理? 父亲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非要收他当干儿子? 难道就喜欢他这股子磨叽劲? 就在阿飞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当口,黄叙一抬头,突然看见从右侧的山间下来了几个路人。 黄叙见状顿时一奇,忙伸手指着那几个路人道:“你快看!” 阿飞顺着黄叙的手指望去,仔细的看了一会,方道:“没一个长的好看的,有个甚瞧?” 黄叙恨不能一脚踢死他。 “谁让你看他们长什么样了?那山后面,我记得上一次我探查过,应该是思路才对,怎么会有翻山过来的人,奇也怪哉!” 阿飞闻言一笑,道:“弟弟想知道?这还不容易?” 说罢,对着身后的一名士卒吩咐道:“你去将那几个山民请来,记得要好言相请,不可丢了咱家丞相君子的颜面。” “诺!” 少时,却见那士卒将那些山民请了来。 为首的一名汉子向阿飞和黄叙请安道:“不知两位将军传唤草民等人,所为何事?” 阿飞冲黄叙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让他问话。 黄叙原先没当过将军,没遇到过这种场面,多少有些紧张。 他轻咳了一声,笑道:“那个,老丈……” 大汉闻言顿时一愣。 他今年刚刚三十出头,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但被叫做老丈,还真就是第一次。 黄叙改口道:“这位大哥,我看你们刚才从那山骊那边翻山过来,可我前一段时间去,好像不曾看见过那边有路啊,不知你们是从何处而来?” 大汉问黄叙道:“这位将军,您是外乡人吧?” 黄叙点了点头。 “却也难怪,这山的后面不远处,乃是曲周县,曲周县跟此山中间,有一道小路直抵漳河西岸,我们便是乘船来此,投奔亲戚的。” 一听大汉的话,黄叙和阿飞不约而同的浑身一颤,激动的彼此相望。 陶丞相果然没有说错! 看来,只要肯努力,就一定会有回报的! 阿飞定了定心神,再一次问那大汉道:“那条直通漳水的道路,可能通往邺城?” 大汉点头道:“当然了,沿着漳河上流走,便能进入魏郡境内,进了魏郡,自然便可直去邺城。” 阿飞和黄叙彼此相视一笑,真是苍天不负有心人。 “这位大哥!”黄叙对大汉笑道:“你去投亲戚,能不能暂缓几天,且领我们将那条路探明了,再走不迟,放心,我不让大哥你白领路……看见我旁边的这位没有,他是我家亲戚,我让他给你钱!” 阿飞闻言有些恼火。 这混账东西,怎么到付钱的时候,就认我当亲戚了? 别说黄叙答应了给这汉子好处,就是不给,对面都是全副武装兵卒和战将,手中的兵刃森寒,浑身血腥之气,一看就是百战之兵,给大汉二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个不字。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大汉点头道:“只要两位将军不伤草民,别说耽误几天,耽搁个把月都不是难事……那咱们现在就走?” 黄叙和阿飞一起点头:“现在就走!” …… 数日之后,阿飞和黄叙兴冲冲的返回了帅帐,面见陶商。 不用他们两人说话,光看表情陶商就能看出来,这两个小子这回一定是带了好消息回来。 还真让他们捡着了! “说说吧!”陶商笑盈盈的看着他们二人:“找到可以通兵运粮的新路了?” 黄叙使劲的点了点头,接着将事情完完整整的给陶商叙述了一遍。 “那条道路旁边就是曲周县,曲周县紧邻着那条路的小路的进山之口,正好可以作为我军和邯郸城之间的屏障,只要我军拿下曲周县,并派重兵把守,日后运粮,邯郸那边纵然是想劫粮道,不过咱们曲周的屏障,也绝对过不去!” 陶商听完了黄叙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这才是黄汉升的儿子和义子……这才像话!” 黄叙呵呵一笑,道:“丞相,那咱们什么时候去打曲周县,夺取这条粮道?” 陶商摇了摇头,道:“不打。” “不打?” “对啊,谁说我要用这条路做进攻邺城的粮道了?在我心中,从一开始,进攻邺城的粮道,就只有邯郸这一条大路,别的统统忽略不计。” 黄叙呆愣楞的看着陶商许久,方才低声道:“丞相……我虽然才刚刚从军,懂的不是很多,但通过您刚才说的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我让您给当牲口给耍了?” 陶商微笑道:“你只猜对了一半,耍或许有,但绝对没把你当牲口。” 黄叙:“……” 第七百三十八章 设计伏张郃 若是换成一般人,一听陶商直言不讳的耍自己,早就气的肺管子都爆炸了。 脾气好点的不会给他摆好脸,脾气差点的估计会直接掀桌子骂他王八蛋。 黄叙虽然也生气,但这个心思敏感脆弱的孩子,表现的方式有点特殊。 他不骂不闹…… 专门哭鼻子。 陶商的话说完没一会,便见黄叙的眼圈有点发红了。 他的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来回的打转,下嘴唇咬着上嘴唇,一极度副委屈的样子,就差直接嚎出声来。 不过虽然没有哭嚎声,但光是这幅抽噎的样子,也够令陶商头疼的了。 就这样的小子,黄忠还让他从军呢? 这尼玛不就是个没长开的小屁孩么! 陶商长叹口气,用手扶了扶额头:“我跟你闹着玩呢!” 黄叙依旧在抽噎,声音略微有些颤抖:“闹、闹着玩?” 陶商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当然是闹着玩,大战之际,陶某哪有心情跟你们开这个玩笑?让你们去探查通往邺城的粮道,自然也是有我的用意的。” “真的?”黄叙有些不太相信的反问了陶商一句。 陶商重重的点头道:“自然是真的!陶某乃是三军主帅,诓你作甚?” 黄叙的表情这才有所放缓,收起了那副娘们唧唧的样子。 看着黄叙这副不长进的样子,陶商慨然一叹,唏嘘不已:“黄汉升也算是一代豪杰啊,怎么生出个……这么个玩意……算了,咱捡要紧的说。” 黄叙那副死出,把陶商逗扯他俩的兴致也给弄没了。 “牵招和张郃,都不是等闲之辈,他们固守在邯郸城,若是不拔掉这颗钉子,就算是我找到了运粮通路去往邺城,他们也会成为我侧翼的一个心腹之患,不知何时就会对我不利,因此一定要想办法先把他们解决。” 黄叙和阿飞似懂非懂的听着。 陶商继续道:“张郃当年曾是韩馥帐下,后归顺袁绍,他虽然年轻,却是名将之姿,以他的本事和能耐,一定会对整个冀州的地形皆了若指掌,而你们探查出来的通路,想必张郃也不会不知道。” 阿飞似乎是有点听明白了。 “丞相让我们一边探查道路,一边不时的袭扰周边的城池……为的是吸引张郃等人的注意?” 陶商笑了笑:“阿飞,你当真是很有长进……不错,先利用你们,把张郃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敌将一定会派人注视你们的举动,而你们这几天探查曲周县的行动,想必也没有瞒过张郃。不出意料之外,他现在应该已经知晓了你们探出了曲周县的这条道路。” 黄叙和阿飞这才恍然。 黄叙似懂非懂的道:“那依照丞相的意思,张郃若是知晓我们探查出了这条道路,则一定会想办法出兵,对付我们了?” 陶商点了点头:“换成别人,或许对我们的行动就听之任之了,但牵招乃是目光深远之人,张郃更是河北名将,他们绝对不会任凭我们眼睁睁的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开辟出一条新路,想来,他们现在应该就已经在制定策略了……既然如此,咱们也要赶紧行动。” …… 邯郸城。 “好一个陶商,果然让他查到曲周县旁边的那条小路了!” 牵招得到了斥候的消息之后,火速将张郃和郭援找来,向他们陈明此事。 “儁乂,若然如你前番所料,陶商并不是想要引诱我们出兵的疲兵之计,他是真的在探查小路,想要绕过我们防线,直接去攻打邺城……而且就斥候的回报来看,陶商想必已经探明了曲周县旁边的那条道路了!” 张郃捋着飘逸的胡须,道:“陶商当真是好深的算计,故意派出黄忠的两个儿子,打出为父报仇的幌子,让我们忽略这两个小娃,此番我等若是真不把他们当一回事,回头陶商若是果真打通了粮道进兵魏郡,攻略邺城,我们可就是罪莫大焉了。” 那边厢,郭援站起身来道:“牵将军,我请领一部兵马,去防守曲周城!” 牵招转头看向张郃,道:“儁乂,你怎么看?” 张郃笑着对郭援道:“郭兄稍安,此事咱们还需从长计议。” 郭援勇烈过人,在河北诸将中,也是一名可以拿得出手的猛将,但这位的脾气却是急躁的紧。 他焦急的道:“儁乂,事到如今,却是不能再等了!如实真让陶商打下曲周县,并安排重兵防守,那一切就都晚了!” 张郃摇头道:“不妨事,陶商如今虽然探明了道路,但以他的作风来看,一定不会大张旗鼓啊的进攻,如此反而会给我们露出机会,这不是他用兵之风……如无意外,他依旧是会用黄忠的那两个儿子,假意四处袭扰,实则雷霆一击,夺下曲周城,届时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怕却是为时已晚。” 牵招忙道:“那儁乂打算如何破敌?” 张郃很是沉稳:“既然如此,咱们不妨将计就计,牵将军且先写书信一封,交给曲周县令,令其知明此事,也好随时与我们串通联系,而我和郭将军,则是兵分两路,暗中出发,一旦进入曲周境内,便可以和县尊联系,待陶商派遣两小将夺城之时,卓曲周县令放他们进去便是……谅两个小儿娃,立下大功之后必然得意,焉能有什么防备?我和郭将军在乘夜进攻,夺回县城不说,再将黄忠的那两个儿子生擒!” “生擒黄忠的儿子……为什么?”牵招听了很疑惑,黄忠的儿子又不姓陶,如此大费周章的拿下他们有什么用。 张郃笑着为牵招解释道:“黄忠本领高强,现如今乃是陶商麾下的大将,但投入陶商麾下的时间不长,陶商目下想必还是在收拢其心的阶段,我们拿下两个小子,用他们的性命胁迫陶商退兵,想必那黄忠必然向陶商求情,陶商若是答应,则大事可济,陶商若是不答应,也可离间黄忠和他的君臣关系,另外还可坏一坏他的君子之名……这小子这些年来,一直不干人事,偏偏还顶着个君子的名号,这事换成谁听着都来气,这次咱们就来撕开他伪君子的真面目,看看他以后还怎么面对天下之人……恶心死他!” 牵招闻言恍然大悟:“儁乂这手,着实是高明啊!” 郭援亦是使劲的点头:“对!恶心他!” 第七百三十九章 谁埋伏谁? 牵昭等人在商量了过后,立刻派遣张郃和郭援组织这次擒拿行动,牵昭则是固守城池,为他们做后勤保障。 计划定下了之后,牵昭这面立刻派遣斥候,先去知会曲周县县令,并密切注意者陶商的动向。 数日之后,陶商那边果然有了动作。 阿飞和黄叙两名年轻的小将再次出马,他二人分别率领一军悄悄的向着曲周县的方向而去。 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目标明显。 按照他们两个人的进兵路线,应该是要夹击曲周县城。 张郃与郭援立刻行动! 二人分工明确,由张郃率兵袭击阿飞之后,由郭援率兵袭击黄叙之后。 二人立刻出发。 按照时间上算,他们分别追上各自目标的时候,阿飞和黄叙这两只人马,想必应该还没有攻入曲周县内,只要曲周县令严防死守,短时间内想必不会出什么大事。 因此,这战事还是会在野外进行。 在追上阿飞和黄叙的当天夜晚,张郃和郭援便分别开始行动。 一轮月牙高挂半空,白色的月光显得分外神秘,照射在大地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柔和,让人沉醉。 天气也是不热不冷,分外舒服,本应该是微寒的夜间,今夜却很是温暖舒适。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郭援收拾兵马,准备夜袭黄叙的屯营。 黄叙的营寨就在曲周县西南三十里处。 郭援准备偷袭黄叙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子时三刻,此一刻正是常人睡觉睡的最憨的时候。 看着不远处安静祥和的营盘,郭援对着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 便见一支全副武装的袁军先遣部队,悄悄的挪动向了黄叙的营盘,他们动作敏捷的将营寨门口的拒鹿角偷偷的挪开,然后向着营寨里面徐徐而入。 郭援的主力军亦是紧紧跟上。 为了不把黄叙军中的士兵惹醒,郭援此番偷营,连马匹带的都少,只是带了少数的一些老实战马,且马蹄和马口都用布包裹,不让发出声响,就是为了能够取得最大的偷袭成果。 按照目前的这种情况来看,郭援这次的设计划是成功了。 “放箭!”进了辕门,郭援咬牙切齿的吩咐道。 命令下达了之后,便见他身后的一营弓箭兵纷纷点燃手中的火把,然后便将弓箭指天,大量的火箭呼啸着向着黄叙营盘里的帐篷呼啸而去。 不多时,便见大营最外侧的一圈帐篷,凶猛的燃烧了起来。 “走水了!” “走水了!” “快救火!” 无数的声音响起,营帐内,便见一些人影开始来回的奔忙,往来在营地内奔驰救火。 郭援直起身板,将口中含着的树叶吐在地上,举起兵器,高呼一声:“兄弟们,随我杀进去!” “杀啊!” “杀进去,生擒黄家小儿郎!” 随着郭援的命令,袁军士兵纷纷亮相,乘着火势突起,金陵军措不及防,向着营寨内发起进攻。 金陵军的目光被大火所吸引,猝不及防,没有组织有效的防守,竟然是让袁军纷纷冲进寨内。 袁军的士兵们早有准备,一时间勇不可当,金陵军措不及防,竟然是抵挡不住,特别是袁军的主将郭援。 郭援挥舞着战刀,率领着麾下的将士们,势如破竹的冲进了袁军的营寨正中,他的目地很明确,就是要生擒黄叙,回头用他逼迫陶商撤兵,亦或是用他离间陶商和黄忠之间的关系。 郭援身后的兵马不多,只有百十多亲卫,但战意却极为浓厚,一路上倒也是有不少的金陵兵纷纷出来阻拦他们,却统统都被他们所冲破。 郭援的目地很是明确! 擒贼先擒王! 与其在整个敌营内杀一千个敌兵,倒是不如直接拿下敌方主将,一举解决问题。 不多事,郭援领兵杀至了黄叙所在的帐篷。 郭援站定在黄叙的帐篷外,舔了舔嘴唇,随后吩咐道:“都给我上,冲进帐篷,休要伤了那小子的性命,活捉他后牵将军还有大用。” 郭援身后,士兵们纷纷应诺。 郭援舔了舔嘴唇,握紧战刀大步流星的踏进了帐篷。 帐篷内,软塌上的人依旧是沉睡正酣,且还裹着被子,帐外一片混乱,但床榻上的人仿若不闻。 郭援哈哈一笑:“好小子,都闹到这样了,还能睡得着?倒也是个不简单的主!” 说罢,却见郭援迈步上前,一把揪住被子,猛然一掀。 不掀倒好,这一掀之下,郭援顿时愣住了。 那床榻之内,躺着的……居然是一个稻草人。 “不好!中计了!” 郭援见状后脸色顿时一白,他急忙转身,冲着帐篷外急匆匆的奔了出去。 出了营寨,郭援刚想大喊众人撤军,但眼前的情形,让他喊不出话。 三支金陵军从四面八方向着郭援所在的帅帐冲了过来。 正当中的那路兵马中,却有一名面色苍白,瞅着较为虚弱的年轻小将,手握长刀,冷静的看着郭援。 郭援气的直咬牙。 “尔便是黄叙?” 黄叙轻轻点头道:“小子正是黄叙,见过郭将军。” 与此同时,正在外寨对金陵军攻击的袁军,腹背受敌。 由陶商亲自指挥的一只彪军,从帐营寨外向里面发动进攻,内外呼应,里应外合,夹击袁军。 郭援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情况,但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浑身顿时一颤。 他也是久经沙场之将,光是听声音自然就知道眼下的情况为何了。 他咬牙切齿的盯着黄叙:“你们早就谋划好了,算计我等?” 黄叙被郭援恶狠狠的眼神看的有点心虚:“我这也不是故意的,都是奉命而行,还请郭将军见谅!” 郭援怒气冲冲的道:“好小子,焉敢戏耍我也?” 说罢,便见郭援怒气冲冲的持刀向着黄叙冲了过去。 “臭小子,找死!” 黄叙不敢怠慢,一边指挥麾下的将士们迎战那些袁军,一边亲自持刀亲战郭援。 郭援来到黄叙面前,纵身一跳,对着黄叙猛然一刀劈下。 在他看来,这小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想来也不会是多么扎手的人物,自己若是要对付他,想来应该不会太难。 这种小儿郎,杀他五七十个,完全不在话下。 第七百四十章 虎父虎子 黄叙弱不禁风,在长相上也是一股子文绉绉的劲,不似黄忠那般看着非常威武。 郭援身为强将,行事果决,作风也极为彪悍,像黄叙这种病歪歪的秧子,说实话,当真入不了他的法眼。 按照他的想法,就黄叙这种体格子,最多也就是两个回合,自己就能把他斩杀马下。 本来一开始是抱着生擒的态度,但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只怕是不行了。 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杀了他,然后寻机脱困不可。 然后令郭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个小子居然是扮猪吃老虎的主。 “当啷”一声脆响,郭援和黄叙手中的兵器猛然交击在了一起。 这一招相交,结果大大的超乎了郭援的设想。 本以为会被他一招击飞出去的黄叙,力气却是超乎寻常的大,从兵械上传来的力道,将郭援的双臂震的发麻,两手好似都不是自己的一样,几乎握不住刀柄,差点将兵器扔在地上。 郭援后撤两步,不敢相信的看着黄叙。 却见黄叙也是有些惊讶。 他疑惑的看着郭援,询问道:“郭将军适才是故意留手吗?莫不是想试试我的力道?” 这番话本是好意,不曾想听在郭援的耳朵中,跟羞臊他没有什么两样! 这竖子未免也欺人太甚了! 我试你干什么? 郭援低吼一声,再次向着黄叙奔跑了过去,他一边跑一边低声嘶哑道:“竖子安敢如此?吾誓灭之!” 当下,便见郭援奔了过去,甩开膀子,手中的战刀上下翻飞,左右猛砍,如龙虎般的向着黄叙劈斩。 两方的士卒都被郭援的这种气势所震慑,不敢上前插手。 不过黄叙却只是轻描淡写的用刀接着郭援的招数,看似很是轻松随意。 郭援心中泛起了疑惑。 这姓郭的看着如此凶悍,难道就只有这么两下子吗? 感觉他还不如我爹厉害呢! 黄叙的武艺,是黄忠一手调教出来的,平日里主要给他喂招的对手,就是他爹。 生病之后,黄叙的力量变弱,武艺和力气比起从前,着实是差了不少! 若是换在十六岁左右的时候,黄叙最好的战绩是能和黄忠打上八十多个回合。 和黄忠打七八十回合,那是什么概念? 若是让阿飞,许褚等人知道,他们一定会对这个心思敏感,没有多少心理承受能力的少年刮目相看。 能跟黄忠打上八十多个回合,这份本领只怕是不在甘宁和周泰之下了。 但在黄叙眼中,却并不这么高瞧自己。 主要他也不知道他老爹黄忠是个什么水准。 谁知道他老爹黄忠和天下武将们相比,是不是很低的一个档次。 黄叙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一直刚刚诞生的草原小狮子,还没有摸清自己在这个大草原上,是属于一个什么生物链位置。 黄叙生了一场大病,至今也没有把身体完全调养过来,水准不及当年,但底子在那摆着,至少也不会太差。 对付郭援绝对是够了。 两个人都没有骑战马,只是在乱战团中步战。 越打,郭援便越是心惊胆颤,他完全没有想到黄叙居然是这么高的一个水准! 张郃来了,只怕也未必能占得了什么便宜吧? “铛啷!” 黄叙一招斜劈砍在郭援的刀柄上,只把他“噔噔噔”的震的连退三步,他满头大汗的看着黄叙,咬牙切齿道:“好小子,倒是真有两手硬功夫!” 黄叙虚弱一笑:“得将军承让而已……郭将军,如今你已经是插翅难飞,还是快快束手就擒吧,黄某人包管保全你的性命!” 郭援面对黄叙这般好手,知晓今日算是栽在他手里了,眼下这种时局,面对黄叙他确实已经没有能力冲出重围。 但郭援绝不甘心就这么认输。 “小子,休要夸口!某家还不曾输给你呢!” 话音落时,便见郭援吼叫声纵身一跃,挥刀向着黄叙的天灵盖再次劈杀过去。 黄叙暗叹口气,心中无奈。 他不与郭援硬拼,只是向着右面轻轻一闪,轻巧的躲过郭援的进攻,然后用刀柄向侧下方狠狠一扎,直击郭援腿部的后关节处。 郭援被黄叙的刀柄打在后关节处,膝盖顿时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他挣扎着想站起身来,可惜为时已晚,黄叙已经从后方伸手摁住了他的脖颈,并将森寒的刀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郭将军,还请见谅,不要逼黄某人出手杀你。” 营寨里的情况,很快便有人送往外寨的陶商处。 听说黄叙如此勇猛,并生擒了郭援,这倒是令陶商大为惊讶。 想不到这个小病秧子,不仅仅只是会哭……手底下还确实有些绝活。 现在仔细想想,难怪黄忠会极力推荐自己的这个儿子从军。 虽然他身上有很多毛病,但他一声本领,却是被黄忠实打实的培养出来的。 少时,便见黄叙将捆绑的郭援押解到了陶商的面前。 换成别人立下生擒敌将的大功,早就趾高气昂了,但黄叙依旧是那副有点胆怯的腼腆像,极度缺乏自信的样子。 陶商看了一眼被捆绑的郭援,对他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兴趣,只是让人把他暂且押解下去。 他看向黄叙,疑惑道:“黄叙,你有这般本领,为何平日里还那么不自信?显得那般怯弱?……陶某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 黄叙脸色有些发红,道:“末将也没想到这次对阵敌将,居然能这么顺利……” “看来你爹平日里虽教了你本领,但却未曾替你竖立信心,导致你尚不知自己在这天下,是一个什么水平。”陶商笑着无奈道。 黄叙闻笑呵呵的摸着头,没有答话。 陶商身后,负责指挥兵马的太史慈道:“丞相,郭援已经被生擒,可还有偷袭阿飞的张郃呢!” 陶商点了点头,然后一指太史慈:“黄叙,这是我义兄太史慈,其乃是天下猛将,当年亲手斩杀过颜良的。” 黄叙连忙向太史慈行礼。 太史慈不妥大,亦是还礼。 “你跟着他一同前往阿飞的营寨,援助阿飞对付张郃,相比郭援这等货色,张郃可是实打实的当世猛将,一点假都不掺,你随太史将军历练一下,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少潜能……不要害怕,更不要胆怯,好好的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少真功夫。” 黄叙连忙施礼道:“诺!”说罢,便转身去收拾兵马。 陶商转头看向太史慈道:“兄长,劳烦你帮我好好带一带这个小子,这也是个难得到的人才,既然是美玉,便需好生雕琢,你懂我的意思。” 相比于陶商,太史慈的眼睛更毒,他当然能够看出黄叙的潜力。 “三弟放心,此事交给为兄,我一定好好打磨这块美玉。” 陶商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道:“但切记不要打磨过甚,再打碎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第七百四十一章 后起之秀 就在黄叙打败了郭援向陶商请功的同时,张郃也率兵对阿飞的营寨发动了进攻。 结果自然是遭到了阿飞的埋伏。 但不同于郭援的是,张郃对于遭到埋伏的态度明显要冷静了许多,应对也得法了许多。 眼见遭到了埋伏,张郃不见慌张,他令人将兵马分成三队,交给麾下的两名副将分别率领,从东西两面迎上从寨外攻击其后的两路兵将,他自己则是率兵就地驻守,谨慎的应对着从内营冲出来的金陵兵。 张郃心中很清楚,他若是迅速的向营内进兵,则很容易陷入敌方的包围之中,眼下敌军形势未明,张郃也搞不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少会埋伏在敌营之内。 若是不顾一切的向里面猛冲,则很有可能将全部的兵将都陷入在里面。 若是要把损失降到最低,就要迅速的脱离眼下的困境,而用最少的兵马阻挡住营内的伏兵,这件事情眼下怕是只有自己能够做到。 能在遇到险境的时候而做出如此迅速且正确的判断,不得不承认张郃的应变能力,实在是超过平常人许多。 张郃令两路兵马左右冲突,自己亲自断后。 他让麾下的兵马依托辕门的狭窄地势,暂时结成十个圆阵,对寨中奔驰出来的兵马进行有利的反击,堵塞住他们的进击路线。 一时之间,张郃兵势所在的辕门,竟然成了被阻塞的咽喉之地,任凭何人也休想冲出去一步。 时间一长,金陵军顿时就急了。 当下,有两名校尉率领敢死军,瞄准敌军最中间的一个圆阵,拼了命的向里面突杀,妄图能够冲破圆阵,打开一个突破点。 但张郃显然早有应对,他亲自坐镇在此处,防止金陵军的点式进攻。 “杀!使劲的冲!冲破敌阵,生擒张郃,丞相重重有赏!”一名率兵拼命进攻的金陵校尉一边奋勇杀敌一边高声给身后的金陵兵们鼓劲。 “你说要生擒谁了?” 一道既冷厉且有愤怒的声音在那校尉身前响起。 金陵校尉急忙抬头去看,却是张郃本人已经杀到了他的面前。 那名金陵校尉不认得张郃,诧异的道:“汝是何人?” “你不是要生擒张郃吗?某家便是。” 那校尉一听对方的主将居然就在自己的面前,先是脑袋一麻,紧接着不由大喜过望。 若是真拿下了张郃,那离自己出头的日子可就是不远了。 “张郃,某乃是金陵校尉官高升,今日奉命特来擒……”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张郃如同一道流星般的冲着那名校尉纵马越去,手中长枪挽出一朵枪花,直刺入那校尉的胸膛。 可怜那校尉连话都没有说完,直接就栽到马下,一命呜呼了。 张郃杀了那名叫高升的校尉之后,并不迟疑,率领麾下的亲位大戟士冲入了金陵军的阵营。 大戟士都是张郃亲自训练的重兵团,无论是兵刃还是护甲,都是最坚实的,而且大戟士的兵卒各个力大,可以说是河北各军当中,最具有特点的一只步兵。 而且张郃本人,近年来的进步也可谓是神速。 当年的讨董大战,曹陶刘三家联盟,当时的张郃被吕布一招打落下马,可以说是深深的伤及了自尊,从那之后,张郃奋发图强,努力锻炼自身,犹如魔鬼一样的要求并训练自己。 可以说,陶商穿越过来的这个时空的张郃,比历史上真实的张郃或许更厉害。 无论是用兵的纯熟还是武艺的精湛程度。 当是时,便见张郃挺枪纵马,在金陵城的阵营中往来冲突,如入无人之境,他战枪的所到之处,几乎都能掀起一阵血红。 张郃之勇也带动了他麾下的大戟士军团,主将勇猛,士兵们的战意和实力也水涨船高。 远处,一将看着张郃在辕门战阵前的出色表现,早就忍耐不住了。 张郃的表现,勾起了阿飞的熊熊斗志。 好久没看见这么厉害的战将了。 便见阿飞冲着身后的士兵们一挥兵刃,然后便一马当先的领着将士们迅速的冲了过去。 张郃正鏖战之时,突然之间,就见斜刺里一名年轻的小将冲着自己快速的驰马冲了过来。 那小将的速度极快,少时便已经是来到了张郃的跟前,起手一招便直取张郃的面门。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阿飞只是一招,就把张郃惊的一身冷汗,他不敢大意,急忙转身与阿飞对阵。 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转瞬之间已经连续斗了十余个回合。 阿飞招式的刁钻和诡异让张郃心惊,他一边与阿飞斗招,一边出言喝道:“百鸟朝凤枪?你是童枪神什么人?” 阿飞打的正爽,听了这话顿时一奇:“你如何认的我的枪法?” 张郃冷冷一哼,暗道自己不认识才怪。 想当年,自己欲拜童渊为师,却屡屡遭拒,无论走什么门路,送多少拜师礼,都是磕不开童渊的门。 后来,在童渊的好友,并州李彦处有幸见识到了百鸟朝凤,却也未见完全。 如今,一个二十出头,明不见经传的小鬼居然在自己的面前使用百鸟朝凤,而且还这般纯熟……这小子究竟哪比自己强,居然能得到童枪神的真传? 张郃胸中一口恶气难平,他一边奋起抢攻阿飞,一边咬牙切齿的道:“你到底是童枪神什么人?” 阿飞不明所以,不知道张郃到底犯什么神经,道:“童枪神是我爹!” 这话在目下的这种情况,被阿飞喊出来,犹如骂人一样。 简直就是把自己当傻子忽悠。 “枪神是你爹?哼!某家还是你爹呢!” 阿飞一听这话,顿时勃然大怒。 这张郃好低的素质,居然这么直接的占我便宜? 阿飞当下不再留手,开始使出浑身解数,一手百鸟朝凤枪使的出神入化,招招直逼张郃的周深要害。 数十招一过,张郃开始冒汗,招式也逐渐散乱,逐渐的被阿飞压制,气喘吁吁的有些坚持不住。 不多时,便见张郃一声怒吼,将战枪冲着阿飞的面门投掷了出去阿飞急忙侧身一闪。 而乘着这个当口,张郃急忙勒马,调转马头向着后方匆匆逃走。 第七百四十二章 大将之才 阿飞的武艺很强,张郃或许能够与他僵持,但绝对打不赢他。 若是换成己方占优势,张郃或许会跟阿飞好好的切磋一下,看一下自己到底是在一个什么水平线上,但现如今张郃的情况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必须尽快摆脱阿飞,不然等一会金陵城的援军抵达了,张郃想要逃跑只怕是也没有机会了。 张郃一枪投掷出去,然后便转马脱走,半路上却有两名金陵城的战将从侧面飞奔出来想要拦住他…… ”张郃休走!” 一名战将高声吼道。 张郃也不迟疑,伸手将那名战将从战马上揪了过来,顺手夺取了他手中的长朔,然后把人冲着另外一名战将一扔。 张郃的力气远远超出众人的想象。一招之内,擒拿一将夺取兵刃,又把人当成暗器扔了出去砸中另外一人,这份力气当真是天下少有。 一时之间,金陵众兵将尽皆被震慑在当场,除了阿飞本人之外,几乎没有一个人不在心中赞叹张郃的本领。 阿飞此刻可没时间对张郃进行欣赏,他转头向着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纵马直追张郃之后。 他打定主意,今日说什么也不能让张郃跑掉。 张郃一开始确实是抱着尽量保存有生力量,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情去继续用心挽回这个颓势了。 阿飞这等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尚且有这等本领,自己以前从来不知道陶商军中还有这样的人物! 一个年轻竖子尚且如此,陶商麾下究竟还有多少这样的将领和能人? 只是稍稍想想,张郃的心中就升起了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寒意。 没有了张郃坐镇,大戟士和其余的袁军根本无法阻拦的住金陵军的进攻。 大家都纷纷向后方撤去,没有人继续留在此处和金领军硬拼,他们放弃了。 如此一来,可以肯定的是,袁军此一阵算是彻底败北了。 如果他们在张郃的带领下,继续死守辕门前的阵势,或许还有一些翻盘的机会,只要奋力抵抗,这支袁军的有生力量应该还会保存的多一些,可是他们这样一乱,就算是彻底完了,金陵军追在他们的身后,如同捉鸡一样的将他们轻松砍翻在地。 “杀啊,追!” 金陵军的士兵们大声呼喊,犹如疯了一样的在袁军后面进行追击,此等形势之下,袁军再无生机。 张郃一马当下,向着后方拼命的匆匆而去。 这一战的胜败倒是小事,只是张郃与平常将领不一样,他深思熟虑,有着超乎寻常的军事智慧和敏锐的判断力。 通过和阿飞这一支偏师交锋,他敏锐的察觉到了金陵军真正的实力! 今夜一战,自己对战的只是阿飞的一将一军,在张郃看来,这不过是金陵军战力的冰山一角,若是与陶商麾下的金陵军主力交锋…… 张郃想象不出,这支南方军队的真实实力究竟得是有多么的可怕。 他必须要想办法将这个消息告诉给牵招!告诉给袁绍!告诉给他在河北的同僚! 这个由南向北,正在逐渐扩大的势力,其拥有的实力底蕴着实是太深厚了。 随着张郃打马速度的加快,身后的喊声声越来越减弱,直到逐渐不闻。 但此时此刻,本该轻松的张郃心中却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把明晃晃的刀悬在自己的头颅之上,可张郃却偏偏看不见那刀子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这种感觉……委实是太令人心惊胆寒了。 就在这个时候,张郃身后,紧紧跟随着他的一名骑将突然道:“将军!您看那里!” 张郃顺着那名骑将所指的方向,疑惑的抬头望去。 目光所及出,却见一支骑兵出现在了张郃所遁逃的路上,他们出现的是那样的突兀,那样的让人措不及防。 “吁~!” 张郃急忙一拉马缰,并向后挥手示意,站定在了原处。 是太史慈和黄叙的拦路兵马。 黄叙看到张郃的出现,不由的大感佩服。 他一开始是建议太史慈直接率兵冲去阿飞的营地的,但太史慈却并不急躁,只是命令本部兵马在张郃回返往邯郸城的道路上做好了埋伏,静等敌将入瓮。 “子义将军果然有远见,在此埋伏,居然真的可以抓住张郃,这一次将军怕是又要立下大功了。”黄叙发自肺腑的感慨道。 太史慈紧紧的盯着张郃,对黄叙道:“黄将军,你弄错了一件事情,某家在此埋伏张郃,并不是为了争夺功劳,而是确实的想把功劳让与阿飞。” 黄叙闻言一愣:“将军所言何意?” 太史慈道:“以阿飞的能耐和丞相事先的布置,击败张郃乃是必然,我若是领兵直接去冲寨援助,反倒是有了抢夺他功劳的嫌疑,因此不妨安排兵马在此处埋伏,阿飞若是拿下了张郃,自然是最好的战果!可他若是不小心放跑了张郃,我等还可以在此替他堵住张郃,如此一则可保全同僚之情,不为争功而伤了感情,二则也可以以防万一,为将者,需立功,却不可贪功。” 黄叙听了太史慈的话,顿时肃然起敬。 这才是名将该有的姿态! 别看他说的简单,在功劳面前,有多少人能够不为之眼馋,也不为之所动? 况且太史慈要做到此一点,不但要了解地形局势,更是要了解阿飞的能力,若是阿飞能力不及,被张郃反杀,太史慈陈兵在此岂不是笑话? 这一环一环,所反应出来的,是一名具有大将之才的人所应具备的素质。 黄叙今天可着实是开了眼界了。 不同于太史慈的镇定,张郃现在已经是陷入了疯狂。 他凝着目光,凶狠的来回扫视着对面的金陵军,眼白充血,呼吸粗重,似乎陷入了疯狂。 “备战!随我冲出敌阵!”张郃高声一喝,扬起战枪。 紧接着,便见他身后逇将士们纷纷架起兵器,也准备随着他一同冲锋。 但可惜的是,太史慈军下一步的动作,立刻就让张郃这一支残军歇菜了。 不仅仅是正面的太史慈那一军,旁边两侧的小路里,亦是闪出了不少的金陵军士卒,除了前排的刀盾兵外,他们身后还有着一列平端着弩机的金陵连弩兵。 那一支支锋利的弩箭,瞄准着场中的张郃一众,森寒之意,即使离的很远,也犹然能够感觉的到。 张郃与一众袁军的战意顿时跌落到了最低点。 弩者!怒也。 天下利器,势不可挡。 更何况是金陵连弩! 迎着黄叙惊诧的目光,太史慈又为他上了一课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这个,是丞相教给我的。” “丞相教给你的?”黄叙疑惑的转头看向那些在金陵连弩的胁迫下,开始放下手中兵刃的袁军士卒,心中泛起了嘀咕。 丞相他教的道理……是不是有点毛病啊?有点歪啊? 不战而屈人之兵……是这个意思吗? 第七百四十三章 故人相见 金陵军大营。 陶商坐在帅帐内的桌案前,看着眼前的一份公文。 这份公文,是从南昌城快马送到前线来的,奏报之人,便是如今的尚书令陈登。 公文的内容相对简单,但却非常的令人头疼。 豫章郡那边发洪水了。 洪涝**,在整个大汉朝四百年来,或者是往前推数千年,都不算是稀奇的事。 整个中土,特别是南方,几乎每年都会发生洪涝灾害**。 长江母亲在孕育伟大的文明之时,也会时不时的发些脾气,收取一些让人措不及防的利息。 其中,这洪涝便是最直观的表现形式。 洪水所导致的后果是严重的,农田被淹没,房屋被冲毁,人甚至被冲走,而洪水过后造成的生态环境改变,粮食作物绝收,瘟疫爆发等,更是让人猝不及防。 这一次陈登汇报上来的水灾,影响倒还不是特别巨大,但也足够引起陶商的警觉。 若是不在这一方面做好防治工作,一个不小心,金陵等要地数年的苦心经营,很有可能就会在瞬息间毁于一旦。 陶商在认真的思考后,除了要求陈登积极开始进行洪水过后的救灾工作完,陶商还命他在接下来的数年中,完成几件重点的防治工作。 首先是成立督水廷,任用治水官员,并由尚书台统一选拔官员任用,明确辖境内各个河段的“涨水月”,记录在案,各级郡县郡守、县令下属必须配备防汛官,且防汛官员在涨水月必须前往辖地所在的堤坝进行临地防汛,做到沿河检查等等。 且尚书台每年必须派出都城的官员下州县进行例巡,并制定“水报”政策,“水报”和“兵报”需列为同一等级,各县的治水人员要在三年内测算出辖境内的报水点的水位观测,在辖境上游至下游处,按阶段设立观察水位的铁柱,用以推测水位等等…… 当然,植树造林和修建堤坝等等也是不可缺少的…… 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堆,陶商最终长出口气,招呼裴钱将自己的授意快马加鞭的送往南昌,让尚书台参考之后便立刻执行。 裴钱走出去没多久,陶商的帐外便传来马匹的厮鸣声。 一阵躁动之后,却见裴本走进了帅帐,对陶商道:“丞相,太史慈和黄叙回来了。” 陶商闻言,不由的精神一震。 他期待的望向了裴本,眼眸中似有深意。 裴本跟随陶商多年,也是一下子就读懂了他眼眸中的涵义。 “回禀丞相,太史将军和黄叙,将张带回来了。” “做的好!” 陶商使劲的一拍手,脸上露出了难以遮掩的笑容。 少时,太史慈和黄叙一同进帐。 “末将等人不辱使命,已经是把张带回来了,交由丞相定夺。” 陶商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子义将军做的好,黄叙也干的不错……阿飞人呢?” 太史慈道:“末将已经派人去联系了他,想来他现在应该正在四处收拢袁军的败卒,想来不多时便会回来向丞相禀报了。” 陶商长舒口气:“很好……张人呢?” “就在大帐之外。” 陶商挥了挥手,道:“把他带进来吧。” 太史慈领命而去,少时竟带着被绑缚双手的张来到了陶商面前。 陶商很自然的站起身来,解开了张后手腕的绳索,笑道:“,咱们得有几年没见了吧?” 张跟陶商是旧时,近六年前他们曾共同征伐董卓,当时一同鏖战吕布和并州郡,张当时也曾在陶商的营中待过一阵子。 就是那时候的青葱岁月,刷新了张的三观。 张感慨一叹,道:“一别经年,丞相跟当年比起来,没怎么变。” 陶商闻言很是高兴,别看他是男的,也喜欢别说夸他年轻。 像他这样的天子骄子,俊俏的好后生,最好永远都是十八岁。 “此言过赞了,我有那么年轻吗?” 张淡淡道:“不仅仅是长相,某家是说丞相这股子厚脸皮的劲,还是和当年一样,没怎么变” 陶商哈哈一乐:“怎么,在我手底下吃了憋,心情不顺?无所谓,陶某心胸宽广,可以理解。” 说罢,便见陶商对帐外的人吩咐道:“来人啊,上酒食,我要为张将军接风洗尘。” 张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说道:“陶丞相,某家绝不归降。” 陶商的动作顿了顿,眼睛一眯。 半晌后,却听陶商问道:“为什么?” 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当年,某家曾在韩馥的帐下,后归顺大将军,但那时是韩馥主动向大将军归顺的,并不是某家投敌,且某家当时年轻,官位不高,却得大将军器重,因此,某家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个节骨眼背主降敌,这是为将者的底线。” 陶商静静的看着张,却见张丝毫不惧,也是迎上了陶商的目光。 半晌之后,却见陶商突然笑了。 “罢了,不降便不降吧,无所谓……吃顿饭总可以吧?就算是故人相聚了,而且我请你过来一趟,也是费了不小的力气。” 黄叙站站一旁,见陶商不招降张,还要跟他吃饭,心下一急便要说话,却被太史慈轻轻的拉了一把。 太史慈了解陶商那可是要比黄叙深多了。 陶商一般找谁吃饭,被找的那个人估计就没什么好。 张听了这话略微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陶商已经说他可以不用投降了,那张要是再较劲,只怕便是显的没家教了。 该有礼貌的时候还是得有礼貌,况且当年陶商拾掇吕布为他报仇,在一定意义上也是他曾经的恩人。 少时,营中的伙夫把饭食烹好端了上来,陶商随即宴请张,并让太史慈和黄叙作陪。 吃饭时,陶商东拉一句,西扯一句,聊的完全是不着边际的家常话,别说是张,就是太史慈也不明白他究竟是想闹哪样。 正因为如此,时间一长,张的戒备心方才有些松懈了下来。 “张将军,有一件事我想向你求证一下。”陶商忽然开口道。 张往嘴里放了一口菜,闻言道:“丞相想求证什么?” “当年曹操之父曹嵩,死在我徐州境内,害人者至今不明,但陶某总觉得这当中似有蹊跷,这么多年了,我也总是时不时的派人在调查此事……” 一说到这,陶商的嘴角不由挑起,乐了。 因为他发现张的目光突然之间变的有些闪烁,而且脸色也有一点微微发红。 看来果然是有猫腻。 第七百四十四章 迷惑视听 张郃的表现让陶商心中更加肯定,当年在徐州境内,杀害曹嵩的人就是袁绍。 虽然这件事一直以来都没有得到昭雪,但陶商也曾派出了大量的校事府人员探查此事。并得到了一些相关的信息。 但都是有一些风言风语,旁门之说,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现在,看了张郃的表情,陶商却更加确定了。 当年的事确实是袁绍策划的。 一个计划在陶商心中开始冒头。 “儁乂,你的脸色怎么有点不太好啊?”陶商关心张郃道。 张郃闻言顿时一愣,道:“某家无事。” 陶商“哦”了一声,道:“那陶某适才问你的事情,你可觉的如何?” 张郃急忙摇头道:“不知道,一概不知道。” 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继续东拉西扯的开始说别的话题。 少时,陶商招呼裴钱过来,对他一番耳语,然后便见裴钱领命出去了。 “隽乂兄,我让我的手下出去给你备马,任你离去,临行之时,陶某想再跟你确认一下,你当真不考虑一下,要不要留在这里了?陶某一定会给你超过袁绍的优待。” 张郃一瞬间,兄心中有那么一丝的感动,但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还请丞相恕罪,张郃断然不能做那叛逆主公的小人。” 陶商遗憾的叹了口气,惋惜道:“可惜了,陶某没有福气,不能和张将军共事,惜哉。“ 张郃多少还是有些疑惑,他不相信陶商就会这么把他放走。 ”丞相真的打算放我走?” 陶商重重的点了点头:“不错,正是如此,将军现在就可以走了,陶商绝不强留……裴本,替我送送张将军。” 侍卫裴本随即代表陶商领着张郃出了帅帐。 …… 与此同时,裴钱也正押送着一个人来到了帅帐之外的不远处。 那个人,正是这一仗被黄叙生擒的郭援。 眼看还有些距离到帅帐那边,裴钱突然站住了脚。 “站那!”裴钱冲着郭援一喝。 便见郭援被两名押送士卒压住了肩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抬头望去,却见不远处的帐篷帘子被掀开了,张郃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 远处的郭援见状顿时一愣。 张郃怎么跑到陶商的帅帐里去了? 难道他也被金陵军生擒了? 可是看他的样子,也不太像被擒住了啊?怎么身上连个绳子也没有。 正在郭援疑惑的当口,帅帐内,裴本和太史慈的将领亦是出来,他们派人给张郃牵了马匹,然后齐齐的向着张郃拱手作揖。 张郃也是拱手,然后骑马转身离去。 郭援正疑惑间,却听帅帐旁的裴本冲着张郃消失的背影,高喝一声:“劳烦阁下牢记丞相的嘱托,勿忘大事。” 张郃此刻已经驰骋出去一段距离,裴本的话他此刻依稀间已经是听的不太清楚。 他要是切实的听清楚裴本喊什么,一定会回来揪住他的脖领子,怒斥他胡说八道什么。 但张郃此刻只是一心着急离开金陵军的大寨,对于后方的喊话,没怎么在意。 张郃没听清,郭援却是听的分毫不差。 他心中一瞬间就产生了疑惑。 这话听着……还有眼前这情况,怎么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啊! 正疑虑着呢,却见裴钱在后面使劲的推了他一般:“快走!” 郭援转头,恼羞成怒的看了他一眼。 真是虎落平阳啊! 想自己一名河北上将,如今却沦落到被这无名之辈欺负,当真是天大的耻辱。 少时,郭援被带到帅帐前,还没等进去,便听里面依稀的传出了一些话语声。 却听一个年轻的声音道:“好一个袁绍,想不到当年他居然设下如此狠辣的计谋,在我的地盘杀了曹操的父亲,若不是这一次听了张郃的叙述,咱们岂不是要遭一辈子的冤枉。” 另外一个声音响起:“还是丞相神算。” “亏了丞相当年和张郃有些旧情,才能昭雪我军昔日冤情。” 还没等听完,却见裴钱迈步上前,对着帐篷内的人高声道:“丞相,人带到了。” 帐篷内的议论声停顿了下来,少时有人道:”带他进来了。” 郭援被推进了帅帐,陶商坐在上首,静静的看着他。 “郭援,你可愿意投降?” 郭援没想到陶商一上来就问他关于投降的事,不由得有些张口结舌。 少时,郭援回过神来,他定了定心神,道:“想让我归顺,你做梦!郭某乃是堂堂河北大将,岂能降你……” “不降算了。”陶商淡淡的道:“来人啊,将郭援放了,给袁绍送回去。” “啊?”别说是太史慈和黄叙,就是郭援本人也顿时愣住了。 姓陶的混蛋,他该不是在这逗我玩呢吗? 见郭援一脸的诧异,陶商站起身来,慢悠悠的道:“别误会,陶某放你回去,不过是为了让你给袁绍带一封战书而已,像你这样的货色,杀不杀对我而言,都没有过甚的影响。” 这话听着很实在,但同时也非常的打脸。 郭援气的面色通红,偏偏还无话可说。 你都让人家给生擒了,还有什么可以跟人家犟嘴的? …… 袁绍的大军此刻已经抵达了魏郡边境,刚刚安营扎寨,就接到了邯郸城那边牵昭的汇报。 张郃与郭援兵败,二人皆被金陵军生擒,陶商派遣徐晃,麴义,纪灵,张勋再次攻打邯郸城,牵昭缺兵少将,只得放弃城池。 袁绍读到这的时候,胸中一口恶气上涌,一口鲜血喷出,差点没栽倒在地上。 左右诸人见袁绍吐血,顿时大惊,急忙奔驰上前。 “主公!” “大将军!您怎么了?” 众人纷纷高呼,特别是沮授,袁家诸子等人,紧张的不行。 少时,袁绍缓过神来,他直起了身躯,摆了摆手,:“不妨事,不妨事,死不了。” 他转头看向众人,颤抖着道:“牵昭呢?张郃、郭援呢?让他们来和袁某好好的解释一下!” 袁绍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不数日,张郃就很快的来到了袁绍的主营来向袁绍请罪。 见了袁绍,张郃“噗通”一声,就给袁绍跪下了。 “主公!” 张郃声音颤抖的把头扣在了地上。 袁绍双眸血红的瞪着他:“你不是被陶商活捉了吗?如何会活着回来?” 第七百四十五章 君臣离心 面对袁绍的震怒,张郃表现的非常平静。 自己打了这么一个大败仗,惹下祸患,别说是袁绍冷言冷语的对待自己,就是杀了自己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当下,便见张郃深吸口气,平静的将所有的事情向着袁绍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 袁绍表情冷漠的将张郃的话听完,最后说道:“你被陶商生擒活捉,他就这么简单把你放回来了?” 张郃点头道:“正是。” 袁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道:“你且下去休息吧!” 张郃还想说些什么,但袁绍很显然是已经腻歪了,不停的冲着他挥手。 张郃见状心下无奈,只得缓缓的退了出去。 其实,他还想向袁绍说明一下金陵军的战力情况…… 张郃离开了帅帐之后,袁绍随即将手下几名谋主找了过来,并把此事向他们做了一番叙述。 说完后,便听袁绍问道:“张郃被陶商生擒,却平安无事的被放了回来,陶商甚至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没动一下,这事袁某听着,怎么这般不实呢?张郃会不会对我隐瞒了什么?” 荀谌站出来道:“大将军,张郃乃是忠义之将,平日里口碑颇佳,想来不会背叛明公。” 沮授亦是道:“在下也认为张郃绝非背主之人。” 这两个人,都是忠义耿直之人,说话比较客观,但袁绍帐下却并不缺小人。 郭图道:“人心难测,眼下乃是多事之秋,大将军不可不谨慎些!” 沮授一皱眉,道:“郭公则,你不在大将军面前搬弄是非,便活不了是吗?” 郭图冷笑一声:“沮公这话郭某不甚赞同,我只是提醒大将军小心一下,以免中了小人的奸计,又不曾说他张郃就是投敌了!难道在这帅帐之内,我郭图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了不成?” 沮授哼了一声,道:“说可以,但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你却得拿捏清楚。” 郭图一挑眉,方要回敬几句,却见袁绍猛然一拍桌案:“都别吵!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像什么样子?” 二人气哼哼的彼此望着对方,但碍于袁绍之威,却都不在互相嘲讽了。 少时,却见袁绍一指郭图,道:“你继续说。” 郭图向着袁绍作揖,道:“在下也并不是非要将张将军想的那么不堪,毕竟都是同僚,又是我河北上将,郭某自然也希望张将军没生二心,但眼下这不是却有可疑之处吗?若是没有可疑之处,大将军又何须问?可笑有些人不就事而论,偏偏要说一些什么品行操守之事……当年田丰不也是诸公口中的忠义之人?可如今却又何在?” 田丰诈降之事极为隐秘,知情者不过袁绍,沮授寥寥数人而已,故而郭图将此事拿出来说事,但还确实是让众人信服。 田丰的事被郭图拿出来说后,沮授心中猛然一颤 郭图说起了田丰……细细想想,田丰最近可是好久都没有传信回来了!上一次的乌桓之事失败后,田丰那边就音讯全无,难道他当真被陶商杀了? 可若是他被陶商所杀,至少己方也会得到一些讯息的啊。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 难不成,他真的投了敌? 可他当真不要自己的家人了吗? 袁绍那边道:“那依公则之见,袁某当如何处置张郃?” “等!” “等?”袁绍疑惑的看着他:“等什么?” 郭图慢悠悠的道:“陶商这一次不是生擒了我军两名大将吗?一名是张郃,一名是郭援!张郃被放回来了,郭援如今却在何处?” 袁绍恍然的一拍额头:“不错,张郃回来了,但郭援却没有消息……回头他若是真被陶商杀了,那就说明……” “那就说明陶商和张郃有勾连!”郭图肯定的道:“同样是被擒之将,他张郃哪里就比郭援要幸运?” 这一回别说是袁绍,便是旁边的那些其他谋士,都觉得郭图说的有道理,甚至包括沮授在内。 “那郭援若是也被陶商放回来了呢?” “郭援若是回来了,大将军只管问话郭援,看他对陶商的说辞,与张郃有甚不同。” …… 就在这个时候,陶商那边也迅速的派出信使,前往曹操在洛阳的大营,给他送上了一封信函。 虽然是敌人,但彼此间沟通一下,也有利于促进彼此的感情。 曹操看完陶商的书信,沉默了。 信中的内容很简单,是陶商告诉曹操,自己已经通过袁军降将的口述,知晓了当年曹嵩死在徐州的真相,便是袁绍主使! 当然,至于那位降将为谁,陶商在心中并没有说话。 而且所谓的证据也是陶商胡说八道,这些事全是他的主管臆断,没有证据。 但曹操却选择相信,因为即使没有陶商的书信,当年之事,他多少也能猜度出来一些。 但是那个时候,曹操和陶商一样,同属袁绍的附庸,因此在一定程度上来讲,当时的曹操也并不想得罪袁绍,只能把这份仇恨深深的埋藏在了心里。 但如今,他却不需要顾忌袁绍的颜面了。 不过陶商写这封信的意思是什么,曹操左思右想也没琢磨明白。 都是陈年旧账,而且大家彼此心照不宣,这小子就是查出真相了,还特意知会自己一声干甚? 需知自己和他也一样有解不开的深仇大恨。 曹操找来贾诩和荀攸,程昱,戏志才等人,和他们一起商量此事 贾诩听了,没吭声。 老毒物也没琢磨明白陶商的用意,对于他琢磨不明白的事,老毒物一般不发表言论。 戏志才欠逼登的对曹操道:“如今陶商和袁绍交战,虽然是小胜几场,但终归不曾大胜袁绍,冀州并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想必陶商也意识到了此点,想来,他不过是想用陈年旧事,激起主公的仇恨之心,再攻袁绍,替他分担压力。” 荀攸闻言笑道:“那陶商也未免太小瞧司空了,如今三河之地已经被我军压制,钟繇又说服了候选,程银两名关中将领归顺主公,只要进兵长安,占据两都,然后再招揽马腾和韩遂,关中一定,回头再图河北,我军便有了足够的后方纵深,两军交手,我们也不惧陶商。” 曹操点了点头,道:“只是马腾和韩遂与我有旧仇,不知能否说服他们。” 贾诩淡淡道:“司空放心,这两个人性格虽不相同,但心志却还都是高的,这些年卧居金城,委实也是难为了他们……只要司空给他好处足够,当年的仇怨对于他们来说,就如同虚幻之影,不值一提。” 曹操点了点头,道:“诸位的意思,曹某明白,曹某自然不会因为陶商的一封书信,而改变眼下制定的战略……但袁绍害吾老父,陶商既言他已然查明真想,曹某若是不派人质问袁绍一下,回头传将出去,只怕天下之人皆以为曹某为不孝子……就算是做做场面也好,曹某还是得写一封斥书,质问袁绍一下,让他给曹某一个交代!给天下人一个说法!” 第七百四十六章 这厮着实可恨 曹操心中,其实多少是知道陶商一定是有什么猫腻的,但陶商的猫腻是什么,他着实是看不出来。 不仅仅是曹操,贾诩,荀攸,程昱,戏志才等人皆看不出来。 不是说他们的智慧要比陶商低,而是在他们世界中,其观念和思路与陶商不一样,对事情看重的点不一样,对事物本质的理解也不一样。 陶商懂他们,但他们不懂陶商。 陶商所看重的东西,和他做事情的方法跟曹操一伙人不一样,或者说,跟曹操所知道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们摸不清陶商的思维和思路,特别是曹操,他感觉自己跟陶商的代沟着实不是一般的大。 他有时候甚至幻想着,自己很有可能是陶商的八辈祖宗。 但可悲的是,即使摸不透对方的思路,他也要顺着陶商的思路继续往下走,丝毫不能偏颇。 就好比这次陶商告诉他袁绍是自己的杀父仇人,虽然曹操并不想尿他,但他不得不尿。 若是回头让天下人知道自己如此淡漠自己父亲的死亡,再加上陶商在旁边推波助澜的加以渲染,只怕是他曹操的名声想不臭都难。 陶商这是强迫曹操跟自己尿在一个壶里面。 敢不尿?割你***。 于是乎,曹操在思考了好久之下,终于派人写了一封声讨檄文,直斥袁绍狼心狗肺,卑鄙无耻,为了一己之力居然连自己的父亲都给害死了,简直就是小人中的典范,贱货中的代表。 但无论曹操怎么指责和痛骂袁绍,却都不曾说明自己到底要不要讨伐袁绍,或是什么时间讨伐袁绍。 这一点,就是曹操耍的小心眼了。 他绝不会让陶商渔翁得利。 可在陶商看来,曹操的举动就已经是足够了,他一开始的目地,也不是让曹操出兵帮他夹攻袁绍。 他好不容易把曹操从冀州撵出去,如何还会让他回来? 他要的,只是曹操帮他骂一骂袁绍,只要有这点,就够了。 …… 而就在曹操写檄文斥责袁绍杀害自己父亲的同时,另一名被陶商生擒的袁军战将郭援也回来了。 袁绍一听郭援回来了,心中很是高兴。 这就代表着,张郃跟陶商真的没有勾结,他们之间是清白的。 自己真是错怪了张郃了。 但很显然,袁绍现在自责,多少有些早了。 郭援一见到袁绍,就双膝跪倒在地,“呜呜呜”的使劲哭泣,他双眸哭的血红,跟当初张郃归来的时候,那副冷静沉着的样子相比,完全两个档次。 只此一比,同是将领的两个人的水平,高下立判。 “大将军!末将对不住您啊!”郭援一边哭,一边声嘶力竭的冲着袁绍高喊,声音嘶哑,听起来,似是声带受伤了。 袁绍挥了挥手让他起来,道:“郭援,你是如何被陶商生擒的,生擒你之后,陶商又为何放你回来?全都讲给我听,若是有丝毫隐瞒,袁某绝不姑息。” 听了袁绍的话,郭援浑身一哆嗦,他不敢怠慢,急忙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讲给了袁绍听。 当然,这当中还包括他看到张郃被陶商麾下的人送了出来,并听到陶商麾下的将领冲张郃喊话,还有他在陶商的帅帐外,依稀的听见陶商和手下众人商量一些当年曹操之父被害的事情…… 郭援的话说的越多,袁绍的面色就变的越黑。 当郭援把最后一个字说完的时候,袁绍的脸已经跟黑煤球的颜色差不了多少了。 他拳头紧紧握紧,呲眉瞪目。 当年害死曹嵩,执行者便是张郃! 难道这混账东西为了保命,向陶商泄露当年的秘密? 若是如此,那简直比投敌还要招人厌恶,纯粹的卑鄙小人了! 郭援见袁绍不说话,又战战兢兢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袁绍,道:“大将军,末将这次之所以被放回来,一则承大将军之虎威,二则也是陶商想借用末将之手,给大将军送上一封战书。” 袁绍将战书拿了过来,放在眼前,仔细的读……确实是一封中规中矩的战书,是陶商听说自己来了,专门写书信邀战的。 没有什么特别,不过从信中的用词来看,陶家小贼现在是战意熊熊,斗志正旺。 看来郭援确实是被他放回来送战书的。 袁绍将战书向着旁边一撇,道:“你先下去吧,今日与袁某说的话,不可告知他人,一个人也不许说,知道吗?” 郭援使劲的点头道:“知道了!末将一定照办。” “若是让我听到了一点风声走漏,我活剐了你!” “诺!” 郭援离开了帅帐之后,袁绍随即吩咐手下人道:“叫郭图来。” 其亲卫领命而去,少时便引着郭图来到袁绍的大帐。 “公则,张郃的事情似乎跟你当初猜测的,确实一样。” 郭图此刻已经知道了郭援归来,忙问道:“大将军,郭援说了些什么?” 袁绍淡淡的将郭援的说辞跟郭图复述了一遍。 少时,便见他长叹一口气,道:“张郃平日里一副忠臣之相,想不到事到临头,还是出卖了袁某,着实是令人心寒。” 郭图寻思了一会,道:“此事尚还不好定论,不过有一件事倒是令在下颇为在意,大将军不妨细查。” 袁绍忙道:“什么事?” 郭图道:“上一次见过张郃之后,郭某便一直派人密切注意张郃的举动,发现他最近平日里与诸将和校尉们交集,总会拼命的夸大金陵军的能力,说金陵军中能人辈出,猛将如云,可谓甚是推崇。” 袁绍眉头一皱:“有这种事?” 郭图拱手道:“此事绝非郭某胡乱编排,大将军若是不信,可拍心腹人去营中探查便是。” 其实张郃确实是这么做了,不过他完全是出于一副好心。 上一次跟阿飞交过手,又中了太史慈和黄叙的埋伏,张郃已经看清了金陵军真实的实力和潜力,知晓对方的战力极高。 他本来是想回来的时候,把这个消息汇报给袁绍,但袁绍目下不愿意见他,也不愿意搭理他。 他没有办法,只能在平日里与同僚们有交集的时候,把此事说出来,提醒大家一下,要千万小心金陵军,交战时不可托大。 结果事情落到了郭图的嘴里,多少就有些变了味道。 张郃若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非得把郭图拖到胡同里,狠狠的一顿胖揍不可。 袁绍又跟郭图谈了一会之后,随即让她先回去了,袁绍自己则是安排心腹手下,去营中仔细打探,看看郭图的讯息是否属实。 但是探子们的消息还没带回来,曹操的檄文便先传到了袁绍的手中! 袁绍自己的读了一遍之后,当时就踢翻了桌案。 眼下,他已经可以完全的确定,就算是郭图说的话不属实,可凭曹操的这一封檄文,就说明张郃肯定是在陶商那里,把自己给出卖了个干干净净! 这厮着实可恨! 第七百四十七章 七路攻坚 袁绍现在是打心眼里讨厌张了。 他估摸着张应该是没有投降陶商,但为了活命,想来他和陶商之间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协议比如说用曹嵩之死的真相来换自己的性命。 这样用主公秘密与敌人交换的人,在某种程度上比反叛更可恶! 就在袁绍心中的火气越来越盛的时候,他派出去在营中打探的亲信们带回了消息,说是郭图前番向袁绍的谏言并不是凭空捏造的,张这段时间,确实与几名同僚将领嘱咐金陵军的强大让他们小心为上。 若是在正常状态下,袁绍只需稍稍一品,或是召张过来问一问话,就会知道他其实完全是一片好意,可惜的是,现在的袁绍已经基本被气糊涂了,他心中对张的意见太大,只要是事关一点张的负面信息,都会影响他正常的思绪。 这一下子,张在他心中的位置,算是彻底的没有了。 不过偏偏袁绍还不能在明面上处置张……毕竟当年杀曹操他爹的那件事,跟他勾结乌桓杀害天子一样,拿不到台面上来说话,若是因为这件事处置了张,那就算是在这件事上彻底的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和不义。 到时候袁氏又会因为袁绍,而遭到一次抹黑与质疑。 袁氏的名望不能再经历什么风波了。 不过袁绍毕竟是主公,张毕竟是将,主公这次事情不能拾掇他,但早晚有机会可以找茬整治他。 张的小鞋,这一次算是穿定了。 …… 打下邯郸的同时,辽东太守公孙度和鲜卑的轲比能也是响应袁绍同时出兵,这也正应了郭嘉的计谋。 黑山军转军北上,在郭嘉和张燕的率领下直逼公孙度,而司马懿和赵云则是督促南匈奴和乌桓转军与鲜卑对阵。 如此一来,在冀州之地,经过一段时间的分割碰撞,最终变成了陶商和袁绍一对一的局面。 张和郭援失败之后,牵招孤立无援,无法面对陶商的金陵强兵,无奈之下只能撤兵。 陶商随即顺利的拿下了邯郸城,下一步,就是兵发魏郡直取邺城。 不过这个时候,河北的袁军主力,强大的袁绍中军,终于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一次,和官渡之战时不同,陶商不会再有曹操军的帮衬,他将独自一人,靠力量正面击溃袁绍。 而陶商也打定主意,不再跟和袁绍玩什么花活,他要正面给袁绍雷霆一击。 当下,陶商便召开了军事会议。 “袁绍的大寨,如今屹立在我军和邺城之间,只差这最后的一击,我们就可以打败袁绍,占据天下重镇邺城……我前一段时间放郭援回去的时候,曾令他带战书给袁绍,但袁本初到现在也没有回话,看起来他是不打算主动出击了……他不出击,那我们主动出战!” 许褚兴奋的迈步而出,道:“丞相这一次,又有什么损招,可以对付袁绍?” 这话说的真不中听! 要不因为他是陶商的嫡系,就冲刚才那句话,陶商就可以把他乱杖击毙于校场外了。 “仲康,你下次说话的时候……用词可不可以准确一点?”陶商耐心的教他道:“好比说‘损招’这个词,我就觉得用的不太恰当,你可不可以把它形容成是‘妙计’?” 许褚不是很理解陶商的意思。 “丞相,‘损招’和‘妙计’这两个词,难道不是一个意思吗?” 陶商无奈的一闭眼,道:“这两个词放在两千年后也是一个意思,但你话就是不能这么说!这是规矩!” 许褚‘哦’了一声,改口道:“敢问丞相有何妙计?” 陶商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妙计,就是正面强攻,用实力压倒袁绍。” 众将闻言不由都是大感惊讶。 徐晃老成持重,迈步出班道:“丞相,袁绍麾下兵马比我军多一倍,且战将数百,正面交锋,是不是有些托大?” 陶商抬起手,道:“若是换成两三年前,我绝不会自大到认为我们可以在战场正面击败袁绍的主力军,但如今情况不一样了,河北之战,袁绍麾下的偏师屡屡受挫,如今又是四面皆敌,这些年来,袁氏的种种行为皆不得人心,更是穷兵黩武,失去了士族和百姓的支持,而我军每一年的实力都在增长,便是最缺少的战马,如今也已经足够……此消彼长,眼下正是与袁绍正面对决的好时机。” 陶商顿了顿,道:“袁绍兵马,虽然比我们多一倍,但我军精锐,更兼猛将诸多,兵械铠甲也在其部之上,我对诸位将军们都这么有信心,难道你们对自己就没有信心吗?” 太史慈,许褚,徐晃,麴义,阿飞,黄忠,纪灵,甘宁,周泰,臧霸等人闻言,皆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丞相如此豪情,我们若是在畏畏缩缩,岂不是辜负了良将之名? 不就是区区袁军吗?数量多又能怎样? 当下,便见许褚豪言道:“丞相说的是!您放心,这一次某家一定尽全力厮杀,哪怕是战至只剩一兵一卒,也绝不后退半步,誓要跟袁绍死拼到底。” 帅帐之内,陶商好一阵沉默之后,方才幽幽道:“战至只剩一兵一卒大可不必,万一见对方实力太强,事不可为,你该撤还是要撤的……可别把陶某攒了这么多年的家底打光了。” 众将刚刚被鼓舞起来的豪情,一瞬间就泄了地。 逼格掉了。 陶商命人取过地图,道:“我已经令校事府查探清楚了,袁绍如今的主营分为七个营盘,共派六名亲信镇守,分别是文丑,高览,袁谭,袁尚,袁熙,淳于琼,还有袁绍自己,每一个营盘都有近百名战将和校尉,实力不可小觑,我眼下也分出七阵,并选出七名战将率领,分别进攻各营。” 说罢,便见陶商环视众将,点人道:“太史慈,黄忠,甘宁,徐晃,麴义,周泰……你们六个人各自负责攻打一营,其余众将,我回头会分拨给你们麾下,凭你们调度,这一仗非常关键,你们临行行,都要给陶某签下军令状,懂了吗?” “诺!” 许褚和阿飞见领军的没有自己的份,且刚才陶商只任用了六个人,很是不甘心。 阿飞急忙道:“丞相,那还有一军呢?” 陶商淡淡道:“第七军由我亲自率领。” 甘宁恍然的道:“丞相是打算亲自领兵,攻打袁绍所镇守的主营?” 陶商摇了摇头,道:“我领兵去打袁谭所率领的那一营……至于袁绍的那一营……” 陶商转头看向麴义道:“就交给麴将军了。” 麴义的眼中顿时泛出了精光。 第七百四十八章 袁陶鏖战 计划制定下来之后,陶商又将麾下的战将和部队分别交给了六名将军,并制定了时日,相约一同进攻。 陶商这边如火如荼的点兵派将,准备对袁绍发动雷霆一击。 相反的,袁绍最近这几天则是有些闹心。 如今他的兵马已经抵达了邯郸境内,但张的事情和曹操的斥书令他犹豫彷徨了好一阵子,直到最近才稍稍缓过来一些。 袁绍连续几日都在和手下的谋士们商量下一步的行动,却无有进展。 值此非常时刻,众说纷坛,大家的想法也是各种各样。 沮授请袁绍整合三军,扼守要道,与陶商对峙不战,等待良机。 荀谌和辛评的想法不一样,他们认为此时此刻,南匈奴和黑山军分别被公孙度和鲜卑所阻拦,己方应该乘着陶商的盟友都帮不上忙的时候,火速派兵强攻陶商,争取到局势的主动。 郭图则是谏言袁绍,让他安排人再次与陶商进行谈判,并在谈判正进行的时候,偷袭敌军或是设下鸿门宴,将其一举击杀。 逄纪没有谏言,他自从被生擒过之后,基本上就已经失去了袁绍的信任,即使向袁绍谏言,袁绍也不会采用,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索性不说话,当个哑巴。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将袁绍说的头直大。 他总是觉得自己的这些手下们说的有道理,但却总有一些疏漏之处,不尽完善。 这一日,日头渐渐落下,天色逐渐变暗,夕阳斜下,一模红色映照到了袁绍的大营。 袁绍看了一天的军情和邺城传递过来的时政简牍卷宗之后,感到很是疲倦,他对桌案上放着的那碗侍从送来的粥理也不理,揉着太阳穴斜靠在了床榻上。 刚刚迷糊过去没多久,便听见帐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名侍卫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对袁绍拱手道:“大将军,大事不好!西南面二公子的大寨方向,看似是起火了!” 袁绍迷迷糊糊之间,听的不是特别清楚,过了不大一会,才骤然反应过来。 他急忙一翻身,从床榻上滚落,差点跌坐在地上,幸好他少时曾多习六艺之技,身手矫健,因而并不是摔的太过难堪。 袁绍也顾不得那些了,他急忙迈步冲出营寨,仔细的观看着袁熙大寨所处的方向。 但见火光熊熊,依稀之间还似有喊杀之声。 袁绍眉头一皱,自言自语的道:“陶商军偷营?” 就在寻思的当口,却见袁绍麾下的文臣武将们纷纷走赶了过来。 “主公!陶商偷袭二公子的营盘,当速派人救援!”袁将马延急忙谏言。 袁绍抬起了手,挡住了马延的谏言,显得并不着急。 他在原地慢悠悠的来回踱了几步,道:“显奕的营盘虽遭攻击,但我军之数胜于陶商,他若是倾全力相攻,袁某自当救之,但他若是分兵偷营,这一仗倒还真是大可不必着急。” 很显然,袁绍这些年跟陶商的交道算是没白打,他居然真的算出了陶商确实是分兵偷袭。 少时,又有侍卫冲过来对袁绍道:“大将军,淳于琼将军的大寨起火了!” “果然!”袁绍重重的一拍桌案,冷笑道:“陶商果然是分兵进攻了!这小子这一次真的开始跟我们玩阳谋了!如此甚好,袁某便居中调停,跟陶商小贼分个胜负!” 荀谌显得有些惊讶:“听大将军这话中的意思,陶商还很有可能进攻我们全部的七个营寨?” 袁绍冷笑一声道:“他若不如此,便不是陶家小贼了!来的好!来的好!” 众人均是不解的互相望了望,浑然不明白,陶商如何在毫无预兆的就向袁军的七个营寨发动了总攻。 实际上,这一仗,陶商打的是自信……他对金陵军可以以少胜多的自信。 而袁绍打的也是自信,打的是他河北军在数量与战力均胜过陶商的自信。 郭图再次出班,对袁绍道:“大将军,陶商若是真要强攻我七寨,则他在邯郸驻扎的后方主营必然空虚,大将军不妨分出一支兵马,偷袭陶商军的大营,定可获胜!” 沮授冷笑着道:“郭公则,你这出的是什么主意?陶商何等样人,出兵之前,焉能不留下重兵保护主营?简直可笑。” 郭图白了他一眼:“陶商再是多谋,也肯定会有疏忽的时候,再说了,陶军的兵力不及我军,攻打七寨已然吃力,后方还会留多少兵将?” 沮授懒得跟他废话,只是对袁绍道:“明公,陶商不比常人,不可以常理度之。” 袁绍没有搭理二人,他只是坐在原地,静静的沉思良久,忽然开口道:“张!” 张一听袁绍叫他,先是一愣,接着迈步出班道:“末将在。” “率领三千人,前往进攻陶商的大寨!不要再出差错,如若不然,袁某决不轻饶。” 听了这话,张不由的浑身一颤。 沮授也是惊讶的看向袁绍。 袁绍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陶商的后寨大营,怎么可能没有埋伏? 张领三千人去……这不是跟送死一样吗? 就算是他能活着回来,可就凭他连遭败绩之事,回头袁绍也一样可以处置了他。 这不是自断臂膀,舍弃良将吗? 沮授刚要再次谏言之时,却一下子对视上了袁绍的双眸,看到了他瞅向自己的目光。 那目光极为深沉冷厉,且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沮授愣愣神,接着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看来自己的这位明公心意已绝。 张沉思半晌,然后一拱手道:“诺!” 随即转身走出大寨,点兵派将去了。 …… 袁绍在中军主寨主持大局,而陶商的七路兵马则分时间段式的向着袁绍的七座大寨发动进攻。 第一个攻进袁军大寨的,是负责攻打袁熙一路的甘宁,他性格暴戾,第一个便忍耐不住,对袁熙的大寨发动了抢攻。 贾华,吕由,宋谦等人皆在其麾下任其调遣。 “杀啊!”四面八方,皆是金陵军的呐喊之声。 袁熙组织兵将,来到寨外,看到的便是漫山遍野,不断推压着己方营寨的那些金陵军士卒,头皮直有些发麻。 “杀啊!杀尽袁军狗贼!” “丞相用兵盖世无双,将士们尽管奋勇厮杀,不需多虑其他,河北军这回一个都逃不了!” “贾将军,你压住后阵,宋司马,你守住右面通路,不要让袁熙逃了!其余诸军,随我进攻!” “杀啊--” 第七百四十九章 火拼各营 袁熙的军营兵马不少,袁绍也给他配备了不少袁军的战将,可以说是实力强劲。 甘宁军虽然精锐,但想平推并战胜袁熙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是两军除了兵将的精锐程度和多寡外,却有一个极为致命的因素!一个可以决定胜负的因素。 那就是两名主帅的程度实在相差太多! 甘宁是什么人?水贼头子出身,勇武盖世的猛将,战场厮杀多年,从来不在意自己的性命。 这样的猛将,又岂能是袁熙可比? 袁熙是个什么主! 一个为了女人,可以把他爹半州家底败祸了的纯败家子。 “杀啊!杀死冀州人,活抓袁熙!” 这声音如山呼海啸一般。 甘宁一马当先,将他的大纛旗不断的向着前阵推移,而他后方的将士们看到了其大旗的位置在不断的向前阵推移,心中焦急且兴奋,奋力向前的脚步就更加快了,任凭袁军的将士们怎么阻拦,也挡不住他们。 “甘宁匹夫受死!”随着一声大喝,河北战将孔谷冲到了前阵,排刀舞马直奔着甘宁冲来。 甘宁并不着急,他只是冲着身后的一名校尉做了一个手势! 紧接着,便见甘宁身后的近卫兵向着两旁开撤,露出了一排端着金陵连弩的精锐弩兵。 这支无往而不利的奇兵再一次的降临在了场上。 “嗖嗖嗖!” “嗖嗖嗖!” 无数的箭支向着对方冲过来的马军射了出去,数不清的袁军骑兵栽倒在了金陵连弩军的神兵利器之下。 而河北战将孔谷,也是连甘宁的边都没有碰到,就被射杀成了筛子,一命呜呼。 金陵军的连弩射完之后,敌军的阵势立刻被冲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档,而此时此刻,金陵军的马军在甘宁的带领下,开始向敌军进行冲锋。 有了当年从李傕和郭汜那边弄来的战马,再加上在马场训练了两载,金陵军此时已经完全不缺马匹,战马的数量得到了充足的补充。 金陵军再无瘸腿或是弱点。 “杀啊!”甘宁大吼着,战刀挥动,随通着马军一同向袁熙的主阵冲去,他一路上连杀数人,直冲入袁军之中,身形如虎,无人可挡。 “拦住他!拦住他!”袁熙大叫着,向后退去。 河北战将纷纷向前,十余名战将和校尉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甘宁和袁熙之间。 甘宁此时已经看到袁熙的身影,他大吼着冲上,所有骑兵跟在甘宁的身后,向袁熙冲了过来。 袁熙心中既惊且怕,心中萌生了退意。 他耍了个小聪明,自己领着一众护卫悄悄的向着后方撤去,但却留下自己的大纛旗在中军。 这样子,便可以暂时糊弄了手下的兵将,让他们以为自己还在中军,士气不曾降低。 袁熙自以为自己用的是一个好计谋,但他不知道,这计谋虽然可以暂时让己方军士们不注意到的自己的行踪,可是回头一旦败露了,那却是让他更加难以承受的苦果。 不多时,甘宁军冲杀到了袁熙的大纛旗所在之处! 甘宁四下打量了一圈,根本没有看到袁熙的踪影,他冷笑了一声,直接将纛旗砍倒在地。 战场之上,一旗乃三军之魂!数万将士拼杀,人山人海,很多人根本就看不见己方的主帅在什么地方,也不晓得主帅是活着还是死的。 大纛旗一倒,在众人的眼中,这主帅就等于是死了。 “大纛旗倒了!” “纛旗倒了!” “二公子人呢?” “二公子何在?” “……” “二公子也死了!” 袁军的士气彻底的陷入了低谷,许多不明所以的士兵开始向着后方逃窜,而此消彼长,甘宁军进攻的士气暴涨,三军将士无不用命,拼命的向着袁熙的军寨冲去。 …… 而此时此刻的袁谭军寨不远处的山林中,陶商和黄叙,阿飞等人的一路兵马藏于其间,陶商手中拿着树枝,在地上勾勒着一个看不出是什么的图形。 黄叙站在旁边看着,疑惑道:“丞相在画什么?” “蜡笔小新。” 黄叙闻言一愣:“小新是谁?” “小贱货。”陶商淡淡的回了一句,然后抬头向着远处望了望,道:“其他的六处营寨,都有动静吗?” 阿飞走了过来,道:“校事回报,我军的其余六路兵马已经打进了六处袁军的寨子,只剩下咱们这一支还没有动作。” “哦,好。”陶商淡淡的应了一声,又把头低下,继续勾勒地上的图形,自娱自乐。 黄叙见陶商还是这幅不紧不慢的样子,心下着急,剁着脚道:“丞相,我军的其余六路都行动了,为何独独您丝毫不急,尚有心情在这玩你的小贱货?” 陶商手中的树枝一下子不会画了。 黄叙这小王八蛋! 这话说的虽然也没什么毛病,但未免歧义太重!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白了黄叙一眼,站起身用脚将“小贱货”划拉没,方才道:“知道我为什么特意来对付袁谭吗?” 黄叙使劲的摇了摇头。 阿飞则是已获得看着陶商,道:“末将曾听人说,丞相和袁谭昔日有旧?” 陶商点头道:“不错,我们两人的交情匪浅,袁谭曾两度在我徐州做客,跟我的家人都认识,所以我才专门来对付他……换做别人,我怕袁谭不小心死在别人手里。” 阿飞闻言道:“丞相莫不是想劝降袁谭?” 陶商没有立刻回答,他沉吟了半晌方才道:“差不多吧。” 阿飞一听,脑袋上顿时冷汗直流。 “丞相,您这想法是不是太过了?袁谭可是袁绍的亲儿子,你指望着他背叛他的亲生父亲?” 陶商淡淡言道:“不是让他背叛亲生父亲,只是想勾起他的生存欲而已,你们都没见过袁谭,此人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这样的人,心中除了他自己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亲爹也不例外。” 陶商转头看向他道:“如果让他认为他现在有了生存危机,别说是袁绍,亲祖宗他也照样卖。” 阿飞闻言沉默了一会,方才幽幽的道:“丞相,您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第七百五十章 夫妻上阵 为了应付这次大战,陶商在事前安插抽调了大批量的校事府校事,配合金陵军中的各部,让他们分散在各个战场和要道上,并予以充足的配备,随时可以向他传递各个战场最新的情报。 即使是冷兵器的战场,情报的重要性也足矣扭动整个战局。 而校事府的成员们,动作也确实非常的迅速。 负责查探离袁谭军营最近的袁尚军营的校事,便最先传递来了信息。 “启禀丞相!”校事府的人向他汇报道:“负责攻打袁尚军营的周泰将军,连战连胜,袁尚以及其麾下的将士们不能抵挡,因此龟缩在大营之中,并派将士向周边的营寨求救?” “周边的营寨?”陶商闻言先是愣了愣,方才恍然道:“若是论距离,离袁尚军营最近的营寨,应该是袁谭这里吧?” “正是!不过由于周泰将军的拦截,送信的人大多被阻拦,唯有少部分人冲出重围,但也不敢走大路,想来应是走小路绕到往袁大公子的帅帐而来的。” 陶商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想来算算距离,他们现在离这里应也是不远了……阿飞!” “在!” “火速派人,在各处要道埋伏兵马,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把袁尚的信使给我拦住了,绝不能让他们把求救的信送到袁谭的手中,知道吗?” “诺!“ 陶商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校事道:“除了袁尚的大寨之外,其余各路现在情况如何?” 校事急忙道:“其余各路,战事胶着,并无奇事,只是袁绍派遣麾下的大将张,领兵三千,正在前往我大寨的路上。” 陶商闻言一下子愣住了:“多少兵马?” “三千!” “三千之众……” 陶商砸吧砸吧嘴,默然半晌之后,长叹口气。 “张啊张,你终归还是被袁绍沦为弃子了,你忠心不二,愿以性命保全的主公,其品行究竟如何却是被陶某给试出来了。” 黄叙参与了这件事的全过程,他砸吧砸吧嘴,总感觉不是那么回事。 什么叫被袁绍的品行究竟如何被你试出来? 好像是你坑了张的好不好? …… 张的部队出了袁绍的大寨,直奔着陶商军的主营冲去。 负责攻打袁绍主寨的麴义在知道了这一消息之后,并没有派人去阻止,因为他知道,己方的大寨固若金汤,根本不需要担心,张领人过去,纯粹是找死。 张的一众行动很快,不多时便抵达了陶商的大寨。 他麾下的这三千人马,其中有两千人乃是他亲自操练的重步兵精锐大戟士。 放眼天下步军,大戟士的确是少有的精锐步兵,但却称不上最佳。 比大戟士强的步军并不是不存在,其中,金陵虎卫军就是最为代表性的一支。 寨子的大门被缓缓的打开了,许褚和其妻许憨娘纵马而出,将虎卫军排成一列,与张对峙。 许褚冷眼扫视了一圈敌阵,最终撇了撇嘴道:“张,你就领这么几个人来,莫不是小瞧了我许褚,赶紧领兵回去,非我敌手,以免在此空自折了性命,白白折损一世英名。” 张面色阴沉,也不搭话,只是将手中的战枪一举。 紧接着,便听他身后的士卒们齐刷刷的高喊:“战,战,战!” 许褚眉毛一挑:“哼!好生劝你你不听,也罢,你既然要找死,我便成全了你便是。” 说罢,便要纵马领兵去战张。 许氏憨娘却开口道:“你是一军主帅负责镇守大营,如何能够轻出?我去战他便是!” 许褚一听这话,先是一愣,接着急忙道:“夫人切切不可轻出,张绝非等闲,虽然只有三千人马,但我拿下他估计都不容易,夫人还是……” 话还没等说完,却见许氏憨娘恶狠狠的一瞪眼睛:“你拿下他不容易又怎地?老娘平时拿捏你还不简单,岂会怕他?” 许褚一个劲的点头:”是是是,夫人之勇盖世无双,为夫远不及也……夫人如霸王在世,天下无敌!“ “放屁,你说谁是霸王呢?你心里是不是盼着老娘乌江自刎,好成全你这匹夫续弦?” “夫人你这话就歪了?某家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少贫嘴,给我压阵!” 说罢,便见许憨娘吩咐虎卫军冲杀了出去。 那边厢,大戟士也犹如钢铁洪流一般,席卷着浓厚的杀意,向着许憨娘和虎卫军迎了上去。 两支天下有名的重步兵轰在了一起,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声响。双方兵对兵,将对将,展开了一场憨斗。 论及战斗力和战术,亦或是强悍程度,大戟士跟金陵虎卫军相比,确实是查了不少。 大戟士的兵器以及他们的铠甲都非常厚重,杀伤力和防御力较高,但缺少机动性,战术也相对单一。 金陵虎卫军的兵器多种多样,长矛,长戟,朴刀,长剑多种多样,甚至连飞刀和流星锤陶商也为他们配备的较全。 交手之后,大戟士的战力跟虎卫军相比,就显得较弱了。 而张与许氏憨娘各自在阵中厮杀了片刻之后,终于撞上了面。 许憨娘不给张反应的机会,叱咤着向着他挥刀冲去。 张一见许氏憨娘,不由一奇。 这怎么还派出个女的? 不过这女将的身形也着实宽大,看着绝非普通。 张从来不轻视任何对手,他小心谨慎,开始与许憨娘鏖战,双方打了三十余个回合,胜负不分。 张心中惊讶。 这大娘们居然有这般本事? 他着实没有想到许憨娘居然有这般本事,可以和自己打到这种境地。 但不论如何,她也终归不过是个女子而已,论及真实本领,张自认为他的本事还是在许憨娘之上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许憨娘手中的刀法渐乱,张开始逐渐加强攻势,越发的占据上风。 许憨娘心中不太服气,但事实摆在眼前,她就是在逐渐被张压制。 就在这个时候,斜刺杀里,一把虎头刀将两人的兵器分开,接着便听一个如雷的声音吼道:“欺负女子算什么本事,张!来!咱俩练练!” 第七百五十一章 心情低落的张郃 张郃和许憨娘交战正激烈,许褚从斜刺里冲了出来,冲开了二人的交锋,接着又替许憨娘对阵张郃。 许褚的刀法和勇力威势十足,与张郃交手稳稳的占据上风,一把虎头刀上下翻飞,显的极有威力。 许褚如此凶猛,倒是把许憨娘瞅的目瞪口呆。 想当年,自己刚刚嫁给许褚的时候,许褚的水平可绝对没有这么高! 难不成,是他这些年久经沙场,屡次厮杀,本领逐渐变强了? 既然如此,那为何自己每一次拾掇他的时候,自家的这个夫君都是一副毫无还手之力的样子? 就冲他今天的表现,自己平日里理应是斗不过他的啊? 难不成……自家夫君每次都是在让着自己? 想到这,许憨娘的心中突然泛起了心疼的感觉,同时也泛起了自责之情。 斗了数十回合之后,张郃终于坚持不住,气喘吁吁,双臂亦是开始发抖。 而他手下的大戟士也是节节败退,损失不小。 许褚也不强逼,五十个回合之后,许褚骤然收刀,然后冷冷的盯着张郃,哼了一声,随即高声呵传令兵让三军不要在继续进攻,原地待命。 后方传来歇兵的鸣金之声,虎卫军齐齐站住,重新列阵,其素质之高足可让人叹为观止。 许褚这种举动,很明显就是不想难为张郃,让他知难而退。 张郃也知道好歹,随即令己方兵马也不要在继续进攻,只是站定在原地。 许褚冷冷的看着张郃,道:“张将军,你我也算是旧识,咱们虽然为敌,但某家确甚是敬佩张将军的为人。今日这场仗,实在是强弱悬殊,不太公平,某家便是胜了你,也胜之不武,你且回去,组织兵马,叫些援军,待翌日你我再决一胜负!” 张郃张了张嘴,话到嘴边愣是没说出来。 少时,却见他长叹口气,吩咐身后的兵将道:“收兵。” 张郃收兵之后,许褚也是率兵撤回主营。 许憨娘打马迎了上来。 许褚憨厚的笑道:“夫人,没受伤吧?” 许憨娘定定的看着他,眼中泛起了泪光。 “你这人……明明武艺已经超过了我了?怎地平日我打你骂你,却还是那么弱,不还嘴还不还手?” 许褚闻言一愣,似是没想到许憨娘会突然问他这个。 最终,却见许褚嘿嘿一笑:“习惯了吧,见了夫人,什么力气和戾气就都没有了,从来就没想过还手。” 许憨娘擦了擦眼泪,道:“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许褚闻言一喜:“夫人此言当真?咱们可约法三章否?要是食言,需得磕头认错。” “约你个屁!还磕头认错,反了你了!”许憨娘一声爆喝,一掌将许褚打落下马。 “夫人饶命啊!疼,疼!” …… 张郃并没有撤退回袁绍的大营,而是暂时在金陵大寨的不远处疗伤。 他派出一骑,飞马前往袁绍的主寨,请他添兵助阵。 但袁绍的主寨,此刻也不消停。 麴义率领着一支彪军,正压着袁绍的主营打。 跟随麴义的副将分别是曹豹,糜芳,张勋,胡才等战将。 虽然没有特别能打的,但胜在能够清一色的听麴义调度,任凭他发挥。 麴义的战法没有别的,就是清一色的远程强攻。 他用早就准备好的哇金陵抛石机,向着袁绍的主营一顿狂轰滥炸。 而抛石机前,则是重盾兵和金陵连弩军摆成严密的阵型,对其进行拱卫。 袁绍的骑兵只要是一出战,便会有铺天盖地的弩箭劈头盖脸的射向他们! 袁绍命麾下的战将吕威璜组织了七次进攻,但都是损失惨重向被麴义射了回来。 “轰隆隆!” 石头落在营地里,引起的哭喊声让帅帐内的袁绍头疼。 他一拍桌案,恶狠狠的道:“麴义这厮,着实是欺人太甚!难道袁某这军中,就没人能治的了他吗?” 牵昭出班:“我军战将数次指挥兵马出战,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麴义对于我军各部战将的战法都太为熟悉,如今又有金陵连弩和重器相助,更是视我军各部如无物,他本就是河北第一名将,诸人对他,都是颇感畏惧……” “放屁!”袁绍猛然站起身来,一脚掀翻了桌岸:“他算什么河北第一名将,不过是一个叛逆之贼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张郃派来的探子冒着飞石,从侧面进入营盘,来到帅帐请求面见袁绍。 现在的袁绍,心情非常不好,张郃的人这个时候来求援,结果可想而知。 “你回去告诉张郃,明日之前若是打不下陶商大寨,就提着人头回来见我吧。” 袁绍一个援兵也没有派,只是让那士兵给张郃带了这么一句话回去。 …… 当接到那名士兵所带回来的信息之后,张郃的心彻底的凉了。 他一向尽忠的袁绍,居然是这么个样子,自己一片赤诚忠心,到头来,确得到了这么一个下场。 换成谁,只怕心里都是不好过的吧。 但现在又应该怎么办? 回去,自己一定是落得个被斩首的下场,可若是真留在这里继续强攻敌军主营,也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着实是进退两难啊。 按照张郃的想法,或许就这攻进金陵军的大寨,然后战死沙场,倒是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宿。 可若是这么做,自己死了倒也是没什么,可手下这帮士兵却是无辜的啊,让他们这么毫无意义的跟着自己送死,是不是有些太残酷了。 就在张郃举棋不定,进退两难的时候,金陵军那面,陶商的劝降使者前来见他。 使者是蔡邕的弟子,原先曾就任合肥,后被陶商收进相府当幕僚,叫做顾雍。 顾雍为张郃分析了当前的形式,并为他讲了一番大道理,然后又是列出来袁绍的种种不义之举,张郃改投他人,完全是被袁绍逼的,并非不义之举。 然后,他又是点明陶商求贤若渴,从很久以前就渴望能够跟张郃共事。 张郃犹豫了好久,顾雍又道:“张将军,袁绍若真是明主,何以田丰,许攸,麴义等重臣纷纷背弃于他?难道这些人都是不忠不义之人乎?” 在形势的逼迫下,张郃最终长叹口气道:“带我去见陶商。” () 第七百五十二章 恩恩怨怨 袁绍军,袁绍主寨。 “兄弟们!跟我冲,杀尽那些东南狗!” 蒋义渠和吕威璜再次组织大批量的骑兵,向着寨外不断抛石骚扰己方的麴义一众冲杀了过去。 这已经是袁军的第八次冲锋了。 看着如同钢铁洪流一样的袁军骑兵再次冲来,麴义随即吩咐曹豹道:“曹将军,喝令连弩营继续放箭!” 连弩营的箭雨再一次的呼啸蜂蛹而射,将冲在最前面的袁军战骑统统射倒。 跌倒的战骑被后面的战骑践踏,同时也阻塞住了后方军马的进兵速度,麴义的连弩营便可以乘着这个当口,发挥出更大的作用和战力。 蒋义渠看着己方士卒被麴义如此血虐,一双眼睛由于气恼而变的血红。 “闪开!看本将收拾麴义!” 随着一声呼喝,却是袁军大将张南组织着一直包裹严密的盾兵,来到寨门前准备冲刺。 随着骑兵阵的又一次拍腿,重步兵开始在张南的指挥下,向着麴义进攻。 麴义站在战车上,只是遥望了一眼,心中便已经是有了数。 这是袁将张南的结阵方式。 麴义随即吩咐左右:“让弓弩兵去策应两翼,卓铁浮屠和拐子马上阵。” 吩咐完了之后,便见己方的战阵开始变阵挪动。 麴义不由大感欣慰,庆幸自己加入了金陵军。 陶商所能够提供给他的兵种,是麴义原先在河北,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这些兵种的强度和他们装备的坚固锋利程度,远远的超出了麴义的想象,而且不同兵种,再配合上他的知识和经验,几乎可以应对各种局面。 就好比眼下这个当口,麴义让铁浮屠和拐子马上阵,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冲破敌方的重步兵阵。 而在他中阵的抛石机,对袁绍大营的狂轰滥炸一直没有停止。 拐子马和铁浮屠开始冲阵之后,麴义又招呼过了糜芳,吩咐他道:“还请糜将军和曹将军一会,悄悄的率领连弩营,分别前往后阵,装填连弩,随时准备迎敌。” 糜芳闻言一愣,奇道:“后阵?听将军这意思,后阵一会莫不是会被人突袭?” 麴义点了点头,道:“眼下张南率领步军欲破我战阵,他虽然不济,但尚有蒋义渠那贼厮在,这贼厮最擅长的便是乘虚而入,如我所料不差,我军与张南在阵前交手,他一定会派骑兵从策应盘绕道,攻我军之后。” 糜芳听麴义这么说,听的头皮直发麻。 看看这姓麴的,只把己方这些人琢磨的明明白白的,分毫不差。 要么说,一个高阶的叛将,对于一方势力来说,不但是一种巨大的损失,而且还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袁军诸将在外面与麴义交手,情况甚是不妙,而袁绍本人坐在帅帐内,听着不断轰击进己方营寨的飞石落地之声,再加上己方士卒惊恐的喊叫声,脸色阙青。 他咬紧牙关,恼羞成怒的道:“麴义不过是袁某帐下的一介叛将,如今却敢堵着袁某的寨门打,传将出去,袁某的这张老脸,却是该往哪里放?”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低头不言。 “如今这大寨内,精兵数万,良将百员,难不成就没有一个人对付的了麴义?” 众人依旧还是不吱声。 袁绍长叹口气,站直了身躯,喝道:“好!你们没有人能战败麴义……那袁某便亲自领兵去会会他,袁某要让这个叛将知道,我袁绍的寨门,不是谁想说堵就可以堵的!” 郭图一听,第一个跳出来,喊道:“大将军万万不可如此,这般做法岂不是将您自身置于险境矣?麴义那小人恨您入骨,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却该如何?” 袁绍冷冷的看着他道:“你若是觉得不妥,那你替我阵前督战如何?” 郭图一下子就懵了。 “这、这……” “没有这份胆略,便少出来卖忠心!”袁绍重重一哼,随即大步往帐外走去。 …… 却是果然不出麴义所料,就在金陵军和张南的重步兵在前阵厮杀之时,蒋义渠的骑兵队悄悄的从侧营绕到金陵军的后方,并对金陵军的后阵进行突袭。 但曹豹和糜芳却已经按照麴义的部署,率领重新填膛箭完毕的金陵连弩营埋伏在后阵,蒋义渠的兵马一到,便又是被一番连射,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之后,只得仓惶而撤。 可怜袁军战将们一场精心布局,最终又化为了泡影。 麴义后方的抛石机还在不断的向着袁绍的大寨内强轰击着。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袁军的中阵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强烈的号角声与鼓噪声。 这阵鼓声连擂了三通,而号角亦是连绵不绝的吹奏。 麴义听了这声音,浑身一个激烈,他连忙传令三军布阵,各部谨慎对敌,不得有误。 左右诸将皆不明其意。 麴义给了他们一个最简单的解释。 “这是袁绍亲自临阵的阵仗!” 众人闻言,心中都各自暗叹不已,不愧是四世三公之后,连亲自临阵都有专门的鼓角声伴奏,当真是气势十足。 在整个金陵军中,也就只有甘宁有这个特殊的待遇……出门自带小铃铛bgm。 少时,见袁军的大寨正门,一队队彪悍的袁军出现在了麴义的面前。 麴义知道,这些将士才是袁绍中军,最为精锐的那一批士卒。 跟这些将士相比,蒋义渠,张南等人适才指挥的将士,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袁军将士们走出大营列阵之后,少时,便见一辆宽大的战车来到了战场前,战车很是奢华,上面站着的,是一身金色甲胄,红色战袍,腰带配剑的四世三公之主袁绍。 麴义依稀看到了袁绍的身影,嘴角挂起了冷笑 袁绍冷冷的看了对面的麴义战阵,然后转身吩咐身后的传令官,命他找来二十名嗓门奇大的将士站在阵前,替自己喊话。 少时,便听袁军阵前传来了二十名军卒的共同呼喊。 “麴义!叛主之贼,如今复来阵前,你有何脸面面对天下人?有何脸面面对袁某?有何脸面面对河北昔日同僚?你又有何脸面面对你的父辈子孙?你这卑鄙无耻,忘恩负义的小人!” 袁绍一脸让人喊了四个有何,有直骂麴义短处,只把麴义臊的满面通红!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怒道:“给本将也招呼十个士卒在阵前喊话!我也要骂他!……袁绍老狗!” 第七百五十三章 暗流 袁绍一点不给麴义留面子,当着两军将士的面,直接就让人把他是一个叛逆之贼的事实在两军将士面前呼喊了出来。 事虽然是这么个事,但你也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啊……太不讲究了。 麴义气的浑身发抖,随即也招呼了十来个嗓门巨大的士兵,在阵前呼喝着。 但听那些士兵们向着袁绍呼喝着:“袁绍!你不用贤能,刚愎自用,欺辱贤良,尚还好意思说我乃是叛主之贼?麴某若是要叛,那叛的也是那些庸主!恶主!” 不等袁绍回话,便听麴义让那些士卒继续呼喊道:“麴义不但为难忠臣,迫害贤良,且还豺狼行径,谋害天子,霍乱天下,实乃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奸佞之贼!简直比董卓老贼还要可恶!” 袁绍被麴义噎的张口结舌,上嘴唇和下嘴唇一张一合的,想要骂还回去,却偏偏不知道该从哪开始骂。 擅杀天子的罪名实在是太大了,也太要命了,现在袁绍不管是跟谁吵嘴,只要是有点文化的,但凡是说出了袁绍擅杀天子,那基本袁绍就骂不过他。 这短腿着实是太要命了。 袁绍的四方大脸红的几乎都要滴出血来,这也就是他离麴义的距离远,这要是离的近,袁绍都恨不能将他先奸后杀,然后再奸再杀。 当下,便见道袁绍将手中的鞭子一扬,高声喝道:“全军准备进攻,杀贼!” “咚咚咚!” “呜呜呜呜~!” 催动整个袁军进攻的战鼓和号角声同时响起,震耳欲聋,大寨之前的每一个人的心弦都仿佛随着鼓角声响而开始快速的跳动起来。 但见袁绍军阵前的盾牌兵和弓弩手纷纷向着两侧散开。 他最引以为傲的骑兵与铁甲步卒铺天盖地,席卷苍穹,向着金陵军冲杀而来。 袁绍的头脑此刻其实是不冷静的,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来一场真刀真枪的浴血拼杀,说什么也得将麴义干掉! 马蹄轰隆,旌旗招展,原本阳光明媚的平丘之地,一瞬间乌云蔽日,天地为之阴沉悚然,浓烈的化不开的杀机开始在场内肆意蔓延。 看着袁军大队人马向着己方冲杀,麴义不但没有露出惊慌,反倒是露出了一丝喜色。 就怕袁绍沉着冷静,他如今犯了斜风,着实是正中自己的下怀! 麴义转头看了看身边的金陵军,心绪更定。 但见金陵军的精兵猛将们没有丝毫的惧怕之色,他们的周身散发着浓烈的战意,就连他们胯下战马在蠢蠢欲动之时都在不停的甩动蹄子,鼻子中喷出阵阵的粗气。 “连弩营准备!” 麴义中军阵中,负责统筹战阵的传令兵高举手中五色令旗,大声高喝。 “唰!” 连弩营的士卒们整齐的举手,箭矢散发着冰冷的寒光,对准了那些越奔越近的袁军前部。 “又是连弩、又是连弩……”袁绍在远处咬牙切齿的道:“可恨的金陵狗贼,他们难道就没有别的手段了吗?” “放箭!” “嗖嗖嗖!” 百步之外,袁军前锋的战马骑兵被弩箭射中,或是栽到在地,或是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重重撞在厚实的草地上,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已是毙命, 那些士兵身上的箭孔流出的鲜血眨眼间便染红了绿色的草地。 紧随其后的袁军骑手们则是躲避不及,被倒地的战马与死人所阻,也被重重绊倒在地,一时间,百余骑便在曹军的前阵处跌倒,还来不及爬起,便被后面疾快冲锋而来的战友无情的踩踏在脚下。 “继续放箭!阻住他们的进攻”麴义连连暴喝,让手下的连弩营的弓箭手不停的放箭。 袁绍因为这场冲阵,付出了极大的伤亡,但袁绍现在正处于暴怒之声,这一切的牺牲在他看来,都是值得的。 就连十连发的连弩营,都没有阻拦住这一波袁军的脚步,他们居然真的冲破了箭雨,来到了金陵军的面前。 连弩营的将士纷纷后撤,而拐子马,铁浮屠,泰山军,丹阳精兵这些精锐的近战部队,开始纷纷上前。 两军激烈交锋,奋勇鏖战,一片血色几乎映照了天空。 而金陵军,居然是力不从心了! 己方的士兵损失越来越多,战线也越来越向后移动。 曹豹很少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见状吓得冷汗直流,他来到面无表情的麴义面前,低声道:“麴将军,咱们的形势好像不太妙啊。” 麴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袁绍中军的护卫兵马果然是厉害……我这支兵马虽然也是丞相给的精锐,但跟他们相比,还是着实差了一些,此战难以得胜。” 曹豹紧张的道:“那咱们现在改怎么办?” 麴义呵呵一笑,道:“曹将军放心,此事我早就已经思虑清楚,打不过自然也有打不过的战法,我一定会让袁绍付出代价。” 说罢,便对麴义吩咐道:“卓令三军,徐徐而撤,本将亲自断后!” 曹豹刚想去办事,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道:“麴将军,我们三军都撤退了,那在阵中的那些攻城器械该如何是好?” 麴义淡淡的道:“不用管,我自有方法。” 随着撤退命令的下达,金陵军除了麴义继续在后方指挥中坚力量抵挡袁军,其余的兵马开始向后方撤退。 对面的袁绍军战阵处,麴义军阵的变化落到了袁绍的眼睛中。 袁绍大喜过望,他恶狠狠的一挥马鞭子,然后吩咐左右道:“麴义抵挡不住了,快!快快追击麴义!” 说罢,还催促自己的战车随着大军一起冲过去。 袁绍身边,牵招奔到他的身边,对他道:“大将军,不可轻动,麴义败退,自有由我等去追就好了!大将军切切不可轻动。” 袁绍一摆手,道:“不用!袁某亲自去追!麴义这个贼厮,我这次说什么也要把他的脑袋割下来!” 说罢,不顾牵招的劝阻,执意要求驾车的车夫将战车向前驱动,随着中军一同去追赶麴义。 袁绍是看到了麴义的兵马向后撤退,但他看不见的是,麴义中军遗留下来的那些兵器,并不是只有抛石机,还有数十架井栏夹杂在抛石机当中,并摆放在射程内无死角的、可以找准任何方位的地方。 而每一辆井栏的上面,都有麴义事先安排的死士,他们的手中都有强弓硬弩,而在临阵之前,麴义也将袁绍平日里乘坐的那辆漂亮的豪华战车为他们进行了叙述。 这些井栏上的士卒看到下面的战友败退,并没有任何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行动。 由始至终,他们都不曾发过一箭。 他们的箭,只预备给那名坐在战车上,身穿金色甲胄的人。 :。: 第七百五十四章 枭雄之危 连续的失败,连续的失意,连续的打击,已经让袁绍接近了疯狂,他此刻见麴义败退,心中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一直以来的压制的委屈和愤怒突然爆发,他疯狂的指挥着手下的兵将向着麴义的后阵追击。 再强大的人,心里承受能力都是有限的,即使是袁绍也不例外。 自打两年前,他遭到官渡之战的惨败,袁绍可以说就一直没翻过身来。 被曹操和陶商一同讨伐,丢失了青州的大半,长子袁谭被俘,次子袁熙因为甄宓而打光了他的幽州新军,当年谋害天子的事情被陶商公布天下,士族离心,二吕战死,颜良和韩猛亦是战死,麴义叛变,张郃出卖了自己,乌桓军倒戈,南匈奴被陶商收服,田丰去玩个诈降还把自己诈丢了,渺无音讯……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衰事所带来的压力和恼怒在今天,火山式的爆发。 袁绍的心里,在见到麴义之后,今日算是彻底的丧失了理智。 他站在战车上,亲自上阵,指挥着手下的兵卒,山呼海啸的涌向了麴义的军队。 麴义亲自断后,一面抵挡袁绍的疯狂进攻,稳固而撤,不让阵势松散,己方的战线在他的手中不断的被纵深拉长。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战线终于被拉到了那些抛石机和井栏所矗立的后方。 袁绍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待击退麴义之后,这些花费了金陵军无数心血的器械,最终就将落在自己的手中了。 这些适才曾打的己方主寨的将士们抬不起头的抛石机,回头,就将被自己所使用,转而攻打可恨的金陵军! 说什么也得让他们尝尝那种被铺天盖地的石头在头顶上盘旋威胁的恐怖滋味。 袁绍拔出腰间佩剑,用尽全身的力气呼喝:“将士们,都跟我冲过去!斩杀麴义,谁若是能杀了麴义,袁某封他为上将军,赏金……”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袁绍的双眸骤然睁大了! 一支由两石重弓发出的利箭,“嗖”的一声射在了他的腋窝处,鲜血顺着手臂和铜甲汹涌流出,染红了他的半个身子。 而那些夹在在抛石机当中的井栏,躲藏在上方的那些强弓手,终于开始发难,在袁绍那辆装饰豪华的战车进入了他们的视野之后,他们手中的强弓,便开始疯狂的向着战车所在的方向攻击。 “拦住!快拦住!”下方的袁军士兵们高声呼喝:“保护大将军!” “保护大将军!快!快!” “盾牌呢!盾牌阵快列!” 随着众人的呼喊,很快,袁绍的战车周边,包括袁绍的身边,都有无数的盾牌兵过来替他抵挡井栏上的箭雨。 但即使是如此,也无法阻拦住最开始,袁绍腋窝上的那一支箭了! “主公!主公!您怎么样?” 牵招跳上战车,一边指挥盾兵们保护袁绍周全,一边使劲的冲着袁绍喊道。 袁绍年纪也不小了,在这个时代,早就是当爷爷的角色,再加上屡战屡败,忧思过甚,身体一直就不是特别好。 如今骤然中了一记重箭,只把他疼的嘴唇煞白,牙齿上下直打哆嗦。 而且很明显,他的意识正开始逐渐的有些不清晰。 居然陷入昏迷了,这可不太好。 牵招一看袁绍的样子,顿时吓坏了。 他急忙起身代替袁绍向着身边的传令官喝斥道:“大将军下令,火速撤军!撤军!” 他在告诉传令官的同时,特意没有提袁绍受伤的事情,以免影响军心。 但事实摆在眼前,袁绍受伤,又焉能瞒得过众人! “主公受伤了!” “大将军中箭了!” “快撤!快撤!” 袁绍受伤的消息很快就散布在各部。 随着众人的喊叫声,袁军的各部纷纷开始后撤,而也就是这个时候,金陵军的兵马在麴义的率领下,开始全力反扑,向着袁军攻杀回去! 而袁军因为袁绍受伤,士气大跌,再加上中军传令各阵后撤,袁军的士气和战意在瞬时间便跌落到了最低谷,此消彼涨,却是又到了金陵军反击进攻的时机了。 …… 陶商所在的营盘内。 “袁谭还没有动静吗?”陶商询问左右道。 阿飞站出班来,道:“袁尚被周泰攻打甚急,已经连续向袁谭发了好几封求救的书信,但都被我们在各条要道的人秘密拦截下,袁谭没接到消息,一直不曾轻举妄动。” 陶商闻言点了点头,轻声道:“袁谭倒不愧是袁家中诸子当中,最会用兵的一个……咱们现下劫了多少求救的人了?” 阿飞掰着手指头大概的算了一下,方才道:“七个。” 陶商瞅着他的眼神露出了鄙夷之色。 阿飞被陶商看的心虚,低声道:“丞相,您这么瞅我干嘛?” “七个人而已……你掰什么手指头?” 阿飞被陶商说到痛处,脸色通红。 “我、我算数不甚精……” “你这是算数不甚精吗?你这是数数不甚精……超不过两只手的数,你都要掰一下,这种文化底蕴怎么行?回头得给你们这些将领,增加一些文化课程补充……一天天光会喊打喊杀的。” 紧接着,便见陶商吩咐他道:“这些送信的使者什么,要么有信物,要么有袁尚写给袁谭的书信……不论有什么东西,统统收缴给我拿过来,我仔细比对之后,再做定论。” 阿飞跟了陶商也有一段时间了,多少知道些陶商的秉性,他知道陶商现在是想装成袁尚,造假向袁谭求救。 阿飞一拱手,道:“诺!” 阿飞出去了不久,病秧子黄叙走进了帅帐。 “丞相,张郃来了。” 陶商早就收到了主寨那边的信函,得知张郃在接受了顾雍的信息之后要见他。 “请他进来吧。” 少时,张郃随着黄叙走进了帅帐。 他看了陶商一眼,咬了咬嘴唇,似是不知道当如何开口。 却见陶对他笑道:“儁乂,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说罢,也不等张郃说什么,便见陶商冲着裴钱道:“取铠甲和佩剑来。” 裴钱随即走出了帅帐。 少时,便见他拿着一个托盘出现在了帅帐内。 那托盘上,有一柄宝剑和一套制造精良的战甲。 陶商伸手接过,并转递给张郃,道:“上将当配宝剑宝甲,这宝剑和宝甲乃是我金陵工坊的特产之物,今特交付于儁乂,还请儁乂勿要推辞。” 张郃嘴唇一抖,心中一股委屈之情骤然升上了心头。 这段时间,自己在袁绍那边受到的委屈,在陶商的情谊面前委屈一下子爆发了,泪水顺着他的眼眸缓缓流出。 第七百五十五章 骨肉兄弟 “张将军,男儿流血不流泪,切不要哭,如此岂不是好似陶某委屈了你一样?”陶商宽言安慰他。 张郃抬手将眼泪擦干,道:“丞相说的极是,是郃失态了。” 陶商命人暂且替张郃收下佩剑,甲胄,然后拉着他坐下,道:“儁乂,你我也算是相识多年,对于陶某治政治军,想必你也多有耳闻,说一句不吹嘘的话,陶某治军八年,治下之将,从无一人无辜获罪,也从没有因为自身喜好,而擅动过手下一人,这个想必你也是清楚的。” 张郃咧嘴笑了笑。 陶商这一点确实值得人欣赏,他从来都没有收拾过手下下的人……他一般专门拾掇别人手底下的人。 “郃亦曾有闻。” 陶商继续道:“河北袁氏,树大根深不假,袁绍是一位明主亦是不假,但袁绍如今年纪已经渐大,且袁氏身上还有擅杀天子罪名,失了天下人之心!其二子亦是暗地里多有相争,如此下去,袁氏的势头怕是并不会长久。” 张郃长叹口气,道:“袁氏之衰,郃亦是有所感触,但当年大将军对我甚厚,张郃打定主意,必当竭尽心力辅佐,但如今大将军因一己之喜好,欲害我性命……郃不欲枉死,得丞相对我这般重视,郃虽结草衔环而不能报答,今愿降丞相,以保全性命建功!” 张郃这人说话,倒是实在,并没有说什么过多的大道理,而是摆明了告诉陶商自己并不想死。 陶商很是开心,他站起身来,道:“待冀州大定之后,陶某便表奏天子,敕封将军为荡寇将军,领一社区侯。” 张郃急忙起身,连道:“不敢,不敢!多谢丞相栽培。” 随后,张郃琢磨琢磨不对味,随即问道:“敢问丞相,何为社区?” 陶商笑着道:“是陶某新研究的行政区域的重新划分,你以后就会明白了。” 张郃恍然的点了点头,也没太把陶商的话往心里去。 少时,便见阿飞将那七个被劫持的信使身上的信物取了来,呈递给了陶商。 这当中有袁尚的亲笔书信,还有一些铁制符牌。 陶商左右来回的摆弄,然后问张郃道:“这个可是袁氏的信物?” 张郃点了点头,道:“是袁绍给几个儿子专用的符牌,用以他们从各处调遣兵将,或是求援之用,非危机之时不会使用。” 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 他略一沉思,道:“我倒是有一条计谋,可以破袁尚和袁谭两兄弟,但需要儁乂相助……不过你要帮我对付的,是袁绍的两个儿子……旧主之子,你可下得去手?” 张郃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低头仔细的思考。 陶商也没有催逼他,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他的答复。 毕竟他原先曾是河北旧臣,如今骤然跳槽子反叛,已经是做出了极大的心理斗争,让他立刻出手对付袁绍的两个公子,想必他心中一定会经过一番心理斗争的。 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够理解,张郃若是不答应,陶商也不会强迫。 少时,却见张郃点了点头,道:“末将愿意效劳。” 陶商诧然的看着他,奇道:“儁乂如何想通的?” 张郃淡淡道:“本来也想不通,但一则我既已经为了保命而投效,便自当为丞相效力,何须再做顾念旧主之事?如此,也不过是伪君子之行径,况且袁谭和袁尚昔日也非我主,相助丞相也是理所应当。” 陶商点了点头,张郃这话若是换在一般士人的耳朵里,必然会被一顿抨击,但听在他的耳朵里,却有了一些直率的意味。 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 “儁乂既然如此说了,那陶某便跟你说把计谋交待一下,首先我打算派手下的精锐校事,扮做袁尚的手下,去给袁谭送求救书信……当然了,河北信使一般碰见袁家公子如何说话,这些还要儁乂告诉我一个大概,然后,我们就……” …… 袁谭大寨。 袁谭连日来一直没有动地方,倒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不敢轻易动。 各处营寨受到敌袭的消息他也通过斥候知道了,就连袁绍的主营都受到了攻击。 袁谭昔日曾打过好几场败仗,为了这些败仗,他已经被袁绍冷藏的太久太久了。 别说是昔日镇守的青州,便是连邺城也回不去了。 如今的袁谭,吸收了以往的教训,却是不在随意出战。 自己的营寨至今还没有受到攻击,袁谭虽然也曾想过是陶商顾念旧情对自己手下留情,但这种想法最多也就是想一想,当不得真。 举棋不定之下,袁谭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陶商手下:装扮成袁尚求救使者的人,来到了他的面前。 呈递上袁尚的求救书信,又拿出来袁尚的符牌……袁谭确认无误,确实是袁尚的求救无疑。 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来送信的这个使者若是好言相劝,或是耐心引导,让袁谭出兵倒还真是没有什么问题。 偏偏那个使者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张口闭口都是“三公子这,三公子那”,完全不似是在求援,仿佛是代表袁尚来命令袁谭出兵救他一样。 袁谭对袁尚本就是仇视大于亲,再一看这个求援使者的态度,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父亲还没死……这混账东西就好像已经开始以袁氏之主自居了。 袁谭本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等,面对这种情况,他自然是不会出兵。 他打发了“袁尚的使者”回去,然后继续干干巴巴的在营寨里待着。 袁尚居然这样派使者跟我说话,自己若是应了他的话而出兵去救,岂不是承认了袁尚为袁氏之主。 别看袁谭这一年多的时间客居并州,但长子的身段却一直没有放下,他的心中还是惦记着邺城那个大将军的位置! 静静屯兵的时节,“袁尚”又派了手持书信的使者前来督促袁谭出兵,但袁谭只是口中答应,行动上一点没有。 直到过了几波催促出兵的使者之后,袁绍本寨的上将张郃,亲自率兵来到了袁谭的大营! :。: 第七百五十六章 袁谭的愤怒 袁绍在主寨派遣张郃去偷袭陶商之后的事情暂时不为袁谭所知。 而张郃在攻打不下陶商的营寨后,只能归顺于陶商麾下的事情,袁谭就更不知道了。 因此,此番张郃率众前来,在袁谭看来,属于代表袁绍而来的。 袁谭久居并州,并不知晓冀州的真实情况,张郃在袁绍心中的地位目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冀州本地的人,没有人会跟他说的,且张郃上将军的地位却在那里摆着,以袁谭的角度来讲,不敢对他不尊敬。 “张将军来此,不知所为何事?”袁谭也是颇给张郃面子,身为统帅并州军、在此独自立寨的主将,居然亲自到辕门来迎接张郃。 张郃对袁谭回以军礼,朗声道:“奉大将军之命,特来问责公子。” “问、问责?”袁谭闻言一愣,奇道:“张将军,你这是何意?父亲为何要问责于我?我、我有什么过错?” 张郃上下打量着袁谭,疑惑道:“大公子难道当真不知?” 袁谭使劲的摇着头,道:“确实不知。” 张郃正色道:“三公子向大公子派人求援数次,难道大公子都不曾见到信使吗?” 张郃的话一说出来,袁谭的脑袋“轰隆”一下,几乎都要炸开了。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袁尚那狗崽子向我那狗爹告状去了! 看着袁谭呆若木鸡的样子,张郃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道:“怎么样?没什么说的了吧?” 袁谭急忙道:“张将军,这件事有误会啊!父亲那边如何仅凭袁尚一面之词,就定罪于我?” 张郃冷冷道:“三公子派人往主营求援,主营目下也正在与麴义交锋,难以抽调多余的兵力,大将军让三公子向长公子请兵,但三公子的使者却说三公子曾向长公子请兵数次,长公子只是虚以应付,并不出兵,可有此事?” 袁谭的脸一下子通红,心中更加的恼火袁尚。 换成原先,若是说袁谭对袁尚的恨,是恨不能将他抽筋扒皮,削肉剥骨,那现在,这些举动已经不能释放袁谭对他这个弟弟的恨意了。 抽筋扒皮?太便宜他了! 现在袁尚要是站在袁谭的面前,袁谭一定会阉了他! 而且绝对不是一次性的,袁谭会分成好几次去阉割他,一次就阉一点,一次就阉一点…… “张将军,此事确实是有误会,三弟他确实是派使者向我求援,只是、只是……” 说到这,袁谭说不下去了。 他总不能对张郃说,因为袁尚的使者说话太傲,自己不出兵的吧? “只是我奉父亲之命镇守此处,在此立寨,若是随意出兵,万一被陶商军乘虚而入,却该如何是好?” 张郃装模作样的四下瞅了瞅,道:“某率兵一路来此,这路上似是没看到陶商军的一兵一卒啊?” 袁谭急忙道:“眼下虽然没有陶军,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来了!陶商用兵,那可是神鬼莫测的。” 张郃眯起眼睛,盯着袁谭道:“长公子似是对陶商很了解嘛?” 袁谭现在最怕听到这个。 他浑身一个激灵,急忙摇头道:“不了解,不了解,全凭主观臆断,臆断而已!” 张郃也没有多说,而是淡淡道:“张某兵马不多,但却也是奉大将军令,前往三公子之寨护其安全,去三公子寨前,特奉大将军之令,来长公子之营,看一看情况……如今情况已毕,自当离去。” 说罢,冲着袁谭拱了拱手,招呼兵将准备离去。 袁谭忙道:“张将军不进寨坐一坐了?” 张郃已经翻身上了战马,回头道:“军情紧急,耽误不得,长公子……好自为之!” 说罢,率领兵马打马匆匆而去。 袁谭失魂落魄的走回了自己的帅帐,拿起桌案上的酒爵,放在嘴边,刚要泯上一口,突然间心中骤然一股邪火发作,随手“嘭”的一声,将酒爵扔在了地上。 “袁尚小贼,安敢如此!我、我……” 袁谭‘我’了半天,也没有蹦出一个词来。 他的身旁,心腹副将汪昭道:“长公子,袁尚借机在大将军面前诋毁于您,此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回头向大将军解释一下便可,无需挂怀。” 袁谭气道:“我恼怒的不只是袁尚小贼阴我,而是张郃那厮!就算他是河北上将,却如何敢这般对我说话,吾乃袁氏的长子也!” 汪昭闻言没有说话。 袁谭被袁绍贬斥到并州,在这种情况之下,大部分人都能看出若是不出意外,袁尚就会是冀州日后的主人。 而冀州人皆知晓袁谭和袁尚不和睦,谁会为了袁谭而得罪袁尚? 只怕是冀州的将领和士族们,该站队的都已经站队了。 “大公子,当务之急,不是计较这些小事,如今张郃已经前往袁尚的军寨,不论胜败与否,他日后必将向大将军对此战进行禀报,若是长公子再不出兵,待张郃将事情回去向大将军一说,只怕就不仅仅是派遣一名将领口头问责那么简单了!” 袁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我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只是就这么出兵去救援袁尚,我心中着实是不甘心!” 汪昭忙道:“公子,为了前程,有些事情确实是不得不忍的!” 袁谭沉默许久,终于一咬牙道:“汪昭,你替我守护营寨,我亲自出兵去救袁尚!以免日后落人口实。” “诺!” …… 袁谭醒悟过来之后,随即在自己大营中点兵派将。 而张郃则是率领麾下的将士们冲向了袁尚的军寨。 周泰今日对袁尚的进攻完毕,暂时退却了,张郃顺利的冲进了袁尚的大营。 进了大寨看到了情况之后,张郃心下摇头苦笑。 袁尚的大寨被周泰军打的狼狈不堪,到处都是残木断械,受伤的士卒们哭喊哀嚎之声响彻四野。 在这种非常时刻,身为主将应该往各营巡查,抚慰伤兵并鼓舞士气,而主将袁尚此刻却是在帅帐内喝闷酒。 张郃心下无奈,同样是一个年龄段的人,袁家这俩孩子,跟陶商着实是差太多了,仅看临阵前的表现就能看的出来。 袁尚见到了张郃,顿时一喜,道:“我写给父亲的援书,父亲看到了?特派张将军前来的?” 张郃闻言先是一愣。 他也不知道这封援书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但他怕被袁尚诈出破绽,随即遮掩道:“末将不知此事,只是大将军营中的斥候回报公子营寨甚艰,大将军特令末将前来支援。” 第七百五十七章 计算二袁 听了张郃的话,六神无主的袁尚顿时露出了一丝兴奋,终于把救兵盼来了……周泰那厮,看我不弄死你! 他急忙问张郃道:“张将军此番前来,率领了多少兵马?” 张郃面色很是平淡的道:“三千。” “三千?”袁尚的眼睛顿时直了:“周泰麾下最少有一万之众!三千兵马,如何够用?” 张郃一挑眉,奇道:“三公子帐下,不是还有两万精锐吗?如何不够用。” 这一句话可是真够扎心的! 袁尚有些气愤的看着张郃,恨不能扑上去咬他一口! 本公子也知道我两万打不过人家一万人很丢人,但你能不能不把这事直接说出来行不? 毕竟我也是河北未来的主人,你可不可以给我留点脸? 张郃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做停留,而是道:“三公子放心,某家率领的兵马虽然不多,但来前,我曾前往大公子所在的营寨,大公子那边没有金陵军进攻的压力,某家已经邀请了大公子的兵马前来助阵,大公子也应允了。” 袁尚闻言呆住了。 少时,便见他不满的嘀咕道:“我派人去邀请他七次他不来,张将军一出马,大哥就答应派兵前来增援了?呵呵,将军好大的面子,比我强。” 张郃正色道:”大公子前番不来增援,想必也是有他的苦衷的,当中或许有些误会……毕竟,前几日大将军品评诸位公子,曾夸赞大公子乃是诸位公子中,最善于用兵的!” 袁尚的脸色黑的快赶上煤球了。 父亲居然夸赞那个家伙是最善于用兵的? 难不成父亲已经反悔,想将他重新召回邺城? 袁尚紧紧的攥紧了拳头,一瞬间,他心中的想法就改变了。 原本他最担心的,是自己敌不过周泰,失去了营寨回去被袁绍责罚,但现如今,跟袁谭有机会翻身相比,打不打的赢周泰,根本就不算个事情了。 袁尚思想响起,最终确定了一个目标! 自己在周泰手中遭了败绩,这是怎么抹也抹杀不了的,但袁谭目下还没有败绩…… 张郃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惨相,若是袁谭过来帮他打退了周泰,回头事把情传到袁绍的耳朵里,想来以自己那个父亲的性格,一定会重新重用袁谭! 那是袁尚坚决不想看到的。 打不赢周泰,以后找机会再打就是了……但让袁谭翻身,可恐怕就是自己的末日了。 绝对不能让这事发生。 “张将军说的是,论及用兵,我们兄弟当中,确实是以我兄长为最!”袁尚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沉声道。 袁尚的变化虽然只是在一瞬之间,但却并没有逃脱张郃的眼睛。 他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 自己按照陶商教的,来会见袁家两兄弟,两兄弟的情绪肯定会有的变化。 陶商在事前,也曾跟张郃说了一个大概,但张郃万万没有想到,陶商居然可以猜测的这么准。 袁家兄弟虽然没有在话语中表现出来,但从他们的表情上和一些细节上,张郃可以看出他们的变化。 着实是令人心寒啊! 两兄弟都在彼此惦记着对方,却丝毫没有顾忌到眼前的危机局势。 目光短浅却也不过是如此了。 就在这个时候,帅帐之外,突然有使者来向袁尚禀报,说是袁谭的使者到了。 袁尚闻言不但没有高兴,反倒是心中冷笑。 他心中怒骂袁谭混蛋! 我接连派了好几个人过去找你你不来救援,如今张郃方一现身,你就派使者过来献媚了! 这不是摆明了做戏给父亲看吗? 袁尚脸上挂着微笑,心中实则已经起了杀机。 少时,袁谭的使者进了帅帐,说是袁谭已经带领麾下的三万兵将,直奔着袁尚的营寨而来,相助他击退周泰。 袁尚听完后,对那名使者道:“你回去告诉我兄长,弟弟非常感谢他的良苦用心,他既然能来与我一同对付周泰,那我料定破此獠必矣,周泰如今就在我营寨正东的不远处整兵,可让我兄长从西面率兵突袭其后,以鼓角声为号,我和张郃将军共同起寨中之兵正面接应,两面夹击,可获全胜!” 那使者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却是把头转向了张郃,似在询问他的意见。 对于使者的这个动作,更是把袁尚气的够呛! 怎么地?我说话不好使是不是?非问张郃不行! 张郃冲着那名使者道:“你向大公子如实回复便可,便是这般约定了。” 那使者这才拱手作揖向袁尚和张郃告辞。 …… 袁谭的兵马已经开始向着袁尚的军寨出发,半道上得到了使者见过袁尚之后,带回的讯息。 在知道这战略张郃也参与其中之后,袁谭放下了心,随即向着周泰的兵马屯扎之处冲去。 按照他的想法,周泰今日白间刚刚跟袁尚之众鏖战一场,眼下正处于强弩之末,自己突然袭击,定当占据上风。 但金陵军再一次超乎了袁谭的想象! 金陵军全副武装,阵势严密,枕戈待旦的等待着袁谭的兵将。 周泰这一面的副将,乃是徐州的上将陶基,总管丹阳精兵本部。 另外,还有杨展,纪灵,雷薄,陈兰等副手,实力可谓强横,袁尚在他面前屡战屡败,却也并不冤枉。 “袁谭小贼,想偷袭某家之后?殊不知某家早已等候你多时了!” 周泰的声音划破天际,震颤着袁军士卒每一个人的心。 袁谭咬了咬牙,暗道金陵军着实狡诈,这都不能瞒骗过他们着实是可恶至极。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对身后的汪昭道:“吹号角,擂鼓!” 汪昭知道这是袁谭向袁尚发出的约定信号,随即命三军擂鼓吹角。 袁谭也知道这一仗无可避免,随即命令麾下程度,刘發,纪雄,张且等心腹将领,率领各部,向周泰迎了上去! 周泰冲着陶基使了一个颜色,便见陶基挥舞着手中的帅旗,指引各部兵将去迎战袁谭一众,其中,以丹阳精兵最为勇猛好战,冲在队伍的最前方。 就在周泰与袁谭两军开始交手的时候,不远处的一处山间,陶商正在黄叙和阿飞的保护下,观看着远处的战事。 阿飞满面兴奋,对陶商道:“丞相,咱们什么时候过去帮周将军一起打? 陶商笑了笑,道:“不着急,咱们现在一出手,袁谭必败无疑,我想再等一等。” 阿飞疑惑道:“等什么?” “我想等等看……袁尚会不会良心发现,出兵帮袁谭那么一下下!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我不相信这个世间没有奇迹。” 阿飞犹豫了一下,道:“丞相,那咱们俩赌二十麟趾金,我赌袁尚不会救袁谭!” 陶商转身给了阿飞一脚,道:“就你最精是不?这结果还用你赌?我把全部身家压在袁尚身上也没问题!” 阿飞露出委屈的表情,道:“您不是说,你相信这个世间有奇迹吗?” “我相信奇迹会发生,但我绝对不会拿钱去赌奇迹发生!” () 第五百五十八章 作壁上观 周泰和袁谭的军队杀的如火如荼,双方展开了一场大战,战斗可谓是进行的非常的激烈。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旷野之上,遍地都是横流的鲜血,尸体层层叠叠,到处都是哭喊声,到处都是鲜红的,自己人是红的,敌人是红的,站着的是红的,倒下的也是红的…… 这场战斗之中,袁谭不断的催促着手下吹响号角,使劲的擂鼓,竭力想让不远处主寨的袁尚听清楚,约他出来一同夹击敌军。 但袁尚那边,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一下子,可把袁谭给急的够呛。 这怎么跟说好的事情,完全不一样啊? 不是说好了,以鼓声和号角声为号令,袁尚和张郃会出兵与自己一同夹击周泰的兵马吗?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虽然弄不清楚袁尚那边为何没有动静,但战场的这一面,已经陷入了胶着,无论如何,袁谭现在都必须要和周泰,陶基等一众坚持下去。 袁尚的主寨那边,张郃现在也去往了袁尚的大寨。 袁尚身上披着甲胄,一副枕戈待旦的样子,但他的行为却完全没有是要出兵的样子。 张郃走到袁尚面前,冲着他拱了拱手道:“三公子,大公子的鼓噪声和号角声已经响了好一阵子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出兵,相助他破敌了?” 袁尚却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他自信的道:“张将军不要着急,金陵军狡诈异常,咱们若是仓促出兵,万一中了敌计,该当如何?且让大哥和周泰那厮交锋一会,待时机成熟之后,我再出兵不迟!” “时机成熟?”张郃心下嘀咕了一句:‘你所谓的时机成熟,只怕便是等袁谭和周泰两败俱伤之际,再乘势出兵吧?同为袁氏子,你纵然讨厌你兄长,难道他麾下的兵将,你也全然不顾?’ 张郃对袁家的这两个儿子心中更寒。 “那敢问三公子,若是长公子不敌周泰,折损兵马?又该如何?” 袁尚心道那样最好!省得回头父亲只知道我一个人打败仗! 袁尚微笑道:“张将军如何对我兄长这般没有信心?父亲不是都说了吗,论及用兵作战,我袁氏后辈中当以我大哥为最?难道张将军连我父亲的话都信不过?再说了!周泰何许人也,昔日九江郡境内的一个水贼头子!焉能跟我大哥相比?” 张郃闻言没有回话,沉默了良久,方才道:“三公子说的是,那末将就静待三公子的军令便是了。” 袁尚万万没有想到张郃居然如此上道,对于自己的想法一点意见都没有提出来。 难不成是自己的想法当真不错?得到了张郃的赏识? 就在袁尚自己对自己感觉良好的时候,陶商那边终于开始行动了! 袁谭正在指挥手下兵将和周泰交锋,突然间,却听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喊杀之声。 袁谭的神经顿时绷紧了,袁尚的大寨根本就不在这个方向,他的援兵即使到了,也不会从自己后阵来,要来也是会从周泰的后方而来…… 那也就是说,后方的人马并不是袁尚的兵将。 袁谭胆寒的将头扭了过去,看见的却是一支雄壮的兵马,以及他们旗帜上鲜明的金字—— “陶”! 袁谭的脸色瞬间变白了。 “难,难道是陶商?” 陶商并没有给袁谭过多思考的机会,他的兵马以阿飞为前部先锋,狠狠的撞进了袁谭军的后阵。 刹那间,冲在最前方上千余的金陵骑兵,亮出了他们手中的兵械,对着袁谭军后阵的兵马狠狠地击杀。 而陶商军的两侧,连弩军亦是开始发威,数不清的弩箭犹如蝗虫一样,在空中划出笔直的流线,然后排着密集的阵列,狠狠的,无差别的飞射了出去。 “嗖嗖!” 箭矢如蝗,无休无止,一拨接着一拨地覆盖向河北军。甚至能直接将袁谭军后阵两侧的骑士兵从马上钉飞,时有庞大的马身正奔跑间突然间倒下,人马分离隔出好远。 而这场大战中,最卖力厮杀的人,是阿飞。 身为陶商军青少年一辈最勇猛的战将,阿飞陶商攻打七寨的军令下达之后,就一直没能够出战和河北军打上一场。 阿飞年轻气盛,在战场厮杀是目下最能够证明自己能力的方式,而陶商却在这样重大的战役里将他雪藏,在一定程度上来讲,这对他是一种非人的折磨。 如今可算是能够上战场,阿飞终于是撒了欢了,他在战场上往来驰骋,往来冲突,两军将士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兴奋状态可以和他相比,若是要做一个比喻的话,也只能将他比作…… “犹如脱了缰的野狗一样啊。”陶商中军望着前方战阵中血战的阿飞,感慨而言。 裴钱在陶商身边护持,一直也是看陶商之所看。 “年轻人,立功心切,丞相这些天一直不曾动手,可是将他憋的够呛,可以理解。”裴钱笑呵呵的道。 “黄叙那边准备的怎样了?”陶商转头看裴钱道。 裴钱额首道:“丞相放心,黄叙将军已经按照丞相的吩咐,在袁谭回返其主营的路上埋伏,只等袁谭脱逃之后,一定可以将他生擒!” 陶商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不过一会再派人嘱咐黄叙一下,一定要生擒袁谭,切切不可伤了他的性命!” 裴钱忙道:“这点末将已经跟黄叙将军交待过了,我再派人去知会一声便是。” 与此同时,前阵的袁谭军对抗周泰一路兵马本就吃力,如今又骤然被陶商的兵马从后方夹击,形势顿时危机了许多。 袁谭从军多年,眼下局势是胜是负,能挽回不能挽回,他一眼就大概能看的出来。 面对周泰和陶商军的两路进攻,袁谭明白,自己的这些兵将,今日基本都得搭在这里了。 但今日之败,若是袁谭当真斗不过周泰,或是斗不过陶商,他心中倒也是甘愿无悔。 可事实并非如此。 他心中憋着一股滔天的怒气,这股怒气几乎都能冲破他的天灵,直冲九霄苍穹! 袁尚为什么不出兵前来相助? 他为什么食言? 为什么不遵守约定? 若是袁尚肯遵守约定,今日之战断然不至于如此! 还有那张郃,他代表袁绍而来……可分明是袁尚战败,为了要将罪名归于自己? 张郃不过是一将,断然无胆,还是父亲偏颇袁尚过甚!宁可牺牲自己的战功和声名,也要为袁尚铺路! 看着周边的将士们一个个的倒在血泊之中,袁谭的眸子几乎变的血红,他咬牙切齿,心中暗自道:“袁绍!你枉为人父!偏袒过甚!袁尚!你作壁上观,坑害于我,我这辈子都和你不死不休。” 第五百五十九章 袁尚的失误 “左翼有弓箭手,杀散他们!” “你们倆人率领本部从双翼杀敌,我从中央冲过去!” “杀啊!” “跟他们拼了!” 各种各样的喊声在战场上回响着,强烈的战事在场中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金陵军的强大超乎了袁军的想象,再加上是两面夹击,袁谭军的局面可想而知,溃败只在即刻。 “集中连弩营,对准对方的骑兵阵!” “十矢齐发,放!” 乌压压的连弩箭再一次在场间纵横飞舞,又掀起了了一阵腥风血雨。 这一大波箭雨来回冲击之下,顿时又扫倒了一大片的袁军士兵。 这已经是袁谭军经历的第三波箭雨了。 “大公子,这仗没法打了,再留在这里,您会有性命之危的!末将护着您先冲出重围吧!” 汪昭冲到袁谭身边,除了他之外,袁谭麾下的其余战将死的死,没的没,失踪的失踪,甚至有两名战将纪雄和张且已经向金陵军请降了。 仗打到这个份上,再继续跟对方纠缠,基本上就没什么意义了。 袁谭一边和将手们厮杀,一边怒道:“兵将都打没了,就是回去,能守的住大寨吗?” 汪昭急忙道:“走一步算一步!大公子切切不可放弃!咱们已经大败,大寨若是再丢了,回头若是传到大将军的耳朵里,公子就真的辩无可辩了。” 袁谭不甘心的向袁尚大寨的方向望了一眼,眼中的仇恨几无法用语言形容。 他一夹马腹,随着汪昭引领麾下的近卫军,向着己方营寨的方向杀去。 一路之上,截杀袁谭的陶商军兵马不少,但似乎都不是很尽心,袁谭也算是有惊无险,率领少部分的亲信人马冲出重围,匆匆逃离。 斥候火速将袁谭冲出重围的消息,向后方压阵的陶商禀报。 裴钱随即问陶商道:“丞相,追吗?” 陶商轻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必要,有黄叙在后方劫持他,应该是足够了,纵然黄叙劫不住他,他的兵马大部分已经折损在这次战役里,回头我收拾了袁尚再去攻袁谭的寨子,一样是手到擒来。” 裴钱恍然的点了点头。 陶商吩咐裴钱:“立刻传令,卓周泰,陶基,阿飞等人速速平定场内局势,严阵以待,静待袁尚的到来。” 裴钱听了这话颇感诧然:“仗打到这种程度,袁尚还会来?” “他当然会来。”陶商笑着道:“仗打到这种程度,是因为我们的布局,但袁尚并不知情,他还等着周泰和袁谭两败俱伤,然后出兵过来捡漏呢。” 裴钱恍然的点了点头,随即赶忙去前阵传令。 …… 此时此刻,袁尚算准了时间,开始调集兵马,准备去支援袁谭。 张郃冷眼旁观,心知袁尚目下这纯粹是渔翁得利的打法。 “公子不派斥候出去探一探军情再动?”张郃询问道。 袁尚摆了摆手,自信道:“我兄长如今正与敌贼拼杀正激列,有甚可探!纵然是刀山火海,我亦是得去!” 张郃对于袁尚的厚脸皮不由深感敬佩。 不过他这份自信对于张郃来说倒也是好事,他本想毛遂自荐,派手下的斥候去“打探”一下情况,用以麻痹袁尚,照现在这种形势来看,却是连这件事都省了。 张郃寻思了一下,对袁尚谏言道:“只是如今的敌情不明,还需兵马在后方谨慎策应,万一周泰分兵来取我营寨,我们全军出战,后方岂不危险。” 袁尚心中暗骂张郃脑袋有病! 周泰的兵马根本就不及己方,如今还要兼顾着对付袁谭,哪里有多余的兵马分出来? 就冲这股谨小慎微的样子,也当不了大将! 难怪至今超不过文丑,这张郃当真是个磨叽人。 “张将军既然思虑的如此周到,那左右你的人马也不多,你麾下的这三千人就在后方作为策应吧。” 张郃心下一叹……这袁尚怎么步步往沟里走呢? “三公子,我在后方倒是并无不可,只是你那边,可能赢得过周泰……” 这话还没等说完,便见袁尚的脸“蹭”的一下子变红了……血红血红的! 他的兵将比周泰多,三番五次的斗周泰不过,这件事本来就够掉袁尚的面子了。 如今周泰和袁谭火拼近一个时辰,自己若是再斗他不过,那自己这冀州三公子干脆也就别当了。 “多谢张将军挂念,本公子定能应付!”袁尚说这话的时候,几乎都是咬牙切齿的。 张郃冲着袁尚一拱手,道:“既如此,还请三公子多加小心。” 袁尚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帅帐。 …… 袁尚招呼手下兵将,整点兵马,迅速出寨,直奔着袁谭鏖战袁谭的地方冲去。 在他想来,袁谭和周泰,现在已经是杀的兵微将若,浑身浴血,根本挡不住自己的雷霆一击。 但可惜的是,事实是袁谭已经被周泰和陶商两路联合杀败,这两路兵马正布下阵势,只等再将袁尚击败。 “三公子!你看,那是敌军的阵势!”袁尚身边,大将许连对他高声呼喝道。 袁尚眯起眼睛,却见对面一排排,一列列,正是金陵军! 只是与想象中不一样的是,他们并不是像他想象的那么惨烈,而且气势森然,布阵周正。好似正在等待自己一样。 不对啊,袁谭呢?袁谭一众怎么不在这里? 袁尚有些举棋不定,但陶商那边却丝毫没有给他考虑的时间。 “放箭!” 强弓营和连弩营齐齐发射,瞬时间射倒了袁尚冲锋军线头部队的一大片人马。 紧接着,以阿飞和周泰为首,凶猛的骑兵阵营开始迅速冲锋,瞬时间便和袁尚的人马交缠在了一起,他们战力极强,丝毫没有疲惫之色,反而是越战越勇,将袁尚兵马的冲锋势头生生的给摁在了原地。 适才的一场血战才刚刚结束,另一场血战就又开始爆发。 而随着金陵铁骑之后,丹阳精兵也开始冲入了袁尚的阵势。 丹阳精兵为了对付河北骑兵,手中的兵刃尽是长枪长刀,握着长枪的士卒对着马上兵就是一翻猛刺,砍刀兵对着袁尚的马腿就是一顿横劈。 一时间,却见数不清的士兵嚎叫着从马上跌落下来,身上一个个血红的窟窿眼,甚至有的连肠子都被勾刮了出来,被砍断腿的战马则是摔倒在地,拼了命的厮鸣哀嚎。 袁尚有些急了! 怎么回事?周泰军的兵卒怎么不见衰弱? 而且看数量,好像还不减反增呢? 就在袁尚糊涂着的时候,忽听他身边的护卫高声道:“三公子,不好了!我们大营的方向……着火了!” () 第五百六十章 神勇阿飞 一听自己在后方的大营失火,袁尚急忙转过头,向着远处瞧了过去。 果不其然! 但见自己后方大营的营寨,不知为何,火光冲天而起,其势冲天,火势弥漫的程度几乎将半个天际都映射的如同白昼一样。 袁尚诧然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使劲的盯着自己营寨的方向,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袁尚喃喃的嘀咕道:“不应该,不应该啊……周泰从哪里分的兵攻击我的大寨?况且还有张郃在后方驻守……这不可能啊?” 但无论他如何质疑,事情却已经发生了。 很快,后方大营失火的情况,就被在前阵的袁军士卒们看到了,而大部分的袁军士兵们见到老家被敌人掏了,顿时陷入了一阵慌乱。 袁尚军本就是处于弱势,如今后方乍然遭到变故,气势更加的衰竭,大部分的士卒都失去了战意,反观金陵军犹如虎狼一样,气势越发高涨,攻击的势头亦是越发凶狠。 “大寨着火了!” “这可怎么办?” “我们没有后路了!” “在这么打下去,就是打赢了,也全都完了!” “要被两路夹击了。” 袁军的士卒们你一言我一语,士气随着后方的火势越大而越来越衰弱,甚至有很多士卒开始自主的向后方逃跑撤离,战线逐渐开始显露出溃散之势。 在三军阵前杀的最起劲的阿飞,看出了袁尚军已经有了溃散之相! 他抓紧良机,对着身后的三千亲卫军道:“掷矛,在中军给我打开一条通路!” 阿飞的这三千亲卫军很是特殊,他们当初都是普通的长戟兵,被陶商拨往阿飞本部之后,却被他要求重新换武器,而且是每个人都换。 阿飞要他们先配备短小的木矛,并亲自操练他们投掷技术,将这群兵将的投掷水平一个个练的奇高,在整个金陵军中,形成了独树一帜的作战风貌。 当然,战斗中投掷木矛,平日里就得准备木矛,毕竟有些时候投掷出去来不及回收,回头到战场上了,也未必能够再找得到,属于损耗品。 因此阿飞的这支兵马,平日里犹如白蚁一样,走到哪,就在哪里砍伐掉一大片的树木,用以作为战斗储备。 这一支兵马,私下里被陶商比喻为‘破坏大环境的兵种’。 “嗖!” “嗖!” “嗖!” 随着阿飞的命令下达,他的亲卫军们开始将背上的木矛取下来,冲着天空投掷,让这些被削的锋利的兵器,稳稳的落在敌军的阵势中。 顷刻之间,便有数不清的袁军士卒被木矛插入胸腔或是脖颈而亡! “盾牌!盾牌!” 眼见中军的士兵们被木矛阵打开了通路,袁尚焦急的喝斥左右派遣盾牌兵前去阻拦。 很多盾牌兵向着阵中跑来,替袁尚挡住上方的木矛。 木矛是抛射的,因此有的射在盾牌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有的却可以冲过缝隙,依旧是伤害到了袁军的士卒。 但此时此刻,对于阿飞来说,不论敌方拦住多少木矛,对他而言已经是完全足够了! 打马越过了抛掷木矛的军队,纵马冲突到了中军阵前,阿飞手中的铁枪由上至下,划成弧形的狠狠的将两名盾牌兵击打的倒飞了出去,硬生生的在中军阵中撕开了一个口子。 而他身后的马军亦是紧随其后,顺着这个口子冲了进去,丝毫没做停留。 阿飞一马当先,在袁氏中军的阵势中呈直线冲锋,犹如一道流星,他身后随行的骑兵几乎都跟随不上! 而他的目标也极为简单,就是敌军的主将袁尚。 看着阿飞纵马直奔自己而来,勇不可当,袁尚吓得浑身不住的打着哆嗦。 他一边颤抖一边高声呼喝道:“挡住他!都给我挡住他!” 但很可惜,袁军的士卒眼下士气不佳,外围的很多士卒已经不听调令,四散奔逃,本阵的兵马刚才因为掷矛兵和阿飞的攻势,又陷入了一阵骚乱,而遵循袁尚将领前来护持他的兵将极为有限。 袁军战将王良和校尉冯亮,各自舞刀率兵直奔着阿飞冲去。 阿飞见了敌将拦路,不但没有着急,反倒是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他丝毫没有惧怕之色,挥舞着战枪,耍出家传的百鸟朝凤枪法,一路上披荆斩棘的不知血刃了多少袁军士卒,最后奔驰到了王良的面前。 王良高声怒吼:“小贼安敢!” 说罢,双手举刀,一记力劈华山直奔着阿飞的天灵盖劈杀过去。 阿飞将战枪横着,向上去迎他的大刀。 “铛啷!” 刀枪相交,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脆鸣声响。 王良的脸色一阵潮红,胸中一口闷气差点被他憋过去。 阿飞却是一脸的遗憾之色。 这将领不算是自己的对手……着实没什么意思。 他也不在留手,反手打出两个枪花,晃的王良眼花缭乱,什么都看不清楚。 紧接着,却见阿飞的银枪已经刺入了他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 “王将军!”冯亮怒吼一声,纵马亦是直奔阿飞冲了过来。 却见阿飞顺着声音,将战枪猛然向着侧面一甩,王良硕大的身体在马上倒飞出去,直奔着冯亮撞去。 冯亮眼见王良的尸体飞来,下意识的举起战刀,由上至下,狠狠的向下一劈。 却见王良在半空中的尸体瞬时间被砍成两半,大量的鲜血溅射在冯亮的眼睛里,弄的他无法睁开。 “贼、贼子好卑鄙……” 冯亮还没等将眼睛中的鲜血擦干净,却见阿飞已经匹马而至,他连枪都不用,借着马的冲击力,一记老拳直接打在冯亮的脸上。 这一拳势大力沉,直接把冯亮从马上打飞了出去。 而落地之时,左右士卒急忙奔上来观瞧,却见他的鼻梁子已经尽碎,一只眼珠子也被打的冒了出来,半张脸整个都变了形…… 人亦是早就没气了! “妖怪啊!” “快跑啊!这是个妖怪!” “谁能斗的过这样的家伙!” 一时间,袁军士兵被阿飞的勇力惊诧的纷纷四散,再不敢直面其锋芒。 战场上,用刀,用抢,用箭杀人,他们都听过,也人人都见过,对于这些士卒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即使如此,只用一拳就打死一名高阶战将,这着实是闻所未闻。 谁家战场上有刀枪不用,反而用拳头? 偏偏还比用刀枪的更厉害? 这样的人对他们而言,哪有个打? 面对这样的人,只有跑的份。 () 第五百六十一章 有请前辈 阿飞的勇武震撼众人,战场之内,袁尚麾下三军尽皆为其震动。 消息传回了陶军本阵,陶商身边的诸将皆是伸出了一根大拇指,赞叹阿飞一句真猛将也。 唯有陶商感觉有点不放心。 阿飞这小子杀的太嗨,别再把正事耽误了。 陶商皱着眉头,对麾下士卒吩咐道:“速去传令周泰,让他限制阿飞一些,别让这小子猛过头了……袁尚可是不能杀的!” 那骑兵闻言应“诺”,随即转身冲着战场那边冲杀过去。 …… 而此时此刻,阿飞再度展露了他猛将的雄姿,他率领麾下骑兵终于抵达了袁尚的后阵,一路上所向披靡,任凭袁军多少士兵和战将上来堵截,都不能拦住阿飞。 就这么不一会,阿飞已经快要冲到袁尚的面前了! “三公子!敌将勇猛!快快随我等撤走吧!”几名战将劝袁尚道。 袁尚紧紧的咬着嘴唇,几乎都要流出血来。 若是能走,他早就走了。 只是如今大营被烧,自己走又走到哪里去? 回袁绍那里不是自找羞辱吗? 自己现在若是一动,他这已经开始出现松动的三军兵马必然震动,届时颓势就无可挽回了。 但自己眼下就算是留下这里,却也没有挽回颓势的可能。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更加憋屈的事情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替袁尚下定了这个决心! “袁尚,纳命来!” 却见一人一骑如同旋风般的出现在了阿飞的面前! 一记银枪直冲着袁尚当面刺来,如同一道寒光,只把袁尚惊诧的几乎不能动弹。 这厮刚才不是离自己挺远的吗? 怎么会这么快就跑到自己的面前了? 眼见阿飞的银枪刺来,袁尚身边的两名偏将伸出兵刃同时阻挡他,三柄战枪交击,发出清脆的鸣响,那两名偏将的身形向后一摇晃,险些栽倒下马。 “三公子快走!”乘着这个当口,其余护卫袁尚的兵将们纷纷的围了上来,拼死挡住阿飞一众,跟袁尚争取时间。 一瞬之间,袁尚就不敢继续留在这里装逼了,什么败不败,面子不面子,在他看来,已经都是过眼云烟了。 在生死面前,谁的觉悟都不会比脱俗的老僧要低。 袁尚慌乱的调转马头,和几名夹裹着他的亲卫纵马狂奔,奔着后方逃窜而去。 阿飞看着袁尚逃跑了,心下不由焦急,在袁尚身边的那些战将,铺天盖地的汹涌而来,他们拼了命的将他和袁尚逃跑的道路分离,看这架势,是誓死也不让阿飞再接近袁尚一步。 阿飞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开始与这些阻拦住自己的袁军兵将拼斗。 而袁军的外围将士见袁尚逃走之后,也随即四下而散。 主将逃跑了,他们这些普通兵将还在这里卖什么力? 说实话,他们已经想逃走好久了。 正在阿飞奋勇杀敌的时候,周泰亦是率领一众赶到。 他配合阿飞,将那些阻拦的兵将纷纷杀散,然后对阿飞道:“小将军,丞相有令,让你不可再追击袁尚,速速随我回去,以免贻误大事,坏了丞相的计谋。” 阿飞不甘的向着袁尚逃跑的方向望了一眼,惋惜道:“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将袁绍的儿子逮住了,到时候就立大功劳了。” 周泰呵呵一笑,道:“小将军无需如此怪怀,日后有的是机会,况且眼下,你若是真杀了袁尚,反而是坏了丞相的大计,丞相日后非得拾掇你不可,别说立功,不被丞相整死便算是不错了。” 阿飞吸了吸鼻子,没有多说别的,随即跟周泰原路返回己方主阵。 袁尚没有返回自己的大营,而是率领兵将直直的南行,直奔袁绍的大寨而去。 至于他的营寨,被火烧了个一干二净……毫无疑问,是向他主动请缨,镇守后方的张郃做的。 陶商派人收拾了战场的形势,他自己则是调转马头,率众直奔着已经逃跑的袁谭而去。 …… 袁谭逃出了战场,麾下并没有多少兵将,仓惶如丧家之犬。 他心中既是愤怒,又是悔恨,同时更有着深深的迷茫。 亲爹如此,亲弟弟亦是如此,今后的自己,究竟当往何处去呢? 就这么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奔驰了一段距离…… 突然间,前方的道路上,绊马索被人突然拉起,跑在最前面的袁军战骑被一下子掀翻,无论是人和战马,都发出了痛苦的厮鸣。 跟在后方的袁谭猛的一拉马缰,惊恐的看向四周。 却见道路前后两旁,埋伏在此的金陵军纷纷冲了出来,将袁谭一众团团围定。 黄叙一身银色甲胄,缓缓的打马来到阵前,表情很是激动。 他上战场没几次,但陶商却屡次给他立大功的机会……便是这生擒袁绍长子的机会,陶商都交给他了,换成别人,参军一辈子也未必能碰见这样的大功劳啊。 不得不说,陶商对自己委实是太照顾了。 活捉主将,这可不是天天都能碰见的。 黄叙心中极为激动,他早就备好了腹稿,当下一边措辞,一边义正言辞的对袁谭等人喊道:“那边的袁氏人听着,某乃是陶丞相帐下的大将黄叙,特奉命在此等候尔等!袁谭,黄某人在此等候你多时你,我劝你速速下马归降,不然的话我就……” 话还没等说完,却见袁谭已经是很自觉地翻身下马,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黄叙的面前,道:“走吧,带路,带我去见陶丞相。” 黄叙被袁谭的行为一下子就给弄懵了。 这个袁大公子……好像不按常理出招啊? 他怎么这么配合我啊? 我这还有好多刚才打的草稿,没有说出来呢!他居然就这么顺当的投降了? 要脸不要脸啊! 黄叙在马上低下头,疑惑的审视着袁谭。 袁谭皱起眉:“你看什么?” “袁大公子,你这下马归降的,是不是有点太顺当了?” 袁谭奇道:“有什么不对吗?” “嗯……倒也不是有什么不对……只是……只是你就没有想过稍稍反抗一下,然后再投降吗?你如此直接,连打都不打一下就受缚,丞相恐未必信你,我这边也很难为你解释的。” “未必信我?替我解释?”袁谭闻言冷笑一声,道:“你是金陵军新来的吧?” 黄叙闻言一惊:“你如何知晓?” “一看你就是个雏,你也不回去打听打听,想当年,袁某被你家丞相生擒活捉之时,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混饭吃呢!还敢对我说教!你金陵军的军令体制,我条条知晓倒背如流,还不快快领路去,少在这墨迹惹我心烦。” 黄叙气的露胳膊挽袖子……他想揍袁谭。 一名副将来见状,急忙来到黄叙身边,对他道:“黄将军,听他的吧,这一位,可是咱们金陵军的常客了,对咱的规矩恐怕比你熟,听说他跟丞相私交深厚,不好轻动。” 黄叙闻言蔫吧了。 他目瞪口呆了好半晌,方才低声道:“如此说来,丞相让我来此,竟然是要活捉一位前辈……怎么不早说,害我背了一宿的词。” 第五百六十二章 袁谭归降 陶商的临时行营中。 “显思兄,我们好久不见了。”陶商在行营中,看到了被黄叙押回来的袁谭。笑着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真诚的问候。 听了陶商的话,袁谭不由鼻子一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半晌之后,却听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这是第三次了吧,被陶兄弟生擒的第三次……唉,陶兄弟不嫌腻歪,我还嫌丢人呢,你还是杀了我吧。” 陶商拉着袁谭坐下,亲手给他倒了一盏水解渴,皱眉道:“显思兄说的这算是什么话?什么生擒不生擒的?胜败乃是兵家常事那些大道理我不想多说,但你我的交情如同骨肉兄弟一般,凭这,我也不可能害你的性命!你莫非当我陶商乃是不义之人?” “骨肉兄弟”这四个字一说出口,袁谭的眼眸不由有些红了。 他感慨的叹了口气,语气苦涩道:“真正的骨肉兄弟,彼此间充满了算计而不能相容,亲生父亲为了让弟弟得继大位,却也要算计于某……反倒是你这个敌人称我为骨肉兄弟,这天下间的事,当真是让人既无奈又好笑。” 陶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些事情,亦非人力所能及,还是那一句话,只要你显思兄同意,咱们兄弟,大可以共同驰骋天下!” 袁谭握了握双拳,突然抬头道:“袁绍和袁尚对我不仁,那就休怪我对他们不义……陶兄弟,哦,不!陶丞相,袁某若是相助你平定河北,你可愿意代天子敕封我为冀州之主?” “兄长的意思是?” 袁谭拱手道:“袁氏从今往后,将以丞相马首是瞻,我袁谭,誓要成为袁氏之长,亦誓成为冀州之主,拿到那些理应属于我的东西……我只有这个条件,不知丞相可能应允。” 陶商静静的沉思了一会,道:“兄长当真只要冀州一州之地?” “谭只想坐镇邺城尔。” “好,那我答应你,事成之后,我上表天子,奏你为前将军,领冀州牧,敕封邺侯。” 袁谭重重的点了点头,拜谢陶商之恩情。 陶商疑惑的看着他,道:“只是我不明白,眼下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这般恼火你的生父和亲弟弟?” 袁谭也知道陶商必然会问到这一点,索性将事实全部向他说了。 听完之后,陶商长叹口气,道:“若是换我是兄长,只怕也一定会如此行事。” 袁谭苦涩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陶商,他转移话题道:“敢问丞相,袁某如今既然已经归顺于你,那下一步,我却又该如何行事,还请丞相指教。” “有一个一步到位的方法,可以立时帮兄长的报仇,也能达成我平定冀州的夙愿,只是需要兄长个人做一些牺牲……” 袁谭哂笑道:“此事好说,我从军多年,虽然不及丞相用兵的手段这般高深,但若是论及皮糙肉厚,只怕丞相并不及我。” 陶商笑着点了点头:“看出来了,一看兄长的面相,就知道是皮糙肉厚之人。” 袁谭眨了眨眼,心道总感觉什么地方有些不是滋味。 那感觉……怎么说呢,好像被陶商给骂了一样。 事不宜迟,陶商随即和袁谭将下一步的计划将个中细节敲定,然后袁谭随即便和陶商告辞,开始行动。 袁谭离开行营不久,一个人就从帐篷外面走了进来。 来人是诸葛亮,他前一段时间替陶商筹备粮草,这也是近日刚刚抵达陶商身边,谁曾想方一至前线,就碰到这样的事。 适才他是得到了陶商的默许,一直在帅帐外面偷听的。 诸葛亮望着袁谭离去的身影,慢慢的开口道:“老师,学生觉得袁谭此人并不可信。” 陶商笑着道:“他当然不可信,一个为了地位和地盘连亲爹都不要了的人,你还指望他能对谁报以诚心?什么袁尚算计他,袁绍背叛他,都是他自己给自己设下的反叛理由,我适才与他说话之时,言语之中已经透漏出张是我的人,可他的面色和眼神之坚定依旧不变,可见他在乎的根本就不是袁绍的信任,而是冀州之主到他手里的可能性,眼看这个位置离他越来越远,他终于是忍耐不住,准备从他亲爹手里强抢了。” 诸葛亮摇摆着羽扇,轻道:“老师既然知道这一点,却又为何要与他合作?此人心性实如虎狼。” 陶商笑着道:“跟他合作是有些危险,不过他最多算是一只狐狸,还是智商不特别够用的那种……至于虎和狼,比喻在他身上有些糟践这些小动物了。” 诸葛亮冷静道:“如此说来,老师是对制服袁谭,很有信心?” 陶商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对自己有自信,而是我和他手中的实力并不对等,而且他是个欲求不满的人,虽然他表面上总是在极力克制自己,可时不时的却总是露出獠牙……我只需要找准他露出的牙齿,然后狠狠的拔掉,就算是拿捏住他了。” 诸葛亮长作一揖,道:“老师深谋远虑,弟子深感佩服。” 少时,却听诸葛亮又问道:“袁谭和袁尚两路已定,那其余几寨,老师打算何时增援?” “增援?”陶商疑惑的看着他,道:“各部分工明确,各干各的,干什么增援他们?传令三军,暂时在此安营扎寨……歇着。” “歇……歇着?”诸葛亮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半晌才道:“眼下形势大好,老师不乘胜进兵,协助友军破敌,反倒是按兵不动,是何道理?” 陶商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因为我懒啊。” “啊?” 诸葛亮定定的看着陶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这个话茬。 这个理由,着实是很欠抽啊。 这也就是他是我老师。 我要是他老师,我非削他到他爹都不认识他不可。 …… 陶商和周泰两路兵马分别破了袁谭和袁尚的大寨,但与此同时,袁绍所在的中军主寨,发生了重大的危机。 袁绍自打中了麴义派人埋伏的箭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偶尔骤然醒来,神志却也是模模糊糊的,不甚清楚。 而袁绍在昏迷的当口,麴义对袁绍大营进行了数次进攻,幸亏蒋义渠,牵招,张南等大将奋力抵抗,才将麴义的攻势挡住。 但若是主将继续这样下去,大营的形势就不免危险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 病体愈沉 “呸!” 看着麴义的兵马终于不再进攻,缓缓的向后方撤离的时候,袁将焦触狠狠的将战刀扎入土中,狠狠的啐了一口,道:“麴义贼子,当真是狡诈无耻,仗着了解我军的阵势和方略,屡次欺我,若非大将军有伤,他焉能得意到今日?” 蒋义渠冷静的看着金陵军退去,直至消失不见,方才道:“麴义虽然了解我军的战法,但他的兵力毕竟比起我们要相差不少,所以他虽然一直都占据主攻之势,却一直没有办法击败我们,而且随着战事的频繁,我等对麴义的战法也逐渐了解,只要大将军能够好转起来,咱们便可以制定军略反击,一举扫荡了麴义。” 张南面露难色,道:“只是大将军的伤势好像很重,一直都不曾好转,医官每日照看,却也不见……” “呸!”焦触狠狠的啐了一口道:“闭上你的鸟嘴!休说些不吉利的话!你当我们会把你当成哑巴不成?” 张南低声道:“我这也是一番好意……” “咒大将军便是好意了?” “你这人如何这么说话,我何时咒大将军!” 两人争吵之时,却听蒋义渠突然喝道:“别说了……好像有人来了?” 焦触和张南顺着蒋义渠所指的方向望去,却见一支残兵败将正沿着小道,向己方的大寨行进而来,如今距离尚远,看不清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蒋义渠不敢怠慢,随即喝到:“传令弓箭手,架弓待命!” 随着蒋义渠的吩咐,大寨木制塔楼,以及栅栏后面的弓箭手纷纷弯弓搭箭,瞄准了冲着己方的那些残兵。 蒋义渠眯着眼睛,谨慎的盯着那支残兵,只等看清对方的真实身份后,就下令放箭。 张南站在蒋义气身后,瞧了半晌,突然道:“那些……好像是三公子的兵马!” “三公子?”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蒋义渠急忙仔细审视那些渐行渐近的兵将,少时,却见他突然开口:“那个……好像真的是三公子的兵将……三公子本人还在其中呢!” 焦触问他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弓弩手!火速放下弓箭!打开寨门,迎接三公子进寨!” …… 袁尚被冀州将领们带进了营寨,蒋义渠又向他汇报了袁绍中箭之事。 袁尚这次回来,本来是厚着脸皮请袁绍帮他报仇的,没曾想袁绍居然中箭昏迷,心中乱成了一锅粥。 他也顾不得自己败仗的事情了,急忙去袁绍的大寨观看其情况。 袁绍正处于闭着眼睛昏睡的状态,他的面容憔悴,嘴唇的颜色苍白,几乎没有什么血色,仿佛比没受伤前,老了十岁以上。 袁绍平日里对袁尚疼爱有加,如今他受伤昏迷,袁尚在没心肝,也是心如刀绞。 谁对自己好,他还是能分的出来的。 “父亲!父亲啊!你不要丢下孩儿不管啊!呜呜呜!你怎么就这么走了!爹啊!你回来啊!” 袁尚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趴在袁绍的身上就是一阵嚎啕痛哭。 他的身后,沮授,郭图,荀谌等人各个都是无奈叹气。 这小犊子……当真是不为人子。 你爹还没死呢好不好! 你瞅瞅你说的那些混账话。 或许是父子连心,也或许是袁尚的哭声感动了老天爷,一直昏迷不醒的袁绍,在袁尚哭声的牵引下,居然真的睁开了眼睛。 袁尚身后,沮授等人都是激动的浑身发抖! 大将军醒了!? 大将军被三公子哭醒了? 这三公子平日里看着不中用,想不到居然这么能耐,还有这一手哭魂的技能,当真是令人惊讶! 袁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茫然的四顾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床榻边的袁尚身上。 “显甫,你怎么在这?为父不是命你镇守一寨的吗?你不好好谨守你的驻地,跑到为父这边做什么?” 袁尚一听,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丢了大寨,但又不方便向袁绍解释原因……毕竟袁谭的兵马是因为他而被败祸光的,若是把事情说了出来,袁绍细细追查之下,早晚都会露馅。 袁谭要是死了,他或许可以死无对证,可袁谭若是活着…… 袁绍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弊端,声音嘶哑的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 袁尚犹豫着道:“父亲,孩儿不孝……大寨,被孩儿丢了……还有兄长的营寨,也被陶商打了去……” 既然左右都是汇报败绩,那干脆连袁谭的败绩一起说。 袁尚的这句话还没等说完,便见袁绍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那咳嗽声既巨大,又空洞,且袁绍咳嗽的时候,又满面的通红,犹如胸口中有什么东西被堵住一样。 沮授见多识广,一看见袁绍这咳嗽的样子,心头顿时一紧。 他对医道粗有些涉猎,看见袁绍的样子,多少能看出来,这可不是长久之相的样子。 “大将军,您!” 袁绍抬手阻拦住沮授的话头,虚弱道:“先扶我起来……” 荀谌的表情焦急:“大将军,您伤势未愈,还是先静养的好。” 袁绍摇了摇头:“没有那个时间了……快扶我起来,然后去打探各寨的形势,火速汇报于我,现在时间甚紧。” 沮授招呼过两名侍从,将袁绍扶了起来。 他心中正在滴血。 想来,袁绍也应该是明白自己的身体情况……自打官渡之战后,他的身体状况就一直不太好,如今中了麴义一箭,新伤带旧病,只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袁绍的身体他自己最是清楚,所以他才要焦急的硬撑了解战事。 他必须要在自己撑不住前,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袁绍起身后,来到帐篷内挂着的皮图前,仔细揣摩,喃喃道:“显甫的营寨失了,显思的营寨亦是失了,如此陶商手中又有两支精锐可用……显甫,你大哥现在何处?” 袁尚低着头不敢看袁绍,喃喃道:“孩儿冲出重围的时候,情况甚紧,不曾派人去打探大哥的情况。” 袁绍紧紧的盯着他:“你大哥的营寨和你不在一块,你自己尚顾不暇,如何知晓他的营寨亦失?” “这个……” 袁绍长叹口气,心知这当中必有隐情。 但眼下为了时局,只能暂且不做深究。 “来人。火速派遣斥候哨骑,去打探显思的下落!我儿若是无事,一定要把他救回来。” 蒋义渠出班道:“大将军,您受伤昏迷这段期间,麴义攻打我军营寨甚急……” “不用多说了。”袁绍抬手打断蒋义渠的话头:“麴义这厮算计了我一箭,这笔账,我一定要跟他算,袁某已经有办法对付他了。” :。: 第七百六十四章 诈 死 麴义连续攻击了袁绍的大寨几天,虽然因为对方主将受伤而占到了一些便宜,但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突破。 其实对麴义来讲,他也是比较心焦的。 但他所攻打的毕竟是袁绍中军本寨,敌方的战力不但要比别的营寨强,单就是数量上来讲,就不是麴义麾下的兵马数量能够相提并论的。 没有突破性的进展,麴义多少也有些头疼。 这一日,麴义正在和糜芳,曹豹,吕由等人商议进兵之策,突然有斥候传来急报。 斥候说是经过探查,袁绍的大寨正在加固寨务防守,营内各部兵马有调动的迹象,而且营寨内,奔往邺城的信使往来频繁,一上午就连派出去八骑,己方没有得到麴义的将令,不敢擅截。 另外,还有大批量的袁军士卒暗中出寨,前往附近的山林砍伐树木,也不知要作甚。 曹豹疑惑的看向麴义:“麴将军,袁军如此动作,所谓何意?难不成是在往邺城那边调救兵?可若是调救兵,那去山林里砍伐树木却是为了什么?” 麴义站起身,在帐篷内来回的踱着步子,他的眉头紧紧的皱着,眼眸中隐隐的居然有着一丝兴奋,但也似有一些遗憾之情。 少时,却见麴义突然站住了步子。 “某家倒是有一个想法!”麴义阴沉地道:“你们说……袁绍会不会死了?” 曹豹和糜芳顿时呆住了。 少时,却见糜芳反应过来,呵呵笑道:“怎么可能,麴将军多虑了……” 说到这,糜芳有些不会说了……麴义这好像不是多虑啊。 他这纯粹就是想太多,或者说是做梦太多。 这家伙想让袁绍死都想魔怔了。 看帐下诸位将官都是不信的表情,麴义随即耐心的对他们解释。 “此事并非不可能,诸位需知,我当初派人在井栏上埋伏袁绍的弓兵,他们的箭头上都是有毒的……” 话还没等说完,却听糜芳惊呼一声:“竟这般卑劣乎?” 帐内的空气一下子就凝固了。 糜芳也似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低头。 曹豹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毕竟这么多年了,曹家和糜家在徐州多少还是有些竞争和摩擦的,虽然不像是原先那么激烈了……但看到糜家人受憋屈,他心里着实还是挺开心的。 麴义无奈的盯着糜芳半晌,摇了摇头。 其实麴义也是个明白人,他也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拿不上台面,但毕竟是最妥善的捷径,糜芳当年讨伐于耳鼻的时候,他就认识,多少知道此人虽然是陶商的嫡系,但脑子不怎么用。 若非靠陶商罩着,他委实活不到今天。 麴义回到自己的主位,坐下道:“麴某也知晓此法不甚光彩,但大战之际,还哪管的了那么许多?” 徐州战将吕由道:“那敢问将军,您用的毒,是否肯定足矣致命?” 麴义摇头道:“这却未必,却也得看中箭之人的伤势如何。” “既然如此,那您为何断定袁绍已经死了呢?” 曹豹在一旁道:“是啊,袁绍也不曾发丧。” 麴义淡淡一笑,自信道:“此事倒也不甚难猜,袁绍帐下很多人都不是等闲之辈,特别是沮授,荀谌等人,智计百出,未必会在郭嘉,陈登之下,他们思虑周全,在两军阵前,袁绍若死,他们必然是秘不发丧,以免消息泄露。” 说到这,麴义顿了顿道:“不过事关重大,邺城那边却是还需要理会一下的,毕竟事关日后河北与诸士族的政治格局,且还有袁氏今后的继承人问题,也需要跟在邺城的审配沟通,因此才会有一日之内的八骑往来邺城送信,还有袁绍虽然不能发丧,但暗中的仪式还是要有的,包括制造棺木,日后陪葬的殉品,都需要大量的树木,这也是他们派人暗中前往山林中的主要原因。” 在场诸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不知该如何评价此事。 麴义站起身来,派人去召集斥候,让他们火速去袁绍的大寨深入查探,并随时将消息传递回来……包括邺城的讯息也要探查明白。 几日后袁绍的大寨和邺城那边都传来了消息,虽然这两处地方都相对平静,但个中却涌动的暗流却引起了麴义的注意。 先是大寨这边,几名重镇将领的兵权被夺,交付于旁人,然后各营士兵的居住和搭帐篷的格局发生了改变,袁绍的大寨内每日都会有人往里送饭,但仅仅只限于一个人而已,而且他每日送三餐的时间都过于固定,就好像是在走固定的形势一样,给旁人看的。 而邺城那边,审配突然着手,将几名与他平日里交恶的人下狱! 这一切的一切,在旁人听来或许都不是什么大事,但在熟悉河北格局的麴义眼睛中,这就是冀州权力格局的变更隐相! 因此,他打定了主意要偷袭袁绍的大营! 虽然有一些徐州将领们表示不同意,但麴义却坚持自己的判断。 麴义开始行动了,他派人每日在袁绍的大营外高声叫骂,叫嚷袁绍已死,冀州将亡,将这个消息彻底的散步出来,蛊惑袁军的军心。 可以说,麴义的这种方法还是很有效的。 毕竟袁绍在整个军营中已经好久不出现了,但这段时间营寨的变动却一直没有停,很多下层军校以及普通士卒的心中已经泛起了嘀咕,但碍于军法处置,他们都不敢多说什么。 袁军的军心因为内外诸事,开始发生了动摇。 而麴义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刻! ……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袁绍的大营内一片安静。 麴义亲自带兵,他瞧准了时机,亲自率兵冲进了袁绍的大寨! 袁绍的大寨经过这段时间的修葺,已经从前几日的乱战中恢复了五、六分的样子,但这些工事在麴义眼中并不算是什么障碍。 他一边让士卒搬开辕门出的防御工势,一边亲自率领精骑,一马当先的向着袁军的本部冲了进去,沿路还命士卒到处放火。 袁军的大寨,很多地方开始燃烧了起来,士兵们从各个帐篷里冲了出来,与攻打营寨的麴义展开了搏杀。 袁军的大寨,在黑夜之下被火光映射的一片赤红。 营寨的外围打的非常热闹,但帅帐之内的气氛却异常阴冷。 袁绍依旧是一脸的疲惫之色,他坐在床榻上,听着帐外的喊杀声,嘴角挂起了笑容。 第七百六十五章 袁绍急什么? 帅帐之中,除去了袁绍之外,还有沮授,荀谌,郭图,逄纪等人,另外还有一些高阶将领,正等待着袁绍的军令下达。 牵招对袁绍道:“大将军,麴义的兵马已经冲进了前寨,我军前寨兵卒也进行了抵挡,但麴义目下锋芒颇盛,只怕是阻挡不住,少时他便会杀到这里,那时候就……” 所谓的这里,指的就是袁绍的帅帐。 而麴义的目标也是干净纯粹,他要冲进袁绍的帅帐,夺取袁绍的尸体,将他公布于帐外! 到时候袁军大寨的士卒士气必然崩溃,这摆明了是诛心之计啊。 袁绍了解麴义的意图,但也正因为知晓麴义的意图,他心中对麴义的恨意就更加的浓厚。 “不着急,任他过来,待其深入袁某的营寨之后,你们的伏兵便一起冲出去,到时候袁某在亲临战阵,麴义想不败在这里都难。” 沮授皱了皱眉:“大将军,别的倒是还好说,可亲临战阵……您的身体眼下还是有些虚弱,如此过于冒险了吧?” 沮授的话说的没错! 袁绍的脸色煞白,即使是坐在床榻上,还显得摇摇晃晃,别说是上阵了,风大一点都能给他吹跑了。 袁绍也没有多说,只是摆手示意无事,然后便见他转头看向牵招,道:“传令前阵的诸位将军,要好好的利用地形,以步兵坚守阵地,从正面牵制麴义等敌众,不可让他们进兵太快,但也不可不进,待到帅帐附近之后,袁某亲自现身指挥三军,到时候三军士气大震,而敌军必乱!届时弓弩连阵,骑兵迂回到旁边在侧翼发动进攻,尽可能将金陵军拦腰截断,然后趁乱拿下麴义。” 牵招想了想,觉得袁绍的这个战法有些太过冒险,且中间有很多不稳定因素,方想出言劝阻一下,却见袁绍再次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 这意思非常明显,就是让牵招按照他说的去办,勿要多言。 牵招长叹口气,领命而去。 漫漫长夜,唯有袁营再进行无休止的厮杀。 …… 金陵军,陶商的行营。 “刘备领兵平定了荆南张羡的叛乱?”陶商看着桌案上校事的战报,疑惑的摸着鼻梁:“不对啊,依照刘表的心性,怎么可能会轻易赋予刘备兵将?这当中是有什么问题吧?是刘表脑子让驴踢了,还是刘备做了什么超乎寻常之事,让刘表深有触动,方才如此?” 诸葛亮在旁边,道:“依照老师之见,刘备究竟会做下多大事的,才能让刘表感动至此?” 陶商转头看向诸葛亮,道:“你知道勾践灭吴的故事吗?” 诸葛亮闻言一奇,道:“老师指的,是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侍奉吴王夫差,矢志复国报仇之事?” 陶商笑着点了点头,道:“勾践是个出了名的阴谋家,他为了复仇,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 诸葛亮掰着手指头道:“勾践为了打赢吴越之战,给夫差喂马,做奴仆,还身着粗布,顿顿粝食,回国后有床不睡睡草垛,睡前还要尝苦胆。” 陶商一拍桌案,道:“何止是苦胆!为了迷惑夫差,勾践连夫差都屎都尝过……别的不好说,但尝便便这件事,刘备就很有可能干的出来。” 诸葛亮浑身一阵恶寒。 “老师的意思……是刘备吃了刘表的屎,因而让刘表感动,赋予他兵权?” 陶商正色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理由。” 诸葛亮虚弱道:“那刘表也太容易被感动了……再说,刘备此人这么恶心的吗?” “他就是这么恶心,今后看见他,可是要离他远点,特别是不要把脸对着他的嘴。” “咦~~”诸葛亮使劲的扑了扑身上的鸡皮疙瘩,战栗不已。 不过荆州南部的战事既然已经平定,那对于陶商来讲,南边的格局便又发生了变化,三刘集团很有可能会再次腾出手来,对自己不利。 可以牵制他们的孙策和吕布,在没有张羡于长沙起兵夹击的情况下,是绝对斗不过势力庞大的荆州刘氏集团的。 “孔明,我们在这边跟袁氏斗阵,你说荆州那边,会不会出什么状况?刘备在荆州掌兵了,对这一点我很不放心。” 诸葛亮寻思了半晌,方才道:“想来有陈令君,骠骑将军,吕岱,贺齐,全柔等人在,短期内当出不得什么大事,但河北这面,还是越快结束战事越好。” 二人正商议间,却见裴钱匆忙的来到帐外,高声道:“丞相,末将有要事禀报!” 陶商将裴钱招呼了进来,道:“什么事这么慌张?” 裴钱急忙走进了帅帐,对陶商拱手言道:“丞相,麴义将军那边传来消息,他昨夜攻打袁营,被袁绍设计所败,麴义将军遭到袁军埋伏,受了重伤,特派人送告急文书,向丞相请求支援。” 陶商疑惑的起身,从裴钱的手中拿过麴义派人送来的书信,一边看一边道:“奇怪,前一段时间还是屡屡报捷,怎么突然间就被反攻了?” 展开信函之后,陶商仔细的读过,片刻之后长叹口气,感慨道:“袁绍毕竟是当年的诸侯盟主,虽然近年来屡遭巨变,但其能力还是在的,想不到一招诈死,就将先前麴义所占据的优势整个反转了过来……” 说罢,将麴义的书信交给了诸葛亮。 诸葛亮细细的查看过之后,不由亦是感慨袁绍绝非等闲。 不过…… “老师,学生感觉这里面有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哪里不太对劲?” 诸葛亮对陶商道:“就是麴义将军对袁绍战法描述的这一块。” 诸葛亮抬手指着信上关于对袁绍战法描述的那一段,道:“弟子觉得,袁绍埋伏麴将军的战法虽然胜了,但当中冒险之处着实太多,不符合袁绍平日里的行径……他似是非常着急,但弟子不明白他着急些什么。” 陶商按照诸葛亮的分析,仔细的看着麴义给他送过来的战报……确实果然如此。 袁绍的战法和原先相比,确实显得非常急躁而冒险,他似乎是在担忧着什么。 但袁绍现在具体在担忧什么,陶商也猜测不出来。 他现在做的,只能是想办法对付袁绍。 “看来,是到了让我们的袁大公子赶紧行动的时候了。”陶商自言自语的嘀咕道:“这场父子斗的戏码,得早点开幕才是。” …… 袁绍打赢了麴义之后,主寨袁军士气顿时大振,先前所传来的袁谭和袁尚失去大寨、损兵折将的败绩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在顷刻间便被消除。 就在袁绍重整三军士气,准备开始下一步的行动的时候,探马突然来说,说是被陶商击败,一直渺无音讯的长公子袁谭,率领残兵败将,向着主营而来。 自打上一次战败之后,袁谭一直渺无音讯,可是把袁绍给着急的够呛,如今乍然一听袁谭还活着,袁绍激动的是语无伦次。 “快!快派人代吾去迎接显思。” “慢着,父亲,这当中或许有诈!”袁尚站了出来。 袁绍不满额看着他,道:“你兄长得脱大难,平安回来,哪里会有什么诈?你胡说什么!” 袁尚一听袁谭活着,已经陷入了疯狂的状态,说话也开始不管不顾了。 “父亲!大哥若是一直还活着,这段时间跑到哪里去了?他原先跟陶商是什么交情,你不是不知,孩儿怀疑……大哥已经被陶商招降了!” () 第七百六十六章 末路英雄的想法 袁尚说完这句话之后,整个大寨中陷入了一片死的沉静。 这么直端端的向亲爹陈述自己的大哥是叛徒,这件事,毫无疑问的敏感,敏感到整个帅帐内的诸位文武,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袁尚可以说袁绍的儿子被招降了,那是因为他也是袁绍的亲儿子,袁绍不方便弄死他。 但其他人的命不好,当不上袁绍的儿子,所以他们不行。 袁绍的身体依旧是那么虚弱,他定定的看着袁尚,眼神平淡,仿佛瞧不出其眼中有甚光芒。 少时,便见他跄踉的站起身来,缓步走到袁尚的面前,沉稳的站定,静静的看着他。 那个眼神,没有平日里的暴怒与愤慨,反倒是出奇的平静。 “父、父亲?”袁尚低低的叫唤了一声。 袁绍没有回话,只是扬起手,对准袁尚的半边面颊,重重的一个耳刮子扇了过去。 幸亏袁绍现在身体情况不是很好。 若是在他全盛时期,这一巴掌,足可把袁尚扇死了。 但饶是如此,袁尚还是被袁绍这一巴掌扇的在原地转了个半圈,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混账!你、你……咳咳咳!”袁绍出言怒吼,但因为声音过大,牵动了身体的内息,因而话还没等说完便开始剧烈的咳嗽。 “大将军!” “主公!” 众人纷纷涌上来搀扶袁绍,却被他捂着嘴一一推开。 袁绍将沾着血的右手悄悄的藏在袖子中,然后虚弱的看着袁尚,悲哀道:“你兄长大难不死,身受重伤而归,你不但不高兴,不去关心你大哥的伤势如何?反倒是一张口就说这个,还说你大哥会背叛我,你到底是不是人?” “我,我也是为了袁氏着想,父亲,我是为了河北基业……” 袁绍哈哈一笑,笑声中充满了痛苦与悲哀,听着很是凄凉。 “你为袁氏着想的好啊,你这一着想,我整个袁氏日后都要陷落敌手!兄弟相残,我算是见识到了。” 说罢,不再看袁尚,而是转身走出帐外,其余的谋士和将领们纷纷随行。 大家都不瞅袁尚,只是将他扔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众人鱼贯而出。 少时,逄纪走到了袁尚身边,低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长叹口气,摇头道:“你啊……什么事都太急了……你当大将军当真看不出这次战事,袁谭失败,是你有意在陷害的吧?” 袁尚的脸骤然之间变白了。 “元图先生?这!这话不可乱说。” 但逄纪没有在跟袁尚继续搭腔,而是迈步走出了帅帐。 …… 袁绍站在帅帐口,就是这么静静的矗立等着,等待着他的长子回来。 经过了与麴义的一战,袁绍旧病复发,再加上受伤……虽然打赢了麴义,还重伤了他,但袁绍此刻却显得格外的苍老,站在猎猎风中,仿佛随时都能被风吹走一样。 他眼下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在等待着他的长子回家。 沮授站在袁绍身后,突然道:“大将军,外面天气凉,您身体不适,何不进帐内等着?” 袁绍苦涩的摇了摇头,道:“算了,就在这等吧,袁某这些年对这个孩子,有些薄啊……这数年,我对显甫过于放纵,屡次冤枉并委屈显思……如今显甫的心性居然变的这般凶狠,显思又差点死了,实乃是我之过也……” 沮授闻言,眼睛略微有点发酸。 “大将军何必如此说呢,为人父者,哪有可能一碗水端平?有些偏颇在所难免。” 袁绍无奈道:“话虽如此,但我这心里还是不舒服……嘿,袁某这个人,一辈子做过不少错事,但却从来不肯认错,如今快要死了,这回想一下,心中着实是有太多的后悔,早知如戏,当初改正便好了。” 沮授一听袁绍说自己要死,不由的一惊:“大将军,这?” “嘘!” 袁绍低声示意沮授禁声,不让后面的人听到,然后方才道:“则注,你也是懂些医道的,到了这种时候,大可不必特意瞒我,袁某的身体是什么样子,我心中自然知晓的。” 沮授张了张嘴,平日里颇有智谋的他,到了这种时刻,竟然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袁绍。 袁绍虽然知道自己的命不长久了,但身为一方枭雄的傲骨尚在,英雄末路的悲凉和身为一方霸主的傲气相比,自然还得是傲骨占据了上风。 “袁某一世称雄,死有何惧?只是我死之后,这冀州的基业当交付给何人?”袁绍把沮授拉在身边,低声向他询问道。 沮授浑身一震,如此敏感的话题,他着实是不想过多参与。 “这个事,大将军可问审配……” 袁绍苦涩一笑,道:“诸人在此事上皆有私心,唯有你和田丰二人公正,如今形势紧迫,还请则注不要藏私,但说无妨,出得你口,入得我耳,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要知道我时间不多了。” 沮授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咬了咬牙,最终轻轻的说出一句:“废长立幼,取乱之道也。” 袁绍闻言沉默了。 “大将军,您看!那是长公子的人马!” 蒋义渠的声音在后方响起,袁绍顺着他的喊声看过去,却见一队残兵败将,正缓缓的向着己方的方向行进而来。 为首的将领,乃是袁谭的心腹将领汪昭,他一身烂甲,满面苍白,看模样就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少时,待一行人马来到了大寨,汪昭首先下马,对着袁绍做了长长的一揖。 袁绍轻道:“我儿显思何在?” 汪昭引着袁绍来到一辆马车旁边,却见袁谭躺在上面,身上罩着毯,面色极度惨白。 袁绍伸手将袁谭身上的毯子掀开,却看见袁谭下的身体,白布处的鲜血依旧清晰未干,鲜血在布下,有些渗了出来。 虽然伤口用布盖着,但袁绍乃是久经沙场之人,自然能够看得出袁谭这身上的刀伤、箭伤等都比较严重,这也就是袁谭自幼好武艺,且常年军旅,身体壮硕,方能存活至今,若是换成别人,或许早就完了。 袁绍长叹口气,对袁谭道:“显思,是为父的不是,让你受苦了。” 袁谭虽然躺在车上,但心中却是在大骂陶商。 那混蛋下手真黑,自己身上分明一点伤没有,但为了博得袁绍的信任,居然让裴氏兄弟真刀真枪的往自己身上招呼,愣生生的把自己祸害成了这幅模样。 “父亲,孩儿对不起你……孩儿没有守住自己的营寨,给父亲丢人了。” 袁绍轻轻的摇了摇头,叹道:“都是为父的错,与你何干啊……唉,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为父实心不忍也。” 就在父子俩对话的时候,袁绍的一众手下和袁尚等人也来到了近前。 却听袁绍继续道:“你受了如此重的伤,留在这大寨无甚益处,不如且回邺城好生调养,待伤好了之后,再做决断。” 一听这话,袁尚顿时傻了。 让他回邺城? 第七百六十七章 兄弟回邺城 袁绍的话令袁尚的心整个都开始跳动了起来。 让袁谭回邺城?这是为什么? 邺城不应该是自己的地盘吗? “父亲!”袁尚急忙站了出来,对袁绍:“此事,只怕是有些不妥吧?” 袁绍转过身,冷冷的看着他,低声道:“哪里有不妥当?” “那个,那个……”袁尚当着众人的面,犹犹豫豫的,但最终却是一狠心:“父亲,大哥连续消失了好几天,如今突然出现,孩儿觉得这当中定有蹊跷……还是那句话,大哥一向与陶商交好,孩儿怀疑他这几日是在与陶商进行什么勾连!” 袁谭本来还躺在车上哼唧,一听袁尚这话,顿时吓了个一激灵。 这小子怎么猜的这么准呢? 袁谭强自支持着从地上爬起来,喘着粗气,声嘶力竭饱含幽怨的对着袁尚用尽气力高声呼喝了一句。 “你放屁!” 这声音充满了戾气和痛苦,还有无限的悲凉。 袁绍还有场内诸将顿时都吓了一大跳。 却见袁谭喘着粗气,喊道:“你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因为你,我能败给金陵军?” 袁尚一听袁谭揭自己的短,心中也吓的直哆嗦,激动的也狂暴的喊出了声:“你才放屁,你打败仗跟我有什么关系!” 袁谭怒气冲冲的回敬道:“说好了两方共同夹击周泰,你他娘的却不出兵,害我一个人被金陵军包夹,损失惨重!你还不承认?” 袁尚气势汹汹的道:“你自己本事不济,与我何干?” “你还不承认?小贼,因你一己私欲,害死我军多少我英勇将士!无耻小人,我、我打死你!” 说罢,袁谭抬手就要打袁尚,但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太深,动弹不得。 袁尚却是好胳膊好腿,张牙舞爪的向着袁谭扑去。 “你杀我?我还要揍死你呢!” 说罢,袁尚跑到车边,抬手对着袁谭的脑袋瓜就是一记小炮拳。 若是换成原先,袁尚这一记炮拳对于袁谭来说倒是无所谓,但袁谭现在被陶商弄的浑身是伤,一记炮拳打的他直发懵,两眼冒金星。 袁谭诧然的抬头:“你,你真敢打我?” 袁尚不管不顾,对着躺在那的袁谭就是一顿乱锤。 袁谭被打的吱哇乱叫,但他偏偏有伤还还不了手。 “袁尚,你、哎呦!你有种……我看我有伤揍不了你是吧?哎呦……我咬死你!” 紧接着,便见袁谭一下子抱住了袁尚的胳膊,张开大嘴,狠狠的咬了下去。 “啊!袁谭你他娘的属狗的啊?我跟你拼了!” 两人一个躺着,一个站着,开始进行了一场又动手又动嘴的撕逼大战。 在场的众文武看的不由尴尬万分。 这就是袁绍的儿子? 这就是我们未来要侍奉的人? 这样的人?该怎么评价呢? 呸!杂种! 袁绍满面通红,他双唇哆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大步上前,将两人拉开,然后每人给了他们一个大耳刮子。 “别在这给袁某丢人!” 袁尚顶着五指红印,低头不言语了。 袁谭伤势过重,被这一记神掌直接抽的昏死过去。 但这一次,很显然袁绍并没有心疼他。 抽送活该。 他气喘吁吁的让人将袁谭抬进了帐篷,至于袁尚,则是被他暂且关押了起来。 袁绍本人被气的不行,几乎都要背过气去了。 他被手下扶回了帅帐,一回去,就使劲的拍打着帅帐里的桌案,痛心疾首的道:“逆子!都是逆子!这两个小畜生!”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袁绍。 袁绍可以骂他儿子是小畜生,但是这些人很显然不行。 他们骂袁谭袁尚是小畜生……那袁绍算是什么? 少时,袁绍骂够了,随即吩咐众人都出去,说自己要休息,但却独独留下了沮授。 待旁人全都走了之后,袁绍对沮授道:“你明日带着这两个逆子一同返回邺城,这里用不着他们了,他们在这也不过是添乱而已。袁某在这里自己足够对付陶商!” 沮授闻言奇道:“邺城乃是大将军根本,现有审配驻守,无甚大碍,却为何要让两位公子都回去?就算是要派遣,也只需一人而已,何必让两位公子都回去?” 袁绍静静的看着他:“我需要你帮我看清,这两个孩子到底谁更堪大任。” 沮授皱了皱眉。 “在没有袁某坐镇的邺城,你帮我考较两个孩子的本事,帮我看清他们的真实面目。” 沮授闻言道:“大将军这里需要我,此事不妨交给审配去办吧。” 袁绍长叹口气:“审配一直倾向显甫,别说是让他考较,没有袁某坐镇,显思可能都会被他害了,你此番回去,切记帮我看住他们,不可让显思被审配谋害。” 沮授见袁绍心意已决,也只能答应,并让袁绍在此多加小心。 …… 消息传到陶商处。 “袁绍让袁谭回邺城养伤,这事事在我的意料之中,但他同时让沮授和袁尚一同回去,这件事却是超乎我的想象了。” 诸葛亮似是有点不确定的道:”有审配和沮授两个人在,袁谭还有把握拿下邺城吗?” 陶商寻思了一会道:“仅仅凭他自己,还是很难的,除非他能说动高干!” 诸葛亮道:“既然袁谭去往邺城前途未卜,我军的攻势还是不能放松,需得正面击溃袁绍,做两手准备。” 陶商赞同的点头:“既然如此,我们明日就起兵,前往会和麴义。” 次日,陶商和周泰的兵马便即出发,前往袁绍和麴义对决之处。 通过校事府的打探,陶商知道,现在各路兵马中,甘宁已经把袁熙打残,袁谭和袁尚两路亦是被破,黄忠和徐晃压着淳于琼和高览打…… 至于太史慈和文丑,更是打斗的旗鼓相当,听说文丑为了给颜良报仇,这次对阵太史慈几乎使出了洪荒之力,小宇宙超燃。 相比于其他几路兵马,最惨烈的只怕就是麴义这一路了。 麴义上一次战败,受伤确实不轻。 他的腿受了重伤,迎接陶商的时候都是一拐一瘸的,还得靠人搀扶着。 见到了陶商,麴义显得非常不好意思。 “让丞相见笑了……末将有负重托,败给了袁绍,还请丞相治罪。” 陶商摇了摇头:“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麴公还曾重创袁绍,就将功抵过了吧……袁绍本部实力强横,还需陶某亲自对付他。” 说到这,陶商长叹口气,自言自语:“这一次,应该是我跟袁绍的最后一战,这位昔日的恩人,今日的敌人,该做个了结了。” 第七百六十八章 枭雄之战 跟麴义会和之后,陶商和其主力军便在麴义的大寨安顿下来。 当天晚上,陶商辗转难眠,思虑了许久。 说实话,虽然与袁绍最终还是要分一个胜负的,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讲,陶商对袁绍还是有一些特殊的感情。 当年进入诸侯联盟,袁绍和曹操就犹如两个老大哥一样,对他有提携和照看之恩,虽然他们也确实存在一定的政治目地,但不得不承认,当年三个人的感情还是非常的要好的。 在某种个人角度上来讲,陶商有些舍不得让袁绍死。 但有些事情,并不是陶商能够决定的。 袁绍的覆灭是必须的,如果他不覆灭,那回过头来,遭到覆灭的就是陶商和整个徐州,包括陶谦,王允,貂蝉,糜贞,陶应,陶宝,袁婉,二桥等等。 为了自己的家人和至亲,陶商必须要打败袁绍。 …… 次日,诸葛亮一大早来拜见陶商,却发现他顶着两个黑眼圈,显的分外疲惫。 “老师一宿没睡?”诸葛亮关切的问道。 陶商揉了揉眉心,道:“想起来一些原先的旧事,有点睡不着。” 诸葛亮疑惑道:“老师想起了原先的什么事?” 陶商仰起头,道:“想起了我年轻之时,跟袁绍在一起的时光,那个时候,身上没有这些担子,何其快哉。” 诸葛亮“噗嗤”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 “不是……弟子听老师适才言下之意,好像跟袁绍犹如光腚娃娃一样……可事实是,袁绍比您大了好多,是吧?” 陶商教育孔明:“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做忘年之交。” 诸葛亮恍然道:“那我跟老师,算不算忘年交?” 陶商很想抽孔明。 虽然被叫做老师,但陶商只比他大七岁而已,狗屁忘年! 看见陶商的眼神不善,诸葛亮急忙改变话题,道:“老师,您的忘年交,派人给你送战书来了。” 陶商扬起了眉毛。 自己刚到,袁绍就送来战书……够急的呀。 只见诸葛亮双手呈递上了一份简牍。 陶商打开之后……确实是袁绍的字体。 但见上面写着“陶商吾侄……得见君颜……吾心甚慰……会猎冀州……云云。” 陶商将简牍撂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心情。 他沉淀了一会,方才询问道:“黄忠,徐晃,太史慈那三路兵马怎么样了?” 诸葛亮据实回道:“根据最近的情报,他们三路的情况依旧没有什么变化,都是在跟对手僵持着,其中太史慈将军那边还稍处于一些劣势……唉,文丑为颜良报仇心切,令三军挂孝上阵,哀兵实力强横,极不易与,子义将军现在可能是赞避锋芒。” 陶商闻言恍然=:“看起来,要打破僵局,要么从我们这边入手,要么从在邺城的袁谭入手,指望他们三路暂时是不行的……这样,你且帮我先应了袁绍的邀战,来日战场上,我会本初兄一会。” 诸葛亮看了看陶商递给他的信,疑惑道:“袁绍称老师为侄,老师称袁绍为兄,你们这辈分到底是怎么算的?” 陶商笑道:“当年我实力不及他的时候,自然是以后辈自居,如今我比他强了,平白掉了一辈未免太吃亏,我寻思了一下,还是平辈论交比较符合实际……说不定将来,我还可以收他做个小弟什么的。” 诸葛亮着实想象不出袁绍那样一个人,会叫陶商大哥的画面。 老师他……太过能幻想了。 应了袁绍的邀战之后,陶商当天晚上命令三军养精蓄锐,准备第二日对阵袁绍。 他决定在阵前,最后跟袁绍进行一次道别。 但事实上,陶商把临近死亡边缘的袁绍想的有些过于简单了。 生命进入倒计时的袁绍,其潜力可谓是超乎寻常的大。 邀战前的头一天夜晚,陶商依旧是有些失眠,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隐隐的,帐篷外面似乎传来了喊杀之声,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 陶商猛然翻身起来,疑惑的看向帐外,喊道:“出什么事了?” 少时,却见裴钱从帐外奔了进来,道:“丞相,大事不好了!袁绍军大举劫营来了!” “劫营?”陶商喃喃的念叨了一句,脸上露出了苦笑之色:“这不是我惯用的伎俩吗?袁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面皮!居然连我用过的招式也拿过来用。” “估计是狗急跳墙了。” 陶商站起身,拿过铠甲和佩剑,一边领着裴钱往外走,一边道:“袁绍军来了多少人马?” “不少!四面八方的,满地都是,看来是下足了血本。” 陶商摇头叹气道:“下回用词准确一点,什么叫‘满地都是’?来的都是蚂蚁还是蟑螂?你可不可以用‘遍地都是’。” 裴钱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满地和遍地,有什么不一样吗? 少时,陶商引领着裴氏兄弟和保护他的虎卫军来到了前寨,却见袁军已经突破了陶军的前寨,四面八方到处都是袁军的士卒,他们早有准备,正在奋力强攻。 营寨中的很多地方已经起了火,因此根本就不需要打火把照明。 四处一片亮光犹如白昼,双方在营寨的空地奋勇厮杀。 陶商环顾了一下战场的形势,登上校场的擂台,竖起自己的大纛旗,喝令擂鼓,亲自坐镇,鼓舞三军士气。 不得不承认,麴义确实是难得的将才,这座由他督导建立的大寨,内外相连,四通八达,可以让后寨的士卒在第一时间内冲到前寨救援!而前寨包括鹿角在内的阻拦屏障都设置的相当到位,因此金陵军在遭到攻击的时候,可以最大程度的减少己方的损失,扼守对方的进攻位置。 在校场四周,麴义还设立了许多的木塔,用强弓兵在上面进行远程防守,而盾兵和连弩兵在下方的搭配阵型防御,也可以在最大程度上阻拦住袁绍进攻的脚步。 麴义身上带伤,但还是亲自出来指挥,稳定局势,并派遣各部坚守岗位,不能让袁绍军深入。 周泰则是亲临前阵,现场厮杀,并指挥各部,安定军心。 但袁军今夜的攻势确实极猛。 袁绍今日亲自督战,他身穿战甲红袍,将自己打扮的极为英武。 或许在袁绍的心中,他是觉得自己上战场的机会不多了,因而如此。 他想把自己最英武的一面,在留在这个尘世间也说不定。 多少年后,他还希望世人能够记得他袁绍。 看着金陵军在受到自己的进攻,而在最短时间内做出的有限防御布置,袁绍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他转头对身后的荀谌,郭图,逄纪等人道:“同样是生儿子,陶谦老儿却这般有福,生出这等难缠的混小子,袁某乘夜偷袭,他居然还能如此稳健的防备我的兵士,着实厉害!反观我那俩儿子……唉!” 郭图对袁绍道:“陶商纵然再厉害,但也不过是大将军的后辈,想当年,诸侯讨董之时,他不过是大将军帐下一将而已……哦,他连将也算不上。” 对于郭图这种吹捧,袁绍并没有太过在意,他只是借着火光,遥望着远处镇定自若的陶商,似乎还是沉侵在自己的回想中。 突然间,却见袁绍脸色一红,接着便低下头,用手捂着嘴使劲的咳嗽。 “咳咳咳!” 当他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他的手掌中,布满了鲜红的血迹。 袁绍将手掌握住,抬起头,遥望着远处的陶商,喃喃道:“没有时间了……立刻传令蒋义渠和牵招,从侧面进攻,快!无论如何一定要攻克陶商的大寨。” …… 袁绍的命令没有下达多久,便有校事来向陶商禀报,说是袁军又派出两路兵马,强攻己方大寨的左右两翼,糜芳和曹豹两位将军请求中军火速支援。 陶商一直在观察着敌方的调兵布置,他沉稳的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跟着袁绍的节奏走,我要打自己的八拍节奏,派人回告曹豹和糜芳,让他们再坚持一会,我这面自然会有办法,替他们解围……袁本初,既然你想玩大的,我就陪你玩一把。” 第七百六十九章 偷袭中的变故 陶商在让校事给曹豹和糜芳带回去消息之后,便派人招呼过阿飞和黄叙两个人过来,给他们下达任务。 “袁绍为了快速的攻克我方大寨,已经派出了蒋义渠和牵招两路兵马进攻我军的左右两寨,按道理来说,我理应派遣你们两个领兵去支援他们,但我思来想去,就这么跟着袁绍的屁股走,并不是我的性格,我现在应该做的,是反客为主,取下袁绍,以解此危。” 阿飞和黄叙彼此互相望了望,然后道:“丞相是打算让我们取袁绍的首级……擒贼先擒王?” 陶商点了点头,道:“正是此理,眼下我身边的诸位将领,唯有你二人合作能够做到。” “我二人?”阿飞犹豫了一下,道:“不瞒丞相,我二人虽然也是勇武过人,英武不凡,放眼天下少有敌手的豪杰,但袁绍毕竟是敌方的三军主将,想要拿下他,只怕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陶商静静的瞪视了阿飞许久之后,方才开口道:“你说话可真是谦虚……过来看!” 陶商找过过两人,遥遥的指着袁绍的所在,道:“我适才一边整备三军,一边观察了许久……你们可曾看见,那就是袁绍所在的地方,他这一次和往常不同,为了鼓舞三军士气,亲临前阵,可谓是将自己亲手置于险境,所以,只要你们组织骑兵,先冲破他的前阵,然后迅速杀入他的护卫军,就算是杀不死他,但逼迫其惊慌后撤,想来应该不是难事。” 说到这,陶商顿了一顿,道:“只要袁绍一后撤,那便是我迅速指挥三军反击的最佳时机,到时候袁绍今夜的计谋,便算是完了。” 阿飞疑惑的道:“听丞相这话中之意,袁绍原先,似乎是从来没这么弄过险?” 陶商点头道:“在我的印象里,应该是没有的。” “那他为何现在如此?如此做有何深意?” 陶商摇了摇头,道:“袁绍在想什么,我现在也猜度不出,想来他似乎是在着急什么事……罢了,且先不管那些,你二人率领骑兵快去,再过一会,万一袁绍做出什么布局,就当真不好办了。” “诺!” 阿飞和黄叙搭档,率领一众骑兵,向着袁绍的所在匆匆而去。 陶商命裴光抽调一支铁浮屠,在最前方开道,替他们冲开袁军的前哨。 那些正在强攻金陵军大寨的袁军士卒,正谨慎防备着对方的弓弩,突然遭到遭到铁浮屠的进攻,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立时便被冲散。 而铁浮屠的冲击力虽然强大,但却没有持久性,在打开了最前面的战阵之后,便不再具有续航的能力,只能将接力棒交给后方的盟友。 而阿飞和黄叙则乘着这个机会,率领轻骑兵直奔着袁绍冲杀过去。 此番袁绍为了快速破敌,亲临前阵。 虽然他身边有护卫军保护,但却并未想到,陶商会以自己为目标,派人来攻击自己。 但他毕竟是算错了。 阿飞和黄叙率领的三百轻骑,很快就冲破了敌阵,向着袁绍的所在快速移动。 “有敌袭!” 一道道人影从前面的军队中冲出来,引起了袁绍麾下将士们的注意力。 “何方贼子敢来袭击,活的不耐烦了吗!” 袁绍麾下的战将焦触怒吼一声,率兵迎接上去。 阿飞和黄叙的速度不停,少时便率众冲到了焦触的面前。 噌! 一枪一刀如同电光火石间递到了焦触的面前。 一股寒芒将焦触罩住,他从来么有见过这么快的枪和刀,这两柄武器平平常常但是就胜在一个快上。 焦触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他第一反应是想要转身逃跑,但很可惜,在阿飞和黄叙的刀枪之下,他已经注定没有了后悔的机会。 阿飞一枪直接扎入了焦触的胸膛,而黄叙则是一刀砍在了焦触的脖颈上。 焦触倒霉到家,被一个人杀不够……还得被两人杀。 黄叙和阿飞彼此诧异的对望了一眼。 二人一个拔枪,一个甩刀,将焦触的尸体摔落到了一边。 阿飞犹豫道:“这算你杀的,还是算我杀的?” 黄叙哼了一哼,道:“且先别说这些,赶紧对付袁绍要紧!” 阿飞闻言恍然,二人随即打马再次向前冲去。 焦触也是袁军重镇,如今被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所杀,场内顿时掀起了一阵慌乱。 “焦将军被杀了!” “焦将军死了!” 袁绍在不远处看到了这个情形,如今见己方大乱,顿时慌了。 “快,快让人拦住他们……” 袁绍的吩咐下达后,便见两旁的袁军士兵纷纷向中间移动,用厚厚的人墙将黄叙阿飞与袁绍阻隔开来,不让它们越雷池一步。 阿飞纵然再英雄无敌,但见了这个情形,亦是不由得脑袋发麻。 “兄弟,这么多人,咱们怎么杀也杀不过去啊!” 黄叙一刀砍翻两名士卒,遥望着远处金甲护身的袁绍,低声道:“我且试试……” 说罢,便见黄叙从马侧拿起两石硬弓,弯弓搭箭,不等旁人做出反应,“嗖”的一箭就冲着袁绍射了过去。 饶是距离较远,饶是放箭的速度过快……但黄叙的箭术乃是出自黄忠所传授,岂是等闲? 但毕竟还是太仓促了些。 那一箭射在了袁绍的金盔上,箭力大的直将袁绍的头盔直接从头上带起,然后掉落在了地上。 在场众人,当时就傻了。 袁绍身体本就虚弱,如今在战场上,完全是靠着一股坚强的意志强撑。但病人毕竟是病人,受不得什么惊吓。 一箭下去,袁绍头盔掉落,浑身冷汗直流,却见他空荡荡看着前方,接着两眼一翻白,竟然是直接昏死了过去。 “大将军!” “主公!” 众人一起惊呼,然后扑向了袁绍,急忙将他从跌落的战马上救起。 袁绍闭着眼睛,已经完全进入了昏厥状态。 荀谌转头呼唤袁将马延道:“此处已是不宜久留了!火速鸣金,让三军将士尽撤!快!” 马延犹豫道:“岂可因大将军一人而耽误大事?” “放屁!”荀谌也是文化人,多少年也难得出口骂个“屁”字,但今日他却是顾不得了。 “陶贼何等奸诈?没有大将军坐镇居中调停,万一有个变故,当以何人将令为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枉为冀州大将……还不快下令撤兵!” “诺……” 第七百七十章 谋划邺城 袁绍被黄叙一箭射掉了头盔,惊吓过度,再加上他现在身体虚弱,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主将在战场上出现了这种突发性的变故,接下来的计划自然不能再继续实施,若是由袁绍麾下的将领们各自为政的继续跟金陵城交战,打的赢倒是好,若是打不赢,这个责任谁能来负? 而且没有袁绍居中统一指挥,各部应以谁的号令为先? 在事先没有设定好这些事情环节的情况下,谁也不敢擅自站出来主持大局。 袁军内部的杂乱与纷争太多了。 没有人有足够的威望能够压制住其他的人。 就这样,袁军的各部战将分别指挥各自的兵马,一边谨慎的抵挡金陵军的反攻,一边转换阵型,向着后方慢慢的撤去。 夜袭金陵军大寨的计划,就在这种情况下宣高破产。 陶商没有派人追击,他对裴钱下令,让各部虚张声势,不可追赶过甚,只需确定袁绍的兵马撤走之后,便立刻返回本寨,以免出现什么变故。 等待这场战事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但疲惫了一宿的金陵军却还是不能够休息,大家还有收拾残局,打理营寨,处理尸体等等后续事务。 陶商坐在校场高台的台阶上,四下观察着。 他一边看一边杵着下巴,仔细的思考着。 少时,黄叙和阿飞一同走了过来。 “见过丞相。” 陶商被他们俩人的话打断了思路,他抬起头,来回看了下他们两人,笑道:“这一次多亏了你们,若不是你们及时战退了袁绍,损失可就远远不止是这些了。” 黄叙四下看了一圈营寨内的情形,感叹道:“想不到袁绍居然会出此奇策,我军最近的几仗未免都是有些太顺了,因而有些小瞧了河北群英,此事今后当需谨慎。” 陶商站起身,摇头道:“不对,若是换成原先的袁绍,纵然是能想到这种计策,但也绝对不会轻易使用,袁绍有袁绍的傲骨,他是个要面皮的人,虽然他也喜好搞些下作的阴谋诡计,但都是私下中事……一般摆在台面上的丢人事,他不太愿意做。” 阿飞一吸鼻子,奇道:“丞相未免也太夸赞袁绍了,我看袁本初名为诸侯盟主,实则名不副实,被黄叙一箭射中了头盔就昏过去了,这等人物也好意思统御四州,自诩为天下第一诸侯?简直可笑!” 听了阿飞的叙述,陶商不由有些好奇。 他认识袁绍也好多年了,按道理来说,袁绍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 就算是情况紧急,被黄叙的一箭射中其头盔太过惊险,但按道理来说袁绍也不至于如此不济啊。 他也算是久经沙场多年了,什么情况没见过? 居然还昏死过去了? 陶商低头思虑良久,缓缓道:“该不会是高血压吧?不应该啊……他平时得吃肉得吃的多欢啊?” 阿飞和黄叙一脸懵逼。 陶商又想了一会,突然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他站起身,转头问裴钱道:“麴义呢?” 裴钱拱手道:“正在大寨的西面,安排火化尸体。” 陶商站起身,在裴钱的带领下前往。 每场战事终结之后,打扫战场、清理阵亡的将士乃是必备的工作。 尸体若是处理的不及时,会散播疾病,最严重的乃至引发瘟疫,影响活人,因此必须重视。 而焚烧可以说是最直接同时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麴义亲自主持这件事,可以看出这对于他来说,确实是一件大事。 陶商见到麴义的时候,他正监督指挥尸体的摆放。 他的腿依旧是一拐一瘸的,伤势未曾痊愈。 “麴将军昨夜辛苦了,多亏将军昨夜在前寨居中指挥,主持大局,才致使前寨没有被攻破,以至于有了后来的结果。” 麴义见陶商到了,急忙拱手见礼,道:“丞相过赞了,还是多亏丞相帐下的两名小将军勇武过人,方至使袁绍败退。” 麴义的脾气的傲骨比起原先似乎收敛了不少,这一点令陶商很是欣慰。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都是一件好事。 “麴将军,当初你射中袁绍那一箭,听说上面抹了药,可有此事?” 麴义尴尬的咧咧嘴。 毕竟不是什么光明的手段,让陶商这么直接的问出来,麴义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的确如此。” “那药可致命吗?” 麴义摇了摇头,道:“致命倒是不至于,但肯定是有些毒性,若是碰上身体羸弱之人,或许真能要了性命也说不定……” 说到这的时候,麴义似乎反应过什么来。 “丞相是觉得?” 陶商摸着鼻子犹豫道:“我总觉得袁绍近期的表现有些不太对劲,似乎有什么事令他很着急,会不会是……” 麴义认真的思考了一会,道:“袁绍年纪大了,人越老,这心眼便越不宽,心胸越狭窄……再加上他一身傲骨,自打官渡之战,屡经失败,只怕也是心力交瘁了……或许,当真如丞相猜度那样的,也不无可能。” 陶商和麴义正唏嘘之间,却见诸葛亮匆匆跑了来,道:“老师,仲达和子龙将军那面来信了。” 陶商转过身,诸葛亮为他递上了一封司马懿写来的奏报 陶商打开看信,却是司马懿向他汇报:南匈奴和乌桓鏖战鲜卑轲比能,双方消耗非常之大,司马懿和赵云指挥金陵白马军从旁协助,最终轲比能大败身殒,鲜卑诸族投降,北方的危机基本平定。 而经此一战,北方诸族的战力大损,暂时失去了对汉朝构成威胁的能力,司马懿请谏让田豫和鲜于辅代表朝廷,在此管制诸族,限制其发展,并逐渐收纳其众开垦边疆,用以充实汉朝人口。 陶商看完之后,心中很是欣慰。 同时,他想到了一条计策。 “孔明,你即刻派人前往北方,让司马懿和赵云从青州境南下,绕开主战场,顺漳河处去往邺城!我这边派人联系袁谭……若是袁绍现在的身体状况当真不好的话,想来邺城那边,似乎是可以图谋的……袁大公子目下倒是成了咱们最重要的棋子了。” 诸葛亮何等聪慧,立时间便明白了陶商的意图,随即去处置此事。 而整个金陵军的战略,也顺势改为由主力军在前线牵制袁绍,但实际却暗中支援邺城的袁谭,让他在邺城发难。 第七百七十一章 孤注一掷的袁谭 袁谭回到了邺城之后,一直在静静的休养。 当初从陶商大寨返回袁绍身边的时候,为了不让袁绍起疑心,袁谭舍出身躯,任凭陶商派人绑在那杀剐,好一番磋磨之后,袁谭方才气喘吁吁的回到了袁绍的身边。 事实是,袁谭这种豁出命来卖肉的行为是很对的,袁绍果然没有对他起疑心,虽然这当中有一段他和袁尚互相撕逼的小插曲令袁绍非常的不快,但他最终还是平安无事的返回了邺城。 可这并不代表袁谭的噩梦就结束了。 相反的,这是袁谭内心煎熬的开始。 一开始,袁谭因为袁尚的背叛,头晕脑热之下投降在了陶商的帐下。 但袁绍毕竟是他亲爹,与他有三十多载的父子情,如今回到邺城,冷静下来想想,袁谭觉得此事忒也不值。 到底该不该反自己的亲爹,一向是自私自利,朝秦暮楚的袁谭又开始犹豫了。 “长公子,喝药了。”袁谭的一名侍女将袁谭的养伤药送了来。 袁谭拿起碗,喝了一口,然后撇了撇嘴,道:“今日的药如何这般苦?” “回长公子,这是医官替您开的新方,说是有助于您的伤势,此方效果好过前几日您服用的那一方,还请公子用药。” 袁谭听了这话并没有起疑,随即捏着自己的鼻子,‘’咕咚咕咚‘’的将那药全喝了下去。 这一喝倒是没什么事,但当天晚上,袁谭的身体就出了情况。 他连拉带吐,浑身难受,恶心的不行,几乎是折腾了整整一宿。 袁谭本来身上就有伤,如今再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几乎都爬不起床来。 第二日,袁谭照常吃药,结果又是这么折腾了一宿。 第三日,依旧是如此。 换成第一日,袁谭还觉得是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毛病,亦或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但连续三日下来,袁谭感觉出来是哪不对劲了。 是那副新换的药导致他如此虚弱。 袁谭召来手下,让他们去把给自己开方的那个医官寻来。 医官到了之后,袁谭拿这事问他,那医官当时就跪倒在地,高呼冤枉。 对于袁谭来说,冤枉不冤枉这事好判断! 他当时便让一众手下将这医官一顿好打,只把他打的满地找牙,差点丧了性命。 但任凭袁谭的手下如何毒打,医官就是咬紧牙关不松口,说是袁谭冤枉了他。 袁谭见医官死不松口,以为是揍的力度不够大,于是下令让众侍卫放开手脚,往死了揍。 拳脚揍不明白,用棒子揍。 而就在这个时候,赶上高干过来看望他。 一见袁谭往死里拾掇那医官,高干不明所以,随即问道:“显思,为何如此?此乃何人,如何这般惩治于他?” 袁谭随即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跟高干说了一遍。 高干沉吟片刻,道:“此事或许当真与他无干,你可将他开出的方子给我,我找人辩证一下,若是无误,需寻找抓药之人,或可探明个中详实。” 袁谭这才恍然大悟! 他随即派人将药方给了高干,高干亦是不耽搁,派人出去寻人辩证此方。 不多长时间,拿着药方出去咨询的人回来告诉他,药方没有毛病。 袁谭随即派人去寻替这医官抓药的人,但得出的结果,竟然是此人早在三日前,便已经消失无踪了。 袁谭和高干意识到了当中的诡异,又派人询问那医官平日里派人去何处抓药,然后又遣人去那抓药处,发现药铺已经关门,药铺老板亦是不知所踪。 这一下子,事情大条了! 袁谭和高干心中都明白了,这件事确实与这医官无关,而是幕后有黑手想要弄死袁谭。 …… “一定是袁尚或是审配干的!”袁谭满面虚弱,把药碗扔在了地上,咬牙切齿道:“袁尚小贼方才坑害了我一次,如今刚回邺城,这屁股还没等坐热居然又来?下慢毒害我,得亏袁某反应的及时,若是让他得逞,袁某死的岂不冤枉?” 高干听了袁谭叙述前事,再加上如今亲眼所见,心中也是凉了半截。 他摇头叹息道:“想不到显甫的心性居然如此歹毒,同父的兄弟,他居然算计你至此地步,这用药之计,怕是回邺城之后,审配着手操办的……目下大将军尚在,他们就敢如此放肆大胆,若是大将军没了,由袁显甫继承大位,显思你焉有命在?” 袁谭沉吟许久之后,双拳紧握,最终下定了决心。 “元才,你我是不是好兄弟?” “那是自然。” “那我现在求你救我的性命,你救是不救?” 高干呵呵一笑,道:“当年官渡之战,我的性命就是你救下来的,没有你袁显思,我早就死了,何来今日?你要我救你,我自然是要救的。” 说到这,高干顿了一下,道:“问题是我该怎么救你?” 袁谭咬紧牙关,定定的看着高干,道:“杀袁尚!” 高干听了这话,身体一软差点没瘫软在地上。 “元才,你这是为何?” 高干直勾勾的看了他半晌,然后四下看看,却是袁谭适才已经让下人们都下去了,这才略微安下心来。 “你疯了!这话你也说得出口?还问我怎么了?我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若非我胆大,不被你吓死才怪!” 袁谭淡淡的道:“这有什么?袁尚还要谋害我呢?我返过去杀他,又能怎地?” “此事若是让舅舅知晓……” “让我父亲知晓又能如何?难道他还能杀了我不成?袁尚屡次害我,父亲不也没把他怎么样么?” “那是你没有死啊!”高干焦急的道:“可若是显甫当真死了,大将军岂能饶过你我,毕竟显甫可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袁尚不死,日后他若是继承父亲之位,我必死矣,我若死了,与我同在并州相处的你,你觉得以袁尚的狠辣心性,他会放过你吗?” 高干一听这话,顿时傻了。 袁谭定定的看着他:“父亲在前线受了伤,看样子怕是时日无多了,邺城是袁尚和审配的天下,一但决定了他成了父亲的继位者,那些冀州士族或是官员,都会清一色的倒向袁尚,那时候你我便彻底完了!若是在并州还好,可眼下你我都在邺城,若不乘着这个当口用你手中的并州兵马拿下城池,日后咱们都不得善终,尽皆死于此地!” 高干做事一向谨慎,但如今事关自己的性命前程,他自然不会再采取保守态度。 当然,他也不会孤注一掷的拼了命的帮袁谭,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 最终,高干还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显思,我是舅舅亲任的并州刺史,我不可能帮你做这样的事……况且显甫也是我的兄弟,你让我助你杀他,断不可行!” 袁谭闻言,眼睛一眯,心中居然泛起了对高干的杀机。 却听高干继续道:“你也曾在并州军营中待过,熟悉并州军制……你若是将我囚禁,从我身上拿走虎符,私自调动并州人马,我却也是没办法的……” 袁谭一听这话,顿时恍然大悟,心中也对高干起了敬佩之情。 说起奸诈,诡诈艰险,善于保身……袁家人看来都不及高干来的厉害。 () 第七百七十二章 汹涌暗流 当天晚上,前来观看袁谭的高干便没有回去,他被袁谭暗中“扣下”,并拿走了用以指挥并州军的兵符。 接下来的几日,袁谭表面上依旧是在休养,但实则暗地里,却是在派人前往并州军与并州军营的高阶将官磋商大事。 袁谭曾在并州待过一段日子,和并州的高阶将领们非常熟稔,众人都知道袁谭和高干的交情莫逆,如今高干将兵符交给了袁谭,令他暂时代为掌兵,却也是在情理之中。 不过执掌一军,仅凭一个虎符就让一营将士都服从于你,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将士们都不傻,你拿个虎符过来就想呼风唤雨,那也是不现实的事情。 并州军的两名高阶将官,乔装打扮,暗中潜伏往袁谭在邺城的府邸,悄悄的会见了高干。 见过高干的面,并从侧面知道了当家人的态度之后,并州的将领们再无疑虑,随即按照袁谭的指挥和布置准备起事。 当然,不会是所有的将领都同意的,但毕竟是少数,那些不服从的将领便被悄悄的控制了起来,在并州军内部消化了。 邺城即将陷入一片腥风血雨。 袁谭那边忙活着造反,袁尚这边也没闲着。 他找到了审配,跟他商议关于袁谭的事,并把他们兄弟回到邺城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向审配做了一番陈述。 审配听完之后,半晌默然无语。 “正南先生,如今袁谭被父亲送来邺城,这摆明了就是父亲对我不满,有意扶持于他,先生,这件事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审配依旧是没有回答。 “先生,您怎么不说话啊?”袁尚显得非常焦急,催促道。 审配这才转过头,严厉的瞪视着袁尚,道:“三公子,你当初设计谋害大公子之时,所想甚来?” “这……我没想什么啊?”袁尚被审配的表情弄的有些害怕,说话支支吾吾的。 审配站起身,浑身颤抖,显然是有些发怒:“大敌当前,各营皆处于劣势,你在这种时候心怀私念,违约不与袁谭夹击周泰,导致两营大败,你可知道大将军原先纵然对你有千般喜爱,仅此一举便可皆化为虚无,你以为你很聪明,实则是蠢猪之举!” 袁尚被审配一顿狂喷,弄的满面羞红。 这也就是他现在有事指望着审配,若是换成他平日的暴脾气,审配敢这么喷他,他一脚踹死他。 但事到如今,他唯有忍气吞声了。 “正南先生,尚知道是自己做错了,还请正南先生替我补救。” 审配这一次也是被袁尚气的不轻,不论是于公于私,袁尚这样的举动都是太过。 害袁谭没有错,但你他娘的是不是也得分分场合? 陶商本来就够难对付的了,你还搞内斗折损自身实力? 袁绍也不傻,他对你没有想法才怪了! 审配沉吟了半晌,道:“事到如今,你不可再对袁谭出手,至少在大将军打退陶商之前,不可再对袁谭动手。” 袁尚今天来找审配,主要目地是要跟他商量怎么弄死袁谭。 可问题是,审配一开口居然就替袁谭说话! 这袁尚可不乐意了。 审配可以骂他是猪,但不能不对袁谭动手。 他急忙道:“正南先生,袁谭已经来了邺城,他现在是在养伤,故而没什么举动,但这个人我实在是太了解他了!顶不是个玩意!只要等他缓过劲来,他就一定会在邺城四处结交士族,扩充实力,咱们若是不对他动手,届时只怕就完了。” 审配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他看着情绪焦躁的袁尚,眼眸中略微露出了一些悲哀。 “三公子啊……唉,您能否将目光放的远一些啊!如今大敌当先,你还弄这些私斗之事……你的担心纯属多余,有审某在此,哪个士族敢和袁谭勾连?大将军的心意,你还是不懂啊……有些事情,你为何要那么着急呢?” 袁尚闻言很不服气道:“正南先生,您不知道,我父亲的身体状况……” 审配直接打断他道:“大将军的身体状况,我比三公子要清楚的多。正因为大将军身体不好,你才更不应该有任何的僭越动作。” 袁尚完全懵了:“那是为何?” 审配叹道:“大将军乃是英明之人,他特意在这个节骨眼将你们二人都放在邺城,为的是方便观察你们,以便选出最合适的继承者,你若是在这个时候再不懂事,那你就等着看袁谭成为河北之主吧!” 这话说完,袁尚顿时懵了。 “正南先生……你如何得知?” 审配冷冷道:“有些事情,根本就不用得知,自己想便能想明白,如今前线吃紧,大将军还特意把沮授送回邺城,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用他这个中间人观察你们,他一定会随时给大将军传递去关于你们二人的情报,这是大将军对你们兄弟最后的考验。” 袁尚显得很是紧张:“那要不,我去给沮授先生送些厚礼,表示一下?” 审配冷哼了一声道:“沮授那个人,跟田丰一样,不吃这一套,公子不用浪费心机,只管好好做你分内的事,让沮授高看于你比什么都强。” 袁尚犹豫道:“如何让沮授高看于我?” 审配道:“你主动向袁谭致歉赔罪,便可让他高看于你!” “什么?让我向袁谭赔罪!不可能!”袁尚怒吼一声,差点没把面前的桌案掀了。 但面对审配冰冷的眼神,他最终还是缩了缩脖,转口道:“我现在就是去找袁谭,他也未必肯见我啊。” 审配笑道:“这事好办,五日后便是我的生辰,届时我会邀请邺城的同僚,并沮授和袁谭在内到府内饮宴,三公子到时候便当着邺城文武们的面当面向袁谭致歉,争得先机,届时不但邺城文武会夸赞公子礼贤下士,沮授也必将会对公子重新审度,而袁谭在公子的致歉下,妥协便是示弱,不妥协便会展露其胸襟不宽,沮授也不会向大将军说他的好话,届时,左右为难的就是他自己一人了。” 袁尚被沮授的计谋弄的目瞪口呆……此人适才教育自己的时候,满嘴的义正言辞,可事到临头,袁尚觉得他比自己还要坏,还要可恶,还要不是人。 但是人家的计谋却是不着痕迹,不会留下把柄给旁人,而且在不损害己方实力的情况下,就把对方阴了。 这点跟那个姓陶的挺像的。 着实是厉害啊! () 第七百七十三章 血色寿辰 审配寿辰的当日,整个府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身为袁绍亲点的邺城当家人,审配寿辰之日,前来相贺的自然都是在城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沮授平日里虽然跟审配没什么交情,但对于这种场合不能不应,自然还是来了。 袁谭也收到了审配的邀请。 审配属于袁尚一系的人,若是换做平时,审配邀请袁谭参加他的寿诞,袁谭一定是相当的难受,既不能不去,又不愿意去。 但是这一次,审配的举动却是正中袁谭的下怀,因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反叛。 且就在收到审配邀请的前一日,袁谭收到了司马懿的来信。 他和赵云率领着一支实力强劲的金陵白马军,已经来到了邺城的附近,充当袁谭的外援。 而袁谭发难的时间,便是定在了审配的寿诞当晚。 审配的侄子审荣,站在府邸的门前,向着众来宾拱手示意,并请他们进门。 “大公子!” 遥遥望见了袁谭,审荣似乎有些诧异:“叔父寿辰,大公子能够莅临,审府不胜荣幸。” 袁谭浅笑道:“审公乃是我袁氏重镇,他的寿诞,袁某岂能不来?” 说罢,回头让汪昭递上了他的礼单。 审荣并没有细瞅,而只是将礼单放在身后侍从的手中,然后抬手示意道:“大公子,请!” 袁谭在审荣的示意下进了审府,进了厅堂中,却见当中已经是高朋满座。 袁谭环视了在场众人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了袁尚的身上。 两人目光相交,几乎都要崩出火花。 “大公子!如何来的这般晚了?”审配笑呵呵的站起身,迎接袁谭。 袁谭回礼道:“袁某伤势未愈,因服药需按时辰,耽搁了些时辰,还请正南公见谅。” “大公子说的哪里话!快请坐!” 袁谭随即入席。 少时,审府的人端上了各种食鼎佳肴和上好的琼浆,厅堂之内高朋满座,杯盏交错处处洋溢着一片喜庆气氛。 其后,审配又命其子,其侄儿代表他向每一个桌案向前来贺喜的贵宾敬酒。 袁谭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微合双目,面带微笑的和众人喝酒,但内心却远不似他神情所表现地那般轻松。 毕竟,他的心里藏着事呢。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袁尚站起身来,端着酒盏遥遥冲袁谭道:“大哥!” 袁谭正神思不属之间,突然听见袁尚的喊声,顿时一愣。 却见袁尚对他道:“大哥,小弟前番在阵前,曾与你有些误会,致使父亲震怒,袁氏蒙羞,回邺城后细细思来,当真是愧颜无地,今日乘着正南公寿辰,小弟向大哥赔罪了!在场诸公作证,小弟诚心悔过,还请兄长看在兄弟的情分上,原谅小弟这一次!” 场内众人听了袁尚的话,都不由的各个点头,暗赞袁尚不愧是袁绍最喜欢的儿子,果然是个识大局的。 审配捋着胡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唯有沮授淡淡的扫了审配一样,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似是有些不屑。 现在就看袁谭怎样表现了。 袁谭不动声色,只是举起酒盏,遥遥的冲他一比划,道:“知道了。” 说罢,便不再吱声。 袁谭这种表现,可是把在场众人都给整懵了。 这就完了? 这也能太简单,太随便了吧?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门厅外,一名侍卫匆匆忙忙的冲了进来,高声道:“正南公,大事不好了,邺城的北门,有金陵骑兵众在城外叫阵!” 这一句话说完,厅堂内顿时乱成一团。 邺城内,勇猛善战的将军大部分都随袁绍出征,而如今留下的,大部分都是治理州事的文官,即使有个别武将留下相助审配守护城池,也都是不中用的货。 因此,一听有金陵军攻城,顿时便造成了眼下的混乱局面。 “安静!都安静!” 审配毕竟是一州之主,他站起身来,冲着那些官员们呼喝道:“都不要慌张!大将军在前线与陶商对峙,金陵军大军都被大将军钳制着,来邺城的必定都是偏师,不足为虑……诸公都安静!” 诸人这才略显安静,但就在这个时候,却见门外又进来一个侍卫。 “正南公,大事不好了!邺城的西城,并州军在城内的屯营起火了!三千并州军,两千人前往城南,一千人正奔着这里而来,不知意欲何为?” 审配的脸一下子就黄了。 高干的并州军,大部分在城外,三千人在城内协助驻防。 虽然只有三千人,但并州士卒的战力极为彪悍,这三千人在城内若是背反,后果不堪设想。 他猛然起身,吼道:“高干何在?高干呢!” 但高干根本就没有在此处出现。 就在这个时候,大宅之外,隐隐的传来一阵喊杀之声,紧接着,便见隐隐有火光在审配的府外点起,却是那一千并州军已经杀到了审配的府邸外了。 这一下子,审配就是再能耐,也控制不住场中的局面了。 满场的宾客大乱,各自起身,四处寻路,四散而逃。 审配急的满头大汗,突然间,却见院落的大门被冲开了,有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并州军冲入了府内,瞬时间控制住了场间的局势。 那些邺城的官员和士族首领,一看见这种情形,反倒是不敢乱蹿了。 审配伸出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那些士兵:“你们这些混账,是谁给你们的狗胆,让你们来此处撒野的!你可知这里是什地方?” “他们当然知道!” 一声令下,却见袁谭踢翻自己面前的桌案,大步流星的站了出来。 众人一见,顿时都有些发懵。 却见袁谭四下环顾了一周,道:“今日之事属汉室平贼,亦属袁氏清理门户,不意惊扰了诸位!袁谭甚为歉疚,还请诸位暂作壁上观,待此间事了,丞相和袁某定当向各位敬酒压惊。” 这一番话说出来,满场皆惊! 什么叫“丞相和袁某?” 审配不敢相信的看着袁谭,哆哆嗦嗦的指着他道:“袁谭!你身为袁家子,竟然私通陶商,你……你好大的胆!” 正常宴席,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沮授,站起了身,不敢相信的道:“袁谭……你、你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哈哈哈!你问我为什么?” 袁谭终于卸下了心里重担,露出了本性,他五官扭曲,大声咆哮道:“我身为长子,多年来为袁氏南征北战,平定青州,立下诸多功劳,我得到了什么?袁绍能当上河北之主,在诸子之中,我功劳最大,袁氏能有今天,我功不了没,可是我如此尽心尽力的为父分忧,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在诸子之中,我功劳最大,却受罚最多,袁尚!谄谀之徒,无能之辈,只是因为相貌和父亲最相像,就可以压在我头上,而你们这些人还都向着他,帮着他一起对付我!恨不能置我于死地!父亲说我本领不够,能力不足!好,袁某认了,可是打周泰那一次,分明就是袁尚坑害于我,父亲为何不责罚他?而我,因为遵从父亲的将领和袁尚的坑害,在官渡之战被擒两次,导致父亲将我贬斥到了并州,连青州都不让我回!他当爹的不觉得臊的慌,我还觉得丢人呢!他身为一个父亲,有没有考虑过我没考虑过我?什么父亲,什么兄弟,什么同僚,统统都是狗屁?!陶丞相虽然生擒过我三次,但却以礼相待,把我当成兄弟,事事为我着想,与他比起来,你们都算是什么?” 事已至此,袁谭也算是豁出去了,把心里憋着的种种郁闷,不满一股脑的泄出来. 一番话喊出来,只把众人都喊的哑口无言,特别是审配,只是呆愣楞的看着袁谭,浑然不敢相信他心中居然就积攒了这么多的愤怒和仇恨。 沮授怜悯的看着袁谭,道:“有些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大将军其实在心中还是关怀你这个儿子的……这一次让你回邺城,他就是想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继承他的基业。” “晚了!袁某不需要了,袁某失去的东西,袁某自己去拿,不需要人给!” 说罢,袁谭愤怒的甩头,看着哆哆嗦嗦的袁尚,嘴角露出了一丝残酷的笑容。 “今日,审配的寿诞,偌大的宴席,袁某要当着你们的面,亲手宰了这个袁尚这个畜生!我要把他切成一片一片的剁碎了喂狗!你们都给我好好看着吧!” 第七百七十四章 茅房杀弟 当袁谭说出他要亲手宰了他弟弟的时候,满场的人居然没有一个怀疑他的话。 他们都相信袁谭绝对会杀了袁尚,不是因为在场的这些人有多了解他们兄弟之间的恩怨,而是因为袁谭此刻的表情和语气。 袁谭说这话的时候,两只眼睛几乎都要瞪出来了,里面布满了血丝,鼻孔一张一合的,呼吸粗重,而其脸上的肌肉也因为过度激动而显得扭曲,呈现出不规则的形状,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而且他的嗓音也是有明显发颤声的。 跟要**时一样一样的。 审配惊骇莫名,他跑到袁尚的身前,将已经被吓傻了的袁尚挡在自己的身后,怒道:“袁谭!你、你安敢行此禽兽之举?” 袁谭从一名并州将官的手中接过一柄刀,然后抓身一步一步的朝着袁尚走了过去。 那副表情和动作,犹如一只凶猛的饿狼,瞄准了一只待宰的羔羊,要多狠厉有多狠厉,要多凶残有多凶残。 “你别过来!”袁尚说话的声音变了强调,浑身僵硬,仿佛都不会动了。 眼看危机之时,审配再也忍耐不住了,他一把抓起一个食鼎,冲着袁谭狠狠的扔了过去。 袁谭闪身躲开那个食鼎,冲着审配呲牙道:“你找死!” “三公子快走!走后园!” 审配一边对袁尚呼喊,一边扑上去用身体挡住袁谭。 袁尚听了这话,鼓起最后的勇气纵身一跃,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飞一样的向着后园匆匆而去。 而审配则扑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袁谭……他一把抱住袁谭的大腿,张嘴就狠咬下去。 “啊~~!”袁谭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他用脚使劲的踹审配,但就是踢不开他。 无奈之下,袁谭转身对那些并州军卒道:“快追!别让袁尚从后门跑了!” 几十名并州军卒纷纷行动,其余的则是留在原地看住那些邺城官员。 审配使劲的咬住袁谭的大腿,任凭袁谭怎么踹就是不松口。 他咬的极为用力,不一会便见鲜血顺着他的嘴唇流淌了出来。 袁谭双眸一眯,他拿出战刀,对着审配的脖颈子就要扎下去,却见旁边扑来一人,死死的抓住他的手,喊道:“大公子,你不可一错再错!” 袁谭转头,却见抓住他手腕的人是沮授,冷声道:“沮授,你放手,不放手信不信我连你也杀!” 沮授浑身发颤,对袁谭道:“长公子,让沮授放手不难,难的是,你已经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你知道吗?” 袁谭冷冷道:“笑话,眼下无路可走到人,是你们!” “我们?”沮授嘲讽的道:“长公子,陶商何许人?当世之枭雄也!和大将军、曹操齐名并列的人物,你说他待你如亲生兄弟,若是对你没有所图,他为何会那么对待你?你以为你今日帮他拿下了邺城,以后便可以安享富贵,高枕无忧?大错特错了!邺城一旦攻破,河北一旦平定,陶商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你!” 袁谭恼怒的道:“你死到临头了,还敢挑拨我和丞相的关系?” 话还没等说完,咬着袁谭大腿的审配猛然一抬头,竟然是生生的从袁谭的大腿上用嘴撕咬下一块肉来。 “啊~~!” 袁谭疼的又是一声高呼,几乎都要背过气去,他用尽全身力气,一脚踢在审配的脑袋上,只把他踹到了一边,直接昏死了过去。 “审配!你等着,等我宰了袁尚再来收拾你!我跟你没完!” 袁谭冲着昏迷的审配吼叫完后,一把甩开沮授,瘸腿往后院去追。 不想沮授极为顽强,他居然又从后面死死的抱住了袁谭。 “大公子,你不可一错再错了!你可知道,这趟回邺城之前,沮某已经向大将军谏言说,废长立幼乃是取乱之道,而大将军似是也已经听进去了,不然他绝不会让你来邺城,给你这次机会的……” “我管你那么多!早都想什么了?给我放手!”袁谭猛然回手,一刀深深的扎入了沮授的脖颈。 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摆了。 袁谭诧然的看着抱着自己腰部的沮授一点一点的向下滑落,最终跌倒在了地上,他的双眸睁的浑圆,用手拼命的捂着自己脖子上的血窟窿,死死的盯着袁谭。 袁谭也有些后悔了,他刚才那一刀完全是愤怒无心的,他并不是真的想杀沮授。 但可惜的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少时,便见沮授的瞳孔逐渐发散,捂住伤口的手慢慢的也耸拉了下去,来回高低不定的胸脯也逐渐的瘪下去,最终不在有任何的动静。 可怜一代智者,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在了袁谭的手里。 袁谭看着沮授的尸体,咬了咬嘴唇,道:“是你逼我的。” 说罢,向着后院冲了去。 来到后院,却见并州军士兵们正在到处搜索,而审配的家眷也都被集中在了院落中查问。 袁谭问一名并州军士卒道:“袁尚跑了没有?” 那士卒回道:“我们已经派人守住了后门,他断然是跑不了的,但就是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属下等正在仔细寻找。” 袁谭冷笑一声,道:“跑不了就好,至于他藏……嘿嘿,藏能藏到哪去,早晚能找到他,不着急慢慢找便是了。” 而此时此刻,袁尚正躲在审府后宅的厕所里,哆哆嗦嗦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一边小心谨慎的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一边在心中默默念叨,祈求苍天开眼让袁绍火速发兵前来救他。 但很可惜,老天爷似乎并不是开眼。 “三弟,你怎么躲在这里啊?” 茅厕的门猛然被拉开……把玩着刀的袁谭出现在了袁尚面前。 “啊,啊!你别过来!”袁尚吓得急忙向后退,惊恐万状的看着袁谭。 袁谭四下打量,一边看一边点头道:“还真别说,三弟你选的这个埋骨之地,风水倒还是不错的……既然你临死都愿意和屎尿为伍,那为兄成全你便是了。” 说罢,他操刀阴笑着向袁尚逼近。 审府后院的厕所内,发出了袁尚凄厉和痛苦的惨叫,那痛苦的声音响彻夜空,让那些守在院子中的并州军听了,也不由的浑身打颤发冷。 袁谭究竟做了什么。 第七百七十五章 大局定矣 邺城内有三千并州军,一千人去往城内审配府供袁谭指挥,另外两千人则是去南门打开城门,放司马懿和赵云的兵,以及城外驻守的其他并州军进城。 司马懿等人进城之后,随即在汪昭的带领下,向着城内审配府的方向纵马狂奔。 一路之上,却见并州军除了在屠杀那些守城的冀州军之外,还成群结队的冲进一些高门大户,而少时,便听那门墙里传出喊杀声和哭喊声。 赵云很是疑惑,他问汪昭道:“汪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汪昭的马在前面,因此并没有看见赵云不快的表情,他淡淡道:“那些都是昔日在邺城,鼎立支持袁尚的士族,大公子有令,乘着今夜攻城,将这一部分士族门阀借机全部屠戮,一个不留。” “什么?你们焉能如此擅杀……”赵云张口就要训斥,却被身边的司马懿推了一下肩膀,示意他不要说话。 赵云疑惑的看向司马懿啊,却见司马懿冲他挤了挤眼,接着又摇了摇头。 司马懿呵呵笑道:“要的!要的!袁大公子此举甚善!该杀的就得杀,不需要心疼。” 赵云冷冷的哼了一声。 少时,一众人等来到审配府邸。 进了正厅,却见袁谭已经指挥手下,将宾客当中,他认为与袁尚有勾连的统统摁在地上,准备斩杀。 其中,也包括了昏厥的审配。 “住手!”赵云大声一喝,迈步走了过去。 袁谭抬起头,见是赵云,随即陪笑道:“子龙将军来了……哦,还有仲达。” 赵云走到那些人身边,四下看看,道:“大公子,这些都是什么人?” “这些?”袁谭笑道:“都是审配和袁尚的党羽,留着也没用,杀了干净。” 赵云淡淡道:“他们可都是冀州的官员。” 袁谭不以为意的道:“大大小小的,应该都有个官做。” 赵云随道:“既然是邺城的官员,那大公子自行杀之就未免有些不妥,还是暂且拘押,待回头问过丞相之后,再做定论。” 听了赵云的话,袁谭显然是很不开心,但又不能直接驳了赵云的面子,只好答应了。 “那审配呢?”袁谭一指昏迷的审配,道:“这厮可是袁尚的铁杆心腹。” “也暂且拘押吧,左右都已经生擒了,要杀的话,也只需丞相一道军令而已,成不了威胁。” 袁谭叹了口气,面容上满是失望。 司马懿上来说话:“袁大公子,袁尚人呢?” 袁谭不以为意的道:“在后院如厕呢。” 司马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笑道:“你这弟弟也当真是心大,都这节骨眼了,还惦记着拉呢?” 赵云似是感觉有点不对劲,随即向后院走去。 来到了后院的茅厕前,却见几名并州军士卒围着茅厕,浑身打着摆子,一脸惊恐的看着那个茅厕。 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奉命进去打扫的,但很显然,里面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令他们腿软到不敢擅进。 赵云艺高人胆大,他丝毫不顾及,上前就把厕所的门推开。 轰! 就算是这位孤胆英雄,也被眼前的情形震慑的头皮发麻。 地上到处都是鲜血,骨头,肉,手指,脚趾,内脏……凌乱的撒了一地。 袁谭当真是把袁尚一片片割肉生生割死的!说到做到! 袁尚的头颅连着他下体的整条脊椎,犹如羊蝎子一样,其余的部分都被切了下去,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而且他的双眸,双耳,鼻子,舌头……也都被袁谭生生的切了下来。 何等的仇怨,居然乃至于此? 少时,司马懿也到了,他跟在赵云的身后,探头进去一看,脸色骤然变白了。 “呕~~!” 司马懿毕竟还太年轻,没有赵云那样的血性和定力,被场间的情形恶心的直接吐了。 少时,司马懿缓过神来,慢慢的直起身,抹了抹嘴道:“这是人干的事吗?” 赵云苦涩的笑笑:“这位袁大公子……当真也是太狠了。” 司马懿转头看了赵云一眼,道:“我觉得,这样的人不能留,对亲生兄弟都能这样,今后但凡出了点事,他又会怎样对待丞相?此人行事未免过于凶狠。” 赵云长叹口气:“问题是,丞相与他感情深厚啊。” 司马懿眼珠一转,道:“我留在这里应付袁谭,你亲自去丞相的大营,向他汇报此间之事,看看丞相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云随即点头称是。 …… 邺城被赵云和袁谭里应外合的平定,城池被夺下之后,袁谭先是杀了沮授,捉了审配,把袁尚改造成了羊蝎子锅的材料,然后便在城内大举屠杀昔日支持袁尚的士族和官员,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司马懿留下监视袁谭,赵云则是返回陶商的大寨向他汇报。 “邺城被夺下来了,沮授死了,袁尚死了……大局定矣,袁绍这一次算是彻底完了,这场战事基本上算是结束了。” 听完了赵云的话,陶商慢悠悠的念叨道。 赵云谏言道:“只是丞相,袁谭此人行事太过狠辣,他居然亲手活剐了他的亲生弟弟,还在平定城池的初期大举杀戮,此人心性太狠……末将不建议留着他。” 陶商摸了摸高挺的鼻梁,苦笑道:“不能不留啊,他背叛了父亲,献上了城池,我若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连一个后代都不给袁氏留,天下人却是该如何评判于我?别忘了,我可是君子啊。” 赵云道:“可留着他,早晚都是祸患。” 陶商点了点头,道:“这我知道,但我绝不能直接出手对付袁谭,不然难堵悠悠众口……还需另外再想个办法。” 诸葛亮站出来道:“袁谭的事情可以暂缓,但眼下还需要给袁绍最后的雷霆一击,邺城丢了,大后方失去,袁军必然大乱,此时乃是我们乘虚进攻的大好时机,老师切不可错过。” 陶商点头道:“这点我自然知晓,不过在进攻前,一定要让袁军知晓邺城已经丢了……孔明,火速派人四下散布消息,把邺城失守,袁尚沮授身死,袁谭反叛的消息都散布出去,一定要让袁绍尽快得知这个讯息,他知道的越快,河北之争便算是结束的越快,我们就可以早些回家。” 第七百七十六章 空前膨胀 邺城,议事厅。 司马懿看着邺城的户籍,田册,粮库数量,武库记录,税收表册,激动的手都有些发抖。 袁绍当年的实力空前强大,不是没有原因的……邺城的底蕴之丰厚,远远的超出他的想象。 在司马懿的印象里,好像除了金陵城之外,他就没再碰见过这么富庶的城池了。 天下第一诸侯的名头,却不是白叫的,邺城能有今日的发展,不得不说袁绍功不可没,当然了,他这些年也确实是做了不少的错事。 司马懿感慨唏嘘之际,袁谭在一旁笑道:“仲达,如何?袁某的家底还算是丰厚吧?” 司马懿闻言一愣。 什么叫袁某的家底? 他疑惑的转头看向袁谭。 似乎是察觉到了司马懿眼中的疑色,袁谭随即为他解释道:“丞相已经答应过袁某了,要代表朝廷敕封袁某为冀州之主,总领四州!” “四州之主?”司马懿顿时诧然了。 陶商答应立袁谭为冀州之主,司马懿尚且还能理解……但让他总领四州? 这不是闹呢吗?这河北之地金陵军几番鏖战,终于平定,最后让他总领四州? 那这么大仗不是都白打了。 “袁公子,您是不是记错了?丞相当真让你总领四州?” 袁谭拿下了邺城,显得有些飞扬跋扈,他瑟的道:“原本丞相确实只是答应让我为冀州之主,但是沮授临死之前,曾说我父有意将其位传与我,所以袁某为丞相献城,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亏了……让我总领四州,想来也是公平,况且我还是个功臣呢,夺下邺城这泼天之功,尔等谁曾有过?” 司马懿呵呵干笑:“那是,那是……袁公子功勋盖世,为汉室朝廷立下了不拔之基业,我等后辈自当引为楷模……总领四州这件事,我也会上表替公子奏请丞相。” 袁谭满意的点点头,哈哈大笑,一时间那股子得意劲头溢于言表。 高干站在袁谭的后面没吭声,他的表情有些冰冷,看着袁谭的目光不善。 少时,却听司马懿道:“丞相如今已经把邺城失守的消息散播了出去,想来是为了能够快速击败袁绍……咱们这边,也应该加一把火,为丞相添些助力。” 袁谭收起了笑容,道:“仲达打算怎么给丞相添些助力?” 司马懿笑道:“前番不是抓了一些邺城内的官员吗?放他一两个出去,让他们亲自去袁绍那边,将邺城失守的消息确实的告诉袁绍,以乱其心志,如此大功可成。” 袁谭却是摇了摇头,道:“仲达啊,你小子还是太年轻了,这用计办事委实欠缺些火候。” 袁谭现在俨然以四州之主开始自居了,居然敢直接教训司马懿。 这要是换成别人,或许直接就激了,但司马懿却极有城府,他也不生气,只是一边微笑,一边礼貌的问袁谭道:“敢问大公子,懿的办法,不知欠缺在何处?” 袁谭的眼中露出一丝恨意:“你对袁绍未免太心软了些……派什么邺城官员给他通风报信?直接把袁尚的尸骨给他送回去便是了,他一看直接就明白。” 什么! 这话一说完,司马懿和高干顿时都惊诧了。 “袁尚的尸骨……”司马懿想起了自己前番在审配家厕所看到的那一堆羊蝎子,浑身不由的打了个冷颤道:“这样未免太毒了些吧?有这个必要吗?” 高干则是第一次出言:“显思,你这样未免太狠了!那可是你亲生父亲!” “我没有父亲。”袁谭淡淡开口道:“在我心里,我亲爹早就死了。” 司马懿略显犹豫道:“这件事,我看还是送书信问问老师的意思吧。” 袁谭大手一挥,道:“有我在此,何必问丞相?此事就这么定了。” 司马懿瞥了袁谭一眼,道:“此事事关重大,我却不能擅自做主。” 袁谭哈哈大笑:“此事不用你管,我自行处之便是,回头丞相问起来,我自向丞相解释便是。” 司马懿叹了口气,又与袁谭随意的说了几句,随即起身告辞。 司马懿走后,袁谭立刻转身训斥高干道:“适才当着司马懿的面,你怎敢驳我的面子?” 高干没想到袁谭翻脸不认人,皱眉道:“我那是为了你好!你难道连风评都不要了吗?” 袁谭冷声道:“风评不风评的,不关你事,从今往后,我便是朝廷敕封的冀州牧,四州之主,你对我最好是客气点。” 高干咬牙切齿:“不说此事我倒是忘了,我问你,当初你邀我拿下邺城之时,说是为了保命不得已而反叛,如何又跟陶商搅和到一块去了?” 袁谭冷笑道:“笑话!没有陶丞相在外支援策应,你我就是能夺取邺城,日后又焉能守护的住,我给你指了一条明路,你不感谢我,反倒是怪我,是何道理?” 高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好,那就算是如此,我再问你……陶商已经答应敕封你为冀州牧了,你如何还要当什么四州之主?” 袁谭淡淡道:“我功勋卓著,夺取邺城,立下这泼天的大功,我要他个四州之主,也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高干看着袁谭的这幅样子,突然之间似乎是觉得他有些幼稚。 “难道你就不怕陶商日后对起了杀心?” 袁谭摇了摇头,道:“这点你放心,陶商与我关系甚厚,且他还有当世君子之名,焉能负我?你完全是想多了,从今往后,你便跟着我,一切大事小事,由我做主,保你一世无忧。” 高干看着已经空前膨胀的袁谭,叹了口气没说话。 你提出这等要求,还说陶商不想杀你? 陶商这个人,真有那么好的心肠吗? …… “我得想办法弄死袁谭。”陶商放下手中的简牍,那简牍是司马懿暗中写给他的密报。 诸葛亮在旁边,疑惑的拿起了司马懿送来的简牍,展开看了一遍,然后深吸了口气:“袁谭要当四州之主,他怎能如此的不要脸?” 陶商无奈笑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善茬。” 诸葛亮对陶商道:“那老师打算如何处置袁谭?” 陶商沉思了一会,道:“我不会亲自出手对付他,但具体应该怎么拾掇他,我已经有办法了……你一会去探望一下田丰,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他,我这边还要给司马懿写一封书信。” 第七百七十七章 除袁布局 田丰自打被陶商发现是奸细之后,便被暂时拘押了起来,不过陶商虽然限制了他的自由,但却不曾薄待于他,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 但田丰对外事却是知之甚少,唯一的渠道就是偶尔来看望他的诸葛亮给他讲述一下现今的战事。 随着时间的日长,田丰对诸葛亮也是逐渐有了喜欢之情,这个年轻的后辈不但博学多才,反应机敏,且谦逊有礼,还是琅琊诸葛氏中人…… 这样的孩子,若是能收为弟子,着实是再好不过。 可惜的是,田丰没有这个福气,却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好苗子便宜了陶商。 不过这段时间,田丰也与诸葛亮多多交流政事,并在各种军务机要上,表达了自己的见解,令诸葛亮受益匪浅。 今日,诸葛亮又拿着食盒,并上好的菜肴美酒来看田丰了。 “呵呵,孔明你这小子,可是有日子没来了。”田丰拿起食盒打开,笑盈盈的看着今日有什么好菜可吃。 诸葛亮笑道:“先生勿怪,这一段军务较忙,晚辈实在抽不出空来。” 田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鱼肉放在嘴中,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鱼是刚钓上来的吧?不错,新鲜!还是漳水河的鱼老夫吃得惯。” 诸葛亮笑道:“先生若是喜欢,我回头让军士多打几条来,天天给您解馋过瘾。” “嘿!”田丰哈哈一笑,道:“战事如今正紧,哪好让军士老来伺候我这个阶下之囚。” 诸葛亮诧异道:“先生如何知道战事正紧?” 田丰比划着筷子,淡淡道:“通过行军的速度,转移的路线,还有营寨驻扎的时长……多少都能看出些端倪,不过近几日,营寨内似乎是很消停啊?怎么,战事吃紧了?” 诸葛亮微微一笑:“战事是吃紧了,不过吃紧的不是我方。” 田丰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沉。 “什么意思?大将军那边的情况不妙?” 诸葛亮长叹了口气,道:“先生,您和我相处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咱们一老一少也算是一见如故,有些事我就不瞒您了,不仅是战事吃紧的问题,袁大将军的身体目下也非常的不好的,可能会……” 田丰一听诸葛亮这么说,也顾不上吃鱼了。 “孔明,快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诸葛亮小心的看了看四周道:“我跟您说可以,但田先生还请一定不要跟老师说,这些事是我跟告知您的,要不回头晚辈又得受罚了。” “嗨!想什么呢?我一个阶下之囚,连陶商的面都见不到,让你受什么罚?” 于是乎,孔明便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包括袁尚在战场上昏倒,张投诚,袁谭和袁尚兄弟损兵折将回了邺城,袁谭又乘机夺下邺城投降陶商,手刃袁尚等等诸事,一五一十的向田丰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诸葛亮说完之后,田丰人已经傻了。 他呆愣楞的看着诸葛亮,仿佛再看一只怪兽一样。 “你、你说沮授死了?”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过不了几日,其首级便会被袁谭送到邺城。” “还是袁谭杀死的?” “是的!” “他还杀死了自己的亲弟弟?” 诸葛亮点头道:“正是,而且袁谭昨日送来书信,向丞相献计,说是要把袁尚的尸体送往袁绍处。” “什嘛?”田丰闻言顿时一惊:“这个畜生,他、他怎敢如此?大将军平日最喜欢的便是三公子,若是看到他的尸体,大将军岂不……陶商是如何回应的?” 诸葛亮叹气道:“老师倒是不想如此做事,司马懿谏言是把邺城的官员放回去几个,将邺城的情况让袁绍知晓,如此便可乘隙进兵,一举得胜,但袁谭却觉得这个方法太过温顺,不够绝,因此想把袁尚的尸体送去……” “此法着实太过毒辣!陶商是怎么说的?”田丰急忙道。 诸葛亮长叹口气:“实话实说,老师现在管不住袁谭。” 田丰:“……” 又说了一会之后,诸葛亮起身向田丰告辞。 看着诸葛亮渐渐离去的身影,田丰紧紧的攥紧了拳头,牙齿紧咬,泪水不断的在眼眶中打转。 他心中明白,自己是一个阶下囚,诸葛亮没有必要欺骗他,他说的应该是事实。 如果诸葛亮说的是事实的话,在袁绍见到袁尚尸体的那一刻,他的生命基本就算是玩完了。 田丰不恨陶商,也不恨金陵军,他明白什么是各为其主,各有所需。 袁陶双方乃是不死不休之局,鏖战至此也在情理之中。 他也不恨张,张虽然降了陶商,但他仅仅只是投降,并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 他恨的是袁谭。 身为袁氏长子,杀袁氏重臣沮授,杀亲弟弟袁尚,杀了邺城那么多士族官员,更可恨的是,现在连亲爹他都不放过! 这样的人简直猪狗不如。 “袁谭!”田丰狠狠的咬紧牙关,自言自语道:“我必杀汝!” …… 并州军营。 高干这几天没有居住在邺城内,而是搬回了城外的并州军营居住,不是邺城内没有他居住的地方,而是他着实看不惯袁谭那副得意嘴脸。 自己怎么就跟他成了兄弟? 在没夺下邺城的时候,此人并不是这样的啊。 高干想不明白,睡不着。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侍卫进来通禀,说是司马懿前来求见。 “他?”高干闻言一愣:“他来做什么?请他进来吧。” 少时,便见司马懿走进了帅帐。 “高将军,如何不在邺城中安居,反倒跑到军营里来?”司马懿笑呵呵的问他道。 高干向司马懿抱拳,施以军礼:“习惯了,太舒服的地方待不住,还是在军中习惯些……司马先生如何也来这里了?” 司马懿淡淡道:“邺城里面还在杀人,我生性胆小,也住不惯,故而前来你军营走走,将军不会见怪吧?” 高干听了心中很是难受。 袁谭还是没完没了,不知抚慰人心,只知道在邺城大肆屠杀,发泄愤怒。 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啊? 却见司马懿突然开口道:“高将军,丞相来信,特意让我问候高将军,自打上次见面之后,丞相对高将军甚是思念。” 高干一听这话,心头顿时一紧,对于司马懿的来意,他似是琢磨明白了。 第七百七十八章 袁绍之觞 对于现在的袁谭,高干其实挺心凉的。 别的不说,单单就说当初在邺城起事夺权的时候,袁谭只是跟他说是为了保全两个人的性命,并没有说他私下里曾经勾连陶商。 就个人性格来说,高干其实算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他这辈子干的最出格的事情,可能就是这次帮助袁谭反叛夺权了。 他这么做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袁谭当初对他的救命之恩和他二人之间的情谊。 但事实结果是袁谭把他给玩了! 当看见赵云和司马懿以及金陵白马军的那一刻,袁谭就知道,自己对袁谭的一腔情谊在这个人眼中狗屁不如,他将自己从袁氏的亲戚嫡系彻底的拉到了世人所不齿的叛逆群体之中。 再加上袁谭近日的所作所为,高干心凉啊。 而眼下司马懿的举动很明显,他是在代表陶商向自己伸出友谊之手。 很显然,陶商想跨过袁谭这道障碍,直接与自己接触。 这是赤裸裸的拉拢啊。 高干心下犹豫,要不要答应呢? 他的犹豫几乎只有一秒钟的时间。 为什么不答应? 为了那个把自己坑害成叛逆的混蛋? 为了那个翻脸不认人的叛逆? 为了那个连弟弟都可以切碎,连父亲都可以不管不顾的卑劣小人? 袁谭当年的救命之恩,通过这次夺取邺城,我高干已经报答过了!我不欠他的。 既然他让我当了袁氏叛逆,事已至此,那我就索性将这叛逆当到底! 从今往后,我高干只为自己而活。 想法虽然多,但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却见高干露出了笑容,他冲着司马懿拱了拱手,道:“说实话,自打上次匆匆一别,两载已过,干对丞相也是深为想念,不知道他老人家现下身体如何?” 司马懿闻言不由好笑。 这家伙纯粹是没话找话唠。 “高将军,我老师上个月刚满二十七岁……身体,应该还是不错的。” 高干闻言一愣,接着忙道:“那是,那是……瞅我这记性,丞相年纪轻轻,便成就了这万世不拔之基,干深感钦佩之余,却是总把他和我舅舅,曹操等人看成一辈的了,怪我!” 司马懿摆了摆手,道:“不妨事,丞相昨日给我来信,说是待冀州平定之后,当亲自置酒,欢迎高将军加入,将军大义灭亲,深为丞相所敬……” “等会!”高干急忙阻拦住司马懿的话头。 司马懿略一愣神:“怎么?” 高干犹犹豫豫的道:“那个,仲达先生大义灭亲这个词,用的并不准确,大义灭亲的人,是袁谭。” 司马懿伸手拍了拍脑瓜,致歉道:“看我这事弄的,不错!大义灭亲的是袁谭,高将军没灭亲,高将军是秉忠贞之志,归顺朝廷,复兴汉室,乃万世楷模。” 虽然知道司马懿说的都是扯淡的话,但高干心中还是很受用的。 “先生谬赞了,其实高某也想跟丞相进表忠心,只是碍于袁谭之面,不好……” “哎!”司马懿摆手道:“将军这话就有些奇怪了,你、我、袁公子,包括丞相在内,都是汉室之臣,有什么事直接作书,向丞相直抒胸臆便是了,哪有什么还必须得通过谁,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高干闻言大喜过望,这话里话外的深意,他自然是明白的。 “并州兵马,高将军今后自行领之,待河北平定之后,高将军依旧镇守太原,为并州刺史,这是丞相的意思。” 高干很是懂事,他摆了摆手,道:“干久居并州应对匈奴等北境异族,这些年下来早就腻了,久闻南方气候宜人,金陵、杭州、苏州等地被丞相发展的极为富庶,干在这北面苦寒风沙之地待腻了,想去南方过过舒坦日子,再说丞相将来的重心也会往南,干想去替丞相分忧。” 司马懿心中感慨,这高干果然是个谨小慎微的人,眼力见足够! 比起袁谭那个要当四州之主的找死的货,高干明显精明多了。 “高将军放心,我回头便把这件事向丞相禀报。” …… 袁绍军营。 近日来,整个袁军中都在流传着流言蜚语,说是邺城已经失守,袁军的大本营丢了,审配,沮授,袁尚和许多邺城官员,士族都死了,而叛逆者正是袁家的长子袁谭。 这消息越传越广,越传越邪乎,弄的袁军大寨的士卒们人心惶惶。 这段时间以来,别说是出兵跟陶商交锋了,袁绍还有他麾下的将领们光是稳定军心士气,就几乎耗费了所有的精力。 最重要的,是现在不仅仅是普通的士卒,就连高阶将领都开始怀疑这个流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几日,蒋义渠,张南等人就分别来找过袁绍,表示现在邺城那边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并州军封死了各处要道,己方拿着将令的斥候都过不得,所有消息封闭,隐隐感觉是发生了什么巨变。 但这些话还没等说完,他们便被袁绍给骂了回去。 袁绍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他强撑着,努力支撑着整个大寨最后的士气。 虽然他心中也隐隐的感觉到,邺城那边确实是出什么事情了,但他还是在心灵最深处,抱有一丝侥幸,希望自己的担忧是错的。 就在袁绍心中为难挣扎的时候,陶商的军马开始向他的营寨发动了大举的进攻。 麴义、周泰、糜芳、曹豹、阿飞、黄叙以及其他徐州诸将,兵分八路,向着袁绍的大寨发动猛烈的进攻。 袁军士兵们的士气,近日来因为这些事而被弄的过度低迷,战斗力自然也是大打折扣,面对金陵军蓄谋已久的全面进攻,根本就是抵挡不住。 按道理来说,袁绍应该在这个时候亲临前阵,主持大局,将局势稳定。 但现是在前阵指挥各部军士的却只有蒋义渠,张南等诸将,袁绍却是一直没有出现。 不是他不想出现,而是袁绍的身体过于虚弱,他在大寨内躺着,几乎已经下不来床。 “大将军,金陵军八面进攻,形势甚急,三军将士目下士气低迷,形势堪忧啊。”荀谌在旁边,对袁绍谏言道。 袁绍轻轻长叹口气,用尽气力想要起身。 “给我披甲,我亲自出去指挥……” “大将军,您的身体?” “休要多言,给我披挂……”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郭图匆匆的走进了帅帐,他惊恐的看着袁绍,嘴巴一张一合的,欲言又止。 “怎么了?”袁绍眉头一皱,问道。 “大将军,邺城那面,送来了一副……棺材。” :。: 第七百七十九章 枭雄陨落 “棺材?”一听到这个词,不仅仅是虚弱的袁绍,甚至连满帐的众人都惊讶了。 袁绍喘着粗气,低声嘶吼道:“混账!三军阵前,居然敢行此不吉之事……哪个送来的?” 郭图的身体都有点发颤了:“是、是长公子送来的。” 袁绍浑身有些发凉,一股不妙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 心中那股被他长时间深深压制的恐惧,仿佛正在逐渐萌芽,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他派来的人都说了什么。 郭图摇了摇头,道:“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给大将军送来了一封信。” “信在何处?” 郭图颤颤巍巍的将书信给袁绍呈了过去。 袁绍此刻,仿佛连展开书信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费了好半天的劲才把书信打开,但见上面只有四个字。 “请父乃观。” 袁绍将书信放下,沉吟了一会道:“那棺材呢?” “就在帅帐之外。” 袁绍招呼过侍从扶他起身,然后便迈开步子,一点一点的向着帅帐外走去。 荀谌走到他身后道:“大将军,那营寨外的战事……” 袁绍慢慢的道:“且先看了棺材,再应对金陵军不迟。” 少时,袁绍以及其手下诸人来到了帅帐外,但见一口硕大的棺材立在那里。 不知为何,在看到棺材的一闪那,袁绍的心立时一阵绞痛。 那棺材仿佛被人施了魔法一样,能够牵动着袁绍的心。 袁绍紧紧的盯着那副棺材,半晌方才吩咐道:“打开。” 便见有几个袁军士卒上前,将棺材板掀开。 从棺材里面传出来的腐烂气息,差点将那些士卒熏的晕死过去,袁绍却不管其他,只是迈步走到那棺材里面。 棺材里面的骨肉虽然已经开始腐烂,但那个挂着脊椎的头颅,在经过袁谭的精心粉饰之后,还是能够看得出本来面貌的。 毫无疑问的,棺材中是袁尚的尸身。 “逆子!”袁绍扬天一声怒吼,然后身形一晃,脸上的颜色变成了一种不自然的潮红。 “大将军!”左右急忙奔驰上来,扶住袁绍。 却见袁绍的胸口一阵起伏,紧接着,一口鲜血喷出,映红了青青的菜地,红色和绿色交杂在一起,分外惹眼。 “大将军!” “主公!” “快,快找军医来!” 左右急忙将袁绍扶入帅帐,将他安置在床榻上,并呼唤来军医。 至于正在进攻外寨的金陵军兵将,眼下对于帅帐内的人来说,竟然显得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而袁绍躺在那里,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帐篷上方,默默的念叨着:“逆子,逆子……” 少时,军医来了之后,众人急忙令他给诊脉。 军医皱着眉头,把脉良久,最终却是长叹口气,摇了摇头。 他站起身来,对着荀谌低头言语了一番,却见荀谌的身体开始不住的抖动。 少时,却见他一把抓住那医官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赶快给我治!若是治不好,我必杀汝。” 那医官露出一丝苦笑,别说是荀谌杀了他,就是荀谌杀了他全家,该治不好他一样是治不好。 “不要难为他了。”袁绍虚弱的声音从床榻上传了过来。 “大将军!” 众人急忙转过头去,却见袁绍已经从适才的迷离中清醒了过来,苍白的面色不知为何,突然间变得红润,精神头也是出奇的足。 但明白的人都知道,此乃是回光返照之相。 “诸公。”袁绍来回看着众人,道:“袁某寿元将近,想来是到了要跟诸公分别的时候了……” 诸人一见袁绍这般说话,不由的纷纷落泪。 荀谌哭道:“大将军,您还是养好身体,此刻乃是我河北事急之时,您万万不可有事啊。” 袁绍苦涩的道:“我亦是不想啊,可惜事与愿违,袁某不能够在跟诸公共创大业了。” 说到这的时候,袁绍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眶中闪出了泪水。 “别人托孤的时候,都是为难选哪位属下托付大事,想不到袁某称雄一世,到头来,连个可堪大用的儿子都没……” 袁绍这话不假,他的几个儿子当中,袁谭叛逆自然不需多说,袁尚已死,剩下的袁熙是个不中用的货,小儿子袁买尚不过是幼稚孩童…… 而对手,是太平公子陶商。 想到这里,袁绍的心中就说不出的堵。 少时,却见袁绍长叹口气道:“我死之后,由二子袁熙继承我的基业,还请诸公好生辅佐,勿至有失,至于长子袁谭……劳烦诸公告诉显奕,日后若是抓住他,不可姑息,定要将此子手刃,以慰我在天之灵。” 可叹袁绍托孤,第一件事,居然是吩咐众人,不要放过自己的儿子,着实是悲哀至极。 少时,却见袁绍又是一阵的剧烈咳嗽,嘴角再度喷出血来。 他双眸的瞳孔变的越来越大,呼吸逐渐粗重,胸口的起伏程度也是越来越大。 少时,却见袁绍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儿显奕、非、非济世之才、才……诸公能辅、则、则辅,若是不能,归顺陶商亦无不可……若是真有那么一天,还请诸公替我向陶、陶商求情……看在昔日的情分上、留、留我袁家一条血脉。” 话音落时,却见袁绍将头一歪,身体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了。 “大将军!” 帅帐之内,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和哭嚎声。 …… 大寨之外,陶商亲自指挥各路兵马,强攻袁绍的大寨。 所有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足,河北之争是时候做个了结,成败与否在此一战,此战过后,他姓陶的就将代替袁绍,成为天下第一雄主。 陶商身边,诸葛亮仰头看向远方的天空,表情忽然变得若有所思。 “怎么了?”陶商转头看问他。 诸葛亮摇摆着羽扇,慢悠悠的道:“袁绍死了。” “你怎么知道?” 诸葛亮举着羽扇遥遥一指:“北方的将星陨落了。” “啊?” 陶商转头看向远方的天空,皱起眉头:“青天白日的,连个星星的影子都看不见,你从哪能看出来将星陨落的?” 诸葛亮自信的道:“老师,您得用心眼去看,自然就会看到袁绍的将星此刻已经不再天上,正所谓天道下济而光明,皆得自然之道……” 陶商伸手给了孔明脑袋一拳:“说人话。” 诸葛亮捂着脑袋,改口道:“我刚才好像隐约听到袁绍的寨子有哭声,所以猜他是不是死了……” 第七百八十章 新的第一诸侯 虽然诸葛亮没有说得那么明白,但陶商敢用他的人格担保,诸葛亮这小崽子一定是跟郭嘉学的满嘴跑火车,没事胡咧咧。 可怜历史上的蜀汉明相,忠贞和清廉的代表人,到了这个时空,因为碰到了郭嘉,居然变成了一个神棍,郭嘉这混账虽死而不能向历史谢罪。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裴钱匆匆拍马向着陶商而来,拱手道:“启禀丞相,袁军的中军似乎是发生了骚乱,好像是有异动!” “有异动,骚乱?”陶商眯起了眼睛,琢磨了一下,道:“火速催促前线各部,加紧进攻袁军大寨,并令后方军士高声大呼袁绍已死,乱其军心,毕其功于一级,于此一战拿下袁营!” “诺!”裴钱随即去下令。 袁绍骤然死亡,他帅帐内的谋臣们本来是不想声张的,但正巧袁将马延回来向袁绍禀报前线军情,看到了这一情况。 袁绍大寨内,众谋士群龙无首,在这危机之时都想要当这个家,问题是旁人解不相让。 郭图要求立刻收拢三军回邺城,辛评则是要全力催动三军,与陶商一决生死,荀谌左右为难没有主意。 唯有逄纪在一旁幸灾乐祸,跟没事人似的看热闹,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马延看到这个情况后大惊,立即派人到后方将此事报告给了蒋义渠。 要不然说马延这厮长得是猪脑袋,这种时刻不亲自前往,反倒是派手下人去禀报,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吗?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让普通士卒去汇报,毫无疑问,全营立刻就得知道! 果然,那士卒也是个二货,他一边往回奔跑去找蒋义渠禀报的同时,一边在路上高呼。 “大将军薨了!大将军薨了!” 他这一吵吵不要紧,所谓一传十,十传百,还没等他跑到蒋义渠面前,整个前寨的士卒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蒋义渠根本就不用这名士卒告诉他,就已经知道了袁绍去世的消息。 蒋义渠当场就斩杀了这名士卒。 你怎么不站到塔楼上拿号角喊呢? 问题是,现在杀了他已经完全没用了,不仅仅是这名士卒刚才的失误所带来的多米诺效应,包括寨外正在进攻的金陵军,也一边拼命的进攻,一边高声呼喊袁绍已死的消息。 主将死了,这代表什么? 代表给这些士兵发粮饷,发军令的负责人没了! 他们成了无根之萍,怎能不乱? 反观金陵军那边,士气则是空前暴涨! “袁绍死了,袁氏完了!将士们跟我冲啊!” “杀,杀啊。” 麴义在中军指挥,前线则是由黄叙,阿飞,周泰等人领头,一往无前的向着营寨内冲去,面对已经散乱的袁军阵势,他们抓住良机,狠狠的扎入了敌人的腹地。 才一转眼的功夫,金陵军竟然有如神助一般挥动手中兵刃,竭尽全身所有力气向着营内的中心地带厮杀,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就冲开了敌阵,杀入了袁军大寨的腹内地带。 没过多久,渐渐的,袁氏的兵将便彻底乱成一团。 在他们身前,凶猛如同虎豹豺狼,且数量越多的金陵军,他们全副武装,仿若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恶魔一般,训练有素,军纪严明。 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主帅身死,群龙无首,连一道像样的军令也无法传到他们耳中的局面。 只消片刻,大部分的袁军在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压力下,便再也支持不住,四散的向着营寨的周围逃跑。 袁绍的大寨依山林而建立,山林之中地形不稳,仓皇之下逃跑之中,有许多不择路的人被树枝、石块绊倒,又或者跌进了附近的岩缝或者陡坡。 在这番牵连之下,战局就变得更加混乱,一个人逃跑失误,就会牵连到其他逃窜的人,很多想跑的人被挡住了去路,甚至还只能连带着磕磕碰碰的撞在一块。 如此情况下,更多的人,就只能选择了投降。 而对于金陵军来讲,接下来的作战几乎可以用迅风扫秋叶来形容,金陵军的兵将们就好像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重大的胜利一样,趁胜追击的快感在所有将士们的血液里迸发而扩散,他们如同脱了缰的野马一样,一路披荆斩棘,奋勇向前。 该跑的跑,该投降的投降,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金陵军这边完全掌握了局势。 战场渐渐的沉寂了下来,喊杀的声音越来越弱,取而代之的,则是受伤者的哀哭和袁军俘虏们的求饶声。 …… 战后,陶商和诸葛亮驾马走入了袁军大寨。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残帐折戟,到处都是干涸的鲜血,到处都是烈火燃烧后的星星点点,到处都是折断的栅栏拒鹿角,到处亦都是尸体…… 看着这场最终的战事所带来的一片焦土,陶商不由的长叹口气。 事情到了这种程度,陶商心中也不太好受。 经过了一番征战,和河北的大部分地域基本平定,但代价也是出奇的大。 但就个人努力程度来说,陶商觉得自己已经算是用尽洪荒之力了。 官渡之战后,历史上的曹操用了七年的时间一统北方,但陶商只用了两年,就某种程度上来讲,陶商自认为自己已经想办法将损失降到了最低了。 看着陶商入寨,阿飞,周泰等一众将领向着陶商走来。 “见过丞相。” 陶商来回看着众人,道:“诸位辛苦了,经此一役之后,河北基本平定,我们下一步的任务,就是在整个河北施行休养生息的政策,这里将成为我们的大后方。我们用数年的时间发展这里,我们要让这里成为和江南一样富庶,让邺城变的和金陵城一样的繁华。” 众人经过一场大战大胜,再经过陶商的一番话,各个心潮澎湃,心下激动的不能自已。 他们各个感慨这一次当真是跟对了主公。 从今往后,一切的一切都将改变,天下格局将变,他们的主公,这位汉朝历史上最年轻的丞相,将一举替代袁绍,成为天下第一诸侯。 第七百八十一章 得二奸臣 陶商手下的将士们非常高兴,亦是因为陶商的话而感觉振奋。 但一家欢喜一家忧愁,金陵军的将领们各个兴奋不已,反观袁军那边,将士们的情况就不是很妙了。 张南,蒋义渠等人战死。 马延,张顗,牵招等人则是被生擒活捉。 当几名战将被带到陶商面前之时,蒋奇、马延和张顗立刻表示愿意投降陶商。 河北目下等同于平定,陶商没有必要像袁谭一样大肆杀戮,于是便受降了这几名投降战将,并让他们代表自己,向冀州周边郡县那些驻守的将领发出通告,让他们快速归顺。 唯有牵招一直低头不语。 陶商翻身下马,走到了牵招面前,上下看了他几眼道:“牵将军似乎是无意归降?” 牵招漠然半晌,方才道:“我侍奉大将军多年,不忍背反也。” 陶商摇了摇头,笑道:“可问题是,你的大将军已经死了,不仅仅是你,我也很尊重他……在我的诸多对手中,袁绍毫无疑问,是目下最强的一个,他若是年轻十岁,或许陶某还是战他不过的,但现在大事已定,你若是当真忠诚,就应该留下有用之躯,协助我好好管理河北之境,也算是你对得起袁大将军,一味求死,又有何意义?” 牵招听了陶商的话,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他本以为陶商会直接杀了他,一了百了,想不到陶商还居然对他说以这番话。 这一点,倒是挺出乎牵招的意料之外。 但牵招毕竟是袁绍麾下将领中本领靠前的,本领高的人,心气一般自然也挺高。 就这么三言两语,稀里糊涂的投靠袁绍,牵招多少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陶商也不逼迫他,他吩咐裴钱道:“且先带牵将军下去休息,好好安顿他,来日我再给他洗脑……洗去烦恼。” 裴钱随即领命,指引着牵招下去了,诸葛亮看着牵招的背影,道:“老师,我看此人还是有意归降的,若是老师再表以诚心,事当可成,如何却不再继续说服他了?” 陶商微笑着道:“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不能在他一个人身上耽误功夫,我回头让张郃去劝他一劝,想来应该可以解决。” 诸葛亮摇着羽扇,附和道:“河北多俊杰,老师若是要彻底的将以冀州为中心的地方掌握在手里,还需多多收揽人心才是。” 陶商点头表示赞同。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赵云押送着几个人向着陶商这个方向找来。 赵云和司马懿与刘和等人合作,击溃了辽东公孙氏一众,一战扬威,可谓是劳苦功高,其后又马不停蹄的横跨幽、青、冀等地,前往邺城援助袁谭,又应了司马懿的托付,率兵前来面见陶商。 他可以说是几经波折,吃了不少的苦头。 陶商心疼他这个二哥,这次大战便没有让他上阵,而是让他在后方歇息。 不过适才有兵卒前来传报,说是陶商最终大举攻寨的时候,赵云终究还是没有闲着,他率领本部人马从后方奔前,遵从前线战将的指挥,协助攻寨。 陶商听说之后不由苦笑。 自己的这个二哥当真是个劳碌命,自己特意安排他歇息一下他都不干,遇战则必然争先。 这一点当真是令人钦佩。 不过赵云这一次出马,虽然没有战将夺旗,却也是立下了不少的功劳。 袁绍麾下,两名想要逃跑的重要谋士被他劫持了下来。 逄纪和郭图! “丞相!咱们又见面了!”逄纪本来是哆哆嗦嗦的,一见陶商,顿时兴奋的满面通红,说话的声调明显变高,显得很是激动。 陶商一挑眉,上下打量了逄纪几眼道:“阁下是?” 逄纪点头哈腰的道:“在下乃是逄纪啊,您忘了?当年官渡之战,我曾被您生擒过的。” 陶商一拍脑门:“想起来了,原来是元图先生……哈哈,咱们当真是好久不见了。” 逄纪嘿嘿笑道:“正是,正是,两载多不见丞相,丞相真是越发的英明神武,俊朗不凡了。” 这两个词用的完全不搭调,但听在陶商的耳朵里,还是感觉很舒服的。 他满意的拍了拍逄纪的肩膀,转头看向了另外一个人:“你是?” 陶商的话还没等说完,便见郭图谄媚的笑着上前,对着陶商一顿点头哈腰:“在下郭图,乃是颍川人士,和您金陵的郭嘉乃是同族中人!” 逄纪斜眼看着郭图,暗道臭不要脸! 陶商恍然的笑道:“原来是郭奉孝的亲戚?” “不错,不错!”郭图使劲的点头道:“我跟郭奉孝的关系,那可是没话说,听说他是您麾下最得力的谋主是吧?嗨!当年郭某还曾推荐过他到大将……到袁绍的帐下任职呢!” 说到这,郭图砸吧砸吧嘴,觉得当着陶商的面说这话不太合事宜,便连忙改口道:“不过见过袁绍之后,我还是力劝奉孝离开,毕竟袁绍虽然势大,却非明主,奉孝一身才干,岂能明珠暗投?” 陶商闻言不由好笑:“那你劝郭嘉去哪里了?” 郭图笑道:“当然是您这里啊!我当时就跟郭嘉说,太平公子陶商,乃是不世出的英雄俊杰,年纪轻轻,将来必成大业!奉孝你去徐州找他,一定有前途。” 陶商笑着点头,诸葛亮则是看愣了。 天下之间,居然还有这样厚颜无耻之人?今天真是长了见识了。 逄纪在旁边重重的“呸”了一声:“简直荒谬!你说袁绍不是英主,那你为何还在袁绍的麾下做事?如何不跟着你那亲戚郭嘉一同去丞相麾下?” 郭图转头恩狠狠的瞪了逄纪一眼,怒道:“怎么哪都有你呢?” 逄纪一仰头,哼道:“我只是好奇而已,问问不行吗?” 郭图懒得理睬他,转头继续对陶商谄媚笑道:“所以说,郭奉孝当初便是按了我的指引,去投到了丞相的麾下,不想这小子果然是出息,跟着丞相,果然是做出了一些名堂,不枉我当年一番苦心也。” :。: 第七百八十二章 河北余孽 郭图和逄纪的谄媚之术,在陶商看来……着实是太尼玛低劣了。 有些过于赤裸裸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这算是什么拍马屁? 丝毫不讲究套路……就是纯纯的生拍啊,怎么恶心人怎么拍! 而且彼此还都是一副恶心人的奸佞嘴脸。 把这两个人收入麾下,自己以后是不是就成了昏庸之主了? 陶商来回看着两个人,仰头长叹口气,道:“奸臣当道啊。” 这话一说出来,郭图和逄纪两个人顿时愣住了。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不明白陶商为何突然会冒出这么一句。 突然,却见郭图冷笑着转头看向逄纪,道:“听见没有,丞相说你是奸臣呢!” “呸!”逄纪狠狠的啐了一口道:“你才是奸臣呢!说的是谁你心里没数吗?丞相说的是你!” 陶商呵呵一笑,道:“两位先生勿要猜度,陶某只是随意的感慨一句而已,并没有泛指何人,更不是特意在说你们二人。” 郭图和逄纪面露尴尬之色。 这位陶丞相,应该怎么形容呢? 太特么淘气了! “就是,我怎么可能是奸臣呢?”郭图一挺胸脯,自信的道:“我乃是颍川郭氏中人,自幼秉承祖训,为国尽忠,匡扶汉室是郭某的座右铭,我每日睡觉之前都会念上十遍,我怎么可能是奸臣?” 逄纪哼了哼,道:“念十遍有甚了不起?吾每日三省吾身,都会念上一百遍。” 郭图转头道:“我念叨五百遍!” “我念一千遍。” 赵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抬腿每人给了他们一脚,揣在屁股上,喝道:“都给我消停点!也不分分场合,你们俩是什么身份,你们自己不知道吗?” 郭图和逄纪闻言顿时一愣。 对啊! 我们俩……好像是阶下囚来着? 却见逄纪脸色一变,急忙冲着陶商俯身作揖道:“逄纪愿弃暗投明,归降丞相,还请丞相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收纳于某吧。” 郭图亦是忙道:“郭某亦是愿降,丞相乃是当世豪杰,天下人心中的君子楷模,郭某仰慕久矣!郭某还愿意向丞相提供袁氏余孽的情报。” 逄纪一见郭图争了先,既恨且怒,亦是赶紧补救:“丞相,逄某亦是能提供。” 说罢,便见二人一脸期盼的看着陶商。 陶商来回打量着她们二人,最终展颜露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 “准降!” 听到这句话,二人心头的大石头顿时落地了。 陶商将二人引领到了旁边的一块空地,让二人坐下,然后吩咐他们道:“说说吧,袁绍临死前,都做了哪些安排?” 郭图和逄纪都争先要向陶商汇报,俩人差点没互相咬起来。 看着俩人的嘚瑟劲,陶商无奈一叹,抬手示意他们打住。 这俩人,怎么形容呢? 不堪大用的活宝。 最后,他来回瞅了瞅,一指郭图,道:“你先说。” 郭图得意的向着逄纪一扬下巴,然后对陶商道:“大将军死前,哦,不是袁绍死前……” 陶商摇头示意道:“没关系,称呼大将军便是了。” 郭图顿时露出钦佩之色:“丞相当真是好宽广的胸怀啊,此等恩威,属下从未见过,当真是盖世无双,无人能出其右!” 陶商静静的看着郭图:“我这么厚的脸皮,都能让你说的鸡皮疙瘩蹭蹭掉,你当真是好深厚的功力……行了,马屁一会再拍,先说正事。” “诺……大将军死前,曾立二公子袁熙继承其位,并让诸公保护他的遗体去找袁熙,他还曾嘱咐众人,说是袁熙非立业之主,众人若是有想投靠丞相的,但去无妨,只是日后需得帮他办一件事。” 郭图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没有了谄媚之情,相反的,神情很是紧张严肃。 郭图如此神色,倒是勾起了陶商的好奇心,他探究的问道:“袁绍让办的事情,是什么事?” 郭图还没等说完话,逄纪便急忙道:“他让我们向丞相求情,看在昔日的交情份上,能够给他袁家留下一点血脉。” 郭图愤恨的白了逄纪一眼。 你是真欠啊你!让你知声了吗? 陶商听了逄纪的话,倒是有些沉默了。 少时,却听他问道:“袁绍的遗体现在何处?” 逄纪道:“荀谌,辛评等人护持着大将军的棺木,另有赵睿,吕威璜、韩莒子等将领率兵保护,冲出了重围,奔着袁熙的大寨而去了。” 陶商心中开始琢磨。 袁熙那面基本已经被甘宁打残,眼下倒是不足为惧,依照他的性格,袁绍死了让他继承大位,估计他自己也不甚想。 况且不许自己,袁谭第一个就不会容他。 陶商思虑了许久,决定暂时不把袁熙逼的太紧,且让他自己慌张一阵,说不定袁熙那臭小子自己就肯过来归降了。 眼下需要处理的,是袁绍遗留下来的其他残兵败将。 其他的到十号阿火这当中有三个人是最为棘手的。 文丑、高览、淳于琼! 这三个人目下都独自领兵在外。 三人之中,文丑是当下的河北第一猛将,高览是昔日的河北四庭柱之一,至于淳于琼,乃是昔日的西园八校尉之一,与袁绍和曹操齐名。虽然他在历史上丢失了乌巢,但那毕竟是因为当时领兵对付他的人是曹操本人,当世能够面对曹操而不败的将领,细细数来,着实是没有几人的。 “逄纪,郭图。”陶商吩咐他们二人道:“你们两个人,和高览,文丑,淳于琼的关系如何?” 逄纪说道:“都是同僚,虽不至于有多亲密,但还算是相熟。” “好,那你们两人现在便分别作书,我派人给他们送过去,招降三将,若是他们肯归顺,陶某给你们计头功。” …… 对于陶商所下的第一个命令,二人自然是极为重视的,书信很快成型,然后便被校事府的校事分别送往三将处。 而眼下的三名将领,也正各自率兵和徐晃,黄忠,太史慈等人对峙。 高览接到了陶商的书信之后,立刻犹豫不决。 他近些日子与黄忠交手,刚开始还算是旗鼓相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逐渐斗黄忠不过了。 这个黄忠不但本领高强,用兵也有一手,更闹心的是人老猴精似的,什么计谋使在他身上仿佛都不中套,很是难缠。 时间一长,高览开始逐渐处于劣势。 就在高览无法打破这个僵局的时候,更糟糕的情况出现了,先是袁绍主力军溃败,其本人身死的消息传来,紧接着,便是邺城失守,袁谭反叛的消息传来。 别说是三军将士,高览本人现在都有些懵了。 自己今后的路,应该如何是好?袁绍死了,邺城丢了,袁谭和高干也降了……别说自己现在处于劣势,自己就算是打赢了黄忠,又有什么用? 第七百八十三章 文丑的决心 就在高览左右为难,难以决策的时候,郭图和逄纪的书信被金陵校事府的人送到了。 郭图和逄纪的信,都是请高览顾全大局,能够归顺陶商。 信上,也将目下的形势给高览分析了一遍。 袁绍身死,北地的公孙氏大败,难以久持,刘和率领田豫,鲜于辅,高柔等人归顺陶商,如今的南匈奴和乌桓,鲜卑等部也是势力大损,被陶商派人掌控,黑山军归顺,张归顺,袁谭归顺,高干归顺,蒋奇、马延和张归顺,田丰和审配被俘虏……郭图和逄纪本人也已经归顺陶商。 高览看着二人的信不由苦笑。 袁氏整个已经分崩离析了,现如今的河北,已经更名姓陶,自己还在这里和黄忠僵持个什么劲? 罢了,也降了吧。 高览打定主意,第二天去向黄忠请降,如此也好保下自己一条有用之躯,将来为社会做点贡献。 反正不论如何,结局肯定是比死强多了。 但就在当晚,高览这方面的形势突然发生了变化。 当天晚上,斥候来报,说是有一路援军乘夜袭击黄忠的屯兵之地,与黄忠交战,黄忠为保存实力,暂时撤军数里,离开了监视己方大寨的范围。 高览一听这话,当时就愣住了。 究竟是哪个,大晚上的过来给自己解围? 或者说是捣乱! 你要解围早几天解围不好吗?非得赶在这个节骨眼上! 我都要投降了,你跑过来把黄忠吓跑了,这不是纯给我添乱吗? 到底是哪个混蛋干的! 高览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那支兵马在暂且逼退了黄忠之后,便迅速向着高览的营地移动而来。 是河北第一勇将,文丑的兵马! 高览见了文丑之后,非常震惊。 “文将军,您怎么到我这边来了?你的大寨呢?” “丢了!扔给太史慈了,邺城都丢了,某家还要那个大寨干甚?”文丑的话说的非常直接。 高览闻言咧了咧嘴,道:“文将军,你听说了那边的事吗?” “哪边的事?” “就是邺城失守、大将军离世的事情……” 文丑斜了高览一眼,冷声道:“若不是知道了这些,某家又为何要冒着被太史慈穷追猛打,损兵折将之险,来你这里?” 高览长声一叹,道:“原来文将军也知道。” 说到这,高览顿了顿,道:“文将军,要不……咱们也降了吧,这仗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 文丑猛然转头,咬牙道:“你说什么?” 高览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大将军死了,邺城丢了,袁谭,高干,张,麴义,逄纪,郭图,马延等人都降了,河北大势已定,咱们何必再继续跟陶商僵持下去,何不给咱们自己和麾下的将士们找个出路……”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文丑猛然转身,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领子,满面怒容。 他的呼吸粗重,咬牙切齿,一双牛玲大的的眼睛充斥着鲜血,几乎都要从眼眶子蹦出来了。 “你再敢胡言乱语,我活剐了你!” 高览苦笑着道:“文将军,我这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也是为咱们的后路着想,如今袁氏连个能继承大将军基业的合适人选都没有了,咱们当将领的,却是为他守的哪门子活丧?” “那也不能归降陶商!”文丑开口怒吼,口水直喷到了高览的脸上:“投降谁,也不许投降陶商!” 高览抬手擦了一把湿漉漉的面颊,无奈道:“这是为何?就因为他与大将军为敌?可是这天下的诸侯找中,跟大将军为敌的,着实不仅仅是陶商一个人啊。” “不光是这个!”文丑恶狠狠的将高览向后一推,道:“主要是因为我大哥颜良死在太史慈的手里,我与太史慈不共戴天,若是想让我归降陶商……除非陶商能杀了太史慈!” 高览闻言顿时垭口无言。 文丑这厮是真倔强啊,都多长时间的事情了,他还念念不忘的? 太史慈乃是陶商的结义大哥,陶商怎么可能会因为文丑而杀他? 如此看来,文丑是不可能归顺陶商的了。 问题是,他不归顺陶商,为什么要牵连上自己啊? 高览的心中,一股子欲哭无泪之感涌上心头。 “文将军,那我们今后的退路又该如何?”高览小心翼翼的问文丑道。 文丑仔细的寻思了一会,道:“去陶商那里是绝对不行的,我已经联系了淳于琼将军,他昔日在京中任职的时候与曹操相熟,他眼下亦是正在赶往这里,我们且去与他会合,然后一同往河南,投奔曹操,日后再借助曹操的势力,攻打陶商,杀死太史慈,为我兄长颜良报仇。” 高览听了这话,差点没气吐血。 这混蛋对颜良到底是什么感情啊?怎么感觉颜良比他亲爹都亲! 问题是,你要为颜良报仇,为什么要夹杂上我? 老子跟颜良不熟好不好! 我凭什么跟你去投降曹操? 就在这个当口,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喊杀之声,紧接着,便有士卒进来向高览禀报道:“高将军,黄忠的兵马前来攻寨!” “什么?”文丑闻言一惊:“那老头适才不是才刚刚被我打退吗?如何又来了!” 适才见黄忠被文丑打的扔下了营盘,高览的心中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此刻一听黄忠复来,顿时醒悟了。 “糟了,我们中计了!我说黄忠老儿如何会轻易败北?想来他一定是实现知道了文将军奔着我的营盘而来,所以早有准备,他故意假装败退,就是为了慢我军心,然后复来再攻!” 文丑牛眼一瞪:“糟老头子有甚可怕?看我去砍了他!” 说罢,提刀就奔着帐外走,却见一名校尉又匆匆进帐:“文将军,高将军,大事不好!太史慈和徐晃的兵马,分别从后方两路杀来,正在进攻我军的后寨!” “太史慈!徐晃?”高览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道:“太史慈的兵马抵达此处,乃是追着文将军而来的,此事我倒是能够理解……徐晃不是应该正在和淳于琼对峙吗?如何也会跑来这里!” “管他那么多!”文丑大步流星的奔着外面就走:“且看某家出去会会他们便是!” 第七百八十四章 一只耳 事实确实如同高览所猜测的那样,黄忠适才的败北,确实是诈败,他早就接到了太史慈和徐晃的加急文书,并被通知了执行这一战略。 与徐晃交手的淳于琼同时接到了文丑和郭图、逄纪的信函,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便选择了归顺陶商。 当然,为了以表近身之姿,他还将文丑劝服他一同加入曹操军的计划禀报给了陶商。 陶商当机立断的做出了应对,做出了全盘布局。 各方面的计划是先纵再擒,然后再给文丑和高览两军以雷霆之势的重重一击。 三路兵马同时汇聚到高览的营寨,并对他的营寨发动最后的一击。 文丑拽着不情不愿的高览冲出了帅帐,看着四面八方,向着己方涌动过来的金陵军,道:“高将军,你我奋力死战!” 高览真想一个大耳刮子抽死他,自己明明想投降的好不好?我死战个屁啊我? 文丑也不是纯粹的莽夫,他知道高览心中多少有点想法,随道:“高将军,你别以为我是这是再害你,相反的,某家此举乃是在救你的性命!” 高览没说话,心道我可没看出来你哪是为我好。 却听文丑沉声道:“你忘了,当初因为你和麴义不对付,麴义在官渡之战被迫离开,投向陶商,麴义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他在官渡立下大功,如今已经被陶商敕为征北将军,引为心腹,此番河北之战,此人不念旧主之情,亲自去攻打大将军的营盘,其狭隘心性可见一般,你昔日又不认识陶商,便是投降过去,陶商又岂会以你为重,到时候麴义那厮不整死你才怪!你自己可想清楚了。” 高览闻言顿时愣住了。 这个事情,好像当真被他忘记了。 乘着高览愣神的当口,文丑已经命人将马匹牵来,二人翻身上马,拿起兵刃,冲着营寨外冲了出去。 二人引领一众骑兵来到外寨,正见着黄忠引领一众精锐的金陵军在外寨放火放箭。 文丑将战刀一扬,遥遥的指着黄忠,对身后的骑兵们道:“儿郎们,可敢与我破阵杀敌?” 文丑麾下的兵士都和他一样,乃是豪勇之人,纷纷应声答应。 “愿随文将军一战!” “不惧南贼,冲啊!” 但是对于文丑军而言,他们的精力正全部放在对付面前的黄忠一众,但金陵军毕竟是数路强攻,他们便是眼下打赢了黄忠,也挽回不了倾颓的形势。 以文丑和高览为先,这一支河北军的主力向着黄忠的兵马冲了过去。 文丑冲在最前面,锁定一名拐子马骑兵的身形,在对方出刀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挥手中战刀。 那骑兵最终提刀格挡住这一击,但强大的座骑冲击力加上文丑不同常人爆发式的臂力,只是一击,直接便将拐子马骑兵拍落坠马,继而被后面的袁军碾压而过。 “挡我者死!”文丑爆喝一声,战刀又砍杀了另外一名骑兵,神威赫赫。 早在文丑冲过来的时候,黄忠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他捋着白色的胡子,无奈的笑笑。 “只仗匹夫之勇,难成大器。” 说罢,他对身后的一名校尉使了个眼色。 那校尉领会黄忠的意思,随即号令传令兵,卓己方兵马改变阵型。 黄忠目下身边的兵马,也皆是以骑兵为主,但只有三成是拐子马的骑兵,其余的七成兵马,则是配备特殊。 这些骑兵在坐骑上配备了一副坐垫,坐垫下面便是囊袋,他们所使用的长兵刃皆放置囊袋上面,而下面,便是马弓和利箭。 这支弓骑兵在前部一线骑兵的策应下,开始向着两方分散,他们一边奔驰,一边将箭弩射入到了文丑的军阵之中,他么并不讲究什么命中率,而只是以强大的奔驰速度和箭弩的数量,来打断敌军的士气,和文丑军骑兵的阵型。 这种战法虽然杀伤力不高,但却令文丑的冲锋骑兵阵型发生了散乱,就犹如一柄锋利的剑,正在向前突刺的时候,生生扎在了高墙之上。 骑兵的队伍在作战之时,硬件是冲击的力度和战马的优劣,还包括装备的好坏,但阵型和士气锋芒也是很重要的软件辅佐。 骑兵的锋芒一旦被挡,冲锋阵型一乱,士气便会渐崩,远不如稳固的重步兵阵营来的扎实有效。 文丑的军队眼下就是这种状况,但他们却还有一个主心骨。 那便是文丑本人! 文丑凭借着自身勇猛,在金陵阵中往来冲杀,很快迎上一个拐子马骑兵,战刀直刺,力道之猛,径直透穿此人胸膛。他双臂发力,爆喝一声,手中战刀扬起,竟将那人挑飞起来抛向身后,鲜血飞溅得到处都是。 金陵军的骑兵们虽然也是久经沙场,但见文丑如此勇猛嗜血,心下也很是惊惧,纷纷向着后方闪避。 问题是,他一人的勇猛终究不能成了大事。 正搏杀间,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马蹄之声,却是有两路人马攻破了高览的后寨,径直杀入腹地,通过寨内冲到了文丑的后军。 正是徐晃和太史慈两路兵马! 太史慈这段日子与文丑一直交手,对其颇为熟悉,眼见文丑在前方凭借一人之勇大杀特杀,嘴角不由挂起了微笑。 他一伸手,从身后拔出一支利箭,冲着文丑的后脖颈就射了过去! 文丑的第六感觉也算是强,他隐隐的感觉到情况不妙,急忙扭过头,躲避那支来箭。 要害是被他躲避过去了,但太史慈的利箭还是射中了他的樱盔,将他的头盔射落在了地上。 在太史慈拔箭的一刹那,黄忠同时也找准了角度,箭射文丑! 黄忠箭术非凡,这一箭之下,本来是可以取了文丑性命的。 但天意眷顾他,文丑在躲避太史慈利箭的同时,也将黄忠的箭躲避了过去! 该巧不巧,太史慈的箭射掉了文丑的头盔,而黄忠的箭则是被文丑躲过了要害,却正好射在了他的右耳朵之上。 一箭划过,文丑的右耳朵竟然直接没了!鲜血如同泉涌一般的溅射了出来! 人类的耳朵神经是最敏感的,被射掉了耳朵的人,那股剧烈的痛处可想而知。 “啊~!啊!”文丑的战刀落地,用手使劲的捂着耳朵,拼命的扬天高呼。 :。: 第七百八十五章 识时务的高览 文丑被黄忠一箭射掉了右耳,疼痛难忍,但他毕竟是豪勇之人,刀虽然脱手,但随后便反应了过来。 他放下血淋淋的手,从腰间拔出佩剑,然后冲着身后的那些士卒们高声道:“将士们,跟我冲出去!” 文丑受了重伤,再在场内拼杀就不合时宜了,眼下还是以保全性命为要务。 更何况袁军现在被三路兵马围攻,谅文丑再是厉害,又岂能挽救此等败局之势? 别说是文丑,项羽再生也不行。 远处,太史慈依稀的看着文丑将要逃跑,眉头一皱,放声道:“文丑匹夫哪里去!太史慈在此,你不是要找我报仇吗?” 一听这个名字,文丑的理智顿时又陷入了即将崩溃的边缘。 他转马带伤就要去和太史慈拼命,却被高览死命拦下:“文将军!此乃危机之时,切不可使小性子!还是快冲出去吧,日后再图为颜良将军报仇,这里由末将断后!” 文丑的耳边已经是疼痛的不行,脑袋也因为失血有些迷糊,他深深的看了高览一眼,感激道:“高将军如此仗义,本将军感激涕零,这份大恩且容我日后再报!” 高览焦急的道:“将军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末将在这里拼死替将军把持!” 文丑深吸口气,转身指挥着亲卫军向着南方杀条血路,奔驰而去。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黄忠和太史慈的两路主力军也是冲开了层层阻碍,来到了这里,喊杀声一时更加浓烈。 “文丑哪里走!” “还不束手就擒!” 随着高览镇守在此处的那些袁军士卒无不大为惊骇恐惧,经过刚才的几轮交战,本以为可以稍稍调整一下,重新布置队伍,不想太史慈和黄忠的亲卫军居然这般勇猛,旦夕之间便杀到了他们的面前。 无奈之下,高览一众只得是硬着头皮准备交战。 他们心中此时此刻都充满了怨气,对他们的这位主将非常的不满! 人家文丑的亲卫军都跟着主将跑了,你在这装充什么大尾巴狼,非得留下断后?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黄忠已经来到了高览的面前,他扬起手中战刀,高声喝斥道:“高览,汝已经是走投无路,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哼!”便见高览将手中的战刀往地上一扎,冲着黄忠喝斥道:“黄忠老儿!这次就算是你说对了!” 说罢,便见他翻身下马,双手捂着脑袋,高声道:“高某……愿意归降啊!” …… 陶商的帅帐内。 经过张郃来连续几日的劝说,与陶商的洗脑……洗灵魂,牵招终于答应了归降陶商。 麴义当年在陶商麾下的人缘不好,对于劝说河北境内那些负责镇守各处关隘的将领们,并没有太大的用处,但牵招和张郃却是人中之杰,在河北袁氏将领中的威望颇高,由他们二人出面,各地的守将纷纷表示愿意归降。 包括前一段时间被陶商生擒过的郭援,清河守将孟岱,壹壶关代守将邓升,邺将冯礼,魏郡太守夏昭,越骑校尉王摩,汲县都尉何茂,骁骑校尉严敞等人。 至此,河北版图上的大致已定。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黄忠,徐晃,太史慈等人亦是归来,向陶商陈述以军事情况,并送上了他们押解归来的俘虏,袁军上将高览。 高览身为河北四庭柱之一,陶商对他的关注程度,自然是要远远的超出其他的降将。 少时,却见高览被押解到了陶商的面前。 当然了,因为他的特殊情况和身份,他浑身上下自然是被绑缚着的。 战事已毕,许褚自然也不在负责镇守大寨,而是返回到了陶商身边。 他在陶商的示意下,亲自上前解开了高览的绳索。 有全副武装的许褚坐镇,就是给他解开了绳索,手无寸铁的高览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陶商伸手让高览在旁边坐下,笑道:“我听黄忠和太史慈说,高将军这次的投诚过程……很朴实直接,有趣的紧啊。” 这话纯纯的就是糟践人,一点都不用揣摩。 高览的脸色一红,低声道:“唉,高某本也不是那过河拆桥的小人,只是大势已去,河北归属已成定局,高某人虽然不惧死,却也不想白死,丞相乃是当世少有的聪慧之主,能够扶保丞相,也是在下的福气。” 陶商点了点头,道:“高将军既然有这般觉悟,那一开始怎么不投降,偏偏要等到临阵的时候,才归降呢?我可是让郭图和逄纪给你送过劝降书信的。” 不说这事倒好,一说这事,高览差点委屈的气哭。 “丞相,你不知道,这事着实是不赖我啊!都是文丑那厮做的孽!” 说罢,便见高览将所有的事情,远远本本的和陶商复述了一遍,最后却见他委屈的一拍手,道:“丞相,你说文丑那厮不是欺负人么!” 许褚站在陶商身后,一鼓腮帮子,“哼哼”了两声。 陶商知道,许褚这是在努力的憋住别让自己笑出声了。 其实陶商自己也何尝不是如此? “嗯,文丑这厮……真特么太可气了……其行为简直令人发指!……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最终没有憋住乐,笑出声来的陶商,高览的眼眸中露出了一丝委屈,面皮也变的通红。 少时,陶商和许褚两个人都乐够了,却见陶商正了正表情,道:“高将军弃暗投明,出淤泥而不染,实乃是顺天应人之举,陶某甚慰,我代表朝廷敕封您为偏将军,社区候,日后还需好生报效朝廷,不可再生二心。” 高览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他急忙站起身,对陶商一通表示感谢。 谢完之后,高览寻思寻思,还是有一件事得跟陶商说,于是道:“丞相,还有一件事,末将得向您做个请示。” 陶商一扬眉,笑道:“什么请示?” 高览愧疚的一笑,道:“就是我跟麴义之间的事,唉!这事如何说呢?就是当年麴义被袁公责罚,离开袁营投奔丞相,这当中却也是有一些我的原因,我跟麴将军二人之间,实则是有一些误会,这件事,还得请丞相帮忙调停调停……” 话还没等说完,便突听帐外有人禀报道:“丞相,麴将军前来求见。” 高览一听这名字,脸色一下子变白了。 第七百八十六章 结为兄弟 麴义来帅帐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拾掇高览的。 当年官渡之战,麴义之所以被袁绍驱逐出寨,导火线便是因为他与高览在阵前的摩擦,虽然根本原因还是麴义自持功高、不把袁绍放在眼里,但很显然他自己却不这么认为。 他觉得逼他犯错误的归根结底还是别人。 看着高览颇为惊惧的样子,陶商心下不由的有些好笑。 难怪麴义在河北这般没有人缘,让他劝降一个县令,对他来说比杀了他全家都困难,其根本原因就是在这里。 太没有情商了,是人就讨厌他。 “让他进来吧。”陶商吩咐裴钱道。 裴钱转身出来帅帐,立时间,便见麴义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麴义在陶商的麾下受过几次挫,嚣张跋扈的脾气比起当年在袁绍帐下,倒是收敛了不少,但人天生骨子里的傲骨又怎么会轻易改变? “见过丞相!”麴义向陶商拱手施礼。 陶商点了点头,道:“麴将军来了?正好,来来来,这位高将军应该是你昔日的同僚吧?快来见见,今后大家又可以在一起继续当好朋友玩耍了。” 麴义转头看向高览,目光中的火药味道连许褚这个心粗的汉子都能嗅的出来。 麴义应该是挺烦他啊。 麴义就这么瞪着看着高览,看的高览浑身不自在,如芒在背。 他索性也放开了,道:“麴将军,你这么看着某家作甚?有什么道道,尽管划下来,某家接着便是了。” 麴义重重的哼了一声,对陶商道:“丞相,你听到此人说的了吗?什么东西!麴某听说高览归顺,特意来向丞相谏言,此人当年在袁绍的帐下,就是一个谄媚阿谀,坑害同僚的小人,断不可用,还请丞相速斩之。” 高览心中大骂麴义十八辈女性祖先。 有你这么唠嗑的吗?上来就斩我? 陶商扬眉笑道:“麴将军如何这般说?” 高览一听这话,顿时气懵了。 他重重的一跺脚,怒道:“麴义,你放屁!我什么时候坑害同僚了?” 麴义嘿了一声:“没坑害?若非你进谗言迫害于我,我当初又焉能被袁绍那般对待?” “啊呸!”高览重重的啐了一口。 陶商一皱眉头:“高将军,帅帐之内,不许随地吐痰。” 高览急忙转头对陶商致歉道:“丞相恕罪,某家一时情急,方才做出这等失礼之事……这麴、麴义太气人了!” 陶商淡淡道:“他气人你吐他脸上,往我帅帐地上吐什么?……你一会给我扫了。” “是,是!末将一会给丞相打扫干净了便是。” 说罢,便见高览转过头去,继续跟麴义掰扯道:“你说当初是我构陷于你?别放屁了!你自己琢磨琢磨你做的那些混事,你不纳忠言,导致兵败,我还不能向大将军检举你的过失了?袁绍责备了你几句,你还不服气,死命的抗上,袁绍不收拾你才怪!说白了,你被袁氏抛弃,纯粹是你自己作妖作的,干我屁事?” 麴义被高览当众这么揭短,气的不行。 “姓高的,你在袁绍帐下时便坑害同僚,为祸一方,今日又到丞相面前进谗言!你当这天下当真没有人治的了你,是吗?” 说罢,便见麴义”踉”一声拔出了随身的佩剑,作势捏了个剑诀,便朝着高览杀了过来。 高览刚刚被解开绑缚,没有趁手的兵器,顿时惊的脸色煞白。 却见陶商一指身旁的那座案几,和地上一块踮脚的青砖:“高将军别愣着了,快拿兵器保命!” 高览慌不择物,急忙从地上搬起桌案,用来当盾牌,挡住麴义刺来的剑! 然后,他顺手操起垫桌角的砖头,罩着麴义的脸上削去。 麴义急忙躲闪,却是险些被青砖拍断了鼻梁子。 陶商在一旁赞叹道:“高将军不愧是河北猛将,适才那一砖头可谓是妙到巅毫……这左手桌案右手砖头的神技,当真是旁人所学不来的。” 两人就这么在帅帐内,叮叮当当的彼此交锋起来。 麴义一边捏剑诀,一边道:“奸贼!祸国殃民,国之不幸!今日我便替天下百姓,除了你这豺狼祸害!” 高览用桌案抵挡,一边抵挡,一边还用手中的砖头时不时的向麴义反击一下。 “呸!你还好意思叫我豺狼?你这心胸狭隘,不能容人的小人……我跟你拼了!” 帐篷里的声音,引的裴钱等人急忙进来观看,但看见之后,他们顿时愣住了。 大伙都是一脸呆萌的看着殿内二人你来我往,桌砖并举的两个人,心下都既惊且佩,特别是高览……能把桌案和青砖使成跟战场挥舞刀盾一样的人,以后一定要跟他搞好关系,就算搞不好关系,至少也不能得罪他,对狠角色一定要保持必要的尊敬。 陶商则是一脸无奈的瞧着两人之间的闹剧,许褚因为憋不住笑嘴角不停的抽搐。 当这是好一场正邪大战啊! 二人斗了十个回合,直打的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陶商见差不多了,为了防止真出人命,对许褚道:“拦住他们。” 许褚应了一声,迈步上前,他拔出佩剑,右手用剑挡住了麴义的剑,左手摁住了高览的桌面,大喝一声,使劲一用力,将二人各自逼迫的倒退了数步。 麴义和高览顿时愣住了,脑袋瓜也冷静了。 他们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扔掉了手中的兵刃和桌子砖头,然后齐齐的单膝向陶商跪倒,高声道:“请丞相恕罪!” 陶商来回看着两个人,挑了挑眉道:“打够了吗?” 二人露出了羞愧的神色。 “指责够了吗?” 二人依旧羞愧。 “骂够了吗?” “……” 却见陶商走到自己的位置旁,甩开前摆坐下,淡淡道:“既然闹够了,气撒了,那今后在我的帐下,你们就好好的相处,原先的旧事,全都让他过去,日后谁要是敢再提!别怪陶某对他不客气。” 陶商刚开始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是笑眯眯的,但随着话题的深入加重,其语气也越来越重,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消失,渐渐的变成了冷冰冰的。 高览和麴义看着陶商的表情,不自觉间,浑身竟然冒出了一股寒意。 “听明白了?”陶商冰冷的以最后一句作为终结。 “诺……”二人同时战战兢兢的道。 陶商点了点头,继续道:“还有,你们两人,一会当着我的面结为异姓兄弟,从今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 第七百八十七章 旧臣齐出动 正所谓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 反之,为人牵线做媒,保媒拉纤也可以说是一件无量的功德。 而在陶商本人看来,为他人牵线做一对结拜兄弟,也是一件可以流传千古的事情。 特别是这两个人还是互相瞅不顺眼,恨不能让对方立刻去死的仇家。 陶商觉得他今日之举,若是放在两千年之后,一定可以成为一段不输给“千里走单骑”“千里送京娘”的佳话传说。 千里拜把子。 金陵军物资充足,兵马众多,整理出一个结拜的场所,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陶商说完让他们俩人结拜之后,金陵军只用了一小会的时间,便弄出了香案贡品,祷告牌位,什么‘苍天大地’的名头都有,他连思考都不给俩人思考的机会,就直接让他们扣头结拜。 高览和麴义站在香案的面前,脸上的表情仿佛是要吐了一样,恶心的不行。 这位陶丞相……未免也忒能闹了吧! 他们俩啥关系啊?就结拜! 当兄弟……我当他爹还差不多! 陶商走到香案前,对他们俩人道:“二位将军,过来磕头吧。” 二人平日里都是指挥三军,万马军前而不变颜色的猛将,但今日守在这结拜香案前,却犹如小娘子过门一样,那叫一个羞涩可人,欲拒还换。 陶商笑看着俩人,道:“二位将军,还犹豫什么呢?过来吧,再耽误一会,这香都烧凉了。” 高览和麴义无可奈何,只得走到桌案前的软塌旁各自跪下,看着香案上的天地灵牌,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咒对方死行不行? 真要是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那些话……他们各自感觉现在只要是一张嘴,就能直接呕吐出来。 陶商疑惑的看着跪倒在那里、一声不吭的两个人,奇怪道:“二位将军,怎么不说话呢?光是跪在这里,你们是要结拜啊,还是等着杀头呢?” 麴义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没吱声。 高览则是长叹口气,道:“陶丞相,时间太仓促了,某、某家没什么准备,不知道怎么说。” 陶商摇头,无奈道:“高将军,亏你们也都曾经是一军主将,可以独当一面的豪雄,怎么到了关键时刻,连句结义之词都不会说?罢了,陶某好人当到底,我给你们主持吧。” 说罢,便见陶商走到香案旁边,朗声道:“拜天地!” 二人不情不愿的对天地的灵牌扣头。 “拜高堂。” 二人顿时懵了。 高堂是个什么鬼? “对拜。” 诸葛亮呲呲牙,忙走到陶商身后,道:“老师,念错词了,这是俩男的结拜为兄弟!” “唉。”陶商微微一笑,转头对哭着脸的二人道:“不好意思,刚才随便念叨几句的,吊吊嗓子,别往心里去,咱们现在正式开始。” 高览和麴义不由的一头黑线。 …… 陶商携大胜之威,受降河北一众将领之后,随即起兵前往邺城。 临到邺城的时候,袁谭亲自出城前来迎接他。 “袁谭见过丞相!” 城门口处,袁谭亲自率众出来迎接。 当然,这所谓的一众,都是并州军的将领校尉,邺城原本的官吏和士族首领却是无人相随。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不能。 袁谭该杀的杀,该下狱的下狱,该拾掇的拾掇,整个邺城现在是一片腥风血雨,邺城原本的官员和将领现在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多余的精神头来迎接陶商? 陶商率领几名贴身将领,骑马随同袁谭等人一同入城。 一路上,家家闭户,繁华的街市犹如被蝗虫扫荡过一样,一片萧条。 有点像是后世电影中的鬼城。 陶商四下看看,道:“邺城当真是一座宏伟的城池,被令尊建立的比之当年的洛阳就差了那么一点点,不过这人丁确着实是萧条了些,他们不出来迎接,是看我英俊所以很害羞吗?” 袁谭哈哈大笑,道:“袁某刚刚成为这城池之主,自然得先立威,邺城这些士族,各个都不是好惹的主,若是不先震慑一下他们,让他们知道袁某的厉害,袁某日后如何管的住他们?如今我已经下了宵禁令,邺城若有人敢擅为,就地格杀。” 陶商闻言,双眸微眯。 很危险的征兆。 特别是当他听见袁谭说“他是邺城之主”的时候,陶商心中老大的不痛快。 袁谭这家伙,当真是嚣张的太大发劲了。 少时,众人来到了邺城议事厅,袁谭随即请陶商进去,并命人将一众女眷绑缚到了陶商的面前。 为首的一名中年妇人见了陶商,忙不送跌的向陶商磕头,请求其饶恕。 陶商指着那名妇人道:“这是什么人?” 袁谭连忙道:“此乃是袁绍之妻刘氏,还有其他的都是袁绍的女眷。” 陶商顿时愣住了。 袁谭虽然不是刘氏所生,但按辈分算了,刘氏怎么说也是他的姨娘。 陶商转头看了看一身肮脏服饰,蓬头垢面的刘氏……他就这么对待她? 就算是你们彼此之间有仇,但总得顾忌一点颜面吧。 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吗? 不过也是,他气死亲爹,刮骨其弟,确实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袁兄意下如何处置?”陶商将皮球还给袁谭。 袁谭虽然想亲手杀了刘氏并一众女眷,但仔细想想未免太过。 他可以亲手杀了袁尚,但弑母之罪,他还是心有余悸的。 因此他想请陶商帮他解决这个难题。 “留之有患,不如……”袁谭用手比划了一个切的姿势。 陶商轻描淡写的扫了面目狰狞的袁谭一眼,突然对赵云道:“将这些女眷暂且拘押,好生看待,不要让她们受了委屈。” 赵云闻言,随即领命而去。 袁谭见状顿时愣住了。 他不解的看向陶商:“丞相,这是为何?” “现在还不是时候。”陶商淡淡言道:“眼下放眼河北,还有最后一支兵马未除,而他们也有着相当的隐患,只要把他们彻底剿除,兄长便可以坐享邺城,真正的成为袁氏之主了。到那时在收拾袁氏的遗孀不迟” 袁谭眼珠子一转,道:“你是说……袁熙?” 陶商点头道:“不错,袁熙目下和辛评,荀谌,赵睿,吕威璜等人保护着袁绍的棺木,如同没头苍蝇一样的在河北乱窜,虽然犹如强弩之末的流寇,但他毕竟是袁绍临终时亲任的正统继承人,对兄长也是一大威胁,只有除掉他,兄长才能安享冀州。” 袁谭疑惑道:“那丞相眼下为何还不出兵剿灭袁熙?他现在不过是一弱旅之师,若是出兵,一战可定。” 陶商淡淡道:“我的兵马刚刚和袁绍经过大战,着实是疲惫的很,这件事情,我想交给袁兄和高干将军的并州军办理,当然了,我这边还会派出得力的猛将和兵马,以及合适的辅佐之人相助于兄,不知兄长可愿答应。” 讨伐袁熙倒不是什么大事,袁谭自信自己完全可以一战歼灭这些袁氏旧部,不过陶商口中所谓的“合适的辅佐之人”是什么意思? 见袁谭不明其意,陶商轻轻的拍了拍手,少时,便见三个人走进了大厅内。 “袁兄,我便让这三个人辅佐与你吧。” 袁谭看见他们的时候顿时愣住了。 田丰,逄纪,郭图! 第七百八十八章 替天诛子 当袁谭看到这仨个人的时候,顿时就愣住了。 他惊疑不定的看向陶商,奇道:“丞相,这三个人是?” 陶商微微一笑,指着田丰等三人道:“他们和兄长一样,也都脱离泥道,弃暗投明,从袁氏麾下归顺了朝廷,兄长这次讨伐袁熙,我派赵云和许褚领兵同往,然后再派遣这三个人为辅,他们都是智计百出之人,想来一定会对袁兄讨伐袁熙有所帮助。” 袁谭疑惑的点了点头,然后眯着眼睛瞧向三人。 却见田丰迈步出来,对着袁谭道:“袁公子不要误会,田某当初从袁氏背反,早就投到了丞相的麾下,说起来,我和公子也是同病相怜,日后咱们也算是同僚了,还请公子多多照顾才是。” 田丰诈降之事,乃是袁绍和沮授等人暗中定计,并未昭告诸人,如今袁绍和沮授都死了,他自然是想怎么说怎么是。 袁谭看着田丰,道:“袁某占据邺城之后,曾查点了邺城的牢狱,发现元皓公的家人亲眷都被囚禁,并未死去……” 田丰对此早就有所准备,却见他浑身一震,激动的言道:“大公子此言当真!” 田丰嗓门极大,却是将袁谭吓得一激灵,暗道这老鬼咋咋呼呼要吓死人吗? 本公子却是差点没吓尿了裤子。 接着,便见田丰老泪纵横,哭嚎道:“大将军啊,是田某对不住你啊!想不到您居然没有害我的家人,我却怀着一腔恨意在报复您啊……如此说来,我田丰当真不是个人啊!” 田丰声泪俱下,其表情和哀伤极具感染力,似乎当真是在深深的怀念袁绍。 但这当中,实则有七成以上的感情是真的,只是被田丰以另一个角度表现了出来。 众人一顿安慰田丰,郭图和逄纪随即将他搀扶了下去。 袁谭拉过陶商,道:“丞相,您这是作甚?为何要让他们几个跟着我!” 陶商伸手拍了拍袁谭的肩膀,道:“其实也没别的意思,袁兄也看到了,这几个谋主刚刚投诚,但却还是心念旧主,心里还是装着你爹,没有我,我不服啊……你说话最有说服力,你拍拍良心说句公道话,对你而言,我跟你爹比我差什么?” 袁谭砸吧砸吧嘴,总觉得这话哪里听着不太是滋味。 总有股被占了便宜的感脚。 “丞相让他们跟我去讨伐袁熙的用意是?” 陶商对他解释道:“我想借着此战,让他们参与其中,若是杀了袁熙,他们从此跟袁氏的关系就彻底断了,另外再加上袁兄乃是袁氏中人,兄长直接调动他们,总比我现在就指手画脚要好些……我希望你帮我收服他们的忠心。” 袁谭闻言哼了哼道:“干什么那么麻烦,直接杀了便是!少沾染些是非。” 陶商低声道:“有些事情,哪里光是说杀便杀了的事?这几个人在河北都有些根基,我想借助他们的威望,替朝廷在河北竖立新风,这样兄长日后替坐镇邺城,办事也顺手些、方便些。” 袁谭的表情依旧是老大的不乐意。 但陶商直接拿出杀手锏,让袁谭转阴为情,差点乐出屁来。 “兄长,你看这是什么?” 袁谭接过陶商递给他的一卷锦帛,读了一下上面的字,顿时愣住了 “这、这是敕封我为冀州牧,武平侯的诏书?” 陶商点了点头,轻声道:“就差玉玺在上面盖一个大公章了,只要兄长替我办成这件事……”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袁谭吧诏书卷起来,塞回到了陶商手中。 陶商一时误会了袁谭的举动,诧异道:“兄长不想要?” “那怎么能不要?我是请丞相赶紧派人送回去盖!” 陶商转诧异为微笑:“兄长想要就行,你放心,讨灭袁熙,荀谌等人之后,这诏书之上,自然便会有天子的玉玺盖章了。” 袁谭哈哈大笑:“快哉!此事交给袁某便是……至于那三个,自有为兄替你收服。” 陶商的嘴角挂起了一丝莫名的微笑。 …… 袁谭利欲熏心,当天便找高干,让他点兵派将,纠结并州军准备追杀袁熙。 而赵云,许褚等人也是收拾兵马,随同袁谭一同出征。 田丰,郭图,逄纪则是随赵云军马出征。 出征的当晚,田丰将郭图和逄纪找到自己的身边。 仨个人的关系原本不怎么好,因此在单独会面的情况下,场面多少显得有些尴尬。 田丰来回看着两个人,慢慢的道:“说实话,田某从没瞧得起你们俩人。” 俩人顿时怒了! 这哪是商量事的态度? 这特么专程糟践我们来了! 郭图冷哼一声,道:“你瞧不起我?我还瞧不上你呢!田元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整日摆出一副长者贤者的模样?忒的恶心。” 逄纪也是不善的瞧着他,满面都是讥笑:“伪君子!你也好不到哪去!” 田丰也不以为意,道:“咱们三人,平日里互相瞧不上,往日里明里暗里也没少的对彼此使过绊子,过去如此,今后亦是如此……但唯独这一次,咱们要替陶丞相办成这件事,所以咱们必须通力合作。” 郭图哼道:“这还用你说?长公子虽然与我有些交情,但丞相既然决心以定,那便留他不得……不过田元皓,我们二人替丞相行此事,乃是用以为近身之资,你如此为陶商尽心尽力的办事,却是为了什么?” 田丰很是直截了当的道:“我要为先主报仇,替天诛此逆子!” 听了田丰的话,逄纪和郭图心中不由感慨。 瞧不上田丰是瞧不上田丰,但他们不得不承认,田丰对袁氏的忠心程度还是自己所远远不能及的。 “不过要杀袁谭,不可肆意,不然便会给陶丞相召来恶名,这也是丞相让我们这些袁氏旧臣替他动手的原因,如此今他便可以借故避嫌,推责于我们身上,不过此事该当如何行事,丞相却是没有说。” 田丰淡淡道:“大致的计划陶丞相已经全部告知于我,你二人回头依照我的计策去行事便是。” 逄纪睁大了眼睛,道:“丞相单独告诉你?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田丰没有回答,但是他那嘲讽的表情,似乎是说明了一切。 你们两个人,值得相信吗?值得托付大事吗? 将二人该做的事大致吩咐完了知乎,田丰一挥手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老夫不想跟你们多说话,瞅你们腻歪!闹心!赶紧滚!” 郭图重重一哼,起身拂袖离去。 逄纪却是没有动。 田丰斜眼看向他:“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老夫可没有闲钱请你吃饭!” 逄纪出奇的没有出言与田丰争吵。 “田元皓,依照你的性格,你是不会背叛大将军,投降陶商的……你当初是不是诈降?你现在又打的是什么主意?你和陶商究竟算是什么关系?” :。: 第七百八十九章 众志成城 逄纪的话令田丰沉默了。 虽然在袁绍的麾下时,二人相互不对付,甚至有时候恨不能让对方死,但归根结底,二人彼此间还是互相了解的。 逄纪深知,以田丰的秉性,他断断不会轻易归降陶商的,他宁可选择死也不会。 可田丰走到今天这一步,一定是和陶商达成了某种协议。 但这协议是什么,逄纪猜不出来。 这事跟他没什么关系,但好奇心使他厚着脸皮向这位昔日的冤家问出了这个问题。 宝宝好奇呢。 田丰冷冷的扫了逄纪一眼,道:“你想知道?” 逄纪犹豫了一下,然后便使劲的点了点头。 却见田丰伸出了一根手指,冲着他勾了勾手指。 逄纪急忙把头探了过去,侧耳倾听。 却见田丰靠将过来,冲着他的耳朵吼了一嗓子:“告诉你个屁!赶紧滚!少在这碍眼!” 逄纪被田丰这么一喊,脑瓜仁被震的嗡嗡作响! 他使劲的抠了抠自己的耳朵,冲着田丰使劲的甩了甩袖子,道:“田元皓,你行!咱们走着瞧!” 说罢,一边抠耳朵,一边匆匆离去。 田丰看着逄纪离去的身影,表情忽然变的没落。 他苦笑一声,似无奈似感慨的道:“条件?我能有什么条件?事到如今,能为大将军保住一条血脉,老夫的愿望也不过如此而已了……” …… 次日,袁谭和高干的并州军和赵云、许褚率领的金陵军,开始一同向着西面进发。 他们按照校事府所提供的情报,前往征讨袁熙。 袁熙等残部,保护着袁绍的棺木,目下守护在上党郡与魏郡边境的一处山谷之中。 袁谭抵达了战场之后,随即找赵云和许褚等人,商议进兵之策。 袁谭可以对别人不客气,但当着赵云和许褚这两大猛将的面,他着实不敢过于瑟。 这俩人当年一个打赢过吕布,一个和吕布打成过平手…… 袁谭再虎逼,也不敢轻易去捋他们的虎须。 “赵将军,校事府探查的消息如今可以肯定属实,袁熙确实就是守护在山谷之内,听说袁绍的灵柩也在其中,他们兵疲将弱,咱们两方合作掩杀进去,定可一战而胜!”袁谭向赵云建议道。 赵云微笑着点头,礼貌的道:“袁冀州的战法直接,甚是果决。” 赵云的话把袁谭说的飘飘然,特别是那一句袁冀州,怎么听怎么感觉舒坦。 赵云却是转头看向田丰道:“赵某来时,丞相曾吩咐过我,元皓先生乃是当世智者,战前事后,当询问先生之意,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田丰捋着花白的须子,道:“袁熙守在谷中,兵疲将怠,乃弱旅之师,不足为虑,眼下还需为丞相的声名着想,依老夫之意,还是派人进去招降一下他们为好!如戏,便可向世人显示一下丞相的大度胸襟。” 袁谭满面的不耐烦:“还招降个屁!直接杀进去多简单!” 赵云轻轻抬手,笑道:“唉,袁冀州不必着急,且听元皓先生将话说完。” 田丰冲着赵云点点头,道:“袁冀州,眼下河北刚刚平定,需要安抚人心,如今袁绍的灵柩在彼,若是能招得袁熙以及一众将官和谋士归降,一则可增加朝廷的兵马声势,二则也可以彰显丞相之广阔胸襟,三则……若是能将袁绍的灵柩迁往邺城安葬,并以朝廷之名义追封,丞相君子之仁慈声望,不仅可传遍河北,更可传遍整个大汉国土,威加四海,仁德布于宇内,这是天大的好事,如何却不行之?” 袁谭急了,急忙看向赵云道:“赵将军,这未免太耽误事了吧!” “哎!”赵云抬手挡住了袁谭的话头:“偌大的河北都已经被平定了。何患这区区一个小山谷,就依照田先生之言,派人进去说降一下,若是不成,再做征讨不迟啊!何必着急这几日呢?” 袁谭哑口无言。 赵云笑看着田丰道:“田先生,那依你之见,应派何人为使者?” 田丰道:“负责辅佐袁熙的人,乃是辛评和荀谌,他们都是我等昔日同僚,逄纪和郭图刚刚归降,与那二人素有些交情,不妨就让他们同去……袁冀州可以同行保护。” 袁谭闻言一楞道:“我保护什么!袁某堂堂一方之长,如何去保护他们两个?” 田丰犹豫的道:“可征东将军和武卫将军(赵云和许褚)都是陶丞相的人,他们若是去了,我怕会引起众怒,旁人去了,怕也是保护不得郭图逄纪……” 那边厢,高干站了出来,道:“既然如此,那便我去吧” 田丰的嘴角闪过一丝自得的笑容,随即道:“如此甚好。” 商议定了之后,众人随即散帐,各自回去筹备任务。 袁谭心中愤愤不平,出帐之后,他一把拉住许褚,抱怨道:“许将军,不是袁某说赵将军的不是,那田丰何许人也,他说什么赵将军便应什么,本来挺简单的一件事偏偏让他弄的这般复杂,你怎地也不开口劝劝?” 许褚没想到袁谭居然会问他,先是一愣。 但随即,便见这汉子一咧嘴,憨笑道:“袁冀州拿此等事问某家,却是高看我于我,只是某家平日里只好厮杀,这等繁琐之事,着实是琢磨不明白的。” 袁谭哼了一哼。 但许褚随即话锋一转:“但丞相来时,确实说过是想借着这次征讨袁熙的事情收服田先生等人的忠心,既然是要收服他们的忠心,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同意认可他的计谋,某家不知道这么说对是不对?” 袁谭被许褚傻乎乎的笑容和憨直的回答噎住了,哑口无言。 许褚嘿然道:“待此间事了,袁公子便可以回邺城执掌冀州,就差这么最后一下,您又何必心急呢?” 袁谭愣了愣,最终长叹口气。 …… 次日,高干和郭图,逄纪三人共同入谷。 一行人还未等行至袁营,突听逄纪问高干道:“元才将军昨日主动请缨送我们入谷,想来应是做了几番计较的,将军此举明智啊。” 高干心头微微一跳。 自己出征前,司马懿曾暗中见过自己,并隐晦的对自己提出这次出征要多长个心眼,并拐弯抹角的告诉他,这次出征是一个表现自己的好机会,若是成了,日后定可得丞相重用。 高干一直怀着这个心思,所以昨日才主动请缨。 高干忙对二人道:“还请问二位先生,丞相此番之意究竟为何?” 郭图一边打马一边慢慢道:“元才将军也是聪慧之人,难道这点事情,还琢磨不明白吗?丞相图袁二是假,图袁大为真。” 其实自打司马懿曾暗中找自己谈过话后,高干对此事就隐隐猜度到了。 他来回打量着二人,道:“此事何人知晓?” 郭图笑呵呵的道:“算上高将军,整个大营内,怕是就只有袁谭自己不知了,将军打算如何?若是要帮袁谭,尽可在此杀了我们。” 高干也不是傻子,这种时候不站队,什么时候站队? “二位先生勿疑!当年袁谭对我的活命之恩,我前次交付其并州兵军权,已经算是报答过他了,这一次我要报答丞相的活命之恩。” 郭图闻言哈哈笑道:“高将军,真识时务者也!你若是帮忙,此事便成了一半。” 其后,三人来至于谷内袁熙的营外,要求面见他。 袁熙听说郭图和逄纪来了,自然是放他们进来。 高干身份特殊,不方便相见,逄纪让他领兵在寨外驻步等候。 袁熙的寨内一片破败,四处都是残兵败将。 一见郭图和逄纪,袁熙直接就哇哇大哭。 “二位先生,如何来的这般晚也?” 郭图看了一圈帅帐中的众人,看他们各个都是面黄肌瘦,狼狈不堪。 郭图长叹口气,道:“二公子,主公的灵柩何在?” 袁熙擦了擦眼泪,道:“在后帐停着呢……这么多日,也不曾入土为安,我这做儿子的心里着实是惭愧啊!” 逄纪上前对郭图道:“咱们且先去拜祭一下大将军吧。” “慢!” 荀谌出言拦住二人道:“多余的事情,你二人也不必做了,我已经知晓,你等已经投降了陶商,事到如今来此却又为何?假惺惺的作态大可不必了,有事就直接说吧!” 郭图苦笑一下,道:“友若,你可记得大将军的临终之言?” 荀谌淡淡道:“自然记得。” “大将军曾说,事败之后,若有人归降陶商,尽可自去,只是在陶商麾下,需要想办法保住袁氏一条血脉……你还记得此言否?” 荀谌皱了皱眉,显得有些犹豫不定。 他虽然讨厌郭图和逄纪的背主之举,但偏偏这话袁绍确实说过,属于他的临终遗言。 对于郭图的话,他确实无法质疑,也无话可说。 但袁熙显然是抓住了另一个重点! “郭先生的意思,是专门来此,给我一条生路的?” 郭图哼了一声,道:“不但是来给二公子一条生路,咱们河北众臣和二公子,这次还要共同联合,一起除了那个逆子叛贼,替大将军和三公子报仇雪恨,以慰其在天之灵!” 第七百九十章 梦的解析 袁谭这几日不知为何,总有些心绪不宁,而且总是翻来覆去的做噩梦。 睡梦中袁绍,袁尚,沮授,还有邺城那些被他诛杀的官吏以及士族首领的面孔总是翻来覆去的出现在自己的梦中,在梦里他们一个个脸色晦暗,也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瞪视着袁谭,犹如厉鬼索命一样。 而在睡梦中,每当这些脸孔消失的时候,袁谭就会梦见从天而降的一个硕大的带孔之玉,盘桓在自己的头顶,那孔玉周边长满了一堆小脚丫子,呼扇呼扇的极为可爱。 而每每梦到此处,袁谭就会猛然惊醒,浑身大汗淋漓。 而且奇怪的是,他只要一闭眼睛,就会反复梦到这一幅场景。 袁谭的心中有点毛了,他感觉自己的这个梦好像是有着什么寓意。 他随即去找许褚,将自己的这个梦向许褚叙述了一遍。 许褚听完后,眨巴眨巴大眼珠子,乐呵呵的道:“袁冀州,您是在开玩笑吗?让俺许褚给你解梦,我可是粗人一个,从小到大,我连一册书都没读完整过。” 袁谭尴尬的笑笑,心道自己也是昏了头了,解梦找许褚还不如去找头猪。 不过许褚还是非常热心肠的,他让袁谭安心,并告诉他,自己即使不行,金陵军中也会有许多的高人博览群书,擅长释梦,若是有他们相助,或许可以猜测出袁谭的梦中真意。 袁谭这个人,多少还是迷信的。 但说来也是,那个时期的人,哪个又是不迷信的? 对于汉朝的人来说,用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许褚将袁谭的梦境笔录而下,飞马传递给了陶商。 赶巧在这个时候,郭嘉等人亦是已经回来,陶商和他麾下的一众谋士们一起,开始研究这个让袁谭困扰不已的梦境。 郭嘉捋着短息稀疏的胡子,喃喃念道:“梦中有玉,玉者,从王从瞏。王之重器,贵不可言啊……难不成,袁谭这小子要一飞冲天?” 诸葛亮轻轻的扫了一眼陶商,低声道:“不对吧,袁谭现在已经陷入了老师的布局当中,死在顷刻之间,还哪有什么贵不贵的?” 司马懿亦是呵呵干笑。 郭嘉一翻白眼:“我当然也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不过郭某也不过是照着梦境解析而已。” 诸葛亮看着白羽扇,仔细回想自己所学过的周易或是释梦方面的知识,但都无法将袁谭的梦境和眼下的情况相契合。 少时,便见他放下白羽扇,长叹口气:“老师,学生实在是想不出来了,您是怎么看待此梦的?” 陶商盯着桌案上许褚送来的那封信,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我倒是有一个解法,就是不知道准不准成……” 众人都急忙扭头。 “老师有何高见?” 陶商似乎是有些不太确定的道:“玉当中有孔,为环……环者,圈也……圈的旁边长了一堆小脚丫……脚者,踢也……所以应该是?” “圈踢?” “然也。” …… 郭图,逄纪,高干三人回来了,向赵云和许褚谏言,说是袁熙愿意率众归降,不过他们有一个条件。 就是要在回军往邺城之际,在邺城周边将袁绍下葬。 赵云自然是答应了这个要求,因为这个要求不过分,顺理成章之事。 他们不请求,回去之后,金陵军一样得给袁绍下葬。 于是,这场兴师动众的讨伐之战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连一刀一枪都没动。 高干回来之后,袁谭也曾私下里向他询问这次和谈的状况,但高干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嘴带过,说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袁谭心中确实极度不安,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事情总算是圆满解决,虽然陶商收下了袁熙这个祸胎,但在袁谭看来,袁熙没有和自己与陶商一样的交情,就算是不死,也一定会被他带回徐州或是金陵,倒是不妨碍自己统治冀州的大业。 一行人回到邺城边上,袁熙以及其麾下的荀谌,辛评,吕威璜,赵睿等人随即要求将袁绍就地下葬。 毕竟耽搁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赵云派人询问陶商的意见,得到了陶商的允许,要求三军代表陶商,在回军路上,为袁绍建坟,并予以拜祭。 不只是袁熙一众,陶商一众也得全部参加,以表对敌人首领的尊重。 这当中也包括袁谭。 虽然很是不情愿,但袁谭也没有办法直接抗拒陶商的命令,只能随同众人一起参加。 下葬的当日,秋风瑟瑟,天气变的有些寒冷。 众兵将都是身穿白衣白甲,来为袁绍出殡送葬,众人看着袁绍的灵柩缓缓入土,脸上的表情各异。 这棺木一下,在一定意义上来讲,代表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站在人群中的袁谭有些紧张,不知为何,他今天有些心惊肉跳。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降将的阵营中,赵睿突然冲了出来,对着袁绍的陵墓一顿磕头,泪流满面,高呼道:“呜呼哀哉!袁公!您走的冤啊!” 说到这里,却见赵睿站起身,指着人群中的袁谭道:“袁谭,你身为人子,却不为人子之事,今日大将军下葬之日,你难道不想站出来说上几句吗?” 袁谭脸色阴沉。 他不想多事,就没有说话。 但赵睿突然将锋芒转向袁谭,自然是有人暗中安排的,不是他不说话就能解决的。 见袁谭不说话,却有袁熙迈步出来,喝道:“大哥!你难道不站出来,给父亲磕几个头,自省谢罪吗?” 场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袁谭。 这个时候,袁谭再不说话也不行了。 袁谭仰起头,漫步走出人群,看着袁熙道:“袁熙,你捡回一条狗命,犹不知足,尚还敢在此饶舌?” 袁熙怒道:“我让你给父亲磕头告罪!你说那些没用的作甚?” 袁谭仰起头道:“我如此举动,一则乃是为了汉室朝廷,二则乃是天下百姓,连陶丞相都赞我此举乃是大义灭亲,你们凭什么让我磕头认错?” 袁谭这话一出,却见很多袁氏旧臣直接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少时,却见人群中田丰,郭图,逄纪,荀谌,韩荀、韩莒子、吕威璜、赵睿等一众人等纷纷站了出来。 他们瞅向袁谭的目光冰冷,一言不发,全体沉默。 但沉默却代表着无边的愤怒。 袁谭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他紧张的道:“你们想干什么?干什么!来人,来人!” 袁谭的亲卫军们闻言,从后面要往人群前挤,却被许褚麾下的虎卫军拦住。 许褚一身白服,笑呵呵的看着那些袁谭护卫,道:“自家人闹矛盾,犯不上真动刀动枪的干,你们不用往上冲了!不妨事,不妨事!吵吵一会自己就好了。” 他话说的虽然客气,但他手下的虎卫军们却一个个面色阴冷,手里握着兵器,很显然是在用武力威胁住袁谭的那些护卫不可轻举妄动。 护卫不见踪影,但袁氏旧臣们已经开始围了上来,袁谭已经开始感觉到不妙,他皱了皱眉,扬声道:“你们想干什……” 话还没等说完,却见袁军战将韩莒子和吕威璜一左一右的扑了上来,直接给袁谭掀翻在地。 无限的屈辱,无边的沉痛,对袁谭行为的愤怒,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渐渐的酝酿成风暴。 是时候了解一切了! 但见郭图大喝一声,道:“袁谭身为人子,却气死亲父,手刃亲弟,残害旧臣,迫害忠良,天理不容,今日当着大将军的坟,犹自死不悔改……诸公,咱们今日便代表大将军,好好教训这个逆子!” “揍他!” “打死他!” “踢他!” “对,踢他!” 话音落时,便见这些袁氏旧臣犹如失去了理智一样,一涌而上,大家将被摁倒在地上的袁谭围在中间,形成了一个圆圈,对袁谭进行了一场惨无人道的猛踹。 大家心中实在过于憋屈,各个都如同发了狂的骡子一样,将所有的愤怒集中在脚上,鼓足劲往袁谭的身上招呼。 大家围绕成了一个圈,脚丫子如同小雨点一样,密集的不透风,此起彼伏,连一个空隙都没有,袁谭根本就钻不出去! **裸的圈踢啊! 并州军那面,一名校尉问高干道:“将军,这、这情况有些不妙,咱们要不要上去救长公子一救。” 高干皱了皱眉,略作思索之后,方才摇头道:“我看不必了,都是袁氏君臣兄弟的自家之事,今日是舅父下葬之日,大家伙一时悲愤,行为过激一些是可以理解的,让他们踢几下解气了就好了,咱们无需多管闲事……小事,都是小事尔。” 第七百九十一章 回徐州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并州校尉感觉事情好像并不像高干说的一样,都是小事。 他反而感觉事情越发的大条了! 一开始,众人也是觉得袁氏的那些旧部官员,将袁谭围起来圈踢猛踹,不过是因为看到袁绍的灵柩下葬,心下伤神,再加上袁谭说话不好听,一时冲动因而造成了这种结果。 但时间一长,有些不知道事情原委的人开始发现状况有点不太对劲了。 在袁绍的墓碑前,那些河北旧臣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殴打着袁谭,而赵云和高干等人却是丝毫没有上去帮忙或是阻止的意思,就是那么冷静的看着。 而袁谭的亲卫军也是消失不见,没有人过来帮他。 这当中要说不是有人使用了手段,哪个能够相信? 袁谭被那些河北旧官围在中间殴打圈踢,他本身也有些武艺,若是拼死反抗,倒也不会陷入这样的被动局面,但打从一开始,这中间的事就有些问题。 那些围殴他的河北群臣,似乎是早有准备,他们靴子的脚尖上,早就带好了铁制的尖套,硬度非常高,别说是踢人,就是踢砖头也能踢的裂。 袁谭只是挨了几下,便已经挺不住了。 而眼下,他的胸部在挨了几下蓄意的攻击后,已经出现多处骨折现象。 他用双手拼命的护住头颅,大喊道:“来人!快来人!你们!你们存心加害!你们到底是奉了谁的令……”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有个人用那铁制的鞋尖,一脚踢在袁谭的嘴上,直接将他的门牙踢折,鲜血顺着嘴角汹涌喷出,把他的下话直接踢了回去。 砰、砰、砰! 一脚接着一脚的攻击犹如小雨点一样,笼罩着袁谭浑身上下的要害部位! 而此时此刻,并州军中,一些平日里与袁谭交好,甚至可以说是已经暗中投靠袁谭的将官们忍不住了,他们作势就要往上冲。 高干见状,不再是一副和稀泥的样子,他双眸微眯,低声喝斥道:“你们想要干甚?” “将军,袁公子他有危险,若是不救,只怕会出人命的!” 高干冷然的看着那名说话的并州将官,道:“他们冀州人自己的恩怨,犯得着你这并州人过去掺和吗?” “可是,若是不救……” “闭嘴!告诉你,你想救也可以,看看那边!” 那将官顺着高干的目光望去,却见赵云不知何时走进了场间,但他并没有出手解救袁谭,而是握着自己腰上的宝剑,环顾着四周,冷冷的打量着周边的人。 赵云虽然没有说话,但其表情和行动却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场间的事,是袁氏旧臣和袁氏叛子之间一场私人之间的恩怨武装械斗,剩下的人都是局外人,识相的最好是都别往里掺和……不掺和,大家都是好朋友。 但若是掺和进来了,那不好意思,咱们大伙就得好好掰扯掰扯了。 那些适才还想要去救袁谭的校尉们看见赵云的行动,面面相觑,少时便都低下了头,不敢再言语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田丰抓住时机,用带铁的脚尖狠狠的踢在了袁谭的天灵盖上! 这一脚势大力沉,直接将袁谭踢的昏死过去,护住脑袋的手也耸拉了下来。 袁谭的脑袋遗一露出来,那就说明他的生命今日算是彻底的终结了。 所有的攻击全都转移向了他的脑袋和脸上! 又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却听赵云突然大喝一声。 “都住手!看看你们的样子?成何体统!都干什么呢?” 这一记龙吟声吼出,所有的人便纷纷退下,将袁谭从当中露了出来,袁氏旧臣们一脸羞愧的低下头,默然不语。 看那模样,他们仿佛是知道错了。 多听话的一群人! 赵云急忙奔到袁谭的身边,低声道:“袁公子,你怎么样?” 可这话问的着实太假。 袁谭的脑袋此刻已经被一众袁氏旧臣拿脚尖踢的变了形,脑浆子都快崩出来了,怎么会没事? “医官,快传医官!”赵云高声吩咐身后的侍卫。 但这个时候,找不找医官又有什么用呢? …… 建康五年,已经被朝廷任命为冀州牧,领武平侯的功臣袁谭,因为在自己父亲的坟墓前犯了众怒,被袁氏诸臣圈踢猛踹,脑浆迸裂而死。 消息传回邺城,据说丞相陶商当场便昏死了过去,醒来之后便高声痛哭,呼唤袁谭吾兄。 事后,袁谭虽然被风光下葬,但袁氏众臣并没有被陶商严惩,只是象征性的做了惩罚。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袁氏诸臣刚刚归附,一向有君子之称的陶商总不能把他们都杀了吧? 世人对此也是可以理解的。 至此,河北正式平定。 陶商重新筛选河北官员,安插在各地。 他将所得袁氏兵马和战将从新划拨,精壮的留在军中,老弱则遣返复民,并拨于土地稻种,用于开垦生产。 袁谭生前在冀州大肆杀戮,诛灭了邺城好多的豪强首领,使得邺城的士族势力呈现了真空状,需整体重新划分。 而陶商也乘着这个机会,在河北重新划分土地,将大部分的土地归于国有,并租赁于民,不在让士族在当中掺和。 所以说在无形中,袁谭也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陶商随即准备返回徐州。 在返回徐州前,他去见了甄宓和袁婉。 “甄姑娘,河北的事情已经安定了,袁氏已经土崩瓦解,袁熙也会被我带回南昌安居,从今往后,你居住在这里,便不会再有什么威胁了,大可回家和亲人团聚。” 甄宓听到这的时候,表情出现了一丝挣扎,似乎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困扰着她。 沉默了好一会,方听甄宓道:“如此说来,小女子不能再继续给丞相当人质了?” 陶商哑然失笑:“袁氏已经覆灭了,你还当什么人质,我前日已经派人联系了你的兄长和母亲,他们很快就会派人从中山国来此接你的。” 甄宓支支吾吾的道:“其实丞相大可不必这么着急,中山甄家即使没有我,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陶商摇了摇头,道:“也不一定,你兄长给我的信中之意,是想让你尽快回去主持族中生意,这两年来,没有你在,你们甄家的生意,好像是已经乱成一团,再加上河北的时局对商贾影响非常大……看样子姑娘回家,是得好好梳理一下了。” 甄宓心中暗骂她那兄长当真是个不争气的,连这点事都打理不好,竟给自己填乱。 陶商招呼过裴钱,拿过两盒礼品,道:“这里面,是我让人重新制作的叶子戏,两位姑娘已经尽得这游戏的精髓,我便送给两位姑娘,也算是做个纪念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袁婉好奇道:“给我干什么?我又不留在这。” 陶商微笑着摇头:“不,袁姑娘,我已经决定了,你是袁氏中人,你也得留在河北。” 第七百九十二章 曹刘之盟 袁婉当然不服气。 她怎么会心甘情愿的留在河北,她现在要做的,是跟陶商一起回徐州,然后和甄宓一起想办法挤进陶家的大门。 她留在这地方干什么? “丞相,我不想留在这里,我的家是在徐州啊。” 陶商微笑道:“徐州怎么又成了你的家呢?” 袁婉撅起了嘴,低声道:“徐州怎么就不是我的家呢?淮南的家已经破败了,没了,父亲和哥哥都去了,眼下就只有我和冯姨娘相依为命,本来才刚刚有家的感觉,怎么就突然让我留在河北了?” 看着袁婉一脸委屈的神色,陶商心中不免有些心疼。 他叹气道:“话虽如此,但你毕竟姓袁,如今河北已经没有袁氏中人坐镇,但你伯父私有的田产,地契,房屋都还在那里,而且契约上写的还是袁氏的名字……我也想给袁氏留个根,以免遭天下人唾骂,但无论如何却不能将袁熙留在这里,这些袁氏家产,怎么样也得需要有个人继承不是?” 陶商微笑道:“我思来想去,却也只有你能够让我信任了。” 这一番话说出来,不知为何,袁婉的心头突然间流出了一股暖意。 特别是陶商说自己是他最信任的人。 “那我就在这边处理袁氏要务,等到要事一完,我立刻就回徐州去。”袁婉似有撒娇嫌疑的对陶商道。 陶商闻言笑了。 “好,都可以。” 那边厢,甄宓也是急忙道:“那我回中山国之后,处理完家事,我也要去徐州。” 陶商的眼睛顿时瞪大了。 人家去徐州,好歹是因为那块有个姨娘在彼……你去却是要找哪位活祖宗? …… 建康五年,陶商在收服了除去三河之地的河北之地,并削弱辽东,鲜卑,匈奴等势力之后,纠结纳降之将并降卒,兵返徐州彭城国。 此一战之后,陶氏声威达到顶点,势力大增,其治下无论是人口,赋税,兵力,土地,技术都已经跃居第一位,一举成为取代袁绍的新一代霸主。 虽然各方势力早有准备,但消息传到他们那里的时候,还是引起了各部的一阵慌乱。 其中,特别是以荆州和益州的三刘集团为最。 其他的势力倒是还好说,但荆州的三刘集团可是拥立了先帝刘协的二子刘琼,而陶商当年则是拥立了刘协的长子刘曦的丞相。 天无二日,世无二皇。 昔日陶商只有徐州和扬州的时候,三刘集团尚且还能凭借多年的底蕴与实力,和陶商打成个势均力敌,有来有往。 但如今河北四州尽皆归陶商,天下一半以上的疆土成为了陶商的领地。 而且他占据的都是关键要地。 并州的兵卒强悍,金陵城的财富极多,幽州量产战马,冀州乃是天下粮仓,青州乃是大汉的产盐大省…… 至于人口,那更不用说了。 如此实力和底蕴,再加上拥戴刘协的长子,陶商已经彻底的成为了三刘集团心中所最为畏惧的存在。 当然了,同时也是他们最为恼恨的存在。 刘备在平定了张羡的长沙叛乱之后,立刻率兵赶回了江陵城。 刘表也已经从襄阳赶了回来,和刘备,荆州诸将等人一起商议此事。 “诸位。”刘表一脸严肃,表情中都是深深的担忧:“陶商平定袁绍,势力大增,如今已经尽遣三军返回徐州,此子年纪轻轻便成就这般霸业,想来定然是冲劲十足,我荆州一系拥立天子,和陶商一系可谓是不死不休,他下一步则必然是会图谋我们,却是不知眼下咱们该如何是好?”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各自的眼眸当中看出了彼此的惊慌失措。 少时,却听蔡瑁道:“姐夫……明公,陶商平定河北,势力大增,锋芒正盛,想必休息一段时间之后,便一定会出兵攻打我们!咱们还需稍作准备。” “德有何高见?” 蔡瑁道:“我意,还是赶紧派出使者,前往益州,请刘璋派兵出川协防,正所谓唇亡齿寒,若是咱们家荆州失陷了,他益州怕也是难逃失地之难。” 刘表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刘备,道:“玄德之意如何?” 蔡瑁见自己的意见没有得到刘表的赞同,反倒是去问刘备,心中多少有些不满。 姐夫这是没瞧得起自己啊? 刘备还是像原先一样会做人,他首先先是肯定了蔡瑁的战略。 “德之言,深合眼下形势,我军势弱,彼军势强,若是不寻找外援,久后必然势危,但刘季玉天生性格不好争强,就算是派兵支援,想来也不会派出多少人马,且川兵战力不及金陵军,出川又困难,若是仅找他们一家支援,只怕未必管用。” 刘表听出刘备有话外只音,道:“那依照玄德的意思,咱们该引何人为援?” 刘备忙道:“兖州曹操,目下正以洛阳为基垫,治略关中,听闻关中诸侯大部通过钟繇已经和曹操结盟,若是能得曹操相助,我们两方联合,便有了和陶商一战的本钱!” 刘表听了刘备的话,低头若有所思。 蔡瑁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玄德此言虽然有理,但曹操乃是不差于袁绍的枭雄之辈,咱们刚刚拥立天子的时候,也曾派人给他送去诏书,敕封于他,可是当时两汉共立,曹操却居中观望,对两方皆不理睬,瑁与曹操年轻时便相识,深知此人非等闲之辈,绝非甘于做人下之人。” 刘备微微一笑道:“德和曹操乃是旧识,可知此人智计百出,善于判断形式?” 蔡瑁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当年曹操不肯理睬我们,那不过是因为那时候他看不清风向,如今陶商已经成就了霸业,他的第一目标瞄准的必然便是中原之地!届时曹操必然首当其冲的面对陶商的压力,如今再去与他联合,其实不是我们求他,而是他求我们。” 蔡瑁愣着看刘备,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刘表站起身,道:“就依玄德之言,派人前往洛阳,与曹操同盟!” 第七百九十三章 凤雏出山 会议结束之后,刘表专门留下了刘备,并与他回到自己府邸的后院,二人相对而坐,开始攀谈。 “玄德前番前往荆南平定张羡之乱,劳苦功高,如今荆南已定,我军后方无忧,全赖玄德之功也。” 刘备听了刘表的夸赞,急忙拱手道:“兄长夸赞了,弟不过是为荆州进些绵薄之力,如何能担得起兄长这般夸赞。” 刘表摆了摆手,道:“不要谦虚,你适才所提出的联曹抗陶的建议,在老夫看来非常妥帖,而且曹操所占据的兖、豫之地,乃是四方接壤之地,夹杂在河北与荆州之间,若是与陶商发生战事,中原便是三方的主战场,倒是可将我荆州之地避于战火,甚妙之策也。” 刘备点了点头,道:“兄长思虑缜密,却是比备还深虑了一层。” 刘表听了刘备的夸赞,显得有些得意,他哈哈的笑了几声,突然面色一变,然后低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刘备急忙站起身,抚着刘表的背,道:“兄长,您这是?” 刘表咳嗽完了,直起了身形,轻轻的摆了摆手,道:“不妨事,不妨事……老夫岁数大了,这身体不比原先了,一不小心就会着凉。” 他喝了一口水,压了压咳嗽,道:“玄德,老夫今天领你来此,是想给你介绍一位俊杰人物。” 刘备忙道:“兄长最近可是得到了什么俊才?” 刘表乐道:“襄阳名士庞德公前番曾为老夫推举了一名俊才,乃是其侄儿也,老夫已经派人请他来了,稍后你们正好可以见一见,当初向老夫推荐让你掌兵去定荆南的,还是此人。” 刘备恍然的点了点头。 庞德公的大名,他自然是听说过的,乃是襄阳名士,在南国的名声可谓无二。 少时,却见一个相貌丑陋的青年,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了院中,并对二刘施礼。 刘备诈一看见庞统,不由的瞪大了眼睛,满面迷茫。 兄长给我介绍的人才,就长这个模样? 这哪算是个人? 庞统向二人施过礼后,刘表随即对庞统招手道:“士元,过来坐。” 庞统应了一声,随即来到刘表身边坐下。 “久仰玄德公大明,今日一见,果然是器宇不凡,人中之杰也。” 刘备笑呵呵的道:“先生过赞了。” “不是过赞!”刘表对庞统道:“玄德今日为吾进言,说是让老夫联曹抗陶,以中原之地位荆州前哨,与曹操抗衡,老夫深以为然,不知士元以为如何?” 庞统听完,很是赞同:“玄德公所言,正是如今最利于我荆州的发展之法,不过曹操乃是当世枭雄,若想说服他,非能言善辩之士不可,庞某自打来到刘荆州帐下,无尺寸之功,今番前往说服曹操联合,庞某愿为使者,替将军分忧。” 刘表转头看向刘备。 刘备明白刘表的意思,随即开始和庞统攀谈,试验此人的才学能力与应变之能。 随着谈话的深入,刘备对庞统的本领越发的感到惊讶。 别的且不论,但就能言善辩和知识之广博,当今天下还真没有几个人能和庞统相比。 至少在刘备认识的人当中很少。 少时,却见刘备对刘表道:“兄长眼力果然不俗,庞先生果然是当世的英豪,若是让庞先生去说服曹操,一定可以达成联盟。” 得到了刘备的赞同之后,刘表再无疑虑,随即派遣庞统起行。 庞统年纪轻轻,但初出江湖,功利心不浅,他这一次是抱着必成的信心去见曹操的。 曹操此时正在洛阳,致力于收服关中之地。 就个人感情来说,他对于陶商的崛起,也是极为担心,他的主要领土东面与徐州和扬州接壤,北面和河北接壤,可以是首当其冲。 为了今后打算,给自己留下一个后退的纵深之地,曹操才暂时待在洛阳,治略关中。 说实话,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就在曹操忧虑不已的时候,庞统带着刘表的指使来到了洛阳,请盟和曹操联合。 曹操一听刘表愿意和自己联合,心下不由大喜过望,但面子上,他还是得装成一副挺牛逼哄哄的样子。 说什么也得把面子充足了。 但曹操没有想到的是,他本想以势压人说服凤雏,但没有想到是,他在凤雏面前不但没有说服他,反倒是被凤雏的才华所折服。 年纪轻轻的,便表现出了非凡的才华,曹操感觉自己快要爱上凤雏了。 绝对的真爱。 “庞先生真是当事奇才啊。”说到最后,却见曹操重重的一拍桌案:“如此俊才,真是世所罕见,真是人才难得啊,先生若是不嫌弃,曹某愿以师礼待之!” 当下,便见曹操站起身,对庞统施了一个大礼。 庞统急忙道:“曹公何必如此?将军深明大义,与刘将军联合为国讨贼,此番只要能定下大事,那将军日后便是大汉朝的功臣,定可留名青史也。” 曹操专车却是摇头道:“留名青史,不如得先生一人尔。” 庞统跟曹操打着马虎眼:“曹公与刘将军联合,共保真命天子,从此以后你我便是同殿之臣了,庞某自然也就是曹公属下后辈,又何来得不得之言?” 曹操见庞统不尿他那一壶,也不生气。 当世俊才,哪是那么容易就得到的?他曹操不着急这一时三刻。 “先生且下去休息,结盟的章程,容曹某和众人商议商议如何?” 事情非同小可,庞统自然也不会强迫曹操立刻行事,随即暂且告退。 庞统走后,曹操随即找来了他的心腹谋士,向他们征询意见。 荀攸道:“明公明鉴,与刘表联合之事,确实是可以对抗陶商的最佳方式,但以刘表的心性,却也不过是想以我军为屏藩而已,此举却是不可。” 曹操点头道:“刘表的心思,我亦知晓,只是我军的地盘所处如此,却也难办,日后难保我中原之地变为战火之处。” 贾诩站了出来道:“刘表需要我们,我们也需要刘表,联盟之事必成,眼下彼此不是谁能保存的了实力的时候,当下对我军最好的出路,就是己方共同出兵,当先讨伐徐州。” :。: 第七百九十四章 三代祖孙 徐州的气候相较于河北来说,还是更加温暖的,陶商回到徐州之地的时候正是暖和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迎面扑来,令他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大军暂时陈列在边境,陶商和一部分的亲信先回到了彭城国。 到了彭城之后,陶商大致的先料理了一下州事,然后便兴冲冲的往家去。 久违的亲人,久违的妻子和儿子都在府中,一晃近两载的光阴,这当中的思念之情,是怎么磨也磨灭不掉的。 来到了陶氏在彭城的府邸,陶商没有让门人通报,而是悄悄的迈步走进了府邸。 来到正院内,却见两个相貌俊俏,年纪不大的娃子在桥筠桥意的看护下在院中玩耍,两个孩子的穿着贵重,小脸都红扑扑的,一胖一瘦样子非常可爱,犹如一对小活宝。 桥筠听见脚步声,转过头看见陶商,先是一愣,接着便急忙要施礼,却被陶商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 少时,却见两个小子走到了陶商的面前,一起抬起头来观望他。 两个孩子也不过只是四岁的年纪,但却都如同小大人一样,颇为早熟。 陶商仔细瞅了一下,从鼻眼轮廓上,很容易的就分辨出了两个孩子哪个是刘曦,哪个是陶寂。 “大个子,你是谁?”刘曦疑惑的抬头看着陶商道。 陶商闻言先是一愣,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哪个男子不喜欢被唤成大个子? 这孩子眼光挺独到的,还能看出来我是大个子! 却听一旁的陶寂咿呀开口:“他哪里高了?跟府里的侍卫们比,差的远了。” 陶商的脸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他伸手使劲掐了掐刘曦的脸蛋,道:“臭小子,你看你一脸肥膘,还好意思说我矮?平日里吃了多少不该吃的东西,说!” 陶寂被陶商掐着,也不反抗,他只是一吸鼻子,道:“母亲说了,男人胖显富态,矮子常年受欺负,你怎么什么也不懂呢?” 陶商被这小子给逗笑了。 刘曦在旁边低声道:“你是府里新来的侍卫吗?” 陶商嘿然道:“我是府里新来的厨子。” “什么!”陶寂的小脸一下子就僵硬了:“你是新厨子?那赵伯以后该怎么办?他去哪?” 陶商逗他道:“还能去哪,给我打下手呗。” 陶寂诧异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做菜难道还会比赵伯更好吃?” 陶商挺起胸脯,傲然道:“那是自然的。” 陶寂道:“赵伯会做水煮弹丸,你会做么?” 陶商知道,他说的弹丸,其实就是肉丸子。 “那算什么,我会做的花样更多。”陶商信誓旦旦的道:“我会做红弹丸,白弹丸,熘弹丸,炸弹丸,三鲜弹丸,四喜弹丸。” 陶寂的一双小眼睛顿时睁的浑圆,两只眼眸中都是小星星,一闪一闪的,分外清澈明亮。 “那你能做给我吃吗?”小陶寂期盼似的望着陶商道。 按照道理来说,这个年岁的小孩让他们吃和大人一样的东西并不合时宜,但古人并没有那么多讲究,吃食也没有那么精细的分类,长了牙的孩子,基本上就开始吃和大人一样的东西。 陶商呵呵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给你做可以,但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小陶寂皱起眉头,居然真的开始认真的思索起来。 按道理来说他一个‘厨子’给公子做些吃食,也根本就没什么毛病,但陶寂很显然却还没有养成从大家族出来的那些习惯,倒是懵懂的知晓一些以物换物的道理。 但很显然,现在的他浑身上下什么都没有。 却见旁边的小刘曦从袖中取出一块饴糖,翘着脚颤巍巍的递给陶商,道:“这个给你吧,劳你晌午给我哥哥做一道那个四喜弹丸。” 陶商满意的看了看刘曦,暗自点头。 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用自己的糖替兄弟解决问题,这份心胸和善良却是非常值得赞扬。 陶寂很是惊讶的看向刘曦:“这糖糖你怎么没有吃?这不是姨娘昨晚给你的么?” 刘曦嘿嘿一笑,低声道:“舍不得吃……” “舍不得吃的东西还能拿出来与旁人分享,已经是很了不起了。”陶商摸着他的头,夸赞道。 就在这个时候,从里院颤颤巍巍的走出了一个老头,花白的胡子,佝偻的身形,一身道袍,完完全全的游方方士的打扮。 是王允。 “岳父大人!小婿回来了!”陶商笑呵呵的冲着王允打招呼。 王允和陶谦一直在彭城国外的道观和于吉修炼,今天俩老头想甚了孙子,专门回来看看——顺便吃点好的,解解馋。 一见陶商,王允顿时浑身一激灵,他诧然的指着陶商,表情都为之颤抖。 他先前早就知晓了陶商平定河北,成为天下第一诸侯,在知道这个消息的同时,心中既惊异且诧异,但同时他的心情也很是复杂。 按道理来说,陶商乃是他的女婿,女婿势力越大,霸业越成,他身为岳丈应该高兴才是,但王允昔日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汉室忠臣。 虽然他最终看开了自己的固执,当起了方士,但在心底深处,他还是惦念着汉室的。 但汉室的皇帝,却是自己这个势力渐大的女婿的外甥,王允心中多少还是感觉别扭的。 怎么这么乱。 但即使别扭,他也改变不了如今的情况,也就只能看开了。 王老头漫步走到陶商面前,上下打量他几眼,仰头道:“回来了。” 陶商恭敬的道:“启禀岳父大人,小婿不辱使命,功成而归。” 王允虽然当了方士,但昔日骨子里的那股子倔劲和戾气还是未去。 却见他牛逼哄哄的一仰头,道:“什么岳丈?叫仙长,老夫已经非凡俗之人了。” 陶商看他的样子,不由好笑:“岳父大人这是练成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功法?是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仙剑之术,还是搬山倒海的广大神通?” 王允哼了哼,道:“俗气!你这脑子里就是这种乱糟糟的东西,所谓的仙者,非是必须要有伤人害命的仙法,而是要有济世救人的能力和胸襟,你年纪轻轻,杀伐过重,怕是不会明白的……于神仙说过,以老夫如今的慈悲心和淡薄之心,这寿数想来最少也要活到一百五十三岁,所以你叫我一声仙长,我也当得的。” 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道:“岳父大人果然是道行高深,不但能算出自己是个老人瑞,连能活多少岁都能估摸的出来,还活的有零有整的,小婿真是万分佩服。” 陶寂使劲的抓着王允的衣服,道:“阿翁,你认得这个厨子?” 王允呵呵一笑,道:“傻孩子,什么厨子,这是你父亲!” “父亲?”陶寂和刘曦同时诧异的喊道。 陶商笑着摸了摸刘曦的头,道:“他叫父亲没错,你应该叫我舅舅。” …… 当天晚上,全家人都聚集在一起,喜气洋洋欢聚一堂。 相比与貂蝉和糜贞,陶谦表现的更是高兴,他自打跟随于吉学气之后,身体虽然好了许多,但两个儿子一南一北却是不在身边,这心中南面有些落寞。 的亏了有小陶寂和小刘曦在,陶谦老儿有时候回府,还能在两个孙子这感受到天伦之乐,弄孙之愉,多少还是可以弥补缺憾的。 但今日大儿子回来了,祖孙三代凑全,陶谦还是高兴的不得了,兴奋之余不由多喝了几盏,整个人都飘飘忽忽的,满面通红。 陶商劝陶谦道:“父亲,喝多了有伤身体,还是少喝些的好。” “不妨事,不妨事!”陶谦使劲的挥着手,乐道:“我儿大胜而归,替汉室天下收复半壁江山,老夫这是高兴,别说多喝点,喝死也无妨!” 陶商咧咧嘴,老爷子练气功,别的不说,这心眼练大了不少,喝死都无所谓了。 见陶谦如此好兴致,陶商也不方便再多说什么,只能是陪着喝。 貂蝉敬了陶商一盏酒,道:“夫君,袁婉妹妹呢?怎么没有随你一同回来?” 陶商笑着道:“袁婉为了接管河北袁氏的产业,暂时留在那边主持,恐怕需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来了。” 说到这,陶商转头看向寄住在他家的冯氏道:“见不到袁婉,夫人这心中想必是有些失落的吧?” 冯夫人摇了摇头,疑惑道:“奇怪啊,丞相回家之前,婉儿就已经派信使传信回来给我,说是过两日便会抵达徐州了。” 陶商闻言顿时愣了。 “真的假的?” 冯氏娇笑道:“当然是真的了,人家如何敢欺骗丞相?” 陶商皱起了眉,道:“不可能啊,我明明留他在那主持袁氏的产业,偌大的产业,她就是捋,也得捋顺三个月,怎么这么快就跑回来了?” 冯氏若有所悟的道:“婉儿在信上倒是提了一些,说是家族产业,已尽皆贩卖……” “卖、卖了?”陶商顿时睁大了眼睛:“河北袁氏那么多的产业,哪能一下子就全都贩卖出去?谁一下子又都买的起?” 冯氏道:“婉儿说买袁氏产业的人姓甄,还是个姑娘,而且好像这次还要和她一同到徐州来呢。” 陶商端着酒盏的手顿住了。 王允斜眼看了陶商一眼,又看了看除去貂蝉和糜贞外,住在陶家的冯氏,吕玲绮,桥意,桥筠等人,缓缓道:“又多一个?” “嗯……” “小伙子,你了不起了,你岳父我当年做司徒的时候,着实是没有你这般风骚,看着你这一个又一个的往家勾搭,老夫着实感觉我这几十年的官,当真是白当了。” () 第七百九十五章 刘曹兴兵 果然是应了冯氏的话,袁婉和甄宓不几日便到了徐州。 按道理来说,甄宓来徐州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可她最终还是来了,陶商的心中多少还是感觉有些无奈的。 不过中山甄家自打河北之战后,已经成为了陶氏在河北的附庸,在一定程度上算是功臣之家了。 针对功臣之家,自然要有对待功臣之家的待遇。 首先第一点就是——人家来彭城了,你不能往外撵。 甄宓先是来到相府,向陶商呈上了河北甄家的资产卷册,表示甄家从今往后愿意听从朝廷的吩咐,并可随时用甄家的资产用于朝廷在开疆拓土,安定民生等事业上的发展。 大公无私的举动啊。 陶商苦笑着接下来甄宓的进献的表册。 “你的速度倒是挺快啊……这刚过了多久啊,就屁颠屁颠的跟到彭城来了?”陶商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甄宓抿着嘴乐:“丞相这话怎么说的,小女子代表中山甄家来办正事,什么叫跟到这来。” 陶商一挑眉,静静的等候着甄宓继续遮掩。 来,继续装逼。 果然,甄宓有点装不住了。 “我这次从河北带了一些名贵的礼品,想当面送给令尊陶君和尊夫人……不知道可否拜访一下。” 陶商闻言长叹口气。 小家伙,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被陶商玩味的目光盯着,甄宓的脸上不由露出了羞红的颜色。 “你这么看着我干吗?小女子可没有别的意思。”甄宓低声道。 陶商笑呵呵的道:“我自然是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陶某也从来没有说不答应你啊?你想见我的家人,那可得预备些厚礼才行。” 甄宓的脸上露出了深藏不露的微笑。 第二日,袁婉和甄宓亲自来到陶商府上,拜会貂蝉,糜贞,陶谦和王允等人。 甄宓带来的礼物自然五花八门,各式各样,让人看着目不暇接。 冯氏和袁婉也是好久不见,这两个自打失去家便相依为命的女子,在见了面之后,便立刻相拥在了一起,痛哭流涕。 而相对于冯氏和袁婉,其他人所表现的更多的是惊讶。 众人当中,糜贞出身于徐州糜家,亦是不逊色于甄家的巨富,可谓是见多识广。 但正因为她见多识广,所以才对甄宓的出手之大方更加的感到惊讶。 “南海的珍珠……南越的象牙……春秋的铜器……还有这么大的珊瑚。” 糜贞见了这许多名贵礼物,不由得砸了咂舌。 他家虽然也能拿的出来,但他两个哥哥绝对不会允许她这么败家。 刘曦和陶寂围绕着摆在院落中的那些大箱子,蹦蹦跳跳的一圈一圈的围着转,一边跳一边鼓掌,纯纯的俩人来疯。 甄宓则是将一尊精致的玉道雕像递送到了陶谦的面前。 “久仰陶君威名,小女子甚是钦佩,在河北的时候,就总是听丞相说起陶君昔日的赫赫功名与往事,陶君的英雄事迹着实是令人向往,今日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陶商在一旁只擦冷汗。 这假话说的太假了……还英雄事迹,我爹能信吗? 陶谦一边赞叹的看着那尊玉雕,一边笑呵呵的对甄宓道:“你这女娃真会说话,你适才所言都是真的?这小子经常在你面前称赞老夫?呵呵,不瞒你说,老夫年轻的时候确实挺猛。” 陶商:“……” 这老流氓,越活越回去了。 甄宓温婉的笑道:“可不是么,丞相不但与女子细说陶君当年的英雄往事,还向小女子说了陶君的博学多才,知识渊博,他小时候您老给他讲的故事,他还经常说给小女子听呢。” “哦?”陶谦扫了一旁脸色有些苍白的陶商一眼,道:“老夫都给他讲过什么故事?” 甄宓笑眯眯的道:“那个白蛇传不就是您老给他讲的吗,小女子可从没听过这么凄美动人的故事,着实感人,如此悲凉让人神往的故事,小女子闻所未闻,不想却是出自陶君之口,陶军之才着实在令小女子惊叹。” 陶谦顿时愣了:“什么?什么白长虫传?” 陶商急忙上前赔笑道:“父亲,都是多少年前的时候事了,您还计较这些干什么?还是看看这尊玉雕,您喜不喜欢?” 陶谦回过神来,满意的点头道:“色泽圆润,晶莹剔透,当真是一块难得的好玉啊。” 陶谦转过头,看向甄宓道:“这么大块好玉,还找名家雕刻的这般灵动,花了不少钱吧?孩子你破费了,晚上留下吃饭。” 甄宓盈盈施礼:“赠送陶君的礼物,小女子自然是不敢含糊的。” 旁边的王允一把拉过陶商,酸唧唧的道:“你这臭小子,手段倒是颇高啊!找了个娘们的身家居然这般雄厚,老夫活了大半辈子,到头来也就是个穷司徒,你可倒好,二十大多,要地有地,要兵有兵,要钱有钱,要娘们有娘们。” 这一番话说下来,陶商恨不得抽他一大嘴巴。 瞅瞅他说的混账话,跟市井泼皮有什么区别?就这样的还三朝元老呢? 那么多年的司徒都当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俩老头修道修仙,怎么底线越修越低呢? 陶商笑呵呵的道:“羡慕么?羡慕的话你可以和我竞争啊,看她对您这位老人瑞会不会感些兴趣。” 王允气的胡子直翘,恨不能扑上去一口咬死他。 “小贼,若非老夫现在修身养性,我非咒死你不可!” 就在这个时候,甄宓笑盈盈的来到了王允的面然,然后命随从端过一个匣子,对着王允道:“王司徒乃是三朝元老,功高盖世,为国为民,小女子深以为敬,此处有一支我家仆在辽东关外采到的人参,特拿来与王司徒补补气血,还请王司徒不要介意,受用才是。” 王允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哎呦呦,姑娘客气礼物!这哪好意思,哪好意思……这人参是多少年的? 甄宓微笑道:“这个小女子亦是不知,还请王司徒见谅则个。” 陶商在一旁道:“不妨事,王司徒能掐会算,连自己活到一百五十三岁都能知晓,还怕算不出一个人参的保质期吗?” 王允:“……” 甄宓又将特殊的礼物逐个赠给貂蝉,糜贞,吕玲绮,冯氏等等,就连陶寂和刘曦亦是都有份。 看着他赤裸裸的在这里收买人心,陶商不由感慨。 他心中明白甄宓的用意,但却并不理解她为何要这样做? 这娘们的终极目地,也不过是为了泡自己而已——可她为什么却独独没有给自己预备礼物呢? 不应该啊,为什么这么忽视我呢?我才是你想要的菜好不好。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却是郭嘉在裴钱的引导下匆忙赶来。 一进院子,郭嘉顿时一愣。 “这、这么热闹……分赃呢?” 陶商迈步走到郭嘉面前,道:“怎么不回家,慌慌张张的,有什么要紧事?” 郭嘉苦涩一笑,道:“当然是要紧事,而且事情只怕是非同小可。” 陶商知道郭嘉平日里浪荡好耍,他一旦面有忧色,就势必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怎么了?” “校事府谈出消息,刘表近日里与曹操往来频繁,似乎是在议计什么要事,而且两方的兵马似乎都在集结,郭某觉得,他们的目地十之八九应该是我们。” 陶商皱了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只怕是三刘和曹操联合,要一起出兵对付我们徐州了。” 第七百九十六章 中原战场 这可是一件大事,曹操和三刘联合,这事情可非同小可,若是让他们顺利得逞,今后这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陶商可不想把局势变成历史上魏蜀吴三分天下的那种糟乱情况,那样一来,这日子当真极没法过了。 三方钳制,彼此你磨我,我磨你,这样一来,这什么时候才能过上消停日子? 陶商拉过郭嘉,让他远离自己府中的家眷,来到旁边的一处角落,低声道:“曹刘兵马集结的东向都是什么地方?” 郭嘉四下看看,低声道:“刘表将兵马集中到了襄阳,曹操则是将兵马从洛阳调向中州,另外还有消息,关中的诸侯们似是也有所异动。” “关中诸侯?”陶商皱了皱眉,道:“你是说他们也打算支持曹操?” “曹操让钟繇在洛阳多年,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威望向关中渗透,如今丞相夺下河北,威震天下,想来那些关中的虎狼也是对你忌惮的,所以他们才打算与曹操联合,化攻为首,以求自保。” 陶商的头都有些大了。 “中原的曹操,关中的虎狼,荆州的刘表、他背后还有刘璋,还有那个支持他的刘备……如此一来,河北,徐州,扬州岂不都得成了战场?” 郭嘉仔细的斟酌了一下,道:“这个郭某倒是觉得未必。” 陶商将头转向他,却听郭嘉替他分析道:“主要的战场,应该是会集中在徐州或是沛国这一代的中原战场,是那些与曹操接壤的地方,曹操和三刘若是要分兵攻我,刘表集中兵马的地方便应该是在江夏郡,而不是襄阳。” 陶商闻言一愣。 他仔细的一分析,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啊。 “他们两大势力联合,还有关中诸侯也掺和了进来,不分兵讨伐我,如何还会聚集在中原,强攻徐州?这不是有病么?” 郭嘉闻言笑道:“这就是各有私心了,曹操想借刘表的势力对付我们,但刘表恐怕只是想借曹操的中原之地当屏障,让他姓曹为他分担兵势压力,两军心不齐,意见不统一,只能取中,这点便是曹操亦无可奈何。” 陶商一寻思,好像还真就是这个回事。 以刘表的性格,和曹操联合,其初衷目地必然是想让他作为自己的屏障,刘表在历史上就是最擅长此道的。 什么张绣,刘备等等,都给刘表坐过北面的屏藩,这老头别的不行,却极善于玩这手。 但这一次,他碰上的却是智冠天下的曹操。 以曹操的尿性,安能甘心给刘表当看门狗? 但曹操也必然指使不动刘表与他分兵攻打自己,而且这样做,他也看不住刘表。 万一刘表那王八犊子不出兵,把自己玩了怎么办? 如此一来,唯有两方联合,共同针对一处,才能够勉强解决两人心中的这个问题的分歧。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陶商不由长叹了口:“不是分兵就好,那样的话,我亦是得分兵,东拉西扯,彼此消耗个十年都未必有个完……如今他们想毕其功于一级,仿效官渡之战,在中原战场把我灭了,这也倒是正和我的心意……刚好我也把他们一锅端了。” 郭嘉摇了摇头,道:“此事可不容易,就算是他们不分兵,但彼此势力的不小,咱们还需早做准备。” 陶商沉吟片刻,道:“你觉得他们多久会出兵?” “这个大可不必着急,最少也要三个月之后。” 听了这话,陶商感觉奇了,随即道:“三个月?黄花菜都凉了,为什么要拖延那么久?” 郭嘉闻言嗤笑一声:“曹操现在手中没有足够的军粮。” 陶商闻言一愣,刚想问问刘表为什么不给曹操粮食,但刚张开嘴,却又闭上不问了。 刘表怎么可能会给曹操军粮。 “唉,若不是我们刚刚征伐完河北归来,现在倒是一个将他们分而击破的好时机啊。”陶商惋惜的说道。 郭嘉点了点头,道:“话虽如此,但我军也需要休整几月,用以恢复疲惫士气,当然,也得顺便拉拢一下其他人,以免他们生出别的心思。” 陶商闻言先是一愣,接着道:“你是指?” “庐江的孙策和九江的吕布,他们名义上虽然是我们的附庸,但纠其原因也不过是为自保,亦或是与刘表有仇而已……但大战一开,我只怕他们那边会有什么变动,最好是乘着这各相对平稳的时期,赶紧将他们彻底的拉到咱们这边的阵营才是。” 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接着转头看向不远处,把玩着甄宓送给自己一柄宝剑的吕玲绮,脑海中若有所思。 “来单挑啊!”吕玲绮冲着陶商比划着自己的新宝剑,笑道。 陶商迈步走了过去,突然开口道:“你多久没有回家了?” 吕玲绮闻言一愣,道:“好久了吧。” “你不想你父亲和娘亲吗?” 吕玲绮显的很是不明所以:“想他们作什么?” 这熊孩子!一点都不认亲,亲爹娘都不想,没良心的货。 “我想让你回家一趟。”陶商犹豫了一下,突然对吕玲绮道。 吕玲绮很是乖巧的一转头,听话道:“不回去!” “为什么不回去?那你天天住我家算是怎么回事啊!”陶商无奈的道。 吕玲绮咬紧牙关,瞪着他道:“这么久没见了,我一直留在这帮着两个姐姐操持你的这个家,你一回来,一句关切的话都没有,反倒是要撵我走,这算是什么意思?” 说着,她的眼圈似乎有些泛红,泪水在眼眶中眨巴眨巴的,似是马上就要淌落下来了。 貂蝉似乎多少也有点不落忍,他对陶商低声道:“夫君,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玲绮确实是帮了咱们家不少,还有桥意和桥筠,还有冯夫人,大家已经都像是一家人了一样了……” 陶商转头看向貂蝉,心中只是感觉万分佩服。 自己的夫人……这得是多么博爱的胸襟,这些娘们的意图难道他看不出来吗?真是一点都不往心里去。 或许她比自己更好这口。 他也就是个女的,他要是个男的,只怕势必能收尽天下佳丽,不便宜世间其他任何一个男子。 陶商笑着道:“夫人,其实你误会我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让玲绮回家去通知他父亲一生,我想要见一见他,议一件重要的事情。” 吕玲绮适才还是委屈的表情顿时僵硬住了。 见我父亲?她见我父亲干什么? 难不成是…… 提亲! 吕玲绮的脸一下子红了,整个脸都低了下去,不敢瞅陶商。 貂蝉也是愣了愣,然后掩嘴娇笑道:“原来府君是打了这个心思。” 陶商不明所以:“什么心思?” “你啊,都说的这么明显了,还装什么装?” “我装什么了?” “好了好了,妾身是不会介意的。” 陶商不明白了。 我特么去见吕布,你介意个什么劲啊? 却见貂蝉一把抓起吕玲绮的手,一边往里屋走一边道:“玲绮,走,姐姐领你去收拾东西,回去告诉你爹,好好跟这个呆子谈,这一次说什么也得赶紧把这件大事敲定下来。” 吕玲绮娇羞的随着貂蝉走了进去。 郭嘉诧异的走到了陶商身边,低声道:“夫人最近读兵书了?这般富有韬略,她怎么知道咱们找吕布是要谈一件大事?” 陶商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是很懂,好长一段时间不回家了……她们好像都长本事了。” :。: 第七百九十七章 终极版吕布 当天晚上,甄宓留在了陶家吃饭,一家人喜气洋洋的享受着这股祥和的气氛。 不得不承认,甄宓这女子别看年轻,但执掌甄家的产业数年,这公关能力当真不是一般的高。 给陶商的家人挨个送礼不算,然后又蜜糖似的用语言吹捧他们,她的马屁技巧非常纯熟,不但让人听起来非常的舒服,特别是她的声音,非常的动听,让人听了浑身舒坦。 那这感觉也仅仅只是限于其他人,对于陶商来说,他就是感觉甄宓的马屁很虚伪,而且一点水平都没有。 这些古代人还是太淳朴了,对于抵抗马匹的能力那真是相当的弱。 貂蝉夹个菜,甄宓会说她的举止大方美丽。 糜贞和她交流家族的生意心得,她会夸糜贞聪敏伶俐,不愧是徐州糜家中的女中英杰。 陶寂乱跑踢翻了酒瓮,甄宓夸他聪明灵巧,活泼好动。 刘曦挑事不吃饭干坐着,她夸他年纪小小,却沉稳干练。 陶谦喝了三盏酒趴在桌案上,甄宓说老人家千杯不醉。 王允喝高了,下场表演了一段舞蹈扭了腰,甄宓夸他老当益壮。 陶商实在看不过眼,他走到甄宓身边,低声道:“差不多得了!” 甄宓笑盈盈的站起身,道:“怎么样?你的家人,是不是都特别的喜欢我?” 陶商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没搭腔。 甄宓转头看了看远处的吕玲绮,语气颇是幽怨:“我现在倒还真是羡慕这位吕妹妹。” 陶商很是疑惑的看着她,道:“她有什么好羡慕的?” “你这不是要去见她父亲了吗?他如何不值得被羡慕……” 陶商实在是整不明白这些娘们的想法。 不过就是去见她的爹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吗? 着实是奇怪的逻辑。 陶商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他觉得他跟这些古代的女人们实在是沟通不了,有一千八百多年的代沟。 …… 第二日,吕玲绮便在徐州一队兵马的保护下,向着九江寿春的方向行去。 吕玲绮非常着急,一路上她不停的催促着保护她的士兵们加快行进速度,以求早日抵达。 几日之后,吕玲绮到达了寿春城后,便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 冲进了院子里,就听见吕玲绮高声喊道:“父亲,娘亲,你们在哪里,女儿回来了!” 一边喊,她一边往院子的深处走。 少时,却见严氏匆匆忙忙的从内院出来,一看到吕玲绮,这妇人顿时泪流满面。 她上前一把抱住吕玲绮,抽噎道:“你这疯丫头,这么久了,也不晓得回来看为娘的一眼,你不知道为娘的有多想你吗?” 严氏思女心切,说到伤心处,居然呜呜的哭了出来,而且还泪流满面。 吕玲绮在内心深处本来也是极为思念他的父母的,如今被严氏的表现勾起了心中的伤心处,也是不由得在亲娘的怀里痛哭。 哭够了之后,严氏将吕玲绮的脸蛋捧了起来,道:“让为娘的看看,胖了还是瘦了。” 仔细的看了一会之后,却见严氏露出了笑容道:“胖了!这就好,说我女儿在外面没遭罪。” 吕玲绮抬手摸了摸眼泪,低声抽噎:“母亲……” “哎呦!女儿回来了!” 严氏的身后传出了一道洪亮的声音。 两女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却见一个最少有两百多斤的大胖子男子,顶着大圆脸,撑着双下壳,身着锦缎华服,一扭一扭的如同大狗熊一样,分外魁梧。 吕玲绮疑惑的看着那个胖大男子,转头看向严氏,奇道:“母亲,这个人是谁?” 男子脸上温暖的笑容一下子就僵硬了。 严氏使劲的推了一下吕玲绮,道:“胡说什么呢?连你父亲都不认识了?” “啊?父亲!”吕玲绮的下巴差点没惊讶的落在地上:“我父亲什么时候变成这么个大胖子了?” 其实当年吕玲绮离开寿春的时候,吕布就已经开始发福了,只是没有现在这么严重。 如果说那时的吕布是有些胖……那现在的吕布就只能是称为相当胖了! 纯粹的就是一个球。 天下第一的飞将,如今人到中年,差不多变成了一个飞猪。 岁月是把杀猪刀啊。 吕布听了吕玲绮的话,一双眸子中露出了凶光,他呼喊了一声,让手底下人将他的方天画戟拿了来,然偶遥遥的对着吕玲绮一比划,道:“好个逆女,来啊!来单挑啊!” 吕玲绮当年最是热衷和吕布单挑,虽然次次失败,但却乐此不疲。 打败那个伟岸的男子,一直是她的梦想。 但今日看见父亲变成了一个胖大男子,昔日那股想跟父亲决战,并将之战胜的心理反倒是变弱了许多。 她摇了摇头,道:“您都这个样子了……还是不打了。” 吕布的脸变得通红,他现在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胖,自己亲姑娘也不行! 谁他娘的敢说我胖? “我、我……我揍死你这不长进的!”吕布迈步上前就要抽她,却被严氏拦住。 “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拿孩子撒气?人家孩子说的也是好话,你看看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再不控制你岂不是完了?” 吕布的看着严氏严厉的样子,深吸口气,随即转头问吕玲绮道:“听说陶商收服河北回到徐州了?” 吕玲绮乖巧的点了点头。 “那你不在徐州待着,跑回来干什么来了?莫不是陶商撵你回来的?” 吕玲绮使劲的跺了跺脚,道:“父亲,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我被撵回来,是那……那个人想要见你。” 吕布肥嘟嘟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道:“谁要见我?” “陶,陶商、丞相。” “陶商?”吕布疑惑的道:“陶商想见我干什么……他该不是来年想断了我九江的粮秣吧?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这些年来,九江之地在吕布的管辖下,内政进展缓慢,吕布麾下的并州将军都是一群好杀嗜血的蛮人,对于治理郡县,那水平可谓是低的相当可以。 只有一个陈宫够格,还偏偏不被吕布重信。 整个九江郡这些年来,屡次陷入经济危机,多亏了金陵方面一直在为他们提供资助,因而才能勉强过关。 如吕玲绮见吕布一张口就说这些事,心中要多堵得慌有多堵得慌。 她嘟着嘴对吕布道:“你就记着你那些粮秣的破事,丝毫不关心我,我的终身大事,你早就忘到脑后去了!” 吕布这些年可能肉吃多了,影响脑回路,思路不甚通畅。 “什么终身大事?你有什么终身大事可言。” 严氏抬手使劲的打了吕布一下,道:“这都想不明白,枉你还是一郡之首,想来是咱们玲绮和陶丞相之间的事有眉目了!” 吕布一开始有点没反应过味来,“哼”了一声,半晌后才恍然而悟。 他猛然转头看向吕玲绮道:“你真的勾搭上陶商了?” 吕玲绮气道:“什么叫勾搭?父亲!您说话文雅一些行不行?张辽将军和高顺将军就不像您那样!” 吕布搓着手笑呵呵道:“陶商这一次找我……莫不是要提亲?” 吕玲绮红着脸,低头轻轻的“嗯”了一声,吕布顿时大为兴奋,仰头哈哈大笑。 “来人啊!来人!准备礼物,纳彩之礼,还有红袍!大大的红袍!本将这次会面陶商,要打扮的威严而不失喜庆也……哈哈哈,好!” 而与此同时,在徐州的陶商却正在琢磨着…… 这一次会面吕布,应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来劝降他呢? :。: 第七百九十八章 宛陵会晤 吕布若是要跟陶商见面,陶商自然不可能去寿春,吕布也不方便去彭城,按照就近的原则,俩人会面的地点定在了金陵城旁边的宛陵湖旁边的宛陵城。 宛陵湖风光极好,河岸附近的风景优美,虽然不时的会有扬子鳄出没对周边的民众造成伤害,但经过近些年的生态治理,陶氏基本上还是消除了宛陵湖的野兽伤患,而且宛陵在韩浩的主持下,已经开始发展渔业,目下的发展也是较为兴旺。 陶商从彭城抵达之后,先去了趟金陵城,视察一下自己大本营的情况,并顺便看望韩浩,司马朗等人,在确定了金陵城一切无恙之后,陶商随即举兵前往宛陵湖,并将行营安插在了宛陵湖。 接下来,便是下令各处不要出兵阻拦,放行吕布入境洽谈。 吕布并州军的速度很快,负责江南境内校事府的副主事尤驴子,很快的就把吕布的行踪告诉了陶商。 尤驴子告诉陶商,吕布军目下距离宛陵湖的行营,只有百里之遥。 而且…… 吕布还带了大量的财物,且运财物的车都用红色的布罩上,而且吕布本人还身着大红服饰,三军将士一路上吹吹打打,很是喜庆,不知是在搞什么花招,那副架势好像不是来谈政务,反倒像是来娶亲一样。 陶商以及他的一众手下都很好奇。 吕布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许褚寻思了半晌,低声道:“丞相,听闻吕布好色,他该不是在来的路上强抢了什么良家妇女,然后想要来个半路成亲吧?” 这番话说出来,赵云,太史慈,黄忠,阿飞等将领不由齐齐想乐。 陶商拍了拍许褚的肩膀:“这话说的妙极,吕布这厮与我谈判,尚还带着个强抢的民女想要成亲,且看我这一次跟他谈个三天三夜,让他的新妻独守空房,气都气死他。” 众人闻言不由得各个哈哈大笑。 又过了一日,吕布一行人马终于抵达了宛陵湖的行营。 为了表示尊敬,陶商亲自出营来迎接吕布。 果然是如校事所说,吕布的军队一路上吹吹打打,且都穿戴着大红衣衫,连旗帜也都是红色的,马匹上亦是挂花,确实是要成亲的样子。 陶商看的眼睛直发晕。 “这吕布,搞什么鬼?他是没谈过判还是怎么地,弄成这幅样子,这不是丢人现眼么?” 陶商身后,韩浩苦笑一声,道:“丞相说对了,吕布不过是一并州武夫,他这一辈子,好像还真就没什么人跟他谈过判。” “这也整的太喜庆了,都花了我的眼了。” “不知道还真以为是来纳采问名要成亲呢。” “邪了门了,这辈子第一次看见这样的。” “唉?吕布呢?你们谁看见吕布了?” 这一句话说出来,众人不由的都好奇了。 是啊,怎么看了半天,都没有看见吕布? 大家正疑惑间,却见赵云疑惑的抬起手一指,颇是犹豫的道:“该不会是那个人吧?” 大家顺着他手指指的地方望去,却见确实是有一个身材高大……体态巨胖的男子,身穿金甲红袍,拿着一支方天画戟,在队伍的最前方仰着头,隐隐之中,似乎能看清其表情极为高傲,颇有些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霸气意味。 “那、那是吕布?”许褚犹犹豫豫的道:“不会吧,那不就是一只拎着方天画戟的野猪吗?” 黄忠疑惑的道:“某是没有见过吕布,不过听闻此人被喻为飞将,天下武将皆望其背……但看这身形,似乎是有点不太对啊,真是他本人?” 陶商仔细的观察良久,突然道:“没错,他就是吕布,那副作死的劲头,除了他这天底下不会有第二个人……唉,岁月催人老,想不到他居然发福成了这副模样。” 少时,一行人马来到近前,两方兵将各自成对垒阵势的站好,彼此对峙。 却见吕布翻身下马,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向着陶商走来。 “陶丞相,久违了!” 陶商微笑着冲吕布拱手道:“久不见奋威将军,将军依旧是神采奕奕,不减当年啊。” 吕布摆了摆手,道:“哈哈,丞相过赞,不过布每日武艺不曾落下倒是真的,为将者,自当勤勉练武,以为三军表率……” 吕布的话还没等说完,便听陶商身后的许褚哈哈大笑。 他一边笑一边对吕布道:“吕布,你这厮怎么胖成这样?比俺老许都难看……哈哈哈哈,乐死某家了。” 这一句说完,场间的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 陶商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吕布的表情。 吕布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他看着许褚的眼神显得很是冷厉。 怎么说呢,光看那眼神,陶商就知道,吕布现在一定很想拿鞋底子狠狠的抽许褚那大脸两下,只是碍于陶商在场不太方便。 人家吕布今天一身大红喜袍,不方便跟许褚动武。 大家都是文化人,只动嘴不动手。 吕布冷冷的看着许褚,半晌之后方才开口道:“许将军这些年随同丞相南征北战,建功无数,连河北都被平定了,想来武艺一定是大为长进了?有机会,布一定要好好的在领教领教。” 许褚一听这话,顿时被勾起了战意。 他擦了擦拳头,迈步上前,道:“何须有机会?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来决个雌雄!” 吕布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单挑。 一个被天下武人时时惦记的人,应对挑战犹如家常便饭。 连他亲生女儿都挑战他,他还有什么可胆怯的。 “好!来,某家便跟你决一雌雄便是!” 说罢,便见吕布翻身上马,从部将手中接过方天画戟,对着许褚扬声喊道。 见吕布要动手,陶商麾下的一众武将不但没有阻拦,反倒是都露出了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当中除了赵云,毕竟他当年已经和吕布交过手了,也算彼此知根知底,无需再比。 但别人可就不一样了,太史慈眼眸中精光闪烁,黄忠笑呵呵的暗中拿捏自己手掌的骨节,阿飞更直接,回头吩咐亲卫兵去取自己的枪来。 陶商见势头不对,连忙道:“温侯,今日找你前来相聚,乃是有要事相商,切不可因为一点小事,而坏了咱两家的和气。” 吕布在马上哈哈一笑,道:“放心,我只是跟丞相手下的将士们过过招,大家彼此较技而已……咱们今后都是一家人了,我岂会出手伤了你手下诸将,让俩家面上不好看呢?放心放心。” “一家人?”陶商皱起眉头:“温侯这是何意?” “怎么还叫温侯!”吕布板起脸,不满的言道:“以后却是该叫爹了。” 陶商:“……” 第七百九十九章 英雄非昔年 陶商的心情有点不好,要不是他平日以君子自居,不行那卑鄙龌龊之事,他一定会让手下的众将一拥而上,将吕布先奸后杀,再奸再杀。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爹? 这也未免太不把我当盘菜了。 但很显然,吕布却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而只是呵呵的干笑,瞅那模样美滋的。 陶商一把拉过他身后的韩浩,低声问道:“怎么回事?并州人开玩笑,都是这么低俗的吗?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陶商之所以问韩浩,是因为当年他在河内王匡麾下为官,颇为了解并州人的风气。 韩浩尴尬的一咧嘴,道:“并州人民风彪悍,为人处世却是不甚友好,但再不友好,当面提出直接当人家爹的,也着实是不多的……吕布这厮还是挺虎的。” 陶商深深的吸了口气,转头对吕布笑了下,然后冲众将们使了个眼色。 那眼神的寓意非常明显……给我好好教训教训他一下。 许褚跟随陶商多年,自然是一下子就读懂了他的意思。 当下,便见许褚纵马来到场间,对着吕布高声喝道:“来啊,吕布,且让某家看看你有何长进!” 吕布亦是拿过方天画戟,纵马驰骋到了许褚的面前,两人如同猛虎斗恶龙一样,在场间展开了一场猛烈的厮杀。 比起当年,吕布的身形胖了实在是太多了,因此在速度和爆发力上面,吕布比起年轻的时候似乎是委顿了不少,出招的速度也是大不如前,但他却有一点越发的长进了。 那就是他的力量。 所谓身大力不亏,吕布变胖了那么多,肉增多了,体重增加了,但同时也大幅度的增加了他的力量。 重力势能大了。 许褚一向以力量自居,但如今面对吕布,两把兵刃相交,却也是被吕布的力气震得头晕,身形屡屡栽歪,好几次都差点被吕布打的摔下马来。 随着两人比斗的时间越久,许褚的劣势便越发的明显,气喘吁吁不说,刀法也逐渐散乱,明眼人一看就是双臂乏力,力不从心的感觉。 黄忠看了少许,长叹口气道:“许褚最善以力驳人,如今碰到这吕布,算是碰到对手了,这厮天下第一猛将的威势老夫没看出来,但这力大的优势却着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就冲着臂力,足可以生撕虎豹豺狼了。” 陶商在一旁听的脑瓜子发麻。 手撕虎豹豺狼的东西,你怎么不说手撕鬼子? 他是大猩猩吗?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阿飞翻身上来,来到许褚的身后,高声道:“仲康兄少歇,且让我斗一斗这位天下第一名将!” 许褚用力甩开了吕布的画戟,转头看了看阿飞,再瞧瞧面前的吕布,很是不甘心的哼了一声,随即驾马而撤,留下阿飞和吕布对峙。 阿飞驾马上前,对吕布拱手道:“温侯,请指教!” 吕布猛然一抬手:“慢!” 阿飞疑惑道:“温侯有何事?” “容我少歇,吃点东西换匹马再说!” 说罢,便见吕布冲身后的众人摆了摆手,然后便见手下侍卫匆匆跑了,为他牵了一匹别的战马来,外带一只烤熟的烧鸡。 吕布翻身下马,换上新的坐骑。 而那匹旧的坐骑在吕布翻身下马之后,显然是有些腿软,走道明显都有些站不稳了。 众将见状不由苦笑。 这得是什么样的体重,能给战马压成那般模样? 吕布用了不到十口,就把那只去了骨的鸡消灭掉了,然后便见他一擦嘴上的油,冲着阿飞伸出油腻腻的手指,不清不楚的道:“来……来、吧,小……子。” 阿飞的喉头轻轻一滚动,干笑道:“温侯慢点,不着急……咽下去在说话,别噎着。” “来吧,小子!” “看招!” 话音落时,便见两人的身影交织在了一处。 适才观看了吕布和许褚之间的斗招,阿飞心中对吕布的本事大概有了数,他看出吕布本领高强,无论是戟法,御马之术,亦或是臂力都是天下无双,但唯有一个缺陷弱点,那就是他的速度慢。 这原本并不是吕布的真实速度,当年他的速度也并不是这么慢,只可惜,岁月催人肥,此吕布非彼吕布,在这样体重的负担下,他已经完全快不起来了。 阿飞有童枪神亲传的枪法,再加上本身又年轻,灵巧多变,速度可谓是快如闪电,五十个回合不到,便把吕布溜的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胖大的身体更是不住的抖动,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饿的。 看到这个情形,吕布军的张辽随即走到陶商的面前,对他拱手道:“陶丞相。” 陶商转过头:“阁下是?” “在下张辽,字文远,现为温侯帐下骁骑校校尉。” 陶商顿时恍然:“原来阁下便是张将军,久仰阁下英雄之名,只恨无缘能够一见,今日得见豪杰之士,吾愿偿矣。” “不敢,张某职位卑微,岂敢劳丞相这般看重,张某有一言,想请丞相静听。” “何言?” “丞相和温侯乃是唇齿之邦,多年来一直友好,丞相势大,温侯势小,今日较技,本为闲来之事,两家用以娱乐之事,若是处置不当,影响两方交情,既非丞相之愿,也非温侯之心,丞相乃是海内人杰,目光远大,非等闲可比,岂会使游戏之举而坏天下大事?诚请丞相三思。” 陶商点了点头,暗道张辽果然是人杰,虽然出身并州军,但说话办事却并非莽夫,合情合理,还略带锋芒,不失威严,果然和历史上一样名不虚传。 他明白张辽是想让自己喝止这场战斗,给吕布留一个面子。 若是他今日真的败于阿飞之手,那吕布今后也不用出去混了。 陶商随即转头喊道:“二位将军住手!” 阿飞乃是陶商的属下,陶商让他住手,他自然不敢再打,虽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吕布亦是被逼的有些狼狈,能停手自然是好的,如若不然,再过几十个回合,自己可能就要大丢颜面了。 果然还是我女婿够意思。 却见陶商走到二人面前,道:“二位将军武艺精湛,温侯不愧是天下第一名将,宝刀不老,阿飞也是青年俊杰,英武不凡,不过经验尚还略欠火候,今后还需多多向温侯请教。” 这话中之意,自然还是捧高了吕布,奉其为胜者。 虽然这种评价有失偏颇,但阿飞也不好跟陶商争执,只是点头。 反正真正的胜负,他们参与者各自心中有数便是了,阿飞也不是那么虚荣的人。 吕布被陶商保全了面子,心中亦是汗颜。 他嘿嘿一笑,道:“这位小将军年纪轻轻,就这般厉害,日后必然是远超布的雄飞人物,今日且不比了,来日再说……咱们先谈正事要紧。” 于是,便见吕布翻身下马,率领诸将和陶商一行一同往帅帐的方向走去。 路上吕布一边走一边感叹道:“女婿,我感觉我真是该减肥了,可却无有良方,不知女婿可否教我?” 陶商闻言一愣,转头道:“你叫谁女婿呢?” 第八百章 收吕布 一见陶商这么义正言辞的质问他,吕布顿时有些恍然了。 自己言语之间未免有些太冒失了,这还什么都没谈呢:纳彩,问名,纳吉什么的一项流程都没走,就这么干巴巴的叫人家女婿,是有些占便宜的意味。 陶商可跟咱并州人不一样,没那么不讲规矩,人家可是文化人。 自己的确是有些着急了。 吕布哈哈一笑,打了个哈哈,道:“好好好,不算,刚才的不算,咱们先唠正事。” 陶商虽然很想问一句吕布是不是有病,但最终还是没好问出口。 毕竟自己这次来是收服他们的,不是来找茬的。 两方重要的人物都来到了帐篷里坐下,却见吕布臭显摆似的对着陶商甩了甩自己喜庆的大红袍,然后还冲他飞了一眼。 陶商纳闷的看着他。 一把年纪了,胖的跟猪似的,臭瑟什么呀? 有毛病。 “陶丞相,那咱们从何说起呢?”吕布笑呵呵的看着陶商。 陶商斟酌了一下词语,道:“就从我收服河北之后开始说起吧。” 吕布使劲的点头道:“成啊!就是从收服河北之后,你开始动了这个心思吧?原先光顾着对付袁绍,也没往我家这边考虑是不是?” 陶商和众将顿时一愣。 这吕布……挺上道啊! 真没看出来。 这也不像是并州军一贯的做派啊,显得好有智慧的样子。 陶商适才还在琢磨怎么开这个口,如今吕布自己说了,他心中的大石头仿佛就落下了。 “想不到温侯居然都能看到这一层了,如此我就放心了。” 吕布哈哈大笑,道:“本将若是连这都看不出来,那这么多年岂不是白活?陶丞相,不得不说,您虽然有君子之名,但在这男女之事上,您着实有些不像君子了。” “男女之事?”陶商眼睛一眯,略一思索,多少品出了有点不对劲。 “温侯,咱俩唠的事,好像不是一件事吧?” “怎么不是一件事了?” “那你说说,陶某要跟你谈的是什么事?” 吕布哈哈笑道:“这种事情,本将怎么好主动开口,还是你自己说吧!” 陶商摸了摸鼻梁子,道:“那要不这样,我数一二三,咱俩同时把各自的目地说出来,如何?” “行啊!既然你愿意这么玩,那本将奉陪。” “我数了,一!” “二。” “三!” “姓吕的,识相的赶紧把你的军队和地盘都交出来!(姓陶的,识相的赶紧把我女儿娶回家去!)” 话音落时,整个帅帐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双方将领的手在不知不觉间,都开始摸了自己在腰间的佩剑,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降到了冰点。 陶商深深的出了一口气,无奈道:“了然了,我说的么,这当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你吕布哪会有那么聪明能理解我的意图?” 吕布胖嘟嘟的脸,颜色变得有些发紫。 他双眸紧紧的盯着陶商,似乎是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一样。 陶商身边的黄忠看出了有些不对,随即向前迈上了一步。 吕布见状一愣,他转头看向黄忠,发现眼前这个年纪许大的人,虽然看似有半百之龄,但却神凝气足,浑身的劲装被肌肉紧紧的夹裹着,仿佛能够撑裂衣服喷薄而出,有一种说不出的张力,可谓是气势十足。 吕布也是有眼力见的人,单看这男子的体型和精气神,他就能知道,此人绝对不在自己全盛时期之下。 他转过头,再看了看陶商身后的赵云,许褚,阿飞,太史慈等人…… 吕布额头上的冷汗开始呼呼之冒。 一个个的,都不是好对付的啊。 半晌之后,却听陶商突然开口道:“温侯,要不然刚才那一页先翻过去,咱们重新谈过?” 吕布白眼一翻,道:“有话你就说吧!” 陶商淡淡的道:“当今天下,诸侯皆灭,各方势力的格局基本已成,而温侯你,不过留有九江郡这一处尺寸弹丸之地,试问在这天下之间,当如何立足?或许你现在在九江之地还能够逍遥自在,但你能否永远安乐于这一郡之地?如今陶某已经相助汉帝得天下六州之地,一半天下已尽在掌握,温侯此时率众归降朝廷,尚足可被朝廷重视,可待天下大定,曹操和刘表等皆灭之后,温侯可曾想过,你那时归顺天下,朝廷还会重视你这区区一介九江弹丸之地和你那数万并州之军吗?” 陶商这一席话说完,吕布不由的开始低头沉思。 这道理他又岂能不明白。 陶商平定河北,拥戴天子,霸业已成,自己的九江郡临近他的辖地,这些年又一直是陶商在接济并州军,使得他们得以存活。 别说是陶商发兵九江郡,他现在只要把给并州军的供给掐死,就足够并州军喝上一壶的了。 虽然道理都明白,但就是这么干巴巴的投降,吕布不愿意。 再怎么说,自己独立在九江,也是一个逍遥之人,若是真率众归附了陶商,以陶商的手段,想要逐步削弱并吞并自己的兵权,只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届时,自己就是一个光杆将军,一切的一切,甚至生命都将拿捏在对方手上。 别的倒也罢了,但这性命置于别人掌中,吕布实在是接受不了。 除非…… 却见吕布站起身,对陶商拱手言道:“丞相之言,令吕某茅塞顿开,丞相一片盛意,为吕某人身家着想,吕布本不应拒绝,但唯有一件事,只恐会令吕某人夜不能寐,食不能安,还请丞相为我一决。” 陶商的眉毛一挑,道:“温侯所忧虑者,何事?”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天下人只见韩信拜将之荣,却不见他临终之觞也。” 陶商深吸了一口气:“这事我拿嘴向温侯保证,温侯只怕也不会信,你说吧,你想怎么样?” 吕布低声道:“丞相今日带了目地找我,我亦是带了目地来找丞相,丞相想让我答应你,就要答应我今天的事!” 吕布的主意打的很正。 你娶了我女儿,我就是你岳父! 你还敢宰了你丈人爹不成? 陶商站起身,冲着吕布招了招手。 吕布随即走到陶商身边。 却听陶商低声不让旁人听见:“我好歹也是当朝丞相,你女儿嫁给我倒不是不可以,但这嫁妆?” 吕布咬牙切齿:“什么意思?老子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给了你,你还要老子倒贴?” “是你自己乐意的啊,你要是不干,咱现在一拍两散!” “行行行,少废话!你要啥,都给你!” “并州狼骑,还有你麾下的诸将!” “我女儿都给你了,以后咱就是一家人,这些当然都是你的……那我能得到什么?” “你已经是县侯了,爵位上也没多大空间了?最多再给你个执金吾当便是了。” 吕布犹豫了一下:“再往上使使劲行不?” “我干脆把这丞相让给你当好了。” “那倒是也可以……” “算了吧,你女儿我娶不起,拜拜。” “别啊!别啊!我跟你闹着玩呢……就执金吾,但老子还要金陵的良田和大宅子!你得帮我安排!” “成交!” 众人看着这两个人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声音极小,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突然间,却见吕布哈哈大笑。 他一把握住陶商的手,道:“吕某活到这把年纪,能得此佳婿,真乃是天见垂帘,布此生再无憾矣!” 陶商也是感慨道:“如此英明神武,还不迷信修仙的老丈人,我也是第一次碰见啊……某甚慰之也。” “贤婿啊,听闻你家中已经有两位夫人,而且还有几位待排队等着当夫人的……我女儿若是去了,会不会……” 陶商是聪明人,一眼便看出了吕布的担心,他忙笑道:“岳父大人放心,无论是什么样的女子,只要进了陶家的门,她的身份便只是我陶商的夫人而已,绝无厚此薄彼之说。” 吕布听完不由大感心安:“贤婿,真乃是仗义之人啊!” 说罢,他转头对张辽、高顺、宋宪等人道:“还不过来拜见主公!” 张辽等人诧然的相互对视了一眼,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遵照吕布的吩咐,齐齐的冲陶商拜道:“见过主公!” “客气,客气了。”陶商看着张辽和高顺,满意的点头:“岳父大人,您更是个仗义之人啊……这陪嫁我太满意了。” “……” 第八百零一章 孙家一方的心思 收服了吕布,陶商接下来还有一件要事需要解决,那就是镇守庐江郡的孙家。 孙家和吕布一样,也是陶商的附庸,但陶商有一定的信心让吕布投降,但却没有信心让孙策投降。 从根本上来讲,吕布的年龄和志气几乎已经丧尽,他一把年纪又不是士族出身,所以在天下大势明朗之后他自然还是会放弃他的理想和志气。 但孙策却不一样,他的父亲昔日是长沙太守,又自称是孙武之后,心中一向素有大志。 当年孙策给自己当附庸,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可以说是缓兵之计,至于这个缓兵到底能缓到什么时候,却不太好说了。 陶商受降了吕布的将士们之后,随即按照规矩即迎吕玲绮入门,在操办这件事的当中,他也想多多少少的去试验一下手下孙家的态度。 他先是以公文的形势发书邀请孙策前来彭城参加他迎娶吕玲绮的婚礼,然后又模仿小桥的笔记,跟周瑜写了书信,信中表明想冲着这次陶吕通婚,乘着孙氏来彭城,与周瑜见见面。 这些年来,陶商一直时不时的与周瑜做笔友,当然是以小桥的身份。 周瑜若是知道他的笔友是个男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疯。 但陶商也曾想过,周瑜或许也是借着小桥这个笔友,在时不时的观察自己的动向,或是给自己布置迷魂阵。 势力间的政治斗争之间,什么手段和小花招用出来都不为过。 吕布和陶氏联姻,在孙家无疑掀起了一场风波。 孙策找来手下的周瑜,吕蒙,以及吕范,程普,黄盖等人商议此事。 “陶商和吕布的女儿联姻,照这样的情形看来,只怕吕布已经是彻底归顺了陶商,联姻在一定程度上来讲,或许也是吕布投降保护自己的一个手段而已。” 孙策听着吕范的诉说,突然道:“那陶商邀请我前往彭城参加其婚事,是不是也想让我归顺?” 周瑜点头道:“这一段时间,陶商手下那个与我常年书信的桥氏之女,也曾来信,暗里探寻口风,想来这应该是陶商授意的。” 孙策认真的思虑了片刻,方道:“公瑾,陶商千方百计的邀请我去参加其婚,为的是什么?” 周瑜很是郑重的道:“先礼后兵。” 孙策道:“公瑾此言何意,还请明示?” 周瑜环顾了众人一圈,最后为他解释道:“陶商邀请伯符去参加婚礼,一定会用话敲打于你,让你仿效吕布一样,率众归降,伯符你若是答应了他,则此事易了,但你若是不答应他……想来以陶商的秉性,也不会让你回来。” 孙策低声道:“你的意思,是陶商会扣下我?” 周瑜点头道:“非常有可能。” “他有君子之名,难道不怕世人在背后说他?” 周瑜摇了摇头,笑道:“依他目下所处的位置,想要对外编一个理由,让伯符你常驻他的势力内,想来很是简单,随便给你换一个朝廷的职务,就是名正言顺之举。” 孙策站起身来,在厅内来回转圈。 少时,却见孙策猛然停住了脚步,高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不去便是了。” 周瑜闻言苦涩一笑:“若是不去,陶商心中必然起疑,只怕他日后一定会想办法对付咱们……刘表和我们有世仇,若是连陶商都对付我们,单凭这庐江一郡之地,我们只怕是难以久撑的。” 孙策重重的一拳捶在桌案上,怒道:“难道我的孙家军就得这么双手奉献给陶商,从今以后,我等皆成了他人之将不成?” 周瑜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是无奈一叹。 这个时候,却见孙策的下方,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站起身,对孙策拱手道:“兄长,弟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暂缓此危。” 说话的人,乃是孙策的弟弟孙权。 孙策看向孙权,道:“仲谋有什么办法可行?” “兄长可向朝廷称病,然后由弟代表你前去拜访陶商。” 周瑜听了孙权的话,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一切。 他时间内的一拍手:“仲谋,你的这条计谋好啊!只是恐委屈了你啊……你在陶商那边当人质,日后却该如何是好?” 孙策不明所以的看向周瑜。 周瑜为他解释道:“伯符称病,不论真假,陶商都必然不信,但仲谋身为孙家子孙,若是能代表伯符前去,则陶商……一定会扣下二公子,但我们孙氏一方,就可暂且无忧了。” 孙策一听这话,猛然回过味来了。 “你是说,陶商会拿我二弟当人质。” 周瑜点了点头。 “不可!万万不可!那怎么办行!”孙策急忙转头,对孙权道:“仲谋,此等万万不可行之。” 孙权呵呵一笑,道:“兄长不必担心,仲谋在陶商处,并不耽误兄长行事,兄长日后纵然是和陶商闹掰,也绝对不会影响到弟弟的安危。” 孙策一皱眉道:“为什么?” “毕竟,弟弟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虽然有孙氏子弟的身份,但却不足为重,日后兄长的表现的也不顾及弟弟的安危,那陶商也不会杀我,毕竟一则我是一个无名之辈,二则陶商也会顾及羽毛……眼下,却也只有这一条计谋可行了。” 孙策深深的看着孙权,最终只是无奈的点了点头:“兄弟……保重!” …… 按照古礼,诸侯娶亲,需要半年时间,但陶商娶的并非正室,且事急从权,因而便火速的举行了婚礼,娶进府门。 而孙氏那一边,也派来了孙权为代表,向陶商祝贺。 大婚之后,陶商亲自接待了孙权。 “你兄长孙策为什么不来?”陶商看着孙权,微笑道。 孙权道:“家兄突染重病,不能起行,故而只能让小弟代表他前来祝福丞相,另奉上薄礼,以为相贺。” 陶商的笑容依旧温暖,但双眸中却露出了一丝精光。 “你们兄弟俩的算盘打的倒是挺响,我听校事府的人说,你这趟来彭城,把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都准备好了,这是打算长期在彭城当人质了?” 一番话说完,孙权顿时一愣。 他听说过校事府的威名和实力,但却没有想到居然这般厉害,连自己带什么季节的衣服都查探了出来? 这得是多恐怖的查探能力? 第八百零二章 兄妹家人 看着孙权惊恐的表情,陶商不由笑出声来。 “孙公子想多了,其实陶某麾下的校事府并不是在事事上都能探查的那么仔细,我没有那么大的精力、也没有那么雄厚的财力去把校事府发展到这个层次。” 孙权一听这话先是一愣,然后又将表情恢复平静:“丞相莫不是在诈我?” 孙权的表现虽然不错,但城府还是不足够深,毕竟他的年纪在那摆着,多少还是太过年轻,风浪也没经历太多,经验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半点。 “孙公子,我实话跟你说吧,陶某并没有诈你,你带着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来彭城之事,确实是校事府查探出来的,但也仅仅是针对你而已,别人可是没有这个待遇。” 孙权的脑瓜子顿时“轰”一声炸响。 “丞相这是什么意思?在下不甚明白。” 陶商笑呵呵的道:“校事府查探天下之事,不可能对人人都会那么注重,但我曾经给郭嘉下过令,说这天下间总共有十个人,一定要尽全力的搜集他们的情报,哪怕是早饭吃什么,晚上跟哪个妾室睡觉,一天拉几次屎,只要是能查到的,不管有用的没有的,都要查,我这话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孙权心下震惊,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陶商,道:“十个人?丞相的意思是,我是这十个人中的一个?” 陶商点了点头,笑道:“孙策,周瑜,曹操,荀彧,贾诩,袁绍,吕布,刘备,刘表……还有你,正好十个。” “可、可……”孙权问些虚弱的道:“可我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孙权实在是不明白,陶商为什么会这么重视自己。 在这次出使之前,他根本就没什么名气啊。 陶商笑呵呵的道:“你是个孩子,但我当年讨伐董卓的时候,也是一个孩子,大家彼此彼此,你就不要拿这个当借口糊弄我,因为这个借口已经被我用烂了。” 孙权发现事情有点超出自己的想象了,其中最大的变数就是自己所受的重视程度。 他是真没寻思陶商这么把自己当盘菜。 他也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会这么重要。 见孙权低头不语,陶商一边摆弄着自己的指甲,一边道:“孙仲谋,从你踏步进到这个厅堂里起,我就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了,孙策装病,派你来这,名为祝贺,实为人质,日后孙策若是真的反我,他们算定你虽然有孙家人的身份,却不过是一白身小儿,我必不会死扣于你,为了名节,或许还会放你走,是不是?” 饶是孙权聪慧,此刻也不由的是目瞪口呆。 好半晌之后,方听孙权道:“陶丞相,你是不是往我家派奸细偷听了?” “这个嘛,实话实说,奸细确实有,但他应该是没偷听你们的话,这是我推断出来的。” 陶商将身子靠向前,道:“但是想必你也看出来了,你们的计划有一个巨大的漏洞,那就是我对你的重视程度……孙仲谋,我告诉你,在我的心里,你的分量远比孙策要重,而且是重的多!” 孙权额头上的汗开始往下大滴大滴的淌。 “丞相想如何处置我?” 陶商笑眯眯的看着他道:“孙仲谋,你今天来到了彭城,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就是从今往后,你这辈子,基本都得是住在这了!我会好好疼爱你的,你大可不用担心……我还有事,先走了。” 孙权这下子彻底急了,他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丞相,这!” “哦!对了。”陶商一边起身,一边拍着脑门道:“还有一件事,你兄长孙策既然是得了重病,这身上的官职就不能继续担任了,不然只怕是会耽误朝廷的事。” 寻思了一下,便听陶商继续道:“你是孙策的弟弟,那这庐江郡守和讨逆将军的名位就由你代为继承便是。” 孙权诧然道:“那我兄长呢?” “多新鲜啊,你兄长当然白身,在家养病了。” 孙权又急道:“那我呢?我,我现在是庐江郡守,留在这里的话,未免惹天下人的闲话……” 陶商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没那么多闲话,这叫长居高殿,遥领庐江,符合规矩的很……我还有事,一会自然会有人安排你的住处,好好住,缺钱了跟我说。” 看着陶商的身影消失在门厅口,孙权不由默默念叨:“这叫什么买卖,这叫什么买卖啊。” …… 陶商走出了议事厅,却见貂蝉,糜贞,新婚后的吕玲绮,还有甄宓,袁婉等人都站在门外。 另外,还有小刘曦和小陶寂。 陶商走到他们的面前,道:“走吧。” 一众人等随即出了院落,坐上马车,行驶向彭城内的新建行宫。 彭城的行宫刚刚没建好多久,一众人往那里去,却是为了看望一个人。 这个人甄宓还没见过,但大概也听说过她的事迹。 一行人来到了行宫,却有昔日刘协身边的中常侍马逊亲自出来迎接陶商一家。 陶商笑着摆了摆手,随即让他引路。 来到寝宫内院,却见陶花坐在陶商设计的木制轮椅上,在院落中看景。 陶花的伤好了以后,虽然身体正在逐渐康复,但头脑却依旧时不时的发疼,有时候思维不清不楚,身体羸弱。 陶商让张仲景和华佗为她医治,虽然日渐好转,但依旧没有完全恢复康复,多少还是不能自理。 “妹子,我回来了。”陶商走到陶花身边,低声道。 陶花转过头,看了陶商一会,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兄长,你刚刚大婚,怎么到这来了?” 陶商笑道:“华神医说你最近身体状态不错,我就领着你几个嫂子来了,咱们全家一起吃顿饭。” 话音落时,却见糜贞已经抱着刘曦来到了陶花的面前。 “娘……”小刘曦轻轻的嘀咕了一声。 “乖。”陶花伸手想摸摸刘曦的脸庞,但却感觉手没什么力气,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把手垂了下去。 众女跟陶花问了安,却有甄宓将手中的食盒打开,将当中的菜肴挨个拿了出来,摆在院落凉亭中的桌案前。 陶商对陶花道:“妹子,你虽跟我只是远亲,但你这一身伤却是因我而起,我一直希望给你补偿,如今你身体渐愈,而曦儿也日渐长大,还是让他回到你身边吧。” 陶花摇了摇头,道:“当初兄长和伯父招祖宗女入宫,也曾对我们这些女眷言明个中利弊,让大家自行选择去与不去,这条路是兄长指的,但却是我自己愿意走的,不论如何,我从来也不想做一个寂寂无名之辈,如今我从一个普通的女子,一举成了大汉国母,此生也不枉矣……兄长不必对我有什么歉疚,至于曦儿,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只怕是教导不了他,日后还是让他跟着兄长吧。” 陶商无奈一笑,道:“你越是这么说,我反倒越是内疚了,罢了,待日后你想的时候,再让他来你身边尽孝便是。” 甄宓站起身,将一口菜肴递送到陶花嘴边:“太后,请用。” 陶花张嘴吃了甄宓喂过来的菜,仔细的打量着她,笑道:“兄长身边,何时又多了一位这么美丽的贤内助,新近纳的那位吕夫人,是个女中豪杰,而眼前的这位似乎又是别有一番风韵,看似是个灵动聪明的女子。” 甄宓一听,脸色不由一红,道:“太后过赞了。” 陶花轻笑着,突然转头又看向陶商道:“兄长,有一件事,小妹一直想问你,只是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对小妹说。” 陶商道:“妹子想问什么?” “若是有一天这天下当真一统,兄长想何去何从?” :。: 第八百零三章 曹刘发兵 陶商听了陶花的话,多多少少的也算是明白她话中的隐喻,也知晓她心中所忧虑的是什么。 他转头看着那边打闹玩乐的两个孩子——小刘曦和小陶寂。 看着天真烂漫的两个孩子,陶商转头问她道:“妹子有什么想法?” 陶花沉默了一会,道:“我是陶家人,自然不会跟陶家人争。” “以我的角度来说,我也不会跟自家的妹子去争。”陶商淡淡道:“有些事情,听天命,尽人事就好,想多了,反而复杂,不过就咱们这一代人和下一代人来讲,我倒是有个想法。” “兄长请说。” 陶商把头凑过去,在陶花的耳边低声耳语。 …… 几日之后,从中原那边传来了消息,曹操和三刘集团那边果然是有动作了。 而且这动作不是一般的大。 刘表在襄阳城集结精兵十万,西川刘璋从川中顺流直下,派出兵马五万出西川口抵达荆襄,而曹操整合中原兵马十万,并数万关中诸侯之兵,从洛阳出发,亦是开往中原。 从行军路线上来看,他们的目地很明显只有一个,那就是徐州! 当然了,得亏是陶商早有准备,他早就已经集结了麾下各处的精兵猛将,数十万兵马尽皆屯扎在徐州境内,只等对方先出手,便后发制人,反客为主。 敌方的军情和将领配置,以及军情情报全部都由现任的彭城国镇将徐荣向陶商做禀报。 “丞相!敌军声势不小,已经在中州集结,刘表现为联军盟主,负责总览各路兵马的指挥和调度。” “中州集结……”陶商轻轻的敲打着桌案,一边寻思一边道:“相比于刘表,我更在意的是曹操,事实证明果然还是他老奸巨猾,将这个盟主之位推给了刘表,在一定程度上来讲,就是把关中诸侯,包括西川刘璋军等各方面中会出现的矛盾责任都推给了他……就像是当年诸侯讨伐董卓时的袁绍一样,嘿嘿,那时候的曹操可是把袁绍利用的不轻。” 徐荣赞同道:“他们若是分兵来袭,我军要对付他们,只怕是要大费周章,如今对方集中兵力到了中州,针对徐州而来,倒也是相对好应付的多。” 陶商长叹口气,道:“即使如此,却也不可大意啊……对方的将领人员配备如何?” 徐荣随即为陶商解释:“曹氏和刘氏麾下的精兵猛将尽出,关中诸将那边,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梁兴、成宜、马腾、韩遂等人皆出兵相助,当然这些小诸侯的兵马都不甚多,有的带一万人,有的带三五千人。” 陶商点点头,表示知晓,又道:“关中诸侯中,马腾麾下有没有一个叫马超的?” 徐荣诧异的眨了眨眼:“丞相居然也知道马超?” “啊,多少听说过一点。” 徐荣长叹口气:“近些年来,马腾麾下的诸子开始长大成人,别看马腾那老小子自己不争气,但他这几个儿子当真是了不得,据说这些年在凉州平定各叛部羌族,马腾韩遂靠的都是他这几个子侄儿,特别是那个叫做马超的,传闻说其有万夫不当之勇,不下于当年的吕布。” 当年的吕布? 陶商的脑海中闪过了现在的吕布的身影,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我们的兵马和将军们,如今士气如何?” 徐荣拱手道:“乘着这段时间,三军将士皆已经是准备完毕,但眼下对于我军不利的是,我们的兵马虽然多,但因为刚刚平定河北,大战之疲尚未恢复,而从河北补充的军士,也尚未操练纯熟,不能完全的融入我军,将军们指挥起来,却是不及指挥我们原先的兵马那般得心应手。” 陶商长叹口气:“这种事情,非个人能力所能解决,只能慢慢的磨合了。”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却见裴钱迈步走进来,道:“丞相,诸位谋主们都到了。” 陶商示意裴钱领他们进来。 少时,便见郭嘉,鲁肃,诸葛亮,司马懿以及从南昌城急急忙忙赶来的陈登走了进来。 即使陶氏集团现在的人才越来越多,但从始至终,也只有这五个人才是陶商真正的左膀右臂。 陶商让五个人坐下,然后将事情的始末向众人叙述了一遍。 最后,陶商看向几人道:“对于曹刘联军,屯兵中原共谋我徐州的事情,不知几位先生有何高见?” 话还没等问完,却见陈登使劲的举手,犹如小学生抢答一样的兴奋道:“我!我!我有话说!” 陶商一见陈登的样子乐了:“元龙,两年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这事有什么可争的?” 陈登长叹口气,道:“丞相,我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坐镇南昌,多长时间都没见过您的面了,两年来也不曾向你献过一计,谋过一策,我这不是憋的慌么。” 陶商见陈登这么一副猴急的模样,心下也很是不忍。 这才刚两年的光阴,瞅把孩子憋的。 还是让他释放一下吧。 陶商冲着陈登一招手,道:“既然如此,今天便由你来畅所欲言。” 陈登很是兴奋的扑了扑袖子,站起身来,走到皮图之前,然后在皮图上连续点了三个点道:“这、这、这!” 陶商看着陈登指的三处地方,分别是鲁国、沛国以及南昌城。 陶商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你的意思是,这三处会成为曹刘联军的主要进攻点?” 陈登说道:“不错,不过不会是他们同时的进攻点,而是他们依次的进攻点。” 陶商笑道:“何为依次进攻点?” 陈登笑着为陶商解释道:“如今曹操和三刘刚刚联合,也算是兵强马壮,他们第一步的战略,定然是屯兵山阳郡,强攻鲁国,毕其功于一役,打开徐州的门户,徐州之地易攻难守,只要打开了鲁国的门户,便可一马平川,直入徐州境内。” 陶商扬起了一条眉毛,道:“按照你的意思说来,我军要集中兵力在鲁国,挫败曹刘的锋芒了?” 陈登点头道:“正是如此,只要我们在鲁国抵挡住了他们的兵锋,时间一长,曹刘的联军势气势必减弱,届时他们必然会再想旁策。” “什么旁策?” “刘表姑且不说,以曹操的毒辣目光,必然会暗中联合孙策,强攻我沛国,其图从旁侧分化我徐州的势力,这就是我们要做的第二件事,巩沛国,防孙策。” 第八百零四章 针锋相对 陈登不用把话特意说的那么明白,以在场中人的智商,大致就都能揣测的明白。 确实如他所说,若是打不下鲁地,三刘和曹操必然会把注意力集中在别的地方,而沛国和离他极近的孙策,自然就是一个不错的瞄准对象。 沛国是徐州的西南线门户,孙策又是个彪子,高矮胖瘦正合适。 陈登不但把敌人目前的战略想到了,还揣测到了他们未来的战略,这份本事和能耐,不由得众人不佩服。 陶商心中转过了如何防备以及处置孙策的念头,然后道:“元龙的意见,我会牢记在心……至于你所指的第三处,南昌之地,想必就是曹刘最后会瞄准的地方吧?” 陈登拱手道:“丞相明鉴,自古以来,釜底抽薪之计为天下智者屡试不戒之计,且效果屡屡出奇,可反败为胜,出奇制敌。” 陶商默默的念叨道:“南昌城乃是我们议定的国都,在某种意义上来讲乃是我们的根基,确实是不能丢,元龙提醒的很好。” 想到这里,陶商突然吩咐裴钱道:“裴钱,你去找刘辟来。” 少时,刘辟被传唤到了陶商的面前。 “末将见过丞相。” 陶商笑着点点头,道:“刘将军,自打你投奔到我的麾下开始,就屡建奇功,声名素著,多少人都向陶某陈述过,说你有万夫不当之勇……” 听了陶商的开场白,刘辟直觉得脑袋瓜子轰然一炸。 每一次陶商这么唠嗑,就是要让老子去干难办的差事,被往死里祸祸往死坑的那种。 刘辟小心翼翼的看了陶商一眼,低声道:“丞相谬赞了,其实末将并没有那么厉害……” 陶商微微一笑,道:“刘将军战功赫赫,声名远播,乃是我军中出了名的盖世猛将,你就莫谦虚了。” “末将……真没谦虚。”刘辟的冷汗唰唰往下落。 装猛将这事昔日挺光彩,但干了几次之后,刘辟发现这着实不是个好玩的活。 差点没死了! 陶商也不理会他,道:“刘辟,南昌城那边,需要有一名猛将镇守,陶某思来想去,觉得你的名气在天下足够大,我在此对付曹刘,你就代替我去看护朝廷的基业,勿至有失,切记切记……这样,我让前番刚刚投降我的郭图随你同往,他也算是个智谋之士,你有什么难处尽管问他便是了。” 刘辟闻言似是都要哭了。 “丞相,我可不可以不去?” 陶商微笑道:“你说呢?” 笑容很危险,语气很坚决。 刘辟臊眉耷眼的回去点兵,准备去南昌守备了。 陶商又派人找来了丁奉。 “徒弟,你一直在彭城练武学兵,此番征讨河北,你也不曾参与,我让刘辟率兵镇守南昌,为明,现命你到南境召集贺齐,吕岱等人为暗兵,时刻观察南昌城的一举一动,若是日后三刘有兵偷袭南昌,你们见机行事,只要能守护住南昌,豫章郡周边的所有兵卒,你都有调配之权,回头我会让吕岱拿一只虎符给你,你一定要慎重使用。” 经过两年,丁奉虽然依旧是个孩子相,但身材已经变的远比同龄的孩子要魁梧健硕,但见他拱手道:“老师,徒弟没参加河北之征,这心中就犹如长了草一样,如今曹刘联军即将来打徐州,你不让我在这里助阵杀敌,反倒是要让学生去南昌,让我干轻巧活……弟子不服!” 陶商笑着站起身,道:“徒弟,你记住,南昌城是朝廷的根基,曹操和三刘日后一定会派重兵去打,老师不是给你找轻巧活,而是给你压了一副重担,你明白吗?” 丁奉听了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老师放心!人在城在,城不在人亡!” 说罢,转身就往外面走。 “滚回来!” 丁奉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疑惑的转过头去。 却见陶商白了他一眼,道:“城不在,人也得在。” 丁奉听了这话,心下不由一酸,差点流出眼泪来。 原来在老师的眼里,我竟然是比大汉朝的国都还要重要。 丁奉冲着陶商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司马懿有些疑惑的道:“老师,这个……您这一明一暗的计策,想来确实会对防卫南昌有奇效,只是三师弟的年纪尚轻,是不是不足矣堪当大任啊?” 陶商微笑着没有说话。 丁奉这小子,那可是在大雪天光着屁股,晾着蛋蛋攻克了敌方营寨的牛人,若是有他做暗辅,一定无事! …… 果然不出所料,曹刘联军的兵马,这第一战的目标果然是瞄准了鲁地。 从山阳郡杀向鲁地的前部先锋兵马共有五支。 西凉马腾,候选,曹将阎行,荆州战将王威,益州将领泠苞。 陶商早就布置好了战略,他将鲁地边境的民众内迁,令其十室九空,他自己则是将兵马在曲阜陈列,静等着敌军的先锋军前来挑战。 曲阜乃是昔年鲁国存国时的国都,也是孔子的故乡,底蕴渊源,城池的规模也算可以。 陶商将兵马分为数队,不是尽皆屯债在城内,而是围绕着城池安寨,使得城池犹如一座被众星拱卫的堡垒,分外坚固。 五支先锋军中,以王威为首,在探知了陶商的陈兵布局之后,他随即问诸将道:“陶商已经在曲阜陈列好了阵势,只等我大军前来,我等身为前部先锋,理应挫其锐气,以震三军声势,不知哪位将军愿意前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 王威将目光看向阎行,道:“阎将军昔日曾是金城名将,后归曹司空,屡建功勋,如今可谓是曹司空帐下不可多得的猛将,昔日与赵云一战令天下瞩目,陶军勇将甚多,不知阎将军可愿前往?” 阎行不咸不淡的道:“王将军过谦了,行不过是金城一无名之辈而已,如何当得起猛将二字,昔日战赵云,败者亦是我也,不足为道,如今陶商受降吕布,势力大增,试问有飞将在彼,阎某又算是什么东西?还不不去献丑了。” 王威见自己主动点名阎行,他却不给面子,心中不快。 这也就是他是曹操的将领,这若是荆州将领,王威立刻就把他斩杀,以警示三军。 其实阎行不是害怕,而是他压根没瞧得起王威,不愿意跟他废话。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马腾身后一名年轻的白袍将军站了出来。 “飞将又如何?不过是昔年之名罢了,我愿前往邀战吕布!斩杀此獠,以振三军士气。” 王威疑惑的看向这人,问道:“寿成公,这位是?” “此乃是某家的长子,马超也。” 第八百零五章 马家父子 王威没听说过马超的名字,因而对他主动请缨的事有点不屑,但毕竟是马腾的儿子,马腾的势力不大,但好歹现在也是关东诸侯当中的一位,而且还是曹操那边的人,因而王威说话多少还是留下了一点余地。 这要是别人家的儿子,王威早把他们轰出去了。 “马公子年纪轻轻,就有这般的豪勇,勇气可嘉!但陶商麾下的猛将众多,特别是近日还来了吕布,势力大增,公子虽然是位麒麟儿,但只怕未必是陶商麾下战将们的对手。” 马超虽然年轻英武,但脑袋显然有点一根筋。 他转头看向马腾,道:“父亲,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腾犹犹豫豫的看了马超一眼,伸手招呼他到什么,低声道:“他这多少应该是没瞧得起你。” “什么?” 马超的英眉一挑,恼火道:“居然敢瞧不起我?” 这话说出来就尴尬了。 马腾是低声跟马超说的,马超却当众喊了出来,惹的马腾和王威的面子上都有点挂不住。 “王将军不要介意,年轻人……不懂事,胡言乱语的。”马腾急忙解释道。 王威干巴巴的一笑,道:“没事,年少气盛,勇气可嘉,王某最是看好这样的后辈。” 阎行这时候却突然开口,道:“王将军,马孟起可不是等闲之辈,当年我还没投靠曹司空的时候,曾在金城与他交过手,孟起的本领可是远在阎某之上,以我看来,说他有万夫不当之勇并不为过。” 王威的眼睛顿时一亮。 却见马超感激的冲着阎行一点头,但他爹马腾看向阎行的目光却是很明显的不善。 阎行却好似没见马腾的眼神似的,站起身对马超道:“孟起,何不展现一下你的本领,给王将军瞧瞧?” 马超熬人的一挺胸,道:“帅帐里能有多大地方,委实是施展不开。” 马腾恶狠狠的看了马超一眼,心中大骂,但当着这么多人委实不好张口。 小崽子,你不吹牛逼你是能死吗? 王威站起身,道:“既然少将军有意一展身手,那我等便是跟你出去一观又有何妨?” 马超笑呵呵的一拱手,当先转身走出帅帐。 走在最后面的马腾一把拉住阎行,低声道:“阎彦明,你什么意思?” 阎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将军何意?” “当年你背韩二弟投曹,我们没曾说你什么,你今日却为何坑害我的孩儿?” 韩遂眯起眼睛,道:“良禽择木而栖,韩遂不是成大事之人,我当年投曹有何不对?你凭的什么说我?不光是我,庞德也投曹了……况且你今日不也一样是曹司空的客将么?” “你……”马腾用手指着他,显的很是恼火。 阎行慢悠悠的继续道:“今日联盟讨陶乃是天下大事,大家需得齐心共力,我举荐贤良,却是又不知道错在何处?马将军,何以教我?” 马腾没想到阎行这个西北汉子,在曹操麾下待了几年,嘴皮子功夫居然变的这般了得,偏偏自己虽然恼火,但话却不占个正理,因此也只能被他干噎。 阎行见马腾说不出话,不由一乐,转身走出了帅帐。 来到帅帐之外,却见马超已经取来了自己的战枪,当着众人的面在场地间虎虎生风的挥舞了起来。 他的动作极快,长枪在他的手中挥舞的密不透风,旁人几乎都看不清,说是快如闪电亦不为过。 一套枪法表演完,马超将战枪扎在地上,冲着旁边高声道:“牵战马来!” 少时,又有侍卫为他牵过战马,马超随即在场间为众人表演御马之术,他的骑术极为了得,忽上忽下,从马匹的左面跳到马匹的右面,腿力和腰力绝非常人可比。 完事后,马超又走到场间的空地,将场间放置的一口大鼎举了起来。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纷纷拍手叫好。 王威快步走上前,对马超道:“不想少将军居然这般勇武,王某人着实是有眼无珠!好,明日便令少将军打先锋官,先去挑战陶商,以震士气!” 马超的脸上乐开了花,但他爹马腾的脸色则是显得很阴沉。 …… 回了自己的帐篷之后,马腾当时就冲马超翻了脸。 “你为何要执意当那先锋战将?你可知这当中有多凶险,你可知你将咱们马家军陷入到了何等的境地?” 马超奇怪的挠了挠头,道:“父亲这话我不明白,两军交锋,临阵争先乃是为将者的本分,我又没做什么错事?” “你啊!”马腾甩手指了指他,怒道:“你什么时候能长点脑子?” 马超听了这话不高兴了:“父亲,有事说事,别老拿我脑子说事。” “你所说的遇敌争先,那是咱们一军对一军的时候,但如今是联军对一军,而陶商目下乃是天下势力最大的诸侯,兵马粮草数不胜数,势力空前庞大,咱们马家不过凉州一小势力,如何要当那出头鸟与他硬拼,却不为自己留条后路?” “什么后路?”马超皱眉道。 马腾使劲的点了点他的鼻子,怒其不争的道:“留一条日后可以归顺陶商的后路啊!蠢死你算了。” 马超年轻气盛,不满道;“打便打了,还留什么后路?都像父亲你这般想法,这仗还能有个打赢?你只说那些丧气话,却不说万一我立下了头功呢?” 马腾骂道:“头功谁不会立?那阎行就不会吗?” 马超的嘴角挂起了一丝不屑:“我看他就不行,他若是真行,又何必极力的举荐于我?” 马腾冷笑一声,道:“你当阎行当真不及你么?老夫猜他分明就是应了曹操的命,把你推倒第一阵去,让你跟陶氏诸将一战结仇,日后不得不被绑在他曹操的战车上!” 马超闻言皱了皱眉。 打个先锋官而已,怎么这当中的道道被马腾说的这么复杂? “总之!”马腾训斥他道:“无论如何,你明日都不得斩杀陶商麾下的任何一名大将,这是铁令,你知道吗?” “不杀战将,那我过去打个屁啊?”马超抱怨道。 “不让你杀你就不许杀!” “凭什么?” “凭我是你爹!” 马超噘着嘴,恶狠狠的和马腾对视这,最后一跺脚,冲着帐外喊道:“军需官在吗?速速传令于他,给我准备两辆囚车,一面大纛!” 第八百零六章 吕布赤兔 第二日清晨,以马超为首的先锋部队,向着曲阜杀将而去。 早在五路先锋军抵达境边的时候,陶商就已经得到了校事府的通知。 敌方联军先锋官的将领都是谁,他大概也知道的八九不离十。 这当中,让陶商比较注意的,毫无疑问便是马超和阎行。 但陶商并不着急,对方打的什么算盘,他基本知道。 对方肯定是来斗将,想先挫败一下己方的士气。 毕竟他们的队伍中有两名虎将。 直到校事府把马超独自前来挑战的讯息传到了陶商的耳中,他才知道自己多少有点想错了。 他本来还以为马超和阎行会一起来呢。 “看来这些所谓的联军,彼此之间也并不是太和睦啊。”陶商笑呵呵的道。 陈登在下首,奇道:“丞相为何会这般笃定?” 陶商摇了摇头,道:“我也只是凭表象猜的,马超一个人前来挑战,有点超乎我的预料……对了,他是怎么来挑战的?” 下首方向,校事对陶商拱手禀报道:“丞相果然是料事如神,马超此来挑战,确实是与旁人不太一样。” “我就知道……”陶商微微一笑:“虽然没见过,但我估计这应该是个刺头,说吧,他都做什么了?” 校事府拱手道:“马超准备了两辆囚车,一辆写上了丞相的名字,一辆写上了吕布的名字,另外还竖起了一柄大纛,上书‘捉陶满门’!” 陶商一愣:“捉陶满门?好大的口气啊……果然是跟传说中的一样的虎逼……一样的英武。” 鲁肃皱了皱眉头,道:“这马超何许人也?居然敢放此大言,莫非此人当真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陶商笑道:“过人之处肯定是有的,凉州多出莽夫么,也没什么可怕的……来人,帮我叫赵云来。” 少时,便见赵云走入了厅内。 “二哥,敌军先锋马超带着囚车准备前来叫阵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赵云拱了拱手,道:“听说了。” “你准备怎么办?” 赵云微微一笑,道:“马超说捉陶满门,我是你的结义二哥,这满门之中,自然也是包括我的,我岂能饶他?且待他来时,我亲自出去,斩了马超,替你砸毁那两辆囚车,砍了那面纛旗!” 陶商微笑道:“马超如此叫嚣,若是用计收拾他,他还以为我帐下无人,这次咱们硬碰硬,这事就拜托二哥了。” …… 不久后,敌方的一众先锋军果然是抵达了曲阜,马超令人将囚车放在阵前,又命人将纛旗立于阵中,自己则是银枪白马,纵马而出,在城下向陶军叫阵。 后阵的马腾根本无法阻止他,只能是欲哭无泪。 陶商登上城头,看向下方在城门不远处的阵前,匹马纵横,高声喧嚣的马超,不由感慨非常。 “真是好一名英俊威武的男儿郎,只可惜太过天真……脑子多少也是秀逗了点。” 就在陶商啧嘴感慨的时候,城门的后方的瓮城内,赵云已经整装待发,准备率领金陵白马军出城给马超好看。 就在这时候,却见一名将领率领一队全副武装,血腥气十足的骑兵来到了赵云一众的后方。 赵云惊讶的向后望去,打量着对方,道:“温侯?” 城头上,陶商也往下放望去。 却见吕布一身名贵甲胄,胖胖的身躯几乎都要将坐下的战马压死。 他仰起头,冲着城楼上的陶商喊道:“丞相女婿!马超把我的牢车都搬到阵前了,你为何不让我出战,却让赵子龙去,不知道的,岂不是以为我吕布怯战?快点开城门,看本将杀了那个嚣张的马儿!” 陶商看着吕布胖嘟嘟的脸,心中对他很是没信心。 人家是马儿,你是什么? 猪儿吗? “岳父大人何必亲自出战?有小婿在此,区区的一个马超还足矣对付,就不劳您老亲自出阵了。” “不行!”吕布很是坚决的拒绝了陶商的好意:“区区一介年轻小贼,安敢如此撒野?某家位居天下第一武将多年,临阵未尝一败,这小贼居然敢对我如此无礼,我誓灭之。” 赵云一听吕布说什么天下第一,又说什么未尝一败,脸色颇有些不好看。 这也就是现在他俩是一伙的了,若他不是陶商的老丈人,都不用马超,赵云现在就得揍他! 赵云转头望了望城楼上的陶商,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陶商仔细的看城下的吕布,思虑良久,道:“把法拉利牵来!” 裴钱领命而去。 少时,便见法拉利被牵到了吕布面前。 吕布一看见法拉利,急忙从战马上翻身下来。 “赤兔!赤兔!真的是赤兔!我的赤兔!” “嗯哼!”城楼之上,陶商重重的咳嗽一声,道:“确切的说,是我的。” 吕布不理会陶商,只是一个劲的叫‘赤兔’‘赤兔’的。 但不知为何,赤兔马就是不搭理塔他。 吕布热脸贴了赤兔马冷屁股半天,不由有些恼火了! 他一脚踹在赤兔的屁股上,怒道:“畜生,这么快就把旧主人忘了!没良心的牲口!白疼你了!” 赤兔的屁股被踹了一脚,很不高兴,于是尥蹶子踢吕布。 赤兔旁边的裴钱不忍心看下去了,对吕布道:“这些年来,我们都是叫它法拉利的,你用赤兔唤它,它不应也是正常……” 吕布疑惑的看了赤兔马一样,随后低声道:“法拉利?” 赤兔一听这个名字,扬起脖子高亢的厮鸣了一声,算作答应。 吕布的脸色发黑,恶狠狠的瞪着赤兔半晌,突然啐了一口:“叛贼马儿,连祖宗都不认了!” 陶商在城头道:“岳父大人若是想出战马超,不妨权且骑它,或许可平添几分助力。” 吕布疑惑的抬头望着陶商,道:“女婿你当年费劲的从我手中把它诓走,如今为何又舍得换回来了?” 陶商笑着摇摇头:“岳父大人弄错了,不是还,是借你溜溜而已!记得还呀。” “为何借我战马?” 陶商没有回答,他只是看了看吕布适才骑过的那匹马……气喘吁吁地,差点没被他压死。 …… 少时,却见城门打开,一众并州狼骑呼啸着冲了出来,在城门前摆开阵势。 马超停住驰骋,仔细的盯着那名从城门中奔驰出来的大将。 看着他膀大腰圆,一脸肥肉,马超眼珠子一转,随即问道:“莫非……你就是许褚?” 吕布狠狠的啐了一口,怒道:“放屁!小贼你眼瞎了?爷爷乃是吕布!” :。: 第八百零七章 沉痛的心 吕布在场中,向马超自报了家门。 听说对方自称是吕布,马超先是很兴奋,但随即琢磨琢磨,又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这里面多少透漏着一些古怪啊。 眼前的这个胖大男子,大脸盘子又圆又肉,腮帮子肉嘟嘟的,犹如一头穿了红袍铠甲的野猪一样,迎风招展如同野猪成精。 天下第一的猛将,就这个德行? 马超愣愣的看着吕布,突然仰头哈哈大笑。 那笑声极为刺耳,充满着嘲讽的意味,那笑声落在吕布耳朵中,不知为何,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臊的他脸通红。 吕布将方天画戟向着身后一甩,高声喝斥道:“马儿,你笑什么?” 马超抬起手中的银枪,遥遥的指着吕布,讥讽道:“你是吕布?糊弄谁呢!我西凉农户家的母猪穿上褂袍,都比你更像吕布!” 这话说出来,别说是吕布受不了,就是他身后的并州狼骑也都受不了。 这也太埋汰人了。 马超身后的那些西凉铁骑,闻言则是一个个低着头,使劲的憋着笑,不让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更别说是吕布了。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吕布身后的并州狼骑高举手中兵器,使劲的高声呼喝。 这么欺负我家温侯,不答应! 吕布不在犹豫,双腿一夹,催动坐下赤兔马,直奔着马超而去。 不得不承认,陶商的这个举动还是对的,面对马超这样的猛将,以吕布现在的体重,骑普通的战马必然坚持不了多久,届时说不定马失前蹄,还会影响自身的安危,毕竟战场之上的情形可是瞬息万变。 嘶风赤兔马乃是天下良驹,有它承载吕布,确实可弥补吕布体重上的严重劣势。 马超也是纵马而出,高举手中战枪,与吕布交锋。 “呯!” 一击交手,两马交错,吕布没什么反应,但马超却几乎被震荡出去。 但马超却是不慌不忙的甩了甩手,自言自语的笑道:“这力气倒是不辜负了他那副肥相。” 调转马头之后,马超决定不在和吕布硬拼对撼。 赤兔马虽然快,但承载了吕布这么大的体重,速度上还是有所减弱,马超骑的乃是西凉上等战骑,因此两马在速度上倒是不分上下。 马超在自己的战马上,左右来回上下翻跳,凭借着精湛的御马之术,想尽一切办法躲避吕布的招式,尽量避免与他正面交手。 吕布因为自身体重的原因,无法跟上马超这么快的速度,只是过了不一会,他便气喘吁吁,胃中翻江倒海,一股恶心欲吐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 若是吕布把自己现在的感觉告诉陶商,陶商一定会告诉他——你缺氧了。 眼看着吕布的额头上汗如雨下,鼻中的出气也如牛一般,这可把吕布弄的要废。 而马超在溜吕布的同时,看到吕布那明显有些支撑不住的状态,嘴角不由的勾起了一丝笑容。 看见马超那一脸的坏笑,吕布的愤怒充斥其心,他一时失去理智,将方天画戟用力的投向了马超。 马超用手一挡,将方天画戟荡开。 “嘿嘿,怎么,急了?”马超笑呵呵的看着吕布。 “小、小贼!你等着!早晚我、我一定收拾了,了你!” 就在这个当口,从斜刺里,一道银白色的身影闪过,从地上拔起了吕布适才投掷的那柄画戟,对着马超就是当头一劈。 却是赵云赶来救场,解决吕布目下的危机。 吕布咬着嘴唇,颇是不甘心的看着两人,最终长叹口气,一扭头便奔着后方匆匆打马而去。 赵云拿着吕布的兵器,在场中与马超交手,只是不到二十个回合,就把马超杀出了一身冷汗。 眼前的这个人,招式变幻莫测,招招诡异夺命,很是棘手,而且力气不小,其心志也颇平静,交手的过程中似乎不会受到马超的挑拨影响。 马超长这么大,还从没碰到过这么难缠的对手。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边开始发挥自己手中长枪速度上的优势,一边对赵云道:“难怪难怪!原来你才是吕布!” 赵云也懒得跟他解释,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将方天画戟的使用方法使出了新的高度。 赵云没有解释,马超便更加确信,不过眼下的吕布瞅着却是比他实际的岁数更加年轻一些,也比传闻的更俊朗一些。 看来是保养的挺好啊。 不过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大事。 马超奋起余勇,鼓足全身的力气,开始和赵云展开全面厮杀,两人的身影和马影,犹如两道银白色的电光,在场中来回旋转交错,让两方的其他将士几乎都分不清谁是谁。 太快了,快的让人咂舌! 城楼上的陶商也被这场战事震惊的,目不转睛的紧盯着下方的战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经过征讨匈奴和鲜卑的战事,赵云的武艺,似乎比原先更高了。 就在陶商关注战场上的战事之时,被马超戏耍了一番的吕布垂头丧气的走到城门楼上,看着下方交战的两人,脸色晦暗,但眸子中似是有了一些坚定。 陶商转过头去:“岳父大人,没受伤吧。” “嗯……”吕布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陶商见他的神情不太对,随即道:“岳父年纪渐大,这战场的事情,以后还是交给年轻一辈去处理吧,你就随我居于后方,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其实这话说出来都威信,让吕布运筹帷幄,还不如一刀杀了他干脆。 少时,却听吕布突然开口道:“贤婿,我有个想法,希望你能支持我。” 陶商拿起了随身的皮囊,往口中灌了口水,含糊不清道:“什么想法?” “我想减肥。” “噗!” 陶商一低头,一口水直接喷下了城头。 有些水落在了城下的并州狼骑的脑袋上,狼骑士兵还好奇的抬头看天,以为是下雨了。 陶商使劲的咳了几下,诧然的看向吕布:“你说什么?” “减肥!” “岳父大人没跟我开玩笑吧?你一把年纪了,还要干这个?” 吕布转头看着城外交手的赵云马超,坚定的点头道:“无论如何,我都得减下去!” 第八百零八章 温侯的大计 陶商呆愣楞的看着吕布,好久之后,才确定他确实没有开玩笑。 减肥对于女子来说,乃是毕生追求的事业,但对男子来说,似乎并不是那么的重要。 特别是对吕布这样的男人来说。 而且就算是吕布要减肥,他跟自己念叨这个干什么? 陶商冲着吕布竖起大拇指,赞叹不已:“岳父大人果然是老当益壮,许大的年纪犹是自强不息,居然都惦记起减肥了,小婿支持你。” 吕布无奈的道:“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减啊,女婿,这事你得帮我!” 陶商听的头皮直发麻。 吕布这厮真是不要脸,我不过是娶了你女儿好不好,又不是娶你全家,为什么你屁大点的事都要拽上我? 我很忙的! 本想一语回绝了他,但看着吕布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肥头大耳的很是喜庆。 又想了想当年在虎牢关下,第一次看见吕布时的情形,那是何等的英武不凡,霸气侧漏。 吕布若是再这样发展下去,那个时候的飞将只怕就是一去不复返了。 仔细想想是有些可惜。 陶商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道:“既然岳父大人有这个心,小婿便尽力而为……不过减肥是个任重道远的事,你需得努力坚持,还得能克制自己才是。” 吕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突然间,他感觉到肚子咕噜噜的一阵响,随即转头对身后的一名狼骑道:“去给我弄点肉来!” “不行!”陶商一抬手,喝止住那名狼骑,道:“从现在开始,你的食谱,全部由我来定,每天吃什么,不许吃什么,全部都要按照我的标准来完成。” 吕布当时就愣住了。 半晌后,方听他喃喃道:“这、这就开始了?” 陶商笑着点头道:“这就开始了。” 与此同时,城池的下方,赵云和马超已经拼斗了将近百个回合。 而随着拼斗的时间愈长,赵云的优势便是越发的明显,他开始逐渐的压制马超。 虽然看着不是很明显,但马超确实是开始一点点的渐落在下风了! 马腾在后方看的真切,他急忙催促王威道:“王将军,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还是快快鸣金,让我孩儿撤回来吧。” 阎行在旁边道:“孟起实力不俗,少年英雄,必然斩将夺旗而归,现在就鸣金,会不会坏了人家孟起的大事?” 马腾恨不能一拳打烂阎行的嘴。 他也不看这卑劣小人,而是继续对王威道:“王将军,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再没有必要的情况下,老夫认为犯不上让大将这般弄险。” 王威是荆州的将军,虽然总督各部,但论及身份却不算最高,跟马腾,阎行,泠苞等人之间交往,多少也得顾忌几分薄面。 他见马腾一脸焦急的神色,暗道联军初战陶商,若真是把马腾的儿子折了,别他看只是一个小诸侯,回头多少也交待不过去。 “传令!鸣金!” 随着王威的呼喊,联军中响起了清脆的鸣金之声。 马超听见声音,心下松了口气。 他咬牙切齿的看着赵云,用力的将他压在自己长枪上的画戟荡开!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怒道:“吕布,你且等着!待我回阵换过战马之后,再来取你的狗命。” 赵云冷眼扫了一下对方正在逐渐改变的阵势,淡淡道:“你回阵之后怕是也出不来了……你且记着,我叫赵云,非吕布也,就冲你今日在阵前摆下的囚车和纛旗,下次见面,我定要你的性命,你好好记住吧!” 说罢,便见赵云调转马头,向着城池奔驰而去。 …… 此时曹操和刘表等人的主力军,还未入徐州境,联盟军的势力虽然庞大,但都是拼凑而成,往来调度指挥颇有些费力,另外还有各部的粮草运筹分配,都不是小事,因此在一定程度上,耽搁了进兵的时间。 所谓兵贵神速,但偏偏困难摆在面前,无法解决。 刘表身为联军的统领,很是劳心。 关东诸侯,西川军,曹军,甚至自己的荆州军,每日各营各部的一些矛盾或是一些杂事,都得汇报到他这个盟主处,由其解决,他必须件件小心应对,做到冷静处理。 他是盟主,多少双眼睛盯在他的身上,若是有所偏颇,只怕会影响联军的士气和自己的声望。 刘表现在很是后悔,早知道如此,把这个盟主交给曹操当就好了。 相比于刘表,现在的曹操则很是惬意。 他在自己的帅帐内,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阎行来信,马腾之子马超和吕布,赵云分别酣战了一场,吕布败绩,打平了赵云。” 曹操捋着自己的胡须,道:“吕布败绩?呵呵,这倒是有点意思……那个马超斩杀了陶商军的将领没有?” 荀攸慢悠悠的道:“阎行的回信上,说自己本来是想促成此事的,但马超之父马腾,却是极力阻止,最终没有让马超与陶军结仇,只是小小的斗将了两场。” 曹操闻言冷笑一声,道:“看起来,这个马寿成,还是存了自己的小心思啊,嘿嘿,这是在给自己留退路吗?这个奸诈的老家伙。” 荀攸闻言一笑,道:“却是可恨。” 曹操站起身,仔细的研究着皮图,道:“陶商在曲阜旁边,布下了七座大营,在加上他自己坐镇城中,可谓是固若金汤,不过这么多的兵马,这么多的调动,一定会有一处统一的粮仓作为周转,若是能找出这个地方,那陶商的大军就算是有百万,也定能旦夕而破。” 荀攸叹息道:“可惜的是,陶商不是等闲之辈,想要断他的粮草,不容易啊。” 曹操点了点头,道:“曹某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得需要一位智勇双全的人物,去试探一下陶商那几座大营的情况……最好是夜袭,这样一定可以看出端倪,或许还能够推测出陶商的屯粮之所。” 荀攸寻思了一下,道:“司空打算用麾下的哪位将军行此大事?” 曹操淡淡道:“此事一则需要禀明盟主,二则曹某不想用自己麾下的将士去行此危险之事,之事若不用我麾下的将士,又有谁能够胜任呢?” 就在曹操苦思之时,典韦走进帅帐,对他道:“司空,左将军刘备前来求见。” 第八百零九章 曹刘计陶 典韦的话一说完,曹操顿时就兴奋了。 适才他还在和荀攸商议这个派去夜袭陶商,查探对方虚实的人选,如今这刘备一下子就蹦了出来。 这等于是凭空是送来的冤大头呀。 仔细寻思寻思,这冤大头的高矮胖瘦却是刚刚好合适。 “请刘将军进来吧。” 典韦领命而去,少时却有刘备和张飞二人进入了曹操的帅帐。 “玄德公!”曹操笑呵呵的上前握住了刘备的手,道:“何期来的这般晚也?” 刘备见状有些错愕,他没想到曹操对待他居然会这般热情。 但错愕只是一瞬间的,却见刘备的脸上露出了他一贯的春风式笑容:“军务繁忙,未及早来拜见曹司空,还请司空勿怪。” “玄德公说的哪里话,来!坐!” 曹操邀请刘备在侧面坐下,与荀攸对位,自己则是坐在主位,张飞侍立于刘备的身后。 “玄德公,今次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刘备冲着曹操拱了拱手,道:“景升兄长身为盟主,杂务繁多,眼下对于如何攻陶的策略,一时间却是没有太好的主意,备想为兄长分忧,怎奈才学鄙陋,不堪大用,曹司空乃是当世人杰,用兵如神,正是陶商的对手,备今日来此,便是想和司空商量商量破陶的大事。” 曹操摸着下巴上的胡须,道:“依玄德公之间,咱们应该如何对付陶商?” 刘备长叹口气,表情上露出了一丝落寞之情,道:“实不相瞒,备冥思苦想好几日,却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策略,茫然无措之下特意来向司空请教。” 曹操心中狂喜,但面上却也是露出为难的神色,道:“陶商不缺钱,不缺铁器,不缺兵源,不缺粮秣……却是极难应付,以曹某度之,想要正面击败陶商,怕是极难的。” 刘备闻言叹道:“听司空这话,就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曹操慢悠悠的道。 “什么办法?” “断粮!” “断粮?”刘备疑惑的看着曹操。 曹操站起身,在身后的皮图上指指点点:“陶商麾下精兵猛将数十万,每日消耗巨大,从后方向曲阜运调,想来未必能够满足他这些兵将每日的军需用度,他一定是在这附近安排了一个可以大批量屯粮的巨大粮仓,只要咱们能把这个地方找出来,并付之一炬,则陶商军不战自乱,而到时候,便是咱们攻克陶营的最佳良机了。” 刘备捋着自己漂亮的胡须,一边听一边点头:“曹司空此言甚善,只是陶商的屯粮之处究竟在哪里,我们现在却又查探不出,似此如之奈何?” 曹操站起身道:“曹某思来想去,此事却也只有玄德公能够替咱联军完成了。” 刘备疑惑的看向曹操,却听他道:“想要探明陶商的屯粮之所,唯有夜袭才有可能够探明其端倪。” “夜袭?”刘备皱了皱眉,道:“为何夜袭便能探明陶商的屯粮之所?” 曹操微笑道:“只要咱们派人偷袭陶商的各处营盘,陶商防备不及之下,第一想法必然是要重点保护屯粮之所的安全,他一定会从曲阜整备兵马,暗中派往屯粮之所协防,以免受袭,但他若是果真如此做,那其实也是暴露了其屯粮之所的位置,世人皆知陶商麾下校事府的人员精于查探,却不知曹某麾下鹰蛇士的查探本领也不输他,只要陶商稍有动作,鹰蛇府便一定可以查明真相。” 刘备沉吟片刻,道:“听曹司空言下之意,是想将这事交给备来办是么?” 曹操哈哈大笑:“对手是陶商,办这件事的必须是智勇双全之将,以曹某观之,诸人之中,唯有玄德公方能胜任此事,旁人怕是不能让陶商露出破绽啊。” 曹操的话若是用在别人身上,或许也就被他忽悠了,但他现在忽悠的人,乃是刘备……一个最擅长忽悠别人的人,哪里会轻易被旁人忽悠了? 他仔细的沉思了一会,随即道:“此事事关重大,且让备回去跟景升兄长商议商议。” 曹操笑着点头:“兹事重大,玄德公谨慎些是对的。” 刘备随即起身跟曹操告辞,他的身影消失在帅帐外不久,却见荀攸问曹操道:“这个人,真的会去吗?” 曹操轻轻的揉着额头,笑道:“他一定会去的。” “刘备此人看似颇精明,明公想利用他的想法,他未必看不出来。” 曹操呵呵一笑,道:“看出来了又怎么样?看出来了,他也一定会去做的。” 荀攸拱拱手:“还请明公解释一二。” 曹操笑道:“刘备这个人,表面上是个赤诚君子,然实则是个有野心的人物,你当他甘心一直居于刘表之下?前年讨伐荆南张羡,鹰蛇士带回消息说,此人在荆南和荆州军中招揽人心,到处竖立恩德,广结人心,真乃是狼子行径,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单独掌兵的机会越多,竖立的威望越足,便越是能够在日后成就大事……他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即使是曹某在利用他。” 荀攸闻言感慨道:“论及识人之能,我等当真是远不及司空也。” 曹操慢悠悠的坐下,道:“现在,我们就慢慢的等着刘备和刘表的信好了。” …… 刘备回去仔细的思量了一番之后,随即下定决心,前往面见刘表,表示了自己想要偷营的想法。 刘表很是诧然的道:“陶商的营寨可非等闲,贤弟此举颇有些弄险啊。” 刘备对刘表道:“我此举虽然弄险,但若是能用此法查探得明陶商的屯粮之所,备便是死了,却也是死得其所了。” 刘备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极为沉痛,声泪俱下,让人望之不由动容。 刘表见刘备这般,随即长叹口气道:“既然如此,你便选择一些你想要的兵将,去行此事吧,胜败不要紧,偷袭成功与否亦不要紧,却是要平安的回来。” 刘备急忙冲着刘表长施一礼,道:“备谨记兄长之言……那我便选那校尉魏延,和镇北将军文聘为辅,还请兄长应允。” 刘表也没多想,点头表示答应。 刘备随即走出帅帐,前去点兵,刚走出没多远,却听身后有人叫他:“左将军稍待。” 刘备转头看去,却是庞统从帅帐中追了出来。 第八百一十章 夜袭 庞统虽然年轻,但毕竟跟庞德公有亲,况且其人才华横溢,刘备对他的印象还是蛮深的。 刘备冲着庞统拱手施礼,道:“原来是士元先生,不知先生找备有何要事?” 庞统冲着刘备笑呵呵的施礼,道:“玄德公乃是当世豪杰,何其反被旁人利用也?这劝您去夜袭陶商之人的用意,莫非您当真看不出来?” 刘备的右眼皮子微微跳了跳,他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道:“士元先生这话是何意思,备却不明白。” 庞统也不说破他,只是自顾自的道:“给玄德公出这条夜袭之策的人,是曹司空吧?” 刘备见庞统说的这么直接,知道也瞒骗不过他了,索性跟他实话实说。 “备今日前往曹操帅帐,与他商议对抗陶商之事,得曹操提醒,方才醒悟夜袭断粮之法,只是姓曹的有些私心,虽有计谋,却是不想让自己麾下的战将冒险,于是撺掇我去夜袭陶商……备仔细寻思,觉得三军联合,既然有此方法,万万不可为一己私利而耽搁了大事,于是便毛遂自荐去夜袭陶商。” 刘备这番话说出来,既显真诚,又显高义,却是把庞统感动的够呛。 这尼玛才是真英雄啊。 当下,却见庞统对刘备拱手道:“玄德公如此高义,为大局而不顾自身安危,真大丈夫也……庞统愿以这三寸不烂之舌,前往曹营并刘荆州处,说服他们派出麾下战将在外围袭扰,给玄德公造势,促成此事。” 刘备冲着庞统长长的一作揖,道:“多谢士元先生相助。” 庞统急忙上前扶起刘备,摸着他的手,呲着大牙赞叹道:“真是英雄人物,真是英雄人物啊……” 说这话的时候,庞统的两只眼睛使劲的盯着刘备,毫不掩饰里面的崇拜之色,而握着刘备的手则是一下一下的摸啊摸着的。 刘备不知为何,被他瞅的有些不好意思,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不留痕迹的将手从庞统的掌中抽了出来,道:“就有劳士元了。” …… 庞统被刘备的高义所感动,当下先返回帅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顿吐沫星子飞溅把刘表说的迷迷糊糊的,答应全力支持刘备。 紧接着,他又前往曹操的帅帐,对曹操又是一顿晓以大义。 曹操本来就欣赏庞统,被他一顿劝说,在寻思寻思刘备既然是按照自己的计划出战的,自己若是不出力,多少也有点不仗义,于是随即答应,派遣麾下各部相助,同时书信前线的阎行,让他也配合刘备。 …… 今夜风高气爽,夜色迷离,陶商闲来无事,陪着诸葛亮夜观天象。 诸葛亮这孩子比较全才,对什么科目都感兴趣,特别是夜观星象,是他最为深钻的一个项目。 毕竟,按照古人的观点,星象在某种意义上可以对应人间,天体的运行有时候可以看透未来,算透诸事。 若是把这个研究透了,却是一项多么逆天的技能啊。 比算命的牛逼多了。 “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诸葛亮一边看,一边拿这笔在简牍上记录着,口中默默念叨着一些陶商听不明不白的东西。 “嗯,按照今夜的天象轨迹显现……来年东南千里之处,或许会有地震之灾,而来年的秋收之际,北方或许会有丰腴收成。” 陶商将头靠过来,惊诧的道:“这么神奇吗?连丰收和地震都能算出来?真的假的啊,你该不会是看我站在这,怕丢了面子胡诌的吧?” 诸葛亮露出了委屈的神色:“老师,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天体轨迹,自然有它的运转规律,而人间万物亦是一样,这人间诸事,在冥冥之中,自然而然的对应着天体运行轨迹,此乃是古人遗留之自然万物之法,怎么能说是胡诌?” 陶商微微一笑:“真的假的?有那么神?人间的事,你看星星就能算得出来?” “那是当然了,古人诚不欺我也。”诸葛亮自信的道。 “好!”陶商正色对诸葛亮道:“那你帮我算算,我明年能再纳几房夫人?” 诸葛亮闻言脸色一沉。 “算不出来。” “那你帮我算算,明年我能生几双儿女。” “算不出来。” “那你帮我看看,明年我能得多少赋税。” “也算不出来。” 陶商微微一撇嘴,低声道:“这也算不出来,那也算不出来……还说古人诚不欺我呢。” 诸葛亮的脸色一下子憋的通红。 他支支吾吾的道:“老师,弟子觉得,天道和天体的运行虽然能映照人间诸事,但不是什么事都能显现的出来,特别是一些娶媳妇和生孩的小事……” “你老师娶媳妇和生孩子是小事?你说这话的时候,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我可是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 “老师,您什么时候给我一把屎一把尿了?” “我只是在说一个比喻,难道你听不出来吗? 就在两个人就着天体运行的事情展开诉说的时候,西北面,隐隐的,似乎有火光冲天而起,夜空中,依稀的似乎还有喊杀声传了过来。 陶商和诸葛亮急忙转头看去。 “那是什么地方?是我们的营盘吧?” 诸葛亮皱着眉头,道:“看那个大营的方向,好像是太史慈将军的营盘,似乎是被人偷袭了。” 陶商用手轻轻的敲打着墙垛子,大脑在飞速的运转。 很快,陈登、司马懿、鲁肃等人纷纷登上城头,和陶商一起望了过去。 鲁肃皱着眉,看向火光处,谏言道:“丞相,要不要派出人马支援太史将军那边。” “先不着急。”陶商淡淡的道:“敌人既然敢夜袭,那就说明一定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我们目下在曲阜安置的营盘较多,敌方偷袭太史慈的营盘,不知会不会偷袭别处,咱们需要先看清他们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陶商的话刚说完,却见东南方向,东北方向,以及西南方向,都泛起了火光,且都隐隐的传来了喊杀之声,但却都并不浓烈。 “那是黄忠,徐盛,臧霸等人的营盘!”诸葛亮皱眉道。 随着诸葛亮的声音落下,却见各处的火光开始逐渐增多,颇有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 司马懿沉声道:“老师,我怎么感觉,对方今夜的夜袭,似乎是有全面进攻之势呢?” 第八百一十一章 屯粮之所 司马懿的话有些道理,在陶商看来,眼下己方各处的兵营都遭到了敌方的袭击,在某种程度上来看,确实是有些像是蓄谋已久。 陶商轻轻的用手指敲打着城墙的垛子,仔细的琢磨下一步应该做的事情。 少时,却见他转身吩咐道:“奉孝兄,火速派出校事府的精锐校事,查探攻打我军各营的都是敌军的哪些将校?我要看看对方的这次夜袭,到底是有多大的阵仗。” 郭嘉领命而去,他是校事府的主事,对校事府拥有最直接的调令权,由他亲自下令,在速率上来讲,自然是可以达到最快的。 命令下达出去之后,陶商仔细的望着远处的各处营寨的火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地方刚刚纠结大军抵达自己的地盘,仗也不过是马超和吕布,赵云小小的斗了一阵而已,可以说眼下无论是对己方还是对敌方来讲,都达不到全面进攻的阶段。 就算是夜袭,也用不着弄这么大的阵仗吧?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诸葛亮,司马懿,鲁肃,陈登。 很显然,这四位目下也正在寻思着这当中的猫腻,但看他们的表情,很显然这几位目下也没想透彻这当中的事情。 而远处的火光,好似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样,燃起的火光不断的增多,而喊杀声也越来越响亮,那种感觉就仿佛是四面八方都有敌军一样。 不多时,郭嘉便带回了校事府的消息。 “对方这一次却是动静颇大,攻打太史慈营寨的人是文丑,另外还有曹纯,曹仁,曹洪,李典,乐进,典韦,于禁,庞德,夏侯渊,黄邵,刘勋等曹将尽皆出战,另外还有敌方先锋军的马超和阎行也分别在攻击甘宁和周泰的营寨,荆州方面,刘表手下以蔡氏武将和黄祖等人为首,邓羲,吕介,苏飞,刘先等部也已经出动,配合着曹军在袭扰着我军各部,不过敌军似乎并未全力血拼,各部只是游走放火,颇有些疲军之计的样子,我军以在外驻扎的战将全面出动,目下正各自谨守营寨,与对方周旋。” 陶商挑了挑眉,道:“如此说来,敌军除了关中诸侯之外,基本上该出来的人,都出来了?” 郭嘉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陈登上前道:“敌军的兵马虽众,战将虽然多,但我军亦是兵多将广,不足为虑,丞相只需要居中调停,并派校事府随时打探情况,任凭曹操和刘表再是能耐,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不过眼下,却有一处地方,需要谨慎应对防备。” 陶商转头看向他,道:“什么地方?” 陈登一字一顿的言道:“就是咱们在戚谷的粮仓。” 戚谷地处曲阜东南方向的三十里处,地处极为隐秘,是陶商目下的屯粮之所,三十万大军所需要的粮草军械基本上都囤在里面,用以为三军的周转供应。 可以说,戚谷的安危事关陶商三军的生存。 陶商点了点头,道:“元龙说的有理,速速传赵云过来!” 少时,赵云大步流星的来到陶商的身边。 “丞相唤我?” “二哥,你领金陵白马军,火速前往戚谷协防,无论如何,不能让粮仓有失。” 赵云拱手领命,转身回去点兵了。 而陶商也开始发布军令,让曲阜城内主营的将领们纷纷率领本部兵马前往各处营寨救援。 许褚、徐晃,徐荣,陶基,蒋钦,胡才,纪灵,董袭,徐盛,潘璋,张郃,高览,郭援等人纷纷领命出征。 而陶商则是坐镇在曲阜城中,随时等待前方的战报,操盘全局,以便随时做出战略调整。 就在这个当口,裴钱前来禀报,说是田丰求见。 田丰自打回到徐州之后,虽然名义上成为了陶商的下属,但却少献策,平日里也是深居简出,基本属于没什么存在感的那一类。 陶商知道,田丰之所以还在自己的麾下待着,完全是出于当年和自己达成的条件,因为自己保存了袁氏的一条血脉,仅此而已,绝无别的。 少时,田丰在裴钱的带领下,来到了城楼上。 老头子先是看了一下远处燃烧的熊熊巨火,接着不由长叹口气,道:“你们这些人啊,还是年轻气盛,年轻是好事,但有些时候容易忽略掉一些最重要的东西。” 陶商挑了挑眉,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元皓先生,此言何意?” 田丰认真的盯着陶商,注视了好久,方才长叹口气:“陶丞相,您是不是派兵增援屯粮之处了?” 陶商认真的肯了他一会,方才道:“不错,今夜敌方全面袭扰,我怕他们的兵将也会袭扰到戚谷去,毕竟那里是我军的命脉之所在,所以我才会派遣赵云前往,协助镇守在那里的李通镇守,以防不测。” 田丰摇了摇头,谈道:“这一步,着实是错招。” 陶商闻言不由一愣。 自己谨守护粮仓命脉之地,哪里还会有错? “对方此举,就是为了探查出你的粮草命脉之所在,只要你派兵前往增援屯粮之所,那便是逃不出敌军斥候的耳目,如果我所料不错,从打赵云出了临淄城前往戚谷的那一刻起,敌方的耳目只怕就盯上他了。” 陶商摸着下巴,淡淡道:“你是说,敌方夜袭我军的目地,就是为了让我自己暴露屯粮之所的位置?仅此而已。” 田丰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而且他们一定会派遣一支最精锐的兵马,乘机烧粮!” 陶商低头沉思了一会,道:“你为何会这般笃定?” 田丰走到了城墙边上,指了指远处的燃烧的火光和各处零星的喊杀声,道:“火光虽凶猛,喊杀声虽亦是各处都是,但你可曾真正的接到过某一处营盘的告急?” “没有……” “那就是了,这要是大规模的夜袭,却没有任何一个营盘派人来向你求救,这说明什么?说明各部将领目下的防守,都相对是游刃有余,足矣应付,而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就说明对方此次的夜袭不过只是表明攻势,实则打的并不卖力。” 陶商恍然道:“原来如此,他们只是做做样子,随意攻打,并不是想要真的拼命……” “除非是另有图谋,否则何须如此?”田丰反问陶商道。 陶商点了点头,道:“看来我得亲自去一趟戚谷了,是我们疏忽大意了,多谢元皓先生提点。” 第八百一十二章 张辽和高顺 陶商适才看见外面各寨的火势较大,又听闻校事府禀报了对方的武将阵容,情急之下将目下曲阜城内的英武战将都派遣了出去,如今仔细想来,多多少少的算是着了对方的道。 陶商转头看向了田丰,疑惑的道:“田先生自打随我回到徐州之后,一直都是一言不发,一策不献,今日如何转了性子了?” 田丰闻言不由火了:“你把我害的这么惨,还指望着我向你献媚不成?” 陶商闻言笑道:“那你今天的举动难道就不是献媚之举吗?” “你……”田丰气狠狠的甩手指了指他的鼻子,道:“你、你可气死老夫了……老夫虽然恼你,但毕竟曾跟你有过君子协定,既然你保下了袁氏一丝血脉,那老夫自然就得遵守承诺,相助于你,可你总得给老夫一段思考的时间吧!” 看着田丰一副气愤到不行的样子,却见陶商冲着他长作一揖:“多谢先生今日的帮助,助我脱离一难,回头我对先生定有厚报。” 田丰见陶商的态度突然如此谦恭,随即道:“陶丞相,这好像不是你应该有的态度吧?你平日好像不是会轻易做出这等谦卑之举的人啊?” 陶商笑着道:“这也是分事情的,对待先生这样的恩人,该什么态度,自然还得是什么态度,先生是值得尊敬的人,我身为晚辈,给您作个揖,也是理所应当的。” 田丰顿时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没有说出来。 鲁肃却是来到陶商身边,道:“幸亏元皓先生提醒,才能看出对方联军的真实意图,在下请缨,愿意率领一军去增援戚谷。” 陶商摇了摇头道:“你们在城内坐镇,替我镇守本阵,照着现在这种情形看,对方应该不会发动大举的进攻……至于戚谷那面,我亲自走一遭。” 鲁肃闻言颇有些犹豫:“丞相要去救援戚谷,倒也并无不可,只是眼下我军中的猛将大部分都被派遣支援其余的营寨了,剩下的将领只怕是难当此大任……” 陶商也有些懊悔,他刚才看见各处营寨起火,又听校事府说了对方的阵容,就把有能力的将领都派遣了出去,如今看来,却是一个失误的决策,毕竟那些前来攻寨的名将,实质上不过是为了吸引己方的注意力。 “没有上将,那就派遣几名校尉和普通的战将便是。”陶商深思熟虑了一会,随即吩咐道:“想来应该也耽误不得大事,毕竟陶某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就算是身边没有猛将也无事,况且那边还有赵云和李通二人接应……没什么问题!” 诸葛亮却是忙道:“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老师身为三军主帅,亲自出征,身边怎能不放猛将护持?这却是万万不行的。” 司马懿拱手道:“弟子愿替老师前往。” 陶商抬起了手,打断了他们两人的话头,道:“偷袭粮仓事关重大,对方联军中不乏智者,此事想来必会托付给智勇双全的人物,且粮谷事关我军命脉,我不放心。” 陶商执意要去,但诸葛亮和司马懿就是不让,就在几个人这么来回争执的时候,却见迎面一个胖大男子向着几人大步走了过来。 不是别人,正是吕布! 吕布没有上阵,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这几天陶商的减肥计划给他折磨的不轻。 天天吃青菜萝卜,还要在陶商的督促下负重跑步,吕布感觉自己都快要灰飞烟灭了。 中途的时候,他有几次想要放弃,但一想到自己被马超如同耍狗一样的耍弄,而赵云和马超则是打的有来有往,最终还将马超压制,吕布的这心中就有一口恶气难平。 最终,他咬紧牙关坚持了下来。 总有一日,要让你们看到本将的真身! 但在这种高强度的减肥操练下,吕布却是几乎没有什么精力为陶商分忧了。 “女婿,你们的话,我听见了……”吕布虽然依旧是胖乎乎的,但腮帮子上的肉却明显消失一些,颧骨也有了一些弧度,但很显然他还是很憔悴的。 毕竟这样的减肥方式,在让他刷脂的同时,也刷掉了不少的肌肉,可惜以眼下军中的条件……实在是没有牛肉或是鸡胸肉或是高蛋白物质供给给他增肌。 陶商看着吕布憔悴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岳父大人,你怎么来了?” 吕布的脸色在黑夜中的火把照耀下,也显得蜡黄。 “女婿,城中既然缺少猛将,不妨就让我陪你去吧?” 陶商看着吕布一脸菜色,还有那摇摇欲坠,几乎都站不稳的胖大身影,不由的摇了摇头。 “岳父大人……算了吧,您还是好好活着吧。” 吕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悲哀的表情。 他也知道自己这幅样子过去,不拖陶商后退就算不错了,还谈什么保护。 当真是孬虎舔骨肉,老狼吃屎饱啊。 他沉默了半晌,似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贤婿,本将就算是目下不堪大用,但是还有两个人,你却是将他们忘记了!” “还有两个人?”陶商疑惑的眨了眨眼:“谁啊?” “张辽和高顺啊!”吕布虚弱的一笑道:“他们曾是我麾下最有能力的两名大将。” 陶商猛然的一拍额头。 对啊! 这两个人刚刚随吕布归顺,自己却是将他们忘在脑后了。 司马懿低声道:“老师,这个还请再斟酌。” 司马懿的未尽之言陶商明白,毕竟都是刚刚随同吕布的将领,具体有没有二心,能不能大用,现在还说不准成。 但陶商却很显然并没有顾忌那个:“他们二人现在何处?” 吕布道:“一个负责协督军统御并州狼骑,一个负责协督军统御陷阵营。” 吕布军刚刚归顺,他麾下的兵马大部分都已经被打散重新编制入各营,但并州狼骑和陷阵营乃是独立的两只特殊部队,战法亦是独特,不宜拆分,因此陶商安排了两个督军暂时作为监管,尚未正式使用。 但今夜似乎情况特殊,多少可以破一破例了。 “找他们两个过来。” 裴钱随即领命而去,少时便将张辽和高顺带到了陶商的面前。 陶商来回看着两人,然后突然长作一揖:“今夜事急,陶商在此,特恳请二位将军倾力相助,随我共同出兵!” 第八百一十三章 粮谷之战 张辽和高顺见陶商对他们二人这般执礼,都是显得有些慌张。 这两个人跟随吕布甚久,虽然就能力来讲,他们二人的实力在吕布麾下诸将当中都是翘楚之流,但因为吕布个人的原因,在并州军中最重用的反倒是宋宪或是他的妻弟魏续之流,对这两个名真正的强将反倒并不是那么的重视。 相反的,利用程度反而更高一些。 当然了,陶商今日对于二人的态度,就实际情况而言,也是利用程度较高,但他这番礼贤下士的表现,却让二人感觉到非常的舒服。 就算是利用又如何?人家陶丞相面子上做足了!利用也甘愿。 张辽和高顺在一定程度上来讲,都不属于那种功利心强的人,功利心不强的人,一般只看重另外一样东西。 那就是被重视的程度。 很明显,陶商现在就给了张辽和高顺足够的重视程度。 高顺当先向着陶商施礼道:“我等随同温侯归顺丞相,从今往后,便是丞相麾下的战将,丞相用我二人乃是理所应当,无需如此,尽管下令便可。” 高顺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不咸不淡,冷冰冰的,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 这是他本身的性格问题,虽然他的话听着像敷衍,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个性。 高顺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足矣说明他完全的接受陶商了。 张辽更是直接,他对陶商道:“丞相不必如此,既然有用到我二人的地方,那我们自然是义不容辞,我二人这便去点兵,咱们即刻出发就是了。” 陶商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有劳两位将军了。” 二人随即领命而去。 看着陶商一句话就让张辽和高顺这般顺从,吕布有些酸唧唧的砸吧砸吧嘴,叹道:“唉,时过境迁了,新人胜旧人啊。” 陶商转头看向吕布,道:“岳父大人这词用的不贴切,什么新人胜旧人?那是形容男女之事的。” 吕布嘟囔着道:“反正都差不多了……这两个白眼狼。” 陶商一挑眉,转头吩咐诸葛亮道:“我岳父这几天减肥效果有些停滞不前,你吩咐伙夫,明天的口粮再给他减点,省得他管不住自己的嘴。” 吕布一听陶商公报私仇,脸色顿时变的煞白。 “贤婿,不可如此对待某也!” 但陶商好似没听见吕布的话一样,他招呼裴钱,让他整点虎卫军,随同自己一同准备出征的事宜去了。 至于吕布,则是被陶商晾在了原地。 陶商在拾掇老丈人这方面,还是颇有两把刷子的……王允便是前车之鉴。 望着陶商离去的背影,吕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悲凉。 “这女婿,着实是有些坑岳父啊。”吕布无奈的自言自语道。 诸葛亮走到吕布身边,一边摇着羽扇,一边道:“温侯,别怪晚辈多言,适才您说的那些话,着实是有些不中听,难怪老师会生您的气……虽然同是翁婿关系,但您对老师多少还是得真诚一些。” 吕布再也忍不住了,他腾地迈步到诸葛亮身边,一伸手揪住诸葛亮的前襟,勃然怒道:“你说的倒是轻巧,本将不给你饭吃,你给本将来一个真诚的瞧瞧!” …… 陶商率领张辽和高顺等人,率领并州狼骑,虎卫军,陷阵营等精锐部队,直奔着戚谷的方向而去。 而戚谷那边,眼下果然是发生了骚战。 不消多说,偷袭戚谷粮草的人,正是点齐荆州精锐兵马,前来偷袭的刘备。 戚谷内,虽然有李通和赵云的后续兵马镇守,但刘备针对此事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凭此一战,便可知晓刘备的心思可谓缜密之极。 为了跟陶商对战,他去年在平定了荆南之后,就向刘表谏言,让人秘密的在荆州开始大批量的制作陶军的衣甲,用以日后使用。 而今日偷袭,这些仿造陶商军的衣甲就起到了用处。 刘备以及他所率领的荆州精锐,纷纷装扮成陶氏援军的模样,向着曹操麾下鹰蛇士所传递的地点行进。 而他所打的旗号,乃是昔日荆州的战将黄忠之旗号。 刘备的思虑很周全,他在今夜的大战前,找来了曾经和黄忠有过合作的魏延,详细的了解了所有黄忠的行军布阵与用兵习惯,并将他的行军方法用在这次的偷袭军上,尽量让己方的兵马伪装的和黄忠一样。 在如此精心的准备下,李通和刚刚抵达的赵云在措不及防之下,还真的是中了他的招。 刘备的大军在接近了戚谷的粮仓之后,立刻发动了攻击。 赵云和李通看到这,方才知道中计了。 他们即刻组织兵马开始反击,并就地坚守,与刘备展开了攻防战。 刘备这一次纠结了刘表麾下的诸多精锐,又借调了魏延和文聘两名大将,再加上关羽,张飞,陈到等大将,就是为了毕其功于一役,要彻底焚毁陶商的粮草。 刘备一行精锐人马冲进了粮仓之内,二话不说,首先就是大张旗鼓的放火,将整个大营内燃的到处都是火光。 他似是打定了主意,要借着今夜的大风,彻底的将陶商在戚谷的粮草化为一团灰烬。 不过刘备的计算虽然巧妙,但面对赵云和李通这样的强将,其计划却也不能尽如人意。 赵云在发现了不对劲之后,立刻组织金陵白马军,对荆州军展开了有效的反击。 金陵白马军的战力极强,他们凭借精湛的技巧和勇猛果敢的作风,很快的就冲开了荆州军的前阵,并向着刘备的所在冲了过去。 但就在金陵白马军冲开了荆州军的前阵之后,在其中军的盾牌兵闪开一条通路后,却见一队弓弩军出现在刘备军中军的后方。 这些人将手中的劲弩瞄准了金陵白马军,然后便听“嗖、嗖、嗖!”的连续声音,金陵白马军的前排被扫倒了一片! “金陵连弩?”不远处的赵云大惊失色。 看对方的连弩,虽然不是十支连发,但却真真切切的连发了好几支,确实是连弩无疑! 可金陵连弩乃是陶商和诸葛亮独家研制的神兵利器,乃是金陵军中最绝密的兵器,如今怎么荆州军中也会有了? “赵子龙,吃我一矛!” 一声如同巨雷般的声音在耳边炸响,不绝于耳。 赵云急忙转头,却见一支巨大的蛇矛从斜刺里劈杀而来。 蛇矛本是刺,钩,挑,戳之兵械,但赵云眼前的这支矛反倒是用劈砍之法向他发动进攻。 普天之下,这样用蛇矛的人,赵云只知道一个。 “张飞!” 第八百一十四章 张高何人也? “放箭!” 随着荆州军一名负责指挥弓弩营的偏将高声呼喝,便见那些连弩军在盾牌兵后面整齐的装箭,上膛,牵引线…… 随后,又一波的连弩向着尽量白马军铺天盖地的射了过去! “嗖嗖嗖!” “嗖嗖嗖!” 又一片白马军被这些连弩扫倒了一片。 金陵连弩乃是金陵城的绝密武器,身为金陵军将领的李通自然是深知他的威力,当下便向身后的校尉下令:“火速命令白马军回撤,金陵连弩在步兵的防卫下,若是全展威力,足矣称得上骑兵克星!若是在继续强攻,损失实在是太大,让他们赶紧撤回来!” 李通在后方坐镇,相对于能够看清形势,他知道今夜一战,对方是做出了精心的准备,这一场仗对于己方来说可谓是凶险万分。 但相比于李通,赵云的情况似乎更是危险。 他引以为傲的金陵白马军被对方的连弩军压制,攻势得不到发挥只能撤退,而身为率军争先猛将赵云则是一时不慎,陷入了对方猛将的包围之中。 这首当其冲的缠住他的人,便是张飞。 当年在幽州,赵云和张飞、刘备等人也算是有些交情。 但这交情并不深。 当时的刘关张三兄弟对赵云的本事颇为惊叹,觉得他是一名猛将苗子,有意结交,可赵云很快就离开公孙瓒了、 刘备对此也时常感慨,心中很是惋惜。 后来赵云归顺了陶商,屡建奇功,消息也不时的传到刘氏兄弟的耳朵中。 张飞一边向赵云发动猛烈的攻势,一边高声道:“赵子龙,你昔日也是公孙太守麾下的猛将,如今背反朝廷,反助陶贼,实乃是明珠暗投,俺劝你赶紧下马归降,虽我去见兄长,日后尚能留名青史,不至于堕入淤泥之道!” 赵云手中的长枪使出三朵枪花,将张飞的蛇矛荡将开来,然后猛烈的向着张飞猛刺,将这汉子逼迫的有些狼狈。 赵云一边抢攻,一边冷冷道:“我家三弟乃是大汉丞相,扶保当天今天子和太后,替汉室三平诸患,鼎定天下,如今汉室天下唯剩尔等肖小尚存!汝等不思改过,早来投诚,反倒是在此蛊惑我耶?当真是可笑之极。” 张飞被赵云打的有些手忙脚乱,他一边反挡赵云的攻击,一边怒道:“赵子龙,既然你执迷不悟,便别怪俺不念昔日的旧情了!” 说罢,便见张飞用力将蛇矛高高举起,一记力劈华山,直奔着赵云的头顶咂去。 “谁跟你有旧情了?”赵云一边回应,一边将银枪由下至上,横扫张飞的蛇矛。 两柄兵器相交,发出刺耳的铁器相撞之声,震的旁边的兵卒耳膜都要碎了。 旁边的兵将们都顾不得战斗,纷纷将目光转向了这两人的战斗。 他们好多人都是久经战场的善战兵将,也算是身经百战,这些年见惯了厮杀,但看见张飞和赵云的战斗,这些悍勇的猛士依旧是被惊的不由浑身发颤。 这两人招式和战法,简直就如同是鬼神一般啊! 当下,便见张飞和赵云的身影在火光的照耀下,交叉在一起,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如同迅雷,亦如秋风,让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他们俩谁是谁,哪个是哪个! 关羽此刻亦是已经赶到,他看了看场间的情形,不由叹道:“赵云果然是非一人可胜,三弟未必能斗得过他,百招之后,只怕是会落于下风……” 关羽身后,魏延亦是随着跟来。 他听了关羽的话,道:“既然如此,云长公何不去助张将军一臂之力?” 关羽捋着胡须,道:“以二打一,岂是大丈夫所为?当年在虎牢关对阵吕布之时,关某和三弟也不曾行此下作之事。” 魏延在身后听的直咧嘴。 你当年和张飞倒是没以二打一,但是你们轮了吕布!你以为我不知道? 魏延提了提手中道:“关将军乃是人中豪杰,不做此等小人行径,某家却非什么良善君子,我去助张将军一臂之力!” 说罢,便见魏延纵马提刀,奔着张飞的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文聘亦是加入了战团,与张飞等人合战赵云。 若是单独与张飞作战,赵云并不惧怕。 只是魏延和文聘也是南方的猛将,着实是两名好手。 特别是魏延,其年纪虽然年轻,但举手投足之间已经是有了大将风范,武艺相比关张等一线猛将,也是相差不多了。 三人走丁字形,将赵云包裹在其中,走马观花式的轮着殴打,任凭赵云再是勇猛,面对这样打斗之法,也是无济于事。 幸亏他的战马乃是陶商借给他的绝影,如若不然,只怕是坚持不了四十个回合。 李通在后方指挥众军包围粮草,在一定程度上也比较吃力,虽然包围粮仓的兵马不少,但刘备烧粮和金陵军灭火救粮可是两个概念。 放火的只需要随手放火箭或是扔火把就是了……随意的很。 但救火的明显就吃力的多,运水,运沙,还要防备火势继续扩大,还要随时准备跟敌人拼命,实在是太难了。 建设一个项目或许需要很长的年月,但摧毁往往只是旦夕之间。 看着己方的士兵们开始逐渐占据上风,在后方指挥的刘备心中很是开心。 看来自己这么的未雨绸缪和卧薪尝胆的准备努力并不白费。 只要能顺利的摧毁陶商的屯粮之所,他麾下纵有百万大军,在没有粮食补给的情况下也将毫无作战之力,届时只要己方顺利打败陶商,他年纪轻轻遭此大败,很有可能便是一蹶不振,届时陶商那广大的土地,想来就是会被各方势力平分,而自己这个在此战中一举奠定灭陶的大功臣,势必也会得到荆州军民的拥戴,到时候这偌大的天下,自然也会有他的一份。 说不定,到时候自己还可以问刘表借兵,拿下金陵城作为根据呢? 想到这,刘备一向古井不波的脸上,不由出现了几抹笑意。 当然了,他当年被管亥揍的破了相的脸,也因此显得格外的瘆人。 陈到在一旁看到这种情形,不由气道:“主公,您傻笑什么呢?口水都流出来了。” “嗯哼!”刘备急忙收起势态的表情,抬手擦了擦嘴唇,吩咐道:“传令三军,加紧放火,钳制赵云和李通,无论如何,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金陵军的损失弄到最大……” “报!” 就在这个时候,后方一骑斥候匆匆奔驰而来。 “启禀左将军,我军的后方,发现了金陵军的援军!” 刘备闻言眉头一皱,道:“依照庞士元的谏言,如让景升兄和曹操的猛将都出来做诱饵,陶商应不会再有多余的猛将支援这里了……来将是何人,可探查清楚了吗?” 那斥候摇头道:“纛旗之上,只有张、高二字,但具体是谁,还未探查清楚。” 刘备仔细的想了一下,道:“陶商麾下,似是没有张高这二姓的猛将……莫不是他新近收服的河北的张郃和高览?” 陈到在一旁道:“不论是何人,也需分兵阻止,不可让他们阻拦了咱们这边的攻势。” 刘备笑道:“若是张郃高览,倒也不是不能应对……张郃麾下的大戟士虽勇,却也不足为虑,由你和云长前往,当可让他们知晓厉害!叔至,你火速连和云长去将那张郃与高览的首级拿下回来与我!” 第八百一十五章 计算之外的强兵 陈到在得到了刘备的命令之后,立刻派人去找关羽,请他和自己一同出兵,回身对付金陵军的援军。 关羽见张飞,魏延,文聘等人足矣对付赵云和李通等众,再加上连弩军助阵,想来此处应该无事,随即伙同陈到,率领一部分荆州兵马,向着后方而去。 路上,陈到对关羽道:“听说金陵军中猛将如云,虽然这次主公设计,让陶商将猛将都派到了前阵,但也说不得会留下一两人前来支援,咱们还需谨慎小心谨慎才是。” 关羽哈哈大笑,摇头道:“叔至,这你未免就太小心了,陶商麾下诸将,在关某看来,皆如同草芥一般,可虑者不过是赵云,徐晃寥寥数人而已,不论陶商派了多少猛将来,也挡不得关某这青龙偃月!” 陈到素来也是知道关羽高傲,随即拱手道:“关将军虎威,当世无双!” “斥候可曾言明了陶商派了谁来支援?” 陈到摇了摇头道:“具体是谁,并不清楚,斥候回报说,对方的纛旗上只有张,高二字。” “张、高?”关羽一边纵马,一边皱着眉头道:“陶商麾下的名将中,似乎没有这两个姓的?” 陈到点头道:“正是如此,适才听主公说,陶商平定河北之后,河北名将张郃与高览归顺陶商,会不会是他们?” “张郃?高览?”关羽轻蔑一笑,道:“疥癞之辈,何足挂齿。” “关将军不可轻敌,此二人当年也曾和颜良,文丑并列!绝非等闲之辈。” 关羽淡淡道:“虽然如此,却也不足为虑,此二人就算是有些勇略,但却一直不曾听说有过什么过大的功绩,听闻张郃麾下有一支大戟士军,虽装备精良,却也是破绽多多,不足惧也……难不成,你亲自训练的白毦兵,还敌不过他的大戟士不成?” 白毦兵乃是陈到帮刘备训练出来的精锐部队,战力极强,可谓冠绝南方,前番平定荆南张羡,白毦兵 也是屡立大功。 陈到一听关羽提到白毦兵,不由傲然的抬起了头,道:“关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来?什么大戟士,我自不惧他!” “这就是了!”关羽淡淡的笑道:“有白毦兵在,就算是陶商的虎卫军来了,咱们也不惧他!” …… 关羽和陈到的兵马行进的声音,隐隐的传至了陶商等人所在的地方。 此时由陶商亲自率领的增援部队,已经按照高顺的谏言原地待命,只等对方冲杀过来。 高顺打马来到陶商的近前,侧耳倾听着远处传来的敌军脚步声,嘴角不由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敌军的骑兵似乎并不甚多,这仗看来不甚难打,丞相还请安坐,待某和张辽打败了敌军的援军之后,咱们再行进军便是。” 陶商深深的看着高顺,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慰。 高顺麾下的陷阵营,在他所知道的历史上就曾经正面击败过关羽和张飞,所向披靡,正面对敌几无败绩。 而高顺这个人平日里虽然刻板了一些,冷言冷语,但却正因为他这样的性格,才能够使他处事冷静,不感情用事,也不骄傲自满。 可惜,终其一生,也没有得到吕布的重用,相反利用较多,让他在历史上的光芒只是昙花一现。 徐荣刚刚投奔陶商时就曾说过,论及练兵,这天下只有一个人在他之上,那个人就是高顺。 在陶商看来,论及统兵,练兵,指挥兵马作战的能力,高顺当为第一。 “你有信心打败对方的援军吗?”陶商问高顺道。 高顺点了点头,道:“这世上没有绝对的胜负,但就目下的情形来说,我有九成把握。” 既然高顺的前提是万事没有绝对,那他说九成的把握,就他个人来讲,基本就是必胜无疑了。 陶商向他低声垂询道:“还请高将军指点一二,这个中的诀窍却是在哪里?” 高顺见陶商如此谦虚,多少也不太适应。 这可是他跟着吕布的时候,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 他整理了下思路,道:“敌方的马蹄声杂乱,轻浮……想来都是南马,且数量不多,敌军目下乃是以步兵为主,而这步兵的增援军一般皆为长枪兵或是长戟兵,为了不影响速度,弓弩并和盾兵较少,而我并州狼骑和陷阵营平日里的战法配合,就是以克制除弓弩并外的其余步骑为主的,因此我们在外在上占据了优势。” 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呢?” “我们在此列阵,眼下至于对方相隔数里,他们进军的速度不降反增,说明稍后他们便是准备直接冲杀,不予列阵,由此看来,对方将领对我们知之不多,且没怎么瞧得起我们,所谓骄兵必败,我们谨慎对敌,他们大意轻浮,这胜算,想来便又是多了几分的。” 陶商赞赏的看着沉稳的高顺,又道:“还有第三吗?” “没有第三了,就凭这两点,一外一内足矣奠定胜局。” 陶商心中暗道等这场战事之后,不论手下的人有多大的异议,他一定要把高顺提拔起来,让他成为自己麾下真正的心腹臂膀。 不多时,敌军的马蹄声和步兵的脚步声开始逐渐变的清晰可闻,越来越密集、越来越震耳。 渐渐的脚下的地面也开始微微的发起了微微的颤抖。 陶商也算是久经战阵,他凭借自己的经验断定对方也是一支久经沙场的老兵。 但高顺平淡的脸上却始终保持着镇定,似乎丝毫不以为意。 而由张辽指挥的那些并州狼骑,他们的马匹开始摇头摆尾焦躁不安起来,马匹的四蹄不停的交错摆动,甚至连鼻嚏都喷个不停。 有的马甚至冲出了队列半个身躯。 张辽纵马而来,对陶商道:“丞相,我先出战了!可否?” 陶商笑道:“你们两人商议,我只负责看热闹。” 高顺向着张辽点了点头,道:“老规矩。” 张辽点了点头,随即在骑兵们的期待中终于举起了右手。 军伍中,第一排的牛角号兵们立即鼓起个大大的腮帮子吹响了早就放在嘴边的号角。 长长的冲锋号角声一时间响彻了方圆数里之地。 而并州狼骑在这声号角声落下之后,便如同一群真正的狼一样,地毯式的向前飞速奔驰冲去。 第八百一十六章 狼骑之威,陷阵之志 长长的号角声响彻了整个夜空。 “呼呼!” 并州狼骑的将士们在张辽的指挥下,一个个都是仰头发出狼一般嚎叫,那惊天动地的呼啸呐喊听在人耳中,不知为何,却是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狼骑的将士们一个个无不热血沸腾,跟随旁边的人纵马狂奔。 在那些狼骑的目光中,丝毫找不到因为战争而恐惧的眼神,亦或是紧张的神色。 在狼骑的身上,丝毫找不到战争的压抑感,他们仿佛一个个如同参加欢快的聚会,高举战刀声嘶力竭的尽情吼叫着,在他们的身上,战争仿佛是一件极具魅力的事情。 “杀!” 看着并州狼骑一个个如同疯了一样的向着前方冲去,情绪异常激动,陶商不由的直摇头,直砸吧嘴。 “瞅瞅这些没正行的,这哪是去打仗,这分明是去集体逛遥子。” …… 关羽和陈到正在驱赶兵马行进,突然听见前方的马蹄声就象一面被敲打的小鼓一样的传来。 那声音从隐约可闻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地面的震颤就如同山洪爆发一般,那震颤夹在这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心神俱裂。 关羽和陈到的兵马此刻亦是难以重新布阵,面对这种情况只能是迎着头皮和对方硬撼。 “长矛兵准备!”陈到冲着身后的士兵喊道。 荆州军临时变阵,最前面的士兵突然散开,使得每两人中间都露出容一马通过的通道,三排长矛兵加快速度向前,转变成了冲锋阵列。 不多时,便见并州狼骑出现在了那些荆州军的眼帘之中。 面对敌方的长矛阵,那些狼骑并不害怕,相反的,他们的眼中却冒出了兴奋的神色,脚下不慢反快,轰然冲进了敌方的军阵之中。 头一排的狼骑被荆州军的长矛兵刺到了一大片,血雾弥漫,震撼当场。 锋利的长矛刺进了先排狼骑的战马,让人触目惊心。 但很显然,现在这些并州狼骑的却没有因为同伴的死亡而感到惧怕,他们践踏着同伴的鲜血,继续疯狂的冲入敌方的军阵,硬生生的用鲜血挤破了对方长矛军的军阵。 数千并州狼骑吼声如雷其锋芒所指无人敢当。 负责在前方抵狼骑的长矛军阵刹那间崩溃了。 那些荆州的长矛士兵们一个个肝胆俱裂,狼狈的四散而逃。 战机有时候只在一瞬间,并州狼骑抓住了这一瞬间的机会,鼓足勇气勇猛推进,肆意践踏蹂躏那些已经被冲散的长矛兵。 眼见前方的军阵被突破了,关羽不由的大喝一声,纵马提刀亲自率军向前,将中军阵的缺口补上,而陈到则是指挥着白毦兵紧随其后,与狼骑鏖战。 关羽连续斩杀了几名并州狼骑之后,陈到纵马来到他的身后,高喝道:“关将军,河北的张郃和高览……竟然能指挥的了这么善战的骑兵吗?我观这些骑兵的战法,似乎不是金陵之军!” 关羽横袖一甩,高喝道:“这些不是金陵的兵马,这些兵将,是并州狼骑!” 关羽昔年曾和董卓,吕布等人交过手,他又是河东出身,对并州人组成的兵马自然是了解的,如此嗜血好似没有人性一样的骑兵,除了并州狼骑,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支了。 即使是他和陈到率领白毦兵亲自上前,展现出了自己英勇无敌的一面,那些并州狼骑的士兵也丝毫不见怯弱,相反的,他们的攻势反而越发的疯狂,越发的凌厉。 “挡我者死!”关羽一声怒吼,青龙刀再次砍翻了两名狼骑。 但更多的狼骑士兵却是扑杀了上来。 关羽无奈之下,只得反身,而赶来支援的一队白毦兵则是一拥而上,替他接下对面的狼骑士兵。 关羽浑身浴血的来到陈到的身边,他的丹凤眼中,露出了平日里少有的担忧,道:“这不是金陵骑兵,这是并州狼骑!” “并州狼骑!?”陈到闻言诧然道:“并州狼骑怎么会跑到陶商的麾下了?” 关羽没有回答陈到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他的脑海中则是回想起来,昔年在虎牢关和汴水,看到的那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铁甲步兵。 饶是关羽这般勇烈之人,一想到那支精锐的步兵,也不由得心惊肉跳。 “糟了,咱们最近却是忘了,当今天下,除去张郃和高览,却另外还有两名姓张、高的猛将……且其实力尚在张郃与高览之上。” 陈到一听这话,忙道:“哪两个?” “吕布手下的张辽与高顺……特别是那高顺麾下的陷阵营,乃是天下强军……” 话还没等说完,便听见“咚、咚、咚、咚!”的响声,转头看见,却见一支不足千余的重甲步兵在高顺的引导下,快速的朝着荆州军冲来。 荆州军的前阵已经被并州狼骑撕开了一个口子,而陷阵营此刻便如同一柄利箭,顺着鲜血涌动的伤口,向着内脏的部分,又狠又准的扎了进去。 陷阵营冲进了荆州军阵后,以十人为以小镇,分成七十队,相辅相成,刚柔并济,散乱之时,犹如一群配合无间,狡猾狩猎的饿狼,合兵起来,又如同一只威震山林,浴血奋战的猛虎,荆州军面对他们,根本就抵挡不住。 陷阵营的将士在高顺的率领下,以狂飙横扫之势横扫荆州军的方阵。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陷阵营的将士们一边在荆州军的阵中拼杀,一边高声呼喝。 那声音如同催命符一样,听在众人的耳中,让人不由浑身战栗。 关羽平日里便是红色的面庞此刻变的更红了。 他挥舞着青龙刀,纵马直向高顺和陷阵营杀将了过去。 陷阵营的战力和实力,他多少也有耳闻,今日更是眼见为实,己方的前部已经被并州狼骑攻破,若是再任凭陷阵营这么横插一杠子,己方这些荆州军,包括白毦兵在内,能不能平安的回去,就不太好说了。 关羽向前猛冲的当口,却见斜刺里突然奔出一将,将战刀向着关羽当头劈去。 关羽抬起手来,急忙招架,将来将的兵器架住。 关羽冷冷的扫视了来人一眼,道:“汝是何人?” “陶相坐下张辽!关羽,你纳命来!” 第八百一十七章 败关羽 张辽的骤然出现虽然给了关羽一定的惊讶,但他毕竟是当世的强者,后世的武圣,瞬息之间便回过了神儿,纵马与张辽战在了一处。 “张辽,听闻你乃是吕布麾下的上将?何其反助陶氏逆贼,与大汉正统为敌也?”关羽一边与张辽交手,一边义正言辞的喝斥于他。 面对关羽势比千钧之重的力道,张辽却是丝毫不为所惧,他一边鼓足力气与关羽鏖战,一边反驳道:“某家当年在董公麾下时,尔等便说我是汉室逆贼,某家追随温侯南征北战,尔等亦说我是逆贼,如今在陶相麾下,尔等依旧说某是叛逆,难道这天下,除了尔等这些虚伪小人,旁人便都是叛臣贼子不成?” 关羽听了这话,不由的气结。 他双眸一眯,手中的青龙刀携带着浩然气势席卷向张辽的头顶,刀锋携带着的厉风如同一排凌厉的巨浪笼罩在他的全身。 铿! 张辽反手用战刀接住了关羽的青龙刀,即使在力量和武艺上,他和关羽有着一些差距,但在气势上,张辽却丝毫不输给关羽半分! 两个人就这样铿锵交手,连斗三十招胜败不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张辽的额头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汗珠,脸色也开始变的潮红,他的双臂也开始逐渐发麻,鼻孔和嘴中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粗重。 就在这个当口,高顺引领着一支陷阵营战队赶到。 却见陷阵营的一队士兵从左右两侧分别包夹上来,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先冲开了关羽亲卫军的包围网,然后对准关羽本人,就是齐刷刷的一顿乱刺。 说是乱刺,但陷阵营的攻势其实还是很有规律的,他们没有任何事先的沟通,而是彼此很有默契的分工,左右的几名陷阵营士兵用长戟刺马上将,而右面的士兵则是用长戟挑马腿。 关羽顿时大惊失色,他急忙用力一扫,荡开左面那些士兵对自己的攻击,然后急忙又用刀底去挡右面的那些士兵的攻击,然后猛然拉动马缰,向后方退了一段距离。 饶是如此,关羽的胳膊上,还是被陷阵营的士兵划出了两道伤痕,鲜血横流。 但陷阵营的攻势并没有停止。 “破!” 随着高顺的一声令下,却见正中的十名陷阵营的士兵举起手中的兵器,猛然投掷向了关羽,而此时,关羽的一众亲兵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这些锋利的武器几乎全都扎在了他们的身上,立时间便让这些可怜的荆州军一命呜呼。 关羽勃然大怒:“贼子好胆……”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那些投掷完长兵器的陷阵营士兵纷纷拔出身后的朴刀,整齐而又迅速的冲到了关羽的面前,对着关羽的战马前腿就是一阵横扫。 那战马刚刚被关羽向后拉动一段距离,已经没有了再向后继续退的缓冲。 瞬时间,便见血光飞溅,关羽被那匹被砍掉了马腿的战马向后掀翻了出去,重重的衰落在了地上,溅起了好大一层尘土。 高顺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容,喝道: “斩将!” 话音落时,便见那些勇猛的陷阵营士兵纷纷向着关羽的边上合围了上来,关羽的亲卫军根本就阻拦不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却见陈到率领着一众白毦兵冲了过来。 陈到此刻已经是浑身浴血,他身后的那些白毦兵也是狼狈不堪,很多人的身上都挂了彩,但即使如此,他们的战力也要远远的强于那些普通的士卒。 白毦兵们拦住了那些陷阵营士兵,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而陈到本人则是挥舞着战枪,杀退两名对着关羽要砍的陷阵营士卒,然后将战枪的一端递到关羽的面前,大喝一声:“快起!” 关羽的反应还是极快的,他一把抓住陈到的战枪,借着陈到枪上的拉力站起身来。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陶商已经带着裴钱和虎卫军众,通过陷阵营和狼骑杀出的血路来到了战场当中,场间的大局一定,因此只要有虎卫军的保护,陶商自认为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也就是在这个当口,陶商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关羽正借着陈到的力,要上他的马逃跑。 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陶商立刻对裴钱下达了命令。 “放箭,射死他!” 裴钱跟随陶商多年,对他的命令几乎是无条件服从,他没有任何的反应,从身后的箭壶取出箭支,弯弓搭箭,对着关羽就是一箭射出。 关羽此刻正拽着陈到的大枪要上马,突然之间,却感到后庭传来一阵欲仙欲死的疼痛。 说是欲仙欲死,乃因这疼痛之中,隐隐的还藏有几分快感。 “啊啊啊~~!”关羽扬天怒吼一声,其声音之惨烈几可震上九霄。 不过周遭的士兵都很奇怪……这包含着痛处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还有几分爽感呢? 关羽翻身上马,身后拔下后庭上的箭,向着陶商和裴钱所在的方向狠狠的瞪了一眼,他不敢落坐在马臀上,只能是双手紧紧的抱着陈到的后腰,以免掉到马匹的后方。 “关将军抓紧!”陈到吼了一声,一转马,保护着关羽冲出了陷阵营的包围,但为了达到这个目地,他和关羽的身上还是多多少少的都挂了些彩。 为了营救关羽,跟随着陈到杀到阵中的这些白毦兵只怕是都得交待在这里了。 看着纵马离去的关羽和陈到两人,陶商不由遗憾的叹了口气,他转过头,对裴钱道:“你这箭法也未免太水了!我让你射他,是让你射他脑袋,你怎么能跑偏到屁股上?” 裴钱脸色通红,颇感有些臊的慌。 他干巴巴的笑了两声,道:“属下不才,不会刷箭……” “那你会耍什么?” “我只擅长耍大刀。” …… 赵云和李通的兵将面对刘备军,左挪右支,忙活的不可开交,但偏偏荆州军到处放火,任凭他们再怎么努力,也基本是顾忌不过来。 特别是赵云,此刻对战张飞,魏延等三名猛将,屡屡受挫,身上受了很重的伤。 虽然说文聘和闻言也都被他打伤了。 赵云的胳膊上有刀上,胸口有血洞,他气喘吁吁的,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张飞,咬紧牙关,但面上还是露出了一丝冷笑。 那是一种看破世情,对万事万物无所畏惧的笑。 第八百一十八章 刘备VS陶商 戚谷内的局势现在对于赵云等人来说可谓是非常的不利,李通一边命人阻拦刘备军,一边让人四下救火,可问题是双拳难敌四手,救火的终究赶不上放火的快,这效果并不是非常理想。 而赵云本人更是受到了张飞等将领的猛烈围攻。 他身上多处是伤,却依然奋勇不退, 此时的赵云虽然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俊朗外貌与风范,浑身如同血人一样,但相对的,他的身上也因此多了几分血腥之气,面貌上也多了几分凶狠之色。 这样的赵云,让人看着更加的望而却步。 饶是张飞这样雄烈的汉子,看着这样的赵云,心中也不由的颇为惊惧。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扯着嗓子问赵云道:“赵子龙,当年你在公孙将军麾下之时,我俺兄长便对你很是欣赏,今日你若是肯弃暗投明,俺愿意做个引荐,让你归附在兄长麾下,咱们从此一同为汉室朝廷效力,共同拯救天下万民,如何?” 赵云的额头适才鏖战的时候被张飞的蛇矛擦伤,鲜血顺着眼角流落下来,让人看着感觉分外恐怖。 他冷哼一声,对张飞道:“一群虚伪小人,也配让我投降?” 说罢,他将战枪向后一甩,道:“大丈夫马革裹尸而还,幸甚至哉!常山赵云今日便战死于此,你们谁想拿我的首级,便放马过来吧!” 这一声叫喊,如同龙吟,盘桓在戚谷之内,令闻着心悸,见者心佩。 张飞感慨的点了点头,叹息道:“果然是一条好汉子,可惜非俺同道,今日便只好送你上路了!” 说罢,便见张飞作势要冲向赵云,但后方却突然传来一阵喊杀之声。 这一下子,却是不仅是前线的张飞,便是一直坐镇在后方的刘备也不由的诧异了。 “冲啊,杀啊,取得刘备首级者,不论是谁,都封为荆州之主。” “杀了刘备,杀了刘备,杀了刘备!” 刘备心中惊惧,他暗道自己分明已经派遣云长和叔至率领兵马前往了,以他们两人的能耐和白毦兵军的战力,天下又有几人能敌? 就算是打不赢,阻拦一时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怎么这么快就让敌军杀到戚谷了? 张飞见后方有兵马前来夹击,此刻却也顾不得赵云了,急忙指挥三军调转方向,向着刘备的所在冲了过去。 大哥绝不能有失! “陷阵营,杀敌!”高顺在阵中高呼着,荆州军迅猛而有力的冲向了敌军的中军。 陷阵营在此战中,其重要程度甚至超过了并州狼骑,他们在高顺的指挥下,吼叫着冲了上来,死死的顶在了刘备军的后阵,犹如一把尖刀,直刺敌人的心脏。 陷阵营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他们一旦接受到了军令,便会犹如训练有素的敢死队一样一往无前,哪怕是撞的血花飞溅,也不肯退缩半步。 “放箭!挡住他们的进攻!”刘备手持双股剑,在中军阵中大声指挥。 他原本以为这支兵马是偷偷绕过了关羽和陈到的阻击来到他面前的,可按照眼前的情况来看,刘备发现他错了。 这支兵马的强悍和战力,甚至包括他们在战场上的意志力,完全超乎了己方的想象。 凭借他们的战力,关羽和陈到被他们打败,却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但是他们既然已经冲杀至此……那云长和叔至眼下的情况却是怎么样了? 难道说他们已经? 刘备的心中猛然间感到深深的不安。 “轰——” “轰——” 陷阵营的战力远远的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不光是针对刘备的兵马,甚至连戚谷外的栅栏,都被他们推倒了一大片,如此便为并州狼骑的进攻杀开了一条通路。 “陷阵之志!” “有死无生!” 即使是到了这个时刻,陷阵营的士兵们依旧是一边拼命的进攻,嘴中一边发出呐喊。 陶商跟在中军,听着七百陷阵营士兵口中那几乎都能震动大地的叫喊,不由啧啧称奇。 “好嗓子!” 裴钱也是显得极度兴奋:“想不到吕布手下居然还有这样的强兵,可惜他不懂得善用,特别是真陷阵营,如今到了丞相麾下,日后若是能让高将军将这陷阵营的兵马拓展到万人,对方来多少不都是死?” 陶商摇了摇头,道:“只怕不是那么容易,陷阵营这样的军队,训练近千,都要费好大的力气,成员的身体素质包括服从的态度,都得是百里挑一,而且陷阵营威力强大的主要原因应该是在于战法,千余人下,高顺调度起来尚还容易,若是增加人员,只怕便不会有这样的指挥效果了。” 裴钱砸吧了一下嘴,道:“可惜,真是可惜。” 陶商笑着道:“没什么可惜的!就这些人足够了,传令张辽,让他率领一部最精锐的狼骑,冲开敌军的阵营,突入到戚谷粮草之内,与李通和赵云等人会和,再与他们里应外合,夹击刘备!” “诺!” …… “放箭!放箭!挡住他们!”刘备看见对方的战法已经开始发生了改变,其中有一支精锐的骑兵开始强行向里面冲,而且看样子,随时都能够突破己方的防线…… 刘备着急了。 “派连弩营射杀他们!” 问题是,为了对付适才赵云麾下的金陵白马军,荆州连弩营的弓弩手此刻已经是弹尽粮绝。 好兵器是好,但耗材也是相当之多,相当之贵重的。 如此一来,张辽也算是得到了苍天的眷顾,他率领麾下最为精锐的狼骑拼命的向着营里冲突,如同风暴一样迅猛,在黑暗中穿梭着,疯狂的收割着荆州军的生命。 对于这些狼骑来说,今夜不是生,就是死,亦或者就是赢! 如此的战力,如此的气势,荆州军是万难抵挡的。 刘备紧紧的咬着嘴唇,眼睁睁的看着张辽一众从他的面前冲了过去,突破了己方的方阵,冲进里面与李通会和。 刘备的眼珠子有些通红,他紧紧的握住雌雄双股剑,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是要歇斯底里的爆发,但最终还是忍受住了。 就在这个当口,不远处的前方传来一个声音。 “这不是刘使君吗?久违了,咱们好像有好几年不见了吧?” 第八百一十九章 损 失 那个声音,刘备虽然没有听过几次,但对于他来说,那道声音就仿佛是恶魔的声音。 刘备顺着声音的方向依稀望去,却见陶商已经率领一支虎卫军,来到他队伍所在的不远处,火光之下,隐约间可以看到陶商脸上那温暖的笑意。 刘备一看见陶商的笑容,就浑身不由的发颤,且心中泛起了滔天的怒意。 当年,刘备曾被陶商设计,让管亥胖揍一顿,差点没死了。 当时刘备没把这事往陶商身上联想,只是认为自己点背,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刘备琢磨当年的事,才一点一点的回过味来。 他当年好像是让陶商给涮了。 特别是当听说了当年把自己揍的够呛的管亥最终却没有死,反倒是成为了陶商麾下的战将。 这事情一出,事实基本上就是被刘备给确定了。 这可恨的陶家小贼,居然敢如此阴我? 刘备气的将拳头紧紧攥住,他恶狠狠的看了看远处的陶商,嘴角的牙齿磨的吱嘎吱嘎响。 要不是因为这个小畜生,备焉能被破相? 那我现在还是个英俊的高鼻梁! 想到这,却听陶商在远处的声音传来:“玄德公,鼻子好了吗?” 刘备本来就心中有气,一听这话更是气的浑身颤抖。 他遥望着不远处的陶商,突然侧身吩咐了身边的一名骑兵几句话。 便见他骑兵伸手悄悄的就要去找鞍下的强弓。 “玄德公,别白费力气了,陶商既然敢亲自来此,那就是有着绝对的自信收拾掉你,就算是你让你手下的人用弓箭射我也没用!” 那骑兵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又攥了攥手中的长枪,拉紧了一下马匹的缰绳。 “想策马突袭我也没用!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能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 那骑兵的脸上露出了讶异的神色,他转头用只有刘备能听到的声音道:“左将军,这陶商莫非是个千里眼乎?” 陶商的声音再次传来:“是不是见我什么都能猜到感觉很邪门?其实我也没那么神,只不过是我能猜透人心。” 那骑兵这一下是彻底服气了,将头低下去,瞅都不敢瞅对面的那个怪物。 刘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陶商,你擅立伪帝,拥兵自重,割据一方,名为汉相,实为汉贼……” “停了,先别说这些,玄德公,眼下咱们时间有限,场面话就略过吧。”陶商淡淡的打断他的话:“刘备,我实话告诉你,你适才派去阻击我救兵的关羽等人,已经被我杀退了,而且你二弟关羽身受重伤,目下正和陈到漫山遍野的逃窜,眼下我想收拾你,可谓是易如反掌,不过我念在你和你俩个兄弟都是人才,这样,你归顺我,我保证你能得到比现在更好的官位和待遇。” 刘备闻言浑身一颤,他这辈子不怕别的,唯独害怕的就是这两个兄弟出事,毕竟关羽和张飞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左膀右臂,还是真正的亲人……比媳妇和儿子都亲。 一听关羽受伤,刘备的心就慌了。 就在这个时候,张飞纵马杀到了刘备的身边,他慌张的对刘备道:“兄长,适才率领骑兵冲进去的,好像是吕布的并州狼骑!那些骑兵极是难缠,他们若是和李通与赵云合流,并和陷阵营里外夹击,我们只怕是就危险了。” 刘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云长适才遭了陶商暗算,生死不知,眼下陶商亲自前来,只怕稍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兵力过来,咱们在此地不可久留,三弟你速速召集兵将,咱们冲出去!” 张飞一听关羽有难,也是着急了,他急忙纵马奔回,召集麾下的兵将撤退,准备冲出戚谷。 裴钱看陶商跟刘备喊话,但是他却不理会自己,不满道:“这个刘备,未免太没家教!丞相跟他说话,好意招降他,他却连个屁都不放,简直、简直……” 裴钱一时词穷,似是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刘备这种举动了。 陶商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这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我跟刘备喊话,也并不是当真想跟他叙旧,而是用言辞乱其心,逼他收拢兵将撤退,稍后他的人马若是奔着谷外冲,你让高顺不要阻拦他,任凭他冲出去便是了。” 裴钱闻言急道:“刘备这厮忒的可恶,率兵前来偷袭我军粮仓,当真是卑劣之极!若不是丞相驱兵前来救援,咱们的粮秣只怕是尽毁了!后果可谓凶险之际,难道就这么轻易的放他走?” 陶商转眼看了一下己方戚谷内的逐渐变大的火势,苦笑道:“你当咱们现在的情形就不凶险了吗?眼下真的是没有时间跟刘备纠缠,按我说的做!” 就在这个时候,张飞已经会和了魏延,文聘等人,并收拢残余兵马,一众兵将呼啸着向陶商等人所在的防线冲来。 为了关羽,刘备这一次也真是下了狠心了,他往来奔驰,手持雌雄双股剑,指挥麾下的将士们谷外冲。 “集中一处,冲出去!冲出!” 荆州军虽然是要撤退了,且目下遭受两路夹击,但他们的指挥系统并没有被打散,特别还有有张飞,魏延和文聘等猛将当先,回冲的势头可谓强劲。 “不要管陷阵营,从其余的地方杀出去!” “步卒断后,中央的骑兵直接冲过去!” “杀啊!” “拼了!” 各种各样的喊声在谷中回响着,荆州军冒着被击溃的风险展开了激烈的回冲。 陶商心中暗叹,好强悍的一支部队,当做敌人确实是可惜了。 整个战场上,喊杀与哭嚎之声震天彻地,响彻耳畔。 随着时间的推移,谷内的动静却是越来越小了。 刘备最终还是率兵成功突围,匆忙离去了,但这当中却是有着陶商的刻意隐忍。 毕竟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若不然,凭借陷阵营和并州狼骑,他今夜一定要让刘备付出血的代价。 陶商转过头,吩咐裴钱道:“你立刻回合张辽,高顺等人,所有的兵马立刻进营,不要耽误,协助李通抢救谷内的火势最大限度的保住粮草军械!” “诺!” 待裴钱匆匆打马而走后,陶商又率领裴氏三兄弟的另外三人进谷。 适才听斥候的探报,赵云似乎是受了不轻的伤。 刘备担心他结义兄弟的安危,可陶商又何尝不是呢? 第八百二十章 难 题 陶商冲进了戚谷内,一路上看到的,到处都是哭嚎的士兵,被焚烧的粮垛,还有那些残垣断壁,以及四处奔走,抢救火势的那些兵卒,心中不由泛起了熊熊的怒火。 陶商感觉自己好像多少年没有这么气愤过了。 曹操,刘备,刘表,刘璋……还有关中诸侯,你们等着! 少时,陶商在斥候的引领下,来到了赵云的面前。 一看见赵云,陶商顿时愣在了原地。 此事的赵云已经在士兵的搀扶下,卸去了衣甲,光着膀子,露出了满是鲜血的躯体。 他身后都是枪伤与刀伤,但却已经没有倒下,他静静的坐在一块石墩上,背脊挺的笔直,双眸目视前方,虽然浑身浴血,但气势依旧是不跌半分。 几名医官正围着赵云,为他上药、包扎、止血。 陶商快步走到他的身边,一把拽过一名年纪较大的随军医官,道:“赵将军的伤,怎么样了?” 那老医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摇头叹息道:“丞相,赵将军的伤,怕是、怕是不……” 陶商脑袋如同被雷击一样。 他急忙走到赵云的身前,紧紧的攥着他的手,眼眸中泛起了泪光。 “二哥!” 赵云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胸前的伤口被虽被白布包扎,但印在白布上的鲜血分外夺目,似乎根本阻挡不了身体内鲜血的涌动。 但他的表情似乎不以为意:“三弟。” 陶商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一个好弟弟,对方这么愚蠢的计谋,我居然没有看透,害的二哥你……” 赵云的唇角挂起了一丝笑意:“有些事情,终究违背不过天意,三弟你也无需太自责了。” 陶商心如刀绞不能自已。 “二哥,我对不住你……你放心,我说什么都要替你报仇,我一定会杀了刘备,杀了曹操!” 赵云听了这话很是感慨,但随即琢磨琢磨好像有点不是味。 他对陶商道:“三弟,我听你这话里话外,怎么还想说把我说的要死了一样呢?你二哥我就是受了些伤而已,看着吓人,实则并无大碍。” 陶商闻言一愣,他看着如同血人一样的赵云,低声道:“二哥,医官没跟你说实话吗?” 赵云皱起了眉头道:“说倒是说了,但他没说我会死啊?你是不是听差了?”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那名医官冲到了陶商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着道:“丞相,老夫适才的话没有说完,您怎么就走了?老夫适才跟您说,赵将军的伤,怕是、怕是不容易好啊,正经得休养一阵子。” 陶商的脸一下子就变黑了。 他站起身,冲着那老医官微微一笑,道:“为什么说话大喘气?” 老医官无奈一叹,道:“老、老夫从、从话就这样……老是大喘气。” 陶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是病,得治,你是医官,怎么还治不好自己的嘴皮子?回头赶紧把这毛病调理了,不然的话不光是害己,而且害人。” “诺、诺、诺!” …… 陶商让人妥善的照顾赵云,然后便去找李通,此刻距离救火的时间已经过了一阵,虽然依旧是有星星点点的火在各处燃烧,但已经构不成特别大的危害了。 古代人救火的效率要远比后世地,都是靠人力手动运水和沙,借以控制火情,若是水源点与火灾点相距不远倒是还好,可一旦火灾点太过巨大,那就比较令人头疼了。 幸好,戚谷内有一处水源点,就在屯粮营寨的旁边。 陶商见到李通的时候,李通本人还是蓬头垢面,满面烟熏火燎的样子。 按照这种情况来看,李通今天晚上也似是吃了不少的苦,至少是亲自上阵救火了。 他好歹也算是一军主将,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着实是不太容易。 陶商走上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文达,这一次真是辛苦了。” 李通急忙冲着陶商抱拳,道:“不敢,末将守护粮谷有失,被刘备偷袭,造成这般的损失,实在是万分惭愧,虽百死而不能恕某之罪也。” 陶商轻轻的摆了摆手,道:“跟你没有关系,是我这一次被对方给阴了……算了,以后把场子再找回来便是,咱们这一次的损失,大概能有多少?” 李通擦了一下头上的汗,低声道:“很多……远比保存下来的要多。” “大概有多少?” 李通低着头,对着陶商说了一个数。 陶商脸上的笑容变的多少有些僵硬。 “这么多……那也就是说,目前剩下来的粮秣,也仅够我大军一个月的使用调度?” 李通无奈的点了点头。 陶商长叹口气,他麾下三十万兵马,每日粮草耗费巨大,但也幸亏金陵和徐州富庶,倒也无甚大碍。 他自打领兵以来,除了刚开始战白波军的时候,似乎也从来没有为粮草的事情发过愁。 但这一次,情况有点超乎他的想象了。 这些粮草,是他安排韩浩,张昭,陈群等人帮他刚刚从各郡筹集来的,如今损失了这么多,剩余的粮秣军需只够一月用度…… 且不说这一个月的时间,己方能不能再抽集出来足够的粮草,就是能筹集到,但这么多的军需,光是从江南的各县,各乡统筹调度,在登基在册、统计数量运往前线军中,光是这些工作,怕是就得在一个月以上…… 若是想再次将军需粮草补充齐全,凭张昭,陈群等人的能力,陶商估算最少也要给他们两个月的时间。 可这样一来,这中间就出现了一个月的时间差。 这事可多少有些难办了。 陶商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多少开始有些犯愁。 当年官渡之战,面对袁绍如狼似虎,铺天盖地的兵马将士,他似乎没像是今天这样,感觉这么难办过。 “丞相?”李通的声音打断了陶商的思路:“咱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陶商寻思了一下,道:“清点一下剩余的粮秣,运往主营,只有一个月的存粮,倒也是不用特意置办屯粮之所了,全部运往军中……至于下一步怎么办,我自有办法。” 陶商这话纯粹就是吹牛逼,他现在只是想先安定住军心,至于办法,他目下还真是没什么好招。 他不是印钞机成精,想变出钱就变出钱,更何况是粮食了。 但是目下,对陶商来说,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在一个月之内,击败曹操和三刘的联盟军! 但问题是,这个难度好像并不比筹措粮食要低。 :。: 第八百二十一章 流言蜚语 “哈哈哈!……咳、咳!” 听了刘备的汇报,刘表不由的哈哈大笑,但由于笑的太过用力,一个不小心,却是把自己呛着了,笑过之后差点没把肺管子咳出来。 “兄长!”刘备见状急忙上前,扶着刘表,替他使劲的抚背顺气。 刘表使劲咳嗽了一会之后,然后对刘备挥了挥手,示意无碍。 少时,却见他对刘备笑道:“玄德辛苦了,此番你立功甚大。” 刘备急忙摇头:“备不过是一马前卒而已,哪里谈的到什么功劳,都是兄长指挥得当。” 曹操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刘表和刘备兄弟做戏,嘴角迅速闪过一丝讥讽的笑容。 但那小笑容也不过是一闪而过,曹操的表情迅速变为担忧。 “景升兄,还需小心保重身体啊,您乃是三军之胆啊,一身安危系关三军。” 刘表笑呵呵的道:“有劳孟德挂心了,你放心,老夫只是沾染了一点小疾,不碍大事的。” 曹操点了点头,感慨道:“那就好,那就好。” 刘表看向他:“孟德,咱们此番设计,暗袭陶商的粮仓,虽然未竟全功,但却也是烧毁了他的一部分粮草,下一步,咱们应该如何。” 曹操摸着自己的胡须,笑呵呵道:“此事我也曾和麾下众人多有商议,认为陶商根基雄厚,钱粮极多,即使烧了他的前线用粮,但他从后方征调,也一定可以收集完全,但想来会需要时间,我们若是乘着这个时间段强攻陶商,并将留言散布其军中,乱其军心,当可成事!” 刘表似乎是明白了曹操的想法,他捋着自己的白须,寻思道:“孟德的意思,是先发制人?” 曹操点了点头:“若是不乘着此时进攻,日后只怕便没有这个良机了。曹某愿意做先锋!” 刘表一听曹操这么说,疑心顿起。 曹操也是一方诸侯,这个人奸诈狡猾,多谋善断,他肯定是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他如此着急的想要去争当先锋去对抗陶商,这当中一定是有什么说道? 莫不是陶商眼下当真是力有不逮?处于薄弱时节? 若事实果然如此,那自己可是不能让曹操争了这个先! 当下,便见刘表笑呵呵的站起身,对曹操道:“既然是决定胜败的关键时节,那我等又焉能让曹公一军独行,此事乃是关乎各家的大事,咱们需得同心合力?” 说罢,刘表转向另一边,代表刘璋领兵前来助战的张任,道:“张将军,你说是也不是?” 张任也不正面回答,他只是站起身,冲着刘表拱手道:“在下奉主公之命,前来与将军共谋大事,将军在下如何行事,那在下便如何行事。” “好!”刘表一拍桌案,笑道:“既然如此,咱们便全军出战,不给陶商喘息的时机!” 曹操在一旁暗笑。 刘表果然是中了自己的道了。 曹操现在就怕三刘集团不跟陶商硬拼,他们耗的起,曹操可是耗不起。 毕竟刘表在荆州,刘璋更是龟缩在益州,面对陶商兵马的压力,他们远没有曹操的要大。 曹操的本心里并不指望着这次同盟能够灭了陶商,却希望能借着这次同盟,能打掉陶商多少力量,就打掉陶商的多少力量。 …… 几日之后,陶商的大营传遍了粮草被焚烧,,后方筹措不到粮草,三军即将断粮的传言。 一时间,整个金陵军内流言一片,普通士卒彼此往来相告,三军竟然在一时间陷入了恐慌。 “嗨!”许褚狠狠的跺了一下脚,怒道:“粮谷之事,丞相已经命人全面封锁消息,是哪个天杀的混蛋将消息透漏出去的,惹的营中流言蜚语,各部将领拼命的想阻拦流言,却也阻拦不住!这,这却是如何是好?” 陶商看着手中的一份简牍,深深的陷入了沉思。 半晌之后,却见他抬起头来,笑道:“算了,既然阻拦不住那些流言蜚语,那便任凭流言在军中传吧,想来这也不是我们的人把消息散布出去的。” 许褚疑惑不解的看着陶商,道:“丞相的意思是,这消息是敌军散布的?” 陶商点了点头,道:“应该是曹操军的人散布的,或许就是掌管鹰蛇府的贾诩,此人最好弄这些诛心的诡计……如果我所料不错,曹操和刘表等人马上就要发动大举的进攻了,而进攻之前,先散布流言乱我军心,乃是必要的手段。” 许褚能够理解陶商的话,但很是不理解他的做法。 “丞相,就算不是咱们自己人所为,那您也不能任凭消息四处传播啊?” 陶商一摊手,笑道:“人多嘴杂,你让我怎么挨个堵住他们的嘴?你教教我。” 许褚哑口无言。 半晌之后,却见他摇着硕大的脑袋,道:“反正某家的脑袋不比你好使便是了,你一定是有什么办法!” 陶商微笑着:“办法倒是有一个,所谓堵不如疏,与其去强制管住他们的嘴,倒不如直接打开他们的心结。” 很显然,这么高深的办法,以许褚的智力,尚还是完全无法理解。 看着许褚这一幅萌萌的表情,陶商不由的笑了。 他站起身,走到陶商的面前,对他道:“你一会去传令三军,让百夫长以上的所有将官,全部集中到校场来,我有事要向他们宣布。” 虽然不明白陶商要起什么幺蛾子,但许褚不敢怠慢,立刻遵循陶商的命令,去传将令。 …… 午时,三军百夫长以上的将官全都集中的校场之内。 少时,却见陶商引领着许褚和阿飞走到台上,他扫视了一圈下方的一众将官,开口道:“最近营中有流言。” 所有的人闻言,都把耳朵竖了起来。 “粮草,乃是重中之重,也是我军之命脉,前一段时间,我军粮秣遭到曹刘等叛逆贼子的偷袭,有所损失,这一点我不予否认。” 一听陶商坦白承认,三军将官都不由的有些诧异,交头接耳,嘀嘀咕咕。 陶商却仿佛没有看见似的,慢悠悠的继续道:“损失是有的,但绝对没有流言的那么大,如不出意外,此乃是叛军的乱心之计,为了打破这个谣言,我今日便先将十五日的粮草,分发各营,由各营将官为麾下的将士们调配,以安军心!” 第八百二十二章 能救我的人 陶商在校场说完自己的话后,当即命令麾下的军需官,按照各营的人头数分发粮草,并让百夫长以上的将官分别上来汇报各营人数,并计算各营所领之粮。 郭嘉一直在旁边看着,此刻不由的冷汗淋漓。 他急忙走到陶商的身边,低声道:“在张昭和韩浩把新的粮草送来之前,咱们只有这些粮草了,你知道不知道?” 陶商背着手,看着欢呼雀跃的三军将官,一边笑一边低声回复他道:“我当然知道。” “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又要把这些粮草都分拨出去,若是省着点用,或许可以支持一个月以上,如今你却让各营提前先领,而且还许诺各营这是半个月的粮食!你这是要把自己玩死吗?” 陶商摇了摇头,道:“我不这么玩,就会让曹操先把我玩死,流言已经传开,我若是不做出大方的行为举动,以安军心,回头三军心乱,没了士气,咱们怕是连三天都挺不住。” 而台下领取粮食,并被告知数量的那些百夫长和校尉交谈的声音也隐隐传进了二人的耳中。 “这、这么多粮食?” “该不是算错了吧?” “这哪是十五日之粮啊,我感觉这分明比往常多了一倍!” “丞相不愧是丞相,果然大度!” “还说我们没有粮食呢?简直扯淡!” “有丞相在,焉能断了咱门兄弟的口粮?” “丞相万岁,万岁!” “万岁!” 山呼海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台下的校尉和百夫长们都是齐齐高呼,一时间,所有的将官都是气势如虹,与适才的犹疑猜度之时的表现完全判若两人。 陶商在如山呼般的万岁声中站出班来,冲着众将官挥手致意。 郭嘉跟在他身后,低声道:“士气是提高了,但半个月后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你没看见我现在是众望所归吗?” “现在是现在,将来只怕是就……” “先挺过这一时,别的回头再说。” …… 陶商军的消息很快就传回到了曹营。 第一个得到这个消息的,是鹰蛇府的主事贾诩。 事实确实如同陶商所料,传播并扩大流言,霍乱陶商军军心的人,就是贾诩。 看着鹰蛇士给自己的奏报,贾诩不由乐了。 他轻轻的将简牍递给那名鹰蛇士道:“给司空大人送过去吧,一切自然由他定夺。” 那鹰蛇士也不多言,接了简牍就走,只是留下贾诩一个人在那边拄着下巴沉思。 “好一个陶商,陶子度,着实是有些意思……你是要玩釜底抽薪吗?这一招破老夫的流言之计虽妙,不过却也把你自己置于凶险之地,嘿嘿,至少就老夫目前来看,你的困境是无人可解的,无论是你麾下有什么贤臣猛将,都救不了你这一局,老夫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处置善后……你若是真能破了这一局,那便算是老夫瞎了自己的眼。” …… 陶营,陶商的帅帐。 郭嘉静静的看重陶商,道:“这次你是死定了,半个月后,无论你有多少贤臣猛将,谁都帮不了你了!你可知道?” 陶商没有搭理他,而是拿出了一卷简牍,将他轻轻的展开,然后拿起笔,愣愣的看着简牍出身。 郭嘉奇道:“你要干什么?” “给能帮我的人写一封信。” 郭嘉闻言顿时愣住了。 “能帮你的人?这天底下还会有这样的人?是何方高能贤士?” 陶商微微一笑,道:“你们这些人有一个误区,每每想到求救的时候,总是指望着那些高人,贤人,能士,殊不知能够帮助我们的,往往或许都是我们身边最亲近的亲人,有时候甚至是女人。” “女人?女人除了能帮你解决那个,还能帮你什么?” 陶商白了郭嘉一眼,懒得搭理他了。 跟这种不懂得尊重女性的家伙根本没法沟通。 苦思冥想了许久,陶商实在是措不出什么好词了,最后也只能是在简牍上写了四个大大的字: “媳妇,救我!” …… 陶商的信被八百里加急送回彭城府中貂蝉的手里。 貂蝉收到信后二话没说,便找来了府中所有的女眷商议。 吕玲绮听完后愤怒的一拍桌案,道:“曹刘两军居然敢如此欺人?合起伙来对付我们夫君,不答应,姐姐,我明日立刻披挂上马去前线,助夫君抗敌。” 貂蝉微笑着道:“吕妹妹是咱们这些人中最善武艺的,你代表我们去前阵抚军,姐姐倒也是放心,不过眼下还需替夫君解决一段时间的粮草问题。” 说罢,他将头钻向了糜贞和甄宓二人。 糜贞站起身,道:“我现在就回家,找哥哥他们帮忙去。” 貂蝉点了点头,道:“妹妹如此深明大义,令人敬佩,只是光凭糜家一家之财力,只怕未必能够帮夫君渡过这次困难,还需……” 袁婉开口道:“陶相前一段时间让我变卖袁氏的产业,我基本都已经处置出去,但我也留了一手,在青州留了线人和渠道,可将这些产业的变钱随时购置军需,提供给陶相,青州往曲阜总比金陵城往那边去的路程要近多了。” 甄宓也对貂蝉道:“小妹也愿意回一趟河北,从甄家最近的几处敖仓和合作的士族手中借粮,用以支持,支持……陶相。” 貂蝉来回打量着她们几个人,美眸中闪动出的,是感激,同时也有深深的感动。 “妹妹们,虽然我没有这个资格……但是姐姐还是再次替夫君谢谢你们,谢你们相助他渡过这次危难。” 袁婉站起身,道:“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就算是没有他,单凭你跟我们的感情,这事我们几个也自然是帮定了。” 甄宓微笑道:“别看我们是女子,合起力来,却也足可抵上十万大军呢。” 吕玲绮急道:“事不宜迟,咱们得赶紧分头行动才是。” …… 两日后,曹操和三刘的大军开始分别向着陶商军所在的各处要垒发动进攻。 别的地方姑且不论,单是曲阜城,便是重中之中,要害中的要害。 陶商披挂上城,亲自主持战事。 曲阜城的城池不高,因此不能将兵马全部屯寨在城内,如此便不能发挥出全部的威力。 反倒是出城迎战,更能发挥己方兵种强悍的优势。 而负责主攻曲阜城的,正是曹操的主力军。 在曹军的先锋军敢死队后,负责压阵的,是由典韦率领的曹军亲卫,狮虎军。 第八百二十三章 全面战争 古代的攻城战,防守一方是必须要立寨的,并不是仅仅因为要与主城之间有相互的支援,而是因为每一座城池都不可能用城墙完完全全的围死。 在很多人的印象里,城池和城中的建筑物和居民是被城墙完全围死的,但这并不是事实。 人类的发展决定了城市的规模总是在日新月异,无论是每一年扩大垦种土地规模,还是人口的来回流动,没有一座城池能够被城墙完全围住。 长城也不是把整个中国都围死了,只是在一定程度的要道上进行了掐卡社设连。 被城墙完全四面围定的城池只存在于三国志1至13之中。 因此曲阜城的周边要地或是没有被保护到的地方,自然而然的被陶商分兵立寨保护了起来。 因此,三刘和曹操的联军也自然是分兵攻取主城和那些附属的大寨。 而负责攻打陶商本阵的,也是曹军的主力。 冲在最前方的,是曹操军的敢死队,这些先头兵的战力或许不是最强,但肯定也不是最差,能进入这个营的,一定需要有充足的体力,不畏死的精神,以及甘愿为后方人做炮灰的勇气等等。 说白了,他们就是一群身上自带嘲讽光环又没有奶妈喂养的战士,值得三军将士的敬重。 看着曹军先锋军向着己方的城池汹涌冲来,陶商转头看向徐荣道:“让各部开始依令行事。” “诺。”徐荣向陶商抱拳,然后命令角兵吹响了号角。 厚重的铜角声响彻了整个天际,回响在城中每一个人的耳膜之中。 角声响完之后,却见从东西两侧,隐隐的出现了两只骑兵。 东面的一只是由张辽亲自率领的并州狼骑,而西面的那一只则是由暂时替代赵云的阿飞引领金陵白马军,两军一同向着曹金杀去。 曹操在后方亲自督战,他看见城池的两侧居然冲出了骑兵,不由一愣,接着冷笑道:“好个陶家小子,居然在城外也安插了兵马,果然是早有准备。” 就在说话的当口,阿飞和张辽兵分两路,已经是冲进了曹军的敢死队阵营。 敢死队顾名思义,是赶着去送死的,上杆子去送死的队伍,战力自然是不会比金陵白马军和狼骑要高。 “放箭!射杀他们!”阿飞高声呼喝。 随着阿飞高声的呼喊,金陵白马军开始弯弓搭箭,向着曹军的先锋敢死队射去。 白马军的箭雨威力不大,也不是很密集,但胜在因为是弓骑兵,因而灵活度高。机动性强,战术变化多。 阿飞之所以能代替赵云指挥金陵白马军,乃是因为他这段时间一直归属于赵云的部队,而且师兄弟间没有那么多说道,赵云也是无私的传授他带兵本领。 现在陶商指名他为白马军的副将。 白马军的箭雨并不是为了对曹军造成多大的杀伤力,而是为了打乱敌方的前阵,让己方的士兵更容易冲击进去。 一阵箭雨之后,果然便见敢死队的侧翼被冲开了一个缺口。 与此同时,曲阜城上,凄厉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而城中的部队,也乘着这个当口,开始齐齐的向着城外涌动而出,排兵布阵。 曹操似乎是看透了陶商的想法,他急忙吩咐传令兵道:“卓关中诸侯的兵马火速从两翼进攻金陵军的骑兵,传令典韦的狮虎军会和曹纯的虎豹骑强攻敌军中阵!” 与此同时,金陵白马军的骑兵们已经都放下了弓弩,换上长枪,在阿飞的率领下,急冲入曹军敢死队的阵中。 “起!” “破!” “起!” “破!” 金陵白马军不断高呼着平日里训练时的口号,用长枪猛烈的突刺着每一个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士兵。 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几乎只是再重复一个最有效的动作。 白马军平日里的训练简单粗暴,他们只是在赵云的指挥下,重复的向前飞突猛刺。 鲜血挥洒在当空,数不清的曹军敢死队士兵倒在血泊之中,白马军冲开的地方,就好比整个方阵犹如白皙的肌肤,被锋利的快刀切割出了一条深深的伤口,分外醒目,分外骇人。 敢死队就这样被冲开了,但是他们后方理应接应军狮虎军并没有动。 因为狮虎军的主将典韦此刻得到了曹操的将令,要会和曹纯之后,再向他们发动进攻。 别说是前方的敢死队遭到了损失,就是他们全都被阿飞杀光杀净,典韦也坚决的不为所动。 不是因为他脑袋不灵光,也不是因为他心狠,而是因为典韦是个极端遵从曹操命令的人。 曹操让自己会和虎豹骑之后在行动,典韦就会等着虎豹骑来了之后再行动,哪怕天塌地陷,世界末日也坚决不为所动。 就在这个时候,大地似乎开始微微的颤抖。 却见一支包裹严密的重骑兵,犹如一支钢铁洪流一样,携裹着无边的气势与杀意,向着典韦的方向奔来。 而为首的持枪大将,正是曹氏将领中最为善战的曹纯。 曹纯纵马奔驰到了典韦的身边,高声道:“典将军,随我应战!” 典韦压制已久的战意终于爆发,他挥舞着双铁戟,一马当先,咆哮着向着前方冲杀而去。 曹纯和虎豹营的将士们紧随其后。 曹纯和典韦的行动基本上都在陶商的计算范围内,况且曹操的三军将士中,最勇猛善战的两个兵团便是虎豹营和狮虎军,这是陶商早就知道的。 因而,为了应对这两支兵团,陶商自然早就做好了准备。 正面战场上,并州狼骑和白马军在敢死队的队伍中杀了一个来回之后,便调转了方向,又向着己方冲来时的方向冲了回去。 而城池的正面,早有徐晃率领的拐子马和铁浮屠配合着许褚率领的虎卫军从正面战场冲杀而来。 而金陵白马军和并州狼骑在回身兜了一圈之后,又再一次的从两个方向又再度杀了回来。 而铁浮屠亦是已经冲进了正面战场,拐子马在他们的两侧护持着。 两只重骑兵轰然的撞击在了一起,发出了震天慑地的巨响。 而典韦亦是在乱军之中撞见了他的命中宿敌,许褚。 :。: 第八百二十四章 虎狼之战 典韦当年只是跟许褚比试过一次,当时的曹操和陶商还是联盟军,典韦和许褚当着袁绍等三大诸侯的面打了一场,战况是胜败不分。 时至今日,两名盖世彪汉又再一次的碰撞在了一起。 “许褚!”只见典韦挥舞着大铁戟,纵马直奔着许褚而去,两马相错,兵器一碰而过,发出巨大的声响。 许褚将斩马刀向着旁边一甩,怒道:“某家当是谁呢?却是你这黄脸贼!” 典韦调转马头,再次挥舞着双铁戟冲杀过来。 许褚也不答话,纵马上前,高举虎头刀对着典韦的额头就是狠劈下去。 典韦用双铁戟招架,这一击势大力沉,将他震的双臂发麻。 典韦怒吼一声,转身对着许褚就是一顿兵兵乓乓的乱砸。 许褚也不吃亏,挥刀对着典韦也是一顿乱砍,两人的这通对战,几乎都没有什么章法,就是胡砍乱打,看谁在气势上先把对方压制住了,谁就算是赢家。 少时,却听“呯,呯”两声闷响,典韦和许褚竟然同时从马背上摔掉了下来。 但很快,两个摔在黄土上的人,又都各自站起身来,向着彼此扑了过去,他们各自抱住对方的脑袋,使劲的揪着,厮打着,犹如两个市井的泼皮一样,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撕扯的狠了,甚至还开始动嘴。 两人的亲卫军见这两个人打成这幅样子,谁也不敢怠慢,纷纷围上前去,将他们两个人包围在其中,拿着武器谨慎的打量着对面的敌人,既不敢越雷池一步,却也不敢放松对敌人的监视。 而不远处,随同虎豹骑一同而来的曹将乐进,似乎也发现了眼前的情况,他皱了皱眉,随即取过随身的两石重弓,开始瞄准和典韦扭打在一起的许褚,可是由于两个人抱的太紧,一时间根本分离不开,却是让乐进想放冷箭都没法放出手。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一名大将飞纵战马,挥舞这大斧奔驰到乐进的面前。 乐进急忙扔了硬弓,举枪招架。 铛啷一声巨响,乐进有些不敌对方的大斧,只觉得胸前气血翻涌,两眼直冒金星。 他急忙收招扯马倒退几步,谨慎的望着对方道:“汝便是徐晃?” 徐晃手中的大斧便是他的招牌,乐进认的倒也是不足为奇。 徐晃也不答话,挥舞着大斧就向着乐进扑杀过去,不让他再有空闲去掺和许褚和典韦的厮杀。 战场上的情况越来越激烈,特别是虎卫军,狮虎军与白马骑、并州狼骑、虎卫军等各营的激战,这些精锐兵营的兵士们无论是战力,战法,兵械都远远的超出普通士卒一大截,战况的胜负天平砝码,也基本都在他们身上。 虎豹骑和狮虎军都是披挂较重的坚硬兵种,摧毁能力极强悍,而陶商这面为了对付他们,所用的兵种较多较杂,配合起来也相对比较多样,威力十足。 拐子马和并州狼骑等轻骑兵,利用他们的灵巧性,策应正当中的铁浮屠,而白马军则是用弓弩在周边骚然虎豹骑的阵型,这种战法可谓是刚柔并济,双管齐下。 两方最强悍的兵种彼此之间争相不下,兵对兵,将对将打的极为热闹,但后方的曹操却已经忍耐不住了。 他见虎豹营和狮虎军出战,还拿不下陶商,不觉有些着急,随即找来传令兵道:“火速吹角,让刘勋的伏兵出战!” 曹操身后,荀攸似乎有些迟疑:“司空,眼下战事还只是胶着,还未显明势,若是骤然间派刘勋出战,只怕是有些仓促吧?” 曹操摇了摇头,道:“陶商小贼早有准备,且彼军士气不但未曾衰竭,看这样子还是空前高涨,贾诩的流言之计想来是失败了……眼下却是不可再等,照我的话做,火速传令!” “诺!” 这一次,却是换成曹军的一方角声响起来了。 陶商在城头上,看着不远处的城下,两方的精兵猛将正在厮杀,战事激烈非常,心中也是起伏波澜。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曹军的后阵发出了号角声,立刻引起了陶商的注意力。 他眯起眼睛,寻思了半晌,道:“看起来,曹操似乎也有后手啊。” 鲁肃站在陶商的身后,道:“曹操也是当世强者,行事绝非常人,看来,他一定也是安排了别的兵将在曲阜四周,只等战事胶着之时,便会向我们发动雷霆一击,以求全功。” 陶商点了点头,思量道:“目下的四门之中,以西门的方向最为薄弱,我虽然特意安排了陶基在彼镇守,但恐怕还是会有闪失……劳烦子敬替我走一趟。” “丞相有令,肃定当竭尽全力!” 鲁肃说罢,便匆匆下了城楼而去。 果然,西城外的树林中,出现在了一只枕戈待旦的曹军,在得到了曹操的军令之后,立刻杀将了出来,直奔着城池的西门而走。 刘勋昔日曾是袁术麾下的上将,他一向不善于与彼死战,而是最善用奇。 他藏在林中的士兵,身上大多储备着引火之物。 只见数十支火箭划破长空,射向了曲阜西面的城门,“轰”的一声,在城门处引起了火,而那些早就准备好引火之物与干草的曹军则乘着这个当口,貌似跑到城下,将那些引火之物抛向了城门。 而刘勋的怪招式不停,放火之后,他又立刻命士兵推着一座简易的冲车向城门发动进攻。 “轰……” “轰……” 一阵阵冲车撞击城门的声音震耳欲聋。 陶基在城头上看着下方的情况,高声道:“把他们的冲车砸烂!” 他知道,城门受到了火势的侵袭将变得脆弱,如今又受到了冲车的攻击,就算是这冲车很是简易,但也非坏不可。 城头上,很多丹阳精兵用石头向着冲车砸去,虽然暂时逼退了他们的冲车,但明眼人都知道,西城的城门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鲁肃此刻还未赶到西门,却已经听到了自己斥候的回报。 听了西门的情况,鲁肃先是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后便立刻道:“火速回报陶基将军,让他放弃外城,用西城的瓮城来阻挡刘勋的进攻。” :。: 第八百二十五章 千斤闸 鲁肃高声的呼喊:“放他们进来,使用瓮城对敌!” 于是乎,金陵军放弃了外围的防守,任凭刘勋的兵将使劲的攻打西城城门。 过了不多时间,便听西城下方的大地似是猛然一抖,很多士卒几乎都感觉自己要摔倒在地上。 紧接着,便听见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传来:“城破了!城破了!” 而曹军已经疯狂的向着城内冲了进去,曲阜城西门城的外城,终于被撞开了。 “杀啊!”曹军冒着自己适才在城门前放起来的大火,冲入了瓮城。 “来多少都是死!”鲁肃冷声道。 数不清的曹军乘机冲入了瓮城之内。 “放箭,放箭!射死他们!”金陵军都在大吼着。 “顶住!顶住!攻下内城城门,他们就完了!” 冷冰器的风暴在瓮城内由人执掌来回穿梭着,疯狂的收割着人的生命。但是此时,没有人去管它。 对于两方来说,既然瓮城已破,那这战事就没有再转圜的余地。 不是生,就是死。 但相对于刘勋一众来说,鲁肃冒的风险远比他们要高。 因为他此刻在瓮城内城楼上的埋伏,并不是那么多充足,而要等到他所能指挥的金陵兵将彻底的在城头占住优势之后,那内门的城门说不定早就被刘旭的兵马撞开了。 一旦内城的城门被打破,那毫无疑问的,陶商的后方就将陷入最深的危机。 随着瓮城内的战事越演越激烈,突听轰隆一声巨响,内城的城门也被曹兵撞击开了。 “城破了!” 曹军兵卒疯了一样的冲进城去。 隐隐的,似是还能听到刘勋的大笑:“区区瓮城,能奈我何!刘某人要破的城,还没有破不开的!” “城门已失!曲阜已破!陶贼速速受死!” 曹军的士卒们在高呼着,声音如同被点燃了的火油一样在空气里跳动,火辣辣的灼烧着人心。 鲁肃却并不着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瓮城内,那些疯了一样的曹军将士,突然道:“传令张绣和张勋,夺城门,放千斤闸!” 而远处,负责指挥主战场的陶商,似乎也听到了西城门那边的不对劲。 他长叹口气,无奈道:“终于,要放我的千斤闸了吗?可惜,我本来还希望用这玩意抓条大鱼呢。” 千斤闸的设计,早在数年前,根据陶商的提案,金陵城就开始研究了。 但千斤闸设计的物力原理较多,而且制作成本较高,需要大量的铁具,即使是拥有金陵铁矿的金陵城,也不敢过于大面积的推广,也只是在陶商认为的几个要害城池用以施工建造。 而曲阜的内外两门的千斤闸,闸门为铁皮包实木,上面布满了加固用的铁钉,闸门宽6米,高6.5米,厚度达9厘米,质量计算约1000多公斤,开闸时,闸门升至门洞以上城台内闸槽中;关闸时,闸门从闸槽中平稳落下,形成一道“牢不可破“的屏障。 这玩意只要妥善的使用一次,就可以将那些措不及防的曹军都困死在瓮城里面。 “放!”鲁肃大声呵斥道。 驱动千斤闸的技术要求比较复杂,这也是金陵城经过多年的研究与调整,才将千斤闸用于实际的原因。 千斤闸由绞盘柱控制,每根绞盘柱自一层地面向上约有1米的地方,会有两个绞杠的插孔,这是十字绞杠轴心。 闸槽顶部即位于两个绞盘正南2.8米处,闸槽长6.2米。两个绞盘正南方通向闸槽之间各有一块的支撑石,而支撑石的前端还要有滑轮固定槽。 支撑石上面有定位板固定槽和绞绳滑动控制结构固定槽,这一对槽子主控制千斤闸的绳索,从闸槽内升降至“支撑石”前端的滑轮,又通过“支撑石”上的定位板“缺口”等装置与绞盘柱连接,人工转动绞盘发力,进行千斤闸的升降。 与陶商起初的设想所想不同,千斤闸并不是放一下子就砸下去的。 因为这种东西虽然重,但是却最怕放偏,它只要稍稍一偏,就会卡住,上不来下不去,那就非常麻烦。 因此鲁肃为了争取时间,一边让陶基在瓮城布阵,一边又派遣事先早就安排还得两名战将,张绣和张勋,在外城内内城的城门上进行防御,占据有利地势,好让千斤闸缓缓降落。 内城的城门,由张绣亲自步战率领一军,扼守城门,用长枪不断的乱戳,死命的顶住,不让对方夸越雷池一步。 而外城就比较麻烦,因为没有士兵能够下去步战,只能在城头上尽箭防御。用弓弩射住城外的士兵,让他们不再大量进城,而城池内的曹军士兵们则是集中盯着内门,对外城城门倒是不甚注意,这在一定程度来讲,倒是减轻了一定的压力。 千斤闸虽然是一点一点落下的,但也并不是慢的不行,少时,便听“轰隆”“轰隆”的两声巨响,千斤闸终于缓缓落地。 瓮城内的曹军士卒们都疯狂了。 “这是什么东西?” “冲开!把门冲开!” “不行啊!一点都不动,太沉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刘勋此刻也跟着士兵们冲入了城池当中,他四下看了看情况,见前后两门都被堵的死死的,心中不由泛起了丝丝的凉意。 “这是怎么回事?快退,快退!” 就在刘勋大声咆哮着的时候,后方的城楼之上突然传出了一个声音:“刘勋狗贼,想不到你居然也有今日?” 刘勋急忙抬头望去,却见说话的人,乃是金陵军的战将,昔日和自己同僚的张勋。 “你,是你?”刘勋的脸色瞬时间就白了。 张勋冷笑一声,道:“没错,是我,没想到吧?刘勋狗贼,当年你背叛主公,勾结曹贼,令后将军父子含恨而终,你却去旧友那里图谋富贵,如今你应有从报也!” 刘勋看着四下犹如铁桶一样的城池,心中骤然升起了恐惧。 “张、张公!看在咱们昔日多年同僚的份上,您、您放我一条生路吧!这大恩大德,我日后一定百倍,千倍的奉还给您!我当年投降曹司空,也是迫不得已啊!” “迫不得已?”张勋冷笑一声,道:“就算是你的是真的,可在场想要你性命的人,却不只是我一个!您能把他们都说动吗?” 第八百二十六章 战况愈烈 就在这个时候,刘勋背后的城墙上,依稀的传来了一道阴沉的声音。 “刘勋,你想的倒是挺美,你想活命,需得问过我同意不同意耶?” 刘勋此刻也是有点懵了,他急忙转过头,高喝道:“谁?谁!哪个还敢不同意……” 但是,当他看见张绣面孔的时候,刘勋彻底的感到绝望了。 那跟着张勋遥相呼应,一同喊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因为张济之死,而从曹操麾下脱逃出去的叛将张绣。 张济当年被曹操,阎行和自己暗算,夺取了兵马,霸占了妻子,后来事情败露,张绣忍受不了这份耻辱,于是叛离了曹营,投奔往陶商麾下。 时隔数载,张绣的仇恨不但没有随着时间而泯灭,反倒是越发的浓烈了。 他做梦都想杀了曹操,阎行,刘勋。 眼下杀死刘勋,只是他复仇的第一步。 刘勋看到张绣的时候,脑袋中一片空白,甚至连求饶两个字该怎么写,只怕是都忘记了。 少时,方听他磕磕巴巴的喊道:“张将军,令叔之事,确实与再下无干啊!那些,那些事都是曹司空做的!与我无关啊!” 张绣重重的哼了一声,他也懒得搭理刘勋。 不管是不是你做的,你今天都死定了! “放箭!烧!” 随着张绣命令的下达,却见城楼上的士兵们开始将洒了硫磺的干草成垛的往城楼下倾倒,而又有一对对的弓兵开始将箭头用火信引燃,并瞄准了城下。 “嗖嗖嗖!” “嗖嗖嗖!” 便见燃烧的火箭直奔着城楼下而走,瞬时间在瓮城中引起了大火,浓烟滚滚,呛的人睁不开眼睛。 这一下子,刘勋等一众彻底是退无可退,犹如困兽犹斗了。 “杀出去!杀出去!”刘勋抽刀在手调转马头,高声呼喊。 “杀出去!杀出去!”曹军呼喊着,冲过火海,直奔着千斤闸门冲去。 从城头上看,在火光照耀下,刘勋此刻的身影是那么无助,那么可怜。 千斤闸之所以叫做千斤闸,那自然是有它的道理的。 至少从字面上开,他绝对不是人类只凭蛮力就能搬的起来的。 而城楼之上,在放过了火之后,密集的箭雨也冲着下方铺天盖地而来。 数不清的士兵被射倒在地之后,随后骑在马上犹如疯了一样,指挥士兵们去抬闸门的刘勋也被射到了。 看着倒在人群中后,又逐渐被熊熊大火吞噬的刘勋,张绣闭上眼睛,仰头看天,喃喃道:“叔父,侄儿为您报了一仇了!” …… 曲阜的战役打的如火如荼,曲阜城周围,被陶商安排的各处营盘的战事也呈现出了愈演愈烈之势。 太史慈镇守的营盘,今日再日迎来了一位老熟人。 看着远处的兵马所践踏起的浓烟向着己方滚滚而来,太史慈既感到无奈,又感到头疼。 这算是什么买卖? 姓文的犹如赶不走的蛆虫一样,整日缠着自己,难不成自己这辈子不给颜良偿命,他就会一直跟着自己不成? 太史慈想想就恶心。 而敌军的前阵,文丑一边高举着战刀,一边高声对身后的士兵们兴奋喊道:“跟我上!杀!杀了太史慈!就算是天涯海角,也要誓诛此獠!” 王允的侄子王凌此番奉命作为太史慈的副将,他来到太史慈的身边,道:“将军,文丑的兵马又来进攻来,咱们这一次是怎么打?” 太史慈轻轻的揉了揉眉心,无奈道:“这匹夫极是悍勇,且怨念极深,我跟他交手几次……怕倒是不怕他,只不过实在是烦人的紧……弄得我现在晚上总是做噩梦了。” 王凌犹豫了一下,道:“实在不行,咱们便不跟他正面冲突,用丞相给您的那些利器,如何?” 太史慈知道王凌言中所指是什么,随即道:“就按照你说的做吧,不过仓促之间,准备确实做得好吗?” “将军放心,准备的事早就已经完成,就等着将军一声令下。” 太史慈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便低声道:“既然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便也不用再等了!” 王凌转过身,命令发信号。 传令兵的响箭带着刺耳的哨声飞上了天空。 刹那间,由王凌事先安插在太史慈营中或是营地周边高地上的石砲,一齐发动,密集的击向文丑军的前军。 那高大的“文”字旗杆登时被飞石打得折为两断,护旗军士脑浆崩裂摔在马下,无主的战马嘶叫奔逃,大旗下的曹军乱成一锅粥。 太史慈的营寨两旁正好有山骊,王凌事先把石炮安置在山骊上的隐秘处,抛出的威力强劲的石炮在这种居高临下的近距离射击中,能接连洞穿两匹战马而余势不止。 数不清的炮石如飞鸟一样展开双翼,在半空中划出优美的弦形,然后排着密集的阵列,狠狠的,无差别的覆盖下去。 曹军虽然不似西凉军那边,犹如身经百战的野兽,却也是久经战阵的天下精锐,这样的密集的飞石并没有让他们恐惧,同伴的倒毙也并不令他们害怕。 特别是文丑不惧生死的表现,更是令他们叹服。 他们的骑兵高叫着,驰骋着战马,一个个熟练地在马上做着闪躲,同时急催战马向前冲刺。而后军的步卒则是沿着山势而上,与金陵军展开了激烈的阵地争夺。 “拿下那个霹雳车阵地!冲上去!” “杀啊!” “跟他们拼了!” 太史慈不由的长出了口气。 看来,仅仅是凭借着犀利石炮就可以制敌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太史慈举起了手中的长戟,在金陵军们万众瞩目的眼光中用力的向前一指。 “杀啊……”太史慈高举长戟骑在高扬前腿仰长嘶的白马上,犹如一道白色旋风一样的冲了出去。 身后的庞大骑兵队,也紧紧的追随着太史慈向着文丑的军队冲击而去。 冲过了飞石阵的文丑看到了太史慈军终于杀了出来,脸上立刻露出了浓浓的战意。 “太史狗贼,老子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想起颜良的殒命,惊人的痛苦和仇恨立即填满了文丑的内心。 他的愤怒又一次无端的爆发了。 第八百二十七章 纠缠 文丑的性格虽然暴躁易怒,但却也并不是纯粹的莽夫,如若不然,他也当不上河北四庭柱之一。 可是这世界上,任凭谁都有个克星,而文丑心理上的克星就是太史慈,只要太史慈一出现,文丑的思路就整个乱了,脑袋也不清不楚的。 他人生的目标现在或许就只剩下一个了,那就是让太史慈死他娘的。 文丑在率兵冲过了抛石机的射程范围,虽然他的部队也因此受到了不小的损失,但这些在文丑的眼中,都是值得的。 大哥颜良都死了,旁人的性命在他眼中自然无碍。 “杀啊!给我杀!杀!” 一时间,四面八方号旗招展,喊杀声震天,太史慈的营盘前一片混战乱像,一波波的箭雨从营寨内飞速射出,由上至下,狠狠的打入了文丑军正在奔驰的军队之内,措不及防的那些曹军开始混乱了起来,但却在文丑的咆哮与带动下,又再度重新集结起来,继续向金陵军猛攻。 适才还是一片祥和安静的金陵军营寨前,此刻却变成了人间地狱,混乱、杀戮、惨叫声,仿佛就像是一阵滚滚而来的飓风,向着四面八方的蔓延开来。 而文丑和太史慈则是再度碰上,两人看见对方,眼珠子都红了。 文丑二话不说,纵马来到太史慈身边,举起战刀,对着太史慈的眉心,恶狠狠的砍了下去。 明显感觉到对方的疯狂,太史慈不敢大意,手中长戟向上一抬,挡住文丑逇大刀,冷声道:“文丑,你三番五次这样不顾后果的跟我打,不但不会给颜良报仇,而且还会死的更快!” 文丑此刻只想着如何杀了他,哪里还听的下去他的话,怪叫一声,手中战刀毫无章法的对着太史慈又刺又砍。 太史慈也被文丑给激怒了。 所谓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屡次三番的让文丑这么欺负,别说是太史慈,换成谁,谁也受不了。 你要死,好!那我成全你!咱们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 不仅仅是文丑和太史慈,负责在曲阜城周边安寨的纪灵、麴义、周泰、甘宁、臧霸、董袭等人,都受到了曹刘联军的袭击,陶商麾下虽然是兵精将勇,但联军的战将人数也是极多的,两方斗了个旗鼓相当…… 这一场大战从白天杀至黑夜,两方各有损失,谁也没占到谁的便宜,这一场战斗双方以曲阜城为中心,直打到天整个黑了下来之后,不能视人,方才各自罢手。 两方这一场战斗,不少的战将都受了伤,兵士的死伤更是数不胜数。 …… 联军的帅帐内,曹操看着被烧成黑木炭一样,已经看不清面容的刘勋尸体,矗立在原地,久久未语。 上方,刘表不由长叹口气,沉声道:“这算是什么买卖?没打下陶商,反倒是折损了刘勋这一员大将。” 曹操抬起头,道:“不,景升兄此言差矣,刘勋死得其所,来日曹某定当厚葬于他,至于陶商,这一次虽然没有被打下,但根据鹰蛇府的探查,这一场大战,他麾下的很多猛将都挂了彩,包括许褚,太史慈,徐盛,潘璋,张燕,于毒,白绕,杨凤,孙轻,王当等人在内,此一战陶商受到的损失不少。” 刘表苦笑着道:“话虽然如此,可是我军的战将受伤的却也是不少,特别是有许多底层将士身殒前阵,损失也是不小啊。” 曹操嘿嘿一笑,道“景升兄,虽然咱们和陶商这次互有损失,但整体来看,我军还是较陶商占优势的,据鹰蛇府的鹰蛇士回报,陶商前番为了安抚我们的流言,给各营的兵马分发了半个月的粮秣,其数量足可抵上一月!” 刘表闻言大惊失色,道:“如此说来,陶商所剩下的粮食还很多不成?” 刘表身边的蒯越道:“主公,此事恐非如此,依曹将军的意思来看,陶商此举纯粹只是为了安抚军心,如我所料的不错,陶商营中的粮食只怕是全都发完了,可也正因为如此,他麾下兵马的士气才如此的振奋!” 刘表捋着呼吸,想了一阵,方才恍然道:“如此说来,半个月之后,陶商若是没有办法凑齐,粮草到不得手,到时候岂不是死在旦夕?” 曹操点了点头,道:“所以说,眼下即使是有损失,我们也要日夜不停的发动进攻,缠住陶商,不让陶商腾出手来去处理粮草的事情,只要过了这半个月,嘿嘿,姓陶的大军不攻自破矣。” 众人闻言,皆是哈哈大笑, …… 第二日,陶商还没等起来,便有裴钱着急忙换的跑到他面前,道:“丞相,曹操和三刘的兵马,又开始向我军诸部发起进攻了!” 陶商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起身看了看天色,长叹口气:“来得真够早的。” 说罢,随即披挂,再次准备前往城头指挥作战。 刚出了门,却见郭嘉就在府外等候他,看他的样子,似乎也并没有睡好。 他看见陶商出来了,笑道:“刚刚得到的消息,曹操和三刘这一次是换了方式,不在采取全面作战,而是令典韦,夏侯渊,文丑、曹纯,关羽,张飞,马超,阎行,庞德,魏延等猛将在城下叫阵,似乎是要与我军斗阵。” 陶商不由得长叹口气:“昨天刚刚斗过兵,今日便又来斗阵,这是什么套路?” 郭嘉嘿然一笑,道:“曹操麾下的鹰蛇士侦查能力极强,你将粮食分发给三军的事情,他们一定是知道了,眼下依郭某猜度,曹操一定是想拖住你,让你无暇分身顾及粮草,然后一举将你消灭!” 陶商揉了揉眉心,不满道:“这曹操现在的鬼心眼怎么这么多呢?一天一天的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当年那个忠贞为国,一心扶汉的典军校尉究竟死到哪里去了……这人怎么说变就变,太可怕了。” 郭嘉嘿嘿笑道:“跟你当了这么多年敌人,再不学聪明点,那这姓曹的却也是没救了,非得让你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陶商也不理会他,问道:“曹刘联军要跟我斗阵,却是怎么个比法?” 郭嘉收起笑容,道:“除了一众猛将之外,却是还在城下不远处搭建起了一座高台,上面大竖一面纛旗,上面写着一个庞字。” 第八百二十八章 卧龙凤雏 陶商登上曲阜城的城头,向着远处望去,却见曹刘联军在城下的不远处已经摆好了阵势,十名战将在战阵之前跃跃欲试,而他们身后则是林立着各式各样的兵种。 包括大盾兵,长枪兵,长戟兵,弓弩并等等,各式各样的兵种都有,五花八门的陈列于其间。 而那些兵阵的中央,有一座由曹刘联盟军刚刚搭建起来的木制高台,上面有一杆纛旗,上面果然是绣着一个“庞”字。 陶商揉了揉下巴,仔细的思索了一会,低声道:“莫非是他?” 郭嘉道:“来者不善也。” “此话何意?” 郭嘉抬手指了指对面那些士兵们的布阵,道:“且不论这个姓庞的是谁,他用这十名猛将和这些兵士所布的这个大阵,却极不简单,郭某对此道不甚精通,但乍一看去,却也能瞧出这些兵马的布局缓缓相扣,隐隐之中似有门道,兵士与兵士之间的的站位配合极有讲究,一旦动将起来,必然是生生不息之势。” 陶商诧然的看向他:“不懂此道你还能看出这么多?” “也不是一点不懂,好歹算是有些涉猎吧。”郭嘉干巴巴的道:“不过这个姓庞的定然不是普通人,这一点却是可以确定了。” 就在此时,却见对面高台的前方,站上了一大排的荆州军兵士,一个个掐着腰,鼓着腮帮子运气。 瞬息间,便听那些军士们齐齐的吼声合兵交杂着,向着曲阜城这面轰击而来。 “襄阳庞统,久闻丞相手段超绝,冠绝天下,今日特摆下此兵将之阵,想与丞相试练短长!还请丞相勿要拒绝!” 陶商双眸一眯:“果然是他,庞统。” 郭嘉的脸上露出了笑意:“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庞德公呢,想不到却是冒出这么一号人物。” 陶商慢悠悠的道:“此人乃是襄阳庞德公而侄子,绰号凤雏。” “啊?”郭嘉闻言顿时一愣:“凤雏?如此惹眼的绰号,哪个敢随意这般自称?郭某有经天纬地之才,都不敢自称龙凤,他居然敢自称凤雏?真是反了他了。” 陶商转头招呼过裴钱,让他也找一了一排嗓门大的士卒,在城墙上高声对庞统呼喝道:“庞统小儿,你虽有凤雏之能,去也难敌我军卧龙之才,陶某长你数岁,若是由我亲自出手,未免让天下人说我欺负了你,今日我便派你的劲敌来对付你……你有种站那别动!” 庞统此刻已经站在了木制的高台上,听了对面城池上那些士兵代替陶商的集体呼喊,不由愣住了。 凤雏? 姓陶的称呼我为凤雏? 这算是什么绰号? 不过别说,还真尼玛好听! 还有,那个卧龙是谁? 就在这个时候,奉命而去的裴钱将诸葛亮领导了城墙上,来到了陶商身边。 陶商转头看向他,笑道:“孔明。” “老师,您唤我?” 陶氏从城楼上,指了指远处高台上的庞统,道:“那是襄阳的后一辈年轻俊才,庞统庞士元,道号凤雏,如今在城下亲自调遣十将布阵,想跟我军比比阵法……你近些年来,不但苦学军略,且在这军阵之道上,也远非常人可比,不妨就让你会一会这个凤雏?” 诸葛亮拱手道:“弟子就不献丑了,还是老师请吧。” 陶商很是豪迈的一挥手:“哎,他一个后辈,我怎么好跟他一般见识,还是你去吧!” “两军阵前不分大小,什么前辈后辈早辈晚辈的,老师尽管拾掇那个凤雏,看天下哪个人敢取笑老师!” 陶商深深的看着诸葛亮,突然冲他招了招手,将他揪到身边,咬着耳朵道:“我这不是不懂阵法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能不能别让老师说的这么直接……我很含蓄的。” 诸葛亮先是一愣,记着冲陶商一拱手,道:“弟子一时鲁钝,老师莫怪。那就由弟子替老师拾掇此人。” 陶商转头看向城下,道:“你打算怎么对付庞统?” 诸葛亮仔细的观察了着远处庞统所布置的阵型,摇摆着羽扇细细的琢磨。 半晌之后,却见诸葛亮道:“老师,我也需要您为我抽调十名勇猛的战将,另外,还需给我配置一千轻骑,两千大盾,两千朴刀兵,一千长戟兵,两千弓弩手……一定要最精锐的,同时还得是精通我军旗语的!” 陶商点了点头,道:“你要求的士兵倒是没有问题,至于旗语,虽然不是每个士兵都能看明白,但什长以上的将士们都是必须明白的,这一点绝无问题,有领头的带着,下面的士兵只需要遵从或是跟随便可。” 诸葛亮点头道:“如此最好。” 陶商继续道:“只不过呢,那十名战将,却是还得你自己选上一选。” 诸葛亮掰着手指头,道:“赵子龙将军,阿飞,徐荣,徐晃,许褚,黄忠,张郃,张辽,高顺……” 诸葛亮连续念了九个,然后犹豫道:“甘宁、周泰和太史慈将军,还有纪灵等人都在城外安寨,不能抽调,这第十个人选……却是该让谁来的好。” 陶商想了一下,道:“我这边倒是有一个犀利的人选,徒弟你不妨考虑一下?” 诸葛亮闻言道:“何人?” 陶商神秘的一笑,低声道:“陶某的岳父。” 诸葛亮皱了皱眉,低声道:“王司徒虽然修仙已有所成,但让他战场,怕是还早了点吧?他的仙剑到达这个水平了吗?还有他毕竟不在此地,一时半刻只怕是赶不过来吧?” 陶商忧郁的看着他。 “我说的是我另一个岳父……二百多斤那个!” 诸葛亮恍然的一拍额头:“那个大胖子……吕布?他行吗?我记得他上一次上战场,打一会就喘。” 陶商笑道:“吕布原先的身体肌肉群组织本来就比正常人多许多,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也已水膘为主,肌肉消耗热量的速度是脂肪的二十倍,因此吕布的减肥速度比正常人要快许多,昨天我看见他,却是感觉已经初见成效。” 诸葛亮呆呆的看着陶商:“老师,你说什么呢?什么肌肉消耗热?我听不懂。” 陶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主题意思就是一句话,你吕爷爷他瘦了!” 诸葛亮闻言脸上露出了老大的不满, 什么叫你吕爷爷?占谁便宜呢? 他刚想出言反驳,但脑海中将这关系一过,掰着手指头仔细的算了算,诸葛亮又无力的将嘴闭上了。 仔细一排辈分,这声吕爷爷,叫的还真没什么毛病。 第八百二十九章 十战将 不多时,吕布被陶商派人请了过来。 诸葛亮一看到吕布,一下子就呆住了。 不得不说,吕布这减膘的速度确实是挺快的……绝对跟普通人不一样。 虽然瞅着依旧是有些胖乎,但通过这几日的食物刷脂与足够的有氧运动,吕布确实蜕变了不少。 都有点脱相了。 胖乎乎的脸蛋虽说依旧还是胖乎乎的,但多少已经有了一些轮廓,身材也不像是原先那么浮肿了,健硕的身躯已经开始逐渐显现,让人倍感惊诧。 当年天下第一武将的雄姿,多少已经回到了吕布的身上,并在他身上有了一定的体现。 当然,吕布的精神头现在有些不好,也不知道减肥减饿的,还是减肥减累的。 “贤婿。”吕布虚弱的冲着陶商拱了拱手,有些没精打采。 “军中不论短长,战场勿说父子。”陶商笑着提醒吕布。 吕布闻言,不由得白眼一翻。 这小犊子,一天净屁事。 “丞相,您叫末将何事?” 陶商转过头,指了指城下远处的庞统军阵道:“襄阳庞统,纠结十名猛将,在场下布阵,要和我军一论高低短长,他叫嚣半天了,如今我令诸葛亮主持这场比斗,并打算点十名猛将,下城与庞统斗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减肥的原因,吕布好像把情商也给减没了。 “这事儿跟末将有关系吗?” 陶商听了这话愣住了:“你觉得没关系?” 吕布使劲的摇了摇头。 半晌,方见陶商笑着道:“恭喜岳父大人,也很荣幸的被选为这次斗阵十人组中的一员,陶某真为你感到高兴和自豪。” 换做原先,一听打仗的事,吕布一定会兴奋的答应,但是今天的吕布很反常。 “不去。” 陶商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他用手指掏了掏耳朵,疑惑道:“你说什么?” 吕布长叹口气,道:“不是末将想违抗将领,只是末将近日来遵照丞相的食谱和方法减肥,虽小有成效,但这精力和体力却一直跟不上来,我如今可谓手无缚鸡之力,这样如何上得战场,就是上去了,再度落败,岂不也是被对方和自家人马笑话?还是不去的好。” 陶商深深的望着吕布,半晌之后方才长叹口气。 “罢了,不去便不去吧。温侯既然感觉身体不宜上阵,那陶某自然也不好强求。” 吕布冲着陶商长长的作揖,道:“多谢丞相体贴末将。” 本以为这事就是这么推掉了,但裴钱在陶商旁边说了一句很多余的话,立时间就让吕布感觉到进退两难。 “丞相,稍后待得胜之后,用来犒劳战将们的那口大肥猪,现在杀不杀?” 陶商慢悠悠的吩咐道:“再等一会杀吧,要不肉闷早了回头不香了就。” 吕布机械式的转过头,看向陶商,疑惑的道:“你们适才说……什么大肥猪?” 裴钱笑嘻嘻的对吕布解释道:“今日一阵,事关三军士气和我军颜面,丞相特意让军需官弄了一口肥猪过来,只消待一会战胜了敌军,就用它犒劳将士!” 吕布沉吟了片刻,道:“那没参与的能吃么?” 裴钱使劲的摇头:“当然不行了!没参与吃个屁,凭什么呀。” 吕布沉吟片刻,方才走到陶商的身边,冲着他拱手抱拳,朗声道:“末将不才,愿出战为丞相分忧。” 陶商诧然的看向他:“岳父大人适才不是说,身体有些不适吗?” 吕布嘿嘿一乐:“瞎说,谁说我身体不适?我这状态好着呢,自打听了丞相的话,末将每日刻苦减肉,节衣缩食,这精神头不但没下降,反倒是越来越旺盛,正如丞相那日曾跟我说过的一个词一样,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龙精虎猛也!” 陶商的额头上流下了一滴小汗珠。 神尼玛的龙精虎猛。 “岳父大人确定您坚持的住?对面可都是猛将啊!那个马超只怕也在其中,其余的战将只怕也都不输给他。” 吕布不听马超的名字到还好,一听马超的名字差点没气的蹦起来。 “此獠也来了?哼!他来了倒好,却也正好本将翌日再去找他报仇雪恨!方便的很!” “岳父大人身体不佳,万一落败,遭敌我两军将士笑话,岂不毁了一世英名?” 吕布脸一板:“贤婿啊,我发现你这个人怎么总是这么在乎这些虚名呢?我纵然是落败了,但只要是为了朝廷出力,为汉室出力,惹他人笑话,却也值得!咱们不要把虚名看那么重行不?” 陶商长长的叹了口气:“岳父大人如此觉悟,为国为民,晚辈佩服的紧!” 说罢,陶商转头看看了看负责安排布阵的诸葛亮,却见诸葛亮也是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不知为什么,陶商心中突然闪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 在他心中的汉末第一战将吕布如今搭配汉末第一智者孔明,却是不知能够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呢? 诸葛亮随即将十名战将叫道自己的身份,并告诉他们自己的所要布置的这个阵型的要旨,并严令强调自己物色令旗和号角金鼓的意思,让他们严格遵守。 赵云在前番戚谷一战,伤势还未曾痊愈,因而这次斗阵,主要的任务是在其余的几名将领身边配合,不做先驱。 但即使是如此,赵云的眼光也比别人要放的长远。 他对诸葛亮道:“孔明,你的阵法咱们这些兵将从未操演过,如此仓促之间和庞统交手,会不会吃亏?” 诸葛亮笑道:“子龙将军放心,我适才观察庞统的阵势,发现其阵法虽然初具其形,却不具阵法的精髓,想来也是仓促之间布置而成,大家彼此彼此,谁也不比谁占便宜。” 黄忠在一旁捋着胡须,道:“不错,对面的十个将领,曹将和关中将,还有荆州将领具在其中,就算是荆州将领懂的庞统的意思,那曹将和关中将领与庞统不熟,又如何懂的,如何操练?孔明此言正中其理!” 诸葛亮挥了挥羽扇,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出战!” 当下,诸葛亮便率领一众兵马和十名战将出城接敌。 庞统此刻早已经是等的不耐烦,他正寻思别的计谋的时候,却见敌军终于出了城池。 而城墙之上,代表陶商喊话的军汉们的声音依稀传了来。 “凤雏,此乃陶某之徒,诸葛卧龙,今日便让他会你一会吧。” 庞统砸吧砸吧嘴,感觉有点不是滋味。 本来陶商适才唤他为凤雏,他感觉还挺是那么回事。 如今突然又把自己的徒弟称呼成了卧龙! 龙凤龙凤,凤再好听,也是被龙压了一头。 这不是摆明了说自己不如他那个徒弟吗? 当真是岂有此理。 () 第八百三十章 名人抄袭 襄阳城旁边的鹿门山,是庞统的叔辈庞德公隐居的地方。 庞德公在荆襄声名素著,最善相人,被誉为“知人”,其相人之声名比起许绍来,虽未过之,但却也不能说是不及。 庞德公如今隐居在鹿门山,以采药为生,其人虽有仙风道骨之行,却也未曾脱离了凡俗,还是比较注重虚名。 他平日里总是对天下士人名士进行品评,用以增长自己的声名。 若说汝南的许子将凭借的是月旦评扬名,那庞德公扬名的方式便是给人起外号。 庞德公给人起外号的水平,那可绝对不是普通的水准,属于被大家伙喜闻乐见的那种。 当然,庞德公给人起的外号,绝对不是后世的那种“山鸡”“小结巴”“巢皮”“大天二”之类的社会性外号,而是非常雅量的名士外号。 比如名士司马徽,他水镜先生的绰号就是庞德公给起的,“水镜先生”这四个字在荆州,几乎比司马徽的本名都要令人耳熟能详,在荆襄之地,你说你不认识司马徽可以,但是你要说你不认识“水镜先生”,那你基本就是欠抽了。 这一日,庞德公在山下采完药,正在山上自饮自酌,却见一名年轻人匆匆忙忙的来到了他的面前,对他道:“庞公,不好了!” 庞德公转头望去,却见乃是荆州著名的学子崔钧。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州平啊,来,陪老夫喝两盏。”庞德公笑呵呵的招呼崔钧,让他坐下。 但崔钧很显然现在没啥心情喝酒。 他火急火燎的对庞德公道:“庞公,不好了,天下出了大事了。” 庞德公丝毫不以为意的道:“这天下每天都在出大事,有甚了不得的,再大的事却是与你我有何关系?” 崔钧急忙上前,道:“庞公,这次不一样。这次的大事和我是没关系,但是和您老人家却有关系!” 庞德公捋着山羊胡须,慢悠悠的道:“这天下什么事,还能和老夫有关系?” 崔钧着急忙慌的道:“还记得您昨日发布的鹿门贴吗?” 鹿门贴乃是庞德公不定期用来品评荆州名士,并为他们起绰号的榜单,乃是庞德公的独家专利,装逼利器。 庞德公慢悠悠的道:“当然记得,昨日的鹿门贴,我评论了庞统庞士元,并称其才可配凤雏二字,这和天下大事有什么关系?” 崔钧使劲的一拍大腿,急道:“关系忒大了,且事情坏就坏在这凤雏两个字上!” 庞德公皱眉看着他,奇道:“怎么,莫不是这两个字犯什么忌讳了?” 崔钧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这两个字如今被世人骂为抄袭……” 庞德公闻言身形一晃,差点没从软垫上栽倒下来。 他惊诧的转头看向崔钧,疑惑的道:“抄,抄袭?谁抄袭?” 崔钧表情凝重的看着他:“你抄袭。” “去你的!”庞德公猛然站起身,怒气冲冲的道:“你小子才抄袭,你们全家都抄袭!” 崔钧使劲的摆摆手:“不是我说您抄袭,是世人说您抄。” 庞德公气鼓鼓的:“哪个世人这么不靠谱?说,老夫抄袭谁了?” “说您抄袭陶商。” “陶商?那个太平公子?” 崔钧使劲的点了点头。 庞德公不由冷笑一声:“老夫连姓陶的面都没见过,又何来抄袭一说?我抄他什么了!” “说庞统是凤雏这件事。” 庞德公怪眼一翻:“这绰号本来就是老夫品评凤雏用的,和陶商有什么关系?” 崔钧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咽下一口吐沫道:“庞公您是在昨日发鹿门贴,告知世人庞统可称个凤雏的雅号,可早在前一段时间,天下就传遍了,陶商已经在战场上称呼庞统为凤雏,称诸葛亮为卧龙……” 这一下子,庞德公是彻底的晕了。 卧龙凤雏这两个名号是他年初的时候刚刚想出来的,一直没有对旁人提起,就是打算在不经意的时候,突然甩出来,好好的刷一波声望。 凤雏他给了庞统,卧龙他现在还没寻思好给谁命名呢。 怎么一下子就扯到了陶商还有诸葛亮的身上? 庞德公哆哆嗦嗦的,拿酒盏的手都不稳当了。 他小心翼翼的将酒盏放在案子上,目光呆滞的看向窗外,碎碎念叨:“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一定是陶商抄袭我的。” 崔钧长叹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陶商说卧龙凤雏在您之前。” “你小子到底跟谁一伙的!”庞德公怒气冲冲的道。 崔钧吓得一缩脖子:“不是我说的,是世人说的。” “世人都瞎了狗眼!”庞德公气哼哼的坐下,拿起简牍和笔墨,开始写字。 崔钧疑惑的看过去,道:“庞公这是要写什么?” “老夫要字诛笔伐,声讨陶商!” …… 庞德公这件事,发生在诸葛亮和庞统斗阵之后。 斗阵之时,庞统先是看着金陵军的兵马鱼贯而出,然后又看着其部十名战将整齐的林列在阵前,最后把目光落在一个坐在手推车上,摇摆着羽毛扇的人。 庞统的目光当时就挪不开了,心中好生羡慕。 这个人就是诸葛亮? 嗨!又是摇扇子又是坐手推车的,多有风范! 当然,他本人长得也俊俏。 要不说太平公子乃是数百年一遇的英主呢,你看看人家带徒弟都带的有模有样,未曾交手,外在形式上就先压人三分。 反观自己,跟人家诸葛亮一比,就显得寒碜多了。 庞统心中倍感酸楚,他对着对面隔空喊道:“阁下便是诸葛亮?卧龙?” 诸葛亮隔空拱了拱手:“卧龙之说不过是老师随意调侃的,当不得真,庞兄见笑。” 庞统高声道:“你不曾当真,我却是当了真了,你不想当卧龙,我却觉得这凤雏之绰号不错,你我一龙一凤,今日便在这三军阵前,决个胜负高低如何?” 诸葛亮拱手道:“庞兄划下道来,在下接着便是。” 庞统随即安排众人摆开阵势,十名战将依次率领各部结阵,在三军阵前拉开架势。 诸葛亮仔细的观察了一会,赞道:“好一个梅花阵,果然是有点意思。” 说罢,他便又是安排金陵诸将,如何破阵,让他们一会分工行事。 陶商正站在城头观望,突然间,却见司马懿来到了他的身边。 “老师,弟子觉得对方派庞统来斗阵,应不只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陶商奇道:“什么意思?” “弟子认为,庞统只是明,他们实则应有暗手。” () 第八百三十一章 斗将之争 陶商听了司马懿的话,沉默了。 论本事,他或许不及诸葛亮,但是论及揣摩人心,司马懿确实厉害。 特别是揣摩别人阴人的套路,司马懿一个顶八个。 “说说看吧,对方玩的是什么招式?” 司马懿捋顺了一下思路,道:“老师,曹操麾下的众谋士中,大多皆善阳谋,包括荀彧,荀攸,还有从袁绍麾下投过去的许攸在内,但唯有一人善使阴招,我军昔日,也曾差点着了此人的道。” 陶商闻言笑笑,道:“你说的是贾诩吧?” “不错,就是这个老家伙,此獠平日里不给曹操献一策,但不一定什么时候,就突如其来的使一下坏,但就是这样,才最让人防不胜防。” 陶商缓缓的点了点头,道:“他使坏水的频率太低了,所以才让人容易忽视,就像是女人来天葵一样。” 司马懿撇了撇嘴:“女人来一次是一月一次,贾诩那老货一年半年也不来次事,出手次数太少了。” 陶商望着远处已经开始交锋的两军,道:“那你觉得,这一次是到他该出手的时候了?” 司马懿点了点头,道:“我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说人话。” “其实是校事府的探子说,曹军的鹰蛇士最近这几日出动频繁,而鹰蛇府的主事正是贾诩,所以弟子才猜测贾诩会有所动作。” 陶商认真的思虑了一会,方才点头道:“有理,那你觉得贾诩的阴谋会是什么?” 司马懿看向下方,说道:“敌方前来斗阵的将领,有荆州军和曹军的,至于关中诸侯中,唯独马超一人,却不见其他,会不会……” “你是说曹操和刘表是打算吸引我的注意力,然后让关中诸侯攻打我军的旁寨?” 司马懿点头道:“正是此理。” 陶商微微一笑,道:“这计谋虽然狡诈,却也不外如是,立刻传令,让太史慈,甘宁,周泰,纪灵等在外镇寨的大将们整备兵马,谨慎防守,严防关中骑兵的偷袭。” “诺!”司马懿转身就要去下令,却见陶商突然对他道:“诸葛亮可为卧龙,庞统可谓凤雏,你这股子闷骚的劲,我看称之为冢虎却是可也。” 司马懿的脸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老师,本来挺好听的一个绰号,怎么经你嘴里一说出来,就让人那么不是滋味啊。”司马懿委屈的道:“什么叫闷骚?” …… 与此同时,场下两方已经开始进行起了阵法的较量。 诸葛亮将十名战将分为五队,并让他们各自率领兵马,从对方阵型的半圈一百八十度的五个角度同时从进去,在那些兵马冲入了敌方的战阵之后,诸葛亮再后方又命传令官吹起了分袭的号角。 紧接着,便见赵云吕布,张辽高顺,阿飞黄忠,徐荣徐晃,许褚张郃分成五个方向,各自杀将过去,瞄准的却是庞统所布下战阵的五个角落。 庞统一见对方这等冲法,眉头不由深深的蹩起。 “好一个诸葛亮,难怪陶商会让他代表自己斗阵,确实了得!一眼就看出了我这阵法的弱点。” 庞统一边思谋一边轻轻的搓着双手,吩咐道:“下令,换天地三才阵。” 庞统身后的偏将也是颇懂阵机,出言道:“庞先生,咱们的兵马演练未曾精熟,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骤然变换阵型,只怕会被敌军抓住机会。” 庞统叹息道:“我亦是知道如此做会有弊端,诸葛亮同样也知道,所以打一开始就瞄准了我军的阵眼驱兵,为的就是让我们换阵,他便也可以抓住这一瞬间的良机。” “那庞先生你为何还要这么做?” 庞统微笑道:“这样做虽然是入了诸葛亮的套,但他的兵马对于战阵想来也并不是常常操练,也是临时组编而的而已,变阵之后,双方便可以进入胶着的势态,如此倒是可以多打一会……别忘了,此一番与金陵军对战,胜不胜倒是在其次,关键是要拖延时间。” 偏将恍然大悟,随即下令挥舞令旗,卓兵马变阵。 庞统的军队开始沿着事先操练的轨迹,一部分人马在对抗冲进来的金陵军,一部分人马开始沿着轨迹调整阵型。 庞统的举动落在了诸葛亮,和敌军后方阵中一个老者的眼中。 诸葛亮轻轻的摇摆着羽扇,笑道:“庞统此人,做事倒是不犹豫,如此弄险之法,他也敢行之,却非常人可比……不过如此用兵,一旦得胜,虽收益巨大,但万一败了,后果却也是险恶非常……此人非稳健之人。” 而敌军的后方,贾诩在曹操身边,静静的注视着前方的战况。 少时,却见曹操对贾诩道:“文和,你看到没有,庞统变阵了。” 贾诩点了点头,道:“看到了。” 曹操笑着问贾诩道:“你觉得怎么样?” “于时势而言,此举对,但于个人而言,此举险。” 贾诩这话不着三不着四的,曹操听的不是很明白。 “那个,文和啊,你要是方便,就把话说的明白一点,曹某这么一天天跟你猜,很累啊。” 贾诩为曹操解释道:“应时势,指的是眼下咱们借着斗阵的当口,派兵去袭扰他处,而于个人而言,庞统此举代表他是一个喜欢弄险的人……弄险之人,可经百胜而不可一败,一旦败了,那就是一朝丧尽,再难翻身。” 曹操感慨的一叹,道:“文和,依你之见,陶商究竟能不能看得出咱们此番的用心?” 贾诩淡淡道:“这第一层,咱们派遣关东诸侯的兵马去偷袭曲阜城旁边的各处营盘,这一点陶商或许可以想得到,毕竟他麾下能人不少,至于第二层……” 贾诩顿了顿,道:“猜中的几率不大,但老夫却也不敢断言。” 曹操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暗道贾诩这老头说话从不绝对,也不知道这到底算是优点还是缺点。 …… 而阵前,两方的兵马在变阵的过程中,果然是发生了猛烈的交锋。 金陵军的将领们在得到了诸葛亮的号令后,见敌军骤然变阵,抓住这个良机向里面猛冲。打算乘着这个当口,将敌阵的阵眼一举突破。 庞统此法虽然弄险,但他也是极有信心的。 毕竟,此时的阵中,还有己方的十员猛将策应着,无论怎么看,都能抵挡的住! () 第八百三十二章 再显峥嵘 “杀啊!” 战阵的对决中,两军的士兵往来交错着厮杀,但同时又都各自不在一个地方停留,他们在与对方鏖战的同时,还要随时等待后方传来的信号,临机进行转变。 当然,一边打仗一边还要观察己方的信号,这未免有些太过难为人。 所以,破阵之时一般是将队伍分开的,在一支队伍中,专门有几名不用临阵,职业看己方信号,并随时向百人将汇报的人,而这样的人,往往是斗阵之时,对方最集中要搞死的首要目标。 当然了,搞死他们也并不容易,因为他们的身边一般都是有着战友层层的保护,因为战友们也知道,一旦这个人死了,那己方的这一队军马基本也废了。 就由如失去了光明一样。 赵云和吕布的这一组队伍最是特殊,身为主将的赵云,却是在时刻观察着己方的信号,并迅速的对兵士们下达命令。 而身先士卒,往来冲杀的人,则是吕布! 跟上一次上战场的时候相比,今天的吕布表现的异常出色,他催动胯下的战马,挥舞着手中的方天画戟,奋勇直前,可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他也确实好久没有体会到这样的感觉了。 “温侯!咱们往景门杀。” 吕布挥手击飞了两名曹军的士卒,高声道:“景门是哪个?怎么走?” 赵云白眼一翻,心下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才是纯纯的有勇无谋啊。 “往西南方向走。” 吕布口中应了一声,调转马头,一骑当先纵马而行。 “闪开!挡我者死!”吕布一边怪叫,一边勇往直前。 就在这个时候,马超率兵从斜刺里杀了出来。 他纵马拦在吕布的面前,高声道:“锦马超在此!狗贼,拿命来吧!” 吕布一见马超,双眸中的怒火顿时熊熊而出。 他缓缓的抬起了方天画戟,遥遥的点着马超的鼻子,嘶声道:“马孟起,还识吾否?” 马超眯起眼睛,仔细的盯了吕布打量了好一会,方才缓道:“你谁啊你?” 吕布七窍生烟,怒道:“某乃吕布也!” “吕布?你是吕布?哈哈,别骗人了,吕布我又不是没见过,他胖的都已经快要走不动道了,你怎么可能是吕布?” 这话一说出来,满场的空气好像直接低了好几度。 就连吕布身后的赵云都直咧嘴。 这马超这能闹,这也就是仗着他本领高强,平日里没人敢拾掇他,若是换成个普通人,就凭这破嘴早死一百八十遍了。 吕布转头冲着赵云道:“赵将军,你率兵冲阵,且看吕某斩杀此獠!” 赵云知道吕布眼下正在气头上,而自己的伤势还没有好利索,马超拦路,却也是只能靠他对付了。 赵云行事,丝毫不拖泥带水,他指挥三军,开始对着马超军发动猛烈的进攻。 而吕布则是挥戟疾驰而上,与马超斗勇。 马超再没有眼力见,他也能看出这个人是吕布,他适才出言不过是激怒吕布而已。 当下,马超抖索精神,纵马挺枪与吕布交战。 画戟和战枪交锋,两个人的出招都是快如闪电,以快打快,以速搏速。 而赵云则是指挥兵将,从两侧冲击马超的军阵。 马超好吕布打了十多招,心中不由大感惊骇。 上一次交手,吕布力大无穷,他只能是以招数取胜,在招数和速度上挫败了吕布。 哪曾想这一段时间,吕布减肥减了几十斤,虽然还是有些显胖,但比起第一次和马超交手,那当真不是厉害了一点半点。 力气上,吕布由于减肥,颇有些营养不良力道不足,跟上次那种一力胜十会的力气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由于体重大幅度减少,吕布的速度和心肺功能明显提了上来,耐力比起原先也是强了太多,如此一来,他那手出神莫测的戟法,便能够施展出来了。 吕布的戟法鬼神莫测,无论是关羽,张飞还是许褚,心中都极为畏之,便是赵云,也不得不承认吕布的画戟招式不在其师童渊之下。 如今对上马超,吕布之能足矣令其动容。 但吕布终归是因为减重的速度过快,肌肉亦是流失了一部分,打仗时少了几分力道,已经不能发挥出其全盛时期的实力,但虽然如此,却也能和马超战成五五开。 马超一边和吕布打,心中一边暗自恼怒。 他万万想不到,吕布居然有这样的实力! 上一次跟自己打,他就是一块被自己戏耍的料,如今时过境迁,这厮只是减了几斤肥肉,就已经能跟自己打成平手,他若是回去再减几斤,下次见面,自己岂不是得被他一招秒杀? 马超怒从心中起,手中的长枪快招不断,开始向吕布发动猛烈的进攻。 马超突然奋起勃发,倒是没出乎吕布的意料之外,吕布身经百战,经验丰富,马超虽然厉害,但毕竟年轻,火气旺盛,这样的人在战场上情绪失控很是正常。 就好比己方的许褚,亦或是刘备军的张飞,都是这幅德行。 当下,便见吕布谨守门户,不让马超的怒气有机可乘,他心中明白,只要自己挺过马超这段攻势,待其强弩之末后,自己再想胜他,想必就轻松了许多。 赵云在后方指挥兵马作战,眼睛却须弥不离马,吕二人,他见马超暴怒,嘴角也挑起了笑容,却是更加放心的指挥兵将作战。 如不出意外,马超此番败给吕布必矣! 果然不出吕布和赵云之所料,三十多招过后,马超的力气用竭,战意用尽,后续的招式开始略显疲软,不似适才那般凶猛,绵绵不休。 换成别人或许看不出马超的破绽,但吕布何等眼光,他一下子就发现了马超的变化。 吕布毫不迟疑,转守为攻,连续三戟直刺马超要害,将他打的浑身冷汗,差点都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马超有点反应不及时的当口,斜刺里一只彪军骤然杀来,为首一名大将,手中的战刀似携裹着万斤巨力,风雷一般的冲着吕布砍来。 吕布反应极快,赶忙转身举起画戟抵挡。 “铛啷”一声巨响,震的周遭的兵士们的耳膜似乎都要爆裂了。 那是一名曹军的将领。 马超转过头,喘息着看了来将一眼,接着诧异的喊道:“庞德?” () 第八百三十三章 一浪续一浪 庞德的出现令吕布大感惊讶,不是眼前的这个人的外貌有什么特别,而是他手中的刀劲,绝非凡夫俗子可比。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庞德的手段在吕布看来着实是相当的了得,就凭刚才那一刀,吕布觉的是比马超只高不低。 庞德当年是马腾手下的一名校尉,入伍没几年,便在马腾麾下屡立战功,没多长时间便升上了校尉。 本来他在马腾的麾下,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定可以做到马腾麾下左膀右臂的位置,但是很可惜,当年长安一战,马腾被曹操打成了够,兵马丧失殆尽不说,连庞德都被曹操生擒了过去,成了他麾下的猛将。 可惜马腾麾下少有的好苗子,就这么便宜了曹操。 马超看见了庞德,心中五味瓶砸,但眼下他确实是吃了憋,跟吕布继续交手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吃亏了。 马超无奈之下,便向着己方天地三才阵的内阵退去。 庞德当下便抽出手来,与吕布对阵交手。 吕布先前斗了马超一阵,此刻又与庞德交手,多少有些气力不济,但是他天性禀烈,不愿意后撤,咬紧牙关和庞德鏖战。 赵云在后方一边指挥士兵们冲阵,同时也替吕布捏了一把冷汗。 赵云也是武人,他理解吕布现在的心情,但他也对吕布的本事有信心。 眼下他自己,只要为吕布做好策应就行。 不只是吕布这面,许褚和典韦,阿飞和张飞,徐晃和关羽等众都已经交上了手。 其中,最令人瞩目的一对交锋的战将乃是夏侯渊和黄忠。 两人和他们的兵将处在阵型的最东南一角处,这里变阵的幅度不大,因而两人都将兵马陈列在原地,不予移动。 二人皆以盾兵为前驱,弓弩手为后军,陈列在战场的一角,彼此向对方进行连射。 黄忠麾下的兵马,有的持弓,有的则是持连弩,但很奇怪的是,对面的夏侯渊军也有部分兵卒用的是连弩。 黄忠麾下的亲兵问黄忠道:“黄将军,上一次赵将军和刘备对阵,他麾下的荆州军就有连弩,如今怎么曹军也有连弩兵?” 黄忠呵呵一笑道:“这有什么好纳闷的,金陵连弩威震天下多年,屡次上阵,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虽然金陵那边极力保密连弩的设计方法,但丞相曾说,这天下没有什么是模仿不了的,金陵连弩出世这么久,至今才被人仿造,已经算是慢的了。” 副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黄忠又道:“况且我们的连弩乃是十连装的,曹刘的连弩虽然也能连发,但不过是五六连,这技术却还是比不得我们,仿造终归是仿造的而已,上不得台面。” 黄忠的话还没有说完,对面一直利箭呼啸而来,从黄忠的面侧划过,扎在他身后一名大盾兵的盾牌上,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闷响。 那盾牌兵没站稳,一个屁蹲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保护黄将军!” “掩护黄将军!” 黄忠麾下的亲兵一阵骚乱,急忙都凑到黄忠的面前,保护他不受箭伤。 刚才那一幕实在是太险了。 黄忠不以为意,他伸手推开保护在他面前的那些护卫军,饶有兴趣的向着对面的阵中望去。 按照他的推算,他所在的这个地方属于己方后阵,对方根本不可能将箭到这个距离。 不过对方确实射到了!而且力道还如此之大,看来是一位箭术高手。 黄忠从箭的射来的方向望去,依稀的却能看清对方的阵中,一名蓝袍铜甲的大将,毫不掩藏的矗立在那里,向着这边示威。 如果所猜不错,那个人应该就是夏侯渊了。 黄忠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是个人物。” 他身后的副将轻轻的咽下一口口水,他低声道:“这得是多大的力气,开几石弓才能射到这里啊?” 黄忠轻描淡写的道:“大概三石弓或是四石弓吧。” “啊?”那副将闻言,嘴都合不上了。 能开四石弓的人,他倒是听说过,但也仅仅只是限于听说,却从没有见过。 那得是什么样的天人啊? 副将的表情落在了黄忠的眼中。 他不以为意的笑道:“取老夫的五石弓来!” “啊?”那副将一听黄忠的话,身形一歪,差点没从马上栽倒下来。 他要开五石弓?这老爷子没开玩笑吧?就他这老胳膊老腿的。 “将军莫闹,两军阵前,却是不好意气用事啊!” 黄忠哈哈大笑:“放心,老夫活了五十多岁,从不做那虚张声势之事,既然让你拿来,那自然是有几分信心的。” 少时,亲兵将五石弓拿了来。 五石弓相对两石弓很稀少,不是因为拉不动,而是这么大力的弓弦的制作材料,在这个时代非常稀少。 而所谓的五石,指的并不是弓的重量,而是弓弦的拉力与射力。 黄忠拿起弓,伸手抻抻胳膊,眯起眼睛看准夏侯渊的方向,然后命人取过特制的箭。 五石弓拉力极强,用的箭自然也不是普普通通的箭。 黄忠将五石弓使劲的拉开,瞄准对面的夏侯渊,深吸了一口气,大喝一声:“着!” 话音落时,便见那支利箭,从黄忠的手中迅速的射了出来,奔着对面的军阵呼啸而去,声势极为骇人。 箭冲来之际,夏侯渊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急忙一个翻身,堪堪躲开了黄忠手中的利箭,但躲避的速度多少还是沾了点慢。 那支利箭终究还是刮过了他的面颊,便见鲜血瞬时间从夏侯渊的脸上流了出来。 “这,这……”夏侯渊不知是惊的吓的还是气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周边的护卫急忙跑了过来。 “将军,您怎么样?” “将军!” 夏侯渊伸手将那些护卫扒开到一边:“都给我让开!” 然后,便见夏侯渊恶狠狠的望着对面的军阵中,那个拿着弓的金甲身影,咬牙切齿的道:“黄忠老儿,你给我等着!” …… 城下的战事如火如荼,陶商在城池上观察下方的情况,还时不时听取校事府回禀周边的情况。 而不同于陶商,郭嘉则是在城门楼中,仔细的看着地图,疑惑的嘀咕着:“这当中肯定是有什么不对,一定还有我没想到的,一定还有。” 第八百三十四章 破敌谋 若是有旁人在此,一定会说郭嘉现在闲的没事干,自找没趣瞎捉摸。 其实郭嘉也知道自己眼下的行径有些多余,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心中就是不太踏实。 陶商和众谋士一起,已经推断出了对方乃是借着这次斗阵的关口,派兵去袭击各处己方在周边的营寨,可郭嘉就是觉的这里面有问题。 但具体究竟是什么问题?郭嘉暂时有点琢磨不出啦。 就在这个时候,陶商迈步走进了城门楼内。 郭嘉抬起头,望向他,道:“丞相不在城楼上点兵派将、监督战阵,如何亲自来了?” 陶商微微一笑:“那边现在倒也没有什么值得看的,双方将领有来有往,诸葛亮和庞统所布下的战阵也是平分秋色,我看一时半刻也是分不出胜负,就算是分出了胜负,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那种,倒是不需多虑,反倒是你,不跟我一起在城池上细看敌方的情况,自己跑到这来干什么?” 郭嘉沉默了一会,道:“郭某总是觉的,这里面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 郭嘉良久不语,半晌后方才道:“郭某这些年,通过校事府常年累月所探听来的信息,一点一点的知道了曹操麾下,原来还有贾诩这等人物,此人行事老辣,做事极有韬略,非等闲可比,他一旦出手,就绝不会是小动静。” 陶商点了点头,道:“这点我们都料到了,适才太史慈,甘宁,周泰,纪灵等在外驻守的将领们派人汇报,说是他们那边,已经遭到了关中诸侯们骑兵的袭击,幸亏各部营寨早就已经得到了我们的提示,早就做好了临阵准备,眼下各寨都已经与敌军展开了厮杀,险些就让贾诩的计谋得逞。” 郭嘉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不对。” “怎么不对了?” 郭嘉抬起手,使劲的挠着自己的额头,道:“咱们在城外布下的营寨,早就被曹操和三刘联军袭击了不是一次两次了,光是文丑和太史慈就斗了好几阵,虽然表面上看这条计谋确实合理,但若是深寻思,几处早就被双方争夺了无数次的营盘,如何会被贾诩定为计谋的重心?若事实当真如此,要么是那老物并没有那般厉害,要么就是我们还有未曾想到之处。” “未曾想到之处?”陶商皱起了眉头,用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案,道:“推理一件事的关键,就是要去看一些那些被我们忽略,但客观上又存在的东西,如果事实真如你所说,那在这场斗阵之中,我们究竟忽略了什么?” “忽略?”郭嘉低声念叨道:“我们会忽略什么?” 陶商闭着眼睛想了一会,突然慢慢开口道:“曹军,荆州军,关中诸军……益州兵跑到哪里去了?” 陶商的话如同平地惊雷,一下子将郭嘉炸醒,醍醐灌顶猛然回过味来。 “坏了!那老物果然是好算计!” 见郭嘉似想明白了什么,陶商的心也不由发跳,他急忙站起身,道:“怎么个情况?” 郭嘉快步走到桌案前,指着皮图道:“离曲阜城后方东南三十里不远处,是靳祈城,此处扼守在我军边境的三山之间,是我军背后与徐州的一处连接要点,可以说是我军后方的命脉,一旦此处被攻克了,韩浩,张昭等人便是将粮草筹措到了,也根本无法送往前线,且徐州以西南的土地基本上就等于脱离了我们的掌控,可谓后患无穷。” 陶商看了看地图上的靳祈城,道:“就算你说的是对他,但靳祈城在我们的后方,又是在群山之中,曹刘联军如何能够跨过我们去夺取……” 说到这的时候,陶商猛然想起了什么,他和一脸惊诧的郭嘉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顿时冷汗直流。 “西川军擅山行!” “嘭!”陶商重重的一拳捶打在桌案上,咬牙道:“好险,好险!当真是好险!贾诩老头,这事回头我跟他没完!” 郭嘉忙道:“事不宜迟,丞相得赶快做出决断,派兵支援后方,不然一旦被益州军跨山成功,夺下靳祈,这场仗我们可就是彻底被动了。” 陶商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不过没关系,既然知道贾诩的筹谋是什么,那我们就大可不必害怕,益州军擅长山战不要紧,我麾下的丹阳精兵却擅长这个,这一次我就跟曹操好好碰一碰,正好昨日臧霸有事回了城池,陶某领着他和陶基,亲自去会一会那些擅长善战的益州兵。” 郭嘉闻言惊道:“丞相亲自出战,那这里却是又该由谁主持?” “你!”陶商伸手一指郭嘉:“这里的一切就都交给你主持,我让鲁肃和陈登辅助你,况且这里不是敌军的重心,他们不过是利用这里在拖延时间而已……既然如此,那咱们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咱们也用这里牵制敌军便是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郭嘉一字一顿的嘀咕了好一会,方才道:“想不到这样的金句,居然会出自你的嘴中,看来郭某对你的了解还是不够深啊。” 陶商微微一笑:“这天下真正了解我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但敌方若是打定主意偷袭靳祈城,那只凭这一日的时间只怕是远远不够的,如无意外,今日之后,曹操一定还会让庞统明日继续与我们斗阵,他若是真这么做了,该怎么回答,你心里有数吧?” 郭嘉点头道:“丞相放心,此等小事,郭某自能应付。” “别让他们看出破绽。” “这是自然的。” 吩咐完郭嘉正事之后,便见陶基和臧霸来到了陶商的面前:“见过丞相。” “陶基,即刻准备你麾下的丹阳精兵,并准备快马,咱们先返回靳祈城,然后从靳祈入山,打一场山战,这一次,却是你丹阳兵该显示实力的时候了……臧霸,你回头招呼孙观,也随我一同过去,你原先曾以山为伍,这一次需得立功。” 陶基对于陶商的吩咐一向没什么质疑,二话不说便去准备。 臧霸则是显得有些疑惑:“丞相,到底出了什么事?” 陶商言简意赅的向他解释了一遍。 臧霸听完,惊诧的直伸舌头:“想不到曹刘联军居然这么阴险,连这般下作的招式都使,真亏他们想的出来。” 郭嘉却是在一旁道:“臧将军,曹操对西川兵未必就会那么信任,川军若是真从山道偷袭靳祈城,以曹操的性格,想来一定会派遣以为向导随军监视,这山战之中,你觉得曹操会派谁去呢?” 臧霸仔细的琢磨了一会,脸上突然露出怒容:“你是说昌豨?” 第八百三十五章 陶商临阵 庞统和诸葛亮的斗阵,从白日斗到黑日,从日头高高挂起,一直斗到日落之时,却是都没有分出胜负。 眼看着天色逐渐变晚,仗已经不能再打了,双方都各自发出讯号,令己方的士兵们和将领们撤退。 斗阵是需要技巧的,还要不停的听取后方传来的讯号,而听取讯号,实则比平常的战斗还要累上许多。 两方的主将各自罢战,这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 双方各自依照军令,缓缓的向着后方撤去。 而诸葛亮却令一排大嗓门的军士站在自己的身前,高声向庞统那边喊话。 “士元先生果然是精通战阵的高人,今日一战着实是令亮大开眼界,先生的阵法一日之间足足变了八次,各门的奇阵先生均有涉猎,实在是令任佩服的紧啊。” 庞统长的虽然丑陋,但心气极高,很有几分傲骨,最喜欢的便是别人夸他。 如今听诸葛亮这么捧高自己,庞统的鼻子差点都没变长了。 他也让一排军士站在自己的面前,高声道:“孔明先生的本领也是极高啊,本人的阵法无论是怎么变换,先生都是做出及时的调整,不让我占到任何的便宜,先生如此本领,着实不愧有卧龙之名也。” 诸葛亮回敬道:“你我彼此佩服,却是无需再比了。” 很普通的一句话,却是立刻遭到了庞统的回绝。 他让身前的一排军士高声回自己的话:“孔明先生这话就不对了,庞统自打出山以来,还未碰见先生这样的对手,你我可谓是棋逢对手,若是不乘着这良机好好较技一番,岂不是辜负了这么多年的寒窗苦学?我意,咱们来日还需继续比斗,这一次我想和先生比比兵阵,咱们两方都不用将领,只以百夫长以下的将官列下兵阵,并亲自临阵比斗如何?” 凭良心而论,诸葛亮已经不想和庞统继续耗下去了。 大哥,你长得丑没关系,有时间干耗,我可是很忙的,我还得跟老师干好多的正经事呢。 诸葛亮咳嗽了一下,晃动着白羽扇,道:“我看,这件事就大可不必了……” 话还没等说完,便听城楼上,有一队兵士代表着陶商喊起话来。 声音传过战场,落到了庞统和诸葛亮的耳朵里。 “庞士元,今日你与陶某的徒弟胜负未分,陶某便依了你意,咱们来日在战场上再比试一场便是,孔明天资聪颖,相貌俊朗不凡,绝非你这等货色能够比之,你今夜好生准备,咱们等待来日再看分晓。” 庞统一听这话,气的一张丑脸都变了颜色。 他这辈子什么都堪称优秀,唯有这长相落了下乘,可东汉末年又没有整容之术,任凭谁出门都是顶着天然脸出门,无法做任何的遮掩。 城楼上那些代表陶商的士兵说诸葛亮相貌不凡,聪明人都能听得出来,这是在反讥自己长得太丑,外在条件比不得诸葛亮。 陶商狗贼,以貌取人,早晚让你好看! “一言为定。” 庞统命人喊了这句话之后,便率兵返回了大营。 而诸葛亮和十名战将也是徐徐退去了。 …… 进了曲阜城之后,诸葛亮便奔上了城楼,一边奔,一边喊道:“老师,老师?” 但到处却也看不到陶商的身影。 正当诸葛亮疑惑的时候,却见郭嘉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诸葛亮急忙转身,道:“老……啊,是郭先生。” 郭嘉捋着稀疏的须子,点头道:“孔明啊,丞相现在不在城中,刚才相约明日斗阵的话,是我让人喊的。” “啊?”诸葛亮闻言一惊:“可,这是为什么啊?” 郭嘉将诸葛亮招呼过来,将个中的事由向着他逐一解释了一番。 诸葛亮听完之后,不由的沉默了。 “想不到对方居然会设下这等虚虚实实之计,看来我们还是小瞧了对手。” 郭嘉点了点头,道:“不过好在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想法,眼下便是等着丞相平定后方的益州军,至于咱们这边,只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曹军斗法,为丞相争取时间便是了。”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我尽力便是。” …… 与此同时,联军营内。 “看起来,金陵军当真是没看出什么破绽!” 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关中诸军回报,金陵军的外寨今日都做足了充分的准备,没有让关中诸军占到分毫的便宜,看起来,陶商小贼现在是自以为得计,觉得看破了我们的计谋。” 庞统在一旁只是点头,没有说话,却是心中对今日阵前的事情,多少还有一些芥蒂。 刘表搓着手道:“只是不知道,益州军那边,究竟能不能成功。” 曹操笑道:“小小的一座靳祈城,虽然重要,但地处陶商后方,想来他也不会过多重视,待他想明白的时候,想来益州军却是已经得手了,更何况还有昌豨做向导随行,绝无不能成功之理,景升尽管放心。” 刘备站出来道:“司空,备明日想领着关张二弟,率兵往南攻打宵县,以此混乱陶商的注意力,为益州军的行动做掩,不知可否?” 曹操满意的点头:“如此,那就有劳玄德公了。” …… 曲阜城前,双方的兵马各有研究,但此时,陶商已经连夜赶到了靳祈城。 天幸靳祈城此刻还并没有出什么差错。 陶商到了城池后,立刻要求靳祈城的县令出城,并携带城内附近山势地图与他共同参详。 很可惜,这个县令没什么眼力见,他两日前刚刚纳了一房姬妾,连续几日不处理公务,眼下正在房间里和新欢胡天胡地,对于陶商的召唤,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执行,整整耽误了一个时辰,让陶商自己在城外喝西北风。 陶商勃然大怒,直接率兵进了县城,他本人则是奔县令的府邸而去。 靳祈县令见陶商骤然出现在自己家,又惊又怕,连忙从小妾的被窝里爬了出来,屁股尿流的跑到县衙正堂叩拜陶商。 看着裤子都没有提到位,就屁颠屁颠跑来见他的靳祈县令,陶商很是感慨。 同人不同命啊,我是丞相,却在日夜奔波,你不过是一个县令,却是每日泡妞,夫妻间生活不断,夜夜都当小新郎,真让人嫉妒。 陶商冲着靳祈县令勾勾手指,将他招呼到身边。 “把裤子提好。” 靳祈县令闻言一愣,接着急忙整理了一下下身。 “前线在打仗知道吗?” 县令哆哆嗦嗦的道:“知、知道。” “知道还过的这么潇洒,你让我很嫉妒你知道吗?一个县令让丞相嫉妒,下场是什么你知道吗?” 县令闻言忙道:“在下过于忘形,还请丞相示下……不知丞相要如何处置于我?” 陶商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叹道:“罢了,人之常情怎么能怪你,哪里出的问题,就从哪里解决吧。” 县令闻言目瞪口呆,看样子似是都要哭了。 他露出一脸悲壮相道:“丞相,您该是想要阉了我吗?” 第八百三十六章 小溪边的伏击 陶商感觉自己没有时间和县令掰扯阉不阉他的问题,他当下的主要任务,是要先想办法,挡住益州军的偷袭。 他没有时间处理闲事。 当然了,若是最后靳祈县真的被益州军攻打下来,那陶商觉得自己真的会阉了县令全家。 按照县令给自己的地图,陶商开始仔细的研究了起来。 就县城所处的地方来看,迎向益州军从山上翻下来的道路,总共有五条! 对陶商而言,这件事就有些难办。 按照他原本的打算,是把兵马埋伏在下山的路上,然后对益州军展开伏击战,一战便可搞定。 可如今对方下山的道路变多了,那就说明他们不一定会从那条路下山攻击县城。 大山之上,这几条路的路程彼此之间都相对较远,相互之间协助不及,而且若是分兵防守,己方的兵力恐怕会有所不足。 陶商皱起了眉头,然后问县令道:“靳祈县山上的情况,你了解吗?” 县令摇了摇头,道:“我对此倒不是太了解,不过县城中,却有很多山民平日里经常上山砍伐或是射猎,丞相要不问问他们。” 陶商笑着看他:“那就赶紧把人带来。” 县令看着陶商的笑容,不知道为何,浑身一哆嗦,赶忙转头吩咐人办事去了。 不多时,县中工人带来了几名山民,陶商派人赠予他们酒食,然后向他们垂询山中的情况。 很顺利的,陶商就在他们口中得到了有用的讯息。 原来进山和出山的道路虽然只有五条,但在山林之内,山上只有一处水源。 按照距离来算,益州军就算是翻过了山脉,但在下山之前,他们的随身补给一定是不足,特别是水,因此这处水源地,一定会是他们在出山前的首要目标。 陶商听到了之后,随即请这些山民将他的丹阳兵引到山中的水源地。 埋伏就定在这个地方了! 修整了一下之后,陶商随即亲自率领丹阳兵进山。 …… 次日清晨,益州军在张任,泠苞,邓贤,卓应的率领下,终于翻过了山脉,来到了靳祈县的前山境内。 经过连日来的翻山跃岭,益州军早就是狼狈不堪,这一路虽称不上是磨难重重,但若说是披荆斩棘,却也并不为过。 除了益州兵之外,昌豨,吴敦,孙礼等三名投靠了曹操的泰山贼则是奉命为向导。 昌豨的嘴皮子碎,这一路上却是在不停的叨叨。 “他娘的,渴死老子!为了一个小小的靳祈县,却是让老子受这么大的罪!就凭这份苦难,回头天子不敕封老子一个侯爷当当,都对不起老子对汉室朝廷的这般付出。” 张任对昌豨这一路上的抱怨早就是习以为常,他转头看了昌豨一眼,道:“昌将军放心,若是咱们真的夺取下了靳祈县,那就等同于断了陶商的后路,别说是封侯,就是再加敕个四镇四征,却也并不为过。” 昌豨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你此言当真。” 张任肯定的点头道:“当真。” 反正向天子刘琼请命的人是刘表,又不是他张任,回头这些烂摊子都堆到刘表那里,他张任又不操心,现在便可劲的跟昌豨吹牛逼。 吴敦仰头看了看天色,道:“按照时间来算,咱们差不多应该是要到了吧?” 泠苞道:“按照时间来算,确实是差不多了,咱们现下需小心些,一会说不得就得下山对敌军发动进攻了。” 张任转头对邓贤道:“先让三军将士暂时驻扎原地,休息一下。” 昌豨一见张任要休息,不由怒了,忙道:“咱们翻山越岭的,好不容易来到此处,为的不就是偷袭他靳祈县城吗?如今眼瞅着就要到目地,不赶紧出兵攻城,却是为何?还在这里耽搁什么?赶紧冲杀过去不就得了!” 张任转头看向昌豨,也不生气,道:“昌将军一路上不停的说,难道你不口渴吗?但干着嗓子去攻打县城,终归是不太稳妥吧。” “啊?”昌豨一听这话顿时愣了。 不过说真的,他还真是渴的不行。 张任淡淡道:“就算是昌将军神勇盖世,天神下凡,不怕口渴,但咱益州的将士们都是血肉之躯,不喝些水,只怕是不成的。” “嗯……”昌豨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无奈的搓了搓手掌,道:“张将军这话说的,唉,过了、过了!老子不就是一时着急吗?其实我也着实是口渴的紧。” 张任转头,吩咐泠苞道:“三军暂时原地休息待命,派人去在附近,找找水源。” 少时,却有益州军的兵卒带着消息回来,说是附近有一条山间小溪。 张任随即命令三军起行,全都奔水源之处而去。 少时,来到山溪之边,却见那小溪虽然不大,但却非常清澈,溪水冰凉。 这对于一众益州军来说,无疑为甘露琼浆。 益州军的士兵们纷纷跑到小溪的边上,好多人都将脑袋直接埋进了溪水中,痛快的高声呼啸。 就连一向沉稳的张任本人,在喝了溪水之后,都倍感舒爽,满足的仰头叹了口气。 可是他刚一仰头,却是依稀的看见对面的山林高坡上,似有人的脑袋从树后探出,正观察着己方的将士。 那人似乎发现了张任看见了自己,连忙却是将头缩回去了。 张任浑身一哆嗦,一种不妙的预感瞬时间涌上了心头。 “有人!”张任高声呼啸一声。 但小溪边眼下实在是太嘈杂了,有人益州兵甚是开始互相泼水玩,能够听见张任喊声的人着实是很少…… 但他们马上就会看到张任所看到的了。 “嗖!” 一支利箭从山上射下,正中一个士卒的后脑上,那益州士兵正在跟同伴玩闹,骤然之间表情一僵,鲜血顺着后脑上流下,一双眼眸中满是惊恐。 紧接着,大片大片的箭雨从山上汹涌射出! “有敌人!有敌人!” “有人在山上!” “快跑!” 张任拔出随身的佩剑,拨弄着那些箭支,一边向后退一边高声喊道:“隐蔽,隐蔽!都隐蔽。” 第八百三十七章 仇人见面 小溪对面的山上,丹阳精兵用早就准备好的连弩,对着下方的益州兵进行疯狂的连射。 益州兵措不及防,在最为放松的情况下,被这些丹阳精兵射翻在地上。 鲜血顺着岸边流淌到了冰凉的河水里了,将清澈的河水搅和的血红血红的,让人触目惊心。 臧霸在山上,看着益州兵被己方的士兵们大面积的射杀在山脚下,心中的兴奋溢于言表。 “好!好!杀的好,杀的好,哈哈哈,把这些益州狗统统杀光!”臧霸挥舞着拳头,一个劲的冲前方高声呼喝。 陶商皱着眉头转头看了臧霸一会,无奈的叹息道:“宣高将军,你好歹也是金陵军中之人了,你这行为举止,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些?” 臧霸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笑道:“末将这不是一时兴奋么!” 说到这的时候,臧霸一转头,却是看见了下方跟随益州兵一起,向着后方的林子去躲避的昌豨。 臧霸的眼睛瞬时就瞪大了。 “好贼子,想不到他居然也来了!”臧霸使劲的捏着拳头,怒气冲冲的道:“这次我说什么也得将他弄死,以报当年那一刀之仇!” 臧霸当年被昌豨背叛,一刀刺中小腹,险些丧命,这个仇恨,他心中一直记着。 眼看着益州兵节节败退,而连弩的箭势亦是耗尽,陶商随即转身吩咐陶基道:“让将士们冲下去!居高临下,势如破竹!” “诺!”陶基随即下达了进兵的指示。 不多时,便见山上的丹阳精兵持着兵器,借着山坡的陡势,蜂蛹的向着山下冲来。 整个山林间瞬时间便如同被飓风卷境一般。 益州军遭到适才箭雨的突袭,早就已经发生了混乱,如今不仅阵型不稳,更是人心惶惶。 张任毕竟也是西川名将,他命亲兵斩杀那些逃跑的将士,自己则是身先士卒,鼓舞三军士气,让三军随同自己一起往上方迎敌。 无奈的是,居高临下势如破竹这句话就不是白说的,特别对手还是丹阳精兵。 丹阳精兵都是山民出身,险山恶水如履平地,这点小事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特别是这些丹阳兵的战力,比之历史上还要厉害许多。 毕竟他们是跟随陶商南征北战的精锐部队,作战经验绝非等闲可比,益州军虽然也擅长山战,但比起丹阳精兵,临阵的经验却是差了太多。 益州天府之国,近年来少有征战,最大的战事,就是和刘焉昔日的看门狗张鲁过过招,两方战事的激烈程度,该怎么形容呢。 几乎是没有伤亡。 如此形容,可以想得到益州军的战力究竟为多少了。 很快,丹阳精兵凭借着强大的冲击力,由上至下,一鼓作气的直接冲进了益州军的军阵之中,益州军本来就慌乱,虽然有张任指挥鼓舞,却也是杯水车薪不能挽救倾颓之势。 他们被丹阳精兵这股风卷残云一般的气势压倒。 “杀啊,杀啊,向前冲。” “从侧面包围过去,别让他们逃了!” “尔等小贼,也敢来偷袭我们的城池,纳命来!” 惨叫声此起彼伏,喊杀声震天动地。 益州兵被丹阳精兵的战阵打的节节败退,任凭张任再是精悍,也震慑不住,仓皇的向着西面的山林中逃窜而去。 而很多逃窜不掉的益州军,在凶猛彪悍,战意十足的丹阳精兵的震慑下,竟然是直接跪地求饶。 但丹阳精兵的凶悍远远的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他们根本就不顾那些呐喊投降的益州兵的哭喊,抬起手中的兵器就砍,然后便见那些被砍倒在地的益州军士卒们各个鲜血直流,一命呜呼。 打又打不过,降又降不得,那就只能是一个办法! 往死里跑。 问题是,就是跑,丹阳精兵也不给他们机会。 丹阳精兵分出两部兵马,手持连弩上弦,并从两侧包夹绕了过去,对想要冲进山林中的益州兵进行箭雨式的阻拦。 当然,还是有一些益州兵逃窜进了山林,但大部分的益州军却是被射翻在地。 蜀将邓贤也在逃跑的途中,却被一箭射翻,跌倒在地上扑腾了两下就没了气。 但很显然,邓贤这样的角色,对于金陵军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 昌豨,吴敦,尹礼三人正迈步狂奔,却见一道黑影突然闪过,却是一将率领几名悍勇的丹阳精兵,挡在了昌豨等人的面前。 一看那个人,昌豨的脸色顿时变白了。 “你、是你!”昌豨不敢相信的道。 臧霸阴笑着看着昌豨,道:“昌大帅,咱们好久不见了?多年不见,阁下威风似是不减当年啊,嘿嘿,怎么感觉你这头发好像比原先少了?怎么,在曹操麾下玩心眼,玩不转了?” 昌豨可没工夫跟臧霸在这里叙旧,他一挥手,对着他身后的士兵们吼道:“上!” 紧接着,便见昌豨身后的将士们疯了一样的冲向臧霸。 臧霸却是不紧不慢的道:“宰了他们!” 那些跟随着臧霸的兵将亦是冲了上去…… 不多时,却见昌豨身后的兵将几乎被屠戮殆尽。 昌豨,孙观,尹礼三人惊恐的几乎都要挤成一团了。 昌豨看着身边那些近卫们的尸体,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有什么可奇怪的?”臧霸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刀口,道:“这些士都是金陵城的丹阳精兵,战力冠绝天下,其能是你们区区益州兵可比的?” 昌豨轻轻的咽了一下口水,看着四面围上的丹阳精兵,还有面前一脸幸灾乐祸的臧霸,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绝望。 臧霸笑呵呵的对着他道:“准备好受死了吗?” “臧帅!臧大兄!” 却见吴敦突然从昌豨的身边蹿出来,一下子跪倒在了臧霸的面前,高声道:“臧兄,念在当年咱们兄弟一场,您饶我一条性命吧!我今后一定鞍前马后的效忠于宣高兄……” 话还没等说完,却见昌豨飞起一脚,直接踢在了吴敦的脸上。 “现在才求饶,当年想什么了?晚了!今天,你们仨个混蛋都得死!” 第八百三十八章 雪 恨 臧霸的话刚一喊完,便见昌豨的面色骤然一寒,道:“臧宣高,你有什么本事,尽管冲着我来,干我两个兄弟何事?有什么能耐,你就尽管对老子使出来吧,别碰我弟兄。” 这话一喊出来,吴敦和孙礼顿时就感到绝望了。 昌豨,我就干你老母! 昌豨这话哪是要保护他们啊?这分明就是把他们往火坑里推,纯粹的想拉着他们陪葬啊。 臧霸和昌豨是何等的仇怨?说句不好听的,与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相比,可能就是差那么一丢丢。 他当着臧霸的面叫他们两个人是兄弟,这回头臧霸怎么会绕过他们? 臧霸现在恨不能灭了昌豨三族,三族中自然也包括兄弟。 臧霸一听昌豨的喊话,嘴角不由升起了一丝冷厉的笑容,看着吴敦和尹礼的眼神更狠了。 “好,果然是兄弟情深,老子今天就成全你们!让你们三个一块在路上做个伴,且看老子先活剐了你这狗贼,然后再让你这两个兄弟陪葬!” 说罢,持刀便冲着昌豨冲去。 昌豨知道今天自己肯定是活不成了,不过看臧霸的样子,似乎是想跟自己单挑,他似乎不想用那些丹阳兵帮忙。 这倒是个好机会。 昌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也是持刀迎了上去。 左右都是个死,既然如此,那就在临死前多拉几个垫背的。 吴敦和尹礼则好像已经是吓傻了,两个人退到了一边,胆颤心境的看着两个仇家在山林间步战交手。 两个人当年都是泰山贼,擅长山战,但论及真实本领,臧霸毕竟是当年的泰山五贼之首,一身本领足矣力压其余四贼,其勇猛程度不同常人,二人只是交手十来个回合,昌豨便有些抵挡不住了。 论及阴险诡诈以及不忠不义,昌豨能顶臧霸一百个,但若是论及武力值,他跟臧霸相比还是差的太远了,不够看。 不多时,便见臧霸一刀竖劈而下,在昌豨胸口的甲胄上划出一刀血淋淋的口子,顿时便见鲜血横流。 昌豨痛的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这就疼了?”臧霸咬牙切齿的看着昌豨,眼中嗜血的光芒大盛:“这就受不了了?当年你捅老子的那一刀,却是比这要痛苦的多了!这才哪里到哪里!” 昌豨气的双眸通红,咬牙切齿的奔着臧霸又冲了过去,去被臧霸一把抓住手腕,收起刀落,恶狠狠的斩断了他握刀的那条臂膀。 昌豨的半只胳膊落在地上,血肉以及森白的骨头裸露在空气中,剧痛从手臂传递到了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上,让他感觉到几乎都要支撑不住了,快要昏迷过去了。 但臧霸很显然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一记老拳,直接砸在了昌豨的脸上,将适才要昏昏欲睡的他直接砸到清醒。 昌豨用手紧紧的掐住流血的胳膊,扬天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吼声。 那声音震的连把他们俩包裹在圈内的丹阳精兵,惊的都是一身鸡皮疙瘩。 昌豨这一下子算是彻底失去理智了。 “藏宣高,你有本事就给老子来个痛快的!”昌豨用尽全身力气,嘶声怒吼。 “痛快的?”昌豨哈哈一笑:“你想的倒是挺美!老子岂能让你这么简单的死?” 说罢,便见臧霸挥手一刀,又是在昌豨的身上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却偏偏又不能致死。 这摆明了不是要杀死他,而是要玩死他。 一刀下去之后,臧霸舔了舔刀口上的鲜血,又是一刀下去,砍在昌豨的肩头。 他本可以将刀向右面横扫,一刀结果他的性命,可臧霸偏偏不这么做。 他现在舍不得让昌豨死。 “住手。” 臧霸顺着声音望去,却是陶商基定了各处战场之后,正率兵向着臧霸的所在走来。 他看了看已经是浑身浴血的昌豨,不由皱了皱眉头。 “算了吧,杀人不过头点地,三军将士都看着呢……” 陶商知道臧霸的心中有气有仇,他不反对虐待式的报仇手段,但也绝不会会赞同。 眼下是两军交手之际,就这么在阵前施暴,影响未免有些不好。 毕竟自己也是挂着太平公子的雅号呢,麾下也尽是君子之军,回头传出去自己养了这么一号变态,这金陵军的档次肯定唰唰的往下掉。 臧霸显然还是不解气,但陶商既然已经发话了,他自然不敢不遵从。 陶商要是发起疯来,那比他变态多了,臧霸不敢惹。 便见他一挥刀,直接割断了昌豨的喉咙。 昌豨仰头倒在了地上,身体扑腾了几下,随即便没了动静。 不过通过他临死前的表情来开,昌豨多少还是觉得蛮解脱的。 因果报应。 臧霸杀了昌豨之后,寻思寻思不是滋味,转头看了看吴敦和尹礼,迈步向着他们两人走去。 “啊!” 吴敦和尹礼二人吓得纷纷跪倒在地,一个劲的冲着陶商磕头:“陶丞相救等性命,救我等性命啊!” 陶商拦住了昌豨:“算了吧,当年捅了你一刀的人,乃是昌豨,并不是这两个人,仇已经报了,可以了。” 臧霸闻言转头看向陶商,少时便默默的退了开去。 他也不是纯粹的莽汉,自然是知道陶商想要保全这两个的。 而陶商想要保全的人,一般都是有用的。 一见性命得救,吴敦和尹礼立刻一个劲的磕头,高呼:“多谢丞相,多谢丞相,我愿降,我等愿降啊!” “好了,起来吧。”陶商笑着冲他们二人挥了挥手。 就在这个时候,陶基拎着一个人头走到了陶商的面前。 “益州兵都杀散了?” 陶基点了点头,道:“杀散了,死得多跑的少……这是蜀将泠苞的人头,我亲手斩下来的。” 陶商满意的点了点头,突然又道:“那张任呢?” 陶基的脸色黯淡了下来,叹道:“那个张任极其狡猾,末将本来追他追的很紧,但是他在这路上故布疑阵,末将不及他善谋,还是把他跟丢了。” 说罢,惋惜的用手一锤旁边的小树。 陶商微微一笑,道:“算了吧,有些事情也不能强求,这一仗,咱们已经是大胜了。” 说罢,陶商转头看向尹礼和吴敦道:“陶基,你和臧霸领人在此处打扫战场,陶某先回县城,我有事想和这两位将军商议商议。” “诺!” …… 回到了县城之后,陶商置酒款待两人。 “两位将军归降曹操大概有多少年了?”陶商笑着问道。 二人互相看了看,道:“跟臧宣高归顺丞相的时间差不多。” 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道:“那时间也不短了,两位现在都做到了什么位置?” 二人一同拱手道:“皆是中军都尉之职。” 陶商笑道:“既然坐到了都尉,二位想必对曹操军中的情况,应该是有一定的了解吧?” 第八百三十九章 曹军的内情 一听陶商这么问话,那两人心中也自然是有数了。 陶商这是准备向他们两人垂询曹军的情况呢。 却见吴敦急忙起身,冲着陶商一抱拳,道:“得丞相活命之恩,我二人岂能不报,曹军营盘的军营布置,粮草军械数量,或是其境内的人口军马情况,只要是我二人知道的,一定全部合盘告知于丞相,绝不藏私。” 尹礼一见吴敦表态了,立刻也紧跟着点头。 陶商则是摇了摇头,笑道:“那些事情太杂了,而且军旅中的事情,我想自有校事府的校事能够查探,二位将军对此倒是不必特别费心。” 吴敦和尹礼诧然的互相彼此对望了一眼。 “那、那丞相想知道什么?” 陶商笑着来回看二人道:“我想知道曹军中的人际关系。” “人际关系?”吴敦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道:“哪些人的关系?” “有什么说什么,随便说,谁都可以,就像是唠家常一样。”陶商举起了手中的酒爵:“咱们这是酒局,唠的自然也是闲话。” 吴敦和尹礼虽然不知道姓陶的是在打什么算筹,但也不藏私。 既然是丞相吩咐的,那他们自然是想什么说什么呗。 三人一边喝一边谈。 起初两个人还比较拘谨的,不敢在陶商面前随便乱说话。 但随着酒越喝越多,两人的意识开始逐渐不清晰,精神也开始放松,话也变多了起来。 特别是陶商在他们面前表现的特别随和,而且率先讲起了自己麾下的人际关系。 什么司马懿从小就嫉妒诸葛亮的扇子啊,郭嘉总想弄死尤驴子啊,糜芳和许褚的恩恩怨怨啦。 见陶商这么实在,二人的话也越来越多,说的话也越来越实在。 二人从夏侯惇当年的死,说到夏侯渊等人因此对陶氏的恨意,然后话锋一转,又谈到了鲍忠和鲍韬二人在曹操麾下并不得志…… 一听到这,陶商的眼珠子顿时亮了。 他急忙道:“鲍信当年对于曹操来说,既是好友,又是恩人,且临终之际还把麾下的兵马交付于曹操,当年曹操入主兖州也多亏了鲍信举荐……为什么曹操对二鲍不好呢?” “不好?”吴敦喝的有点发懵,舌头都大了:“何止是不好?若不是因为当年鲍信对曹操有恩,念着这份旧情,凭曹操的脾气秉性,早就把他们俩活活弄死了!” “这是为何?” 尹礼呵呵笑道:“还不是因为曹老太公的事情。” 这话一说出来,陶商一下子就明白了。 当年曹嵩被袁绍设计,死在徐州境内,当时替曹操保护并迎接曹嵩的人,正是二鲍。 虽然曹操也知晓这是袁绍所为,但二鲍在这件事上确实是有一定的客观因素。 换成陶商自己,亲爹在这俩人的眼皮子底下被旁人弄死了,然后还得天天看着这俩人在面前晃悠,心中必然也不是个滋味。 想拾掇他们也是正常的。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陶商思索了一下,问道:“那二鲍对于曹操看不上他们的事,心中有数吗?” 吴敦一拍桌案道:“嗨!那是当然的了!我们都能看出来,二鲍心中难道会没有数?兵权逐步被削弱没说,俸钱也是时不常的被减被罚,隔三差五的还被找茬,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曹操这是故意想整他们,只是因为当年鲍信的恩情,一直没有下死手。” 尹礼打了一个酒咯道:“不过就算是现在不下死手,早晚也有下死手的时候,我估计二鲍心里也清楚,曹老太公的事,对于曹操来说是一个心中死结,早晚都是事。” 陶商闻言笑了。 喝完之后,陶商派人带两人去休息。 吴敦和尹礼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陶商则是一个人留在大厅自言自语。 “鲍信老兄,当年讨伐董卓之战,你我也算是至情,想不但你死之后,你的弟弟在曹氏麾下却生活的并不如意,既然如此,不论是为己还是为友,陶某都有责任帮你教训一下曹操,你的两个弟弟,我自然是会保护他们的。” …… 陶商在后方和益州兵作战的期间,在前方的曲阜城,诸葛亮和庞统连续斗了好几次,但都是不分胜负。 两人的才能几乎是不相上下,唯一的不同或许就是诸葛亮求稳,庞统求险而已。 就这样往来相斗了数次,诸葛亮累了,庞统也乏了,但后方却一直没有传来任何的消息。 就在两方的耐心几乎都要被磨没的时候,陶商的消息终于传到了曲阜城。 一接到陶商的消息,整个曲阜城的将官们顿时都兴奋的要爆炸一样。 “丞相果然还是丞相,一出手就击溃了偷袭的益州兵,还杀了两名益州武将泠苞和邓贤,连昌豨也被臧霸手刃,嘿嘿,这一下子,郭某倒是想看看曹操的表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鲁肃在一旁道:“只怕益州兵战败的消息,不久之后就会传到联军那边了吧?呵呵,到时候就有意思了。” 田丰在一旁道:“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眼下粮草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这十五日期限马上就要到了,待断粮之日,却不知你们想如何应对?” 这一番话,却是一下子刺进了在场众人的心坎间,将大家适才刚刚冒出的喜悦都压了下去。 是啊,最重要的事情没解决,其他的都是扯淡。 郭嘉转头狠狠的剜了田丰一眼,道:“就你话多。” 田丰慢悠悠的道:“老夫是在提醒你们。” “不劳您提醒吧,郭某也是久经沙场之人,这点道理却还是明白的。” 田丰不回话,只是瞅着郭嘉干笑。 那笑容应该怎么形容呢?很是欠抽的感觉。 郭嘉恨不能一脚踢死他。 就在这个时候,司马懿匆匆忙忙的跑进了城池,对着众人喊道:“粮来了,粮食来了!” 这一句话无异于平地惊雷,郭嘉猛然转过身,跑到司马懿的身边,道:“你说谁来了?” “粮食来了!好多的粮秣,已经从北面运往曲阜城!” 陈登闻言皱起了眉头:“从北面?这不对啊,韩浩和张昭的粮草应该是从南面运来,他们把粮草调到北面去干什么?” 司马懿犹豫了一下,方才道:“那个,运粮食来的,不是韩府君的人……是甄家和袁家的人。” 一句话说完,众人顿时都愣住了。 第八百四十章 情深义重 几日之后,陶商率兵准备返回曲阜城。 在临行之前,他告诉靳祈县令,他下次若是来靳祈城,再去县衙撞见他不穿裤子,那自己一定会二话不说,做掉他的***。 在靳祈县令泪眼婆娑的送行中,陶商带兵出发了,三军高奏凯歌踏上了返回曲阜城的道路。 但这一路上,陶商其实走的并不平静。 他心中开始犯愁粮草的事情。 眼瞅着十五日的期限就要到了,己方即将要面对断粮的险境,虽然自己已经派人向金陵,杭州,苏州,包括彭城等地发了要函,但眼下却都没有得到自己所需要的答复。 当然,貂蝉那边,他也发书告急了。 但毕竟属于未知数,他心中对家里那些女子们的能量,也不是很有底。 但事实眼下就摆在眼前,火烧眉毛了,想躲也躲不掉。 这一路上,陶商都不是特别的开心,心情挺沉闷的。 眼瞅着就要抵达曲阜城了,先行探路的陶基返回来对陶商道:“丞相,郭先生领一众中军文武,特意在城外迎接丞相。” 陶商轻轻的“嗯”了一声,并没有把迎接的事当成一回事。 直到一行兵马来到曲阜城前,城前的鼓声和号角声一下子震醒了他。 欢迎的乐曲声也在场间响了起来,声音悠扬缠绵。 陶商皱起眉,仔细的望向了前方。 但见郭嘉,徐荣,赵云,阿飞,吕布,诸葛亮,司马懿等重要文武皆在,而他们的后方则是有一大群的乐师,鼓手。 乐队正敲打着震天的欢迎曲,迎接陶商凯旋归来。 陶商的嘴角挂起了一丝笑意。 “这些没心没肺的,这时候了还有心情摆这个谱。” 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不知为何,看到这些犹如亲人一样的同僚们,适才在路上的郁闷心情居然在瞬息间就消失了。 陶商翻身下马,走到郭嘉身边,看着一群亲自出城来迎接自己的手下,他笑着调侃道:“汝等是专程来拍马屁乎?” 郭嘉笑着作揖,道:“我等今日来此,一则乃是为丞相击败益州军一仗相贺,丞相神威赫赫,一举破敌,实乃当世第一人杰也,我等甚敬丞相之大能也。” 陶商轻轻的点了点头,道:“这第一点纯粹就是官话,瞎吹捧,说第二则吧。” 郭嘉笑着挤挤眼:“我等想集体请丞相给我们长长月钱,不知行否?” 陶商闻言不由的乐了。 他扫视了一圈众人,低声道:“我连下个月的粮草都没着落呢,你们居然集体让我给你们加薪?” 郭嘉道:“丞相这是不答应了?” “还答应?我觉的我应该给你们全辞了。” 郭嘉没憋住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而他身后的那些将官们也是憋不住乐。 陶商扬了扬眉毛。 凭他对手下这群人的了解,他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这曲阜城一定是发生什么好事了。 看他们的表现就能猜出来。 一群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的货。 陶商四下的瞅了一圈,在人群中没有发现鲁肃和陈登的身影。 “子敬和元龙呢?” 郭嘉清了清喉咙,道:“他二人替丞相主持在校场为三军发粮。” “发粮?”陶商先是一愣,接着眼中骤然闪烁出喜色:“如此说来,我们的后方粮草运来了?” “粮草危机已经过去了。”郭嘉突然面色一正,然后冲着陶商长作一揖,道:“丞相智计无双,这一次确确实实的又教了郭某一次……原来这天底下,真正能解决难事的人,有时候确实就在我们身边,可笑郭某的眼光,原先着实是肤浅了。” 陶商的心头不由一阵跳动。 “帮我们的人……来了么?” “来了,在校场和元龙,子敬在一起发粮。” 陶商大步流星的向里面走去。 “丞相,这么着急的去哪?” “校场。” “不先回去换套一副衣服吗?” “不换。” …… 来到了校场,却见各营的校尉,都尉,百人将,什长大部皆在,大家正在分别汇报各营的人数,并按照人头领粮食。 一见陶商走进了校场,便见在场的那些士卒们纷纷 将士们一见陶商,各个欢呼雀跃,爆发出了震天的响声。 “丞相万岁!” “丞相万岁!” 迎着将士们的欢呼雀跃,陶商的目光落在了场中,两个男子打扮的女人身上。 袁婉和甄宓。 两个女子都是一脸的风尘仆仆之色。 她们的面容有些发黑,显得很是憔悴,看来近些时日,两个女孩子都遭了不少的罪。 陶商迈步走到她们身边。 两个姑娘看看着陶商,一起笑了起来。 都是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的笑。 看着两个姑娘风尘仆仆,一脸风霜,陶商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与歉疚。 “谢谢你们……” 甄宓摸了摸鼻子,她的手有些脏,一伸手却是直接将小巧的鼻头蹭黑了。 “一家人,说的这么外道。” 陶商转头看了看那一斛一斛的粮食,语气有些颤抖,道:“这些,都是用甄家和袁家的家业换来的……我一定会还,加倍的还,我保证。” 袁婉走了过来,轻笑道:“甄家的你要还就还吧,袁家的不用,河北袁家的东西,本来就是你当初赠给我的,我只是帮你保管而已,现在原物奉还了。” 甄宓笑嘻嘻的道:“袁家的不要,那甄家的自然也不用还了,甄家人不扣门的。” 话音方落,却见陶商突然伸出双臂,将两个姑娘一同搂在怀里,轻声道:“谢谢你们……我的家人。” 这一下子,两个姑娘瞬间同时脸红了。 她们被陶商一左一右的抱着,只感觉脸犹如发烧般的滚烫。 甄宓想要伸手推开他,不知为何,却又没有这样的力气。 袁婉倒是放开了,任凭他抱着。 甄宓低声道:“你干什么呀,那么多人看着呢……怪不好意思的。” 袁婉没有说话,她比甄宓放的开,只是闭着眼睛静静的享受着这一刻。 陶商轻轻的搂着她们,低声道:“谢谢……我的家人。” 袁婉和甄宓押送粮草,为了方便,穿的都是男子服饰,在加上俩人都风尘仆仆,满面风霜,军营里的大老粗一时间却是没有看出来。 在他们的眼中,陶商眼下乃是……搂着两个男的。 丞相太牛逼了! 第八百四十一章 奸计落空 看到了陶商的举动,军中人都开始嘀嘀咕咕了。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丞相对男人下手了!” “我就说嘛,好端端的为什么派这两个来押送粮草,又矮又小的,看着没甚力气,感情是专门送来给丞相……给丞相那啥的!” “丞相也堕落了。” “什么堕落,丞相也是人,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玩玩咋了?” “问题丞相玩的也忒花了……那可是男的。” “丞相还是年轻啊。” “其实这不算事,老子年轻时候一次能玩八个男的。” “你离我远点!” 众军士嘀嘀咕咕的,那边厢郭嘉也是一边摇头,一边啧啧称奇。 “有一套,有一套,好嘛!又整上了两个,这年头好看的小女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瞎了狗眼,非得个个瞧上他。郭某如此潇洒,却也不见哪个这般来贴我的!” 田丰站在郭嘉身边,使劲的摇了摇头:“哼,什么行为,简直有伤风化!还丞相呢?我呸!” 郭嘉斜眼看了田丰一眼,笑道:“你这是嫉妒,元皓先生,做人么?洒脱一点,像郭某一样,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田丰的胡子气的直翘。 “我嫉妒他?笑话,老夫年轻被士族才女小姐们追捧的时候,他还是个屁呢!不是老夫自吹,别说是他,就是你那点所谓的浪子手腕,在老夫眼里根本就不值一哂!” 郭嘉长作一揖:“先生厉害,郭某甘拜下风。” …… 就在陶商那边得到了粮草,三军士气大振的时候,曹刘联军这面的士气则陷入了低谷。 张任率领着他益州军的残兵败将回到了联军军营。 面对张任的失败,曹刘联军出现了空前的危机。 张任当着曹操、刘表与刘备的面,将所有的事情陈述了一遍,最后方道:“末将办事不利,耽误了联军大事,情愿一死。” 曹操看着张任,并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重重的一哼。 若张任是他麾下的将领,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主帅决策上的失误,但张任身为执行人,也必然会受到军规的严厉处罚。 但曹操目下却并不能这么做,因为一则他不是盟主,二则张任也不是他麾下的将领,曹操犯不上去得罪这个人,也犯不上得罪刘璋。 曹操转头看向刘表,道:“一切请盟主定夺。” 刘表听说了荆州军战败,昌豨,泠苞,邓贤几名战将身死,心下忧虑,情急之下又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少时,刘表咳嗽完了,直起身子道:“罢了,罢了,此事也不全是你们的错,而是我等指挥出谋不利,怨不得张将军……唉,看你也是受了不少的伤,权且下去休息吧。” “多谢盟主!”张任赶紧的冲着刘表一拱手,然后满面愧疚的退出了营寨。 曹操很是不解的转头看向刘表,不满道:“景升兄,军法无情,我们这样对待张任,是不是有点过于偏袒了?就算他是刘璋的爱将,咱们也不应如此。” 刘表摇了摇头,道:“确实也怪不得张任,当初孟德向我献计的时候,不也是信誓旦旦的说,陶商不会识破咱们的战策么?如今陶商不但尽知我军虚实,还亲自去伏击张任……老夫不也是没把你怎样吗?” 刘表这一番话说的挺客气,但实际上夹枪带棒,一顿挤兑曹操。 曹操也是一方霸主,近些年来除了陶商,很少有人给他这么大气。 刘表说这话,跟直接抽他个嘴巴一样。 他心下恼火,但偏偏又说不出什么,只能是听之任之了。 刘表老匹夫,居然敢拿话臊我? 你等着,这事曹某跟你没完! 刘备在一旁见气氛不对,急忙站出来替曹操解围:“景升兄长,胜败乃兵家常事,我联军将士为报汉室,上下一心,虽偶有小败,却也并不影响大局,日后早晚让陶贼付出代价。” 刘表点了点头,道:“玄德说的,老夫自然是明白,所以老夫并未惩罚任何人。” 曹操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露出笑容:“景升说的是,曹某回头定然自省,以查此番用兵过失。” 刘表淡淡笑道:“孟德此话何讲,表绝无此意。” 你他娘的就差直接说出来了,还没有此意? 姓刘的,你是不是有点嘚瑟大劲了? …… 回到自己的帅帐之后,曹操火速命人把贾诩找了来。 贾诩慢悠悠的来到曹操的帅帐,刚掀开帘子进了来,却见一个砚台在自己的脚边被砸碎了。 贾诩吓了一大跳,一向从容淡定的他,差点没蹦起来。 多少年了,好像都没有人拿言砚台砸过他了。 贾诩惊诧的抬头望向曹操。 却见曹操怒气冲冲的瞪视着他。 贾诩何等精明,知晓看曹操的样子,便知道是自己的计谋没有成功,而且一定是败的挺惨。 “用益州兵偷袭陶商之后的计谋……是不是失败了?” 曹操咬牙切齿的站起身,怒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一年不出一计,本以为你一出计则必中,现在这是怎么回事?计谋让陶商扒的干干净净,昌豨,吴敦,尹礼,泠苞,邓贤,全都折了,曹某今日在刘表的面前丢了好大的面子!你到底还有没有点准?” 贾诩听着这话,微微露出错愕的表情,他沉思了一会,道:“陶商识破老夫之计……莫不是那郭嘉在背后为辅?看来这个鬼才,却是比老夫想象的要厉害多了。” “想象不到?你想象不到的事还多着呢!”曹操从桌案上拿起了一封简牍,啪的一声扔到了贾诩的脚下,道:“你自己看看吧!” 贾诩低头扫了那简牍一眼,心头不由一阵狂跳。 “陶商……有军粮了?” “废话!”曹操怒气冲冲的道:“斥候回报,姓陶的已经筹措到了所有的军需用度,你不是说,只要烧了陶商的军粮,他的后方短时间内绝对无法筹粮吗?你不是说这些年对陶商的领地状况了如指掌吗?现在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 贾诩一向古井不波的脸,这一次终于真正的动容了。 “陶商连粮草的事情都解决了?不可能啊,就算是郭嘉,陈登,诸葛亮那些人再足智多谋,再是厉害,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他们还能凭空变出来不成?” 曹操冷哼了一声道:“陶商就是凭空变出来了……嘿嘿,枉费曹某一向视你为当世智者,你!实在是令曹某太失望了。” 第八百四十二章 再出阴招 两条计谋全都宣告破产,这事很是挫伤老毒物的自尊心。 别看老毒物平时清心寡欲的,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还是很高傲的。 有才华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上进心的。 别看老夫平日里不吱声,但老夫若是吱声了,那肯定是言必中,谋必成! 老夫是有真能耐的。 但如今贾诩连续两条计谋都让陶商给破解了,这是五十多年来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贾诩现在有一种语言……若是陶商和郭嘉站在自己的面前,老夫一定大耳刮子抽他俩一顿人,然后在心平静气的去问他们是怎们看出自己计谋的。 陶商,郭嘉……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贾诩不由感到好奇。 曹操此时也已经平复了心情,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站起身来冲着贾诩作揖道:“曹某适才一时失态,出言无状,还请先生勿怪。”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典型套路。 贾诩不动声色,亦是冲着曹操还了一礼,道:“在下设谋不利,影响了全局,也请司空勿怪。” 曹操叹了口气,坐下道:“先生,实不相瞒,曹某现在心里是真急啊,这一次得益州兵荆州军和关中诸侯出兵,这样的机会和阵势数年少有,一旦这次进攻陶氏的兵势被瓦解,以刘表的小心眼,以后让他再出兵只怕很难了,但陶商一旦缓过气来,第一个对付的肯定是我中原……河北和徐州若是两路出兵,曹某根本抵挡不住。” 贾诩眯起了眼睛,思索了一下,道:“老夫眼下,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既然陶商的粮草已经充足,那我们眼下想要迅速击破他,只怕极难,当务之急,是从他的后方入手,能多拉几个人下水,就多拉几个人。” 曹操听到这,多少有点回过味来了。 他砸吧砸吧嘴,低声道:“你的意思是……让庐江的孙策?” 贾诩点头道:“就是他。” “孙策会听我们的话吗?”曹操站起身,开始在帐篷内来回踱步:“按道理,孙策和吕布一样,也算是陶商的附庸,他会那么容易被反陶商吗?” 贾诩道:“若是别人,不会!但是孙策有一点变数极大,那就是此人有野心,吕布虽然是缺点德行,但他现在已经和陶商结成姻亲,再加上陶商势大压着他,吕布不敢反陶商,但孙策跟陶商之间的关系,却微妙了许多。” 曹操仔细的一琢磨,确实是这么回事。 “以孙策的眼光,不难看出陶商是在利用他钳制刘表。” 贾诩道:“孙策这些年也确实是在这么做,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刘表与他有血仇,如今陶商纵横天下,势力空前强大,再加上吕布直接加入了陶商军,饶是孙策,只怕也是坐不住了。” 曹操点了点头:“听说,孙策的弟弟孙权,如今被陶商扣在金陵城了吧?” 贾诩点头道:“正是,表面上来看,孙权被陶商扣为人质,缓和了两家的关系,但实则已经说明了两方彼此互不信任,而且这种不信任已经浮上水面。” 曹操寻思了一下,突然道:“如此说来,确实是可以一试。” 贾诩道:“司空可以遣满伯宁为使,让他劝说孙策出兵偷袭金陵城,以满伯宁的能力,想来一定可以说服孙策和周瑜。” “好,就派伯宁去说孙策。” …… 曹操和贾诩再次出阴招,打算密谋陶商的后方。 但曹操没有想到的是,与此同时,有一个人也找上了陶商,表示愿意投诚。 而这个人的身份令陶商大感惊诧。 不只是陶商,他麾下所有的人都,包括郭嘉,诸葛亮,陈登等人都感到震惊。 曲阜城的正厅。 “你是李儒?”陶商看着面前这个山羊胡子的瘦削男子,诧异的出言道。 男子冲着陶商长作一揖:“正是。” 陶商紧紧的盯着他:“当年董卓死后,长安城吕布,李傕郭汜,马腾韩遂相争,最终西凉军兵败,四分五裂,但董卓的孙女董白和你下落不明……陶商虽然猜测你还活着,但缺没想到你居然还敢现身于世?” 李儒笑道:“为何不敢?连吕布都归顺丞相了,李某如何不行?” 陶商转头吩咐裴钱:“请吕布过来。” 裴钱领命而去,少时引着吕布来到正厅。 吕布刚一进厅堂,目光落在李儒身上,一个跄踉,差点没脸着地。 “李,李儒?你还没死!” 这话说的当真是挺欠抽的,连陶商听着都别扭。 李儒却是不以为意,他笑呵呵地转过身来:“温侯,真是好久不见了。” 吕布诧异的看着李儒:“真是邪了门子了,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活着?” 陶商问李儒道:“你这些年都躲在哪里。” 李儒也不掩饰:“在下一直在汉中,供职于张天师麾下。” 陶商扬了扬眉:“张鲁?他胆子当真不小,居然敢收留你。” 李儒笑道:“张天师麾下虽有兵将,然智谋之士甚少,她与刘璋有仇。有我的帮助。这些年来防守汉中倒也是得心应手,至于董小姐。已经被张天师收为义女。” 陶商点了点头:“你对董卓倒是忠心耿耿,这些年来,一直替他守着孙女,也算是个忠义之臣了。” 李儒道:“相国对我有恩,我如此做也是理所当然。” 陶商挑了挑眉:“你在张鲁麾下,待的不错,为何又突然跑到这来见我呢?” 李儒毫不遮掩:“李某这些年不出山,只是待在张天师麾下,并非是为了苟图衣食,而是这天下大势尚未明朗,不愿轻动而已,毕竟李某现在不仅是自己,还肩负相国的血脉,绝不能再走错一步。” 陶商恍然的“哦”了一声:“你的意思是现在这天下的大事就明朗了吗?” 李儒点了点头:“至少能看出八九分了,可一统天下者,必丞相也,所以李儒专程来投。” 陶商微笑道:“你到是个机灵人,纯粹的投机分子。但我不就不能这么轻易的把你纳入麾下……温后投我麾下,可是帮了我不少的忙,而你是董卓的遗臣,没有好处,我为什么要收留你?” 李儒笑道:“李某绝非碌碌无能之人,我既然能来此,那必然是可以为丞相献上厚礼的。” () 第八百四十三章 董卓孙女 听了李儒的话,陶商不由笑了。 其实他一猜李儒就不会空手而来,毕竟是当世智者,这点眼力见要没有,他也干脆别出门混社会了。 陶商站起身,慢步走到李儒的面前道:“李先生有何高见?” 李儒站起身道:“李某现为张天师麾下第一谋主,我愿劝天师领五斗米教教众归顺丞相,并偷袭长安,断关中诸侯归路,并与丞相河北之兵会和,夹攻洛阳,袭曹操之后。” 一听这个条件,别说是陶商,在场的诸人眼睛都亮了。 陈登站起身来,上下打量着李儒,好半晌才道:“陈某也素知李先生之名,知道先生乃是董卓昔日麾下第一谋主,智计百出,先生是见过大世面的,潜身缩首于张鲁麾下,必不得志,今番持此大礼,专门来见我家丞相,想来一定也是有所求吧?” 陈登的话很对路,李儒这样的人,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带着能够说动张鲁偷袭长安的筹码来见陶商,怎么可能不要求什么? 那脚指头现象也不可能。 李儒闻言笑笑道:“自董相国死后,李某身上便只剩下两件大事,一是让自己能够善终,二是保全董相国的后人。” 说到这,李儒顿了顿,道:“昔年天下势力众多,李某不才,看不出这一统天下的重任最后会落在谁家,李某是死过一次的人,不能再走错任何一步,因此躲在张鲁麾下,只等看清一切之后,再作处置……如今观之,丞相是唯一一个能让我善终的人,当然,我对丞相也必然是有所回报。” 陶商微笑道:“你不怕我狡兔死,走狗烹吗?万一我以后后悔了呢?” 李儒很是自信的挺起胸脯:“丞相有君子之名,想来答应李某的事,便不会反悔。” 金陵军诸人彼此互换了一个眼神。 这话说的,真是不知者无畏啊。 “李先生既然敢豪赌一场,那陶某自然不会让你失望。”陶商笑着道:“只要回头你能让张鲁出兵,我便让河北兵将南下攻打洛阳和三河之地,断了曹操和关中诸侯的后路,此事若成,陶商保你一生富贵无忧!” “多谢丞相。”李儒向着陶商长作一揖。 但是当他再次直起腰板之后,李儒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之色。 那表情怎么形容呢,似是有些难言之隐的样子。 陶商何等的眼力见,当时便知道他还有事情。 “李先生还有什么事?” 李儒冲着陶商恭敬的深施一礼,道:“陶相,在下适才说了,李某此生只有两个心愿想要完成,一是能够善终,二是为相国之后寻找一个好的归宿。” 吕布在一旁道:“相国的全家人当年在长安之乱时都被马,韩害死了,唯有孙女董白下落不明,听你适才所言,董白这些年,莫非是由你保护着的?” 李儒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吕布长叹口气,道:“相国当年是我义父,我却不能保全其家眷,说起来,我不如显彰多矣。” 李儒微微一笑,道:“温侯不必如此说,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也。” 陶商摸了摸下巴,对李儒道:“李先生想让我做什么?” “相国对我恩重,李某这些年替相国看守董小姐,但李儒年纪渐大,却是不能替相国看护小姐一辈子……因此我想请求丞相,替董小姐寻一门好的归宿。” 陶商闻言这才恍然。 这是想让自己给董白指婚啊。 他微笑道:“这个不是问题,你没看见陶某麾下英雄多矣,日后待天下平定,他们都会是朝廷的股肱之臣,董小姐若是愿意,陶某倒是愿意为她做媒。” 这件事就根本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李儒保护董白多年,在某种角度来说非常值得敬佩。 帮他了结这点心愿,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很显然,李儒并没有把这事想的那么简单。 “丞相如此厚意,李某深为感激……只是此事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 陶商一挑眉,道:“这话从何说起?” “这个……”李儒寻思了半晌,道:“丞相,董小姐这一次也随李某一起来徐州了。” 陶商闻言诧然道:“董小姐和你一同来了?她人在哪?” 李儒尴尬的笑了笑,道:“就在府外等着。” “这是什么买卖?董小姐既然来了,如何让她在府外候着,李先生还请让小姐进来一叙。” 李儒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这就请小姐进来拜见丞相。” 说罢,李儒转身就要向外走。 吕布似乎是想明白了点什么,突然道:“董小姐她,像不像相国?” 李儒的身形顿时一窒。 他沉吟了一下,方才开口:“像。” “有多像?” “要多像有多像。” 吕布长叹口气,似是明白了什么。 少时,却见李儒领着董白走了进来。 一看见董白,在场的人顿时都愣了。 董白的长相应该怎么形容呢? 豪杰中的豪杰,汉子中的汉子。 一脸的横肉,膀大腰圆,大鼻孔,厚嘴唇,看她的胳膊,隐隐的,似乎还有肌肉的形状。 论及身高和体态,陶商这辈子只认识一个女人更跟她相比,那就是许褚的夫人许憨娘。 若是论及长相,陶商也只认识一个女人和她一样粗狂,那就是陶应的夫人花児。 董白这女子,分明是集花児和许憨娘的优点长的啊。 “董小姐,你好。”陶商笑呵呵的跟她打招呼。 董白很显然继承了她爷爷的大嗓门和粗狂的性格。 她上下打量着陶商,用如同牤牛一样的厚重声音道:“是你要跟我成亲?” 陶商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忙道:“不好意思,我成过亲了。” 董白的脸上闪现出了怒色,她转头看向李儒,怒道:“李先生,你居然让我做小的?” 李儒忙道:“小姐不可胡闹,这位乃是陶丞相,咱们以后就要靠依附于他了,小姐不可无礼,快给丞相请安。” 董白很显然不太把李儒当回事,她转头看向陶商,爽朗的笑道:“你就是陶商啊,我小时候,阿翁曾跟我说过你们陶家的事。” 董卓说起我? 陶商有些好奇的道:“你阿翁都跟你说我陶家什么了?” “他说你爹是个糊涂蛋,说你年纪轻轻,鬼心眼不少,天天往外冒坏水,不憋好屁。” 陶商:“……” 第八百四十四章 强 攻 李儒适才说董卓的孙女和董卓非常的像,陶商现在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娘们和董卓一样,多少沾点虎,而且脸大的要命。 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是饥渴的紧。 董卓的孙女……真是有乃爷之风啊。 陶商重重的咳嗽一声道:“董小姐,李先生已经把你们的事跟我说了,虽然你翁翁当年和我有些误会,但时至今日,故人已经不在,咱们展颜消夙愿,一笑泯恩仇,一切恩怨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董白似懂非懂的看着他:“恩仇无所谓,但李儒说,你能给我安排个亲事。” “这个……”陶商尴尬的一笑:“我手下有诸多良臣猛将,俊郎的,威猛的,有内涵的各式各样,回头我帮小姐你好好物色一下。” 这个回头是什么时候,就不好说了。 很显然,董白并没有因为陶商的敷衍而满足,她的目光,开始向着陶商麾下的一众人看去。 “何必等回头,现在就选!” 大家都紧张了。 陶商麾下的人,任凭谁被董白看到,都是浑身一个冷颤。 郭嘉一哆嗦:“郭某的身体不行啊,恐伺候不了小姐。” 田丰捋胡须的手都有点发抖:老夫岁数大了,大了,也够呛。” 徐荣很直接的把面具摘下来:“我是残疾。” 赵云干脆仰头看向天蓬:“我那话不行。” 众人都惊讶的转头看向他。 真的假的?都这么说话了? 董白最后将目光落在阿飞身上。 她凶悍的面庞瞬息间露出了笑容:“年纪轻轻,身体也挺壮实的……要不,咱们俩成个亲?” 阿飞当时就哭出来了。 “丞相,我、我那话也不行!” 陶商轻轻的一咳嗽,笑道:“董小姐不要着急,这件事,时机不到,缘分亦未到,这事陶某记下了,回头一定给你物色个好的,行吗?” 董白心有不甘的将眼神从阿飞身上挪开,殊不知阿飞此刻已经是大汗淋漓,犹如得了一场大病一样。 太特么惊险了。 …… 李儒既然敢来,那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想必张鲁那边也没什么问题,陶商于是请他回去联系张鲁,并让河北的田豫,牵昭,赵睿,吕威璜从并州南下,与张鲁和夹关中地。 与此同时,陶商准备反守为攻,主动攻打曹操和三刘集团。 防守了好几次,金陵兵大幅度的挫伤了敌方的士气,陶商觉得,是时候让对方知晓自己真正的实力了。 自己最近太惯着他们了! 这一日,夕阳西下,刘表正坐在帅帐内,一边批阅军务,一边和刘备商讨下一步的战略。 二人正说话间,却见文聘急急忙忙的走进帐内,对刘表道:“将军!陶军对我们发动进攻了!” 刘表这两天身体越发虚弱,闻言脸色一白,说话都有些喘。 “怎么回事,说清楚点。” 文聘忙道:“陶商军不知为何,突然对我军发动大举进攻,赵云,吕布,黄忠,徐荣,徐晃,张辽,阿飞,高顺,甘宁,张郃,许褚,周泰,太史慈,高览等各部尽出,分别攻打我们的各处营盘,曹将军那面告急!” 刘表身形不稳,突然低头一声重咳,居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兄长!”刘备见状大惊,急忙奔上前,却见刘表一把推开他,道:“玄德,不要管我,速速去组织各部应对,眼下三军士气不高,切不可让陶商得逞!” “诺!”刘备心中焦急,他此刻也顾不得刘表了,急忙招呼关,张,文聘等人随他出去迎敌。 奔出帅帐,却听营寨周边,到处都是喊杀声和叫喊声,适才还很安静的营盘,突然之间变的极乱。 金陵军果然发动了大举进攻! 却有斥候急忙来向刘备禀报军情。 “左将军,我军前寨正在被敌军四路攻打,分别是徐晃,徐荣和赵云,阿飞的兵马,他们强攻我们的营盘,一边推进兵马,一边四处放火焚烧!” 刘备眉头一皱:“看来陶商这一次是打算毕其功于一役,需得谨慎应对!二弟,三弟,文将军,咱们速速去前寨,稳定军心,无论如何也要挡住陶兵!” “诺!” 关羽,张飞以及荆州诸将奔着前寨匆匆而去。 当下,负责指挥前寨具体军务的人,是蔡瑁和张允。 蔡瑁虽然是荆州宗族,也算久经沙场,但论及用兵的手段,跟陶商麾下的将领相比还是差了一截,特别是他眼下面对的,是金陵军的重镇徐荣。 徐荣并不着急让兵马完全冲阵,他只是不慌不忙的令金陵兵徐徐推进,并保持阵型,稳扎稳打,让敌方一点空隙都找不到。 特别是他军阵最前方的军队,是久经沙场的泰山兵。 泰山兵的兵器配置是一手朴刀,一手圆盾,他们整齐而极有效率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器,面对使劲向前,意图冲破他们阵型的荆州军,泰山兵丝毫不急,他们平日里的训练极为刻苦,临阵经验极多。 荆州军越是着急要跟他们分出胜负,他们的胜算便是越高。 眼看着金陵军这种针扎不进,水泼不进的打法,蔡瑁脑袋上的汗珠越来越密。 他心中把徐荣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但很可惜,却没什么大用。 徐荣后方,负责统帅连弩军的甘宁看着徐荣这种无赖式的打法,不由得嘿嘿直笑。 “好家伙,荆州军的战将如此无用,居然让你这般戏耍,若是换成老子,气都气死了,还打什么仗?” 徐荣扶了扶自己面上的铁面具:“若真是跟你这样的混人对阵,这战法恐怕还真就是未必管用,偏巧蔡瑁有些能耐,还没什么胆量和冲劲,这种战法对付这样的人,最为妥帖。” 甘宁嘿然道:“荆州军该不会就这么活生生的被你蹭进帅帐去吧?那他们也太无用了!” 徐荣摇了摇头:”当然不会,荆州军有能耐的人不少,蔡瑁不过是其中之一,特别是他们也有连弩兵,如不出意外,他们的连弩军一会就会出现于此。” 说到这,徐荣用他面具下的独眼深深的望着甘宁道:“到那个时候,怕是就得需要甘将军你出手了。” 甘宁闻言用使劲的攥了攥骨节:“放心吧,老子等的就是那些连弩军!嘿嘿,仿着咱的连弩造假,也敢拿到咱们面前显摆?他们不来便罢了,来了老子就让他们知道金陵连弩的真正威力!“ 就在这个时候,荆州大营里面传来号角之声,紧接着,便见关羽率领一军来到了前阵的战场。 第八百四十五章 金陵军的强势 关羽坐镇中军,指挥麾下一众精悍的将士,严整而不失效率的走了过来。 甘宁看着关羽率领着军队徐徐而来,哈哈一笑:“好家伙,果然还是来了。” 徐荣长叹口气道:“甘将军,稍后的事情就靠你了。” 甘宁很是爽的说道:”放心,包在老子身上,不过,你也不可走了,需得靠你在旁边帮称老子。” 徐荣哈哈一笑,也不正面回答甘宁,他对身后的传令兵道:“变阵。” 随着徐荣的话音声落,泰山军的前阵向着左右两方开始移动,将中间的道路让出来。 紧接着,便见甘宁一挥手,他的连弩营开始大步向前,在泰山军让出的空档处列阵镇定。 连弩营的士兵们齐齐抬手架起连弩,瞄准对面的军阵随时等待命令的下达。 关羽见了对方的连弩阵面色一变,急忙喝令道:“架盾!” 他麾下的士兵们便急忙将巨大的盾牌树立在阵前。 甘宁看见关羽变阵,嘴角露出了一丝讥笑:”关羽果然名不虚传。有俩下子好!我就看你怎么个应对之法。” 说罢,便见甘宁冲着后方猛然一挥手,连弩营的士兵们开始齐齐发射。 如雨般的箭支划破空气。呼啸着射向了关羽的军阵,但大部分都被挡在了盾牌之外,只有少部分射入阵中,对于关羽的士兵只造成了一点点的伤亡。 甘宁很精明,金陵军的连弩是十支连发,但甘宁只要射了一半,并没有全部射出。 关于感觉到对面的连弩箭停,随即要求麾下士兵变阵,并让己方的连弩营开始瞄准射击。 但见盾牌阵刚一打开,在关羽的连弩营箭支开始射出的同时,甘宁的连弩营却继续发射了。 关羽见状大吃一惊,荆州的连弩一般只是四箭连发,达不到十箭。而甘宁的连弩,却在瞬息之间,放了五箭又放五箭。 换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如此说来,还是金陵军的连弩水平远超出己方。 甘宁哈哈大笑,道:“关羽,如何就这点名堂?如此在老子眼中还不够看,有什么别的本事,尽管使出来,老子全都接着便是。” 徐荣没有说话,而是趁着两方的连弩营在彼此对射的时候,乘机让泰山军调整阵型。 徐荣亲自上阵,让泰山军分成左右两路兵马,向荆州军徐徐碾压过去,意图从两侧突破关羽的阵势。 关羽也不是简单的角色,后世的武圣,忠义无双的万人敌,岂是易与之辈? 关于让麾下的士兵们分成三队,向着徐荣和甘宁的军队发动袭击,而他本人则是待着亲兵,纵马荡开金陵城的中军,杀将而来。 关羽有所动作,徐荣和甘宁都不敢怠慢。 关羽的勇猛,他们向来素有所知。 如果是用兵将结阵互相比拼,徐荣和甘宁都不惧关羽。 但如果是让关羽杀到他们二人的面前,他们知道自己绝非关羽的敌手。 这混蛋真要是过来了,那基本就是一刀的事 甘宁急忙吩咐手下的连弩手:”快射他!用弓弩射的狠狠的射!不要让他靠过来!” 金陵兵的弓弩手效率极高,甘宁的命令下达之后,便见成群的监箭雨向着关羽射去,铺天盖地的犹如小雨点一般。 关羽纵然有万夫不当之勇,但面对箭雨,他也是无可奈何,特别是金陵连弩的强大天下皆闻,就是关羽这样的猛虎也只能被挡在牢笼之内。 连弩军的前面还有泰山军作为屏障,泰山军的强悍从多年起就冠绝北方,荆州兵马平日里虽然也经常操练,但临阵经验与泰山军相比则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这些年他们最强的对手,也就是孙策而已了。 关羽在徐荣和甘宁面前吃了憋,想要冲过去,反倒是被拦在了圈外,动弹不得。 可怜关羽一身精湛的武义,旷世的本领,但在徐荣和甘宁这两货的面前被压的死死的,几无用武之地。 不仅仅是关羽这边,张飞那边也碰到了让他感到胆寒的强敌。 阿飞! 不同于徐荣和甘宁,阿飞对自己的武艺极有自信,一上来就是兵对兵,将对将,阿飞让麾下的金陵骑兵挡住张飞的亲兵,他自己则是挺枪纵马而上,对阵张飞。 阿飞策马而出,来到张飞面前,抬手一枪罩着他的面门就刺,却被张飞用蛇矛拨弄到了一边。 张飞咬牙切齿的看着阿飞,怒道:“哪里来的野小子,也不报个姓名,上来就战?金陵军都是这么不讲究的吗?” 阿飞呵呵一笑,道:“我是无名小卒,张将军乃是盖世猛将,还犯得上跟我掰扯这些么?咱们手底下见真章便是!” 张飞被阿飞一通抢白,黑色的脸颊透出了一抹红晕,他咬牙切齿道:“小贼,你找死!” 当下,便见张飞挥起蛇矛,和阿飞战在了一起。 阿飞的武艺在金陵军中,足可和吕布,赵云,黄忠等人相比,对上张飞,可谓是棋逢对手。 两人一黑一白,在原地捉对厮杀,枪矛并举,只打的天昏地暗。 如此往来一百个回合,竟然是阿飞凭借童渊亲传的枪法,略占上风,不过张飞却胜在力大,每一招几乎都是力逾千斤。 两人凶猛的过招,阿飞凭借一人之力绊住张飞,却是给了金陵军其余将士们极大的发挥空间。 张飞用尽全力和阿飞拼杀,无暇旁顾,顾不上手下的兵,荆州军本就战力不及金陵军,这一只兵马又没有张飞带领,开始逐渐呈现下滑形势。 张飞跟阿飞能打个旗鼓相当,但手下的兵开始逐渐呈现败势,他心中很是着急,但偏偏又无可奈何。 那边厢,文聘和魏延也被周泰和徐晃绊住,面对金陵军强力的攻势,荆州军整体趋于被动形势。 荆州军的战况,由斥候随时向着帅帐内的刘表禀报,刘表浑身哆嗦,咳嗽声也越来越重。 “快,快!快找玄德来,咳咳咳……。”刘表一边使劲咳嗽,一边对身边的护卫吩咐道。 斥候有些手足无措,急忙奔出帐篷,正好撞进了进了帅帐的庞统。 庞统一看刘表的样子,心中慌了。 看他的样子,这可不是好状态啊! 第八百四十六章 怒极攻心 庞统看见刘表的样子,顿时慌了,这他这表现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急忙来到刘表的身边,道:“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刘表喘息着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玄德呢?玄德何在?” 庞统也是听到了喊杀声才来到刘表的帅帐的,并不是很清楚外面的局势。 但不清楚归不清楚,庞统还是能够通过一些蛛丝马迹看出情况的。 不得不承认,眼下的局势颇有些不妙啊。 很不妙! 庞统轻轻的咽了口吐沫,心中左右权衡之后,最终下定了决心。 还是先骗骗刘表吧。 “刘荆州放心,外面的战事一切都好,玄德公配合蔡瑁将军,已经拦住了金陵军的偷袭,眼下正一点点的挽回颓势,眼下一切大定,无需过于忧虑。” 这一番话说完,刘表好似才放了心。 老爷子适才起伏剧烈的胸口眼下这才逐渐平稳,他轻轻一笑,叹道:“还是玄德有能耐。” 话还没等说完,却见一名侍卫匆匆忙忙的冲进了帅帐,对刘表高喊:“主公,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庞统一听这侍卫的喊声,不由闭上双眸,心中暗叹这下是真完了。 刘表颤抖着站起身,道:“什么大事不好?” 那侍卫浑身颤抖着道:“蔡瑁,蒯越等宗家将军不敌金陵军攻势,已经是撤往了内营,不能接敌,玄德公亲往外寨与金陵军对抗,可是关羽,张飞,文聘等几名将军都被金陵军绊住,玄德公主持大局,也不过是堪堪支撑,形势甚危……” “什么?”刘表闻言一阵天旋地转,他转头看向庞统道:“你适才不是说一切皆好么?” 庞统心下暗叹,刚想出言解释解释,却见那名没有眼力见的士兵继续道:“黄祖将军率兵从侧翼前来救援,还没等进寨,就遭遇了徐晃的伏兵,黄祖将军身负重伤,麾下的战将吕公亦是被徐晃劈掉了半个脑袋……” 这一下子,刘表算是彻底的忍受不住了。 但见老头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炫目的红色喷洒在桌案上的简牍上,显得分外凄凉诡异。 “刘荆州!” “主公!” …… 与此同时,徐晃战败了黄祖,杀了吕公,便立刻率兵突入荆州军的大营。 徐晃的目标,既不是关羽也不是张飞,更非魏延,文聘,蔡瑁和张允之流,他的目标乃是刘备。 铁浮屠冲开了敌军的军阵,犹如钢铁洪流一般向着刘备的军阵冲去。 铁浮屠的优点不是快,不是猛,而是硬。 犹如一排推土机一样,逢山开路,所向披靡。 而徐晃本人更是手持大斧,随同铁浮屠一同进攻。 刘备没有关张相助,虽奋勇抵抗,却也是无可奈何,麾下兵马被冲的七零八落。 徐晃在阵中看到了刘备,随即纵马奔驰而来。 刘备不敢怠慢,手持双股剑与徐晃交战。 凭心而论,刘备久经沙场,武艺绝伦,绝非等闲之辈。 但在徐晃的面前,他还是差了一个档次。 刘备和徐晃交手十几招,便感觉到胃里翻江倒海的翻涌,一阵阵恶心的感觉涌上咽喉处,很显然是气力不支,缺氧的结果。 不多时,便见刘备调转马头,向着后方匆匆而去。 徐晃怎么会放过刘备,他御马紧随着刘备的后方而去。 刘备纵马狂奔,一路上都是在放声高呼,喝令拦路人统统闪开。 徐晃看着刘备仓皇的样子,心中不由冷笑。 让你跑? 我看看你到底能跑到哪去? 就在刘备被徐晃撵的跟狗一样的时候,前方一支兵马突然向他冲来,挡在了徐晃和刘备之间。 徐晃勒住马,静静的瞪着前方的来将。 这只兵马是益州军,为首的战将却是一名看着并不年轻的老将。 看样子应该和黄忠差不多大。 徐晃不敢小瞧来者,一般这把年纪还敢上阵来,应该都不是简单的货色。 徐晃乃是金陵名将,做事沉稳,他秉承了陶商的特点——对软柿子往死里拾掇,对硬茬子则是能避就避。 来者不是说别人,那是益州的上将严颜。 当下,便见严颜指挥一众益州兵冲上去与徐晃鏖战,拦住了他的进击,而后又有张任赶到刘备面前,将他救下。 刘备一脸沧桑惊恐,心有余悸的望了望后方交手的徐晃和严颜,喉头一动,咽下一口吐沫。 他转头对着张任拱了拱手,感谢道:“多谢张将军救命之恩,备实在是惭愧,惭愧啊。” 张任道:“都是自家盟军,何分彼此?是曹司空恐刘荆州大寨有失,特让我也前来支援。” 刘备一听张任说起曹营之事,忙道:“曹司空那边也遭到陶商的攻击了?” 张任的表情很是无奈:“曹司恐那边被陶商的主力军进攻,据说是陶商亲自坐镇,关中诸侯的各路兵马已经前往支援了,只怕跟你这边相比,绝不会好。” 刘备一听这话,心下顿时不安起来。 …… 也就在这个时候,陶商麾下的主力兵马开始进攻曹营。 吕布,赵云,张辽,高顺,张郃,高览,纪灵,臧霸,许褚,黄忠全部出动,对曹营展开全面进攻,金陵军的主力力几乎都在这面,并由陶商全面坐镇,攻势可谓震天彻底。 曹操令曹仁总督三军,并让曹氏全部兵将配合关中诸侯的兵马,死死的拦住金陵军,决心不让陶商越雷池一步。 但问题是,很多事情却不能够受曹操的控制。 主要是陶商的攻势实在是太凶猛了。 陶商这一次是铁了心,要让曹操知道自己的厉害。 曹操在帅帐内没有动。 但外面的战事却时刻有人向他进行禀报。 “启禀司空,曹洪将军的防线被陶基的泰山军冲开!” “启禀司空,夏侯渊将军与黄忠交手,夏侯将军不忿黄忠,与其交手,被打伤了。” “启禀司空,曹纯将军的虎豹骑与赵云的金陵白马军交锋,胜负不分,但左右两翼被张辽和高顺冲开,中军急求援兵。” “启禀司空,高顺的陷阵营已经杀到中军之后了,离您的帅帐极近,典韦将军被许褚绊住,救援不及……” 曹操重重的一拍桌案:“区区一个陷阵营,曹操麾下居然无人能挡住他们?关中诸侯的兵马呢?让他们往上顶!曹某焉能让陶商小贼治住。” () 第八百四十七章 人中吕布 曹操心中很急,但是他着急也没用,金陵军为了这次攻势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这一次大战,他们几乎是所有的精兵猛将尽出。 陶商打定了主意不让曹操和刘表消停过日子。 曹军的宗族将领,昔日曾有两名最擅长用兵布阵的重镇,论及用兵的能力,他们可以说比曹操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是夏侯惇,一个是曹仁。 如今夏侯惇身死玩完,曹氏和夏侯氏的本家将领,除曹操之外,皆以曹仁马首是瞻。 眼下在外面,代替曹操指挥战事的人就是曹仁。 曹仁一向冷静,但面对今日排山倒海一般的金陵军,曹仁也是有招无处使,有力无处发。 他只能在指挥布置上动一些小脑筋,尽量让关中诸将帮曹军抵御大部分的压力。 但问题是关中诸侯的兵马虽然是羌胡参杂,个人战力不差,但论及整体战力,着实是没个看。 结阵结阵结不好,听指挥的能力也极其低下,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不如昔日的黄巾军有纪律性。 这样的兵马,任凭个人战力再强,但在战争的大势上,不过是沧海一粟,起不到任何的决定性作用。 陶商在中军,看着两方的兵马往来交手,那些关中诸侯的兵将呈现出一副杂乱无章的状态,不由倍感好笑。 陶商挥起马鞭,指着那些虽然作战勇猛,但却完全是各自为战的关中诸侯兵马,对身旁的吕布道:“温侯,若是由你亲自率领并州狼骑去冲阵,对付关中诸侯,能有几分胜算?” 吕布这段时间又瘦了一些,模样基本上已经恢复了当年的样子。 这样的体态,让他又重新有了当年的傲骨和神韵。 吕布将方天画戟向着身后一甩,很是骄傲的道:“自归降丞相以来,并州狼骑皆是由张辽代为执掌,不过张辽虽然也是布麾下的心腹重将,但若论及统领并州狼骑,跟末将却还不在一个档次上,不是末将自吹,并州狼骑只有由末将率领,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陶商静静的注视着他,眸子中的光芒闪烁不定,看模样似乎是有什么意味深长的话想说。 吕布被陶商看的浑身不舒坦:“贤婿,你为何这般瞅我?” “岳父大人,您这还不算是吹吗?” 吕布愣了愣神,接着脸上露出了羞恼之色。 “贤婿,你且看我的厉害!” 陶商这一次,倒是真让他和张辽各率领一部并州狼骑了。 吕布转身冲着身后的并州狼骑们高声喝道:“郎儿们!” 陶商对郭嘉低声道:“这是什么称呼?狼儿们?并州狼骑就得叫狼?” 郭嘉一翻白眼:“人家是儿郎的郎!” 吕布继续喊道:“拿出你们的骨气,露出你们的獠牙,前方的敌人在我们并州狼儿面前,就犹如温顺的绵羊,他们的血肉任凭你们啃噬,他们的财帛任凭你们掠夺,他们的妻女任凭你们凌辱……” “嗯哼!”陶商重重的一咳嗽:“我们是君子之军,这些事以后少干,特别是妻女那一块。” 吕布闻言一愣,接着继续道:“丞相说了,不让你们凌辱别人的妻女!不让便不让,咱们自个家又不是没有娘们?儿郎们都打起精神来!跟我冲啊!” 这叫什么鬼口号? 还特么不如不说呢! 转瞬之间,便见以吕布为首的这一支并州狼骑,携裹着风雷之势,向着曹军猛然冲去。 吕布一马当先,连杀十余名关中骑兵,很是容易的在敌阵中撕开了一个口子。 关中兵将骤然间遭到突袭,一时间变的非常混乱。 关中的骑兵大部分还是使用单马镫的,但是陶商麾下的骑兵已经基本上都开始使用双马登,因此在冲击力和使力这一点上,吕布的骑兵完全是凌驾在关中骑兵之上。 吕布的加入,使得曹军和关中军的局势更加的被动。 眼看着吕布的并州狼骑即将冲到自己的面前,关中将领候选对着麾下的骑兵们高声道:“兄弟们跟我冲!不要让这些金陵狗在嚣张下去!” 说罢,便见候选率领他麾下的将士们,如同锥子一样向着吕布的军阵冲去。 吕布丝毫不惧,在他看来,并州狼骑是天下无双的强军,候选的一系列举动不过是自寻死路。 不过候选毕竟也不是普通人,两军相碰,他凭借自身勇武,在并州狼骑的军阵中纵横厮杀,不少狼骑的将士都折在候选手下。 关中诸侯大多不是士族出身,与中原的军阀不同,他们都是靠着赫赫战功与时势走到这一步,他们能够成为一方小诸侯,靠的完全是自身的勇武和功绩。 就在候选大杀四方之时,突然听到一声大喝传来。 “兀那贼将,你的对手是我!” 候选抬头望去,却见吕布策马而来,如同风驰电掣,瞬息之间,便来到了候选的面前。 随手一戟挥下,两柄兵器相交,候选感觉到自己的两条胳膊都要断掉了。 他心下胆寒,冲着吕布吼道:“汝是何人?你侯将军枪下不杀无名之辈。” “吕布!” “吕布?”候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吕布这两个字代表什么? 那他娘的是天下第一武将啊! 并州军的灵魂人物,西凉军的霸者。 但即使是如此,候选也不愿意落了士气,他咬了咬牙,仗着胆子吹牛道:“吕布又怎地?我十岁之时便能倒拽双牛,二十之后,便能徒手格杀猛虎,区区吕布,能耐我何……”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吕布反手一削,直接用方天画戟劈掉了候选的半个脑袋。 “真他娘的呢能吹?吕布都不敢说能手撕虎豹,你算个屁?” 瞬息之间,战场之内,仿佛出现了一瞬间的平静。 紧接着,便见候选麾下的一众骑兵都乱了。 “侯将军死了!” “快跑啊!” 由于没有纪律性,各自为政的关中诸侯军马,一旦失去了主将,便会立刻陷入无机制无管理的混乱局面。 吕布反手一挥,继续让麾下的将士们猛冲,并州狼骑展现出了最大的实力,在场间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于此同时,程银和马玩两路诸侯,亦是率兵从左右两侧赶来。 吕布见两路诸侯的兵马包夹而来,却不分兵,而是率领并州狼骑,全力向着程银的兵马杀去,瞅都不瞅马玩一眼。 而就在吕布称雄的时候,高顺的陷阵营也是冲到了曹操的帅帐之前。 第八百四十八章 各有胜败 “启禀丞相,高顺的陷阵营,已经冲破了曹操的中军,抵达其营寨后方,目前已经接近了曹操的帅帐!” 听了裴钱的禀报,陶商皱起眉头,道:“高顺的陷阵营未免突进的太过了一些吧?” 郭嘉在陶商身后道:“陷阵营的战力太强,当年在吕布的帐下时,就是独立行事进兵的,再加上高顺本人的能力出众,突入太过,却也在情理之中。” 陶商摇了摇头,道:“若是换成别人,倒是罢了,但对手是曹操……太过深入,很有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离高顺最近的将军是谁?” “是黄忠将军!”裴钱回道。 “好,速传我令,让黄忠火速过去接应高顺,不求有功,只需要二人顺利归来便是。” “诺!” …… 果然是不出陶商所料,高顺的陷阵营由于突入的太快,中了曹操的计,扑了个空。 曹操的帅帐内居然是空的。 可是当高顺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却被曹操军中的虎卫军和一群弓弩手给包围了。 虎卫军的兵马在前,弓弩手在阵后,对陷阵营进行了强力的施压。 这一次,是曹操亲自指挥这些兵将。 夏侯杰,曹休等曹氏兄弟在曹操的安排下,对高顺进行狠狠的打击。 特别是那些早就布置好的弓弩手,其杀伤力之巨大可想而知。 不过高顺的冷静程度还是超乎旁人想象的,他在看到了己方的兵马受到了如此巨大的危机,急忙令盾牌兵在外保护,让其余的士卒守护在龟甲阵的里面,一点一点的后退。 陷阵营的步伐沉稳,没有丝毫的焦躁之感,仿佛受到了埋伏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们自己一样。 不远处,曹操亲自指挥这场埋伏仗,他看着高顺面对自己的埋伏,从容以对,谨慎处置,而麾下的士兵们亦是没有换乱之色,只是依法结阵势,从容以对,不由大是感慨。 “陷阵营果然是天下强军,其强悍果然是令人咂舌,可叹如此强军,居然落于陶商之手,当真是令人惋惜,惋惜啊。” 荀攸也是全身甲胄的跟随在曹操身后,闻言道:“司空有想收服高顺之意?” 曹操哭笑道:“若是能够收服,那自然是好的,可叹时不与我,那高深随同吕布归顺了陶商,就算是生擒了,只怕也未必能够为曹某所用,到时候反倒是得不偿失,罢了,还是杀了吧!也算除一祸患。” 曹操既然已经不打算生擒,那虎卫军和弓弩营便加强了攻势。 陷阵营虽然冷静,但在这种四面受敌,各处皆被围攻的情况下,也不由的是险象环生。 好多持盾的精锐士卒,倒在了血泊之中,再也站不起来了。 看着一个个倒地不起的陷阵营士兵们,高顺气的咬牙切齿,可偏偏又无可奈何。 七百陷阵营将士都是他精心挑选,长久操练的,少了一个容易,可要是再想补充一个,却不知得花多大的心血。 饶是高顺一向一冷静著称,现在也是心如刀绞,火爆脾气蹭蹭的往上蹿。 若是陷阵营的士兵们都折损在了这里,他就是活着回去又有什么用呢? 可归根结底,现在的局面却跟士兵们没关系,还是自己指挥失误,过于冒进。 高顺的心中现在是要多后悔有多后悔。 就在这个时候,后方传来一阵响声,接着便听虎卫军的军阵中发生了一阵骚乱。 隐隐的,似乎是有人在呼唤高顺。 “高将军休慌,老夫来也!” 高顺在军阵之中,虽然有些听不清楚,好多少还是能够分清局势的。 很显然,是有袁军过来支援自己了,只不过目下自己还不知道是谁来了。 高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住躁动不安的心情,重新恢复冷静。 他安排将士们向着声音的来源处一点一点的退去。 曹操也自然是看到了来援的兵马。 那是一只弓骑兵,看样子似乎是金陵白马军的一个分支,那些轻骑兵都被配备了双马镫,各个都手持强攻劲弩,双马镫沉稳的后坐力,让他们可以在发箭的时候,腰更有力,脚的后坐力更稳。 如此一来,他们手中的弓箭就会更有威力。 和弓骑兵一起赶来的还有拐子马军。 这支骑兵的杀伤力虽然较低,但胜在能够混乱敌军,娴熟的战法和疾风似的战术能够快速破坏敌军的阵势。 而当中指挥的大将,一身黄铜金甲,手握金背大刀,和拐子马军一起在虎卫军中冲杀。 不是别人,正是黄忠。 黄忠此刻完全发挥出了他的勇武,凭借一手娴熟的刀法,在曹军阵中往来冲杀,大有所向披靡之势。 黄忠的表现,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曹操的眼中。 看着在阵中尽显无敌的黄忠,曹操不由感叹了一声,道:“好一名勇武的战将,如此英雄人物,居然又落入了陶商手下……” 说到这,曹操的表情有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那臭小子有什么好的?为何能收服如此多的猛将良才?” “这个……”荀攸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他斟酌词语道:“或许是陶家小子行事颇有君子之风吧。” 这话一说出来,曹操却更加的火大了。 他是君子? 曹某我就呸了! 就在这个时候,黄忠等一众兵将已经在敌阵中杀出了一条通路,与高顺的兵将会和。 黄忠纵马来到高顺身边,高声道:“高将军快撤,这里有老夫殿后!” 高顺被黄忠救了性命,心中感激,脸色也有点变的微红。 不过高顺也不矫情,他只是冲着黄忠拱了拱手,随即便令陷阵营军慢慢的向后退去。 黄忠果然是依照前言,亲自断后。 不远处的曹操看的额头上青筋微跳。 好不容易设下计谋困住了陷阵营,居然让这个不知名的老将给救出去了。 当真是可恨至极。 这哪冒出来的死老头,不回家抱孙子在这瞎搅和什么呀?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典韦纵马来到了曹操身边,他似乎也是看到了黄忠表现的极为神勇,忙道:“丞相,不如让某家去对付他吧?” 曹操扫了典韦一眼,突然愣住了。 却见他肩膀的铠甲不知是被谁削掉了一块,鲜血正不停的向下流。 似乎是察觉到了曹操的目光,典韦呵呵一笑,道:“不碍事,某家适才与许褚对上了,别看我受了伤,那虎痴也好不到哪去!” 曹操沉吟了一会,道:“典将军,此处交给曹某便是,我安排你和鲍忠,鲍韬二人领军往别出去,曹某另有调用!” 第八百四十九章 二鲍 典韦得了曹操的军令,随即往后方去寻找负责守卫后营的二鲍去了。而曹操依旧是留在此处,调兵遣将,负责收拾准备撤兵的高顺和黄忠。 鲍忠和鲍韬目下负责后寨的防务,这俩在一定程度上来讲算是被曹操边缘化的人物。 整个军营都在发生大规模的战争,鲍忠和鲍韬躲在后方,也是心惊胆颤。 他们整备麾下的兵马,全副武装,如临大敌一般准备随时开战。 或许也可以解释为随时逃跑。 鲍韬听着前线战场的声音,身体竟然是不自觉的颤抖,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鲍忠道:“兄弟,这喊杀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浓厚,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鲍忠的脸色煞白:“兄弟,要不然,咱们先跑吧?” “跑?”鲍韬苦笑道:“咱们还能跑到哪去?曹操对你我本就不满,咱们若是再临阵而逃,回头焉有不死之理?” 鲍忠满面悲凉的道:“咱大哥当年对曹操有恩,他就是因为这一点点的错事,就这般折辱咱兄弟二人,这也未免太过分了。” 对于鲍忠的抱怨,鲍韬只能报以苦笑。 一点点错事? 咱们可是折损了曹司空他亲爹好不好? 你心倒是挺大,管这叫一点点错事。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一名侍卫匆忙跑到鲍忠的身边,道:“二位将军,典韦将军来了!” 二鲍听了浑身一哆嗦。 典韦是什么人物? 那可是曹操麾下的亲卫战将,一等一的嫡系人物。 鲍韬哆哆嗦嗦的道:“典韦该不是来杀咱俩的吧?” 鲍忠怒气冲冲的道:”咱们两人又没干什么错事,杀咱们干什么?你少在那里自己吓唬自己。“ 鲍忠虽然这么说,但很显然,他自己对这事也没什么自信。 不多时,便见典韦大步流星的走到二人的面前,道:“前线的将士们都在奋勇厮杀,你俩人为何独独在此安享太平也?” 这一句话给二鲍吓得够呛。 鲍韬当时就出言抗议:“典将军,您这话是如何说的?我二人奉命在此镇守,没得军令如何敢善动?哪里安享太平了?” 典韦牛眼一瞪:“那正好儿,现在军令就来了。你二人随我去偷袭陶商。” 鲍忠浑身哆嗦:“你,你说偷袭谁?” 鲍韬不敢相信的望着典韦:“典将军,您该不是在开玩笑吧?” 典韦抽出随身携带的双铁戟,狠狠的瞪着他们两个:“你们看我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一看典韦把双铁戟拿了出来。二鲍当场就吓傻了。 眼下这种情形,看样子却是由不得他们选择了。 他们只能是典韦说,他们怎么办。 …… 与此同时,吕布率领并州狼骑,已经冲乱了程银的部队。 程银的部队本来是和马玩共同出击,准备夹击吕布的。 换成一般人,一定是会分兵抵御两路夹击军的,但吕布的战术和他的脑力都注定他只是一根筋。 他不顾侧面的马玩军队,只是率兵奔着程银的一路兵马猛攻。 纯纯的野路子不按套路出牌啊。 程银万万没有想到吕布居然跟他玩儿这一套。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吕布这混账东西。 而并州狼骑的将士们对吕布的策略却是深信不疑。 他们没有丝毫的疑惑,吕布让他们往东打,他们就不往西挪动一步。 程银的部队远不及吕布军英勇,被冲乱了阵势之后。变的杂乱无章,反倒是阻挡了马玩的军队来救援他们。 吕布冲开了程银的部队之后,让并州狼骑又掉转马头反冲,如此一来,机缘巧合下,倒是将程银和马玩的军队汇成了一股。 这一下子,倒是在无形间把两路关中诸侯分兵攻击的战术给破解了。 吕布一马当先,杀入两军阵中,顿时就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可程银和马玩被吕布这么一闹,皆是被打得丢盔弃甲,几乎立足之地。 两人手下的兵马也仓皇皇如丧家之犬,四散而逃,狼狈不堪。 另一侧的马超,适才正在率兵与张辽交手,目下已经是暂时击退了张辽。 张辽被战退之后,又有高览率军请来迎战,也被马超杀退。 马超连败陶军两名大将,威不可挡,见程银和马玩的军队被打败,马超立刻率兵赶往此处。 如此一来,吕布和马超两人再次相遇了。 与上一次相比,吕布已经变的更瘦了些,也更精壮了些。 他目下已经基本上恢复了当年的风貌。 并州狼骑和西凉铁骑在场中往来交错,彼此交锋,两只骑兵的战斗力都是天下之最,战马也都是最为强悍的,这俩支骑兵部队交起手来的凶悍程度和惨烈程度,可想而知。 吕布和马超在阵中厮杀之间,也最终碰见。 这是第三次交手了。 “马超!”遥遥的望见了马超,吕布猛然扯开了嗓子一声高喝。 马超被吕布的叫声震的头皮发麻,他小心翼翼的看了过去。 却见吕布一边杀人,一边向着自己杀来。 马超皱了皱眉,这吕布看起来怎么比上次比,又有些不一样了。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这厮胖的如同猪一样。 第二次见他,这厮则是瘦的几乎脱了相,且速度虽然上去了,但由于减重过快,在力气上明显有了不足。 但这次再见面,马超觉得吕布跟当年相比,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了。 自然的,他不是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虚胖,但也不是第二次见面时的营养不良,吕布现在是显得神采奕奕,精神威武的紧。 这副样子,方有天下第一武人的风范。 但吕布越是这副样子,马超心中便觉的越是没底。 若是记得不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马超还使劲嘲笑吕布来着。 “吕布,上次没宰了你,怎么这次又来送死?”马超的嘴依旧是硬。 吕布冷笑了一声,他纵马奔驰到马超的面前,一记横扫千军,被马超竖起战枪挡住。 马超阴冷的看着他。 吕布哼道:“小贼,你三番两次的侮辱本将,本将今日就让你看看我真正的实力,让你知道知道,吕某人纵横天下,靠的究竟是什么!” 说罢,便见吕布不在留手,发挥出全部本领,与马超在场间好一番大战。 若是换成旁人,看到吕布这般凶狠,只怕早就吓的胆突了。 但马超乃是雄烈之人,对手越发狠,那他的战意便越高昂。 第八百五十章 念旧情 吕布和马超在场间进行凶猛的鏖战,两人交手的声势极为高昂。 吕布的方天画戟挥舞的势同龙虎,马超的银枪声势上快如闪电。 一名老将对一名新将,跨了差不多一个时代的两名强者,终于在没有其他因素的干扰下,进行一场公平的巅峰对决。 吕布率领并州狼骑这一系列的动作,统统没有逃过陶商的眼睛。 “吕布是个猛人,仅凭这种横冲直撞的打法,还能混到现在,着实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他该不是托人算命,赶着黄道吉日出来的吧?” 郭嘉在陶商的身后,无奈道:“也算是他运气好,碰到了这些勇大于谋的关中诸侯,若是换成别人,只怕是早就把他拾掇死了。” 陶商点了点头:“此言有理。” 就在这个时候,却是又有斥候前来禀报。 “丞相!” “怎么了?” “校事府校事回报,曹营后方有一路兵马从后营偷出,奔往西路,绕过主营战场,不知所为何去?” “不知所为何去?”陶商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奔主战场,那是奔什么去?” 一直没有说话的鲁肃道:“该不是奔丞相来的吧?” “奔我来?”陶商闻言先是一愣,接着笑了:“这倒是有点意思,看来曹操这是想釜底抽薪了。” 鲁肃道:“不过用此法却是极为冒险,很难成功,想来曹操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陶商点了点头:“明白归明白,但曹操现在形势紧张,冒险一试也不是不可能……现在离我所在最近的将军是谁?” 斥候拱手道:“离您最近的将军,是赵将军。” “好,让赵云暂且回来,和陶某的护卫军一同抵御曹军,另外再查探一下,对方的主将都是哪些人。” “诺!” 斥候领命去了,通知校事府,少时,便有校事将消息带了回来。 根据校事府的情报,敌方派来的战将乃是典韦和鲍忠和鲍韬。 若是换成别人,知道这个消息倒也不会怎么样。 但偏偏陶商上一次在投降的吴敦和尹礼处知道了二鲍在曹操麾下的尴尬情况。 如此说来,二鲍和典同韦来偷袭自己,曹操的目地恐怕就不会那么单纯了。 陶商仔细的寻思了一会,然后吩咐道:“传令各部,稍后若是打起来,尽量不要伤害鲍忠和鲍韬的性命,能生擒的就尽量生擒。” 裴钱忙道:“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不管,爱死不死,但这两个,切记留下。” ”诺!” …… 与此同时,典韦和鲍忠,鲍韬引领着一支兵马,绕过战场正向陶军的所在而去。 二鲍此时可谓是心惊胆颤,但偏偏什么又都说不出口。 典韦在他们身边,持着一对大铁戟,只是默默的打马狂奔,他的存在着实是令人窒息。 绕过了战场,兵马直逼陶商军的后方,典韦舔了舔嘴唇,对二鲍道:“稍后你们二人随我一同冲锋,咱们以最快的速度杀将过去,一举砍下陶商的狗头!” 二鲍彼此互相看看。 鲍韬疑惑的道:“这方法,能行吗?” 典韦很是自信的道:“有我在此,你们怕什么?这些都是小事。若是陶商有准备的话,那咱们跑就是了。” 鲍忠不解的道:“既然曹司空觉得陶商会有准备,为何还要让咱们来?” 典韦哼了哼,道:“可万一没有呢?咱们眼下被陶商硬攻,形势并不是非常的好,万一陶商有疏漏,身边的防守不足,那岂不是一下子就解决了大问题。” 鲍忠沉默了好一会,方才道:“那要是被解决的人是咱们呢?” 典韦怪眼一翻:“有某家在此,你们怕什么,到时候你们就跟着某家,看到情形不对,咱们杀出重围就是了,当年某家在山中逐虎过涧,难道还救援不得你们两个?” 这话说的很是自信,由不得二鲍反驳,他们目下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是跟随典韦继续奔驰。 少时,陶商一行所在的军阵出现在了三人的眼帘,那支兵马看似数量不少,但也不是很多,若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进攻,还真就是有可能一举将陶商击杀。 典韦舔了舔嘴角,对二鲍道:“你们两个,跟紧我,咱们先往里冲,若是有事,你们跟好我,咱们再往回杀!” 二鲍一同道:“诺!” 三人率领兵马,凶猛的冲进了金陵军的军阵。 金陵军的士兵见有人冲阵,急忙结阵,向着敌将堵了过去。 典韦挥舞着双铁戟,大杀四方,一时间威不可挡,居然率领着曹军硬生生的向深处冲进了数百米之地。 二鲍起初本有些心惊胆颤,但跟随着典韦,时间一长,在典韦勇猛的鼓舞下,他们的心居然也活络了起来。 若是就这么冲下去,己方说不定还真就可以顺利的攻克敌阵,杀入最中心,砍了陶商的首级。 若当真是如此,他们的功劳可就是大了。 三人率兵又往前杀了五六丈远,却听典韦吩咐他们两人道:“咱们马上可能就要见到陶商了,咱们分兵行动,你们两人还是直接往前杀,某家换一条道,从侧面杀过去,咱们两路夹击,迷惑敌方,以求全功。” 二鲍没有多思索,答应了典韦。 三人分兵行动之后,典韦不再和二鲍一同进攻,二鲍顿时感觉到压力增大的许多。 金陵军的悍勇着实是超越了二鲍的想象,他们战力之强是二鲍原先从未过的。 二人越是往前冲,便感觉到压力越大,而且金陵军从四面八方围绕上来,感觉越来越多。 二鲍多年来也不怎么上阵了,如今突然出战为将,若是顺风局还好,可一旦碰到了大事,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情况骤然变的雪上加霜。 一名大将白马银枪,杀到了两人的面前。 二鲍当年也跟随鲍信往来征战,颇有些见识,见过不少英雄人物。 这银枪大将一出现,他们就看出了这不是个善茬子。 鲍韬鼓足勇气,道:“汝乃何人?” 来将欠了欠身,道:“在下赵云,奉丞相之命,特来向二位将军问候,丞相念着昔日和鲍信将军的旧情,想与二位将军一叙,还请二位将军给丞相个面子,如何?” 第八百五十一章 招降二鲍 二鲍听了赵云的话,当时就疯了。 这话听着客气,但实则内中涵义颇深,威胁成分较重。 赵云这话很有一些后世电影中的那句经典催命台词——廉政公署请你去喝茶。 鲍忠咬紧牙关,哆哆嗦嗦的将手中枪抬起,对着赵云道:“你让我等去见陶商?我们却还要杀他呢,实话不怕告诉你,典韦将军正率兵从另一路去取陶商首级了,你尚不自知吗?” 赵云悲哀的看着鲍忠,无奈道:“不自知的应该是你吧?典韦自打跟你们两人分开之后,已经率领兵马奔着后方回去了,你二人早就被他撇在了这里,不然的话,赵某如何会放过典韦独独的来找你们二人?” 鲍韬和鲍忠闻言顿时傻了。 就二鲍来说,这一切都太过不可思议了。 其实曹操一开始的战略很简单,他确实是想用釜底抽薪之计来除掉陶商的。 不过曹操也是个明白人,他知道这件事也不容易。 但万一成功了呢? 曹操也想尽最大努力,在没有什么过大的损失下,试上一试。 于是他让典韦和鲍忠,鲍韬过来试试。 他吩咐典韦,若事可为,便杀了陶商以解三军之危机。 若是事不可为,那曹操便让典韦将二鲍扔下,用这两个人做诱饵,让典韦自己想办法逃回来就是了。 所以说,打从一开始,典韦就把这两个当成了炮灰。 典韦一开始率兵攻入陶商军的阵营中时,还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但随着时间一长,临阵经验极多的典韦开始感觉不对劲了。 越往里面杀,典韦便越是感觉累,且四面围上来的兵马数量也在不知不觉间变的极多,让典韦感觉到非常大的压力。 而且敌军的战将还未曾出现,这说明对方确实是有准备了。 当下,典韦便和二鲍分了兵,把他俩和他们麾下的嫡系兵马扔在了陶商军营,他自己则是挥舞着大铁戟杀了出去。 这一切自然而然的,都落在了赵云的眼中。 因此,他才出现在二鲍的面前,对他们晓之以情。 鲍韬似是已经略有所悟。 但鲍忠显然并不相信这个事实。 他大叫一声,挺枪纵马,直向着赵云扑杀过去。 赵云挥手斥退欲上前的亲卫军,淡淡道:“你们退下,交给我便是了。” 他亦是纵马而出,一边驰骋一边道:“看在你兄长和丞相的关系,赵某人让你三招。” 鲍忠跟耳背没听见似的,手中战枪向着赵云当头一刺。 “一招。”赵云扭头躲开淡淡道。 鲍忠收枪回来,又向着赵云的马扎。 “两招。”赵云用手往下轻轻一荡,随意的将鲍忠的战枪扫开。 鲍忠被赵云婴儿一样的把玩在手中,脸都气成了猪肝色。 他恶狠狠的将战枪举起,又照着赵云的头盔天灵盖砸去。 赵云轻描淡写的一举手,居然是将鲍忠挥过来的枪一把接住。 鲍忠和鲍韬都看傻了。 这尼玛还是人吗? 他手不疼的吗? 瞬息间,便见赵云猛然一用力,将大臂往后挥,直接把鲍忠从马上拽了起来,然后用力一抡,居然是把人直接扔到了自己的后阵。 金陵兵急忙上前,将鲍忠生擒活捉,并把他拉入后阵。 这是去跟陶商喝茶了。 鲍韬看的面色通红,既惊且惧。 赵云缓缓的看向他,双眸闪烁的着灵动的光芒。 “你是自己下马,还是让赵某动手请你下马?” 鲍韬显的很是冷静,他缓缓翻身下马走到赵云的面前,拱手道:“还请赵将军引路,末将也欲见丞相久矣。” 如此,赵云便带着鲍韬和鲍忠两兄弟来见陶商。 见了二鲍,陶商一时间居然没有认出来。 跟当年讨伐董卓时相比,二鲍的样貌变的有些太大了。 主要是显老了许多。 以他们二人的年纪,此刻都已经是两鬓斑白,着实是有些老的太快了。 陶商看着他们两人,叹了口气:“真是时过境迁啊,一晃十年过去了。” 鲍韬和鲍忠对视了一眼。 鲍韬对陶商道:“一晃十年,想不到您居然变成了这般英雄人物,着实令人想不到。” 陶商也深深的望着他:“我也一样,想不到十年不见,您们二位居然变的这么怂!” 二鲍的脸上露出了羞红之色。 鲍忠道:“丞相这是何意?” “何意?”陶商淡淡道:“想当年,鲍信将军何等英雄?想不到他一死,你们鲍家却连个有骨气的男人都找不出来,被曹操当炮灰卖了还在这给他数钱?” 鲍韬的脸色忽红忽白。 陶商长叹口气:“想当年,鲍将军与我和曹操共同征讨董卓,后来我又与他同往白波谷,可以说在众诸侯中,与我关系最好的,就是鲍将军……只是我不懂,鲍将军生前对曹操有恩,他为何要这样对待你们?” 鲍韬见陶商与他们两人长谈,随即也不再隐瞒了,将这些年的苦水一股脑的跟陶商倒了出来。 陶商没有插一句话,只是倾听二人的话。 待他们说完了之后,陶商方才道:“有些事情着实也怨不得你们,当年曹嵩之死,乃是袁绍为挑拨我和他的关系暗中所为,确与你们无关,但我不懂,曹操既然已经视你们为眼中钉,你们还强留在他麾下为何?” 鲍忠低声道:“我们没地方可去。” “没地方可去?天下之大,难道都是他姓曹的地盘不成?” 二鲍羞愧无地。 “凭陶某和鲍信将军的关系,你们若是肯来相投,难道我还会赶你们走不成?” 二鲍闻言继续羞愧无地。 看着这俩人的熊样,陶商心中既无奈又好笑。 自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就冲这份眼力见,换自己是曹操,也得一样烦死他们。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鲍韬有点琢磨过味来了。 “丞相之意,是愿意接纳我们?” 陶商哭笑不得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二鲍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把陶商吓了一跳。 但见他们在跳起来的同时,在半空中又齐齐收腿,膝盖着地,向着陶商重重的跪倒了下去。 “丞相,我兄弟二人愿降啊!” 陶商不确定的看着他们的在半空中就蜷起来直接跪下的腿:“你们的膝盖,不疼吗?不会碎了吗?” “不会!丞相肯接纳我们兄弟,别说膝盖碎了,我们就是肝脑涂地,也不能报答这大恩也。” :。: 第八百五十二章 峰回路转 二鲍反应过劲来,立刻向陶商表示自己愿意归顺。 陶商来回扫视着二人,却突然道:“乘着你们被生擒的消息还未散布出去,先领着你们的亲信和嫡系兵马,离开这里。” 鲍韬和鲍忠顿时愣了。 鲍忠疑惑的道:“丞相,您该不是忘记了您刚才跟我们说了什么吧?” 陶商道:“我说什么了?” “您说,您冲着我兄长的面子,愿意接受我们的归降。” 陶商轻轻的点头:“不错,我是愿意接受你们的归顺,但既然是归顺了,那就按我的话去做。” 顿了顿,却见陶商笑道:“将令不可违,没毛病吧?” 鲍忠点头直接道:“没毛病。” 却被鲍韬一把推了个跟头。 然后便见鲍韬疑惑的望着陶商。 陶商淡淡道:“这么解释吧,我让你们率领你们的兵马,装成从我这里突围出去,然后到附近的山上做一个月山贼,时候到了,我自然会还你们清白。” “什么?当山贼?”鲍忠听了这话,当时就不乐意了:“我们鲍氏兄弟好歹也是名门出身,昔日也算是名震天下的猛将……” “噗嗤!”赵云在一旁憋不住直接乐了出来。 鲍忠的脸色顿时黑了。 他支吾了一下:“就算名声不是那么大,但我们也不能去当山贼啊?有辱我死去哥哥的名声。” 陶商乐道:“小鲍将军不要着急,又不是让你真的去当山贼,陶某眼下不过是在布一个局,而这一局的中心,便是你们二人,只要这局能成,你们便是汉室朝廷取许昌的第一功臣!” “第一功臣?” “取许昌?” 鲍忠和鲍韬几乎是同时喊出声来。 陶商笑呵呵的用两只手分别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既然归顺了陶某,那就要展现出自己的价值,而且我也会给你们机会展现,重振你们鲍氏雄风。” “可是当山贼这事……?” 陶商安慰二人道:“当山贼有什么不好?我当年刚进金陵城的时候,还当过海贼王呢……都特么虚名尔。” 一直没说话的郭嘉在后面直擦虚汗。 还有这么劝人的呢?海贼王! 二鲍跟陶商做下约定之后,随即率兵“突破”金陵军的重围,往附近的山脉而去。 当然,陶商也已经跟他们约定好,待安定了之后,自己会派人把他们这段时间所需要的粮草送去。 看着二鲍的军队逐渐消失在视野中,郭嘉随即对陶商道:“你且别着急说,让郭某猜上一猜。” 陶商笑着看向郭嘉:“干哥哥既然有兴趣,那就不妨直抒胸臆,咱们一起研究研究。” 鲁肃也是饶有兴趣的凑过来。 郭嘉清了清嗓子,道:“今日过后,战事的发展必然是有利于我军的,丞相今日的大举进攻,最后就算是消灭不了三刘和曹操,但势必也会让他们感到惊惧,震慑于咱们金陵军的实力,想必他们短时间内不敢在筹谋进兵之策,可时间不等人,汉中的张鲁如不出意外,必然会被李儒说动出兵……其实想想也是,就算是没有李儒,张鲁目下和刘璋不共戴天,也必然不会支持三刘,届时关中空虚,曹操和关中诸侯必然回援洛阳,曹操一走,则刘表亦不能与丞相久峙矣。” 说到这,郭嘉顿了顿道:“届时,丞相便是打算利用二鲍去攻打许昌了吧?” 陶商点头道:“我不让二鲍归顺,而是让他们落草,这也是给二鲍一个日后回旋的机会,到时候我以雷霆之势出兵,攻打许昌。” 郭嘉笑道:“许昌乃是曹操在中原的重镇,夺下了许昌,就等于拔掉了曹操的虎牙,到时候天下大势将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而且三刘和曹操届时也不过是各自为政,却是不能勾结在一起了。” “知我者,干哥哥也。” 鲁肃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道:“打扰您二位的畅想,不过肃觉得你们好像是漏算了一件事。” 陶商转头看向鲁肃:“子敬,有什么想法,尽管说便是。” 鲁肃深深的望了陶商一眼,道:“丞相,不要忘记了,咱们的南面,还有一个庐江的孙策呢,他虽然只有一郡之地,但雏虎毕竟也是虎。” 陶商恍然的拍了拍额头,似是想起了什么。 少时,便见他喃喃叹道:“你要不说我真的差点都忘了。” 鲁肃微笑道:“丞相能记起来,那自然是好的,曹操也是枭雄之辈,丞相能让李儒在关中之地,搅的他后方不得安宁,那曹操又何尝没有这样的手腕呢?” “亏了子敬提醒,不过我已经在南昌城,安排了刘辟,丁奉两路兵马一明一暗,另外南昌城中,本就有我弟陶应镇守,他虽然有点……那个,但关键时刻,却还是靠得住的。” 鲁肃的神情变得凝重:“那若是孙策不去南昌城,去打金陵城呢?” “他敢打金陵?” 鲁肃淡淡道:“换成旁人,或许是不敢,但若是孙策……” 郭嘉拍了拍手:“子敬果然是高明之士,令郭某佩服,不错,寻常事情若是放在孙策的身上,只怕就未必那么寻常了。” “金陵城,金陵城……”陶商喃喃的念叨:“子敬,我能将金陵托付给你吗?” “托付给我?”鲁肃诧异的道:“金陵乃是丞相的重镇,肃怕万一有个闪失。” “有你在,就不会有闪失,就算是孙策和周瑜一起去了,我相信你也一定能保护金陵周全!”陶商肯定的道。 鲁肃呆愣楞的看了陶商许久,他突然深深的一作揖,道:“丞相既如此相信鲁肃,肃焉敢不应命乎。” …… 而与此同时,金陵军众兵将的压力越来越强,曹操的兵马终于抵挡不住,开始呈现溃败之势。 曹操在自己的帅帐设伏,虽然打赢了高顺和黄忠,但最终还是让他们逃走,而典韦实在釜底抽薪之策,也是铩羽而归。 在战争初始,便被黄忠打伤的夏侯渊一直没有退下战场,但他此刻也终归还是坚持不住,匹马回报曹操。 “司空!” 夏侯渊的胳膊还打着白色的吊带,他慌张道:“前线的将士们有些坚持不住了!特别是关中诸侯的兵马更是如鸟兽溃散,连马超都被吕布打败,退往后阵不敢轻出,司空,还请速速决断!” “唉!”曹操长叹口气,摇头道:“关中诸侯终归不济事,马腾的儿子号称锦马超,却也敌不过吕布这等过气之将……妙才,让我们的兵马以关中诸军最为屏障,放弃营盘,徐徐后撤。” “放弃营盘?”这一话说出来,众将都惊讶了。 令三军放弃营盘,这代表什么,在场的众人都是能征惯战的猛将,自然是门清。 曹操这是在抽自己的脸啊! :。: 第八百五十三章 惊人的消息 十万曹军屯扎在此,他们的辎重尽在营寨内,一旦大军撤出营寨,在士气上的影响不用想也知道。 而且在物质上的损失也是无法想象的。 需知,这么多的曹军将士所用的帐篷,车辆,以及日常生活所需的物品……锅碗瓢盆等物。 这些东西不是钱吗?不是境内的赋税吗?当然是了,而且数量不少,是相当的多。 需知,在那个生产力落后的年代,没有所谓的大型加工工厂,这些东西,可都是凭借人工劳力一点一点的做出来的,其中投入的人力之巨大,时间成本之巨大,绝不是小数目。 生产力滞后的古代,不论是什么物资,都是不容许轻易浪费的。 但曹操现在却要放弃营寨,舍掉这么多物资。 这特么纯败家啊。 随同夏侯渊杀回来的曹洪朗声道:“司空无需灰心,子孝他现在正在前线指挥各部对敌,稍后我等亦是会再往前阵,眼下的颓势只是暂时的,只要咱们仔细应对,三军上下齐心,不愁敌不过他陶商。” 夏侯渊亦是道:“是啊,司空,切不可轻易放弃本寨,这样损失未免也太大了。” 曹操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这当中的损失,曹某自然是知晓的,你们心疼,曹某更是心疼,但你们需知,营寨丢了,最多损失一些辎重和财物,怎么都能想办法补回来,但若是把三军将士陷进去了……这人可不是能轻易补回来的。” 曹洪的脾气暴戾,就算是当真曹操的面,也敢直言不讳。 他用右手攥成的拳头重重的一砸左手的手掌,道:“司空如何对我们这般没有信心,难道凭我等悍将,就当真斗不过那金陵诸将不成?须知我们也是百战之将啊!” “唉,不是曹某信不过你们,只是金陵军现在士气如虹,而且人马在我军之上,况且能够牵动我们士气的不只是咱们一军,需知,咱们现在的盟友,尚有荆州军和益州军,他们的成败,都会成为影响我军士气和军心的理由。” 夏侯渊虽然也是和曹洪一样性情刚直,但他却极为精通兵法战阵,在某些事情的理解上,自然是比曹洪要快上许多。 夏侯渊道:“司空是怕刘表和益州军战败的消息传来,会影响我军的军心?一旦三军知晓盟友战败,出现混乱,到时候想撤都脱不了身了?” 曹操长吁口气,叹道:“正是如此,依照陶商今日的势头来看,荆州军很有可能挡不住陶商的势头,咱们还是早做准备为妙。” “诺!”曹洪和夏侯渊这才理解了曹操的深意,急忙转身去号令三军撤离。 前线的庞德,曹纯,阎行,曹仁,曹休,夏侯尚,李典,乐进,于禁等人得到了后方曹操传来的军令之后,立刻开始收拾军马,他们依仗关中诸侯的兵马为屏障,开始收缩己方的兵力,徐徐向后方撤去。 关中诸侯当中的马超,与吕布大战百余个回合之后,最终还是败于吕布之手,马超被吕布打伤,只得仓惶后撤,吕布紧追不舍,幸亏其弟马休,马铁,堂弟马岱等人前来相救,才把马超救下。 这几个小子虽然武艺不如马超,却也相差不多,都是西凉的猛将。 不得不说,马腾的这几个儿子,还是生的很到位,很有水平的。 他自认为论生儿子,他就比陶商差那么一丢丢。 马氏的几名兄弟保护着马超往后方走,正在这个时候,却见马腾亲自率兵前来,他顾不得马超的伤势,对几个儿子道: “都别恋战了,赶紧收拾兵马,随我撤出去!” “父亲!如何这时候就撤?孩儿还能再战陶军!”马超一听马腾让他撤,心中不服气,立刻出言反对。 马腾看了看马超肩膀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叹气道:“你都这幅样子了?还打什么打?难道真想把命搭上不成?” 马超听了这话,大为不忿。 “父亲这话是如何说来?!孩儿只是一时大意,才着了那吕布的道,待孩儿少歇之后,一定将吕布刺于马下,以报此仇!” “报仇不报仇的,以后再说!”马腾很是严厉的训斥马超道:“曹操的各部兵马俑已经后撤,看样子是打算放弃营寨,但却没有派人告诉关中诸侯各部,恐怕是有意想让关中诸侯的兵马为他殿后,咱们可不能被姓曹的坑了,赶紧整点兵马,随我走,犯不上为曹操连命都不要了。” 马家几个兄弟一听都呆了? 曹操放弃营寨? 这是什么套路? 马休张口结舌的看着马腾:“父亲,您该不是看错了吧?” “老夫虽然不及曹操,但好歹也是在西凉边境厮杀半生,若是连这点门道都看不出来,那老夫这辈子也白活了,你们几个别废话,赶紧去各自勒令兵将!” “诺!” …… “曹军各部有弃寨的迹象?”陶商用手指轻轻的摸着自己高挺的鼻梁:“消息准确吗?” 裴钱拱手道:“属下已经令斥候仔细的查探过了,消息应该是准确无疑。” 陶商转头看向郭嘉:“干哥哥怎么看?” 郭嘉问裴钱道:“曹操的各部兵马要撤退,那关中诸侯的兵马呢?” 裴钱道:“关中诸侯各部变阵的倒是不多,不过却有马腾和韩遂两部,似是有所变阵,目下正随着曹操往后撤,至于其余的关中诸侯,还在寨中与我军各部奋勇厮杀。” 郭嘉闻言笑了:“如此一来,这高下便立判了,在敌军众人中,曹操却还是最聪明,也是最狡猾的,且敢于取舍,非等闲可比。马腾和韩遂则是仅次于他,至于其他的关中诸侯,唉,则都犹如蠢驴一般,不值一哂。” 陶商用马鞭子轻轻的捶打着郭嘉的腿,道:“那接下来,你觉得咱们应该怎么办?咱们是继续掩杀曹操还是不掩杀?” 郭嘉用手拨开陶商的马鞭子:“要抽抽你自己腿。” 然后,便听他继续道:“着什么急呢?好戏才刚刚开始,有些事,该缓则缓,曹操想利用那些关中诸侯吗?那丞相便放关中诸侯一马,日后一定会有好戏。” 陶商闻言也是笑了:“干哥哥这话正和我心,那就暂缓攻势又有何妨?” 就在这个时候,裴本急匆匆的纵马而来,在陶商耳边快速的嘀咕了几句。 陶商的脸一下子变的凝重了。 郭嘉见陶商状态有异,奇道:“怎么了?” “徐荣那边派人来报,刘表好像是出事了。” 第八百五十四章 刘 表 “刘表出事?”郭嘉皱起了眉头,奇道:“刘表能出什么事?” 陶商摇头道:“具体是什么事,徐荣也不甚清楚,徐晃,阿飞等人在和刘表交战的时候,斥候看到刘表的中军帅帐的亲卫军却是全部撤离,据说他们都跟随在一辆巨大的马车向着南方匆匆而去,至于前线的战事,则全部交给刘备和蔡瑁等人负责。” 郭嘉疑惑的道:“刘表这是玩的什么招数?” 陶商试探性的问道:“会不会是刘表年纪本就大了,身体不好,一听我军大举进攻,结果怒气攻心,一下子上火吐血,身体支撑不住,要死了吧?” 郭嘉吃惊的长大了嘴巴,看陶商的表情犹如看一个疯子一样。 “难怪曹操那么喜欢看你写的陶氏小黄/书……你这编故事的本事当真不一样,这么胡闹的想法,你居然也说得出来?” 陶商少有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扯犊子。 “不过不论如何,荆州军那边多少都是有事,既然咱们打算给关中诸侯减压,那就将兵力挪往荆州军那边,增加荆州军的压力。” …… 与此同时,荆州军后寨的一处山林内。 刘表离开了大寨,在一众亲卫军的保护下,来到大寨后方当中的一处密林中。 跟随刘表和他的亲兵一同撤出来的,还有庞统和荆州军的医官。 刘表适才吐过血后,一直呈现出半昏迷的状态,他的面色煞白,浑身不时的打着摆子,而且乍然之间身体滚烫,居然发起了高烧。 庞统见刘表这种状态,不敢怠慢,他急忙令人驾来了刘表的车撵,并召集刘表的亲兵,暂时保护着刘表先撤离了大营,并派人通知前线的刘备,让他速来刘表身边。 庞统的眼光很是独到,他看出来刘表经过此一大变之后,似乎是油尽灯枯了。 人类,真的是太脆弱了。 在生老病死的面前,任凭你有再高的地位,再显赫的身份,也难逃死神的眷顾,最终殊途同归,走上那一条最终之路。 至于庞统,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他看刘表已经是接近于死亡的边缘,为了不让事情再继续往坏的方向发展,庞统便先将刘表接出主寨,并来到后方的密林中让医官诊治,然后再派人寻刘备来——准备托孤事宜。 其实就整个荆州军目前的情况来说,刘表托孤可以有两个选择,一是找刘备,二是找蔡瑁和蒯越。 当然了,相比于外来户刘备,蔡瑁和蒯越,其实应该更加合适一些。 但庞统经过筹谋,还是找来了刘备。 如今的刘备经过刘表的扶持,在荆南也是有了一定的势力,而且在荆州军中,也是有利一定的威望。 相比于蔡瑁,刘备在庞统的心中更加合适一些,毕竟他也是汉室宗亲。 而且最重要的是,找刘备而撇下蔡瑁,比较符合庞统目下的既得利益。 毕竟,身为荆州宗室,蔡氏和蒯氏在荆州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特别是在这几年,其经营之大远远的超过了庞氏,黄氏等诸族。 庞统非久居人下之辈,他从小便是心气极高之人,自己的家族被其他宗族压着,这不符合他的审美观。 既然荆州有了易主的迹象,那这荆州宗族之首的位置,按道理也该换一换了。 少时,却见医官满脸愁容的从车撵里爬了出来。 庞统急忙上前,道:“医官,刘将军的病,怎么样?” 医官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又皱眉道:“刘将军的病,最少也有三个月往上了,为什么从来没人跟老夫说,若是早做诊断,也不至于如此……唉,至少不至于走的这么快。” “什么?”庞统的手一哆嗦,道:“刘将军走了?” 医官摇了摇头,道:“目下还没有,但只怕是拖不过今晚了。” 庞统急忙道:“刘将军是什么病?” 医官很是惋惜的道:“刘将军得的是肺疾,而且看时日,只怕是不短了,再加上近日操劳过甚,今夜又受了惊吓……只怕是……唉!” 庞统皱了皱眉头:“坚持不过今晚了吗?” 医官摇头道:“我身边的药材有限,就算是各种配药齐全……唉!” 庞统闻言有些紧张了。 刘表若是挺不过今夜,那事情可就有些要糟。 至少得让他在走之前见到刘备啊! 庞统神思不属,他迈步来到了车撵旁边,看了看里面半昏迷状态的刘表,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毕竟,这是他出山以来,第一名辅佐的主公,这才多长时间,竟是要仙逝了。 不管刘表本人才能如何,这位昔日的南天霸主,对自己能力的认可,庞统还是发自内心的感激的。 他转过头想去静一静,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此局,却听车撵中一丝微弱的声音道:“你进来……” 庞统闻言一愣,爬进了刘表的车撵。 “刘荆州。” “嗯……”刘表似乎是清醒了一些,他躺在那里,斜眼看了一下庞统,道:“老夫的肺疾,从年前就有了,而且这病难治,从那时候器,老夫就知道时日无多了,这也是老夫答应和曹操联合,兵入中原的另一个原因……因为时不我待啊。” 庞统苦笑一声,道:“就算是这病不好治,您也得治啊。” 刘表淡淡道:“你怎么知道老夫没治?” 庞统顿时一奇:“那适才那医官……” “老夫只是没用军中的医官治而已,若是用了他们,这事早就被刘备和蔡瑁知道了,小子,这点道理,你不会想不明白吧?” 庞统的额头上开始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位昔日的南天霸主……自己多少还是有点把他看贬了。 刘表看向庞统,道:“你叫了刘备来此,不曾叫蔡瑁,是吧?” “额……刘将军恕罪,前线战事紧急,蔡将军需得在彼督军。” 刘表咳嗽了两声,似显得极为难受。 但他最终还是平复了呼吸,道:“都到了这种时候,咱们也别掖着藏着,你是庞氏中人,也是庞德公的侄子,你的想法,老夫多少能猜的到,不叫蔡瑁来此也好,老夫一开始也没想招呼他。” 刘表顿了顿,道:“蔡氏在荆州的势力太大了,老夫的二子刘琮眼下不过三岁,老夫若是托孤蔡瑁,则必须立刘琮为家主……三岁的家主?呵呵,那我刘家的基业基本上就可以改姓蔡了……所以老夫没得选,只能托基业于刘琦,并让刘备为辅,但刘备难道就没有野心吗?” 庞统咧了咧嘴,这话他却是不方便说。 “那个,在下一定是谨慎协助玄德公辅佐刘琦公子,规劝其言行,保荆州基业不落于外人之手。” 刘表突然转头,看向他:“你协助刘备?庞士元,可你有没有想过让刘备协助于你呢?” 第八百五十五章 托孤 刘表的话令庞统很是诧异,就算是凤雏这样的高人,但在听到了这番话之后,心绪依旧是久久的不能平息。 听刘表这话的意思,似乎不只是刘备……他庞统也可以算是刘表托孤之臣中的一个! 不是位列于刘备之下,而是那种能和刘备平起平坐的那种。 虽然出生于大族,但庞统却从来没有自认为自己有那样的号召力。 有些人生来就不是能屈居人下人之人,但庞统不是那样的人。 况且自己年纪轻轻,在军中毫无威信,按道理来说自己在荆州军尚在成长阶段,刘表不应该对他抛出这么丰厚的诱惑。 这很容易把自己炸晕了。 庞统的心虽然在瞬间活份了那么一丢丢,但却在瞬息之间又恢复了冷静。 他心中略一寻思,就知道了刘表的意图。 庞统心下不由得对刘表高看了几分,这老头临死了,居然还有这等鬼心眼,确是枭雄本色。 蔡瑁他不敢用,刘备用了他不放心,于是索性把自己推到和刘备能够平起平坐的位置,以求日后能够让自己和刘备共同扶持刘琦的同时,彼此能够互相牵制。 而且自己一旦成为了荆州辅臣,那襄阳的庞氏必然会站出来,联合与他们关系极好的水镜先生一系,支持庞统和刘备,届时即使蔡瑁和蒯氏有意要反扑,却也得看看形势再说。 而且如此一来,也能够让刘备不能轻易取代刘琦的位置,而刘琦只要能明白事理,紧紧的抓住天子,收拢权柄,并妥善的利用伏完和董承等人,这样就可以制衡荆州的各方势力,刘琦在短时间内就可稳如泰山,今后再慢慢的去发展壮大。 庞统心中暗叹,刘表这个爹当真是用心良苦啊。 眼看庞统不说话,刘表显得有些着急了,咳嗽声变的越来越重。 “咳咳……士元,你难道还没明白老夫的意思吗?” 庞统急忙拱手道:“在下明白刘荆州的意思,不论刘荆州作何种决定,庞某都以刘荆州马首是瞻。” “那就好,那就好。”刘表欣慰的笑了笑,然后闭上眼睛,一边喘息着等待刘备的到来。 少时,却听见北面传来一阵急切的马蹄声响,却见一支兵马在刘表亲卫的带领下,向着刘表车撵的所在赶来。 不多时,却见刘备在一众侍从的带领下,来到了刘表的车撵前。 刘备翻身下马,急忙冲到刘表的车撵前,高声道:“我兄长在哪里?” 庞统从车撵里闪了出来,对刘备道:“刘荆州正在车撵内等候左将军……” 话还没说完,庞统一下子就愣住了。 刘备浑身浴血,须发皆乱,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干净地方,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旁人的。 看这样子,刘备适才在前线,却是没少吃苦遭罪。 与他一同而来的,还有西川的上将张任。 刘备和张任一同来到车撵前。 刘备轻轻的呼唤了一声:“兄长?” 刘表此时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他呼唤着刘备:“玄德,你来了?” 刘备跳上车,走到刘表身边,眼圈有些发红:“兄长,您既然是身有顽疾,为何却不早与我们说呢?也好让弟找寻城中的医官,为您诊治。” 刘表摇了摇头,道:“这病是没药医的,早告诉你也是平添烦恼,老夫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刘备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见刘表抬手制止了他:“玄德,你且听老夫说来。” 说罢,却见刘表颤巍巍的从枕头后面拿出了一个匣子,将他递到刘备的手上。 “玄德,你当中是老夫执掌荆州军的兵符印绶,从今日起,你便是接替老夫,执掌荆州各路兵马的实际当家人。” 刘备颤抖的捧着手中的匣子,似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刘表继续道:“我儿刘琦,日后还需玄德好生帮衬,天子亦是需要玄德与我儿,士元共同辅佐……至于任命你为执掌荆襄兵马的骠骑将军的诏书,老夫早就已经征得天子同意,拟得执意,盖好印绶,只待时机一到便可昭告天下……另外,士元为司徒,与你一同扶保天子,我儿刘琦为大司马……” 说到这,刘表顿了顿,道:“至于这份诏书,老夫已经交给了士元,回头你们一起返回江陵,昭告天下即可……” 刘备诧然的转头看向了车外的庞统,沉默良久之后,终于是点头道:“兄长放心,备一定好生保护汉室朝廷,好生保护这荆襄基业,好生保护天子,好生辅佐侄儿。” “那就好,那就好。” …… 天色已经开始逐渐转换。 陶商的主力兵马在重创了曹军的兵马和关中诸侯的兵马后,随即改道,又奔往荆州军和益州军的所在而去。 刘表已经撤离了大寨,荆州军和益州军的兵马抵挡不住,最终也只能是仓惶撤离,抛弃了大寨…… 这一仗,陶商大获全胜,联军的兵马算是彻底的栽了。 各路兵马也算是彻底的看清了金陵兵的实力,他们算是真正清楚了,陶商乃是实至名归的第一诸侯。 这一场强攻,陶商麾下的众将都立下了大功劳,其中尤以吕布为最。 回到了曲阜城后,陶商立刻命人去探听地方的动向。 关中诸侯中,除了马腾和韩遂,其余的损失都非常大,若不是陶商跟郭嘉商议手下留情,关中诸侯们能活着回去几个,都比较难说。 曹操此番弃寨之后,直接将兵马龟缩回了山阳郡,什么益州军同盟,荆州军同盟,统统不管了。 至于荆州军和益州军那边,其兵势也是一泻千里,收军直接回来南阳郡。 各方兵马经过连续搓着之后,几乎没有经过商议,便各自撤兵,连个招呼都没有打,可谓是没有礼貌之极。 陶商却并没有着急收兵,他依旧是收拢兵马,坐镇于曲阜城,并指挥校事府的成员往曹,刘等各方查探。 曹操那边的情况,陶商十之八九倒是有数。 但是刘表那边的情况,陶商目下还真就是没怎么摸透。 他心中有预感,刘表那边是出了一些状况的,但究竟是什么状况,他目下也说不太清楚。 但这当中一定是有什么问题的。 事实果然是不出陶商所料,就在荆州军撤回南阳郡没多久之后,校事府的消息便传到了陶商的耳朵中。 刘表发丧了! :。: 第八百五十六章 曹操的头风 “刘表发丧了?” 郭嘉听到了这个消息,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陶商,道:“还真让你给蒙对了?” 陶商哼了哼,道:“什么叫蒙啊,我那是推断的很准的好不好?枉你当初还不信我,浪费陶某的感情,现在傻了吧。” 郭嘉尴尬的一笑,这次是还真就是怪自己目光短浅,不过试想陶商当初推断刘表死时说的那番话,换成哪个正常人,都不会觉得他的话符合常理。 纯粹的信口开河。 但这事儿偏偏让他说到点子上了。 又向那校事府成员问了一些消息之后,郭嘉挥手让他暂时下去。 他问陶商道:“那接下的事,丞相有何看法?” 陶商则是笑咪咪的反问他:“郭卫尉有何看法?” 二人就这么互相望着,彼此谁都不说一句话,就是这么笑看着对方。 这俩人一肚子坏水,都等着对方先分析,然后抓对方的毛病呢! 二人微笑着,彼此大眼瞪小眼。 不多时,却见司马懿抱着一捧简牍走进了厅堂之内。 一看郭嘉和陶商两个人的状态,司马懿不由一愣:“老师,郭先生……你俩这是,练眼神呢?” 陶商转过头,冲着司马懿挥挥手,让他把捧着的各种奏报拿到自己的面前,一边翻看批阅一边,道:“仲达,刘表死了。” 校事府的消息刚刚传到陶商和郭嘉的耳朵中,司马懿自然是还不知道。 他一听陶商的话,顿时惊诧的长大了嘴:“刘表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陶商慢悠悠的道:“就在刚刚。” “刚刚死的?你怎么知道?” “刚刚传回的消息。” 司马懿恍然的“哦”了一声。 他用手点着下巴,道:“刘表一死,这荆州的大权之怕是就得落在蔡瑁手上了吧?” 陶商笑道:“你为何这么说?” 司马懿叹道:“蔡氏乃是荆州大族,蔡瑁又是刘表的妻弟,蔡家兄弟在荆州又掌握军权,刘表死前,想必一定是会托孤于他吧?” 陶商转头看向郭嘉,道:“你觉得呢?” 郭嘉淡淡道:“依照郭某的想法,刘表应该是托孤蔡瑁和刘备两人,让他们共同掌权,然后再加上伏完和董承一系,三权分立,彼此制衡,如此才能保全其子在荆州的能力。” 陶商没有说话,只是在低头思考着什么。 郭嘉见自己的意见没有得到陶商的赞许,随道:“丞相莫非有什么不同的想法?” 陶商双眸一眯,道:“若我是刘表,在这托孤的辅臣中,我一定会把蔡瑁从名单中划去。” 郭嘉奇道:“不托于蔡瑁?为何?” “因为蔡瑁的外甥刘琮只有三岁,刘表是不可能立他为继承人的。”陶商转头看向郭嘉,道:“可刘表若是不立刘琮为继承人,蔡瑁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辅佐新主?” 郭嘉闻言恍然。 在军略和兵略上,郭嘉确实是胜陶商多矣。 但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上面,特别是涉及到家庭分割财产这方面的事情上面,陶商的专业程度号称全大汉第一。 司马懿忙道:“老师,那咱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陶商继续翻阅着桌案上的简牍道:“派校事府紧盯荆州的动静,刘表死了,伪朝方面一定会有一场重新分割权力的内斗,到时候,无论谁胜谁败,败的那一方,都有被咱们所利用的可能。” 听了陶商的话,郭嘉和司马懿不由彼此互换了个眼神。 这人,着实是太损了! …… 过了几日之后,西面的消息传到了陶商的耳朵里。 汉中的张鲁在李儒的撺掇下,出兵汉中,偷袭长安。 同时,一直在并州枕戈待旦的田豫,鲜于辅,牵招,吕威璜,赵睿等人亦是集结兵马,南下攻略三河之地,兵锋直指洛阳。 消息传到山阳郡,此时的曹操正在和关中诸侯们掰扯前番鏖战,曹操利用他们阻挡陶军的问题。 关中诸侯们虽然缺点智慧,但还不是彻底的蠢蛋,被曹操这么一番算计之下,那必然是一肚子火。 大家联合起来,一起去找曹操要说法。 顺便再要点赔偿! 曹操眼下着实是还用得着这些人,不然换成他平日里的脾气,早就把他们全都宰了。 就在曹操好言安抚众诸侯的时候,钟繇的紧急军情被送到了曹操的帅帐内。 曹操展开钟繇的情报,见上面说了张鲁和并州军乘着关中空虚,夹击三辅之地,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若是光有并州兵马,以钟繇的能力足矣应付。 可如今再加上一个从汉中出兵的张鲁? 曹操的头风当时就“犯”了。 眼见曹操捂着脑袋,趴在桌案上似是疼的死去活来的样子,关中诸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大家都在彼此的眼眸中都找到了一丝讥讽。 这姓曹的耍无赖呢! 杨秋指着曹操,道:“曹操,刚刚才唠到你赔偿我们的问题,你就开始犯头疼病?这病也来得太巧了吧,你装什么装!” 李戡哼了一声:“这手段也太拙劣了,市井之徒也不会用这么低劣的招式……装病!” 马玩高声道:“你这种耍无赖的我见的多了!管你头疼还是屁股疼!说!你要怎么补偿我们?” 眼见关中诸侯们如此赛脸,曹操身边的曹仁顿时怒了! 他一把抓起桌案上的简牍,罩着马玩的脸上就扔了过去。 马玩没躲过去,被那简牍直接砸在了脸上! “啪!” “哎呦!” 马玩捂着出血的鼻子,蹲在了地上。 李堪见状,顿时大怒,他一指曹仁道:“曹子孝,你居然敢行凶?这汤药费你赔定了!” “一个装病,一个打人,你们曹军还要不要点脸了?” 曹仁冷冷的看着他们,讥笑道:“你们连自己的老窝都快没了,还敢在此叫嚣?把地上的简牍捡起来,好好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杨秋先把简牍捡起来,仔细的看了看,顿时面色煞白。 他愣了好久之后,才把简牍挨个传给了身后的众诸侯。 每一个人,看完之后,顿时都楞了。 洛阳和长安若是有失,不但曹操受损巨大,他们也没有了归乡之路啊! 真若是让陶商得逞,在场的所有人,可就都变成了流浪军了! 眼下,能救他们的人,好像就只有曹操了。 沉寂了,却见杨秋突然转头,冲着帐外喊道:“医官?医官呢!死哪里去了!” 李堪跺着脚道:“没他娘的看见我曹爷头疼么!” “赶紧过来给司空治病,三炷香的功夫治不好,老子杀你全家!” “赶紧死过来,狗日的医官!” “……” 就在关中诸侯们一个劲瞎吵吵的时候,却见趴在桌案上头痛欲裂的曹操,嘴角闪过了一丝不为人所觉的微笑。 :。: 第八百五十七章 南昌与金陵 关中众诸侯呜呜哇哇的,一个劲的在曹操的帅帐内叫嚣,即使是医官赶到了帅帐,这些关中诸侯也不见个消停。 那医官一边为曹操诊治头风,一边不满的对关中诸侯们道:“曹公的病需要静养,你们在这里多嘴多舌的,岂不是打扰曹公休息?这还让曹公还怎么养病?” 这话不说倒好,一说出来,那些关中诸侯差点没炸了。 杨秋拿手指头点着那医官的鼻子,扯着嗓子就开始骂:“你这个老狗,让你来给曹公治病,怎地却惹出你这么多废话!干好你自己的份内事!” 李堪用手捏着拳头,把指关节弄的嘎巴嘎巴响,牙齿来回摩擦着:“老混账,不好好治病还敢在此饶舌?信不信李某捶巴死你?” 一见这两名西北大汉如此凶狠,那医官吓得急忙起身,连脉都不诊了,匆匆的向着后面躲闪而去。 一旁的曹仁冲着典韦使了一个眼色。 便见典韦迈步上前,冲着李堪和杨秋高声喝斥道:“闹什么闹!吵什么吵!在敢在在此呱噪,打扰司空治病,信不信老子扒了你们的皮?都他娘的滚!滚!” 这一番怒吼,效果极为显著,当下便见那些适才还犹如虎狼一样的关中诸侯,瞬息间被典韦吼成了小兔兔,一个个缩着脑袋,小心翼翼的向着帐篷外走去。 “那我等就不叨扰司空休息了……” “不打扰了……司空好好养病,回头咱们还得赶紧回兵去洛阳呢!”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一边说一边向着帐外退去。 少时,待关中诸侯都退干净了,却见曹操缓缓的睁开双眸,看了一眼那些关中诸侯,接着伸手将敷在额头上的方巾取了下来,扔在了桌案上。 典韦笑呵呵的冲着曹操一拱手,道:“司空妙算,居然知道利用关中之事来吓唬这些关中诸侯,让他们不敢再胡闹,当真是高明!” 原来早在今日有人来通禀之前,关中的信息就已经传到了曹操这里,曹操今日是故意让人在自己和关中诸侯谈判的时候,再送来一封关中的告急文书的,为的就是让这些人知道情况,并明白他们眼下只能靠自己才能返回家园。 但在某种情况下来讲,这对于曹操来说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目前的他,还是处于被动的局面。 “啪!” 曹操重重的一拍桌案,黑着脸道:“陶小贼,想不到他居然出了这么一手,勾结汉中张鲁,袭我关中后方,逼的我不得不撤兵回去救援!可恨的陶家小子!” 曹仁站在曹操身后,面无表情的道:“司空也不必过于忧虑,咱们虽然是得回关中救急,但陶商也一样得赶回金陵城,庐江的孙策眼下想来正在筹谋攻打金陵城,想来姓陶的短时间也不会有什么针对我们的动作。” 曹操听了这话,长叹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 …… 曹操的行动,很快就传到了陶商的耳朵里。 他果然是联合关中诸侯,返回洛阳了。 而与此同时,庐江方面,也有消息传了过来,庐江的孙策果然是开始有行动了。 而刘备,庞统,蔡瑁等人,甚至还有江陵的伏完和董承,为了争夺荆州的主权,而也开始了内部的斗争。 陈登随即劝谏陶商道:“丞相,眼下曹操和三刘暂退,前方危已解,孙策既有意偷袭金陵城,咱们不妨收兵回去,抵御孙策吧。” 陶商在曲阜城的的厅堂内来回的踱着步子,一边走一边细细的琢磨着。 少时,却见陶商停住了脚步,仰头看向天蓬,喃喃道:“暂时……先不回去!” 陈登闻言顿时急了:“不回去?” “对,不回去,二鲍现在游猎落草于芒砀山一带,等曹操的兵马开往了关中,我就利用他们去偷袭许昌!” 陈登闻言道:“丞相想偷袭许昌,可金陵城……” “金陵城有鲁肃在,万无一失,而且这面的战事定了,我也开始陆续往后方增兵,即使我不在,也一定不会输给孙策和周瑜。” 陈登颇为不安的道:“那南昌城呢?骠骑将军,郭图,刘辟……虽然还有个丁奉,但丞相当真能够放心。” “我昨日已经让诸葛亮和司马懿带领一部分兵马暗中往南昌去了。” “可他们毕竟年轻……” 陶商自信的道:“我相信他们可以!” 诸葛亮,司马懿,鲁肃……有这三个人回返支援,再加上自己原先在后方的布置,若是还守不住金陵城和南昌城,那就算自己前世的历史都白读了。 陈登见陶商如此坚决,也不再劝阻了。 毕竟陶商这些年的眼界和决断,包括临危时的魄力,确实是让陈登感到折服,在不知不觉间,陈登开始深切相信陶商的眼光。 “只是还有一件事,丞相,您当下坐镇在曲阜城,我怕曹操能够猜出您对许昌城有意图,丞相是不是得做些手段,稍稍迷惑曹操一下?” 陶商闻言恍然。 “对啊,我竟然是把这茬子给忘了……那依元龙的意思,咱们应该如何迷惑曹操呢?” 陈登笑了笑,道:“此事说来容易,丞相只需要将兵马收往彭城,便可暂时迷惑曹操之心,而且此举也能迷惑孙策之心,也算是一举两得。” 陶商听了陈登的话,重重的点头:“还是元龙想的周到。” 陈登又对陶商道:“丞相,还有一件事,庐江的孙策若是要攻打我们后方,实际上会有两个选择,一是南昌城,二是金陵城,属下思虑多时,却是没有猜测到他们到底会攻打哪里?” 陶商笑着看他:“为什么?” “孙策从庐江前往豫章,直抵南昌城,若是以南昌为根据地,则可以打下南边的一部分江山,和庐江连成一片,有利于他的发展……不过南昌城虽然是我朝的都城,但天子暂时未坐落其中,朝廷只是有骠骑将军和尚书台代为执行国政,并无实际代表汉廷的意义……但金陵城却不一样,那是丞相的根本,乃是天下最为富庶的地方,若是打下金陵城,胜过打下一州之地!” 陶商微笑道:“所以说,元龙你觉得很难取舍?” 陈登点了点头,道:“是。” 陶商摇头道:“其实也没什么难的猜的,换成别人,或许会毕其功于一役,选择一处他们认为最重要的地方,但孙策却不是那样的人,他和周瑜很有可能会分兵偷袭……金陵城,南昌城,他们哪一座都不会放过。” 第八百五十八章 金陵之战 孙策和周瑜兵分两路,一路取金陵城,一路取南昌城。 按照陈登的分析,孙策要不然会全力以赴的取南昌,要么会全力以赴的攻打金陵城,但是孙策居然兵分两路,这却是超乎了陈登的预料之外。 唯有陶商,确实的估计到孙策可能会这样做。 看起来,孙策和周瑜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啊,对付自己居然也敢分兵。 果然是艺高人胆大。 孙策一过江,便立刻被金陵城的探子探查到了。 此时,鲁肃本人已经抵达金陵城,同时与他一起来的,还有陶商直派给他的几名南方猛将。 这些猛将当中,以徐盛为首。 …… “孙策有多少兵马?”鲁肃沉静的问回报斥候道。 斥候沉静的道:“最少不下三万。” “不下三万。”鲁肃仔细的谋算着:“金陵城中,应该是只有两万人马吧?” 韩浩在一旁道:”说的是,丞相为了对抗曹操和三刘联军,征调了大部分的兵马,金陵城中这两万人,还是新兵呢,跟孙策的兵马相比,只怕是还有些差距的。” 鲁肃捋顺着胡须,闭着眼睛仔细沉思。 少时,突见鲁肃睁开眼道:“火速派人去查探一下孙策军中人的配置,包括副将,参军,偏将校尉的人都是谁,打探清楚了,火速回报。” “诺。” 斥候领命去了,却见徐盛转头问他道:“子敬先生要打探孙策的军事部署,莫非已经是有了什么计谋?” 鲁肃点头道:“不错,我军整体实力不如孙策军,且大多是为新军,若是不用计谋,只怕难弄,我让人探查孙策的情况,只是想知道周瑜等智者究竟来没来。” 徐盛若有所悟的道:“按照子敬公这种说法,若是周瑜没有来,你或许还会有破孙策的良策?” 鲁肃站起身,在厅中来回走动思考,半晌方才开口道:“丞相既然让我来了金陵城,那我自然是不能让丞相失望,孙策刚愎自用,性格暴戾乖张,若要破此人……诈降或许是最好的做法。” “诈降?”徐盛闻言大惊:“谁去?” “我。”鲁肃淡淡道。 这一下子大家可都是不淡定了。 韩浩第一个表示反对:“子敬公,您好歹也是丞相座下的近臣,如此行事,未免太冒险了吧?况且你去,孙策如何能信?” 鲁肃笑着道:“正因为我是丞相麾下的近臣,所以这件事非得由我做不可。” “啊?”韩浩有些不明其意。 鲁肃解释道:“丞相虽然以我为重,但这两三年来,我立功不多,在丞相麾下的一众英才中,声名也远远不显,若是利用这一点,或许可骗过孙策……” 说到这,鲁肃顿了顿道:“不过还需韩公多多帮衬我才是。” 韩浩却是摇头道:“不行,这事委实太冒险了,我不同意,孙策虽然有三万精兵,不过比咱们多一万而已,咱金陵城这两万新兵虽不济事,但咱们金陵城的城墙,却是天下之最!韩某自打到了金陵城,便和张昭,陈群,张纮等人费全力经营这一片基业,这十年来,金陵城不但富甲天下,城墙之坚更是不输洛阳长安,咱们就算是正面防守,也不怕他孙郎!” 鲁肃苦涩一笑,道:“韩公,正因为金陵城是丞相的根基命脉之所在,我们更不能让孙策在此肆虐。” 韩浩闻言一愣。 却见鲁肃道:“城墙之外,是丞相和韩公经营多年的万亩良田,是金陵城的画舫,附县,百姓,商区的精要之所在,若是孙策攻打城池不下,心中愤恨而在周边肆虐,对金陵附近的良田和商贸会造成多少损失,韩公想来比我更加清楚。 韩浩闻言沉默了。 却见鲁肃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孙策远来,为了收拢人心,暂时不会在金陵城旁边肆虐,时间长了可就不一定了,韩公勿要做小女子态,咱们好生定下计策,不可让丞相失望,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韩浩原先跟鲁肃并没什么交集,今番陶商派他来金陵参与军务,韩浩心中本还是有些不服气,但在经过了跟鲁肃一番深谈之后,韩浩才明白陶商为什么这么重用这个人。 不只只是鲁肃替陶商一手建立了山蛮营,而是他确实是一个值得重用的大才! 此等胸怀,不为大将,亦为相才也。 …… 数日后,孙策的兵马抵达了金陵城。 望着金陵城高大巍峨,尽显雄伟的城池,孙策的眼睛不由直放光! 放眼天下,除了当年的洛阳城,这天底下还有哪一座城池的城墙可以与金陵城的城墙比肩? 陶商啊陶商,你究竟有何德何能,能够拥有这样城池作为资本? 老天爷为何要那般的眷顾与你?真是太可气了。 孙策丝毫没有怠慢,立刻指挥三军将士,对金陵城发动强攻。 不出预料,韩浩早就整点好了兵马在城墙上将进行防守。 韩浩的兵将虽然都是新兵,人数也不及孙策,没什么战斗经验,但是除了城墙之外,他还有一个优势! 那就是人心所向。 这些年,富庶的金陵城已经成为了天下人的乐园,南方的大族,百姓,只要是有能力的,纷纷都迁移往这里,在这里,他们能够躲避战争的苦难,能够享受人间的繁华与乐趣。 孙策的到来,自然是不被他们所欢迎的。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破坏他们幸福生活的凶犯,绝对不可以姑息! 几乎连招呼都不用打,城内所有的大族派出了所有的家仆,并提供财物和食物,为前线的兵将们打后援,人多力量大,金陵城所有的后援工作,几乎全都被城内的士族和百姓们承包了。 就连守城工具,都不用韩浩麾下的兵卒自己搬运。 在这种情况下,金陵城士兵们守备的压力,可想而知会有多么的轻松。 几乎没有任何的悬念,孙策第一次的攻城计划,彻底的失败了。 看着城下,孙策的兵马如潮水般的退去,鲁肃如释重负的长吁口气。 若是连这第一阵都坚守不住,那下面的计划,也就无法继续实施了。 :。: 第八百五十九章 鲁肃诈降 孙策的兵马退了,但却不代表他不会复来,这一次的进攻,孙策感受到了金陵城池的高大坚固,防御力极为强劲,不过他同时也感觉到了守城的金陵兵对战场的生疏。 孙策也是久经沙场之辈,通过战场的细节,他感觉到对方的守城士卒大部分都是新兵蛋子。 城虽坚,但兵马皆新兵,若是正面较量,孙策知道自己一定能够杀败他们。 新兵的士气和意志力较为薄弱,打不下城池,那自己就通过别的方法打击他们的士气。 于是乎,孙策找来了随军的亲信战将吕蒙。 “孙将军让我在金陵城周边抢掠放火?”吕蒙惊讶的道。 孙策点了点头:“韩浩在城中龟缩着不出来,那本将就在金陵城的四周掀起腥风!姓韩的麾下士兵本就是新军,想来意志力不坚,看到城池外部四周被屠戮,焉能不受影响?到时候士气必然衰竭,士气若衰,则军情有变!” 吕蒙显的多少有些犹豫。 孙策见吕蒙不说话,道:“怎么?你有什么异议?” 吕蒙犹豫着道:“将军,咱们远来攻打金陵城,末将认为当以收服民心为上,若是行此事,只怕金陵周边军民皆畏惧我军如虎狼,绝非上策……况且金陵繁华犹胜当年洛阳,咱们来此破坏,岂不是会遭天下人的唾骂?” 孙策这些年在庐江很显然是被憋坏了。 被天下人唾骂这种事对他来说就是个屁。 他轻蔑一笑道:“连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还管那许多做甚?子明你休说其他,只管照做便是了。天下人若要骂我,我自接着便是。” “诺!” 就在孙策和吕蒙商议此事的时候,却见一名斥候匆匆跑了进来。 “启禀将军,金陵城那边出了大事了!” 孙策转头看向那名斥候,微微一扬眉头道:“什么大事?” 那斥候忙回复道:“陶商从前线派来的监军鲁肃,被韩浩给打了!” “韩浩打了鲁肃?” “是!” “怎么个打法?” “据说是拔了裤子往死里揍的!” …… 金陵城。 孙策攻城的第二天,韩浩便随即在校场整点兵马,演武操练,也是彰显己方之兵势,鼓舞士气。 按道理操练完毕就操练完毕了,大家该干什么回去干什么就是了。 可韩浩也不知道是演武兴奋了还是昨晚喝完酒酒劲没过,演武完了开始另起幺蛾子。 他非得让在场的大家针对接下来的战事,当着三军的面发表自己的意见。 美其名曰为不避嫌。 这特么不纯属有毛病么? 金陵城的大部分将官可能都比较了解他们这位韩从事是个什么尿性,所以大家就都没太搭理他这茬。 但问题是,有些外来的人不知道。 比如说鲁肃。 这名被陶商指派往金陵的参军。 鲁肃当即便表示:“孙策骁勇,有古之项羽之风,此人行事恐非常人可比,攻城不克,则必然企图在金陵城的周边屠戮,以降我军士气,咱们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破了孙策的战术,毕竟金陵城是丞相经营多年的基业,不可让孙策轻易践踏。” 这话一说出来,顿时引起了校场内将士们的一阵非议。 韩浩的脸色一下子变绿了。 我特娘的让你们发表意见,没让你胡言乱语,影响军心啊! 你是不是有点嘚瑟大劲了? 针对此一点,韩浩当着三军的面很严肃的向鲁肃提出批评。 说他没有大局观,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等等…… 真是太没有眼力见了。 换成别人或许会就这么眯着了。 但鲁肃显然不是个善茬子,他坚持自己的意见,要求韩浩一定要想办法,组织抵挡孙策即将到来的肆虐。 在鲁肃这样的提案下,三军将士很明显的出现了动摇。 韩浩当即勃然大怒,当场和鲁肃你一言我一句的驳斥了起来。 吵到最后,俩人直接就动手了。 鲁肃和韩浩虽然名义上属于文官,但实则都是爱好弓马,擅长搏斗的擅武之人。 二人打起来虽然没有吕布,许褚那样震慑四方,惊诧万军,却也是一招一式耍的虎虎生风,绚丽夺目。 就这么来回斗了一会之后,韩浩见打不赢鲁肃,就开始耍无赖了。 他虚晃一招,跳出圈外,高声呼喊手下的兵将,让他们将鲁肃擒下,并重责五十大板。 单挑就单挑,单挑不够改群殴,这么办事就有些不讲究了。 鲁肃一边被那些执刑的士兵扒裤子,一边高声痛骂韩浩,从家庭中所有的女性骂到祖宗十八辈的所有男性。 多少将官和金陵的文臣站出来替鲁肃求情,但韩浩统统不给面儿。 没啥说的,就是揍! 鲁肃被打至昏厥,复而又醒,如此往来好几次,差点没被折腾碎了。 这件事在金陵城闹的满城风雨,几乎是人尽皆知,因而很容易就被孙策的斥候探听到了。 孙策知道后哭笑不得。 “韩浩这厮,竟然也是刚愎自用,这鲁肃也算有见识,能猜透我的心思,可谓是一语中地,他居然不听他的,当真是小家子气。” 吕蒙皱眉道:“这个鲁肃当年在陶商麾下,因为训练山蛮营而成为近臣,不过近些年却并没有立下什么功劳,想不到居然有这等智谋,能猜透将军的想法,着实是不一般。” 孙策嘿笑道:“本来这鲁肃已经识破了我的想法,但这韩浩偏偏不听他的,可惜啊可惜。” 吕蒙道:“韩浩只怕也是无奈吧,他麾下的兵将战力不强,若是要保护金陵城周边,则需出城与我军相峙,这恐怕也是不符合眼下的形式,韩浩也有他的苦衷啊。” 孙策微微一笑:“且不管他,先按照咱们当初的计划去办吧。” 制订计划的当天晚上,孙策正在睡觉,突然间却听见外面一阵嘈杂的声像。 孙策掀开被子,命人点亮油灯。 少时,却见一名侍卫走了进来,对着孙策一拱手道:“将军,抓住了一个金陵军的细作。” “细作?”孙策一扬眉毛,道:“把他带进来。” 侍卫领命而去。 少时,便见几名侍卫带着一个相貌雄魁的大汉走了进来。 孙策上下打量他,道:“你是何人?” 那大汉也是来回打量着孙策:“您就是孙将军?” 孙策一见这大汉,就感觉到他浑身上下有一股浓烈的杀气。 孙策乃是久经沙场之辈,来人是什么水平,是否是可用之将,他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 眼前的这个人,仅凭感觉,就是个善战之人。 孙策一下子起来爱才之心:“不错,某便是孙策。” 来将忙道:“在下潘璋,奉鲁公之命,特来拜见孙将军。有书信一封,请将军亲阅。” 第八百六十章 左右忽悠 潘璋在陶商麾下,不算是特别有名的战将,但其本人的能力还算是有的,但由于人品有点小瑕疵,爱抢别人功劳,使他这些年的升迁速度远没有徐盛等人要快。 鲁肃成立了山蛮营之后,潘璋便被调往山蛮营,任偏将之职。 由于山蛮营是鲁肃一手所建立,所以说他这些年跟鲁肃的关系一直算是不错。 很自然,那是一封请降信。 孙策读着鲁肃的书信,一边看,一边将眉头皱起。 他仔细的思虑了一会,突然道:“来人啊,将这贼厮推下去斩了。” 潘璋闻言一惊:“孙将军,在下带着鲁参军的诚意而来,为何却要杀我?” 孙策哈哈大笑道:“鲁肃和韩浩使苦肉计,又用你来诈降于我,难道欺负孙某无谋也?” 潘璋在来之前,曾得到了鲁肃的嘱托,告诉他孙策一定会问的几个问题。 潘璋稳了稳心神,道:“孙将军如何说我是来诈降的?” 孙策冷笑着看他,很是自信的开了口。 “好小子,到了这种时刻还在犹自狡辩?呵呵,好,那我且问你,陶商势力大,孙某势力小,他为何舍大而就小,转为投靠于我?” 潘璋道:“鲁参军本来也不想做那背反之人,但这些年在陶丞相麾下,一直郁郁而不得志,除了当年一手建立山蛮营,之后却一直被陶丞相用以为谋士,鲁参军自幼刻苦攻读,博学多才,乃是一方之才,将帅之雄,何其陶丞相多年来不肯见用?除了山蛮营之外,一直不曾交付于鲁公兵权,连吕布,赵云之流都可独自领兵!不仅如此,他还让鲁参军来金陵受那韩浩小人的侮辱,韩浩小人无德无能,将参军裤子扒了一顿好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谁能受得了这般侮辱?是以不得不反也。” 孙策仔细的品了品,感觉还确实是那么回事。 这也就是鲁肃这样的怂货,换成自己,有人敢把自己扒裤子打,自己非诛了他九族不可。 孙策冷笑道:“鲁肃既然投诚于我,可我势力远不及陶商,他冒然来跟随我,日后陶商报仇,岂不是自寻死路矣?” 潘璋闻言心中大喜过望,因为这确实是鲁肃在事前,已经嘱咐过自己的了。 果然有远见!孙策问什么他都猜的出来,神了! 当下,便见潘璋露出了自信的表情,道:“鲁参军自然是有他的想法和规划的!但眼下事情未定,将军也不曾真心的接纳我等,如何能轻易露出这近身之资?待事到临头,鲁参军自然会献上其妙策。” 孙策冷笑道:“你倒是一张好利嘴,好,我再问你,鲁肃归降于我,与你有什么干系,你为何要冒险行此舍命之事?” 鲁肃现在若是在此,潘璋一定直接给他跪下! 这也太神了,怎么孙策会问什么事,都让他给猜中了? 却见潘璋挺了挺胸脯,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有恩必报!我当间助丞相攻打袁术之时,因抢功于甘宁,受其诽谤进谗,一直郁郁而不得志,直到入了山蛮营,得鲁参军提携,方有今日,此恩此德,我岂能不报?别说是送一封信,就是让我送个人头,又能怎地?” 说到这,潘璋又想起鲁肃跟他说的,对待孙策这种人,你表现的越硬气,他便越尊重你,你越是软骨头,他越不把你当回事。 想到这,便见潘璋高声道:“事情已经办妥,我已经还了鲁参军的恩情,你杀了我吧!” 孙策见潘璋这幅视死如归的模样,心中不由暗赞一声‘好汉子’! “你们退下吧。”孙策冲着两旁的人挥了挥手。 那些侍卫随即下去了,孙策则是亲自替潘璋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他对此丝毫不惧,纵然潘璋武勇过人,但跟他相比,却还是相差甚远,给他解开绳索,潘璋在自己面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替潘璋解开绳索之后,却见孙策冲着潘璋抱了抱拳道:“将军真是乃是忠义人之,孙某适才乃是相试而已,还请将军勿怪。” 潘璋拱手道:“末将等诚心相投,还请孙将军勿要见疑。” 孙策笑道:“只要你们是诚心,我必接纳,不过还请鲁参军,拿出他的诚意。” 潘璋急忙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回去我自然会向鲁参军如实禀明,孙将军只管等着好消息便是。” …… 就在潘璋暗中会见孙策的时候,鲁肃也带着一身伤,亲自来见被软禁的孙权。 孙权自打被陶商囚禁在金陵城,也有数月的时间了。 陶商倒是没有薄待他,给了他大宅院,给了他足够的仆人,给了他车马,甚至还给他安排了几房女眷。 按照陶商的说法,他对孙权够意思了。 这年头,给人送车,送房……还是金陵城二环以内的房,送女人还不图回报的人着实是不多了。 孙权碰上自己,着实算是祖上烧高香有福的了。 但很显然,陶商的热脸算是贴了他冷屁股了。 孙权不稀罕有房有车的生活,二环的房也不稀罕。 他想要的是自由。 但就这一点,陶商偏偏不给他。 陶商不给他,但是现在鲁肃要给他。 等见到了一身伤的鲁肃的时候,孙权很是惊讶。 他不明白这个屁股被打开花的金陵参军来见自己的意图何在。 但鲁肃很快就开始给孙权展示自己的才华了。 他先是由浅入深的向孙权渗透了自己想要归顺孙家军的意图,然后又给孙权展露了一手绝活。 就是替孙氏规划未来。 他让孙氏集团在占领金陵城后,以富庶的金陵城为根基,西向联合三刘集团,全拒长江,守而不攻,与北方的陶商鼎足而立,三分天下云云。 这一番大道理说出来,差点没把孙权忽悠瘸了。 孙权虽然有能力,但毕竟年轻,没见过什么世面。 鲁肃这一番战略规划,就是拿到见过世面的人眼前,也足以惊艳全场,更何况是孙权! 神尼玛的三分天下啊,听着忒爽了。 孙权当场对鲁肃纳头便拜:“若真能如子敬所言,我兄弟二人成就大业之后,定以先生为相!” 看看这话说的,赤裸裸的要反啊。 鲁肃笑呵呵的扶起孙权:“起来吧,少年。” 待跟孙权混的差不多熟悉之后,鲁肃又给他抛出了一块大蛋糕。 “孙二公子,回头我会想办法,让你出城,返回孙营,届时还请你将我的诚意带给孙伯符将军。” 第八百六十一章 小歇于彭城 陶商已经收兵回了彭城。 前线的战事虽然激烈,但徐州的大后方的彭城国内倒是一片安静祥和。 借着等待曹操远离中原前往洛阳的这段时间,陶商和家人过了一段安静祥和的日子。 刘曦和陶寂日渐长大,两个孩子之间的感情也变的逐渐要好,孩子们在陶商的光环之下,正享受着快乐而幸福的童年生活。 天气炎热,烈阳照的人睁不开眼睛,这一日,陶商正在院子中为两个孩子做冰棍。 这个时代,夏天的制冰方法,一般是在冬天将冰取出来,储存在冰窖里,待到夏天的时候,再拿出来用作消暑之用。 以陶商目前的身份,自然也可以这么享受,但是现在处于乱世,因安于享逸而劳民伤财的举动,他自然是不愿意做的,而且他一旦做了这个表率,下面的人说不定也会仿效他如此行事,他不希望因为这点小事,让自己的君子名声在民间被人非议。 但夏天炎热的时候,没有冰确实是一件难熬的事情。 没有办法,只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陶商在于吉那里要了一些他平日炼丹用的硝石,命人取了一大一小两个铜盆,将小铜盆盛满冰凉的井水,放在大铜盆里,再将硝石放入大铜盆,逐渐加水,用以制冰,但因为配比不对,失败了几次,才稍微制造出了那么一小块冰来。 连个孩子因为好奇,站在陶商身边,眨巴着大眼睛一个劲的看着他忙活。 陶商一开始,以为利用硝石溶于水会吸热的原理,可以轻轻松松的造成许多浮冰,但当天实际操作之后才发现,虽然用硝石制冰的方法确实可行,但效果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他没有掌握最合适的调配比例与方法。 不过,最终在盆里变出了一小块浮冰,这对于陶商来说,也是一个好的开始了。 眼睁睁的看着铜盆里变出了一块小小的浮冰,两个孩子惊诧的合不拢嘴了。 “父亲,你是怎么弄出冰来的,这么神奇?”陶寂眨着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陶商。 陶商笑着掐了掐他的脸:“这个,是法术。” 刘曦在旁边道:“舅父还会法术?” “想学吗?” 两个孩子使劲的点头。 “不教你们。” 两个孩子的脸瞬时间落了下去。 这样的长辈当真是没有正形。 陶寂嘟起嘴:“父亲真小气……不过没事,回头我去找翁翁教我法术就是了。” 陶寂嘴中的翁翁,指的自然乃是陶谦。 陶商笑着逗他道:“你翁翁也会做冰棍?” 陶寂使劲的点头道:“会不会做冰棍我不知晓,但翁翁说自己是神仙……会仙剑,会炼器,他最近还和外祖一块在道观外面卖符水呢!” 一句话说完,将陶商说的脑瓜仁直发疼。 这叫什么事呀! 老东西当真是一点不长进,当道士就好好的当道士,卖什么符水? 张角就是卖符水起家的,陶谦这老混蛋,该不会越老越回去,也走上煽动百姓造反,高举义旗的大路吧? 当朝丞相的亲爹在民间组织造反,这算是个什么罪名? “唉,真是个不省心的。”陶商一边摇头,一边继续喊人给他送来新的水,研究硝石造冰的比例。 就在这个时候,裴钱快步走了进来。 刘曦冲着裴钱使劲的招手,道:“裴叔叔,快来看,舅舅他在给我们做光棍呢!” 陶商的额头上一阵虚汗,纠正道:“是冰棍。” 裴钱一见刘曦,急忙单膝跪地,抱着拳头高声道:“末将裴钱,参见陛下!” 刘曦让裴钱的样子吓了一大跳,急忙哆哆嗦嗦的跑到陶商的身后藏着,探出小脑袋,惊恐的望着裴钱。 “大惊小怪的瞎咋呼什么?把陛下吓出个好歹来,你就是罪莫大焉了!” 裴钱本来寻思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现一把,哪曾想差点没把皇帝吓哭,一时间很是尴尬,在原地跪着也不是,起来也不是。 陶寂疑惑的看向陶商:“阿爹,大家为什么都管小曦叫陛下?” 陶商慈爱的摸了摸陶寂的头,道:“因为小曦就是天子啊,他是皇帝,以后要治理咱们整个大汉朝的。” 话还没有说完,便见刘曦急忙站出来,对着陶商喊道:“我不要当皇帝,我不要当陛下。” 陶商闻言一愣,诧然的看着他:“臭小子,不当皇帝你也要当道士不成?” 刘曦噘着嘴,一指盆里的浮冰道:“我要跟舅舅学做冰棍。” 陶商闻言不由好笑。 小犊子,不想当皇帝,你要当科学家吗? 将造冰棍的盆扔给了两个小子玩,陶商用毛巾擦了擦手,带着裴钱走到一边,问道:“各方面的情况都怎么样了?” 裴钱急忙道:“丞相妙算,旁人所不及也,丞相的兵马刚一到彭城国,曹操的和关中诸侯的大军,便转向关中,直奔洛阳而走……至于南方,孙策的兵马已经进入到了金陵城的地界,而周瑜也带领两万兵马,向着南昌城进发!” 陶商冷笑了一声:“我将所有的兵马都调至前线,他们居然如此奔放,看来孙策这次是铁了心跟我作对到底了。” 裴钱紧张的道:“诸将现在都捏了一把冷汗,虽然丞相在后方都已经做了布置,但金陵城和南昌一个是我们的根据,一个是大汉的国都,着实是缺一不可……要不,丞相再多调些兵马和战将回去?” 陶商摇了摇头,道:“我的兵马集中一次不容易,我说过了,无论如何我都要乘着这次机会拿下中原!我相信鲁肃他们,一定可以战胜孙策和周瑜,即使是在我们后方的兵将目下数量较少的情况下。” 裴钱轻咽了一下口水,道:“听丞相的意思,是打算现在就要向许昌兴兵了?” 陶商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现在就要向许昌兴兵,火速派人去联系鲍忠和鲍韬俩兄弟,我要在曹操鏖战关中之际,攻克许昌。” 裴钱忙道:“曹操虽然去了洛阳,但也在许昌设下了兵马和战将,总督全军的是曹操麾下的第一战将曹仁,另外还有荀彧也在城中,且守城兵将也不少,许昌这些年被曹操加固城防不少,只怕不是一时三刻能攻打下来的。” 陶商闻言,嘴角挂起一丝微笑,道:“这个,就得看鲍忠和鲍韬两兄弟的本事了。” 第八百六十二章 放孙权 金陵城。 鲁肃暗中见过孙权之后,次日韩浩便召集了廷议,商议对抗孙策之策。 这一次的廷议,鲁肃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只是在厅内寻了一个角落,静静的待在里面一声不吭。 韩浩自以为是揍服了鲁肃,威严大涨,自信心空前的强大,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众人,道:“诸位,孙策目下就在城外不远处安营扎寨,针对此事,诸位有何破敌之法?” 金陵的诸位将官窃窃私语了一会之后,便挨个向韩浩谏言。 但是他们的谏言都不是很有用,实际作用都不大。 可用的建议一个没有。 有实质性的退兵之策没有,韩浩很是无奈,他最终又只能将目光看向鲁肃。 但鲁肃只是低着头,压根不看他。 但就在这个时候,大将徐盛站出来发言了。 “韩府君,以末将之见,庐江虽然是江淮富庶之地,且地域广大,但若要以之对抗整个江南,尚不足够看,若不是丞相北上征调了大部分的南军,咱们早就战败孙策、回攻庐江了!” 韩浩咧咧嘴,叹气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商议如何对付他们!” 徐盛忙道:“眼下我军虽然兵力不够,但听闻丞相已经收兵回了彭城国,若是不出意外,援兵一月之后就会到达。而我们只需要迁延时日,等待时机便可。” 韩浩皱起了眉头:“你说迁延时日容易,但该如何迁延?” 徐盛拱手道:“末将倒是有一计,或可一用。” 韩浩忙道:“什么计策?” 徐盛道:“咱们的城内,不是有一个孙权吗?此人乃是孙策的二弟,一直被丞相扣押于此为人质,若是用他作为谈判的筹码,或许可拖延一时。” 这番话一说完,韩浩顿时恍然大悟,他抬手拍了拍额头道:“正是如此,对!可以利用这孙权去跟孙策谈谈。” …… 廷议结束之后,潘璋奉鲁肃之命,悄悄的前往孙策营中,将廷议中议论的事尽数相告。 孙策当时就诧异了。 “莫非,这就是鲁子敬前番对我所说的见面之礼?” 潘璋点头道:“鲁参军言下之意,此番他与韩府君之间产生了间隙,不方便谏言献策,便在廷议之前,寻到了徐盛,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徐盛对录参军之言深以为然,于是便向韩浩谏言,请韩浩利用孙权,来和孙将军谈判。” 一听这话,孙策的双眸顿时一亮。 他站起身,在帐篷内来回度着步子,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激动之色。 毕竟兄弟情深,孙权失陷在陶商手中,这件事对于孙策来说一直是一块心病。 想不到鲁肃居然会在这件事上替自己做文章,孙策兴奋的几乎不能自已。 少时,却见孙策停住了脚步,对着潘璋拱手道:“劳烦将军回去替我转告鲁参军,这件事孙某牢记他的恩德,日后必有所报。” 潘璋道:“不敢,不敢,孙将军抓住机会,好自为之,鲁参军日后当还有厚报。” …… 与此同时,韩浩悄悄的拜见了鲁肃:“子敬兄,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我对不住你啊。” 鲁肃笑着摆了摆手:“韩府君这话怎地说来?都是为了朝廷的大事,受些伤算什么?” 韩浩看着鲁肃身边桌盘上的那些刚刚换下来的带血纱布。 韩浩的脸上不由的露出了懊悔的表情。 “唉,早知会让子敬你遭这么大的罪,我说什么也不能施这苦肉计!” 鲁肃摇了摇头,道:“都是小事,何足挂齿?再说行刑的士兵手底下还是有轻重的,虽然是把我打的血肉模糊,但都是皮外伤,不曾伤筋动骨……对了,咱们还是赶紧说正事要紧。” 韩浩见鲁肃如此轻描淡写的略过自己的伤,心中很是佩服。 “我已经选了一名使者,将他派往孙营,以孙权与孙策谈判。” 鲁肃点了点头,道:“告诉使者,孙权虽然一定要还给孙策,但最好不要答应的那么快,多提些条件,与孙策都磨磨嘴皮子,既然是要装,那咱们便装的像一些。” 韩浩点头道:“放心吧,此事我自有安排,子敬只管暗中筹谋,韩某对阁下之言无所不从。” …… 次日,韩浩派遣金陵使者团,前往孙策的大寨进行商谈。 使者团前往谈判的议题,主要是孙策身为陶商的附庸,当年全靠陶商的帮衬,才能坐镇庐江,成为江淮霸主,如今反倒是乘虚而入,背信弃义,若是其父孙文台在天有灵,知道孙策如此行事,也断然不会原谅他云云…… 而孙策的反驳理由也很明确,自己侍奉陶商多年,陶商却扣下他的二弟,软禁孙权,此等举措当真令人心寒,自己此番起兵,不为其他,只为救出二弟孙权云云…… 双方你来我往,争执不下,孙策要求金陵方面无条件释放孙权,并交付钱财,粮米,战马作为赔偿。 而金陵方面则是要求他无条件退兵等等。 双方就这么来回掰扯了好几天,最终孙策终于忍耐不住,扬言不必再谈,自己一定要火烧金陵周围百里之地,直到金陵方面肯送回孙权为止。 最终韩浩一方让步,要求孙策退兵,他们便送回孙权。 孙策则是要求他们先把人送回来,他才退兵。 又是磨蹭了几番之后,最后金陵方面把孙权送了回来。 兄弟二人见面,孙权不由的抱着孙策的大腿痛哭。 看着孙权哭的可怜兮兮的模样,孙策也是心中感慨万分。 二弟受苦了。 他扶起了孙权,向他驱寒温暖,询问这段时间孙权如何。 孙权大致跟孙策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并把自己在金陵城的所见所闻与孙策谈。 最后,孙权问孙策道:“兄长,您知不知道一个叫鲁肃的人?” 孙策一听这个名字,顿时精神一震,他急忙道:“二弟你见过此人了?” 孙权点了点头,道:“临来之时,曾跟此人见了一面,此人曾与我谈论过咱们孙氏的未来……兄长,鲁肃此人,诚乃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能人啊!依弟看来,却是不再周公瑾之下!” 听孙权如此夸赞鲁肃,孙策对这个人越来越好奇:“此人说了些什么,居然让二弟如此推崇?” 孙权低声道:“此人向弟弟说了孙氏若想在天下立足,需得西联三刘,北据陶商,划江而治,三分天下!” “三分天下?”孙策一听顿时来了劲头:“二弟你说仔细点。” 当下,便听孙权将鲁肃当初用来忽悠他的话,完完整整的给孙策学了一遍。 这一复述之下,孙策听的两眼放光,面色潮红,浑身激动的直哆嗦。 鲁肃的话,经由孙权一复述,差点没给孙策听高潮了。 这人,真是个难得的人才啊! 第八百六十三章 韩浩 孙策听了孙权向他叙述鲁肃的能耐后,不由的大喜过望,对于这个鲁肃,孙策心中更是多了几分期待。 若是真如孙权所说,那就说明此人是一个王佐之才,他若是真能辅助自己,帮自己达到鲁肃口中“三分天下”的宏愿,那可就真是太好了。 要知道,孙策被压抑的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鲁肃给他话的这个所谓的三分天下的无头大饼,把孙策心中那份久违的意气与野心彻底的勾了起来,那是一种扬眉吐气,将久违的抑郁一下子放飞出去的感觉。 孙策起初对鲁肃还有些将信将疑,但是当他亲口听了孙权的叙述之后,心中对鲁肃的那份忧虑这下算是彻底的消散了。 孙策转头问孙权道:“鲁先生可还对你说了什么?” 孙权急忙道:“子敬先生让兄长等他的消息,说只等他那面递上消息之后便可生擒韩浩!“ 孙策重重的点了点头。 …… 次日,潘璋又暗中潜伏到了孙策的军营。 迎接到了孙权之后,孙策对潘璋的太度明显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鲁参军和潘将军果然是信义之人,说话算话,居然真的是将我二弟送回来了,孙某着实是万分感激。” 潘璋亦是笑道:“子敬公说了,还请孙将军稍安勿躁,暂且撤兵离去,如无意外,韩浩定然会派兵追杀。” 孙策皱了皱眉头,道:“事先说了你们交出人质,我便退兵,如今怎么还反悔,要攻我后路?” 潘璋笑道:“兵不厌诈,孙将军不也是没打算真的退兵吗?” 孙策闻言,哈哈一笑:“潘将军此言甚是,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先约定好了,此番当如何行事?” 潘璋道:“鲁参军说了,孙将军且自顾退兵,待韩浩率兵追上来之后,再行埋伏,然后迅速率兵回返金陵城攻城,鲁参军会在城内作为接应,打开城门,迎接孙将军入城。” 孙策闻言大喜过望,问潘璋道:“鲁参军能有几分胜算?” 潘璋寻思了一下道:“以鲁参军的想法最少能有七八分的胜算。” 你听这话孙策的脸上顿时露出兴奋的表情。 战场之上,谁也不可能有把握说十成胜算。潘璋说有七八分胜算,已经与十成胜算无异了。 ”好,既然如此就暂定如此行事,待事成之后,孙某定有厚报。” 潘璋道:“既然如此,那末将便先行回去回复了。若是耽搁的时间长了。让旁人知晓,只怕是会引起韩浩的怀疑。” 孙策闻言忙道:”既然如此,将军便快回去吧,这面自有孙郎应对。” 潘璋拱了拱手道声感谢,然后便迅速离去。 潘璋走了以后,孙策与孙权随即商议起了此事。 “二弟,依你之见,鲁肃之言可采纳否?” 孙权认真的道:“目前看来。鲁子敬对咱们是极有诚意的,兄长不妨照着他的话试试。若是韩浩果真领兵来追,而咱们又能战败他,那便说明鲁肃之言是真,咱们大可以驱兵回转去打金陵城!” 孙策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二弟之言甚善,就照着你说的办。” …… 与此同时,金陵城内,鲁肃和韩浩亦是在商议此事。 韩浩对鲁肃道:“为了击溃孙家军,却还要让我军马中其计一次,败上一次,这心里着实是有些不甘啊。” 鲁肃笑呵呵的道:“成败得失,不可拘泥于小节,些许小败而已,韩府君大可不必特意放在心上。” 韩浩长叹口气:“既然如此,那我明日领兵去追孙策便是,至于城池这边,就有劳鲁参军了。” 鲁肃笑道:“放心,此事便交给鲁某便是。” 说到这,鲁肃顿了顿,又嘱咐韩浩:“虽然是诈败,但韩府君也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危才是。” 韩浩脸上露出一丝古怪之色。 他寻思半晌,突然笑了:“子敬放心便是。” …… 三日后,孙策果然是依照两方事先谈好的,接到孙权后,便即整点兵马向着后方撤退而去 但只是撤退了三十里之后,孙策立刻指挥三军摆开阵势,在原地设下埋伏,只等着一会埋伏前来追击的金陵兵。 这场埋伏仗,对于孙策来说不仅仅只是一场仗而已,同时也是他对鲁肃的一场信任仗。 这场仗在某种意义上对他来讲,乃是其心中对鲁肃最后一丝隔膜的考验。 少时,却听后方一阵马蹄声响起。 孙策的精神顿时一振! 鲁肃诚不欺我也! 不多时,便见金陵军的追兵果然是出现了在自己的眼帘之中。 看着金陵军越来越近,孙策一挥手中的古锭刀:“将士们,冲杀!杀尽金陵狗!” 埋伏已久的孙家军咆哮着冲了出来。 金陵军正在行进之中,被突然杀出来的孙家军吓了一跳,前排的战士中了两边飞射而来的箭雨,纷纷落马。 “敌袭!敌袭!”金陵军的前军校尉高声呼喊,并喝令士兵们摆开阵势。 箭雨射完之后,紧接着,便见孙家军犹如猛虎下山一样,呼啸着冲了出来,奔着那些金陵兵杀了过去。 金陵兵前线的士兵措不及防,被杀的节节败退。 如此凶悍的攻势,消息自然是飞速的从前阵传到了后阵。 韩浩在中军督军,听说了情况,立刻率领兵将们敢往前阵。 “告诉三军将士,都莫要慌张,孙策军之小伏,成不得气候,韩某亲自去前线督战!” 他身边的偏将闻言大惊失色,忙道:“韩府君,前线凶险,敌军准备充足,韩府君不可亲临险地。” 韩浩怒道:“身为主将,临阵而不争先,遇险而怯阵,懦夫之行,如何能上得战场也?休要多言,随我前去。” 说罢,一甩马缰,纵马飞奔而去。 孙策正指挥着三军对金陵军发动猛烈的进攻,突然看到敌军的后阵突然杀来一众兵马,当中的大纛旗上印着一个大大的“韩”字。 孙策见状先是一愣,接着心中骤然狂喜。 他催促着身边的兵将道:“快!快!传令三军听我号令,赶紧上!咱们今天说什么也要把韩浩的人头砍下来。” 第八百六十四章 引君入瓮 韩浩指挥兵马奔着前阵而去,孙策见韩浩引兵来了,心中大喜过望。 对于他来说,韩浩的人头就是最大的诱惑。 “传令,让将士们列阵,三军皆不可退,哪个要是敢临阵脱逃,我必斩之!” 韩浩亲临前线,随即下达了军令,稳定住了前线的紧急军情。 金陵军在韩浩的出现以及主持下,终于从一开始的混乱逐渐趋于稳定。 金陵军的将士转守为攻,从刚才一面倒的形势,开始和孙家军互相拼杀,两方打的有来有往,激烈异常。 韩浩这些年虽然是治政高手,但昔日曾统领泰山军,实打实的也是一位治军高手。 如今有他亲自坐镇,金陵军的整体战力比之刚才,自然是有了一个极大飞跃,与包围上来的孙策军相比,两方交手金陵新军却是丝毫不占劣势。 但能做到这点,韩浩也有一个冒险的地方,那就是将自己置于敌军的虎口之下。 他此刻已然成为了孙策的目标。 孙策命麾下的士兵拼命的冲击着韩浩的军阵,然后自己则是领着一队弓骑兵,从侧面绕道,直奔着韩浩之所在而去。 眼看着到了射成之内,孙策的双眸一咪,脸上顿时露出了兴奋之色。 “放箭!” 随着孙策的怒吼,弓骑兵的箭雨骤然向着韩浩一众飞射而来,其声音划破天际。 “嗖嗖嗖!” “嗖嗖嗖!” 数不清的箭雨向着韩浩一众等人的所在射去,韩浩身边的护卫急忙高声道:“快!竖盾!保护韩府君!” 随着护卫的话音落下,却见金陵军的大盾牌整齐的包围在了韩浩的身边,将他挡在护盾圈内。 箭雨射在大盾上,铁器与铁器碰撞,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 少时,待箭雨过后,圈内的侍卫[铅笔.qbxs.xyz]们转头向韩浩望过去的时候,一颗颗心不由的都沉在了谷底。 虽然有大盾兵的护持,但还是挡不住所有的箭雨,一部分箭雨还是透过缝隙而入,射在了很多韩浩身边的士兵身上,瞬时间将那些士兵射翻在地,气绝当成。 而韩浩本人虽然是被掩护的最中心,却也没有逃过厄运。 他的胸口中了深深的两箭! 韩浩高举的手似是有些发软,他头晕目眩,胸口剧烈疼痛,身体一栽歪,直接从马上翻了下来。 众人大吃一惊,急忙纷纷上前去搀扶韩浩。 “韩府君!” “韩府君?” “韩府君中箭了!快!快撤!” 韩浩军的异样自然而然的是落在了孙策的眼中,他嘿然一笑,转头高声道:“韩浩死了,金陵军溃败在即,儿郎们,随我踏平金陵城!” 随着孙策的话音落时,孙家军的士气顿时如同海啸一般,几可席卷一切。 金陵军锋芒丧尽,只能是落荒而逃,特别是主将韩浩中了利箭,生死目下尚且不知。 孙家军追了一段之后,将韩浩兵马分割开,令他们不辨方向的四散而逃,其中包括掩护韩浩的主力,因为躲避追赶的关系,也只能是奔着西南面逃窜。 孙策击败了韩浩,自信心空前强大,他让吕蒙保护孙权为后应,自己则是率领大军为先驱,直奔着金陵城而去。 看来鲁肃确实是没有骗自己! 如今韩浩都被自己射成了重伤,只要鲁肃打开城门,凭孙家军的勇烈,想要占据金陵城绝非难事。 到时候,这三分天下的战略就可以实现了。 在后方保护孙权的吕蒙心中多少有些觉的不对劲,他派人其前线叮嘱孙策,切勿贪功冒进,但对于眼下已经杀红了眼的孙策来说,吕蒙的话他根本就听不进去。 …… 与此同时,前线的战事已经由金陵城的斥候,传递到了鲁肃的耳朵里。 一听说韩浩追击孙策,身受重伤,鲁肃惊的脸都白了。 他急忙问斥候道:“韩府君是如何受的伤,速速说于我听!” 斥候不敢隐瞒,随即一五一十的向鲁肃叙述了前线的战事经过。 鲁肃听完之后,不由长叹口气。 他明白韩浩的良苦用心了 既然是诈败,若是不演的像一些,孙策岂能轻易相信?他若是不亲自去前阵冒险,如何能放出大饵引得孙策上钩? 如今韩浩用自己做鱼饵受伤,让孙策彻底放下戒心,大举来攻,这办法虽然是好,但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鲁肃的眼圈有点泛红,喃喃道:“韩府君,鲁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 此时的孙策已经驱兵赶到了金陵城的西门,艳阳高照,时间已近正午。 上次鲁肃让潘璋和孙策约定的开城时间,就是正午。 孙策眯着眼睛,仔细的观察着远处城池的情况。 不多时,却见西门‘吱嘎吱嘎’的打开了。 而城墙上,却见写着“韩”字的大纛旗被人砍翻,随之竖起的乃是“孙”字的纛旗。 孙策见状顿时大喜过望。 他紧紧的一夹双腿,高呼道:“城门开了,儿郎们,随我拿下金陵城!” “杀啊!杀啊!” 跟随着孙策的带领,孙家军大举向着西城门内入侵而去。 但是,当他们攻入瓮城的时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金陵城前方的瓮城城门已经被撤掉,取而代之的,是和曲阜城一样,那令人心悸的捉鳖利器——千斤闸! “轰轰轰轰~~” 随着落闸的声音,却见西门的千斤闸也缓缓落下,在众人的眼眸中将后路也给堵死了。 “不好!” “金陵军关门了!” 孙家军们急了,纷纷奔着后方冲了过去,使劲的去推那个千斤闸。 可是千斤闸跟城门哪里一样?在没有绞盘工具的情况下,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打开的。 就在这个时候,城楼之上,鲁肃引领着他所率领的金陵军出现在了孙策的眼前。 鲁肃静静的看着被自己困在瓮城中的孙策,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孙郎,困住你,当真是不容易啊,费了我这般大的力气。” 孙策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战枪,仰头看着那人:“汝是何人?” “我?”鲁肃笑了:“在下便是鲁肃。” “你?……好啊!奸贼!你居然敢设计谋算我?待孙某翌日捉住你之后,定然将你抽筋扒皮,碎骨嚼肉!” 鲁肃平淡的摇着头,道:“孙郎,你只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这金陵城,便是你孙氏的葬身之地,不只是你,包括你弟弟孙权在内,你们孙家军,今日便要全都死在这里……今日,我便送你们去见文台将军。” 第八百六十五章 灭孙家 孙策咬牙切齿的看着城墙上的鲁肃,他的心情此刻上下起伏,一种无以言表的愤怒充斥在他的心中。 当然,这其中也夹杂着一些对死亡的恐惧和不甘。 今日这种局势,孙策明白,他算是死定了。 但他不甘心,他不惧死,但他不想这么稀里糊涂的去死。 他甚至都没有死在陶商的手里!而是死在姓陶的麾下一个参军的手中。 孙策因为屈辱而浑身发抖,他取下马鞍下的宝雕弓,搭上箭,对着城墙上的鲁肃就是一记射出。 这一箭包含着他的愤怒和屈辱。 但金陵城的城墙实在太高了。 孙策的距离也太远了。 箭支只是射到一半,就无力的向下垂落,犹如被猎枪击中的大雁,在半空中缓缓的挣扎落下,最终降落到了沙地上,只带起了一丝尘土。 孙策的眼睛充血了。 他犹如一只暴怒的狮子,冲着上方大声呼喊道:“鲁肃,你会付出代价的!你一定不得好死!” 鲁肃只是轻轻的一抬手,对着身边的士兵们轻道:“投石!” 瓮城的城墙上,早就预备了无数的石头和抛石用的简易拉绳机。 这些东西,就是孙策的催命符。 随着鲁肃的命令下达,金陵兵开始行动了。 漫天的飞石如雨,呼啸着飞上了翁城的天空,然后带着巨大的重力势能,呼啸着向下砸去。 那一块块巨大的石头,带着千钧之力,如同密布的乌云,砸向了那些士兵的天灵。 少时,便见那些巨大的石头轰击而下! “救命啊!” “跑,快跑!” “往哪跑啊?” “救命,救命啊!” 随着轰击和求救的声音,便见困在城内的孙家军士兵们纷纷倒地,鲜血和脑浆四溅,骨裂的声音亦是此起彼伏,让人听了心悸莫名。 这简直就是炼狱啊。 孙策的亲兵跑到他的身边,高声道:“将军,走吧!快走吧!” “走?”孙策紧紧的咬着嘴唇,语气无比凄凉:“你告诉我,该往哪里走?” 那亲兵一听这话,却也是不会回答了。 是啊,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孙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望向上方的城头,最终一挥手,高声道:“都给我战,咱们是孙家军,就是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震慑古今!” …… 孙策被困在瓮城内的一刹那,城外不远处的孙权和吕蒙等一众就慌了。 吕蒙不敢怠慢,他急忙催促后方的兵马火速赶到金陵城下,用冲车去撞击城门,意图救出孙策。 但很可惜,眼下的西城的城门处,可不是简单的城门。 那里是让普通人根本无法撼动的话千斤闸,犹如死局一样的千斤闸。 吕蒙急的满头是汗,他拼了命的喝令三军抢攻城门,想要砸开千斤闸。 但千斤闸哪里是在急切之间便能弄开的? 就在众人无可奈何之时,城池的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却是早就埋伏在城外的徐盛,潘璋等众将,率领兵马从两侧出现,攻打孙家军的后方。 若是换成平时,孙家军自然不惧怕他们。 但是眼下,他们的首领孙策被困在瓮城,生死不知,城外的士兵们攻不进去,所有人几乎都处于慌乱之中。 在这样的情形下,孙家军又如何能挡得住金陵军的猛攻?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而与此同时,城墙之上,弓弩手亦是出现,他们配合着城外的夹击士兵,对孙氏的兵马进行了一阵抢攻。 孙权在乱中之中,早就是吓的浑身发抖,不能自已,吕蒙则是喝令亲兵保护着孙权向外冲。 就在这个时候,潘璋和徐盛一左一右的出现在了吕蒙和孙权的面前。 徐盛举起手中的大枪,扬声道:“孙家小儿哪里走?留下性命。” 吕蒙咬牙切齿的看着徐盛,然后吩咐身后的亲兵道:“尔等保护好二公子,我在此殿后!” 孙权见状急道:“子明,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吕蒙深吸口气道:“此獠意在公子,非我舍命留下而不能敌,二公子不要管我!快走!” 说罢,不在说话,他指挥兵将向着徐盛冲了过去。 至于孙权,则是在吕蒙麾下士兵的保护下,继续向着后方冲去。 徐盛被吕蒙拦下,见孙权往后方跑,气的咬牙切齿。 他冲着吕蒙大声吼道:“让开!” 吕蒙拼死拦住徐盛,道:“拼了我的性命,也不会让你伤害二公子!” 徐盛的眼中火气蹭蹭往上涌。 “既然如此,那你就死在这吧!” 徐盛将吕蒙困住,大有不杀了他不罢休之势,而另外一边,孙权冲出了徐盛的包围网,慌张的奔着东面的密林而去。 眼看着就要冲到密林里面去,却见密林中突然闪出一队人马,将孙权等人团团围住。 孙权的脸色霎时间变的惨白。 他万万没想到,这里居然还会埋伏着一支兵马! 但仔细看过去,孙权却发现自己想错了。 这支兵马并不是和徐盛一样提前安排在这里的。 那是韩浩适才战败的兵将! 而韩浩本人也正在其中。 韩浩受了重伤,生命垂危,但全凭着一股子耐力坚持到现在。 他看着不远处一脸懵逼的孙权,嘴角的笑容越发深刻,但同时脸色也变得更加虚弱了。 “韩某适才就猜测,会不会有漏网之鱼,想不到居然还真让我撞见了。” 说罢,便见韩浩冲着身后的士兵们一挥手,却有那些士兵呼啸着向孙权一众冲了过去。 孙权身边的兵将不多,根本挡不住韩浩。 很快,便见孙权被韩浩的手下生擒活捉。 孙权被狼狈的推到韩浩的面前,此时的韩浩已经头晕眼花,胸口上下起伏,呼吸显得有些急促,仿佛已经坚持不住了。 但他依旧是努力的坐在战马上,不让自己倒下。 副将对韩浩拱手道:“韩将军,孙权已经被我捉到了,稍后待鲁公那面除掉孙策之后,便可押回金陵城,重新囚禁。” 韩浩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那笑容看着很让人瘆的慌。 不知为何,当看到这个笑容的时候,孙权感觉自己胸腔内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就被抽空了,浑身无力,有一种近乎于虚脱的感觉。 “孙策都要死了,我们还留着这个人质做什么?按照约定我们把他释放回了孙营,如今孙策复来攻打金陵城,那就让孙氏兄弟永远的沉睡在金陵城下吧,若是捉他回去,岂不是又给丞相添堵?还得费粮米养着这么一号人。”韩浩喃喃的念叨道。 这话一说完,孙权双腿一软差点没跪倒在地上。 他嘶声裂肺的大声道:“你,你想做什么?你不能杀我!我是孙文台的儿子,孙伯符的弟弟,你们丞相当初也是将我留城池中作为上宾,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可以决定我的生……” 一个”死”字还没有说完,却见韩浩的一名侍卫从腰间拔佩剑,走到孙权的面前,揪住他的头发,用宝剑横在他的脖颈上,用力一划,直接割断了他的气管。 大片大片的鲜血从脖颈中的伤口中流出,侵染了孙权的胸甲。 孙权吃惊的张着嘴,却是再也喊不出一句话来,他用双手使劲的捂住脖颈上的伤口,仿佛还在拼命挣扎,但却毫无作用。 少时,便见他躺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动弹了。 而在孙权倒地的同时,马上的韩浩终于支撑不住,直接栽倒下地。 “韩府君!”金陵军的将领们纷纷围了上来。 韩浩……不行了。 () 第八百六十六章 金陵城的守护者 除掉了孙权之后,韩浩终于坚持不住,从马上直接栽倒了下来。 “韩府君!” 金陵城的校尉和偏将们急忙拥簇上前! 一名偏将将韩浩抱在怀中,发现他的鼻息已经是若有若无的了,且急促异常。 一直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的韩浩,此刻竟然已经是油尽灯枯。 “城池那边,边……孙策冲出来了没有?”韩浩嘶哑着低声道。 那偏将的嘴唇哆哆嗦嗦的,双眸含泪,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韩府君放心,瓮城那边有千斤闸压着,任凭孙策在这么厉害,也冲不出来,姓孙的这回是死定了……您放心。” 韩浩轻轻的抿着嘴唇,道:“那就好,那就好……孙策孙权兄弟背反丞相,不可让他们继续活着,让他们都死在这,丞相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韩府君,您……您别在说话了!”偏将的眼泪大滴大滴的从面颊上落了下来,落在了韩浩的面颊上,温度滚烫,那眼泪中充斥着焦躁,痛苦和尊重。 韩浩攥住了那偏将的手,道:“别打断我……我、我快不行了,回头你帮我带话给丞相……韩、韩浩从打白波谷起,率泰山军追随丞相至今,已、已经是十有一年,韩某人这辈子对丞相没有别的功绩,唯有这金陵城……代表着我对丞相的全部忠心,我、我治城十一载,替丞相守住这份基业十一年……如今把金陵城还付于丞相……只、只求丞相善保身体,平定天下,还世间太平……”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韩浩的胸口开始快速的起伏,瞳孔也在不自觉的发散,他的呼吸粗重,握住那偏将的手也是越来越紧。 最后,便见韩浩的手向着旁边垂落,耷拉在了一边,再无动静。 “韩府君!”偏将们高呼着,却是再也唤不回韩浩。 韩浩自打归附于陶商麾下,就一直在替陶商治理金陵城。 金陵城是陶商的根基命脉,也是他治下经济最强,人口最旺,产业最为发达的中心城市。 金陵城能从当年的一个县城发展到如今的这个规模,毫无疑问,韩浩当为首功。 他将自己人生最后的十个年头献给了金陵城,也最终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了这片富饶的土地。 这片土地饱含着他的辛酸,饱含着他的汗水,也饱含着他半生的心血。 他的遗体,从此亦将与这片土地同在,迎接今后每一天的朝阳。 …… 与此同时,瓮城内的战事也进入到了尾声。 孙策和他的兵将被憋在瓮城中,被漫天的飞石打的溃不成军。 数不清的孙家军士兵在瓮城内高声呼喊自己要投降,但很可惜,城楼上投石的金陵军根本理都不理会他们。 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不多时,便见瓮城之下的沙地上到处都是凝固的鲜血和尸体。 那些尸体看着极为恐怖,有许多已经被砸的支离破碎,还有很多尸体被砸的变了形,发瘪的身体在沙地上看着极为恐怖,让人作呕。 孙策凭借着矫健的身体和超乎寻常的反应能力,竟是没让石头砸到。 不过孙策的战马已经被砸死了,而且所有被困在瓮城内的孙家军,此刻就剩下了他一个人,他手中拿着长枪,徒步在地上,一边在场内快速行进,一边拨弄着从天上飞来的石头,竟然仅凭一己之力,坚持到了现在! 整个城墙上的金陵军全都被震撼到了,包括鲁肃在内! 这还是个人吗? 看着一波又一波的飞石都打不中孙策,鲁肃的脸不由的沉了下来。 瓮城楼上至少有两千金陵军……居高临下,两千人居然整不死一个人?这回头传到旁人的耳朵里,还不得被旁人笑掉大牙? “石头打不中他是么?”鲁肃冷笑一声道:“有意思,给我安排弓弩手射他,用火箭射!” 城楼上,数不清的火箭开始冲着孙策猛突,将他周身尽皆包围。 但孙策依旧是怡然不惧,他仿佛不知道累一样,拿着战枪来回拨弄着那些火箭,愣生生的没有让箭射在他身上一根,看的城楼上的人都不由的张大嘴,惊诧道此人真乃古今罕见之猛将也。 鲁肃心中很是惋惜,如此的豪杰,若是想法不那么多,和吕布一样忠心辅佐丞相,毫无疑问会是丞相麾下的一大臂助。 可惜啊可惜,一念之差,使得他今天必须死在这里。 就算己方现在密集的箭雨射不中他,但也不过是因为他在原地用战枪挥扫,往来挪动,但孙策再厉害,他也是个凡人,他也有累的时候,这么强烈的持续运动,他支撑不了多久的。 果然不出鲁肃所料,没过多久,孙策手中战枪终于开始慢了下来,而城楼上箭支的速度却不会减慢…… 终于,一支利箭射在了他的肩膀上! 没有过多久,又有一支利箭射在了他的后肩上。 又没过多久,一支利箭则是射在了他的腰上。 孙策因为伤痛,终于坚持不住了。 他单膝跪倒在地,痛苦的仰头怒吼。 而回应他的则是漫天的飞石,如同滚滚的惊雷,将他埋入其中。 孙策在生命的临终之际,依旧是冲着苍天高声呼喊道:“陶商……我不服!” 但人终归不能胜天,最终,他的声音和他的生命全都被埋葬在了金陵城的瓮城之内。 鲁肃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望着下方没有一个活人的战场,低头沉默不语。 “打扫战场,拉开千斤闸。”鲁肃淡淡的吩咐众人道。 千斤闸放下容易,但拉起来难,不只是敌军想弄起它费劲,即使是金陵军自己,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 …… 鲁肃站在城下,看着被士兵们从土堆中拽出来的孙策…… 即使是死了,但他英俊的面孔上,依旧是充斥着满满的怒容,双眸瞪的大大的,有一种死不瞑目的感觉。 鲁肃轻轻的叹了口气,摇头道:“戾气太重了,可惜可惜。”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却见徐盛已经顺着城门走了进来。 他的手中拎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启禀鲁参军,这一颗,是吕蒙的人头……末将办事不利,让孙权逃跑了……” 鲁肃的眉头瞬时间皱了起来。 徐盛忙道:“末将已经令潘璋去追了,他逃不了多远。” 鲁肃闭上眼睛,慢慢的道:“徐将军,你要明白,若是让孙权跑了,我这么长久以来的设计,就全都白费了。” “末将明白,末将晓得!”徐盛的额头上冷汗淋漓,却只能是悄声应付着。 希望潘璋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 第八百六十七章 君之思 鲁肃在知道孙权逃走了之后,心情有些焦虑,按照他的计算,孙家兄弟是在这场战役里必须死翘翘的,不应存在其他可能性。 但现在的情况,就是两只被抓起来做实验的小白鼠在打针之后,居然被跑掉了一只…… 跑掉的这只属于打完针变异的。 负责打针的科学家很焦虑,后果很严重。 就在鲁肃在城中督促士兵们埋葬尸体的时候,潘璋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鲁参军!鲁参军!孙权被抓住了!抓住了!” 鲁肃的精神猛然一震,他急忙走向潘璋道:“是你抓住的?” 潘璋向着鲁肃施以军礼道:“回参军的话,不是我们,是韩府君抓住的……韩府君抓住孙权后,当机立断,已经将他就地处死了!” 鲁肃心中的大石头瞬间落地了。 他长出一口气,问潘璋道:“韩府君果然高明,如此一来就不会给主公添麻烦了。” 说罢,鲁肃看向潘璋,笑道:“韩府君现在何处?他的伤怎么样了?” 潘璋的表情古古怪怪的,欲言又止。 鲁肃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怎么了?” 潘璋冲着鲁肃长作一揖:“启禀鲁参军,韩府君……去了。” 鲁肃彷如遭到了雷击一样,呆在原地不能动弹。 …… 徐州,彭城。 陶商的硝石制冰法终于得到了成功,再用一些模具和木棍配合,终于做出了冰棍。 往里面加一些糖,用以调味,虽然口感不是特别好,但用来解暑却是足够了。 陶商,刘曦,陶寂……爷仨一起蹲在门槛上舔冰棍。 两位小朋友吃的不亦乐乎,一会便将手中的冰棍吃了个精光。 然后俩小崽子齐齐转头,盯着陶商手中的那一支。 陶商嘴中叼着一只,将手中的另一只往身后藏了藏。 俩小孩的表情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刘曦咬着手指头,指着陶商藏在身后的冰棍:“舅父,我想吃。” 陶商摇着头:“不给,说好了一人一支的。” 陶寂撅着嘴道:“可你自己一个人为什么有两只!” 陶商很自然的道:“因为这东西是我做的,我自然要吃的多。” 刘曦低声道:“可我们俩还是孩子呀。” 小王八蛋,这话跟谁学的? 陶寂咬着手指:“爹爹,要不你再做些给我们吃吧。” 陶商使劲的摇头:“小孩子一人一支,这是铁律,绝对不允许更改。” 说罢,陶商已经吃完了一根,拿出手中的另一根,就要咬。 却见一只漂亮的手从陶商的头上伸过来,一下子取走了他手中那根冰棍。 陶商急忙站起身,却见貂蝉笑盈盈的将那根冰棍放在了嘴里。 “好啊,你们爷仨躲在这里吃独食,居然都不叫上我?”貂蝉轻轻的舔着冰棍,然后不由的一愣。 好好吃的东西! 两个孩子看着貂蝉,那表情仿佛都要哭了一样。 貂蝉诧异的转头看陶商:“他,他俩这是怎么了?” 陶商冲着貂蝉手中的冰棍努了努嘴,道:”这是今天的最后一根,夫人你吃掉的,是他们今天最后的希望……冰棍被亲娘抢着叼走了,简直乃童年之噩梦也。” 貂蝉皱着眉头,越寻思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是“叼走”? 她看向陶商道:“这东西,是夫君你做的?” “是。” “那夫君为什么不多做一些?” “……” “夫君若是多做几根,不就没有这些事,所以说,真正欺负了孩子们的人,是夫君你。” 陶商仰头长叹口气:“看来你不是孩子们的噩梦……是我的。” 当下,便见陶商命人搬来材料,从新制作。 两个小子顿时破涕为笑。 就在新冰棍做好,给貂蝉,俩小子,还有内宅的其他女眷们都分了一些之后,裴钱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陶商诧然的看向他:“瞅你慌里慌张的,有事?” 裴钱冲着陶商递上了一份战报。 “丞相,金陵城来信,鲁肃大破孙家军,孙策,孙权,吕蒙等人尽皆束手。” 陶商长叹口气,道:“可怜孙策一身傲骨,做梦都想超过我,如今克死金陵城……唉,全都是争强好胜的执念惹的祸,可怜啊可怜。” 不过感慨完了之后,却见陶商的脸上露出了微笑道:“孙氏一死,去了我心中一个大患,好事情。” 但裴钱却没有笑。 他低声对陶商道:“丞相,韩府君他……去了。” “啪嚓!” 陶商手中装水的铜盆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他的表情有些僵硬,也显得有些紧张,和平日里嬉笑洒脱的他完全不同。 “你逗我?”半晌后,陶商蹦出这么一句。 裴钱另外给陶商递上了一份信函。 “丞相,这是鲁参军派人送回来的,里面是韩府君的临终之言……” 陶商矗立了半晌,从裴钱手中接过了信函。 他有些紧张的走到一边,坐在院中的树荫下,将信函打开。 韩浩临终前说过的话,一句一句的呈现在了陶商面前。 “十有一载……替丞相守住这份基业……善保身体……” “啪嗒……” 一滴眼泪从陶商的眼眶中流了下来,落在了那份抄信上。 陶商抬起手,擦拭了一下发红的眼圈:“这个人……临走了还说这些……还真是当年的那位韩从事能说出的话……唉,你怎么就不能再坚持坚持,这天下的太平,其实不远了呀。” “啪嗒……” 又一滴眼泪落在了抄信之上。 陶商没有嚎啕大哭,但他也不会刻意去控制自己悲伤的情绪。 韩浩是当年在河内,最早跟随自己的人的其中之一,这些年兢兢业业的为自己建设金陵城,守卫后方。 如今他死了,陶商远在千里之外,却不能去送送他。 难道还要吝啬这几滴眼泪吗? 陶商不会像曹操或是刘备一样,听闻属下阵亡的消息,哭天抢地的大嚎,用以去感染其他的下属。 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做那样的事情。 但他亦是性情中人。 他只是寻找了一个角落,默默地用眼泪来表达自己的悲痛,来表达自己对老战友的思念和缅怀。 就在陶商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手中的抄信上时,他的嘴唇上突然传来了清爽的凉意。 两个小家伙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并将他们手中的冰棍抵在了陶商的唇间。 “父亲,不哭。” “舅舅,吃吧!” () 第八百六十八章 二老出山 两个孩子完全没有了适才要冰棍时的小脾气,而是乖巧的将冰棍送到了陶商的唇边,让他吃。 或许对于孩子来说,将自己喜爱的东西分享,才是最好的安慰方式。 陶商沉淀了一会,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然后低头在他们俩人每一个的冰棍上都咬了一小口。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 次日,陶商的前往城外陶谦和王允居住的道观。 一来到道观门口,却见四方的百姓都来到此处,而门口却有一些小道士正在为慕名而来的百姓分发符水。 陶商见状,头顶不由的冒出一堆黑线。 这俩老头有没有点正行? 卖浮水?他们要当张角不成? 陶商走到那两个小道士的身边,低声道:“这是谁让你们卖的?” 陶商今天是便衣出行,平日里普通百姓要见他也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是彭城郊外道观的两个小道士。 因此他们并不认识陶商。 两个小道士见他说话很横,心中有点不是滋味,毕竟他们的观主是于吉,是陶丞相亲自敕封过的人物,而且两位副观主,一个是陶丞相的爹,一个是陶丞相的老丈人。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两个小道士,跟着这些大人物时间久了,也自然而然的牛逼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呢,管的倒是挺多?闲的嘛!”小道士一仰头,横的。 “我能管着方圆三千里所有的事,管理你们俩自然不在话下。”陶商很是自然的说道。 两个小道士看着他的表情,尽显鄙夷之色。 这是哪里来的疯子啊,张嘴胡咧咧,满口瞎叨叨。 陶商问他们两人道:”你们的符水都能管些什么病?” 一名小道士的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神色:“符水乃是王天师和陶天师渡劫成功,神功大成后所练,包治百病。有起死回生之效,可治人间一切苦难!” 另一名小道士道:”生不出孩子也能治,你要不要来点?” 陶商的表情有些僵硬。 渡劫?这俩老东西是要成精啊。 陶商转头招呼过裴钱,对他说道:“找人来,把东西都没收了,别让俩老东西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裴钱随即领命,他招呼过裴氏兄弟的另外三人率领不远处的便衣虎卫军,过来没收那些符水。 两个小道士见状,顿时急了,他们一边使劲阻拦亲卫军,一边道:“你们都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知道这是谁的浮水吗?陶家的!信不信我让我爷爷扒了你的皮。“ 裴钱一扬眉,问道:”你爷爷是谁?” 小道士将头一扬,得意洋洋的道:“说出来吓死你,陶太公和王太公都是我们祖爷辈的,而陶太公的的儿子便当朝丞相,太平公子是也!所以论资排辈,当朝丞相便是我们爷爷辈的!” 就在这个时候,陶商迈步走了过来,不满的对裴钱道:“没收个东西这么慢?你是在抄货还是在认亲?” 裴钱呵呵一笑:“我是在为丞相认亲……介绍一下,这俩是您失散多年的孙儿。” …… 一个时辰后,陶商坐在了道观里面的静室之内。 他的对面,坐着满脸晦气的王允和陶谦二人。 良久之后的沉默之后,陶商方才开口对他们道:“你们两位真是越老越回去了!一把年纪,要修道就好好的修道,折腾符水干什么?不知道张角当年就是卖这玩意起家的吗?” 王允怒气冲冲的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们老哥俩修道有成,练就一身本领,想以自身的仙法为苍生造福怎么了?你横档着竖拦着,是何用意?” 陶商的表情和王允一样充满了不满:“快歇着吧,夸你们两句神仙,你们还当真了?其实最多就是俩神棍而已。” 一番话把王允气的肝疼,脑袋上火星子蹭蹭之冒。 这小混蛋莫非是专程来气老夫的不成? 陶谦则是闭着眼睛,嘀嘀咕咕的来回念叨着什么。 陶商看着陶谦神神叨叨的模样,不由很是好奇。 “父亲,您这是在最什么?” “背道德经。”陶谦淡淡的道。 陶商疑惑的皱起眉:“你背那玩意干什么?” “背背好啊,若是不背,老夫怕是一时兴起,掐个剑诀戳死你这孽畜!” 看看这词用的……还孽畜。 少时,却见陶谦似是将道德经背的差不多了,心中的杀机似乎也压制的差不多了,随即睁开眼,捋顺着白须道:“老夫这道行还是不够啊,因为这一点小事,差点动了嗔念……无量寿尊!” 陶商无奈道:“我是你亲儿子,为了一点骗人的浮水,你居然动了要弄死我的念头……至于吗?” “至于?”王允在一旁道:“那些浮里有我俩千年的道行,你可知道你犯了多大的罪过吗?” 陶商白眼一翻。 你俩加起来总过一百多岁,还特么千年?活王八成精吗? 看着陶商不信的神色,陶谦教育他道:“道行这东西,和年岁无关,指的乃是修行者的内在气数之类,你乃是方外之人,却是不懂这个中的奥妙。” 陶陶商长叹口气。 这俩老东西是走火入魔了! “爹,我这次找你,不是想跟你说这些的,韩浩死了,金陵城现在人心浮动,我一时半刻还不能赶回去安抚……我思来想去,只有您适合替我回去一趟,安抚金陵城的民心!” 陶谦皱了皱眉,似乎是很不满意。 “让老夫回去?老夫乃是方外之人,掺和你们那凡俗之事做甚?不可,断断不可!” 陶商着急道:“如今天下各方皆动,战事四起,你老身为陶氏一员,自当尽力!平时你怎么胡闹也就算了,这种时候,您必须扛起责任!” 陶谦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行,绝对不行,老夫是仙家之体,如何能掺和你们凡人战事?我出手太重,我若出山,岂不血流成河。” 尼玛! 还血流成河? 陶商彻底无语。 少时,却见陶商深吸口气,道:“既然你不愿意去,那我也不妨拦你,你好生在这修炼吧……记得把欠朝廷的罚款交清。” 俩老头顿时愣了。 “罚款?” “对,你们无照卖浮水,影响社会治安,还有你们的那两个曾孙对我出言不逊,还有散播迷信……根据初算,总共罚款一亿钱,明天早上我会让彭城国相派人来收,记得准备好现金,不要白条……重复一遍,我们只要现金,不要白条。” 第八百六十九章 周瑜的计谋 陶谦和王允两位老仙人决定出山了。 两位老仙家为了天下万民,为了汉室江山,为了芸芸众生……同时也为了自己付不起的罚款,决定从操旧业,争霸天下,重入凡尘。 民间有一句话,叫做一文钱憋死英雄汉,但事实证明……钱,也能憋老仙家,憋没憋死不知道,但肯定能憋疯。 有了陶谦和王允出面,失去了韩浩的金陵城可以说暂时就稳定了。 金陵城这些年一直由韩浩镇守,可以说除了陶氏之外,金陵城声望最高的人,便是韩浩,如今韩浩死了,金陵城难免会出现动荡……特别是有些居心叵测的士族群体,说不准会起什么幺蛾子,要慎重防之。 虽然鲁肃也在金陵,但以他的威望未必能压住的场面。 …… 于此同时,周瑜已经率领程普,黄盖等人对南昌城进行了攻打。 对于周瑜来说,这场仗并不算太难。 南昌城的城墙也算厚实,但和金陵城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更何况南昌城的几名守将,跟鲁肃和韩浩相比,水平相差的实在是太多了。 镇守南昌城的人,主将是陶应,刘辟,郭图…… 这三个人的合作,效果可想而知。 “快,快投石!” “推倒敌人的云梯!” “往东门去,敌人从东门攻来了!” “攻什么东门?西门!黄盖从西门打过来了!” “那是敌人的疑兵之计,你是不是傻?” “你他娘的才傻。” 周瑜大举攻城,陶应,刘辟,郭图三人在城墙上,则是一片混乱忙道。 旁边的吕岱和贺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贺齐大步流星的走上来,对陶应和刘辟道:“陶骠骑,刘将军……您二位不必争执,看周瑜今日的攻城,不过是虚张声势,并无实际攻城之举,如无意外,他不过是在试探我军的虚实,咱们大可不必惊慌……” 刘辟怪眼一翻,道:“谁他娘惊慌了?我瞅起来很慌吗?” 吕岱急忙跑出来圆场子。 “刘将军乃是咱金陵军的猛将,谁人不知?你哪里会惊慌呢。” 陶应在旁边哼了哼。 刘辟也不敢过于嘚瑟装蛋,他转头看向城墙外,瞧着那些争先恐后前来攻城的孙家军,心中不由的有些疑惑。 这怎么看,也看不出他们是在虚张声势啊? 陶应转头问吕岱道:“吕公,那眼下咱们应如何对付周瑜?” 吕岱道:“周瑜意在虚张声势,他虽有信心攻克南昌城,却不想让自己的兵马损失过大,因此只是来试试虚实,只要请刘辟将军率兵出城,掩杀一阵,相信周瑜自然会退去的。” 刘辟一听这话,脑袋上冷汗顿时蹭蹭直冒。 “为,为什么要我出去掩杀?”刘辟瞪大了眼睛道。 吕岱笑呵呵的道:“自然是因为刘将军乃是咱城中的第一猛将。” 话音落时,便见这位第一猛将兄突然弯下腰,嘴中吱哇乱叫。 众人见状不由愣了。 “刘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刘辟呲牙咧嘴的对众人道:“肚子疼……这,这却也不知道昨夜吃坏了什么东西!” 在场的众人顿时皆感无语。 这刘将军的脸皮到底是什么做的呀? 贺齐的头上一堆黑线。 “骠骑将军,要不还是末将前去吧!”贺齐主动请缨道。 陶应不好法眼,只是转头看向吕岱。 吕岱叹了口气,道:可以让贺齐,花児夫人,严與等人从三门各自领兵杀出,虚张声势一阵,周瑜想来自退。” “好,就按照吕公说的办。” 贺齐,花児等人奉命出城之后,却见吕岱似笑非笑的转头看向旁边的刘辟,道:“刘将军,你这肚子,不疼了?” 直起身来的刘辟顿时又急忙弯下腰,痛苦的高呼道:“当然疼……疼死我也!” …… 不多时,贺齐和花児等人杀出城去,与孙家军鏖战。 果然不出吕岱所料,孙家军只是象征性的与南昌守军交手几招后,便尽皆撤退了。 周瑜在后方,仗剑观察着前方的形势,俊朗面容上露出了深思。 少时,却见周瑜程普纵马赶到了周瑜的面前,冲着他道:“公瑾,为何传令退兵?” 周瑜对程普道:“南昌的士兵虽然大部分都被陶商征调往徐州去了,但毕竟城池规模不小,若是强攻,纵然得胜,损失亦不会小,咱庐江兵马有限,不易折损过大,替伯符保存实力才是长久之计。” 程普将铁戟蛇矛扎在地上,道:“问题是,你不想折损实力,这般等下去,咱们几时能够打进南昌城?” 周瑜笑道:“此事却也不难,仲德只需静候援军便是。” “静候?援军?谁会做咱们的袁军?” “天机不可泄露,时候到时,你自然便会知道的。” …… 就在周瑜对南昌城进行围攻的时候,诸葛亮和司马懿却是将兵马留在豫章边境,然后乘骑快马,飞速南下,直奔岭南而去。 小莺儿也跟随在诸葛亮身边。 对此,陶商也是默许的,他知道两个孩子之间有感情。 离岭南之地越近,司马懿便越是不舒服,毕竟南北方气候相差过大,这面的气候之炎热,着实是令司马懿难以承受。 “二师弟,我不明白,咱们不是要去援助南昌城吗?为什么非得跑到这里来?” 诸葛亮一边用手帕擦汗,一边道:“咱们的兵马不足千,到了南昌也起不到什么大用……不过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一件事情,虽然咱们的后方兵马不多,但周瑜只领两万人来打南昌,就算是攻下来了,又有何用?难道还守护的住城池不成,周瑜乃是当世智者,他应该明白,集全庐江的兵马去打金陵城,才是孙策最好的出路!” 司马懿感觉到自己快要虚脱了。 他伸着舌头,使劲的往嘴中倒水,犹如小狗一样。 “你的意思,周瑜来打南昌,是另有图谋?” 诸葛亮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的……而我思来想去,我若是周瑜,除非找到可以联合出兵的人,否则一定不会如此行事。” 第八百七十章 士燮 司马懿也是聪慧之辈,诸葛亮的话一下子点醒了他。 即使是司马懿自持才华横溢,但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这个二师弟在智谋上,好像经常比自己快那么一步。 虽然这一步不大。 但司马懿并不是很嫉妒他,在这一点上,司马懿的心胸开阔,远胜于一般人。 比自己强就是比自己强,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他一边用蒲葵扇给自己扇风,一边细细的思索道:“如此说来,你怀疑交州的士家跟周瑜有关系?眼下在南方,能真正对南昌有所威胁的,除了孙策和荆州刘氏,也就只有士家了。” 诸葛亮道:“不错,所以我请命为使,专门奔交州而走。” 司马懿手中的蒲葵扇突然停顿了。 “你想要去士家,拉上我和张宁作甚!” 小莺儿跟在司马懿的身后,突然道:“我是自愿跟着孔明去的,不是被他拉上的,别把我跟你比。” 司马懿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好吧,你想要去士家,为何还要拉上我?” 诸葛亮淡淡道:“还是有师兄随我同去为好,因为事情多少有些不对劲。” 司马懿奇道:“有什么不对劲?” 诸葛亮道:“自打许靖归附到老师的麾下之后,交州的士家与我们一向交好,就算是周瑜想煽动士家,凭他的本领,如何能说动士變?我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但还琢磨不出来,唯有请师兄随我一起去,也好参详一下。” 司马懿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变的要多黑有多黑,要多不爽有多不爽。 “就是因为这个?你才特意把我拽到岭南来的?”司马懿咬牙切齿的道。 诸葛亮被他瞅的一哆嗦,道:“有什么不对吗?” “这么点小事,你为什么不早说?”司马懿咬牙切齿的道:“非得把我拽到这来才吐口,你早跟我说,我早就告诉你了……如今这一趟,我岂非白折腾?” 诸葛亮抱歉的一笑,道:“有些事情,我自己不捋顺清楚,哪好意思劳烦师兄?” 司马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克制住揍他的冲动,道:“二师弟你虽然多谋略,但在这方面却多少还差了一些……这事其实好理解,若我是周郎,则必然不会在士燮身上动念头。” 诸葛亮道:“为何?” “一则士燮年纪太大,已经年过六旬,二则士燮近些年来一直与我们交好,且年年给朝廷上贡,这样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图安逸,必然不愿意轻易改变以往的安定状况,周郎想策反士燮,指定是不可能。” 诸葛亮恍然的点了点头,道:“师兄之言有理,那你的意思是?” 司马懿道:“与其策反士燮,不如策反士氏家族其他的人……年轻气盛的,有野心的,想干一番事业的,不安于现状的……” 诸葛亮用白羽扇轻轻的一拍自己的额头,道:“师兄真是聪慧,听闻士燮的儿子士徽年轻气盛,虽然有资格继承士燮的位置,但士燮身体康健,士徽继承交趾遥遥无期……且听闻他的政见与士燮一直多有不同,据说此人性子较为暴躁,且雄心不小……” 说到这的时候,诸葛亮和司马懿彼此交换了一个深刻的眼神。 事情经过他俩一磋商,好像没什么难的。 …… 数日之后,司马懿和诸葛亮等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交趾。 交趾郡所在乃是大汉朝的最南境,其治所乃是后世中国最重要的经济区之一广州。 士燮兄弟统治交趾四多年,威震百蛮,权倾一方,其威望在南境可谓尊贵,至高无上。 他出入时鸣钟响磬,备具威仪,笳箫鼓吹,车骑满道,常有几十位沙门夹在车马群中焚香,要多牛掰便有多牛掰。 诸葛亮等人以使者的名义来见士燮。 士燮近些年来与朝廷通好,听闻陶商的徒弟以使者之名前来,自当亲自接见。 诸葛亮见了士燮,首先向他表达了陶商的诚意,然后拿出朝廷的敕封诏书,表达陶商的诚意。 陶商代表朝廷,敕封士燮为安远将军,封爵龙度亭侯。 士燮年纪很大了,能得到朝廷的加封,自然非常高兴,他乐呵呵的亲自招待了诸葛亮和司马懿。 宴席之上,只有他们三人。 诸葛亮和司马懿两人在与士燮交杯换盏了一会之后,突然道:“府君可知,我二人远来至此,乃是为何?” 士燮年纪活了一大把,自然不是小孩子,且现在北方诸侯的情况,他大概也都知道。 士燮捋着须子,道:“正因为不知二位特使了丞相何命,老夫才专程独自设宴,款待二位使者,并斥退左右……此处并无旁人,所谓出君之口,入吾之耳,上不接天,下不及地,乃在此也,二位使者有话,不妨直说。” 诸葛亮心中暗赞士燮果然是只老狐狸。 “北方的形势,府君想来也是都清楚的吧?” 士燮不藏私,点头道:“略有耳闻,前番陶相在曲阜集结大军三十万与曹操和三刘抗衡,如今孙策乘着陶商后方空虚,起兵攻打江南……唉,想那孙策当年都是亏了丞相的保全,才能稳坐庐江,如今居然背信弃义,起兵反叛丞相……孙文台怎么生出了这般孽障!唉,真是令人感叹!” 诸葛亮要摆着羽扇:“天下不孝子何独孙伯符一人尔,只怕有些不孝子尽在眼前,只是父母待子之心如天,恐未必看的清楚就是了。” 士燮闻言皱了皱眉,他也是人老成精,自然知道孔明是话中有话。 士燮定定的看着孔明:“老夫愚钝,还请诸葛小友直抒胸臆。” 孔明道:“在下和司马师兄这次来,一则是奉老师之命,代表朝廷敕封府君,二则乃是想问府君一句,不知您和周瑜可有往来?” “周瑜?”士燮不解的道:“老夫不认识周瑜,与他也从无往来,不知诸葛小友为何由此一问?” 诸葛亮道:“实不相瞒,周瑜率兵攻打南昌,其行径多有自持之意,根据校事府的查探,周瑜似乎有盟友,因此方才如此行事,亮纵观南方诸侯,能当周瑜盟友,又可挥兵直取南昌的人,除了府君,亮实在想不出还有别人。” 士燮诧然道:“诸葛小友,老夫和周瑜却无往来。” 司马懿笑呵呵的道:“除了夫君,那旁人呢?士家家大业大,只怕所有的事也绝非府君一人所能掌控吧?” 第八百七十一章 内鬼 士燮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司马懿这话说的……摆明了是话里有话啊。 这是在讽刺自己管教家族不力? 诸葛亮极有眼力见,他见士燮的面色有点不对,忙道:“府君休要误会,我们师兄弟说话有些直,还请勿往心里去……” 士燮心中哼了哼。 这也叫说话直? 这弯弯绕的啊! 诸葛亮继续道:“其实老师肯定是相信府君的,不然我二人也不会专程跋山涉水来交州一趟,且我二人此言也是好心,毕竟有些事情咱们是当局者迷,多寻思寻思总归是没坏处的。” 士燮半闭着眼睛,慢悠悠的捋顺着须子。 良久之后,却见他感慨道:“诸葛小友言下之意,老夫明白了,你放心,此事老夫心里有数了……来,咱们先吃饭!别的回头再说。” 诸葛亮和司马懿都是久经风浪之人,非等闲之辈,他们自然是明白点到即止的道理。 当下,便见三人推杯换盏,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吃饱了之后,诸葛亮和司马懿在侍者的带领下,前往馆驿休息。 他们没有太多的担心。 该说的话都说了,下一步基本上没他们什么事了,士燮只要不是傻子,就一定会去查。 诸葛亮和司马懿乃是聪慧之人,他们能看出士燮非要等闲之辈,如果他想要仔细查这件事,想必一定会成功。 士燮经营交州多年,他在这里的能量,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老虎打盹的时候不可怕,可一旦醒了,就是虎啸山林之威。 诸葛亮和司马懿走后,士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开始仔细在脑海中捋顺最近发生的事情。 年纪大了,做事就很稳,他并不着急立刻着手去查,大面积的查只会打草惊蛇,士燮习惯于先自行捋顺思路,在顺着自己找到的思路找一个突破口。 士燮很有耐心,他就这么静静的琢磨着,一想居然就想了整整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后,士燮吩咐手下的亲卫,将他的兄弟士壹暗中找来。 士家四兄弟,分别统治着交州四郡,只有每年这个时候,才都返回交趾祭祖拜天,并顺带汇报各郡工作。 这是长久以来在岭南的风俗,自打士燮统领交州之后,这个风俗就一直流传了下来。 而今年的祭奠,算算时间,差不多就在几日之后。 往常,祭奠的一切安排事宜都是交给士燮的兄弟,士壹去做。 但是今年,士燮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交州的这份基业,早晚都要交给自己的儿子,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让儿子开始去操办了,毕竟他才是交州未来的主人。 于是,祭天这件事,士燮将他交给了自己的继承人士徽。 思考了两个时辰,士燮本能的感觉到,这件事,自己或许是有什么疏漏了。 “兄弟,今年的祭祖交给徽儿主持,目前筹办的如何了?” 士壹忙道:“徽儿还是很勤恳的,事情都落实的井井有条,比小弟往年操办的都好。” 士燮‘哦’了一声,又道:“老夫最近公务繁忙,没来得及多问细节,徽儿操办祭奠,与你往年可有什么不同。” 士壹忙道:“小弟也知道大哥公务繁忙,就没拿这些事来打扰兄长,今年的祭奠,徽儿做了不少的改变,首先是这祭天之地,就改在了南山。” “南山?”士燮的双眸微眯,道:“如何突然换了地方?” “据说是徽儿找了从中原来的方士,对天卜卦,查探风水,见咱交趾城外南山乃是风水宝地,时运大吉,故而在南山高铸土台!” 士燮皱了皱眉,道:“仅凭游方术士之言,就换祭奠之所,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儿戏了。” 士壹大咧咧的道:“孩子想做,就让他作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士燮没跟士壹多掰扯,道:“问题在南山祭天……可安全否?” 士壹很是自信的点头道:“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徽儿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南山附近各处要道,徽儿都安排了兵将把守,另外他还把他在宋平的兵马调到了南山,以防不测!” “什么?”士燮的脸色终于变了:“你说他把他在宋平的兵马全都调到了南山?” 士壹不解的看着他,道:“对啊,祭天当天,为防不测,安置兵马不是很正常么?大哥你慌张什么?” 士燮重重的一拍桌案,怒道:“交趾就有现成的兵马,他特意跑到宋平去调兵作甚?难道宋平的军卒比交趾的更加精锐?这一来一往调配兵马,难道就不耗费钱粮吗?” “这……”士壹一下子语塞了:“弟,弟没有想那么多,徽儿可能也没想那么多。” “你想的是不多,可他想的未必就少!” 士燮压制住内心的怒气,道:“传我的军令,城中的兵马暂且不要妄动,一切如常,你派人持我的符节,到九真郡去调遣兵马来此,老夫倒是要看看,我这个儿子到底跟我玩的是什么花招。” “诺。” “今日之事,不许给我透露一个字出去。” “大哥放心,弟弟不敢。” …… 数日之后,交趾各级官员随同士燮一起前往南山拜祭。 临行之前,士燮派人给诸葛亮和司马懿送来口信,让他们稍安静候,待祭天之后,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 馆驿内。 “看来,士燮那个老狐狸是嗅到了什么味了。”诸葛亮摇着羽扇笑道。 司马懿慵懒的打着哈欠:“祭天之时动手,看来行事之人倒是颇有几分算计,不过士燮既然已经起了疑心,那平乱之事基本就不难了。” 诸葛亮点头赞同道:“那咱们就静候佳音,听说这一次主持安排交趾南山祭天的人是士燮的儿子士徽……不出意外的话,周瑜在士家联系的人,就是他无疑。” 司马懿道:“不管周瑜联系的人是谁,既然已经断定此事与士家脱不开关系,那回头说什么也得让士燮老儿拿出点诚意才行。” “师兄的意思是?” “让他出兵,但不是帮周瑜夹击南昌城,而是和南昌城的将士们一起夹击周瑜。” 诸葛亮闻言一笑,暗道他这个师兄还真是一个不吃亏的主。 …… 一日之后,南山祭天的军队返回了交趾,士燮亲自来驿馆见诸葛亮和司马懿。 这老头或许知道瞒不住,见了面索性实话实说。 “多谢两位小友代表丞相来提醒老夫,想不到那个逆子居然勾连周瑜,意图乘着南山祭天之时,软禁老夫和几个弟弟,自领交州……可笑老夫前番还笑话人家孙文台生子不肖,唉,丢人,丢人啊。” () 第八百七十二章 胆大的丁奉 士燮通过诸葛亮和司马懿的提醒,及时制止了士徽的叛变。 士徽虽然是士燮的继位人,但实际上他的年纪也不小了,但士燮虽然年过六旬,但很明显还是精神抖擞,其整日里活蹦乱跳,可夜御数女,没有一点要挂的迹象。 士徽嘴上不说,但心中有时候却在犯嘀咕。 他很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活过这位亲爹。 确实士燮在历史上活到了九十虚岁。 在那个平均寿命极低的时代,士燮的存在就犹如活王八成精一样,无了敌了。 就在士徽心中憋着这口气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周瑜的使者吕范找上了他,并按照周瑜的说法,一顿为他洗脑,说士徽有天纵之才,王霸之气,憋屈在交州这边塞一地,未免有些太过于屈才了。 他可以干一番大事业的! 人不怕没本事,就怕对自己没有清醒的认识。 士徽就是这样的一种人。 他在吕范的忽悠下,居然真的相信自己是能够成就大事的不世英主,他居然想鬼使神差的想在南山祭天的时候,发动兵变,软禁自己的父亲和叔父们,成为交州之主,然后在挥师北上,和周瑜一起平分江南。 不得不说,真是相当有勇气的抉择与行动力。 若是没有诸葛亮和司马懿来跟着瞎搅和,说不定士徽在中国历史上的地位有可能超过李世民。 但天下诸事,皆是以成败论英雄。 很可惜,他没成功。 …… 听完了士燮说的话之后,司马懿问道:“敢问府君打算如此处置此事?” 士燮的神色变的有些落寞,他长叹口气,颇是无奈的道:“他毕竟是老夫的儿子……经过此事之后,老夫日后自然不可能让他继位,但却不忍杀他,还请二位理解。” 诸葛亮轻轻的摇摆羽扇,点头道:“人谁无子?天下谁人不为父母?府君此行,乃在情理之中,亮能够理解,只是……” 说到这,诸葛亮长叹口气,摇头不语了。 士燮的心一下子有些紧张。 这小子干什么呀?有什么屁就放呗?长吁短叹的,整的老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我一把年纪,你别老大喘气吓唬我行不? “诸葛小友此言何意?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唉,还是不说的好。” 士燮急了:“小友不必如此,咱们有什么话可直说,老夫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司马懿在旁边道:“我师弟这个人脸皮薄,有些话不好张口……算了还是我替他说吧。” 士燮打第一眼瞧见司马懿,就知道他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他一张嘴,怕是准没好事。 这俩人在自己面前,一个是糖,一个是鞭子。 士燮紧紧的盯着司马懿,道:“你说吧,老夫聆听教诲。” 司马懿对着士燮长作了一揖:“不敢,不敢……在下只是想说,府君爱子心切,并及时遏制变乱,保住交趾郡,这一切都在我和师弟的眼中,但老师本人却不在这里……他眼下在彭城国,远在千里之外,所有的事,都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未必能体会的像我们这般真切……特别是府君平定了叛乱,却不杀士徽,老师怕是摸不准府君的脉络……容易生疑的!” 士燮寻思了一下,点头道:“有理……那依两位小友的意思,老夫当如何向丞相表示忠心?” 司马懿闻言,笑了。 “府君乃是一州之长,雄据交趾的英雄豪杰,这当中该如何行事,又哪是我们两个小辈可以指手画脚的?” 士燮用手轻轻的捋着白胡子,在厅中往来踱着步子。 他一边走,一边低头沉思。 少时,却见他突然站在了原地。 “老夫愿意出兵,前往南昌,相助丞相击破周瑜……还请两位小友随同老夫通往,也好做个见证,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诸葛亮心中暗赞,这老家伙真是一点就透。 若是论及智谋或是用兵,诸葛亮和司马懿自然不惧周瑜,但当下最难的就是他们手中没有可用之兵! 但事到如今,一切终于迎刃而解了。 …… 诸葛亮和司马懿撺掇了士燮出兵南昌,和他们一起对抗周瑜。 南昌城这边,周瑜已经开始连续对城池中人进行过了几次试探。 经过试探之后,周瑜发现,南昌城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难以攻打。 对手不过都是庸碌之辈,什么陶应,郭图,刘辟,严白虎云云……根本没什么像样的本事,面对自己的攻势和计谋,他们弱的就像是孩子一样。 唯有吕岱,贺齐等人倒是有些本事,可以和周瑜适当的较量一下,但也不足为大患。 若不是为了保全实力,周瑜早就把南昌城攻破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一点一点磨损南昌城的士气和实力,只等士燮的大军一到,便可以一鼓作气,轻而易举的攻克南昌城。 南昌城此刻正处于一片慌乱,民心不定,军心不稳。 而这,正是周瑜想看到的。 但是周瑜千算万算,却还是忽略了一点,他以为南昌城中的将领和兵马,就是陶商留在此处的全部力量。 但是他错了。 除了城中的兵马之外,陶商还在南昌城的周边,留了一只暗棋。 这只暗棋,就是他最小的徒弟,丁奉。 山中无日月,丁奉已经忘了他奉陶商之命来到南昌周边的山林驻扎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但毫无疑问,这段时间一定是非常的长,丁奉感觉自己都快变成野人了。 但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孩子能够比丁奉更能吃苦的了。 周瑜对南昌施压,丁奉不是不知道,但他一直没有任何动作。 因为在派他紧随着刘辟和郭图来南昌城之前,陶商就叮嘱过丁奉,别人是明,丁奉是暗。 出击的时间,以及如何出击,全都由丁奉自己做主。 但务必一击必中。 丁奉谨记着老师的教诲。 他在等待着一个机会,一个周瑜放松警惕的机会。 前一段时间,周瑜刚到南昌城,时机并不成熟。 但是现在,周瑜已经胜券在握了,想来他应该会大意的。 这种时候,是他最为放松的时候,也是丁奉可以出手的时机了。 丁奉的手底下有四个营,每营一千士兵,而辅佐他的,则是陶商指派给他的四个校尉。 这一日,丁奉将这四个校尉全部召集起来,告诉他们,自己今夜要向周瑜的军寨发动进攻。 而且他的目地很明确……就是要一击必杀,乘乱除掉周瑜! 第八百七十三章 突 袭 四营的校尉听完丁奉的话,当时就都有点傻了。 一击必杀,还是杀周瑜? 这姓丁的小子玩的什么花样?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 己方四营加起来可是只有四千人啊! 周瑜的兵马就算是不多,还是有两万余人的,而且军中还是有程普和黄盖这样的熊虎之将坐镇! 一名校尉哆哆嗦嗦的对丁奉拱了拱手,道:“丁将军……这事,未免有些儿戏了吧?周瑜何许人也,哪里会是那么轻易就被杀的了的?这件事只怕是还得从长计议啊。” 丁奉一抬手,阻挡住了他们的话头道:“没有什么可从长计议的,擒贼先擒王,这是自古不变的应战道理,哪里有那么多的说道?当下时局紧急,此事就这么定了!” 说到这,丁奉挨个瞅了瞅四名校尉,道:“你们四个只需要各自率兵,在外围引起周瑜营寨的混乱,别的不用你们做什么,攻入周瑜的帅帐,取其首级,自有我来完成!” 四位校尉一听,顿时都愣住了。 这小子的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 一名校尉轻轻的咽了一口吐沫,低声道:“丁将军,你打算带多少人去取周瑜的首级?” 丁奉仔细的琢磨了一下,道:“就带一百人吧!” 四名校尉同时吸了一口凉气。 我尼玛! 丁奉看见四人的表情,疑惑道:“带多了?” “不是,不是!”四名校尉急忙齐齐的一同摆手。 “好,那就这么定了……今夜子时,夜袭周瑜的大营,我亲自取下周瑜的首级!” …… 当夜子时。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四名校尉率领三千九百多人马,来到了周瑜的营寨旁。 周瑜的营寨依山傍水,颇合规律。 四名校尉来到大寨的东面,随即命令士兵们冲进去放火。 火借风势,瞬息之间,便将周瑜大寨的外围整个烧着了一大片。 “走水啦!” “大事不好了,走水了!” “有人偷袭营寨,有人偷袭!” 这一声惊呼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没过多久,周瑜的营寨愈发动乱,跟着便传来更多人的叫嚷。 此起彼伏,乱不成声。 却是金陵军乘机杀入,在营寨的外围一番攻坚,吸引营寨中孙家军士兵的眼球。 而乘着这个机会,丁奉率领着一百精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周瑜的大营内部,直奔着帅帐冲去。 眼看着冲到帅帐之前,斜刺里闪过一队孙家军的亲兵,为首的一名骑将对着丁奉等人高声道:“大胆狂徒!安敢来此……” 话没没等说完,却见丁奉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了那名骑将的马后背上,他掏出腰间的匕首,对着那骑将的胸口迅速的扎了两下。 便见那骑将立时瘫软的跌落下马,立时毙命。 丁奉接过那骑将的兵刃,正好此刻他后方的百骑也赶了上来。 丁奉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杀!”丁奉高声怒吼。 百名骑兵纷纷拥簇而上,与帅帐前的亲兵战成了一团。 那些骑兵有一些还持着连弩,只听几声“嗖嗖嗖”的响声,冷不防的已经将前排的几名骑兵纷纷射倒在地。 而其他的持刀和持枪的骑兵,则是开始和孙家军的亲卫肉搏,一时间刀光戟影,厮杀和喊叫声响成一片。 丁奉纵马狂奔,在这百骑的掩护下,杀到了周瑜的帅帐前。 这一下子,孙家军的亲卫们顿时急了。 “快!快来人!保护周将军!” 丁奉却不管那些,他纵马直接冲杀进了周瑜的帅帐,高举着手中的长矛,但是帐内却空无一人。 丁奉瞬时间呆住了。 他的心中隐隐的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就在这个时候,帅帐之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号角声。 丁奉急忙一拉马缰,冲了出去。 少时,却见帅帐的四周,围上来一群凶狠的孙家军士卒。 而在这些孙家军士卒的正中,为首的一人,正是周瑜! 而跟在他身后的,尚有黄盖和孙贲等几名大将。 周瑜笑呵呵的上下打量着从帅帐中冲出来的丁奉,满面笑意。 “好一个年轻的小将!瑜虽然想到会有人前来行釜底抽薪之计,但却没先到会是这样的小将……你叫什么名字?” 丁奉兵行险着,却是没想到落了这个一个结果。 不但没算计到周瑜,反倒是被他算计了。 但事已至此,丁奉反倒是镇定了下来。 他高呼道:“我乃丁奉是也,今日特来取你首级!” “丁奉?”周瑜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摇头道:“没听过。” 说罢,便见他转头看向左右道:“你们听过这个名字吗?” 左右尽皆摇头。 “没听过。” “从来没听过!” 声音虽然不大,却也是传到了丁奉的耳朵里。 小将军咬牙切齿,将兵器向着身后重重一甩,道:“我乃是陶丞相坐下三弟子,尔等居然敢藐视我也?让尔等知晓我的厉害!” 说罢,纵马直奔着周瑜奔了过去。 周瑜身边的韩当和黄盖早有准备,率领人马从两侧包夹上前,想要拦住丁奉。 丁奉奋起一矛向着黄盖砸去,只听“咣”的一声巨响,竟然是将黄盖从马上砸了下去。 黄盖落马之后,急忙一个懒驴打滚,翻身站起身来。 他见丁奉年纪小,不太把他当回事,没做什么准备,不想一上来就吃了亏。 “好个小子,想不到居然还会有这等手腕!” 黄盖怒极返笑,又冲上去和韩当夹击丁奉。 丁奉年纪虽小,但生性却是胆大,他挥舞着大矛在场中搏杀,左右冲突,如入无人之境。 孙贲见丁奉如此勇猛,心中不服,纵马上去与丁奉对招。 两人来回斗了十来个回合,孙贲却是招架不住了。 别看丁奉的年纪小,但却是力大无穷,十余招后,丁奉一招打在孙贲的战马上,却是将他的战马直接掀翻在地。 孙贲也不白给,在落地之前,却是一把抓住了丁奉的小腿,死死的用力想拖住他。 本以为这样丁奉就失去了机动能力,但孙贲却是想简单了。 丁奉一转身,高声怒吼道:“挡我者死!” 说罢,一抬手,居然将孙贲直接从马下揪了起来,夹在腋下,向着外面狂奔。 孙贲乃是孙策的堂兄,在军中威望不低,他被生擒,周瑜顿时变了脸色。 “快,快救下孙将军!动手时切记小心,不要伤了孙将军的性命!” () 第八百七十四章 交州军即将抵达 丁奉歪打正着,抓住了孙贲,并将他死死的夹在腋下,用单手挥舞着兵器,拼了命的往埋伏阵地的外面冲。 孙贲被丁奉夹住不能动弹,脸色又憋的通红,连呼吸都感觉十分困难。 丁奉虽然年纪很小,但他的臂力实在是太大了。 他把孙贲夹在腋下,在不经意间使出了十分的力气,却是把孙贲夹的呼吸不畅。 周瑜派出不少兵将去追击丁奉,或是围攻丁奉,但都被丁奉杀出了重围。 并不是他们留不下丁奉,只是丁奉手中有孙贲作为人质,大家都不敢使出全力。 这万一是哪一枪或是哪一箭没有命中正主,反倒是招呼到了孙贲的身上,回头孙策问将起来,谁也承受不起。 毕竟那也是孙家的重要人物啊。 眼看着丁奉向着外围冲杀,越跑越快,越跑越远,周瑜不由得暗暗咂嘴,连道:“可惜啊,可惜啊……我实在是不明白,为何陶商的麾下就有这么多的贤臣猛将?连如此年轻勇猛的小将,都愿意作他的徒弟……姓陶的倒地哪好?” 黄盖却是很着急:“周将军,且先别管陶商到底哪好了,还是快商量商量,孙将军那边到底该如何援救吧?” 周瑜皱了皱眉,道:“让程普去追吧,黄将军你随同我在此,平定营中的士卒,不论丁奉最后倒是不是能够跑的了,但这来攻打我营盘的金陵军,却是不能放过……一个不留!” “诺!” …… 第二日一早,镇守在南昌城中的陶应就见到了狼狈逃窜而来的丁奉。 丁奉浑身浴血,身中数箭,数刀,满面风尘,犹如乞丐一样,“噗通”一声跪倒在陶应的面前。 陶应昔年也见过丁奉,忙道:“丁小将军快起,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丁奉声泪俱下,当着众人的面,将陶商当初如何吩咐他暗中前来南昌,以及自己昨夜如何率兵攻打周瑜帅帐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丁奉大哭道:“末将惭愧啊!不但没有斩下周瑜的首级,连四千兵马也都折损在周瑜的帅帐里了……骠骑将军,您还是斩了我吧!” 说罢,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甚至都磕出了鲜血。 陶应急忙将他扶起来,并招人唤医官来为丁奉疗伤。 “丁小将军不必如此,我大哥跟我说过,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再打,打完再输,千锤百炼,自可炼成无上境界。” 众人在后方听的只擦虚汗。 这话真是你大哥说的吗? 那是你大哥没谱,还是你没谱啊! 郭图捋着须子,装模作样的道:“丁小将军,你麾下的兵马都折损在周瑜的营寨了,那你为何却能独自逃生?” 丁奉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是知道的特别清楚……不过我生擒了孙家军一将,一直将他夹在腋下,一路带回来,看见他,孙家军的士卒就不敢对我太过相逼……可能是他的原因。” 陶应奇道:“那人在哪?” “扔在府外了。” 众人随即一起走出府外,却见丁奉将孙贲扔在府邸门口,动也不动。 陶应走到孙贲的面前,用脚踢了踢他,道:“哎,哎,起来!装什么死?” 吕岱则是仔细的观察了一会,诧然道:“难怪啊,这不是孙贲吗?” 郭图疑惑的看着他:“孙贲是谁?” “孙策的堂兄,前几天负责攻打西门的,我负责防御西门,因而认得,听说此人曾替孙策掌管过孙家军一段,地位非常,难怪丁奉会带着他冲出重围。” 陶应还在那使劲的踢着孙贲。 “我这么踹你,你居然还在这躺着装死?孙子你倒是挺能熬啊!我看你起不起……看你起不起!” 看见陶应的脚丫子都踢在了孙贲的裤裆上,孙贲依旧没反应,吕岱不由一愣。 “骠骑将军歇会……歇会,且待属下试试。” 吕岱扶开了陶应,蹲下身子,翻了翻孙贲的眼皮子,然后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唉,竟然是真的死了!” “啊?”陶应闻言一愣:“真死了,那我这么半天岂不是白踹了?” 郭图疑惑的上下打量着孙贲的尸体,道:“看这厮身上,似乎也没有足矣致命的外伤啊?怎么会死了?” 吕岱转头看向丁奉,道:“这个,却是还得询问一下丁将军了。” 丁奉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疑惑的道:“不能啊,刚生擒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啊!活蹦乱跳的,还死命抓我腿呢。” “你是怎么把他带回来的?” “放在腋下夹回来的!” 陶应低头往丁奉的腋下看了看,顺便还嗅了嗅。 “该不会是被熏死的吧?” “……” 吕岱仔细的看了看丁奉胳膊上的肌肉,叹道:“丁小将军臂力当真了得,想来孙贲是被你不经意间,用胳膊夹死的。” 众人闻言,不由大惊失色,看着丁奉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崇拜。 丁奉倒是没有因为这夸奖而高兴,他反倒是落寞的道:“他死了又能怎么样,也换不回我那些士兵的性命了。” 就在这个时候,却有士兵急忙来通报:“骠骑将军,周瑜的兵马又开始在城外集结了。” 陶应一听脑袋顿时嗡嗡响:“又来!” 众人急忙火速前往城墙,安排布置。 看着城外的已经摆开阵势的周瑜军,陶应的喉头不由咕噜了一下。 贺齐一直负责城墙的布防,他静静的望着城外的周玉军阵势,心中一阵发颤。 见陶应走到城墙上,贺齐急忙转身对他拱手道:“骠骑将军,周瑜军这次的攻击阵势,与以往似乎是有些不同啊……看这样子,他们似乎是打算在今天毕其功于一役。” 陶应浑身一阵紧张,暗道周瑜这是要发什么疯?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周瑜的军阵中,一排负责喊话的士兵将周瑜的话冲着城墙喊了出来。 “陶应匹夫听着,今日便是尔等在南昌城的最后一天,实不相瞒,交州的士家已经同我军结盟,经探查,其部目下离此不过五十里之遥,尔等若是明白事理,赶紧献城早降,若待城破,杀尽人畜,一个不留!” :。: 第八百七十五章 惊 变 听了周瑜麾下军士的喊话,城墙上的金陵军当时就不淡定了。 士燮怎么会和周瑜扯到一块去了? 陶应的身体有些发抖,他紧张的看了身旁的吕岱一眼,低声道:“这,该怎么办?” 吕岱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他皱了皱眉,道:“我前几日曾派出斥候搜索周边百里之地,但直到现在还没有人带消息回来,眼下却还不知道这当中到底是怎么回事……着实是不好说。” 郭图在一旁轻轻的咽下了一口吐沫,道:“诸位不用过于担心,以在下看来,周瑜不过是在虚张声势,他见久攻我们城池不下,于是便使出这招乱心之计,想要进攻我们的城池,其心歹毒啊……不过咱们大可不必怕他!我怎么不信,他周瑜还能勾搭上士燮呢?” 一句话说完,众人纷纷点头赞叹道:“有理,有理!” 特别是陶应,仿佛转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公则先生说的可是真的?你可千万不能骗我啊!如若不然,回头我向我大哥没法交代!” 郭图在这场战役中,根本没什么建树,看着别人一件一件功劳的立,郭图心中有点不太是滋味。 毕竟自己当年也是袁绍帐下一等一的谋士,河北八大谋主之一,如今到了这南昌城,怎么居然就沦落成了三流? 不应该啊,自己应该是在哪都很厉害的好不好! 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机会,郭图自然不会放过表现自己,张口“叭叭”个没完。 “诸公放心,以周瑜的手腕和胆略,根本勾搭不上交州的士燮,士燮又不傻,如何会和孙策联合自讨苦吃?这不过是周瑜乱我军心之计尔。” 陶应还是有些疑惑:“郭先生凭什么作为担保?” 郭图傲然的扬起脑袋,一拍胸脯道:“我用我的脑袋作为担保……” “报!” 随着一阵叫喊声,却见一名斥候急急忙忙的奔上了城楼,对着陶应拱手道:“启禀骠骑将军,交州四万大军北上直奔我南昌城而来,目下距离城池已不足三十里!不知彼军之意。” 陶应一听,脸色一变差点昏死过去。 吕岱走上前,怒道:“为何不早报?” 那斥候的脸色露出羞愧之色:“校事府的成员大多被丞相调往北方,人力缺乏,再加上士燮军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暗藏了行军路线,各地县府居然都没有及时向上通报……” “够了!”吕岱愤怒一挥手,挡住了那斥候的话头。 说完,却见吕岱转头看向了陶应,喃喃的说道:“陶君,此事却是难办了。” 陶应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交州四万大军,如实再加上周瑜的军马,足有六万之数……以南昌城的守备,根本就挡不住啊!” 说到这里,陶应猛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郭图。 却见郭图急忙仰头看天,装作什么都没有望见的样子。 吕岱长叹口气,苦笑道:“如今之事,只怕已是死局了,我们现在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稳定军心,固守城池……守到哪一步,就算哪一步吧。” 陶应的脸色煞白,双腿一软,就似要坐在地上。 吕岱这话,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是宣判了他的死刑了。 就在陶应腿软到要坐在地上的时候,一只大手从后面用力的推住了他的腰肢。 陶应顿时一愣。 他缓缓的转过头去,看见的是花児那种凶狠的大脸。 “夫、夫人?”陶应哆哆嗦嗦的道。 花児低头道:“夫君,你是一城之主,切记不可在旁人面前折了骨气,让三军士卒笑话,切记,切记!” 陶应呆呆的看着他这个相貌丑陋的老婆。 “夫君,就是死,咱们也得站着死……不怕,万事有为妻的陪你!” 陶应的双眸顿时湿润了,他哽咽道:“多谢夫人提醒,为夫知道该怎么做了!” “呜哇哈哈哈哈~~!这才像是我的男人!” …… 与此同时,周瑜也接到了麾下斥候的们的奏报。 “士徽的兵马,离此地不远了?”周瑜呵呵一笑,道:“很好,派人去迎交州军,并告诉士徽,请他休辞劳苦,率兵攻城,我与彼两面夹击,可获全胜。” “诺!” 随着传令兵远去,周瑜抬头望向城池,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让三军继续大声喊话,扰乱敌方的军心。” 随着周瑜的吩咐,孙家军的士兵开始高声对城上呼喊喧叫。 “城内的金陵军赶紧献城吧,还能保全一条狗命!” “再执迷不悟,稍后杀进去,让尔等城池鸡犬不留!” “事到如今,你们还想为姓陶的捐命吗?” 下方的劝降声音传到了城头,郭图哆哆嗦嗦的道:“骠骑将军,要不然,咱们先……先暂时投降?” “什么?”陶应闻言顿时愣了。 郭图急忙道:“不是真降,是诈降!诈降!先保全性命,然后再做图谋。” 陶应怒道:“闭嘴,我乃是当朝骠骑将军,丞相之弟,陶氏子孙,拥戴新皇的从龙功臣,你居然让我投降周瑜,我宁死不干!” 丁奉走了过来,一把抓住郭图的脖领子,道:“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郭图见丁奉如此蛮横,吓得吱哇乱叫。 就在这个时候,贺齐突然道:“骠骑将军,城外好像有些不对!” 陶应等人转头看去。 却见城池的西面,一支数万人的军队依稀的出现在了城头上众人的眼帘。 而且他们已经摆开了阵势,正向着南昌城的方向快速行进而来。 陶应见了,腿不由得开始哆嗦。 吕岱却是皱眉道:“对方这阵势,好像不是攻城的阵势啊……这不分明是平原战的布阵之法么?而且其前阵中,连一件攻城器械都没有?” 不仅仅是吕岱和贺齐,很显然周瑜也发现了情况的不对劲! 他皱了皱眉,道:“快,令全军列阵!” 三军将士在程普和黄盖等人的指挥下,调转兵峰,摆开迎敌阵势。 周瑜让麾下的一骑带着自己的口信,奔向交州军,询问他们要作甚。 可是还没等那名骑兵奔到对方的阵中,便被交州军一箭射翻,命陨当场。 而随之而来的,是交州军士兵们开始向孙家军发动了进攻! 第八百七十六章 瑜与亮 交州军的战马较少,只有五百骑兵,这个数目对于士燮来说,可以说是出动了倾国之兵马,毫不藏私。 士燮令士壹和士武两人,一人指挥骑兵绕到周瑜军的侧翼进行突袭,一人则是指挥步兵从正面碾压。 “呜呜呜~~!” 凄厉的号角声响彻了整个天际,震耳欲聋。 紧接着,便见交州军凶猛的向着孙家军冲了过去。 黄盖急忙敕令三军放箭。 一时间,箭雨漫天,却见正面冲上来的交州军补兵,顿时被掀翻了一大片。 但乘着这个当口,交州军的骑兵却在士武的带领下,从侧面扎进了敌军的阵营。 两军的全面鏖战开始了! 城墙之上,陶应等一众人都看傻了。 陶应使劲的揉了揉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这,这是为何?交州军难不成是认错人了?把周瑜当成了我们打?他们是瞎吗?” 贺齐脑袋上冷汗刷刷流。 这想法也就只能你有……他们在瞎,也应该能分清楚城儿里人和城儿外人吧? “这个……末将觉得好像不太可能。” 丁奉的秉性憨直,他没有想那么多,而是激动的道:“骠骑将军,此时不乘机掩杀出城,更待何时?末将愿意请命为先锋!” 陶应疑惑的看向他,道:“可是你的伤……?” “这点小伤不足挂齿,且看末将去拿下周瑜的首级!” 陶应寻思了一下,道:“不行。” 丁奉闻言急了:“骠骑将军,此时不冲出去,那可就失去大好机会了……” 陶应摇了摇头,道:“我说的不行,不是不出城……而是仅仅只有你出城不行,召集三军,我亲自出城,与交州的士家一同夹击周瑜!” 郭图忙道:“骠骑将军,万一这是周瑜和士家定下引诱我们出城的诡计,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陶应此时,竟然露出了少有的精明。 “就算他们不定计,依照我们现在的情况也守不住城池,横竖都是死,不如搏他一搏!” “呜哇哈哈哈哈!” 陶应话音落时,却听花児哈哈大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夫君,果然有种,妾身陪你一同去!咱们死也死在一块!” 陶应如同小猫一样的谄媚道:“有劳夫人保护我的安全了。” …… 少时,便见南昌城的大门被打开了,金陵军在陶应,丁奉,吕岱,贺齐,严與,严白虎等人的带领下,冲出了城池,从后方扎入了周瑜军的阵地。 被士燮的四万军马和金陵军两面夹击,这一下子,孙家军是真的乱了。 在人数上,他们本来就不及交州军。 周瑜英俊的脸变得有些扭曲,他咬牙切齿的来回看着两方进攻自己的兵马,最后又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士”大纛旗,怒吼道:“士徽!你安敢如此!” 不远处,一支兵马杀到了周瑜的不远处,那支兵马中间,围绕的是一辆巨大的战车,战车上站着两个人。 一个摇摆着白羽扇,一个晃荡着蒲葵扇。 却见那个摇摆着白羽扇的青年,冲着周瑜高声道:“公瑾算错了,今日来的人并不是士徽,士徽此刻已经被软禁在了交趾,如无意外,此生怕是都难以走出交趾的城池一步,今日来此与你对阵的,乃是老一辈的士家兄弟也。” 周瑜皱起眉头,仔细的打量着诸葛亮,细细的品着他话中之意。 “看你的样子,不是岭南之人,你是谁?” 诸葛亮拱手道:“在下诸葛亮,见过周将军。” “诸葛亮?”周瑜闻言恍然道:“我知道你,你是陶商的的二徒弟!难不成是你破了我的计谋?” 诸葛亮笑道:“正是区区不才。” “好小子!居然能看破我的计策,有两下子,想来士徽之所以被士燮抓住,也是你设下的局吧?” 诸葛亮点头道:“区区小计,不足挂齿。” 这话说的有点过于简单了。 诸葛亮这话是谦逊的意思,是说自己设下了区区小计,但在周瑜的耳朵中,却成了诸葛亮在讽刺自己所使的不过是区区小计,不难破矣。 周瑜气的牙根之痒痒。 他拔出腰间的佩剑,遥遥的指着诸葛亮道:“小贼,今日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一见周瑜的样子,诸葛亮不由有些迷茫。 他转头看向司马懿,奇道:“彼为何如此?” 司马懿嘿笑道:“让你乱说话,惹事了吧,回头这事全都得算你头上!” “嗖!” 就在这个时候,一支利箭从斜刺里射了出来,正中在周瑜的小臂上。 周瑜的手一抖,却是将那柄用来指着诸葛亮的佩剑掉到了地上。 不远处,丁奉扔下了手中的弓,改用战刀,直奔着周瑜冲来。 “周瑜休走!我要为麾下四千将士报仇!” 程普急忙命麾下兵马去挡住丁奉,然后对周瑜道:“敌军两路夹击,势不可为,你随我速走!” 周瑜拔掉了手臂上的箭支,狠狠的瞪了了一眼诸葛亮,那眼神中可谓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然后,他随即在程普的保护下,向着战圈外冲去。 少时,丁奉一路血战,杀至诸葛亮的身边,他停住战马,诧然的看向诸葛亮和司马懿:“大兄二兄,你们怎么来了?” 司马懿一扬眉;“什么大兄二兄,我们是你大师兄和二师兄。” 诸葛亮笑道:“我们和你一样,是奉老师之命,前来援助南昌的。” 丁奉向着四周看了一圈,道:“这些交州的兵马,是你们带来的?” 诸葛亮点头道:“然也。” 丁奉的脸上露出了佩服的神情,他拱手道:“不愧是大兄二兄,我这个做三弟的,比起你们差的着实是太远了……今后还当向二位兄长多多请教,二位兄长稍后,且待我去拿住周瑜!” 说罢,纵马直奔着远处行进而去。 诸葛亮看着丁奉的背影,感慨道:“咱们这个三师弟,倒也是个性情中人。” 司马懿哼了哼,没说话。 少时,陶应亦是领着一众将领来到了诸葛亮二人的面前。 此时,孙家军被士燮和金陵军两面夹击,已经溃败四散,而周瑜在一众残兵败将的保护下,也是夺路而逃,南昌之危已解。 陶应和诸葛亮和司马懿见面,差点没哭了。 “多亏了你们两个,这南昌才保住了,唉,我差点就无脸面去见兄长矣。” 司马懿道:“骠骑将军能将城池守到今日,也是不易,稍后我等将士燮引荐给你,回头咱们一起上报,给老师报捷!” 第八百七十七章 复仇的火焰 周瑜率领着程普,黄盖,韩当等人,带领着极少数的残兵败将,匆匆的奔着庐江而走。 在千辛万苦的甩开了丁奉等人的追击之后,周瑜精疲力竭,寻找到了一处山谷休息。 他靠在一块岩石上,喃喃自语道:“诸葛亮,诸葛亮……你等着,此仇不报,我周瑜誓不为人也。” 程普走到周瑜身边道:“公瑾,我们下一步应该如何?” 周瑜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道:“还能怎样……只能暂时领兵前往金陵城,去见伯符了,我从来也没有想过,我周瑜居然也能受这么大的败绩,此番前往金陵城,却是该如何面对伯符也……” 就在周瑜感慨万千的时候,却见韩当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公瑾,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程普不满的转过头,看着一脸惊惧的韩当,道:“慌什么,咱们好歹也是孙氏宿将!做事还需有些气度,你平日里的沉稳跑到哪里去了?” 韩当这个时候没有心情跟程普掰扯,他对着周瑜慌慌张张的道:“金陵城那边传来消息……主公他,败了!” “什么?”这一下子轮到程普不淡定了,他的铁戟蛇矛“铛啷”一声落在了地上,发出诡异的脆响。 相比于程普,周瑜显得更不是不淡定。 他的惊恐全都表现在他的话语上。 “伯符他……怎么样了,他人何在?” 韩当的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一看见韩当这样的表现,周瑜的心当时便跌倒了谷底。 “主公他……还有二公子,全都命陨在了金陵城!三军将士,几乎是全军覆没,一个活口没留。” 周瑜的白眼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公瑾,公瑾!” 程普和韩当急忙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拼命摇晃,但怎么都弄不醒周瑜。 无奈之下,程普只能是深吸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蓄力在周瑜的脸颊上一个大耳刮子扇出。 “啪!” 这一巴掌倒是有效,虽然在周瑜的脸上留下个五指红印,但同时也把周瑜抽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周瑜,当时便开始眼泪横流。 “伯符,伯符……怎么会这样?一个小小的金陵城,居然就让你殒命?伯符!” 程普咬牙切齿的道:“公瑾,咱们一定要替主公报仇!” 周瑜一边揉着适才被抽的生疼的脸颊,一边看向韩当道:“伯符攻打金陵城,殒命也就算了,为何连仲谋也被杀害?金陵人未免也太狠毒了!” 韩当长叹口气,道:“据斥候说,金陵人起先与伯符谈判之时,曾放出了二公子,但后来主公复攻金陵城……二公子是在战场上被牵连而死的,因此倒是不能说金陵人背信弃义。” “好,好!”周瑜咬牙切齿的道:“好个金陵城,好个陶商,你们果然是机关算尽……我周瑜总有一天要将姓陶的全族挫骨扬灰,将金陵城付之一炬,你们给我等着!” 程普虎目发红,道:“公瑾,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周瑜沉思了半晌,道:“庐江我们是回不去了,兵马损失殆尽,即使回去也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而且以陶商的心计,他一定会乘机收服庐江,我们只能别投其他势力。” 程普道:“那我们应该投谁?” 周瑜仰起头,思虑了一会,最终是慢慢的站起身,将脸望向了西方。 …… 南昌城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陶商那里。 得知南昌城的危机也被解除,陶商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他立刻在彭城召集了全体将官,商议兵出中原之策。 “诸位,鲁肃,孔明,仲达果然是不负众望,不但瓦解了孙策的攻势,还将孙氏的势力一网打尽,目下庐江空虚,我已经置书于鲁肃,让联合金陵城周边县城的县兵,将庐江郡收回。” 陈登笑着道:“庐江郡重新到手,则江淮之地连同江东,尽皆为我军所有也。” 陶商点了点头,道:“江淮已定,那下一步就是图谋中原了,如今曹操远在关中平定张鲁和李儒之乱,战事已经胶着,眼下却是咱们迅速平定中原的大好时机。”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陶商转头看向郭嘉,道:“二鲍那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郭嘉笑道:“二鲍在芒砀山待了数月,早就受不了清苦的日子,如今已经是按照我们的要求整备好了兵马,只等时机一到,便起兵返回许昌。” 陶商点了点头:“却也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毕竟有荀彧和曹仁在,这两个人可是不好对付啊。” 郭嘉闻言,心中也是有些不托底。 对手是那个荀彧,但凡是稍有疏忽,就会被他抓住把柄。 在细细的思索之后,郭嘉道:“我觉的此事倒也不是特别难办,依照郭某对荀彧的了解,荀彧应该不会直接让二鲍回返许昌,而是让他们驻扎在附近。” 徐荣一听话,忙道:”若是不驻扎在许昌城,咱们这计策岂不是无用?” 郭嘉呵呵笑道:“却是未必,荀彧想来会让他们驻扎在别的县城,借以观察,日后再做安排。” 陶商站起身,在四周来回度着步子,突然他站住了脚步,对郭嘉道:“奉孝兄,在场中人,能够比你还了解荀彧的人,没有了……若要占领中原,我必须要靠你了。” 郭嘉点了点头,少有的正色道:“此事包在在下身上。” …… 许昌城。 荀彧坐在原地,皱着眉头,看着那封被二鲍送来的书信,捋着胡须,仔细的寻思着。 少时,却见曹仁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对着荀彧拱手道:“文若先生,你叫我?” 荀彧将手中的简牍递给了曹仁,道:“子孝将军,你看一下,这个是鲍忠和鲍韬给我写的信。” 曹仁接过荀彧的信函,仔细的看了一遍,皱着眉头道:“这二鲍不是在前番已经私自逃离战场,去芒砀山落草为寇了吗?怎么还舔着脸要回来?简直是荒谬!” 荀彧深吸了口气,道:“此事倒也不能这么绝对……这样吧,且寻找一处豫州境内的周边军县,让他们屯兵……其余的事,待日后再说。” 第七百七十八章 兵出中原 芒砀山,边境。 鲍忠和鲍韬坐在原地,愁眉苦脸的。 “荀彧让我们在相黎城驻扎,暂时不允许我们返回许昌城……唉,这事情若是让陶丞相知道……天知道他会不会责怪我们影响他之前订下的大计。”鲍韬苦涩的道。 鲍忠的表情也没比鲍韬好到哪去。 “本来你我兄弟投靠在陶丞相麾下,想凭借这事崛起,为鲍氏的崛起再做些贡献,哪曾想……唉,就怕陶丞相会因此责怪你我二人。” 鲍韬略显疑惑的道:“应该不会吧?我观陶丞相似乎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 鲍忠苦笑道:“你这话说的未免武断了,想当年,我观曹操也非小肚鸡肠之人,但结果怎么样?最终班还是没有原谅你我的过失。” 鲍韬用拳头重重的一捶桌案,道:“难不成,咱们鲍氏就此一蹶不振,再难翻身也!” 就在俩人哀叹之时,却有人匆匆来汇报:“二位将军,陶丞相暗中派使者来见将军。” 二鲍急忙站起身:“快请进来!” 少时,却见一名中年文士漫步走进了帅帐。 见到中年文士,二鲍急忙道:“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那中年文士呵呵一笑:“在下郭嘉。” “郭嘉?” 二人闻言,一下子都愣住了。 郭嘉是何许人? 那可是陶商麾下的第一亲信! 第一谋主! 本以为陶商会派来一个普通的信使,哪曾想居然派来了他麾下最得意的谋士。 鲍韬率先反应过来,他冲着郭嘉作揖道:“想不到郭先生居然亲自来了,末将等不曾出寨迎接,失礼之处,还请郭先生勿怪。” 郭嘉笑着摆了摆手:“咱们都是跟随丞相为朝廷效力的,不用过于拘束。” 说罢,却见郭嘉大咧咧的找了一处地方坐下,并拿起桌案上的壶,倒了一盏水。 “丞相让郭某前来,辅助两位将军拿下许昌,依照郭某看来,这可不是小事,咱们需得尽心尽力。” 鲍忠和鲍韬一个劲的点头道:“一定,一定。” 少时,却见鲍忠问郭嘉道:“郭先生这次前来,不知可有什么丞相的军令?” 郭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丞相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军令,他只是命郭某随机应变,辅助二位将军,办成大事。” 二鲍闻言恍然大悟。 郭嘉问他们二人道:“说吧,荀彧是怎么安排你们的?” 一听这话,二鲍顿时变的紧张了。 鲍韬紧张的望着郭嘉:“这个……唉,荀彧没有让我们返回许昌城,只是让我们待在相黎城,暂时驻扎,这事对于我们来说……唉,挺不好意思向丞相解释的。” 郭嘉笑呵呵的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若是直接让你们回许昌城,一则曹操对你们的态度荀彧肯定也是知道的,二是你们当初逃避大战,隐藏在芒砀山,在一定程度上来讲,也算是逃兵了,曹操现在不在许昌,荀彧不好做决断,撵你们也不是,留你们也不是……这样做,或许才是最好的手段。” 二鲍本以为郭嘉会发怒,亦是或许会焦急,但这幅平静的表现却万万超乎他们的想象。 姓郭的真淡定呀。 少时,却听鲍韬犹豫的问道:“那依照郭先生之见,我们下一步应如何是好?” 郭嘉并不着急说自己的计策,他笑呵呵的看着两人,道:“你们先说,你们有什么想法?” 鲍忠和鲍韬彼此诧异的对望了一眼。 少时,却见鲍韬小心翼翼的道:“在下觉的,我等驻扎在相黎县,陶丞相则是出兵向中原施压,只要能打下中州一部分城池,那荀彧和曹仁必然着急,在各地招募兵马集结在许昌城,防御丞相,到时我等二人主动向陶相请缨……” 旁边的鲍忠一拍手,道:“此计甚妙,想不到兄长你居然还能有这样的心计,当真是令小弟刮目相看!” 这话说的,也不知道是夸鲍韬还是贬他,听的郭嘉哭笑不得。 不过实话实说,鲍韬的办法还是有些实际效用的。 但对于郭嘉来说,鲍韬的方法对于别人或许还行,但若是换成荀彧呢?只怕他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候自然还得有郭嘉帮忙设计了。 …… 郭嘉抵达了二鲍的军营之后,派人给陶商送去了书信,而陶商则是在等到二鲍抵达相黎城之后,调兵遣将,开始向中原进兵。 陶商的兵马西出沛国,直奔着山阳郡出击而去。 陶商以徐荣,黄忠,阿飞三人为前部先锋,直抵山阳郡。 三将之中,以徐荣的进兵速度最快。 徐荣一马当先,连克成武,单父,薄县三地,可谓是所向披靡,锐不可当。 而山阳治所的守将梁习,则是将兵马尽收至山阳城中,集全郡之力抵抗徐荣。 徐荣丝毫不携带,立刻整点兵马对山阳发动了猛烈的进攻。 这一打,就是连续三日。 强烈的攻势将梁习打的他亲妈都认不出他了。 等到黄忠和阿飞抵达的时候,山阳主城已经被徐荣打的狼狈不堪,残垣断壁,惨烈之极。 梁习碰上这样的对手,也是他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黄忠和阿飞急忙将徐荣的信息回报给了陶商。 旁人不知道徐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陶商心中却清楚的很。 陶商知道,徐荣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孙策死了。 孙策当年一刀将徐荣毁容,这股气一直在徐荣心中憋着。 他一直渴望着能有朝一日亲手弄死孙策,以报此仇。 如今孙策却死了。徐荣报仇的心愿没有达成,他自然是恼火非常,胸中一口恶气放不出去,只好借由战争去使劲的打仗,借以抒发怒气。 陶商派遣黄忠和阿飞接替徐荣,继续攻打山阳城,同时派人将徐荣召回了自己的中军。 徐荣即使带着面具,陶商也能看出他心情极为不顺。 他招呼徐荣坐下,对他道:“咱们俩认识这么多年了,这样的用兵方式,可不是你的性格,你是在泄愤吗?” 徐荣沉默了半晌方才道:“自打失去了这只眼睛和半边面颊之后,我做梦都想手刃孙策,但时至今日,还没等我杀他,他却死了,我这心里不痛快!” () 第七百七十九章 攻克山阳郡 “杀啊!” 山阳城中,数不清的陶军士兵已经攻上了城头,并开始侵占城中的战略要地。 不多时,城头便被金陵军攻克,两军的鏖战阵地又从城头转换到了城内的街道上。 “啊!” “杀啊!杀!” “杀尽曹军!” 一声声的惨叫在曹军之中此起彼伏的响起,而他们的主将梁习则是挥舞着长刀格挡着四周浓密的箭雨。 梁习虽然长于用兵厮杀,但自身本领却相对一般,长枪在他手中略显沉重,用来格挡速度飞快的箭矢显得很不容易。 稍一疏忽,一根箭矢便射在了梁习的后肩。 梁习痛的大叫一声,手中的长枪“铛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抽出佩剑来抵挡箭矢。 街道的前后左右,都有金陵军包围,梁习和他麾下的曹军被卡在中间,面对浓密的箭矢攻击,死伤极为惨重。 “这城守不住了!冲!都给我冲!打开一条通路!” 在梁习的指挥下,曹军的前军变后军,士兵们冒着箭矢,挥舞着兵器杀向了堵住街道的金陵军。 梁习昔日也曾领教过金陵军连弩的威力,曹军目下虽然也有连弩,但和金陵军相比,还是差了一个档次。 他若是在原地不动,金陵军的连弩阵便会不停的射击,到时候自己身边的这些将士们都得玩完,眼下的情况,唯有拼命近战搏杀,打开一条通路才是要紧。 “杀啊!” “冲啊,杀开一条血路!” “跟他们拼了!” 曹军在梁习的指挥下,冒着箭雨冲到了金陵军面前,开始了短兵相接的厮杀。 此时此刻,负责围攻梁习的人,乃是大将黄忠之子黄叙。 见梁习倒也是有几分难缠,黄叙一抬手,让连弩营的士兵们停止了放箭,他亲自率领步兵,直奔对面的梁习杀去。 眼看着黄叙杀来,梁习的眼圈顿时红了。 黄叙适才的英勇表现,没少落在梁习眼中。 不知多少曹兵曹将都折损在他的手里。 这年轻将领着实可恶! “你们速速突围,赶往许昌报信,我来断后!”梁习对着士兵们叮嘱一番后,大喝一声直奔黄叙杀了过去。 梁习不来倒好,他一出现,正好中了黄叙的下怀。 他还就怕梁习不来! “铛!” 宝剑和战刀在空中交汇,竟然激起了点点的火光,声音亦是极度刺耳。 街道狭窄,两人无法策马冲锋,便在马上比拼起招式来。 二人你来我往,你攻我守,居然打了个平手。 但凭真实本领,梁习怎么打的过年轻一辈的勇将黄叙?分明就是黄叙让着他。 他也不是存心让着……只是黄叙想知道眼前的这个着甲不俗的人是谁。 立战功么,毕竟得知道是个什么功劳,连名都不知道,把人头拿回去也不顶用! “你是何人?”黄叙一边慵懒的和梁习对打,一边问道。 “小贼,我乃是山阳守将梁习!”梁习大喝一声用剑向着黄叙刺去。 “原来是无名之辈,没意思。”黄叙无奈的叹了口气,显得很是落寞。 梁习被黄叙的表情气的火冒三丈。 这厮也忒特么瞧不起人了? 我这么有名,你居然说没听过?这不是存心打我的脸么! “无名之辈?好的很,今日我便杀了你,用你的人头名扬天下!”梁习咬牙切齿,手中宝剑的力道又重了三分。 黄叙懒得搭理他,只是将手中的战刀用足了力气,向着梁习甩去。 宝剑和大刀撞击在一起,梁习只觉得手臂顿时发麻,虎口传来阵阵剧痛。 而他手中长剑也被黄叙砍成了两段。 梁习的脸顿时就变白了。 他万万想不到,这瞅着如同病秧子一样的娃儿,手底下居然有这样的力道! 但即使是后悔,也已经晚了。 黄叙再一次抬刀的时候,梁习的头颅已经落在了地上,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显然有些死不瞑目的意味。 黄叙翻身下马,伸手捡起了梁习的首级,拴在了自己的马匹之侧。 梁习死了,他身后的那些兵马自然不是金陵军的对手,顷刻间即为覆灭。 而不多时,却见阿飞纵马奔了过来。 “兄长!” 黄叙皱了皱眉,转头望向他。 “跟你说多少次了,别叫我兄长……我跟你不是一个爹。” 阿飞没脸没皮:“可我跟你是一个干爹呀。” 黄叙的脸皮子抽了抽,想揍他。 这不纯胡搅吗?你干爹是我亲爹好不好?不会说人话别说! 黄叙哼了哼,只是转头自顾自的去绑马上的人头。 阿飞颇感兴趣的看向黄叙战马下的人头,道:“兄长,这是谁的人头?” 黄叙被阿飞的这股二皮脸的劲折磨的不行。 若不是因为打不过他,他一定回头给他一脚。 “山阳主将的。”黄叙淡淡的道。 阿飞的双眸中顿时露出了精光:“山阳主将,兄长你当真是厉害,连山阳主将的人头居然都拿下来了!” 黄叙难得的挺起了胸脯,洋洋得意。 “他叫什么名字?” 黄叙道:“叫梁习。” 阿飞摸着下巴,道:“哦……没听过,好像不怎么厉害,也没甚了不起的……难怪你能取下他的首级。” 黄叙额头上的青筋暴露,说话有些咬牙切齿。 “你是奉了丞相的命,专门来羞辱我的吗?” 阿飞闻言一愣,记着急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兄长误会了,小弟不过只是路过而已……并无羞辱你的意思。” “那你刚才那话那么难听……” 阿飞咧咧嘴,道:“我说的是实话,曹军中猛将如云,此人确实排不上号。” 黄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那你说说看,曹军当中哪一个厉害,我日后将他生擒给你瞧瞧便是!” 黄叙不过是一句气话,但阿飞居然真的摸着下巴,细细的思索了起来。 “听义父说过,曹军当中有一个叫做夏侯渊的,手段颇为了得,连义父在他身上,也似是没占到什么便宜!” 黄叙闻言,眯了眯眼睛,道:“夏侯渊是么?好!待来日我便将此人生擒……看你还敢小瞧于我乎?” …… 陶商的军马顺利的攻克了山阳郡。 在攻克山阳郡的时候,陶商也发现了徐荣心中似乎有些心理问题。 经过了一番深刻的探讨之后,陶商发现……自己的话似乎对徐荣没甚鸟用,他的脾气似乎已经暴躁的紧,似乎在钻牛角尖。 但陶商实在是没有过多的时间给他解决心理问题,毕竟山阳郡已经得了,下一步就是攻略中原之地。 陶商军的消息自然很快传到了许昌。 这一下子,曹仁和荀彧等人不淡定了。 第七百八十章 召谁来 山阳郡丢失了,对于中原之地来说,可以说是非常大的事件。 山阳郡在沛国的北面,中间还夹着一个梁国,梁国当年在曹操和陶商相争的时候,就曾经被陶商攻克过一次,如今山阳郡失了,梁国被攻克只是时间的问题。 山阳郡和梁国被攻陷,就代表兖州和豫州在东境的半壁江山,随着时间的推移将会彻底的沦陷。 这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按照目前这种情况来看,陶商确实是来鲸吞己境的。 荀彧不敢怠慢,他一边令人飞马给曹操送去了求援书信,一边找到总领兖,豫二州军权的曹仁,和他商量下一步的事宜。 曹仁在知道了当下的情况之后,颇有些愁眉不展。 事情确实大条了,远远的超出了曹仁的想象。 曹仁坐在原地,愁眉不展的思虑办法。 荀彧也不打扰他。 论及军略之事,曹仁自然是比自己更有发言权。 良久之后,却见曹仁长叹口气,苦笑道:“姓陶的这时机选的好啊,司空在关中深陷其中,被张鲁绊住了脚,眼下只怕是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幸好司空走前还有所准备,各县城也有一些守军,咱们也能够坚持坚持。” 荀彧苦笑道:“眼下是多事之秋,论及行军,还得是靠子孝将军了,荀某这边,一定为将军提供最大的保障。” 曹仁冲着荀彧拱手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还请荀适中先征调好三军所需用度。” “这个是自然的。” “另外还有一件事。”曹仁顿了顿,道:“仅仅是咱们许昌城中的兵将,想来绝对是不够用的,还需征调两州下属各县兵将,用以充盈军阵,方能得势。” 荀彧闻言道:“将军的战略为何?” 曹仁走到荀彧的桌案前,展开他案几上的皮图,道:“先生且看,中原之地势,一马平川,防守不易,陶商兵马众多,猛将如云,若是要防住他,就不能顾及一城一池的得失,需要掌控几个点,方可稳如泰山。” 说罢,便见曹仁在地图上指指点点道:“许昌北面,陈留乃是我军的重镇,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唯有以东郡作为陈留的前哨,屯以兵马,再配合许昌,三方紧紧固守,方有胜算!至于其余的地盘,暂时便让给陶商吧。” “三方固守?”荀彧仔细的看了看地图,道:“话倒是没错,问题是要守三座城池,咱们只怕是没有那么多的兵力。” 曹仁点头道:“所以需要抽调中原下属各县所有的兵力作为充盈,方才能守护这三城不失,此事事不宜迟,还请荀君速速下令,速做决断!” 荀彧沉默了一小会,点头道:“也罢,此事交给我好了,子孝将军回去点兵点将,安排防御部署,荀某来日便给你消息!” 曹仁向着荀彧拱了拱手,起身向着厅外走去。 荀彧则是揉了眉心,疲惫的向着桌案上靠去。 曹仁的用兵方略没有错,但他却忽略了人心。 在这种时刻,下方县的那些将领,又有几个是可以信任的?又有几个是不可以信任的? 需知,这种时刻,难保陶商不会派人策反他们,曹司空还不在中原,到时候,岂不是给自己留下祸根? 但此事却还不能不办…… 最终,荀彧拿起了桌案上的笔,展开了一卷空白的简牍,开始在上面认认真真的写了起来。 …… 当日下午,荀彧的手书就被影印成了数份,送往驻扎在各地的县军首领手中。 而刚刚在相黎县驻扎的鲍忠和鲍韬,也是收到了这封信函。 不过令二鲍奇怪的是,荀彧的这封简牍的内容并不是强制调令。 他并没有要求各部兵马前往许昌支援,而是主动的征询地方的意见,是想留在本县继续坚守,还是前往许昌助战。 二鲍兴奋的不行,立刻派心腹将郭嘉请来。 鲍忠得意洋洋的将书信给郭嘉看,道:“郭先生,您看,荀彧往各县发布文书,征调我们前往许昌增援!” 郭嘉从鲍忠的手中拿过书信,仔细的看了一会。 然后,便见郭嘉的眉毛一挑,笑道:“这哪里是征调,这分明就是在询问尔等,是想去许昌协防,还是继续留守本地。” 二鲍疑惑的互相望了望。 鲍韬疑惑道:“有什么不一样吗?不是都得去吗?” 郭嘉摆了摆手指:“那可不一定,荀君既然让你们做出选择了,那就绝对不是客气,他是让你们真做出选择……去还是留下?” 鲍忠使劲的一拍手,道:“当然是去啊!丞相给我们的军令,不就是让我们想办法混入敌军的中军吗?” 郭嘉笑呵呵的看这那封简牍,脸上露出了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荀彧果然还是那个荀彧。”郭嘉叹口气,道:“二位将军,还请作书给荀彧,告诉他……你们不去,只想留在相黎县。” 这一句话说完,只把二鲍顿时给弄愣了。 陶丞相不是让我们打入敌人内部的吗?现在敌人主动邀请我们过去了,我们反倒是不去! 这怎么个情况? 闹呢? 之前说好的怎么算啊? 狗屁么? 看着二鲍不明所以的眼神,郭嘉劝道:“放心吧,此事的后果尽皆保在郭某身上,我跟荀彧认识的时间也算是比较长了,二位将军尽管按照我说的去做便是,郭某保证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这话若是换成别人说,二鲍一定觉的对方是在吹牛逼。 虽然郭嘉说出来,也跟吹牛无二,但碍于身份,二鲍还是选择相信他。 …… 各地的驻将回复很快便收集全了,全都摆在荀彧的桌案上。 曹仁一听荀彧那边已经有了下面各县的回复,便急急忙忙的来找他。 看到他的时候,却见荀彧的桌案上摆放着两大摊简牍。 荀彧笑着指了指桌案上的简牍,对曹仁解释道:“刚刚才分出来,左面的这些,是请命来许昌协防的,右面的这些,则是不想来的。” 曹仁恍然的“哦”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这便把那些主动请缨的县兵们召集过来?” 荀彧微微一笑,抬手指了指那一堆“主动请缨”前来的人写的简牍,道:“这些人……不要。” 说罢,他反手指了指另外一堆简牍:“召这些人来。” :。: 第七百八十一章 进攻曹仁 荀彧的举动,让曹仁感觉到非常的费解。 这是玩的什么路子? 想要来的不让人家来,不想来的逼着人家来? 这么任性的吗? 迎着曹仁不解的眼神,荀彧为他解释道:“其实,荀某主要考虑的是,这些人可信不可信。” “什么可信不可信?” 荀彧淡淡道:“当此时节,中原各县召上来的兵将,战力和数量倒是在其次,但关键的则是可用!要确保他们不会对许昌图谋不轨,这样才能放心大胆的去用,不然外有强敌,内有祸患,城池早晚必失矣。” 曹仁也非等闲之辈,他闻弦而之雅意,立刻就想到了更深的一个层面上。 “荀公的意思是,这些人当中,虽然有人是真心实意的来协防许昌城,但是也会有人受到陶商的蛊惑,暗中勾连陶贼,会对咱们不利?” 荀彧点了点头,道:“怕的就是这个,因而荀某才找了那些不愿意回许昌城的,他们或许战意不高,但相对安全许多,没有那些坏心。” 曹仁皱眉道:“可若是这些人有些愿意来协防的原因,是想乘机归降陶商呢?” 荀彧哈哈大笑道:“这些不来许昌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不怕陶军,真有胆略想保守住县城的,此等人可用!另一种就是像将军说的一样,只等陶商大军来了,再观察风向,根据时势选择投奔于谁,此等碌碌小人,就算是来了,难道将军还镇不住他们,不伤大雅!” 曹仁低头一寻思,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反正论及智谋,论及揣测人心,一百个自己也抵不上他一个荀彧。 他怎么安排,自己怎么听就是了。 …… 两日之后,二鲍在相黎县,收到了由许昌发来的正式征调军令。 不过信上不是让他们去许昌,而是让他们去陈留驻扎。 二鲍急忙请来了郭嘉。 郭嘉看到调令的时候,先是微微一笑,接着长叹口气:“一半一半。” 鲍韬不明所以的道:“什么是一半一半?” 郭嘉笑着为他解释道:“一半是我猜对了,这所谓的询问之法果然是荀彧的诡计……但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没把你们召往许昌,而是让你们去陈留……这倒是有点意思。” 鲍韬和鲍忠的脑袋如同浆糊一样,凭他们的智慧,着实是理解不上去呀。 郭嘉慢步在帐内来回走了两步,道:“荀文若啊荀文若,他果然是分城而守,抓住几个城池,用以挽救整个中原的局面,果然厉害……也好,那我就跟你好好斗上一斗。” 说罢,却见郭嘉转头看向鲍韬,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奔着陈留城去,我看看荀彧接下来,还能使出什么手段!” 鲍忠一听这话,不由有些哆嗦。 这小子要跟我们一起去? 这不是闹呢吗! 他可是陶商麾下的第一谋主啊,若是让人认出来了,他岂不就是个死? 而自己兄弟,也得不到什么好去! 鲍忠的喉头一滚,轻轻的咽了一口吐沫,道:“郭先生,您是陶丞相麾下的嫡系,若是到了陈留,万一让人给认出来,却是该如何是好啊?回头我们跟丞相该如何交代啊?” 郭嘉寻思了一下,道:“这倒也是。” 他转过头,四下看了一圈之后,最后指着一名大胡子侍卫道:“你,过来!” 那大胡子闻言顿时一愣,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郭嘉面前,膀大腰圆的汉子犹如一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 “拿刀来!”郭嘉懒洋洋的说道。 大胡子男子顿时吓的腿脚发软。 “先,先生!我没什么过错啊,您为何要杀我?我原先都没跟你说过话!” “别乱动!谁要杀你了!”郭嘉皱了皱眉头,揪住大胡子的长胡子,用刀切下了几段。 切完之后,郭嘉笑嘻嘻的将大胡子比划在自己的下巴上,仿如凭空长出了三缕长须,道:“怎么样?这样是不是就看不出来了?” 二鲍见状不由擦汗。 这郭先生…… 你是当曹军的人都是瞎吗? …… 四日后,陶商的金陵中军抵达了中州之境。 放眼望去,一马平川,黄土大地,好一片大美山河。 收了中原,天下则尽归我手。 陶商紧紧的握了握拳,仰头闭眼,嘴角露出了一丝快慰的笑容。 “报!” 不多时,便见裴钱纵马来到了陶商的身边,禀报道:“丞相,敌军的东向已经探查清楚了。” “怎么样?敌军如何部署的。” “曹仁在陈留,荀彧在许昌,曹昂在东郡边境,扼守住三座大城!” “他们居然没有把兵马都屯扎在许昌一城?”陶商疑惑的摸着下巴,道:“拿皮图来!” 少时,却见裴钱把地图拿来,陶商原地坐下,展开仔细研究。 “曹仁和荀彧,挺有两下子啊。”陶商笑了笑,道:“三地彼此距离不近,且都是大城,且彼此都占据了另外两处向北方和西方的进军粮道,我就是拿下了其他的城池,但时间长了,也是没什么大用。” “丞相,那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裴钱问道。 陶商寻思了一下,道:“先牛刀小试一下吧,进攻陈留!兖州之地,目下以曹仁最为厉害,只要是攻克陈留,打败曹仁,那就算是平定了中原的一半。” “诺!” 陶商的大军,随即向曹仁所在的陈留而去。 而曹仁早已经是在陈留枕戈待旦。 陶商抵达之后,随即命许褚,甘宁,周泰,蒋钦四人为前驱,率领攻坚军对城池展开了激烈的进攻。 但曹仁却早有准备。 城池之上,弓弩,石块,还有烧的滚烫的金汁……统统一股脑的扔向了进攻城池的金陵军。 金陵军在四名战将的带领下,反复进攻了四次,其中两次登城,却终究没能够拿下城楼。 曹仁的防守,最终还是起了作用。 任凭你派出什么猛将,什么精兵,我自岿然不动! 两个时辰之后,金陵军终于不再尝试工程,悻悻的退了回去。 而许褚的身上也中了一记投石,幸亏他躲的及时,不然只怕是会被砸的脑浆迸领。 面对属相是王八的曹仁,陶商颇有些无奈。 看来,这陈留一时半会是拿不下了。 () 第七百八十二章 三枚钉子 面对犹如王八盖子一样的曹仁,陶商不由的有些望城兴叹。 曹仁这王八蛋,若是论及野战,他就算是再有本事,陶商相信凭借着金陵军的勇猛,他一个能拾掇曹仁十个。 但他躲避在城池里,这就有些不太好弄了。 曹操近些年统治中原,也是将几座重要的大城加固的如同铁桶一般,一般人想要将其攻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陶商也未必就是拿他们没有办法,只要能将城池长期包围,并迁延时日,早晚能把这些钉子挨个拔出。 但陶商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他目下虽然势力强大,但天下皆敌,主力兵马可能需要随时进行调动,在一处地方过于迁延日久对于战略来说,并不是很好。 中原之地,对于陶商来说,意义也不一样。 只要拿下了中原,陶商所掌控的河北,江南,徐州,江淮等地,才算是真正的连成一片,他便是真正的霸业将成,到时可以全面的向曹刘等势力施压,而且也可以将曹操和三刘等人的联系切断开来,分而治之。 但曹仁的防守实在是太严密了,严密的让陶商感觉到蛋疼。 看着城头上,全副武装的曹军士卒,陶商心中不知为何,感觉颇有些不舒服。 这可恶的曹仁。 陶商寻思了一下,随即打马,率领一众人等来到城池之下的攻击范围外,遥遥的冲着城墙上喊道:“子孝将军何在?可否出来答话?” 少时,却见曹仁出现在了城头,他浑身裹着厚重的蓝色甲胄,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看着远处城下的陶商,先是重重的发出了一记鼻音,紧接着又啐了一口:“哼……呸!” 虽然知道曹仁根本就不会答应,陶商还是试着喊了一句:“曹仁,躲在城里算什么能耐,敢不敢出来与我麾下的将士一对一的决一死战?” 曹仁:“哼!……呸!” 陶商道:“不敢?好吧,那你敢不敢出城,和我一对一的决一死战?” “哼!……呸!” 陶商又冲着曹仁喊道:“还不敢?那你敢不敢出来和我爹一对一的决一死战?” “哼!……呸!” “你敢不敢出来跟我四岁的儿子决一死战?” “那好吧,你让你儿子出阵过来!看我砍翻了他!”曹仁在城头上忽然改了口风。 “呸!”陶商狠狠的啐了一口:“想得挺美……这人没救了,撤!” …… 陈留没有打下来,陶商寻思了一下,又转战去了许昌。 许昌的城池也非常的坚固,虽然荀彧在用兵防御的策略上远远不及曹仁,但是有一点荀彧却是远超曹仁。 那就是他在许昌的人望! 整个许昌城内,全民皆兵,无论是普通百姓,商贾生意人,士族大家,所有人出人的出人,出力的出力,出物资的出物资,将许昌城给防守的水泄不通,其防御力比陈留城更是顽强。 许昌城的百姓之所以这么上下一心,并不是因为曹操,反倒是因为荀彧! 如今的荀彧,在许昌城的声望,已经是超越了曹操不少,可以说很多百姓和士族只认颍川荀氏,反倒是不认曹操。 经过了一个时辰的进攻,陶商决定暂时歇兵。 收兵回了帅帐,负责攻城的麴义忙对陶商道:“陶相,许昌城池虽然坚固异常,但却不是攻不下来,只要再给末将多一些的时间,末将一定能拿下这座城池!” 陶商摇了摇头,道:“还是暂且算了吧,许昌城草木皆兵,咱们若是攻城攻的太紧,一时不慎惹了众怒,失去了许昌民心,颇有些得不偿失的。” 麴义闻言着急了,他道:“为了民心,却是放弃了城池,这仗还怎么个打法?” 陶商仔细的寻思了一下,道:“绕道,去濮阳,看看曹昂有什么手段?” 麴义在旁边听的无奈,虽然以他的性格,还是认为暴力是解决问题的最直接的方式,但他拗不过陶商。 许昌城的民心紧紧的跟随着荀彧,可谓众志成城,陶商若是加强进攻力度,只怕会伤了士族和百姓,对许昌造成巨大伤亡,到时候豫州民心尽失,这可绝不是陶商想要的结果。 他需要想的实在是太多了。 …… 三军又开始兵发濮阳。 濮阳成的守将是曹昂,曹昂和陶商差不多大,如今也到了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了。 辅助他守城的人是曹军的下一代精英曹休和夏侯尚等人。 这两个人在历史上都是赫赫有名的将领,是曹魏名将,本领非凡。 濮阳的城池高大,跟许昌城差不多,但陶商觉的,以曹昂的本领和号召力,绝对不可能达到荀彧的程度。 但事实证明,陶商想错了。 他派遣张郃,高览,纪灵,臧霸督军去打濮阳城,但得到的回复竟然是,城没打下来。 根据张郃的回报,城池似乎比曹仁镇守的陈留还难打。 陶商这次真是有点不高兴了。 曹仁镇守的城池难打,他能够理解。 但曹昂才多大年纪?就算是有曹休和夏侯尚辅佐,又能怎地? 居然连他们都拾掇不下,太跌份了。 “你们在这玩的什么?”陶商不满道:“连曹昂都拾掇不下?我金陵军的将士,现在已经水到这种程度了么?太让我失望了。” 几名将领一个个脸红的不行。 张郃拱手道:“丞相恕罪,末将等虽然办事不利,但敌军确实相当厉害,我等确实已经尽力了……” 高览哭丧着脸道:“丞相,您是不知道啊,曹军的防守严密,而且防守的战术相当强悍,我们也换了好多攻城方式,但就是打不下来啊!” 陶商闻言皱了皱眉:“曹昂有这么厉害?还是曹休和夏侯尚有这般本领?” 张郃闻言道:“回丞相,这事末将还特意派人打听了一下,据说曹昂等人虽然是城中的主将,但负责城防的人乃是一名年轻的将领,听说叫做郝昭,负责目下所有城池防务,也不知道敌方的城池如此坚固,跟这个人会不会有关系……” () 第七百八十三章 谋荀彧 听了张郃的话,陶商彻底是没什么想说的了。 论及防守能力,郝昭这个人确实很有一手,在陈仓防御蜀汉丞相,让诸葛亮对其束手无策。 这样的人现在居然出现在曹昂的身边? 看来城池攻不下,却也可说勉强在情理之中。 不是张郃他们不卖力,他们这次确实是碰到了茬子——一名极为厉害的擅守之将。 “你们几位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陶商吩咐他们道。 少时,四名将令下去了,陶商看向一直坐在下方的陈登:“荀彧和曹仁倒是挺厉害的,把这三座城池紧紧固守,而且都有点手腕……这事着实是有点棘手。” 陈登捋着须子道:“陈留,许昌,濮阳各处占据中原要道,若是要全据中原,则必须要攻克这几座大城,不然我们即使拿下了其他的郡县,但这三座城池把住要道,如鲠在喉,这中原之地,我们也拿不稳当。” 陶商闭上眼睛,轻轻的用手指敲击着桌案道:“可总要选出一个突破口才是。” 陈登寻思了一下道:“三处城池,我们还是以最难啃也最重要的为主,方能打开局面。” 陶商道:“依你之见,哪一处城池最为主要?” 陈登很是沉稳的道:“许昌城,荀彧!” “为何?” 陈登笑道:“颍川荀氏声名素著,响彻豫州,而荀彧本人更是人杰,如今看来,不仅仅是颍川人心归附,就连中原的人心也大多在荀彧身上,所以破许昌,拿荀彧,才是当前的当务之急。” 陶商用手轻轻的揉着鼻梁子,道:“听你的意思,是咱们要想办法先收服荀彧,拿下许昌城?” 陈登道:“正是此理,当年丞相为了荀彧,不是也做过一些布局吗?” 陶商慢悠悠的道:“理倒是这么个道理,可问题是,想要收服荀彧,就要离间曹操和荀彧的关系,这两个人的关系犹如铁板一块,当年我做了不少的事情,也没让曹操彻底的放弃荀彧,如今这么仓促,能成功吗?” 陈登道:“当年的事情,是丞相让我和郭嘉操办的,这些年,我对荀彧和曹操之间的事亦有所关注,事实上,曹操当年就对荀彧起了疑心,但为了他身后颍川世家的背景及其能力,故而权且相让,但实则这些年,曹操明里暗里的一直在防着他。” 陶商寻思了一下,道:“当年我对曹操和荀彧是稍稍的用了一点离间计,这也隔了多少年了,难道曹操心中的疑惑还在?” 陈登暗道你那叫稍稍用计吗?你当年多损啊! 陈登道:“根据我这么多年对曹操的了解,此人乃是当世枭雄,心思极重,平日里他或许不会想到当年的事,但是只要我们操作得法,想必一定会勾起他当年的疑心,更何况……属下这些年一直在派人打探荀彧的动作,其实在他的心中,也有一个死结。” 陶商其实也知道陈登口中所说的死结是什么,他寻思了一下,随即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不妨试试吧。” …… 陶商的兵马这一次没有动弹,而是留在了濮阳城,并隔三差五的对濮阳城进行强攻。 陶商麾下毕竟是兵多将广,就算是曹昂有郝昭的辅佐,但面对这样的攻势,还是压力十足。 在两军的攻防战之中,濮阳城出现了好几次的险情。 濮阳城的情况,自然是传到了荀彧和曹仁那边,但是他们都没有什么动作。 毕竟,三人在分别驻守三座要城的时候曾经约定过,无论中间发生过什么变化,都不会驰援对方的城池,只是紧咬牙关驻守,拖延到曹操的大军平定关中,撤返中原来。 这是荀彧目下唯一能做的事情。 但是很快,事情就往超乎他想象的方向发展了。 天子刘曦的敕封特使,骑乘着特使的马车,带领着仪仗队伍来到了许昌城下。 他们是来办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的。 天子有诏,荀彧开城接旨! 此事如同晴天霹雳一样,轰击在了荀彧的天灵之上,久久的不能平息。 虽然如今天下有两个皇帝,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讲都算是正统的皇帝。 荀彧从来也没有承认过哪个是正统,但也绝对不敢否认其中任何一个的地位与存在。 这城门,开还是不开? 开了,回头自己如何向曹司空解释? 不开? 那是汉室皇帝的诏书,先帝的长子! 他代表的是汉室江山……虽然只有一半。 而更让荀彧心焦的是,这一次天子派来的使者,居然是自己的同宗兄弟荀谌。 这城门到底是开还是不开? 天子诏书到底是接还是不接? 荀谌也不着急,他只是令人在城门外搭建了一个天子使者的简易帐篷,用以栖身,静静的等待着荀彧的回复。 而城外除了荀谌一行人之外,却无金陵军的一兵一卒。 荀彧心中多年的犹豫和矛盾在这一刻算是彻底的暴露了出来。 对于他来说,曹操是他的主公。 但是他真正想要报效的,其实是汉室的朝廷。 陶商和陈登,对付这位当世智者,只用了很简单的一步戏码,就把荀彧逼到了角落里面。 并不是荀彧的智谋不及陶商和陈登,只是他脑中的执念,为他设置了障碍,让他即使知道怎么做最有利,也不能如此进行。 这对于荀彧来说,无异于最大的悲哀。 经过了一番无奈的思考之后,荀彧最终还是打开了许昌城的城门,迎接天子的敕封使者入城。 天子的诏书很简单,念荀彧多年来整治中州有功,有利于汉室朝廷,特敕封为司徒。 司徒的名爵跟曹操已经一样了,荀彧当然是不肯接受,坚决推辞。 见荀彧是这样的态度,荀谌也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诏书交给了荀彧,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 荀彧想要把诏书交还给荀谌,荀谌却也只是道:“兄长勿要如此,按照规矩,您若是不想当这个司徒,需要亲自作书上表朝廷,我带回去交给天子,方可收回成命。” 荀彧心中大骂天子才不到五岁,能看懂个狗屁,我给他写那玩意干甚? 这分明就是陶商的离间计,可荀彧偏偏还不能说破。 “既然如此,那我这便立刻作书去。” 荀谌似乎并不着急,他静静的打量了一会荀彧,叹道:“兄长,多年不见,你当真是憔悴了不少,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 :。: 第七百八十四章 阳谋离间 荀谌的话让荀彧心中很是感动。 即使多年不见了,但兄弟就是兄弟,这短短的一句问候,就能让荀彧听出荀谌的话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的。 他的心在那一瞬间就软了。 “友若,你先前乃是侍奉袁绍,如今归附在陶商麾下,可还习惯吗?”荀彧也是出言关心他。 荀谌叹气道:“我虽然不曾侍奉一主而终,但天幸陶丞相对我不错,且如今我也算是天子坐下之臣,如今看来,倒是也不错的归宿。” “天子坐下之臣?”荀彧皱了皱眉,道:“如今你们那所谓的朝廷,终归还是在陶商手中的,你算什么天子之臣?” 荀谌摇了摇头,道:“兄长这话就有些偏激了,毕竟天子年幼,若是不靠陶相辅佐,以天子如今的年纪,又如何掌管百事,又如能能够平定伪朝?若是天子由曹司空辅佐的话,难道曹司空就能让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掌管这天下大事吗?” 这一番抢白,生生的把荀彧给整不会答了。 人家这话,真没毛病,丝毫没有强词夺理。 天子年幼,这是不争的事实,你拿什么跟他掰扯也没用! 却见荀谌突然长叹口气,道:“兄长,你的志向是什么?” 荀彧没想到荀谌会突然问他这种话。 却见荀彧苦笑着道:“我的志向是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荀谌仔细的看着他,认真道:“兄长是想成为改朝换代的开国功臣乎?” 荀谌这一句话,差点没把荀彧诓的跌倒在地上。 你听听!你听听!这说的也算是人话? “我什么时候相当改朝换代的功臣了?”荀彧咬着牙,气冲冲的瞪着荀谌道。 荀谌一样眉毛:“不想当改朝换代的功臣,你跟着曹操作什么?” 这话可就是有点过了。 荀彧的语气变的严厉:“只许你跟陶商,为何就不许我跟司空平定天下?为世间造福?” 面对荀彧的暴躁,荀谌却一点都不显焦急,他只是淡淡笑道:“兄长,你弄错了,我跟着的人,不是陶丞相,而是朝廷……当然了,你或许说,当今天下,并非只有一个朝廷,不错,我承认,南边的荆州还有一个,伪天子刘琼亦是先帝之子,你若是在伪朝供职,我也可勉强说你是扶保汉室,只是被蒙蔽选错了正主而已……但曹操有什么,他在两个朝廷之间左右摇摆,来回逢源,他想扶保的人到底是谁?这点你想过吗?弟不觉得你没有想过!” 荀彧的呼吸明显变的有些急促了。 “难不成,你是认为曹操可以取代先帝的两个儿子,成为这天下共主?到时候你便是曹氏的开国功臣了?” “你放屁!”荀彧终于爆发了:“你胡言乱语什么?信不信我现在立马找人砍了你!” 荀谌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哀働之色:“兄长,为了曹操,你现在居然连朝廷的使者都敢杀了?” “我……你!”荀彧哑口无言,满面通红。 “唉~~!兄长,我先告辞了,我在城外等你,等你写完奏章,向天子表示不当这个司徒之后,便去城外找我吧。” 说罢,荀谌向荀彧拱了拱手,转头向外走去。 走了几步,却见荀谌突然止步,转头看向荀彧:“颍川荀氏,忠贞之名素著天下,世受汉禄,我不希望荀氏数百年的清誉,毁在兄长一个人的手上,以免百年之后,你连祖坟都入不得,请兄长三思。” 说罢,不再看他,转头离去,只是留下荀彧一个人,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荀彧的脸上则是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两行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落,泪珠的颜色异常清澈。 荀彧蹲下了身体,捂着脸,竟然发出了呜呜的哭泣。 少时,却见他仰天叹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大汉的朝廷偏偏安在他徐州,安在他荆州,就不能在这许昌扎根落脚呢!为何?!” …… 第二日,荀彧写好了上奏的表彰,言自己能力不足,不堪大任,请辞司徒之位。 因为身份和道德的关系,荀彧决定亲自出城将这封表彰送到荀谌的手中。 毕竟他现在是朝廷的使者,荀彧从小受到的教育以及耳渲目染,决定了他不会对任何与汉室朝廷有关的人不敬。 荀彧率领一支全副武装的兵马,来到了荀谌的行营,派人进去通禀,说是自己前来交付给朝廷的奏书。 少时,却有人来迎接荀彧,说是朝廷特使荀谌正在帐内等候。 荀彧轻轻的哼了哼。 都是同胞兄弟,他如今当了朝廷使者,架子居然就这般的大了……还帐内等候? 荀彧心中不爽,但还是跟随着引路人走了进去。 进了帐篷,荀谌没有看到,但是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名相貌俊朗,嘴角挂着阳光笑容的年轻人。 荀彧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陶,陶商?” 陶商站起身,探了探袖子上的灰尘,笑道:“我觉得在这种场合,文若先生或许称呼我为丞相,更为妥当一些。” 荀彧的眼神飘忽,开始迅速的打量着帐篷内的情况。 “别看了,放心,这帐篷里没有别人,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扣下你,古语有云,君子者,从不办鸿门宴也。” 这哪个古人说的? 荀彧听了这话,眼珠子开始咕噜咕噜的转,似乎在寻思着什么事情。 陶商很轻易的就看穿了他的想法。 “文若先生不用白费心机了,陶某既然敢暗中前来,那必然也是做好了十成的准备的,你是杀不了我的,咱们还是和平相处的好。” 荀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放下了适才的那个念头。 他定定的看着陶商,沉淀了一下不安的心情,道:“陶丞相来此,不知所谓何事?据荀彧所知,咱们两方,眼下还在交战吧?” 陶商点了点头,道:“交战虽然是交战,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朝廷敕封荀先生当司徒,荀先生为何不当?” 荀彧淡淡道:“我不当的原因,想必丞相心中自然有数,如此简单的离间之计,荀某还是能够看得出的,还请丞相不要小瞧荀某。” 陶商迈步走到荀彧身边,笑道:“有的时候,智慧并不能解决一切的问题,很多事情你能看明白,可惜却偏偏无能为力,陶某今日就是要跟先生赌上一赌,我就是要离间你和曹操,而且还是纯纯的阳谋,先生觉得我会不会成功呢?” 第七百八十五章 曹操的疑心 听了陶商的话,荀彧当场差点没被气抽过去。 这话说的也未免太狂了吧? 这不是摆明了在找茬吗? 自古以来,天下所有的智者在使用离间计的时候,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生怕被离间的人察觉出什么不对头,以免功亏一篑。 可问题是,这姓陶的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他居然当着被离间者的面,把他的计划赤裸裸的说了出来。 你设计我没关系,但你把我当蠢货耍,这就有点欺负人了! 看着荀彧不善的眼神,陶商不由得乐了:“文若先生不信?” 荀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那份推辞的奏章上递到陶商的面前,道:“这是在下的的上奏,还请丞相转为交给敕封使者,转呈天子,荀彧人微言轻,着实是坐不得这大司徒之位。” 说罢,对陶商作了一揖,就要转身离去。 “文若先生稍候。”陶商的声音从荀彧背后传来。 荀彧皱了皱眉,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转过头,看向陶商道:“丞相是打算留下我吗?” 却见陶商笑道:“文若先生误会了,陶某如何会行此等不义之事,我送送你。” 一听这话,荀彧的脸瞬时间就白了。 “不,你送我干什么?我不用你送?” 陶商微微一笑,道:“先生这是怕了?不敢和陶某对赌?” “你……” 荀彧的话还没等说完,却见陶商已经用手跨过肩膀,搂住了他,道:“走吧,我跟你一起出去!” 荀彧的力气不如陶商,如何也挣脱不开,只能就这样被陶商连拉带拽的拖出了帐篷。 帐篷外,那些随同荀彧一起前来的侍卫们一看到这种情形,顿时傻眼了。 而与此同时,陶商的帐篷后面密林中,出现了一支全副武装的精锐虎卫军,他们在不远处静静的观察着,以免许昌城那边有什么不良的举动。 两方之间,彼此之间顿时露出了一股诡异的气氛。 陶商却是没管那一套,他只是如同遇到了好久不见的老友一样,搂着荀彧的肩膀,将他送到帐篷的门口,满面都是和煦的笑容:“文若先生,以后要是有空,还请多到金陵城那边走一走,我对先生深幕已久,着实是希望日后和先生能够多有交流。” 荀彧无可奈何的道:“陶商,你当真觉的这么浅薄的离间之计会有用马?” 陶商嘴角的笑容更深刻了:“会,当然会,为什么不会?先生对曹操,就真的那么有信心?” 荀彧哼了哼,道:“当然有信心,曹公乃是天下英杰,自然是……” “自然会希望看到你有朝一日在他和汉室中间做一个正确的选择!” 陶商说到这的时候,二人已经是离荀彧的队伍不远,却见陶商忽然转过身……给了荀彧一个大大的拥抱! 在场的人,包括远处许昌城头上的人,都瞅愣了。 这两个人,该不会是那种关系吧?……咦!太恶心人了。 荀彧被陶商抱住,脸都要绿了。 少时,却见陶商放开了荀彧,然后对她笑道:“先生,多多保重。” 荀彧阴沉的看着他,忽然道:“你适才之言的意思,是曹公与汉室非为一体?” 陶商点了点头,道:“这点浅显的道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那你姓陶的,就跟汉室是一体的吗?” “当然,当今天子可是我大外甥。”陶商笑呵呵的冲着荀彧摆了摆手,不在多言,转身走回了自己的队伍。 荀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亦是走向了自己的侍卫们。 而此时此刻,远处的城头上,却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正紧紧的盯着城池下的情况。 陶商与荀彧之间的举动,全都落在了那个少年的眼中。 少年年纪虽小,但瞳孔中的色彩却显得很阴沉,脸上则是完全是不符合他年纪的表情。 “二公子,城上风大,咱们还是下去吧。”一名侍从劝道。 那少年却并不领情,他只是紧紧的看着远处城下的情况,忽然道:“立刻派府里的亲信来,我要给父亲送一封信。” 那侍卫闻言一愣,接着有些犹豫的道:“公子,司空曾说,他这次出征……只允许长公子,子孝将军,文若先生三人有事对其单呈奏事……” 年轻公子很是霸道,回手直接给了那是侍从一巴掌。 “混蛋,我怎么做事,难道需要你教?赶紧给我找人来。” 侍从哆哆嗦嗦的点头去办事了。 年轻公子又转头看了看城下,最终鼻里哼了一声,转身走下城楼。 …… 与此同时,曹操正长安和张鲁军激战。 论及战力,汉中军自然远非曹军对手,特别是五斗米教的教众在一定程度上来讲,作为道士的能力远远强于他们当士兵的水平,虽然有大将张卫,杨任,杨昂等人坐镇,再加上李儒在暗中出谋划策,但张鲁军依旧是远非曹操的对手。 曹操亲自坐镇,在长安城下,大破汉中军,庞德和阎行,马超等关中宿将为前部先锋,将张鲁军打的节节败退。 五斗米将教众最终只能放弃攻打,转攻为守,向着西线的战场撤离。 曹操又分李傕,郭汜,樊稠等人北上三河,抗击牵招,田豫等人的河北军众,以解这两面夹击的困境。 在曹操的心中,他自认为只要不碰上陶商,就是天下无敌。 关中的形势一片大好,但后方的讯息却让他头疼,给他添堵。 陶商的大军尾随其后,进入中原境内,偷袭他的老巢。 曹操气的牙牙痒。 姓陶的着实是卑劣之极,自己刚一动地方,他立马进入兖、豫境内,对中原下手。 这不是纯粹的卑鄙小人吗? 幸亏曹仁,荀彧,曹昂等人坐守三城,方可阻挡住陶军,保住地盘不失。 但即使是如此,曹操的心情也是极为忐忑,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毕竟,他也不知道荀彧,曹仁他们到底能坚持多久。 但是很快,曹操就得到了一个更闹心的消息。 这个消息是他的二儿子曹丕暗中送来的。 是关于荀彧和陶商见面的消息。 第七百八十六章 卸掉权力 陶商此时此刻,正和许褚,荀谌等人率兵返回濮阳军营。 半路上,许褚丝毫不予掩饰,充分的展现了自己智商不够用的一面……使劲的问这问那。 “丞相,咱们这一次当真能够离间曹操和荀彧之间的关系吗?” 陶商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转头看向荀谌,道:“友若先生觉得这事成功的几率大么?” 凭良心说,荀谌对这件事也并没有什么把握。 但他这个人还是非常讲道理的,当初陶商留下了袁氏一脉,对于他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恩惠,所以为了回报陶商的仁慈,他也是非常尽力的为陶商办成这件事。 不论结果如何,他都是尽力了,而且在他的角度,他觉的这事对他兄长荀彧有好处。 “丞相,这一次,咱们虽然使用的阳谋离间,但依照我对我兄长的了解,他一定是会受到触动的,我兄长自幼便立志入侍,光大荀氏,辅佐汉室……这是他前半生的志气,绝非旁人能够轻易触动,这次事情就算是他明白咱们的心思,他却也过不了自己心里的这一关。” 陶商点了点头,道:“友若先生的意见,我非常赞同,不同的计谋和不同的策略,用在不同的人身上就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说罢,他转头看向许褚:“你听明白了吗?” 许褚虎痴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不甚明白!” 陶商长叹口气,解释道:“那我这么给你解释吧,这条计谋,主要是针对那些对朝廷有真正忠心的人,对汉室真正有感情的人,这计谋放在他们身上,才会有用,比如荀彧……但若是放在郭嘉,陈登那种没皮没脸,不长心的人身上,恐怕就不会这么好用了。” 许褚恍然大悟:“你要是早这么说,那我就了然了。” 却见一旁的荀谌突然转头对陶商道:“丞相,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丞相若无要事,在下想要返回徐州了。” 陶商点了点头,道:“你回徐州吧,收拾一下行囊,然后启程去邺城。” “邺、邺城?”荀谌一下子有些傻了。 这什么意思?让我回邺城干什么? 迎着荀谌迷惑不解的眼神,陶商笑道:“河北目下已经趋于安定,眼下需要有志之士前往,一则继续替我安定民心,二则发展内政,加强商业流通,开垦土地等等……” 说到这,却听陶商道:“颍川荀氏乃是大族,英才甚多,曹操用荀氏治许昌就是一个英明的决策,而我用先生治邺城,仔细想想,却也不晚吧……” 荀谌沉默了一会,方才道:“可我是袁氏的旧臣……” 陶商伸手打断了他的话头,道:“陶某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荀谌深受感动,最终答应按照陶商的安排去邺城。 颍川乃是人杰地灵之所,而荀氏又是个中翘楚,安排荀谌去治邺城,待平稳之后,便可以慢慢恢复启用河北当年的那些旧臣,重新恢复河北当年的富庶形态。 金陵城,苏州城,杭州城,现在已经是富庶之城,下一步陶商打算开发潜力巨大的河北,这第一步,就是要让邺城和北平成为北方的经济重镇。 …… 就在陶商筹办这一切的时候,曹操在长安也是闹心的不行。 他二儿子曹丕给了他一封密函,信中详细的叙述了许昌城内,荀彧身上所发生的事情。 曹操当夜嘴角就多了好几个大疱。 他这一次是真的上火了。 思虑了一宿之后,曹操找来了贾诩,把这件事跟他详细叙述了一遍。 贾诩沉默了好一会之后,方才淡然道:“司空,依老夫看来,这不过是陶商的离间之计,”还请司空不要怀疑荀君才是。” 贾诩说的不深不浅,他不会落井下石的去害荀彧,但也绝不会拼死的替荀彧担保。 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敏感,他只能是以自己的角度将真话说出来,对于他来说,这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曹操跟贾诩没有说几句话,随后便让他暂时出去了。 荀攸,程昱,满宠都是和荀彧关系极近的,问他们肯定是不行。 而贾诩又只是点到为止,不肯深说。 曹操思来想去,最终却也只能是向一个人询问。 这个人就是刘晔。 刘晔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汉室宗亲,他跟汉室的亲密程度,想来还是比荀彧要的高多,所以说,在一定程度上来讲,刘晔的话,也相对的要更有一些话语权。 刘晔看了曹操递给他的信之后,平心静气的思虑了一会,道:“依照在下平日对荀君的了解,荀君对汉室的忠心是极高的,而他对司空您亦是极具忠心,其实最难办的,就是这样的人,咱们摸不清他对汉室的忠心程度到底是不是要高过司空……需知,汉室朝廷目下可是分别掌握在陶商和荆州刘氏的手中!” 曹操深吸口气,道:“若不是因为这天下有两个朝廷,只怕文若早就离我而去了。” 刘晔感慨的点头道:“眼下时局错从复杂,司空若是摸不准文若公的脉络,不如权且将许昌城的权柄交付于旁人手,待长安平定,回返中原之后,再做处置,如何?” 这话确实说到曹操的心里去了,他仔细的捉摸了一下,道:“可行!” …… 数日之后,便有曹氏的宿将曹洪暗中带领一支兵马,火速赶回到许昌城下令去了荀彧的全部职权。 许昌城外撒此事并无陶商的一兵一卒,他的大部分兵力都聚集在曹昂和曹仁处,而许昌城则是一片幽静,毫无战事的表现。 这样的情形,任凭谁看了,都不免心中疑惑。 曹洪只是奉命前来缴械荀彧的所有权利,但却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曹操也并不想把这件事跟曹洪说,毕竟他日后还想挽回自己和荀彧之间的关系,只是眼下事急从权,曹操要先把危险因素扼杀在摇篮里。 曹洪进了城,来到荀彧的府邸,取出曹操的令牌,并向他陈说了曹操的命令。 “文若公,对不住了!许昌诸事,目前全权由末将带领,还请文若公不要见怪!” 荀彧只是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他随即取出印绶和虎符,交给曹洪,并向他陈述了许昌城目下所有的情况。 曹洪听的很认真,就差从怀里掏出个小本本记上了。 虽然荀彧把目前的情况给他解释的很明白,但曹洪心中还是没弄明白,既然陶商眼下大举攻打中原,那这重镇许昌城,怎么却稳如泰山,没有一兵一卒来攻打? 第七百八十七章 曹氏叔侄 荀彧心中很是不舒服。 他能理解曹操的心思,虽然曹操还是很倚重自己的,但在这种关键时刻,特别是自己还跟陶商所管辖的朝廷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之后,曹操是不可能让自己独掌许昌的军政大权的。 但理解归理解,心里不舒服归心里不舒服。 曹操只是派遣曹洪来收缴了自己的权力,却连一封书信都没有。 哪怕他让曹洪传话骂自己几句也好啊。 但这些统统没有,曹操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平静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曹操或许在很久已前,对自己就已经起了疑心了,可能早在多少年前曹操就已经不信任自己了。 一想到这里,荀彧的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之感。 想起了陶商前番跟自己说过的话,荀彧感觉自己真的是在被姓陶的“啪啪”打脸。 自己跟陶商的对赌,居然真的是自己输了。 但就算事实如此,荀彧又能怎么办呢? 他只能继续忍耐,等待这一切结束便是了。 …… 曹洪前往许昌的消息,自然是瞒不过校事府的探子,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陶商的军营。 陶商一听是曹洪来了,心中不由大喜过望! 大事成矣! 曹洪的脾气暴躁是出了名的,若是派遣一个冷静的人回来替荀彧主持大局,这事或许还比较难搞,但若是曹洪回来,陶商相信自己的胜算一定是又大了几分。 其实曹操也并不想派曹洪回来,但许昌事关重大,曹操必须要派遣亲信家族的人驻守才能够安心,毕竟已经出了荀彧这么一个前车之鉴了。 夏侯惇已经死了,夏侯渊目前在前哨军阵,跟曹操关系最近的曹氏宗亲,扒拉来扒拉去,也只有曹洪才能让曹操放心。 说实话,这事对于曹操来讲,也是无可奈何。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自己这个宗族弟弟的暴烈脾气,居然也传到了陶商的耳朵里,且会被他利用! “来人,来人!”陶商急忙招呼裴钱道:“把我珍藏的那本书拿过来,火速拿过来!” 裴钱领命而去,留下陈登在旁边看着他不明所以。 什么书啊?还值得这样的珍藏?三军打仗之时都还带着? 莫不是兵圣孙吴的传世之作? 少时,却见裴钱急急忙忙的捧着一下匣子来到了二人的面前。 在陈登疑惑的目光下,陶商打开了匣子,为他揭开了谜底。 陈登拿起匣中的简牍,疑惑的翻看了一会,不由的满面羞红,鼻孔中也开始大量的往外喷气。 “这、这不是小春文吗?”陈登有气无力的看着陶商道:“你出门领兵打仗,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个?” 陶商微微一笑,道:“军旅途中寂寞啊。” 陈登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他:“丞相,不是我说你,你家中有那么多漂亮的夫人和准夫人,在家的时候本来就容易伤身,出门在外就不要带这种东西了……泄了元气,对身体不好的,对家中的夫人也不好。” “谢谢你的好意,但这个小春文可是非同一般的宝物!” 陈登疑惑的翻开来看,奇道:“虽然写的还不错,但也并不是什么足可传世的文笔,还不至于说是宝物吧?丞相您未免太没见识,改天我给你拿两卷给你开开眼,让你知道什么才是这类书的传世之作。” 陶商笑了笑,道:“这书的水平确实一般,只得到了我几分真传,但你可知道,他的作者是谁?” 陈登疑惑道:“谁?” “曹昂!这是曹昂当年仿照我的作品,而复制出来的,曾送到我营中请我鉴赏,我当时便留下了一份手抄本。” “曹昂的手迹又能如何?也不过是……” 说到这的时候,陈登突然愣住了,他缓缓准头看向陶商,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字迹!”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接着都咧嘴笑了。 …… 曹洪在得到了荀彧对目下情况的解释之后,心中还是有一些疑惑,或者是不明白的地方,但他却不想在问荀彧了,而是告辞了荀彧,去问别人。 对于曹洪来说,眼下在整个许昌城内跟他最亲近的人无异于曹曹的儿子一家人。 曹操的长子曹昂,目前在濮阳城镇守,防备金陵军,城中剩下的人,只有曹操的那些夫人们,以及他其余的几个儿子们。 其中,岁数大些的,包括卞夫人所生的曹丕曹彰。 曹洪眼下也没有别的人可以询问了,他只能去问曹丕。 曹洪来到了司空府,下人匆忙进去禀报。 少时,却有曹丕代表曹府中的人出来,迎接曹洪。 二人来了正厅,分宾主之位坐下,却见曹丕对曹洪道:“子廉叔叔,你可是来了!你若是再玩来几日,只怕这许昌城早晚丧于荀彧之手!” “什么?什么?”曹洪一脸懵逼:“贤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可别吓唬我,我不经吓!” 曹丕露出了诧然的表情,道:“子廉叔叔,难道我给我父亲写的信,你都没有看到吗?我父亲也没把信中的内容告诉你?” 曹洪茫然的摇了摇头,道:“司空什么都没跟我说,你给他的信里说什么了?” 曹丕心中有点不太高兴,他给曹操写信的根本原因,是他想借着这个机会,打入曹军内部,让曹操高看自己,并重用自己,从而寻找机会入仕。 他本想借着荀彧的事情,立下一个大功劳,用以为近身之姿,但事实证明,曹操对这事好像并不打算种办,反而是有压的意思。 曹操把事情压下去,那他的功劳岂不就是被埋没了? 别看曹丕岁数小,但他的志气和野心可着实不小。 不过,幸亏回来掌控的人是曹洪。 等下曹丕不再有任何隐瞒,把从徐州使者来敕封荀彧为司徒的事情,再到荀彧在许昌城下,跟陶商勾肩搭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曹洪叙述了一遍。 当然,曹丕眼下的行为纯粹是为了一己私欲,当中不免有添油加醋的地方。 曹丕的话直把曹洪听的义愤填膺,满面通红,恨不能现在回去掐死荀彧。 “想不到荀老儿如此不要面皮,司空如此厚待他,他居然这般行事,贤侄儿,这次这事,你说什么都得帮我才是!” 第七百八十八章 曹丕出仕 对于现在的曹丕来说,最大的愿望就是赶紧入仕。 毕竟他的大哥曹昂已经进入了曹操麾下势力的核心范围,这让曹丕在某种程度上有些嫉妒。 都是曹家的儿子,他觉得父亲偏袒大哥好像多了一些。 这也难怪,曹昂是被曹操当做接班人培养的,跟他们这些弟弟的待遇自然是不一样。 但曹丕生来就不是一个甘于认命的人,他打从一出生就有着极强的攀比心理。 虽然表面上他一直装的谦恭孝顺,但那不过是表面。 在一定程度上来讲,他比英武大度的曹昂,更像曹操一些……比如说他的性格多疑。 但曹丕的年纪,让他们没有曹操那份能耐,能够很好的压制自己的这份性格弱点。毕竟他年轻,年轻人都好冲动。 多疑不可怕,有嫉妒心也不可抛,冲动更不可拍……但是一个多疑,有嫉妒心,还冲动的人,再加上这孩子特别能装,那就有些危险了。 曹操现在没有给曹丕入仕的机会,那曹丕就自己去找。 曹洪的邀请很显然就是一个好机会。 却见曹丕长叹了口气,道:“子廉叔,不是侄儿不帮你,只是侄儿一介白身,最多不过一个司空公子的名头,我又有什么能耐,能够辅助子廉叔你呢?” 曹洪拍着自己的胸脯,很是豪爽的言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曹某奉你父亲之命镇守许昌城,这许昌城的军政目下便是由曹某一手把持!我便任命你为参军,辅助曹某,如何?” 曹丕听了这话,立时便心花怒放。 若是能乘着给曹洪当参军的时机,在许昌城内立下泼天的大功劳,日后父亲回来,焉能不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少不得,到时候自己的地位会远远的超越大哥曹昂! 至于这泼天的大功劳是什么……还有什么功劳能够比把城内最大的叛徒揪出来更大? 这事说什么还得落在那个荀彧的头上! 曹丕站起身来,对着曹洪拱手道:“叔叔如此信任,小弟责无旁贷,为了许昌,为了父亲的基业,侄儿一定尽心尽力的辅佐叔叔。” 曹洪满意的点头,道:“好!难得你有这份心!这往后的日子里,便看你我叔侄的了。” 曹丕得到了曹洪的任命,很是兴奋的回去向丁夫人和卞夫人禀报。 两位妇人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他们只是叮嘱曹丕,不要辜负曹操的基业和曹洪的信任云云。 紧接着,曹丕便去找他的两个同胞弟弟。 曹彰和曹植。 这两个人的年纪更小,特别是曹植,才刚刚满十岁。 但即使是如此,在同龄人中他们也算是早熟,曹丕有什么高兴的事,平日里没什么人可以诉说,于是便找他们的这两兄弟。 一进内院,便见年仅十三岁的曹彰,举着一个大鼎,在院子中一步一步的艰难的度步,浑身汗如雨下。 曹丕看的咧了咧嘴。 这小子虽然才十三岁,但身材之魁梧高大已经有异于同龄人,比他这当哥哥的还要高上一点,而且这股子天生神力,也不知道随谁。 曹丕这个人的心理很是阴暗,他有时候甚至暗自揣度,怀疑他的这个三弟,是他卞姨娘偷汉子和典韦生的。 而不远处的的台阶上,坐着一个瘦小的孩子,正认真的读着手中的书。 毫无疑问,是曹丕的四弟曹植。 “二哥,你回来了?子廉叔跟你说什么了?”曹植看见曹丕进来,急忙起身跟他打招呼。 曹彰也是“咣当”一声,将手中的大鼎扔在地上,差点没把府邸的地上砸出个大坑。 “二哥!出什么大事了?” 曹丕来回看着二人,道:“子廉叔任我为他的参军,助他处理许昌城中诸事。” “哦?” 两个弟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同拱手道:“恭喜二哥了!” 曹丕摆了摆手,道:“有什么恭喜的,现在外敌入境,金陵军在州内掀起腥风,这种时候被委以重任,可不是什么好事啊……而且这许昌城有着随时被攻破的可能,为兄年轻,这身上的担子……可是重啊!” 曹彰哈哈一笑,大咧咧的道:“些许小事而已,那陶商当年率兵西征董卓的时候,不也就是十七岁的年纪吗?大哥比他当年刚出仕的时候还小两岁,日后成了大事,威名定在陶商之上,而且还有我们俩帮你不是?” 曹丕闻言眼睛一亮,道:“二位弟弟愿意帮我?” 曹彰拍着胸脯道:“那是自然了,我们是兄弟嘛!我们不帮你,谁帮你?” 曹植亦是使劲的点头:“小弟年纪太小,也没什么别的本事,但舞文弄墨还是可以的,二哥当了参军,这撰写公文之类的事情,交待给小弟便是,小弟一定尽心。” 曹彰则是道:“我就给二哥你当个侍卫吧,也好有个照应。” 有了这两个弟弟,特别是曹彰,曹丕的心这才算是放下。 至少这也算是有了两个帮手。 这俩人虽然年幼,但一文一武远非常人,特别是曹彰,已经有了能媲美虎豹之力。 这样,他才能安心的去收集荀彧造反的证据。 …… 与此同时,陶商命麾下的大军将濮阳城围的水泄不通,并每日派兵攻打,让曹昂苦不堪言。 就算是郝昭,面对这样的攻势也焦头烂额,数日来根本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将濮阳城围定之后,陶商就按照曹昂当初留给自己的那卷书籍上的文字,开始命人仿造曹昂撰写求救书信。 经过他跟陈登的几番推敲之后,这封书信终于成型。 然后陶商又让尤驴子在校事府找了一名极为精干的细作,扮演成突围出城的战将,去向许昌城求援。 细作浑身浴血,奔驰到了许昌城。 曹洪接过“曹昂”的书信之后,立刻便变了脸色。 那书信上面的内容令曹洪极为恼怒。 曹昂说,他被陶商连番攻打,屡次派人往许昌求救,请求荀彧发兵,但荀彧却一直固守城池,丝毫未动。 曹昂本来已经是心灰意冷,但却得到了曹洪领兵回来,替荀彧接替许昌城的信息,这才燃起了最后一丝希望,写信给曹洪,请求他派兵支援。 不然自己身死事小,东郡失守,濮阳失陷才是头等的大事。 () 第七百八十九章 搜查荀府 曹洪心中气愤的不行,但却还保持着一丝理智,不敢专断。 他让人把曹丕找了来。 少时,曹丕和曹彰应曹洪的相召而来。 曹洪让二人坐下,然后将曹昂的求救书信交给两个人看。 曹丕展开简牍,却见上面果然是曹昂的文字。 曹丕仔仔细细的读了一遍,然后长叹口气,道:“可怜我兄长在濮阳城被陶商攻打甚急,城上的守军连头都抬不起来,文若先生却还在许昌按兵不动,接受什么朝廷的册封,当什么司徒……呵呵,父亲着实是错信了他。” 曹洪指了指那告急文书道:“侄儿,你可认准了,那上面可确实是你大哥的笔迹?” 曹丕将简牍交给了曹彰。 曹彰看了一会,道:“子廉叔,绝对没错,是我大兄的笔迹无疑!” 曹洪使劲的拍了拍桌案,怒道:“这个荀彧,司空大人对他不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曹丕冲着曹洪道:“子廉叔,这几日,我一直在查询荀文若,却发现了一些咱们昔日都不曾注意到的细节。” 曹洪皱眉道:“什么细节?” 曹丕冷笑一声,道:“如果我所猜测的不错,东面的朝廷派使者前来敕封荀彧为大司徒,虽然事情没了下文,但荀彧当时却在城外和陶商犹如故交老友一样的拥抱,这当中肯定是有什么勾连,不然荀彧如何敢轻易出城?他出城又是去干什么?而陶商为何又与他在帅帐内密探许久?父亲念及与荀彧之情不追问,难道咱们就任凭他嚣张为祸下去?” 说到这,却见曹丕甩了甩手中简牍,道:“如今看来,不出兵救援,放弃濮阳城,或许就是他们之间的交换了。” 曹洪恼怒的道:“荀彧这是打的什么算筹?居然敢置子修的性命于不顾,用曹家的血,来换取他的名禄?他好大的狗胆!” “听说上一次,来敕封荀彧的朝廷使者,便是荀彧的弟弟荀谌,敕封当时,荀彧还在府内留荀谌单独密谈了许久,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另外,据说荀彧的家中,一直在暗中供奉着先帝的灵牌!” “先帝的灵牌?”曹洪不由的愣住了:“他跟先帝都没见过几次面,他供奉先帝的灵牌干什么?” 曹丕面色阴沉的道:“这或许说明,在他的心中,朝廷远比曹氏要重要……朝廷能敕封给他的东西,曹家只怕是给不了的。” “啪!”却见曹洪重重的一捶桌案,怒道:“这个混账东西,那朝廷现在可是就安在南昌啊!” 曹丕长叹口气,道:“这恐怕便是最让人担心的。” 曹洪再也忍受不住了,他起身一脚踢翻了桌案,怒道:“来人,来人!点兵,随我去荀府。” …… 自打被卸掉了军权和政权之后,荀彧就一直是深居简出,在府中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生活。 但即使是如此老实,他心中依旧是在不时的心惊肉跳,晚上总是莫名其妙的睡不好。 这一日,荀彧正在书房中读书,却见管家着急忙慌的跑到他的面前,高声道:“主人,大事不好,曹将领兵上门,不知所谓何事。” 荀彧闻言先是一愣,接着无奈的叹气道:“该来的终归是会来的,看来,我跟陶商的这场对赌,是我输了。” 荀彧感慨万分,但管家却十分着急:“主人,眼下这、这事该如何是好?” 荀彧笑着道:“没什么可怕的,走吧,随我出去看看。” 两人出了书房,来到正院,却见曹洪大马金刀的站在原地,曹丕和曹彰则是站在他的身后。 而院落的两旁,则是站满了密密麻麻的狮虎军士卒。 荀府管家的脸,因为恐惧而变的煞白, 荀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此刻倒是不紧不慢的,一副很淡然的样子。 “子廉将军,不知您此来,所谓何事?” 曹洪冷冷的看着他,道:“城中溜入了叛逆,本将正在亲自令人到处搜捕,听手下人说,有人目睹叛逆藏进了文若先生府中,本将军特来捉拿,失礼之处,还请文若先生勿怪。” 荀彧苦笑道:“子廉将军,您这话,着实是不太中听,荀某这宅子不大,但人却不少,若是溜进了外人,只怕是早就抓到了,又何须将军亲自前来搜捕?” “搜搜好啊,有些人,表面上看着跟个人似的,其实背地里竟不干人事!本将亲自查一查,这心里头才放心。” 说罢,随即对着身后的一众狮虎军士卒挥了挥手,便见那些狮虎军士卒开始向着荀彧的府邸涌入。 荀府的老管家想要阻止,却被那些狮虎士粗暴的挡在了一边。 面对这些久经沙场的战士,荀家的人根本就没有能力出手阻止。 荀彧脾气再好,也不是泥捏的。 就算是泥捏的,可泥人也有着三分土性,谁能任凭别人在家门口堵着门欺负? 他转头看着曹洪,很是气愤的道:“子廉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 曹洪冷冷的看着他,然后将那封“曹昂”的书信递给了他,道:“荀公,陶商究竟给你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的为他尽心尽力?” 荀彧接过了那封简牍,翻开之后,仔细的看了一会,不由气笑了。 “子廉将军,这么简单的离间之计,你难道还看不出来?” 曹洪一扬眉:“离间之计?荀先生,别什么事都往陶商身上推,太过了吧!” 荀彧摇头道:“我当初与子孝将军,大公子议定分兵守城的时候,就已经商讨过来,无论哪一城出现了危机情形,绝不向另外两城求救,拼命死守,替司空拖延时间,可这封信上,大公子说给我发了好几次求救书信,我却从来没有收到,这不是陶军的离间之计是什么?” 曹洪闻言皱了皱眉。 曹丕却是问荀彧道:“先生说曾和我兄长有过商议,不予救兵,请问此事城中谁能作证?” 一句话,令场内顿时鸦雀无声。 荀彧颇有些吃惊的看向曹丕,少时方道:“许昌城内,现无人能为证。” 曹洪回过神来,冷笑道:“还不是凭你自己一张嘴随意胡言。” 曹丕往前一步,又道:“荀君,那日陶商派人敕封你为大司徒……” 荀彧打断了曹丕的话:“还请二公子说明白了,是谁要敕封我为司徒?” 曹丕愣了愣,接着一笑,改口道:“是,是朝廷派使者来敕封荀君,敢问荀君,来敕封你的使者是谁?” 荀彧心中一凉。 他不是傻子,自然是能听的明白,对方这是有备而来的。 而这个曹丕,也远远的超出了荀彧的想象。 :。: 第七百九十章 袭许昌,救荀彧 面对曹丕的质问,荀彧先是愣了愣神。 但他瞬息间便稳定了心神,平静的回答道:“是吾弟荀谌。” 这话一说出来,曹洪的眼神当时就有些不善了。 瞧他那副表情,大有扑上去揍荀彧一顿的架势。 这不是内外勾结是什么? 曹丕面带微笑,恍然的点了点头:“听说文若公和令弟,在自家府邸交谈了许久……这场谈话之后,便出现了阁下出城会见陶商之事?” 荀彧深深的吸了口气,他感觉自己现在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但他依旧还是保持着自己的冷静和风骨。 “二公子,此事乃是陶商的诡计,我想司空心中也是明白的……那日和吾弟荀谌见完面,我便撰写推辞大司徒的辞呈上表,然后打算亲手交给吾弟,不想却碰见了陶商,此事乃是对方蓄谋已久,欲陷害于我的!” 曹丕扬起了眉,道:“话是这么说,但荀公既然知道这中间有诈,为何还要冒险出城?这事怎么说都不合情理吧。” 荀彧脸色忽红忽白,身体微微的有些颤抖。 “朝廷规矩如此,若不接诏,必得亲手写下辞呈奏报,否则岂不是大逆不道……” 曹洪重重的“哼”了一声:“什么朝廷?那不过是任凭陶商所控制的伪朝!文若公,你拿这话骗三岁小孩呢?当曹某是什么!” 荀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我没骗你,不论朝廷现为何人把持,但天子就是天子,汉室就是汉室!这一点从无改变。” 曹丕深深的看了荀彧一眼,道:“如此说来,在文若公眼中,朝廷的尊严是比我曹氏的安危还要重要了?” 荀彧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丝怒色。 这话问的,算是怎么回事? 你曹氏如何把自己和汉室放在一起比较,这事有可比性吗? 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对!” 他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反了!他娘的反了!”曹洪暴跳如雷,拔剑就要上去砍荀彧。 却见曹丕抬手拦住了他,道:“子廉叔不可,还需抓入大牢,仔细盘问,拿下口供画押方可行刑。” 杀荀彧可不是小事! 曹洪强忍住怒气,将宝剑“唰”的一下回了剑鞘,但脸上依旧是余怒未消。 就在这个时候,负责搜查荀府的狮虎士拿着一个刻有汉室先帝的牌位,走到了曹洪和曹丕的面前,并在他们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 曹丕满意的点了点头,从狮虎士手中接过那个牌位,对着荀彧晃了晃,道:“文若公对汉室果然是忠心耿耿,家里还供这个?” 荀彧此刻似乎也是懒得看曹洪和曹丕了。 汉室先帝灵牌,他居然放在手里晃来晃去的。 对于荀彧来说,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的行径,跟这样的人,他着实是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难道祭奠先帝的灵位,也入不得两位之眼么?”荀彧淡淡道。 曹洪勃然大怒:“荀彧,你犯下弥天之罪,还不自知?犹敢妄言乎?” 荀彧冷冷的看着他,道:“我本以为司空若是能够平定天下,执政朝廷,当能还世间太平,还百姓公道,还汉室权柄……可惜我只是想到了司空,却没有算到曹氏的下一代,纵然司空英明神武,忠心汉室,可他百年之后,又如何能挡住的你们这些豺狼之徒?唉,失算,失算了!”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曹丕身后的曹彰走上前,一拳 直击荀彧的面颊! 顿时,便见荀彧脸上鲜血从鼻孔蹿出,他白眼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曹丕见状顿时急了:“三弟,不可鲁莽!” 曹彰将拳头捏的“嘎嘣嘎嘣”响。 “你不过是我曹氏一条看门狗而已,犹敢出此狂言?”曹彰冷冷的看着荀彧,随即对曹丕道:“二哥,此人如此不屑曹氏,给他一拳都算是轻的!” 曹丕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此举未免太过了,若是在他脸上留下伤痕,将来让父亲看见,怎生解释?” 曹洪一指地上的荀彧,道:“来人,拉下去,收押!” 狮虎士上前,将昏倒的荀彧抬走了。 而整个荀府亦是被曹洪派兵封锁。 办完这一切之后,曹洪随即找曹丕商议:“贤侄,接下来的事,应该如何处理?” 曹丕淡淡的道:“先是连夜审问荀彧,拿到供词,坐实他勾结陶商的罪状,然后巩固城防,加强防御,并召集城内的士族百姓们,准备物资,协助防守。” 曹彰听的急了:“二哥,大哥那面派兵求援,咱们不去援助他吗?” 搜查荀彧的府邸,起因不过是因为那封“曹昂”的求救书信,如今荀彧被抓了,却不派兵去救曹昂,反倒是固守城池,这一点让曹彰很不理解。 曹丕此刻有点心虚。 他鼓动曹洪来此,其实主要是为了能够将荀彧抓住并治罪,用以作为成就自己功名的资本。 至于真的从许昌发兵去救曹昂,他打心眼里就没寻思过这件事。 曹丕的心中甚至有过阴暗的想法,他隐隐渴望曹昂能够在这场战争中出现意外…… 这个意外最好是大一点,比如说意外的去死。 见曹洪也看向了自己,曹丕脑筋一转,道:“其实此事我也想过,但眼下我觉得,荀彧若是被下狱了,那大哥反而就安全了,危险的或许就成了我们许昌城。” 曹洪不解的道:“此言为何?” 曹丕解释道:“以那一日我在城上看到荀彧和陶商的关系匪浅,或许在陶商心中,荀彧就是他取下许昌的保障,这也就是他最近只顾强攻濮阳,不顾许昌的原因……如今荀彧下狱,他若是果真与陶商有勾结,陶商必然会集中兵力,过来攻打我们的许昌城,如此大哥那面的压力顿减,反倒是等于救了大哥……但若是出兵,只怕许昌城不保。” 曹洪恍然的一拍脑门,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曹彰则是笑道:“这可正是一个测试荀彧和陶商的机会,若是陶商果然调兵来攻许昌,那他勾结陶商的罪名就坐实了!” 曹丕心中暗赞曹彰真是够配合他,笑道:“正是此理。” …… 荀彧被下狱,许昌城全力加固城防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陶商的耳朵里。 “看来,许昌城中,似乎是有人在给曹洪出损招啊。”陶商放下手中的情报,微笑着对陈登道。 陈登捋着胡须,道:“荀彧被下狱了,那么咱们就可以安心攻打濮阳,待濮阳城破,便可转身去袭击许昌。” “不。”陶商摇了摇头:“濮阳城这边,留下兵马继续包围佯攻,我亲自率兵去攻打许昌。” 陈登疑惑的道:“濮阳城就快被攻下来了,现在放弃,未免就太可惜了吧?” 陶商微笑道:“正是因为放弃了就快被打下的濮阳城去救荀彧,才更能彰显我们之间的美好友谊,许昌城中,既然有人这么配合我们,要把荀彧往我这面推,我怎么能够不回应呢?” 第七百九十一章 强攻 陈登万万没想到,陶商现在思考问题的角度,已经似乎凌驾在他之上。 当然,他明面君子,暗地里坑人的把式,陈登自认为一直是比不过的。 在这一点上,姓陶的永远是祖宗。 “嗯……”陈登犹豫了一下,道:“可咱们进攻濮阳城这么久,若是就这么放弃,着实是有些太可惜了。” 陶商把情报向着桌案上一扔,向后靠了靠,道:“放弃也是没有办法的,毕竟情况摆在眼前,对我来讲,让荀彧离开曹氏远比拿下濮阳城更重要。” 说到这,陶商转头看向陈登,道:“要知道,得荀彧一人,就等于得到了整个颍川士族的支持,这是曹洪暂时还没有想到的层面,我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陈登在帐篷里来回的度着步子,道:“事倒是这么个事,只是许昌城坚固异常,如今曹洪在将荀彧下狱之后,又全力对许昌城进行加固,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许昌城只怕是不好攻打啊……打不下许昌城,救不出荀彧,回头濮阳城的城防再被曹昂和郝昭加固了起来,咱们这一段时间对濮阳城的攻势,便算是白费了。” 陶商微笑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依照我的猜测,许昌城目下应该是比濮阳城要好打的多。” 陈登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低头仔细的思量了一下,恍然大悟:“是了,不错,现在的许昌貌似被曹洪全力加固,但实则跟当初荀彧主持的时候,完全是天壤之别,荀彧能够守的住城池,完全是仰仗他的名望,引得许昌城的士族和百姓全力相助,上下一心,方能挡住我军的攻势,但如今荀彧被下狱……” 陶商淡淡接口道:“只怕是许昌城要民心不稳了,别说是上下齐心与我军对抗,少不得还有对荀彧敬佩或是对他的境遇打抱不平的人,前来与我们暗中联系。” 陈登这一次对陶商是发自内心的佩服了。 他拱了拱手,道:“那濮阳这边?” “就交给你和麴义了,曹仁那边,我也会分张辽和徐晃等一部分兵马过去围城,你们好好虚张声势,替我作掩护,这一次,我要拿下许昌和荀彧!以为入驻中原之贺。” …… 陶商的一部分兵马,开始向许昌移动了,而在前往许昌之前,他还派遣校事府的成员在许昌城周边到处散布荀彧被下狱的消息。 纯纯的看热闹不怕事大。 他要让广大人民群众都知道荀彧有多委屈。 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曹洪会尝到苦头的。 金陵的兵马在抵达了许昌城之后,陶商亲自围绕许昌城仔细的查看了一圈。 他发现城池果然是比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要坚固了许多,看来曹洪用兵之能却是还是在荀彧之上。 可惜的是,曹洪不明白的是,面对金陵城的大军,要守护住许昌城,用兵只能是其次,最多也就占百分之三十。 而荀彧当初之所以能够守的住这座城池,靠的却是他的人望和民心。 有他在,许昌城中的士族和百姓们就会众志成城,军民一体。 而他下狱之后,这个能促使军民一心的人没有了。 甚至许昌的民心还会因为他的下狱而产生巨变,这是曹洪用他的军队怎么也抹消不掉的不利因素。 陶商绕了城池一周之后,对许昌的城防大概有了一个了解,回到帅帐之后,他立刻找来了徐荣,黄忠,阿飞,高顺等将,让他们兵分四路,各自领兵,强攻许昌的城池。 黄忠听了陶商的军令之后,有些犹豫,道:“丞相,您率兵从濮阳来此攻城,老夫本不该多言,但是许昌城比咱们第一次来的时候要坚固许多,敌方锐气正盛,咱们现在攻城,一定是攻不下的,反倒是容易折了锐气,不如暂缓几日,暂做围城,待耗费敌方几分锐气之后,再做攻打,方为上善之策。” 黄忠老成持重,他的意见得到了徐荣和高顺等名将的肯定。 陶商笑了笑,说道:“按照正常的布置,老将军之言实乃是高论,只是今日强攻,并非是为了拿下城池,而是为了给世人看,也是为了给曹军看的。” 阿飞嘴贱的毛病又犯了:“丞相又要给曹军显摆什么?” 陶商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说话真不中听……什么叫显摆呀?我是说给曹军看!” 阿飞疑惑的转头看向黄忠:“义父,这两词有区别吗?” 黄忠白眼一翻:“区别大了……你赶紧闭嘴。” 陶商继续道:“我今日攻城,要给曹军看的,是咱们攻打城池救下荀彧的急切和决心,明知道城池比当初更坚固,我军也要不计一切代价攻打,救出荀彧的决心。” 黄忠这才有些了然。 陶商继续道:“正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听了这十六字真言,几名大将心中不由都对陶商深感佩服。 丞相的素养和兵法就是厉害,这么高深的用兵心得,他居然是随口就来! 陶商笑呵呵的看着他们,道:“当然了,我也希望你们能够在今日的这场攻坚战中,帮我仔细的试探一下曹军的实力,也好让我心中有个数……不是针对他们的防御能力,而是看他们的持久作战能力,懂了吗?” “诺!” …… 于是呼,在陶商的吩咐之下,金陵军分为四部,开始对许昌城进行了猛烈的攻击。 凭心而论,曹洪也没想到金陵军居然刚刚安营完毕,就对许昌展开了攻势。 这完全是不合常理的啊。 在曹洪的印象里,陶商可是精通兵法之人,他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行径。 但他偏偏就是这样做了。 曹洪亲自上前线,主持城内的兵马和百姓共同抵御金陵军。 战斗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后,金陵军最终退去了。 可以说,这场战斗是一场硬碰硬的战斗,双方的损失都不小,许昌城被陶商的抛石机轰击的面目全非,无数的士兵都挂了彩,战斗可谓惨烈之极。 但是通过这一仗,陶商也试出了许昌城目下的情况。 根据黄忠和高顺的汇报,许昌城的守军虽然顽强,但果然如同陶商所预料的那样,他们后续持久作战能力不足,一个时辰之后,无论是战意还是后续的守城器械供应速度都显得相对疲软,不如金陵军第一次来许昌时那般强劲。 通过黄忠的叙述,陶商的想法得到了证实。 眼下的许昌城,民心不安,士族和百姓援助城防士兵们的能力,较上一次荀彧坐镇的时候,有了大幅度的降低。 看来他们已经和曹军离心离德了。 此城可打! 第七百九十二章 夜战心战 陶商攻打完城池的第一天晚上,曹丕就来到了关押荀彧的监牢探监。 荀彧被曹彰先前一拳揍出的面颊还是略显的有些浮肿,但是经过许昌医官仔细的敷治,已经好了很多,至少看着不是特别的骇人。 今日金陵军在强劲的攻城,全城曹军将士都集中在四门对其进行防御,根本就没有人有时间去审讯荀彧。 但是,从荀彧口中套出口供,让荀彧画押认罪,这件事一直都记在曹丕的脑海中,没有散去。 对于曹丕个人来说,这件事可以说是非常的重要。 监狱属于地牢,白天没有阳光,晚上没有月光,只有一盏孤灯在监房内幽幽的闪烁。 荀彧见曹丕进来了,只是斜了他一眼,不说话。 曹丕迈步进来,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 他冷冷的看着荀彧,道:“我本还以为你是冤枉的,可如今看来,你确实是跟陶商有所勾连!我陶氏对你不薄,你为何如此?” 荀彧抬眼看着他,淡淡道:“何出此言?” “陶商为了你,放弃了濮阳城,转兵来打许昌,到了许昌,他连歇脚都不曾歇,直接四门围定攻打!你可知道,今日这一仗,咱许昌的城头上是何等的惨烈吗?”曹丕说这话的时候,口气中饱含着满满的怨恨与愤怒。 荀彧闻言沉默了。 他思虑了片刻之后,却不由苦笑。 “高啊,真是高明啊。” 曹丕眉头微皱:“你说谁高明?” “反正不是说你。”荀彧的语气也不是很好。 曹丕站起身,走到荀彧面前,紧紧的瞪视着他:“说,你跟陶商之间到底有什么勾当?说!” 荀彧竟是不回答曹丕的问题,而是反问他道:“陶商攻城,城内士族和百姓怎么样?可是有什么抵触之情?” 曹丕:“陶商许诺了你什么好处?” 荀彧:“城内的守城器械可还齐备?” 曹丕:“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陶商联系的?” 荀彧:“城内的士族可还愿捐献军资?” 曹丕:“将曹仁和我兄长从许昌支出去,是不是你的诡计?” 荀彧:“陶商攻城,人心不稳,你得放我出去稳定局面,待时局稳定之后,你随便怎么处置荀某都行。” 曹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现在算是彻底明白对牛弹琴是什么意思了。 跟着荀文若好像是说不明白人话。 若不是因为眼下时机不到,曹丕恨不能亲手掐死荀彧……掐死之前先扇两个耳光。 “文若先生,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荀彧板着脸,道:“二公子,你有没有听我说话?眼下时局危机,城中怕是民心不定,我只求你放我出去协助城防,待守住城池,陶兵退后,荀某愿意任凭杀剐处置,绝无怨言!” 曹丕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把抓住荀彧的衣襟,怒道:“荀彧,你别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没有你荀彧,我曹氏照样能守护住许昌城,这许昌城姓曹,不姓荀!城中的百姓是我曹氏的百姓,不是你荀彧的百姓!” 荀彧的嘴角闪出了一丝讥笑,他伸手推开了曹丕,怒道:“许昌是汉家的城池,百姓是刘家的百姓,跟曹家荀家有何相干?公子说话注意点!” “你……”曹丕狠狠的指着荀彧,点了点头道:“你等着!早晚收拾你!” 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曹丕油盐不进,荀彧的眼眶中的泪水顺着面颊缓缓流下。 许昌城,完了。 …… 曹彰在监狱牢门外,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 少时,见曹丕走出了牢房,曹彰走上来,道:“二哥,城中的士族眼下确实是有些不太配合,捐赠的粮食和所出的人丁,都比先前要少了许多,这事是不是跟荀彧被下狱有关,要不然,咱们就把他先放出来,日后再说?” 曹丕心中暗骂曹彰蠢蛋。 眼下若是放荀彧出来,让他立下大功,守住了城池,日后想要让把他再下狱,岂非比登天还难? “此人与陶氏有勾连,若是把他放出去,不知道还会惹出什么事端!” 曹彰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听明白了还是没听明白。 不过曹丕是他的哥哥,他让他怎么做,他怎么做就是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跑进来一名侍卫,对曹丕拱手道:“二公子,不好了,金陵军又来攻城了!” 曹丕领着曹彰急忙冲出了牢房。 眼下天色一片漆黑,整个城墙上的曹军士兵,因为白日间的鏖战,早就是疲惫不堪。 本以为可以好好的歇息一宿,没曾想到陶商军居然又来攻城了。 曹军虽然依仗城池和器械守护住了城池,但在一件事情上,他们跟金陵军是完全没法比的。 那就是金陵军人多。 白日攻城的金陵军士兵已经回去休息了,今夜进攻的士兵又换了一波。 月黑风高,金陵军在后方打着火把,将夜空照的如同白昼一样,对许昌城发动了夜战。 “轰隆!” “轰隆!” 数不清的点燃了火的投掷物,被抛石机大批量的砸向了许昌城头。 今夜的战事,由陶商亲自督战。 他一边观察着许昌城头,一边对传令兵吩咐道:“三军暂时不要着急登城头,只需要用抛石机轰击城池,并用井栏射火箭到城头,远距离进攻,最大力度的扰乱敌军,但要减低近战,减少伤亡。” 军令被传下去了,但是许褚却显得很着急。 他在陶商的身边来回晃荡着,焦急的道:“丞相,你只是让抛石机和弓弩手远程进攻,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们这些攻坚军上场,末将等的手都痒了!” 陶商看着了一眼他,笑道:“今夜应该是没有你的事,要不你先回去补觉吧,有需要我派人招呼你。” “什么?”许褚闻言顿时楞了:“攻打城池,您居然让我们去后方睡觉,丞相您不是在骗我们吧?” 陶商的另外一边,徐荣低声道:“丞相,您只让抛石机和井栏进攻,最多不过是消耗敌军的士气而已,对攻城可是没什么用处啊。” “城池不着急攻下来,我要的就是消耗敌军的士气还有消耗他们的守城物资……时间长了,我看曹洪拿什么维持城防,另外,如此一来,城中的变数也会变大的。” :。: 第七百九十三章 祸 根 “轰隆!” “轰隆!” “嗖嗖嗖!” “嗖嗖嗖!” 数不清的巨石和箭支轰砸在许昌城的城头上,如同乌云密布一样,压的曹军士兵们一个个都抬不起头来。 曹洪一边命令士兵们用箭支反击井栏,一边气的高声道:“可恨的陶贼,白日攻城不算,夜晚又来攻城,他真当我三军将士是好欺负不成?” 曹洪身边的副将急忙谏言道:“将军,敌方并没有直接攻城,只是用投石车和井栏轰击城墙,如此下去,伤亡虽然不大,但三军的士气只怕是……” “给我反击!我们的抛石机呢?都给我架到城头上,还有箭弩,一并的射,他姓陶的有利器,难道我们就没有吗?” 那副将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将军,咱们还真就是没有。” “什么?”曹洪闻言,不由恼羞成怒:“为什么没有?” 那副将低声道:“许昌城内的守城器械和目下支持三军的用度,一直以来都是城内的士族乡绅主动捐赠的,当初荀公主持军政的时候,城内百姓也都是主动来协助防守,只是如今……” 曹洪气的咬牙切齿,却偏偏又无法发作。 “这许昌城倒是姓曹还是姓荀?” 副将低声道:“文若先生在许昌声望极佳,更兼有颍川荀氏的声望,再加上他多年执政,修筑城池,不偏不倚,很得城内百姓士族的敬重,很多士族暗地里都是认荀先生胜过司空……” 这话就说的有点过了。 你说荀彧得人心就说荀彧得人心,拿他和曹操比较个什么劲? 这不是坑人么。 果然,曹洪的脸瞬时间被气的通红,血压也直接升上了一百八。 “混账,荀彧这厮,果然是一开始就没安什么好心眼……” 话还没等说完,却见凌空一记飞石奔着曹洪的脑袋轰击而来。 那副将吓了一跳,急忙跑到曹洪的身边,用手中铁盾护住了曹洪。 “轰!” 一声沉重的闷响,那侍卫和曹洪全都摔倒在地,那飞石则是在撞在了铁盾上之后,顺着城池缓缓的跌落了下去。 曹洪被飞石强劲的力道击倒在地,胸口一痛,‘扑哧’一口鲜血喷出。 若不是那侍卫拿着大盾过来替他挡住这一下,曹洪适才只怕是一命呜呼,脑袋都被砸的稀烂了。 曹洪摸了摸嘴唇上的鲜血,站起身来,冲着城外高呼道:“陶商!我去你娘!我去你陶家一百辈儿祖宗!” 金陵军后阵,陶商使劲的打了个喷嚏。 他仰头看了看星空,喃喃自语道:“这天,也忒凉了。” 与此同时,曹洪在城头上高呼副将为他点兵,他要出城与陶商正面决战。 副将们拼死劝阻,曹洪不听。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曹丕赶来见曹洪。 见曹洪如此暴躁,曹丕急忙相劝,说陶商如此循环攻城,就是为了打击己方士气,逼迫己方出城迎战,让曹洪万万不可中了陶商的诡计。 经过了好一番的劝阻之后,曹洪的头脑方才冷静了下来。 他咬牙切齿的对曹丕道:“那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曹丕寻思了一下,把适才去牢房中见了荀彧的事情仔细的跟曹洪说了一遍。 曹洪听完之后,顿时如同五雷轰顶。 “这些不争气的混蛋,乱民!荀彧主政的时候,他们又是协助守城,又是提供财物,如今荀彧下狱了,他们居然就都缩着了?这摆明是瞧不起我曹氏中人!” 曹丕忧虑的道:“眼下要守住城池,就一定要征调城中所有的士族和百姓,让他们都全力的支持我们,就像是荀彧当初做的一样,如此方才有可能守护住许昌城。” 曹洪用拳头狠狠的一捶墙垛子,怒道:“待今夜过后,来日我便卓人找城中的士族商议,让他们赶紧出钱出人,若是慢了,休怪老子无情!” …… 一夜过后,金陵军终于缓缓的撤去,而城墙上,曹军士兵亦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好多士兵犹如烂泥一样,瘫软在了地上。 这一夜的攻防战,着实太疲乏,陶熬人了。 而守城的物资,也基本上耗费的差不多了。 曹洪也是累的不行,但他没有休息,立刻马不停蹄的派人召集许昌城内的士族首领,让他们集体来见自己。 结果命令下达之后,那些士族首领根本就没来几个。 只来了几个无足轻重的,有一些人则是派家人代替自己前来,有一些干脆告病,不来。 若是换成荀彧,碰到这种情况,一定是恩威并重,开始跟这些士族打太极。 士族首领并不是真的不想来,只不过是想占据一些主动而已。 毕竟他们也知道曹洪找他们是什么事,拿脚指头也能猜的出来。 其实对士族首领来说,捐东西,出钱出人都无所谓,但是他们想要的是曹洪的许诺,毕竟人家真出了力,不能什么好处也没有不是。 荀彧在这方面就处理的非常恰当好处,每次都是既不失威严,又会施以好处安抚。 两方在彼此的拉锯战之中,往往都能得到己方想要的东西。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许昌士族们拥戴荀彧,自然是有他们的道理的。 因为他们跟荀彧相处的很舒服,点到为止,办事不累。 但曹洪显然跟荀彧不是一个套路。 许昌世家们的手段跟曹洪完全是两个路子。 曹洪最讨厌的就是他们这一套。 他毫不拐弯抹角,直接派人将许昌的士族首领们,统统抓到了自己面前。 曹洪二话不说,一见这些被抓来的士族首领,张嘴就是要钱要东西。 面对如此强横无礼的要求,士族首领当然是不能给了。 大哥,你要东西没毛病,可你特么也不能这么要啊,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啊? 我们要是真服软了,那许昌的这些士族,日后还不得让你们曹氏熊死? 于是乎,许昌城内,最有代表性的一家士族首领站出来,对曹洪的做法表示了一些质疑和愤慨。 曹洪听了他的话,非常给他面子。 他直接下令让人把他砍了。 少时,那士族首领的人头被撇到了其余士族首领们的面前。 这一下子,众人都沉默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曹洪让他们出什么,他们就得出什么。 欺负了士族们之后,曹洪又命人强召许昌城内的普通百姓,每家每户出一人协助城防。 其实若是想要百姓出城防,只要许诺以好处,或是来一场鼓动人心的演讲,或是……总之有很多值得用的手段都可以用,但曹洪脾气实在是太过暴躁,特别是还有个荀彧在前面跟他比着,他不服气。 于是乎,他使出了最昏最昏的昏招。 第七百九十四章 叛乱的士族 曹洪的雷霆手段,立时间便震慑住了许昌城内的诸多世家与望族首领。 他们心中对于曹洪这样犹如匪徒一样的做法很是气愤,但却又不能不遵从。 好汉不吃眼前亏,谁让他们都是软骨头? 既然曹洪已经杀人了,那大家自然就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在和他对着干,先把性命保住,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许昌城的士族首领们在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威胁下,当即便转换了口风,表示愿意按照原先的三倍捐赠,为许昌城提供钱粮,工匠,铁具,木头,甚至是人力。 见他们被吓了一下就变的这么老实,曹洪对他们的行径更是嗤之以鼻。 这样的一群软骨头,可笑荀彧原先办什么事还要跟他们商量着来,简直荒谬! 爷爷杀一个人,这不什么事都解决了?费那个牛劲干什么! 震慑了士族首领们之后,曹洪又开始大批量的在许昌城征调普通的百姓,充当民夫,搬运物资,修葺城墙。 本来这也算是分内之事,但曹洪的做法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他为了惩罚百姓们先前不肯主动帮他,害他跟荀彧一比丢了面子,因此他征调百姓当民夫,居然连饭都不供,完全是各家自理! 占用了生产力,还使用强制性手段,这不完全就是暴秦的做法吗? 一时间,整个城中的百姓都是苦不堪言,心中怨恨愈深。 许昌城的城防很快就被修葺的非常完善了,曹洪感到很满意,同时也很有成就感。 但是在这样的举动下,他失去的是民心与士子之心。 留给他的,只有城内的那些牲畜之心了,剩下什么心都没有。 坚固的城墙只是表面,城墙的内里,已经是处于四分五裂,分崩离析的状态。 …… 许昌,田府。 许昌士族田氏在得知金陵军又来攻城、城内全部曹军都去城墙四门防守应命的时候,田氏暗中找到了几名跟他关系要好的士族首领,在他府里的密室商议。 “曹洪这厮欺人太甚,不但将文若公下了大牢,逼迫城中百姓为他修葺城池,还杀了博申公,威胁咱们给他资助钱粮铁器,此等凶狠不近人情的暴戾虎狼,焉能当咱们许昌的一方守将?今日请诸公来,就是要商议一个对策……要么我死,要么他亡!” 田氏首领田常愤怒的一拍桌案道。 其余的几名士族首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田常见状,眉头一挑,道:“怎么?难不成你们都觉得老夫说的有错?也罢,既然尔等甘心做那曹洪的俎上之肉,老夫也不拦着你们,你们现在就去曹洪那里告发老夫吧。” 许昌大族郑瑜忙道:“田公勿怒,我等都是望族,岂能与曹洪那心胸狭隘,不懂礼数的嗜杀之徒为伍?其实就在下看来,金陵陶商拥戴天子,为汉室丞相,乃是天下正统,领王道之师兵发中原,咱们这些人,都是汉室子民,祖上亦多受汉朝恩典,早该献降,归于王化了……若不是当初冲着荀文若的面子,哪还跟他曹氏叛逆有什么相关!” 其余的士族首领纷纷点头道:“不错!” “说的对啊!” “咱们每年交的赋税,都进了曹操的府库,一分不曾上缴给天子,这图一什么?” “若不是顾忌跟荀彧的交情,我早就举家迁移到金陵了,还在这受窝囊气!” “等到陶商把城池攻破,挨个找咱们清算之时,那咱们就跟曹操一样,是大汉朝的叛逆!” “早就不乐意跟他曹氏牵扯不清了,想到他们居然还杀人!” 田常闻言,重重的一拍桌案,道:“那大家还犹豫什么?” 郑瑜忙道:“话是这么个话,理儿也是这么个理儿,但咱们眼下就是要献城,又如何能献的出呢?毕竟四门都在曹洪的掌握之中,而且咱们也跟陶商没有交情啊,冒然献城,我怕再出了什么岔子。” 田常捋着须子道:“放心吧,只要你们跟老夫一条心,咱们就一定有办法!” 众人忙道:“田公,你德高望重,精明诡诈,请问有何高招化解此局?” 田常砸吧砸吧嘴,皱起了眉头,有点不太是滋味。 诡诈精明这个词……怎么听着不像是在夸他呢? “诸位,咱们当下之急,是先联系同道之士,看看还有城中有哪些望族是可信的,可以和我们站在一边的。” 众人闻言,一个个低头开始盘算起来。 “然后,咱们集体去向曹洪请命,说是为了协助城防,愿意派出各家族的家奴,仆人,男丁,供曹洪调遣。” 郑瑜疑惑道:“曹洪会答应咱们吗?” 田常点头道:“肯定会的,老夫观那曹洪虽然气量狭窄,暴躁易怒,但同时也是贪婪自大之辈,只要咱们表现的软弱害怕,犹如被他震住一样,他必不疑惑,说不得还会助长其骄纵威风。” 众人闻言点头:“有理。” 田常继续道:“只要曹洪答应让咱们的人上城,嘿嘿,咱们这些人都是百年望族,谁家里还没养些死士?让这些人混在普通家奴中见机行事,到时候想要联系上陶商,绝非难事!”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对田常竖起大拇指,道:“高!真高!” …… 金陵军已经连续三日攻城了! 许昌城可谓是一片腥风血雨。 “丞相,你发没发现,许昌城这几日的城防好像比原先要坚固了很多。”徐荣站在陶商身后,向他谏言道。 陶商一边点头,一边道:“我也看出来了,许昌城中,或许是有变数了。” 徐荣用独眼盯着陶商,道:“什么变数?” 陶商淡笑道:“如果我猜的不错,要么是曹洪把荀彧给放出来了,要么,就是曹洪自己对城中的士族用了什么手段。” 徐荣低声道:“那您觉的哪一个可能性更大一下?” 陶商眯着眼睛,望着远处的城墙:“说不上来,但第一个猜测对我们不利,第二个,却是对我们大大的有利……回头看看情况再说吧,对了,今天打的差不多了,鸣金!让三军将士撤离,收拾战场。” “诺!” 陶商的兵马再一次撤去了,又留下了一片狼藉的许昌城。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裴钱飞马奔驰到陶商的身边。 “丞相,有情况!” 陶商挑起了眉:“什么情况?” 裴钱将一柄箭递到了陶商的面前,道:“丞相,这是从城内射出来的箭!” 陶商疑惑的道:“城内射出的箭你给我干什么?我要它有什么用?当搅屎棍么?” “不是啊,丞相,您看上面,有一封信!” 陶商定睛光看,见箭上果然是有一封信。 “不好意思,最近眼神有些干涩,老登高望远的……” 陶商接过箭支,取下上面的书信,仔细的读了起来。 少时,却见他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 徐荣见他笑的诡异,不由道:“丞相,您为什么发笑?” “许昌城中的士族投降了,愿意当内应,约定明日夜间替我们打开城门,这是个好机会。” 第七百九十五章 破许昌 听了陶商的话,徐荣和裴钱顿时显的很兴奋。 徐荣急忙对陶商道:“丞相,可否把信给我看看!” 陶商将信笺递给了徐荣。 徐荣仔细的看了一会,目光中透出了迷惑之色。 “丞相,末将不明白信上的内容,许昌的那些士族为什么要让您若是得到了消息,来日攻城的时候,要在前阵竖起五面蓝色的牙旗呢?” 陶商认真的思考了一会,道:“这事也好解释……他们自己要当贼,却又估摸不出眼下的风险利弊,能够得到我的确实信息,便是提高了此事的成功率,毕竟这封信不被我收到的可能性也是有的,于是许昌世家便让咱们竖起五面蓝色牙旗,用为暗号,让他们知道,咱们收到他们的讯息了,可以随时接应他们,这样,他们心里就有底了,会加紧反叛的步伐。” 徐荣恍然的点了点头,道:“丞相,那依你之见,这些士族反叛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陶商微笑道:“可能性很大,许昌城这段时间城防如此紧固,一定是曹洪调动了许昌城内的士族和百姓协防,但通过这封信来看,曹洪调动协防的手段显然令大家都不是很满意,而他既然能射出这封信,就代表许昌士族手下的人,已经遍布了城头,如此他们想要寻机打开城门,迎接我们进去的胜算便又大了几分。” 徐荣点头表示赞同,但却又突然摇了摇头。 一会点头,一会又摇头,还戴着铁面具,看起来有点惊悚,陶商有时候看他就感觉跟看鬼片似的。 “丞相,万一那些人失败了呢?” “失败?” 陶商摸了摸鼻梁子,道:“那只能算他们倒霉了,不过曹洪眼下在许昌城内显然是不得人心,不过一家士族失败了,还有千千万万个士族站起来,早晚咱们还能逮到机会。” …… 次日,金陵军再一次发动了进攻。 而且这一次,陶商依照跟城内放信之人的约定,在阵中竖起了五面蓝色的牙旗。 只不过和约定不一样的是,许昌的士族只是要求陶商在阵前竖起牙旗。 但陶商很明显的画蛇添足了一下。 五面牙旗上面分别绣着字,迎风招展,分外惹眼。 旗上的字曰: “艰苦奋斗!” “努力拼搏!” “奋发图强!” “一定要成功!” “你们是最棒的!” 这些字很清晰的映入了城墙之上的人眼中。 辣眼睛啊! 那些暗中给陶商射箭的士族自然是明白怎么回事。 虽然陶商旗帜上的词他们原先没有见到过,但仔细的品一品,大致还是能揣摩出对方是什么意思的。 只不过,这是不是有点太那啥了? 士族首领们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一个个脸都臊的通红。 这位陶丞相……果然是如同传说中的一样能闹啊。 作妖! 但曹洪不知道这当中猫腻,他第一个反应就是陶商在讥讽耍笑他! 曹洪当时就怒了。 “哼!”只见曹洪重重的一敲城墙垛子,咬牙切齿道:“陶商小贼,欺我太甚!骂我都骂到竖旗的地步了,我誓灭之!” 曹洪的身后,副将有些迷惑不解的道:“将军,末将都看不明白陶商旗上的字是什么意思,您怎么就知道这是他在羞辱于您?” 曹洪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有什么看不出来的?这小贼最擅长的就是玩这一手,想当年,他连他老师皇甫嵩都敢戏耍,听说他在旗帜上给他老师绣了一个‘齐天大圣’的名头,若非皇甫老头极力阻拦拒绝,只怕这泼天的名号,就要安在皇甫嵩那老儿的坟头上了!” 副将不明所以的看向敌方阵中的那五面牙旗,浑然不知道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 难不成陶商也是在给曹洪将军起外号? 但着实看不出来这是起了个什么外号啊? 齐天图强?还是成功大圣? …… 又是一整夜的坚苦奋战,陶商的兵马最终还是退去了。 整个城头的曹军几乎都累的散了架子,他们身体的疲劳和精神上的疲惫,让他们无法在继续坚持,别说是打仗了,就是站,他们现在都站不稳了。 而曹洪也是狼狈的回去,倒头就睡,几乎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 整个许昌城就陷入了这样一个空档期,放松期。 曹洪躺在床榻上,睡的正香甜,突然间,他的房门猛然被人推开了。 “将军,大事不好了!金陵军进城了!” 曹洪不曾卸甲,但却入梦已深,他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一个翻身,直接从床榻上摔了下来。 他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抓住床头的宝剑,用力一拔:“谁?谁!哪个敢来杀我的?爷爷剁死你!” 待看清是自己的副将之后,他方道:“怎么是你?我刚才差点就对你动手了。” 副将心中对他嗤之以鼻,暗道我要是想动手刺杀你,你刚才根本连炕都爬不起来,还对我动手呢? 但眼下却不是掰扯这些杂事的时候,那名副将急忙对曹洪道:“将军,大事不好了!金陵军进城了!” 曹洪眼睛瞪的浑圆:“怎么可能?金陵军怎么会进城来的?” “是那些协防的士族家仆,他们派人打开了许昌城的东门!” 曹洪呆愣了一会,突然扬天怒吼:“我要把他们全部斩杀,一干二净,一个不留!” 说完,便见曹洪领头飞奔了出去。 城池东面,现在已经被金陵军攻克,金陵军各部如同人潮一样,汹涌的向着城池的内部进攻,他们先把持了许昌城的东门,便在占据东城的各处要道,以东门为据点,如同地毯式的向着城内席卷而来。 而城中的百姓早就对曹洪不满了,此时此刻则纷纷闭门,做起了缩头乌龟,不出门不出户。 至于那些早就打算背叛曹氏的许昌士族,则是派手下人去主动给金陵兵做向导,指引他们在城池中占领各处要地。 曹洪出来府门,飞身上马,却听一阵马蹄声响起。 转头望去,却是黄忠和赵云两名战将纵马向着他奔驰而来。 曹洪的眼中露出了一抹怒色。 他心中自然清楚,黄、赵两名金陵上将能这么快的找到他,一定是有人引路。 至于引路之人,自然便是那些放他们进城的人了。 黄忠将马站定,笑呵呵的看着他:“曹将军,城池已破,大势以去,你之所以能够稳守许昌,靠的不过是那三丈高墙而已,如今城墙没了,我金陵大军如同龙虎,你若是识相,还是乘早下马归降吧。” “呸!”曹洪狠狠的啐了一口,斜眼看着黄忠,道:“我乃司空族弟,焉能降你这老匹夫,大不了一死而已,有甚可惧!” 说罢,便见曹洪挥舞着大刀,对身后的兵将道:“将士们,随我上!杀了黄忠老儿!” 黄忠笑呵呵的将刀向身后一甩,转头看向赵云道:“子龙,要不,咱俩今日比上一比?如何?” 赵云持枪于胸前,道:“善。” 第七百九十六章 曹府死士 “杀啊!” 早就准备枕戈待旦的金陵军士兵,在城门被士族手下人打开的一刹那,立刻就冲进了城池之中。 进城之后,在陶商的安排下,各部将领率领着麾下的兵将们,分别向着城内重要的地点冲杀而去,分别包括许昌武库和县府等各处要点。 曹洪则是在许昌城中心的大街上,跟黄忠与赵云展开了激烈的阻击战。 现在的曹洪如同一只暴躁的猛兽,勇猛无匹,和赵云,黄忠等人硬碰硬的交上了手。 而他手下的亲卫军亦是曹洪平日里精挑细选的战士,这些人和他们的主将一样,性格暴戾,悍不畏死。 赵云持枪纵马,和曹洪一番恶战,黄忠亦是在旁边相助夹击,二人颇有些争功之意。 三将分分合合,恶战了四十余个回合。 而围绕在他们两人身边的士卒,则是如同疯了一样,拼命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刃,竭尽全身的力气和对方的士兵厮杀。 一时间,整条街道上杀声四起,鲜血飞溅。 黄忠和赵云围着曹洪打圈转,二人并不算是同时进攻,而是一个跟曹洪交手,一个在旁边策应着,防止曹洪逃跑,不多时,另一个再上去与曹洪交战,而先前的一个又在旁边策应着。 这样其实属于黄忠和赵云一种彼此间较量的方法,在他们看来,抓曹洪不算是什么难事,主要是看谁能抓住,于是两人每人各自和曹洪斗十个回合,谁能先抓住曹洪就算是赢。 这种打法,对他们挺公平,但对曹洪却伤害巨大,特别是心灵。 对于曹洪这样的莽汉来说,这样的打法就犹如黄忠和赵云轮番骑在他身上扇他的大耳刮子一样,噼里啪啦的轮番抽,跟侮辱人没区别! 他们是在遛狗吗? 曹洪的血压在一瞬间又上来了,他怒吼一声,一刀荡开了赵云的攻势,怒道:“黄忠,赵云!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有本事就一块上!爷爷不惧!” 赵云看向曹洪的眼神中有一丝轻蔑,同时还有一丝的怜悯。 “曹将军,不是赵某说你,就你这两下子,我让你一个手都绰绰有余,你如何还好意思让我们两人同时上?” 这话说的太伤人自尊心了。 曹洪怒吼一声,高举战刀,冲着赵云的天灵,狠狠的劈了下去。 赵云急忙一拉马缰,将战马跳出圈外,任凭曹洪的战刀在空气中磕了一个空。 曹洪的身形在马上摇晃了一下,眼瞅着身形就有些不稳。 赵云抓住的就是这个时机。 他用长枪向前一探,战枪居然毫无间隙的通过曹洪的腋下穿了过去,动作上可谓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长枪微微向上一用力,赵云便把曹洪整个人从马上带了起来。 然后,便见赵云眉头一皱,用力一抖枪身,直接将曹洪从马上用巧劲扔在了地上。 曹洪龇牙咧嘴的还想站起身,却被一群扑上来的金陵军兵卒死死摁在地上,生擒活捉了。 黄忠在一旁呵呵笑道:“果然还是赵将军手段高强,只用了不到五十个回合,就将这曹将生擒活捉,老朽甘拜下风。” 赵云谦虚一笑,道:“老将军过赞了,若非有你在旁边掩护相让,赵某焉能成此大功。” 而曹洪的亲卫军一见曹洪被生擒,顿时急了。 “曹将军被贼将捉了!” “冲啊!快上!” “救出曹将军!” 那些曹洪军的亲卫见主将被擒,不但没有丝毫的胆怯,反倒是越发的疯狂,呼啸着冲了上来,要将他们的主将给救出来。 黄忠看着这些兵卒如此凶悍,不由遗憾的摇了摇头,叹息道:“好一群英勇的儿郎,可惜了。” 说罢,便见老人家一挥金背大刀,高喝道:“列阵!” 黄忠身后,一千名身披重甲,手握战刀的士兵们齐齐列阵,口中高呼“战!” 然后,便见这千余士兵排成横列,将整条街道由东到西,都充填的死死的,向着曹洪那些亲兵的方向碾压了过去。 黄忠知道,这些士兵都是曹洪训练多年的亲兵,他们的性格和曹洪一样倔强,单从他们适才的表现上来看,就知道他们是绝对不会归降的。 既然他们不愿意归降,那作为一个军人,就只能是尊重他们的愿望,与他们血战到底了! 一时之间,战场之上,到处都充满了血腥搏杀与痛苦的呼喊,平日里热闹繁华的街道,此刻变成了人间炼狱,凄惨的情景让人流泪,让人动容。 …… 与此同时,金陵军的大将徐荣,率领一支精锐的兵马,正向着曹操的府邸赶去。 许昌是曹操的大本营,若是能在此处生擒了曹操的家人和妻儿,用以作为谈判筹码,说不定会直接让曹操让步,这样就减少了后续的很多麻烦。 曹府前,由远及近的传来了喊杀之声,以及阵阵袭来的马蹄声。 少时,便见徐荣的大队兵马赶到。 两千精锐金陵军围在了曹操的府邸,将大门小门尽围了个严严实实。 徐荣冲着身后的士兵使了一个眼色,道:“撞门!” 几名士兵冲上曹府的门前,用力一推。 大门却是“吱嘎”一声开了,居然没有上锁? 徐荣冲着身后的士兵们一招手,道:“随我进去!” 紧接着,便见大批的兵将随同徐荣一起进入到了曹府。 “啊!” 曹府之内,很多下人、杂役、丫鬟发出了恐惧的叫声,府内一片狼藉,显得非常的混乱,好像在徐荣来到之前,就已经被人搜索过一遍了。 徐荣大步流星的走进内宅,一把揪住一名护院,阴狠的道:“曹操的妻妾儿女何在?” 那护卫看着徐荣脸上的铁面具,听着他标准的西北口音,浑身发抖似乎都不会说话了。 在这个时代,自打董卓之乱后,西北凉州的兵将,就被中原人扣上了虎狼之徒的帽子,在他们眼中,这些人几乎与野兽无异。 特别是眼前的徐荣,脸上还戴着铁面具……在普通人眼里,他比普通的西凉野兽还高了一个档次,属于究极体进化版野兽——机械暴龙兽。 “走、走了,都走了!”那护院哆嗦着道。 “走哪去了?” “不,不知道……应该是逃跑了,要出城!” 徐荣冷笑了一声:“跑?哼!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是能跑到哪去……” 话没还等说完,便见一支利箭突然穿透了那护院的脖颈。 护院白眼一翻,在徐荣的手中哆嗦着,拼命的捂着脖颈上的血窟窿。 徐荣大吃一惊,急忙将他扔在地上! 与此同时,上方突然出现了许多利箭,向着徐荣所在方向射来。 “快!快掩护!” “房上有人!” “保护徐将军!” :。: 第七百九十七章 陶商与荀彧 曹府之内,房屋的上方一直躲藏着一群黑衣人,他们手中有着装满箭支的连弩,突如其来的对徐荣的所在进行了射击。 被徐荣抓住的那名护院,因为离徐荣较近,误中一箭,徐荣也是因为他的死,一下子起了警觉,而急忙拿出宝剑护持自己。 在这个时代,位高权重之人,被刺杀死亡的几率比后世人想象的要高的多。而且,造成的威胁也绝不是一般的大。 荆轲刺秦,专诸杀死吴王僚,要离刺杀庆忌,曹沫用匕首挟持了齐桓公……夏侯惇都被吕布的刺客生擒过。 所以在屋顶上的箭雨射下的一瞬间,徐荣心中就明白了,这或许是曹操早就在数年前就做好的安排。 一旦己方的后方被攻下,那这数年间其所豢养的死士,就会齐齐出动,抱着必死的决心,乘着敌方杀入城池,打入自己的府邸,在最后麻痹大意之际,一举刺杀掉敌首! 以曹操的心性,很有可能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这些死士被曹操豢养操练多年,平日里不让他们露面,一次手也不出,他们若是要出手,那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在己方的大本营被攻下的那一刻,想办法与敌首同归于尽。 当然,若是曹操最后是诸侯中的胜者,其大本营一直不被攻克,那这些死士或许一辈子就都不用出手了。 但是很显然曹操不行。 这些死士现在开始出动了。 他们原来都躲在房顶上。 射死那名护院之后,死士们手中的连弩不停,继续向着下方的猛射。 但是第一波起手的箭雨没中的话,往下的箭雨攻势想要成功,那就很难了,而且这样的死士数量有限,攻势其实并没有多少。 一击必中对他们来说是最重要的。 徐荣身边的士兵拿着盾牌围绕在他的身边,而另外一些士兵则是攀上了屋顶,去收拾那些刺客。 徐荣冷哼一声,冲着冲进屋顶的士兵喊道:“捉活的!” 但很可惜,既然能成为死士,那就基本上就不可能被轻易活捉。 很快,便见那些黑衣死士一个一个的从房顶上跌落下去,落在空地上,不动弹了。 房顶上,有金陵军士兵对徐荣喊道:“将军,他们一见我们上来,就自尽了!” 徐荣面具下的眼眸中冒出凶光,道:“再仔细找找,看看还有没有活的!” “诺!” …… 经过一番搜查,总共查出曹操的府邸内有十名死士。 眭固目下被分配到徐荣麾下做副将,他看着地上那些自尽抹脖的黑衣死士,不由砸吧了下嘴,道:“将军,这些人平日里就是躲在曹操的府邸吗?” 徐荣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看来,曹操的府邸中,应该是有通往城外的地道,这些死士是得到了消息,通过地道来到曹府的……难怪他的家人都可以不声不响的悄悄溜出去,这姓曹的当真不是普通人!既聪明又阴险。” 眭固看着那些黑衣人,道:“只有十个,数量会不会少了点?” 经过眭固一提醒,徐荣顿时恍然。 他猛然一拍额头,道:“是了,以曹操的势力和能力,不应该只有十名这种死士……丞相现在往哪里去了?” 眭固咽了一口吐沫,低声道:“好像是去了荀彧所在的地牢。” …… 果然,陶商在这个时候,已经领着许褚,阿飞,黄叙以及一众虎卫军,来到了许昌的地牢。 地牢之内,基本上已经被人肃清了,守卫地牢的人,该跑的跑,该逃走的逃走。 陶商在阿飞等人的带领下,走进了地牢。 在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里,陶商见到了昏昏欲死,骨瘦如柴的荀彧。 陶商一见荀彧,不由惊道:“他怎么变成了这样?” 阿飞上前看了看荀彧的样子,道:“这是饿的,看来许昌城里的人一直没给他饭吃。” 陶商皱了皱眉。 杀人不过头点地,不给饭吃有点太过了。 却不知这是曹丕为了逼迫他写认罪书而使出来的手段。 陶商转过头,喊道:“你们谁手里有干粮?赶紧送过来给他,江湖救急!” 黄叙随意的一摊手,道:“大晚上的,还是来攻城,哪个憨货还会随身带着吃的东西……”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许褚大步走了过来,从腰间取出了一块油布,展开道;“让他吃吧,这里面是烧鸡……还有水!” 陶商接过烧鸡和水,先把皮袋里的水‘咕咚咕咚’的往荀彧嘴里灌。 许褚递完东西,回身来到黄叙面前,一把揪住他胸前的铠甲,把他从原地提溜了起来,道:“你说谁是憨货?” 黄叙的表情似乎都要哭了。 陶商也是憋不住乐了……这都能躺枪啊! 黄叙委屈巴拉的看着许褚,抽噎道:“许将军,您这是因为点什么啊?” 许褚高傲的将头一扬,道:“不因为什么,老子打仗的时候愿意饿,随身备着点,不行吗?” 黄叙急忙竖起大拇指,道:“许将军上阵还不忘了吃,真乃天人也。” 陶商憋住乐,一边将鸡肉撕扯下一块,放在了荀彧的嘴唇边。 荀彧喝了水,已经清醒了一些,当鸡肉递到他唇边的那一刻,他似乎本能的想去咬上一口。 但突然间,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斜眼看了陶商一眼,最终还是艰难的把嘴闭上了。 “不吃?”陶商疑惑的问道。 荀彧使劲的摇了摇头:“不吃你姓陶的东西。” 陶商笑道:“不吃你会死的,而且这是朝廷的东西,不是我的,你荀彧所食之禄,皆为汉禄也。” 荀彧淡淡的哼了一声:“你把荀某当三岁小孩哄吗?” 许褚站在陶商的身后,看到这不由气急。 “不就是吃个饭嘛,磨磨唧唧的!费这么大劲干什么,看我的!” 说罢,也不管陶商答应不答应,许褚上前撕下一个鸡腿,一把揪住荀彧的脑袋,罩着他的嘴巴,狠狠的怼了下去。 “呜呜呜!”荀彧的嘴被塞满,使劲的扑腾着手,犹如窒息一般。 “嘶~”陶商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 黄叙和阿飞看的额头上冷汗直冒。 这许将军,真虎啊!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荀彧被鸡腿肉塞满了嘴巴,想吐吐不出来,想咽又根本咽不下去。 许褚用鸡腿骨头把那些肉使劲的往荀彧嘴里怼,又使劲的掰扯着他的下颚,人工帮他把鸡肉都嚼碎了。 接着又囊器皮囊,对着荀彧的嘴巴猛灌,愣是让他把鸡肉都塞进去了。 “咳咳咳~~!”荀彧捂着脖子,使劲的咳嗽,犹如要死一样。 陶商看的头皮发麻。 “你这是在填鸭子吗?”陶商问他。 许褚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是我原先喂那些不吃饭的猪时,使的办法。” “猪,也会不吃饭呢?”陶商虚弱的道。 许褚哼了哼,道:“那你以为呢?猪有时候和人一样,也矫情!” 荀彧不咳嗽了,他抬头狠狠的瞪视着许褚。 第七百九十八章 陶荀之战 荀彧现在看着挺惨的,满嘴都是鸡肉渣子,脸色因为刚才被许褚灌食的时候,被憋的通红,头发乱蓬蓬的,显的非常可怜。 他恼羞成怒的看着许褚,指关节用力的捏着,发出嘎巴嘎巴的响声。 面对荀彧恼羞成怒,即将发飙的神情,许褚却没有丝毫的惊惧,他只是很淡然的看着荀彧,面上略带有些讥讽的神色,那表情仿佛就是在对荀彧说:“你咬我啊?有能耐你咬我啊?” 这幅画面很是诡异。 在陶商看来,这就犹如一只暴跳如雷的小京巴,正在挑衅着一只野生大狗熊,小京巴的血压因为愤怒几乎都能冲上高压一百八。 问题是无论京巴怎么吼叫,大狗熊正眼都不瞅他一下。 纯蔑视。 眼看着荀彧就要做出不理智的事情,陶商急忙上前拉住他,劝道:“文若先生不要冲动,他可是许褚!” 荀彧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道:“许褚又怎地,许褚我就揍不得他了?” 看看这话说的,委实是不识好歹,也不看看我这是向着谁呀。 “我不是怕您揍不得他,我是怕您还没等揍到他就被捏死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矣。”陶商耐心的劝解荀彧道。 荀彧一点不念陶商的好,他发狂似的用力扯着自己的头发,忽然大叫道:“陶商,你是怎么管教自己的属下的,居然让他们这般对我行凶,我姓荀的怎么得罪你了?” 陶商沉默了半晌,突然道:“按道理来说,姓荀的对于我的对立面,所以我手下怎么拾掇你都在情理之中。” 荀彧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 半晌之后,却见荀彧哆哆嗦嗦的抬手指着陶商,道:“你、你今日来此,是为了专门来气死荀某的吗?” 陶商使劲的摇了摇头:“不是,我是代天子劝降荀先生的。” “滚!老子不降!” 陶商解释道:“荀先生,我可是代天子来劝降你的……天子!” “滚!爱谁谁!不降就是不降!” 陶商不满意了:“你说我也就算了,但你现在居然连我外甥都不放在眼里,姓荀的你是不是有点太过份了!” 荀彧猛然转头看向陶商,眼中的星星之火似乎在逐渐燎原。 “陶商,若是没有你,荀某和曹氏绝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你这混账实在是太讨人厌了,除了郭奉孝,荀某没见过这么讨人厌的人,今日我说什么也得教训教训你……” 说罢,便见荀彧一拐一拐的向着陶商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挽袖子。 许褚一扬眉,迈步要上前,却被陶商拦住。 陶商点了点头,道:“不管怎么说,你还能把我排在郭嘉后边,也算是个安慰,既然你想消了这口恶气,那陶某索性陪你。” 荀彧多少年也没有这么疯了,他嚎叫一声,挥拳冲着陶商的面门就打了过去。 问题是荀彧的身体实在是太过虚弱了,他现在的状态,根本就伤不了陶商。 陶商用手轻轻的拨开了荀彧的手,然后反手给了对方肚子一拳。 荀彧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哼唧半天。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陶商,道:“你居然真的动手?你居然真敢打我?” 陶商啐了一口:“废话,你都动手了,难道我还不能反击?揍死你个狗娘养的。” “可是我没打到你啊?” 陶商白眼一翻:“那是你自己废物,跟我有什么关系?” “姓陶的,我跟你拼了!” 紧接着,便见荀彧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跟陶商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这两个人的比拼完全不似许褚,赵云等人那样的高手交锋,完全是市井无赖式的泼皮打法:王八拳、抠眼睛,吐口水,扒裤子,咬人……各式各样的怪招尽皆显露。 许褚,阿飞,黄叙等三人看的不由咧嘴。 这战况真是够惨烈的。 …… 少时,便见遍体鳞伤的两个人喘息着各自坐下,大口的喘着粗气。 陶商擦了擦自己嘴角上的血,道:“打够了吧?打够了就跟我走,许昌城的烂摊子,回头还得你来收拾。” 荀彧此刻正在检查自己胳膊上的伤,闻言不由的愣住了。 “好小子,你把荀某的牙都打松了,现在居然跟没事人似的,还指派我干事?你到底还要脸不要?” 陶商向着牢房里的墙壁上一靠,淡淡道:“这是两码事,咱俩打架,是咱们两人的私人恩怨,但是许昌城,包括中原各郡,乃至于天下城池和大汉朝廷,需要我们的分内之事,私怨归私怨,公事归公事,荀彧你也是高明之士,想必还不至于公私不分吧?” 荀彧揉着胸口上的一个大鞋印子,道:“姓陶的,你倒是有些与众不同,难怪连许绍都会对你另眼相待,称你一声太平公子。” 陶商呵呵一笑,道:“打了这么一场,我感觉你的气似乎也是出了,我这个人不藏事,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乘着今天就赶紧都发泄出来,想打想骂陶某奉陪到底!” 顿了顿,陶商又道:“只是别耽误了朝廷的大事就行,你怎么恨我都没关系,但是汉室朝廷,需要你。” 荀彧楞楞的看了他许久,突然哈哈大笑。 “行,果然是跟郭奉孝臭味相投,这顿打荀某今日记下了,今日我体力不济,略有吃亏,来此等我养好身体,咱们在好好的打一场。” 陶商看着还在强撑的荀彧,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他身上被自己揍出的伤,起码是自己的三倍,居然还说略有吃亏? 真特么要面子要到极致了。 陶商站起身,冲着荀彧伸出了手。 荀彧静静的看着那只手,一时间似乎是有些犹豫。 但最终,他还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抓住陶商的手腕,站起身来。 陶商见状笑了。 他看着荀彧被自己揍出血的鼻子犹如二条,刚想出言嘲笑他两句,突然间皱了皱眉。 他使劲的吸了一下鼻子,疑惑道:“什么味道?” 荀彧也是使劲嗅了一会。 许褚奇道:“好像是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一名虎卫军士卒匆忙跑过来,对陶商道:“丞相,大事不好,走水了!” “走水?” 陶商闻言一愣:“好好的地牢,怎么会突然走水?” 那侍卫急忙道:“好像是外面的牢房中,藏着一些携带干草和硫磺的犯人,他们在牢房内点绕了草堆,这地牢本就干燥,牢房之间颇为狭隘,干草也多,所以……” 荀彧在旁边听着,似乎若有所思。 :。: 第七百九十九章 同归于尽 陶商等人急忙冲到了地牢门口的走廊。 却见整个长廊已经被尽皆点燃,火海一片,浓烟滚滚。 而火海中,似乎还回响着牢房中的犯人声嘶力竭的痛苦哀嚎。 “好大的火势,出口被火堵住了。”许褚一边咳嗦,一边往后退:“丞相,怎么办?” 黄叙指着身后道:“眼下只是出口的长廊起火,后面没事,要不咱们往后躲一躲,上面的人一会就会来救咱们的。” 陶商摇了摇头,道:“不行,火虽然烧不到后面,但这里的空间太过于密闭,浓烟散不出去,咱们一会就都得被呛死。” 阿飞狠狠的跺了跺脚,道:“那些放火的混账呢?我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那虎卫军士卒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抬手指了指前方的火廊,道:“那些放火的人,都是装成囚犯,把自己锁在牢房内,他们是在等他们的人进了地牢后,在自己牢房内放的火,所以我等才没有及时制止他们……毕竟他们在牢房内,我们在牢房外。” 阿飞闻言诧然道:“你是说……那些人,为了放火阻断我们的归路,在自己的牢房内放火……那不是把他们自己也活活烧死了吗?” 虎卫军士卒呲着呀,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 许褚打了个寒颤,道:“他娘的,倒是也值得人钦佩……” 黄叙皱眉道:“这些,莫非是曹操留在城中的死士,只等城破的那一日,便……?” 说到这,众人一块看向了荀彧。 荀彧却是摇了摇头,道:“别看我,司空豢养死士的事情,我不知情。” 陶商叹了口气,道:“眼下这也不是个办法,赶紧到后面,找找有没有被子,有没有清水之类的东西,咱们得冒险冲出去。” 许褚疑惑的看向陶商,道:“冲出去直接就冲,要被子和水干什么?” 陶商苦笑道:“你不怕烧我可害怕,至少往外冲的时候,身体不会受到大面积的烧伤,而且用被子沾水,遮住口鼻,这样也可以最大限度的不被浓烟呛昏过去……烟比火可是更可怕的。” 几名虎卫军士兵急忙往后面去寻找物资。 里面倒是还真有这些东西,不过好像不太多。 粗算了一下,如果以两个为一组使一条棉被的话,好像还余一个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却是落在荀彧身上。 荀彧苦笑一下,道:“我本就是司空手下,奉命镇守许昌,如今城池已破,生无可恋,合该死尔,你们不用管我了,往出走就是了。” “啪!”陶商伸手给了荀彧脑袋上一下,打的他眼冒金星,不明所以的看着陶商。 “你,你为何打我头?” 陶商淡淡道:“这是爱抚。” “有你这么使劲爱抚的吗?”荀彧有些怒了。 这小昏倒也太欺负人了!他是不是看我老实好欺负? 陶商摇了摇头,道:“一点小事就要死要活的,还颍川荀氏呢?瞅瞅你像个什么样子。” 荀彧摸着头,愣愣的看着他。 陶商来回仔细的打量了一圈,然后指了指黄叙道:“你身子瘦,荀彧也瘦,我也瘦,咱们三个使一套被子。” 阿飞闻言忙道:“丞相,这又是何必,要不你还是和许褚使一套被吧,末将和黄叙与荀君同用一被。” 许褚亦是道:“丞相,何必如此冒险,末将背着荀彧往外冲就是了,他那百十斤肉不算个事!” 陶商皱了皱眉,道:“不要犟了,你们都体大身壮,两人一被已经很挤了,就这么定了,快别磨蹭,一会火势大了谁也出不去!” 荀彧在旁边听着几人的对话,不知为何,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莫名感动。 他沉吟了片刻,随即道:“丞相,你随我往后面走吧。” 陶商回头撇了他一眼,道:“你就别跟着添乱了,不是跟你说了吗,现在往后面躲,早晚得让烟给呛死。” 荀彧淡淡道:“不是,牢房的最下面,有地道。” 一句话说完,在场的人顿时都愣住了。 “这个监牢底下,有地道?”陶商疑惑的道。 荀彧点了点头,道:“有的。” “这地道通向哪啊?” 荀彧怡然自得的指了指上方,道:“自然是外面。” “可是,这里有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废话,这监牢当初就是我督促建的,整个许昌城,除了司空,只有我知道这有一条地道,以备不时之用。” 陶商洗了一下鼻子,道:“那最后一个问题,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刚才还正在考虑,要不要跟你同归于尽。” 陶商:“……” …… 地牢之外,纪灵和张绣,正指挥着将士们拼命的向越烧越旺的地牢里倾水倒沙,扑灭火势。 但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水源距离地牢还太远,一时间却是扑灭不了这么大的火势。 纪灵焦急的在地牢门口来回的度着步子,额头上满是焦急的汗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纪灵犹如魔障了一样,在原地直跳脚,额头上的汗如雨下。 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张绣终于是控制不住自己,双腿一软,“啪”的一声直接对着牢门跪下,撕心裂肺的冲着牢门吼道:“丞相!” 张绣的眼眸中全是泪水,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天彻地:“丞相,您不能走啊!您走了!末将等人跟天下人该如何交代啊?丞相!您快出来啊!出来啊丞相!” 张绣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重重的咳嗽:“张将军真是忠义之臣啊,嚎的这个吓人……我出来了。” 张绣一听这声音,顿时吓得从原地蹦了起来。 他的身后,陶商等一众适才下地牢的人,此刻居然奇迹般的站在他们身后,一个个灰头土脸,满面熏黑的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很明显,这些狼狈的人还活着? 张绣哆哆嗦嗦的指着陶商,似乎连话都不会说了。 “你是人是鬼?” 陶商闻言笑了:“我是人的时候,都能荡平天下,安定寰宇,我要是真变成了鬼,这世间得让我祸害成什么样子?你最好还是别希望变成鬼。” 张绣眨巴眨巴眼睛,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而他身后,包括纪灵等一众军卒都是高呼呼叫:“丞相洪福!丞相洪福!” 裴钱也是拎着水桶急忙赶了过来,他上下打量着陶商,道:“丞相,您、您这是飞出来的吗?” 陶商咧咧嘴,道:“你夸我了,飞不至于,其实我是钻出来的。” 第八百章 定许昌 许昌城被攻破了,陶商率领着麾下的大军坐镇在城池之中。 荀彧也被他以朝廷的名义,任命为丞相长史,主抓目下对许昌城的安抚工作。 荀彧一开始其实并不愿意接这个活,但陶商早有准备,拿出了所谓的“天子圣旨”。 如果荀彧不接,那就是第二次抗旨。 而且就他目前的情况来讲,也只能选择投降归顺。 曹氏他是回不去了,闹到这种程度,荀彧跟曹氏算是彻底的闹掰了,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荀彧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他只能是在陶商麾下任职。 毕竟,陶商可以提供给他最想要的一样东西。 那就是名正言顺。 有了荀彧出面做担保,陶商跟许昌士族们的沟通就顺畅了许多,陶丞相温文尔雅,素有君子之命,许昌的士族们跟他沟通,自然是要比跟曹洪那样的莽夫强了许多。 而对于拿下许昌城,有着大功劳的田氏,郑氏等人,自然是论功行赏,至于开仓济民,抚慰城中百姓,稳定民心,也自然是不在话下。 陶商领着一众文武来到曹府,在曹操平日里处理公务的正厅仔细观看着。 “真简朴啊。”陶商一边看,一边感慨道:“想不到曹操的生活作风居然这么简朴,一点都不张扬,好歹也是中原霸主,如今更是割据关中的豪强,这样的生活搭配,跟身份有点不相称了。” 许褚也是大大咧咧的道:“可不是嘛!想当初,咱们攻破邺城,看了袁绍的府邸,那叫一个厉害,那叫一个奢华,那叫一个有气势,同样是一方霸主,曹操比起袁绍明显寒酸多了。” 陶商笑道:“所以说,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曹操也比袁绍要可怕许多。” 他坐在诸位上,看着下方的诸将,突然开口:“把曹洪押上来。” 少时,便见几名虎卫军士卒将浑身捆着粗绳的曹洪推了上来。 别看曹洪被绑缚着,但脾气依旧还是挺横,他被虎卫军的士卒推到了陶商的面前。 陶商静静的看着下方的曹洪,刚想开口,却被曹洪粗暴的打断了。 “姓陶的,别白费心机了,老子死也不降!” 这一句话说出来,给陶商整不会了说话了。 这得是多自恋的人才能说出来的话。 沉静了半晌之后,陶商方才幽幽的开口道:“曹洪,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事了?我压根也没想招降你呀。” 曹洪的脸一下子红了。 他恼羞成怒的白了陶商一眼,然后扫视了周边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荀彧的身上。 曹洪眼中的怒火仿佛在这一瞬间就被点燃了。 他咬牙切齿的对荀彧吼道:“荀彧狗贼,老子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就是个背主求荣,没有廉耻的狗贼,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荀彧被曹洪这么骂,却不动怒。 他的心中其实也是有些内疚的,不论事情的起因是什么,也不论事情是因何发展到这个地步,但毫无疑问的,自己确实是做了叛逆,这是无可置疑的。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曹洪道:“子廉将军,荀某确实对不住曹公,但你扪心自问,若非你和曹二公子相逼过甚,事情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曹洪怒道:“少废话!你当了叛逆你还有理了?告诉你,姓荀的,你这狗贼不得好死!” 陶商被曹洪的大喇叭嗓音震的头嗡嗡响,他无奈的对着虎卫军士卒挥了挥手,道:“拖下去,砍了他。” 虎卫军士卒连拖带拽的将曹洪拖了下去,而曹洪响亮的声音则是依稀还往厅堂中传来。 “荀彧,你不得好死!姓陶的,你亦不得善终!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尔等卑鄙小人!” 曹洪被斩杀之后,陶商随即询问陈登道:“曹操的亲眷都往哪里去了?” 陈登拱手道:“校事府查明,附近的百姓有人看到曹氏亲眷正奔着西北而走。” “西北?”陶商轻轻的捶打着桌案,道:“他们是要去投奔曹仁吗?” 陈登点了点头,道:“濮阳方向,被我军围的水泄不通,按照常理来看,他们也确实是只有往陈留走,才最为妥当。” “陈留那面的封锁情况怎么样?”陶商问道。 陈登拱手道:“陈留那边的围城兵将数量不及濮阳城,但想来要截住曹操逃走的家眷,却也应不是什么问题。” “好,火速给陈留那边下将领,让他们想办法,拦住曹操的家眷。” “诺!” 陶商又寻思了一下,道:“让张辽率领精骑追击,但要叮嘱他,切忌伤人性命。” …… 许昌城破之后,曹丕等人在曹府侍卫的保护下,从曹操当年早就修葺好的地道逃出城外,奔着陈留城的方向而去。 毕竟是曹操的老窝,许昌城中,还是有很多的士兵们都是忠心于曹家的,一些驻城将领舍命留下,率领手下拼死为曹家断后,这才让曹丕等人成功逃脱。 但他们的速度依旧是太慢了。 行至陈留边境的时候,张辽的追兵终于追了上来。 张辽率领的并州狼骑速度极快,其速如风驰电掣,曹丕一众虽然是抓紧赶路,但终归是有装载女眷的车马,如何能比得过他们? 形势很是危急! 就在这个时候,曹彰带领骑兵队主动留下断后,让曹丕他们火速撤离。 面对这个还似娃娃一般的孩子,张辽和他的并州狼骑们不由都乐了。 张辽纵马上前,上下打量着曹彰,见他手中还握着一柄方天画戟,嘴角上笑意更甚。 “小子,你断奶了吗?就敢上阵厮杀?”张辽笑着问他道。 曹彰闻言一挑眉:“你小瞧我?” 张辽道:“委实不敢高瞧啊,方天画戟可谓兵器中最难使的,你有多大斤两,竟敢持此物上阵?” 曹彰将画戟向着胸前一横,道:“使的好不好,咱俩比划一下就知道,让你这贼厮,知道你小爷的能耐!” 张辽无奈他叹口气,也不跟他废话,纵马就跟曹彰交手到了一处。 而两方的将士,也在双方主将的带领下,开始了交战。 张辽和曹彰刚一交手,就顿时感觉到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这个少年虽然年轻,但本领和力气却几乎能与张辽持平,诚可谓是勇不可挡。 好个厉害的后辈! 第八百零一章 虎毒弃母 曹彰的勇力程度,令人大感惊诧,就算是张辽这种久在边塞之地,常年征战于马上的猛将,与他交手,竟然也只是五五开局。 张辽和曹彰越打的时间越长,心中便越是敬佩,他收起了先前的藐视之心,开始认真的和曹彰对战。 斗的时间越长,张辽心中便越是清楚这小子日后的成就。 但就是这一手戟法来说,除了吕布之外,张辽就不记得印象中,能有人比他用的更好! 而且此子目下年幼,若是待今后长大成熟,自己恐怕就未必是他的对手了。 张辽心中感叹,跟曹彰这样的后辈交手,不知为何,他竟然觉的自己有些老了。 不过感慨归感慨,事该办还得是办。 曹彰虽然勇猛,但跟随他手下的兵马其实并不多,那些曹军兵将很容易突破。 张辽筹谋已定,高声吩咐和他一同前来的侯成道:“侯兄,你领一军,突破敌阵,去追曹操的家眷,这边自由我来顶着!” 侯成一听这话,心中乐开了花。 张辽这人真是耿直,够意思啊! 这么大的一个功劳,就这么拱手让给自己了? 此事甚妙!回头哥哥请你喝酒玩女人! 侯成用枪刺死一个曹兵,道:“既然如此,那某便先去追了,文远你多加小心!” 说罢,冲着左面的一队并州狼骑道:“你们几个,跟我去追!” 那些并州狼骑甩开膀子,晃动着手中的刀具,口中发出“呜呜嗷嗷”的喊声,跟随着侯成冲开了曹军的阻拦,向着曹氏家眷逃跑的方向追去。 “奸贼休走!”曹彰大吼一声,转身就想去拦侯成。 但张辽是何等的身手,焉能让他从眼皮子底下溜了? 便见张辽纵马而上,横在曹彰的面前,手中刀上下翻飞,不让这小将冲过去,硬生生的将他截下。 这一下子,曹彰彻底算是没办法了。 他怒气冲冲的看着张辽,怒吼一声,奋起余勇,与他对阵交手。 而另外一边,侯成引领着兵马去追曹丕,不过一会就追上了曹氏亲眷的队伍。 “停,停车!都给我停车!” 侯成驱赶士兵,将那几辆巨大的车撵拦下。 拦下之后,侯成仔细定睛一瞧,感觉多少有点不太对劲。 那些车撵旁边,根本就找不到什么像样的男丁,连骑马的都没有,都是步行的家奴和护院之类的,一个像样的兵将都找不出来。 这是什么道道? 侯成的心中加了十二万分的小心,他冲着车撵高声呼道:“下车!都给我下车!” 几辆车撵上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侯成这一下可有点不太高兴。 这曹操的亲眷都挺能装啊!让你们下车,你们不下车,都什么时候了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再不下车,老子点火烧车了!”侯成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一听要放火烧车,那些车年上似乎隐隐都传来了哭声。 少时,便见其中一辆车的帘子被拉开,走下来两个妇人,两个妇人都是一脸的威严,紧紧的盯着侯成,面带寒霜。 那两个妇人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风韵犹存,看的侯成浑身燥热,喉头一阵发干。 也算是自己倒霉,跟着吕布投降到了陶商的麾下,陶商在这方面管理极为严格,三军将士若是敢在行军中做出禽兽之事,结果一定是死,谁的面也不给。 这要是还是吕布说了算,侯成才不管她们是不是曹操的夫人,一定先就地摁下撕了衣服痛快痛快再说。 “你们两个妇人,乃是何人?” 为首的夫人表情很是高傲:“我乃曹司空正室丁氏。” 后面年轻一些妇人道:“我乃司空侧妻,卞氏。” 侯成的眼睛在卞氏身上盯了许久,道:“车里都是什么人?” 丁夫人哼道:“城内均是司空妻妾儿女,将军也是有名望的人物,还是太平公子手下的战将,该不会对一些老弱腐儒动手吧?” 侯成干巴巴的笑道:“当然不会,哪能啊,我此来就是奉丞相之命,请几位夫人回去安住的……我先看看车上都有哪些人?” 说罢,翻身下马,也不管丁夫人和卞夫人如何,就往她们的车里面看。 车里面果然是聚集着一帮女人和孩子,哭泣着畏畏缩缩的挤在一起。 侯成看了一下,又去往下一辆车…… 把几辆车都看完之后,侯成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这里面怎么只有女人和小孩?成年的呢?”侯成转头看向丁夫人,怒气冲冲的道。 丁夫人面对这并州莽汉,却是怡然不惧。 “本来就是这些人。” 侯成哼了一声,道:“曹丕呢?他的年纪好像没有这么小吧?人呢!” 侯成不说这话倒是好,一说这话,丁夫人顿时怒目圆睁,道:“休要跟我提那个逆子!” 而丁夫人的身后,卞夫人却是突然双眸通红,长吁短叹。 侯成被丁夫人这么一叫唤,给弄的莫名其妙。 他嘀嘀咕咕的道:“到底是你来抓人,还是我来抓人的……” 说到这,猛然间侯成似乎是反应了过来,他诧然的看向丁夫人和卞夫人,眼珠一转,道:“你们……该不是让曹丕给抛弃了吧?” 这一句话说出来,卞夫人再也忍受不住,抱着双臂嚎啕大哭了起来。 而丁夫人也是紧紧攥拳,牙齿咬着嘴唇,几乎都咬出了血。 侯成吩咐一名副将,道:“分你一队人马,把她们全部押解回去,其余的人,跟我去追曹丕!” 副将道了一声“诺!” 侯成率领兵马又去追击曹丕,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中却是对这个正在被他追击的小子不寒而栗。 为了快速逃生,连自己的亲娘都能撇下,好狠心的人物! 侯成觉得自己纵横北地,杀人无数,也算是凶狠之徒了,但跟这个曹丕来比,还是差了一些。 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 而与此同时,曹彰跟张辽的战斗也进入到了尾声。 纵然曹彰本人能和张辽战成平手,但他手下的兵力跟并州狼骑相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时间不长,就被收拾了个干净,只剩下没几个人在那里困兽犹斗,和张辽军苦战。 就在曹彰即将绝望的时刻,远处一阵马蹄声响起。 却见一支彪军冲着张辽等人所在冲了过来。 那支骑兵的速度相当之快,不多时便冲到了张辽等人的近前。 曹彰看到为首的将领,心中顿时升起了生存的希望,他冲着那人告诉呼道:“妙才叔父救我!救我!” 张辽见状不由皱眉。 夏侯渊是随曹操征战关中的大将,如何会在这种时刻出现在这里? () 第八百零二章 毒兄 夏侯渊的兵马不少,至少看着不比张辽的少。 夏侯渊擅长千里疾行,作战风格和他本人的性格可谓是相得益彰。 张辽也听说过夏侯渊的名声本领,见他来了,心中不免多少有些打鼓。 倒不是张辽怕了夏侯渊,只是他奉命来时,陶商只是要求他前来捉拿曹操的家眷,却没有说让他跟对方死磕。 夏侯渊是跟随曹操出征西北的大将,他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代表曹操已经快速的平定了西北张鲁之乱,而夏侯渊或许只是前哨?而曹操的大队后援也许随时可能抵达。 这就没有必要犯险了,还是将这个消息赶紧告诉丞相,才是耽眼下的要事。 张辽一刀横扫而过,刀锋从曹彰的面门堪堪划过,然后勒马向后,并高声吩咐麾下的兵卒道:“列阵迎敌!” 并州狼骑的执行力非常快,他们迅速的舍弃了曹彰一行人,在原地聚集于一处,摆开阵势。 得到了这个喘息的机会,曹彰不敢怠慢,他急忙调转马头,和夏侯渊会和。 夏侯渊用兵阵将曹彰一行人夹裹,然后驱马来到阵前,高声道:“阁下是何人也?” “在下张辽,久闻妙才将军虎威,今日得见,真乃人生之大幸事也。” 夏侯渊“哼”了一声,怒道:“张辽,吾素知你乃吕布麾下大将,在并州军中极有声望,如何做出这等欺负后辈的丑事?” 张辽呵呵笑道:“在下奉丞相之命,特来请曹公子回去叙旧,公子有意指点在下,张某便奉陪几招而已,何谈什么欺负?” 夏侯渊道:“说的倒是好听,若非今日需得保护二公子回去,我定要让你好看!” 张辽嗤笑道:“如此说来,张某还要感谢夏侯将军你手下留情了?” 夏侯渊高声道:“你回去告诉陶商,撺掇张鲁攻打关中的事情,司空已经知道了,这份大恩司空铭记在心,现特领兵马前来与丞相会猎中原,他的一片热枕,司空这次必将好好报答!” 张辽心中微微一跳,暗道曹操的速度果然够快,他果然是平定了关中的张鲁之祸,率兵赶到这里的。 许昌城刚刚攻下,兖州境内的陈留和濮阳两座城池还未攻下,眼下只不过是拿下了豫州一境,距离收服整个中原尚有一半的路要走,可曹操居然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看来,这往后的仗,可是不太好打。 张辽持刀冲着夏侯渊遥遥拱了拱手,道:“夏侯将军的话,张某铭记于心,你放心,这话我一定会给丞相带到!” 两个人彼此警惕着,慢慢的率兵各自后撤。 待张辽军撤走之后,曹彰急忙问夏侯渊道:“妙才叔,追赶我们的不仅仅只有张辽的军队,还有另外一支兵马,眼下正冲着我母亲的队伍去了!” 夏侯渊忙道:“彰儿莫急,不仅仅是我,此番奉司空之命一同前来支援的,尚有于禁和李典两位将军,我们事前乃是分头行动,想来他们一定会找到夫人她们的。” 曹彰点了点头,但面上焦急之色依旧不减。 …… 与此同时,侯成的兵马终于找到了曹丕等人的行踪! 曹丕本来是可以逃走的,但因为和骑马追赶他到这的曹植起了冲突,因而耽误了行程。 曹植坚决不让曹丕扔下丁夫人,卞夫人,还有曹氏的弟弟妹妹。 但曹丕坚决不听,可曹植就在马上死死的抓着曹丕的袖子不放。 其余的曹军不好劝解,只能是远远看着。 “现在这种情况,还哪里顾忌得了那么许多!”曹丕冲着曹植怒吼道:“咱们两个,乃是父亲的成年子嗣,若是咱们两个被抓,那就一定会影响父亲的大业!” 曹植气的满脸通红,他着急的道:“难道别的弟弟妹妹和娘亲他们被活捉,就不影响父亲的大业了?” 面对如此能较真的曹植,曹丕恼羞成怒的一甩胳膊:“你给我撒开!” “我不!除非你跟我回去接娘亲她们!” 就在二人撕扯的时候,侯成的兵马赶到了现场。 “哈哈!”侯成大笑一声,道:“苍天有眼,果然是让我追上了!某乃是丞相坐下大将侯成,特来生擒曹丕,哪个是曹丕!快快下马,跟我回许昌!” 曹丕还没等回话,却见曹植一手拽着曹丕的袖子,一手指着曹丕的脸喊道:“他就是!” 曹丕脑袋上冷汗直流。 “小畜生,你居然卖我?” “谁让你不跟我回去救娘亲他们!” 侯成一挥手,道:“给我上!” 曹丕使劲的扯着袖子,对曹植道:“挡住他们,挡住他们!” 保护曹丕和曹植的士兵急忙冲上去挡住侯成军。 曹植却是固执的在马上和曹丕撕扯。 曹丕急了,怒道:“臭小子,你若是那么孝顺,还跟我来做什么?为何不在娘亲身边!” 曹植气道:“你手里有子廉叔父的兵符印绶,这些士兵也事前得了子廉叔的吩咐,都听你的!我不跟你来要兵马,自己留在那,母亲他们也无人保护,早晚必被陶商的军兵凌辱……” 曹丕眼中的怒火越来越盛。 侯成此刻也是生怕他们跑了,乱军之中,他一时脑热,居然出了昏招。 只听侯成大声喊道:“放箭,给我放箭!射他们的马,别让他们跑了!” 并州狼骑后方的一队狼骑,专司远程射箭,他们急忙拿起短弓,开始对着曹军士兵们的下方一阵扫射。 很多曹军士兵的战马被射翻,倒在了地上。 问题是,刀剑无眼,侯成只是想让手下把战马射死,断了曹丕的脚力。 可问题是,纵然那些并州狼骑的将士们箭术在高明,也总有失手的时候,更何况他们有些人箭术只是一般般,难免误伤。 许多落马的曹军士卒也是不小心被射中了,发出凄厉的叫喊声。 而曹丕的战马也是一下子被一名并州狼骑的箭射翻。 那战马的脖颈中箭,扬梯发出悲鸣,一下子就把曹丕掀了下去。 “啊~!” 曹丕大叫一声,连带着曹植一起从战马上滚落下来,二人交缠在一起落在了地上。 曹植摔的生疼,他揉着脑袋虚弱的问曹丕道:“兄长,你没事吧?” 话还没等说完,却见曹植的眼睛突然睁大了。 他一脸惊恐的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曹丕,眸中全是惊恐和不敢相信的神色。 曹丕的手中握着一支箭! 那是他自己的箭,那支箭此刻正被他狠狠的扎进曹植了心脏。 曹植哆哆嗦嗦的道:“兄长,你……”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曹丕在曹植身下,猛然向上伸出手捂住了曹植的嘴。 曹丕用力将那支箭向里面怼了一怼,道:“四弟,别怪我,是你逼我的!” 曹植被曹丕死死的捏住嘴巴,拽住身体,想说话却也说不出来,只能颤抖着挣扎。 少时,却见他的身体彻底瘫软了下去,压在曹丕的身上,再没了一点声息。 第八百零三章 重大事件 “四弟!四弟!” 彻耳的悲鸣声从后方传来,惹的前线正在抵挡侯成一众的曹军士兵们纷纷转头去看。 却见曹丕已经从沙地上翻过身来,他抱着死去的曹植,放声痛哭哀嚎:“我的四弟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啊啊啊啊!” “啊?” “四公子?四公子死了?” “这,这!怎么会这样?” 曹军士兵们都惊诧的瞪着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曹丕抱着已经死去的曹植。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曹丕的哭喊声依旧响彻在众人的耳边。 “我四弟才十岁出头啊!你们这些狠心的金陵狗,徐州猪,你们早晚会遭到报应的!”曹丕的诅咒刻骨铭心,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曹军的士兵们这下子也怒了,也不知道是哪个人突然高喊了一声:“冲啊,为四公子报仇!” 曹军士兵们一个个面红耳赤,双眸充血的奔着侯成一军杀去。 他们现在的气势和刚才完全不同,一个个都如同疯了一样,拼命的攻杀侯成一众。 虽然这点攻势对于侯成和那些并州狼骑来说,并不算是多大的事,但曹操的儿子死了,这事可是让侯成有些头疼了…… 陶商一开始可是特意嘱咐不许伤害曹操的家眷的。 这一下子倒好,功劳没立上,倒是惹了大祸了。 侯成恼羞成怒的转头看向那些射箭的士卒,道:“我他娘的不是让你们射马吗?你们他娘的射人干什么?人马不分吗?” 那一队射箭的并州狼骑很是委屈。 “侯将军,我们射的是马啊,没射人!” “没射人曹操儿子怎么死的?被你咒死的啊?” “侯将军,这事确实透彻蹊跷,曹军士兵中,有很多是落马之后勿中流箭的,那是因为我们瞄准的都是下方战马,可是曹丕的战马被射翻之后,我们就停手了,根本没有续箭,而且属下刚才一直瞄着曹丕兄弟,我感觉他们根本没有中箭……反倒是他们兄弟俩在地上滚成一团,不知在耍什么心机。” “少废话!什么心机不心机的,人死了就是死了,哪有那么多的借口说辞?”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一阵马蹄声响起。 却是于禁率领的那支援兵已经赶到。 曹丕遥望见于禁的兵将,依稀看清了对方的纛旗,心中顿时燃起了生的希望。 “于将军,曹丕在此!于将军救我!” 于禁率领一众军马赶到,二话不说,便向侯成军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而于禁则是亲自去战侯成。 论本领,侯成虽然在并州军中算是个厉害人物,但跟于禁比起来,无论是统御还是布阵,亦或是武勇还是计谋,方方面面都差了一大截。 他在于禁面前就是个白送。 打了不一会,侯成就汗流浃背,苦不堪言。 这于禁也忒厉害了!他娘的完全不是对手啊! 算了,现在祸患已经惹下了,犯不上把命也搭上,赶紧回去跟丞相承认错误吧! 侯成一抬手,猛的将于禁的兵器荡开,道:“于禁,算你厉害!你等下次见面的,本将定斩你的狗头!” 说罢,便招呼兵将向后方匆匆撤退。 于禁也不追赶,只是急忙来到曹丕身边,翻身下马。 “末将见过二公子,二公子你还好吧……咦?这、这是?” 曹丕哭着对于禁喊道:“我四弟死了,四弟被侯成那贼厮害死了……兄弟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无颜去见父亲啊!” 说罢,便见曹丕扔下了曹植的尸体,起身就要找一处石头把头往上撞。 于禁大惊失色,忙道:“快拦住他!” 左右使劲的拉住曹丕,不让他干傻事。 于禁见手下控制住了曹丕,低头看了看曹植的尸体。 却见他的面容上全是惊恐,嘴巴张开,死前的表情充满了痛苦和不甘,望之很是恐怖。 人死亡的表情,于禁着实是见的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曹植这样特殊的神情,于禁还真就是第一次见着。 曹丕跪在地上,使劲的哭嚎着,旁边有士兵们劝解。 于禁则是乘着这个当口,俯下身体,仔细的看了看射在曹植胸口上的箭。 箭尾上的箭翎,不知为何,变的极其褶皱,似乎被揉捏过。 于禁皱了皱眉,他伸手拔下了曹植胸口上的箭,然后又转身走到曹丕被射翻的战马前,拔下了另外一支箭,踹在了怀里。 “保护二公子回营!”于禁高声吩咐道。 …… 许昌城,司空府。 陶商黑着脸看着站在下方的张辽和侯成。 张辽一脸的愧疚神色,侯成则是浑身打着摆子,显然是被陶商的表情吓到了。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曹植……据说他可是曹操最喜欢的一个儿子啊。” 侯成浑身一激灵,咧嘴道:“丞相,这事……” “虽然论及兵力,我们占据优势,但所谓衰兵必胜,曹操若是知道这个消息,只怕是会不顾一切的来找我们拼命。” 说到这,陶商看向侯成道:“你说我要不要把你送到曹操那里,让你替我向曹操解释解释呢?” 侯成一听这话,吓的浑身哆嗦。 “丞相,这事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陶商没有笑,他只是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侯成,那眼神非常不善,犹如在看一只待宰的猪一样。 侯成一下子就哆嗦了,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丞相,这事不怨我啊!那曹植到底是怎么死的,现下并无定论啊。” 陶商一挑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侯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曹植死时,那些疑点统统的向陶商复述了一遍。 侯成说完,便见陶商陷入了沉思。 当然,他也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侯成为了脱罪编的,还是真的。 “念在你这一次带回了曹府其余的人,我便不重罚你了,但你违背我活捉的军令,还是不可不稍作惩戒,给你五十大板吧。” “啊?”侯成闻言差点没哭了:“这还是稍作惩戒?丞相,这打的也太多了吧?要不还是三十板子吧?” “七十!” “四十行不行?” “一百!” “别,别!就五十大板,就五十!五十行,五十挺好……挺舒服的!” 侯成无可奈何的出去领板子了,张辽对陶商道:“丞相,曹操的家眷怎么安置?” 陶商寻思了一下,道:“还是让他们住司空府吧。派人好生照料,不要慢待。” “他们住司空府,那丞相您呢?” “我搬出去就是了,住哪不是住……张辽,派人谨防曹操的动静,我怕曹植这次事会彻底的激怒他,搞不好,姓曹的这次要跟我们拼命了。” 第八百零四章 曹操之哀 曹操的家眷被安排在原司空府邸的时候,陶商便与丁,卞两位夫人见了一面。 虽然他和曹操目下不共戴天,但祸不及妻儿,且他和曹操当年还当过兄弟,有些事不能太过泯灭人性。 “二位夫人有什么要求,想吃什么或是有什么日常需要,尽管派人跟府外的人说,如能做的到,陶某一律照办。”陶商对主事的丁夫人和卞夫人打了承诺。 卞夫人曾跟陶商见过面,她对陶商道:“妾身谢过丞相。” 陶商摆了摆手,道:“有些事情,说不上谁对谁错,我跟孟德兄之间,并非私人恩怨,只是各自处在各自的位置上,身不由己啊。” 丁夫人很讲道理:“丞相和司空水火不容,如此情况下还能如此对待我等妇孺,已经是非常宽宏了……至少,比起我们自家的逆子,丞相这个外人,反倒是要好许多。” 卞夫人的脸色顿时红了,眼眸中又开始闪烁泪光。 看着她们的样子,陶商寻思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将曹植的死讯告诉她们。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陶商觉得说这些未免太残忍了一下。 他向丁夫人和卞夫人告辞,并嘱咐裴钱,派人日夜看守司空府,不得外人进入,然后便返回了自己的临时居所。 到了书房,陈登正在里面等着他。 “丞相,校事府来信,曹操的大军已经到了兖州西线边境了。” 陶商轻轻的咧了咧嘴,道:“牵招,田豫和张鲁的兵马,都被曹操打退了?” 陈登点了点头,道:“是,比起曹操本人,这些人相差的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就不是对手,即使是有李儒在,亦是无用,张鲁目下已经返回汉中,而牵招和田豫,也已经撤兵回了并州境内。” 陶商点了点头,道:“曹操的兵锋指向何处。” 陈登走到房间内的皮图前,道:“曹操的兵马由洛阳向东,意在陈留,看来他是想先解救陈留的曹仁之危,然后再以陈留为起跳点,夺回豫州失陷的城池。” “那我们就在陈留挡住他。”陶商用手轻轻的一点陈留的城池:“三军向陈留进发,会和那里的围城兵将,与曹操决战……当初在曲阜,我连曹操和三刘的联军都不曾怕了,如何还会怕他单独的一军?” 陈登苦笑道:“当初曹操和刘表之间,多少有些算计之嫌,但如今他痛失爱子,只怕是要拼尽全力和丞相决战了,丞相不可不谨慎对之。” 陶商皱了皱眉,道:“你说的有道理,所谓哀兵必胜,眼下的曹军只怕未必是当初可比了。” 陈登继续道:“另外,许昌城也需谨慎守之,虽然荀彧已经归附了丞相,但此人究竟可信不可信……毕竟,他跟曹操昔日交情莫逆。” “你留下!”陶商对陈登道:“你留在许昌,我再拨给你兵将,荀彧这个人要用,但他毕竟和曹操当了这么多年的主仆,而且在实际上来讲,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大的仇恨……只有你在许昌城掌舵,我才能放心。” 陈登拱了拱手,道:“登定然不辱使命,那丞相前往陈留对阵曹操,可千万小心些。” 陶商笑着点了点头,道:“放心吧,虽然你得留在许昌城不能帮我,但躲在陈留城中的那一位,还枕戈待旦,蓄势待发呢。” …… 兖州西线边境,曹操的大营。 曹丕跪在地上,使劲的磕着头,呜呜的哭泣。 而坐在主位的曹操则是目光呆滞,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多时,突然却见曹操的表情一变,喉咙中发出痛苦的悲鸣声。 那声音犹如狼叫一样,让人听的不由浑身颤抖。 却见曹操的眼睛中,瞬时间泪水喷涌,大滴大滴的泪珠子顺着面颊向衣襟上滴落。 “植儿!我的植儿啊!你还不满十一岁啊!天杀的陶贼,如何竟这般狠心啊!” 曹丕呜呜的哭着:“父亲,你杀了我吧,是我没用,没有保护好四弟,没有保护好娘亲!” “混账,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曹操一边痛哭,一边怒气冲冲的跺着脚道:“杀了你,又有什么用?为父已经失去了植儿了,若是再杀了你,岂不是痛失两子?如今为父所有的妻儿都落在陶商的手里,我若是在把你杀了,咱曹家岂不绝后?” 曹丕哭的撕心裂肺:“可孩儿无用,孩儿不配活在这世上啊!” 曹操擦干净眼泪,道:“你若心中真是愧疚,就跟为父一起,好好想想如何救你母亲,如何救你的弟弟们,如何为你四弟报仇雪恨!” 曹丕用双膝向前挪动,来到曹操的身前,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哭喊道:“父亲!” 看着父子两人的情真意切,在场的曹氏诸将诸臣皆是感动的落泪。 唯有于禁斜眼看着这对父子,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怀中的两支断箭,犹豫了好久,最终暗自叹息一声,决定还是不说了。 有些事情太过重大,一旦掺和进去,后果不堪设想,人既然已经死了,自己也犯不上惹那一身的骚。 少时,曹操哭完了之后,却见他露出一脸狰狞的样貌,道:“传令钟繇,让他在洛阳城替老夫准备白衣白甲,三军将士打起报仇旗号,老夫要手刃陶商,铲平金陵城!” 众将一听站出来,高声道:“诺!” …… 在经过了一番整顿之后,曹操的主力兵马开始西向,直奔着陈留地界而走。 而与曹操一样,守护在城池中的曹仁,在知道曹洪的死讯之后,也是悲痛莫名。 曹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续三天不曾出现在众人面前。 待第四日出现的时候,曹仁的形貌枯槁,脸色蜡黄,黑眼圈极重,胡子拉碴的,要多憔悴便有多憔悴。 陈留城的一众武将们看了这种情况,都吓了一大跳。 大家有心询问一些内情,但曹仁却拒不回答。 他只是照常的安排廷议,询问最近的城防情况,并吩咐诸将各司其职,谨慎守护城池。 其余的,曹仁一概不说。 鲍忠和鲍韬回到了自己的兵马驻地之后,将这件事告诉了混在军中乔装打扮的郭嘉。 郭嘉听了之后,笑道:“曹仁倒是个重情重义的,看来,他和曹洪的感情极深厚!不错,眼下确实是你们跟他建立情谊的好机会。” :。: 第八百零五章 二鲍做戏 二鲍听了郭嘉的谏言,有些不明所以。 鲍韬道:“郭先生是打算让我们兄弟去安慰曹仁,借此事得到他的信任?” 郭嘉点了点头:“差不多就这意思。” 鲍忠笑呵呵的道:“那这事好办,鲍某别的事情不行,安慰人却是最有一套!我现在就准备酒去,晚上找时间去跟曹仁喝点,喝他一宿,包管第二天我们就是兄弟了!” 郭嘉白眼一翻:“曹仁好歹也是曹氏宗族中排名第一的战将,焉能是你们这点市井手段就能交心的?” 鲍忠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道:“那依郭先生之见,咱们应该怎么办?” 郭嘉仔细的寻思了一下,道:“郭某教你们一个方法,你们倒是可以试试,或许可以改变你们目下在曹仁心中的地位。” 对于这位陶丞相身边的第一谋主,二鲍将他奉若神明。 郭嘉在他们二人面前放个屁,二鲍都会说是香的。 看着二鲍展露出来的虚心态度,郭嘉不由的笑了。 他寻思了一下,道:“曹仁连续在屋子里闷了三日,想来是思念过慎,无心理事,如今出来了,如无意外,他今夜必然巡城,且各营都要视察,你二人奉命镇守的地方,他必然也会去的,你们只要在他去探查前,做些准备,再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鲍韬疑惑的道:“敢问郭先生,我二人需要做什么准备?” 郭嘉低声对他们二人吩咐了一番…… …… 当天晚上,曹仁果然是领着亲卫在各营巡查,事前他并没有通知各营,今日是属于突击检查,并非例行公务。 别的营寨没有反应过来,被曹仁检查出了不少的毛病,但二鲍却是因为得到了郭嘉提醒早有准备,并在营前安排守卫等候,一旦看到曹仁出现,便立刻通知他们二人。 曹仁走在行营间,抬头看着天上的星宿,不由露出了悲伤之情。 “唉~~!”曹仁长叹了口气,语气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想当年他和曹洪一起投奔到曹操麾下,十多年来风里来雨里去,为了曹操的大业立下汗马功劳。 兄弟齐心,就没有什么事是不可以解决的,如今整个曹氏的有能之士都聚集在曹操的帐下,共伐天下,想要干一番大事。 在曹仁看来,这是何等的幸运! 但是如今曹洪死了,许昌丢了,荀彧也投降了陶商。 这一连串的事情,对于曹仁来说,在精神上的折磨是很大的。 当然,造成曹仁抑郁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曹洪的死,毕竟是同宗兄弟,且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之深厚当然非等闲可比。 曹仁就这样走在路上,一边检查各营的疏漏之处,一边神游天外。 待走到二鲍的军营时候,却见其营内一片肃整,往来有序,无论是哨岗和巡逻的士兵都丝毫不缺,且相遇之时皆对暗号,可谓军纪严明。 曹仁仔细的观察了许久,感慨道:“想不到鲍忠和鲍韬的用兵水平居然如此之高,不愧是鲍信的弟弟,曹某原先倒是还真小瞧了他们。” 说罢,曹仁便领着手下人走进了二鲍的兵营。 来到二鲍的安居之处,却发现他们两人的帐篷里还点着亮光。 曹仁站在帐篷门口,疑惑的往里面望去。 却见二鲍的帐篷主位上,供奉着曹洪的灵位。 曹仁见状顿时愣了。 二鲍因为一直派人探听着,在曹仁到他们的营寨之时,他便已经知道了。 因此他们此刻已经进入了做戏状态。 却听鲍忠说道:“兄长,差不多到时辰了,该给曹将军上香了。” 鲍韬点了点头,随即取出香,和鲍韬一同为曹洪的灵位点上。 上完了香,却听鲍忠说道:“兄长,咱们和曹将军也不认识,天天给他上香,这算是什么事啊?” 鲍韬道:“兄弟,话不能这么说,想当年曹司空将迎接老太公的重任交给了你我,但因为你我的疏忽,却令太公身殒在徐州境内,说实话,这么多年,为兄这心里一直就觉得对不住曹家,当年兄长身死,你我走投无路,幸亏司空收留……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想,咱们都对不住曹氏。” 曹仁听了这话,不由一阵苦笑。 说实话,曹嵩之死,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委实怪不到二鲍的身上。 但这两个人却以此为耻,着实是令曹仁心中感动,同时也产生了一丝愧疚。 又听鲍忠说道:“可就算咱对不起曹司空,咱哥俩天天在这祭拜子廉将军,却是为何?” 鲍韬叹气道:“就算咱们跟子廉将军不熟,但他毕竟也是曹家的一员,况且听闻子廉将军临死时,拒不投降陶商,大骂贼子而被斩首,这份骨气和担当,着实是令人感动、令人钦佩!咱们兄弟拜一拜他,也不吃亏。” 鲍忠听了这话,道:“说的是,子廉将军着实是好样的!不愧是曹家男儿,亦不愧是司空帐下的上将!” 听了二人的话,曹仁再也控制不住,突然在帐外抽噎了两声。 鲍忠和鲍韬急忙回头。 “曹将军!”鲍韬见状大惊,急忙拱手道:“末将见过曹将军!” 曹仁随意的挥了挥手,道:“不必多礼了,本将只是例行巡查,并未事先通知,没叨扰二位将军吧?” 鲍忠急忙道:“不敢,不敢,将军能来此,实乃是我兄弟二人的荣幸。” 曹仁看了鲍忠一眼,没说话,却又看向鲍韬道:“鲍将军,你真是个忠义之人啊。” 鲍韬急忙道:“不敢,不敢!曹将军过赞了!” 曹仁转眼看了看曹洪的灵位,然后问二鲍借了几炷香,给曹洪上了。 “今晚巡营,到此也就差不多了……二位将军营中,有酒吗?” 鲍忠急忙道:“有!有!” “来点酒吧,左右无事,咱们三人喝一点。” 鲍忠急忙命人上酒,三人便在帐内对饮起来。 喝了一盏之后,曹仁擦了擦嘴,对鲍韬道:“适才在帐外,偶然听见将军的一番言论,曹某深以为然,只恨原先不了解将军为人,不能结交,曹某深感悔恨。” 鲍韬不以为意,道:“子廉将军身死,将军心中悲切,此时的心境末将可以理解,就好比当年我兄长亡故,令我兄弟二人无所适从……只是眼下陶商大军压境,曹司空的兵马亦是回来了,将军身为陈留主将,不可因思念兄弟之情而耽误了大事,当下需以破敌为上。” 曹仁委实没想到,鲍韬居然如此贴心,心中很是感动,随问道:“那以鲍将军之见,曹某现下应如何是好?” 第八百零六章 重用降臣 听了曹仁的垂询,鲍韬第一句回答就是:“将军眼下,应谨慎守城,替丞相守护住城池,眼下丞相的大军已经从洛阳城赶了回来,陈留便是前哨的战场,陈留对于三军士气的影响,和今后战局的走势都至关重要,只要将军能替丞相守住陈留,那便是等于保证了中原半壁江山不失!” 听了鲍韬的话,曹仁不由的大感欣慰。 若是鲍韬适才劝曹仁领兵出城,与曹操夹击陶商的军队,那曹仁一定会对鲍韬有所怀疑,觉得他心中有所图谋,至少不是有什么好心。 但鲍韬一张嘴,就是告诉曹仁谨守城池,保全陈留,不让他轻易出战,这一点让曹仁感觉到,鲍韬这个人,没有什么私心。 如此一来,曹仁的心中,就又卸下了几分提防。 他举起酒盏,冲着鲍韬示意道:“鲍兄之良言,曹某必然谨记!今日得以与鲍兄坦诚相待,曹某幸甚,来,咱们饮了这一盏!” “干!” …… 曹仁走了之后,鲍韬和鲍忠后半夜就与郭嘉相见,并把今日跟曹仁之事详细的和郭嘉叙述了。 郭嘉听了之后,又仔细的询问了一些细节,最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还算不错,看不出你们居然还挺会做戏,着实是超出郭某的预料之外。” 鲍忠颇有些情绪的问郭嘉道:“郭先生,在下实在是不明白,为何你只把跟曹仁交好的功劳让我兄长一个人做,反倒是让我做那旁观之人?忒不公平了!” 郭嘉淡淡道:“一个人能博得曹仁的信任就足够了,两个人未免多余,且有露怯之嫌。” 鲍忠似是有些委屈,他转头看着鲍韬,道:“那为何郭先生用我兄长,却不用我?难不成我兄长比我还聪明?” 郭嘉直勾勾的看着他。 “说实话吗?他确实是比你灵巧一点。” 鲍忠脸上的肌肉来回抽抽。 要不是顾忌着他身后的陶商,鲍忠顾忌都得上去揍他。 鲍韬也向郭嘉询问道:“郭先生,末将虽然按照郭先生的要求做了,但还有点事没弄明白,还请郭先生赐教。” 郭嘉一扬眉,很是得意的挺起了胸脯:“说吧!尽管说来!郭某知无不言也。” “先生让我劝曹仁谨守城池,可如此一来,岂不是又增加了丞相拿下城池的难度?按道理来说,我应该是劝曹仁出兵才对啊。” 鲍忠亦是赶忙道:“就是说啊,此事我也非常的不解。” 郭嘉白眼一翻:“曹仁乃是曹操帐下屈指可数的大将,既擅兵,又擅谋,亦善阵法,这样的人相当有主见!这仗究竟该怎么打,他自己心中自然有数,你的那些意见焉能左右的了他?你若是乱说话,他不但不会照做,且还会提防你。” 鲍韬闻言愣住了。 好像,还真就是这个道理! 郭嘉慢悠悠的道:“你和曹仁还达不到那种信任的地步,你眼下劝他出城,他对你产生了疑心,那今后的事情,可如何是好?” 鲍韬忙道:“那今后之事,末将该如何处置?” “今后之事,你只要劝他谨守城池,剩下的你暂时什么都不要管,如此便可。” …… 曹操的大军抵达的时候,陶商的兵马也已经开至了陈留附近。 负责在此处围攻的张燕,白绕,曹豹等人去迎接了他。 见了面之后,张燕直接就递给了陶商一封由曹操亲笔写来的会战书。 陶商看到那封战书的时候,多少有些心惊肉跳。 倒不是他有多害怕曹操,只是他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那封信中一定是没写什么好话。 谁也不愿意平白无故的被人骂一顿啊。 特别不是当面骂,看完还会生一顿子闲气的那种。 陶商犹如夹地雷一样,伸手夹住了那封,然后轻轻的展开。 大致看完那封书信的内容之后,陶商皱了皱鼻子,然后又将那信塞回到张燕的手中。 看着陶商嫌弃的表情,张燕不由奇道:“这信中说的是什么?”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陶商淡淡道:“最多就是一些什么杀我全家,屠陶氏满门,掘我祖坟,灭尽徐州百姓,毁天灭地之类的……还有他要把我家中的女眷抓住后扒光了先jian后杀,再jian再杀。” 张燕一听这话,露出了愤怒之色:“曹操实在是太过分了!不过是误杀了他一个儿子而已,犯得上把丞相家的女眷这么凌辱祸害吗?” 陶商皱了皱眉头,道:“以我对他的了解,就算是我没杀他儿子,我家中女眷落在他手里只怕也没什么好下场,最多就是省去了杀的这一道环节。” 张燕若有所悟的道:“省去了杀的环节,那就是……一直jian?” 陶商不高兴了:“看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好歹你也是我麾下的大将,能不能说话文雅一点?” 张燕急忙低头道:“丞相,我错了。” 陶商在主位坐下,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道:“把田丰叫过来。” “诺!” 少时,田丰来到了陶商的面前:“丞相唤我?” 陶商伸手请田丰坐下,道:“诸葛亮和司马懿在南方,鲁肃在金陵城代替韩浩,陈登在许昌城镇守,郭嘉被我派出去执行绝密任务去了……我麾下五大谋主都不在,眼下曹操下战书与我,我思来想去,眼下能够指望的,也就只有你和逄纪,辛评这些人,但在这些河北降臣中,我最信任的还是元皓先生你。” 田丰拿起了曹操写的那封污言秽语,咒骂连篇的书信,看了一会之后又递给陶商:“这信写的真低俗……丞相打算答应曹操的邀战?” 陶商点头道:“是的,两方都是初来乍到,我若是不应战,那是怯战也。” 说到这,陶商顿了顿,道:“只是曹操狡诈非常,就算此番为报仇而来,想必愤怒也不会轻易就让他失去理智,硬碰硬的交战不是他的风格,他一定是有什么图谋,因此我想让先生帮我分析一下。” 田丰淡淡道:“这个好说,曹操征战天下十余年,田某也曾多次分析过此人的战法,此人用兵堪称一绝,且最擅断他人粮道,行釜底抽薪之策,他眼下要做的,不过就是三件事,一是在会战之时,派兵偷袭我军的粮道,二是派兵去攻打许昌城,三是去解围濮阳,救援其子曹昂,除此三件,对于曹操来说,眼下没有别的重要事情了。” 陶商闻言恍然,又道:“那依照先生之言,陶某目下除了应对曹操的这三件事,还有什么要做的事情?” 田丰捋着胡须道:“丞相是真心询我?” “当然是真心的。” “若是真心,那田某便也真心跟丞相说上一句,请丞相重用河北人才。” () 第八百零七章 中原争雄 “重用河北人才?”陶商疑惑的重复了一句,道:“河北归降的诸臣,诸将,我都基本是原职任用的,且有些我甚至让他们留在了河北本地,这难道还不是重用?” 田丰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依照田某的意思,如今丞相的地盘越来越大,而跟丞相作对的势力也越来越多,丞相既然号太平公子,以平定天下,解救苍生为己任,那便应该重用麾下可用的能人,不论是老臣新臣亦或是降臣,只要有能力,便应予以提拔,河北人才济济,若能善用,足矣添补丞相目下人才空缺的窘境。” 陶商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发现自己确实是一没留神,就犯了这个毛病。 除了牵招,田丰等少数几人之外,大部分的河北旧臣,陶商都没有让他们进入到自己的中枢圈子来,唯有一个郭图前一段时间被他象征性的打法到南昌城助阵去了,还没有起到什么重要作用,另外就是荀谌因为出身颍川荀氏被他任用于朝内。 仔细的反思一下,确实是自己太过依赖于原先组建的金陵班底。 田丰继续道:“丞相眼下占据天下的一半,已非一州一郡之诸侯,行事自当大气!有海纳百川之量,此乃在下一点愚鲁之见,还请丞相斟酌。” 陶商叹了口气,道:“先生说的对,这人总有松散的时候,陶商一时不甚,大意了。” 陶商唤来裴钱,让他取过来笔墨和简牍来。 “元皓先生,听闻您乃是一个既公正且又有才华之人,想来河北众英杰的本事和品行,您心中是有数的,究竟哪些人真的有才华,品行高洁,还请先生替我写一份名单,我也好量才而用。” 田丰寻思了一下,道:“这个,不太好吧,好像河北四州成了我的一言堂似的。” 陶商笑着道:“这一点先生大可不必担心,陶某虽然愚鲁,但在这方面,却也算是慎重,先生之意只是其一,回头我自当还需向校事府查探核实。” 田丰果然是个直脾气,听了这话不但没有觉得羞耻,反倒是觉得陶商办事稳妥。 他点头道:“如此,老夫便放心了。” 待田丰写完之后,陶商随即吩咐裴钱道:“派人替我给曹操回话,就说会战之事暂时押后一段时间,陶某有些事情先行处理,另外,先派人将并州的牵招和田豫,鲜于辅等人先召集过来,我这回要倾尽全力和曹操决战!” …… 陶商的回信到了曹操的手里,曹操当时就有点火了。 他已经做好了全面的准备,并设下多重连环攻击计划,只等着和陶商决一雌雄,不曾想这小子居然给自己延后了。 这感觉就像是蓄势待发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坚决不答应! 程昱向曹操谏言道:“司空不可着急,听说陶商抓了几位夫人和公子,却是安排在许昌的司空府内,并无失礼之处,而荀彧……” 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程昱的脸色变了一变,似乎有些尴尬,而下首方的荀攸,脸上也露出了沉痛之色。 “而荀彧目下也是在许昌城中广布恩义,安定民心……如今陶商不着急与司空决战,说明他是有意在避开司空的锋芒,准备着什么,司空大可不必着急,静观其势,看清楚陶商的路子之后,再做计较不迟。” 刘晔出班劝谏道:“程仲德之言甚善,眼下形势不明,却非交手良机。” 曹操却是提出了不同意见:“诸公不必多说了,曹某与陶商之间的交手,于利乃是急战,不可迁延日久,若是拖延的时间长了,只怕中原士族之心尽被这小子收买,到时候咱们想要夺回豫州的土地,可就难了……别忘了,他可是有一个太平公子的名号在,再加上荀文若帮他,不可给他过多的时间。” 说罢,便见曹操看向诸将,道:“既然陶商不与我会战,还要把时间拖延,那咱们就抢先动手,改变一下原本的计划,先攻打其大营!” “诺!” …… 当天夜里,陶商拿着书简,一边看,一边迷迷糊糊的就要瞌睡过去,突然间却听帐篷外,隐隐约约的传来喊杀之声。 陶商揉着迷离的双眸站起身来,冲着帐外喊道:“裴钱?” 裴钱冲进了帐篷内,冲着陶商拱手道:“丞相唤我?” “是曹操的兵马前来攻营了吗?” “正是!” “兵马有多少?” “探子回报,说是人山人海,不计其数。” “咱们的防卫工作,可做的稳妥了?” 裴钱忙道:“丞相放心吧,各部将领都按照丞相白日间的安排,各司其职,谨慎带兵,保管咱大营万无一失。” 陶商点了点头,道:“好,有情况随时回来汇报!” “诺!” …… 陶商想要收调河北兵将来前线,所以将跟他的会战后延。 但陶商想后延,曹操却不想。 因为他早就已经制定了进兵的计划,不可能因为陶商的一点小心思,就改变整个计划。 既然陶商不想会战,那自己便主动进攻! 曹操兵分数路,调兵遣将,开始对陶商的大营发动了猛烈的进攻。 陶商也是用兵多年,自然知晓曹操的意思。 两军交锋,一攻一守,在营寨处展开了一场壮烈对决。 负责主攻陶商大营正面的战将,是阎行和庞德两名西凉旧将,这两名战将作战都以豪勇著称。 而陶商的大营门前,负责防守他们的,乃是黄忠和赵云。 两军在正门交锋,一攻一守。 阎行和庞德麾下的兵马,都是曹操通过钟繇的渠道,在关中招募的兵士,作战风格极为彪悍,当中甚至还参杂了一些西凉人和羌人。 曹操近期一直在三军中,散布报仇雪恨的思想,并大幅度的宣扬捏造陶商在夺取了中原后的种种恶行,在他的可以鼓动下,致使三军气势极为高昂,战意浓厚。 两方交手,金陵兵居然率先招架不住了。 前方的军卒急忙把消息禀报给后方的黄忠。 “将军,大事不好了!曹军在正门前的攻势极强,敌军诸将甚是厉害,杀了我们不少兄弟,牙门将李青也死在了他的手中!” 黄忠并不着急,他也一直关注着前方的战事。 “曹军目下报仇心切,有如此战力也是在情理之中,你可探到敌军主将是何人?” “据说对方有两名主将,一名是庞德,一名是阎行。” “都是硬茬子,好,老夫亲自去会会他们!” 第八百零八章 曹陶酣战 金陵兵的营寨正门,曹军和陶军正在激烈的交锋。 两军的拼杀异常惨烈,而就目下的形势来看,以庞德和阎行的攻势暂且占优。 但金陵军方向,随着黄忠亲自抵达阵前,形势瞬息间安定,两方由适才的曹军占据优势而变成了相互持平。 随后又等到赵云来到前阵之后,金陵军的一方又开始逐渐挽回了一点优势。 “报!” 帅帐之内,裴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对陶商拱手道:“丞相,黄忠和赵云在前阵挡住了敌军的势头,眼前前营一片混乱,双方死伤不少,黄忠派人,请丞相增兵前营。” “告诉他,不增。”陶商淡淡道。 “啊?”裴钱闻言顿时眼睛睁大了:“为什么啊?” 陶商仰头长叹口气,道:“依照曹操的用兵方式,他一定不会只是强攻营寨这么简单,一定还留有后手。” 说到这,陶商又道:“传令阿飞和徐晃,率领骑兵队,谨慎的守护后寨,谨防曹操驱兵绕到后方突袭。” “诺!” …… 陶商的营寨安寨在一处临山的卡道,从旁边直接绕到后寨根本不可能,只能绕过山骊,然后再从山道的后方入口处进行突袭。 阿飞和徐晃率领骑兵队,从后寨出了山道,在谷内排兵布阵,遥望着远处的情况。 阿飞百无聊赖的晃动着手中的长枪,疑惑的道:“他们到底能不能来啊?咱们在这别白等了。” 徐晃捋着三缕长须,淡淡笑道:“一定会来的,毕竟丞相和曹操也算是打了多年交道,对曹操还算是比较了解的,而且某也认为,曹操是个思虑缜密之人,强攻作战并非其风格。” 阿飞伸展手臂,长长的打了个哈欠,道:“若是他们不来,咱们兄弟俩在这里可就是白等了,嘿嘿,这风高气爽的,干点什么不好?却是偏偏在这里熬煞了人。” “等等!” 徐晃突然抬起手指,对着阿飞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他翻身下马,将耳朵贴在地面上,仔细的听着。 “应该是来了!”徐晃一脸认真的表情,听着远处的声响,对阿飞说道。 阿飞的表情有些怪异,他苦笑着对徐晃说道:“公明兄,其实你不用特意蹲在地上听的,我自己能够看到。” 徐晃站起身,遥望着远处的地平线,却见一大队的骑兵正迅速的向着己方的营寨移动,转眼间就是铺天盖地的涌出了好大的一片。 曹军的马蹄声就象一面被敲打的小鼓,马蹄声先是隐约可闻,渐渐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密、越来越震耳欲聋。 阿飞低下头,他感觉脚下的地面也剧烈的震颤起来,就如同山洪爆发一般,让人胆颤心惊。 阿飞镇定自若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 “终于是可以开打了。” 徐晃皱眉道:“是虎豹骑。” 面对强横的敌人,拐子马铁浮屠,以及金陵白马军的战骑仿佛都被激发出了战意。 金陵军的马匹,很多都开始摇头摆尾,焦躁不安起来,不等主人的命令,就想冲出去。 第一排的战骑四蹄不停的交错摆动,马鼻孔中的嚏喷不停,气息极大。 徐晃在众人期待的凝视中,缓缓的举起了手。 随着他的手举起,那些端着鼓角的士兵立即鼓着腮帮子吹响了早就放在嘴边的巨大号角,长长的冲锋号声一时间响彻了整个天空。 “噢噢噢噢~!” 所有的金陵骑兵都扬起了手中的兵械,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呐喊声。 金陵军的骑兵在这一瞬间,无不热血沸腾,所有的这一切在一瞬间都化作了汹涌的战意。 “杀啊!” 阿飞高举长枪,向着身后和身旁的那些士兵们喊道,然后便见他自己如同旋风一样的冲了出去。 而大批的金陵骑兵则是紧随其后。 率领虎豹营绕到敌军背后的人是曹纯、年轻的司空军谋掾孙礼以及上将牛金。 一众兵马奉命绕到后方,攻打陶商的后营。 但是还没等抵达陶商的后营,曹纯隐隐的就听到了牛角之声。 一瞬间,他蓦然醒悟敌人似乎已经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了。 不过这也不算是什么问题,就算是金陵军以逸待劳,但曹纯对自己的虎豹骑有着绝对的自信。 特别是这次的虎豹骑中,还夹杂着钟繇为他们增添的关中新骑,战力可谓是更加的雄厚。 因此,曹纯并不害怕,他还渴望着跟金陵军好好的厮杀一场,好提升虎豹骑的战力。 曹纯立即对身边的号兵叫道:“起冲锋。” 孙礼随即提醒他道:“将军,我们奔袭的速度太快,阵形已经乱了,是不是先重整队形再与金陵军决战?” “不用!”曹纯极是自信的道:“我训练的虎豹骑,我心中最清楚,凭虎豹骑的能力,对付金陵军别说是打,踩都能踩死他们。” 曹纯这话不是无的放矢,他们距离敌军营寨的斜度,可以帮助虎豹骑的骑兵在很短的时间内加速到极限,然后冲溃敌阵! 若是按照实际来看,那确实是踩的。 阿飞望着由远及近的敌军,眼神中光芒越来越甚。 “曹纯匹夫!我今天一定要亲手宰了你。” 牛角号声突然再度响起。 越来越近的两军以极快的速度撞击在了一起。 …… 于此同时,李傕和郭汜这两名西凉猛将,正率领本部兵马,按照曹操的吩咐,暗中前往濮阳城。 濮阳城中的曹昂,现在是曹操的一块心病,特别是在失去了曹植和家眷之后,曹操目下更是注重亲情。 所以曹昂的安危,必然也是曹操目下特别关心的。 但是很可惜的是,先前田丰已经将曹操可能会攻击的三处地方告诉陶商,因此对于陶商来说,对于曹操这次的声动击西,他早有防备。 从陈留前往濮阳的毕竟之路上,一支彪军正在等候着曹操的袁军。 为首的大将是吕布。 就感情方面来讲,吕布和李傕、郭汜可以说是老相识了。 董卓死后,就是这两个混账对自己咄咄相逼,导致并州军和凉州军在长安大好的基业损毁殆尽,从此他们几个人再也没有直起过腰板来。 这一次相遇,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两军隔着不远,吕布纵马而出,挥舞着方天画戟,对李傕喊道:“李将军,好久不见了,可还认得吕布乎?” 李傕惊疑不定的看着吕布,见他身材健硕,相貌威武不下当年,心中不由大感奇怪。 他转头问郭汜道:“吕布怎么一点都没变?他不是变成了个胖子吗?难道说都是谣传不成?” () 第八百零九章 再成全你一次 吕布这一次确实算是减肥成功了。 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巩固,他彻底变回了当年那个勇猛健硕,匹马纵横天下无人敢挡其锋芒的盖世猛将。 李傕当初也听人说吕布变成了一个大胖子,可眼下看他,非但没有任何变胖的痕迹,瞅着似乎还比当年在长安鏖战的时候更瘦了一些。 眼下看着吕布骑着战马,甩着方天画戟,在场中往来纵横的那股子嘚瑟劲,李傕和郭汜忍不住想上去大耳刮子抽他。 李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高声道:“吕布匹夫,当年在长安没宰了你,深以为恨,如今你相助陶商逆贼,助纣为孽,犹胜当年之罪,不思悔改,还敢在此跟我等耀武扬威,岂不可笑?” 吕布闻言,哈哈大笑,他用画戟一直李傕,咬牙切齿的道:“鼠辈安敢在此饶舌?本将乃是天子亲封,丞相指派之将,所谓名正言顺,就凭你们两个跟在曹操身边厮混的西凉狗,也敢说我是叛逆?简直可笑!” 说罢,便见吕布对身后的将士们高喝了一声:“儿郎们跟我上,莫要放跑了李傕!” 随着吕布的声音落下之时候,便见他身后的将士们呼喝着冲着李傕和郭汜的兵马杀去。 …… 就在吕布拦住李傕和郭汜的同时,曹操还同时派遣了另外一名大将夏侯渊率兵奔袭许昌,但是却被早有预谋的陶商派遣太史慈拦住了。 至于粮道方面,陶商这面也让徐州暗中埋伏,确保万无一失。 …… 陈留城。 陶商的营寨被曹操强攻,而摒除主寨之外,围绕着陈留城的各个地方都有曹陶双方在交战,这点令曹仁很是着急,他甚至有打开城池,率兵和曹操夹击陶商大营的念头了。 曹仁召开廷议,与众人商议此事。 陈留城中的兵马,大部分都是兖豫各县临时拼凑而成,这些领头的将领们和曹仁并不是很熟悉,因此办起事来束手束脚,并不敢直言。 但是众人当中,却有一个奇葩,不消多说,正是那名早就受到了郭嘉安排的鲍韬。 却见鲍韬迈步出班,对曹仁道:“将军此刻切切不可出城啊!” 说罢,双膝一跪,居然“呯呯呯”的在地上给曹仁磕起头来。 这一下子,却是把曹仁看傻了。 曹仁急忙道:“鲍将军这是为何?快快起来!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 鲍韬站起身来,对曹仁道:“末将不为其他,只求将军为了自己,为了三军将士的性命,切切不可轻易出城啊!” 曹仁闻言不由气笑了。 这个胆小如鼠的家伙,为了不让我出城,差点没把自己的脑瓜子磕碎了,犯得上犯不上啊? “鲍将军,你且说说为何不让我出城?”曹仁无奈的摇头道:“你若是说的在理,曹某自然听你的便是,可你若是无正当理由,曹某却也未必会听你的。” 鲍韬一抹脑门,站起身来,走出曹仁召开廷议的城门楼子,对他道:“陶商用兵诡诈,极为奸险,且还是皇甫嵩之徒,得其真传,将军若是出城与之决战,必中其埋伏!末将愿以性命担保!” 曹仁既不肯定,也被否定,只是淡淡道:“那你且说说,陶商会在何处安排伏兵?” 鲍信装模作样的寻思了一阵,然后一指西南方向那片隐隐绰绰的树林,对曹仁道:“末将虽不甚知兵,但当年也曾和陶商同往白波谷破敌,知其用兵之诡诈,如无意外,他一定会在那片山林中设下埋伏!” 曹仁转过身,唤过一名副将道:“派人去那片山林中仔细查探,若是有异样,速速回报于我。” “诺!” 曹仁沉思了一下,慢悠悠的转头回到正厅安坐,道:“鲍将军,你适才说以性命担保,这句话曹某记下了,我已经令斥候前去查探消息,如实与实际不符,曹某可是会依照军令,拿下你的人头!” 鲍韬听到这,双腿一软,差点没跌坐在地上。 这曹仁咋这么能闹呢?我刚才纯粹就是话赶话说到那的好不好? 我那就是个比喻,你他娘的还真要砍了我啊? 鲍韬的脸上露出一丝哀求之色:“曹将军……这个……” 曹仁却是淡淡道:“军中无戏言。” 一句话,就把鲍韬呛的不敢吱声了。 时间就这么一炷香一炷香的过去了,曹仁和在座的诸位将领们仔细研究城防事宜,唯有鲍韬心惊胆战,在一旁抓心挠肝的待着,额头上不自觉的冒出了密集的汗珠。 少时,却见那名派曹仁派出去的斥候匆匆回来了。 鲍韬的精神顿时为之一震。 那斥候小跑到曹仁身边,对着他进行了一番耳语,低声道:“将军,那林中果然是有陶商的伏兵,乃是陶商麾下的上将张郃与高览,林中兵马数量不少,若是真的被对方阻击,只怕是损失不小。” 曹仁恍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对那名斥候挥了挥手,接着充满笑意的看向鲍韬。 “鲍将军果然是忠肝义胆,且有远见,曹某佩服,佩服。” 鲍韬听了这话,差点没虚脱在地上。 …… 回了自己的军营,鲍韬将今天的事情跟郭嘉复述了一遍,最后道:“郭先生,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在害我呢?” 郭嘉吸了吸鼻子,淡淡道:“你摸摸自己的脑袋还在吗?” 鲍韬伸手摸了摸脑袋,道:“当然还在。” 郭嘉白眼一翻:“既然脑袋还在,凭什么说我害你?” “这个……” “再说了,郭某跟随丞相多年,丞相会如何用兵,难道郭某会看不出来?” 旁边一直当吃瓜群众的鲍忠身体不由一歪,险些栽倒。 他诧异的看向郭嘉,奇道:“郭先生,今日您告诉我兄长,林中有伏兵之事,不是您和丞相事前特意沟通好的?” 郭嘉笑道:“废话,我困在这陈留城中,如何跟他有所沟通?那支兵马,应该就是专门留在那阻击曹仁的。” “然后让你给破了?”鲍韬虚弱的道:“因为什么啊?” “因为曹仁出城的心并不坚决,既然如此,索性不如让你立个功劳,既能和他交心,又能显露才华,何乐而不为呢?” 第八百一十章 遗漏之处 郭嘉的话让鲍韬茅塞顿开,心中对郭嘉和陶商的本领更是多佩服了几分。 所谓的里应外合,一向都是心照不宣的两个人,彼此同期,环环坐扣,一个装相一个配合,用以作为掩盖真相的手段。 但陶商和郭嘉这一主一臣的打法,很显然和正常人不是一个路子。 陶商设下的伏兵之计,事先没有告诉郭嘉,但郭嘉凭借着自己的本领和多年来对陶商的了解,居然给他破解了? 这得是有多大的胆子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这也得是有多大的脸皮才能做出来的事情?他就不怕事后陶商往死里拾掇他。 当然,这也得是多么亲密的关系,才能办出来的事情? 私底下踹自己家主公的场子,从古至今,也真是没谁了。 不过鲍韬和鲍忠对陶商还不是很了解,陶商平时拾掇不拾掇郭嘉,并不取决于郭嘉的行为,而是完全取决于陶丞相的心情是否还好。 毕竟,那支尤驴子用来射穿了姓郭的发髻的短弩,如今还在校事府的厅堂正中高高悬挂着。 …… 经过了整整一日的鏖战,曹军的攻势退去了,陶商清点兵马,重新整理营寨,并开始整合听取各方的战报。 主营方面,黄忠和赵云成功的击退了庞德和阎行,敌军虽然骁勇善战,但在这两名猛将的指挥与坚守下,依旧是不能越雷池半步,最终也算是铩羽而归。 但胜利的还是稍稍要付出一些代价的,黄忠在和庞德的交手中,受了一些轻伤,但却不妨碍大事。 至于其他几路的情况,负责防御濮阳路线与许昌路线的兵马都是大胜而归,特别是吕布和李傕、郭汜的争斗,可以说是他重新挽回名誉的里程碑之战,李郭二人的兵马被吕布杀的大败,西凉军旧部根本就无人可挡吕布。 此一战不但是挽回了吕布的声望,让吕温侯重新竖起了名头,同时也让他大大的出了一口当年的恶气。 不过张郃和高览带回来的消息,却让人有些错愕,同时也令众人对陈留守将曹仁的本事,重新有了认识。 发生这么大的事,这家伙居然连一兵一卒都没有派出来,就是死守在陈留城中不动弹。 曹仁还真是能憋啊。 陶商听了众人带回来的战报之后,让诸将下去休息,然后自己则是在帐篷内转来转去。 曹操的兵马携愤怒而来,曹仁的兵马龟缩在城池内不出来,两方的主帅都不是省油的灯,一时之间陶商还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可以处理此事。 “郭奉孝那边现在没有什么消息么?”看着颇有些为难的陶商,田丰在旁边询问他道。 陶商摇了摇头,道:“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暂时是没消息。” 田丰长叹口气,道:“曹操携盛气而来,丞相也不要太着急了,按照这个情况,咱们这次得做好跟他打持久战的准备。”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原地来回转悠,脑海中静静的捋顺着最近的事情和情况。 田丰看着陶商,奇道:“丞相在想什么?” 陶商一边思索,一边笑着道:“我在想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能够让我们利用一下。我总感觉最近我忙于整兵布阵,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来回的在帐篷中度着步子,一边走一边疑惑的自言自语:“是什么事情呢?让我给忽略了。” 田丰看着他的样子,不由的摇了摇头,低声道:“这孩子魔怔了。” 说完,老头还拿起桌案上的觞,准备喝一口水润润嗓子。 正巧陶商溜达到他的面前,猛然间回忆起了什么,他重重的一拍手,胡道:“对了,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竟然险些忘记了!笨死的!” 这一惊呼不要紧,把在旁边的田丰吓的浑身一个激灵,喝到口水的水一下子呛到了肺管子里。 “咳咳咳~~咳咳咳!”田丰使劲的咳嗽着,一个劲的捶打着自己的胸膛。 陶商走到田丰的面前,身后抚着他的背部,安慰道:“元皓先生这是年纪大了,抵抗力不佳,今后还需注意多多保养才是……你看你喝点水洒一身,老年痴呆也不过如此了吧。” 田丰恼羞成怒的转头看着陶商,一边喘息一边道:“老夫身子骨硬朗着呢!就是让你给吓的!” 田丰用手使劲的擦了擦身上的水渍,道:“你适才说你想起什么来了?那么激动?” 陶商认真的道:“我想起来了,我要是没记错,当时丁夫人和卞夫人被带回许昌城的时候,我曾经听丁夫人说过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好像是什么,即使是我这个外人,也比某些自家人要强……而且当时卞夫听了这话,脸色不是非常的好。” 田丰听的一头雾水:“谁是丁夫人?谁是卞夫人?” “就是曹操老婆啊。”陶商无所谓的说道:“看来回头我得把丁夫人从许昌接到这里来了。” 田丰听到这顿时一愣,接着脸上露出了恼怒的神色。 “堂堂朝廷重臣,居然惦记旁人之妻!还要特意把人接到大营里来……简直,简直有伤风化!老夫真是看错你了!” 陶商看着田丰憋成猪肝色的脸颊,心中很是无语。 这老头,思想怎么那么肮脏?我把人家曹操的媳妇叫道军营,就是为了要干那种事吗? 文化人的想法都是这么生性的吗? …… 好不容易才跟田丰解释清楚,陶商又派人把侯成叫来,向他询问他当时是如何抓住丁夫人和卞夫人等一众的。 侯成将事情向陶商叙述了一遍,然后道:“末将当时猜度,丁夫人和卞夫人,应该是让曹丕给抛弃了,末将当时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了,卞夫人还当场哭了……” 陶商走到侯成的面前,盯着他道:“这么重要的环节,你一开始为什么不跟我说明一下?” 侯成张口结舌的道:“我、我当时一回营,就被丞相下令打棍子,这屁股才刚刚缓过来,哪里还能记得这事。” 陶商一扬眉:“那你觉的,我打你是打错了呗?” 侯成哭丧着脸道:“那丞相觉得是打对了呗?” 陶商沉默了一下,道:“嗯,上一次的事,确实是惩罚的有些过了,曹植死也不是你的问题,下一次再有这种事,还是不要体罚了,不健康。” 侯成闻言大喜过望:“丞相英明啊!” “下一次,咱们直接罚款,当场兑现的那种。” 第八百一十一章 栽赃? 通过侯成的汇报,陶商知道了曹丕在前番的逃遁中,遗弃了他的家人,导致丁夫人,卞夫人以及曹操的孩子,纷纷被生擒活捉,拘押在了许昌城。 反倒是曹丕本人,则是利用这个空挡,逃回了曹操的身边。 在知道了真相之后,陶商不由的暗赞,这个曹丕比自己小十多岁,但论及心性,那是真的狠毒啊,连自己的亲生母亲和弟弟妹妹都可以不管不顾。 自己若是有他一半的毒辣劲,王允和陶谦估计也活不到现在了。 同样身为老人,陶商觉得俩老头应该知道感恩……他们之所以现在还有闲情逸致整天的修道成仙,练习飞剑,全都是有赖于自己如此孝顺。 摊上曹丕那样的让他俩试试。 “对了,还有一件事。”陶商忽然道:“你说曹植死的时候,是死在曹丕的怀里的?” 侯成使劲的点头道:“没错的。” “你亲眼看到曹植中箭了吗?”陶商疑惑的道。 侯成闻言一愣,仔细的回想了一下,道:“没有,当时末将只是看到曹丕的马中箭,而曹植是因为曹丕的马受惊,被一同带下去的,但不知怎么回事,起来的时候就中箭死了。” “倒地一下,起来时就中箭死了……”陶商慢悠悠的念叨着:“问题是,曹丕的马受惊,怎么会把曹植也掀下去了。” “这个末将也不知道,不过听手底下的人说,当时好像看见曹植一直在纠缠着曹丕,好像是在争吵着什么。” 陶商背着手,在帐内来回度步,淡淡道:“原来是这样,如此说来,这曹植的死,好像是有点蹊跷……不过就算此事有异,现在也变成无头公案了。” 一直听着侯成的话,但却没有吱声的田丰突然张口了:“既然咱们有了这个想法,那为什么不把水搅浑呢?” 陶商转头看向他:“怎么个搅浑法?” “有些事情,没有实质上的证据,但并不代表我们没有办法把污水泼到曹丕身上,更何况曹丕确实做下了抛弃丁夫人和卞夫人的错事,有过在先……这事也不是不能办成。” 陶商看着一脸阴郁之色的田丰,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你这老头,着实是太阴险了……你这不是摆明了冤枉人吗?这不是把曹丕往死里整吗?” 田丰扬了扬眉,道:“丞相不想听?” “不,你阴险的很有品位,不妨说出来听听。” …… 不几日,陶商分出一支兵马持他的手书前往许昌城,按照他的要求见过陈登,将丁夫人和曹操的女儿曹节,从许昌城中提了出来,带往前线大营。 丁夫人也算是久经风浪,并没有什么害怕的。 可曹节就不一样了,她昔日虽然给先帝当过妃嫔,但论及见识远不及丁夫人,且她没跟刘协在一起多长时间,刘协就死了,因此曹节又辗转回到了曹操的治下。 这一次,陶商找她们这两人作甚,曹节心中一点谱都没有。 况且上一次经历的曹丕的事情,曹节心中也非常的痛苦,对谁都充满了不信任。 “姨娘,你说陶商这一次找我们干什么?会不会是要杀……” 丁夫人摸着她的手,安慰她道:“放心吧,陶商若是真要对我们行凶,犯不上大老远的把咱们折腾过去,而且还只是选中你我两人。” “那他想干什么?”曹节哆嗦着道。 丁夫人安慰道:“不论他想干甚,记住你是曹家的女儿,不可断了气节风骨,记住你的名字中有一个节字,懂吗?” 曹节双眸含泪,轻轻的点着头。 来到了陶商在前线的军营,丁夫人和卞夫人被裴钱引着,来到了帅帐之外。 刚到帅帐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了诧异的呼声:“你说曹植是被曹丕害死的?” 这一句话如同五雷轰顶,在丁夫人和曹节的脑海中爆炸开来,久久的不能平静。 帐篷里面,传出了侯成的声音:“那日丞相表示了自己对曹植之死的怀疑之后,属下回去挨个询问当时在战场的狼骑,看看是否有人看到了真相……咱狼骑中还真有人看到了是怎么回事,确实如丞相猜度的那样,当时曹丕和曹植在马上纠缠,似乎是为了什么事情而争吵,后曹丕的战骑被咱们射倒,他乘机却用箭支扎在曹植胸前,妄图栽赃与我军……” 陶商的声音传来道:“这件事且暂时不要声张。” 裴钱见丁夫人听楞了,忙喊道:“丞相,丁夫人和曹贵人被末将带来了。” 帅帐内似乎想起了短暂的沉默,接着便听陶商不满的声音传来:“怎么不早报?快把人带进来!” 裴钱应了一声,急忙领着丁夫人和曹节进去了。 看见二人进来,陶商笑着站起身,对丁夫人道:“丁夫人,一路辛苦了劳顿,陶某着实惭愧。 丁夫人紧紧的盯着他,道:“陶丞相,你刚才在帐中所言的,是不是真的?” 陶商闻言一愣,接着装傻道:“什么是不是真的?” 丁夫人紧紧的看着他:“陶相不必瞒着我等,有些事还是说开了好!” 丁夫人心中对曹丕本就有恨意,此刻一听说曹植被他害死,更是内怒火冲昏了头脑。 陶商一扬眉,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曹节。 却见曹节满脸是泪,道:“陶丞相,曹植他……他是真的死了?” 陶商长叹口气,道:“其实吧,事情也是听我手下的狼骑士兵们说的,具体是怎么回事,眼下还不得证明……而且这事也与我无关,乃是司空家事尔。” 曹节再也忍受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丁夫人的眼眸中也闪烁出了泪花。 陶商见状也有些不忍,他对从丁夫人道:“丁夫人,此次请你来,是想派人送你和曹贵人回去,以对曹司空表示我对他的诚意,我想跟曹司空和谈,重新划分疆域……回头我让人准备一下,就送你们过去。” 丁夫人盯着陶商,道:“陶丞相对刚才的话,还没给出回复。” 陶商深吸了口气,道:“我说了,这事是司空的家事,况且又没有真凭实据,我如何回复夫人?夫人还是先回去吧,以后的事,让司空自己去询证便是了。” 第八百一十二章 丁夫人回归 丁夫人终究没有在陶商的口中再套出什么具体的信息。 但即使是不套出什么讯息,就目下而言,眼下的这些事对于她来说,便足够了。 这也是陶商将她们两个送回给曹操的最终原因。 在陶商看来,若是生擒的是曹操麾下的将领,自己的这个办法能不能好使还真不好说,但天幸是曹操的家眷落在了他的手里, 一则这些女眷常年不在第一线,对于这个中的门道,不像将领和谋士一样能够悟的那么透彻。 而且时机赶的不错,正好丁夫人她们先前曾经被曹丕抛弃过。 在她们的心底,她们已经认定了曹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因此在主观意识上,丁夫人和曹节就觉得这事就像是曹丕这种人干的。 陶商和田丰也只是借着这个由头,想要污蔑曹丕一下,让曹操知道后能够乱了心神,露出一些破绽,这样就能够给己方以机会。 但是陶商和田丰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这一次着实是蒙出了事情的真相。 丁夫人和曹节被陶商送走了,在送她们回往曹操的军寨时,陶商还装模作样的出具了一份求和书,想和曹操进行一场谈判,重新划分疆域。 曹操正和一众将领们在帐内商议下一步的进攻对策。 上一次的全面进攻,曹操兵分多路,又是攻寨,又是断粮,又是偷袭许昌,结果没有一路成功,让陶商防备了个严严实实。 诸将相继回返向曹操汇报情况之后,曹操则不由扬天长叹。 “陶家小子得人啊,此人身边人才辈出,群策群力势力愈发壮大,非等闲可比也。” 但即使知道眼前的困难,曹操也不能放弃进攻,他必须研究下一步的进攻方法,中原的广博的土地是他的命脉,是他的立身之本,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 就在曹操和众将商议下一步的计划时,侍卫来报,说是陶商的使者抵达了行营,而且还送回了丁夫人和曹小姐。 听了这番话,在场的众人都是吃惊的不行。 曹操也是愣住了。 陶商小贼又在耍什么把戏? 曹操一时半刻想不明白,但没有办法,便让人把使者请了进来。 使者进来之后,对曹操呈递上了陶商的诚意,并说陶丞相不忍苍生饱受战乱之苦,愿意两家和睦,今主动送还丁夫人和曹节,若是两家确定议和,则再送上其余的家眷。 那使者的话还没等说完,便听曹操哈哈大笑。 “行啊,陶商想议和,重新划分疆域?可以!让他滚回彭城去,把金陵和南昌等地统统交给曹某,那曹某便同意与他和解。” 那使者听了这话,脸色不由顿变。 他很严肃的对曹操说道:“曹司空,我家丞相是真心想和你议和的。” 曹操冷笑道:“真心想和我议和?他杀了我儿子,现在还跑来说想和我议和?简直可笑,曹某恨不能将他抽筋扒皮!” 说罢,便见曹操一把抽出佩剑,走到那使者的面前,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按道理,曹某本应该砍下你的脑袋,用来祭奠我植儿,但看在你将我妻女送回来,就饶你一条狗命,回去告诉陶商,曹某早晚将他姓陶的全族挫骨扬灰。” 那使者吓的脸色惨白,也没有了适才的能言善辩。 面对刀枪临头,又有多少人能够拿出勇气? 使者灰头土脸的走了,丁夫人和曹节被人带进了帅帐。 “父亲!”一看见曹操,曹节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哭了出来。 曹操安慰了一下自己的女儿,然后又转头看了看丁夫人:“夫人,着实是委屈你们了。” 丁夫人摇头道:“夫君这是说的哪里话?我等这点苦难算什么,夫君在前线和陶商交战,才是真的辛苦。” 曹操闻言苦涩一笑。 丁夫人有些事当着诸将的面不好说,她只想等稍后夫妻单聚的时候,再把曹丕的事情告诉他。 但为了确认有些事是否属实,丁夫人还是试探的问道:“夫君……我听说,听说,植儿是不是去了?” 一听丁夫人说到这,曹操的眼中顿时泛起了泪光,眼圈也是变的红红的。 “是,植儿他,他确实去了。”曹操很是伤感的道。 “果然。”丁夫人暗叹一声,但她却没有说别的。 可是丁夫人却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叮嘱一下曹节。 毕竟,她现在的脑海中也是乱成一团。 当下,便见曹节“哇”的一声大哭出来:“父亲,植弟是被曹丕害死的,你要替他报仇啊。” 一句话,犹如重磅炸弹一样,顿时在整个营寨中激起了惊涛骇浪。 所有战将和谋臣都惊诧的互相彼此观望着,心中泛起了惊天的波澜。 这消息未免也太劲爆了! 曹操惊诧的看着曹节,然后又转头看了看丁夫人,笑道:“这孩子,在陶营中都被吓傻了……可恨的陶子度。” 曹节使劲的摇着头:“父亲,我没有!” “闭嘴,休要胡言乱语。”丁夫人在后面对曹节严肃的喝斥道。 曹节被丁夫人这么一喝斥,吓的不敢再吱声了。 曹操深深的望了丁夫人一眼,道:“你们先去旁边的帐篷里休息,我稍后便去找你们。” …… 曹操匆忙的开完军事会议,然后便直奔着丁夫人和曹节所在的帐篷而去。 进了帐篷,曹操没有二话,直接问道:“你们刚才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曹操的质问,曹节抽噎着,却也不敢随意说话了,她只是转头望向丁夫人。 丁夫人深深的吸了口气,道:“夫君,你可知道,我们一家老小,为何会被陶商生擒吗?” 曹操疑惑的看向丁夫人,道:“为何?” 丁夫人毫不隐瞒,先是将曹丕如何将他们抛弃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一番话说出来之后,曹操张口结舌,半晌才回过味来。 “这个逆子!” 曹操一脚踹翻帐篷里的桌案,满面震怒之色。 丁夫人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又将曹植被曹丕害死的事情跟曹操叙述了一遍。 曹操站在原地,长大了嘴,久久的回不过神,脑海中一片空白。 () 第八百一十三章 水落 曹操听完丁夫人的话,好半天没有反应过劲来,他呆呆的站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且不论曹植的死因是什么,但眼下曹丕抛弃自己的生母弟妹,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无可辩驳。 想起曹丕当时跪在自己的脚边,抱着自己的腿痛哭曹植之死的时候,曹操的脑瓜壳就不由的一阵生疼。 这小子,表面上看着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想不到居然这般冷血狠毒。 这,这哪里是我的儿子?他跟我哪里有一点像的地方了? 一时间曹操悲从中来,胸口一闷,一张嘴,居然直接从嘴中吐出一口鲜血。 丁夫人和曹节顿时大惊失色。 “父亲!” “夫君!” 二人急忙奔到曹操身边,替他抚胸顺气。 曹节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眼泪更是顺着精致的脸颊唰唰的往下流。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这个父亲犹如天神一样,样貌虽然略显瘦小,但却极度伟岸,背景更是坚实厚重,在小女孩的心中,就没有他父亲办不成的事情。 但是如今,在这个让人愤慨的消息之后,居然连曹操都被击倒在地,最可怕的是,他居然连鲜血都吐出来了。 试想曹节又怎能不惊,怎能不怕? “父亲!你可不要吓我啊!父亲!求求你了!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您若是有个什么闪失,让我们可怎么办啊?”曹节哭喊着道。 曹操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无所谓的道:“没事,无需担心,为父无碍。” 曹节一边擦眼泪,一边抽噎道:“无碍?无碍您为何会吐血?” 曹操低头狠狠的啐了一口,捂着嘴道:“适才一时情急,咬舌头了。” 丁夫人:“……” 少时,却见曹操揉了揉嘴,对丁夫人说道:“夫人,有些事情,咱们不可妄下武断,丕儿虽然确实抛弃了你们,但仔细想来,也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虽然可恶,但终归是因为自私自利之心而已……但若是说他杀害手足兄弟,这个罪名,可就未免有些太大了。” 丁夫人皱了皱眉:“夫君的意思,是说我和节儿所言不实了?” 曹操摆了摆手,道:“当然不是,为父焉能信不过夫人的人品和节儿的纯良?只是这事你们是从陶商那小贼口中听来的,需知陶家小子诡诈奸险,狼子野心,阴险毒辣,心黑手恨,猪狗不如……他就不是个人!” 曹操的语气起初还好,可是当说到曹操的时候,整个人仿佛都不好了,越骂声越大,而且还咬牙切齿。 丁夫人愣愣的看着恼羞成怒的曹操:“夫君,你还好吧?” 曹操一下子回过神来,他尴尬的咳嗦了一声,道:“还好还好,一时情急,一时情急,骂跑偏了。” 顿了顿,曹操继续道:“总之,陶家小子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此举很有可能是他故意为之,想挑拨我和丕儿的感情,夫人切不可中陶贼之计也。” 丁夫人听了曹操的话,这才有些明悟。 但她依旧是有些疑惑的看着曹操,道:“此事当真?” 曹操使劲的点头,笑道:“自然是真的。” 丁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便这么办吧,夫君自己好生拿捏,我等妇人之辈便不多言了。” 听了丁夫人的话,曹操亦是甚感安慰。 “夫人如此贤惠,真乃曹某毕生之幸事。” 又说了几句话之后,曹操便离开了丁夫人和曹节所居住的帐篷。 方一出帐篷的门,曹操的脸就一下子黑下来了。 他的表情变的说不出的复杂,脸颊上的肌肉仿佛都在扭曲。 他大步流星的走回到了自己的帅帐,方一坐下,便冲着帐外喊道:“来人,唤于禁过来!” 狮虎士的亲卫军替曹操去招呼于禁,而曹操则是坐在原地,瞪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睛,喘着粗气,心脏“噗通噗通”的剧烈跳动着,几乎都要从他的嘴中蹦出来了。 适才对丁夫人说的话,纯粹就是曹操在安慰她而已,曹操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多疑的人,他对曹丕干现在,自然是充满了不信任。 安抚过丁夫人和曹节之后,曹操自然要开始顺藤摸瓜了。 少时,于禁被狮虎士的军卒带到了曹操的面前。 一见曹操,便见于禁单膝冲着曹操一跪:“末将于禁,见过司空。” 曹操冷冷的盯着他:“那日你去救下了丕儿,植儿的尸身也是你带回来的,但植儿究竟是怎么死的,你可曾看见了吗?” 于禁认真的道:“末将抵达战场的时候,四公子已然殒命,当时末将无法顾忌其他,只能是与那曹将侯成交手,以求不酿成更多的祸患。” 曹操紧紧的盯着他,道:“文则,你是我麾下的上将,心细如尘,有些事,你若是不愿意主动告诉我,也在情理之中,但若是曹某问你,你也不说的话,那可就是需要另待商榷了!” 于禁额头上的汗珠开始往下淌。 “植儿的尸体被送回来的时候,他身上的箭孔当中是没有箭的!”曹操眯起眼睛,冷声道:“当时曹某没有问,不代表我事后想不起来!” 面对曹操这样的质问,于禁再想装糊涂,是怕是不可能的了。 少时,却见他长叹口气,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布包,摊开在曹操的面前。 “丞相,这是当时,末将从四公子的伤口处拔出来的箭,而这一支则是当时侯成军用来射杀我军战马的箭。” 于禁不敢隐瞒,将箭支呈递给了曹操。 曹操拿过那两支箭,仔细的比对了一下,沉默了半晌,方才开口道:“文则,这两支箭明显不是一地所产,而且这支射杀植儿的箭,翎羽处被攥的混乱,如何能射的出去?” 于禁没有吱声,曹操的看法跟他可谓是不谋而合。 “啪!”曹操重重的将那两支箭摔在桌案上,怒道:“这分明是有人用箭充作匕首,刺进我儿心口的!” 于禁见曹操发怒,急忙跪倒在地,拱手道:“丞相息怒!丞相息怒!” 曹植的死,前番已经让曹操受到了一次打击,如今又因为今日之事,曹操再度受创。 他的脑袋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丝丝拉拉的疼。 但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了,却见曹操站起身来,对于禁道:“走,你陪我去见那个逆子!” 第八百一十四章 良机 曹丕现在也很紧张。 他在自己的帐篷里来回的踱着步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得知丁夫人和曹节被送回来的那一刻,曹丕就知道自己这下算是完了。 别的不说,单凭遗弃生母和弟妹这项罪名,自己以后在曹操的麾下,就不会有出头的日子,什么宏图壮志,只怕都是过眼云烟了。 但这些都是后话,眼下的事情,是怎么将眼前的难处度过去。 曹丕在自己的帐篷中来回转圈圈,脑海中过滤着各式各样说辞和理由,但每一样理由,似乎又会被他随时推翻。 毕竟,他要糊弄的人是他亲爹曹操,当世少有的英杰雄主,普通的说辞,只怕是根本骗不过他的父亲。 就目前这种情况,他是彻底的没有出路了。 就在曹丕有点快接近疯狂的时候,帐篷的帘子忽然被掀开了。 曹操和于禁龙行虎步的走入了帐内,曹操一脸阴沉,于禁则是略带无奈。 身为曹操的属下,被搅入这种事情里来,自然不是于禁所愿。 但凡是个明白人都知道,掺和自家主公的什么事情,都不要往他的家事里掺和,纯纯的自己找死的节奏。 但于禁眼下是想躲却躲不开啊。 曹操迈步进了曹丕的帅帐,刚要说话,却见曹丕猛然跪倒在地,一把抓住曹操的腿,嚎叫道:“父亲,孩儿不是有意要扔下姨娘还有弟弟妹妹们的,只是、只是孩儿害怕啊!当时追兵甚多,气焰嚣张,孩儿又不似父亲这般英雄,所以就做下了错事,父亲您就原谅孩儿这一次吧!” 曹操看着跪倒在地上的曹丕,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 但他的语气还是冷冰冰的:“没事,为父原谅你这一次,这都是小事。” “啊?”一句话直接把曹丕整懵了。 把自己全家都给丢给敌人了,这算是小事? 父亲的底线何时变的这么低了? 曹丕惊疑不定的抬头看着曹操的面孔,但却发现他的面孔极为深沉,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曹丕惊疑不定的道:“父亲您没诓我?” 曹操淡淡道:“我诓你作甚?你先起来,我有另外一件事问你。” 曹丕缓缓的站起身来,却见曹操呲着呀,笑呵呵的问他道:“你四弟是怎么死的?” 曹丕的脑海中顿时“嘭”的一声炸开了。 “我、我四弟是被金陵兵的侯成害死的啊。” “是吗?”曹操笑呵呵的举起了手中的箭支,道:“既然他是被侯成害死的,那为何射死他的这支箭,和你的箭一模一样?” 曹丕惊恐的看着他手中的那支箭,然后又看看曹操,突然一指于禁,道:“这一定是他陷害于我的,一定是他偷了我战场中箭壶中的箭!” 于禁一听到这,就不由感慨一声:曹丕这下子是真完了。 根本就不关箭壶的事,你自己提什么箭壶? 这不摆明了是你亲爹坑你吗? 傻子! 这孩子还是年幼,道行太低啊。 果然,曹操的脸色顿变。 他一个大嘴巴直接抽在了曹丕的脸上,只把曹丕抽的飞了出去,一屁股直接摔到在地上。 而他嘴唇下,瞬息间也流出了鲜血。 “你这个畜生!你连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简直猪狗不如!” 曹丕捂着脸,傻傻的看着曹操,突然喊道:“父亲,我是冤枉的啊!” “还敢喊冤枉?你给我闭嘴!信不信我抽死你!” 说罢,曹操转头冲着帐篷外喊道:“来人啊!来人!” 两名狮虎军士卒走了进来。 “把这个畜生给我押出去,看管起来,先饿他三天!” 狮虎军士卒随即应命。 曹丕这下子急了,他冲着曹操惊呼道:“父亲,我是冤枉的,我冤枉啊!” 但狮虎军士兵却不管那一套,不管这是谁的儿子,只要是曹操下令抓了,那在他们眼中就与牲口无异。 该抓就得抓,一点不惯着。 少时,等曹丕被带走了,于禁随即小心的问曹操道:“司空打算如何处置他?” 曹操的身形晃了晃,却是没有说话。 于禁奇道:“司空?” 话还没等说完,却见曹操捂着脑袋,向后一撞,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司空!”于禁见状顿时急了,他连忙跑过去:“司空,您这是怎么了?” 曹操使劲的捂着头,紧闭着双眸,道:“我头疼欲裂,疼死了……快,快找医官来!快!” “诺!” …… 曹营的消息虽然隐秘,但还是不胫而走,而校事府的侦查能力在整个大汉朝都无人可比,自然用最快的速度替陶商带回了讯息。 “曹操犯病了?犯的什么病?” “据说是头风!”尤驴子很认真的对陶商道。 “哦。”陶商搓着自己的双手,道:“在这种关键的时刻,犯病可不是什么好事啊,这岂不是给了我一个天大的良机?” 田丰摇了摇头,道:“丞相还是谨慎一些的好,曹操此人十分狡诈,万一这是他设的局,用来引诱咱们进攻,而咱们误中其计,可有些不妙。” 陶商笑呵呵的道:“田公怎么知道是他设下的局呢?” 田丰哼了哼,道:“这事还不简单,这天底下,哪有几个人是得什么头风病的,装病也不装一个差不多的,简直可笑。” 陶商闻言笑笑:“这要是换成别人,或许有待商榷,但若是曹操得了头风,这事还真就是八九不离十。” 田丰皱眉看向他:“丞相如何知道?” “因为我了解曹操,据我所知,他原先就这毛病。” 田丰奇道:“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陶商笑呵呵的道:“河北的将士们差不多都抵达了吗?” 田丰额首道:“都到了。” 陶商点了点头,道:“好,回头我跟他们碰个面,全部编入中军,然后开始对曹军发动总攻,头风这毛病虽然不能根治,但发作的时间有限,我看曹操这回是因为曹植和曹丕的事情,气血攻心……不,是气血上头,因而才导致了病情突发。” 田丰轻轻的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倒也不是他有所不屑,主要是陶商说的东西,他委实听不太懂。 听不太懂,但还想装一下逼,那怎么办? 那就只有“哼”了。 曹操头风急发,曹军诸将群龙无首,在陶商看来,这确实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总攻开始! :。: 第八百一十五章 乘你病要你命 建康五年,此时距离历史上发生赤壁之战还有五年的时间,陶商集结麾下的主力兵马,乘着曹操发病,对其营寨发动了大举的进攻。 若是换成平时,陶商的攻势虽然猛烈,但却也难不倒曹操,至少曹操若是能准确的下达命令,己方也不会处于过大的被动,就算赢不了,也能抵挡的住。 但现在主要的问题是,曹操头痛欲裂,别说是指挥三军作战了,床都下不了。 曹操躺在床榻上,浑身大汗淋漓,额头上敷着白色的方巾,大口的喘着粗气,并嚎叫着。 “啊~~!啊~!” 曹操原先也犯过头风病,年轻的时候还算好,但随着年龄的增大,发病频率就变的越来越高,而且随着年龄的增大,每次发病的时候还都是疼的浑身直打冷颤。 陶商前世的时候,身边也有人患上类似于曹操这样的症状,不过那个时代的人,不会管这个病叫做头风,而是被称之为神经性头痛。 这种病一般是很难医的,大部分只能要药物缓解。 陶商所认识的那个老大爷,平均一个月疼一次,疼的时候去医院看医生也没用,大夫也是束手无策,只能是开些止疼片或是打点滴缓解一下症状,但效果也是微乎其微。 每次都得是疼上几天,才能恢复正常,这病在老大爷那持续了一辈子,每个月比大姨妈来的还准时准点,让人无可奈何。 而曹操此刻也是这种情况。 曹操的大营在黄河支流的另外一侧。 而通往东岸的河道上,总共建立了八座浮桥,用以作为曹军东向的重要通路。 而眼下这八座浮桥,便是金陵军进攻的主要路线。 时值夏日,河水的水位极浅,即使是趟着河水过去,金陵军倒是也可渡河, 但河水再浅,也能及腰,若是在水中过河,会大大的影响三军将士的进攻速度,同时也有利于对方弓弩手的进攻,让己方的防御力变为0。 如此,反倒是不如攻打浮桥来的公平。 两军的弓弩手各自站在河岸的一边,向着对面猛烈的射箭。 金陵军一方由许褚,纪灵,臧霸等步战悍将为首,率兵抢攻浮桥。 而曹军方面也不含糊,狮虎军首当其冲,奔上浮桥阻拦许褚一众。 许褚挥舞着大砍刀,在其中的一座浮桥上一路向前,不断的砍杀着围攻上来的狮虎军的将士,他手中那柄硕大的斩马刀每次一挥,就至少会将有两名曹军的军卒从桥上直接击入水中。 而河水被死亡军士的鲜血侵染,变的血红血红的,让人看着触目惊心,心忌莫名。 许褚如同一只蛮牛一样所向披靡,在他的带领下,虎卫军的士兵们在浮桥上正迅速的向着对面推进。 而想阻拦一头蛮牛,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另外一头蛮牛去挡他。 狮虎军的都尉典韦手持两把大铁戟,亲自登上了浮桥,与许褚会战。 这两个人,也算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 “咣当!”两人连话都不问,直接在浮桥的正中央交上了手,两人的兵器在浮桥正中撞击在了一起,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震得他们两人身后的士卒都不由的向后稍稍退了一退。 这两人交手,完全不顾旁边,还是小心为上,若是被沾上可就倒霉了。 典韦用铁戟架着许褚的战刀,呲牙道:“许仲康,这一次可是你自己找死了!居然敢来攻俺家大营,这里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许褚冷笑着道:“典韦,少在这虚张声势!别以为俺不知道,曹操如今犯了头风顽疾,连床都站不起来,你们曹营的诸将无首,嘿嘿,你若是识相,肯归顺丞相,老子倒是可以放你一马,在丞相面前给你求情,让你今后跟我当跟班,如何?” 这一番说完,典韦心中一惊,手中的双铁戟微微晃了一晃。 这点细微的动作并没有逃过许褚的法眼,他哈哈大笑,抽回斩马刀,继续向典韦发动猛烈的进攻。 典韦回过了神,高喊一声:“姓许的,你少在这诓人!看我拿你命来!” …… 与此同时,曹操的帅帐内,前线的急报一个接着一个的送到他的面前。 但曹操现在只是捂着头,疼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又如何能够下达正确的指示? 而就在这个危机时刻,荀攸站出来对众人道:“眼下司空病重不能理事,而陶商军对我等攻打甚急,需要有一位将军站出来主持大局,发号施令,以稳定军心!”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在这关键时刻,谁有这个魄力和威望,能够率领诸将抵挡陶军呢? 外姓将领根本就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曹军的主要力量还是在宗族将领手中,能够替曹操发布号令的,唯有宗族将领方可。 可惜曹仁眼下在陈留,若是有他在,则一切顺理成章的自会由他主持。 至于其他人,夏侯惇和曹洪已死,而剩下的曹氏宗族中,有威望指挥全局的人只有…… “请妙才叔主持大局!”夏侯尚迈步出班,对夏侯渊拱手言道。 众将也知道目前以资历而论,唯有夏侯渊能够担此重任,于是纷纷站出来,请夏侯渊主持大局。 唯有荀攸和程昱等人彼此担忧的互相对望了一眼。 夏侯渊的能力倒是没什么可说的,在三军中威望也够,问题就是他的性格过于刚硬。 但眼下事急,却也顾不得其他了。 夏侯渊临危受命,二话不说,随即对诸将道:“陶军前来进攻,若是让他们渡过浮桥,则势危矣,诸位将领赶快收拾本部人马,随我前往河岸处,想办法阻拦住陶军的攻势!” “诺!” 一听夏侯渊的话,程昱急忙道:“妙才将军,此时不可操之过急。” 夏侯渊已经提刀往外走,闻言顿住脚步,道:“什么意思?” “陶贼狡诈,咱们现在的每一步棋,都不会再有退路,眼下还是唯稳为上!” 夏侯渊哼了哼,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陶商摆明了就是知道司空患病不能理事,进而强攻浮桥,想强攻我中军得利,而浮桥之地乃是大寨的壁垒之所,一旦失去了,陶商大军临营之时,敢问仲德公,三军诸将,谁能挡之?” “这……”程昱无法反驳了。 眼下这事情就是一个矛盾的事情,着实是出兵也不是,不出兵,那就是静待等死。 夏侯渊对程昱道:“我也不是不听忠言之人,我先领大军在河岸边布阵,阻挡陶军渡河,只要陶军不过河,我就不与其纠缠,这样也可以随时撤兵应对突发情况,仲德公谨守营寨,仔细思考退敌之策,若有良谋,可随时往前阵唤我,如何?” 夏侯渊能说出这话,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程昱也知道目下最好的方法,就是如夏侯渊所说。 他冲着夏侯渊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就劳烦将军多加小心了。” :。: 第八百一十六章 郭嘉的呼应 浮桥之争,考验的是双方最精锐的步战兵将的实力,而两方的弓弩手,则是在后方的两岸边缘策应着,可以说他们都是直接参与者。 针对浮桥的争夺战,最无用的,反倒是成了往日间在战场上,冲击在最前方的骑兵。 正午的阳光晃的人眼睛都睁不开,而阳光射在河水中,更是将八架浮桥上的情况都照射的通明,河水反射出来的七彩光辉,和那些士兵们的鲜血交杂在一起,看着美丽,实则让人心中发毛。 景色美丽,但却宛如地狱一般。 金陵军的主力军一部分在浮桥上抢杀,而更多的中军主力则是在岸边排开了一个横阵,军势连绵十里之宽。 金陵军军容齐整,旗帜飘扬、甲胄耀眼,更兼其中多有骑兵,一路行来,光是带起的烟尘,便能相隔数里见到。 而河岸对面,曹军的营寨则就在前方,夏侯渊要求各部战将纷纷出战,坐镇于浮桥之后,看其状态,死守之势不言而喻。 陶商在己方的军阵中,策马来回奔跑着,观看着对面的阵容,嘴角露出了微笑。 “敌军打出来的纛旗虽然是‘司空曹’,但很显然,这跟曹操平日里的排兵布阵不符,也不知道是哪个曹将代为主持?困兽犹斗,没什么好果子吃的。”陶商一边观察形势,一边自言自语道。 刚刚从河北被调到前阵来的牵招和田豫紧跟在陶商的马后。 牵招对陶商道:“丞相,您此番重用河北兵将,我等甚是感激,为了对付曹操,在来之前,我等已经按照丞相的要求,大批抢做渡河之物,只等丞相下令,便可强行渡河!” 田豫亦是道:“幽州兵将,愿为先锋!” 陶商感慨的冲着二人点了点头,道:“果然是忠肝义胆,田丰的话果然没错,素闻河北多多俊杰,今日便乘此机会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的本领,放手去干吧!” “诺!” “呜呜呜~~!” 一阵响亮的牛角声响彻当空。 紧接着,便见张郃,高览,马延,高干,淳于琼,孟岱,邓升,冯礼,夏昭,王摩,何茂,严敞等河北英杰,指挥着他们的士兵,搬运着无数由竹竿所做的长梯向着河岸边奔驰而来。 这无数的长竹竿都是用一缕一缕的长竹制作完毕捆绑而成,面对这数丈宽的河渠,这些朴实无华的东西看起来似乎并不会起什么大作用。 但事实并非如此。 因为可以胜在数量上。 当那些无数长竹梯由半空被搭落在了己方的河岸沿上时,曹军将领们的脸色顿时变了。 “快!快挡住他们!” 但现在喊这些却已经晚了。 却见身为河北上将的张郃第一个翻身下马,踩踏着那些易碎易折的“竹桥”,冲着身后的士兵们喊道:“都给我冲过去!” “下马!” “下马!” “下马!” 骑兵战将和骑军士兵纷纷翻身下马,手持利刃,踩踏那易碎的竹竿,向着对面的阵地呼啸着冲了过去。 夏侯渊也是急了,遏制敌军过河,是他最根本的战策。 这条不宽不急的小河,对于曹军来说,无疑是最佳的天然屏障,若是被敌军就这么破了,主寨堪忧。 夏侯渊也是翻身下马,冲着身后的曹将和曹军们道:“下马!拦住金陵贼!” 以曹纯,李典,乐进,于禁,庞德,阎行,黄邵,何仪,裴元绍等人为首的曹军将士们纷纷翻身下马。 此时此刻,却也顾不上其他了。 曹军将士们亦是登上了那些竹竿,与金陵军近战相搏,展开了一场方寸之地的激烈鏖战。 而因为两军的蜂蛹而上,好多的浮桥亦是因为不堪重负而被压断,曹军和金陵军的士兵们便纷纷的落入了水中。 但是在水中,他们也并不停歇,彼此互相进攻,互相搏杀,将河水搅和的更加鲜红。 夏侯渊在后方气的浑身发抖。 这些金陵军就用这许多临时拼凑而成的竹梯浮桥就要冲杀过来与己方抗衡,导致己方的防守阵营不得不做出改变,诸多兵将放弃战马,奔到水上与对方拼命。 这完全不是他想要做的,但偏偏无可奈何。 夏侯渊用马鞭子凌空狠狠的抽了一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大声叫道:“陶商狗贼!欺人太甚!” 对面战局中的夏侯渊恼羞成怒,而另外一边,陶商却显得非常的淡定。 但这淡定也不过只是表面上而已,毕竟曹军的战力非比寻常。 陶商轻轻的搓着自己的双手,脑海中的思维飞快的旋转着,他正在构思下一步的计划。 不多时,却见裴钱飞马从前线奔驰了回来。 “丞相,曹军势头不小,河北军渡河的军阵被拦住了,双方厮杀凶猛,要不要派遣金陵骑兵下马助战?” 陶商摇了摇头,道:“再等一等,不急……我还有最后一步棋,等那步棋下出来之后,就是咱们全体发动反击的时刻。” 说到这,陶商转头看了一会北方。 这边的这场大战,毫无疑问会牵动另一处要地的走势,而自己为了应对那处要地,已经做好了安排部署。 现在就看看姓郭的能不能领会的到了。 …… 陈留城。 “郭先生,探子来报,好像是丞相对曹军发动了大举进攻,这一次不是虚张声势,是真打!据说战况激烈,双方的将士几乎都加入进去了!” 郭嘉恍然的捋着自己的“假胡须”,一时间竟是陷入了沉思。 看着郭嘉来回捋着自己的胡须,鲍韬有点着急了:“先生,别捋了,再捋一会,整个下巴上的须子都要被你给捋掉了!你那可是假胡子!” 郭嘉不满的白了他一眼,然后方才道:“这一次,时机是成熟了,丞相一定是掌握了曹军的什么东向,因而才敢倾全营之力出战。” 鲍忠兴奋的道:“如此说来,那咱们兄弟,就可以撺掇曹仁出战了?” 郭嘉一抬手,挡住了鲍忠的话头,道:“你们还是不能劝曹仁出战。” 二鲍的脸一下子落了下来。 “都这时候了,如何还不能劝曹仁出战?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郭嘉轻轻一笑,道:“当此时节,你们要做的,是向曹仁主动要求去出战金陵军,救曹营之安危。” 鲍韬一下子愣住了:“你让我们出战?你这不是害我们兄弟嘛!” “刀剑无眼,我俩可挡不住丞相手下精兵一击!”鲍忠在旁边帮腔道。 郭嘉摇了摇头,道:“放心,曹仁绝对不会让你们出战的,你们如此做,他只会更加的信任你们,觉得你们忠义,说不定,他还会安排你们守城呢。” :。: 第八百一十七章 陈留之变 身为陶商麾下的第一谋主,亦是冠有鬼才称号的男人,郭嘉的思路和想法自然与普通人不太一样。 而陶商是从后世来的,自然与这个时代的人在思路上亦是有些不一样。 这也是陶商和郭嘉能在这么多年的相处中,变的越来越默契的重要原因之一。 因为他们两个人都不算是正常人。 这一点,鲍韬和鲍忠这次深刻的领会到了。 其实他们俩现在有点后悔。 当初为什么该死不死的,偏偏上了陶商的贼船? 弄的自己两兄弟一天天担惊受怕的。 但是事到如今,两人想什么都已经晚了,他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跟着郭嘉一起,顺着这一条道走到黑。 他们在内心中,只能祈祷陶商日后可以对他们好一些,不要辜负他们现在这般的辛苦。 不出郭嘉所料,曹仁很快就派人找二将前去与众人商议救援的事情。 …… 曹仁在陈留城的府内正厅,集中了麾下所有军侯以上的武将。 他们分成两个方阵,各站在一侧,两面都是黑压压的一边,彼此交头接耳,使厅堂内闹哄哄一片。 此时由不得他们不闹,毕竟曹操得了急病的事情,非常的影响军心。 虽然主营方面极力封锁,但最终消息还是传到了陈留。 按照目前的这种情况来看,陶商军开始全力进攻曹军的行动,自然是没有瞒过曹仁的探子的双眼,眼下陶、曹两方已经进入了厮杀火拼的紧张阶段,而身为曹军重镇的曹仁,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他心中此刻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前往支援曹操。 只是支援曹操,这陈留城又该怎么办? 必须留下有能力且没有二心的人来替他镇守。 可是这个人选应该选谁呢? 曹仁思量来思量去,这些手下的军侯校尉都是兖州各地县府临时征用的,说实话曹仁跟他们并不熟悉。 这种时刻,他委实不方便随意委任给他们这样的任务。 不过若是实打实的论,他心中还真就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那就是鲍韬。 经过这几次的突发事件,鲍韬对突然事件的应对水平,和他忠肝义胆的谏言,令曹仁印象深刻,非常喜欢。 曹仁心中基本已经决定,若是在这些人当中抽调一个临时替自己镇守城池的,鲍韬毫无疑问就是最佳人选。 但陈留城毕竟事关重大,不可轻易托付,即使是鲍韬很符合曹仁的心意,但他也要仔细的斟酌,毕竟不是小事,还得再谨慎的考察一番。 待麾下的诸校尉,军侯都到齐了之后,曹仁轻咳一声,道:“诸位,眼下形势危急,司空的本阵被金陵军攻打甚急,双方在营寨前的河岸边已是恶战多时,探马来报,陶商军攻势凶猛,大寨堪危,我等身为司空下属,值此危急时刻,不可作壁上观,需得出兵相救!” 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多哑口无言。 当初曹仁选这些郡县守兵的时候,为了防止内乱,特和荀彧商量,发文征询,有自愿来的统统不用,而那些没有请命的,反倒是被曹仁招募了来。 这策略就当时来说确实没错,至少这些县城的兵将都没有被陶商蛊惑,没有二心。 但他们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没有冲劲。 坚守尚可,但若是进攻,他们可就是差了不少锐气。 毕竟能进攻,有胆略的,当初曹仁也没敢往陈留城里召。 听了曹仁的问话,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纷纷将头往下一低,谁也不敢瞅他一眼。 这种时刻,这么敏感的问题,谁敢轻易搭腔? 看着这些人的样子,曹仁心中有些憋气。 这些混账,平日里拿着司空的俸钱,受其庇护,如今势危,需要他们的时候,一个个却都是这幅鸟样! 就在曹仁咬着牙生闷气的时候,却见鲍韬站了出来。 “将军,陶军有备而往,陈留又是关乎着中原命脉,将军切不可轻动啊。” 前两次鲍韬不让曹仁出城,曹仁在心中倒是对他颇多赞赏,但这一次,却不是了。 曹仁冷冷的看着他:“怎么?鲍将军觉得本将不应该出城?” 说这话的时候,其语气中明显有了几分寒意。 曹仁的语气不善,鲍韬反倒是精神一振。 这曹仁的表现,果然是如同郭嘉所说的,和平时大不一样。 如此一来,鲍韬的心中就更有底了——这说明郭先生说的对啊! 当下,却见鲍韬清了清喉咙,对曹仁说道:“陈留城离不开将军,在下愿意请命,和我兄弟一起出城去援助司空,请将军坐镇城池,保陈留不失!” 一句话说完,却见曹仁顿时愣住了。 他左寻思,右琢磨,却万万没有想到是这样一种情况。 曹仁站起身,认真的看着鲍韬,刚想说话,却见一旁的鲍忠急忙道:“兄长,你别冲动,陶商军都是虎豹豺狼,就凭你我,哪里是他的对手?” 说罢,却见鲍忠对曹仁道:“我兄长一时胡言莽撞,冲撞了将军,还请将军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曹仁一见鲍忠的样子,不由气笑了。 同样都是兄弟,怎么反差却这么大? 不过如此一来,倒是更显得鲍韬的真诚了。 曹仁本来寻思这趟出城,若是让鲍韬守城,那就把鲍忠带走的,说不定也能做个人质,以为限制。 但就目前这种情况看来,却也不用了。 一个是兄弟俩的表现够真诚,完全不似作伪,却是不必多此一举的惹鲍韬心不顺,再一个便是鲍忠这样的废物,领出去反而容易影响士气,留下来给他兄弟自己管教吧。 想到这,曹仁走下主位,拍了拍鲍韬的肩膀,道:“好汉子!想不到你竟如此忠义,司空那边,本将是必须要去的,这事谁也劝阻不了。” 鲍韬忙道:“可是?” 曹仁举起手掌,打断了他的话头,道:“陈留城,我决定就交给兄弟你了,有你总督军务,本将放心,你好生守护城池,待本将协助司空破了陶商之后,自然回来,到时候我自会向司空陈述原委,解释你二人和司空的误会,让司空重用于你!” 鲍韬楞楞的看着曹仁,少时,却见他用力的一抱拳,对曹仁道:“将军放心,末将誓死守护陈留城,至死方休!” 就这样,曹仁留下了鲍韬总督陈留城的军务,而自己则是率领城中的精锐人马,出城去助阵曹操。 不过曹仁很明白,眼下曹操被陶商攻打甚急,自己去主战场相助,也未必能有什么巨大的作用。 反不如围魏救赵,去攻打陶商的营盘,断其归路,然后再两面夹击。 :。: 第八百一十八章 战曹仁 曹仁将城池留给了鲍韬,自己则是率领陈留城中的精锐兵将,直奔着陶商的大营而去。 曹仁身为曹操麾下的重要将领,亦是最擅长用兵的一位,做事自然是雷厉风行。 他打定主意,率兵直奔着陶商的大营而去。 身为曹氏宗族的第一将领,曹仁自然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后退,他要替曹操分担压力,瓦解陶商的这次进攻。 一行兵马直抵陶商的大寨,行动速度极快,路上,曹仁问身后的曹休道:“文烈,此番随我出战陶营,你可惧否?” 曹休纵马奔驰,年少的脸上全都是畅快之色。 “叔父说的这是哪里话?休得蒙司空厚赞,被喻为曹家千里驹,自当不愧此名,为曹氏大业出力!休道这次随叔父出战足可胜券在握,就是死了,也死的轰轰烈烈死得其所,有何惧哉?” 曹仁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能有此心,我便放心了!陶商不是凡人,诡计百出,难保不会在大营内留下重兵,这一战实乃是关键一战,但同时也定会是艰苦的一战。” 曹休道:“将军放心,我知道您是何意,休已经做好了准备!” “好,如此,我便放心了!” 少时,陶商的大寨已经出现在了曹仁等人的视野中。 曹仁勒令三军将士停住脚步,并在原地列阵。 他驾马在阵前,来回扫视着身后的精锐兵将们。 少时,却见曹仁扬声道:“你们这些人中,当年有许多是随我一同走出谯县的,当时我曾亲口许诺过,我一定会带你们活着回到谯县。” 顿了一顿,曹仁继续道:“但是时至今日,十多年过去了,是我失言了,许多老兄弟折损在了大汉的各处州郡县城,或是山野江河,是我对不起他们,枉费了我当年的许诺……” 说到这,曹仁面色一正,又道:“可是今日,司空陷入危机,我等却不能不救!往日的许诺,本将没有做到,是本经对不住诸位,待此战过后,本将愿以性命偿还当年之言!以报这些年折损在沙场上的诸位老兄弟们,慰其英灵于九泉之下。”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一名偏将打马走了出来,他微微一笑,伟岸的身躯微微前躬语调平缓地说道:“愿随将军浴血战场。” 话音落时,便见他的身后,那些曹军骑兵们各个面显凛冽杀气,高举手中兵刃,放声高喊。 “杀敌报国!” “愿随将军血战到底!” “誓死追随司空大人!” 曹军将士们神色虽然平静,但语调却豪气冲天,声震云霄足可穿云裂石。 曹仁听了这话,眼眶一红顿时泪水纵横。 值此艰难时刻,他能依仗的只有这些久随他在战场征战的老兵。 这些年来,他把他们的容貌,每一个都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少时,却见曹仁一转马头,遥遥的看着远处的陶商大营,心下一横。 他高举双臂放声狂呼:“将士们,随我奋勇杀敌……冲啊!” 曹军士卒们随着曹仁一同看向陶营的方向,一个个神情兴奋同声回应:“奋勇杀敌……”吼声如雷直冲霄汉。 曹休亦是仰望天声嘶力竭的喊道:“奋勇杀敌!”娃 曹军凶猛如潮的冲了出去,三军将士无一人滞后。 …… 主寨之内,太史慈全副武装,率领着一众精兵强将,看着远处向着己方奔驰而来的曹军,脸上不由露出了钦佩的神色。 太史慈的身后,胡才给他递上了长戟。 “将军,曹仁的兵将杀过来了!” 太史慈接过长戟,叹道:“这支兵马,跟咱们原先交锋过的曹军,不一样!” 胡才没太弄明白他的意思,不都是曹军的将士么?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但眼下这个时候,太史慈没有时间去给胡才想明白了,他高举着战戟,扬声道:“擂鼓!出兵!” 冲锋的战鼓在陶营中猛烈的轰鸣着。 而太史慈则是一马当先,率领着将士们冲开了己方的营寨,跨过鹿角,丝毫不曾有所停滞。 不多时,大营之外,战场上的太史慈军和曹仁军紧紧的纠缠在了一起。 双方士卒都杀红了眼,拼尽全力,酣呼鏖战,在战鼓声的催促中一个个奋勇当先悍不畏死,搏杀愈发惨烈。 而与此同时,奉命埋伏在大营附近的阿飞和黄叙,亦是率领两支精锐,从东西两个方向冲来,他们和太史慈呼应,呈包夹之势,将曹仁的兵将紧紧的裹在其中。 阿飞和黄叙各自指挥左右两翼的方阵稳步推进,战场上的金陵军就像是一个威猛的巨人狂吼着奋力击出了双拳,曹军如中重击一般纷纷倒退,折损者越来越多。 但面对这样的情况,曹军却没有显示出丝毫的慌乱,他们只是结成一个又一个固守的方阵,互相支持,互相坚守,不显示出一丝的慌乱,就算是战友一个一个的倒在身边的血泊中,也丝毫不能影响他们的战意。 看到曹军如此顽强,太史慈不由深为感慨,他询问身边的一名骑卒道:“曹仁在什么位置?” 那骑兵一扬手,大致为他指出了一个方向。 太史慈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长戟提了一提,道:“带上五百人,跟我走!” …… 曹仁和曹休在战阵中指挥兵马厮杀,二人此刻也没有主将的威严和气度了,两个人都是浑身浴血,仿佛刚从地狱里面挣扎爬出来的魔鬼,让人望之心惊。 曹休一枪刺死一名扑上来的金陵兵,对曹仁道:“陶军早有准备,敌方的人数太多了!” 曹仁长叹口气:“难不成,这陶贼当真便是毫无破绽?” “叔父,敌军数量太多,眼下不是和他们硬拼的时候,还是权且撤退,在想其他的破敌之法不迟!” 曹仁苦涩一笑,道:“敌军这么多?怎么退?” “我断后,叔父领兵从后面杀出去!” 曹仁环顾了一下四面的战场,看着漫山遍野的金陵军士卒,不由的长叹口气。 眼下也只能是依照曹休的办法来了。 曹仁召集麾下兵马,转身刚要走,却见一支骑兵从侧面横向而来,挡在了曹仁的面前。 阿飞将长枪向着胸前一横,道:“曹仁,你要往哪里去?你的陈留城,此刻已经被我军的内应鲍韬将军拿下,你已无家可归,今日这里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第八百一十九章 名将阵亡 阿飞话痨的毛病一直就是没太改,不论是对自己人还是对敌人,他一直都是这个毛病,从未有过什么变化。 若是换成别的将领,与曹仁交锋便与曹仁交锋了,完全犯不上与他说那么多的废话,什么陈留城失不失,二鲍是不是己方的卧底之类的,跟自己有甚关系? 很显然,阿飞要是不把这事当面告诉曹仁一下,他今天晚上就睡不着觉。 但不得不承认,阿飞这一次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撞上大运了。 听了阿飞的话,曹仁的脑袋犹如被塞进了一颗手榴弹,轰然间爆炸,轰的曹仁整个人都清醒不过来。 他愣愣的看着不远处的阿飞,心跳的速度骤然间增加了一倍,胸中气血翻涌,差点就没背过气去。 但他毕竟是非常之人。 很快的,曹仁就稳定了自己的心性,他尽力平复着胸中的不安,冲着阿飞吼了一句:“你找死!” 说完之后,曹仁便持刀想要领兵冲上去与阿飞决战。 却见身旁一道灰色的身影突然闪过,他的侄儿曹休纵马直奔着阿飞杀了过去。 曹休拦住了阿飞的去路,同时高呼道:“叔父快走!勿要在此耽搁!” 曹仁见状愣住了。 看着曹休奋不顾身的率领人马挡住了阿飞,曹仁的眼眶中泛起了一点雾水,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猛的一夹马腹,领兵绕过阿飞向着东面奔去。 但很显然,金陵军并不想就这么简单的就放过他。 太史慈乘着这个空挡,率领一众兵马上前,截住了曹仁。 太史慈可没有阿飞那么多废话,他拦住曹仁之后,二话不说,直接驱兵与曹仁战在一处。 他的目地也非常简单,就是想要取曹仁的性命。 曹仁被太史慈拦下之后,却是再也不可能有突围的机会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金陵军的包夹攻势越来越紧密,而曹军士兵倒下的人数也越来越多,战场上到处都是鲜血和尸体,夕阳斜下,照射在那些尸体上,鲜血与残阳交织,仿佛在嘲笑着这残酷的世间。 而曹仁的兵马越战越少。 不过实话实说,这些曹军极有骨气,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战到最后一刻,没有一个人向金陵军服软,没有一个人向金陵兵请降,没有一个人意图逃走。 他们每一个人,仿佛都是在用生命捍卫自己的尊严与荣耀。 “噗嗤!” 阿飞的枪头扎入了曹休的胸膛,鲜血从枪孔中溅射而出,溅射在了阿飞的脸上。 曹休瞪着浑圆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阿飞,他似乎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死在这样一个年轻小子的手上。 曹休的眼中全是不甘,却终归无可奈何的栽倒于马下,不久后就没了声息。 “子烈!”曹仁痛苦的悲鸣一声,本想纵马奔驰到曹休的身边,怎奈太史慈和他麾下的五百兵勇紧紧的包围着曹仁,不让他有机会能够越雷池一步。 曹仁举目四顾,见围向自己身边的敌军士兵越来越多,而己方的士兵也近乎是战死殆尽,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如何是都跑不掉了。 他长叹口气,突然一伸手,扔掉了手中的长柄战刀。 太史慈见状顿时一愣,他没有立即抢攻,而是高举长戟,对着身后的士兵们高呼道:“停!” 他身后的骑兵们都停止了厮杀,围绕成圈,将曹仁裹在其中,严防他逃走。 曹仁紧紧的盯着太史慈道:“你就是太史慈吧?我听说过你的威名,哈哈哈,杀了我,从此你便是功成名就了!” 太史慈沉吟了一会,道:“大丈夫提三尺剑,立不世功名,乃我毕生之愿,但将军亦是雄飞人物,我敬重将军的本领,不忍亲自动手……今日便成全了你的名声吧。” 曹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激之色。 他拔出腰间的佩剑,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上,扬天高声道:“孟德,小弟去了!”娃 说罢,双手毫不犹豫的向侧面一划,脖颈处的气管动脉被他自己横向切断。 少时,便见曹仁的身躯从马上缓缓的向后栽倒,再无声息。 “将军!” 却见曹仁身边的那些亲兵齐齐跪下,冲着曹仁的尸身大声哭喊。 太史慈看着死去的曹仁,面上浮现出了惋惜之情。 他将长戟向着身后一甩,高声道:“曹仁已亡,祸不及旁人,投降者!尽可免死!” 太史慈此言本是善意,怎奈在场的人仿佛都跟没听到一样。 那些剩余的曹兵中,一名副将站起身来,高喝道:“将军已死,我等皆愿追随与九泉之下!” 说罢,竟然也是横剑自尽。 他身边的那些士兵们亦是纷纷仿效,统统抬手自尽,竟无一人有留恋之意。 太史慈这下子却是被彻底的震撼了。 他目瞪口呆的静静的注视着曹仁等一众自尽者良久,半晌无言。 终于,却见太史慈长叹口气,无奈的道:“曹仁此人,足可称之为名将也,非常人所能及。” …… 与此同时,陶商进攻曹操大寨的战事也进入了尾声。 双方在河上的浮桥和下方的竹桥上往来攻杀,河水中已经被尸体填满。 但曹军却还是凭借着英勇的战力,死死的守住河岸沿边,不让敌人越雷池一步。 夏侯渊纵马在河岸边,指挥各部兵将,用心调遣。 他的嗓子此刻都冒烟了,声音嘶哑,让人听着浑身发颤。 但即使是如此,敌军的攻击势头却也丝毫不减。 看着丝毫不知疲惫的金陵兵,夏侯渊心中不知为何,涌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咕咕……” “咕咕……” 上游防线,不知为何传来一些怪异的声音,让夏侯渊听着感觉浑身不舒服。 他仔细的寻思了片刻,突然中脑海中猛然一醒,似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不好!金陵军有船!” 但现在反应过来之后,为时已晚。 河道的上游,甘宁和周泰等金陵战将,带领着水军,乘着一大批的小船,从上游方向直冲而下,向着下方的曹军阵营快速行舟而来。 这些战船,是牵招等人按照陶商的吩咐,在率兵赶来之前,从河北在黄河口岸征调的,用的便是以备不时之用,在关键时刻,能够让金陵军发挥他们的长处。 “连弩军,放箭!” 战船顺流直下,形成的压迫感要远远大于这些水军实际上的战力作用,他们的出现给曹军士兵造成了非常巨大的恐慌。 很多浮桥上厮杀的曹军士兵和金陵军此刻已经掉到了水里,在水中继续鏖战,也算是势均力敌。 可是战船一到,这些落入到水中的曹军就成了金陵军的活靶子,被船上的士兵用矛刺,用刀砍,用连弩射,根本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有生力量得到了大大的削弱。 战场的天平顷刻间就向着金陵军一方倾斜。 第八百二十章 定中原 战场的形势因为甘宁、周泰等人的到来,产生了风一样的逆转,金陵水军从上游顺流直下,杀入河道正中,使胜利的天平砝码,瞬息间向己方倾斜。 在金陵军一众水军战将的指挥下,三军将士终于火力全开,对曹军进行毁灭式的打击。 由于水军的突入,曹军在沿岸的阵势终于产生了溃散,浮桥上的金陵军亦是同时相应,大举向前。 终于,却见金陵军开始一批一批的登上了河南的对面! 程昱等人正在帐篷内照顾曹操,此时的曹操头疼了一天,病情终于算是有所好转,他睁开了眼睛,看向一旁的程昱等人,虚弱的出了一口气。 但很快,他就听到了帐外的喊杀声。 曹操想要支撑身体起来,但他的头依旧还是在嗡嗡作响,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恢复,而且他出了一天的汗,没有丝毫体力,浑身如同虚脱一般,又哪里能支持的起来。 曹操无奈的长叹口气,苦涩的看向程昱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事到如今,程昱又如何敢隐瞒曹操,他急忙道:“回禀司空,陶商的大军称着司空身体不适,不能理事,大举用兵,正在强攻我军营寨,眼下双方正在僵持阶段。” 曹操毕竟是了解陶商的人,他本人亦是当世的雄主,听了程昱的话,心下不由顿时一凉。 只是稍稍一琢磨,曹操就敢断定,陈留那面定会出事。 以陶商的性格,他在大举进攻己方的同时,一定不会放过曹仁,这是他一贯的用兵手段。 “扶我起来!”曹操喘息着对程昱说道:“我要出营主持战事,非曹某亲自临阵,旁人断断斗不过那陶家小子。” 程昱见状顿时一惊。 他急忙对曹操道:“司空,您身体虚弱,万万不可临阵啊,会出事端的,眼下前阵有夏侯渊他们迎敌,应该无事!司空好生保养身体,以图日后的大计才是上策。” “还图什么大计?”曹操强自支撑,掀开身上的被子,焦急道:“以妙才之能焉能斗得过陶商?若是再迁延下去,子孝那边必然势危。” “啊?”程昱顿时愣住了:“司空的意思,陶商还会分兵打陈留?” “陈留他是一定会打的!”曹操咬牙切齿的道:“子孝乃是三军重镇,亦是中原军之胆,陈留亦是我们夺回中原的垫脚之处,一旦有失,三军士气尽堕,这仗日后也就不用打了。” 说到这,却见曹操暴怒道:“还不快给我穿衣穿甲!” 程昱平时在曹操面前倚老卖老,倒是挺能放飞自我的,但是一旦曹操真的发怒了,他可不敢多说什么,于是急忙招呼侍从,给曹操穿衣穿甲。 但曹操眼下确实是身体不适,头风还是没有完全退去,他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看东西都是双影,走到直晃悠。 曹操穿好了甲胄以后,蹡踉着向着帐外走去,但还没等走出帅帐,身子一歪,就向着旁边倒去。 程昱见状大惊,急忙跑上来扶他,却被曹操死死的压住,直接给砸到了地上。 荀攸在旁边吓了一跳,暗道就这身体状况,还逞什么能,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荀攸跑到曹操的身边,用力的把他扶着坐起来,让程昱解脱出来。 “司空,您没事吧?还是不要勉强了!” 曹操揉着头,和苦涩的笑。 他转头看向荀攸,颤声道:“公达,若是文若还在,曹某是不是不至于落到今天的这般地步?” 这话说完,只把荀攸的心说的如同被刀子扎穿了一样,悲痛莫名。 “司空,是荀家对不住您啊。”荀攸低低的回了一句,眼眶中不自觉的,竟然是侵上了泪水。 就在这个时候,帐篷的帘子猛然被掀开了。 曹彰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 看见曹操身负甲胄,曹彰先是一愣,接着顿时大喜道:“父亲,您好啦!” 曹操见曹彰也上了战场,也是有些发呆。 毕竟这孩子岁数还小啊。 但此刻却容不得他想这些旁的,关键是先弄清战场的形势。 “彰儿,战场的情况如何?”曹操扶着头,强自支撑道。 曹彰焦急的剁着脚,道:“陶商军用浮桥,竹梯,水军强行渡河,我军阻拦不住,如今诸多金陵兵已经登岸,正在对我大营发动进攻,只怕很难顶住,妙才叔父让我回来,保护父亲先行撤离。” 听了这话,曹操痛苦的摇了摇头,道:“我不撤!曹某若是撤了,则中原之地,从此不复为我所有也,你让曹某往何处去?” 曹彰急道:“关中之地尚在父亲的掌握之中,关中平原之沃野千里,再加上关中诸侯们的扶持,咱们未必不能再找陶商复仇,即使复仇极难,只要咱们谨守函谷关,汜水关等关隘,阻止陶商西进,纵然陶商兵多,却也奈何不了咱们……” “胡说!”曹操愤怒的打断曹彰道:“曹某何等人物,岂能受陶家小子逼迫而偏安一隅?” “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仓惶的声音从帐篷外传了过来。 却是归降曹操的西凉战将樊稠匆忙赶到,对曹操道:“司空,大事不好了!陈留那边有败兵来报,陈留城因为遭到鲍韬兄弟的献城,而被陶商攻下!” 曹操的脑袋顿时又变的极度生疼,几乎都要炸开。 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曹操斜眼看着樊稠,颤抖着道:“子孝呢?” “曹仁将军中了陶贼之计,为太史慈阵前逼迫自尽,随行将士,无一生还!” “啊~~!”曹操一口鲜血喷出,直接昏了过去。 “司空!” “父亲!” “快,快收拾车马,保护司空!先行撤离!” 曹操的被手下人先行带走了,而曹仁战死的消息也在曹军之中不胫而走。 曹仁乃是曹氏宗族第一将,可谓三军之胆,在曹军中的地位,就犹如金陵军的许褚和赵云一般,他的死,对曹军的士气影响极大,再加上金陵军强攻上岸,曹军的防守优势也已经没了。 这一仗,曹操算是彻底的输了,兵败如山倒。 他没有输在策略上,也没有输在能力上,而是输在了病情上。 可怜一代枭雄,亦是不能逃脱疾病的摧残。 曹操的这一败,基本奠定了中原的归属。 从今往后,孕育中华文明数千年的发源地,黄河流域的广大土地,将逐渐归属与徐州陶氏。 第八百二十一章 君子与文帝 曹军败退了,曹操苦心经营近十载的中原之地从今往后将永远的脱离曹军掌控,成为以陶商为代表的大汉朝廷的土地。 中原的税收和政策,亦是将予以改革,和徐州,扬州,河北等地一样,进行统一的政策规划,让百姓安居乐业,使民生富饶。 但曹操即使是遁走了,陶商也不打算轻易的放过他。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个乱世已经维持了很多年了,必须要加快统一的步伐。 陶商也想早点过些太平日子,毕竟天天见血见腥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 创大业是创大业,但却并不是一个人真正理想中的常态生活。 曹军遁走之后,夏侯渊,庞德,文丑,阎行,李傕等猛将各自留下断后,陶商则是派出吕布,赵云,黄忠,张辽,高顺等猛将进行追击,力争在赢得战事的情况下,给予曹军最大程度的打击。 各路猛将率兵前往追击,陶商则是带领其余的兵将,在夺取下的曹营中到处巡视,整点物资等等。 陶商走在小路上,观察着曹操遗留下来的营盘,心中不由泛起了几分怀念。 十多年前,他和曹操共同进入了讨伐董卓的联盟军,当时曹军的风貌他也是见过的,虽然也很厉害,但却不像现在这样的肃整,曹操的营盘布置也不像现在这么周密。 这些年来,他的本事在提升,而相对的,曹操的本事也在提升。 时光荏苒,自己已经是年有三旬,而曹操只怕是奔五十的人了吧? 想到这,陶商不由无奈的笑笑。 也不知道,他和曹操最后的结局各自会是什么样的。 如果真有一天,他西向追击曹操到了关中,打下了洛阳和长安将他擒下,自己和他究竟应该如何面对彼此?自己对他又将采取什么手段? 杀了他? 陶商仰头看天,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许褚压着一个少年从远处走到了陶商的面前。 “丞相,抓到一名曹军的俘虏。”许褚憨声憨气的对陶商道。 陶商转头看向那名年轻人。 那人年纪不大,好像也就是十四五岁的样子,眉宇间似乎是有点相熟,好像是在哪见过。 但仔细想想,自己好像并不认识这么一号人。 那为什么会觉得面熟呢? 陶商仔细的眯眼看向那个少年,认真的瞧了好一会,终于恍然大悟。 这就难怪了! 这孩子的长相,和自己的那位老熟人很相像么。 应该是他的儿子。 只不过,他为什么会被留在这里? “你是何人?”陶商微笑着问那少年。 看着眼前这名身着银甲,俊朗雍容的人物,曹丕自然是一下子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没有什么事情比落在他的手里,更让人揪心的了。 但曹丕心中还是在怀揣着侥幸,希望能够糊弄过去。 他喉头一动,轻咽下一口吐沫,低声道:“小人叫卞二,是夏侯渊将军帐下的侍卫,平日里伺候夏侯将军起居,小人不过是个小人物,这次兵败不及逃走,还请丞相发发善心,饶小人一命吧!” 陶商闻言,笑容更深了。 “你的这个名字,起的倒是用心良苦。” 曹丕听了这话顿时一愣,心中一惊,难道被听出了什么破绽? 他小心翼翼的看向了陶商,却见陶商露出了一口白牙,笑看着他。 “你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我是丞相的?” 哎呀! 曹丕恨不能抽自己两个嘴巴,自己还是年轻啊,这办事的时候,嘴怎么还是这么不牢靠。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陶商道:“你父亲把你自己一个人扔在这,你心里就没点想法吗?曹二公子?” 曹丕听了这话,心当时就凉了。 “你知道我是谁?” 陶商笑呵呵的道:“荀彧跑到我麾下任职,这当中的曲折我自然是知晓的,特别是对于曹二公子,坦白的说,若是没有你帮忙,我也未必能拿的下荀彧,更未必能拿下许昌。” 曹丕的脸一下子变成猪肝色,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这姓陶的仗着自己年纪大,拿言语挤兑人,欺负小孩子! 看着曹丕身上绑着绳索,陶商问许褚道:“毕竟这也是曹家的二公子,也不是什么猛兽,何必绑着?” 许褚咧开大嘴,嘿嘿一笑:“丞相误会了,这绳索不是某家绑上的,找到他的时候,他就是这幅样子。” 陶商闻言皱了皱眉,猛然间明白曹丕为何会被许褚抓住了。 一定是因为上次栽赃他曹植之死的事情,这小子被曹操囚禁,可偏偏赶上曹操头风病犯了,三军溃败的时候,没人能顾得上他,因而才导致了被自己生擒活捉的结局。 “听说,你杀害了亲弟弟?”陶商低下头,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曹丕:“年纪不大,行事倒是挺狠毒。” 曹丕使劲的摇头道:“不!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杀害我四弟,我是被栽赃的,陷害的!” “哦?是吗?”陶商笑道:“可是你杀害你四弟的事,我麾下的侯成可是亲眼所见。” “我能与侯成对峙,让他休要栽赃!”曹丕急了,使劲的辩解。 陶商沉默了一会,突然对许褚道:“给他松绑。” 许褚伸手拔剑,将曹丕身上的绳子割断。 “不论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是现在你已经没有归路了,你父亲曹操认为你手刃了兄弟,而且这件事曹氏中人尽知,曹氏中已经没有了你的容身之地,我现在就是放了你,你打算怎么办?” 曹丕闻言愣住了,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陶商却没有管他,只是领着一众手下去往别的地方探查,只是留下曹丕站在原地发愣。 许褚则是在旁边蔑视的看着他。 不多时,曹丕却是反应过劲来,他急忙转身,来到陶商的身边,跪下道:“丞相,丕愿意归降丞相,愿意归顺朝廷,从今往后为朝廷效力!” 陶商转过头,看着曹丕,奇道:“曹兄弟,你可想好了,你降了我,虽然是归附于大汉正统,但从今往后,你可就是彻底被绝出曹氏之门了,你真的甘心?” 曹丕道:“我现在即使回去,家族和父亲亦是不能容我,我早已经不是曹氏中人了,又何必在乎其他?” 第八百二十二章 荆州新雄 当天晚上,田丰来到了陶商的帅帐。 “元皓先生这么晚了还不睡,有事情?”陶商笑着看他。 田丰没有笑,他只是皱眉坐在陶商的对面,问道:“为什么要留下曹丕?” 陶商一猜他就是为了这事来的。 “为什么不留下他?” 田丰开始坦言自己的见解:“我观此子面相,有豺狼之貌,绝非良善之辈,曹植的死,想来曹操应该是抓到了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不然不会轻易将他囚禁,此人能弃母杀弟,留在身边,日后只怕会出祸患。” 陶商随意的翻看着手中的简牍,掉:“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祸患这个词不准确,你未免有些夸大他了。” 田丰奇道:“什么意思?” “我若是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不防备他,那他才算是祸患,但我现在了解他是个什么东西,知道他不是好鸟,那他在我这就构不成威胁,不算祸患,最多算个祸胎。” 田丰急忙道:“丞相是打算利用他?” 陶商转头盯着桌案上油灯的火苗,沉思了半晌,方才道:“利用不利用的,现在倒还说不上,目前来看他也没什么值得利用的,但是我觉得,让他活着总比杀了要强,至于他弃母杀弟,凶狠歹毒的性格,这些对我来说不是问题,我又不是他爹,又岂会惯着他?” 田丰见陶商心中很清楚自己是在干什么,心中也就放下了担忧,他又对陶商道:“对了,丞相,校事府的尤驴子白日间派人送来情报,说是荆州的刘备目下得势了。” 陶商刚刚用爵喝了一口水,闻言不由咳了一咳。 他拿起桌案上的方巾,轻轻的擦了擦嘴,转头看向田丰,道:“怎么个情况?” 田丰道:“据说,刘表在荆州下葬之后,刘备和刘琦以及以庞氏等为首的荆州士族走到了一起,并联合了伏完等旧日朝中势力,暗中与蔡瑁等相抗,蔡瑁虽然树大根深,但刘表这些年为了遏制他们,做了不少的准备,再加上刘备又有平定荆南之功,在荆州已然有了声望,风头一时无二,各方势力打压蔡氏,竟是占据了主导,如今的刘备,可说是伪朝皇帝之下的第一人了。” 陶商闻言笑了笑,没有吱声。 荆州的朝廷组建之时,就是靠着各方势力众人捧薪似的将小皇帝刘琼推上位的,他们在刘表麾下的时候就是各怀鬼胎,一个个的都在筹谋着自己的小算盘,更别说如今刘表已经死了。 不过刘备能这么快的力压荆州其他势力,而拔得头筹,倒是大大的超乎陶商的预料之外。 “元皓先生,依你之见,刘备取下荆州,咱们应该如何?” 田丰认真的道:“眼下丞相要做的,就是坐镇中原,安定民心,巩固朝廷在中原之地的威望,若是曹操果然逃回关中,那凭借着函谷关和汜水关之利,想要打进去只怕也难,不妨依仗中原之势,力压荆州,如今天下之地,尚未被我朝收服的唯有关中,益州和荆州,关中和益州易守难攻,唯有荆州可图。” 陶商觉得田丰的话非常有道理,道:“元皓之言甚善,我现在就把大军开回许昌屯扎,许昌之地与襄樊不远,只是我们若是转眼于南方,曹操会不会乘隙杀出?” 田丰仔细的捉摸了一会,道:“在下认为不会,毕竟曹操新败,失去了中州,还折损了曹仁曹洪等将,士气堕尽,一时半刻只怕是难以再次动兵了,而且虽然曹操占据了洛阳和长安,坐镇关中,但关中之地,特别是凉州,曹操的威望在彼处并不是那么高,眼下中原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曹操只怕也是不敢轻易离开关中了。” 陶商摸着下巴,道:“是了,那些关中诸侯和曹操彼此既用且防,曹操对他们恐怕不是那么的放心。” 田丰点头道:“正是如此,当然,曹操若是想从关中出来,那对丞相来说,倒也是好事,如此咱们就可以不用跨越函谷等巨关屏障,可以直接跟他交手,何乐而不为?” 陶商闻言笑了笑,暗道这老头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可是曹操,不是什么菜鸟,是越打越强的那种,哪能随随便便的让你当面团总放手里捏? 收拾完河岸沿线的战场之后,濮阳那边传出消息,却是曹昂,郝昭等将领弃城而走,放弃濮阳,西往洛阳避难。 如此一来,兖州的治所就算是拿下来了,中原境内最后一颗钉子被陶商拔了下来。 三军回返许昌城的途中,正巧和接应了郭嘉的太史慈等人会和。 陶商和郭嘉见面,自然是非常开心的。 “这一次你又立大功劳了。”陶商笑呵呵的伸手拍了拍郭嘉的肩膀,道:“连曹仁都被你忽悠了,此战过后,郭奉孝的名声必然会传至天下十三州,为万人敬仰。” 郭嘉嘿嘿笑道:“少用这些虚的敷衍我,赏赐些麟趾金才是正事。” 陶商吹着口哨看向了别处。 正在这个时候,却见鲍忠和鲍韬两人走到了陶商面前,单膝跪倒。 “见过丞相!” “快快请起!”陶商伸手扶起二人,道:“二位将军此番立下大功,我已经上表了朝廷,册封两位将军为偏将军,社区候。” 二鲍闻言大喜过望,连忙拜谢陶商。 封偏将军也就罢了,居然还能封侯?二鲍心里着实是乐的不行。 特别是这个社区候,据说今年来陶商麾下不少功臣都得到了这个册封,想来封地一定是相当大的。 听说陶商还曾册封过几个人为办事处侯,其地位还在社区候之上,可惜两兄弟的功绩似乎还没有达到标准,没有评选上。 不过能得一社区候,也当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 众人回了许昌城之后,陶商随即召开宴席,宴请此次征战的功臣,但在宴会前,他也先率先祭奠了阵亡的将士们。 为了今天的战绩,不知有多少人埋骨他乡,不能落叶归根,回归故里。 众将久违的像是今日这般放松了,一个个也是放开了胆子,喝的醉醺醺的。 压抑的太久,终于能找个机会释放一下了。 宴席正中,荀彧走到了郭嘉的面前。 郭嘉见了荀彧,站起身,道:“文若有何赐教?” “随我出去走走。”荀彧指了指办酒宴的厅堂外,对郭嘉道。 () 第八百二十三章 惊天一战 郭嘉转头看了一眼厅中推杯换盏,来回呼喝的将领们,略微寻思了一下,道:“既然是文若兄邀请,那我便随你去又何妨?” 荀彧紧绷着脸颊,转身走出了厅堂。 而郭嘉亦是紧随其后。 他们两个人的动作虽然隐秘,但却都落入了陶商的眼中。 陶商目视着两人出去,沉吟好久,半晌无言。 两人来到了府内的一处幽静花园,荀彧站住了脚步,转头冷冷的看着郭嘉。 郭嘉仿佛没看见荀彧的脸色似的,笑道:“文若兄,多年不见,从今往后,你我便是同殿之臣了,郭某心中深感安慰,这么多年了,终于可以和颍川的这些老朋友再见了,大家共同扶保明主,真快哉也!” 很显然,郭嘉很开心,荀彧却没有他们兴奋。 “郭奉孝,你赢了,你真是厉害,咱们这些颍川阳翟老友,各个扶保曹氏,唯有你,专门追随了那谁也不看好的徐州陶氏,结果你凭一己之力,证明了颍川诸友中,所有人的眼光都不如你!是否?” 荀彧这话听着像是佩服了郭嘉,但很明显,他的语气却有点不太对。 他的语气很明显的有着浓浓的不甘。 郭嘉长叹口气,道:“文若兄,看你说的,这事仔细想想,其实也是机缘巧合,想当年郭某在袁绍麾下不得志,却曾有回归颍川,找诸位老友共谈投何方明主的大事,毕竟颍川诸友的才学,在当世无人可比,郭某若是有幸能和诸位好友共同找一好友辅之,实乃幸事。” 荀彧淡淡道:“话你是这么说的,可你却并不是这么做的!当初荀某选定了曹公,并引导诸位前往曹氏,亦是给你郭奉孝写过信,可你呢,却视若无睹,决意与昔日诸旧友为敌,如今你辅佐英主大业得成,却是我等这些老兄弟,该受你的怜悯了。” 郭嘉使劲的摇着头,道:“文若兄,这你可就是看错我了,郭某焉能行此小人之事,当年我本也无去徐州之意,只是……只是……” 荀彧皱眉道:“只是什么?” “只是我乃是被那陶相强绑过去的。” 一番话说完,整个院落内鸦雀无声,落叶可闻。 “唉,郭奉孝,你要是不想对我说实话,就不用说,何必在这里拿这些话诓骗我?你当荀某是三岁的孩童不成?” 郭嘉气的直跺脚:“我骗你什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荀彧身后一个声音传来:“他说的没错,其实当初却是我把他硬绑到徐州去的。” 荀彧吓了一跳,差点没蹦起来,他急忙转身,却看见陶商笑盈盈的站在他背后。 “你、你……你怎么在这?”荀彧结结巴巴的指着陶商道。 这人走道没有声音的吗?属耗子的吧! 看着荀彧紧张的神色,陶商笑了:“别紧张,我又没说把你怎么样,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有些事我不站出来澄清,是不行的。” 顿了顿,却听陶商道:“郭奉孝说的没错,其实当初他来徐州,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并非自愿,而是被我用了一些强制手段带走的。” 荀彧皱眉道:“若是被你强制带走,他却又如何会安心留在你的帐下?” 陶商淡淡道:“或许是因为臭味相投吧……这些事情对于文若公来说,重要吗?” 荀彧闻言楞了一下。 其实陶商看的出来,荀彧之所以来找郭嘉谈话,多少是因为有些不甘,或许也是自尊心受伤。 颍川士族中,以荀家为首,而颍川诸学子当中,亦是以荀彧为先,这么多年来,荀彧的潜在意识里,一直是有这方面优越感的。 但如今,因为郭嘉在自己麾下的成功,似乎击垮了荀彧在这方面的自信,想来这应该使他很痛苦。 这并不是一种小心眼,而是一种惯性在被打破之后,因而在心理上所造成的落差。 或许就荀彧自己都没弄清楚,自己心中难受在这么地方。 陶商能够理解荀彧,但却帮不了他,若是把事情说破,或许会更加伤害一个人的自尊心。 看着荀彧郁闷的样子,陶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文若先生,是不是眉弄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找郭奉孝出来说这番话?” 荀彧一脸的抑郁。 “弄不清楚也没关系,人生,本来就没那么多需要弄清楚的事情,左右你们俩人都在这,那就一战决胜负,如此,说不定这心中的郁闷就散出去了。” “一战决胜负?”荀彧惊讶的看着陶商:“什么意思?” “平日里都是智者,在战场上比的是计谋,但是今天我允许你们比一比拳脚。”陶商笑着道:“君子六艺之中,也有骑射之道,文若先生该不会连怎么打架都忘了吧?” 郭嘉一听这话,急了:“陶子度,你又在这出的什么损招?” 话还没等说完,却见荀彧一记老拳冲着自己的面门招呼了过来。 “哎呦~~!荀文若,你居然还真动手!……我跟你拼了!” …… 大概两炷香的功夫过后,荀彧气喘吁吁的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的头发凌乱,脸颊上有伤痕,鼻孔下方还挂着两溜“二条”血迹。 郭嘉在他的对面,则是揉着自己的青黑圆圈,发出“嘶~~”的声音。 陶商走过来,坐在荀彧的身边,低声道:“是不是感觉好了一些?” 荀彧抬手擦了擦鼻子上的二条,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不能用言语能够形容。 但心中的压力、郁闷、负担,似乎随着刚才的惊天一战,而烟消云散了。 “文若先生,中原的战事刚刚平息,需要很多人才来治理,我这边会从扬州抽调一批官员进入中原,将当年发展金陵城的经验实地践行,但这样一来扬州也需要补充更多人才,因此我需要您帮我引荐颍川的人才入扬州从政。” 荀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事已至此,荀某自然不会再有他心,自当尽心尽力的为朝廷效力……不过,荀彧还有一事想要劳烦丞相。” “什么事?” “荀某愿意为大汉尽忠,却又不想背弃曹公,待天下大定之后,荀某想归隐山林,不想立于朝上,恳请丞相允许。” 第八百二十四章 荆州的行动 中原的平定,使得徐州陶氏的疆域版图大大扩张,整个天下的三分之二,如今已经是被陶商控制。 而眼下对于他来说,大汉十三州尚有关中,益州,荆州三地尚未被收服。 关中有曹操和关中众诸侯。 荆州有刘备。 益州有刘璋。 而就田丰为陶商分析的形势,曹操回了关中之后,暂时不会轻出,而且关中有函谷,汜水等巨大关隘作为屏障,可以让曹操躲避于其中,想要攻克也不是太容易。 至于益州,群山环绕,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但也是世人所公认的易守难攻之土,而陶商的领土目前跟益州还不接壤,所以想取益州,也无异于天方夜谭。 就目前这个情况来讲,下一步的攻略目标,自然便要放在荆州。 左挑右挑,大小肥瘦,就它最合适了。 …… 陶商平定荆州的消息自然很快的就传到了江陵。 一瞬间,整个荆州集团就开始慌张了。 陶商目前的综合实力远远超过荆州,无论是兵马还是人口,亦或是粮草和经济,荆州目前与陶商根本就无法相比。 而且原先的荆州面对陶商,不过是以江夏为前线,东向顶住陶商的压力便可以,但是如今,曹操被驱逐到了西北,中原大地为陶商占据,姓陶的集结麾下精兵良将,坐镇许昌,开始大力的发展中原,其战略意图不言自明。 消息传到荆州之后,刘备当时就上火了,嘴上长了一个大泡,还有点伤寒。 连续几天,刘备都没有上朝,这一下子刘琦和伏完等人都憋不住了。 荆州的这些利益群体,平时争权夺利倒是挺有两下子,可是一到打仗这方面,他们就都变成了门外汉,唯独能报以希望的,也只有刘备了。 于是乎,这一日刚刚下朝,刘琦就代表了荆州所有的臣工,前来刘备府上看望他。 刘备躺在床榻上,见了刘琦,微笑道:“贤侄还何必专门来此一趟?” 刘琦坐在刘备的床榻边上,见旁边的药刘备还没有喝,随即端起药碗:“叔父,我喂你吃药吧。” 刘备赶紧的道:“唉,这如何使得。” 但刘琦已经端起药碗,用勺将药送到刘备的嘴边。 刘备无奈之下,只得应允,一口一口的吃着。 刘琦也不是太会伺候人,这给人喂药也是第一次,好好的一碗药,让他哩哩啦啦的洒出去一半,基本全喂给刘备的衣服和被子了。 吃完药后,刘备无奈的擦了擦胸口的药渍,很是无奈。 这事闹的…… 刘琦放下药碗,对刘备道:“叔父,可知道中原之事?” 刘备叹气道:“如何能不知道?我这病不也正是因为这事才得的吗?曹操如今被陶商驱逐往了关中,陶商占据中原,坐镇许昌,和扬州的鲁肃,诸葛亮,司马懿,陶应等人遥相呼应,虎视荆州,在北方和东方两面夹击,咱们荆州比不得关中和益州,陶商若是要驱兵攻来,前部先锋三日即到……唉,着实是愁啊。” 刘琦苦笑一声,也是露出了无奈之色。 “叔父,实不相瞒,小侄今天来找你,也是想跟你商讨此事,听说陶商坐镇许昌,亲自指挥任免兖州和豫州各郡官吏,并颁布政策,为中原之地休养生息,不过我不明白,他既然是要休养生息,又为何要在许昌屯扎重兵?” 刘备道:“这便是陶商的诡诈之处了,看似休养,实则却是在等待时机,随时南下,我荆州只怕已经成了他的目标,若是再不有所行动,只怕是不行了。” 说到这,刘备顿了顿,道:“可目下这种情况,备却也思虑不好当如何行事。” 就在刘备长吁短叹,不知当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听下人在门口道:“将军,庞司徒求见。” 刘备闻言精神一振,忙道:“快请。” 少时,庞统走了进来,一看刘琦也在,随即笑道:“大司马也在呢?” 大司马指的便是刘琦,他承袭刘表之位,现居朝中武官之首。 “庞司徒,你不是到南部四郡巡查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刘琦好奇的问道。 庞统无奈道:“中原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也是无心巡视了,只好赶紧赶回来。” 说到这,庞统看向刘备道:“骠骑将军,当下之势紧急,却是不可再做拖延了。” 刘备掀开被子,道:“士元所言何意?” “如今陶商坐镇许昌,名为治理中州,实则是欲图荆襄,当下我军不可坐等,必须有所行动。” 刘备道:“如何行动?” 庞统伸出手指,道:“根据如今的情况,我大概有两步棋,第一便是抢先起兵。” “抢先起兵?”刘备不解的看着他:“如何抢先起兵?” “陶商刚刚打下中原不久,可算是立足未稳,当年曹操与我军在中原对峙之时候,曾占领了樊城为之咽喉,当下咱们应乘陶商还没准备,率兵先打下樊城,用以在北原站住脚跟,使攻守易位,如此方可缓解荆州之急。” 刘备长舒了一口气,道:“你此言倒是有理,只是就算是一时打下樊城,使攻守易位,又焉能久持?” 庞统说道:“所以说,在下还有第二步计划,那就是重修江陵,以为巩固。” “怎么重修?” 庞统从袖子中拿出随身的图纸,递给了刘备,道:“将军看这个。” …… 数日之后,陶商在许昌刚刚拟定完了兖州各郡的官员变动条陈,就得到了前线的军报。 刘备在荆州起兵,以襄阳为跳板,进兵樊城。 “啪!”陶商重重的将手中的简牍一合:“刘备这是找死么?” 郭嘉笑了笑,道:“不,相反的,他这是求生之举,为了是能够攻守易位,取得主动。” 陶商皱了皱眉,道:“前部先锋是谁?” “前部先锋乃是关羽,副先锋陈到。” 陶商转头看向郭嘉道:“樊城是在咱们的疆域吗?” 郭嘉道:“是,樊城原先是曹操的城池,如今也可说是属于我们,但城守是什么秉性,咱们并不熟之,需得赶快派遣能人前往代替镇守。” “找徐荣和徐晃来。”陶商立刻吩咐。 少时,两名徐姓将军来到陶商面前。 “刘备起兵攻打樊城,图谋不轨,我这边刚刚安定,不能立刻收拾兵马,你们各自领本部兵去,替我守住樊城,不用多,能坚持二十日便可,待二十日后,我这边安排完毕,自然领兵去收拾刘备。” 徐晃看了一眼徐荣,犹豫了一下,道:“敢问丞相,我二人同往,当是谁为主将,谁为副将?” 第八百二十五章 襄樊之战 徐晃这句话,倒是有点将陶商问住了。 其实他本来就是想派遣两名大将前往樊城对敌,至于其他的事情,陶商一下子倒没想太多。 不过徐晃这话也确实是提醒了他。 这两名将领级别和军衔都是差不多的,换成在平时,应该是谁也限制不了谁。 但眼下情况特殊,就不能不慎重考虑了。 陶商心中甚至有点后悔,他刚才没有思虑这么多,要不然就派别人出战了。 但眼下话已经出口,也确实不好收回了。 陶商来回打量着他们两人,沉吟良久,最后道:“那就命徐荣为主将,徐晃为副将。” “诺!” 二人共同抱拳,出去整备兵马,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陶商招呼住了徐晃。 “公明,你等一下。” 徐晃转身回来。 “公明,按道理来说,以能力和用兵,我理应任命你为主将的,只是自打孙策死后,徐荣的心性就变的比较敏感,我若是让你为主将,只怕是刺激到他,希望你能多多的体谅才是。” 徐晃很是豪爽的一笑:“丞相多虑了,末将对此焉能有不满?徐将军论及资历和用兵之法,甚至是人望,在军中都在末将之上,末将自当奉徐将军为长,此乃是常理之事,丞相勿疑。” 徐晃的大气和懂事,令陶商深感欣慰。 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嘱咐道:“公明,刘备的先锋军大将是关羽,此人非比等闲,你还需多加小心。” “丞相放心便是。” 徐晃嘴上虽然是应了陶商,但心下却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关羽这个人基本没什么战绩。 除了当年在众诸侯讨伐董卓的时候,单挑赢了华雄,最后逼的华雄自尽,另外在虎牢关和吕布大战一场,除此之外,没感觉他有什么了不起。 唯一能让徐晃稍稍关注一点的,也就是关羽和他一样,同是河东人士了。 徐晃走了之后,郭嘉随即对陶商道:“如今天下的势力,除了荆州刘备和关中曹操,还有一个益州刘璋,前两者跟丞相乃是死仇,但刘璋却不一样,说实话,依在下观之,刘璋当初纯粹是因为汉室宗亲的原因,被刘表绑在自己的战车上的,如今刘表已经死了,刘备在江陵当政,按道理来说,刘璋对他应该是不服气的,此事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陶商摇了摇头,道:“只怕是不像你想的那么容易了。” 郭嘉闻言一愣,道:“什么意思?丞相觉得此离间计不妥?” 陶商站起身,望向厅外,道:“若是换成原先,这离间计或许会奏效,但是现在只怕是难了,你这段时间都在陈留城当内应,所以不太知道,校事府回报,孙氏的旧部以周瑜为首,已经前往西川,投靠了刘璋。” 这个消息对于郭嘉来说,着实是有些过于劲爆了些。 他揉了揉眉心,仔细的思虑了半晌,道:“原来如此,周瑜若是在刘璋麾下,那便一定会立主刘璋支持刘备与我们为敌,那想要撺掇刘璋倒向我们,就不太容易了。” 陶商点了点头,道:“是不太容易,但也并非完全做不到,毕竟周瑜是外来户,刘璋麾下还有那么多的益州本土士族,若是周瑜被刘璋任用的过高,以他们的角度来讲,只怕也是不愿意的……奉孝觉得如何?” 郭嘉点了点头,道:“此言甚善,不如先让孙乾前往益州,暗中与刘璋沟通,看看对方是个什么态度,然后再做计较不迟。” …… 次日,徐晃和徐荣的兵马便从许昌开拔,前往樊城驻扎。 二徐进驻樊城不久,关羽的大军就抵达了樊城。 关羽率兵抵达樊城之后,刚刚安营扎寨,便下起了一场大雨。 眼下的时节乃是夏季,雨量虽然很大,但雨过之后,阳光充足,荆州军的将士们倒也是没遭什么罪。 樊城的城池紧闭,没有人开城。 关羽则是带着陈到以及他的儿子关平等人,来到樊城之下。 关羽策马而出,手持青龙偃月刀,指着樊城城头喝道:“叫徐荣出来会吾!” “关将军,久违了。” 不过多时,徐荣和徐晃就来到了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关羽。 徐荣的面具下,独眼精光爆盛,喝道:“关羽匹夫,伪朝贼子!当今天子以仁德治天下,允尔等鼠辈偏安一隅,尔等反倒是犯我州郡?却是何故!” “陶商拥伪帝立伪朝,吾兄长顺天讨逆,焉能枯坐荆襄?”关羽青龙偃月刀一转,阳光照射在青龙偃月刀的刀刃上,晃的人睁不开眼。 “徐荣匹夫,可敢出城与某一决雌雄?” 徐荣冷冷的说道:“关羽,我这樊城固若金汤,汝有本事便来取吧,我等你!” 关羽闻言皱了皱眉。 就在这个时候,陈到纵马来到关羽身后,冲着城墙上高呼:“徐荣,尔昔日不过是董卓帐下一无名之辈,如今附庸陶商逆贼,当了个什么上将,就敢这般嚣张?尔不过也只是仗着陶商的凶威撑腰而已,有甚了不起的?……怎么?下了城池,是怕再丢了一只眼睛不成?” 陈到不提别的还好,一提眼睛的事,却是正好戳到了徐荣的心窝子。 那感觉一般的戳,而是拿电钻往死里钻的那种疼。 徐荣青铜面具下的独眼,几乎都要喷出火来了。 他在城上遥遥的点着陈到的鼻子,喝道:“好竖子!有本事你别走!” 说罢,转身就奔着城下去。 徐晃见状,顿时吓坏了。 他急忙拉住徐荣,道:“徐将军,你干什么?” “匹夫欺人太甚!我出城教训教训他!” 徐晃忙道:“徐将军,咱们此来,只是为了守住樊城,却非来与关羽和陈到争雄的,况且那关羽本领不下于吕布,将军不可莽撞。” 徐荣道:“无事!关羽虽然勇猛,但不过是匹夫之勇,徐某行军布阵多年,岂会怕他?” “那也还是小心为上!”徐晃极力阻拦道:“况且咱们刚刚来此,对于樊城诸事还不是很了解,就是要与关羽会战,也得先安定城中之事才对,不然岂不辜负丞相一片托付之心?” 徐荣深深的吸了口气,道:“既然公明这么说,那本将权且忍他两日,待城中诸事大定,在找他算账不迟。” 第八百二十六章 关羽欺负人 回了城池之后,关羽吩咐关平道:“立刻派人去咱们在横犁的武库,调冲车,云梯等物来前线,关某克日就要攻打樊城,生擒二徐。” 论及统兵之能,关羽可谓是相当的了得,历史上的曹魏集团对蜀汉集团的评价就是八个字:蜀,小国耳,名将唯羽。 可以说在曹魏群臣的眼中,蜀国由上至下,三军将帅都不值一哂,但唯独把关羽拿出来说话,说明即使是身为对立面,曹魏集团也无法否认关羽的用兵之能。 关羽武艺高强毋庸置疑,在用兵本上,其在汉末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水淹七军,擒于禁斩庞德,仗打的确实漂亮。 但在这个时代的关羽,因为蝴蝶效应,才华发展受到了限制,因而名气并未扬起来,但实际的情况并不是这样。 如今的刘备在荆州已经成了一言九鼎的角色,关羽的地位也自然是水涨船高,终于有了发挥本领的时刻,此刻的他就如同一柄刚刚被开刃的新刀,锋利无比,正渴望着鲜血的灌溉。 对于关羽来说,樊城这一阵,他势在必得。 年轻的关平谏言道:“父亲,我观樊城的城池上,配备有大量的弓弩军械,若是只凭冲车和云梯强攻,只怕损失不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事绝非上策。” 关羽捋着自己的三缕长须,道:“吾儿所言有理,不过你放心,此事为父也考虑过了,我军可先派人于樊城外堆积土山,其上同样设弓箭手压制樊城城头上的强弓硬弩,目下连弩之器已非陶商一家之所长,我军亦是广而造之,再配备以冲车,投石攻之,相信过不了三日,樊城可下也。” 关平恍然的点了点头,转身去准备了,却听陈到在旁边叫住他:“少将军稍等,此事或许并不用那么麻烦。” 关羽转头看向陈到:“叔至所言何意?” 陈到对关羽说道:“今日我在城下与徐荣喊话,发现此人似乎对于当年被孙策毁面失目之事,极为在意,此事说不定便是他的一个软肋。” 关羽捋着胡须的手骤停,丹凤眼缓缓的眯了起来。 陈到在历史上也是蜀汉名将,威名不在赵云之下,论本领绝非等闲之人。 关羽看着陈到,道:“若此事真如叔侄所说,那想来便好办了,你是想用激将之法?” 陈到点了点头,道:“不妨一试。” 关羽站起身,在帅帐内来回漫步,道:“只是徐荣毕竟也是名将出身,他会这么轻易的中计?” 陈到呵呵笑道:“名将又如何?他有软肋,有痛处,便绝无不中计之理!那徐荣十余年来对外皆戴面具,为的是什么?还不是遮羞!十多年来,至今面具还不摘下来,摆明了还是心存介意。” “有理!”关羽的脚步一停顿,感慨道:“既然如此,叔至,那这件事,便劳烦你去做!” …… 次日,徐荣正在城上巡视,却见城墙的下方,荆州军在远处战成一大排,对着城中高声呼喝叫骂。 两军交战,为了激对方出城斗阵,派兵叫骂是一种很平常的方式,没什么稀奇。 但关键,还是要看叫骂的人嘴里能骂出什么花样来。 徐荣站在城池上,只是听了不大一会,肺管子差点没办气炸了。 城池下的荆州军摆明了就是故意的,出口不逊! 什么“独眼将军”“毁面之杰”“孙策的手下败将”“西北丑汉”等等,针对人身攻击的词层出不穷。 这些话听在徐荣的耳朵里,可比什么“匹夫”“竖子”什么的要来的难听多了。 徐荣气的咬牙切齿,一拳重重的捶打在墙垛子上,拳头的皮肤蹭破了,都流出了鲜血。 他一转身,似是又要出城。 但徐晃却跟在他的身边,见状又赶忙拦住了他。 “兄长要去作甚?” 徐荣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彼军欺人太甚,今日我必须出城,手刃关羽狗贼!” 徐晃安慰他道:“将军平日里也是善于用兵,精通战阵之将,如何还看不出关羽的诡诈心思,他见樊城城坚,想引诱将军出城,将军乃明理之将,何必忍不了他那几句恶言?” 徐荣咬牙切齿的道:“我焉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说的人又不是你,你如何能明白个中的感受?” 徐晃不明白徐荣的感受,但他却明白,即使徐荣再生气,也不能让他出去。 就这么拉锯战的拖延了一会,徐荣终究还是没有扭过徐晃,暂时放弃了出城的念头。 问题是,接下来的几日,荆州军日日都在城门下叫骂,而且还是换着法的戳徐荣的痛点。 不过也得亏是有徐晃拦着,要不然徐荣也早冲出去了。 徐晃这几日也是累的够呛,一面拦着徐荣,一面还得视察城池,闲暇之时还得当心理医生,开导徐荣的心病。 但不管怎么说,经过徐晃的几番开导,徐荣的心沉静了不少,对于城楼下针对他个人的叫骂声也并不是那么生气了,至少不会冲动的出去厮杀。 徐晃这才放下心来,开始安心整备城中之事。 但疏漏偏偏还是出现了。 这一日,徐晃清点完了城池中的米仓,困的不行,刚回了自己的居所想要小睡一会,却有一名校尉匆忙赶来,对他道:“徐将军,出事了!” 一听这三个字,徐晃不由浑身一激灵,睡意全无,不安的心绪涌上了他的心头。 “出什么事了?” 那副将使劲的咽了咽吐沫,对徐晃道:“徐将军率兵出城,找荆州军对阵去了!” 徐晃顿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他稳住了心神,暗道:不对啊,这几日自己天天开导徐荣,对于城池下的针对他个人的谩骂,他似乎已经不是特别在意了,怎么还会出城?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徐晃瞅向那名副将道:“荆州军又骂了?” 那副将哆哆嗦嗦的道:“没、没有。” 徐晃眉头一皱,不解道:“没骂他,徐将军如何会出城?” 副将长叹口气:“荆州军今天换方法了,他们不再谩骂徐将军,而是在城下的不远处做起了戏。” “什么戏?” “荆州军士卒俩俩一队,一个扮孙策,一个扮徐将军,反复的在城下演当年在汴水,孙策刺瞎徐将军的情形。” 别说是徐荣了,饶是徐晃听到这,肺管子都不由气炸了。 “关羽,你也太欺负人了!” () 第八百二十七章 引诱出城 徐荣出城了! 本来已经被徐晃安顿了下来的徐荣,终于忍受不了荆州军的侮辱,率兵冲出樊城,直取城外的那些兵马而去。 荆州军见徐荣出城,立马不再演戏,他们列好了阵势,谨慎的与徐荣对峙。 而一直在后方静观城池的陈到,此刻见徐荣终于率兵出城,心中亦是大喜过望。 他一拍马,纵马上前,对着徐荣高声道:“徐荣,匹夫,你终于是出来了!” 徐荣冷哼一声,也不搭理陈到,只是指挥他身后的那三千兵马道:“上!” “战!战!战!” 三千金陵兵,按照平日里徐荣操练他们时候的排兵布阵之法,举起手中的长戟,整齐但却不失战意的向着陈到的军阵冲了过去。 陈到看着徐荣整备的军队,不由赞赏的点了点头。 徐荣不愧是陶商麾下的大将,单凭他所操练的兵马来看,就知道其人作战之能,绝非等闲可比。 当下,便见陈到指挥手下的兵马,冲上去与徐荣一众交战。 两方将士拼杀在一起,陈到本人则是对上了徐荣。 两人交手,徐荣饱含着怒气,对陈到拼命进攻,招招都是杀招。 陈到的武艺不下于一流猛将,甚至还在徐荣之上,不过他此番却是以诱敌为主,并不打算真的战胜徐荣。 两人交手到二十回合左右,徐荣一刀横劈过去,直接划伤了陈到的肩甲,鲜血喷涌而出。 陈到疼的直咬牙,但他心中清楚,为了引诱徐荣,必须要做出这样的牺牲,不然的话是完全没有任何效用的。 陈到“痛苦”的嚎叫一声,猛刺数枪逼退徐荣,怒道:“丑鬼!独眼贼!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说罢,打马便向后撤去。 荆州军的将士们见己方的主将撤走了,也不敢过多停留,一个个也是舍了金陵军,跟随着陈到匆匆往后战略性撤离。 若是换成平时,徐荣打退了陈到,自然而然也就回去了,不会过多纠缠。 问题是这陈到也是忒招人厌恶,临走时候又喊了他一声独眼贼,把徐荣气的脑门子直蹿火星,差点没把头发烧着了。 他猛然一挥手中刀,高声道:“将士们,随我杀过去!生擒陈到,斩下这贼厮首级!杀陈到者,我直接提拔他当校尉官!” 其实根本就不用徐荣给将士们画大饼,金陵军三军将士这些天也早就被荆州军的放肆无礼给激怒了。 三军将士由上至下,各个都憋着一股火气。 要知道,现在守护城池的兵马,基本上都是徐荣和徐晃两人的本部兵马,这些人都是他们多年培养出来的,这些将士们跟直管他们的主将,感情自然不同寻常。 徐荣被荆州军这般侮辱,他手下的亲兵和将士亦是感同身受。 一军之胆被敌人这么糟践,换谁谁火气不大? 当下,便见徐荣和他麾下的将士们犹如打了鸡血一样,紧紧的跟在陈到军的后面,恨不能将他们挨个咬死。 大概追出了十余里地,关羽的伏兵终于出现了! 其实徐荣早就料到陈到逃走,关羽一定会出现,这样简单的战术他若是看不出来,他这么多年在战场上也就白混了。 但问题是,对于徐荣来讲,他并不是很把关羽放在眼里。 关羽的名气,仅限于他个人的武艺,但至于其用兵之能……不好意思,这么多年来,徐荣基业没听说过关羽有过什么出彩的战绩。 而他本人,当年跟随董卓在西凉东征西讨,后来又跟随陶商南征北战,几乎可以说是从无败绩。 就算是跟关羽正面相抗,徐荣也觉得关羽绝不会是他的对手,只要小心一下他个人的勇猛,便万无一失。 “徐荣狗贼,今日这里便是你的葬身之地,你纳命来吧!”关羽冲着徐荣高喝一声,指挥三军将士,直奔着徐荣杀去。 “杀!” 荆州军将士们各个振奋的大吼,从四面八方围将了上来,向着徐荣的兵将冲了过去。 看着荆州军散乱的阵型,徐荣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 这等兵将,也敢拿出来埋伏我?简直可笑! “列阵!” 随着徐荣的大吼声,便见金陵军士卒五五一组,百十一阵,分成多个阵型,开始对荆州军进行强有力的反击。 但是荆州军显然早有准备! “吹号角!”关羽高声喝道。 在关羽的吼叫声中,荆州军士卒们一改适才的散乱阵势,集结成阵,换了一种策略,冲着金陵军杀将过去。 在关羽军队变换阵型的那一刻,徐荣的脸色终于变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关羽指挥的荆州军,变阵速度之快,改变攻势之灵动,绝对是顶尖一流的,这一点徐荣领兵多年,还是能够看明白的。 看起来,这关羽绝对不是一勇之夫。 徐荣不敢再掉以轻心,急忙谨慎的指挥三军迎战。 但是关羽和陈到的军队已经在战略上和战术上,包括地形上占领了先机,任凭徐荣现在有什么本领,一时之间也难以挽救颓势。 特别是关羽的军队中,还有一支重骑兵队,在步兵的策应下,战力非常。 在此情形之下,徐荣也不能再随意胡来,他挥刀对身后的传令兵下令:“保持队列!谨守前阵,往后撤!切记不可慌乱!” 就在这个时候,陈到所率领的轻骑兵队又从前方正面赶来,他适才被徐荣打伤的肩膀此刻已经草草包扎,其面色虽然惨白,却是一脸的兴奋之色。 “徐荣,你哪都别想去,今日你算是死定了!” 徐荣可是陶商麾下的大将,若是能够杀了他,陈到今后便可算是名扬天下了。 说罢,便见陈到的战枪已经递送到了徐荣的面前,其大枪之劲力之强,徐荣从老远便已经多少有了感觉。 “铛!”的一声脆响,陈到的枪重重的击打在徐荣的兵刃上。 徐荣手中一阵酸麻,他这才明白,适才的比拼,陈到竟然是没有使出全力。 他居然是故意让自己负伤,引诱自己来此的。 徐荣心中暗暗叫苦,但却也怡然不惧,奋勇与陈到决战。 二人斗了三十个回合,旁边的金陵军已经开始被关羽军收缩压制,而徐荣更是感觉难以抵挡陈到之勇。 就在这紧急关头,徐晃率兵从后方赶到。 第八百二十八章 徐晃的重伤 “徐兄莫慌!徐晃来也!” 徐晃高声呼喝着,率领拐子马和铁浮屠冲入了荆州军的军阵。 铁浮屠各个身披重甲,犹如推土机一样难以阻挡,而拐子马则是策应于铁浮屠的两侧,尽量的去击溃冲散敌军的轻骑兵和弓弩手,用以掩护铁浮屠能够顺利冲开敌阵。 但是重骑兵并不是陶商的独家专利,关羽麾下也有一支精锐的重骑兵,而这支重骑兵正是由他亲自统帅。 关羽亲自率兵,竟然是硬生生的阻挡住了铁浮屠的进攻。 关羽一马当先,青龙偃月刀寒光映眼,上下翻飞,金陵军士卒看在眼中,一个个不由的心惊胆颤。 关羽的每一下挥刀,都必然会有一个金陵军的士兵丧命。 而与此同时,徐晃却杀到了徐荣的身边,与他同战陈到。 徐荣此刻已经被陈达逼入了绝境,气喘吁吁,额头上的冷汗淅淅沥沥的往下掉落。 徐晃杀入阵中,一把大斧横劈右砍,勇猛非常,陈到的肩膀受了伤,一时间招架不住,只是迅速的往后撤退。 徐晃乘着这个空隙救下了陈到,他将大斧向着身后一甩,高声道:“徐兄先走!晃在这里替你断后!” 徐荣适才与陈到交手的时候,已经挂了彩,此刻又体力不支,他心情复杂的看了徐晃一眼,道:“谢了……公明。” 说罢,在左右亲卫的保护下,徐荣向着后方火速撤离。 而此时此刻,关羽亦是率兵追击上来,徐晃怡然不惧,将大斧一横,拦住了关羽:“匹夫,休要猖獗!河东徐晃在此,有本事就先胜了我再说!” 关羽见徐晃横着大斧立在那里阻拦住自己的去路,心中陡然升起了佩服的感觉。 他在马上向着徐晃欠了欠身,道:“久仰徐将军的威名,今日关某正好讨教讨教!” 说罢,便见关羽纵马奔驰上去,与徐晃战成一团。 两人刀斧并举,直杀的天昏地暗。 三军将士站在关羽和徐晃的身后,彼此互相瞪视着,为他们的主将策应,以免有失。 …… 徐荣回了樊城之后,草草的包扎了一下伤口之后,就急忙再召集士兵,跟着他出城,又返回去接应徐晃。 此时他的心中充满了悔意,若非自己太过心胸太过偏狭,总是惦记着当年的那些旧事,不堪敌军侮辱,又如何会变成现在的局面? 自己死了倒也就罢了,若是因为此事而牵连了徐荣,那他今后却是该如何面对自处?他又该如何面对陶商,日后回了金陵城,如何面对徐晃的妻儿? 自己惹出的祸患自己回去平! 徐荣一马当先,又率领一众兵将去接应徐晃。 行不过三里地,却见徐晃的一众兵马已经回来了。 而徐晃赫赫然正在其中。 徐荣看见徐晃无事,心中一阵放松,刚要上前去迎他,猛然间抬头,却是一下子愣住了。 只见徐晃用手捂着自己的半边脸颊,虚弱的靠在马背上,鲜血正顺着他的指缝不断的往外流淌。 他的身体晃悠着,几乎都要从马背摔倒在地上了。 “公明!”徐荣大叫一声,纵马奔驰到了徐晃的身边,看着他这一幅惨样,眸中瞬时间充满了泪水。 “公明,你怎么样?” 徐晃虚弱的摆了摆手,道:“我、我、我……我不行了……” 徐荣的脑袋如遭雷击,楞在原地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行了,我、我快骑不动马了,赶紧送我回去治伤……睡一觉。” 徐荣悬着的心这才落下来。 这家伙,说话怎么大喘气呢,吓死老子了! 徐荣急忙命人速速把徐晃送回去,转而问徐晃的副将道:“公明这是怎么回事?” 那副将忙道:“公明将军与关羽一番大战,五十回合之后,终究是体力不支,被关羽使拖刀计砍伤了面颊,方至如此。” 徐荣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 却见那副将继续道:“徐将军,关羽如今正整点兵马,奔着樊城而来,想乘着我们此番的失利,强攻樊城,咱们还需早做准备才是。” 徐荣回过神之后,他咬牙切齿的道:“随我回去,守城!” …… 数日之后,前线的战报传到了许昌的陶商那里。 “唉,徐晃被关羽打伤,樊城又被关羽轮番进攻,目下已经是累卵之危,徐晃不能理事,三军将士士气低落,徐荣苦守不住,派人向我求援。” 郭嘉和陈登在下方交换了一个惊诧的眼神。 少时,便听陈登道:“徐晃和徐荣,都乃是我军上将,单独拿出来一个,那也是足可镇守一方的将才,如今二人同至樊城,如何还挡不住一个匹夫关羽?” 陶商将徐荣的求援信放在桌案上,叹道:“一则关羽并非只有匹夫之勇,而是一个确有能力的帅才,二是徐晃和徐荣那边,应该是出了什么变故。” 郭嘉拱手道:“丞相,郭某愿意往樊城走一遭。” “算了,你和元龙一起留在许昌吧,中原还有很多事需要做,而且关羽临阵我不放心,我亲自走一趟。” 陈登忙道:“目下三军刚刚安定,这么快又大举征伐,这调配的粮草和物资又是一笔大支出,中原眼下还需要很多地方用粮用钱呢。” “我知道。”陶商笑了笑,道:“所以我不不会大举征伐,我就领两千白马军过去就是。” 郭嘉忙道:“丞相,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 “放心吧,我这不是托大,而是自有分寸,樊城与襄阳一江之望,我若是刘备,也绝不会放过此战略要冲,我这次过去看看,能守就守,不能守,我收兵回许昌就是了。” …… 于是,陶商率领赵云和太史慈,率兵两千精锐的白马骑兵,直抵樊城。 关羽虽然正在强攻樊城,但是却并没有将樊城大举包围。 陶商分析,倒不是因为关羽有什么过于高深的计谋和战术,而是关羽傲气十足,眼下估计已经是视樊城如囊中之物,不屑于采用包围战术。 对关羽来说,樊城已经到了他的碗里了。 第八百二十九章 新的人生 由于关羽对樊城只是施行强攻政策,并未进行城池包围,所以陶商想要入城,却非难事。 当然以关羽目前手中的兵力来讲,整个包围樊城也不现实。 但是这样一来,陶商的两人精锐骑兵想要进入樊城就容易的多。 荆州军虽然没有围城,但也在交通要道上设置了兵马,用以阻拦敌人的进击。 不过若是关羽或是陈到亲自来阻拦,或许还有些用处,但用那些其他的荆州军武将,又有哪个能阻拦的了太史慈,赵云,陶商三兄弟的联手进攻? 只是不消一时半刻,荆州军在拦路设防的兵马,就被陶商军冲散,三军将士跑的跑,死的死,沿途上干干净净,一个人影都没有。 那名负责拦路设卡的荆州将领,再被太史慈三下五除二的击败之后,策马狂奔,落荒而逃。 太史慈则是不紧不慢的拿出宝雕弓,弯弓搭箭,对着那逃跑的战将就是一箭射出。 这一箭正中其后背,疼的他大声呼救,却也不敢停留,坐下战马速度更快,只是留下了一地鲜血。 太史慈笑呵呵的放下弓箭,不再追击了。 陶商和赵云打马来到他的背后,看着远处那名负伤而走的荆州将领,不由好奇道:“以兄长的箭术,想要取他性命,却也不是难事,如何反射其背,不伤其命?” 太史慈微微一笑,道:“区区无名下将,杀与不杀,皆意义不大,让他带点伤回去,也算是给关羽一个警告。” 陶商哈哈一乐,点头道:“兄长说的有道理,此言甚善。” 兄弟三人就这么顺利的进入了樊城。 徐荣一脸疲惫的迎接了他们。 见了徐荣之后,陶商便问起了樊城战事的原委。 凭心而论,把实情告诉陶商,其实挺伤徐荣的自尊心的,但眼下对于他来讲,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必须要说实话。 徐荣深吸口气,将个中之事统统告诉了陶商。 说完之后,便见徐荣单膝跪地,冲着陶商拱手抱拳道:“末将因自己之气,导致三军受累,公明受伤,樊城受危,理当受刑!还请丞相以军法处置我。” 陶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徐荣,半晌后突然道:“我觉得你眼下缺少的不是惩罚。” 徐荣闻言一愣:“那末将我缺了什么?” “你缺了点心眼,缺了些心胸和气度。” 一番话只把徐荣说的愣在了原地。 陶商长长的叹了口气,站起身道:“公明在哪里?” 徐荣忙道:“在其居所养伤。” “带我去看。” 少时,一众人等来到了徐晃的居所。 徐晃的伤势倒是不重,问题是,却也是伤在了脸上。 陶商到的时候,医官正在给他面上换布上药。 一见陶商,徐晃就要起来,却被陶商给拦住了。 陶商看着徐晃脸上的疤痕,眼圈不由得有些发红,他叹道:“公明,委屈你了。” 徐晃却是哈哈大笑,道:“丞相这说的哪里话?区区小伤而已,何足道哉?临阵之将,马革裹尸,幸甚至哉!如今晃伤而未死,已经算是捡了天大的便宜了!” 陶商看着徐晃血肉模糊的脸颊,不由叹道:“可是你这脸?” 徐晃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大丈夫脸上留点伤怎么了?嘿嘿,伤越多,便代表晃之功绩越盛也!无需挂怀,小事尔。” 陶商身后的徐荣听了这话,身形不由的微微颤抖。 陶商扫了身后的徐荣一眼,道:“用遮掩乎?” 徐晃嘿然道:“功绩之痕,何须遮掩,晃以之为傲也!” …… 少时,陶商和徐荣走出了徐晃的居所,徐荣低着头,一言不发,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陶商转头看向徐荣,道:“感觉如何?” 徐荣的脑海中还在回忆着徐晃适才的话语变现,听了陶商问他,不由的长叹口气。 “丞相说的没错,是某家胸襟狭隘了,跟公明一比,我当真只是匹夫见识。” 陶商淡淡道:“有些事情,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的观点,真正与你相熟相亲之人,自然不会看重你的缺陷,而那些骂你折辱你容貌之人,都是你的敌人,既然是敌人的话,又何必在意呢?” 顿了顿,陶商又道:“你纵然是长得比我还帅,难道荆州军便不会骂你了吗?” 徐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突然伸手将脸上的面具拿了下来,扔在地上。 这个面具,戴在徐荣的脸上,已经有十余年了。 “不戴了?”陶商笑着问他。 徐荣抬起了褶皱的脸颊,用那只独眼看着陶商。 他却发现,陶商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还是和平时一样,并没有因为他的外貌而有丝毫的情绪改变。 徐荣长长的出了口气,似是放下了什么心结一样:“不戴了,戴了这许多年,太沉了,压的慌。” “你自己想清楚就好。”陶商微笑道。 …… 第二日,关羽率兵前来城下挑战。 看着城池下方,手持青龙刀,往来纵横叫阵的关羽,陶商慢悠悠的说道:“徐晃是被他用拖刀计斩伤的吧?” 徐荣在旁边点头道:“据说关羽斗阵之时,最擅长拖刀计,其回马斩敌之时,速度极快,威势无比。” 陶商恍然的‘哦’了一声,突然伸手招呼过太史慈。 “兄长,一会你领五百人马出城,跟关羽比试比试。” 太史慈久闻关羽的大名,早就有心跟他斗个高下。 他重重的一点头,道:“三弟放心,且看我将这贼厮生擒活捉。” 陶商摇着头,道:“那倒是不用,关羽不是凡人,想要生擒他,可是太难了……不过以你的武艺,想来关羽想要胜你,也可能要用拖刀计,你可以这样办……” 说罢,他低头在太史慈耳边嘱咐了一番。 太史慈闻言皱了皱眉,抬起头看着陶商,道:“三弟,这样做,是不是有点……” “两军交战,尔虞吾诈,哪有那么多公平公正,再说了他使拖刀计也属于耍阴招的一种,很正常。” 太史慈想想也是,跟着陶商这么久,他的思想观念在耳濡目染之下,多少也有了一些改观。 当下,便见太史慈冲着陶商拱了拱手,提起手中长戟,转身就向着城下走去。 赵云在一旁看着,待太史慈下去之后,随即道:“三弟,让兄长一个人去,行吗?” 陶商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没有问题,子义兄长有绝技在身,只要是放开了打,关羽不是他的对手。” 第八百三十章 各有绝技 樊城的城门‘吱嘎吱嘎’的被打开了。 太史慈率领五百名精锐的护阵兵马冲了出来,在城门前布开了阵势。 关羽见樊城的城门打开,随即将青龙偃月刀一横,命身后的精壮兵士摆开阵势。 少时,待金陵军的兵马列好了阵势,关羽纵马上前,用青龙刀遥遥的指着太史慈道:“尔乃何人?报上姓名!” 太史慈直了直腰板,拥挤力气道:“我乃东莱太史慈也,今日特来取汝性命!” 关羽的丹凤眼微眯,脸上露出了颇为欢喜的神色。 “汝便是当初斩河北上将,颜良者也?” 斩杀河北上将颜良,可以说是太史慈的扬名之战,此一战过后,其声名可谓远播。 所以说在一定意义上来讲,太史慈现在要比关羽有名气的多。 而关羽又是一个极为傲气的主,此番听说陶商来了,麾下又带着几名猛将,不由见猎心喜,意图在阵前与之一会,若是能斩杀敌方几名上将,不但可以扬自己的声威,更是能摧垮敌方的士气,对接下来攻取樊城的作战大大有利。 这也是关羽今日没有攻城,而是前来邀战的主要原因。 太史慈纵马来到场间,对关羽喝道:“关羽,匹夫!汝连番派人侮辱我家徐将军也就算了,如今还打伤了徐公明,这两笔账,今日某家便与你好好算算清楚!” 关羽冷哼一声,道:“技不如人,又怨谁来?” 说罢,纵马而出,直奔着场间的太史慈冲去。 两名当世难得的强者开始在场间往来拼杀,刀戟并举。 方一交手,太史慈便不由大感惊愕。 有传言说关羽当年与吕布大战百合,胜负不分,今日一交手,果然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 看其刀法,劲力,威势……当是在那河北颜良之上。 看来这许多年,此人跟随刘备,声名未显,端的是被埋没了。 事实确实如此,关羽憋屈了好多年,如今一朝得势,可谓是如潜龙升天一样,气势如龙似虎,青龙刀在其手中大开大阖,极具威势。 前番战胜了徐晃,让关羽的傲气呈直线上升,今日遇到了太史慈,其武艺绝伦,不知徐晃更胜一筹,关羽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杀了他,替自己扬名。 因此相比之谨慎的太史慈而言,关羽打的是格外卖力,招招都是强攻,一时之间竟然稳稳的占据了上风。 陶商适才对太史慈还是非常的有信心,但眼下见到这种情况,心中也不由有些没底了。 他的喉结轻轻一滚,问赵云道:“二哥,这关羽竟然如此勇猛?能压着子义兄打?我让子义兄一人出战,是不是有点托大了?” 赵云眯着眼睛,仔细的看了一会,道:“放心吧,关羽的本领虽然高,但兄长也非等闲,只是关羽求胜心切,士气凌人,二哥谨慎防守,才落于下风,但不会有失。” “那就好!”陶商扶了扶自己的胸,暗自感慨:若是因为这么一场斗将而折损了太史慈,那他可就未免亏的太大了。 毕竟那还是自己的结义兄长。 赵云又仔细的观战了一会,道:“如今看来,关羽求胜心切,若是再不能斩杀兄长,估计他便要使出他的绝活了。” “你是说拖刀计?”陶商转头看向赵云。 赵云点了点头,道:“每一名武将最擅长的绝技都不一样,我也说不准关羽会使出什么招,不过公明将军既然是被他用此法所伤,想来大抵便是如此了。” 陶商缓缓的点了点头,道:“二哥,你现在去城下接应一下,若是大哥有什么意外,也好随时救援。” 赵云一拱手,道:“诺!” …… 果然不出赵云所料,关羽和太史慈战不多久,却见关羽猛然一刀挥出,将太史慈的长戟荡开一小段距离,然后调转马头,向着后方匆匆而去。 若是在一般状态下,太史慈肯定就是追过去了。 但早在与关羽比拼之前,陶商就跟太史慈嘱咐了关羽善用拖刀计的事情,并告诉他了应对之法。 在心里有了准备的情况下,关羽的举动在太史慈看起来,就显得比较幼稚了。 太史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从马鞍下拿出长弓,弯弓搭箭,对准关羽的后脑勺就是一箭射出。 关羽在战场上的感觉非常灵敏,太史慈在后面的弓箭弦声一响,关羽的心中便猛然一紧! “不好!此人用箭矣!” 关羽急忙将身体向侧面一闪,那支瞄准了他后心的箭,却是扎入了他后肩胛骨的骨缝中间。 “贼子休放冷箭!”关平和陈到一同大喝,接着率领兵马纷纷出击。 太史慈则是放下了手中的弓箭,一边摇头一边道:“可惜,可惜……此人果然了得,能闻弦音躲避,若是不然,刚才这一箭就足矣取他性命了。” 陈登等人的兵马冲了出来,赵云亦是不会闲着,他亦是纵马率兵冲出,掩护场中的太史慈。 两军兵马近距离的短暂交锋,赵云则是对上了陈到。 双枪并举,两人斗了二十多个回合。 赵云赞叹陈到武艺,一边一边笑道:“果然是有些本事,看来刘备手下的能人还真是不少,你这样的手段,给我当个副将却是绰绰有余。” 陈到则完全不似赵云这般悠闲,他的武艺虽然高强,但比之赵云还是大有不及。 又过了十余个回合,便听一声脆响,却是陈到手中的军械被击飞至了上空。 陈到脸色煞白,深惊赵云的武艺,他不敢久留,急忙纵马转身向着后方跑去。 赵云也不追赶,他只是从容的接应太史慈进城。 …… 关羽回营之后,命人拔下自己肩膀头上的箭。 “嘶~!” 饶是关羽这等英豪,在被拔箭的时候,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毕竟是被射入了肩胛骨,那里神经密集,且相对敏感,疼痛自然是非比寻常。 “陶商麾下的将领真是卑劣,居然乘关某使出拖刀计的时候暗箭偷袭!” 这话一说完,关羽顿时语塞了。 他自己琢磨琢磨也不是滋味。 拖刀计其实也是属于一种偷袭手段,自己先要使出偷袭之法,却反被太史慈箭袭,按道理来说,人家还真就没什么理亏的。 第八百三十一章 关羽的战策 不论对方理亏不理亏,但关羽这次是真的吃亏了。 他本来就是一个极为傲气的人,一向只有他对付别人,哪有别人对付他的份? 虽然凭心而论,这些年关羽因为际遇的问题,确实没打过什么知名的战役,但这也不能阻拦他傲气的薄发,因为他天生就是这样的人。 关羽脱了衣服,一边让医官给自己上药,一边对身旁的人吩咐道:“传令三军,来日便攻打樊城,我定要手刃太史慈那厮,以血今日之恨。” 陈到站出来道:“将军,此时若是强攻樊城,只怕不易。” “为何?” 陈到顿了顿,道:“樊城之中,不只有那太史慈,末将适才救援将军之时,曾与对方接应太史慈的将领对手了几十招,凭心而论,末将不是那人的对手。” 关羽和关平等人都是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陈到的本领不弱,或者说应该是很强! 在关羽眼中,陈到是荆州将领中,少有的本领可与自己和张飞比肩的人物,如今几十个回合便被对方战败,那敌将本领想来必不在自己之下。 陈到沉吟了片刻道:“如果末将所料不错,对方便是赵云。” “太史慈、赵云……”关平喃喃念叨道:“这两个人都是陶商麾下的猛将啊,据说还是姓陶的结义兄弟。” 陈到赞同的点了点头,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姓陶的率兵来此,虽然兵马所带不多,但想来身边战将不少,毕竟金陵军猛将如云,若是有诸多猛将协防,咱们强攻樊城,只怕并不好打。” 此时,那荆州军的医官已经把关羽肩胛骨上的伤敷药完毕,然后对关羽施了一礼,随即转身出了帅帐。 关平为关羽披上了衣服,关羽站起身,一边捋着长须,一边漫步走到帅帐门口。 此时的帐外,天气变的极为阴沉,阴风阵阵,不时的还传出闷雷之声,看样子似乎是要下雨了。 关羽看着天空密布的乌云,突然间似乎有些想到了什么,略有失神。 陈到来到关羽的身后,对他道:“君侯,您怎么了?” 此时的刘备已经位列荆州朝廷的骠骑将军,身为他结义兄弟的关羽,亦是已经位列四镇将军之中,与董承齐肩,敕封列侯。 关羽闭上眼睛,感受着帐外的风。 少时,却听他笑道:“眼下这个时节,是雨季,汉水之边多雨呀。” 陈到久经战阵,在军旅方面的事情自然也是一点就透。 他闻弦而知雅意,立刻反应道:“君侯莫不是想用……水?” 关羽点了点头,道:“樊城和襄阳,皆临汉水,隔汉水相望,只要待大雨倾盆之后,咱们掘堤灌之,想必事半功倍。” 陈到沉思了片刻,方道:“可是正如君侯所说,襄阳和樊城临江相望,若是决水以灌樊城,襄阳岂不受牵?” 关羽淡淡道:“这点你大可放心,决堤淹城,真意在于疏堵,襄阳位于汉水之南,这些年来堤坝修筑坚固,只要非人为所决,则万事无忧……襄阳那边堤坝坚固,待水势上涨,大水淹城之际,我等只需要在正对着樊城上方蓄水,然后再掘开一小段,则樊城周边顷刻间变为水淹之地,任其城池再坚,又能如何?” 陈到思虑了一下,道:“君侯此言甚善。” “叔至,立刻下令,迁移兵马往高地驻扎,暂避雨势。” “诺!” …… 天上有龙挂,风势大作,乌云密布,自然不会仅仅只有关羽看到。 陶商这面的人自然也看到了。 校事府的探子也将关羽兵马的动向汇报给了陶商。 听了士兵的汇报,陶商的脸当时就阴沉了下来。 “果然,姓关的迁兵往高地上游,跟我想象中的一样……没憋好屁。” 太史慈站在一边,道:“关羽想要如何?” “他想使灌城之法。” 赵云恍然道:“不错,咱们不曾在此地久居,不知汉江周边气候,近来狂风大作,乌云密布,想来是雨季将至,关羽乘着这个时机灌城,倒是不失为一个好的良机?” “良机?”陶商哼了哼,道:“灌城之后,受灾最多的是什么?是樊城附近的田地,农户,这一年的收成全毁了不说,最少三四成的土地日后都要重新翻溉,才能在适合耕种,开垦一片荒地为良田不易,但是要摧毁一片良田,却是旦夕之事。” 顿了顿,陶商淡淡道:“水淹樊城,周边的农户明年没有收成,靠什么吃饭?关羽给么?” 赵云摇了摇头:“我觉的关羽不会有这样的好心,即使他打下樊城,下一步也是立刻虎视许昌,或是宛城之地,至于救济灾民,他应该不会有这个心情。” “所以说,人都是这么死的!”陶商一拍桌案,道:“打仗时死的人其实还真就不是最多的,数量最多的,就是这些被波及的普通人,他以为他水淹城池聪明,实则不知道他此举,会让樊城周围的地域经济和人口倒退多少?他根本就不会去算。” 太史慈叹息道:“少有人会如三弟一样,征战之时还要计算着日后之事,对于他们来说,当前只是顾着眼前之事。” 赵云起身道:“那咱们眼下该怎么办?” “当然是阻止他,灌城的手段太过恶劣,坚决不能让他得逞!另外,派人去南昌和金陵,让鲁肃和诸葛亮,司马懿他们起兵,攻打江夏,袭扰刘备侧翼,陶某要转守为攻,向荆州推进。” 太史慈听了这话,沉吟了片刻,道:“三弟,咱们打下中原不久,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过急躁了。” 陶商点了点头,道:“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想先巩固中原的形势之后,再做征伐,但是眼下看情况似是不行,我只要一日不动,刘备便会一日不消停,与其如此被动,倒不如先发制人,将战场的中心转移到荆州去……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要先守住堤岸,击败关羽才是。” 太史慈出班道:“既然如此,末将愿为先锋。” “不急,先以静制动,看看关羽打算在何处决堤,水淹之策是大事,绝非旦夕之功,如无意外,他应是先筑堤,待积水之后再决堤,咱们观察清楚后再动手不迟。” :。: 第八百三十二章 堤坝之争 南方的雨,说下就下,毫无预兆。 春雨绵绵,清明雨纷,梅雨不停,夏季则多为暴雨,水量极大,且降雨量持续,一般一下就是好几天。 最猛烈的时候,甚至可以达到三小时内100毫米以上。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关羽的兵马开始行动了。 三军将士都穿着蓑衣和斗笠,在暴雨中搬着沙袋,正对着樊城的河岸上游铸堤。 这堤坝在雨季之前,就已经铸造的差不多了,眼下只需再加固一阵子,并达到一定的蓄水量,就可以将其掘开,用以水淹樊城。 关羽站起堤坝之上,亲自指挥,调遣麾下兵士,力求早日达到目地。 就在这个时候,雨水中响起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虽然雨水势很大,容易遮挡人的五感,但还是有人听到了声音,向着声音传出的地方望去。 却见一支穿着蓑衣的人马,正急匆匆的向着己方靠近,虽然看不清对方到底是哪路人马,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一定不是己方的士卒。 “关将军,那、那边有人!” 关羽眯起眼睛,转头望向来兵,红枣色的脸色更加深了。 大雨磅礴,又是河道边,脚下到处都是泥泞,无论是马战还是用弓箭,都不适合眼下的情况。 唯一能够速战速决的,就是步战。 关羽命人继续加固堤坝,他自己则是带领亲卫军,手持青龙刀,大步流星的向着那些进逼而来的金陵军杀去。 即使是被敌军识破了己方的战策,但关羽也并不慌张。 识破归识破,但能不能通过自己的战线壁垒,这个还得是手中实打实的硬功夫。 关羽一往无前当先冲到了金陵兵面前,挥舞起手中青龙刀,横扫一式,将一名士兵从当中直接砍为两段。 其勇猛之姿,令两方士兵尽皆大惊。 而他身后的荆州军亦是扑了上来,疯狂的组织金陵军的向上扑杀了过来。 两军就这样在水雾弥漫的河边,展开了厮杀较量。 关羽迈开步子,挥舞青龙刀,大开大阖,即使是步战,其威势也是无人可挡,在人群中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铛啷。”一把银枪从斜刺里杀来,挡在了关羽的面前。 关羽的脚步一窒,转头看向来人,不过来人的脸在斗笠下被挡的较为严实,关羽却是看不清楚。 不过来人的武艺之高,却是超乎了关羽的想象。 赵云同样也是步战,硬生生的挡住了关羽的去路。 两员猛将在原地交战,刀枪并举,招招取对方要害,其威势远超旁人。 赵云绊住了关羽,但却不代表还有人能绊住樊城的其余猛将。 太史慈和徐荣从两个方向分别向着堤坝上杀去,他们绕过关羽的屏障,突围而入,火速登上堤岸,将荆州军从上方驱逐了下去。 陈到转身回去救援,却被太史慈挡住,无法脱身。 而徐荣则是乘机抢占了堤坝的主动权,他登上了堤坝,并让士兵们沿岸守护,谨慎的防备着堤下的荆州军,不让他们有所反扑。 眼见堤坝被夺,荆州军可是着急了。 小将关平奋勇当先,率领着一部荆州军跳上了堤岸,冲着徐荣等人冲了过去。 关平一边奋力厮杀,一边冲着徐荣喝斥道:“贼将焉敢占我堤岸?找死!” 徐荣一边跟关平交手,一边冷笑道:“找死?嘿嘿,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还敢口出狂言?”关平用力一记猛挑,手中战刀由下至上,正好打在徐荣的斗笠上,将他头顶的斗笠整个击飞出去。 而该巧不巧的,与此同时,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 “碦拉拉——!” 闪电带出的光映照在徐荣的脸上,将他半面脸的伤痕和那只独眼,晃的分外透彻,在雨水的配合下,显得恐怖至极。 饶是关平和关羽习武并钻研兵法多年,但其上战场的次数着实有限,冷不丁看到徐荣的真容,不由吓得双腿发软,张口结舌。 “你……你……” 徐荣却不给他半点机会,乘着关平因为自己容貌走神吃惊的当口,一刀挥出,直接砍在其脖颈上。 关平惊恐的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丑陋的怪物。 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居然会死在这种情况之下。 徐荣用力一划,彻底的割断了他的脖颈,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淅淅沥沥的血珠。 关平的身体一栽歪,掉落在了滚滚的汉水江中。 徐荣看着被江水淹没的关平尸体,鼻中发出了重重的一哼。 然后,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自言自语的嘀咕道:“想不到这张脸,居然还有这样的功效。” 关平身死,他身边的士兵自然不会再去争抢堤坝,纷纷四散而逃。 徐荣令身边的将士站在堤坝上高声呼喊。 “关平已死,关羽早降!” “关平已死,关羽早降!” 声音顺着雨声,依稀的传到了关羽的耳中。 一听到这个消息,关羽顿时心痛莫名,五脏六腑仿佛都在燃烧,直如肝胆俱裂。 “平儿!”关羽怒吼一声,身形一歪,险些差点没摔倒。 他奋力的挥舞着青龙刀,拼了命的向着赵云的枪上砸。 青龙刀上的力道透过银枪,传到赵云的胳膊上,震的他两臂酸麻,差点向后摔倒。 好个关羽! 赵云咬紧牙关,突然怒吼一声,猛然向侧面移身,一个凌空突刺,直对着关羽的面门扎去。 关羽举刀拨开赵云这一枪,但长枪却终究还是扎在了关羽的肩窝处。 “嘶~~!”关羽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双眸中精光一闪,猛然一踢出,直击在赵云的腹部,却是将他连人带枪,踢的飞了出去。 赵云倒在地上,但又立刻迅速起身。 他揉着腹部侧面的肋骨,额头上冷汗直冒。 看来刚才这一下,保不齐却是把肋骨踢折了。 关羽则是捂着肩膀上的血窟窿,向后倒去,被手下的副将扶住。 “君侯,君侯!” 关羽捂着肩膀,咬紧牙关,愤恨的看着远处的赵云。 荆州军的副将不敢再久持,他一边护着关羽,一边高声道:“撤!都快撤!” 第八百三十三章 曹军的新目标 关中,长安城。 曹操的将士撤往关中已经有一些时日了,三军将士在曹操的安排下,驻守在关中境内的各处要塞。 曹军各部将领按照曹操的要求,在长安周边的各县安定民心,并招兵买马。 关中境内有十余路诸侯,原先在雒阳钟繇的沟通和抚慰下,已经算是投靠了曹操,不过那是建立曹操坐镇中原的情况下。 但如今曹操失去了中原,反而率领麾下的精兵猛将前来关中,坐镇两都,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侵害了关中诸侯的自得利益,因此他们现在心中反倒是对曹操有所提防。 但曹操虽然失去了中原,但主力兵马尚存,麾下尚存十万精兵猛将,关中诸侯的人马,全部加起来,也不过是这个数量,因此他们即使对曹操进驻关中称大佬有所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默默的接受这个事实。 关中之所以名为关中,是因为其处于四关之内,有八百里秦川为南部屏障,又是暖温带大陆性季风型气候,春季气温回升快,温度较高;夏季雨热同期,水热充足,关中平原是由流冲积和黄土堆积形成的,地势平坦,土质肥沃,因此很休养生息。 亦是因此,两汉的首都一直坐落于关中内外。 曹操虽然失去了中原,但凭借关中之地,一样可以慢慢恢复元气,与陶商争锋。 即使整体实力比不过陶商,却也能偏安一隅,自立为王。 但这种做法要看是分谁。 若是换成别人,或许还能忍受,但就曹操来讲,过这样的日子,并不是他的性格。 他必然还是想要图求发展的。 但曹操想要发展,他首先需要客服的有两大因素。 第一就是自己手下十万将士士气的问题。 曹操麾下的兵将,大部分都是中原兵将,他们很多人的家乡在豫州和兖州各县,家人也在那里,如今跟着曹操远赴他乡,将士们心中没有不思念故乡和亲人的,因此在整体士气方面,一直提升不上来。 第二点,就是兵源的问题。 自从孝灵皇帝开始,关中境内就一直处于动荡时期,特别是后来还经历过董卓执政,因此人口大量外流,比起黄巾起义之前,几乎少了一半,而且这些人口当中,还有许多都在那十余路关中诸侯的治下,因此曹操再想召集到新的兵源,就不太容易了。 关中治理需要人,但若是要对抗陶商,则更是需要人手。 对于兵源的问题,曹操现在感觉非常的头疼,但偏偏又没有办法解决。 这个问题就像是大山一样的压在了他的心头,让他的头风一次一次的犯,每一次上火,他便立刻头疼了起来,准时准点,一点偏差都没有。 这一日,曹操的头又疼的不行,折腾了大半宿才睡着。 次日,曹操在头风缓解了一下之后,便立刻派人找来了贾诩。 中原之战,贾诩一直留在长安,和雒阳的钟繇一起,负责一些安抚关中诸侯的事宜,但等了曹操回到长安之后,贾诩便又将手中负责诸事交了出来。 坐在了曹操的床榻边,贾诩向着曹操一拱手:“司空。” 曹操伸手从额头上拿下方巾,苦笑道:“最近这头风,当真是犯的越来越频繁了。” 贾诩道:“司空保重身体,三军将士刚刚踏足关中,诸事繁多,都离不开司空评断。” 曹操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好半晌才道:“文和,你在凉州出身,当年也曾游历关中,如今咱兵源不足,但是关中人丁不足,难以扩充兵源,马腾,韩遂那些人的兵马,也未必能完全为我所驱,似如此该当如何?” 贾诩抬头看了曹操一眼。 凭良心而论,他已经快六十岁了,实在不想在继续折腾了,贾诩一辈子没什么过大的理想,就是想找一个地方,安安稳稳的安度晚年。 他也不想要什么大富大贵,也不想要什么声名远播,最多就是碰见和自己智谋一样的人物,见猎心喜,躲在旁人身后跟敌人斗斗智慧,这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乐趣。 原本他看准了曹操是一柄好的保护伞,在众诸侯中应该是最有潜力发展的,因而来到曹操麾下。 但事实证明,老毒物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如今天下大势,皆归于陶。 临老临老,居然还是不得消停,这才贾诩很是无奈。 但毕竟相处了多年,就让贾诩就这么放弃曹操,投奔别的诸侯,也不是那么一回事,毕竟人也都要个脸。 况且当今天下,除了曹操之外,也唯有陶商合适自己投奔。 但改门换庭是个很重要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的。 再说毫无理由的接受一个直系叛臣是让人很犹豫的事情,陶商究竟会不会真心接受他,贾诩可说不准。 万一陶商觉得他人品不行,在灭了曹操之后再拾掇他,贾诩这后半辈子彻底没戏了。 因此贾诩眼下也正在考虑自己的下半辈子。 “司空,眼下若是要招募直系兵源,恐怕不够,但是我们可以联合同盟,增加自己的实力,然后再制定一个发展方略。” 曹操闻言,奇道:“哪些盟友?” 贾诩沉思了一下:“一是羌族,二是汉中的巴州民众。” 曹操皱了皱眉,道:“联系这些人作甚,他们的兵马如何能抵挡陶商?” 贾诩淡淡道:“并非是让他们协助我军对抗陶军,当下之急,河北和中原只怕是不可图了,关中之地,又有诸多诸侯,颇为掣肘,汉中张鲁前番败给我军一次,眼下尚未恢复元气,不如图之,夺取汉中。” “夺取汉中?” 贾诩点了点头,道:“司隶之地,这些年的人口大量外流,一部分去往中原,一部分通过武关去往荆州,而最大的一部分,则是去往汉中,再加上张鲁五斗米教广为布施,眼下汉中之地可谓人口富足,若能取之,则可解目下之困。” 曹操闻言恍然的一拍额头,点头道:“文和此言甚是,若能拿下汉中,则定可解眼下之危。” 贾诩看着曹操对汉中意动,这颗心就放了下来。 他撺掇曹操去打汉中,其实主要不是像帮曹操解决人口问题,而是为他自己解决下半辈子的生活问题。 :。: 第八百三十四章 庞统献策 贾诩让曹操打汉中,其实是想勾起曹操入蜀的欲望。 贾诩还有三年就六十岁了,按照老毒物自己的计算,他最多也就能活二十多年,要是按少了算,说不定明年就得死。 自己现在背叛曹操反去投靠陶商,那后果实在是太不确定了,风险性太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反倒是让曹操的势力继续存活二十年,更加稳妥。 根据贾诩的判断,曹操眼下想要反击陶商,重新克复中原,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以贾诩的角度来说,让曹操的势力延长存活时间,偏安一隅,就是对他个人来说最好的归宿。 天下之险,莫有能险过西川之地,只要先打下汉中,然后再图谋西蜀,以曹氏的兵力和将领配置,在西川偏安二十年应该不是问题。 至于二十年后,曹氏的势力会不会被陶商所灭,那跟他姓贾的已经没有关系了。 那时候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两腿一蹬下九泉了,曹氏爱灭不灭,跟他没半文钱关系。 当然了,贾诩还有子嗣后代在。 不过他也打定了主意,不让自己的子嗣到时太过显赫,也不让他们过于表现,只要届时他贾氏不当曹氏的重臣,想来陶氏也不会让他贾家太过难受。 思来想去,西蜀才是他贾诩最好的养老之地。 …… 与此同时,荆州的一方得到了前线传回来的消息。 刘备在得到关羽受伤,关平身殒的消息,当时就着急了。 他立刻就下令,卓三军兵发襄樊之地,援助关羽。 可就在这个时候,江夏那面也传来消息,说是南昌的陶应,金陵城的鲁肃,举兵准备攻打江夏,黄祖派人求援。 江夏的黄祖是刘表的铁杆哥们,在江夏一郡之地拥兵自重。 刘表死了之后,刘备辅佐刘琦上位,虽然对于黄祖这位镇守边塞的老将,刘备也想将他拿下,但黄祖手中兵力不少,又有不少的战船。 刘备想要动他,只怕也得是掂量掂量。 况且荆州目下内忧外患,动黄祖委实也动不起。 且黄祖镇守江夏多年,经验还是有的,突然换将,临时也找不到襄阳的顶替他。 如今江夏传来消息,说是扬州兵马汇集东向而来,这下子可是难坏了刘备。 关羽那边需要救援,江夏那边也需要支援,荆州的兵马就这么多,两面受敌,肯定是左右难支的。 如此一来,刘备的脑袋就有些疼了。 在这个关键时刻,还得是庞统站出来,向他分析眼下的情况。 “当下之急,我认为将军应该东征,前往江夏援助,至于襄樊方面,在下愿意代表将军,率领一军前往支援。” 刘备闻言皱了皱眉,道:“为何?” 庞统为刘备解释道:“江夏黄祖,佣兵自重,在江夏雄据多年,虽然他也只支持刘琦公子的,但在将军和蔡瑁将军这,他却未必向着你。” 刘备双眸一咪,深深的望着庞统。 却听庞统笑着道:“江夏本来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地方,如今遭到扬州的水军袭击,将军以援助之名,进驻江夏,想办法借此战夺取江夏兵权,收拢民心,此一战后,则江夏亦归属将军,岂不比直接换掉黄祖要来的省事许多?” 刘备恍然的点了点头。 在庞统眼中,刘备就是一个神奇人物。 他凝聚人心,收拢人心的手段特别的高,不论是军心,民心,还是士子之心。 只要借着这个机会让他前往江夏,庞统觉得刘备一定会凭借这次战事,在江夏站住脚跟,届时黄祖就不算是内部威胁,到时候江夏一郡之地,就定为己方所属。 “士元此言甚是,看来江夏这一面,还确实是的得由备亲自前往才是。” 说到这,刘备顿了顿,道:“士元,那你去往樊城方面,可是妥当安稳?” 庞统呵呵一笑,无奈道:“面对陶商,当世谁敢言妥当安稳几字?” 刘备顿时疑惑道:“那你这是?” 庞统对刘备一拱手,道:“将军,实话跟您说,襄阳城池虽坚,但毕竟处于汉江南岸,以此处为基石,防守北军,就算是能防住一时,也断然不会长久的。” 听了这话,刘备顿时沉默了。 “那你的意思是?” “可守护北军的城池,唯有江陵可用。” 刘备看向庞统:“士元的意思,要把江陵当做钳制北军的前哨?” 庞统点头道:“正是如此,江陵的地貌也确实坚固,江陵城三面环水,北军若是来,只能从北方进攻,将军这段时间又在巩固荆州的城池,城池坚固,唯有江陵城才是能阻挡北军脚步的最佳工势……所以,在下这次前往襄樊之地,目地也只是在拖延,只要拖到江陵城的阔城修筑完成,便再无忧矣。” 刘备闻言,长叹口气,点了点头。 庞统寻思了一下,又道:“金陵军从扬州方向杀来,兵马虽然不多,但当中却有几名智者,特别是诸葛亮此人,在下曾与他比试过,此人当真了得,将军千万小心一些才是。” 刘备闻言皱了皱眉头,半晌之后,却听他道:“这诸葛亮若是如此了得,没有你在我身边,备怕不是他的对手,况且还有江夏的黄祖为掣肘……唉,此事着实难办。” 庞统对刘备道:“将军尽管放心,此事我已经跟我叔父提起了,他老人家打算为你推荐几名贤能,留在身边,用以对付陶商麾下的智谋之士。” “哦?何人?” “有崔钧,石韬,孟建,这些人都是我的好友,其中特别有一个徐庶,此人智计极高,虽未必能比的过那诸葛亮,但也可保将军有所不失。” 刘备认认真真的读着那几个名字,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既然是士元和庞德公所谏,那必然是人才,备定然善用之。” …… 于是乎,荆州军兵分两路,分别向着两个方向支援。 庞统带着刘备的军令,来到襄阳,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召回了前线的关羽。 庞统毕竟年轻,又是文臣,按道理关羽本不想尿他,怎奈刘备军令已下,且派人特意来通知关羽,因此关羽也没有办法,只能遵从。 第八百三十五章 吕布主阵 荆州军已经有了动作,陶商自然也不会闲着。 目下为了安定中原各县,屯扎在许昌的兵马不宜擅动太多,一则是以防有变,二则也是减少一部分开支。 于是陶商只是抽调了五万军士前往樊城,同时征调了驻扎在中原的一部分将领,供给自己在前线驱策。 关羽决堤灌城之计没有得逞,而且他自己还负伤了,关平战死,三军士气堕尽,无奈之下又被召回了襄阳。 这对于陶商来说,便是转守为攻的大好良机。 襄樊,襄樊……世人总将这两处地点归在一处叫,那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这两处地点挨的实在是太近了,隔江对望。 说实在的,就跟修建在对方的脸上没甚区别。 若是中间没有汉江,两城的人员都可以在彼此的所属之地上下班了……下班回家溜达一会就到。 所以无论是樊城,还是襄阳,对于他们彼此来说,都是一颗钉子,一颗对方安插在己方脸上的钉子。 对于陶商来说,眼下攻克襄阳城确实是第一要务。 从后方调集来了五万人马,再加上前线樊城的一万多人,差不多六万人,人数不少了,但想要攻克城池坚固的襄阳城,好像还是有点不太容易。 而且陶商也得到了情报,庞统目前代表刘备,进驻襄阳城,总览襄阳城的所有军政。 虽然还年轻,但毕竟是当世少有的大才,只怕不易对付。 “襄阳城,就地域划分来说,不应该算是蔡家和蒯家的势力范围么?庞统若是来到此处,他们会心甘情愿的服气?”陶商想从敌方的内部下手。 田丰此刻也已经从许昌来到了樊城,听了陶商的问话,他随即说道:“蔡、蒯俩家如今的势力,较当年刘表刚刚进入荆州的时候,已经远不如昔,三刘当年在江陵建立朝廷,受损害最大的就是掌握资源最多的蔡家和蒯家,但是时至今日,其势已经大不如前,但不论如何,庞统乃是庞德公之侄,庞家在荆州士族之中的威望,亦不在蔡、蒯之下,想来值此时节,庞统来此,蔡、蒯两家也不会为难于他。” 陶商颇是为难的揉了揉眉心,道:“襄阳城的城池坚固,他们在城中若是铁板一块,我军还真就是不太好打……有没有策反蔡瑁的可能?” 田丰听了这话顿时一愣。 “丞相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事来了?策反蔡瑁?这个好像是不大可能吧,他好歹也是襄阳名宿,如何会轻易被策反?此事未免可笑。” 陶商也知道此事确实不太可能,但历史上蔡瑁确实是降了曹操。 但是却有几个先决条件。 历史上曹操大军逼近襄阳,迫使蔡瑁献城归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蔡瑁和曹操是旧识,而且那个时候刘备和刘琦妄图分裂荆州,而且天下又只有一个朝廷,就在曹操手中,蔡瑁因而顺利成章的归降,归顺曹操,在当时属于归降正统。 且当时蔡瑁统管除了江夏之外的所有荆州土地,筹码也是相当的厚重,不由得曹操不善待他。 而且事实证明,曹操对待蔡瑁这位老朋友,也确实是相当的关照。 但如今这个情况,一则荆州的主要实力并不在蔡瑁手中,蔡瑁手里没有筹码,二则天下有两个汉朝,而蔡瑁侍奉荆州的汉室朝廷,也是有了数年时间,以何种理由叛到另一个汉室之下? 便是他姓蔡的跟姓陶的并不熟,这个是最重要的! 不熟我跟你瞎起什么哄?万一你回头把我弄死了,算谁的? 看起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田丰摸着下巴上的胡须,道:“不论如何,咱们可先攻城,试试襄阳城的斤两,然后再做定论不迟。” 陶商道:“许昌那边,上次战时的抛石机目下正在往前线运来,待东西运达之后,试着进攻一次,再看看情况如何吧。” …… 十日之后,许昌方面将大批量的攻城器械运抵至了樊城,于是陶商的兵马开始向樊城进发。 从许昌调拨来的将领,这一次还包括了吕布。 吕布主动向陶商请缨:“丞相,末将请战,前往攻打襄阳城!为丞相分忧!” 见吕布请战,陶商不由的有些犹豫了。 “丈人,你的骑战本领虽强,但襄阳城池高大……这攻坚之战,只怕未必是你所长吧?” 吕布哈哈大笑:“丞相放心,布昔年常在草原与人交锋,天下人皆以为我吕布只会野战,但实则布乃是全能,除去马战……步战,车战,攻城之战皆我所善长之也,区区一座襄阳城,布手到擒来。” 陶商闻言不由撇了撇嘴。 瞧瞧这牛皮吹的。 还全能? 不过眼下让吕布先去试探一下,倒也不是不行。 “那岳丈便临阵指挥吧,允你攻城,但不可过于深入,事有不济,便撤兵回来,咱们再做商议。” “诺!” …… 次日,吕布便为攻城主将,率领三军将士来到襄阳城下。 襄阳城果然是一座大城,城池极为坚固,不但高大厚重,且护城河比之普通城池也宽了许多,足可以称之为荆州北地第一重镇。 张辽跟在吕布身边,看着襄阳城,不由有些犹豫。 “温侯,这城池看着不太好打呀。” 吕布哈哈大笑:“当今天下,能称之为我敌手之人,寥寥无几,唯袁绍,曹操等数人,如今这些人非死即遁,区区荆州南贼,能耐我何?” 说罢,便见吕布冷着脸,将方天画戟向地上一插,翻身下马,高声道:“号令三军擂鼓,我亲自前阵,攻打襄阳城!” 张辽忙道:“杀鸡焉用牛刀?莫劳温侯亲往,末将愿前往登城先攻。” 吕布转头看了看张辽,笑道:“文远真不愧是并州好儿郎,也罢,那这稍后率领攻坚军的重任,便交给你了!” 说罢,便见吕布冲着身后的传令兵下领道:“号令三军,先用抛石机轰城!” “诺!” 随着传令官的命令下达,金陵军的抛石机开始向着襄阳的城墙上轰击巨石。 此时的城墙上,庞统早就已经派人竖起了大盾,抵挡对方的抛石进攻。 他算定敌军若是要攻打襄阳城,必然先以抛石机为主,只要能抗过这一轮抛石,待敌军大举步战攻城之时,便再没什么可怕的。 为了能够鼓舞三军士气,庞统亲自登上了城楼,主持迎战。 此次随同庞统一起来到襄阳城的,还有荆州的几名英勇战将,其中包括张飞和魏延等人。 见庞统年纪轻轻,身居司徒高位,却也亲临城头,不惧敌军炮石之危,张飞不由向关羽感慨,道:“二哥,不想这庞统虽然年纪轻轻,竟也这般不俗,能够亲自登上城楼,置自己的生死与后,却非等闲可比。” 关羽虽然眼下负伤,却也没有歇着,亦是登上城楼助阵。 他眼高于顶,对于年轻庞统不显上心,甚至可以说他基本都不怎么正眼瞧过庞统。 此刻,他反倒是紧紧的盯着远处的金陵军。 “吕布?三弟,这一次的对手是吕布!看来,乃是到了你我扬名的好时机了!” :。: 第八百三十六章 庞统与关羽 对于目前这个时代的猛将们来说,若是能够打败吕布,那就是扬名立万的基础。 关羽,张飞,许褚三个人当年是怎么扬名的? 车轮战吕布……虽然行为卑劣,但也是扬名了,只因为他们各自能跟吕布打上百个回合。 那为何赵云后来的名声比他们还要高? 纠其原因,是因为当年在南昌之战,赵云和吕布进行过一对一的单挑,而且不分胜败,更有甚者说那场比试是赵云胜利了。 可即使如此,赵云的声名至今也还是没有吕布高。 吕布在这个时代,就好像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所有武将的本领的高低,都会以吕布作为标杆用以衡量。 跟吕布打过百回合的,是万夫不当之勇。 跟吕布打过五十回合的,是真猛将也! 跟吕布打过三十回合的,嗯!可堪大用。 跟吕布打过十回合的,基本上这类人也不用特意记名字了,肯定是挂了。 能跟吕布打过多少个回合,那是大家茶余饭后,永远也谈不够的话题。 吕布活到现在的根本价值,就是为了这个标准性而存在的。 若是等哪一天,吕布去世了,那这个时代的习武之人的武艺评价标准必然会产生崩塌。 关羽和张飞也是如此,对于打败吕布这件事上,他们心中也是抱有深深的渴望。 若是能够打败吕布,兄弟两人日后便可以登上武人的顶峰宝座,一举成名。 当下,便见关羽走到庞统的面前,对着他一拱手,道:“庞司徒!关某请令出城迎战!” 此时,金陵军的飞石已经是停了,城头上刚喘歇过来一口气。 庞统疑惑的看着关羽,道:“出战?什么意思?” 关羽抬手指了指远处的敌阵,道:“眼下敌军皆是攻城军,整装备战的马军和步军极少,眼下正是出城与敌军会战的良机,关某请求出战!” 关羽身后,张飞亦是抱拳道:“俺也请命出战。” 庞统来回打量着两人,摇了摇头道:“不成!” 关羽闻言,卧蚕眉紧蹙,不满道:“为何不成?” “金陵军善战,且是有备而来,况且我们当下的任务,是紧守襄阳城,别的事情,与我们无关,主动出战,绝不可以。” 关羽摇了摇头,道:“关某久经战阵,认为司徒之见不可取,对方的主将乃是吕布,吕布何等人?勇而无谋之辈也!关某担保此时出战必可建功!愿立军令状。” 庞统叹了口气,道:“关将军丧子的心情,统非常理解,但眼下敌军数万人临城,善战者可不只是吕布一人,谁知道他身后有没有其他将领备战?谁又知道陶商安没安排别的后手?将军身为荆州的大将,行事还需沉稳才是。” 关羽淡淡道:“司徒此举,未免过于胆怯。” 庞统在来之前,就曾听刘备说过关羽此人傲慢,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傲慢到这种程度。 他庞统好歹也是司徒之尊,虽然名义上是听从刘备的,但论及官职,尚在刘备之上,他关羽算什么?刘备麾下一将而已! 若是没有我的筹划,和叔父庞德公的帮衬,你们三兄弟在荆州焉能立足?且还有今日之地位? 你们就是三个屁而已。 在庞统眼中,刘备并不是他的主公,只是跟他一种合作的关系而已。 这是刘表死前,对庞统说的那番话起到的效果,属于一种潜移默化。 为的是让庞氏和刘备等相互制衡,让刘琦可以在当中屹立不倒。 刘表用心良苦,不过他此举虽然保证了儿子的上位,却也同时让荆州各派几乎没有高下尊卑之分。 刘备,庞统,蔡瑁,伏完等人各成一系,谁也不服谁,这就是眼下荆州各势力的情况。 庞统一听关羽对他语露不屑,随即冷笑道:“不管我胆不胆怯,但我终归还是襄阳城的主将,大汉的司徒,关将军战前想必也得到了玄德公的将令,要以庞某为先吧?” 关羽一听这话,顿时恼了。 这小子居然敢以势压人? “你不纳良言,关某便还说不得了?” 庞统点了点头,道:“不错,说不得,归根结底,你也不过是想跟吕布一决高下而已,并非当真为三军谋。” 关羽又待发怒,却见张飞拦住他,道:“二哥不可,休要忘了大哥的军令。” 关羽闻言,这才强压住怒火, 他不在多言,只是转身去协助守护城池了。 张飞的脾气虽然暴躁,但终归不似关羽那般傲气,因而在这关键时刻,倒是还能起到一个和事佬的作用。 而与此同时,金陵城开始大举攻城了。 一时间,冲车,云梯等物被攻坚军搬运着,纷纷向着城下冲去。 而庞统坐镇在城上,看着下方的那些进击的金陵军士卒,嘴角不由挂起了一丝冷笑。 若是用抛石机继续轰击,那庞统可能还真就是会有些头疼。 但若是不继续轰击,而是要强攻城池,庞统就不会担心了。 他已经在襄阳城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而且襄阳城的底子在那摆着,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攻破的。 一时间,城池上的石头,箭支,金汁纷纷泼下,向城下的攻城的将士们泼洒,飞射而去。 张辽在马下,身先士卒,一手持刀,一手持盾,指挥着攻坚军向着襄阳城拼命的发动进攻,而且他也亲自攀城。 “兄弟们,上城啊!跟我冲!” “杀啊!” 三军士气大振,紧随着张辽攀爬云梯上城。 怎奈早就有人盯住了攀爬城池的张辽。 张飞来到城头,他也不使矛,只是手持巨石,冲着爬城的张辽,使劲的往下砸! “让你爬!让你爬!” 适才别人扔的石头,都被张辽用盾牌挡出去了,但张飞的力气却不同于旁人! “咣当!” 一块垂直降落的巨石砸在张辽的盾牌上,将他震得头晕目眩,差点没吐出来。 张辽咬紧牙关,用力一挥手臂,坚持着将那石头荡出去了。 但是,紧接着,被张飞用力撇下来的石头,如同迫击炮一样,不断的砸在张辽的盾牌上。 一颗! 两颗! 三颗! 张辽终于坚持不住,口中因为重击而被震出了鲜血,张飞的力气着实太大了,且他还占据上风的主动,地势优越。 随着又一颗石头砸到盾牌上,张辽向后一倾,竟然是从梯子上跌落了下去。 “将军!” 云梯下方,幸亏有张辽的护卫军策应,他们拼死接住了张辽,并带着他向后方撤去。 前方的战报禀报到了后方,吕布不由的眉头一皱。 张辽受伤了? “好贼子,这是逼着本将亲自出战啊!”吕布咬牙切齿的怒道。 而阿飞和黄叙两名小将则是站了出来。 “温侯,我二人愿意替张将军往前阵接敌!” 第八百三十七章 将帅不和 阿飞和黄叙两名小将愿意一同前往前阵,吕布甚感欣慰。 “不错!”吕布豪爽的对二人道:“在金陵诸将之中,能与本将平起平坐者,除了赵云之外,首推黄忠!你们一个是黄忠的亲儿子,一个是黄忠的干儿子,却都继承乃父之志,有勇有谋,令人深感佩服!着实是好样的!” 阿飞和黄叙很是疑惑的彼此互望了一眼。 打仗你就打仗,攻城你就攻城,没事你提我们爹干什么? 听你那话的意思,怎感觉我爹好像已经死了一样。 阿飞和黄叙随之开始准备全军 “杀啊!杀啊!” “攻破襄阳,活擒庞统,为文远将军报仇!” “别乱喊,文远将军还没死呢!” 金陵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一鼓作气的就突破到了城池之下,直抵襄阳城的北门。 庞统在城上看着下方的兵马,赞叹道:“金陵军的确勇猛,天下强军之名,着实名不虚传,我军不如也!” 关羽在城池上,也一直在细细的观察着下方的情况,他现在不渴望别的,最渴望的就是徐荣能够领兵攻城。 关羽这个人极为傲气,傲气到即使是儿子死了,也不会当着外人流泪,让别人看到自己有丝毫悲伤软弱的情绪,他好寻机报仇。 但他不表现出来,并不代表他心中过去了这个坎,相反的,和普通人相比,他心中仇恨压制在自己的情绪下,其实更容易爆发。 更何况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极为丢面子的事情。 自己的长子,因为自己的计策,当着自己的面,被外人砍死,跌落水中,至今连尸体都找不出来,这股自责的情绪一直笼罩着他的内心。 所以他眼下的脾气多少有些怪异,但一般人看不出来。 能看出他不太对劲的,或许只有张飞而已。 眼看着下方两名小将率兵攻城,关羽的心中莫名的又回忆起了关平,他的眼眸中怒火更甚。 “来人,着腰引弩军来!” 荆州校尉李颚一听关羽的话,不由吓了一跳,道:“关将军,庞司徒吩咐了,腰引弩非到万不得已的危机关头,不可轻出,需得听他吩咐。” “难道现在就不是危机关头吗?”关羽怒声道:“速速安排!” 面对关羽的威势,李颚不敢怠慢,立刻便去吩咐着腰引弩军登城。 庞统正在城头的另一边组织安排防守,一听手下人说关羽着腰引弩军上城,不由大惊失色。 腰引弩是大汉利器,以腰力上弦,威力巨大,居高临下便是重甲兵都防守不住。 但也正因为如此,腰引弩的箭支制作时间较长,工期复杂,整个襄阳城内的存量也不是很多,不到万不得已的关头,庞统不想使,是想留作杀手锏,解开危局之时用的。 想不到关羽没得他的调令,居然就私自弄上了城池并用以击敌。 这也太傲慢了,完全就是没把我当回事啊! 与此同时,敌军的箭击在关羽的指挥下开始向着城下射去,一时间强弩如炮,威力十足,金陵军遭到迎头重击,攻势完全不能前进分毫。 阿飞站在城下,见状不由冷汗淋漓,他急忙冲着已经咬着刀,攀爬城梯的黄叙喊道:“兄弟,是腰引弩,想不到他们居然有这等利器,别爬了,快下来!” 黄叙也知道现在情况有些不对劲,但此刻此刻,已经爬到了城池的半截,想在若是往下撤,只怕也是不可能的。 速度上根本来不及。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隐隐约约的,他似是看见城头上的一名身着甲胄的丑男,正在和一名身材高大,相貌极为威武的红脸男子在争吵着什么。 黄叙只是大概看了一下,便也顾不得其他了,他在危机关头,无奈之下,只得一咬牙,奋力向下一跳。 他此时已经爬了近两丈的距离,如今这么蹦下去,不消多说,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啊!” 黄叙摔下来之后,使劲的捂着腿,高声呼叫,看样子应该是腿骨折了。 阿飞急忙奔了上来,将黄叙从地上抬起来,背在后背上,一边单手用兵器阻挡着面前的箭弩,一边高声喝道:“退!暂且后退!” 这一下子,金陵军攻城的士气堕尽,却是无法在进攻了。 而城头上,庞统则是在怒叱关羽。 “关将军,腰引弩弓弦和箭支眼下城中极为有限,庞某曾下过军令,非危机时刻不可擅用,想来你是知道的吧?” 关羽沉默了一下,道:“关某知晓。” “既然知晓,为何要违背军令擅自动用此弩?” 关羽对庞统解释道:“庞司徒,在关某看来,适才的情况就是危机时刻,金陵军士气正盛,敌军两名小将已经攀上了城头,若是不乘着刚才的时机将他们击退,只怕他们很容易就登上城楼了。” 庞统闻言先是一愣,接着皱眉道:“情况如此危机,你如何不先禀明于某?” 关羽淡淡道:“司徒远在城头的另外一侧,若是提前报你,却如何来得及?” 庞统听了这话,顿时一窒。 他黑着脸道:“庞统实在是看不出来,那区区两个小将,能成多大气候?会使城池有危险? 关羽淡淡道:“司徒不经战阵,自然看不出那两个小子的厉害,他们虽然年轻,但却是当世少有的猛将,一个乃是金陵大将黄忠之子黄叙,一个叫做阿飞,据说乃是枪神童渊之子。” 庞统乃是当世的人杰,自然也是听出了关羽语气中对他的轻视,心中自然是气的不行。 这关羽也太傲气了,他这言下之意摆明了是自己没有经验,而他久经沙场,能够看出个中利弊。 却也难怪,现在的庞统刚刚二十五岁,就算是有才名,但位居主帅,号令一群久经沙场,且目下在荆州地位也不低的武将,未免是有些过于抬高。 而且庞统还有一个劣势,就是他相貌太过丑陋,给人的印象分不高。 在关羽看来,他就是一个借着庞德公的关系和名望,承祖辈之荫而上来的小儿而已。 若是换成平时,庞统或许会用时间,慢慢的让关羽了解他的才华和能力,从而达到让他对自己心服口福的目地,但眼下时间实在是太过于紧迫,大敌当前,庞统没有那个时间。 却见庞统对旁边的校尉道:“将关羽给我拿下!” 第八百三十八章 诸葛瑾到来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整个场间完全没有动静。 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按照庞统说的去做。 荆州军自打刘表去世后,刘备便凭借和庞氏的联合,以及当初他在荆南平定张羡的功绩,一举拿到了大部分荆州军的兵权,而这期间,帮助他整合这些兵马的人,就是关羽和张飞。 而庞统身为司徒,平日里基本不接触军旅之事,如今大战在即,他奉命来此总督北军,虽然他有名义,但就实际的来讲,他在军中的威望确实远不及关羽。 襄阳的诸将很多根本就没见过他。 就算是他有个司徒的名位,但自打蔡瑁的权力被架空以来,在襄阳军中说了算的人,一直就是关羽。 这突然钻出来一个司徒,让他们把自己的主将拿下,这是不是有点? 校尉李颚紧张的来回看着两人,突然道:“司徒,关将军一时鲁莽,念在他也是一心为了保护襄阳城,还请司徒格外开恩。” 旁边的几名将领一同道:“还请司徒恕关将军之罪!” 庞统见状,心中不由暗暗叹了口。 他现在,毕竟是属于外来客啊。 罢了,罢了,还是对付金陵军要紧。 庞统无奈的挥了挥手,对他们道:“罢了,看在诸将面上,关将军,庞某这次就放你一次,不予追究,还请你今后好自为之。” …… 与此同时,陶商那边也正在针对这次的攻城情况做出评估。 襄阳城不好打,陶商心中有数,但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襄阳城居然会这么不好打。 而且张辽和黄叙还都受了伤。 “眼下这种情况,倒是不好处置了。”陶商轻轻的敲打着桌案,环视周边诸人道:“襄阳城的坚固,超乎我们的想象,咱们若是从后方家调人马,倒也不是不能攻克,只是损失也一样不小,这种用白骨堆出来的方式,我不喜欢。” 田丰显得也很是愁,道:“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除去强打,却无别的战法。” 帐篷内,诸人一起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帐外有人禀报道:“丞相,黄叙将军求见。” 陶商疑惑道:“他的腿不是受伤了吗?还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不知道,阿飞将军搀着黄叙将军,似乎有重要的事情,着急求见丞相。” “要事?”陶商皱了皱眉,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进来。” 少时,却见阿飞搀着一拐一瘸的黄叙,走进了陶商的帅帐内。 一看见黄叙的样子,陶商不由有些心疼。 “唉,你说你,就算是身先士卒,总也要有个度吧,这伤只怕你最少也得静养三个月。” 黄叙急忙对陶商道:“不用不用,末将只消用一个月,便可养好这一身的伤,丞相无需挂怀。” “瞎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回头我派人送你回许昌。” 阿飞碎嘴的毛病又上来了,他笑呵呵的对黄叙道:“兄弟,原先义父有事没事的总说要打折你的腿,如今你的腿自己折了,他老人家这下也算是省心了。” “……” 满帐之内,顿时鸦雀无声。 陶商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孩子当真是欠揍的节奏啊。 黄叙看她的眼神非常不善,若非这小子现在腿脚不利索,陶商估计黄叙一定会上去踢他。 但眼下黄叙有正事,实在是没工夫搭理他。 黄叙清了清喉咙,对着陶商道:“丞相,末将在攻城攀梯的时候,隐约看到件事,却是不知道对丞相攻打襄阳,有没有用处,故而特来禀明。” 见黄叙这般正式,陶商多少有些好奇,随即道:“坐着说。” 黄叙苦哈哈的望了陶商一眼,然后指了指自己那条悬空的腿:“折了,坐不下。” “哦,那就躺着说吧。”陶商表示非常的理解。 黄叙:“……” 少时,黄叙把今天在城头看到的那匆忙一幕向着陶商复述了一遍。 陶商闻言低头沉思,而田丰亦是沉思。 少时,却见陶商转头看向田丰:“元皓先生觉得怎么样?” 田丰认真的思考了许久,终于缓缓抬头,叹道:“关羽一直替刘备镇守襄阳,且从征多年,也算是战场的老手,而庞统乃是庞德公之侄儿,虽有才名,但毕竟年轻,且临阵经验较少……” “所以关羽未必服他。”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这就是将帅不和呀。” 田丰看向陶商,道:“丞相打算怎么利用此事?” “这个,我目下还没有想要,且待我认真考虑一下,再做筹谋不迟。”陶商站起身,开始在帅帐内来回度步。 这一晃,就到了晚饭的时间。 陶商还是没有特别好的方法。 掌灯时分,却有一个人从金陵城赶来抵达了前阵。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诸葛瑾。 见了诸葛瑾,陶商很是疑惑。 诸葛瑾自打归附到自己的帐下,便少有从征,基本上都是负责扬州境内的政治事务,今日突然跑到军前,一定是有什么要事。 “子瑜,你不在金陵城,来襄阳干什么?” 诸葛瑾也是舟车劳顿。 他喝了一口水,长长的舒缓了一口气,然后对陶商道:“孔明随骠骑将军出征江夏,从南昌临行前,写书信一封,派人置于我处。” 陶商闻言一愣:“孔明写的书信,什么内容?” 诸葛瑾道:“他让我前往襄阳军中,协助丞相拿下襄阳城。” 陶商闻言不由笑了。 诸葛亮这小子,当真是长大了,成熟了,他人在江夏,却还惦记着襄阳的战事,知道为老师分忧。 “孔明既然让子瑜你过来,想必就是有了绝佳的对策,他如何说?” 诸葛瑾又喝了一口水,斟酌了一下词语道:“家父和家叔生前的时候,在荆州曾有一相识之人,若能说服此人,则必然有利于丞相的大业,届时也尽得荆北之土。” “还有这样的人?是谁?” 诸葛瑾道:“家叔当年在荆州,曾与南郡大士蔡讽有过几面之缘,曾通过他结实了其婿黄承彦,蔡讽系蔡瑁之父,与黄承彦有亲,孔明之意,是想让在下通过黄承彦,结识蔡瑁,并替丞相说服于他。” “原来是这层关系。”陶商前一段倒是想过蔡瑁的问题,不过他跟蔡瑁不认识,中间没有联系,因此就暂时作罢,此刻听诸葛瑾一说,顿时又燃起了希望。 第八百三十九章 访蔡瑁 “孔明谋下的这条计策,子瑜你有几分把握?”陶商询问诸葛瑾道。 诸葛瑾和诸葛亮兄弟都是大才,而且他们兄弟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做事比较稳重,而且从来不红口白牙的四处喧哗,办事极为扎实,这也是陶商最欣赏诸葛家的地方。 诸葛瑾果然是个很沉稳的人,他静静的沉思了半晌,似乎是在仔细的盘算着成功几率。 最后,他谦谨的对陶商言道:“应有七成把握。” 很谨慎的数字,既没有模棱两可,也没有拍着胸脯吹嘘十成,陶商对他说出的数字表示非常满意。 “需要陶某做些什么?” 诸葛瑾忙道:“有两件事,一则是需要丞相分配一下兵马,转换一下三军部署,二则还请丞相帮我分析一下在下的说降之词是否存在什么疏漏之处。” 陶商认真的思索了一下,道:“我还真就是有一些想法和几条建议,咱们不妨磋商一下。” “丞相请讲。” …… 诸葛瑾道到达襄阳城的第二天,金陵军的六万兵马便开始分兵了。 一万人马转回到了樊城,剩余的五万人马则是在金陵诸将的带领下,开始向南阳郡周边的城池进发。 其中包括西鄂、南乡、蔡阳、舞阴等地…… 而包围在襄阳城的金陵军则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金陵军的动作很快就传达了襄阳城内。 襄阳诸将急忙去找庞统,要求出战。 魏延对庞统道:“司徒,陶商分兵取襄阳周边的十余个郡县,似有打下襄阳周围的重镇,以合围战术迫城,眼下敌军分散,正是咱们出兵攻打他们的大好良机!末将等请求司徒准许,允我等出战!” 庞统静静的看着魏延,又看了看那些急不可耐的金陵军诸将,道:“各位将军率领兵马,开始准备守城军械,加固城防便可,无需多言。” 襄阳诸将一听顿时急了。 却有校尉韩齐站出来道:“司徒,眼下敌军分散,战力不齐,正是逐个击破的好时机,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回头金陵军打下了襄阳城的诸多县城,将襄阳拱围,那这仗可就是不太好打了。” “不妨事的。”庞统淡淡言道:“襄阳乃是进入荆州的门户,重资和武库基本都在襄阳,周边郡县的收成基本也被归拢在襄阳,陶商就是把周边的县城都扫荡干净,也难以进入荆州腹地,无碍。” 张飞对庞统道:“可不论如何,那也是失去了不少的城池,白白便宜了陶商!” 庞统淡淡道:“以后还能夺回来的,不妨事。” 关羽站出来,对庞统道:“司徒此言,莫不是想任凭陶军在汉水南岸站稳脚跟而不顾?” 庞统眯着眼睛:“眼下的首要任务,乃是守住襄阳,为江陵那边争取时间,别的事,都可以暂往后缓。” 关羽哼了一声,道:“如此行径,与懦夫何异?” 庞统淡淡道:“关将军,我记得庞某似乎是通知你禁足思过,你不在府内待着,跑出来作甚?” 关羽一听这话,顿时怒了。 “关某乃是堂堂三军上将,如何能禁足?” 庞统一扬眉:“军令法度在此,你又如何禁不得足?” 若非旁边的诸将拦着,关羽此刻早就变身成为了楚霸王项羽,一刀将庞统这个他眼中的宋义给斩了。 “庞某心意已决,决不出战,尔等按军令行之,不可有误,违令者以军法论处。” …… 蔡瑁如今并不在襄阳城,他受到了刘备等人的排挤,被派遣往章陵郡为郡守。 章陵郡与南阳郡为一体,后刘表和伏完等人拥立刘琼为帝,为削弱蔡瑁的力量,特意从南阳郡中切割出章陵一郡,由蔡瑁驻守,名为重用,实则削弱。 蔡氏在荆州虽然强大,但通过刘表数年来有心的打磨,再加上其死后,刘备,庞统,伏完等人的连决,到底是愣生生的将蔡氏给压了下去。 而蔡瑁也郁闷的就任于章陵郡,同时也是为了辟祸。 章陵郡就地理位置来说,比襄阳和樊城要靠近中原,不过更偏重于宛城的方向。 陶商率领大军攻打樊城,章陵郡那边自然也是高度紧张,生怕陶商打不下襄阳,兵峰一转,直抵章陵。 蔡瑁这段时间,因为担惊受怕,多少也没有睡好。 直到这一日,他顶着黑眼圈,坐在堂中发呆,却有他的亲弟弟蔡和跑过来向他禀明:“兄长,来客人了。” “客人?”蔡瑁疑惑的眨巴眨巴眼,望向蔡和,道:“什么客人?” 蔡和道:“是黄公来访。” “黄公?”蔡瑁一时间没反应过劲来:“哪个黄公?” “黄承彦,黄先生。” “哦!姐夫来了!”蔡瑁恍然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看我这记性,快请进来……哦,不,我亲自出去迎接。” 蔡瑁匆忙起身,亲自来到府门,却见黄承彦和一个年轻文士在那里站着等他。 “姐夫,你如何跑到这里来了?”蔡瑁大步上前,握住蔡瑁的手,笑呵呵的道。 黄承彦亦是满面笑容:“自打你上任到了章陵,为兄的便一直不曾看望你,如今兵荒马乱的,你位居一郡之长,责任重大,你姐姐担心你,故而卓老夫抽空来探望你一下。” 蔡瑁闻言不满道:“我姐姐也真是的,既知道兵荒马乱,如何又让姐夫你随意到处乱走,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岂不后悔大了?” 说到这里,蔡瑁又扭头看了看诸葛瑾,道:“这位先生是?” 黄承彦冲着府门指了一指,道:“伯珪,咱们可否进去说?” “哦,对,对,你看我这事办的……走!里面说话!” …… 蔡瑁当先引路,带着黄承彦等两人来到正厅。 分宾主之位坐下之后,蔡瑁随即笑道:“我姐夫为人一向孤高,历来都是独来独往,很少与旁人为伍,这位先生既然能有姐夫同行之此,必然非等闲之辈,当为高明之士,不知尊姓大名?” 诸葛瑾站起身,道:“在下诸葛瑾,从金陵而来,现在朝中任太常卿之职。” “噗~~!” 一听诸葛瑾自报家门,蔡瑁口中的茶水直接喷洒了出来, 第八百四十章 游 说 蔡瑁擦了擦嘴上的水渍,惊讶的看着一脸淡然的诸葛瑾,双眸中全是惊诧之色。 陶商的手下,还真都不是一般人啊! 咱两军打仗呢,小伙子!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就这么大咧咧的进了我的府邸,你当我姓蔡的是泥捏的不成? 厅堂的门口,蔡和一下子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宝剑,看向诸葛瑾的目光颇有些不善。 “德珪!”黄承彦紧张的转头看向蔡瑁:“不可如此!” 蔡瑁长叹口气,冲着蔡和摆了摆手,示意他勿要如此。 毕竟是他姐夫领来的人,若是这么就地处置了,回头自己跟黄承彦的脸皮,那可就撕破了,毕竟都是一家人,为了这点事犯不上。 况且这小子虽然是金陵城的官,但却也没带兵,没带将,也没什么可怕的。 “诸葛先生请坐!”蔡瑁伸了伸手,对着诸葛瑾示意了一下。 诸葛瑾对蔡瑁表示感谢,坐下之后,问他道:“蔡将军当年也是荆州重镇,如今从襄阳被调遣到这章陵之地,是不是有些屈才屈尊了?” 蔡瑁呵呵笑道:“先生这话未免过了些吧?蔡某人在这章陵郡领兵,好歹也是一方重镇,说是屈才,大可不必。” 诸葛瑾笑了笑,道:“嗯,说是一方重镇却也不假,章陵郡临近宛洛之地,可以说是处于我中原阵地的深处,不消多久,待我军完全消化了中原的地盘,稳定住了民心,在中原招募兵将,施以包夹政策,届时这章陵郡,不知会处于何种的境地?” 蔡瑁脸上的肌肉来回抽了一抽。 诸葛瑾的话中之意,他自然是懂的,章陵郡在中原的地界过于纵深,真要是出了问题,别说是江陵和江夏的援军,襄阳那边的袁军都赶不过来支援。 蔡瑁握着茶盏,重重的向着桌案上一撂。 用劲之大,几乎都将当中的水全都泼了出来。 蔡和见状,‘啷’一声又把宝剑从剑鞘中抽了出来。 黄承彦见状,眉头一皱,急忙问蔡瑁道:“德珪,不可造次!” 蔡瑁不耐烦的冲着蔡和挥了挥手:“把剑收起来,别来来回回的没完没了。” 蔡和听话的把剑收起来了。 之后,却见蔡瑁叹了口气,道:“诸葛先生这话……倒也是不错,嗨!我蔡氏乃是荆州之长,昔日诸蔡之盛,天下瞩目,想到如今,襄阳蔡氏竟变的这般萧条,着实是令人感伤。” 诸葛瑾站起身来,对蔡瑁拱手道:“瑾今日来此,想要对蔡公说的话,想必蔡公心中也多少明白了点吧?” 蔡瑁的眼睛眯了起来,寻思了片刻,道:“凭心而论,蔡某与陶丞相之间,并没有多少交情。” 诸葛瑾笑着道:“交情都是在来往之中相处出来的,陶相虽然原先和将军并不相熟,但却不代表今后不可以认识一下,而瑾此番前来,便是带来了陶相想要和将军认识的诚意。” 蔡瑁闻言一愣。 却见诸葛瑾笑着从怀中取出一方印绶,并一封书信,郑重的走到蔡瑁面前,递给他。 “这是?” “这是朝廷左中郎将的印绶,以及丞相命我交给蔡将军的书信,当中尽述丞相对你的诚意。” “左中郎将……”蔡瑁面上没有表情,但心中却还是很满意的,陶商出手还是蛮大方的。 打开书信,内容也极其简单,都是一些客套话,基本上说的都是久仰大名,早欲一会而不得良机,希望蔡瑁能微子去殷,韩信归汉等等云云。 蔡瑁感叹一声,合上书信,闭目不言。 按道理来说,对于陶商的招揽,他是一百个赞成的,毕竟如今的陶商占据天下三分之二,无论是对曹操还是荆州,都已经是势成碾压,如在大势不变的情况下,荆州,关中,西川等地被鲸吞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早年间的分庭抗礼之势已经不复存在了。 蔡瑁之所以不敢立刻答应,一则是陶商跟他不熟,二则他毕竟当初也是拥立荆州天子刘琼的重臣,三则他也想提一提自己的身价,一下子就答应了陶商,未免有些太没面子了。 对于蔡瑁的这些顾虑,诸葛瑾在来之前早就已经和陶商研究好了,对于如何回复蔡瑁,诸葛瑾可谓是成竹在胸。 却见诸葛瑾笑道:“蔡将军,瑾之弟孔明乃是丞相坐下的学子,而家叔当年与黄公亦是挚交,蔡将军与黄公乃是亲戚,而瑾今日又得以结识将军,如此算来,丞相与将军虽未谋面,却也属于同路之人,沾点亲说不上,但是带些故,肯定是有的。” 诸葛瑾这话纯粹就是有事没事的乱攀亲戚,这都能让他拐外抹角的把陶商和蔡瑁联系在一起,着实也是没谁了。 但很显然,蔡瑁听了这话感觉非常受用,即使知道诸葛瑾是在忽悠他,那他也高兴,因为他知道,诸葛瑾这话代表着陶商。 既然陶商拐弯抹角的都想跟他攀关系,这就说明他蔡家在陶商的眼中,是值得拉拢,非常重要的存在。 对此蔡瑁感觉非常的满足。 诸葛瑾又对蔡瑁道:“丞相说了,此次前往荆州征战,先取襄阳,后谋江陵,独不看章陵之地,实乃不愿意跟蔡将军正面为敌也。” 这话说的,差点没把蔡瑁的鼻子说长了。 蔡瑁笑呵呵的道:“唉,话虽如此,但陶相在南昌城拥立先帝长子,而蔡某当年也曾辅助刘荆州在江陵拥立嫡子,按道理来说,两家这关系……” 诸葛瑾忙解释道:“拥立伪朝者,刘表、刘备、伏完诸贼也,与将军何干?将军若是能弃小义而顾大节,则天下幸甚!百姓幸甚!朝廷幸甚!汉室幸甚!” “啪~!”蔡瑁重重的一拍桌案。 那边厢,蔡中急忙又拔出腰间的佩剑。 “好!既然如此,那蔡某便认下丞相,认下诸葛先生这些朋友!” 说完话,便见蔡瑁疑惑的转头看向拿着佩剑,楞在原地的蔡和,皱眉道:“你老拔你那破玩意干甚?又不是什么名剑!臭显摆什么?” 蔡和尴尬的将配剑放回到剑鞘中,对着蔡瑁干巴巴的道:“兄长,若是可以,下回你可不可以先说完话,再拍桌子……” :。: 第八百四十一章 蔡瑁行动 蔡瑁通过诸葛瑾,答应与陶商联合了。 诸葛瑾带着消息,火速返回了陶商的军营。 眼下的金陵军,正在按部就班的收拢着襄阳城周边的县城。 接到了诸葛瑾递回来的消息,陶商很是高兴。 “子瑜观蔡瑁,此番对我的归降之意,是真是假?”陶商问诸葛瑾。 其实他心中明白,如无意外,蔡瑁的降意肯定是真的,但他还是想听听诸葛瑾的意见,毕竟是诸葛瑾通过黄承彦跟蔡瑁串联沟通的。 而且诸葛瑾这个人,说话办事还是比较靠谱的,不是那种妄言之人。 诸葛瑾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方才回复道:“以在下观之,蔡瑁此番的降意定然是真。” “为何?” “蔡瑁如今在章陵郡,名为一方郡守,实则乃是弃子,从刘表时期开始,荆州刘氏便对他一直实行打压之策,如今襄阳的庞氏更是借着与刘备联合之机,位于其上,蔡瑁心中只怕是有一百个不服气,况且荆州的形势并不很好,我若是蔡瑁,只怕也不会继续在这棵树上吊死,亦会另寻他主……而当今天下,若是论及雄主,哪个又能与丞相相提并论?” 听了这话,陶商不由得笑了:“子瑜你这话倒是夸我,你这个实诚人,什么时候也学会这阿谀奉承之道了?” 诸葛瑾拱手道:“丞相这话如何说来?这哪里是阿谀奉承,瑾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诸葛瑾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很是严肃,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如不是他的左手指不自觉的摸着右手指,陶商可能还真得被他给糊弄过去。 “子瑜,金陵城那边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就留在军中吧,如今孔明不在我身边,你留在这帮我出谋划策。” 诸葛瑾闻言似乎是有点犹豫:“丞相,在下从未领过兵掌过将……” “不需要你会领兵,这些事自然有我,你只要跟在我身边帮我出主意就行。” “诺。”诸葛瑾不再推辞。 陶商眯起了眼睛,道:“既然蔡瑁已经同意归顺,那咱们下一步应该如何出手,收盘襄阳?” 诸葛瑾为陶商谏言道:“在下觉得,想要夺下襄阳,无外乎是让蔡瑁与我们里应外合,但他目下人在章陵郡,若是直接回来,与理不合,且容易露出破绽,当下我们要做的,是给蔡将军一个合理的理由,能够回返襄樊。” 陶商认真的想了想,笑道:“这还不简单?咱们把章陵郡打下来,他不就无处可去,只能返回襄樊了。” 诸葛瑾见陶商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随即道:“丞相真是高见。” 陶商吩咐他:“子瑜,你现在就给蔡瑁写一封信,告诉他我则日就要派兵攻打章陵郡,让他自己小心着点,我是真的会下令强攻,让他早做出路,以免为我军战将误伤,那可就不太好看了。” 诸葛瑾奇道:“为何要当真强攻,做做戏不成吗?” 陶商抬手指了指南方,道:“襄阳城的庞统不是等闲之辈,其才能与汝弟孔明相若,我若是和蔡瑁事先做戏,只怕瞒不过他。” 诸葛瑾这才恍然,起身道:“在下这便前去准备。” 说罢,便见他冲着陶商长作一揖,然后便走出了帅帐。 …… 三日之后,陶商派遣吕布,赵云,太史慈,高顺,阿飞五名战将,各自率领本部兵马合围章陵郡。 金陵城的兵马来势汹汹,丝毫没有手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了章陵郡,并将蔡瑁一军打的落花流水。 蔡瑁失势之下极为无奈,只能立刻率军往襄阳之地回返。 不过他并没有率兵赶回襄样,而是驻扎在襄阳附近的宜县,并一面派人往江陵禀报,一面派人往襄阳请求支援。 蔡瑁的书信送到了襄阳城,庞统看过之后没有立刻表态,他只是找来了诸将,向他们征询意见。 很多襄阳战将当时就表示,理应对蔡瑁予以救援,毕竟是荆州上将,不可不助。 也有人则表示应将蔡瑁请回襄阳,协防守城。 听了这话,庞统默不作声,关羽和张飞等人亦是哑然。 蔡瑁即使失势了,但他坐镇襄阳多年,且一直掌兵,在军中威望极高,纵然如今襄阳的兵权不在他手里,但蔡氏之盛犹在诸将心中。 特别是如今关羽和庞统不合,很多襄阳战将心中都对这两位将帅的行为不满,觉得他们守不住襄阳,反倒就是不如请蔡瑁回来,主持大局。 庞统当然不会答应,关羽也不会答应。 不过面对襄阳诸将们殷切的神情,庞统也不愿意当众抹杀他们的热情,他反倒是觉得此时此刻,有些话让关羽来说比较贴切合适。 他转头望向关羽,道:“关将军对此有什么想法?” 关羽恨不能上去一脚踹死庞统。 你这个时候问我,摆明了是要把襄阳诸将的怨气往我身上引! 关羽身为刘备的亲将,自然是不会答应让蔡瑁回来,可问题这话现在一说出来,那就是纯粹的拉仇恨了。 但问题是,他还不会不答。 若是换成别人,可能当着庞统的面,就支支吾吾的敷衍过去了,但关羽是何等样人?性格拽上了天,面对庞统,他焉能服软? “蔡瑁将军刚刚兵败,让他来襄阳城,未免也是难为他了,不妨就让他在宜城就地驻扎,与襄阳呼应。”关羽淡淡的说了自己的见解。 随着关羽的话音落下,不少人都向他投来了不满的目光。 当然,这也是庞统想要的效果。 他乐呵呵的抚摸着自己的胡须,道:“既然如此,那便依关将军之言。” …… 蔡瑁到了宜城之后,就地驻扎,他立刻联系了昔日的一名荆州大族的同僚,蒯越。 刘备上位之后,蒯越为求自保,称病卸职,居家不出。 而他的老宅就在宜城的不远处。 听闻蔡瑁相召,蒯越连夜暗中前往宜城见蔡瑁。 对于蒯越,蔡瑁没什么说的,所有的事情他全部和盘托出,并无一点隐瞒。 说完了所有的事情后,蔡瑁随即对蒯越道:“异度,眼下之事,蔡某必须要坐镇宜城,不方便回襄阳了,劳烦你暗中替蔡某联系昔日的旧部,行献城大事,此事若是能成,则日后,你我蒯蔡两家中兴于荆州,却不再是难事矣!” :。: 第八百四十二章 许昌来信 蒯越是聪明人,在荆州的一众旧臣之中,蒯越认为自己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即使是他兄长蒯良,蒯越也自认为其人无法与之比肩。 就拿这次称病归乡,躲灾避祸的事情来说,蒯越就觉得自己这事办的特别的漂亮。 什么叫卧薪尝胆,静待良机? 这便是了。 但是一味的潜身缩首,并不是蒯越的性格,抓住适当的时机,再予以反击,夺回他所失去的,这才是身为一个智者所应该具备的最高境界。 当蔡瑁派人找到他的时候,蒯越就知道,这个机会已经来了。 听完蔡瑁对他的叙述之后,蒯越便站起身,开始来回在原地转圈圈,不言而喻,其大脑目下正在飞速的运转。 少时,却见蒯越站住了脚步,对着蔡瑁道:“德珪,代表陶商前来找你的人,是谁?” 蔡瑁低声说道:“是金陵城的诸葛瑾,据闻便是那诸葛亮的兄长。” “诸葛氏。”蒯越点了点头道:“跟陶商关系极近,他的话倒是可信。” “何止是可信?”蔡瑁急忙从怀中掏出那块印绶,对蒯越道:“陶商连官职的印绶都给蔡瑁拿来了,现在就差攻破襄阳之后,再请一道圣旨下来,那时候,为兄便可以稳坐这左中郎之位了。” 蒯越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心中却是非常羡慕,暗道蔡德珪倒也真是狗命……好命。 蔡瑁笑呵呵的道:“异度,你也知晓,那陶商被世人喻为太平公子,为人处事颇有章法,且有君子之称,以你的才华和能力,只要在这次夺取襄阳的事情上建功立业,则日后必为陶相所重用也。” 蒯越自然知道蔡瑁所言非虚,毕竟当年荆州刘表和陶商联合之时,他曾与陶商见过。 这一次的事件是他个人转型的重要良机,也是事关他身后的荆州蒯氏在下一个时代,将以何种身份过日子的问题。 蒯越自然还是要抓住这次机会的。 “德珪现在不方便出头,无妨,这事自然由我暗中串联,只是襄阳诸将当中,哪些可与你共进退,这个你可千万要思量好了,那些不可靠的人,却是万万不可联系,不然我这条老命,可就是搭在你的手里了。” 蔡瑁见蒯越愿意帮他,忙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蒯越家是荆州首屈一指的士族,在荆北的商贸和线人可谓四处遍布,若是有他的协助,蔡瑁想要联络襄阳的旧日同僚,自然是事半功倍。 …… 蒯越回到家之后,立刻按照蔡瑁所提出来的名单,安排手下的人手,暗地操作,想办法逐个联系襄阳的蔡氏旧将,说服他们站队到蔡瑁这一边来。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沟通,万事俱备,只欠蔡瑁和陶商约定攻城时日了。 消息传回到了陶商那边,陶商立刻召集诸将,商议进兵的时日。 诸葛瑾和田丰也都是博学之人,他们几经推算,并连日观察,推算出了五日后襄江之地会有大雾,届时能见度极低,却是里应外合,进攻城池的最好时机。 田丰和诸葛瑾都是智谋之士,他们的推断自然是不会有错的。 那就按照五日后的计划去进行。 但是就在陶商开始调兵遣将,准备出兵进攻襄阳城的时候,从许昌那边送来了一封郭嘉,陈登,荀彧等人的联名书信。 看完信的内容后,陶商不由的沉默了。 ……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蔡瑁率领自己麾下的兵将在宜城出发,暗中潜伏到了襄阳城的西门。 而此时此刻,西城那边咋,早有陶商派遣过来的大将赵云与高顺作为接应。 双方互通姓名之后,便一同前往襄阳城的西门。 不多时,便见西城的城门上,开始有火把来回忽晃,晃来晃去的,似乎是在给蔡瑁等人发信号。 “时机到了!”蔡瑁转头对赵云道:“这就是我安排的人给咱们发的信号!” 赵云并没有多说,而是点了点头,道:“走,到城下去!” 两人指挥兵马来到了城下。 少时,却见城门“吱嘎吱嘎”的被打开了,而吊桥亦是被缓缓的落了下来。 蔡瑁一阵兴奋,笑呵呵的道:“真是时不我与啊!赵将军,咱们此时不杀进城中,更待何时?” 说罢,他自己一转头,就要指挥三军将士杀进城池。 但是赵云却一抬手,拦住了他。 “蔡将军不要着急,此事交给赵某便是。” 说罢,便见赵云冲着身后的副将孙观道:“派人砍断吊桥绳索,用沙袋填护城河。” “诺!” 赵云又看向高顺,道:“一会,城门的方寸之地就有赖高将军把守了。” 高顺闻言笑道:“赵将军放心,城门若是到了我陷阵营的手里,谁也甭想夺回来。” 随着赵云命令的下达,便见孙观先指挥着一些金陵军冲上吊桥出,将拉扯吊桥的绳索砍断,死死的占住了吊桥。 而赵云麾下的士兵身上都附带有一个沙包,在赵云的指挥下,纷纷往护城河里填满,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西城城门前的护城河的两段距离很快就被填满了。 而与此同时,赵云身后的不远处,后备军的兵马开始运送攻城器械前来西门,在孙观的指挥下,一辆巨大的冲着开始行使向了西门,而护持在那冲车旁边的,赫赫然正是全副武装的陷阵兵营。 赵云高喝一声:“架云梯!攻城!” “杀!” “呜呜呜~~!” 号角声在黑夜中迅速响起。 蔡瑁却是不明所以,他吃惊的看着赵云,道:“赵、赵将军,这城门已经开了,咱们不乘机杀进去,占据襄阳城,为何还要在这里迁延?” 赵云长叹口气,道:“我等虽然以为此里应外合之计甚妙,但奉孝先生等人来信劝解主公,说是庞统非等闲之辈,这样的计策,只怕是瞒不过他的……想来庞统定会识破计谋,将计就计,引咱们入城尽灭之。” 蔡瑁听了这话,顿时愣住了。 “你的意思是?” “这打开的西门不过是对方一个计策而已,不过我们倒是可以将计就计,占住西门,然后再重新攻城。”赵云淡淡一笑,接着一举长枪,喝道:“如今敌人把掉桥放下,打开城门,想让我们进城,我们却偏不进去,只要占据吊桥和城门,不让对方多回去,再冲下攻上城头,占据主动,这襄阳城,依旧还是我们的!” 不消他多说,此刻的陶军士兵已经杀上了城楼上。 城池上的埋伏的荆州军终于再也装不住了,他们纷纷出现在了城墙垛子前,开始向下抛掷石头和射出弓箭。 本来,这些是准备在赵云的兵马进入瓮城后再用来招待他们的,但现在看,却是不行了。 第八百四十三章 夺襄阳 瓮城之内,关羽和魏延早就已经收拾好了兵马,静等着金陵军从西门自动送上门来。 庞统的智谋确实了得,他自从听说了蔡瑁回了宜城之后,心中就已经开始怀疑了,旁人不知蔡瑁和蒯越等人的深浅,但庞统身为荆州大族庞德公的侄子,对这两家的能力自然是清楚的很。 蔡瑁被贬斥到章陵郡为郡守,本来就是庞统的主意,这当中的运作,会对蔡家形成什么样的影响,庞统亦是身为荆州士族群体中的一员,自然是清楚的很。 正因为清楚他知道蔡瑁的心中不平衡,所以此番蔡瑁失去了章陵郡,撤回到了宜城,庞统就对他起了提防之心。 他表面上不吱声,暗地里则是派人开始监视蔡瑁的一举一动。 至于蔡瑁和蒯越之间互有勾结的事情,也一点一点的被庞统暗中调查出了眉目。 庞统后发制人,暗中摸索,将蒯越勾结的襄阳将领们来了个一网打尽。 紧接着,他又连夜审讯这些将领,到底是从他们口中套出了事情的脉络,并让关羽,张飞等人在城中安排伏兵,准备开始对来偷袭的兵马进行埋伏。 庞统的这一连串措施施展下来,却是将关羽给震慑住了。 在关羽的心中,一直视庞统为无用之辈,年纪轻轻却凭借取巧投机得坐大位,并无甚真才实学。 但这一次识破蔡瑁和蒯越的计谋,庞统却是实实在在的让关羽吃惊了一次,他也是第一次正视了这个面貌丑陋的年轻人所具有的真实能力。 关羽这个人虽然傲气,但却也是豪杰之气,庞统有能力,他自然就不会是原先一样的态度,虽然嘴上没有承认,但在这一次安排的伏击战中,他却已经是愿意服从庞统的军令了。 本来庞统这次在城中设下的埋伏,是可以将金陵军大败一场的,但是陶商还是留了个心眼。 他在派遣诸葛瑾前往章陵郡面见蔡瑁之时,曾特意写了一封书信,让人送往许昌城,卓郭嘉等人帮忙分析。 而郭嘉当初在曲阜城,是曾经会过庞统的,知道这小子手段不俗,在跟陈登和荀彧商量过之后,三人共同联名给陶商写信,阐述了他们的观点。 三名当世顶尖的智者一直认为,陶商此番联合蔡瑁,欲席卷襄阳的战事,只怕是不能成功。 陶商采纳了三人的建议,于是做出了战略调整,改里应外合偷袭襄阳城,为借助庞统欲埋伏己方兵马的时机,强攻襄阳城。 襄阳城西门,城内的兵将为了将他们引入瓮城,而放下了吊桥,打开了城门。 而赵云就借着这一次机会,将城门和吊桥紧紧的占住! 既然你们已经让出来了,那就别拿走了。 关羽在城中,和张飞等人还在琢磨着怎么埋伏金陵军,突然听见喊杀之声,以为敌军已经冲进瓮城来了。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不多时,斥候回来通报,说是金陵军占据了城门,攀爬城墙,但却不冲进城池。 关羽略微皱眉,仔细的想了一下,突然一惊,道:“不好!陶商居然还用了一招计中计!” 张飞秉性虽然暴躁,但出身不俗,颇有见识,也极为明理。 他闻弦而之雅意,急忙道:“二哥,陶贼着实是诡计多端,他早就算到了咱们识破了蔡瑁和他的阴谋,因而才改变战术,先攻我城头,占据城门,待扫清城楼上的伏兵之后,再率兵攻城!” 关羽紧张的道:“正是如此,若是当真让他得逞,襄阳城只怕也是守不住了!” “二哥,那咱们怎么办?” “眼下也不能再继续埋伏了,不然襄阳城危矣,三弟你立刻率领步军和弓弩手,和魏延将军等一同登城,为兄去夺回城门!” 荆州诸将分别行事,但是很可惜,这一次他们的反应慢了。 因为没有及时在外城做出防护,在内城的兵马从城墙上赶至外城增援的时候,许多的金陵士兵,包括一些从后方赶到前阵的金陵猛将已经登上了城头,并开始在襄阳城的城头上扩散厮杀。 其中表现最抢眼的,乃是金陵军的步战大将,许褚! 城头上的路并不宽敞,并排也就能走四个人左右,许褚竟然不穿战甲,坦露着胸脯,挥舞着斩马刀,横冲直撞,犹如一辆推土机一样,将荆州军的士兵挨个向着城楼下掀。 城墙之上,都是短兵相接,血肉相搏,什么人数和阵型,都派不上大用场,拼的就是勇武与士气! 而这一点,正是许褚的长处,在这种狭窄的地方,以许褚的能力,足可以一敌百。 许褚的威武令荆州军胆寒,正拼杀之间,却见迎面一名战将亦是持刀而来。 许褚眯起了眼睛,高声喝道:“来将何人?” 魏延也不答话,举刀就劈,道:“吾乃汝之翁也!(我是你祖宗!)” 许褚听了魏延的话,顿时勃然大怒, 又来了一个占便宜的? 找死! 二人狭路相逢勇者胜,使的还都是战刀,往来攻杀,一刀一刀的硬拼,刀刀都使尽全力。 这样的拼法,对于魏延来说自然是不利的。 论及力气,当世能和许褚相提并论的,并没有几人,若是比试马战,魏延或许还能和许褚斗个有来有往,但如今是步战,魏延的力气比之许褚要差,技巧方面几乎没什么作用。 在拼了二十多刀之后,魏延便开始气喘吁吁,被许褚震的连连后退,就连虎口都开始流血,他咬紧牙关,拼死不退。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手支撑住了魏延的肩膀。 便见张飞持一柄短刀,跨步走到魏延面前。 “文长且退下,看俺战他!” 许褚一见张飞,不由笑了:“张翼德,你不是惯用长矛么?如今怎么也学爷爷我用起刀来?” 张飞哼了哼,道:“杀猪自然得用杀猪刀!” 许褚嘿了一声:“找死!” 二人呼啸着举起手中刀,在城头上展开了一场血战。 论及力气,二人都是一个水平线上的,两相相拼,就如同猛虎斗恶蛟一样,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而与此同时,城下率领骑兵夺取城门的关羽,也被陷阵营阻挡在了城门之前。 第八百四十四章 陷阵之威 “挡我者死!” 关羽一马当先,冲着襄阳城西门的所在地,气势汹汹的杀将了过去。 此时的襄阳城西门,高顺和他麾下的陷阵营军坐镇于城门之前。 他的陷阵营军已经通过了大门,进入到了瓮城之内。 但是陷阵营并没有急着向着瓮城的深处冲,他们只是排列在瓮城的城门之前,死死的堵住身后通道,至于瓮城后方的大门的拉起总枢虽然是在城门之上,但是金陵军已经在城门口处堆放了两台巨大的冲车,用以蹩住城门,保证城门的通道不会失去。 现在就等着城楼上方,被己方的攀城士兵们攻克了。 但在那之前,要先守住西城的城门不被对方夺回去。 高顺心中非常清楚,城门处现在,最多只能安排一部分士兵在那里堵住,而且很容易被敌军的一波强力冲击给顶出去,陷阵营的优势在狭窄的城门处也发挥不出来。 因此,想要确实的守护住城门,就必须要冒险冲进城池内,在城池内摆开阵势,守护城门。 但是这样一来,就等于将己方的兵马置于对方的地界之内,虽然城楼上的荆州兵卒因为要对付攀城的士兵而无暇对付下方的陷阵营,但瓮城内的埋伏其他荆州士兵,则只有陷阵营一军独自面对。 高顺在军阵中,高高的举起手中的大枪,高声道:“陷阵之志!” “有死无生!”七百名陷阵营士兵的声音齐齐扬起,可谓响天彻底。 关羽纵马奔驰而上,当先奔着陷阵营而来。 按照他的想法,以自己的威猛,再加上纵马奔驰的助力,想要在陷阵营中打开一个缺口,然后再让身后的骑兵冲开他们的防护,将城门口让出来,可谓是手到擒来。 但他着实是想错了。 陷阵营的厉害之处,就是可以以步克骑,并不畏任何个人的勇武。 别说是他关羽,就算是吕布持方天画戟来冲陷阵营,结果也是注定吃亏。 眼看着关羽就要奔驰到陷阵营的面前,在高顺的一声大喝中,却见最前排的陷阵营士兵们高高的举起了手中长矛,并齐齐蹲下,锋利的长矛瞄准了马上的将领,每一个士兵的眼眸中,都闪烁出了冰冷的战意。 骑兵之所以被称之为冷兵器时代的坦克,就是因为骑兵的冲击力和威慑力。 就人的心理和生理来说,面对骑兵的冲击,大部分人的下意识一定会选择向旁边躲避,这是人本身具有的反应和感觉,和勇不勇敢无关。 就像是一个人突然面对挥向他眼前的拳头,第一意识肯定是眨眼一样。 但陷阵营的士兵们非常冷静,他们没有丝毫的怯懦之意,连向旁边闪一闪的想法都没有。 眼看着关羽冲向了他们的跟前,面对他的陷阵营士兵,统一用长枪齐齐的刺向他本人,又有几名士兵齐齐的刺向他的马匹。 “战!” 一声暴喝之后,却见鲜血飞溅。 这鲜血中,有两名陷阵营士兵的,也有关羽坐下那匹战马的。 关羽的青龙刀劈杀了两名陷阵营的士兵,但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效果,陷阵营的军阵没有被冲开,他反倒是损失了自己的战马。 战马一扬蹄子,将关羽向着后方掀飞出去。 关羽硕大的身躯被扬在半空中,本该是重重的着地,但他毕竟异于常人,在半空中扭转身躯,用青龙刀的刀柄杵地,硬生生的将自己身体的角度扭转了过来,让自己以站立的姿势落在地上。 当然,这样做看起来确实潇洒无比,但同时也落下了后患。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关羽不由的眉头一皱。 他娘的……这是扭到腰了? 关羽只是扭到了腰,但他身后那些跟随他的骑兵,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战!” “杀!” “刺!” 在一声一声的口号中,陷阵营的士兵们将敌军的战马一匹一匹的刺杀下马,而战马不停的摔倒,或是冲进陷阵营的军队中,溅起了一片血幕。 战马的厮鸣声和骑兵们痛苦的嚎叫声,在瓮城内响成一片,让人心惊胆颤。 当然,受到了这一波的冲击之后,陷阵营的损失也不小,但身边同伴的倒地对于陷阵营的军士来说,仿佛根本就不算什么,他们身上的甲胄都是鲜血,但却毫无所觉,依旧是冷酷的面对着前方,谨守着身后的城门。 直到这个时候,关羽才明白,这支堵住了城门的精装步兵,到底是有多么的难缠。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头对身后的将士们吼道:“弓弩营何在!” 随着关羽的命令,有荆州军的弓弩兵从瓮城和前城的通门中跑了出来,他们瞄准陷阵营的士兵,抬手便是一阵强射。 “立盾!” 陷阵营持枪的士兵向后撤去,换上的是手持大盾的陷阵营士族,他们用大盾立于地上,形成龟甲阵,阻挡着对方的箭雨。 即使是有箭通过盾牌间缝隙穿透,射伤了陷阵营的士兵们,却也不见那些士兵们有丝毫的胆怯之情。 他们只是静静的守护着他们的阵地,不让敌人越雷池一步。 面对这样凶猛的重步兵,瓮城内的荆州军胆寒了。 …… 与此同时,城头之上,越来越多的金陵城士兵和将领登上了城头,他们逐渐蚕食着荆州军在襄阳城的有利地形,一点一点的向着瓮城后方内城的城头推进而去。 而甘宁和周泰两名大将,也加入了许褚对战张飞和魏延的战团。 甘宁和周泰本来就是水贼,精通步战,应对这样的战局,反而比马上斗争打的更为顺手。 两人配合许褚,往来攻击,将张飞和魏延逼的屡屡后退,襄阳城西门的瓮城城头此刻已经和失守无异。 魏延急的满头大汗,他对一柄奋力迎敌,一边对张飞说道:“张将军,敌军实在是太过勇猛,咱们这样下去不行,还是赶紧寻到内城吧!” “胡说!”张飞奋勇一刀,荡开了周泰的进攻,怒道:“襄阳城何等重要,一寸土地都不能失,金陵狗想占我土地,做梦……” 话没等说完,却见甘宁从怀中掏出一个飞刀,乘着张飞不注意,一下子向他掷了过去。 张飞因为一时分身,没有避开,被甘宁正中其肩。 “贼厮!安敢偷袭于俺?”张飞愤怒的发出了咆哮之声。 魏延不敢怠慢,他一边指挥着身后的士卒上前顶住,一边护持着张飞向内城的城墙撤去。 :。: 第八百四十五章 下毒计的庞统 以张飞的本事,按道理来说既是面对许褚,甘宁,周泰等人,就算是打不过他们,也绝不会轻易败北……或者说他即使败北,也不会轻易受伤。 但眼下金陵军攻上城头的人越来越投,如同铺天盖地的鸟群一样,呼啸着推开了荆州军的防御,向着内城的城头扑杀而去。 城墙上的金陵军横过了瓮城,很快就被城下的荆州军看到了,他们火速将情况报告给了关羽。 另外张飞受伤的事情,也一并被魏延派来的人告知了他。 关羽此刻正指挥兵马想要冲破陷阵营的防御阵势,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顿时大吃一惊,就在这个时候,金陵军的马军通过城门,开始向瓮城中进攻。 高顺的陷阵营这一次着实是损伤不小,但他们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完成了任务。 高顺听到了后方的马蹄声,知道是后方的兵马开始进攻了,于是便指挥陷阵营为友军让开了通路。 少时,便见以吕布和赵云两名上将为首,率领金陵城的骑兵向着瓮城内开始奔驰。 关羽也着急了,他一边指挥手下的兵马挡住敌军的进攻,一边向着城内撤去。 他一边亲自去接应张飞和魏延,一面派人去知会城中的庞统。 就在关羽想要行动的时候,却有一个人亲自出马拦住了他。 “关羽,你往哪里走?还识本将军否?!” 关羽转头看向来人,却见不是别人,正是吕布。 关羽提了提手中的青龙刀,冷哼道:“三姓家奴,焉敢张狂?” 吕布最近跟陶商待的脾气收敛了不少,他将画戟冲着关羽一指,道:“本将军今日就跟你好好较量一下,以报当年虎牢关之耻,我今日先杀了你,日后再杀张飞!” 说罢,便见吕布持戟向着关羽冲杀而去! …… 于此同时,庞统正在城内指挥城内的各路守军向郡守府集合。 不多时,却有关羽派来的人向庞统禀明前线的军情。 庞统听完之后长叹口气:“这襄阳城地处荆北,与许昌和樊城,宛城相距极近,只怕是早晚都守不住的,不过我没有想到会丢的这么快……告诉关将军,我的兵马在此接应他,让他率领诸位将军,或许通过城西,往这面与我会和!” “诺!” 那斥候走了以后,庞统转头看向荆州校尉李甘,问道:“城西的百姓,可是都疏散了?” “回禀司徒,都已经疏散了!” “让你们做的张榜,前几日发布出去了没有?” “已经贴出去了!” “可有百姓愿意与我们走?” 李甘露出了极是为难的表情:“没有多少。” 庞统长叹口气:“既然如此,那便也怪不得我们了,按计谋行事!” 李甘的脸上露出了极度紧张的神色:“司徒,在下还是那句话,这,这计谋是不由有些太……” “休要多言,快按照我的说法去做!” “诺!” …… 此时此刻,金陵军的兵马已经杀到了西城的城门,而关羽已经会和了张飞和魏延,拼死的守住了西城的城门,不让敌方冲过这道防线。 关羽凭一己之力血战吕布,愣生生的将他们暂时阻挡在了西门。 不过他敌方的人数越来越多,关羽纵然英勇无敌,也很是吃力。 张飞此刻已经草草的包扎了一下伤口,亲自前来前线接应关羽,兄弟二人奋勇杀敌,在西城城门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但金陵城后方支援前线的战将越来越多……黄忠,童飞等猛将相继到来,纵然是这兄弟俩加上魏延再勇猛,也挡不住对方的攻击。 而就在这个时候,庞统派来的人向关羽等人带来了庞统的口信,让他们火速撤退,穿过城西,直奔郡府衙走。 关羽和张飞等人不敢怠慢,急忙率兵按照庞统派来的人的引导,向着东方撤去。 如此一来,金陵军的将领就顺利的进入了襄阳城西。 但是襄阳城西的情况显然和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金陵诸将纵马狂奔了一阵,却见赵云突然举起手中的战枪,要求所有的人都停下脚步。 赵云环顾四周,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吕布紧跟在赵云的身后,见他突然停下了战马,十分不解,道:“赵子龙,你不赶紧追击,在这地方犹豫什么?” 赵云四下看看,疑惑道:“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就算是家家户户不敢出门,但这种静法未免也太奇怪了?” 吕布哈哈大笑:“你管那个作甚,咱们现在只要是直冲进府衙,生擒庞统、关羽等辈,便是平定了襄阳,有没有声又能怎地?” 赵云皱紧了眉头,想了想道:“不对,温侯!咱们得先往后撤一撤……” 话还没得说完,便突听身后的士卒开始高声喧哗。 “走水了!” “走水了!” “快散!快散!” 赵云急忙转头,道:“怎么回事?” “赵将军,大事不好了,后方有好多民宅走水了!” …… 这场攻城战,陶商作为诸将,一直在城外观察的城中的动静。 按照他事前的安排,襄阳城的攻坚战打的也算是非常的成功,如今三军将士已经通过了瓮城,杀入了襄阳城池的城区之内。 荆州军的战力跟金陵军相比,还是有着这一定的差距,金陵军南征北战,平定大半个天下,北方南方皆是他们的战场,可谓身经百战,荆州军只是南军,跟金陵军相比,战力天差地别。 就在陶商觉得襄阳城基本大定的时候,却见襄阳城的城西突然蹿起了一阵火光。 那火光极为耀眼,而却越来越大,将整个城池的上空映照的一片火烧红。 陶商皱紧了眉头,疑惑道:“好端端的,城池里面怎么着了这么大的火?这事可有点不对。” 就在陶商疑惑不已的时候,却见徐荣从前方纵马匆匆向他跑过来:“丞相,想要城西有埋伏,似乎荆州军早就在城西布置了硫磺与引火之物,如今荆州兵马已经向东面撤退,似乎欲要弃城,而他们在丢弃城池之后,居然放火烧城?” “放火烧城?”陶商愣了楞,接着哼道:“庞统这个人,虽然有智谋,但是心性未免太毒,这样的事情也能干的出来,打不过就焚城,此等败类若是不杀,如何对得住天下……让全军不要管他们了,火速救火,务必不要让损失扩大!” “诺!” 第八百四十六章 揣度敌策 襄阳的城西起了火,陶商立刻指挥兵马奔着城西而去。 城西的火势逐渐增大,将陶商的士兵们都阻拦在了西城的区域,这样也为集结在东城的荆州军冲出襄阳争取到了时间。 陶商率领后备军进了城池之后,号令三军不要追击,他只是让所有的将士们开始在附近寻找水源,争取用最快的速度将火扑灭。 赵云和吕布一脸乌黑的从前阵来到了陶商面前。 “我等一时不慎,误中敌军的奸计,导致放跑了荆州军,让他们乘机从襄阳脱逃!还请丞相责罚!”赵云很是愧疚的对陶商道。 陶商则是随意的摆了摆手,道:“没关系,这跟你们无关,赶紧救火去吧,救完火抚民,才是当下最重要的。” “诺!” 看着赵云等人去救火了,陶商陷入了一阵沉思。 以他的角度来将,他是不愿意虽然用火或是水的,当然他也并不是没有用过,但水火无情,这样所造成的损失实在太大了。 但历史上的古人便不是这么想的了。 韩信,周瑜,孔明,关羽……诸多建立过大功绩的人,比起用兵,都更喜欢用火用水,借助自然来达成自己的功绩。 借力自然,自然是事半功倍,当然所造成的伤害和损失也是巨大的,因为自然之力是不可控的,一个不好,便容易引火烧身,可是古人不会顾及这些。 一个个流芳青史的故事,背后掩藏着多少累累的白骨与生命。 当然,为了以弱胜强,为了扭转局势,在人性的角度上来讲,这些手段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但陶商多少还是有些看不惯,或许这就是他和一部分古人们的底线不一样吧。 当然,陶商自己那份贱人底线,有时候这些古人也着实是接受不了。 经过了一夜的努力,三军将士费尽了苦心和苦力,终于将襄阳城的大火给扑灭了。 陶商引领着大军入城,他命麾下诸将代表他抚民,自己则是进驻到了襄阳郡守府邸,检查城中的户籍,土地造册等物。 但是进了郡守府翻找后,陶商就发现这些东西早就没有了。 看样子不是带走,而是烧了。 东西被庞统烧了倒也是不奇怪,既然对手是敌人,那他们给自己留下些障碍,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主要是这种东西,若是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摧毁的,谁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真的攻下襄阳城,庞统为何要烧? 陶商心中泛起了一丝嘀咕。 难不成城中的户籍和户册是早就被庞统烧掉了? 这倒是挺奇怪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不成他一开始就不认为他自己能守护住襄阳城? 既然守护不住,他在这里迁延这么长的时日做什么? 除非他是在为什么事情做着准备。 就在陶商疑惑的时候,蔡瑁哭着走进了厅堂。 “丞相,您可要为蒯家做主啊!”蔡瑁哭嚎着来到了陶商的面前,单膝跪倒在地。 陶商走上前,将蔡瑁扶了起来。 蔡瑁今日和陶商是第一次见面,但之前两人已经有过了信笺沟通,在一定程度上来讲,二人也算是有点神交。 “你就是蔡将军,出了什么事情?快起来!” 蔡瑁哭着道:“末将适才得到来信,蒯异度一家以谋逆之罪,被庞统暗中派人活捉,押解往了江陵城,想来这一次,异度定然是活不成了……恳请陶相做主,替蒯异度报仇!” 陶商叹了口气,道:“蒯家乃是荆州大族,如今一招不慎,因为帮我而遭此大难,陶某深感惭愧,蔡公放心,陶某一定打下荆州,活捉刘备等人,论罪惩处,还蒯公一个公道。” 蔡瑁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对陶商表示感谢。 二人又谈了一会,陶商尽心尽力的安慰蔡瑁,才终于令他的心情平复。 “得了襄阳,就等于得到了荆州北土,得了荆襄北土,那就是等同于拿下了南阳郡,这一仗蔡公功不可没,陶某前番书信许诺给你的东西,自然会一一兑现。” 蔡瑁闻言,不由的大喜过望。 他单膝冲着陶商跪倒,拱手道:“承蒙丞相厚待,蔡瑁今后定然会为朝廷,为丞相,效犬马之劳。” “将军能有这份心,就好。” 陶商安慰过他之后,又调换了话题:“当今天下,若是论及水军,一则为我扬州水军,二则便是昔日由将军总督的荆州水军,如今荆州北地已经平复,我若是开始收拢北地的水军以及战船,不知能有多少?” 蔡瑁道:“荆州自打建都于江陵之后,大量的水军和战船就都挪往了南郡和江夏郡,用以作为巡江固守之用,但荆州北地因为有汉江屏障,自然还是留下了一些,虽然没有南郡要多,却也可自成一军。” 陶商点了点头,道:“那我若是请将军出马,收拢这些战船和水军,可能顺江东向,支援江夏?” 蔡瑁一拱手,道:“蔡某岂敢不应命!丞相放心,荆北之地有我蔡瑁在,必然稳如泰山,丞相大可放心集结兵马南下,攻打江陵城。” 陶商点了点头,道:“庞统把襄阳的表册和户籍等物都损毁了,我想要接手襄阳的政事,只怕是一时半刻抽不出身,这江陵城,怕是得缓一缓了。” 蔡瑁听了这话,犹豫了下,道:“丞相,末将认为您眼下不应因为这些事,而放缓攻克江陵的脚步,反应是集结兵马迅速南下才是上策。” 陶商扬了扬眉:“为很么?” 蔡瑁轻轻的嗑了一声,为陶商解释道:“丞相,实不相瞒,荆州北地,与中原极近,又是天下正中,守之极难,但过了汉江和南阳,若是再往荆南,就需要强攻江陵城……在蔡谋看来,这江陵城是荆州最为坚固的一座城池,也是唯一一座可以称之为北方屏障的城池。” “很不好打吗?”陶商很奇怪,按道理来说,荆州虽然富庶,但位于天下正中,山脉有少,不是应该属于难守之地吗? “相当的不好打。”蔡瑁很是肯定的对陶商说道。 “为什么?” 蔡瑁长叹了一口气,道:“江陵之地,三面环水。北军若是要打,只能凭一面强攻,而无法围城。” 陶商皱了皱眉头。 “另外,江陵城本身也是极为坚固的,其城墙高约三丈,厚两丈余,周长二十里,几乎囊括了全城,城池修筑的还坚固异常,江陵的城墙东西长,南北短,依地势而高下,顺湖池而迂回,居高远望,水如素练,城似游龙……” 听蔡瑁说了这么多,陶商心中才终于恍然。 难怪庞统要撤,原来他心中打的是这个算筹。 他一定是要为江陵的修筑争取时间! 第八百四十七章 最终年 正如陶商所反应过来的那样,刘备和庞统一开始的策略,就是以江陵城为基础,作为防御北方的最前线。 而事实上,也确实只有用江陵城的地貌,才能防守住北方的陶军。 历史上的赤壁之战后,刘备占据荆州的部分领土。 而在刘备占据荆州直到他入川这数年的时间里,荆州一直能够挡住北方曹操的原因,除了在赤壁之战后曹操的势力有所减弱以及孙权对他的支持外,最主观的就是刘备一直用来对抗曹操的前沿阵地是江陵。 江陵的特殊地势让刘备一直能够稳守荆南门户,即使是曹操的兵力和地盘远远的超过他。 而眼下,时代的车轮已经发生了改变,但形势走到这一步之后,陶商发现刘备依旧是在走历史的老路。 但就这一步老路着实是非常的难缠的。 按照蔡瑁的说法,是想让陶商一鼓作气,乘着平定荆北的士气,火速平定南方,以免刘备和庞统做了准备,日后被发觉。 但陶商在深思熟虑之后,反倒是另外一种考虑和想法。 刘备和庞统既然已经算定了襄阳迟早会失去,那以江陵城为基础的用来阻挡北军的战略,只是是刘备和庞统早就已经敲定了。 眼下自己就是在着急,估计江陵城也是防备森严,目下这种情况,还不如先巩固好自己手中的地盘。 建康六年,对于陶商来说,是一个飞跃式的念头。 在这一年,他平定了中原,收服了荆北,驱曹操于关中,逐刘备于荆南。 在这一年,他彻底的奠定了天下霸主的地位。 但是地盘扩展的太过迅速了,迅速到陶商觉得有些消化不良。 他决定利用建康六年剩下的几个月时间好好的巩固地盘,重新规划辖内地盘的政策。 但是陶商停住了脚步,其他人却暂时没有停。 建康六年八月,蔡瑁在荆北组建的水军顺流而下,前往江夏郡援助鲁肃和陶应等人。 建康六年十月,诸葛亮设计,在江夏郡大破刘备和黄祖,黄祖战死,刘备兵败龟缩往江陵,与庞统会和闭门不出。 建康六年十一月,诸葛亮和鲁肃等人全据江夏之境,而刚刚归顺到刘备麾下的崔钧,孟建二人投降。 其实也很正常,刘备如今手中不过一州之地,如何能与陶商抗衡?除了他手下原先那些铁杆粉丝之外,这些刚刚投效在他麾下的人,如何会为他将命搭上?最多也就是略作表示而已。 毕竟对于刘备来说,他已经大势不在。 而与此同时,关中那边也传来了消息,曹操则是在建康六年十二月,成功的打进了汉中地,张鲁率众投降,而陶商的盟友李儒和董白则是再一次不知所踪。 曹操向汉中发展的战略,颇为超出陶商的意料。 按照他对曹操的了解,他应该是会寻找时机,从函谷关反击回中原的,但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改变方向,向西川杀了去。 但不论曹操目下是何种战术,对于陶商来说,今年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眼下已经是年关时节,无论有什么想法,他都要在建康七年去落实。 所有的亲人和重要属下都聚集在了许昌,大家等待着共度这一次佳节。 陶谦,王允,貂蝉,糜贞,吕玲绮,甄宓,袁婉,二桥,陶寂等人都从徐州来到了许昌。 陶花的病不利于走动,因此只能留在彭城过节。 至于小刘曦,如今已经六岁,虽然尚小,但却极为孝顺,他自愿的选择留在彭城侍奉母亲,床前尽孝。 除夕当晚,许昌城大摆筵席,陶商一家人包括城内的近臣们共度佳节,一片喜气洋洋之景。 女眷在内宅,而近臣们则是在外殿,可谓是好不热闹。 “父亲,岳父大人,孩儿敬你一盏酒,祝您二老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听了陶商的拜年磕,陶谦和王允俩个老头乐的心花怒放。 但凡是一个求仙问道,修炼长生的人,就没有一个不喜欢这两句词的。 这可是汇集中华两千年修仙之道的精粹而成的两句神嗑。 别说是这俩老不羞了,就是神龙教教主也扛不住。 陶谦仰头喝了一盏酒,唏嘘道:“时间过的真快,从打你出征董卓,至今日,已经十多年了……你也已经从当年不懂事的小儿郎,一晃长成了我陶氏的顶梁柱……唉,儿啊。你今年、今年多大来着?” 陶商脸上的肌肉直抽抽。 这亲爹当的,普天之下估计也挑不出第二个了。 “父亲,孩儿今年三十一了。” 陶谦恍然的点了点头:“你都三十一了?唉,好啊,好啊,而立之年能成就这样的大业,着实不俗啊,比你老子强。” “哪里,孩儿跟父亲相比还差的远呢……毕竟你都是在神仙圈里混的人了,咱爷俩不是一个档次的。” “哈哈哈哈!”陶谦轻轻的捋顺着须子,一边开怀大笑,一边起身给了陶商一脚。 “混账东西,老夫这么大岁数,难道还听不明白你是在糟践老夫?” 王允放下酒盏,道:“商儿。” 陶商闻言顿时一愣,接着就感觉自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让王允这么叫唤自己,着实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王允说完了之后,自己似乎也有点不适应,随即改了口风。 “子度,如今中原和荆北也已经平定,距离这整个天下太平之日,尚有多久?” 陶商轻轻的抓了抓头发,仔细的寻了一下,接着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年。”陶商淡淡的道。 “一年?”陶谦和王允两个老头都楞了。 “一年时间,可能吗?”陶谦不确定的道。 陶商点了点头,道:“先定荆楚,再平洛阳和长安,只要这两处地方攻下来了,西川那面可传檄而定,这一点孩儿心中还是有数的。” 王允的表情显得有些激动:“子度,你此言有几分把握?” “大概……七八分吧。” 王允感慨的点了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若是果能如此,那可就太好了,想不到老夫还可以有幸看到天下太平之日,说什么都得在死前再回两都瞧瞧……” 陶商眉头一皱:“您什么意思?” 王允闻言一愣,接着忙摆手道:“没事,没事,老夫的意思是,可以在有生之年看到这太平盛况,着实是高兴……哈哈,老夫高兴啊。” :。: 第八百四十八章 隐瞒的真相 晚宴结束之后,陶商随即和家人们团聚,彼此互诉衷肠。 小陶寂依偎在陶商的怀里,一个劲的向陶商咨询出门以来的各种事情,叽叽喳喳的喧嚣个不停,直到夜深沉之后,他才被陶商给哄睡着了。 哄睡了孩子之后,陶商便在后宅的厅堂内和他的夫人们闲聊家事,大家彼此互诉衷肠。 糜贞和吕玲绮的肚子都已经越来越大了,这是陶商上一回在曲阜之战后回到彭城端在停时留下的。 一发就中,而且还是两个,陶商有时候照镜子时,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能力。 一晃经年,两个女人也接近了临盆。 本来是不想让她们也跟着一起折腾的,但糜贞和吕玲绮在商量过后,坚决还是来到了许昌城。 毕竟,这是继陶寂之后,陶商的第二个和第三个子嗣,是陶氏一族重要的成员,按照吕玲绮的说法,孩子在临盆之际有父亲在身边,在草原上这对于孩子来说,有着极其特殊的意义——这样可以更容易使孩子得到神明的祝福。 不过陶商对此可是不太满意,他略带不满的教育了一通吕玲绮和糜贞。 不过收效甚微。 两位夫人跟在陶商身边脸皮久了,也变的越来越脸皮厚,这让陶商很是无奈。 罢了,她们也是好心,而且还都有孕在身,自己还能多说什么呢?下不为例就是了。 这一晚上,大家在一起谈心,也算是其乐融融,但是有一个人似乎比平日略显沉默,而且总是走神,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貂蝉。 她的强颜欢笑之情,陶商能够清晰的感觉出来。 夜深沉之后,众女便都回房休息了,但是陶商却独独喊住了甄宓。 在糜贞和吕玲绮别有意味的目光中,甄宓留了下来。 不多时,厅堂内,就只剩下陶商和甄宓两个人,气氛一时间变的很是怪异。 甄宓低着头,用手使劲的拽住自己的裙角。 前一段时间,陶商已经派人开始向袁家和甄家纳彩问名了,迎娶二人的事情,早就已经被摆上了日程。 就这一点来说,甄宓心知肚明。 但在正式进陶家门之前,就要跟陶商圆房,这一点甄宓却还没做好准备。 但是凭心而论,陶商如果真的对他提出要求,甄宓倒也是不会拒绝,就看陶商他怎么跟自己谈这个事情了。 二人之间沉默了一阵之后,却听陶商开口道:“甄宓,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你问的……这事,是不是不太合适?”甄宓的声音如同蚊子一样。 “不合适吗?”陶商摇了摇头,道:“我这事情哪有什么合不合适,说实话,我也不是傻子,哪里会看不出这当中的变化。” 甄宓一听,心头微微有些发紧,她似乎明白了陶商在说什么。 还是这个男人考虑的周全。 突然要准备迎接两个新夫人入府,家中原本的几位妇人的心情一定会有变化,即使甄宓平日里和陶氏的夫人们相处的不错,但也不能不考虑这当中的厉害关系,特别是还有两位夫人肚子中还怀着孩子。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当着他的面表个态吧。 “这点丞相大可以放心,小女子虽年轻,却也知晓妇德,断然不会做那争风邀宠之事的……” 这话说完之后,整个厅堂中顿时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 一直低着头的甄宓鼓足勇气,抬起了头。 望到的,却是陶商笑眯眯的神情,还有他眼眸中闪烁的灵动光芒。 这让甄宓的俏脸变的更红了。 “小宓啊,咱们俩唠,好像不是一件事情呀。”陶商的语气难掩其笑意。 “不、不是一件事情吗?”甄宓的语气中透漏着疑惑:“那你留下我是要干什么?” “我是想向你请教一下王允和貂蝉的事情,怎么?你以为陶某干作甚?” 这话一说完,甄宓差点没找个地缝自己钻进去。 自己适才是在瞎捉摸什么呢? 一个未出嫁的女子,居然主动往那方面想……这下子这人可丢大了! 不过这姓陶的也当真是可恨至极,你夫人和你岳丈的事情,你问谁不好,为什么偏偏要问我? 我又不是你丈母娘! 甄宓板起脸,很是不满的看着陶商,道:“夫人和王道长的事情,为何要问小女子?” 陶商很认真的说道:“我感觉貂蝉和王允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我,这当中的端倪,旁人应是看不出来,但你自幼经商,在河北多有历练,又极为聪慧,平日里观察入微,在彭城的日子,和陶府中人相处的犹如一家人一样,我觉得只有你能够看出一些旁人看不出的痕迹。” 这高帽一顶接着一顶的,自然是将甄宓说的有点发飘。 她似乎是忘记了适才的尴尬,点着白皙光滑的下颚,在厅堂中来回的踱着步子,一边走一边细细的思考。 陶商也不打扰她,只是任凭她在那里细细沉思。 少时,却见甄宓对他道:“我感觉,夫人好像还真有事情瞒着我们。” “什么事情?” 甄宓无奈一笑:“夫人连你都瞒着,又如何能告诉我?不过她最近在彭城,似乎经常去找一个人。” “谁?” “张机。” “张机?”陶商顿时愣住了,一股不太妙的预感升上了他的心头。 他的手微微一晃,手中的酒盏因为激动而掉落在了桌案下。 甄宓见状一惊,她从桌案下捡起来那个酒盏,走到陶商的身边。 看着陶商略带苦涩的表情,甄宓不在犹豫的,紧紧的握住了陶商略微颤抖的手。 …… 数日之后,陶商手持着张机写给他的书信来到了王允的面前。 “为什么不告诉我?”陶商的面孔有些扭曲,因为他的心情激动。 王允倒是很平静,他少有的没有和陶商斗嘴,而是反问他:“告诉你什么?” “你有病!” “你才有病!”王允急了,怒叱他道。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你不要胡搅蛮缠,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为什么瞒着我?” “告诉你老夫身体不佳,寿元将尽?”王允一反平日里暴躁易怒的状态,道:“人谁无死?这大汉朝的天下,每一天都在死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非要告诉你?” 陶商的眼眸中,泪水开始逐渐的模糊了视线。 十多年前,跟王允和皇甫嵩初识的一幕不自觉的浮上了自己的脑海,从在汴水认识他,再到分朝臣,然后是同往并州,智斗河内郡的士族,再到回徐州,他修道……一桩桩一件件仿佛就像是昨天的事情一样。 王允见陶商的样子,平静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怒容:“给老夫憋回去!别让老夫看到你这幅样子!都不够老夫腻歪的!” 陶商抬手,轻轻的拭掉了眼上的薄雾,哼道:“你当我愿意为你哭吗?” 王允抬起头,和陶商直直的对视,陶商也是不服输的看着他。 突然之间,王允乐了。 “没有错,这才是你,从老夫第一天认识你开始,你就是这个样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官在升,地盘在变大,但是你始终是你,到今日还是没有变,别让老夫失望,老夫不想看到你变成……变成袁本初,袁公路的那副样子。” 陶商沉默了一会,道:“我一定会牢记岳丈的话。” “嘿嘿,十四年了,好像你都没怎么叫过我岳丈……老夫命不久矣,不过好歹有张机配的药,他说若是调养的好,差不多还有一年的活头……哈哈,一年够了,足矣。” 第八百四十九章 荆 南 王允的乐观和豁达深深的震撼着陶商。 曾几何时,这个昔日曾顽固不化,死要面子的老人,似乎已经变了。 而他在陶商的心中的分量,也远比陶兄想象的要厚重的多。 王允在他心中已经有了很重的比重,沉甸甸的。 当得知眼前的这位老人的生命已经无多的时候,陶商的胸口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巨大石块,堵的他喘不上来气,压的他的心情亦是不堪重负。 “这么多年的仙,也是白修了……这一次你怕是不能拿仙剑突突我了。”陶商一边苦笑,一边低声道。 王允不以为意,他淡淡道:“唉,你当老夫是真的蠢?所谓的修仙之道,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修心而已,这天底下又哪有一个人会真的修炼成仙?不过都是水中月,雾中花而已。” 他是诧异的看着王允,浑然想不到这话居然能是他说出来的。 这跟他平时的表现截然不同啊? 依照陶商的想法,王允和他爹陶谦,修仙早就练到走火入魔的地步,哪能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王允站起身,淡淡道:“说白了,我跟你父亲,这些年修道,清心寡欲乃是其一,装疯卖傻乃是其二……当然最辛苦的人,还是你父亲,他装成一副沉迷仙道的样子,也不过是为了让你能够安心,让你能够放手去做想做的事,这点……你明白吗?” 陶商的心中一紧,他沉默了半晌,突然正了正衣襟,然后向着王允长长的作了一揖。 “岳丈,这么多年来,天下人皆知晓皇甫义真乃是陶某的恩师,可是又有谁知道,真正引导我走上正路的人,乃是岳丈您……” 王允哼了一哼,陶商到底走没走上正路,他可不敢说。 “与皇甫老师一样,您也是我的恩师,师恩如山,今日,请老师受学生一拜。” 王允赶紧摆了摆手,道:“算了吧,可别的……就你这学生,老夫了要不起,若是真收了你当学生,老夫将来就是死了,只怕棺材板早晚也得让你气的飞起来……老夫可不想遗臭万年。” 陶商听的眼皮子直跳。 这老家伙到了这种时刻,嘴上还不饶人。 这要不是看他阳寿将近,非得给他…… 唉,算了。 陶商定了定神,恍然明白了。 王允这是故意在气自己,因为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后辈太过伤感。 毕竟,他曾经是大汉的司徒,三公之一! 即使是行将末路,他也要保存他自己的风骨。 这是他志气的体现。 既然如此,那自己也要尽力在王允去世前,想办法帮他完成最后的心愿。 两都……长安和雒阳。 …… 说实话,陶商在宴席上跟王允说一年之内平定天下的话,多少有些吹牛皮的嫌疑,天下大势瞬息万变,哪里是陶商能够轻易掌控的了的? 不过既然知道了王允目下的身体情况,那即使做不到,他也要尽力去做,能不让老人留下遗憾,就不要让他留下遗憾。 人一辈子有幸相遇,是缘分。 正月过后,陶商召开军事会议,让诸将和谋主们,就下一步的计划,提供建议。 由于已经打下了江夏郡,所以以诸葛亮和陶应等人为首的这些金陵军骨干,也都赶到了许昌城。 这一次的许昌军议,是陶商地盘扩大之后,难得的一次较为齐全的精英汇聚。 众人济济一堂,针对今年的军政大事畅所欲言。 首先是田丰站出来,道:“如今江夏郡以得,荆州东面的门户也已经打开,眼下针对北方,敌军的重镇是江陵城,只要能拿下江陵城,刘备在荆州便再无屏障,届时凭我几十万大军脚踩马踏,也可将整个荆南踏为平地。” 陶商点了点头,道:“那依照元皓公的意思,是……?” 田丰随即拱手道:“依照在下的意思,只是等开春之后,兵分两路,一路往依旧在北面向江陵施压,另一路则由江夏,向东进发,取长沙、零陵诸地,两路夹击,当可取胜。”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田丰的战法比较稳妥,中规中矩。 陶商却陷入了沉思。 “长沙,零陵,桂阳等地,虽然都可以从江夏郡进兵,但都是偏僻之郡,兵马亦不多,且从江夏向四郡进兵,地势不佳,崇山峻岭较多,辗转运输不便,补给只怕是一个问题。” 郭嘉苦笑道:“话虽如此,但却也没有办法了,毕竟江陵实在是太坚固,若是不打下江陵,从东面绕取四郡,对于我军来说,补给战线确实太长了,远没有江陵南下的水陆和旱路来的顺畅。” 陶商长叹口气,道:“如果真是这么打的话,这场仗时间可就是长了,这江陵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下来,万一关中那面有些动作,那咱们的行动便都是前功尽弃了。” 众人闻言都沉默了。 是啊,若是身后没有别的势力,就这么一点一点碾压,倒是也可以,可一旦关中那面有动作,该怎么办? 毕竟曹操和关中诸侯手中,加起来的兵马不下十余万。 特别是关中诸侯,麾下士兵皆长枪烈马,除非是金陵城的主力军,不然只靠地方军队,着实是很难对付的。 郭嘉和诸葛亮,鲁肃,陈登等人,也不由有些无奈。 就在这个时候,陶应站起身,道:“大哥,从东面进军,若是走江夏水路从扬州向前线调配军资,战线怕是太长……但我们若是能在荆南找到后援,通过他们从荆南给我军补给,或许就不用那么发愁了。” 陶商一时间有点没太听明白陶应的意思。 “二弟的意思,是先打下一片根据,用以为驻脚点?” 司马懿摇头道:“骠骑将军,此法只怕是不行,据说刘备在荆州掌兵之后,便在油江口立营,改名公安,统一调度武陵、零陵、桂阳、长沙的军资物资,目下刘备重兵皆屯扎于江陵,四郡之地的补给只怕早就被刘备抽空了,一时半刻怕从四郡怕是找不出什么像样的军资,除非……” 说到这,司马懿不说话了。 但陶商却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想说除非“夺下城池之后,劫掠百姓的物资用以充军。” 这是古代战争的部队,经常使用的一种做法。 但陶商不做。 陶应摇了摇头,道:“大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其实荆州南部有很多和扬州南部一样的蛮族,他们不受地方郡县管辖,自立成营,若是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打通荆南,或许就会容易很多。” :。: 第八百五十章 武陵蛮夷 陶应的话,似乎勾起了陶商的一些回忆。 陶应这个人,在别的方面能力或许不行,但在跟蛮夷等族打交道这方面,似乎有着极强的天分。 当年陶商平定豫章郡之后,便命陶应为抚夷中郎将,负责跟百越诸族建立友好关系。 或许是思想单纯的缘故,陶应在这方面一直做得非常好,在他与吕岱,严虎,刘繇等人的通力合作下,南方的百越诸族这么多年来,几乎就没给陶商找过什么麻烦。 陶应甚还至和百越结亲,找了花児这么一个“威风凛凛”的媳妇,以身作则,为全中土的民族大融合,迈出了慷锵有力的坚实一步。 这一步,放眼历史,无论是在促进中土各族的共同繁荣,还是改变世人的审美观上,都会有极为重大的意义。 “二弟的谏言有道理,那在荆南的诸族中,有哪些可以供以为我们使用?” 这话一说出来,陶应就有点愣神了。 这些年他虽然长了不少的本事,但就其本质来讲,他还是当年那个不学无术的傻白甜。 这要是说到具体的点上,他可就不行了。 他挠了挠头,不明所以的转头看向了身旁的吕岱。 吕岱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站起身对陶商施礼道:“启禀丞相,如今荆州南部,以武陵郡蛮族最多,最近几年,武陵的蛮族中,有五溪蛮王沙摩柯近年来风头最盛,被当地人称之为胡王,此人勇力过人,其勇武震慑荆南之地,很是了得。” “沙摩柯……原来是他。”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又问道:“此人会归顺我军吗?” 吕岱寻思了一下,道:“实不相瞒,这一点在下也不甚清楚,在下虽然听过此人的声名,但在下久居于豫章之地,与武陵蛮族少有接触……只是听说这沙摩柯脾气极为暴躁,且生得面如噀血,碧眼突出,使一个铁蒺藜骨朵,腰带两张弓,行事颇凶暴,这样的凶蛮之人,着实是不好说的。” 陶商认真的想了一下,道:“可不管怎么说,这个办法还是要用一用的,若是沙摩柯肯在武陵支援我们,那我们就可以借用武陵蛮的军需补给和兵力,用以缩短攻略荆南的路线,而如此一来,我们在夺下荆南之后,也就可以更快的在荆南立足,只要我们立足稳了,刘备和庞统的计划就全盘皆输。” 郭嘉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就得兵分两路,主力军在正面强攻将领,与刘备对峙,另外有一偏师,前往江夏谋取荆南。” 说完之后,却见郭嘉对着陶商长长的作了一揖,道:“郭某不才,愿意担起率领偏师的重任,为丞相分忧。” “不,你留在这里。”陶商果断的道。 “哦?”郭嘉闻言一愣。 “赵云为主将,郭嘉为参军,我老父坐镇许昌总督前线诸事,我和二弟率领水军前往江夏,从侧翼攻略荆州南部。”陶商筹谋许久之后,方才吩咐众人。 “丞相亲自率领水军偏师去荆南……”陈登站起来,拱手道:“若是如此,那登便与丞相同去。” 陶商摆了摆手,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元龙,你和我兄长子义,领几名善战的武将,前往宛城,严密注视武关的动静,此事事关重大,我如此安排,想来你心中是明白我的用意吧?” 陈登自然明白,陶商是担心曹操会在荆州的战事胶着之际,从武关出兵暗中偷袭中原之地,所以才让自己在宛城充作后援,谨慎防备曹操。 这项任务的艰巨和重要程度,陈登心中自然明白,显然他也不能推辞。 陈登随即向陶商作揖接令。 陶商来回看着众人,又道:“赵云和郭嘉在前线与刘备交战的时候,不要强攻,要以迁延时日为主,并把江陵城的动静,随时向我禀报。” “诺!” …… 数日之后,陶商便集合金陵以及荆州的水军,顺着襄阳城顺流直下,奔着江夏郡而走。 而最近在南方一直统筹金陵城和南昌城的诸葛亮,司马懿,鲁肃以及一众江南的水军将领,则是和他同行。 扬州水军经过多年的发展,目下已经是天下第一水军,大小战船近万只,其势不可谓不强。 水军来到江夏郡之后,诸葛亮随即为陶商引荐了前番在江夏之战中,主动投降的崔钧和孟建。 如今的形势与历史上有所不同,诸葛亮少年时前往荆州,被陶商拦了下来,让历史产生了偏差…… 因此这个时代的孔明和荆州诸才俊并不是朋友。 但这却并不妨碍他们互相欣赏。 荆州才子都是聪明人,原来受庞统推荐,也不过是看在庞德公的面子上,在其麾下暂观形势而已,谁也不会当真给他卖命,跟随刘备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而且这些人心中也都很有数,毕竟陶商在这个天下的风评极佳,荆州才子不认为他会因为自己这些人跟随过刘备就行杀戮之事。 如今天时和人和皆在陶商的一方。 江夏郡失守,这些人便顺应大势,直接倒向了陶商。 孟建和崔钧诸葛亮的引导下,见过了陶商,并通禀了姓名。 陶商笑呵呵的看着他们两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二位先生肯来归顺,可谓是明理之极,如今天下大势,尽归大汉天子明主,刘备拥立伪帝,建立伪朝,早晚必亡。” 陶商这样赤裸裸的吹嘘,孟、崔二人似乎并不太当回事,两个人很是识时务的向陶商拱手称是。 “听说你们荆州有大贤者司马徽,不知现在何处,可否为一见?” 崔钧拱手道:“水镜先生常年避世,乐于山野之间,平日里少于入仕之人接触,这是水镜先生的习惯,只怕不好改变。” 陶商微微一笑,道:“唉,如此倒是可惜了,荆州学子的才能,知晓者唯庞德公和水镜先生,若是能得水镜先生指点一二,推荐几位贤能,或许对于陶某接下来平定荆南的战略,会大有臂助。” 孟建听了这话,奇:“丞相此来江夏,是想出兵荆南?” “不错,你们既然已经来了陶某帐下,我便也不瞒你们,此一番前往荆南,我想联合蛮王沙摩柯,只是需要一个熟悉武陵蛮夷的人作为试着,这个人我想请水镜先生帮我推荐一下。” :。: 第八百五十一章 水镜先生 听了陶商的话,崔钧沉思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对陶商道:“既然丞相有此意,那我等……便是将司马先生引荐给丞相若何?” 孟建听了这话,不由有些诧异:“州平,如此行事,只怕是有些不妥吧,水镜先生平日里从不见军旅中人。” “丞相又岂是外人?”崔钧看样子是拍定了陶商的这个马屁,慨然道:“况且丞相的一举一动,岂能和平常军旅之人相比,这关乎天下一统,万民安危,丞相若能早一日荡平群獠,则世间便早一日成清平盛世。” 孟建心中大骂崔钧狡诈! 好听的都让你捡去说了,人情都让你做了,马屁都让你拍了,这点鬼心眼都让你给长了! 但终归还是怨自己反应慢半截。 所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孟建也急忙开始向陶商做补充献媚。 于是,便见孟建亦急忙道:“州平说的是,为了天下苍生,此刻却也顾不得许多了……禀丞相,水镜先生原先曾居住于襄阳周边,然刘景升去后,水镜先生曾估计襄阳周边之地,迟早成为前线战场,谷迁移居所来了江夏,目下就在郡内安居。” 陶商闻言一喜,忙道:“既然如此,就劳烦二位先生择日引我前去拜访高贤……陶某绝不会亏待二位先生,以二位先生之能,日后当托付以一方郡守之位。” 崔钧和孟建欣喜的彼此对视了一眼,暗道这个买卖确实做的值。 …… 司马徽从襄阳迁移到了江夏之后,依旧是居于山野之内,不居于闹市之中。 他搭建了几个草庐用以安居,每日持着鱼竿在江边垂钓,怡情度日,可谓快活之极。 司马徽的样子保养的极好,比他实际的年龄要显年轻。 其实想想也是,一个整天什么都不操心,只是怡情与山水的人,头上还顶着一个名士的光环,谁看见他,都要恭恭敬敬的唤上一声‘水镜先生’,这是何等的快哉生活? 说实话,陶商有点羡慕司马徽,以自己的性格,他觉得他应该穿越到司马徽的身上,当一个悠闲的名士,每日吃了吃喝养生……还是吃喝养生,实在是感觉无聊了,可以讹诈其他的名士或学生钱花。 陶商来见他的时候,正好赶上司马徽钓上了两条鲈鱼,准备在家门口架锅烹饪。 见了陶商和诸葛亮,司马徽先生一愣,但随即却也恢复了正常。 他笑着摇了摇头,不等崔钧说话,就道:“这位,莫非便是今昔名震天下的,太平公子?” 陶商闻言先是一楞,接着不由笑了。 多少年了,好像也不曾有人再叫自己太平公子。 好像都要忘记了似的。 但实际上,当年自己可是全凭着这个名号起家的。 “商携弟子诸葛亮,见过德操先生。”陶商冲着司马徽施礼。 司马徽亦是向他还了一礼,然后转头看向崔钧和孟建,道:“你们两个,倒是打的好算盘,把我卖了,向太平公子请功?” 崔钧和孟建都是尴尬的笑笑。 陶商笑道:“先生勿怪,其实这事也怪不得州平和公威二人,实乃是陶商久仰先生之名,特要求前来相见,耽误了先生的清净,还请勿怪。” 司马懿摆了摆手,道:“太平公子说笑了,在下也没那么多的毛病,只是喜静而已,既然公子已经来了,又赶上在下新吊上来的鱼,咱们不妨一起饮酒食鱼,如何?” 陶商没想到司马徽这般热情,随道:“如此甚佳。” 当下,众人便一起在院落中架锅做饭,煲汤炖鱼。 陶商也亲自出手帮忙,和司马懿一起收拾起那两条鱼来,其娴熟的烹调手法,着实是令司马徽刮目相看。 鱼做好,菜也烹制,酒上案,几人便在草庐旁的案几席地围坐而食。 司马徽吃了一口陶商做的鱼,双眸不由一亮。 “所谓君子远庖厨,但太平公子如此出身,却有这一手上等厨艺,着实令人……诧异。”司马徽笑呵呵的道。 陶商淡淡一笑:“先生何必用这等小题考教于我?君子远庖厨,其真意乃是指庖厨乃是杀戮之地,远离则是勿造杀孽……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和做饭的手艺,又有何干系。” 司马微闻言,不由哈哈大笑。 陶商举起了手中的酒盏,道:“先生是想学孟贤,劝谏齐宣王实行仁术?” 司马懿摇头道:“某不过是一山野之夫,如何敢自比孟贤也,不过这些年来,太平公子的作风,我也略有耳闻,公子虽征战四方,平定天下,却恪守君子之行,不夺百姓豪厘之物,且将金陵城并江南之地,在短短十余年发展的富甲一方,四方百姓商人皆往奔之,天下之大,以无有出金陵之右者……如此作为,也可称之为仁术了。” 陶商闻言,淡淡一笑,道:“先生过赞了,世人皆言陶某是君子,但陶某早已配不上这君子二字,这些年来南征北伐,我手上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呵呵……君子之名,实不敢当了。” 司马徽举起了酒盏,对陶商道:“太平公子能说出这番话,足可当此称谓了。” 陶商举盏和他对饮了一盏。 司马徽转头看向诸葛亮,道:“这一位,莫非太平公子口中所言的卧龙?” 诸葛亮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他冲着司马懿作了一揖,道:“亮见过先生,卧龙之名,乃是老师戏言而已,实不敢当。” 司马懿笑着道:“卧龙,凤雏……嗯,当初庞德公已经为其侄儿庞统起了绰号凤雏,实不想却被太平公子抢了先机,庞德公因此事好几日都不曾睡着觉……当时太平公子人在曲阜,庞德公人在襄阳,若说是他抄袭公子的创意,两地相隔数千里,总有些不对劲……可若说是碰巧,这事未免也太巧了些?这件事在我心中一直藏了两年多,今日特来向太平公子请教。” 陶商憋着乐:“这事吗?看来也不过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赶巧了!” 他暗道事实上确实是我抄袭他,但谁让我先说出来了? 姓庞的就吃个哑巴亏吧,能怎么办? 众人又吃了一会鱼,喝了一会酒,陶商随即道:“今日来见先生,主要是有一件相求,还请先生应允。” 司马徽似乎早就猜到了陶商要说什么,随道:“公子是欲通过我,收揽荆州俊杰?” :。: 第八百五十二章 马氏兄弟 其实司马徽说的一点都没错,陶商来拜访他,自然是有所需求的,不然的话,谁家的丞相会闲的没事干,放着那么多的军务和政务不处理,跑到他一个山野村夫家蹭吃蹭喝? 难道大汉相府中吃不起鱼?就差这一口?别逗了! 司马徽本非常人,陶商今日来此的请求,他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凭心而论,司马徽不愿意掺和到这些具体的政事中来,他一向是喜静不喜动,喜闲不喜忙,喜舒坦而不喜操心。 但在怎样的世外高人,面对至高无上的权力,有时候也无从选择,需要作出一些让步。 司马徽沉默了半晌之后,终于开口道:“愿闻丞相平定荆楚之后,所定下的治州之策。” 陶商心中大概猜度到司马徽会有此一问,随即道:“具体的政策,一时间也说不出那么太多,不过基本自然是重水利,富农产,休养生息,促进人口。” “用人之道呢?荆州士族的生调任用可会与扬州士族有所不同?” 陶商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不由暗笑。 果然,什么所谓的名士,也不过都是装在表面上而已,归根结底在心底,还是对自己所处州郡的士族群体的未来利益,有着深切的情怀。 也是人之常情。 “荆州士族与扬州士族,自然不分高下,量才而用。” 司马徽淡淡道:“何以为凭?” 陶商很是自然地回到司马徽:“实不相瞒,如今的蔡瑁已经被朝廷敕封为了左中郎,而州平和公威两位先生,我亦是打算在平定荆州之后,委任二位为郡守之职,荆州之地,还得是荆州人治理才妥帖。” 司马徽闻言,静静的盯着陶商,就是那么认真的看了他许久许久。 少时,却见司马徽长叹口气,点了点头道:“将军果然是爽快人,话既然都说的这么透了,那在下自然不能不向丞相荐才。” 陶商闻言心下顿时大定。 有司马微出头,荆州的一些大贤自然是可以收入囊中了。 陶商冲着一旁的崔钧使了一个眼色。 却见崔钧忙道:“先生,如今我和公威虽然已经归附到了丞相帐下,但徐元直,石广元二人目下是误堕泥道,不肯回头,还请先生能够想想办法,劝二人早出虎狼之笼……” 这话说的义愤填膺,慷慨激昂,实则就是让司马微帮忙,劝徐庶和石韬能够当二五仔,反叛刘备来陶商麾下。 以司马徽的角度,听着这事当然觉的有点不是那么回事。 这算什么事?把我当成什么了? 乘着司马徽低头沉思,陶商对他道:“司马先生,针对目下大汉各郡的情况,我想在各州各郡大兴官学,听说刘表在世之时,荆州的官学一向都由蒯氏兄弟为主持,但蒯越在前番的襄阳之战身死,我想这荆州官学,无论授课者为何人,却也应有一位德高望重的主持之人,此人既要有学识,又能得荆州诸士族信服,陶某思来想去,也唯有您能够担任。” 司马徽听到这,眼神中顿时一亮。 不过很快,他又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太平公子为天下计,重建官学虽然是好,只是老夫闲云野鹤惯了,突然让我当荆州各郡官学的主持,这事儿伪满有些……” 陶商自然明白司马徽想的是什么,这老家伙一天天散仙似的生活,要多惬意便有多惬意,突然给他这么一份行当做,占用了他的时间,他自然会有些踌躇。 陶商笑道:“当然,在下如此行事,也不过是为了借用一下水镜先生的名头而已,实际操办与官学中的琐事,自然有旁人代劳,水镜先生平日里该怎么生活便怎么生活,不用因为这些事而劳心。” 陶商的话,算是说到了司马徽的心坎里,这一下子老头彻底放心了。 既得了名声,还不用干活,这买卖着实不愧。 当名士,就是好。 所谓投桃报李,司马徽也是个非常讲究的人。 “适才,听太平公子的意思,似乎是想和武陵郡的五溪蛮首领沙摩柯联合?” 陶商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只是目下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因而有些犯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此事关乎汉室一统之大业,不得不慎重考虑。” 司马徽笑道:“其实这事,倒也不难,我举荐一个人,定可以代表朝廷,说服沙摩柯。” “什么人?” 司马徽道:“我认识一人,乃是襄阳宜城人,名为马良,襄阳诸地曾有一说,乃是马氏五常,白眉最良,此人年轻时曾游历荆南,对五溪异族之风颇有研习,且才思敏捷,若是由他代表朝廷前往说服沙摩柯,必可成事。” 陶商听了之后极为高兴。 想不到司马徽居然能将马良给他作为引荐,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司马徽写书信一封赋予陶商,陶商立刻派人持书信,并厚礼去宜城请马良。 走水路的话,速度非常快,不到三日,马良和其弟马谡,便来到了江夏见陶商。 马良果然是如同传说中的一样,两条眉毛都是白的,而他的眉毛还都是又粗又翘,显得格外奇怪。 陶商一边看,一边在心中暗道;这活脱脱的就是白眉鹰王啊。 “见过丞相。” “季常先生不必多例!”陶商急忙道:“久闻先生大名,只恨不得一见,今番得水镜先生推荐,终有缘一会,深感幸甚。” “丞相实在是夸赞太甚了,良愧不敢当。” 陶商道:“如今南方还未完全平定,我先聘请先生为荆州从事,待日后全克荆楚之后,再论功行赏。” 马良这人很是随和,拱手对陶商表示感谢。 陶商很满意马良的态度,然后转头看向马良身后的年轻人:“这位是?” 马良对陶商介绍道:“这位是良之地,马谡,字幼常。” “马谡见过丞相。” 陶商静静的看着这个面貌俊朗的年轻人,看他的样子,也不过是是十四五岁的样子,最多也就是刚刚冠礼。 虽然因为失街亭的事,历史上对马谡褒贬不一,但陶商觉得有些事倒也不必特意苛责。 以蜀国之弱小,而对抗魏国之强大,更何况对手是当时的天下名将张郃,别说是马谡,就是换了别人也未必守的住。 第八百五十三章 征战荆南 陶商和马良谈了一会闲话之后,便开始向他透漏了自己的意图。 马良听完之后,沉思了一会道:“良与丞相初次见面,就蒙丞相这般看重,良感激之极,说什么也要报丞相这知遇之恩,丞相放心,说服沙摩柯的事,就交给在下了。” “季常果然是好样的,既然如此,那此事便交给你了。” 马良作揖道:“自当尽力一试,不过要说服沙摩柯,非要几样东西不可,不知丞相可否答应?” 陶商笑了笑,道:“你且说说看,你此番前去,多需要什么?” “一是要许诺对方封王。”马良道:沙摩柯在武陵边境,一直以胡王自居,可惜一直没有得到汉廷的正式承认,就如同当年我大汉先祖为安抚匈奴一样,丞相可代表朝廷,正式敕封沙摩柯为五溪蛮王,使其名正言顺。” “嗯,确实是好大的诱惑,别说是沙摩柯,连我听着都心动了。”陶商微笑道:“还有吗?” “第二,就是许诺以稻种。”马良继续道:“丞相攻打荆南,想要缩短战线,就要用沙摩柯的军粮,如此便要用更加丰厚的回报来报答他,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沙摩柯真心实意的拿出他的存粮来。” 陶商点了点头,道:“欲想取之,则必先予之,此言是也,还有吗?” “有。” “继续说。” 马良继续道:“封王是噱头,稻种是许诺,现在还差一样当前就能让沙摩柯眼馋的东西。” “眼馋的东西?”陶商沉默了片刻,道:“季常说的,是金箔玉器?” 马谡叹气道:“对于旁人来说,金箔财物,确实能动其心,但对于沙摩柯这样的蛮人来说,只怕未必,以在下度之,他居于武陵南境,栖身于崇山恶水,资源短缺,或许对他来说,最眼馋的,是北方的马匹和丞相的铁器。” “马匹,铁器……”陶商闻言犹豫了:“这东西可不能给他。” 别的东西倒是好说,金银珠宝都可以,但唯独这个战争武器,是绝不可以轻易交给旁人,的,这是陶商对自己的底线要求。 马良颇有些犹豫的道:“嗯,此事也确实有些难办……不过依沙摩柯目前的需求,非这些东西而不能动其心。” “却也未必。”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年轻的马谡开口说话了。 陶商和马良一同扭头看向他。 却见马谡低声道:“虽然铁器对于武陵蛮族来说珍贵,但是还用同样的一件东西,也足可动其心……那就是盐。” “盐?”陶商闻言一楞,寻想了一会道:“不错,盐铁不分家,我便是执意不予其铁具,用盐代替之,想来他也不会不答应。” 马谡点头道:“正是此理。” 陶商似乎对马谡的言论产生了一些兴趣,他笑道:“幼常,我问你,那假如沙摩柯不要铁,不要盐,而独独要战马,那该怎么办?” 马谡笑道:“他要,那就给他战马便是了,只是不给他种马,用骟过的战马给他便是。” 陶商闻言不由笑了。 好个不要脸的小滑头。 马良走了过来,对陶商道:“舍弟出言无状,胡言乱语,还望丞相念他年少无知,休要和他一般见识才是。” 陶商却是摇了摇头,道:“谁说他年少无知,我觉得他说的很是在理。” 说罢,却见陶商转头看向马良道:“季常也不要谦虚了,你既然敢领他来,就说明你对幼常的才华极有信心,这样吧,你此番去五溪见沙摩柯,就让幼常留在我的身边,如何?” 马良闻言大喜过望。 陶商将他留在身边,这是什么意思? 看重! 能留在丞相身边的少年郎,将来必然是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 看来,马氏一门崛起有望矣。 …… 马良在收拾了一番之后,便携带着陶商的‘诚意’前往五溪洞,而陶商则是留下了马谡在身边,加以栽培。 他还秣马厉兵,静等着马良的消息,准备随时向荆南出发。 而与此同时,江陵城那边,刘备则是召集一众手下,商讨下一步的战略。 “陶商在襄阳集结了重兵,而他本人则和他的水军顺流东向,往江夏去了,看来,他是想借着江夏郡为跳板,深入荆南,两面包夹我军啊。”刘备感慨道。 荆州战将霍峻道:“将军,末将认为陶商即使前往江夏郡,也未必能够纵深荆南之地,毕竟从扬州往这面用水路运抵粮道的线路太长,这对他而言未必是好的策略,战线一旦拉的过深,就很容易陷在荆南,而不能抽身,一旦曹操出兵中原,姓陶的可就难受了。” 刘备闻言,却只是苦笑。 “你不了解陶商,自然不知道他的厉害,此人手腕极高,他既然有胆量这么做,那就是有一定的把握,我们不可轻敌,还需谨慎应对才是。” 说罢,刘备转头看了看众人,道:“我想派出一人,前往荆南,主持大局,总督四郡与陶商对阵,不知哪位愿往?” 众人你看看我,都不知声了。 与陶商交手,大家都没什么信心。 庞统轻咳了一声,道:“还是我去吧。” 刘备转头看向庞统:“司徒前番已经去过襄阳了,今番又去荆南,太过辛苦了吧?” 庞统感叹道:“生死存亡之际,又哪里管得了那么许多,况且前番在襄阳,我没有守住城池,深感惭愧,今番去荆南,说什么也要挡住陶商。” 刘备闻言,转头看向负责情报的战将,道:“陶商在江夏郡,以何人为大将?” 将领忙道:“陶商这一次在江夏所率领的军马,皆为水军,领头的乃是他帐下的水军大将甘宁,周泰等人。” “甘宁,周泰……”刘备嘴里慢慢念叨着。 这个时候,却见张飞站了出来,对刘备道:“兄长,就让俺跟司徒去吧。” “翼德?你?” 张飞认真道:“如今赵云,许褚,黄忠,童飞之流皆在襄阳,听闻太史慈、吕布和陈登亦在宛城,陶商身边的水军战将,以甘宁和周泰为先,此等人物还不是弟弟的对手,我与庞司徒同去,一定可以守好荆南四郡。” 刘备闻言,转头看了看关羽,又看了看张飞,咬着嘴唇,半晌竟是默然无语。 :。: 第八百五十四章 攻打长沙 张飞主动请缨和庞统一起前往荆南,刘备没有说话。 倒不是他信不着张飞,只是在刘备眼中,张飞虽然是豪杰出身,家室和身份不错,涵养也不错,但脾气秉性未免有些暴戾。 张飞这样的人,性格上有着明显的的劣势,很容易就中了敌方的诡计,特别对手还是陶商。 在潜意识里,刘备更为看重的人,还是关羽,他希望关羽能和庞统一起去。 但刘备其实看错了,就性格特点来说,关羽比张飞的劣势更大。 但关羽的性格太傲了,前番在襄阳城,他已经和关羽之间产生了摩擦,弄出了将帅不和的事情,虽然后来关羽服气了庞统的能耐,但因为已经有了前车之鉴,现在让他们两个再一同出征,刘备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 再说庞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旦出事,他绝对不会让着关羽。 思来想去,刘备最终对张飞道:“三弟,让你和庞司徒一起去,可以,但你要答应为兄的两个要求。” 张飞一见刘备放口了,顿时大喜过望,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他一挺胸脯,豪迈的冲着刘备道:“大哥放心,别说是两个条件,就是二百个条件也行啊。” 刘备心道,我就是真给你提200个条件,只怕是你也记不住啊。 沉默了一下,却听刘备说道:“翼德,这第一个条件,就是你一定要听庞司徒的话,一切以庞司徒为尊,可能办否?” 张飞立刻道:“庞司徒乃是主将,弟弟副之,庞司徒之言,弟弟自然是无有不从的!” 庞统闻言不由一愣,接着看了看刘备,丑陋的脸上,隐隐的似乎流露出了一丝感动 刘备点了点头,道:“好,三弟能如此说,我就放心了,至于这第二条,就是不能饮酒,你能答应为兄吗?” “啊?”这话一说出来,张飞顿时懵了:“为什么呀?” 刘备心道你一喝完酒,那根本就不是你了,还有什么因为不因为的。 “军中喝酒乃是大忌,有什么可质疑的?你若是不应,我卓旁人与庞司徒去就是了。” 张飞一听这话急了,忙道:“大哥这话怎么说的,不就是不喝酒么?没问题,俺答应兄长便是。” 刘备认真的看着他道:“你当真?” 张飞使劲的点着头:“当真,自然是真的。” “好,那你得给为兄立一个军令状。” 张飞的脸一下子垮下去了:“怎么?还要立军令状?” “你不愿意吗?” “愿意,愿意!俺立这军令状便是了。” …… 马良前往荆州南部之后,陶商就在江夏郡整兵布武,整备战船和军械,用以征讨荆南之用。 而赵云和郭嘉的大军,则是聚集在襄阳城,开始针对江陵展开了攻略,荆州北方的战事,在此展开。 大概过了半个月的时间,马良终于从荆州南部赶来回来,并带给陶商一个好消息,沙摩柯已经答应了陶商的邀请,决定接受南昌朝廷的敕封,归顺陶商,凭其调遣。 如此一来,陶商就可以出兵了。 陶商急忙出兵,向着长沙行进。 从江夏前往长沙国,水陆并进,速度并不算慢,大军克日之间,就开至了长沙。 问题是长沙现的守将,是一名厉害的角色,这个人就是刘表的从子刘磐。 刘磐本人的能力极强,前番刘备平定荆州南部,刘备亦是随他同往,待荆州被平定后,刘表就派他镇守长沙。 陶商这一次征讨荆州南部,大部分都是水军将士,而陶商所任用的,大多也都是水军战将。 甘宁,徐盛,周泰,贺齐,潘璋,董袭,凌操皆在此次的征伐当中。 这次南征,想要跟武陵的沙摩柯会和,手下就要打下长沙。 长沙属于荆南的门户。 只要打下了长沙,陶商的战略目标就会变得极为跨阔,因为长沙的地界和零陵,武陵,桂阳等地接壤,只要打下了这里,荆南的大门就等于被打开了。 陶商随即找众人,商议攻城之法。 诸葛亮道:“刘表的之子刘磐,是一个颇有能力之人,这些年将长沙城巩固的较为坚实,以我军目前的军力,想要攻打下来,也不是不可能,但却有些空费军力之嫌,不如且设下一计,引诱刘磐出湘城,在设计攻取,如何?” “什么计策?” “咱们前番派马良前往武陵联系沙摩柯,我军做事虽然隐秘,但以沙摩柯之蛮性,却未必能守住这个秘密,他为了老师敕封给他的王位和许诺的物资,只怕早已经是急不可耐的调兵遣将了。” 陶商仔细的寻思了下,还真就是这个道理。 “沙摩柯若是有异动,荆州南军绝不会不知道,毕竟他在武陵境内算是一大势力,特别是我大军逼近,刘磐必然断定沙摩柯与我军有联系,如此,不妨借用这件事,引诱刘磐出城。” 陶商点了点头,道:“具体该如何做?” 诸葛亮低声道:“老师不妨现在就给沙摩柯写一封书信……” …… 刘磐府邸。 “报……府君!” 刘磐正在和一众手下,商议如何抵挡陶商的进攻,却有校尉程笃匆匆忙忙的跑进了厅内,对他道:“府君,我麾下的斥候截获了陶商的派往武陵的信使!并搜出一份信,还请府君查验。” 刘磐一听程笃说是劫持了陶商的信使,顿时来了精神。 仔细的看过了那封信之后,刘磐的面色微怒,重重的将信拍在了桌案上。 “好一个沙摩柯,居然跟陶商勾结,从五溪起兵,前后夹击,夺我长沙!” 旁边,刘磐麾下的战将韩玄走过来,拿起书信仔细的看了一会,突然道:“府君,此事是真是假也?” 刘磐哼了一声,道:“只怕是错不了的,近日来金玄在长沙,就派人送来了书信,说是五溪洞的沙摩柯进来蠢蠢欲动,整点兵将,不知所谓何事,他怀疑沙摩柯似是跟陶商有所勾连,不然不会如此大规模的整顿兵马,如今看来,却是真的。” 韩玄闻言恍然,他仔细的考虑了一下,道:“既然这封信被我们劫持了,将军何不将计就计,利用这封信引诱陶商,然后在设伏谋他,说不定可一举成就大功!” :。: 第八百五十五章 设计刘磐 刘磐在听信的韩玄的计谋之后,随即下定决心,按照他的话去做。 刘磐派了一个久居于武陵五溪的士卒,打扮成沙摩柯手下的蛮兵,手持他伪造的信物,前往陶商的大营去见陶商。 见了陶商的面之后,那士兵随即告诉陶商,自己奉了蛮王沙摩柯前来会见陶商,说是胡王答应陶商的请求,与他共同起兵,夹击长沙,而胡王会在三日后偷偷越境率兵攻打湘城,请陶商届时能够率兵接应。 陶商自然是答应的。 …… 三日之后,陶商调遣大军,亲自领军,暗中从小路前往湘城。 而在其大营前往湘城的道路上,刘磐早就埋伏好了伏兵,只等着陶商一过来,就对他展开袭击。 这一日深夜,刘磐终于等到了他所要等待的军队。 月色下,金陵军为了抓紧时间,却是连夜赶路。 为首的大将,手持一柄巨大的战刀,一脸桀骜不驯之色,正是金陵的水军上将甘宁。 长沙战将杨陵见甘宁的前部兵马出现,就要指挥三军将士往下面冲,却被刘磐伸手拦住了。 杨陵疑惑的看向刘磐,却听刘磐道:“这一支,是敌方的前部先锋兵马,想来还有运输辎重的兵马在后方,待其辎重之兵出现之后,再偷袭不迟。” 杨陵恍然的点了点头。 不多时,在月光的照耀下,却见一辆遮挡着罗伞的战车出现在了众人的勉强,那战车极为宽大,有两匹健硕的战马共同拉着,而战车之上,则是隐隐的站立着一个身着红袍的银甲将军。 杨陵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有些激动。 “府君,府君……那战车里面,拉乘的,莫不是陶商?” 刘磐显然也是想到了此一点,他紧紧的握了握拳,道:“传令三军,一会先用弓弩使劲的射那战车上的人,然后三军将士在往下去劫持辎重!” “诺!” …… 不多时,那辆战车便进入了荆州军弓弩射成的范围之内。 “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道路两旁埋伏的弓弩手开始万箭齐发,而大部分人的目标,都是那辆战车上的银甲将军。 “嗖嗖嗖!” “嗖嗖嗖!” “敌袭,敌袭!” 三军将士拼命的高呼,金陵军将士皆往来奔走,开始四下结阵防御敌人的箭弩。 而与此同时,埋伏在两旁的荆州军则是集体出动,冲着那些金陵兵冲杀了过去。 刘磐和杨陵等人一马当下,率领精锐的骑兵冲开了金陵军临时结好的阵势,一路杀至那战车之前。 那战车此刻已经被射成了刺猬,而战车上的银甲人此刻也是被设成了筛子,歇靠在车上一动不动。 “给我下来!” 刘磐一把揪住银甲人,将他用力的从车上扔了下来。 但是在抓住那银甲人的时候,刘磐的心就顿时一沉。 这重量不对! 有问题! 刘磐急忙低头去看。 月色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套着银色甲胄,被雕刻成人形的…… “木头人?”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抢夺辎重的荆州兵的士兵声音隐隐传来:“不对啊!” “这、这也不是粮食啊?” “这是干草!” “这玩意也能当辎重?能吃吗?” “牲口也不吃这玩意啊。” 刘磐用力的将战刀向着地上一杵,焦急道:“不好,中计矣!”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见前方和后方传来一阵响亮的喊杀之声。 紧接着火把逐渐被点亮,却见道路前方的金陵兵马已经折回,而后方,也有全副武装的士兵紧着冲了上来。 前面返回来的,自然是金陵军大将甘宁率领的先锋军。 而后方冲上来和甘宁一同包夹他们的,乃是在豫章郡内,陶应这些年来最为倚重的战将,贺齐。 甘宁一脸的兴奋,环顾着场中的荆州军,嘿然道:“狗崽子们,总算是蹦出来了,可是让老子好等!今儿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说罢,便见甘宁用力的一挥大臂:“都给老子上!杀尽这群狗贼!一个不留!” “杀啊!” 随着甘宁的声音落下,他身后的士兵们纷纷向着荆州军呼啸着杀去。 金陵军早有准备,他们这次假装行军,就是要引荆州军出来。 这大半宿的装相,此刻终于有了成果,大家自然是兴奋莫名,每一个士兵的手中都毫不留手,锋利的兵刃疯狂的向着荆州军挥舞。 荆州军本是在埋伏彼军,此刻却被彼军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大惊之下,竟是显得措不及防,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甘宁犹如魔鬼附身一样,左右开攻,挥舞着战刀如入无人之境,让人分外惊惧。 少时,便见甘宁纵马杀到了杨陵的面前。 杨陵此刻已经让刘磐先行撤退,他自己则是留下来为其断后,眼见甘宁冲了过来,杨陵随即鼓足勇气,冲着甘宁高声叫嚷道:“贼子!安敢追我家府君,纳命来……” “滚你娘的!” 甘宁一声大吼,挥刀直接将杨陵的脑袋砍了下来,然后不做任何停留,只是奔着刘磐逃走的方向追去。 刘磐冲到了贺齐面前,贺齐也不拦他,只是令三军将士对其展开围攻。 刘磐精通于武事,颇有几分猛将之姿,他奋勇厮杀,愣是在贺齐的军中硬生生的杀开了一条通路。 不多时,甘宁纵马追了上来,看着刘磐杀开挑血路,甘宁不由有些着急,质问贺齐道:“你怎么让他跑了?” 贺齐不慌不忙:“没事,走就走吧,这种时刻,让他回长沙看看,却也算是件好事。” “好事?”甘宁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贺齐道:“眼下长山国已经被丞相率兵打下来了,刘磐回去见了这种情况,必然愤怒,他一定会纠结长沙周围城县的士兵,集体与丞相抗衡,如此敌军兵力分散,咱们可一战而定,如若不然,挨个县城挨个县城的去平复,未免太耽误时间了……兴霸将军,咱们要平复的是荆南四郡之地,若是一处一处的攻克,只怕是耗时不少的。” 甘宁颇是诧异的上下打量着贺齐,道:“将军的眼光,很毒么!哈哈,了不起吗,行!就照你说的办!” :。: 第八百五十六章 蛮王沙摩柯 刘磐遭到了甘宁和贺齐的两面埋伏,损失惨重,只能率领麾下的残兵败将,奔着长沙城匆匆撤退。 一行人马狼狈不堪,在撤退途中又受到了金陵军的追击,不时的被敌军袭扰其后,不断的在减少战力。 可无论后方受到了多少损失,刘磐都不敢停留,一路上仓惶如同丧家之犬,苦不堪言, 终于,刘磐终于率领残兵败将来到了长沙城下,他急忙令传令兵到城下高声喧叫。 “快开城门!城楼上的!快开城门!” 随着荆州军传令兵的高声呼喝,长沙城的城门楼上,却有士卒探头出来,借着火把向下张望。 “谁啊?大半夜的,谁在那鬼叫?” 城楼下的传令兵高声道:“快开城门,是自己人!” “自己人?自己人怎么跑到城楼下去了?再说了,自己人是谁?” 城楼下的传令兵闻言顿时愣了。 怎么感觉今天的城楼上的值夜士兵跟傻一样……问出的话都不是人话! 刘磐在后面听的又气又怒,他迈步上前,对着城楼上的士兵高声道:“哪那么多废话!我是刘磐,赶紧开门!再磨叽,我斩了你!” 城楼上的士兵疑惑的道:“刘磐是谁啊?” “……” 然后,却见城门楼上又来了两个士兵,跟那个喊话的叽叽咕咕的嘀咕了一阵子,然后方才冲着城下的刘磐道:“府君勿怪,他是新来的,不懂事,我们这就开城!您请稍候。” 刘磐用手遥遥的指了指城头,高喝道:“速速开城!” 城头上此刻已经没了动静。 就在刘磐在城下焦急的等待的时候,却见那名传令兵突然道:“府君,这里面似是有诈!” “有诈?”刘磐疑惑的看向他:“咱们自己的城池,如何有诈?” “城上的士卒,如何不对口令就要给咱们开城?这里面分明有诈!” 刘磐闻言,顿时一愣。 对啊,三军开城放人,是需要口令的! 他略一沉思,急忙道:“不好!快撤,快撤!离开城门边上!” 就在他的兵马向后方撤去的时候,城楼之上一阵箭雨呼啸着向刘磐射了过去,而与此同时,长沙城的城门缓缓打开,从当中奔驰出了一支兵马,为首的战将,乃是徐盛。 徐盛也不废话,直接便指挥手下的兵马,向着刘磐军冲杀了过去。 而城墙之上,陶商则是出现了。 他笑呵呵的看着下方的那些荆州军士兵,高声道:“刘府君,既然已经回来了,为何不进城来坐坐?就这么走了,陶某心中未免过意不去。” 刘磐在乱战中似乎是听到了陶商的喊话,他有心要回过身来跟陶商好好的理论一下,问题是眼下徐盛的攻势非常猛,而且甘宁等人的军队也马上就要到了,刘磐实在是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跟城头上的陶商打嘴仗。 刘磐也确实是勇武非常,面对这种情况,金陵军居然也没有留住他,让他杀出了一条通路后逃跑了。 当然,这当中也有一定的客观原因,毕竟陶商这一次带来的,基本上都是金陵的水军,若是换成跟随着南征北战的步骑,只怕刘磐想跑也是没有办法的。 不过刘磐对于陶商来说,并不是那么的重要,关键是长沙城到手了,这件事令他非常的开心。 这等于就是在荆州南部站稳脚跟了。 兵马进驻到了长沙城之后,贺齐随即来向他禀明战况,并向陶商陈述了自己的想法。 听了贺齐说了,可让刘磐先走,然后乘着他集结长沙郡周边想要反抗己方的荆州军的事,陶商给予了贺齐高度的评价。 如此一来,确实是可以大幅度减少己方平定荆州南部的时间。 但是,事实并不都是如意的,有些时候,变化远比计划要快。 就在陶商等待刘磐集结荆州南部兵马,前来跟他决一雌雄的时候,却得到了校事府校事的情报,说是刘备那面虽然正在极力固守江陵城,抵挡襄阳的金陵主力军,但却也暗中派出了庞统和张飞等人,率领一支偏师,顺着江陵水路暗中前往荆州南部。 在得知了庞统抵达荆南之后,陶商便立刻打消了等待刘磐的想法,一则刘磐就算是集结了兵马,庞统一旦到达,也不会允许他来攻击自己,二则长沙目下被己方攻克,庞统若是前来荆南,第一件事必然就是要先抵武陵,用以为根据和己方对峙。 如果庞统真的抵达了武陵,那沙摩柯只怕就危险了,当下最主要的事情,就是要和沙摩柯会和。 沙摩柯的兵力倒是不要紧,主要是陶商需要他的辎重。 但是,就在陶商要派人去武陵催促沙摩柯的时候,沙摩柯的兵马竟然看押着辎重已经抵达了长沙之境。 陶商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非常的惊讶。 但很快的,他就明白了沙摩柯的意图。 比起自己贪图沙摩柯的那点辎重来说,沙摩柯对于陶商许诺给自己的那些东西更为看重。 要知道,汉朝敕封给他的胡王之位,盐,战马,明年的水稻种,对于他来说,都是无比珍贵的东西。 对于沙摩柯来讲,只要他拿到了这些东西,庞统在武陵就是率兵把他的老窝端了都无所谓。 长沙城议事厅内,陶商接见了这位赫赫有名的五溪洞胡王。 沙摩柯的长相,怎么形容呢。 挺别致的,不太像人,乍一看有点像是什么东西成精了一样。 有点像是电视剧老版西游记中的金角大王。 “末将沙摩柯见过丞相!” 陶商伸手请沙摩柯坐在一边,然后仔细的打量着他的脸。 赤红的眼睛,犹如得了红眼病一样,略显晦暗的脸色,犹如平底锅一样,瞅着很……恶心反胃。 沙摩柯似乎注意到了陶商在一直盯着他看,随即道:“陶丞相,您这是在干什么?” 陶商闻言一醒,心中暗赞自己有点不地道,哪有这么第一次见人家就这么盯着对方看的,多不礼貌。 毕竟是一条战线上的战友,要是因为这点事伤了和气……岂不太不地道了? 还是吹两句牛逼,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才是。 “实不相瞒,陶某从来没有见过沙将军这么英武的男子,因而多瞅了几眼,还请沙将军勿怪。” 沙摩柯当然不会怪他。 只见他哈哈大笑,道:“小事,小事!也不怪丞相诧异,末将自打生下来,就是我族第一美男,丞相若是乐意看,就尽管瞧个够,不用不好意思。” 陶商:“……” 第八百五十七章 再战庞统 陶商本以为自己吹两句牛皮也就算了,没成想沙摩柯这厮更是不要脸,牛皮吹上天。 五溪蛮族第一美男子?这话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若非看在现在自己挺需要他的份上,陶商非得让甘宁替自己抽他五十鞭子。 至于抽鞭子的原因…… 故意恶心当朝丞相,算是个什么罪名? 心中恨不能将沙摩柯一脚踢出门去,但为了大局着想,陶商还是尽量憋住想吐的感觉,勉强的向沙摩柯笑了笑。 “沙将军如此仗义,陶某感激不尽,能够有幸见识将军这般俊朗的容颜,实乃是陶某三生之福。” 沙摩柯被陶商说的喜笑颜开:“丞相若是喜欢,那末将今夜不妨住在这,末将仿效你们汉人,咱们抵足而眠!末将让丞相今夜瞅个够。” 陶商心中奔过一万匹草泥马。 还抵足而眠? 兄弟你是怎么想着说的? 陶商干巴巴的笑了笑,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大可不必如此客气……陶某以后有的是机会观瞻你的容颜。” 沙摩柯倒也不是那么自恋的不行,见陶商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探讨了,他便对丞相道:“丞相,末将这次为丞相带来五千斛粮食,南乡水果两千担,还有草干若干,足可让丞相大军支撑到战事结束!” 陶商听了沙摩柯的话,非常的开心,他满意的冲着沙摩柯点了点头,道:“将军真是有心了。” 沙摩柯又拱手道:“末将还有一件事禀报丞相。” “什么事?” 沙摩柯道:“荆南山险,丛林耸立,如今时节又过了初春,怕是不多久便会瘴气似起,丞相麾下的将士,昔日不曾在荆南待过,一旦三军将士中瘟,只怕会损失不小,此事还需谨慎小心。” 陶商闻言皱了皱眉。 跟大自然相比,人类的实力太过于脆弱,一旦沾染上瘴气疾病,就算是百万大军,早晚也会被击垮的。 沙摩柯此时说的,还真就是一件紧要的事情。 陶商看向沙摩柯,道:“将军既然能说出此言,想来就一定会有办法帮我预防瘴气,是不是?” 沙摩柯随即道:“不瞒丞相,我们五溪人对付这夏日的瘴毒,倒是颇有些心得,其实只要多预备一些山林中的草药,每日让三军将士熬煮为汤,一日服饮一大碗,便可百毒不侵!” 陶商闻言笑了。 还百毒不侵呢……不就是可以提高预防么,提高免疫力。 “不过,究竟是拿些草药能够预防瘴毒,眼下我军中人却不知道,此事还得是有赖你们五溪兵卒了。” 沙摩柯拍着胸脯向陶商保证道:“丞相放心,采草药的事情,尽管包在末将身上!” 陶商满意的点了点头。 却见沙摩柯突然道:“丞相,您当真不考虑和末将抵足而眠一宿吗?” 陶商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愣了好一会,方才低声道:“这件事,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将军还是以大军为重,替三军多多采集草药才是。” …… 沙摩柯替陶商送去军资的时候,庞统率领张飞,以及其余的荆州战将十名抵达了武陵郡。 武陵郡的郡守金旋接待了他。 到了武陵郡的郡守府,庞统也不歇着,直接询问荆南战事的情况。 金旋办事也算是卖力,他虽然身在武陵郡,但对于长沙的战事,却打听的明明白白,丝毫没有遗漏。 金旋随即将长沙的战事向庞统做了详细的汇报。 得知长沙主城失守,庞统不由露出了一丝忧愁的神色,他问金旋道:“刘磐现在何处?” 金旋道:“刘磐眼下正在长沙收拢各县的郡兵,意图反攻陶商,夺回长沙城。” “简直胡闹,他哪里会是陶商的对手!”庞统怒其不争的摇了摇头,道:“立刻派人持我的军令前往长沙,让刘磐收拢各县兵马后,迅速撤往孱陵与我会和,不可妄送了兵马。” “诺,末将这便立刻派人去通知刘磐。” 庞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打量了金旋一会,道:“陶商进兵长沙,攻打刘磐,金郡守能够看清形势,不随意出兵,保全兵力,固守武陵郡,实乃有长远见识,当值一赞。” 金旋闻言,苦涩的咧了咧嘴。 这哪是他有远见啊,那分明是陶商攻打长沙太快,他这面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且就算是能反应过来,他也委实不敢打过去的。 金旋不敢接庞统这个话茬,随即道:“司徒,针对陶商的大军,末将倒是有一个办法,或许可让陶商的军马难以翻身,一败涂地。” 庞统疑惑的看着金旋。 他知道金旋的先祖乃是名臣金日磾,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没有继承先祖的智慧和能耐,难道是我看错了他? 庞某人都暂时想不出破陶商的办法,他居然说可以让陶商军难以翻身? 这是不是有点太招笑了? “金郡守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金旋低声道:“武陵之地,昔日曾属武陵蛮夺取,无论是修葺还是商贸,较大汉其他州郡都相差很多,且山林茂密,多有毒虫瘴气,其中好发病的地区,末将这些年都琢磨的明明白白儿,眼下春深,正是毒瘴的高发时节,若是咱们利用好了,想灭金陵军并非难事……” 庞统捋着稀疏的胡须,仔细琢磨了一会,道:“这倒是个法子,就是有些伤天和吧?” 金旋摇头道:“瘟瘴之于人,乃是天灾,又非**,怎会有伤天和?” “嗯,你这话,倒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去,找一副皮图来,你且把毒瘴的高发之地画于我看!” “诺!” …… 在长沙整备了几日兵马,陶商便开始水陆并进,向着武陵郡出发。 荆南四郡,和江夏以及南郡接壤的,就是武陵郡和长沙郡,如今长沙的主城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而其余县城的守兵也被刘磐抽空,要彻底平定长沙可谓易如反掌。 若是再拿下武陵郡,那零陵和桂阳郡两地就等于被陶商切断了和南郡的联系,到时候就算自己不去攻打,刘备的手也不能跨过两郡之地进行指挥,届时不用派兵,只要派人游说,二郡基本不用动兵,就可立降。 第八百五十八章 毒 瘴 金陵军经过长沙,进入到了武陵郡的地界。 荆南地区非常广大,类似与长沙郡和武陵郡这样的地方,其一郡之地若是换在北方,都几乎能赶得上一个州的疆域了。 在东汉末年时期,汉朝的经济开发区域都是围绕着黄河流域发展的,边的开发程度相对较低。 类似于武陵这样的地方,虽然地域极为广大,但郡内的经济和民生开发实在是不怎么样,很多地方还是以部落的形式存在,有时候一个县城距离另外一个县城之间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道路,有的地方,给陶商的感觉甚至跟热带雨林差不多。 仿佛穿越回了远古一样。 从长沙开往武陵的这一路上,可谓是极度难走,一路上道路泥泞不说,有的地方都看不出是道路,好似野兽趟出来的路一样。 根据斥候的探报,庞统的兵马原先曾聚集在索县,但等刘磐率领长沙败军与他会和之后,庞统却把全部的兵马转移到了崆巄城。 对于陶商来说,在武陵郡夺取一城一池,或是数城数县,着实没有多大的意义。 现在的耽误之急,就是得想办法击破庞统的主力军,只要打败了庞统,要平定武陵郡这些小破县城,那就是容易得很。 不然的话,即使拿下来了城池,也没有多大意义,庞统还会夺取回去的,空费军力。 问题是武陵郡地域虽然大,但道理修葺的着实不好,山林又多,显得很落后,大军从一个地方辗转到另外一个地方,确实是相当的麻烦。 当陶商等一众,好不容易抵达了崆巄城的时候,却又得到了情报,庞统的兵马已经迁移往沅陵的方向去了。 陶商无奈之下,便先令三军攻打下了崆巄城,然后在城中驻扎补给,休整两日之后,便向着沅陵而去。 可当金陵军抵达沅陵之后,却发现庞统的兵马在两日前,又从沅陵向别的地方转移了。 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金陵军的甘宁第一个愤怒了。 这水贼头子用刀狠狠的向着地上一扎,暴躁的呼喊道:“庞统这个不要脸的丑贼,大老远的从南郡赶到了荆南,却连个照面都不敢打,一会东躲一会西躲,这算是什么打法?真真憋气死老子也!” 陶商也是无奈的一笑,道:“这个庞统,多少有点游击战的皮毛之意了。” 甘宁不解的看向他:“什么是游击战?” 陶商沉思了一下,道:“游是走,击是打,大致的意思,就是游动攻击,其精髓在于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甘宁等着大眼睛,仔细的琢磨了一会,道:“问题是,庞统现在就是敌进我退,别的那些,也没见他有所施展啊?” 陶商长叹口气道:“所以,他只是领略了一些屁毛而已,并无多大鸟用。” 甘宁忙道:“既然对方只是粗通皮毛,那依照丞相之见,这仗咱们该怎么打才是?” “继续探听对方的位置,继续追……必须要跟他的主力军交锋,不然这荆州南部平定遥遥无期。” 甘宁闻言咧了咧嘴,叹气道:“这不跟没说一样么。” …… 经过校事府的探听,陶商知道了庞统的兵马眼下正撤往黔阳城。 又是一次长途的迁移啊。 面对这种情况,陶商没有选择,只能继续向黔阳进发,这一路上,道路依旧泥泞,到处都是丛林,时不时的甚至还有野兽出现,袭击金陵军的士兵。 但很显然这些猛兽找错了对象。 金陵军的士兵一个个都憋着一口气呢,他们把野兽当荆州军打,所过之处,虎豹丧胆,豺狼辟易,魑魅魍魉尽皆退散,陶军成了小动物王国的噩梦。 有基于此,陶商不得不搬出口号,要求三军将士立刻停止这种虐杀行为,要爱护自然,保护野生动物。 但是,这些终归只是表面上的困难,最危险的局面,却是从一个士兵浑身开始长红疹子出现开始…… 起初,周泰手下的一名士兵身上开始长疹子,并浑身发痒,三军将士一时间没当回事,因而没有上报。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这红疹开始大面积的在陶商军中散播开来,而且得了红疹子的人病情越来越严重,不但浑身发痒,且还伴有一些高烧症状,很多人已经出现了不能行军的状态。 当消息传到了陶商那里的时候,陶商知道事情不妙了。 这或许就是沙摩柯当初跟自己所说的毒瘴……换成他的理解,就是传染病。 根据医官的汇报,目下三军将士所感染的瘴毒倒是不至于要人命,但是却严重影响了三军的士气和状态,很多士兵发生了高热情况,别说是行军了,连站都站不稳了。 无奈之下,陶商立刻要求三军原地安营扎寨,并采取隔离措施,将普通士兵和一般士兵统统分开安寨,三军之内按令用随身衣物制作成简易的临时性口罩,原地待命,不得擅动。 如此急匆匆的处理方式,虽然让患病的士卒数量有所减少,但依旧不能阻挡得病士兵的增多,而且陶商面对暂时不能起行的情况,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 不数日之后,消息便被黔阳的庞统探听到了。 庞统闻听之后,顿时大喜过望。 “金郡守这一招,果然是高明!陶商再有本事,但在瘴毒面前,又能如何?如今他三军已不成型,连行军都难,只能留在原地坐以待毙。” 金旋拱手道:“武陵山林中的瘴毒虽度,却不至人死,一般患病者两月之内,身体便可自愈。” 庞统闻言道:“如此说来,我还得在两个月之内,快速进攻陶商了?” “且不着急。”金旋慢悠悠的向着庞统谏言,一副志在必得之色:“中瘴毒者,在武陵一般都是一个村落,亦或是一亭,一般一个人得了,居住的近也必得之,我料在二十日到一个月之内,陶商军中患瘴毒者必然可达到半数,然后两个月后,方才自愈,如此我们掐准时日,待二十日后,再开始向陶商进军,必可成事。” 庞统恍然而悟,又道:“不过我不明白,瘴疾既然能让陶军得上,我军为何不得?” 金旋笑道:“这就是经验了,也都是亏了咱武陵军中的老卒引路,据说这瘴毒之气起于密林,春季之后在潮湿之地爆发性最高,咱们转移三军的这段时间,末将一直让军中的老卒作为向导,尽量避开瘴毒易发之地,他们都是在武陵摸爬滚打一辈子的人了,什么没见过?每年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瘴毒这一辈子也不知得了多少次,自然是有经验的很!非金陵军所能及啊。” 庞统闻言,这才恍然而悟。 就在这个时候,却有士兵前来禀报,说是张飞要求见。 第八百五十九章 张飞的心情 庞统虽然是张飞的上级,但张飞却是刘备的三弟,就冲着这份关系,庞统也不能不给张飞面子,哪怕是现在金旋正在和自己密议事情,庞统也不能不见他。 庞统吩咐那名士卒道:“去吧,请翼德将军进来。” 少时,便见张飞昂首阔步的走进了厅堂。 “末将见过庞司徒。”张飞恭敬有礼的冲着庞统施了一礼。 庞统示意张飞坐下,问道:“翼德来此何事?” 张飞这个人是个直爽人,也不废话,他直接对庞统道:“司徒,听闻陶商的大军在赶来黔阳的途中居然歇兵了,数日不曾向前,依照末将的推断,想来陶商必然是受到了什么阻碍,不然不至于如此,依末将断之,陶商想来是断粮了。” 庞统闻言露出了一丝笑意。 张飞看着挺莽撞的,但实则胸中还是颇有几分韬略的,虽然他没有猜中陶商停军不前的真正原因,但却也能看出陶商的这次停军当中,确实是藏有不妥当之处,这份眼力着实是值得夸赞。 庞统笑着道:“翼德猜的没错,陶商此番停军不前,确实是受到了阻碍,不过却不是断粮,而且眼下,也不是咱们进兵的最好时机。” 张飞闻言一愣:“听司徒这意思,陶商这次停军不前,想来是和你有些关系了?” 庞统认真的点了点头,道:“这事还真就是和我有些关系,翼德公想听吗?” 张飞自然是有兴趣的,当下便向庞统请教。 庞统也不含糊,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张飞。 而庞统身旁,向他献出此谋的金旋,则是骄傲的挺起了胸脯。 不过张飞似乎没有像是庞统想的那么高兴,他反倒是一脸的阴沉,面色变的很不好看。 当然了,他的脸本来就是非常的黑,此刻即使变的非常阴沉,也不是特别的明显。 以庞统的智力,自然是不会看不出张飞情绪上的变化。 “翼德,你这是怎么了?” 张飞面色一正,拱手道:“庞司徒,我大哥为人处事,一向是以仁义为先,司徒用这种下作的时候,坑害彼军,未免有些太卑劣了吧?” 这话一说出来,庞统不高兴了:“翼德这话从何说起?庞某我怎么就卑劣了?” 张飞义正言辞的说道:“你这般举动,和下毒有何区别?” “下毒?”庞统不由被气笑了:“我军不过是把彼军引入了毒瘴之地,何来下毒一说?这毒瘴乃是天道使然,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了,陶商军自己愿意往那里走,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庞某还专门作书告诉他,休要往毒瘴处走不成?” 张飞张了张嘴,似乎是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语言。 庞统继续道:“再说了,你离开江陵之时,你兄长吩咐你甚来?玄德公让你听我的话,可你呢?居然当众质问我!你什么意思?” 金旋在一旁低声咳嗽一下,道:“司徒,就我一个人儿在场,也不算是当众……” 庞统没理他,只是继续批评张飞。 “庞某一心设谋,想要打败陶军,为的是什么?为的谁?保的谁?将军如此质问与我,我看我回头干脆向玄德公致辞算了!” 庞统心中也是有些气不过,自己好歹也是当世英才,世人敬仰,可刘备这两个弟弟,各个不拿自己当回事,总是有事没事的给自己脸色看,涵养再好的人也受不了啊。 他姓庞的也不欠他们三兄弟的! 我可是名士!艹! 论及口才,张飞自然远远不是庞统的对手,被庞统这一番抢白,半天连个屁也没放出来。 不多时,却见张飞站起身,对庞统道:“是末将错了,出言无状,还请司徒不要往心里去。” 庞统翻了翻眼白。 他心道我要是跟你和关羽这样的人一般见识,早就被气死八百遍了,还能挺到现在? 他也不是小气之人,随即略过了这一话茬。 “算了,此事就此揭过,今后就不提了,你且准备兵马,来日往迁陵城一趟,据金太守说,那里堆积着迁陵城不少的粮草,将军率领三千人,将粮草搬运来,用以日后之用。” 以张飞的身份,像是搬运粮草这样的活,自然是不应该由他亲自出马,但庞统今日之举,乃是为了给他一个惩戒,张飞却也是不得不答应。 …… 次日,张飞便率领三千人吗出城了。 虽然他让庞统一阵抢白,说了道歉的话,但他心里着实是不太服气的。 他的本性还是比较率直的,总是觉得庞统这种方法和下毒无异,有些小人之嫌,因此心中充满了抵触。 但想起临行时,刘备吩咐给他的话,张飞这口气就得自己往肚子里咽了。 凭心而论,张飞觉得自己挺委屈的。 兵马到了迁陵,将粮食取出来之后,张飞便开始回军。 行至半路,张飞越想这事越觉得憋气,于是便招呼自己的亲卫军。 “给俺把酒拿来!” 亲卫军闻言顿时愣住了。 他犹豫半晌方才道:“张将军,那个……您在临行的时候,不是答应骠骑将军,这次出征不饮酒的吗?” 张飞哼了一哼,道:“那得是分什么时候,本将军现在心里郁闷!喝酒解愁,若是不喝,就得被活活憋死。” 那亲卫士兵犹豫道:“可是,若是这样的话,回头让骠骑将军知道,岂不是得责罚于您?” 张飞的眼睛一瞪:“你若是再磨蹭,信不信俺现在就抽你鞭子?” 说罢,便见他起身,拿起旁边架子上的马鞭。 那亲卫军不敢大意,连忙奔出了帐篷。 “再把校尉以上的武将叫来,让他们跟俺一喝!”张飞冲着那亲卫军落荒而逃的身影高声喝道。 …… 不得不说刘备还是极为英明的,他不让张飞喝酒自然是有他的理由。 张飞这个人平日里多少还好,这一喝酒,根本就不像是个人了。 完全的大变身! 而且还是逢喝必多。 最可恨的是这厮还不喝独酒,得让一帮人陪着喝。 眼下这个情况就有些不受控制了。 张飞和一众副将校尉,在帐内开怀畅饮,众将都是浅尝则止,但张飞自己心里却没一点逼数,楞生生的给自己灌多了。 “喝!都给俺、俺……俺喝!”张飞醉醺醺的打着酒嗝,一边喝一边下命令:“”喝完之后,都跟、跟……跟俺打陶、陶商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垭口无言。 第八百六十章 醉酒双雄 张飞开始耍酒疯了! 帅帐之内,这是所有的陪酒将领第一时间的想法。 还喝完酒打陶商? 就你现在这幅熊样,只怕是送过去给别人打的吧? 副将王伦站起身,对张飞拱手道:“将军醉了,竟说醉话,咱们今日这酒也是喝的差不多了,末将提议,不妨到此为止,如何?” 张飞怪眼一翻,醉醺醺的道:“你、你说谁喝醉了?” 王伦闻言不由一愣,接着忙陪笑道:“是末将说错话了。不是将军喝醉了,是末将喝醉了,末将给将军赔罪,还请将军海涵。” “既、既然——喝醉了,那为、为何就不喝了?” 王伦有点没弄明白张的话中之意。 “张将军,末将既然都已经喝醉了,那自然是不该再喝了呀。” “呸!不对!孬种!”张飞打着酒嗝唏嘘道:“既然喝、喝醉了,那就说、说明喝酒的本领还不到家,就、就不应、应该不喝!多多、练练习!” 王傻呆呆的看着他:“这玩意还有练的呢?” “当、当然了!喝这么点就、就醉,不练怎、怎么行?”说罢,便见张飞转头看向身边的护卫军道:“都、都派人端酒上来,给、给他们每人一坛酒、俺、俺看着他们喝,不喝光了不行!抽鞭子!” 帐内众将闻言皆是叫苦,纷纷起身向张飞告饶。 张飞回到座位旁边,拿起了马鞭子,醉醺醺的向着他们甩了甩。 众将一看这情形,顿时知道不喝不行了。 这可倒好,因为一顿酒,今天算是彻底的栽在这了。 也怪庞统,闲的没事非得惩罚张飞,让他来运什么粮食。 本来张飞军中是没有酒的,结果前往迁陵城搬运粮食,在迁陵弄了两大马车的酒,没人敢管,也没人能管的了他。 这一下子,众人可是遭殃了。 少时,每人一大坛子酒被士兵们端了上来,众将在张飞的看护之下,“咕咚咕咚”的将酒坛中的酒都喝完,有的人当场就哇哇之吐,弄的整个帐篷内都是一股难闻且刺鼻的味道。 这一坛酒下肚,这些战将校尉,基本上就没有一个正常人了。 虽然不像是张飞那么耍酒疯,但他们一个个也都是迷迷糊糊的,好多人已经失去了意识,站都站不稳当了。 喝到这种程度,其实也就是差不多了,但张飞很显然酒疯还没耍够。 “好,很好!一坛酒都喝下去了,说明你们很给本、本将军面、面子,既然如此,本将军今日便不责罚你们了……来人,传俺军令,三军连夜开拔,往金陵军营进发,本将要夜袭陶商的大营!” 迁陵城离陶商目下所驻扎的营盘并不远,只有数十里的距离。 但是张飞这么一下令,有一些依稀还保持着点神志的将军们却是慌了! 这不是开玩笑呢么? 你自己把门关起来,咱们这些人怎么耍怎么闹都没事,你这喝完酒要连夜跑到陶商的大营去闹,这不是招笑话呢吗? 王伦的头晕乎乎的,但多少还是保持着一丝清醒,他急忙冲着张飞拱手道:“启禀张将军,咱们眼下只有三千人马,陶商麾下却有数万之众,就是真的夜袭,咱们这方人马的数量,只怕也是不足啊。” 张飞虽然醉了,但脑海中还记得庞统先前跟他说过的话,他嘿然一下笑,道:“你、你懂什么?如今的陶、陶商军都已经中了瘴毒,一时半、半刻不能行军,他麾下的三军将士已、已然是自、自顾不暇,现在去劫他营寨,必、必无大、大事。” 说罢,张飞一摆手,道:“就算是不、不能大胜,但凭这三千人马,想、想探明白陶、陶商那数万军兵目下的、情况,却没什么问题……休要磨叽,尽、尽管按俺说的来!” 实际上张飞心中对于打中毒的敌军这种行为是不耻的,但他借着酒劲依旧要去,也是想探探陶商的虚实。 …… 张飞的兵马在一群喝的五迷三道的将军、校尉们的带领下,直奔着陶商的大营行驶而去。 不多时,却见先行派往前方探查的一名斥候急匆匆的来到张飞的面前。 “禀报张将军,前面发现一支兵马,从西南面而来,离咱们不到五里之遥。” 张飞此刻头昏脑涨,闻言打着酒嗝道:“是、是哪路兵马?是陶、陶商吗?” 斥候摇头道:“看样子不似,好像是武陵郡你的武陵蛮族军士。” “武陵、蛮、蛮?”张飞打着酒嗝重复道。 他的身后,王伦忙道:“既然不是陶商,那此事便好解决了,区区武陵本地的蛮夷而已,咱们直接冲突过去。” “混账!”张飞回手给了王伦一鞭子,极不满意的道:“不论是汉人,还是、是蛮族……嗝~~,皆乃我荆州民、民众~!如何、何能区别对、对待?” 说罢,便见张飞冲着王伦道:“汝、汝率领三军待命,俺、俺领人上前去看看。” 张飞本就是艺高人胆大,且如今还喝醉了,更是什么也不怕,再加上对方不过是武陵本地的土著,张飞就更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不曾想,对方的主将也领人前来侦查。 对方的兵马,正是五溪蛮夷沙摩柯,前番奉陶商之令前去采药,如今得成大功,正奔着陶商的营地而走。 沙摩柯此番采集了不少治疗瘴毒的草药,足够三军将士之用,而且他也听说了陶商的兵马中了瘴毒,因此暗道此番自己一定是立下盖世奇功了。 一想到即将唾手可得的胡王王位和诸多好处,沙摩柯就乐的心花怒放。 不知道自己把药材送到后,陶商会不会许诺给自己更多的好处? 以陶丞相的君子作风,想来一定是会的! 一想到这,沙摩柯就高兴,他身为武陵蛮,平日里更是没什么约束,当下便大摆筵席,在野外烧烤,和手下的蛮将门开始……开怀畅饮。 沙摩柯也是个心里没有六的人,一喝起来没够,却是把自己也给喝高了。 酒醉的人大多兴奋,沙摩柯喝完酒之后,也不消停儿,当夜便要求三军连夜起行,前往陶商的营寨。 这样一来,双方就在半道上碰见了。 若是换成平日,沙摩柯若是碰见汉军或许都得躲避着走,但今天他喝完酒长了熊心豹子胆,居然让后方的蛮将看管士兵,自己则是领了一队人马,亲自上来询问。 第八百六十一章 药 至 沙摩柯也和张飞一样,喝的醉醺醺的,率领一部分士兵前往查探张飞的情况。 就这样,两个醉鬼在两军相聚的岔道正中相遇了。 张飞喝的迷迷糊糊的,骑在马上仔细的看着远处的沙摩柯,他打了个酒嗝,疑惑的道:“这是哪里来的蛮汉,长,长得这也是太丑了!” 说罢,便见张飞纵马奔驰到沙摩柯的不远处,他酒醉的厉害,驾马的途中差点没跌落下去。 他抬起手中的丈八蛇矛,虚点着他:“你,你这丑鬼是哪个蛮族的?” 沙摩柯别看是喝多了,但脑子里也不是不清不楚。 他呲牙咧嘴的向地上啐了一口:“笑话!老,老子乃是武陵蛮第一俊男子,汝安敢,敢对本王无礼!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得跟黑泥鳅似的,也敢说我丑?老子他娘的俊俏着呢!” 很奇怪的是,沙摩柯这么和张飞说话,张飞居然没有生气,他只是醉眼蒙松的打量着沙摩柯,问道:“看你这傻样,喝了吧?” 沙摩柯张开血盆大口,哈哈大笑几声:“喝了又怎地?你管、管的着老子?” 张飞看着醉眼蒙松的沙摩柯,嘿道:“看你这厮挺有酒量,今天就跟你比试比试!” …… 少时,却见沙摩柯和张飞俩醉鬼坐在原地,支起了一堆篝火,一人捧着一个大坛子,你来我往的喝了起来。 而他们的亲卫军则是分成两路站在各自的一方,各个擦拭着额头上的虚汗。 还以为比什么,原来是比这个。 张飞仰头将整坛子酒喝完,乐道:“痛快,俺老张喝了一辈子酒,还是第一次碰见你这样的人,能跟俺喝的不分上下的人,哈哈哈,你是武陵蛮的首领吧,哪一族的,叫甚名来?” 沙摩柯打着酒嗝,摆手道:“区区贱名不足挂齿,今日喝的痛快,汉人当中,也少有能喝我喝到这种程度的……嗝,今日便到此为止,我还有事,咱们翌日再有缘分,再喝个高下不迟!” 张飞打着酒嗝,道:“这么晚了,你却是有何事这么着急?” 沙摩柯道:“春日已至,武陵郡毒瘴四起,我的朋友染了毒瘴,我特意采集了一些药材,准备送往朋友处。” 张飞闻言一愣,沉默着好半天没说话。 少时,他抬起头疑惑的看着沙摩柯道:“你大半夜的醉酒赶路,就是为了送药?” 沙摩柯笑道:“自然了,毒瘴凶恶,乃我辈共敌也!早日去了毒瘴,也可保我族人安全,我虽是你们汉人口中的蛮族,却也知晓大义也……义之所在,就是值得!” 张飞闻言不由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沙摩柯,似是有些失神。 也不是醉的,还是另有想法。 少时,却见他用手重重的一拍大腿:“阁下虽然是蛮族,但此等义气着实了得,俺佩服……我这里有一些押运的军粮,阁下不妨拿一些,也算是俺的一点心意。” 沙摩柯晃荡着巨大的脑袋,道:“这怎么可以,我与你非亲非故,不过就是一顿酒友而已,如何能拿你的粮食,万万不可!” 张飞醉醺醺的起身道:“俺与你粮食,乃是因为敬重你的为人,与其他的没有关系……嗝~,告辞了!” …… 第二日清晨,刚刚酒醒的沙摩柯终于带着草药来到了陶商的营盘。 对于陶商来说,这着实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他立刻派人将沙摩柯接到帅帐内,向他请教蒸煮药材的方法。 这些草药的用法极为简单,只需要按照剂量,用大锅蒸煮,然后让兵卒饮用药汤便可,每日三次。 这药汤喝下去之后,有病的可以缓解病症,没病的可以有效预防。 陶商立刻安排人手在营寨内摆下大锅,蒸煮沙摩柯送来的药材,跟三军将士服用。 沙摩柯对陶商道:“丞相,除了药材之外,末将还带来了一部分粮草,用以给丞相麾下的三军使用。” 听了沙摩柯的话,陶商不由好奇:“粮草的话,将军上一次不是已经给陶某带过来了吗?这次怎么还有?” 沙摩柯无奈的笑了笑,道:“这不是末将的粮草,而是别人给末将的,不过数量不过,不顶什么大用。” “别人给的?”陶商疑惑的皱了皱眉:“谁给你的?” 沙摩柯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将昨夜的事情向陶商叙述了一遍。 陶商听完之后,沉默了。 少时,却听他开口问道:“你碰到的那个和你一样的醉酒将领,是什么样的人?” 沙摩柯道:“相貌刚毅,较为威武,腮上有刚须,环眼,皮肤黝黑,不过看着倒是颇俊朗。” 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 诸葛亮站在一旁,轻轻的摇摆着羽扇,道:“老师,沙将军说的这个人,会不会是……张飞?” 陶商慨然的叹了口,道:“我感觉也是此人。” 沙摩柯不明所以的望着陶商道:“张飞是谁?” 看看这位胡王,一天天没文化到了极点,连张飞是谁都不知道,实在是太不专业了 “张飞是刘备的结拜兄弟,也是此番庞统南征的副手。” “啊?”沙摩柯闻言目瞪口呆:“那他为何还要与我粮草?” 诸葛亮笑着道:“你问我?我们却还是要反问胡王你呢?” 沙摩柯揉着脑袋,皱眉思虑了半晌,道:“嗯,此事倒也未必难猜,那张飞昨日晚上醉酒,喝的迷迷糊糊的,说话都不清不楚的,再说我们没有互通姓名,只怕他也未必知道我是谁,只是看我喝酒颇合他的脾气,又听说我为友送药,颇有些感动,于是便与我相识……” 诸葛亮皱起了眉头,道:“当真如此吗?” 这时,却听旁边的陶商叹了口气道:“只怕是未必啊。” 诸葛亮看向陶商。 却听陶商道:“张飞这个人倒是蛮可爱的,若是我猜的不错,我军这次追随庞统四处迁移,导致士兵染疾,乃是庞统的计策,而张飞对这样违背策略,似是在心里不能够接受。” 诸葛亮有些不解道:“毒又不是庞统下的,只是做了一些引诱而已,张飞如何不能接受?” 陶商淡淡道:“这个或许就是他可爱的地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昨夜张飞酒醉,是想乘夜来偷袭我营,探看我军虚实,但最终却是改变了想法……至于给沙摩柯一点粮食,也不过是想填补一下自己心中的愧疚而已。” 诸葛亮闻言不由笑了:“这个张飞,还会对老师心存愧疚?” 陶商摇头道:“对我自然是没有,这份愧疚之情,想来是对他自己一直以来的理念和想法而已,人嘛,有时候就会钻牛角尖,不过这个张飞还是挺有意思,就冲他今日办的这件事,我日后若是生擒他,也可以饶他一命……可惜,他是刘备的弟弟,不然若是能收他在麾下,倒也不错。” 诸葛亮转移话题道:“老师,庞统既然料定我军会得疫情,想来不久之后,一定会派兵前来偷袭,我们还是早做些准备才好。” 陶商深吸口气,道:“这件事,自然是要办的,庞统,这次说什么也得给他好看。” 第五百六十二章 再用八阵图 张飞回去了之后,对于自己率领外出的这一段小插曲,只字不提,没有跟庞统说。 在他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事,既不影响总体的战局,也不影响两方的战略意图。 况且就是他当时向沙摩柯发难,自己手下兵马不足,也未必能斗得过五溪蛮兵。 而且就算是他杀了沙摩柯又怎样?药依旧会有其他的五溪蛮兵运过去。 不过张飞也不是不懂事的人,陶商得到了救治瘴毒的药材,这件事还是要向庞统汇报的,毕竟事关两军,此时却不可任性。 庞统的心眼哪和一般人一样,他自然知晓张飞对他有所隐瞒,不然他如何能够知晓陶商得到了药草? 不过庞统也不打算追究张飞的责任,毕竟他带回来的消息,对自己非常的重要。 他立刻找来了金旋,询问若是陶商得到了药草,其三军士兵多久毒瘴可消。 金旋低声对他道:“武陵本地的蛮夷,确实有很多人能够凭借经验,在山林里可以找到医治瘴毒的草药,而且未曾沾染瘴毒的人服用了草药之后,也能够让瘴毒不侵,不过对于已经沾染上瘴毒的人来说,若是想要药物起作用,却需要一段时日。” 庞统听了金旋的话,便重新在心中筹谋战略。 “既然如此,想要瘴毒在陶商军中继续蔓延,只怕是不可能了,如此看来,我军需要立刻向陶商军进军,乘着他染病的兵马尚未恢复元气,致其于死地!” 金旋拱手道:“司徒此言甚是有理。” 庞统又问他道:“我写书信,派人送往零陵刘度手中,他目下可是回信了?” 金旋急忙道:“零陵郡守刘度已经派人送回了信,说是他手下的兵马已经开始北上,与我军会和,不就便可抵达。” 庞统点了点头,道:“让他们不要到这里来了,直接去陶商的大营,眼下时间紧迫,我亦是驱兵前往,咱们和他在金陵军驻兵之地会和。” “诺!” …… 与此同时,陶商的大营中。 陶商将麾下的战将们统统聚集在一起,召开军事会议。 他环顾着诸将,道:“如果不出意外,不出两日之后,庞统就会集结他所能够动员的所用兵马向我军发动进攻,而眼下我军虽然用沙摩柯将军送来的草药,暂时稳住了瘴毒,但是很多的士兵此刻都无法作战,战力大减,眼下想要守住军营,就要靠剩下的将士们了……” 说到这,陶商环顾了一下诸位水军战将,无奈道:“这一仗很是难打,可谓艰难,只能有赖诸位将军了。” 徐盛拱手道:“我等身为丞相一手提拔的战将,又是朝廷臣子,遇事自然争先!” 丁奉亦是道:“老师放心,我等定然保住军营,不让荆州军越寨门一步,处死方休!” 陶商满意的看着丁奉:“死这个字大可以不必说,其实我们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以对抗对方,此次守护营寨,全部交由孔明指挥,各部将领按照孔明的指派,迎敌便可。” 众人都很是诧异的看向孔明。 丁奉直接开口道:“二师兄,你有什么良策可以破敌?” 陶商不知为何,听丁奉这么称呼孔明有点别扭。 还二师兄……你是小白龙么? 诸葛亮轻咳了一声,道:“在座的诸位将领中,有许多都经历过当年的官渡之战,其中包括甘宁将军,周泰将军,徐盛将军,蒋钦将军等人……不知大家对当年的韩猛偷袭许昌之战,还有没有印象?” 所谓一语点醒梦中人,众将一下子便想起了当年的那场战事。 周泰恍然大悟:“诸葛先生当年以八阵图法打赢了袁绍派去偷袭许昌的袁军,并依仗此阵法斩杀了袁军的大将韩猛,可谓一战成名!” 诸葛亮笑了笑,道:“愧不敢当,愧不敢当……今日,我便想用三军将士,在营盘周围布下八阵图,谨守门户,不让荆州军奸计得逞。” 甘宁有些疑惑的道:“只是听说庞统也是善用兵阵之辈,诸葛先生的阵法,却是能瞒的过他吗?”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只怕是瞒不过的,不过咱以坚守为主,布阵为辅,且不求胜,在一定程度上来讲,就是立于了不败之地。” 陶商站起身来,道:“只要咱们三军将士,上下一心,便一定可以度过这次攻势。” 众将一起向陶商拱手道:“谨遵丞相调令。” …… 数日之后,庞统联合武陵郡,零陵军以及长沙残部,联合起兵至了陶商的大营。 庞统一身铁甲,坐在战车之上,遥望着远处一片安静的陶商阵营。 与他同来的,还有四万荆州南军。 不过此时此刻,庞统似乎有些犹豫。 虽然双方还没有交战,但是庞统却隐约感觉对方的营寨似乎有些不对劲,他暂时说不上来,但那里面隐藏的杀机,却是庞统能深刻感受到的。 因此,三军已经掰开了阵势,他却没有行动。 等在一旁的荆州战将傅彤似乎有些着急,他对庞统道:“司徒,三军将士已经集结完毕,就等司徒一声令下,便可强攻敌阵,铲平对方的营寨!” 庞统的表情显得有些犹豫,他道:“不知为何,对于此战,我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陶商的营寨是不是有些安静了。” 傅彤道:“司徒这点大可不必担心,陶商军的瘴毒未散,诸多士兵染疾,眼下士气低迷,安静却也在常理之中。” 庞统长叹了口气,道:“你说的,却是有几分道理。” “况且咱们已经来了此处,焉能不战?” 庞统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传令三军攻寨!” “诺!” 响亮的号角响彻于天际。 “拿下敌寨!” 三军齐齐高呼: “拿下敌寨!” “赶走金陵狗!” “夺回故土!” “守卫荆州!” 一时间,万军齐呼,声动云霄,势如群狼。 庞统军队的呼喊声很自然的传到了陶商的耳朵里。 他此刻正和孔明在一块,共同指挥三军,等待着庞统的军队攻来。 听到了远处的呼喊声,陶商心下暗自感慨。 也不知道庞统在战前做了什么动员工作,把麾下的士兵们一个个弄的跟打了兴奋剂似的,看这样子,想打退他,委实也不太容易啊。 第五百六十三章 龙凤再斗 荆州的兵马在号角声中,铺天盖地的冲向了金陵军的大寨。 而按照诸葛亮的吩咐,营寨周边的地势早就已经被重新布置过了,包括其营寨内的兵马,现在也按照诸葛亮的安排,分布在大寨内和营寨外的树林中,且以八阵之法行军排布,各自妥善安排。 眼见荆州军的兵马排山倒海般的冲杀而来,营寨之中的高台上,陶商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 诸葛亮却是忽然望向陶商,脸上露出了自信的表情。 “老师放心,学生不怕庞统来攻,就怕他不攻!” 就在荆州南军冲到了金陵军的辕门之前,却见营寨之外两旁的山林之间,突然冲出了金陵军士兵,在甘宁和周泰的指挥下,冲向了荆州南军。 而埋伏在营寨两旁的金陵军一边向前冲,一边高声呼喝:“庞统狗贼,自大成性,绰号凤雏,实如山鸡,敢来相争,败亡在即!” 紧接着,又有士兵高声继续道:“败亡在即,败亡在即,败亡在即!” 与此同时,营寨正中,却有徐盛率领兵马从正营冲了出来。 各路埋伏的兵马看似是伏兵,但实则却是按照孔明的布置,占据了八面方位,并采取一环扣一环的方式,向着荆州军杀了过去。 而主营之中,同时有金陵军设下的抛石机。 在荆州军进入视野之后,抛石机中的抛石就铺天盖地的向着荆州军砸了过去。 但金陵军的防守有抛石机作为辅助,这件事情早就在庞统的计算之中。 从零陵来的邢道荣则是引领一支敢死队,迅速的向着金陵军的营寨推进,意图将战线向前延伸,这样就可以把战区带入到抛石机投掷不到的范围中去。 荆州军疯狂的叫着,在傅彤,邢道荣,霍峻等荆州战将的带领下,迅速的向前推进着。 一时间,飞箭如雨,炮石轰鸣,但在庞统的指挥下,荆州军果然还是迅速的将战线推入到了金陵军的飞石不能轰击到的地方,而且两方将士纠缠在一起,难分彼此,炮石也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了。 但庞统自以为得计,实则上他的举动却也是在诸葛亮的计算之中。 若是想让八阵图完全的发挥作用,就必须要让对方尽皆己方的阵营,这样一来,三军阵势的走向和调整就可以在自己的掌控内。 但是金陵军布置的虽然很好,但是却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他们因为这次的瘴毒,而导致近一半的战力不能参战,而且瘴毒之灾刚刚过去,普通士兵的斗志也不是很高,战意不强,这一点是目下金陵军的短板。 不过幸好金陵军有诸多良将坐镇。 包括甘宁,周泰两名猛将在内,尚有蒋钦,凌操,徐盛,丁奉,潘璋,宋谦,贾华等诸多战将随军。 在这些猛将的带领下,在凭借八阵图兵阵的效用,金陵军死死的将庞统的兵马挡在了大寨之外,并隐隐的还占据了一些优势。 眼不远处,庞统静静的观察着金陵军的情况,心中飞快的转动着念头。 “好,好一个八阵之法,和古之八阵之机完全不同,却又不违其理,想来是陶商军中的高人之士用以改造……嗯,上次在曲阜城和诸葛亮斗阵,当时金陵军所布置阵机,似乎和此阵就有些相通之处……看来这个诸葛亮这次也来了。” 刘磐纵马上前,对庞统道:“金陵军防守严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得赶紧想办法破了敌军的防守阵势才是。” 庞统冲着刘磐摆了摆手,道:“刘将军稍安勿躁,此阵虽然精妙,却也走不出寻常八阵图的常理,最多也不走不出天覆阵,地载阵,风扬阵,云垂阵等几个形势……” 刘磐着急了:“司徒,这种时候,就不要再讲究这些了,耽误之急,还是得赶紧想办法才是。” 庞统暗道刘磐这人当真是一点耐性都没有。 他当下随即吩咐道:“你按照我传授的方法,去告知张飞将军,并会和他与刘度,金旋,韩玄等人一起,从死门的方向进攻金陵军!” “诺!” …… 果然,不多时,荆州军便开始依照庞统的吩咐,开始向金陵军发动了进攻。 金陵军本就实力极强,在诸葛亮的设计下,依靠着八阵对敌军进行防守本来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庞统也是此方面的高人,能够看出金陵军阵中的弊端。 当下,他便让几名强力的战将去冲金陵军阵中的死门。 如此一来,时间一长,金陵军的防守阵势就有些萎缩了,特别是东西的阵势,略有些不成型。 诸葛亮急忙召唤斥候询问前阵的消息,而随着斥候的汇报,诸葛亮的眉头便越皱越紧。 少时,却见他叹了口气,道:“老师,有些事情好像不太好办。” “什么事情?” 诸葛亮道:“庞统似乎是看出了我军的阵眼与死门所在,因而派遣强将率兵前往突之。” 陶商恍然的‘哦’了一声,问道:“你事前没有做准备吗?”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其实学生已经做了准备了,但对方的战力似乎超出我们的想象……主要是张飞,他负责冲锋的地方,没有人可以拦住他。” “张飞……”陶商皱了皱眉,然后转头招呼一名斥候道:“卓马忠过来!” 少时,便见马忠纵马来到了陶商的面前。 “丞相唤我?” “马忠,你立刻前往前阵,将我的口信带给甘宁和周泰,你与他们速速去阻拦张飞,现在能够挡住张飞的,只要他们两人了,而你则是在暗中策应,帮他们取胜……不论用什么手段,都可以,明白了吗?” 马忠这个人很聪慧,也很阴险,他闻弦而知雅意,自然是听明白了陶商的意思。 “诺!” …… 与此同时,在八阵图的死门处,张飞一往无前,率兵强攻,其威势普通人根本就挡不住,丈八蛇矛大开大阖,如雷霆万钧,令人胆寒,退避三舍。 若是换成金陵军的吕布,赵云,黄忠等人在此,绝不会令张飞如此猖獗,可是眼下这些人都不在。 但是却有一个人不惧张飞,迎难而上。 沙摩柯! 第五百六十四章 名将杀手 张飞勇不可挡,他一路狂奔,将从两旁冲上来的金陵的士兵纷纷打退到一边。 面对这样的勇将,金陵军目下没有人能挡住他,很多人都是被他一招击飞。 而也就是在这个窘迫的情况下,刚刚投效到陶商麾下的沙摩柯率兵拦住了张飞的去路。 张飞一见对面冲过来一名拿着狼牙棒,长相犹如嗜血怪兽一样男子,张牙舞爪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不由的大吃了一惊。 他拉住胯下的乌骓战马,驻步在原地,谨慎的看着冲着来奔驰而来的怪物,嘴中高喝一声:“汝乃何人也?” 沙摩柯坐下的战马速度不停,当头一棒罩着张飞的天灵盖砸将而来! “黑鬼!这才过了几日,便把老子忘在脑后了?” 张飞举起丈八蛇矛,挡住了沙摩柯的雷霆一击。 这蛮族丑男的力量着实是超乎了张飞的想象,居然将张飞的双臂震的发麻。 张飞用力一甩,将沙摩柯的狼牙棒挡在了一边,他上下打量了沙摩柯几眼,猛然间似是记起来了。 张飞哈哈大笑道:“俺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蛮族酒友!嘿嘿,想不到你果然是陶商的部下,怎么?今日是来问俺要酒喝的?” 沙摩柯暴怒一声:“老子我是来要你的命的!” 说罢,便见他挥舞手中的狼牙棒,开始和张飞拼命的交起手来, 论及气力,沙摩柯和张飞倒是旗鼓相当,但是若是说起武艺和技巧,沙摩柯和张飞相比那就是相差的太远了。 张飞挥舞着丈八蛇矛,和沙摩柯打了十多个回合,便见沙摩柯有些支撑不住了。 张飞本可以立即取了沙摩柯的性命,但念及二人前番曾有一坛酒的缘分,张飞还是存了想要饶他一命的念头。 他一边与沙摩柯交手,一边道:“蛮将,俺老张当日虽然酒醉,但对你的话却还是记在心上,你本事武陵本地蛮族,受荆州刘氏大恩,你若是愿意,不妨弃暗投明,俺老张愿意为你向朝廷引荐,如何?” 若是换成原先,荆州刘氏对沙摩柯施以厚恩,依沙摩柯的心性,也自然会对他们尽忠,但此时此刻,荆州朝廷就是给沙摩柯天大的敕封和好处,却也差不过陶商了。 也没有办法,现在陶商所拥有的资源,也自然远非刘备,刘琦等人所能相比的。 当下便见沙摩柯破口大骂:“呸!张飞贼子,你休要看贬了人,老子受朝廷大恩,自当尽忠报答!刘备和刘琦何等样人,也敢和陶丞相比肩交锋,简直就是自己找死!” 张飞一听沙摩柯出言讽刺自己的兄长,也是来了真火气,当下便使出十分力气,开始和沙摩柯拼尽全力交锋。 张飞的本领使出了十分,沙摩柯就有些顶不住了,他的手中的狼牙棒本来就非常的重,适合在奔袭的过程中,往来挥舞,将对方砸落于马下,但在贴身战中,因为重量和笨重程度,就远远的不占优势了,在挥舞的过程中,根本就跟不上使用长矛的张飞的速度。 就在沙摩柯险象环生之际,突听一声大喊。 “沙摩柯休慌,甘宁来也!环眼贼,休要嚣张,汝识得锦帆贼否?” 张飞闻言转过头,看着向自己奔袭而来的甘宁,不由哈哈大笑。 “我当是谁呢?区区一介江贼而已,认不认识又能怎地?” 甘宁露出凶相,纵马上前,跟张飞战一处。 沙摩柯被张飞打的屁滚尿流,眼下得了甘宁的救助,随即慌张的向着后方撤退而去。 甘宁随即与张飞展开了厮杀。 周泰此刻亦是赶到。 他知道张飞的勇当世顶尖,仅凭借甘宁一人,是无法战胜他的,于是也顾不得颜面了,纵马而上,与甘宁一同夹击张飞。 张飞哈哈大笑,他用力甩动着手中的蛇矛,高声道:“好!甚好!来一个也是杀,来两个也是宰!尔等一起上吧,俺老张何惧?” 张飞麾下的士兵们也因为张飞的表现,而展现出了非凡的战斗力,他们和金陵军彼此过招,士气变的极为浓厚,战力亦是得到了极大的爆发。 场间虽然有甘宁和周泰率兵前来支援,但张飞一众的战力和战意,却丝毫没有衰弱,反而显示出了越战越勇的态势。 即使是以二打一,即使甘宁和周泰都是能争善战的勇将,但面对万人敌的张飞,他们二人联手也占不到丝毫的便宜,反而有着被张飞压着打的趋势! 三人成丁字型厮杀,双刀战一长矛,直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但时间一长,甘宁和周泰居然变的有些气喘吁吁了。 不远处,一名战将端着宝雕弓,瞄准着远处激烈交手的三人,但是因为三个人来回彼此交战,位置在不停的变化着。 那名战将正是马忠! 他端着宝雕弓,期望能够将张飞射死立功,但因为这些人动作太快,不断的变换位置,弄的马忠很是苦恼。 但他却没有打算放弃。 终于,三个人的速度开始减慢了下来,马忠逮住一个机会,一松手,终于将这一箭送了出去。 “噗嗤!” 不枉费马忠如此费尽力气的瞄准了半天,这支锋利的箭终于是穿透了张飞的甲胄,深深的扎入了他的右下腹。 张飞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 “谁?哪个贼厮在暗处放冷箭!” 随着张飞这一声暴跳如雷的怒吼,却见甘宁大喜过望,他急忙挥舞着手中的战刀,加强了对张飞的攻击。 “张将军!”另外一边,傅彤和霍峻等人飞马而来救援张飞。 张飞此刻受了重伤,但却依旧凶悍,他一支手紧紧的捂住扎在小腹上的箭支,一边单手与周泰和甘宁交锋。 虽然他此刻显得依旧勇武,但受伤状态下的他,却如何打得过甘宁和周泰? 也就是在这紧急关头,傅彤等人抵达,挡住了甘宁和周泰的夹击。 而张飞在被手下救走的时候,则是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不远处的马忠一眼,很显然,他已经知道了这个人就是暗箭偷袭自己的凶手。 马忠被张飞这一眼瞪的浑身发抖,额头上不由冷汗直流。 第八百六十五章 冢虎之策 马忠很紧张,刚才张飞那凌厉的一眼让他非常的闹心。 虽然隔着的距离较远,但马忠依旧能够感觉的到,适才张飞那一眼的恼怒和恨意。 他被张飞这一眼瞪视的浑身发抖。 当年他也曾助太史慈一战射杀颜良,那一冷箭帮助太史慈成就了功名大业,同时也奠定了自己在陶商军中的地位,陶商曾赏赐了马忠不少的财物。 本想今日在借着甘宁的手除掉张飞,两相合作,甘宁和周泰得名,自己得利,再大大的捞他一笔,何乐而不为? 可万万没想到,甘宁和周泰居然这么没用,连一个腹部中箭的张飞都留不下,如今怕是那姓张的已经记住了自己的面孔了,今后万一再在战场上相见,他马忠少不得会成为张飞的首要攻击目标。 真是笔不划算的买卖,早知道甘宁和周泰这么没用,就不扯这犊子了。 马忠唉声叹气的往军营赶回,去向陶商汇报。 而与此同时,张飞受伤致使攻打八阵死门的将士们军心浮躁,荆州军将士欲破其守阵的计划破产。 消息传回了庞统处,庞统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好好的一个计划,却因为诸葛亮的存在而付诸东流,偏偏自己又无可奈何。 这一次若是打不下陶商的大营,日后再想攻克,可就是难了。 可是从打开始攻打陶商大营开始,己方的士兵几乎是全军出动,在这种令人无奈的形势下,庞统只能暂撤。 “孔明、孔明……卧龙,卧龙……” 庞统遥望着远处的陶商大营,嘴中不停的念叨着。 陶商曾经在曲阜城,给自己和孔明分别安上了卧龙和凤雏的名头,但不知为何,在庞统的耳中,总感觉这似乎是一种讥讽,讥讽自己并不如诸葛亮。 龙凤,龙凤,龙为尊凤为辅,在人的潜意识里,龙自然是压凤一头的。 这命名和称呼,摆明了就是将诸葛亮立于自己之前。 庞统心中对此一直很是不爽。 但今日这一战,似乎证实了整个排名并没有错。 自己当真斗不过这个诸葛亮? 庞统使劲的我了握拳,然后对手下吩咐道:“吩咐三军,撤兵!” …… 经过了一场大战之后,荆州军终于退了,他们没有攻克陶商的营寨。 但是这一仗战斗,金陵军虽然挡住了荆州南军的进攻,但也是受损较重。 贺齐,徐忠,鲜于丹等战将都受了伤,三军将士伤亡者亦是不在少数,但不论如何,他们终归是保住了大营。 甘宁和周泰等人向陶商禀报了战退张飞的事情,并陈述了马忠在战退张飞时,起到的关键性作用。 陶商将马忠找了来,当着众将的面,当面表扬了他,并表示征讨完荆州之后,会对他论功行赏。 但很显然,马忠对于陶商的称赞并不是非常的在意。 他只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陶商诉说着自己的难处。 “张飞那厮撤走的时候,已经看到了末将的相貌,并认定是末将用箭射的他……末,末将怕是以后就跟他结仇啦!” 陶商看着哭哭啼啼的马忠,不由好笑。 这厮胆子也忒小了,难怪只敢在暗处放冷箭,连这点担当都没有。 “看到就看到吧,终归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今后你上战场小心点,别让张飞抓到现行就是。” 马忠使劲的吸了吸鼻子,道:“丞相,不是那么一回事啊,张飞是谁啊?当世之勇将,他大哥是刘备,二哥是关羽,我这得罪他一个,就等于得罪了整个小桃园啊,我日后还能有个好?他们哥仨今后必然以除我而后快也。” 陶商同情的看着他,道:“那你打算让我怎么办?” “请丞相念在末将的功劳和忠心的份上,替我除了刘关张小桃园,保末将太平啊。” 陶商听了憋不住了,恨不能起身给马忠一脚。 说得轻巧,我要是那么容易的就把他们除掉了,还费这么大劲攻打荆南作甚? “嗯,你的诉求,本相知道了,回头我自会替你慢慢料理,当然,这靠谁不如靠己,你今后在战场上,若是能直接射死桃园兄弟,却也是最好的辟祸之法,你自己想想清楚。” 马忠暗道我现在躲他们哥仨还来不及躲呢,还射什么射? 陶商又宽言安慰了马忠几句,然后便派人找来了诸葛亮。 还没等开口,却见诸葛亮拱手道:“老师,兵马的损失和伤亡情况清点完了,请老师过目。” 陶商伸出手,接过了诸葛亮的奏报,一边看一边皱起了眉头。 “损失不小啊。”陶商感慨道。 诸葛亮点头道:“主要是这次瘴毒对我军的损害太大,相比与庞统的攻势,毒瘴之患在没缓解之前,咱们的困境便不算是解决,这样的仗纵然是打赢了,也有些不值。” 陶商淡淡道:“那依照孔明之见,咱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诸葛亮轻声道:“这个,学生一时半刻没有想到什么解决的方法……” 就在这个时候,司马懿走进了帐篷内。 “老师,学生倒是有个办法。”司马懿笑呵呵的道。 陶商抬头望向他。 却见司马懿道:“我刚才在帐外,听到孔明和老师的问话,其实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速破荆南。” 陶商笑道:“仲达有何高见?” 司马懿轻轻的咳了一声,道:“今日白间,经过探子核实,前来攻打我军的荆州军,有庞统和张飞领来的部分荆州中军,还有零陵的刘度之兵,武陵的金旋之军,长沙的刘磐残部……但是唯独有一支兵马没有来。” 陶商眯起了眼睛,道:“你是说桂阳的赵范?” 司马懿点了点头,道:“正是,学生觉得,荆南四郡,既然兵马都被庞统调集齐了,为什么这个赵范偏偏没到?” 陶商眯起了眼睛:“你是觉得,这个赵范,有倒戈的倾向?” “至少,他的心里应该是犹豫不决的。” 诸葛亮在一旁道:“但是桂阳郡在长沙南面,如今长沙被我军夺取,赵范就是想支援,怕是也力不从心吧?” 司马懿摇头道:“话虽如此,但他若是铁了心的想支援庞统,或是从零陵借道,或是偷袭我军之后,怎么样都会有用武之地,但偏偏他按兵不动,嘿嘿,这事就有待商榷了。” 第八百六十六章 说降赵范 卧龙凤雏正面相斗,偏偏眼下还有一个个冢虎在侧,暗中布谋。 司马懿的手腕,确实不愧这个冢虎的称谓。 陶商仰头看向帐篷上方,静静的思考着这当中的利弊得失。 最终,他决定使用司马懿的计策。 这或许才是眼下荆南之战,最快的一条道路。 “来人,请马良先生过来。” 不多时,马良来到了帅帐。 陶商随即向他询问了关于赵范的事情。 马良说道:“赵范这个人,在下倒不是特别的了解,不过此人在就任桂阳郡守之前,并无什么过大的名声,也无甚卓越之功绩,张羡死后,刘表任其为桂阳郡守,想来他能得此郡守高位,却也是少不了当年与刘表的疏通关系,此等碌碌之辈,若是真有心归附,我说降他,倒也并非不可能。” 陶商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就有劳季常再走一趟了,你告诉赵范,只要他肯归降与我,我可以让他继续担任桂阳郡守……哦,不,他若是愿意,调配到一些好的,富庶的郡担任一方守护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他肯识相。” 马良拱手道:“在下明白丞相之意,在下这就去办。” …… 迁陵城。 “啊~~!” 房间内,张飞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嚎叫声。 庞统站在房间外,听的直皱眉头,他来回的在原地踱着步子,突然站住了脚步。 却见房间的门开了,一名医官叹着气走了出来。 庞统急忙迈步上前,问他道:“张将军的伤势如何?” 那医官苦涩的摇了摇头,道:“张将军的伤势颇重,箭头在下已经拔下来了,但是箭头入腹极深,伤势着实不轻,只怕是短时内不能再站起来了。” 庞统听医官这么说,心中的希望又顿时减少了,他本指望张飞若是伤势不重,可以用他再去进攻陶商一次。 但是如今张飞重伤难起,而三军之中并无其他的将领可以承担一军之胆的作用,若是再继续与陶商交锋下去,只怕也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的。 庞统心中非常的苦恼,若是再这么坚持下去,只怕陶商军那些受到瘴毒危害的士兵,慢慢的就会逐个恢复,那时候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但眼下他还偏偏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 庞统心中焦急,陶商心中比他更焦急,因为以庞统的角度来讲,他担忧的是荆州一地的得失,只要守护好了荆州,他们便没有什么其他需要顾忌的。 但陶商不一样,他的目光不能仅仅的只是放在荆州这一块地方,他在关中还有一个大敌曹操。 虽然宛城那边,陶商也布置了兵马,但他心中还是不甚放心的,毕竟对手是曹操,那个人什么都能干出来。 但眼下他着急也没用,就得是等待,等待,再等待。 随着时间的推移,军营中那些中了瘴毒的士兵们开始逐渐好转起来,整个军营也逐渐恢复了生气。 战力在不断地增加,而在陶商看来,这就等于是己方将要一点一点的扳回局面。 反击的日子……即将到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马良已经赶了回来。 他对陶商诉说了这次前往桂阳说服赵范的过程。 过程相对顺利,赵范虽然一开始多少还端着一些架子,但不过是待价而沽的举动,马良的眼睛多奸啊,一下子就看穿了赵范的小心思。 经过了一番短暂的交流,赵范最终答应了马良的劝降,并亲自来拜见陶商。 没有想到马良行事居然这般速度,陶商感到非常的满意。 当世名士就是当世名士,办起事和普通人的效率就是不一样。 他不但说降了赵范,连人都给他带来了。 数日之后,赵范通过长沙境内抵达了陶商在前线的军营。 跟赵范一见面,打眼一瞅赵范的长相,陶商就感觉他是一个趋炎附势,谄媚阿谀的小人。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对于现在的陶商来说,他都是非常的重要的,他一个人的举动,便可以代表整个桂阳郡的风向。 陶商热情的接待了赵范:“赵郡守能够弃暗投明,脱离污浊泥道,着实是深明大义,不愧是汉室朝廷的忠义良臣。” 赵范急忙道:“久仰丞相威名,范早就想寻机投效,只是苦于一直没有门路,今日得见丞相,实乃毕生之幸,桂阳郡百姓能够投靠丞相,着实是苍天见怜,范对丞相的大仁大义着实是感激不尽。” “赵郡守真是客气,放心!陶某绝不会亏待你,走,咱们进帐内说话!” 两人走进了帅帐,陶商命人端上酒食,二人一边吃一边谈。 赵范命随从将一个木盘端上来,上面罗列着厚厚的简牍。 “这是?”陶商疑惑的指了一指。 赵范急忙道:“这是桂阳郡的户籍,土地造册,各县赋税表册等等,在下今日一并拿来此处,供丞相审阅。” 陶商静静的看了一会之后,然后对赵范说道:“赵郡守的诚意,陶某已经知道了,不过我让季常前去招募郡守的时候,就曾让他带话给郡守,桂阳之地,以后依旧是由郡守主持,当然等荆州平复之后,赵公若是有意,去看看到别的富裕之地担任一方太守,也并无不可。” 这话说完之后,赵范听了大喜过望,他一边点头哈腰的向陶商道着谢,一边上下打量起陶商来,脑海中似是在飞速运转,掂量着什么事情。 赵范的一脸奸相自然是逃不过陶商的双眸,他扬了扬眉毛,道:“赵太守在思量什么呢?” 赵范低声道:“在下有一个不情之情,不知丞相可否应允?” 陶商奇道:“什么事情?” 赵范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容:“在下的兄长早逝,只是留下了一个寡居的嫂子,嫂子美而贤,可惜福薄,守了寡,范曾劝其改嫁,可我嫂曾言……” 陶商白眼一翻,道:“你的嫂子曾言,非天下英雄而不嫁,是不是?” 赵范一下子愣住了。 这是他适才就打好的腹稿,怎么一下子就让陶商给猜到了? “丞相真神人也,正是如此!如今依在下看之,天下英雄,莫过于丞相者也,丞相对我如此仁义,范自然也不能愧了丞相,愿意献上家嫂于丞相军前,请丞相用纸聊以解寂,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 第八百六十七章 零陵失守 陶商有点鄙视赵范的为人了。 虽然他承认,寡妇这个词对于男人来说确实有吸引力。 特别还是一个别人口中的漂亮寡妇,会勾起很多人的幻想,引发人类骨子里最原始的兽性。 但陶商觉得自己是一个有认知的高层次人物,不应该与赵范这种人同流合污。 拿自己亲嫂子出来给自己当升官的筹码,实在是有些太过与趋炎附势。 这家伙今天跟自己可是第一天见面啊? 第一次见面,就要把自己的嫂子献出来暖床,这未免是不是有点过了? 难道你就不会寒暄一点吗? 你这未免热情大劲了吧?咱俩有那么熟吗? 虽然心中很是不齿赵范的行为,但陶商还是没当面驳他的面子,毕竟此人目下对于局势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赵郡守的好意,陶某心领了,这事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陶某最近没这方面的需要。” 赵范见陶商拒绝,急了! 他忙说道:“丞相不用客气,我嫂子不要名分的!” 艹! 你说你是个什么东西?这话你也唠的出来? 要不是因为留你有用,我直接让甘宁把你扔到江里去喂鱼。 “你嫂子不要名分我也不用。”陶商的语气已经略显得有些冰冷:“陶某好歹也是堂堂丞相,岂能做这些与你赵家不清不楚的事情?你若是让你嫂子来了我这,我日后管你叫什么?小舅子不成?” 赵范似是有点明白过来了。 他心中暗暗嘀咕,这姓陶的果然是位高权重,是个要面子的货色。 他要是真跟我嫂子好了,日后岂不是就跟我成了平辈?他一个丞相,我不过是一个郡守而已,他给我当姐夫辈的,岂不是亏本了?按地位来讲确实是吃亏了。 赵范越想,越觉得自己琢磨的有道理。 他乐呵呵的道:“无妨,丞相若是觉得辈分不够,怕辱没了自身,在下还有一个寡居多年的婶娘,是我父母辈的,若是让她前来,丞相就不觉得跌份了。” 陶商:“……” …… 赵范让陶商撵走了,这小子说话太没数,陶商不愿意听他瞎叨叨。 赵范按照陶商的命令,返回桂阳,起兵西向,奔零陵而走。 而陶商这边,也会分出去一小部分兵力接应他。 只要有赵范从桂阳分兵相助,拿下零陵,自己便可以扳回一局,然后待瘴毒对三军的影响消失后,陶商就打算鼓足所有力量,强袭武陵。 如此庞统就是有天大的本领,也翻不出什么新浪花。 …… 数日之后,就在庞统在迁陵城思考下一步的战略的时候,零陵太守刘度匆匆忙忙的冲到了他的面前。 “庞司徒,大事不好了!”刘度慌慌张张对庞统说道。 庞统眼下正有些烦心如何攻破陶商军营的事情,闻言不由皱眉看了看他,道:“什么事情,这般大呼小叫的?” 刘度看着庞统丝毫不慌的样子,皱起了眉,道:“庞司徒,出了大事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如此发呆?也不分分时候?” “什么大事?”庞统心中很不满意,一点尊卑都没有,你凭什么教训起我来了? 刘度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的后方传来消息,桂阳的赵范突然起兵,西向零陵郡,郡内空虚,他如今已经打下了泉陵城!” 刘度的话刚一说完,便见庞统身子一斜,差点没栽倒在地上。 “你、你说什么?泉陵城失了,还是被桂阳的赵范打下来的?” 刘度使劲的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那赵范以借道支援我军为由,借道泉陵,不想方一至城下就借故发难,夺取了泉陵城……” 庞统眯起了眼睛,仔细的寻思了一下,终于长叹口气,道:“原来如此,若是不出意外,这可恨的赵范,应该是暗中投降陶商了。” 刘度急的直跺脚:“零陵有失,赵范还投降了陶商,如今的荆南之地,我等皆被压在武陵一郡之地,这、这岂不是坏了大事?” 庞统被刘度催促的心烦意乱,他也知道眼下事情的重要性。 “既然如此,你且领兵马返回零陵,想办法夺回城池,我这边固守武陵,严防被敌军两路夹击。” 刘度恨不能抽庞统一个大耳刮子。 “赵范在桂阳的兵力与我相若,如今还夺取了零陵的城池用以为屏障,我的这些兵马,如何能打的下城池?” 庞统也有些不讲道理了:“眼下这种情况,无论如何也得把南面的城池夺回来,如若不然,武陵两面遭夹击,我们无险可守,早晚必失全局” 说到这,庞统对刘度补充道:“你一路兵马不成,我让刘磐引兵与你同往便是。” 零陵军是刘度的老家,如今治所泉陵失守,他自然是着急的紧,虽然庞统这样的要求有些不讲道理,他也只能照做。 次日,刘度便率领兵马离开了迁陵城,直奔着零陵而走。 刘度走了之后,庞统则是因为失去了零陵而心焦火大,牙疼嘴起泡,且心中隐隐的总是觉得自己什么地方有所疏漏。 在思考了半日之后,庞统突然明白自己失误在哪里了! 自己因为听说失去了零陵,以至于太着急了,居然分兵去夺取城池,如此岂不是正中陶商和诸葛亮的下怀? 大意,大意了啊! …… 刘度和刘磐的兵马走了半日,在即将抵达零陵边境的时候,却遇到了伏击。 而伏击他们的,正是陶商亲自抽点的一支精兵,并以丁奉,徐盛等猛将为主进行埋伏。 他们的目地,是要尽歼这支荆州军。 “杀啊!” “杀!” 随着叫喊声,却见道路两旁,早就暗中埋伏在此的金陵军纷纷杀了出来,对刘度和刘磐的兵马进行了包夹。 刘度乃是文官,一见这等阵势差点没吓的尿裤子,他一边驾马往阵圈中缩,一边高声道:“怎么会这样?怎会这样!” 刘磐凶狠的扫视了一圈周围,道:“我们中计了,这是陶商的兵马,他们早就算定我们会折返救援零陵……三军列阵!不要慌!迎敌!” 相比于刘磐的悍勇,刘度显然没什么骨气,他一边喝令手下的士兵们保护自己,一边高声招呼:“邢道荣呢?我零陵上将邢将军何在?” 随着刘度的叫喊声,却见一名膀大腰圆的铁甲汉子从后方冲了出来,他手持一柄开山大斧,高声道:“府君莫要慌张,且看末将杀尽这些金陵狗!” 说罢,便见邢道荣纵马向前冲去。 邢道荣这个人,确实是有些勇力,相比于普通的士卒,他就如同是战神一般的存在,一柄大斧让他挥舞的潇洒利落,在金陵军阵中耀武扬威,可谓是不可一世。 但他很快就碰到了对头。 丁奉纵马来到了他的面前。 邢道荣见丁奉拦住他的去路,不由哼道:“哪里来的野小子,居然敢拦某?找死!” 丁奉伸出三根手指道:“三招,三招之内,必然要你毙命。” :。: 第八百六十八章 反击庞统 在邢道荣的眼里,丁奉就是个小崽子而已,看他的体型,还不及自己的一半,在邢道荣看来,这样的弱小子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 想到这,却见刑道荣哈哈大笑,对丁奉道:“区区一介小儿郎,居然也敢这般放肆?哈哈,还三招取我性命?嘿嘿,老子一斧就让你玩完!” 说罢,便见邢道荣大吼着,率兵飞扑上去,举起手中的开山大斧,冲着丁奉头顶就是劈将过去。 丁奉也不躲闪,亦是纵马奔驰邢道荣冲了过去。 还没等停歇,却见丁奉一下子从马上跳起起来,如同雄鹰展翅一样,向着邢道荣的战马上飞掠了过来。 邢道荣的大斧虽然很重,但是挥舞起来速度奇慢,他这一斧子还没等砸下去,丁奉便已经跳到了他的马匹背后,让他反应不及。 而他手中的大斧子却也已经挥了个空,重重的砸在了土里。 丁奉在他身后寒声道:“第一招。” 邢道荣楞了楞神,接着不由勃然大怒。 他猛的用肘部向着后方突袭,却被丁奉用手掌生生的握住,并阻拦了下来。 “第二招。”丁奉的声音在一次传来。 形容道猛然一转身,用力的将丁奉从马背上揪住,然后扔了下去。 然后他用大斧顺着丁奉掉落的方向用力向着他的头顶使劲一砸。 却被丁奉伸手握住了斧柄,任凭他再用力,却也不能将大斧压下去分毫。 邢道荣愣愣的看着马下的丁奉,后脊骨升起了一丝凉意。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丁奉一把揪住邢道荣腰间的束带,一个扭转,用力的将邢道荣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然后,便见丁奉扑了上去,掏出怀中的匕首,对准邢道荣的胸口,便是用力的扎了下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了…… 邢道荣的胸口处溅射出的鲜血染红了丁奉的匕首和手掌,他呆愣楞的看着丁奉,脸上的颜色也因为鲜血的流失而迅速变的惨白。 他的嘴巴张了张,用最后一丝力气轻轻的嘀咕了一句。 “他娘的,还真是三招……” 紧接着,便见他的脑袋一歪,彻底的死了过去。 …… 邢道荣被杀了,而另外一边,刘磐的情况也并不是太好。 他正在被徐盛和凌操两路兵马围攻。 刘磐虽然非常的骁勇,但面对徐盛等金陵名将,亦是抵挡不住,不多时,身边的兵勇便被尽皆屠戮,只剩下他这一个人。 乱战之中,他的副手韩玄亦是被贺齐杀死。 刘磐浑身浴血,看着周边不断围靠上来的兵将,心中不由发起了一丝悲凉之情。 他仰头看向苍天,高呼道:“叔父,刘磐不能再继续为荆州尽忠了!荆南基业,从此尽归旁人,磐对你不住,叔父,我来找您了!” 说罢,便见刘磐将剑一横,自尽在战场之中。 徐盛迈步走到了刘磐的尸体旁,低头看了看他,双眸中露出了一份崇敬之情。 少时,却见刘度被金陵军押解了过来。 一看见徐盛,刘度便急忙拱手作揖,道:“将军,别杀我,别杀我!我愿降,我愿降啊!” 徐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接着道:“看你这幅孬样,恨不能杀你一百次,不过三军之中,以丞相为尊,杀不杀你这降臣,自当由丞相定夺,带走!” …… 徐盛和丁奉等人撤回了武陵境内,而刘度则是见到了陶商。 一见陶商,刘度便急忙跪下,给陶商磕头:“丞相,在下愿降,在下愿降啊!还请丞相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陶商淡淡一笑,道:“杀……” “啊?”刘度高呼一声,面色变的惨白,双腿不住的打着哆嗦,一股湿润之意从裤裆瞬息间便流向了裤腿和鞋袜上。 陶商走上前,搀扶起刘度道:“杀什么杀,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刘度心中大骂陶商不正经。 这都什么时候了,说话居然还这般大喘气,你不知道你这样会吓坏老子的吗? 陶商搀扶起刘度,道:“刘郡守弃暗投明,日后仍可以为零陵太守,不过庞统军中的虚实,还得劳烦你告诉我陶某一下。” 刘度长叹口气,功守道:“丞相如此宽宏,在下敢不遵命……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在说事之前,能不能准许在下换条裤子。” 陶商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很快的就把搀扶着刘度的手缩了回去。 …… 根据刘度所提供的情报,陶商大概知道了庞统眼下军中的信息。 张飞身受重伤,如今他军中虽然有战将,却并无重将可以用,而己方的中了瘴毒的士兵正在逐渐恢复,看来反击的时候确实是到了。 司马懿亦是来向陶商谏言,说是应该立刻出击。 陶商犹豫道:“眼下若是出兵,三军将士们的准备工作还没有完成,而且中了瘴毒的士兵恢复人数,还不是特别多。” 司马懿道:“老师这么想,庞统自然也是这么想,因此他现在也是在做准备,他也算定老师也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出兵,而绝非现在,此人智谋超群,老师若是想战胜他,唯有在一个不合时机的时机出兵,才有可能突破其军势!” 司马懿的话点醒了陶商,似乎还真就是这么个道理。 …… 如今的迁陵城经过庞统的一番修葺整顿,已经有了几番坚固之势,并有了一定的防御阵地,可以用来抵挡陶商,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讲,设施似乎还并不齐全。 不过也是因为算定陶商现在的兵势还没有彻底的恢复,因而庞统才没有将工事完成,毕竟这里面有一个时间差的存在。 而司马懿向陶商谏言的方法,就是打乱这个时间差。 陶商的精锐兵马,此刻已经抵达了迁陵城的十里之外。 一名校事府的校事匆匆赶回,正向陶商禀报着迁陵城的情况。 听完了校事的汇报之后,陶商又问道:“以时间上来算,庞统的修葺工事不可能达到全城,他一定是有重点之地和不重点之地……他主要的工事,都集中在什么地方。” “庞统军主要的工事集中在东城,没有修葺过的工事是在南城和北城,这两处城楼下方临河,有自然天堑,故而不曾设防。” 第八百六十九章 立功的机会 听了斥候的汇报,陶商随即看向四周的诸将,问道:“各位将军,依你们之见,眼下这场仗,咱们应该怎么打才是?” 贺齐站起身,道:“依照末将之见,庞统利用地形作为屏障,但地形同时也可以为我们所用,眼下我们可兵分三路,一路在正面牵制敌军,而另外两路的兵马则是可以通过南北两面的水道,迂回攀城,三路进攻,在入城之后,可将敌军拦腰斩断,一举歼其主力兵将。” 陶商想了想,对贺齐的这个提议多少有一些担忧,毕竟这样安排布局,胜算虽大,但失败的几率也高,就看自己敢不敢赌了。 陶商并不是一个不敢冒险的人,他思来想去,觉得这样做,眼下要赌的就是敌军的兵力不足,且张飞受伤,若是能够迅速的从南北两面登上城池,便能击溃荆州军的士气,使荆州军陷入混乱之中,变成强弩之末。 考虑至此,陶商最终点头说道:“如此,就按照贺将军的意思来办。你和徐盛各领一支人马,分头行事,从南北的水路两面分别去攻打南北门,甘宁和周泰率领大部兵马,在正面与敌人相抗。” “诺!” 随后,各部便分头行事。 …… 与此同时,庞统正在城中检查各部的军务,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了擂鼓的声音。 此时的他感觉非常的疲惫,他已经连续两日不曾睡觉了。 自打将刘度和刘磐派遣出去之后,庞统就感觉要糟,于是便急忙带领人马冲向了东城城头。 城池之下,漫山遍野的金陵兵正在组织攻城,城外人声大振。 “冲啊,杀啊,取得庞统首级者,不论是谁,都赏赐千金。” “杀了庞统,杀了庞统,杀了庞统!” 庞统来回扫视着城墙下强攻城池的金陵军,冷哼了一声:“他们居然真的敢来劫营?真是不知死活,众将听令,谨守城池,依仗攻势,挡金陵军于城外!” “诺!” 以霍峻和傅彤等为首的将领纷纷应命,但心中却是在打着嘀咕。 若是换成襄阳或是江陵这样的大城,你姓庞的这么说话倒也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迁陵城区区小县,城矮墙薄,虽然做了修葺的防御工事,但并不完全,用这样的城池跟敌军对抗,胜算只怕不高。 但事已至此,不管胜算高不高,这仗也必须要打了。 在霍峻的指挥下,荆州军在城头开始拼命的用弓箭射杀下方的金陵军,城头上的弓箭火力全开,汹涌的向着下方的兵马扑杀而来。 但金陵军也毫不示弱的抗击,迁陵城的城池低矮,并不需要攀城近战,即使是站在城上,用弓弩向上方射,也能够击杀城上的敌军,两军相互射了一阵,各有伤亡,城墙已经被被两方的士兵的鲜血染得通红,夹杂着清风,传来一阵阵刺鼻的血腥味。 而与此同时,贺齐和徐盛的两路兵马,开始通过水道进攻南北两城。 南北两城的城池也非常低,只需要用飞绳就可以攀附上去,但因为在水上,所以机动力却非常的低下,因而很容易成为城头守军的活靶子。 “啊!” “啊啊!” 随着一声声的惨叫,徐盛身边的士兵纷纷中箭,跌落水中,本就不大的战船上瞬间有些慌乱,也使得徐盛本人陷入了羽箭的重重包围之中。 但徐盛却丝毫不惧,他甩动绳索,扣住城头的垛子,口中衔着刀,一跃跳到城墙上,然后快速的攀爬而上。 不多时,便见徐盛迎着箭支迅速的攀爬到了城头,用刀快速砍翻着荆州兵士卒,在城头上掀起腥风血雨。 而受到了徐盛的鼓舞,那些在城南的金陵军战意亦是变浓,大家纷纷仿效徐盛,不顾生死的向着城头攀爬。 迁陵城的城南,一时间变的岌岌可危。 …… 眼下的张飞受了腹伤,尚躺在府邸中歇息,但外面的骚乱,他确实是感受得到的。 耳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杂乱,张飞的心中有点没了底,他急忙强自支撑起甚,来到屋外,招呼过自己的亲兵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飞平日里何等的威望,那区区一介小卒自然是不敢隐瞒,急忙向他汇报了前因后果。 张飞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他吩咐那名侍卫道:“赶快给我披甲!” 那侍卫一听,顿时吓了一跳:“披甲?张将军,你要干什么?” 张飞的伤势未痊愈,此刻依旧是很重,他摇了摇牙,道:“前往助战!” 那侍卫闻言顿时吃了一惊:“将军,可是你的重伤未愈啊!” “休要多言,赶紧按俺说的做便是!” …… 与此同时,贺齐和丁奉所率领的另外一只军队,也从北门的河道登上了城楼,一行军马直奔着城中杀来。 金陵战将马忠率领先锋部队,直奔着城内的府衙而走,意图占据中枢,切断东门的敌军与城中敌军的联系。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正巧赶上张飞从府衙中走出来,骑上他的乌骓马打算前往前阵助阵。 如此一来,他与赶来的马忠正好碰了个照面。 马忠碰见张飞,立时就不知所措了。 但张飞却是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嘿笑着道:“好啊,原来是你这狗贼!俺老张正愁找不到你,你今日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射伤了俺的小腹,害的俺现在还疼痛难忍,今日不杀你,俺便对不住俺的腹上这道伤!” 马忠看着凶恶的张飞,浑身不由打摆子:“你,你认错人了!” “呸!你化成灰俺都认得!”说罢,便见张飞猛然一夹马腹,直奔着马忠杀了过去。 “啊啊啊~~!”张飞的气势可不是马忠能承受的住,他连跟张飞交手的勇气都没有,调转马头,直接就向后面奔驰而去。 三军将士不由愣了。 这刚才还来夺取县衙的人,一碰见张飞,连交手都不敢,居然就这么直接落跑了? 这也未免太丧气了一点吧? 但马忠乃是主将,跟随他来的将士们自然也得以他为尊,他落跑了,将士们也只能跟着他。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时候,却见徐盛的兵马已经会齐了祝贺齐的兵马赶到了场间,接应到了马忠。 丁奉跟在贺齐的背后,一看到张飞,眼眸顿时一亮。 徐盛见张飞出战,低声一吼,道:“诸位将军,今日便是你们表现的时候,立大功的机会……来了!” :。: 第八百七十章 张飞的仇人 张飞是谁?那可是刘备的义弟,荆州的重将。 当年在虎牢关,可以和吕布大战百余回合而不分胜负的牛人。 虽然在这个时代的张飞,功绩并没有那么厚,但是他的勇猛之名在这个世上还是广为传播的。 若是能够将这样的猛将捉回去请功,任凭是谁在金陵军中,日后的地位斗将大大的增加。 众将一听徐盛的说法,顿时一个个显得神情激动,要多兴奋有多兴奋。 立大功的机会,任凭谁也不想放弃。 两军就这样的在迁陵城的街道上展开了攻防战。 而小将丁奉一马当先,奔着张飞快马冲了过去! 和陶商的另外两名弟子不同,丁奉是一个纯粹的好战分子,而且对立功有着火一般的执着。 当下,便见丁奉手持兵刃,纵马奔到张飞的面前,猛然抬起手中的战刀,对着张飞就是当头重重一击。 张飞身上虽然有伤,但对付丁奉,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张飞一举手,挡住了丁奉劈下来的刀,咬牙启齿的用力向旁边一挡,道:“哪里来的野小子,居然敢向俺挑战?活的不耐烦了?” 丁奉冷冷的道:“丞相坐下第三弟子丁奉,今日特来取你首级!” “好大的狗胆!”张飞凶狠的向着丁奉怒吼一声,手中丈八蛇矛来回用力挥舞,直压的丁奉抬不起头来。 以丁奉现在的本领,即使是面对受了伤的张飞,也未免太过吃力。 不到十招,丁奉就被张飞逼的险象环生,好几次都差点被张飞刺于马下。 贺齐这些年作甚南方,功劳不少,但面对拿下张飞这样的大功劳,也是眼馋的不行,见丁奉被张飞逼迫的不行,贺齐也不在矜持了,亦是纵马上前,与丁奉夹击张飞。 贺齐的加入,让张飞产生了一些压力,若是换成平时,就是面对这两个,他也怡然不惧,但是眼下要命的是,他腰间的伤口似乎因为用力过度而被撑开了,疼痛之感涌上了他的腰间。 他不敢怠慢,只是挥舞着手中的蛇矛,谨慎的应付着这两名猛将。 但是很显然,想要张飞人头当功绩的人,并不只是贺齐和丁奉而已,不多时,便见徐盛本人亦是加入到了围攻张飞的行列当中。 若是换成平日里,这几名战将根本就不是张飞的对手,但随着压力的增大,张飞的动作也越来越大,而他腹部也是越来越疼,他艰难地喘着粗气,勉强的对付着眼前的几个对手。 感觉到张飞的蛇矛速度变慢,徐盛一边用刀紧紧的压迫着他,道:“诸位,张飞要不行了,大家再加把劲,这样的机会,可是再也碰不着了!” 张飞一听徐盛这么喊,心中一股怒气冲上了脑仁。 他此刻也顾不上腰腹部的疼痛了,用尽浑身的力气,一下子将徐盛直接从马上击落到了地上,仰头高呼:“俺乃燕人张翼德也,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这一声怒吼,生硬如同闷雷,击打的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都是惊骇莫名,很多人都是被这一声虎吼震得浑身发抖,手脚不知为何都有点发软了。 而被他用力一击打到地上的徐盛,则是一口鲜血没憋住,直接一口鲜血喷射而出,血染胸甲之上。 而金陵军的士兵则是被张飞的气势所震慑,纷纷向后退去,不敢面对其锋芒。 三军辟易! 就在这个时候,一支利箭从斜刺里射了出来,直奔着张飞的面门而去、 张飞感觉到一股劲风突至,下意识的闪过了头,却是让他躲过了那支利箭。 不过利箭依旧在他的左面脸上留下了一道伤痕! 张飞的双眸喷火,他怒气冲冲的转头看向了那利箭的方向望了过去。 这不瞅倒是还好,这一看之下,张飞差点被被气的背过气去。 射箭的不是别人,正是马忠。 张飞扭过头,看到了张大着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马忠,心中一股恶气直接涌向了脑门。 他将丈八蛇矛抬起,冲着远处的马忠遥遥虚点着,怒道:“好小子,你还没完没了!今日若是不宰了你了,俺就对不起俺肚子上的这一道伤疤!” 说罢,纵马向着马忠飞奔而去。 马忠看到这情形,心中这个后悔! 好端端的,没事射他干什么呀? 这不是纯粹没事自己给自己找事吗? 眼看着张飞就要冲到自己的面前,马忠吓得“呀……!”的一声惊呼,然后急忙调转马头,向着后面跑去。 张飞挥舞着丈八蛇矛,如同一尊魔神,金陵军哪个敢拦他的坐骑,纷纷向着接到的两边跑去。 而丁奉则是奔到徐盛的身边,他翻身下马,搀扶起嘴角还挂着鲜血的徐盛,道:“将军,您怎么样了?” 徐盛虚弱的用手擦拭了一下嘴角,道:“别愣着!走,快追!” 而此时此刻,马忠在前面驾马奔驰,张飞则是在后面狂追,两人奔过了好几条街道,马忠不停的向着后面的张飞射箭,但慌乱之下一箭都没有射中。 张飞的怒吼声从后面传至马忠的耳朵里,是那样的瘆人,那样的惊心。 不多时,马忠该死不死的,慌不择路的奔进了一条小巷子,而那巷子之中,却是一条切实的死胡同! 马忠愣愣的看着那条死胡同,突然抬手直接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这一巴掌着实是抽的响亮卓绝!足可令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这真是天要亡我呀!”马忠扬天长叹一声,悲苦的调转了马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望向身后。 在他想来,想必张飞此刻已经是追了上来,用那柄丈八蛇矛对准了自己,就等着在自己身上戳十几二十个窟窿。 既然已经死到临头,那自己也不能软弱着死去,怎么地也得跟张飞拼了命之后再死。 马忠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打算只等张飞露头,他便大喝一声:“狗贼!马公吾乃是金陵上将,让我投降?做梦!本将军跟你拼了!” 就在这个时候,巷子口传来一阵厚重的马蹄声。 却是张飞的乌骓战驹到了。 马忠深吸了口气,将台词在心中过了一遍,就等张飞露头就高喊出来! 大丈夫,合当如此!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 但当丈夫出现在马忠眼中的一瞬间,马忠的信念却彻底的崩塌了。 他一瞬间就改变了口径。 “张将军饶命,末将……愿意归降啊!” 第八百七十一章 擒虎射凤 马忠一声哭嚎,然后便立刻翻身下马,冲着巷子口的方向‘噗通’一声跪下,使劲的磕头。 在死亡的威胁下,很多人都不能免俗,众生百相尽在于此。 当然,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悍不畏死的勇士,但马忠显然不在这个范围之内。 他也想做个勇士,也想在众人轰轰烈烈的目光中结束自己的一生,但很显然,马忠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他终归是不能免俗。 适才在心中准备的豪言壮语,在张飞的马蹄声出现的一瞬间就彻底的崩溃了。 替代的,则是无限的求饶。 “张将军,我愿意归降,请饶我一命啊!” 马忠一个劲的磕头,都不敢细瞅来人。 但过了好半天,耳边却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马忠疑惑的抬起了头。 映入眼帘的,是张飞乌骓马的马头,黑色的战马盯着跪在地上的他,两只马眼的似乎也露出了鄙视之情。 而它驮着的那个不可一世的盖世猛将,此刻正趴在马背上,痛苦的喘着粗气。 马忠悄悄的站起身,走到张飞的战马前,仔细看去,却见张飞趴在马背上,紧闭着双眼,用手紧紧的捂着腰腹部,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 看起来,却是他腹部的伤口因为奔上战场而导致再度裂开,巨大的疼痛感已经让张飞支撑不住了。 这也就是张飞,换成别人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上战场,就是下床只怕也是非常困难的,但是这个猛汉,居然在受到这种重伤的情况下,依旧在战场上支撑了这么久。 可是他纵然是铁打的人,也终有坚持不住的时候。 他此刻因为伤口迸裂,而属于半昏迷状态,他趴在马背上,全凭着一股子毅力强自硬撑,但实则以及处于半昏迷状态。 马忠将脑袋探了过去,看着张飞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和他那双紧闭的双眼,皱了皱眉,然后伸手推了推张飞。 这不推倒是还好,一推之下,张飞直接从马背上翻了下去,躺在地上不动弹了。 马忠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张飞。 他走到张飞的身边,冲着他低声喊了一句:“张飞?” 张飞只是躺在地上,冷汗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 马忠伸出手,探了探张飞的鼻息,发现还有气。 “张飞?张飞!你别跟我装相,我知道你在这跟我施诈呢!有能耐你起来宰了我?”马忠冲着张飞喊道。 张飞依旧是躺在地上不吭声。 马忠用脚狠狠的踹了他两下,依旧是没反应。 这一下子,倒是彻底给马忠弄迷糊了……难不成,这张飞刚才是逗我玩不成? 突然间,躺在地上的张飞猛然睁开了眼睛,双眸如牛,环眼骇人。 “我的娘哎!”马忠吓得一激灵,连忙又是跪下,一个劲的磕头:“将军饶命,我愿投降,我愿投降……” 但还是没动静。 马忠又抬起头,却见张飞已经不动弹了,但他的胸脯上下起伏着,显然没有死。 “这是,昏过去了?”马忠不解的挠着头,然后伸手过去探张飞的鼻息。 果然,他还有鼻息。 马忠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站起身,暗暗道:“睁着眼睛昏过去的人,我还真是第一次看见,这是什么妖怪成精?” 就在这个时候,巷子口响起了一阵马蹄之声。 却是丁奉和徐盛率领一小部人马赶到。 他们两人匆忙的冲进了巷子,但是一下子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慑住了。 张飞躺在地上,失去了知觉,看那样子也不知道是生是死,而马忠则是站在他旁边,仔细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张飞。 徐盛走到马忠的面前,他上下打量了马忠一会,然后又看了看地上的张飞,疑惑的问道:“你干的?” 马忠呆愣楞的张着嘴,不知道该什么回答。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丁奉走了上来,对马忠拱手道:“想不到马将军的身手居然如此了得,有这般骇人的勇力,连张飞这样的猛将都被将军收拾了,着实是令人佩服!” 跟来的那些士卒也是纷纷点头,一个个对马忠竖起了大拇指。 “马将军威武!” “将军好本领!” “马将军神威盖世!” “真猛将也!” 马忠被这些吹捧之言说的晕晕乎乎的,不知为何,仿佛自己真的成了神将一样。 …… 南北两路城北被攻破,整个迁陵城的荆州军被切断,而负责强攻东门的甘宁和周泰的压力也顿时减轻了。 整个东门的金陵军如同疯了一样,向着迁陵的城头拼命的翻了上去,而荆州军因为城内的变故一时反应不及,战意全无,瞬息之间就被敌军抢占了高城。 霍峻和傅彤拼命的护着庞统向城下跑。 “司徒,快走吧!快走吧!再不走,金陵军就追上来了!” 庞统悔恨的望着后方的城墙,高声道:“不能走!不能走!我这一走,整个荆南就全都失陷了,到时候就彻底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不能走!” 霍峻见劝不动庞统,也不说话,直接一把将他扛在了肩膀上,迈开步子就往前冲。 而与此同时,周泰也是领着亲卫兵冲到了城下。 傅彤让霍峻扛着庞统先走,他自己则是回身持刀,去对抗周泰。 但很可惜,以他的本事,跟周泰相比还是差得远了。 周泰大喝一声,纵身一跃,飞起一刀,直接削掉了傅彤的半个脑袋。 而他身后的士兵么则是立刻杀散了傅彤身边的荆州军。 周泰抬起头,看见不远处扛着庞统飞奔的霍峻,从腰间掏出了一支在战船上用的飞镖,然后用力一投掷。 便见那支飞镖在一瞬间就扎在了霍峻的腿上,鲜血直流! 霍峻痛苦的大叫一声,然后摔倒了在了地上。 而被他扛肩膀上的庞统则是重重的跌落在了尘埃。 周泰率兵从后面赶了上来。 他让手下的士兵们抓住了霍峻,然后他自己则是呲牙笑着来到了庞统的身边,上下打量着他:“庞司徒,辛苦了,这么着急却是要去哪啊?” 庞统站起身,扑了扑自己身上的尘土,重重一哼。 “哎呦,还挺横!”周泰嘎嘎怪笑道:“庞司徒,别扑了,跟老子走一遭吧!丞相他要见你。” 第八百七十二章 平定荆南 迁陵城中发生的事情,陶商目下都不知道,他只是坐镇在五里之地,站在一辆战车上,一边和诸葛亮,司马懿,马谡等人聊天,一边遥望着远处的城池。 对于陶商来说,这场战事几乎没有他亲自指挥的价值,庞统就算是有通天彻地之能,但只要己方的士兵攻上了城墙,荆州军就等于是没有了任何还手的余地了。 “老师,弟子这两日没有看见沙摩柯,而且就连他麾下的蛮兵也没有看到,不知道老师派他去了哪里?”诸葛亮向陶商询问道。 陶商微微一笑,道:“你这么聪明,不妨猜一猜?” 诸葛亮轻声道:“是不是老师派他……” 话还没等说完,却见司马懿道:“这事简单,肯定是老师派遣他……” 陶商伸出手,挡住了他们两个人的话头。 你们既然能猜出来,那还问我有什么意思? 还是找个不那么灵巧的考考。 陶商看向了年纪比诸葛亮和司马懿要小的马谡。 “幼常,你说说看?” 马谡还很年轻,而且刚过了冠礼之年没多久,听陶商问他,不由有些略显紧张。 倒也不是他胆怯,只是他自打归附到陶商的麾下为止,平日里虽然也是跟着陶商,但都是在听取别人的话和意见,从来没有自己发过言。 但是今天陶商突然一下子问道他,不由让他有点懵。 但马谡毕竟也是非常之辈,而且他这段时间一直和诸葛亮在一起,诸葛亮给他的引导非常的大,在马谡看来,这个诸葛兄长的胸中知识之渊博,远远的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也让他更加理解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面对陶商的问题,马谡起初有些紧张,但诸葛亮却向他投来了鼓励的笑容。 迎上了诸葛亮的目光,马谡似是有些平稳了,他冲着陶商作了一揖:“回丞相的话,依在下的想法,在下认为沙摩柯应该是被丞相派往攻取武陵治所了,眼下荆州南部四郡,大部皆得,唯有武陵郡未曾平复,而沙摩柯久居武陵,又是武陵蛮出身,对武陵郡极为熟悉,如今庞统在迁陵城为我军钳制,若是沙摩柯乘此机会拿下武陵治所,不论此战成与不成,则大事皆定。” 陶商很是诧异的看了看马谡。 难怪这孩子在历史上被诸葛亮视为才俊,果然是有着他的能力和优点。 陶商长叹口气,无奈道:“我的这点战略布置,全被你们看了个穿,谁也糊弄不了……唉,没意思。” 说的这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远处一阵马蹄声响起。 却是武陵郡守金旋,见事不可违,纵马杀出了城池,意图寻路遁走。 可惜的是,他慌不择路,逃出城池之后居然没有辨别出方向,反倒是朝着陶商本阵兵马的所在之地冲来了。 眼看着前方又有金陵兵拦路,金旋明显有些慌张了。 他失去了理智,挥舞着大刀率领少数的士兵么一边冲锋,一边高声道:“挡我者死!闪开!都给我闪开!” 陶商诧然的看着只领着少数的几名士兵,就敢来冲自己本阵的金旋,不由诧异道:“真猛将也,吾当生擒之!” 司马懿来回瞅了瞅旁边,道:“老师,咱们这边,没什么可用的大将了,甘宁,周涛,徐盛,丁师弟等人,都派遣到迁陵城去了,要生擒只怕不易呀。” “哦……真是可惜,那就突突死他吧。” 随着陶商的话音落下,却见其阵中的金陵连弩营的士兵们将利弩从怀中拿了出来,上箭向着对方一阵猛射。 金旋在距离陶商本阵之外的百步之处,便被射了马蜂窝。 “可惜了,真是一员猛将,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陶商感慨的摇了摇头。 …… 迁陵城攻克之后,各部将领皆大获全胜,纷纷带着战俘前来向陶商请功。 战死的敌军战将姑且不论,不过陶商没想到霍峻居然会被生擒。 这名将领虽然名气不大,而且目下还相对年轻,但潜力确实是有的,特别是极为善守。 这样的将领若是就这么死在这里,实在是未免太可惜了。 但陶商现在没有时间去劝降霍峻,于是他把这件事情交给了马谡。 他也是想借用这件事考验考验马谡的能力。 马谡当仁不让,随即肩负起了劝降霍峻的任务。 接下来,便是徐盛等人带着昏迷不醒的张飞过来。 看着躺在担架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张飞,陶商心中有些犹豫了。 以张飞的性格,是根本不可能为他所用的。 杀,还是不杀? 陶商转头看向满面鲜血的徐盛,道:“你这次算是立了个大功,也给我带来个大麻烦。” 徐盛愧疚的一笑,道:“末将不敢当,这麻烦却不是末将生擒回来的。” 陶商闻言顿时一愣。 接着他恍然而悟,转头看向丁奉。 “徒弟,年纪轻轻的,就能生擒张飞,看来你名扬天下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丁奉的脸上露出了愧疚之色。 “老师勿要夸赞于我,这人不是我生擒回来的。” 陶商又看向了贺齐。 还没等陶商说话,就见贺齐使劲的摆着手:“丞相,不是我,不是我!” 陶商这下子不明白了。 不是他们? 难不成……张飞这厮是自首的?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马忠嬉皮笑脸的闪了出来。 他用手使劲的点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我!丞相!是我!” “你?”陶商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除了放冷箭,你还会干这个呢?” 马忠吸了吸鼻子,道:“丞相,非是末将夸口,末将原先那是不乐意出风头,实则末将有的是本事,生擒个把关羽张飞之流,对于末将来说,是手到擒来之事!完全不在话下!” 陶商呆愣楞的看着,半晌方才反应过来。 他轻轻的咳嗽了一下,道:“既然如此,那便给马忠记上一大功。” “谢丞相!” 陶商转头看向昏迷不醒的张飞,道:“这个人,要不然,还是杀……” “老师,且慢。”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司马懿走上前来,对陶商道:“老师,刘备和张飞情谊深厚,据说生死与共,不是亲兄弟,但却胜似亲兄弟,现在若是杀了他,只怕刘备会固守江陵城,举全南郡之军民玉石俱焚,不可取呀。” “你的意思是?” “生擒,软禁!再把消息透漏到江陵城去,到时候,刘备和关羽听说张飞落在咱们手里,心智必乱!到时候,咱们可就有机会了。” :。: 第八百七十三章 江陵乱 陶商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司马懿的损招着实是够多,而且确实很损。 跟诸葛亮的正大光明不同,司马懿在某些方面似乎跟郭嘉更为相像。 听完了司马懿的谏言,陶商笑着拍了拍司马懿的肩膀,然后转头去吩咐徐盛道:“赶紧派人找医官来,说什么也不能让张飞死了。” 徐盛本以为陶商会下令处死张飞,着实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安排,当下随即拱手道:“诺!” 张飞被抬走了,不过他的伤势显然还很是严重,不知道以目下陶商营中医官的水平和所具备的药材数量,能不能挽救张飞的生命。 不过不论如何,陶商觉得都有必要一试。 张飞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却有周泰又将庞统押解了过来。 庞统眼下虽然瞅着很狼狈,但名士的风骨却没有被折却,他昂首挺胸,夸着步子来到了陶商的面前。 这是陶商和庞统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虽然双方在战场上见过不少次的面,但这么面对面的互相看,还真就是第一次。 却见庞统傲然的环顾四周,然后突然高声道:“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丁奉扬了扬眉,转头问道:“师兄,他这是嚎什么呢?” 诸葛亮轻轻的摇摆着羽扇,微笑着道:“他这是在背诵屈原的《九歌·国觞》。” 丁奉不解的看着他道:“当着咱们的面,被这玩意干甚?疯了不成?” 诸葛亮淡淡道:“他这是在示威,借屈原的诗词,向老师示威,即使成了俘虏,也绝不屈膝,就算死了,也要当着老师的面表达出他的悲壮阳亢,想来,这也算是一种风骨吧。”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喊完一首诗之后,却见庞统傲然的仰起头,很是自得的望着陶商,那眼神之中,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陶商也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那么静静的、静静的看着。 场间一时间陷入了一种极度诡异的气氛之中。 半晌之后,终于听见陶商缓缓的开了口。 “你长得是真丑啊。” 一句话说完,差点没把庞统给气死。 这,这人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我豪言壮语的背了这么一大篇的诗词,你居然说我长得丑? 庞统的胸脯一起一伏的,他恶狠狠的看着陶商,伸出一根手指,颤巍巍的道:“你、你!” 陶商从战车上走了下来,随意的一挥手,荡开了他的手指,冷声道:“分裂朝廷,另立新帝,霍乱天下,阻碍天下一统……就你这样的混蛋,也好意思在我面前背诗,我着实是懒得理你。” 庞统咬牙切齿的道:“你所立的朝廷是正统,我等荆州天下,便都是叛逆了?何来此理?” “啪——!”陶商抬手直接给了庞统一个大耳刮子。 这一巴掌直接给庞统扇懵了。 他摸着火辣辣的脸颊,不敢相信的看着陶商。 陶商用只有他们两人彼此能听见的声音道:“因为徐州朝廷,远比你荆州朝廷强,就这么简单!” 然后,便见陶商挥了挥手,对着身边的人道:“把他押下去……回头我要用他跟庞德公讲条件。” 庞统被两名金陵军押解了下去,在被押解下去之前,庞统犹如发了疯一样,拼命的向着陶商挥舞着拳头,比比划划的。 “姓陶的,居然敢这么对待当世名士,你会付出代价的!” 诸葛亮看着被侍卫们带下去的庞统,犹豫着道:“老师,他适才当中吟诵屈原的诗词,是不是想等老师您招募于他?” 陶商随意的道:“大概是吧。” 诸葛亮对陶商这股子不解风情的劲很是不理解。 “老师,庞统再怎么说也是一名当世奇才,这么对待他,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陶商望着庞统被押解下去的方向,很是随意的耸了耸肩膀,道:“过分吗?我感觉不过分,这样的人,给我们添了多少堵,设置了多少障碍,明知道天下一统乃是大势所趋,还是为了一己之名,一己之利给我平添烦恼,到头来还想凭借着一首破诗让我反过头来招募他?这样的人我抽他一巴掌都算少的。” 说罢,陶商转头吩咐诸葛亮道:“号令三军,进驻武陵郡,待四郡之事安排好之后,咱们便返回江陵,平定荆州!” “诺!” …… 陶商平定了荆南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江陵城,在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刘备当时就有些傻眼了。 江陵城目下虽然面对着以赵云和郭嘉等为首的重兵,依旧保持着谨守不失,但刘备心理的压力其实非常的大。 首先,陶商席卷天下之势已然成型,面对这样的兵力,江陵城凭借三面环水,就算是能挡的了他一时,难道还能挡的了他一世? 现在的刘备,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出路何在。 他现在之所以还在跟陶商继续对抗,充其量也不过是在执行着一种所谓的本能而已。 但这种本能的坚持是不长久的。 而庞统的失败和张飞的被擒,成了压倒刘备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一日,赵云的大军又开始强攻江陵城了。 刘备魂不守舍,他只是机械性的登上了城池,指挥三军将士对赵云的兵马进行反击和阻挡。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了过去,渐渐日落西山,金陵军狂暴的攻击缓缓的退去了。 虽然刘备再一次保住了江陵城不失,但他还是如同失魂落魄一般,在城墙上缓缓的坐下,望着城池之外,两只眼睛直勾勾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却见关羽走到了刘备的身前。 他的脸色也非常不好,很显然也是疲劳所致。 “大哥,荆南失了,三弟也失陷于陶商之首,眼下音信全无……您说,陶商会不会杀了他?” 刘备长叹口气,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但是依照我们和陶商目下的对立关系,陶商即使不杀三弟,只怕也不会留他长久,早晚还是一死……” 说到这的时候,刘备的双眸中有些湿润。 关羽则是重重的一拳砸向墙垛子,道:“大哥,我们说什么也得给三弟报仇啊!” :。: 第八百七十四章 刘备的苦恼 听了关羽的话,刘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二弟,你看看城池的外面再说吧。”刘备无奈的伸手,指了指城外。 关羽皱起眉头,转头向城外看去。 却见江陵城临水的对岸,密密麻麻的林列着金陵军的帐篷,人来人往,人声鼎沸,高声喧哗之声,战马厮鸣,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一望无际,人山人海。 刘备苦涩的露出了一丝笑容,道:“眼下咱们连自己的处境,都未能捋顺清楚,如何还能出兵去救三弟?咱这荆州之地,怕是完了。” 说到这,刘备顿了顿道:“二弟,你和我,此番怕是也完了。” 关羽的面色一紧,他大步上前,一把从地上将刘备拽了起来,道:“大哥!你如何这般意志消沉?往年咱们兄弟不论是遭受了多少困难,你都不会气馁,如今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刘备望着关羽,叹道:“原先纵然是失败,我亦是知晓咱们应往哪里去,到哪里立足……可如今天下皆为陶商所平,连三弟也失陷了,你我还能去哪……难道,咱们还能跨海奔番邦而走不成?” 关羽一下子语塞了。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 刘备却是拍了拍他肩膀,道:“二弟,你先替我守护一会城池,我想一个人下去走走。” 说罢,刘备一转身,便消失在了关羽的眼帘之中。 …… 刘备来到了城池之下,仰望星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感慨的道:“如何是好,似此如何是好。” 就在他有些魂不守舍,不知当如何行事的时候,却见一个老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刘备眯起眼睛,仔细的观瞧。 “庞德公?” 庞德公漫步走到了刘备面前,无奈道:“荆南失了,张飞被擒,我侄儿庞统亦是被擒,刘将军想必都知道了吧?” 刘备的脸色沉痛,慢慢的点了点头。 庞德公来到他的面前,叹息道:“我那侄儿本来是一个大才,可惜生不逢时,不能用才华救济天下之民,如今落入陶商手中,身殒只怕是必然的。” 刘备疑惑的道:“听闻那陶商乃是爱才之人,庞士元乃是当世雄才,陶商岂能不招降他?” 庞德公摇了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换成原先,我侄儿若是归降陶商,陶商必厚待之,只是如今天下大半皆归陶商,他力图平复天下在即,而对于我侄儿这样的人——极力阻拦他脚步的人,陶商只怕不会收纳于他,杀鸡儆猴之举,让天下人知晓他陶商一统天下的决心……唉!” 刘备脸上的落寞之情更深了。 他长叹口气,转头走向了别处。 “玄德公,眼下你或许还有最后一条出路,当然,也可以说是老夫的出路。” 刘备一下子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急忙转过头,望向被他适才擦肩而过的庞德公道:“出路,备还有出路?” 庞德公点了点头,道:“有。” 刘备轻轻的舔了一下干涸的嘴唇道:“哪里?” “西川。” “西川?”刘备寻思了一下,接着苦笑道:“庞先生,你以为陶商打下荆州之后,就不会图谋西川吗?我到那里,等待西川被陶商打下之后,我又能往哪里跑?” 庞德公却是摇了摇头。 “玄德公,这便是你想的简单了,西川之地,跟荆州可不一样。” 庞德公慢悠悠的对着刘备解释道:“西川远离中原之地,而且交通不便,道路艰涩封闭,又有山川之险,就算是陶商举全国之力,只要将军谨守门户,自给自足,益州便不会轻易被打下。” 刘备诧然的长大了嘴。 庞德公淡淡道:“益州山川之固,恐不能夺取天下,但若无意外,足可保其地不失二十年!” 刘备皱眉道:“你是让我借着益州之地,偏安一隅。” 庞德公道:“不是偏安一隅,而是明哲保身也。” 刘备长叹口气,道:“公对我说此事,为何?” 庞德公很是直接:“玄德公若是真的决定放弃荆州,前往益州,还请带上老夫。” 刘备诧异道:“公乃是天下名士,如何要随我去益州之地?荆州不是你的故土吗?” 庞德公叹息道:“陶商的校事府可探天下之信,老夫为荆州朝廷做了这么多荐才的事情,万一被陶商知道了,老夫怕是不能善终的,如此也没办法,只好随你同往了。” 刘备不由‘噗嗤’一声笑了。 想不到这老小子居然是为自己找后路来了。 他无奈的摆了摆手,道:“且让备再琢磨一下。” 庞德公有些着急:“玄德公,时间不等人啊,如今荆南已破,若是等陶商的兵马从荆州一至,纵然江陵是三面环水,也是守护不住的啊。” 刘备没有回答他,他只是摆了摆手,漫步又向着城头上方走了过去。 关羽此刻正依照刘备的军令,在城头指挥士兵们做好城防准备,以应付来日的攻城之战。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刘备又再次走了上来。 关羽一见刘备,急忙走上前去,道:“兄长,你怎么又回来了?要不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城防之事,自有弟弟替你安排布置。” 刘备招了招手,让关羽过来。 两人找了一处没有人的地方,刘备低声道:“二弟,为兄有一件事想要跟你商议。” 关羽疑惑道:“何事?” 刘备随即将适才庞德公说的话,大致向关羽复述了一遍。 “眼下江陵之地,已经变成绝地,南郡迟早会被陶商慢慢蚕食,荆州之地,不复为我等所有,眼下咱们只能是去往益州,二弟,你看这个提议如何?” 听了刘备的话,关羽沉思了好久,方才道:“大哥的这个提议,弟弟不甚反对,但也不甚赞成……只是有一件事不知当如何处理?” 刘备沉默了半晌道:“云长所指的,是翼德吧?” 关羽点了点头,道:“翼德还在陶商手中,若是不救出他,咱们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岂不是背弃当年的桃园之誓?” 刘备沉思了半晌,道:“但是云长,你可知道,若是我们不走,待翌日江陵城破,你我二人落到陶商之手,咱们三兄弟,一样也活不成,陶商是想用翼德为质对付你我,咱们只有活着,翼德才也有可能活下去。” 第八百七十五章 荆州之末 张飞醒来的时候,映入在眼帘中的是红色的房梁,而身下的感觉却是软绵绵的,显然是一张软软的床榻。 张飞的脑子有一些混乱,他的脑海中大概回忆起了昏倒之前的事情,自己追赶马忠,然后因为腹部的伤口剧痛,而倒在马背上不能起身,随后…… 随后一睁开眼,落在眼帘中的就是眼下的这一幅情形。 张飞砸吧了一下自己的嘴,似乎是感觉有些口渴,他想招呼人来给他喂两口水,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招呼谁。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一名侍者模样的人走了上来,用勺子轻轻的往张飞的嘴中送水。 张飞砸吧砸吧嘴,疑惑的转头看向那名喂他水的侍者,接着眉头一皱,道:“你是何人?” 那使者一脸淡漠的表情也不回答他,喂完了水之后,随即转身离开了。 张飞见那侍者不答他的话,脾气顿时又上来了,他冲着那使者叫道:“给我滚过来!俺问你话呢,你没听见么?” 使者好像确实是没听见一样,端着水碗就出么门厅。 张飞嘟着嘴,在一旁生着闷气,这个时候,却见陶商走了过来。 陶商适才一直在这个房间坐着,只不过没有说话,因而张飞却是没有注意到他。 “那个人,是我的手下。”陶商静静的替侍者回答了张飞的问题。 张飞闻言顿时吓了一跳。 他诧异的转过头,看向陶商,惊疑不定的道:“你可吓死俺了!” 陶商的手中端着一个觞,那里面是糜竺从徐州为他进贡送来的茶。 他轻轻的抿了一口,感慨道:“好茶。” 张飞在最初的惊疑不定之后,随即又恢复了冷静,他瞪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陶商。 “为什么不杀了俺?”张飞嘶哑着吼道。 陶商端起茶盏道:“咱们也算是旧识,仔细算起来,好像也有十来年了,何必杀来杀去的?” 张飞重重的哼了一声:“想让俺投降于你?做梦!” 陶商放下了手中盏,道:“我知道,你是忠诚于你兄长刘备的。” 张飞愤然道:“你既然都明白,又为何要留下俺的性命?” 陶商一挑眉,笑道:“我是在想,万一你兄长也愿意归降于我呢?如此一来,你们三兄弟岂不是不但不会分离,且日后还可以不在遭受颠沛流离之苦,岂不快哉?” 张飞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这混蛋是在说笑话呢? “姓陶的,你少在这做梦了,我兄长安能投降于你?” 陶商笑着从桌案上拿起一纸书信和一支笔,冲张飞摇了摇,道:“其实这倒也是未必,按照你大哥的本心,他或许不会投降于我,但若是你写一封书信,帮我劝降于他,这事说不定就有门了,毕竟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结义兄弟,你的话,你大哥多少也会听几句的吧?” 张飞气的脸皮子直抽抽。 他感觉到自己腹部的肌伤口仿佛又裂开了。 “你给我走!走!”张飞暴躁的冲着陶商吼叫道。 …… 平定了荆州南部之后,陶商开始集合荆州南部的各路兵马,并以水军为主导,开始北上进攻江陵城的所在。 眼下的江陵城,正在被北方的赵云,许褚,黄忠等强军强行进攻,虽然还没有失去城池,但却如同风中浮萍,有着累卵之危。 而与此同时,刘备已经派人往西川送去了消息,探看刘璋的动静。 毕竟现在这个时刻,他纵然是想按照庞德公的方法,跑到西川去避难,但人家刘璋愿不愿意接收他,还是一个未知数。 虽然当年刘璋和刘表与他结成了三刘同盟,但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的大家是同盟,现在的他则是丧家之犬,人家若是不要他,他厚着脸皮去也没招。 悄悄出城的使者顺着水路没有走出多远,便在西川口的上游碰见了前来接应刘备的西川援军,并速速赶回来,向刘备详述了西川刘璋邀请他入川的诚意。 刘备万万没有想到,刘璋居然会邀请他入川,而且还已经派出了兵马在西川口接应。 但无论如何,这对于他来说终究是一件好事。 但刘备不知道的是,刘璋现在其实也是逼不得已的。 进入关中的曹操,已经夺取了汉中地,他集合麾下的精兵猛将屯扎在汉中,虎视西川之地,对于刘璋来说,这个威胁可谓极大。 如今的曹操虽然失去了中原,但其麾下的雄厚兵力尚在,而且猛将也不在少数,更有关中诸侯的支持。 而刘璋的益州之地虽然沃野千里,民荫国富,但能征惯战的猛将较少,其中最厉害的也就是张任,严颜等人,就算是加上一个原来投奔的周瑜,在刘璋看来,也绝不是曹操的对手。 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荆州的消息传到了他的耳中。 这一下子可是把刘璋乐的不行,他立刻派遣张任前往永安,陈兵于西川口,仔细观察荆州刘备的动向。 若是能够将刘备和一众荆州将领迎接入西川,帮他抗敌,这无疑是天大的臂助。 至少都是刘姓同宗,大家在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封闭西川,任凭陶商或是曹操在川外打的你死我活,这也和他们刘姓宗族无关。 至少可以在这里颐养天年,幸福的渡过残生。 而刘备在得到了这个信息之后,便随即开始筹谋,他开始策划自己逃往上游的计划,并制定了跟随自己一同逃走的人员名单。 毕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和自己一起逃走的,这些事情他也要做的相对隐秘些。 建康七年,陶商平定荆州南部之后,指挥大军北上,直奔着江陵城而来,赵云和郭嘉等人在江陵的北岸组织大军亦是配合陶商,开始向着江陵城展开了一轮新的攻势。 陶商的战船此刻全都配置上了抛石机,战船在江陵城的三面江路上对江陵城的城头进行无休止的狂轰烂渣。 而从北面攻来的赵云和黄忠的大军,亦是从中原和扬州调集来了各种攻城利器。 整个江陵城连续三日,都笼罩在飞石之中,犹如乌云密布,让人心悸,让人恐慌。 :。: 第八百七十六章 帝王臣子 江陵城的情况,影响的自然不仅仅是江陵城内的普通百姓,最重要的还是那些朝中的大臣,江陵城内的官吏,以及身份地位较高的士族群体。 对于普通百姓来讲,最高统治者换成谁都一样,江陵城无论由谁主持,他们都是照常生活,照常纳税,只要不是那种特别让他们生存不下去的暴虐统治者便好。 这段时间,针对江陵城的种种情况,城内各方势力不停的向朝廷上奏,陈述各有不一,甚至有士族联名通过关系,向朝廷上书,请求陛下能够开城献降。 如今的小天子刘琼只有七岁,听了这个消息之后,自然是不知所以,面对眼下这种情况,七岁的小娃子能够什么办法。 于是他急忙召集麾下的重臣前往江陵大殿,商量这件事的解决办法。 刘琼年纪尚小,故而这些年伏太后一直是协同听政,当然伏太后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政治权力,她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给小皇帝撑腰,二则也不过是为了在关键时刻能够以她太后的角度支持伏完。 但是眼下的情况,这些支持荆州朝廷的各方势力,却是没有时间闹内讧了。 小刘琼坐在大殿的正上方,似模似样的看着下方的群臣,道:“诸位爱卿,眼下陶商大军压境,江陵城岌岌可危,面对这种情形,我们却是该如何做?” 满殿众臣皆是低头不语,若是知道该如何做,这事不就早解决?还用得着等到现在让你问? 见众臣没有一个回答自己问题的,小刘琼开始点名了。 “太傅,你说说看。” 伏完长叹口气,站住班道:“依照臣之意,眼下敌军势大,江陵虽然坚固,但也不足矣与全国之力相抗,老夫建议……与陶商议和。” 刘琼皱了皱眉头,道:“怎么议和?” 伏完捋者胡须,道:“划江而治,约定疆界,永不相侵。” 这话说出来,纯粹就是放屁,别说别人了,伏完自己都不信。 别看刘琼只是个孩子,却也很是懂事。 “太傅,您这个建议,对陶商来说,恐怕没有什么吸引力吧?眼下荆州各地,除了南郡之地,差不多都已经为陶商所吞并,只剩下江陵城……难不成,陶商还会把夺取的土地,退还给我们不成?” 伏完也知道自己是纯扯淡,嘿嘿一笑不吭声了。 董承却站出来道:“既然议和不行……陛下,那咱们就请降吧。” 刘琼旁边的伏太后听了这话,不高兴了。 “左将军,你这话是如何说的?我大汉天子,如何能向大汉逆臣请降?” 董承瞅都没瞅太后,而是对伏完说道:“太傅,您要知道,此时若是向陶商投降,他或许还会念及开城之情,放过陛下,放过诸位臣工,可是一旦等陶商自己打下城池,这一切可就不好说了!” 伏完的脸色变得极度难看,他似是在揣摩董承的话。 刘备在一旁低声道:“左将军,您似乎是忘了一件事情。” 董承转头看向他:“什么事情?” 刘备淡淡的道:“这整个大殿中,陶商或许会放过任何人,但可能却独独不会放过您和太傅。” 董承听了这话,不由张口结舌,不明白刘备为什么要这么晦气他。 不过伏完很显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对啊,当年范都之乱,自己一手策划,害了陶贵妃和刘曦,虽然后来他们二人被陶商所救,但据说陶贵妃却因为当年的事,身体一直都不曾康健,如今若是真的被攻破了江陵城,依照陶商的尿性,第一个弄死的,一定就是他伏完! 想到这,却见伏完使劲的摇头,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投降之事,万万不可。” 刘备对着刘琼拱手道:“陛下,臣倒是有一个建议,或可一试。” 刘琼转头看向他:“什么建议?” “西川刘季玉,乃是汉室宗亲,当年也曾效忠于陛下,陛下若是愿意,或可往西川暂避锋芒。” 满殿众人一听这话,顿时都激动了起来。 刘琼也是两眼放光:“骠骑将军说的是,眼下与其坐守在这里,还不如赶紧指挥三军,前往西川避敌。” 董承疑惑的道:“不过眼下金陵军围城,其势甚众,陛下若是想撤往西川,只怕也不容易吧。” 刘备想了想,道:“却也不是,臣已经摸清了金陵军进兵的规律,咱们的城池三面环水,赵云的主力兵马在北面结寨,倒是将北方的道路堵的严实,至于城池的其他三面环水,虽然有陶商的水军不时的攻城,但想来也不能时时刻刻的看住城池,如此我们可以找寻时机,然后从水路顺上游往西川口走便是了。” 刘琼一听这话,两只眼睛顿时闪出了亮光。 “还是骠骑将军久经战阵,有远见,有想法,去往川蜀……甚好!” 刘备拱手道:“臣愿意率兵为先驱,保护陛下前往西川。” 还没等刘备应承,却见伏完道:“陛下,让骠骑将军为先驱,此事有些不妥当。” 刘琼好奇的看向他:“为何让骠骑将军前往不行?” 伏完清了清喉咙:“一旦咱们计划往西川去走,让陶商探听得了消息,必然会一面追击,一面派兵来夺取江陵城,就在下来看,江陵城目前对陶商来说最为重要,他要是很快的攻克了城池,只怕会集中全部兵力过来追击,到时候只怕会给陛下带来危险,依照在下之见,耽误之急,是让人能够在陛下走脱的同时,能够守护住城池,这样一来,陛下就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向西而走。” 刘琼眨了眨眼,他毕竟年纪小,有些事也不好做太直接的主张。 于是,他还是自然的看向了他身边的太后。 伏太后自然是支持自己父亲的言论。 “既然如此,便请骠骑将军和他麾下的将领镇守在江陵城,另则战将替陛下开路,去往西川。” 刘备也没有反驳,他只是长长的向天子作了一揖,安然领命。 第八百七十七章 遁 逃 散朝之后,刘备快速的找到了刘琦,然后将他拉到宫殿的一角,跟他细细的商谈自己的想法。 “贤侄,你可信的过你叔父?”刘备认真的对着刘琦说道。 刘琦定了定神,四下张望了一圈,看周边没有旁人之后,方才问刘备道:“叔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备竖起一个手指,挡住了自己的嘴唇,道:“贤侄,不要说别的,你若是信得过叔父,一会便去陛下哪里,要求与我同守江陵城,为陛下和伏完等人遁走争取时间。” 刘琦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慌了。 说实话,他是不想留在江陵城和刘备一起对抗陶商军的,若是能够跟随着天子顺利的跑到益州去,对他而言,岂不是最佳的选择? 刘琦轻轻的咽了一口口水,露出了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怎么,贤侄信不过我?”刘备露出了一丝笑容。 刘琦长叹口气,道:“唉,实不相瞒,叔父……不是我不想留在这里帮你……只是,只是我怕死啊。” 刘备闻言不由笑了。 刘琦能对自己说的如此坦率,刘备心中也很是宽慰,他拍了拍刘琦的肩膀,笑着对他道:“侄儿,我与你父亲何等交情,难道还会坑害你不成吗?” 刘备笑着对他道:“琦儿,叔父岂会坑害你?我告诉你吧,你若是陪着叔父留在江陵城守城,才是能保存性命,若是随着他们一同往西川去,只怕才会是性命不保。” 一听这话,刘琦顿时紧张了,他忙问道:“叔父,您这话是何意?” 刘备召过刘琦,然后对他耳语了一番,然后他对着刘琦道:“侄儿,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具体应该怎么做,就看你怎么办了。” 说罢,他拍了拍刘琦的肩膀,然后走了开去。 …… 两日后,刘琼和伏完等人在城西的水路准备了大船,带领着一众兵马将士并后宫人群,包括车马,大臣们的家眷,辎重等物,宫殿内的一应物品,都在这次的随行的队伍当中。 这支庞大的队伍中,不光有士兵,还有女眷,家奴,形形色色,光是凭想象就可以知道这支船队的庞大。 江陵城三面临水,其西城的城门在江陵城外连接着水路,城内的船队可以顺着城西直接奔向江水中。 约定的时辰已经到了,所有的大臣和其家眷基本上都到了,但是唯有刘琦没有抵达。 伏完一边命人清点着达到的人群,一边疑惑的道:“这大司马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到?” 董承在一旁道:“太傅,时辰差不多,在等下去,只怕就会影响出船了,届时风向一变,只怕是再想逆江而走,可就难了。” 伏完重重的点了点头,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刘琦他如今还不来,想来水军的前部先锋官是谁?” “王威。”董承肯定的道。 “好,既然已经安排妥当,那就让三军将士准备出发,开船!” …… 江陵城西城的水栅栏门缓缓的升了起来,一只只战船从城中行驶而出,向着水道的西面而去。 第一只战船上待着的人是董承和伏完,紧随其后的第四只大船上,则是天子刘琼和伏太后所待的大船。 至于这一队战船的左右两方,还有很多小战船,策应着当中所有的大战船。 而率领小战船的,为首的将领是负责安全的王威。 乘着夜色,一行船队逆江而上,直奔着西川口的的方向而去。 但是很显然,刘琼和伏完等一众若是想这么轻易的逃到西川只怕是并不容易。 一行船队行驶至半路,突听江面两侧,无数的火箭射上了天空,将整个江面映照的透亮,让人不敢不敢正视。 而江面两侧的芦苇荡中,闪出了无数的小船,铺天盖地的涌向了伏完等人的船队,那些战船的士兵们各个都举着火把,建四周照射的如同白昼。 而战船上,摇摆着手中的战刀,赤裸着膀子,一边驰骋一边冲着船队大声呼喝的战将,正是甘宁。 “荆州贼,想往哪里走?快来受死!”甘宁高声呼喝道。 那些密密麻麻的小船蜂蛹着从各个方向,将刘琼和伏完等一众围了个严严实实。 伏完站在床头,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些围绕过来的小船,颤抖着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金陵军为什么不去攻打城池,为什么在这里劫杀我们?” 就在这个时候,甘宁从小战船上猛然跳了起来,凭借着他有力的双腿,一下子蹦到了伏完船头的甲板之上。 伏完和董承惊恐的看着他。 甘宁嘿嘿笑的看着他们:“你们两个贼子,逃跑也不选个好的方法跑,这么大的船队也想悄悄逃走?你真当我们金陵军是瞎子不成?” 说罢,便见甘宁四处张望道:“你们那个小皇帝何在?” 就在甘宁说这话的时候,却见董承一把拔出自己腰间的宝剑,向着甘宁就劈杀了过来。 面对这样的情况,甘宁却是毫无所惧,他犹如挡掉一只苍蝇一眼,随手就挡掉了董承的进攻,看其样子,很是不耐烦。 董承被甘宁一拨弄,连站都站不稳了,直接摔到在甲板之上。 甘宁却是犹如没看见他人一样,只是四处张望。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甘宁身后的那些小船一个个都开始贴近了荆州军的船队,而那些小战船上的士兵们则是纷纷跳上了各条战船的甲板上。 一时间,适才还是一帆风顺,逆水行舟的那些战船上,爆发出了征战之声,两方的军士在战船上开始互相比拼,喊杀声一时间响彻了夜空。 伏完奔驰到大船的旁边,冲着江面上高声呼喊:“王威将军!王威将军何在?快来护驾!护驾!” “护驾?”甘宁一听这话顿时乐了:“想不到那个假皇帝居然还真是在这条船上,老子着实是太幸运了!” 说罢,他便大步流星的往船舱内走去。 而与此同时,却见旁边的站船上,一道人影“嗖”的一声,跳到甘宁所在的甲板上! 来人也不说话,举刀就冲着甘宁当头劈来。 甘宁很是随意的举起手中的刀,将那人的刀拦住:“你是何人?” “我乃荆州上将,王威!”来人气势汹汹的道。 “不认识。”甘宁无所谓的一把抓住来人的胳膊,用力一甩,就将那个人扔在了甲板上,然后收起一刀,直接剁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一时间鲜血飞溅。 :。: 第八百七十八章 灭 朝 战船上的那么多人,一瞬间就吓傻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好歹也是荆州上将的王威,居然一招就被甘宁砍掉了头颅,战船上的荆州兵们一个个都看傻了眼。 适才被甘宁一巴掌扇到一边的董承,前一刻还想站起来跟甘宁拼命,但看到王威在甘宁手底下,连一个回合都走不上,顿时吓懵在了原地。 他手中的宝剑“铛啷”一声掉在甲板上。 甘宁却是不顾其他,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看都不看已经死去的王威尸体,而是大步流星的向着船舱内走了过去。 不多时,却见甘宁一脸恼怒的从船舱内走了出来,他如同一只饿狼似的来回看着甲板上的这些人。 “人呢?小皇帝呢?” 甘宁凶蛮的来回扫视着甲板上的众人,其目光如电,扫视到谁,谁便是一个哆嗦。 甘宁走到董承的身边,伸手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说,假皇帝到哪里去了!” 董承面对这甘宁,双腿不由吓的直打颤。 “天,天子不在这条船上……” “呸!”甘宁怒吼道:“谁说的?老子明明听到那老头刚才冲着江上喊护驾……” 甘宁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见一条小船行驶到了大船的边上,一名嗓音极大的士兵对着船上叫道:“甘将军,周将军让我来跟您传个话!他已经在后面的战船上活捉了敌军的伪帝,他让我来通知将军一声!” 这一番话说出来,甘宁顿时给气迷糊了。 甘宁一瞬间就懵了。 此时他麾下的士兵已经纷纷登上了船只,金陵军战力极强,一瞬间就将整个战船给控制住了。 甘宁一把甩开了董承,然后走到伏完面前,飞起一脚直接给他踹在了甲板上。 伏完老胳膊老腿,根本就挡不住甘宁这重重一脚,顿时便被他踢的哇哇直叫。 “你、你为什么踹我?”伏完冲着甘宁叫道。 甘宁恶狠狠的啐了一口,道:“都怪你这老混蛋,害的老子的功劳被九江贼抢走了!活捉伪帝啊,那可是活捉伪帝的功劳!老子这辈子,可能也就是碰见这么一次了!” 伏完诧异的道:“我、我什么时候说天子在这只船上了啊?” “没在这只船上,你喊什么护驾?你这是纯粹的欺君!” 说罢,便见甘宁气的不行,开始用手使劲的敲打着伏完的头,每打一下就叫唤一声:“欺君,欺君,欺君!” 伏完被甘宁一下子一下子捶的头晕眼花。 …… 陶商此刻也在战场上。 他坐在一艘最大的战船上,看着远处江面上的火花,再转头看了看远处的江陵城,脸上露出了一丝落寞的神态。 经此一役,荆州或许彻底平定了,但陶商的心中反倒是多了不少的感慨。 荆州一定,天下大势更是可以确定,西川和关中之地,想来也是可以指日可待。 就在陶商思维放飞的时候,却见一只小船载着两个人来到了他的大船边。 那船上的战将,正是周泰本人。 周泰让人从大船上放下绳子,然后亲自督促他船上的人登上了大船的船头。 周泰走到陶商面前,冲着他拱手道:“丞相!末将生擒了伪朝的帝王和太后,目下已经带到了。” 陶商点了点头,道:“让他们过来吧。” 不多时,伪帝刘琼和伏太后出现在了陶商的面前。 陶商来回看着他们,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小刘琼的身上。 刘琼被陶商瞪了一下,急忙往伏太后的身后躲了一躲。 伏太后一见陶商盯住了自己的儿子,急忙色厉内苒的喊道:“陶贼,你焉敢对天子不敬?” 陶商淡淡道:“当朝的天子,在徐州,你们……最多只能是算先帝的遗孤,焉能自称天子?” 伏太后似是有些歇斯底里,她大叫道:“胡说,我的孩儿,才是真命天子,你在徐州的那一个,才是伪……” “刷!” 却见陶商身后的所有虎卫军士兵们,齐齐的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明晃晃的佩刀在火光的照射下,将伏太后的脸晃的煞白。 她一下子不敢再继续出声了。 陶商一字一顿的道:“当今天子,定都南昌,有先帝遗命,又是嫡长,理当顺天应命,得成大位,而你们母子,却是被伏完和董承,刘备等逆贼所挟持,名不正言不顺。” 顿了一顿,陶商继续道:“可不论你们犯了多大的罪,你们也是先帝的遗孀子嗣,我不好擅自处置你们……先把你们带回南昌城,剩下的事情……日后再说吧。” 伏太后哆哆嗦嗦的带着刘琼往后退,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刘琼高喊了一声:“你是朕的舅舅吗?” 陶商闻言顿时一楞。 他看了看小刘琼,沉默了半晌,道:“我不是你的舅舅,确切的说,我是你兄长的舅舅……还有,你以后不可以称自己为朕,再也不能。” 说罢,陶商吩咐手下的人道:“善待他们。” 虎卫军士卒将伏太后和刘琼押解到了船舱中,陶商盯着刘琼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道:“他还是个孩子呀。” 陶商的身后,诸葛亮道:“可惜他的身份不一样……” 陶商点头道:“话虽然如此,但毕竟是先帝的血脉宗亲,无论如何也得给他一个好的结局,让其善终才是。”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甘宁带着伏完和董承被甘宁押解到了大船上。 伏完的头顶被甘宁一通乱捶,捶出了好多的包,痛的这老头哼哼唧唧的。 一见陶商,伏完顿时就愣住了,他的两条腿开始发颤,哆哆嗦嗦的,就差尿裤子了。 陶商笑道:“伏太傅,咱们也是好久不见了,看你这样子,似乎是有些紧张啊,怎么,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了?” 伏完的脸一瞬间就变白了。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敢动老夫?” 陶商淡淡笑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本不让我动吗?” “我,我可是大汉昔年的国丈,大汉的太傅!” 陶商微微一笑,道:“那都是曾经了,现在的你不过是大汉导致大汉的天一分为二的逆贼而已……我也不想跟你多废话了,来人,将他带下去,斩首吧……” 第八百七十九章 追 击 伏完一听陶商的话,顿时感觉自己要疯。 陶商身后的两名虎卫军将士则是冲向了伏完,一左一右直接给他擒下,并强拉着将伏完往后面拽着。 伏完使劲的挣扎着,拼尽浑身的力量,一边拼命挣扎,一边高声呼喊道:“陶商,你、你这畜生,你凭什么杀我?你算是干什么的?你有什么资格!你算什么君子?” 陶商伸手拦住了虎卫军。 然后,便见陶商走到了伏完的身边,一把拽住了伏完的前胸襟,满面冰冷的对他道:“因为你,我妹妹当年差点一命呜呼,如今身体虚弱,每日只能待在房中静养,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亲自抚养,而造成这一切的凶手,都是你这个老匹夫,我把你千刀万剐都不足矣雪恨,让你苟活七年,已经是我的仁慈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伏完额头上的冷汗凄凄而下。 “陶、陶丞相,老夫当年也不过是为了自家骨血着想,若说大罪,想也罪不至死吧?” 陶商淡淡的道:“以你的角度而言,你有罪,但没有错……但既然有罪,就必须要受到惩罚。” 顿了顿,陶商道:“念在你年纪大了,千刀万剐的罪行我替你省了,一刀斩立决……也算是给你个痛快。” 说罢,便见陶商冲着麾下的士兵们挥了挥手。 那些人便将伏完带了下去。 接下来,不论伏完再怎么大声呼叫,再怎么痛苦不堪,再怎么不接受这个现实,他也终归是没有回头路了。 董承在一旁看的浑身直哆嗦,眼见伏完被送出去斩首,这老家伙的心中也是怕的不行。 但是即使如此,他心中仍然是抱着一丝侥幸。 毕竟刘琼的祖父是伏完,跟他董承又不沾半文钱的关系,按道理只要是自己诚心归降,想来陶商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毕竟自己只算是一个附庸而已,跟伏完相比,性质完全不一样。 想到这,董承稳定了一下心神,腰板也直了起来。 听说陶商这个人喜爱贤能,广招英才,我董承虽然不强,但却不差,怎么说我当年也是西凉军中有数的一号人物,想来他姓陶的也不会将我拒之门外吧? 想到这,却见董承冲着陶商长长的做了一个揖,道:“陶丞相,在下愿意请降……” 话还没等说完,却见陶商突然抬手指着他道:“他怎么还在这?拉下去,和伏完一起处理了,别留在这让我碍眼……这样的人下回在战场上碰见就直接剁了,不用特意抓来让我审,没时间。” “诺!” 董承的脸一下子变的僵硬了。 …… 就在陶商率兵在大江之上拦截了刘琼和伏完等人一众逃跑的战船的时候,江陵城那边的刘备,关羽,刘琦,魏延,文聘,庞德公等人亦是率兵冲出了城池,从北岸沿江而走,直奔着西方而去。 由于事先探查到的情况,是江陵城的船队逆流而上,欲扬帆远航而走,故而负责北岸战事的赵云和黄忠所得到的军令,乃是乘着这个空闲时间,强攻江陵城,想办法彻底的把江陵城攻下,将荆州全境收于掌中,拿下这最后一块硬骨头。 但是当金陵军大军进攻的时候,却得到了斥候的消息,说是江陵城内正奔出一队兵马正迅速的向西面逃窜。 这支兵马跟刘琼的船队完全不一样,轻装简行,其速度比船队要快,但规模却不知刘琼和伏完船队的十分之一。 赵云事先只是得到了要攻取江陵城的命令,但在得知江陵城对又有一支兵马从旱路奔上游而走时,他有些不知该如何行事了。 眼下陶商正率领水军去阻拦江陵城的船队,现在若是派人向陶商禀明实情,只怕是时间不够,但若是分兵去追击,自己却未得到实质性的军令,且江陵城那边,也需要大军的强攻与拱卫。 毕竟江陵城,目下才是重中之重。 赵云组织兵马,让各部准备从北面的陆路大举攻城,就在就这个节骨眼上,郭嘉来见他,并提出了不同的见解。 虽然指挥各路兵马的事情都在赵云一个人身上,但郭嘉的话语权与谏言还是占据非常高的比重的。 郭嘉对赵云道:“眼下丞相前往水路截杀城中逃窜者,为的是捉住伪帝,结束天有二日之局,眼下子龙将军虽然奉命攻打江陵城,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万一丞相眼下目下追击的船队上并无伪帝,其反倒是藏匿在这只兵马中,那丞相的一番苦心岂不是付之东流?” 赵云闻言点了点头,道:“奉孝先生此言甚是,只是江陵城这边?” “江陵城虽然宽大厚实,且险要难攻,但那都是要基于有能人坐镇,如果郭某所猜测的不错,眼下城中并无能者坐镇江陵城,想来就算是靠别的将领进攻,也当无事,将军身为丞相兄弟,何必和抢攻,只管将夺取江陵的功劳让给旁人,自己率领骑兵火速西向,追击那支兵马,就算不能拿下,至少也是探明虚实,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也不枉主公和将军结义一场。” 赵云这才恍然大悟,他拜谢了郭嘉,随即找到黄忠,请他和诸位金陵战将主持攻打将领的事情,而赵云自己则是率领着骑兵,奔西而走。 赵云一众都是精锐的白马精骑,速度极快,即使刘备一众也都是马军,他们也以很快的速度追上了他们。 却有负责查探后方情况的探子向刘备等人禀报了赵云追击而来的实情。 刘备此刻正匆忙赶路,听说赵云追来,脚下的速度却是更快了。 关羽则是对刘备道:“兄长,这么让人在屁股后面撵着,却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小弟前往断后,大哥先走,待小弟战退赵云之后,再来追兄长不迟!” 刘备摇了摇头,道:“绝对不行!三弟已经陷落于陶贼之手,我现在苦于无计,不知当如何行事,若是二弟在有个闪失……为兄情愿跟你们两个一起去死!” 关羽听刘备这么说,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发堵。 但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马蹄声却是已经传入了刘备和关羽等人的耳朵中。 刘琦惊慌的打马追上刘备:“叔父,敌军已经追上来了,这一下子,却该如何是好?” 第八百八十章 益州的接应 金陵白马军的速度很快,同样是骑兵,但在白马军风驰电掣的追击下,他们到底还是追上了刘备。 刘备见势不可挡,知道眼下也没有办法回避了。 当下,便见他对关羽沉声道:“二弟,准备迎敌!” 魏延和文聘都是当年刘表一手提拔起来的,且和刘备的关系甚厚,在他们心中刘备和刘琦的地位都比那个七岁的天子要重要,因此他们此番也一同跟随着刘备而来。 刘琦见关羽和刘备已经准备转身迎敌了,便立刻吩咐魏延和文聘道:“也请二位将军一同相助我叔父!” 二将自然无有不应。 于是,荆州骑兵便纷纷驻马,齐齐调转马头,枕戈待旦,谨慎的严防后方的追兵。 少时,便见以赵云为首的金陵白马军赶到了刘备面前。 赵云一挥枪,指挥三军将士站定在原地。 赵云缓缓的打马上前,仔细的打量着对面的这些骑兵。 但见对面的这些骑兵各个身穿甲胄,一身杀气,各个目光和表情如同虎狼……不过他们的队伍中没有车撵。 看到这种情况,赵云的心反倒是放了下来。 至少他可以肯定这样的阵势,荆州军的伪帝绝对没有藏匿在其中。 赵云的心情放宽了一大截,他打马上前,冲着刘备拱手道:“玄德公,许久不见了。” 刘备拔出了腰间的双股剑,道:“赵将军,阁下应该称呼我一声骠骑将军才是。” 赵云摇了摇头,笑道:“当朝天子亲封的骠骑将军乃是陶君,何时又变成了玄德公?我怎么不知道?……如今翼德在丞相帐下,备受款待多日,难道玄德公就不想见一见他?” 这话一说出来,刘备的脸色顿时变了。 他握紧双股剑的手,甚至还微微的动了一动。 刘备面露寒霜,道:“赵云,你告诉陶商,他若是敢伤害我三弟一根汗毛,我刘备纵然是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他。” 赵云将枪一甩,道:“既然如此,玄德公为何不随我回江陵城,亲自向丞相讨教?” 关羽在一旁听了,不由勃然大怒:“匹夫好胆!” 说罢,拍刀舞马,并指挥手下一众骑兵,冲向着赵云。 赵云也不惧他,亦是纵马而上。 两方的骑兵在黑夜中,随即往来交起手来。 双方的骑兵战力都很强,在这黑夜中,便在河岸边上交起手来。 双方兵对兵,将对将,关羽责无旁贷,自然是扛起了和赵云交手的重责。 青龙刀和银枪往来交击,两名当世猛将在双方的战阵中掀起了一阵狂战的暴风雨。 即使是在黑夜之中,双方也是打的异常激烈,丈余之内,没有任何一方的士兵能够接近他们。 两军的火把准备不足,只能在有限的光亮中进行交锋,但即使如此,赵云和关羽也仿佛没有受到丝毫的阻碍,两人手中的兵器仿佛都长了眼睛一样,毫无生涩停滞之处。 而就在这个时候,上游的方传来了一阵擂鼓之声。 却见一队战船正顺江而下,直奔着下游行来,而船头上站立的一名战将,正冲着河岸上高声呼喊:“岸上的人可是玄德公?” 刘备隐隐约约的听见船上有人喊他,不由的振奋莫名。 他识得这个声音,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西川的知名战将张任。 刘备满是兴奋,他手持双股剑,从人群中杀至河边,他很是兴奋的冲着河上高声喧叫:“张将军,备在这里,快来救我!” 张任急忙命人停船。 那些从西川来到的战场开始停靠在河岸边,而战船上的士兵们则是纷纷下了战船,前往援助刘备。 赵云此番前来,只带了骑兵,并没有带其他人,见如今有这么多的川兵前来援助,他眉头一皱,知道此番却是占不到任何便宜了。 刘备的兵马一边抵抗赵云,一边缓缓的向着河岸边上的益州兵靠拢过去,而赵云则是没有深追,毕竟那船上林列的弓弩,赵云依稀间还是看得到的。 若是再硬追过去,只怕受到损伤的人,是金陵白马军自己。 刘备等人缓缓的登上了战场,谨慎的望着不远处的赵云一众,就是这个时候,远处的江面上形势过来了一队战船,且还发出了号角之声。 赵云一下子就听出了那声音的源头,他一阵兴奋,接着将大枪一挥高声道:“将士们冲啊!随我杀敌,留下刘备!” 张任急忙令战场上的弓弩手放箭射住赵云,并令人收起甲板,快速起航。 战船上还有一些荆州军的战马和兵士没有上来,但张任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只能撇下他们,令三军将士在船上放箭,拦住对方的兵马,然后张任本人则是催促战船火速出航。 那些没有来得及登上战场的普通士兵们,无可奈何的成为了最终的牺牲者,被赵云等一众围住,要么抵死相抗,最终被杀,要么最终被只能是放下兵械投降。 张任的船队则是在拉乘了一部分荆州军之后,迅速的向着上游而去。 而由陶商率领的战船也是紧紧的跟随着他们。 陶商命令麾下的士兵们排列成数排,站在船头,高声呼喝:“益州的朋友既然来了,为何不留下做客!” 声音穿破夜空,飘进了张任的耳朵中。 张任皱了皱眉,亦是一边催促船队或许前进,一边命人向着后方高喝:“陶商你既有意,何不往川蜀来坐坐,我等定尽地主之谊!” 听了张任的话,陶商不由呵呵一笑。 他安排喊话的士兵们继续道:“张将军放心,川蜀之地,陶某自然会去!届时定当滋扰拜访!还望张将军到时不要忘记今天的话才是。” 两方的战船就这么一边喊话,一边你来我往的追逐了一会,最终陶商号令三军不要在追击了。 望着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张任船队,陶商很是惋惜的拍了拍自己的手。 他转过身,对身后的甘宁道:“抓住了刘琼,伏完,董承等人……但偏偏没有抓到刘备,我一开始就应该想到他是耍了心眼从陆路而走,若是我早点反应过来,只怕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甘宁安慰陶商道:“话虽如此,但丞相其实赶来的并不算晚了,若不是张任的船队事先前来接应,刘备今日必死无疑,绝对逃不了!” 陶商望着远处战船消失的方向,嘴中慢慢的念叨道:“川蜀,川蜀。” 第八百八十一章 安抚荆州 时近白日,太阳从东方的地平线缓缓的升了起来,阳光照射在张任等一众行往川蜀的船只上,将掩盖在黑夜中的船只全部映照了出来。 张任站在船头,面色显得很是疲惫,他转头看向身后平静的江面,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刘备走到了张任的身边。 他向着张任长长的作揖,道:“刘备感谢张将军的救命之恩。” 张任摆了摆手,道:“玄德公不必如此,张某不过是奉命而行,况且你我当年曾有旧交,于公于私,张某救玄德公出此大难,都是份内之事。” 话虽然如此,但刘备还是连连的对张任表示感谢。 张任看着刘备疲惫的脸庞,不由好奇的问道:“玄德公,你的面色如何这般不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刘备的脸色确实非常的不好,黑色的眼圈,蜡黄的脸色,瘦削的面庞,比之张任上回见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刘备苦涩的笑了笑,道:“张将军不也是面有愁苦吗?当年你也算是意气风发了,怎么如今也变的这般憔悴?” 张任长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和玄德公的愁可谓是各有千秋,不过既然是我先问的,那就请玄德公先对我说一说您的心事?” 刘备走到张任身边,望着那船下滔滔的江水,脸上升起了苦涩的无奈愁容。 “张将军,荆州全失,天子失陷,我三弟和庞司徒亦是落入敌手,值此时刻,备心乱如麻,任何一件事对于备来说,都足可影响神思,若是要一件一件的细数,只怕说上三天,备也说不完。” 说罢,刘备顿了一顿,对张任道:“张将军,你所忧虑之事,又是什么?” 张任长叹口气,道:“实不相瞒,川蜀目下,也不是很平静啊。” 刘备诧异道:“川蜀之地,远离中原,陶商很难过来袭扰,又有什么不平静的?” 张任走到了刘备身边,低声道:“玄德公,实不相瞒,如今曹操已经打下了汉中,扼守住了川蜀的咽喉之地,我西川虽然广博,兵马钱粮不缺,但跟曹军相比,能征惯战者太少,若是曹操真有吞并西川之意,只怕……” 刘备沉默了一会,道:“曹操纵然厉害,但西川之险要天下闻名,曹操麾下纵有精兵猛将,但只要川军谨守关隘,想来也不会有事的。” 张任唏嘘不已:“话虽是此理,但玄德公如今也看到了,荆州之地已经被陶商拿下,如今陶商席卷天下,如不出意外,川蜀之地早晚也是他的进攻目标,届时陶商若是从荆州顺流直上,杀奔川中,我等却该如何抵挡?” 说到这,张任顿了顿:“北面有曹操,东面有陶商。” 刘备闻言沉吟了一会,方道:“此事也未必不可解。” “哦?”张任忙道:“什么意思?” 刘备淡淡道:“将军切勿忘记了,想当年,曹操和咱们也曾是盟友……如今天下大势已归陶商,而我们都是陶商下一步的目标,若是再彼此内讧,只怕是谁也不会长久的。” 张任苦笑道:“话虽如此,但我们眼下却应该怎么做呢?” 刘备道:“得刘季玉和张将军相助,使得备能够到西蜀得以避难,备届时愿意向季玉请命,前往汉中说服曹操,共抗陶商,得得大家都得以保全。” 张任闻言忙道:“玄德公对此事有几分把握?” 刘备想了一下,道:“曹操乃是当世雄主,更兼麾下有几名高瞻远瞩的谋主,备有十分把握说服他。” …… 江陵城。 在进入了江陵城的一刹那,就代表着这座天下名城彻底的成为了自己的地盘,而整个荆州也入了陶氏囊中。 江陵城的规模和城池广大,令陶商深感惊异,虽然江陵城不是自己治下城池中规模最大的,但其坚固程度,确实是名列前茅。 可是江陵城再坚固,他也是四战之地,若是没有强大的实力作为后盾,这个地方早晚必然失去。 进入江陵城之后,陶商首先让人将户籍,田册,税务表册,包括武库和粮仓的统筹表册全都拿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一样一样的翻开来看,大致的将江陵城的情况掌握在心中,然后就领着麾下的人到各处府仓视察。 不论刘琼到底是不是伪帝,但刘备,刘表等人毕竟是以这位小天子的名义统治了荆州七年的时间,如今荆州易主,对于普通百姓来讲,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换了一个主子而已,而是换了片天。 所以对待荆州的百姓,特别是安抚工作,一定要比别的地方更加的细致,细腻。 待大致的视察完荆州的情况之后,回到江陵城的府衙,天色已经黑了。 陶商对手下的人吩咐了安抚城内百姓的工作以及下一步针对荆州的政策,让后就让人带两名俘虏过来。 这两名俘虏是陶商亲点要见的。 他们都是坐守在城中的人,没有随同刘琼和伏完等人一起逃走的人。 是徐庶和石韬。 这两人,曾经也都是司马徽所认识的名士,关系匪浅,后归于刘备之后,但时间皆不长,尚未建立功业,刘备的基业就全部都失去了。 两个人被带到陶商的面前之后,皆向陶商拱手请问。 陶商随手拨弄着手中的一只茶碗,问道:“二位先生都是大才,为何要归于刘备?” 徐庶对陶商道:“庞德公和庞统皆亲自作书相请,因而不得不往。” 陶商抬头望着他们:“水镜先生想来也曾代我写了书信吧,难道他没有庞德公说话好使?” 徐庶道:“水镜先生亦是高人,他既亲自置书而来,想来一定是对丞相评价极高的,还是我等以归荆州,且又是在本地生活多年,不忍背叛……愿请丞相赐罪。” 陶商认真的打量了徐庶一会,却发现他也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自己。 他又转头看向石韬,发现石韬却没有徐庶的目光那般坚定,面对自己的直视,反倒是躲躲闪闪的。 陶商心中大概有了一个了然。 他对徐庶道:“你不忍背叛,可曾想过今日……你们俩就不怕我俘虏你们一样,杀了你们吗?” 第八百八十二章 俩老者 似乎早就是算到了陶商的话,却见石韬抢先说道:“古语有云,道尊而德贵,修身治国以德配天,有德者从不妄杀……” 话还没等说完,却见陶商伸手挡住了他的话头:“又是一个道德绑架的。” 石韬闻言顿时一窒,暗道这是什么意思? 陶商转头看向徐庶。 徐庶却是很淡然的道:“从当日投向荆州那时起,在下心中就已经算定或许会有这么一日,但既然已经做了,再寻思退路亦是无用,所以说在下也不愿意琢磨其他,丞相若是要惩戒于我,那自然也是有丞相的道理,在下自然必无不从。” 陶商点了点头,心道这至少从这些话听来,徐庶并没有把荆州当成跳板,而是真心实意的投在刘备麾下做事,而至于石韬这样的人,则是多少有些见风使舵的嫌疑。 不过不论是不是见风使舵,治理荆州,终归还是需要一些荆州人才。 陶商对他石韬道:“不论如何,如今天下统一大势在即,除了二位先生之外,水镜先生还为我推荐了马良,孟建,崔钧等人,如今都在我麾下供职,陶某皆予以重用,二位先生只要是愿意,陶某定不相负。” 石韬虽然对陶商适才的话音有些不懂,且还不胜喜欢,但如今听了他的话,也算是能够接受,至少这也算是在他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陶商对石韬道:“我已经许诺孟建和崔钧,皆按一郡之长培养他们,如今对你,亦是按这种方式,你觉得如何?” 石韬一听陶商居然要把他培养成一郡太守,顿时大喜过望,连忙对着陶商拱手施礼拜谢。 陶商又转头看向徐庶道:“至于你……日后就随我回金陵城吧,荆州的官吏无缺,像你这样的人,金陵城需要。” 石韬艳羡的转头看向徐庶,目光中略带一些嫉妒。 这徐庶适才也没说什么呀,怎么陶商就对他这般看重呢? 徐庶倒也是不喜不悲,他只是很自然的冲着陶商拱了拱手,并不多说。 陶商让他们两个先行回去了。 …… 第二日,陶商找来了诸葛亮,郭嘉和马良等人,并卓人找来了徐庶,介绍他们互相见面。 想要收揽一个人的人心,最重要的是要让他感觉到在这个群体里有一种志同道合之感, 这次见面,陶商没有跟他谈什么关于国家的大事,只是让几个人针对目下的情况发表自己的意见,彼此互相交流经验。 与其说这是一场军事会议,倒不如说这是茶话会。 大家进行一场学术交流之后,彼此之间的熟络程度很明显增加了不少,而徐庶很明显对诸葛亮等人非常的感兴趣,而且融入之感也在逐渐的增加。 若是能达到这样的程度,对于陶商来说,便是成功。 至少自己的麾下让徐庶产生了归属感,这对于陶商来说就是好事。 …… 在江陵待了一段时间之后,陶商便决定暂时转移阵地了。 荆州已经平定,而西蜀一时半刻不可能在对外有什么较大的动作,如今看来,却是仔细往关中去的好时机了。 陶商决定先回许昌整备一下兵马,然后去宛城会和陈登,太史慈,吕布等人,寻机往武关进发。 毕竟南方已经平定,自己已经没有了被前后夹击的危险,如此一来可以安心针对关中用兵势了。 留下了水军延江巡视,将整个长江占住,陶商便指挥马步三军返回了许昌城。 陶商的妻子和儿子已经全都返回了金陵城,唯有陶谦和王允等人与荀彧一起坐镇在许昌,这一点很是令陶商诧异。 他本来也是打算让二老一同回去的。 拜见了二老,陶商陪他们说了一会话,却突听王允开口说道:“子度,荆州已经平定,你下一步是不是要去关中了?” 陶商仔细的看了看王允,发现他比过年的时候明显瘦削了不少,而且精神气似乎也委顿了不少。 陶商的心中不由‘咯噔咯噔’的跳,他能看出来,王允这是已经接近了生命的尾声。 陶商笑着道:“王司徒,你安心在许昌养老怡情便是?何必还担心这么多的国事?” 王允摇了摇头道:“不担心不行啊……你别拿好听的糊弄我,老夫是怎么回事,老夫自己心里最是清楚……你若是要去关中,老夫这一次必然要跟你同往。” 陶商打量着王允颤颤巍巍的身体,心有不忍:“当真要这么做吗?你的身体,只怕是不易舟车劳顿吧?若是往关中,路途可是不短,我怕……” “不用怕老夫坚持不住。”王允很是自信的道:“不登上两都的城头,老夫绝对不会死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陶商本来还想出言劝解一下,但不经意间,却看见陶谦冲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陶商沉思了一下,随即对王允道:“既然岳丈大人想去,孩儿自然是无所不从,翌日前往关中,我便携带您一起去就是了。” 王允这才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便见他站起了身。 但在站起身的那一刹那,却见王允的面色忽然一百,然后在原地来回晃了晃,身体直接向后方倒去。 陶商见状大吃一惊。 他惊迈步上前,一把抓住了王允的手,另一只手则是搀扶住他。 “岳丈,您怎么样了?您可千万不要吓唬我!” 王允在原地迷糊了一会,方才定了定神,道:“我没事,没事!你无需担心……” 陶商低声道:“我送您回去休息吧?” 王允摆了摆手,道:“不碍事,你忙着,老夫自己回去休息便是,老夫还不至于这么没有用。” 陶商素知王允的脾气倔,也不跟他强词夺理,只是冲着裴钱使了一个眼色。 裴钱自然明白陶商的意思,他当下便代替陶商,搀扶着王允回去了。 陶谦看着王允的背影,长叹口气打破:“这一次,他、他只怕是真的要不行了。” 陶谦的语气有些哽咽,这些年王允和他一同修炼,在一定程度上来讲,已经成了陶谦的老伴一样的存在,他即将的逝去,自然是让陶谦心里难以接受的。 陶商长叹口气,道:“父亲,孩儿一定会好好照顾王司徒的。” 陶谦看了他一眼,道:“照顾什么?老夫也随你同去。” “您,您也去?” “故友如风中落叶,老夫自然是要亲自送他一程。” 第八百八十三章 转战宛城 王允的事情令陶商的心情不太舒服,虽然他很明白,人和人的缘分的界限都是在于生死之中,任谁也不能避免,但事到临头,终归还是难以接受。 世事无常,缘起缘落,道理他懂,但是那种伤心却无人可以帮他承担。 虽然说王允和他平日里总是争吵拌嘴,但这当中游戏的成分较多,并不是二人的关系当真不和睦。 陶商搀扶着陶谦走出了厅堂,父子两人一起站在院子中,看着院落中的绿叶茂密,嗅着院落中的鲜花芬芳。 王允长叹口气,道:“人生一世,便如同这花草树木,纵然有茂盛斗艳之时,可最终却也不过是消散不见,不留下半分痕迹。” 说到这,却见陶谦长叹口气,道:“王子师若是走了,老夫只怕是也不远了吧。” 陶商闻言一愣,忙道:“父亲不要乱说,您老身体康健,定可长命百岁。” 陶谦呵呵一笑:“老夫这一辈的故人,如同风中秋叶,各个散去,老夫一个人留在这人间,纵然是长命百岁,又有何用?” 陶商有心想劝陶谦,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人到了一定的岁数,死亡便逐渐逼进,这是每个人都躲避不开的事实,纵然是陶商也将在未来面对这一切,这一关无人可以帮忙,只能靠自己的努力迈过去,他也帮不了陶谦太多。 而且陶商的状况和一般人还不一样,他是转世过来的,按照正常情况来算,他是活过两辈子的人。 但前一世的他只是睡了一觉后就来到此处,前一世的他到底死没死过,陶商心中也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不过也好,人世间的苦恼太多,我等这老一辈经历的事情太多,天下纷争,战乱不止……老夫在有生之年见得天下太平,已然是很幸运的了。”陶谦笑呵呵的道。 陶商轻轻搀扶着陶谦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抖。 却见陶谦转过了头,对着陶商道:“儿啊,这天下,为父等老一代人,再陪你走上一程,至于今后的天下,便交给你们这一代人了。” …… 在许昌休整了一段时间之后,陶商决定率兵前往宛城,探看关中的虚实。 大军随后出发,陶商先行率领三万人马,携带着王允和陶谦来到了宛城。 从许昌至宛城,本不算是特别的远,但是王允的身体状态不是特别的好,这段路程对于他来说非常的艰难,当抵达宛城的时候,王允的身体状态已经达到了几近虚脱的状态。 但他还是坚持不用旁人搀扶,减少自己给他人添加的麻烦。 陶商让人安排王允和陶谦去休息,自己则是找来了陈登和太史慈,吕布等人,询问目下的情况。 陶谦虽然因为年纪大的原因而多少有些疲惫,但却没有回去休息,他坚持也要旁听,陶商见老人的意见坚决,便安排他同自己在一起见诸将。 陈登等到了陶商,便向陶商贺喜:“恭喜丞相平定荆州,荆州乃是天下正中,地理位置极为重要,而且夺取了荆州,从今往后,丞相就再也没有被两面夹击的窘境,天下大势尽在丞相之手!” 说完之后,陈登又看到了陶谦,忙笑道:“仙长也在,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陶谦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道:“元龙,你这吹捧拍马的本事,却是越来越强了。” 陈登尴尬的笑了笑。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吕布和太史慈,张辽等人一同走了进来。 吕布一见陶谦坐在陶商的旁边,却是笑呵呵的上前,一把拍了拍陶谦的后背,笑道:“亲家,你怎么也来了!” 这一巴掌,势大力沉,只把陶谦差点没拍一个蹡踉。 陶商连忙道:“你轻点,我父亲久不征战,身体不好的!” 吕布露出了歉疚的神色,道:“不好意思,布一时忘形,孟浪了些,亲家,你没事吧?” 陶谦不满的白了吕布一眼,道:“没事。” 陶商轻咳了一声,道:“诸位,眼下荆州已经平定,南方的困境已经了却,眼下对于陶某来说,关中之地,又变成了重中之重。” 顿了一顿,陶商道:“最近的关中兵马可曾向宛城进兵?” 太史慈拱手道:“启禀丞相,关中诸侯最近虽然不曾向宛城进兵,但却多有人马前来骚扰,武官那边,有曹操麾下的将领庞德镇守,据说还有程昱协助,一直以来都是频繁向我军派出兵马试探,不知所为何意?” 吕布亦是接话道:“我曾多次想出兵,击溃他们哨探兵马,但都被元龙挡住了。” 陈登呵呵一笑,道:“温侯勿怪,依在下度之,程昱的初衷,想必是想试探我们在宛城的虚实,毕竟当时丞相的大军都在荆州,宛城到底有多少兵马,程昱也不知晓,若是能看出我军实力不济,他一定会出兵夺取宛城,到时候两相交战,对荆州前线不利,恐怕会牵扯丞相的精力。” 陶商点了点头,道:“元龙考虑的是正确的,那最近程昱可是有什么动作?” 太史慈道:“自打丞相击破了荆州之后,程昱前来探听虚实的并肩便一直没有再来过这里。” 陶商点了点头,道:“程昱也是一个聪明人,知晓时势,荆州之地为我们所得,想来他便不会再轻易出动了,那他目下都在做些什么?” 陈登道:“只是谨守武关,加强防守,其他的动作一概皆无。” 陶商皱了皱眉,道:“那可不成,这两方交战,终归是要有一方有动作的,若是双方都迁延不战,这战事岂不是就没意思了?” 陈登道:“那依照丞相之见,咱们现下应如何是好?” 陶商摸了摸下巴,眯起眼睛道:“听说曹操眼下在汉中,不过此人极为狡诈,具体会怎么行事,谁也不知道,我怀疑他现在很有可能赶回了洛阳或是长安,不过武关是咱们前往关中的一大障碍,咱们姑且不妨派兵试探一下对方的战力……谁有意想去武关试探一阵?” 吕布迈步而出道:“某愿往!” 陶商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温侯当年就是从关中出来的,如今重入关中,正等着温侯再展神威,我予温侯三千兵马,温侯前往武关叫阵,这一次也换成咱们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 第八百八十四章 庞德的必杀 吕布待在宛城,早就感到手痒难耐了。 程昱和庞德在武关,不断的派遣着兵马向己方进行骚扰,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对于宛城内的武将们来说,也是一种挑衅。 特别是类似于吕布这种脾气暴戾乖张的,更是忍耐不了对方这种无休止的挑衅。 陶商让他率领兵马前去叫阵,吕布自然是乐不得的。 他随即回身出去整点兵马了。 …… 翌日,吕布便率领三千并州狼骑,向着武关出发。 此时的武关,由庞德作为主将镇守,而程昱作为他的参谋,则是与庞德一同守护此处。 “陶商攻克荆州之后想必就要出兵关中了,对于我们来说,眼下的形势,似是颇为窘迫啊。” 程昱一边摇头,一边砸吧着嘴感慨道。 庞德在正厅来回的踱着步子,道:“司空眼下已经拿下了汉中,并攻略了上庸诸城,眼下关中之地,便是咱们应对陶商的前线,以仲德公来看,咱们当下该如何防守?” 程昱皱着眉头谈道:“如今连荆州之地,也被陶商攻克了……其势力突飞猛进,势力之大,恐无人可挡,眼下对于咱们来说,这关中之地,只怕也未必能够久守。” 庞德闻言一愣:“什么意思?” “关中之地,仰仗的乃是三关之雄,不过洛阳却独立在三关之外,以陶商目下的势力,若是同时在中原以及三河之地出兵,任凭洛阳城池再高大,也阻拦不了多时,洛阳之地,早晚必失。” 说到这,程昱顿了顿,道:“至于三关之内的长安等地,凭借函谷之雄,倒是有所依仗,不过依照在下看来,这只怕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三关陪陶军突破,关中之地一马平川,虽地域广博,但却无天堑可守,而关中诸侯明面上虽然归附司空,但暗地里却各自怀揣小心思,能不能协同抗敌,却也在两说之间。” 庞德闻言面露惊讶之色,道:“如此说来,两都和关中之地,早晚必失了?” 程昱没有很直接的回答庞德,他只是长叹口气,道:“纵然守的了这一次,又焉能守住第二次,第三次?论及人口,财力,物力,战马,军械,铁器,战将……陶商每一样都在我军之上,嘿嘿……” 程昱的话令庞德的胸口有一种说不出的堵塞之感。 “仲德公,那按照你这种说法,咱们眼下这仗,却也是不用打了,干脆直接献关投降,岂不省事?” 程昱看着庞德很是憋屈的面容,笑道:“却也不是这个道理。” “什么意思?” “你可知道,丞相为什么要攻打汉中?” 庞德一扬眉,道:“汉中张鲁,当初乘我不备,和陶商联合袭扰我军后方,司空出兵灭他,不过是报了先前之仇而已,又有什么不对了?” 程昱摇了摇头,道:“庞将军,这一点你想的太浅薄了,以司空的胸襟和见识,岂会对于报仇这般热衷?只是相比于关中之地,川蜀之地更加利于防守,更加适合于立足也。” 庞德睁大了眼睛,道:“仲德公,这话是曹司空告诉你的?” 程昱摇了摇头,道:“司空没有对我说,有些事,也不过是我猜的,不过我跟随司空多年,想来有些事情,即使是猜,也猜的相差不远……” 二人正说这话,却有士兵匆匆前来禀报,说是武关之前,有人正在高喝挑战叫阵。 庞德瞪起了双眸,道:“是何人挑战?” 那士兵急忙道:“是吕布!” “吕布?”庞德呵呵一笑,似乎是来了兴趣:“那厮领了多少人来?” 士兵拱手道:“看样子似是不多,只有数千人马,其中有千余骑兵,看样子并不是攻打关隘,只是为了邀战!” “好。”庞德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所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我今日正好领教领教!” 程昱一听这话,急忙道:“令明,切勿着急,吕布此来,我等尚且不知其意,听闻陶商似乎已经暗中前往了宛城,咱们不可轻敌,切不可轻易出战。” “仲德公放心!”庞德笑道:“陶商的想法,我多少明白一些,他不过是想借机试探一下我军的虚实而已,眼下咱们若是怯战,岂不是让他觉得咱武关守护的兵力不足?似此对防守关隘不利,既然司空意在川蜀,那咱们在关中之地,自然是能挡住陶商的兵马时间越长,对司空的大业越有益处。” 程昱长叹口气,道:“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我们的对手乃是陶商,更何况吕布乃是天下第一猛将,纵然是就来试探的,也不好直面其锋吧?” 庞德重重的哼了哼,道:“区区小事何足道哉?世人曾言吕布天下无敌,可他当年还不是在赵云的手中吃过憋?我庞德又不比赵云差,怕个什么?” 程昱见庞德如此固执,担心道:“可你与吕布比拼,万一有个闪失?” “不会!”庞德很是自信的拍了拍手,找来了亲卫:“将我的袖箭拿来!” 不多时,便见那名侍卫将庞德的袖箭拿到他和程昱的面前。 庞德伸手向着程昱介绍道:“请看!” 程昱仔细的看了看道:“就凭这玩意,你就能战胜吕布?” 庞德哼了哼道:“先生可不要小瞧了这袖箭,我这袖箭可不比旁的箭支暗器,若是中上一支,管叫他立刻丧命也!” 程昱呆呆的看着他:“你这袖箭有什么不同?” “我这上面有毒!”庞德很是自信的挺起胸脯:“这箭上的毒,乃是某亲自配置的,这毒虽不会立刻致命,但却非普通医师有解,管他什么天下第一第二,碰上某,管教他再难生存。” 陶商愣了愣,道:“你有几分把握?” “我自有十分的把握也!” …… 与此同时,吕布正在武关之外,喝令三军将士对着武关之上一顿高声喝骂。 吕布本人则是纵马在武官之前来回奔驰,挥舞着手中的方天画戟,尽情的嘚瑟。 不多时,却见武关的大门缓缓打开,全副武装的庞德冲了出来。 :。: 第八百八十五章 刘曹再见 庞德纵马杀出了武关,他身穿重铁甲,头戴牛角盔,手中一把巨大的战刀,坐下一匹雄壮的西凉战马,凶悍异常。 庞德纵马杀到场间,然后挥舞起手中的长刀,指着对面的吕布高声喝道:“吕布,某乃是南安庞德是也!今日特来杀你!” 吕布举起手中的方天画戟,让他身后的士兵们都停在原地,然后便见他一个人纵马奔驰,来到了庞德面前。 吕布如今已经减肥成功,所以外貌上显的很是威武,他虽然也有些上了年纪,但却并不能称之为老,面对较之位年轻的庞德,也毫无感觉。 他哈哈一笑道:“好个无名鼠辈,你居然还真的出来了?够胆子!” 庞德重重一哼道:“有什么不敢出来的?别人怕你,我可不怕,杀了你,我还指望着名扬天下呢!” 吕布嘿然一笑,道:“你狗胆倒是挺大的,好!且让本将军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说此大话!” 说罢,便见吕布纵马向着另外一个方向奔驰,道:“来!” 庞德则是驾马向着他的另外一个方向奔驰了过去。 “来啊!” 话音落时,便见两个人同时纵马向着对方冲杀了过去,两个人的速度极快,不多时,便见两个人重重的对冲在了一起。 画戟和重刀重重的对轰在了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庞德在战马上的身形略微一晃,吕布则是纹丝不动。 庞德哈哈大笑:“好本事!再来!” 吕布则是诧异的看向他,道:“难怪你居然敢出此大言,果然是有些本领,好,既然如此,就让我跟你好生比划比划!” 说罢,便见吕布纵马冲了上去,和庞德交战在了一起,两个人往来彼此交锋,刀戟并举,掀起了一阵冷兵器的旋风。 二人这一番交手,足足斗了六十多个回合,吕布老而弥坚,手中的画戟大开大阖,如同旋风一般,在四周掀起了一阵寒意。 庞德虽然也是勇猛无比,但跟吕布相比多少还是差了一线,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体力开始逐渐减少。 以年纪而论,庞德比吕布小上不少,体力应该是比吕布强,但由于吕布的招式太过刁钻诡异,指使庞德暇不应接,多余的体力耗费了不少。 不多时,便见庞德调转马头,向着后阵的方向撤去。 吕布见庞德逃跑,不由哈哈大笑。 “小贼,哪里跑!” 他一夹双腿,纵马直追庞德而去。 庞德有意放缓了马匹的速度,一边假装慌张而撤,一边斜眼向着后面瞄去。 少时,却见吕布冲到了离庞德的不远处,他高高举起手中的画戟,高声道:“小贼,你纳命来吧!” 话音方落,却见庞德突然转身,用手中袖箭射向了吕布。 吕布一时过于得意,因而有些失去了防备意识。 在他的哈哈大笑声中,那支短箭一下子就射在了他的肩膀上! “温侯!” “温侯小心!” “奸贼休放冷箭!” 随着吕布中箭,那些陶军的战骑们纷纷纵马而出,奔着前方去抢救吕布。 吕布用手握住箭头,然后狠狠的一拔,扔在地上,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庞德,怒道:“奸贼!打不过就放冷箭,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庞德嘿嘿一笑,道:“别光说我,你也不算是英雄啊?” 吕布虽然中箭,但庞德也不乘机对他施展手段,他一拉马缰,转身向着城池的方向跑去。 …… 就在吕布在武关下与庞德交手之时,在南郑的曹操却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西川使者。 “刘备?” 当曹操听手下说了来访使者的名字,惊讶的把手中的简牍都掉在了桌案上。 下方的狮虎士士族道:“正是。” 曹操皱起了眉头:“他领了多少人马来?” 狮虎士的士族道:“据说只有数十随从携带厚礼而来。” 曹操沉默了一阵,淡淡道:“刘备这厮在想些什么?” 曹操身边,荀攸道:“且不管他想什么,司空且见过刘备之后,再做定论不迟,他没领兵马,想来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曹操点了点头,道:“曹某的想法和公达一样,既然如此,便等刘备来了再说。” 说到这的时候,却见曹操转头对他道:“公达,刘备若来,你随曹某一同接见他。” 荀攸闻言,心中不由一阵感动。 荀彧投靠了陶商,荀攸本以为自己会被曹操冷落边缘化,不想曹操不计前嫌,依旧是把他当成股肱之臣,令荀攸很是佩服曹操的胸襟。 …… 次日,刘备的使者团便抵达了汉中。 曹操亲自接待了刘备。 “玄德啊,想不到咱们这次见面,居然会是以这种方式。”曹操无奈的叹气道。 刘备也是一脸苦色:“让曹公见笑了,备有负景升兄长所托,失地陷城,损兵折将,连荆州都丢了……说实话,备都没脸来见曹公。” 曹操摇了摇头:“何止是你,曹某的豫州与兖州亦是被陶商所夺……” 说到陶商的名字的时候,曹操的脸色顿时变了一变,好似是吃了一只难吃的苍蝇一样。 二人之间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良久之后…… 却听曹操和刘备同时长叹口气:“真是憋屈啊!” 曹操甩了甩脑袋,似是想将那些不愉快甩到脑后,随即道:“玄德,你如今来此,所为何事?” 刘备拱手道:“特为西川使者而来。” “使者?”曹操哑然失笑道:“你这样的人才,刘璋居然让你做使者?” 刘备点头道:“不是季玉让的,而是备自己要求的。” “哦?”曹操听了这话有些惊讶了:“你为何要主动请缨此职?” “为了刘季玉,你,我……咱们大家今后的前程而来。” 曹操和一旁的荀攸彼此诧异的对望了一眼。 “什么意思?” 刘备笑道:“曹公也不必瞒我,您夺下了汉中,其真意是想攻克西川吧?” 曹操哈哈一笑,道:“哪里的事情,汉中张鲁乃是陶商的盟友,我将其诸灭,也是为了报当初的仇怨,至于西川,曹某从没想过。” 刘备却是面色不变,道:“曹公何必瞒我?眼下对于你我来说,能真正保得性命的地方,也只有西川了,此事大家心下皆明。” 第八百八十六章 刘备的劝谏 刘备的话让曹操很是诧异。 他开始认真的打量起刘备,目光中充满了疑惑,也充满了不确定。 刘备也不回避曹操,他只是挺起胸脯,很是自然的对视着曹操的目光。 少时,却见曹操忽然笑道:“玄德果然是实诚人,一见曹某,就以真心话相付,相比于玄德的坦诚,曹某确实是落了下乘啊。” 说罢,却见曹操对陶商道:“实不相瞒,纵观当今天下,诸侯皆灭,唯有你、我、刘季玉尚存,而以咱们三个人的力量,再想与陶商争锋,只怕也是不可能的……唯有则一自保之地,勉力固守,日后若有机会,或可再反攻天下,若无机会,只怕便需在此处安度残生了。” 刘备听了这话,很是自然的回答道:“如今这样的地方,也唯有西川了。” 曹操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可是,敢问曹公想过没有,为了西川这块能够遮蔽自身之地,你若是与季玉开战,回过头来看,便宜的人,是谁?” 曹操捋着须子,没有立刻回答。 “只能是陶商!”刘备长叹口气,替他回答道:“你的势力不弱,季玉的实力也不弱,他父子盘踞西川多年,曹公一朝一夕难道便可尽夺其土?这只怕是很难的吧。” 曹操轻轻的一扬眉。 “曹公觉得呢?” 曹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叹道:“话确实是如此,但你觉得我该怎么办?难道就此放弃么?这西川毕竟是曹某唯一的指望了。” “难道咱们彼此之间,就不能共存于西川吗?”刘备叹道:“曹公已经攻克了汉中,若是愿意,咱们两方可以联合,共保西川,同抗陶商!” “共存?”曹操闻言楞了:“这可能吗?” “不可能吗?”刘备道:“若是不可能,非要彼此攻杀,西川就是再坚固一倍,也必然为陶商所攻破,陶商若是攻下西川,咱们怕是一个也活不了。” 曹操沉默不语,双眸微微眯起,似乎在想些什么。 半晌之后,却见曹操笑了:“玄德公之言有理,曹某受教了。” 这话说出来之后,刘备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他冲着曹操长长的作了一揖:“曹公如此明理,备感激不尽。” 曹操轻轻的笑了笑,道:“不是曹某明理,还是玄德公明理……玄德公,且先回驿馆歇息,曹某派人准备宴席,今晚咱们好好一醉方休。” 刘备自然是明白曹操和荀攸是有事要商议,因此也不推辞,随即告辞离去,回驿馆休息去了。 刘备走了之后,荀攸立刻便向曹操求证。 “司空,您这是当真要和刘璋联合吗?” 曹操点了点头,道:“刘备说的对,西川一定是咱们这些人最后的归宿,但刘璋和其父刘焉在益州治理多年,根深蒂固,西川又是关隘重重,若是当真要攻打,也绝非一朝一夕之事,一个不好,说不定还要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若是真让陶商抓住了机会……唉,怕是连这最后一块地方都丢了。” 荀攸皱眉道:“那司空就当真甘心在汉中之地,给刘璋看门护院?” 曹操淡笑道:“为什么不呢?四百年前,高祖在汉中起家,最终得成帝业,曹某不比告诉,但自保想来还是可以的,汉中的地域虽然不大,但其属下的十二县城却相当富庶,又有利于农耕,近些年来,因为五斗米教的原因,关中之民很多都涌往汉中,可谓富庶,咱们以此为根基,慢慢发展,与刘璋联合共抗陶商,以观后事,寻机而动,岂不快哉?” 荀攸恍然的点了点头,道:“司空之言甚是,在下明白了。” 曹操忽然又道:“另外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曹操沉吟了片刻,道:“如果我所料不错,关中咱们早晚都留不住,而且就算是留住了,只怕日后也管不住关中诸侯,回头陶商一定会强攻关中,届时曹某亲自去先前阻挡他,公达你届时将渭南周边各县的百姓,想办法尽皆迁往汉中,能迁多少迁多少,只要咱们有足够的人口,便算是居于汉中,日后也总有翻身的机会,明白吗?” 荀攸没想到曹操居然想的如此深远,且还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不敢怠慢,随即拱手道:“司空之言,在下明白了,在下一定不负司空厚望。” …… 刘备和曹操在汉中相会,在某种意义上达成了共识。 而与此同时,武关的吕布被一众手下救了回来,带回了宛城。 陶商听说吕布跟庞德单挑受伤,立刻亲自去看。 毕竟那是自己的老丈人,若是有了什么差池,回头如何跟吕玲绮交待? …… “岳丈,你的伤势如何?” 吕布笑着摆了摆手,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只是可恨庞德那厮可恨,打不过我,居然暗箭偷袭,着实可恨!” 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安慰道:“岳丈好生休息,不要忧虑,回头小婿定然帮你报仇雪恨!” 吕布咬牙切齿的道:“对,回头抓住那个庞德,用弩箭射他一百下!这个贼子!”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给吕布治疗的医者来到了陶商的面前,对他道:“丞相,在下有事想跟您说一下,还请移步。” 陶商楞了楞,转头看了看吕布,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他随着那医者走出了房间。 “怎么回事?”陶商低声道。 那医者紧张的道:“丞相,温侯的伤势,似是有些不妙啊。” 陶商一听,忙道:“怎么个不妙法?” 医者向着里面观望了一下,见吕布并没有听见,随即道:“那支射伤温侯肩膀的短箭,似乎是有毒。” “有毒?”一听这话,陶商顿时紧张了:“有多毒?” “以在下来看,这毒目下虽不会立刻至死,但早晚必成大患,一定要赶紧想办法医治,不然肯定会危及性命。” 陶商紧张道:“你有办法治吗?” 那医者低声道:“这毒在下并没见过,却沾毒的袖箭被温侯扔掉了,以在下的能耐,恐怕……” “那你的意思是?” “只有请张神医或是华神医来治,方可有救。” :。: 第八百八十七章 刮骨疗毒 吕布的伤势之严重,远超陶商的想象。 万万想不到,庞德居然会在箭头上抹毒,这一箭射去,虽然只是射中了胳膊,但一个不好,却是就容易让魂飞魄散。 陶商不敢耽搁,火速派人往许昌方向,去请华佗赶到宛城来。 张仲景眼下在金陵,负责医学院的总体工作,距离太远,目下赶不过来,但华佗上一次随军之后,就一直留在许昌,协助荀彧整理豫州之地的医务情况,若是让他赶过来,想来还是比较靠谱的。 宛城距离许昌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不到三日的时间,华佗就赶到了宛城。 因为诊治的对象极为重要,华佗到了之后,连休息都不曾休息,直接就去给吕布诊断病情。 看着吕布肩膀上有些发黑的伤口,华佗的脸色变的有些凝重。 陶商见华佗是这样的脸色,心下不由有些担忧。 “神医,温侯他的情况,怎么样?” 华佗长叹口气,道:“丞相,温侯,实不相瞒,据老夫诊断,温侯手臂上中的这支箭上……有毒!” “有毒!?”吕布闻言面色一变:“怎么可能有毒?” 华佗闻言笑了,这话你让老夫怎么回答。 “这毒……好解吗?” 华佗摇了摇头道:“不太好治,毒已经入肉入骨,口服的解毒药倒是好调配,但最重要的,是这骨肉之毒……” 顿了顿,却听华佗长叹口气。 吕布的眼眶子似乎都有些湿润了,他哆哆嗦嗦的看着华佗道:“不能解吗?” 华佗叹气道:“解倒是能解,只不过却是内服无用,需得用外刀。” 吕布紧张的道:“怎么个说法?” 华佗道:“需得先用铁环将将军的胳膊固定上,然后用刀割开皮肉,用刀具刮去温侯骨头上的箭毒……” 这话一说出来,吕布差点没昏过去。 陶商急忙身后扶住向后仰倒的吕布,诧异道:“岳丈,不至于吧?干什么这么害怕?你也是天下第一猛将,区区刮骨之疼,对你来说还不是小事一件。” 吕布一把攥住陶商的手,哭嚎道:“那可是刮骨疗毒啊,能不害怕么?” 陶商白眼一翻,暗道这天下第一猛将真是个水货。 “温侯,不要如此担忧,您好歹也是天下武将之冠,可是不能这么没出息!” 吕布紧张的浑身直冒汗。 “这是有出息没出息的事吗?” “不过是刮几下骨头而已,你担心什么?” 吕布气的差点没蹦起来了:“什么叫就刮几下骨头?有本事你刮一下试试!” 吕布现在明显有些歇斯底里,陶商好言安慰他道:“忍得疼中疼,方可成大器,而且还关乎着你的性命之事,为了自己的性命,温侯你说什么也得停住!再说了,玲绮马上也要临盆了,你要当阿翁了,说什么也得挺过这一关啊。” 吕布的脸色变了几变,咬牙道:“既然如此,那我听你的,不过你得帮我!” 陶商顿时愣住了:“我怎么帮你?” 吕布吸了吸鼻子:“你得在我旁边。” 陶商:“……” 陶商没有想到吕布居然这样的细腻,做手术还得找一个人在身边守着,当真是令人无奈。 不过好歹人家也是自己的岳父,眼下他女儿和亲人不在身边,这个重任也确实只有陶商能承担起来了。 …… 手术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军士们在房间内钉了个大铁环,把吕布的胳膊紧紧的绑在了上面,而吕布则是光着膀子,坐在一旁,脑袋上的汗不住的流。 陶商命人将桌案竖立在他的面前,然后在上面摆开了棋盘。 吕布不由的瞅愣了。 他诧异的挠了挠自己的头,疑惑的问陶商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陶商微微一笑,道:“还能干什么?下棋呗!” 吕布不解的看着他:“我骨头都要挨刀了,你居然要我跟你下棋?你是不是疯了!” 陶商无奈的摇了摇头,暗道吕布不争气。 “我这是给你缓解压力,什么也不懂!再说了,回头你刮骨疗毒,下棋喝酒的事情传出去,也足矣流芳千古,何乐而不为呢?” 吕布似是对陶商所说的这种事情并不太懂。 他愤怒的一指陶商,怒道:“休要胡言!” “谁跟你胡言了?”陶商缓缓的坐在吕布的面前,指了指他道:“下棋。” 说罢,便当先走了一子。 吕布呆愣楞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最终也只能是无奈的跟着下了一子。 他现在下棋的时候,完全是无意识的,甚至可以说不知道自己的子是下在哪的,非常的难熬。 另外一边,华佗整理手中刀具的时候,发出了‘乒乒乓乓’的声音,让人非常的害怕。 少时,却见华佗拿着一柄被火烧过的刀,走到了吕布的身边。 他还没等伸手,就听见吕布发出呜呜哇哇的喊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顿喊叫,却是把陶商吓得了一条,手中的棋子差点跌落在棋盘上。 “你鬼哭狼嚎什么?” “疼啊,疼!” 华佗的脸上不由浮现出几分无奈的笑容:“温侯,我这还没下刀呢。” 吕布:“……” …… 刮骨疗毒的过程非常的不容易,特别是吕布这位患者非常的不配合。 不过他好歹也是坚持了下来。 当华佗把吕布的胳膊包扎好,命人放置在床榻上之后,陶商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吕布现在因为剧痛,而处于一个半昏迷的状态。 华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突然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疑惑的转头看向陶商,带着一种好奇的语气道:“丞相,华某一时情急,还想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 华佗摸着下巴,疑惑的道:“这种情况……为什么不用麻沸散呢?” 陶商:“……” 数日之后,陶商的后续兵马亦到。 众将也都听说了吕布的情况,各个义愤填膺,纷纷表示要为吕布报仇。 其中,以黄忠的请战情绪最为高涨。 陶商寻思了一下,对黄忠道:“既然如此,便由黄将军前往武官,邀战庞德,对方前番用毒伤了温侯,现在还请黄将军一定小心,勿要再中其计!” 第八百八十八章 以彼之道 黄忠接下了陶商的军令,率领一众兵马前往武关,再次向对方邀战。 黄忠在关下叫阵,关内的庞德不会不知道,他一听黄忠率兵前来,不由哈哈大笑。 “刚刚弄废了一个吕布,又来个一个黄忠,听说这老家伙也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虽然年纪很大,但一身功夫和本领却不在吕布和赵云等人之下,是个厉害的对手!” 说罢,便见庞德吩咐道:“来人啊,取我铠甲和兵器来!” 手下的侍卫按照他的吩咐,立刻拿来了兵械和战甲。 不多时,便见手下的侍卫将庞德需要东西拿来了。 庞德拿起兵器,命令士兵为他披甲。 少时甲胄披完了,庞德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而在庞德身后,程昱一直捋着须子在看着他。 “庞将军,何必执着与对方鏖战,毕竟守住武关,才是我们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庞德呵呵笑道:“仲德公,您是智谋之士,办事喜欢用脑子,我却没有那么多想法,前番打败了吕布,今番若是再打败黄忠,金陵三军对于咱们武关必然丧胆,届时更是没有人敢来进攻武关,我现在迎战,也不过是为了固守关隘而已,仲德公又何必担忧呢?” 程昱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道:“庞将军的话是没有错,但毕竟对方都是陶商麾下的精兵猛将,打赢了倒是还好,但是一个弄不好打输了,那该怎么办?只怕是会影响三军士气吧。” 庞德哈哈笑道:“仲德公,您这话说的当真是让人来气,多大点事,还说我会失算?哈哈,你也未免太小瞧我庞德了!” 说罢,便见庞德一边大步流星的往外走,一边道:“前番已经弄倒了一个吕布,这一次且看某在拾掇这个黄忠便是!” …… “咚咚咚咚~!” 武关之上,发出了战鼓重重的轰鸣声。 城门打开,庞德纵马率兵冲了出来,他四下打量了对面的士兵们一圈,道:“哪个是黄忠?” 却见黄忠纵马而出,将金背大刀向着身侧一甩,笑呵呵的道:“老夫在此!阁下便是庞德?” 庞德重重的点了点头:“正是某家!你就是黄忠?” 黄忠笑呵呵的捋着须子,道:“正是老夫,你小子年纪轻轻,本领不俗,能让吕布受伤,有两下子。” 庞德重重的一哼道:“看你一大把年纪了?胡子又多又白,还敢出来跟我交锋?还是滚回家去……抱孙子吧!” 黄忠呵呵一笑,道:“谢谢阁下的好意,只可惜我那儿子不争气,至今尚未成婚,老夫实在是没有抱孙子的福气。” 说罢,便见黄忠纵马而出,直奔着庞德冲了过去。 庞德看这黄忠下巴上大把的白胡子,不由哈哈大笑。 他用力一挥刀,直接将战刀挥舞而出,两把战刀相交,翻出一阵轰鸣之声。 庞德适才看黄忠年老,心中着实是没太把他当一回事,故而在挥舞自己战刀的时候,并没有使出很大的力气,但这一下子,确实吃了暗亏。 黄忠的力气远远的超出了庞德的想象,庞德这一招一个没注意,差点没被老头击飞出去。 庞德不敢在怠慢,他抖擞精神,对黄忠吼道:“好老头!有两下子,且看我跟你好好比拼一下子!” 说罢,便见庞德纵马而上,和黄忠往来交战在了一处。 庞德年纪轻轻,力气极大,走勇猛刚硬一路,不过黄忠年纪越大,跟人动手就越沉稳,啊并不着急,只是仅仅的固守着自己的圈,不让庞德有着一丝一毫的越雷池举动。 无论庞德加大多少手中的力气,改变多少的招式,但面对黄忠,不知道为了,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所有的力气都仿佛被打入了水中,任凭你怎么努力,都挣扎不出头。 不多时,却见庞德的脸色露出了潮红之色,并不是累的,而是气的。 无论他露出多少破绽,黄忠都不轻易进攻,就是跟他死磨,惹的他头顶上的火气蹭蹭往上蹿。 说来也是,黄忠这么大的年纪了,什么事情看不明白?庞德这种引诱他进攻的手段,在黄忠看起来就是小儿科,仅凭经验,他就能判断出要不要中对方的套。 随着时间的迁移,黄忠开始捕捉到庞德开始因为焦急而露出真正的破绽了! 那并不是他特意露给自己的,而是因为心境而露出的真正破绽。 高手过招,有时候各方面都是势均力敌,而真正能够分出高下的关键,或许就是这么一瞬间。 “着!” 突然之间,黄忠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他的战刀由左向右,重重的劈杀向了庞德。 黄忠突然的改变,让庞德有些措手不及,被他连续几刀逼的有些手忙脚乱。 而瞬息之间,庞德眼中闪过了一丝寒光,然后借着被黄忠进攻的时机,调转马头,向着武关的方向纵马奔驰。 若是换成别人,黄忠或许会犹豫一下,但面对庞德,黄忠或许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冷笑了一声,纵马紧追了过去。 庞德在前面跑,他听见身后的马蹄声,嘴角不由挂起了一丝冷笑。 他忽然一把勒住战马,然后转过头,对着身后的黄忠故技重施,准备放一记袖箭射他。 但也就是这个时候,庞德发现自己好像是被反算计了。 却见黄忠弯弓搭箭,宝雕弓的瞄准方向对准了庞德。 紧接着,便见黄忠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着!” 庞德急忙用力把身子向旁边一闪。 但终归还是晚了一点,那支箭一下子射在了自己的右胸甲上,箭头入肉。 “好你个老贼!竟敢放冷箭射我?” 黄忠放下长弓,哈哈大笑道:“你能用袖箭瞄我?老夫如何就不能放箭射你?” 庞德中了箭,不敢再追,随即打马奔着后方的武关冲了回去。 黄忠也不着急追赶,而是静静的看着他。 …… 庞德奔进了关内,急忙有人替卸下甲胄,并找来关内的医官检查庞德的伤势。 程昱听说庞德受伤了,也急忙过来看望他。 不多时,却见那名医官对庞德和程昱道:“将军,箭头上……有毒。” “毒?”庞德和程昱同时吃惊的长大了嘴。 :。: 第八百八十九章 破武关 听了医官的话,庞德的脸一瞬间变的极为难看,胸口不自觉的来回起伏着。 想不到他一个好猎手,今日居然让豺狐给算计了! 庞德方一动气,胸口的箭伤就有些隐隐作痛。 他痛苦的用手捂住了胸口,喘着粗气,诧然的看向那个医官,眼眸之中露出了惊恐,且又有些迷茫的神色。 程昱却是着急了,他急忙对那名医官道:“这毒,难治吗?” 医官向着程昱长长的作了一揖,道:“先生放心,此毒药性颇强,但却也常见,伤不得将军的性命,有在下在此,保管能替庞将军解毒。” 这话一说出来,庞德和程昱心中便都放心了。 庞德站起身,道:“那请问一下,我这毒,大概得多长时间才能治好?” 那医官掰着手指头,细细的算了一会,方道:“依照在下判断,最少也得需要静养两个月。” “静养两个月?”庞德和程昱的表情顿时都显得僵硬了。 …… 与此同时,黄忠返回去,向陶商禀明了自己与庞德交战的情况。 陶商听了很是欣慰:“什么事情,交给黄将军,陶某便都少操了一半的心,这件事你办法的非常好,陶某回头一定给你记上一个头功。” 黄忠笑呵呵的道:“功劳不功劳的,权且不说了,不过丞相让老夫抹在箭头上的毒……却是当真不会要了那厮的命么?” 陶商摇了摇头,道:“黄将军大可放心,这事你尽管相信我,断然不会坏了将军的威名……那毒虽然是张机做的,但却并不是罕见之物,而且药性时间虽长,却不致命,庞德性命丢不了,不过只怕是得好好休养一阵子了。” 说到这,陶商不由砸吧了一下嘴,叹道:“张机这个人还是心善,我逼着他,他才随意整了这么几样毒药糊弄我,实则一点也不致命,若是依照他的真本事,其实弄几样极为厉害的奇毒,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我以朝廷的名义给他敕封一个西毒的名头,多好……” 陶商的话听的在场的人都直皱眉头。 好好的一个神医,你非得给人家往毒药罐子的方向培养,你说你多不是东西? 不多时,却见陶商突然面色一转,笑道:“不过庞德既然中了黄将军的一箭,那这事想来就方便了许多,如今武关之上的主将毫无疑问,便是庞德,张机的毒虽然不烈,但他眼下想要再临前阵,只怕就是难上了许多,蛇无头而不行,鸟无头则不飞,没有庞德在,这城池攻打起来,想来会容易很多。” 这话一说出来,几名将领都恍然大悟,纷纷点头。 原来丞相拐外抹角了半天,这算筹却是打在了这里。 …… 两日后,陶商一直在准备的攻城兵马和攻城器械都运送到了城池之下,一众兵马开始对着武关展开了强力的进攻。 投石机先进行了一顿狂轰滥炸,紧接着便有数不清的士兵们纷纷冲向了武关的城头。 火桩,巨石,金汁纷纷从城头砸将下来,城头的曹军士兵们面对突如起来的进攻,也组织起了像模像样的防守,但这种情况下,他们的防守虽然看着很严密,但事实证明这方面着实是有些徒有虚表。 庞德眼下负了伤在静养,而他麾下的几名副将和校尉们虽然也都有些本事,但协调能力着实是不行,整个武官上的兵将们如同一盘散沙,不多时,便被金陵军的士兵们攻上了城头。 而下方的大门处,张辽和张郃等人也在指挥冲车拼命的撞击城门,城门被撞击的“咚咚咚”直响,武官前的大门,已经有被撞碎的趋势。 而就在这个时候,程昱和庞德来到了城池之上。 庞德捂着胸口,来到了城池旁边,低头向着下方瞅过去,脸上露出了恼怒的神色。 “这金陵军都要杀进城池来了!你们还在这愣着干什么?你们这城池是怎么守的……取我刀来!” 庞德高声怒吼着,但刚一吼完,却见他身形一栽歪,险些跌到城下去。 程昱跑到他身后,看着庞德气喘吁吁地样子,摇头道:“你都这样子了,怎么打仗?别说是守护关隘了,你看你连路都走不动了,这怎么打仗?” 庞德费劲的站起身,然后对着程昱咬牙切齿的道:“不打仗,武关可就是丢了!” “丢就丢吧。”程昱似乎很无所谓,他冲着身后的两名侍卫使了个眼色,却见那两名士卒上前架住了他。 “走!”程昱也不管庞德愿意不愿意,生拉硬拽的就让人把他拽离了武关。 而与此同时,在张郃的指挥下,冲车“轰隆”一声撞开了武关的大门! 张辽举起手中的战刀,高声道:“冲啊!” “杀啊!” “杀!” “杀!” 在众人的吼叫声中,很多的金陵兵杀进了武关的大门。 而张辽和张郃亦是紧随其后,他们二人并驾齐驱,一同杀入关内,适才他们两人虽然表现的是通力合作,但两个人的心中却是在争着一股劲,彼此较劲想要争功。 但是武关的大门即使被打破了,关内的防御设施还在,想要攻克他们,一时间却也是很难。 而程昱和一众曹军也就是乘着这个时间段,率领人马奔着北面逃走。 一众兵马正在狂奔之际,却见很多的人马从旁边冲出来,将程昱的兵马包在其中,让人感觉惊异。 程昱一见这种情形,不由吓得浑身发抖。 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陶商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让麾下的兵马跨过武关直接到自己的后方来截杀他。 陶商若是真有这种本事,又何必强硬攻关呢? 程昱仔细看过去,却见那支兵马前为首的战将……是曹彰。 曹彰显得极为英勇,他纵马上前,来到了程昱的面前,对他拱手道:“仲德公,彰奉主公之命,前来接应于您!” 程昱诧然的看着曹彰,疑惑道:“公子,您如何会跑到这里来了?” 曹彰笑道:“父亲对我说,早料到武关不能久守,唯恐仲德公有失,特让我前来接应!” 第八百九十章 曹氏兄弟 听说曹彰是曹操专门派来接应自己的,程昱的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敬佩之意。 曹操不愧是乱世枭雄,果然是聪明决定,他早知道这武关在程昱和庞德手中是守不住的,武关甚至包括洛阳在内,或许都是他用来钳制陶商的诱饵。 程昱长长的叹了口气,不论如何,曹操还安排了曹彰这一支兵马在此接应自己,也算是非常的善待自己了。 他冲着曹彰拱了拱手,道:“多谢公子,庞将军前番受了敌军的毒箭之伤,恐有疏失,咱们还是快快撤离。” 曹彰很是自得的将手中的画戟向着身后一摆,道:“这事说起来,倒也是没什么难的,仲德公,您和庞将军先行撤退,这里就交给曹彰处理便是!” 程昱闻言一愣:“二公子是要替我们阻力追兵?” 曹彰用力的挥了挥手,道:“休问!速走!” 后方的追杀之声已经传来,程昱也不敢耽搁了,他急忙指挥手底下的人保护着庞德先走,然后便见曹彰将方天画戟一横,率领着他领来的一众虎豹骑,坐镇在原地,虎视眈眈的等待着对面的那些金陵军士兵。 少时,却见以张辽和张郃二人为首的金陵兵杀到了曹彰的面前。 曹彰将手中的方天画戟抬起,遥遥的指着二张道:“某乃司空坐下三子曹彰是也!你们哪个敢于我一决雌雄?” 少时,却见张郃纵马先出,也不说话,挥枪直奔着张郃杀了过去。 张郃的本领很高,毕竟是昔日的河北四庭柱之一,如今金陵上将,面对曹彰这样的稚嫩小娃,他如何会把他放在眼里? 当下,便见张郃挥舞着战枪,杀到了曹彰的面前,曹彰也不惧怕他,持方天画戟与他往来交锋。 曹彰的勇力远超张郃的想象。 饶是他行军多年,本领高强,但面对这个年轻的后辈,竟然也有了一种无力之感。 而张郃背后不远处的张辽则是看的暗暗心惊。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见数十个回合之后,张郃居然有些坚持不住,随即纵马而出,去替换张郃。 张郃身为名将,自然不屑和张辽以二打一,夹击一个后辈,随即撤了出来,任凭曹彰和张辽往来交锋,但即使是如此,也不见曹彰有任何惧怕,他在战退了张郃之后,又与上将张辽交手,且依旧不落下风。 如此又是过了三十招之后,曹军后方的不远处又扬起了一阵沙尘。 张辽望见了远处的情况,随即跳出战圈,回马来到张郃身边。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这小子好生了得,居然连你我连番上阵都拿他不下,想不到曹操居然还有这样的儿子!” 张郃看了看曹彰身后虎视眈眈,杀气腾腾的虎豹骑,再抬起头,遥望远处的沙尘,心中颇是有些不舍。 毕竟,若是能把曹操的三儿子生擒回去献给陶商,让他和曹丕做个伴,那可就真是大功一件了! 但很显然,实际情况却是达不到。 不多时,远处的那支兵马也到了,果然是曹操的另外一支袁军,为首的人是曹操的长子曹昂,而和他一同而来的,尚有曹操的大将一只耳……文丑。 文丑自从没了一只耳朵之后,性格变得乖张暴戾,颇有些变态。 他四下打量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对面的张郃身上。 “张儁乂!”文丑怒吼一声:“狗贼!你这背叛了袁公的奸贼!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张郃闻言不由有些好笑。 “文将军,出现在我面前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 “少废话!奸贼叛逆!你也真拉的下这张脸?” 张郃淡淡一笑:“文将军,何止是我投降了陶商,你投奔曹操,难道就不是奸贼叛逆?” 文丑一听顿时勃然大怒,他舞刀就要冲出去,却被曹昂拦住。 曹昂见曹彰安然无恙,也就不想跟对方继续纠缠了。 他对张辽和张郃喊道:“二位将军,我军早有准备,汝等也非无备而来,既然如此,咱们两方不妨暂且歇兵,各自退去,如何?” 张郃凝视着他没有吭声。 张辽自然是已经看出双方目下各有准备,打下去己方也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索性就依了他,道:“既然如此,那便依照公子所言吧。” 说罢,他一挥刀,道:“退!” 张郃转头看了看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双方各自撤兵。 文丑转头看向张郃,道:“大公子,你为何要撤兵,凭某家和子文公子,再加上虎豹骑,要杀那两名陶将,乃是手到擒来之事!” 曹昂微笑道:“只怕是没那么容易吧……况且陶商的大部兵马就在武关,援军很有可能随时就到,这种时刻,咱们还是不要惹他们的好。” 文丑虽然对曹昂的这种策略有些嗤之以鼻,但也没有跟他对着干,只是轻轻的哼了哼,然后便只是随着曹昂走了。 而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的进攻,武关也被陶商等人彻底的打了下来。 而张辽和张郃赶回来之后,随即将所发生的事情,向陶商做了一番汇报。 陶商细细的琢磨了一会,随即道:“如此说来,这事情倒是变的有意思了。” 黄忠,赵云,许褚等人站在旁边。 许褚大咧咧的道:“曹操派人接应庞德和程昱,这事有什么意思?” 陶商笑道:“这说明,曹操一开始就不认为武关会守的住,他是拿这里当成卡咱们的地方,给咱们设立一个绊脚石。” 众人恍然的‘哦’了一声,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懂了还是没懂。 陶商摸着下巴道:“只是他给我设置绊脚石,他自己却是要做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郭嘉匆匆的走了过来。 “丞相,校事府送来了消息,我有事要给您说。” 郭嘉的神色比较严肃,不由得陶商不重视。 他们两人背着别的人,走到一边。 却听郭嘉道:“丞相,刘备似乎是去汉中见过曹操了。” “刘备进汉中见曹操?”陶商一扬眉:“他想干什么?” 郭嘉摇了摇头,道:“具体要干什么,郭某眼下算不到,但大致也能猜到一二,想来是替刘璋,说服曹操和他联合而已。” “他们联合?”陶商哼了哼:“以我现在的势力,倒是也不怕。” “关键是他们所处的地方……”郭嘉有些愁容:“西川地势太过险要,若是曹操加入了刘备和刘璋的联盟,他们同心协力固守西川,你就是集结百万之兵,想要打进去……只怕也是不易啊。” 请假一天 最近几天神经有点不太好,心慌,脑子乱,坐了一晚上,就写出几百字,让我缓一缓,道个歉 《三国有君子》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百九十一章 计毒施毒 郭嘉的话引起了陶商的主意,他认真的一琢磨,事情好像还真是像郭嘉说的那样,曹操若是真的和刘璋等人同心合力的固守西川,自己一时半刻还真就是打不进去。 一个弄不好,说不定还真是数年之间拿不下西川了……甚是好几十年。 不过眼下既然已经攻克了武关,那就要集中兵力,北上打下关中,这是当务之急。 不过依照陶商对曹操的了解,如果不出意外,他现在应该召集了关中诸侯汇聚在关内,等待着和自己进行一场大战和对决。 …… 曹昂,曹彰,程昱等人抵达了洛阳之后,便和守在这里的钟繇会和。 钟繇坐镇洛阳多年,西向替曹操向关中施展了许多的压力,替曹操收服了不少的关中诸侯归附,当然这些诸侯归附的诚意和目地,目下就有待商榷了。 但是如今陶商率兵奔着关中而来,关中诸侯们可就是坐不住了。 毕竟关中是他们割据的地盘,若是要让陶商攻击了进来,只怕他们现在的日子就再也没有了,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最恐怖的未来磨难。 在洛阳城,钟繇接见了前来支援的关中诸侯,众人商议接下来对抗陶商的战略。 马腾在众诸侯中还是比较冷静的,他对众人道:“眼下陶商的大军从武关北上,在在下眼中,不妨谨守洛阳,凭借洛阳城池的坚固,想来对抗他们应该没问题。” 钟繇寻思道:“洛阳城虽然坚固,且咱们的兵马不少,但面对陶商的精锐之兵,只怕是能守的住一次,但也守不住第二次,守住第二次,这第三次……” 底下的一帮五大三粗的关中诸侯听的直撇嘴。 这算是什么事情? 这仗还没等打呢,怎么就说这样的话? 这不是凭白打压自己的士气呢。 也就是在这种时刻,有斥候匆匆走进厅内,对钟繇道:“郡守,敌军的大军已经抵达了我洛阳城外百里处。” “百里……”钟繇轻轻的捋着胡须,喃喃道:“来的还真快,姓陶的果然是分毫不耽误时间。” 说到这的时候,却见马腾的身后,马超站了出来,道:“钟大夫,这种情况,咱们是在城内坚守,还是出城迎战?” 钟繇转头看向那名斥候,问道:“陶商的行军速度快吗?” “不慢!依照在下的推断,太阳落山前,他的兵马就能抵达洛阳城外三十里。” “三十里?”钟繇寻思了一下,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咋今夜来一场偷袭便是了。” “偷袭?”众人闻言都不由的愣住了。 少时,却见马超站出来道:“钟公,末将虽然不是善于筹谋之人,却也知道陶商和郭嘉都是精通谋算之辈,他们远来驻扎,刚刚落脚,咱们就去偷袭,未免有些落了下乘吧?断然会被他们识破。” 钟繇似乎并不着急,他捋着须子,笑呵呵的道:“识破又如何?不识破又如何?本来咱们的目地,也不是打赢这一两场夜袭而已,关键还是在于震慑对方。” “震慑对方?”众人有些不太明白了。 马超冲着钟繇拱了拱手,道:“还请钟公直言。” 钟繇笑呵呵的冲着马超道:“咱们的兵马若是都龟缩在洛阳城,以洛阳城为壁垒,坚守不战,时间一长,很是容易提升金陵军的气焰,这对于咱们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众人一听钟繇这样说,都恍然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这是不打算对敌方示弱啊。” “还是钟公有见识!” 众人你说一嘴,我说一句,然后便见钟繇又对众人吩咐了一会,最后便让关中诸侯们各自出去准备了。 众人走了之后,却见钟繇站起身,走到了后方的厅内,那里面的静室之内,坐着一名老者,正端着食鼎,大口大口的咀嚼着当中的鹿肉。 老头不是别人,正是贾诩。 钟繇看着贾诩大口大口的吃着鹿肉,不由皱了皱眉。 钟繇对他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贾诩抬起头,道:“老夫岁数大了,现在吃的慢,以后就没有什么机会了。” 钟繇闻言不由啼笑皆非。 这算是什么理由? 这老家伙这么大年纪,怎么还会又这样的一种怪异想法?也是够贪婪的。 “岁数大了,就少吃点肉,多吃点素食,养心性。” 说罢,却见贾诩说道:“别总是说我了,让你说的话,你说了吗?” 钟繇哼了哼,道:“当然说了,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我指派那些关中诸侯去夜袭陶商的大营?” 贾诩吃完了最后一口鹿肉,道:“司空的想法,想来你多少还是明白点的吧?” 钟繇扬了扬眉,道:“这事倒是好猜,司空之意,不过是想驱兵进入西川,用西川的险要隔离陶商于关外,至于咱们这关中之地,能不能守护的住,却是不在司空的思虑之中。” 贾诩点了点头,道:“钟大夫明白这事就好,那你觉得,这些关中诸侯对于司空的忠心程度如何呢?” 钟繇呵呵一笑:“彼此利用而已,哪里谈的上什么忠诚?司空用他们挡陶商,他们又何尝不是用司空去帮他们守住关中的地盘而已,若是当真有一日发现守不住关中,他们便会立马倒戈,保不齐还会回头狠狠的咬上咱们一口!” 贾诩呵呵笑道:“正因为如此,才让他们去偷袭曹营,现在这种时候,关中能守到什么时候,就算是什么时候,在那些小诸侯们彻底背叛我们之前,用他们能打掉陶商多少兵力,就打掉多少兵力,这才是所谓的正道。” 钟繇认真的看着贾诩,道:“毒,你这老家伙是真毒。” “真毒也好,假毒也罢,但投毒的人,却是你自己!” “哼!你这老匹夫!”钟繇重重的哼了一声,骂了一句。 …… 当天夜里,关中诸侯们以及洛阳的曹军,兵分数路,前来偷袭陶商的大营。 消息传到陶商的营中,倒是把陶商给弄愣了。 “他们是强攻?” “是强攻!” “这是玩的什么套路?以人换人么?让各部将领出战。” “诺!” 第八百九十二章 傻瓜 陶商亲自率兵冲出了自己所在的帅帐,侧耳倾听,却听见了远处各方传来了兵马喊杀之声。 陶商举目四望,细细的倾听了片刻,忽然道:“这些个混蛋,要么不来,要来就全都一起出现,钟繇这个人也不知道是奸是傻,这么大规模的偷袭的营寨,又有何用?难不成我还能不设i不成?” 就在陶商和裴钱说话的时候,却见另外一边,裴本纵马来到了陶商的面前,冲着他拱手道:“丞相,还请移步,往后营暂避一时。” 陶商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 裴本正色道:“末将已经打探到了,关中诸侯和雒阳城的诸将们,都在外围和我军各部的战将们鏖战,虽然各部将领拦住了大部分的关中诸侯,但还是有敌军将领冲可进来,我军的将士们虽然奋力阻拦,却也不能阻拦住全部,据报说,那西凉锦马超正率领一支西凉铁骑,在大营中横冲直撞,到处寻找丞相的踪迹。” 陶商的白眼一翻,不满意的道:“这话让你说的,马超就马超,还说个什么西凉锦马超,特意把名头报出来,你吓唬我吗?” 裴本闻言愣愣,接着尴尬的笑了笑,道:“丞相说的是,马超算个屁!叫他本名都算是抬举了,在丞相的威风面前,西凉锦马超也不过是蝼蚁之辈而已。” 陶商哼了一哼,随即吩咐众人道:“给我把法拉利牵来。” 裴钱听了这话一愣:“丞相想要做什么?” “还能是做什么?躲躲。”陶商长叹口气,道:“往后营走,躲躲马超……” 裴钱:“……” …… 一众兵马匆匆的向着内营冲去,不多时,却隐隐的听见后方传来了马蹄之声。 陶商闻言一愣,道:“该不是马超冲过来了吧?” 裴本沉着脸道:“马超兵马不多,但速度很快,很有可能是乘着空隙杀入到我军内营,但若是不小心提防,只怕真容易被他乘机所伤。” 裴钱侧耳仔细听了听身后的马蹄声,道:“丞相,眼下应该如何?要不要发信号召集将军们前来护持?” 陶商摇了摇头道:“这种时候,若是找将军们来援助,只怕信号若是发了出去,第一个引诱而来的,便是马超。” 裴氏兄弟们闻言不由着急了。 “那怎么办?” 陶商想了想,道:“回身,调转马头,跟马超对冲!” “什么?” 裴氏兄弟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战,战马超?” 裴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丞相,马超英勇无比,我,我怕我打不过他。” “谁说让你跟他打了?”陶商淡淡的道。 裴钱闻言一愣,迟疑了半晌,方才听他疑惑的问道:“如若不是末将跟马超交手,那便是丞相跟马超对阵么?” 陶商狠狠的斜了裴钱一眼,道:“我跟马超对阵?有那个必要么,我还不如直接横剑在自己的脖颈上来一下子痛快!” 裴钱这就不明白了。 既然他知道打不过马超,那为什么又要众人调转马头和马超一众交手。 陶商对裴钱说道:“告诉将士们,一会转[fo]过头,去冲马超的军队,按照我说的喊……” …… 不多时,以裴氏兄弟夹在着陶商在内的一众骑兵,开始加快速度,向着马超的兵马猛冲过去。 马超正在率兵冲锋,突然却见前方有一支兵马调转马头,向自己冲来,不由一愣。 紧接着,他隐隐的听到了那些向自己冲来的骑兵喊的话。 “拦住他们!” “快!挡住他们!” “不可让他们追上丞相!” “一定要将他们阻拦在这里!” 听到了众人的话,马超的表情不由变的大喜过望。 他使劲一挥手中枪,对着身后的士兵们道:“兄弟们,陶商就在前面不远处,咱们不要跟这些拦军纠缠,赶紧冲过去!杀了陶商,便是大功一件!” 那些西凉骑兵听到了马超的呼喊声,各个大喜过望。 不多时,便见两支冲锋的兵马撞击在了一起。 但是很显然,双方并没有纠缠的意思,他们都是拼命的向前冲,除了少数的一些前锋骑兵之外,其余的将士们都是彼此相交而过,各自奔着己方的目地而走。 对于马超来说,这实在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所以他并没有做过多的寻思,他现在心中所想,就是赶紧跨越过这些拦路的士兵们,然后到前面去生擒陶商。 少时,却见马超冲锋的战骑和由裴氏兄弟包裹的战骑迎面对撞,但双方兵马并没有产生什么摩擦,只是似乎很有默契的交错而过。 在马超和裴氏兄弟们的战骑交错而过的时候,却听见那战骑之中,似是隐隐传来了一道嘲讽之声,清亮刺耳。 “傻瓜。” 马超眼下正着急追陶商,对于这个声音似乎并没有什么感触。 而且他也不晓得什么是所谓的‘傻瓜’。 不多时,两支骑兵便很快的交错而过。 …… 又往前追了不远,马超一众却似乎感觉完全失去了踪迹。 适才那些人嘴中喊的要保护的‘丞相’在什么地方呢? 马超骑着马来回在场地间溜达,耳朵中听着四处的喊杀之声,眉头皱成了一团。 他左右四下张望,面上多少露出了一些焦急之色。 但就在一瞬间,他脑海中突然响起了适才和那只兵马交锋而过的情形,还有那两个清晰的“傻瓜”二字。 “嗨!我居然中计了!”马超恶狠狠的一挥马枪:“都跟我往后去追刚才那支兵马!混账!我居然被姓陶的给算计了!”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便见马超自己先调转马头,奔着后方追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陶商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在和马超一众交错之后,他命人吹角,在夜空中放出了召集援助的信号。 不多时,离他最近的许褚赶到了陶商的身边。 许褚的到来,令陶商的心安稳了许多。 “丞相,是哪个奸贼想来动你?”许褚匹马奔驰到陶商面前,高声道。 许褚的声音令陶商感到安慰,他笑呵呵的冲着许褚道:“你来了就好,只要有仲康在,陶某便不惧任何奸贼。” 但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后方一阵马蹄声响,却是马超率领调转马头,再一次的赶到了陶商的面前。 “姓陶的,刚才你说我什么?傻瓜……何意也?” 第八百九十三章 揣摩敌意 面对马超的质问,陶商不由露出了笑容。 他打马走到马超的不远处,冲着他道:“孟气的思绪倒是敏捷,一下子就猜到了适才的话是陶某喊的,我也不瞒将军,喊话的人,正是陶某。” 马超气哼哼的瞪着陶商,双眸中喷射着火光,他咬牙切齿的冲陶商吼道:“奸贼,安敢戏耍于我?” 陶商轻轻的拍了拍手掌,然后向着两边一摊开:“我何尝戏耍于你,不过是跟你开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在一个我看你也似乎是很喜欢陶某所开的这个玩笑,如此甚好。” 马超见陶商笑嘻嘻的还敢跟他说笑话,不由顿时勃然大怒,他高喝一声:“陶贼!拿命来!” 说罢,便见他纵马直奔着陶商杀了过去。 陶商身后许褚早就是忍耐不住,他一甩手中的斩马刀,亦是纵马直奔着许褚冲杀了过去。 马超的冲势再猛,但面对许褚,他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冲了过去。 少时,却见许褚一下子拦在了马超的面前。 许褚举起手中的战刀,冲着马超的脑袋,用力的砸了下去。 瞬息之间,却见斩马刀和长枪瞬息之间重重的砸在了一起,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马超诧然的盯着出现在他面前的许褚,眉头一挑,怒道:“混账东西们!给我把路闪开!” 许褚嘿嘿一笑,道:“区区小事,有何难哉?你若是能杀了我,那我你不是自然就过去了吗?” 这话一说出来,马超顿时就暴怒了! “好你个莽汉,你当我杀不了你吗?” 说到这的时候,便见马超的手中猛然用力,和许褚进行了猛烈的交手,两人打的如同猛虎恶蛟相遇,在场中捉对厮杀,月光之下,二将直打的可谓飞沙走石。 不多时,两人纵马往来相交,斗了三十回合,胜负不分。 两人斗的满面通红,浑身汗流浃背,在场地间来回奔驰,不多时便气喘吁吁。 马超来回打量着许褚,呲牙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许褚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我便是谯郡许褚是也!” 马超闻言一愣,上下打量着他道:”你就是陶商麾下那个养猪的?” 许褚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匹夫,竟敢辱我?” 马超扬了扬眉:“我说的有什么不对?” “……” 沉默了一会,却见许褚一声爆吼,又再一次的扑向了马超,两人在场地间来回绕圈的奔跑,不多时,便见两人又彼此交手了几十招。 这一场争斗下来,二人依旧是不分胜负之局。 但此时此刻,两方的将士彼此交锋已经接近尾声,很快,就见另外有几名金陵军的将领率兵抵达此处。 马超见状,不由皱了皱眉,他用力一下荡开了许褚的手中刀,一拉马缰,向着后方冲去。 许褚紧紧的追在他后方,高喊道:“马家小子,胜负不分′,你如何居然就跑了?” 马超也不回头,道:“虎痴,今日你们增援的人多,我饶你一命,待日后再见,你我再分个胜负不迟!” 说罢,他便急匆匆的率领骑兵遁走了。 许褚亦是没有打算放过他,他率兵急匆匆的追着马超之后,不过,却有陶商命令裴钱骑马来拦住许褚。 许褚受到了陶商的阻拦,自然便不会再追,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便转马回到了陶商的面前。 “丞相为何召俺回来?若是再晚一点,俺自认为可以拿下马儿的首级!” 陶商抬起手道:“不着急,现在若是杀了马超,并不符合眼下的实际情况,还是姑且放他一条生路吧。” 许褚不明白陶商在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丞相既然这样说了,他自然也不会拒绝,当下便按照陶商的想法去做了。 随着时间的增长,关中诸侯和曹军开始逐渐被金陵军众将击退,其实这也是常理中的事情,毕竟金陵军中都是非常厉害的人物,论及实力确实远在洛阳这些将领之上。 不多时,关中军的将领们率领着他们的部下纷纷撤退了。 陶商也不令人追击,他只是安排各部的将领们,仔细打扫战场,勿要有所遗漏。 在确定了关中军全部撤走之后,陶商回到了自己的帅帐,而郭嘉和陈登等人,亦是在第一时间来找他。 见了面之后,郭嘉便向陶商阐述了自己的疑惑。 “丞相,事情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呢,关中军的偷袭,在郭某看来,怎么不像是要出奇制胜,看他们的兵马排布,反倒是血拼的状态似是大些。” 陈登亦是赞同道:“在下看也确实是如此,关中军的用意,好像并不是出奇制胜,难不成这当中有什么别的隐情?” 陶商想了想道:“我想不出来,你们有什么看法,跟我说说?” 郭嘉想了一会儿,说道:”丞相,会不会是曹操想利用关中军拼杀掉我们更多的士卒,他本人实则并无久用关中军之意?” 郭嘉的话似乎是点燃了陶商脑中的一盏明灯。 他狠狠的一拍手道:“奉孝兄说的有道理,看这个情况,曹操似乎是没怎么把关中军当成盟友啊。” 郭嘉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看。 他沉声道:”曹操这是打算用关中军和我们对拼,最后得渔翁之利,他用关中军拼掉我的实力,阻拦我进入西川的步伐,这样他就可以和刘璋刘备等人在西川偏安一隅,倒是打得好算筹!” 陈登思虑了一会,道:“若是这么说来,曹操的心性倒是真够毒辣的,这会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计策嘛?” 陶商摇了摇头道:”曹操现在在汉中。我觉得这事儿应该不是他自己琢磨的,洛阳城这边。当是有高人在场!” 郭嘉仔细的寻思了一会儿:“丞相,郭某觉得有必要派人向关中诸侯打打勾连了。” 陶商闻言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关中诸侯的人数不少。我们也不能撒网撒的过大,具体该跟谁沟通沟通,还请二位先生替我拿出个章程来。” 第八百九十四章 攻打洛阳 关中诸侯,找谁呢? 大家一时间多少有些陷入了为难,毕竟大家对关中诸侯都不是很了解,这种时刻,应该选择谁呢? 这第一个需要去联系的人非常重要,对于大家来说,这个人可以说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若是选人不当,很有可能会将金陵军的意图彻底的暴露给对方,到时候就未免闹心了。 大家对这件事情心中多少都没有谱,不知道该找哪一路关中诸侯。最终还是陶商试探性的问了一下众人:”你们觉得韩遂这个人怎么样?”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开始掂量。 少时,却听陈登说道:”韩遂这个人,着实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先帝亦是因此人而失去了长安,虽然倒是可以利用招募他。不过,此人心性毒辣,昔日为贼时还屡次犯境,若是要收服他,只怕也不容易。” 陶商点了点头道:“此话说的极对,所以说我们只是可以试一试,但却不能把事情全压在韩遂的身上。” 说到这的时候,却见陶商看了看众人,道:“韩遂等诸侯现在在何处?” 郭嘉说道:”应该都是在洛阳城内。” 陶商想了想:“如果是在洛阳城内,那就暂时不能联系他了,还是得赶紧率兵出战,先攻下洛阳再说,” …… “强攻洛阳,把城池打下来,然后待强攻下城池之后,再做计较不迟。”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各路关中诸侯的兵马纷纷返回了洛阳。 对于这一次偷袭陶商大营的作战,在失败之后,很多关中诸侯表现出了明显的不满,他们纷纷前去寻找钟繇,让他给个说法。 毕竟,对于关中诸侯来说,这次的损失着实是有些太大了一些。 钟繇对于这件事似乎是早有准备,他无奈的摇头道:“想不到陶商居然这般精明,我们夜袭敌营,居然也拦不住他们!这次夜袭,倒是我们落了下乘了。” 马玩对着钟繇道:“话虽如此,但我们这次进攻敌军,损失却是不少,而且我们还是按照钟大夫的话去做的,如此这责任是不是应该落在钟公身上多些?”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众人都是你一言我一语,眼下之意,无不适希望以钟繇为首的曹军,能够负起这次事件的责任。 曹彰在旁边听他们这么说,很是恼火,他双眉微微一挑,迈步站出来,就要暴躁出言,却见钟繇伸手挡住了他。 钟繇来回笑看着众人,道:“这事确实是老夫的失误,这样吧,这洛阳的武库中,尚有不少的精甲和兵械,老夫便拿出来,分给诸位君侯,就算是对诸位损失的一点歉意,如何?”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的眼睛顿时都亮了。 洛阳的武库,近些年来可谓是储备充足,对于在场的众人来说,可谓是一块馋人的大饼,钟繇现在把它抛出来,关中诸侯们自然是流口水流的不行。 却见程银笑呵呵的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钟繇笑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毕竟是老夫的建议给大家造成了损失,若是想击败陶商,还得靠咱们大伙同心协力,请诸位回头奋勇抗敌,勿要推辞!” 顿了顿,钟繇继续道:“所谓合则两利,分则两害。” 众人齐齐的点着头,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钟繇又与众人说了一会,随即又吩咐他们前往武库,在己方士卒的看守下,去取那些兵械。 关中诸侯随着那个看守走了之后,曹彰便怒气冲冲的问钟繇道:“凭什么要把武器分给这些人?” 钟繇只是淡淡一笑:“不妨事,区区小事何足道哉?本来就是搬运不走的东西,不妨分发给他们若是能以此勾起他们对抗陶商的热情,倒也是不错。” 曹彰皱起眉头:“钟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繇笑呵呵的道:“武官失陷,这洛阳城本来就是很难守护的住,在我看来,眼下利用洛阳的成郭,和关中诸侯的兵马,倒是确实可以拼杀掉陶商的不少兵马,且若是将武库的武器分发,关中诸侯心中多少也有些愧疚之意,若如此,这事岂不是大大的好事?” 曹彰诧异的看着钟繇,浑然想不到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不可理喻的话。 “大哥,你听听他说的,简直……” 不想,曹昂却在一旁道:“钟大夫所言甚是有理,既然如此,那便让关中诸侯拿兵器前往城池助守便是了。” 曹彰:“……” …… 两日之后,陶商的大军抵达了洛阳城,在他的指挥下,所有的兵将开始对城池发动了进攻。 上一次来洛阳城,洛阳城是被董卓变成了一片火海,如今再度临此,整个城池已经完全发生了变化。 当年的一片废墟,如今再一次变成了高大巍峨的成郭,这让陶商感到极为诧异。 他静静的盯着远处的城池,然后忽然叹了一口气:“钟繇的确是个人才,想当年的那一片废墟,经过这些年的修葺,仍然能保持这样的巍峨,当真不易。” 说到这里的时候,却见许褚已经忍耐不住,他对着陶商拱了拱手道:”丞相,这种时刻,却是不要再等了,咱们还是赶紧去攻城要紧!” 陶商笑着看了看他:“这么高大巍峨的城池,你有信心攻克下来。” 如今已经抵达了洛阳,众人的心态自然都和平时大不相同,若是能打下洛阳,对于整个金陵军来说,都是一个实质的变化。 陶商寻思了半晌,然后点了点头道:“好,就冲你们的热情,那我也不好拦你们,谁愿率兵为先锋攻城!” 一时间,众将纷纷站出来响应。 却是高览,许褚,麴义,黄忠,高顺,阿飞等人尽皆争先。 陶商也不客气,用手轻轻的划拉了一圈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便率兵从各城门同去,若是可以,就尽量快速的拿下翁城,也让我看看诸位将军的实力……” 说到这,陶商顿了顿,道:“光复大汉的故都,就交给诸位将军了。” 第八百九十五章 双将登城 洛阳城的城墙虽然高大,但是面对凶猛的金陵军,那城墙依旧显得略微矮小。 很多的云梯被竖起在了金陵城的墙边,在金陵军诸多的将领们的监督下,先锋军步卒开始强攻城池。 那些先锋军士兵们各个奋勇善战,不多时便冲上了城墙之上,而城墙之上,关中诸侯的兵马得到了洛阳武库的兵器,此刻也是奋战精神气十足,洛阳城虽然不是他们自己的地界,但毕竟是盟友的城池,且关中诸侯各个还都刚刚拿了钟繇的好处,说什么也得花些力气才是。 “防守!” “扔石头!” “把他们的梯子推下去!” 在一众诸侯们的吼叫声,关中诸侯们疯狂的将架在城墙上的云梯给推了下去,不少的金陵军士兵从高大的城墙上落下去后,便惨叫了一声,然后随即趴在地上不动弹了。 而与此同时,城墙上的那些关中军还指挥手下的士兵们对金陵军进行猛烈的攻击。 箭雨从城头上大面积的铺击而下,压的普通士兵们的头都抬不起来。 金陵军们受到这样强烈的反击,很多都被纷纷打下了城头,几乎都直不起腰来。 许褚,徐晃,张郃,张辽,阿飞等人围绕着洛阳,一个劲的催促着士兵们强攻。 而金陵军的冲车亦是被开具到了洛阳城的西门,在黄叙的指挥下,开始对着其城门展开了猛烈的撞击。 洛阳城西门的城门非常的坚固,面对金陵军的强硬进攻,城内的守城兵将开始用木柱子狠狠的顶住了己方的城门。 “咚、咚、咚、咚!”一声一声有节奏的声响响彻在众人的耳中。 陶商在远处看的眉头直皱。 “想不到那些关中诸侯的兵将,替钟繇守城守的这么卖力?这一点着实是让我没有想到,好一群厉害的贼子。” 太史慈和赵云打马到了陶商的身边,却见太史慈对他道:“三弟,要不然就权且暂退一时,日后再做计较?” 陶商沉着脸,仔细的想了一会,道:“不退!” 赵云闻言顿时一惊:“为何不退?” 陶商轻轻的咧了咧嘴,道:“洛阳城的底子太厚了,面对这样的城池,一定要一鼓作气而下,若是迁延日久,只怕是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损失。” 赵云听到这里,突然将手中的战枪向着地上一扎,然后翻身下马,一把拔出了腰间的青釭剑。 陶商见状不由一愣。 “二哥,你这是要干什么?”陶商冲着赵云大吼了一声。 赵云的脸上都是平静之色:“我亲自充当先锋军,攻城!” 陶商的面色一变。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二哥你是大将,不可鲁莽行事!” 赵云微笑着转头看向陶商:“千金之子,是你,但不是我。” 说罢,便见赵云大步流星的向着城墙走了过去。 而赵云的身后,太史慈亦是毫不犹豫,亦是翻身下马,拔出了腰间的倚天剑。 这是当初赵云从夏侯恩手中夺下来之后,陶商赠送给他的。 “大兄,你?” “三弟你在后方坐镇,我焉能让二弟一人孤身犯险,我自去助他!” 说罢,便见太史慈也徒步跟着赵云紧紧而去。 陶商看着两个人消失的背影,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 不多时,却见赵云和太史慈两兄弟出现在西城城门的一个城墙之下。 许褚和张辽正指挥着士兵们拼命的对着城墙进行攀登,突然却见太史慈和赵云这两名战将拿着手中的战刀,飞一样的奔到了城墙上! 许褚一下子就有点看傻眼了。 他的身边,张辽急忙对着已经攀爬向城头的太史慈和赵云喊道:“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快下来!” 但是这两个人仿佛跟没听见似的,犹如两只猴子一样似的往上面攀爬。 不多时,却见城头的兵卒凶猛的向着下面开始扔石头。 赵云和太史慈一边爬,一边分别挥舞着手中的宝剑,将即将落在他们头顶的石头拼命的向着一旁拨弄过去。 许褚在下方看着上面的两个人,惊恐道:“这还真是疯了!” 张辽却是摇了摇头道:“这不是疯,是真大丈夫也!” 不多时,便见两个人以极快的速度攀爬上了城头,开始和城头上的敌军交起了手。 城头上,有杨秋和梁兴两路诸侯正在城头指挥三军将士对城池下的兵马进行高空抛物作业。 但面对突然攀爬上城头的两名猛将,杨秋和梁兴很显然一时半会有点没反应过来。 杨秋皱了皱眉,愤声道:“哪里奔出来的连个毛贼,居然敢在此撒泼?左右,把他们活捉了,扔下去!” 两旁的关中军士兵呼啸着朝两人围了上来。 但很显然,区区这么一点关中兵马,根本无法轻易那些太史慈和赵云。 两个人背靠着背,把彼此的命门交给了对方,然后开始互相支持,互相掩护,把自己的生死交给了对方。 在这样的情况下,围绕上来的关中军士兵们不但没有将两人推下去,反倒是被他们杀了好几个,一时间,城楼之上到处挂满了尸体,让人深感恐惧。 赵云和太史慈手中的宝剑,也因此被鲜血染的通红,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血腥夺目。 “一群没用的东西!连两个人都制不住!”杨秋怒吼一声,持刀上前,亲自对阵赵云。 论及本领,杨秋在关中诸侯中也算是强者了,他浓眉扩面,样貌非常凶顽,极似恶煞。 单论武艺而言,杨秋在关中诸侯以及各任麾下的将领中,足可排进前五。 在他看来,区区两个金陵将领,连一柄长兵械都没有,根本就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但很显然,杨秋有点想多了。 赵云的本领远远超出了杨秋的想象,杨秋还没等发挥出自己的本领,便被赵云舞开的青釭剑压制的节节败退。 杨秋的额头上开始露出了浓密的汗珠,在赵云的威逼下,他开始逐渐变得手忙将乱手中的招式完全跟不上对方的速度,应接不暇。 “混账!你突然出来,扰乱老子的步调,敢不敢重来?” 杨秋一声巨吼,喝斥赵云,却见赵云手中的剑却是越来越快。 “不好意思,人生不能重来!” 第八百九十六章 入洛阳 随着赵云的话音落下,其手中的青釭剑应声挥舞而下,杨秋躲闪不及,直接被削掉了半个脑袋。 城墙上的士兵们一下子就都被吓傻了。 “挡我者死!” 随着赵云的呼喊声,却见城头上的敌军齐齐的都向后面迈出了一步,他们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惶恐的神色。 就在这种情况之下,一名勇猛的大将从侧面冲了出来,手起刀落,对着赵云当头就劈了下去。 赵云刚要有所反应,却见太史慈猛然从斜刺里冲了出来,飞起一脚直接踢在了那大汉的屁股上。 那大汉的刀还没等落下,就被太史慈踢了个狗吃屎,栽倒在了一旁。 大汉的反应非常的迅速,他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然后转头怒气冲冲的盯着太史慈,咬牙切齿道:“混账东西,汝安敢踹我耶?”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另一名驻守在城池上的将领,梁兴。 正所谓兔死狐悲,梁兴适才看见杨秋被赵云一枪刺死,心中猛然升起了一股极大的怒意。 颇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太史慈冷冷的看着他,怒道:“从侧旁偷袭,算什么能人?” 就在这个时候,从他们身后城墙的梯子上,很多金陵兵开始随着赵云和太史慈打开的缺口攀爬上了城墙,并对城墙上的敌军展开了猛烈的进攻。 梁兴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城墙之利,重点就是在于不能让过多的人攀爬上来,一旦是冲了上来,那些人就会如同蚂蚁一样,蔓延在整个城墙之上,从一个点慢慢的将整个攻击的布局扩大,逐渐吞噬掉原本坚不可摧的城墙。 梁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掉落的刀,对众人道:“兄弟们,敌人爬到城墙上来了,兄弟们不要慌张,赶紧将他们赶下去,打败了敌军,回头我许诺给弟兄们数不清的融化富贵!” 听着梁兴的叫喊声,却有许多悍不畏死的士兵们纷纷冲上前去,对着赵云和太史慈,以及他们身后的士兵们反动猛烈的攻击。 但论起悍不畏死,谁也比不上金陵军。 那种强劲的冲锋势头,是普通人 绝对无法能够比拟的。 不论多久,只要是金陵军出现了,其他各州各地的任何士兵的战力若是持久的与金陵军相比,就都显得不在话下。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金陵军攀爬上城头的士兵人数开始越来越多,而敌军被压缩的阵地也越来越小。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随着时间的推移,梁兴等人终于发现情况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他的心中很明显出现了一丝慌乱。 少时,却见太史慈挥舞着倚天剑,杀破人群的重重围困,呼啸着持刀冲到了梁兴的面前。 面对突然冲到自己面前的太史慈,梁兴的反应显然是极为过激的,他如同入了魔一样的使劲攻杀着太史慈,毫不讲究自己的手段和章法。 虽然看着梁兴是处于上风,但实则太史慈已经完全摸清了他的能力和手段,面对这种情况,他只是在隐忍着等待时机,就等着一击轰灭梁兴。 很快的,这个机会到来了。 一直在持续向他进攻的梁兴,在突然间招式似乎出现了一些偏漏,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太史慈抓住了这个良机,猛然跳起身来,用力的甩动着手中的青釭剑,横向着狠狠的劈出了一剑。 而梁兴因为太史慈的变招,很显然有些措不及防,他急忙的转过身,想要变招对抗太史慈的突然袭击,但很可惜,为时已晚…… 太史慈的宝剑划过了他的咽喉。 看着梁兴的身体轰然倒下,城头上的敌军防线终于亏撒了。 此消彼长,虽然梁兴等人的退却,金陵军则是用他们的能力占据了整个城西瓮城的城墙。 而城池之下,张辽听见了上方的情况,心中不由大喜过望。 他兴奋的对许褚道:“子义和子龙将军不愧是丞相的爱将,居然如此了得,只用了这么一会,他们就让就打破了这个城头!看来要拿下西城,只是旦夕之事了。” 许褚闻言,只是轻轻的哼了哼,没吭声。 他心中虽然有些嫉妒,但也不得不承认赵云和太史慈的勇猛果敢,在这次的攻城表现中,他们确实隐隐的压了自己一筹。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突听不远处的一声巨响,却是西城城门也已经被轰击开了。 原来因为赵云和太史慈引领着三军将士破开了城墙,而下方在西门瓮城守护城门的士兵们不得不被迁移大部分入城内对抗敌军,因而导致了许多的士兵们不得不从现有的位置上撤退回去,协助城内的士兵们抵御赵云和太史慈。 城门口的士兵们向着城内一撤,城外进攻的士兵们便立刻掌握了主动,他们开始指挥三军将士拼命的进攻,争取尽快拿下城门。 如此一来,城门的压力减小,冲车想要把他轰碎,自然就相对容易。 不多时,便见许多士兵们开始疯狂的向着城门进攻,他们打破了大门,将城门推开,然后凶猛的向着城里面杀去。 两军彼此交锋,不多时便杀进了城池之内,而城池内的关中军则是手足无措,惊恐的看着那些士兵们打到了自己的面前。 两军的战场从城池上又迁延到了城池之下。 许褚和张辽紧随着士兵们冲了进来。 许褚似乎是被赵云和太史慈给刺激到了,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拼了命的向着城内攻杀,一边冲一边傻笑,犹如魔怔了一样。 而另外一边的张辽心中则很是奇怪,不过他也没有疑惑许褚的举动,只是按照他自己的战法,紧紧的追随着许褚。 不多时,两人杀进了敌军城中的深处。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的穿到了洛阳的瓮城里面。 关中诸侯一听有一面城池陷落,不敢耽搁,立刻派遣大军尽皆追击进去,立誓说什么也要将他们拦住。 其中冲在最前面的自然还是马超,另外曹彰也紧紧跟随。 检查结果出来了 花了三百多,到医院,检查出个重度抑郁和强迫症状,神经质倾向,又花了三百多开了帕罗西丁和米尔宁,刚吃完药,今天只能再歇一歇,抱歉了 《三国有君子》检查结果出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百九十七章 洛阳克 马超和曹彰率领兵将从内城冲了出来,直接杀进敌军的阵营中,通过自己的勇猛和努力,硬生生在敌军的阵营中厮出了一条口子。 张辽和许褚奔进了瓮城之内,看见马超和曹彰,不由的吃了一惊。 只见这两名战将在敌军的阵营中左右冲突,在金陵军中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而别是曹彰,其本领和能耐远远的超出普通人, 马超倒是还好,毕竟都是曾经和许褚,张辽交过手的人物,大概知道彼此的斤两,他有这样的能耐,张辽和许褚二人还相对理解。 但曹彰的本领在许褚眼中就有些过高了。 这小子看上去也就是十几岁吧? 张辽相比与许褚却冷静一些,毕竟他曾跟张辽有过交手,对这个小将军的手段,张辽还是比较清楚的。 张辽将刀一横,拦住许褚,对他道:“这两个人不好对付,你我不可跟他们过于纠缠,权且驻扎在此,待后援抵达之后,再战不迟。” 许褚似乎很是不能理解张辽的做法,疑惑道:“你这家伙,怎地在这种时刻居然退缩了?” 张辽此刻也不愿意跟许褚多解释,但是他坚决要求许褚不可枉动,他们两个只是排兵布阵,等待着马超和曹彰的来袭。 不多时,便见这两名战将冲到了金陵军的面前。 面对张辽和许褚,曹彰怡然不惧,指挥手下的兵将进攻许褚和张辽的本阵。 张辽怡然不惧,他让并州狼骑在敌军阵营的两侧绕旋,并让麾下的虎卫军从正中向着敌军的阵营杀去。 这样的安排,在一定程度上挡住了西凉军和曹军,但是却拦不住以曹彰和马超等为首的猛将。 曹彰的方天画戟在阵中溅起了一片片血雾,带起了诸多的血雾。 许褚咬牙切齿的奔着曹彰冲了过去,任凭张辽在后面怎么招呼他,他也不搭理他。 两马相交,两名虎将彼此交锋,顿时间斩马刀和方天画戟往来彼此过招。 曹彰认得许褚,他精神一阵抖擞,呵呵笑道:“想不到居然能有机会,对战一次天下闻名的虎侯,果然厉害,实在是令曹某深感敬佩!” 许褚的鼻子中重重一哼:“野小子,说话忒的猖獗!看我不砍死你这混账!” 说罢,便见他手中的斩马刀来回上下翻飞,溅起了一阵刀光戟影。 马超看见了许褚和曹彰对拼,咪起来眼睛,然后便冲着身后的那些骑兵使了一个眼色。 马超身后的骑兵们会意,其中一名急忙侧马尔出,猛夹两腿,直驱胯下战马奔着许褚和曹彰两人交战的场所奔驰了过去。 眼看离两人越来越近,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流星锤,对着许褚的面门就扔了出去,很显然,是想帮助马超战胜他。 但那骑兵的计划很快就落空了。 从侧面的一支军队后方,一支锋利的箭呼啸着射出,直接打在那只流星锤上,将流星锤从半空中射到了地上。 那西凉骑兵的将领顿时急了,他惊诧的转头向着远处看去,却见一名胡子花白的老头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正是拿着金背大刀出现在众人眼中的黄忠。 金陵军的后方,却有黄忠,张郃,阿飞,黄旭,高顺等将领紧随而来。 黄忠将战马一勒,高声道:“西凉贼将,安敢如此?且看老夫来对付你们!“ 那个适才对许褚暗施毒手的西凉骑兵见金陵军后续的兵马掩杀上来了,不由怯懦,急忙驾马向着本阵冲去。 很快,就见陶商麾下的大将一个一个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黄须儿虽然勇猛过人,却也知道金陵军的猛将一个赛一个的凶悍,在他们的面前,自己再厉害,也不过只有一人之力而已,根本掀不起什么浪花。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程银从后方驾马而来,高声呼叫马超和曹彰。 “金陵军已经突入到内城了,二位将军速速回撤,以免陷入僵局!” 随着程银的呼喊,马超和曹彰不敢再继续和金陵军的将领们纠缠下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金陵军开始向着洛阳城内推进。 不多时,却见黄忠会和了许褚,他冲着许褚摇了摇头头,叹道:”仲康将军,怎地如此莽撞,却是不待我等赶来就擅自与敌将交战,这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回头让我等与丞相如何交代?” 这话一说出来,把许褚的一张大脸弄的通红。 …… 与此同时,由于赵云和太史慈攻克了城西的翁城,攻坚兵的士卒们开始铺天盖地的涌动向了城西,从城上开始向着城下强攻,并逐渐侵蚀了对方的战略要地。 城中的交战逐渐由城墙上移动向了城池里面。 洛阳城内的繁华街道,成了两军士兵开始彼此交锋的主要阵地。 贾诩老毒物早在洛阳之战前,就借由子奔着关中内地去了,眼下城中的诸事基本上都由钟繇一个人定夺。 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该到撤退的时机了。 他让曹操的长子曹昂,随同他一起前往关中,暂时往长安遁逃。 曹昂对于这件事很是不解。 他不明所以所以的问钟繇道:大夫,咱们一个城池一个城池的跑下去,究竟意义何在?若是真想跟金陵军交手,大抵在此处便可以吧?” 钟繇摇了摇头道:“关中之地虽然不可久守,但若是就这么轻易的便宜了陶商,只怕也绝非司空所愿,长安乃是两都之一,陶商断然不会放过,在长安巩固城池,跟对方好生磨他一磨。” 说罢,便见钟繇对着手下的人道:“速速从暗道撤出洛阳城!”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却见很多人随着钟繇冲了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其他的将领亦是紧忙来找钟繇。 钟繇转头看向诸人,笑道:“诸位兄弟们,咱们走!跟我去长安,郝昭已经奉司空将令,在长安巩固城池多时,咱们去长安投奔他,日后再想办法回来夺回洛阳报仇雪恨!” 众人没想到钟繇会这么轻易的放弃洛阳,不由有些傻了。 吃了药,副作用有点大 吃了几天药,副作用有些大,神智不是很清楚,等我缓缓 《三国有君子》吃了药,副作用有点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百九十八章 雒阳行 钟繇早有准备,他组织城内最精锐的曹军,顺着东门夺路而走。 而西凉军的诸多豪杰和士兵们,亦是不能久持。时间不长,他们便放弃了洛阳城,紧随着钟繇奔着关中的地界而去。 陶商在洛阳城外的后阵,遥望着远处前往的城墙,听着城中传出来的喊杀之声,脸色露出了和平常所不符的肃然之色。 洛阳,这处梦开始的地方,陶商的回忆逐渐被勾了起来。 一晃十余载,他率领军队南征北战,从大汉的东南境向着西方突破,整整的冲了一个大圈,最后在十余年之后,他又回到了这处昔日的旧地。 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而如今,一切亦是将在这里开始逐步结束。 他揉了揉干涩的眼睛,长叹口气,脑海中不由泛起了一个个熟悉的脸庞…… 有袁绍,有孙坚,有孙策,有鲍信,有袁术…… 一张张熟悉的脸庞,至如今却仿佛变的那么的不真实。 仿佛他们曾经确实存在于自己的生命中,如今亦是没有。 “丞相!”就在陶商感慨回忆的时候,却见裴钱匹马奔驰了过来,对着陶商拱手道:“张辽将军派人来说,对方已经冲出了洛阳城,向西面撤去,只有少量不知情的西凉军还在城内抵挡,张辽将军询问,是否要派兵追击?” 陶商沉吟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道:“追击就大可不必了,对方能够这么迅速的逃走,想来是早有准备,让诸位将军将城池拿下驻守即可,洛阳城大,让他们想办法彻底排查城内的敌军细作,此事乃是重中之重,若是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让对方钻了空子,在城中留下细作,如此对咱们今后的事情就不好弄了。” “诺!”裴钱谨遵将领,然后便匹马向后方奔驰而走。 陶商看着裴钱骑马而走的背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向着战车上轻轻的一斜,靠在车栏格上。 他缓缓的将双眸闭上,不知为何,一阵疲惫感突然袭来,困意上头,他居然就这么靠在车上睡着了。 …… 一场鏖战下来,洛阳城在金陵军奋勇的作战下,被整个拿了下来,虽然战果是可喜可贺的,但总体说来,这事情也是没有办法避免的。 洛阳城中的街道和建筑经过这场战事虽然变的有所损毁,但总体来说却也不伤大雅。 车马走进了洛阳城,一路上并无人出来,很显然,城中的商户和百姓亦是因为这场战争而受到了惊吓,他们现在对陶商这个人心中还是很没有底的。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太平公子的名声虽然很大,但大多数人毕竟只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谁知道他到底是一位真正的君子,还是一个卑鄙无耻的真小人? 在洛阳扎根之后,陶商派人去武关,将王允和陶谦请到了洛阳。 两个老人在走进洛阳城的那一刻,不由都是泪流满面。 王允来回看着周边的建筑物,心头一热,泪水顺着两只眼睛,咕噜噜的在脸颊上流落。 陶谦似乎也是感慨万千,他仿佛找回了他年轻时的影子,两只眼睛兴奋的来回扫视着四周。 “这雒阳城,好像是变了……但似乎又没变……但其实还是变了,很多地方都跟过去不一样了,应该是重新修葺过了……唉,都是董卓作孽啊!” 王允坐在马车上,一边四处张望,一边摇头道:“恭祖,几十年了,洛阳城是变了,但是变化的,不仅仅是洛阳城,同时还有我们的眼光啊……年轻的时候,一双眼睛看这片天,是蓝的,后来董卓之乱,看这洛阳的天,是阴的,如今再来,仿佛又变成了蓝的……一切的一切,变的不是这片天,而是我们的眼啊。” 陶谦听了这话,长长的叹了口气,双眸望向远方,似是有些失神。 绕着洛阳城走了一大圈,两个老头跟着陶商来到洛阳宫殿里面,看着宫殿里面的情景,脸上露出了激动的潮红。 洛阳的宫殿当初被董卓一把火焚了个干净,但后来经过钟繇的重新修葺,如今也逐渐的恢复了昔日磅礴巍峨的模样。 只是对于王允这种,当初对雒阳宫殿极为熟悉的人来说,走在这宫殿之内,却有一种极大的似是而非之感。 两个老头跟随着陶商以及引路的虎卫军,在雒阳的大殿内走完了一个大圈,出来的时候,天上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王允看向远处的希望,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释怀的微笑。 “好啊,好啊……想不到老夫此生,居然还有运气能够在走进洛阳城,苍天待我不薄啊。” 陶谦哈哈一乐,伸手拍了一下王允的后背,道:“如此看来,你我两个老家伙也算是福缘深厚了……” 随着话音落下时,王允却因为被陶谦一掌拍在了背后,突然向前一个蹡踉,一口鲜血喷出,溅射在他面前的地上。 陶商见了这种情况,不由大惊失色。 “岳、岳丈?!” 陶谦则是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不敢相信的喃喃道:“子师,你、你这是为何……老夫适才并没有用力啊……我就是拍了你一下,怎么会这样?你可不要讹我啊……” 王允坐在地上,脸色变得如同白纸一般,他大口的喘着粗气。 “岳丈,您怎么样?”陶商急忙伸出手,一把握住了王允的手。 王允的神情似乎变得有些迷离,意识似乎也是有些变得模糊不清,他抿了抿嘴唇,用一种近乎微弱的声音对着陶商说道:“子度……” “我在……” “扶我上城墙。” 陶商一听有些急了:“岳丈,您这个状态,实在是不宜再往城墙上走了,我扶您进去休息,得让医官来给您看病……” 王允却是虚弱的摇了摇头,道:“来不及了,老夫的身体,老夫自己清楚……看医官是没用的,人皆有一死,天下无人可以逃的过这个宿命……这是老夫的命,你按照老夫说的话去做便是了……” 陶商的眼眸中含泪,咬紧嘴唇点了点头,他拦腰抱起王允,大步向着殿外迈步而去。 第八百九十九章 我意已决 雒阳城头,夕阳西下,余晖照射在城门上,放射出耀眼的光辉,美丽且肃穆。 陶商抱着王允瘦小的身躯来到了城头上,将他放在地上,然后轻轻扶着他站在地上,遥望着远处城外的风景。 雒阳城外的景色伴随着余晖,落在王允的眼眸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和美丽之感。 少时,却见王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眯起浑浊的老眼,感慨的说道:“大好河山,大好河山啊!” 话说完之后,便见王允老泪纵横,泪疙瘩一滴一滴的向地上流了下去。 陶商站在王允身后,心下也不由感慨万千,王允现在的精神头突然间异常的足,在陶商看来,或许这就是人在将死之前的回光返照之相了。 “老夫在将死之时,还能登上洛阳城的城头,此生已无憾矣。”王允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见其身形慢慢的委顿了下去,向着地上一点一点的坐了下去,很显然却是站不住脚了。 陶商见状顿时大惊,他急忙奔上前去,伸手用力的扶住王允,但王允向下坠的力道很明显超出了陶商的预期。 他不但没有被陶商扶住,反倒是继续深深的坐下去,直接坐落在城池的青石地上。 而与此同时,王允的胸脯亦是开始上下起伏,很明显的是出现了倒气的征兆。 陶商的泪水顺着眼睛哗哗的向着胸脯上滴落,他抱着王允瘦弱的身躯,浑身不住的打着哆嗦,他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无可奈何。 “岳丈,你不会死的,你一定长命百岁,你还没到长安城的城头逛逛,你还没看到天下一统了。”陶商抽噎着对王允说道。 王允喘着粗气,胸脯来回的高低起伏,他轻轻的咧了咧嘴,道:“长安城,老夫是去不了,一统天下之际,老夫恐怕是等不到了,但老夫今日到雒阳城上走了一遭,也算是心满意足了……老夫相信你,一定能扫荡群寇,还天下太平……” 陶商擦了擦眼泪,道:“少废话,我说了你不许死就是不许死,天下若是真太平了,我还得解甲归田,天天跟你这老头打嘴仗呢!” 王允听了陶商的话,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向往的神色,他伸出自己的手,向着天空抓去,眼神中的神采逐渐变的迷离。 少时,却见王允的手微微一僵,然后颓然的向着下方垂落下去。 夕阳逐渐西下,陶商静静的搂着王允的身体,抬起手轻轻的替他合上了眼睛。 陶谦拄着拐杖,漫步走到陶商身边,他看了看故去之时嘴角还带有笑容的王允,又转头看了看远处的夕阳,不由长叹口气,道:“故人相继凋零,如风中秋叶……唉,子师啊,你去吧,老夫在这里送你一程,你且先去九泉相侯,容老夫翌日即至。” 说罢,陶谦闭上了眼睛。 但他即使合上了双眸,却也挡不住泪水如同洪流而下。 …… 陶商的兵马在雒阳止住了脚步,三军上下没有一兵一卒继续向西挪动步伐。 三军将士在整个雒阳城披麻戴孝,为王允服丧。 陶商将王允的尸身安葬在了洛阳城旁的帝陵之边,以彰显其大汉功臣之名。 貂蝉亦是从许昌赶来,为王允守孝。 在服丧期间,陶商虽然能够看到这个女子表面上的冷静,但同时也能够感觉到,她心中巨大的痛处和悲凉。 人谁无亲? 这世间的痛,又有哪一样能够比得上亲人的逝去呢? 王允跟陶商的交情也是匪浅,他的病故对陶商的打击也比较大,这几日,陶商一直洛阳的王允旧宅中,披麻戴孝的守着王允的灵位,少有理会军政之事。 三军将士止步不前,这对于金陵军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郭嘉,陈登首先就有些憋不住了,他们来到陶商的居所,打算劝一劝陶商。 见到陶商的时候,发现他在正厅中翻看着一本书籍。 陶商的表情显得很平静,前几日的哀伤似乎已经消失了,他现在的情绪似乎已经变得相对平稳了许多。 郭嘉疑惑的打量了陶商一会,然后试探性的拱手道:“丞相?” 陶商从书简上抬起了头,看到他和陈登走了进来,露出了微笑:“你们来了?” 郭嘉和陈登二人向着陶商分别见礼,然后在他的招呼下,落座在了厅堂的两侧。 “二位突然一起造访,想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吧?”陶商问他们二人道。 郭嘉和陈登互相对望了一眼。 然后,便见郭嘉努了努嘴道:“你说。” 陈登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对郭嘉如此直接的推卸责任,似乎是有些不满意。 但该说的话,终归还是得有个人来说的,陈登眼下也顾不得其他了。 他冲着陶商拱了拱手,道:“丞相,大军在雒阳为王司徒戴孝,已经十余日了。” 陶商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王司徒对我亦父亦友,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应该做的。” 陈登无奈的叹口气,道:“我等知道王司徒对于丞相来说,乃是至亲,王公新丧,主公意志消沉,不愿起兵,我等亦是理解,但非常人自当行非常之事,眼下的大局未定,丞相理应按下心中的伤痛,起兵西进,不可给了关中的宵小之辈喘息的良机!” 陶商闻言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也很平静,并没有什么不满。 郭嘉一见陶商这幅态度,顿时放下了心,忙接口道:“正如元龙之言,我二人特以此为警,冒死前来劝谏丞相!” 陈登听了这话,鼻子中不由发出一声轻哼。 适才还是让我一个人说,现在看丞相没有怪罪,就改口说是“我二人”了? 臭不要脸的货!羞与汝为伍也! 陶商将身体向后仰了仰,沉静的思索了一会,方才笑道:“二位先生的好意,我知晓了,但很抱歉,我不能这么做。” 郭嘉闻言一惊:“为何?” “王公于我有师恩,亦是我的岳丈,于情于理,在他丧期之内,我都不可妄动刀兵,这是礼,是情,也是我对王司徒的一份义,感念他对我的一份恩。” 郭嘉皱眉道:“丞相,切不可这般迂腐。” 陈登亦是道:“大军屯扎在此,每日的钱粮消耗极多,如此下去岂不是太过消耗?” “我意已决,你们就不要再劝了。” :。: 第九百章 一意孤行 陶商没有生气,也没有发怒,他只是很平静的拒绝了郭嘉和陈登的建议,继续在洛阳驻扎,全军为王允披麻戴孝的静静等待着。 如此庞大的军队,一天天的什么也不干,就是在城池的周边干巴巴的驻扎戴孝,对于数十万将士来说,这确实是天大的好事,不用打仗不用行军,每天只是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可谓是幸福之极。 但对于统帅他们的政治阵营来说,这可是一笔极为亏本的买卖。 三军将士全都驻扎在洛阳城,一动不动的,全军的消耗每日可谓是巨大,换成谁家的主公看见这样的耗损都不免心疼。 但陶商这样的小心眼却一反常态,这一次出奇的没有受到这些损耗的影响,让人非常的诧异。 他刺激受的这么大吗? 郭嘉和陈登走出了陶商的府邸。 陈登一直低着头,愁眉不展,似是一副心事重重之相。 而郭嘉则是在静静的思索着什么,他仰头看天,轻轻的捋着下巴上的胡须,似乎是在琢磨着什么。 “想不到王司徒离世,对主公的打击如此巨大!连秉性都换了一个人,这未免有些太稀奇了。” 郭嘉却是没有搭腔,他只是站在一旁,仰头看天,静静的瞅着天上的那些白云随风缓缓流动,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似乎是在思虑着什么。 陈登见郭嘉不说话,转头看向他,奇道:“奉孝,你怎么不说话呢?” 郭嘉愣了半晌之后,突然开口道:“郭某倒是不这么认为。” 陈登疑惑的转头看向他:“阁下何意?” 郭嘉适才还是疑惑的表情,此刻突然变成笑意。 他摇了摇头,道:“王司徒之死,对于丞相来说,确实是一件伤心之事,但丞相毕竟是非常之人,神伤而智不伤,郭某适才仔细寻思了一下,想来丞相此举必有深意,咱们只需静等好戏便是了。” 陈登闻言愣了愣,他仔细的寻思一下,但还是多少有些不能够理解。 “奉孝兄究竟何意,还请如实相告?” 郭嘉故作神秘的一撇嘴,道:“天机不可泄露,时机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不用我教。” 陈登有些不高兴了:“你这浪子!居然还跟我卖关子?快说与我听!” 郭嘉呵呵一笑,只是轻轻的摆了摆手,道:“你让郭某说与你听,郭某便说于你听了?那岂不是太没面子?此事断然不可。” 陈登身为徐州士族之首,而且还是一方智者,自然也是有着他的傲骨,郭嘉既然执意在他的面前装蛋逞能,那陈登自然也不能说着舔着脸的去求他为自己开解心中的疑惑,那回头传了出去,岂不是向世人证明自己不如郭嘉? …… 而与此同时,在关中的函谷关内,陶商的消息自然是被钟繇知道了。 关中诸侯们丢了洛阳,面对已经打到门前的陶商,大家心中多多少少的都是多了几分忧虑。 眼下却听说陶商在函谷关替王允守丧,大家顿时群情激奋,各个摩拳擦掌,大有回神向陶商进行攻击之意。 关中诸侯中,有人向钟繇提出了这个意见。 眼下所有的事情全部由钟繇一个人做主,贾诩已经去了汉中,钟繇却是不能再找他商议了。 而能够与他商谈个中之事的,也只有这些关中诸侯了。 “想不到王允逝世这件事对陶商的影响居然如此之大!”众人一边叽叽喳喳的议论,一边尽显兴奋之态。 军阀程银站起身来,对着钟繇拱了拱手道:“敌军的势力虽然强大,但如今王允之死对陶商造成了如此之大的影响,那咱们就不妨乘机出兵反攻,给陶商一个下马威!” 钟繇捋着须子,想了好久之后道:“如今敌军将士全部吊丧,三军驻守在原地,披麻戴孝,形式颇为松散,咱们刚刚战败,若是乘着这个时机回返杀过去,一定可以大大的削弱对方的战力!” 听见钟繇这么说,大家都很是非常的士气高昂。 “杀回去!” “对,给陶商一点厉害尝尝!” “不能白白的将洛阳让给姓陶的!” 眼见众人群情激奋,钟繇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环视了一圈众人,最后不由哈哈大笑。 …… 函谷关的守将,是李傕和郭汜,按照钟繇的要求,这次反击洛阳,他们二人也被要求一同参加。 其实李傕和郭汜是完全不想去的,在他们俩看来,光是让他们镇守函谷关,就够让他们不爽的了,可偏偏钟繇这老头还让他们随着关中诸侯回去打洛阳。 虽然知道陶商现在让三军为王允吊孝,是有机可乘的,但李傕认为现在杀回去,就是打赢了,也没什么实际意义。 最多也就是消耗掉陶商的一部分兵力而已,又能怎么样? 难道你还能把陶商灭了不成? 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对于李傕和郭汜来说,他们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可以选择的余地,只能够就这么继续跟着大队伍走下去。 其实按道理来说,以李傕的尿性,仗打到这种程度,他早就应该率兵背叛曹操,反投陶商了。 但很可惜,现在对于他来说,这条路完全是走不通的。 当今天下,跟李傕和郭汜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就是当年在董卓死后,跟他争夺权力的吕布。 可如今吕布不但是陶商麾下的上将,更是陶商的老丈人。 这样的身份,可以说李傕和郭汜就是投靠在陶商麾下了,日后只怕也是并不长久。 如此一来,他们两人也只能是跟曹操一路走到黑了。 ……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从函谷关折回来的兵马,开始向着洛阳城的方向悄悄的潜伏过去。 想要夺回洛阳城,对于曹军来说,无异于痴人说梦,这一点钟繇也知道。 不过他也没打算这样做。 陶商麾下那么多的兵马想要全进入洛阳城自然是不可能的,因此他的很多兵马是在洛阳城外安营扎寨。 对于钟繇来说,若是能够将这些营寨里的陶军士兵击败,却也是大功一件。 所有的士兵手中都拿着干草,只等将陶商在洛阳城外的营盘一举焚烧。 :。: 第九百零一章 了结恩怨 夜深人静,关中的兵马分成数路,慢慢的向着对方的阵营缓缓的摸了过去。 眼看着离对方的阵营越来越近,关中军的各部将领纷纷一挥手,便即指挥着三军将士,开始向着对方的兵营进行突击。 一时间,适才还是一片幽静的洛阳城郊外,喧哗声顿时响成一片! “放火!放火!” 以成宜等人为首的关中诸侯军,开始拼命的向着金陵军的所在拼命的放火箭,并在他们的栅栏外边堆积粮草。 今夜无风,即使关中军和曹军放火,也不会让火势变的特别大,但这些火焰却也足矣让对方的阵营产生混乱,以此达到他们偷袭的目地。 “走水啦!” “走水啦!” 随着金陵军士兵们的高声呼喊,洛阳城外的营盘外呈现出了一片慌乱之景,不少的金陵兵争先恐后的从营寨中冲了出来,大呼小叫的招呼着营内的同僚们出来救火。 金陵军一乱,可谓是正中曹军的下怀,他们拼尽全力,呼喊着杀入了洛阳城外的营盘之内。 关中军和曹军的进攻,已经营寨的火势,让营内的金陵军有些手足无措,一时间不能组织起有效的进攻,防守极为被动。 关中军皆长枪烈马,乘夜袭击,也算是中了他们的下怀,他们几乎是呈现无组织,无纪律性的进攻态势,在金陵军的营寨中往来奔驰,闹了个人仰马翻。 李傕和郭汜随同关中军在敌营中往来奔驰,见事态进行的如此顺利,他们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比之一开始满腹都是怨恨要强了许多。 现在的李傕和郭汜也没有心思去恼怒曹操把他们扔在函谷关的事情了,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在敌军营中发泄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西凉军和曹军的士兵在营中撒欢似的到处破坏,犹如蝗虫一样,而不远处的城头上,陶氏则是支着下巴,靠在城墙的墙垛子上,遥望着远处,看着城下的营寨被敌军骚扰,陶商竟然反倒是露出了笑容。 “他们果然是反攻过来了。”陶商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关中军和钟繇果然是没有让我失望,他们果然是没有按耐的住。” 陶商身后,诸葛亮应和道:“当今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够面对好处利益与获胜之机而又能抗拒的了呢?” 陶商直起了腰板,长叹了口气,道:“若是换了我处在对方的位置,恐怕也同样不能免俗,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诸葛亮用白羽扇遮挡了一下额头,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着远处的营寨,道:“老师,差不多该开始了吧?” 陶商点了点头,道:“下令,发信号吧。” 随着陶商的话音落下,城墙之上,一排火箭亦是腾空而起,号角声亦是响起,充斥在城外的天空之上。 而随着信号的响起,城池两边,开始出现了一只只埋伏已久的军队,金陵军的诸多大将枕戈待旦,气势汹汹的向着城外的营地奔驰而去。 他们麾下的兵马,大部分都是金陵军军中的精锐骑兵,奔驰起来如同钢铁洪流一样,将大地震的来回颤抖,轰鸣与喊杀之声几可穿破云霄。 在营寨中往来撒欢的关中军士卒一下子就都有些恐慌了。 不是他们返身过来对付金陵军的吗? 怎么让一下子反倒是让对方反杀了个回马枪?这未免有些太让人惊诧了! 但是金陵军的将领们很显然没有给他们这个思考的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一名金陵军战将当先冲入了营寨之中,奔着关中战将成宜的战阵中纵马狂奔而去。 阿飞如同一只猛虎,呼啸着冲入敌军的阵中,在其阵中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成宜看着阿飞如同龙虎一般的向着自己奔驰而来,心中不由打起了鼓点,心脏几乎都要跳到嗓子眼上了。 他本指望着自己麾下的兵将们可以替自己挡住阿飞,但事实看来,这个愿望只怕是很难了。 成宜手下的将士们根本就挡不住阿飞的进攻,只见这个凶蛮的小子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在人群中往来冲突,手下根本就没有一合之人,诚可谓是三军辟易,勇猛无敌。 不多时,阿飞就杀到了成宜的面前! 成宜虽然也是关中豪杰,但面对这样势同龙虎一般的骁勇将领,也是心中胆怯,但他毕竟是一军主将,在这种情况之下却是不可丧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冲着阿飞高声喊道:“某乃成宜是也,汝乃何人……” 话还没等问完,却见阿飞呼啸着冲着成宜一抬手,他手中的战枪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瞬时间在空中划过了一道血雾。 成宜张大着嘴,用手捂住被枪头划过的脖子,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没有礼貌的战将! 连一句招呼都不打就出手……算什么东西!呸! 可惜的是,人生没有重新来过得机会。 成宜直勾勾的坐在马背上,看着面前的阿飞,逐渐感觉到自己有些上不来气。 鲜血从喉咙中涌动出来,浸湿了他的战袍。 少时,便见成宜的身躯向着马背后轰然倒了过去。 成宜战死的消息,很快就被各个关中诸侯所知道,众人不由有了兔死狐悲之感。 前番折损了杨秋和梁兴,如今又折损了成宜,再加上当初被吕布杀死的候选,关中诸侯已经折损了四个…… 在这样的情况下,关中诸侯们以及其麾下的战力不由大打折扣。 李傕和郭汜见营寨中的情况发生了变化,又开始耍起了小心思。 李傕对郭汜道:“这是陶商设下的套,钟繇老儿自以为聪明,结果又被姓陶的反算计了一把,怎么可没必要留在这里给他陪葬!咱们可先行撤离,其他人愿意跟陶商硬拼,让他们自去送死便是了。” 郭汜一向便是以李傕为尊,当下不由道:“既然如此,便按照李将军之意行之。” 两人不谋而合,一起招呼手下的兵马,调转马头,奔着后方而去。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却见后方的许多人冲了出来,拦住了李傕和郭汜二人的去路。 而在他们的面前,一名手拿方天画戟的猛将矗立在了他们二人的面前。 李傕和郭汜的脸色不约而同的变的非常难看。 “吕布?!” 第九百零二章 吕布之仇 当下,驻马站在李傕和郭汜二人面前的人,正是吕布! 面对吕布这名盖世猛将,李傕和郭汜的头皮不由开始变的发麻。 对于别人来说,吕布仅仅只是一名猛将而已,但对李傕和郭汜来说,吕布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那就是他们的仇敌! 想当年,董卓死后,李傕和郭汜与吕布之间展开了一场鏖战,当时是为了争夺权力,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讲,李傕当时也做了很多逼迫吕布的事情。 吕布自然是对此耿耿于怀的。 李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吕布拱了拱手,道:“奉先,好久不见。” 吕布一勒马匹的缰绳,让自己站定在马前,然后恶狠狠的瞪视着远处的李傕,道:“你也好意思跟某打招呼?想当年你是怎么对待本将的?今日我誓杀汝!” 吕布的声如洪钟,震慑着在场众人的耳膜,让所有人都浑身颤抖,特别是李傕,被吕布的声音真的浑身发抖,浑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郭汜重重的吞咽了一口吐沫,然后便见他将战马向后面一拉,低着头奔着后方匆匆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你们俩的恩怨,你们自己去一旁解决,休要缠带上我也。” 一见郭汜这幅尿性,李傕差点没气的扬天喷血。 这特娘的算是什么战友? 郭汜本想开溜,但吕布哪里会给他机会? 却见吕布冷笑着开口道:“郭阿多,你休要打那如意算筹,本将今日既然站在这里,就断然不会让你们两个人当中的任何一个离去!” 说罢,吕布冲着身后的张辽使了一个眼色。 却见张辽冲着他一点头,然后率兵一支兵马,从侧面缓缓的绕了过去,对李傕和郭汜呈现包夹之势。 这一下子,算是彻底的断绝了郭汜想要逃跑的后路了。 郭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得已只能转马回身,又重新来到了李傕的身边。 他干巴巴的冲着李傕一笑,道:“李兄,看来你我还得是并肩作战,共抗强敌了!” 李傕听了这话,恨不能回头一个大嘴巴子抽死郭汜。 现在跑过来跟我同甘苦共患难了? 刚才你他娘的干什么来着? 吕布显然已经不打算继续跟这两个人废话了,只见他恶狠狠的一夹马腹,纵马杀向李郭二人,而他身后的那些骑兵们亦是在张辽的领导下,向着李郭二人所率领的西凉兵杀去。 十年的恩怨,今日便得在这里彻底了解。 张辽亦是跟随着众多士兵们参战,不过他只是负责指挥兵马,协助吕布清剿那些策应在李傕和郭汜旁边的西凉兵。 而在吕布本人,则是持戟去战李傕和郭汜二人。 当然,李傕和郭汜虽然心肠毒辣,性格较为卑劣,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们确实是厉害的战将。 想当年能够在凶蛮无比的西凉军中,位列顶端,其人的能力自然不是普通战将可以相比的。 李傕和郭汜眼下为了活命,也发了狠,他们两个人也不需身边的将士护持,分别从两面夹击吕布,与其相抗。 吕布以一敌二,犹然不惧,他们三个人在场中捉对厮杀,匹马纵横,溅起了一阵尘土。 李傕和郭汜分别持刀,在左右两边使劲的对吕布猛砍乱打,二人几乎是使出了毕生所学,手下丝毫没有手软的痕迹,他们拼命的向着吕布猛砍乱砍,咬牙切齿的一脸凶相,犹如两只被困住的猛兽,凶猛的咆哮着。 在这样的情况下,吕布却依旧是怡然不惧,他挥舞着方天画戟,在场中和两名战将往来拼杀,他的表现虽然不像是李傕和郭汜那么的勇猛,但却依旧是中规中矩,手中方天画戟滴水不漏。 但吕布的表现却远远的超出李傕和郭汜二人。 在李傕和郭汜的面前,吕布的实力还是可以完全碾压他们两人的。 旁边的西凉兵和并州兵在来回的厮杀,而场地中的李傕和郭汜则是在吕布的手中走了大概不到二十个回合之后,便呈现出了疲惫的状态。 李傕和郭汜二人气喘吁吁,两个人很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郭汜的脸颊上汗如雨下,他咬牙切齿的冲着西凉军喊道:“快、快来助我!快来助我……” 很可惜,现在的西凉兵们面对并州军,已经是自顾不暇,特别是指挥并州军的人还是张辽,西凉军的将士现在大部分都是自顾不暇,便是有能来协助李傕和郭汜的,却也是不敢。 毕竟,那可是吕布,西凉军大部分的士兵们都认识他,哪个敢上去跟他交锋? 相比于郭汜,李傕更是直接,他开始告饶了。 “吕温侯!咱们原先也曾经是同僚,就算是有过些许恩怨,却也不至于以死相逼啊?温侯若是肯放我等一马,日后必有厚报!” 吕布冷笑一声,他用力一挥画戟,冲着李傕喊道:“李将军这话就说的有点奇怪了,本将与你们乃是敌对,战场厮杀,有何不可?何来相逼之说?” 李傕咬牙道:“当年投降曹操,本非我之本意,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陶丞相引兵前来关中,李傕愿为丞相引路,前往关中境,为扶保汉室的大业,尽一份力!” 这话一说出来,吕布不由得扬天哈哈大笑。 “李将军的好意,本将代丞相心领了,可惜丞相麾下精兵猛将如云,引路者多如牛毛也!不差李将军一人,李将军还是好好照顾自己吧!” 随着这话说完,吕布突然开始发力,他奋勇一击,直接把李傕从战马上击飞了出去。 李傕落在地上,痛苦的嚎叫一声,然后一口鲜血喷出,差点没晕死过去。 那边厢的郭汜见状,也不敢继续跟吕布拼了,他乘着吕布把李傕打落下马的空挡,急忙调转马头,飞也似的冲着阵外奔驰了出去。 确实想乘机冲开自己的阵地。 而与此同时,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却是不闲着。 吕布艺高人胆大,将画戟向着手中提了一提,然后对着郭汜的后背直接投掷了过去。 瞬息之间,郭汜的后脊梁被方天画戟扎了个透心凉,鲜血在空中挥洒如雾。 李傕躺在地上,看着被吕布杀死的郭汜,浑身不由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了。 :。: 第九百零三章 长 安 吕布一飞戟弄死了郭汜,顿时将围绕在周边的两军将士都吓懵了。 特别是西凉军的兵将们。 他们平日里虽然凶猛善战,但面对主将被杀,也不由得在心中生出了胆寒之意。 他们虽然久经战阵,嗜血成性,但毕竟也都是人。 面对死亡的威胁,嗜血之性在一瞬间也慢慢的进化成了恐惧。 吕布却是不慌不忙的,纵马来到了郭汜的身体旁边,伸手将他身上的画戟拔了出来,然后缓缓的向着周边扫视了一圈,眼神如刀,落在谁的身上,谁就是一个冷战颤。 最后,吕布又看向了躺在地上的李傕。 李傕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他匆忙的一个翻身,冲着吕布使劲的磕头,喊道:“温侯,温侯饶命!饶命啊!末将愿降,愿意降啊!还请温侯看在昔日的交情上,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啊……” 话音方落,便见吕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他一勒马缰,然后用力的举起手中的画戟,瞄准李傕的头颅,恶狠狠的扎了下去。 可怜李傕话还没等说完,便被吕布刺了一个透心凉。 李傕和郭汜两个人齐齐战死,他们麾下的西凉兵顿时做鸟兽鱼散,在张辽的指挥和进攻下,死的死,败的败,逃的逃,瞬息间便被打散。 而关中诸侯那边,也是被打的四散而逃,各路诸侯率兵纷纷后撤。 但很可惜,函谷关此时此刻,却已经被张郃,高览两人率兵攻克了下来。 函谷关因为没有关中诸侯的防守,兵力不足,被金陵军抽空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函谷关顷刻间便被拿下。 而负责在函谷关中的钟繇,因为没有足够的兵力进行防守,无奈之下只得承认失败了。 …… 第二天黎明,各部将领返回雒阳,向陶商禀报战过,当然以取下关中诸侯的阿飞和干掉了李傕和郭汜的吕布战功最为显赫。 记录过战功之后,陶商又在众人的陪同下,来到了函谷关。 过了函谷关,向西便是一望无际的关中之地,而如今关中诸侯皆驻守的大城,便是长安城。 重中之重的长安,便等于是关中的门户。 “下一步,就是攻克长安,不过要打下长安,可能远比要打下雒阳要难上许多。”陶商站在函谷关上,一边向西而望,一边感慨而言。 许褚站在陶商身后,闻言很是自信的拍了怕胸脯,大声道:“丞相如何长敌军士气,灭自己威风,一个雒阳和函谷关被咱们轻而易举的攻克下来了,如今敌军损兵折将,长安城能有多难打啊?” 陶商转头看向他,笑道:“仲康这般自信吗?” 许褚哈哈大笑,他将头一扬,高声道:“那是自然的!末将不才,却也愿领一支兵马,去打长安城。” 陶商沉默了。 许褚见陶商不说话,随即道:“丞相莫非信不过许某?” 陶商用手重重的拍了拍函谷关上的墙垛子,道:“不是信不过你,而是这事确实难办的很,据校事府的人员来报,负责布防长安城的战将,乃是曹操麾下的新将郝昭,这个人虽然年轻,但是守城的本事却非常的厉害,若是没有一个合适的战略,只怕咱们便会暂时止步在这长安城前。” 很显然,许褚对于陶商的话并不相信,他只是哼了哼,很显然是对郝昭这个人嗤之以鼻。 “丞相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谅这么一个无甚名头的小子,有何怕哉?” 另外一边,与许褚同在城头陪着陶商的张辽道:“丞相,许将军说的没错,不管这个郝昭是不是真的有本事,关中的门户已经被我们打开了,这长安城好打,也要打,不好打,却也是更得试,许将军有这份雄心,辽非常赞同。” 许褚感激的看了张辽一眼,脸上都要乐开了花。 他现在看张辽着实是越看越顺眼了。 陶商沉思了一会,突然道:“既然如此,你们两人不妨先去长安,试探一下长安城防的虚实,看一看他们到底有多少防力。” 许褚一听这话,急忙道:“丞相放心,末将一定把长安给您攻下来!” 说罢,他转头对着张辽道:“有张将军相助,某家也算是增一臂膀矣!” 许褚正乐了,却见陶商突然伸手,将他的头扭正,让他看向自己。 陶商和许褚双眸对双眸。 他认认真真的看着许褚,笑道:“仲康,你好像多少有些理解错了,这次去长安的主将是张辽,而副将是你,你得听张辽的话。” 许褚的笑容一下子就僵硬了。 张辽急忙道:“丞相,许将军乃是丞相亲将,职位亦在末将之上,这样如何使的……” “临急授命么。”陶商笑呵呵的道:“当然了,若是你觉得许褚不好管理,我也可以让他不去。” “别!”许褚急忙抬手道:“别、别!不用,用不着!不就是当个副将么?这也没什么难的!” 说罢,却见许褚对着张辽道:“张将军,某家听从你的调遣就是。” 张辽急忙道:“不敢当,不敢当。” 陶商认认真真的打量了许褚一会,道:“你说的是真的?” 许褚使劲的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 “好,那你们两个就率领本部兵马,去长安打个前哨,事后将具体的情报汇报给我,一切皆由张辽调度。” “诺!” …… 张辽和许褚随即出发了,两人率兵直奔着长安城而去。 来到宏伟的长安城之下,许褚便立刻要求进攻,但却被张辽拦了下来。 许褚疑惑的问他,张辽的回答乃是:“且仔细观察看看再说。” 张辽和许褚随即率领一队骑兵,绕着城池仔细的观察了半日。 许褚看不出些许名堂,只是一个劲的打着哈欠。 张辽则是越看越心境,额头上都开始冒出了密密的汗珠。 晌午时分,二人绕着城池观察完毕,许褚随即问张辽道:“怎么样?看了大半日,也算是看明白了吧?什么时候开始攻城?” 张辽却是很使劲的摇了摇头,道:“不打了,撤军。” “什么?!” 许褚闻言顿时懵了,他使劲的扣了扣耳朵,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这城不打了,撤兵。” 第九百零四章 张辽画符 张辽的话一说出口,许褚当时就有些火了! 他怒气冲冲的将刀向着地上一插,高声喝道:“不行!” 许褚的表情虽然恼火,但在张辽的眼中却显得很是可爱。 张辽憋不住乐,道:“仲康将军,为何觉得此事不可?” 许褚转手一指城头,道:“长安就在眼前,丞相让你我前来打听一下敌军的情况,你绕着城池走了一圈,连试探一下都不试探,就要撤兵,这不是畏敌怯战嘛!” 许褚一番话,给张辽说的直乐。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仲康,非我怯懦,只是此事确实需要从长计议,我仔细观察了长安城一上午,严见此城安排之周密,乃我平生仅见,若是强攻,必然伤亡甚巨……虽说这战场之上,生死乃常事,但将士们都是跟随丞相多年来东征西讨的精锐,若是让他们就这么去死,忒不值得。” 许褚恼火的道:“你怎么知道他们这就是去送死?万一将士们把城池打下来了呢?” 张辽扬了扬眉毛,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意。 这话说的真是没心没肺,整个长安城头被郝昭布置犹如铁桶一般,攻之必死,还说什么打不打下来的…… “总之,我说不能打,就是不能。”张辽也不想跟许褚吵吵,只是很平淡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许褚要紧牙关,楞楞的看着张辽,突然道:“那某家若是硬打呢?” 张辽捋顺着须子,笑呵呵的道:“硬打?那可不行。丞相将统领这支兵马的责任交付于我,我就必然要履行诸将的职责,三军以我之号令为尊,仲康将军……对不住了。” “你……”许褚被气的嘴唇直打哆嗦,却没有办法反驳。 张辽拿谁出来,对于许褚来说都不好使,但偏偏他把陶商搬了出来,许褚这小子就没招了。 不远处,长安城的城头上,一名年轻将领和钟繇站在一起,仔细的观察着远处的张辽军。 少时,却见那支兵马在张辽的指挥下,越行越远,逐渐的行驶出了众人的眼眸之中。 最终,待金陵军渐渐走远了,那城头上的年轻就将领不由狠狠的抬手一锤城墙垛子,感慨道:“可惜,真是可惜!” 钟繇捋顺的须子,叹气道:“确实是可惜了,陶商麾下果然是能人众多,想不到这率兵而来的先驱将领,居然不进反退,领人走了,这份胸襟和决绝,绝非常人所能及。” 郝昭却没有钟繇这么开通,他转头看向他,道:“我这布置好的城防,金陵军不来打,岂不平白浪费了我一番心血?” 钟繇则是哈哈大笑,道:“郝将军,你果然还是太年轻了,想的未免天真,陶商如今夺下函谷关,怎能不来打长安城?你别看这一波金陵军走得急,但早晚,陶商必然还会领大军前来鏖战!届时,就得看你的本事了,你这城防,早晚还有用得着的时候。” 郝昭郁闷的点了点头,然后很是无奈的长叹口气。 他望向张辽部队的眼神中,还是充满着遗憾与不舍之情。 …… 张辽和许褚返回函谷关,向陶商禀明前往洛阳打探的结果。 许褚一见陶商,就气哼哼的跟陶商告状,说张辽胆小,到了长安城下就拉锁子,不敢领兵冲上去打仗。 陶商听完许褚絮絮叨叨的埋怨后,不由乐了。 “你把责任都推给他,那你自己怎么不打?” 许褚将眼一瞪:“还不是你闹的!让他当了主将,某家要打,他不让,我有什么办法?” 陶商哈哈一乐,叹气道:“幸亏如此了。” 说罢,他转头看向张辽。 “为何不战?” 张辽先是向陶商抱拳,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副皮图。 “这是?” 张辽笑道:“这是末将在长安城绕城半日,仔细观察,连夜大致画出来的长安布防之图,虽然不甚精细,却也能看出个大概了。” 陶商闻言顿时精神一震。 他急忙将那副皮图拿到桌案前展开,然后低头看去。 陶商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这是……什么符咒?” 张辽走到陶商身边,道:“不是符咒,这是图,城防图!” 许褚也走到了陶商的身边,看了一下,不由哈哈大笑。 “城防图?你管这叫城?某家拿脚也画的比你好。” 说罢,他抬起一直脚乐呵呵的晃了一晃。 陶商斜了许褚一眼,道:“收起你的大猪蹄子。” 然后他看向惭愧的张辽,道:“没事,这个世界上,谁也不是一开始就精通于画技的,你日后再接再厉便是了。” 说罢,陶商伸手指了指皮图上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道:“张将军帮我解释解释?” 张辽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然后开始替陶商做起了解释。 他用手在皮图上来回点拨着,逐次逐条的向陶商做着解释。 随着张辽的解释和说明,陶商的眉头则是越皱越紧。 他长叹口气,开始绕着桌案来回踱着步子。 许褚一见陶商这个样子,不由奇道:“丞相,你这怎么跟圈笼子似的?” 陶商叹了口气,道:“若是真如同张辽这么说,这长安看样子可不好打啊……郝昭确实是有两下子,能把城池固守到这种程度,着实是令人敬佩。” 许褚哼了哼道:“我跟他一起去看的城池,某家怎么没看出来?” 陶商闻言微微一笑,道:“没看出来,那就得多学着点了……” 张辽道:“丞相,您一下如何?” 陶商寻思了一下,道:“先不着急下定论,关中诸侯目下都在何处?” 张辽和许褚互相望了望。 陶商知道他们不知道,于是道:“你们且回去休息,回头我派人来找你们。且去好好休息。” “诺。” 二人走后,陶商命人找来了郭嘉,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并向他询问关中诸侯的情况。 郭嘉执掌校事府,消息自然比较灵通。 “关中诸侯,目下自然都在长安城中了。” 陶商眉头一皱:“都在长安?干什么?” “当然是协助守城,防御你了。”郭嘉笑着道:“不然干什么?喝酒聚会吗?钟繇傻了,花钱白养着他们!” 陶商用手轻轻的敲打着桌案,道:“怎么能让他们离开洛阳?” “这个简单,你驻军函谷关,暂时不要对长安发动进攻,时间一长,钟繇自然打发他们回各自的属地了。” “为何?” “你话问的,多新鲜啊,你家天天待一群白吃白喝不干活的,你乐意吗?” :。: 第九百零五章 约见韩遂 陶商的兵马在函谷关又不动了,不过他这次没有闲着,他没有让兵马在函谷关持续驻扎,而是让兵马在洛阳城周边,进行土体开垦,协助当地的农民进行屯田。 消息很快的传回了钟繇所在的长安城。 钟繇听说这个消息后,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看起来,姓陶的是打算跟他打持久战啊。 不过为了防备陶商出幺蛾子,使计策诈自己,钟繇决定还是小心一点,静静的观察一段时间看看。 这一观察,就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陶商磨磨唧唧的在函谷关外屯田耕田,可是关中诸侯们在长安城却是有些忍耐不住了。 本来,他们将兵马屯扎在此,每日白吃白喝,倒也算是得意,可问题是长安城中的粮秣军饷终究是有限的,现在不打仗,钟繇自然不会像原先似的那么养活他们的士兵,粮草和军饷都开始减少,而这样一来,关中军诸侯们都开始有了微词,表现出了深深的不满意。 于是他们开始和钟繇进行谈判。 钟繇倒也不是抠门,问题是就这么白养着这些虎狼之徒,他心中也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原先打仗倒也是无所谓,如今两军不打仗,这些西北狼一天天白吃白喝不算,还总是管不住自己,生出了不少事端。 最终,经过两方的洽谈,钟繇让关中诸侯的各路兵马暂时且归属地,待翌日看陶商有什么情况或是动作,再做计较不迟。 此事倒也算是符合关中诸侯们的心意,他们随即按照钟繇所说的,驱赶麾下的兵马,各自往各自的属地而去了。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函谷关,陶商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不由大喜过望。 关中诸侯离开长安城,那他的计划就可以实施了。 对于陶商来说,眼下想要快速剿灭关中诸侯和钟繇等人的最快捷径,就是从内部瓦解他们。 如今十余路诸侯折损在陶商手里的就有四个,以关中诸侯的角度来说,就这么陪绑的跟曹操赴死,对于他们来说,这样不是什么很好的选择,但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他们就没有什么办法。 但这当中,肯定会有那么几个人把不甘心深深的埋藏在心中。 在陶商看来,韩遂或许就是其中的一个。 韩遂的兵马是最后一支从长安离开的,他们的兵马的属地较远,乃是在凉州的金城。 离开长安的时候,韩遂很是不舍的看了城池许久,眼光中全是深深的眷恋。 想当年,自己也曾在这里叱咤一时啊,挟天子以令诸侯,虽然最后失败了,但他毕竟也曾辉煌过。 就是这辉煌的时间短了一点。 但最终,韩遂还是将视线从这座城池上转移开来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指挥兵马向着金城的方向而去。 若是可以,这座让他伤心的城池,他从今往后不想再来。 一行兵马大概走了一日,来到了三辅的地界,这里是他昔日的合作伙伴兼结义兄弟马腾目下驻扎的地界,不过韩遂并不打算跟他打什么照面。 毕竟在他的心里,马腾这混蛋当初也算是破坏了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罪魁祸首之一! 若不是他当年心善,岂会便宜了曹操那厮?让他后来将刘协抢走? 如此更不会出现陶商和汉室三刘各立一帝的事件! 韩遂越想越憋气,他气哼哼的一甩头,将脑中的想法抛离出去,然后一夹两腿,驾马直奔着远处而走。 绕过三辅之后,天色已经逐渐变黑了,韩遂随即让人安营扎寨,一众人等在道路边歇息。 韩遂在帅帐内,刚刚躺下不久,突然听到帐外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却是他麾下的一名校尉来到陶商的面前,冲着他一拱手,道:“将军,外面抓住一个细作。” “细作?”韩遂皱了皱眉,不满道:“区区一个细作,还有必要专门来向我汇报?直接砍了便是。” “那细作说,是奉当朝的陶相之命,前来给将军您送封信,末将不敢怠慢,因而特意来询问将军一下……真砍了么?” 韩遂仔细的寻思了一会,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让他进来吧!” “诺!” 不多时,那细作便在校尉的引领下来到了韩遂的面前。 韩遂上下打量着他:“你是陶商的人?” “是。” “老夫与陶商乃是敌对之人,你来我这里干什么?” 那士卒伸出手,从怀中摸出了一封书信,毕恭毕敬的递到了韩遂的面前。 “韩将军请过目。” 韩遂一扬眉,疑惑的伸手从那士卒手中接过了那封信,然后缓缓的展开来看。 他看了好一会之后,最终一甩手,吩咐那名校尉道:“取纸笔来。” 那校尉不敢怠慢,按照韩遂的吩咐做了。 不多时,韩遂便亲自写了一封回信,交给那名士卒道:“带回去给你家陶相,多余的不用多说。” 那细作连忙点头答应。 韩遂指了指那校尉道:“给予酒食,好生照料。” “诺!” 那细作被领下去之后,校尉随即问韩遂道:“将军,陶商这是什么意思啊?” 那校尉也算是韩遂的亲近之人,韩遂倒也是不瞒他。 “陶商想约老夫见一面。” “啊?” 校尉顿时愣住了:“咱们两军乃是敌仇,将军和他如何能见的面?” “怎么见不得?”韩遂冷笑着道:“跟姓陶的有仇的人,是曹操,又不是老夫?老夫和他见面,理所应当。” …… 数日后,韩遂命令手下亲近之人,继续率兵前往金城,他则是另外率领一军,暗中往南而行,前往陶商跟他约定好的地界相会。 当然,韩遂也不是完全的傻子,他命人在约定的地方好生打探了一番,最终确定了周边并无埋伏,才安心的进入。 陶商跟他约定的地方,是一座小村庄,里面的百姓已经迁走,整个村庄内已经没有了人烟。 韩遂跟陶商见了面。 “韩将军,久违了。”陶商冲着韩遂拱了拱手,笑道。 韩遂冷冷的盯着他,道:“陶相约老在此相会,不只是随随便便的问一句这么简答吧?” 第九百零六章 相约夺长安 陶商和韩遂见面了,韩遂这个人给陶商的感觉,怎么说呢……很是急躁的感觉。 两个人是对立的关系,按道理来说除了在战场上,根本就没有见面的必要,陶商现在约韩遂见面,心中想要做什么,大家彼此之间也算是心知肚明。 但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但面子上怎么做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古人多重礼,以陶商的想法,二人见了面,不管怎么说,首先也得是彼此虚头巴脑的客套一番才是。 我先问你一句:“吃了吗?” 你回一句:“吃了!” 我再问你一句:”吃的什么呀?” 你回复我一句:“吃的大米饭炒鸡蛋。” “哦,挺好挺好,兵荒马乱的还能吃上鸡蛋,日子真不错呀。” 客套话说完了,再抛砖引玉的说一句:“想叛变吗?可以每顿炒俩鸡蛋!” 这种才是正常的沟通流程,哪有叛变劝降上来就直接说正题的?多尴尬! 但很显然韩遂跟正常人的思路有点不太一样。 陶商无奈的耸了耸肩,然后转头对着他身后的裴钱笑到:“这一下子弄得我太突然了,根本不知道如何回应,不按套路出牌呀。“ 裴钱笑呵呵的道:“主要还是对方水平不行,主公完全不必在意。” 陶商无奈的摇摇头:“素质问题,改不了的。” 这一番话说下来,只把对面的韩遂气的满面通红,牙齿搁楞搁楞的来回咬。 “你们说的话,老夫都听着呢!”若不是因为做不到,韩遂肯定上去一嘴巴抽死他俩。 陶商似是略有恍然的冲着韩遂拱了拱手:“不好意思,息怒,息怒。” 韩遂深深的吸了口气,道:“陶丞相,咱们之间并无什么交情,非但如此,且甚至还是仇敌……” 陶商没理会韩遂那一套,他只是笑道:“那你问为什么还来见我?我只是派人送了一封信而已,并没有拿刀逼着韩将军来。” 韩遂:“……” 这一番话,顿时将韩遂说的语塞了。 少时,却见韩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只是想看看陶相耍的是什么花样,就是玩的是什么手段!” 凭心而论,这话委实欠抽了。 看当今天下的第一号的花样和手段? 你要能看明白,你也不至于混到现在! “说实话,陶某今日是专门来劝降韩将军的。”陶商笑道。 韩遂的两道粗眉毛紧紧的皱起。 “丞相实力不俗,又是天下第一一等一的人物,麾下战将如云,谋臣如雨,为何要独独来劝降老夫?” 陶商静静的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他总不能告诉韩遂,横看竖看,就他最符合二五仔的标准吧? “主要在我所知道的关中诸人中,韩将军可谓是最为英雄的一个,这几十年来,跟汉室朝廷作对,独霸一方,劫持天子……什么事您老人家都做了,咱陶商眼里,你就是这个……” 说罢,便见陶商冲着他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韩遂听了这话,脸上不免露出了一些得意之色。 但他嘴里依旧是保持着冷冰冰的语气。 “陶丞相仅凭如此就找上老夫,是不是未免有些太小瞧老夫的为人了?” 陶商有点没明白他的意思。 “您说的,是哪方面的为人?” 韩遂哈哈一笑,道:“大丈夫生于乱世,马革裹尸,幸也!焉能做那降敌之人?” 说罢,便见韩遂重重的一甩手,嘴中哼了一声。 说罢,便见他即刻的转身离去。 裴钱一见韩遂转身要走,顿时急了,他匆忙冲着陶商道:“丞相,就这么让他走了?” 陶商很是随意的摇了摇头道:“他只是在装相而已,你看我数三声。” 说罢,便听陶商一字一顿的开始念叨道:“一、二、三……” 三个数数完了之后,却见韩遂突然转过头来,低声的咳了咳道:“我想听听陶相对于此事有何见解?” 陶商一转头,和他身后的裴钱对视,微微一笑。 “其实我的要求很是简单,只要韩将军肯帮助我,助我夺下长安,归顺朝廷,我愿意奏请朝廷,卓韩将军为凉州牧。” 韩遂双眸一眯,道:“就这点?” 陶商呵呵一笑:“这些难道不够多么?” 韩遂摇了摇头,道:“当然不够,对于韩某来说,区区一个凉州牧并不足够,如今长安城守备森严,郝昭安排的城防极为严密,绝非一朝一夕能够打下!就算是以丞相的实力,想要打下长安城,只怕也是损失不少的。” 陶商一扬眉:“所以?” “所以只要有老夫帮忙,便可大大减少丞相的时间与损失,以丞相之能,想必不会不明白个中的道理吧?” 陶商仰头向上看,摸着白净的下巴,嘻嘻的思虑了许久,然后猛的一点到:“没错,韩将军说的对,看来陶某仅仅给你一个凉州牧未免有些薄待你了。” 韩遂哈哈大笑。 “韩将军想要什么?”陶商慢悠悠的问。 韩遂很是直接的道:“凉州牧,征西将军,执掌两州!” 陶商眯起了眼睛。 凉州牧和征西将军倒是没什么……可这执掌两州? 是要自己把真个关中都交给他统领吗? 这不是瞎扯淡么。 “我答应你,只要韩将军肯相助,这事一定会成的,毕竟是韩将军乃是英雄之辈,这事换成别人可能或许不成,但若是有将军在,陶某觉得自己此事一定可以成功。” 韩遂听了这话,也不免有些懵。 他没想到陶商会这么好说话,这说法未免有些太扯了吧? 韩遂眯起眼睛,仔细的盯着陶商道:“你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多新鲜啊,我专门把你带到这里来,难不成是跟你说笑话的?我闲不闲呀。” 韩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眯着眼睛紧盯陶商:“就算是如此,你有何为凭?” 陶商转头,吩咐了裴钱一下。 不多时,裴钱等人拿着纸笔和一张桌案来到陶商的面前。 陶商甩了甩袖子,道:“我给你写一封保证书,并盖上我的丞相印绶,以为凭证,如何?” 韩遂有些不理解:“这东西,能顶什么用?” “对你或许没有用,但对我可是非常重要的承诺,我是当朝丞相,又是太平公子,岂能随意妄语许人。” 解释一下最近几天的情况 不好意思,最近几天连续没有更新,因为焦虑和恐惧的情况不太稳定,现在每天都是做恢复治疗,因为大夫要求不让动脑(这个病最烦人的就在这里),所以连着几天没有更新,明天开始我尽量一点一点的恢复,特此说明一下,做人难啊,做一个控制不了自己思维,自己吓唬自己的人更难,我了个天啊! 《三国有君子》解释一下最近几天的情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百零七章 韩遂归城 韩遂一见陶商这么说,有些懵了,他狐疑的看了陶商一会,捋着须子的手上下浮动,手指略微有些颤抖,略显紧张。 太平公子的名头……还真别说,是挺有那么几分名气,在这个天下间传播的名气非常大,很有正能量。 有这个名头做担保,特别是还有姓陶亲自手书,还有他的印绶再上,回头他要是想赖账,这事还真就是不行。 想到这的时候,韩遂的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好啊,既然有丞相如此作保,那老夫就勉为其难的相信您一次吧。” 陶商闻言不由撇了撇嘴,暗道这老韩头真是够骚气的……还‘勉为其难’的相信一次? 不过他也没有说过多的话,只是在那任命的昭告上按下了自己的大印,并派人递给韩遂。 韩遂接过来之后,脸上没有表情,但实则心里窃喜,他冲着陶商拱了拱手,道:“既然这事已经定下了,那就请丞相定个章程,看老夫回头当如何援助你去?” 陶商仰着头,仔细的想了一想,道:“回头我准备兴兵前往长安,届时钟繇必然是再次召集关中的各路诸侯前往长安帮忙守城,韩公回了长安,可看重时机,以为内援,帮我等杀入城内,就是这么简单。” 韩遂捋着须子,闻言不由皱了皱眉,道:“就这么简单?” 陶商轻轻一笑,道:“不会这么简单,那又该难到何处去?难道韩将军有什么上等的战策可以交给我吗?若是有的话,您也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切磋切磋,陶某洗耳恭听便是了。” 韩遂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点些许的不满,但很快又被掩饰住,他干巴巴的道:“没什么好办法。” “既然韩公也没什么好办法,那就按照我说的,去好好照办就是了。”陶商笑眯眯的冲着他眨了眨眼。 两人分手之后,韩遂随即暗中返回了自己的军中。 说实话,他对陶商的态度并不是非常的满意,但眼下对于他来说,却也只有这么一个出路。 毕竟继续跟着曹操厮混,很容易就会丢弃性命,其实这不是他想象中归降陶商的方式。 在他的想象中,他应该是在万军之中,率领千军万马所向披靡,打的陶商一筹莫展,最后在万般无奈和憧憬之下,持万金重礼来到自己营寨的辕门前,高呼一声‘老英雄’从而奠定了自己归降的基础。 但想法很美满,现实很骨干,陶商非但没有叫他一声老英雄,反而是把他当成老狗熊一样的对待。 韩遂心中苦涩难当。 但是陶商还是很会做人的,他在不经意间,又给了韩遂一个重大的安慰。 回到了金城之后,陶商暗中派糜家以通商之名义,在金城赠送了韩遂价值万金的丰厚礼品。 倒不是说韩遂一定就缺这个钱,但这却代表着一种礼遇,一种态度。 …… 各路之后回到他们的属地不久,长安城那边就传来了消息,陶商率领麾下的大军,冲出了函谷关,开始在长安城的不远处安营扎寨,整军布武。 钟繇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大惊。 他一方面催促郝昭继续加固城防,一面再次派出书信,召集西凉和关内的诸侯们再次前往长安集合。 对于钟繇的做法,诸多诸侯们的态度很显然是不屑一顾。 刚刚才返回属地,屁股还没等坐热乎,就让我们回去?你这不是开玩笑吗? 溜人也没有这么个溜法的啊! 他娘的,大不了老子撂挑子不干了! 关中诸侯们各个嗤之以鼻,不在听从钟繇的召唤,大不了待长安被攻克之后,再投降了陶商便是。 这么来来回回的僵持下去,何年何月是个头啊? 钟繇的信使派出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关中诸侯们都没有动静,这令他很是着急,但却又没有办法。 因为关中诸侯们现在的心思,他多多少少还是能够揣度出一些的。 但即使能够揣度出来,他也没有办法。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也明白了陶商当初率兵返回函谷关的用意。 就在钟繇急的焦头烂额的时候,马腾和韩遂两路诸侯,却率领着精锐的兵马先后赶到。 虽然只来了两路人马,但还是如同雪中送炭一般,令钟繇很是感动。 而与此同时,陶商的兵马也开始进攻了。 他从中原之地调集来了大批的霹雳车,抛石机,井栏,云梯等大型攻城设备,准备对长安城进行强攻。 就在马腾和韩遂进驻到长安城的时候,陶商开始对长安城发动了进攻。 金陵兵将们操作着大型的攻城设备,对长安城进行了狂轰滥炸。 陶商这一次没有派出敢死队向敌方进行攻击,只是用抛出机抛出巨大的火球和用井栏射出诸多的箭雨,对敌军的城池进行猛烈的进攻。 整个城墙被石头和箭雨,火球等物狂轰滥炸了整整一天。 整个长安城头的士兵们,被轰击的整整一天都有些抬不起头来。 不过幸亏这守城的将领是郝昭,他妥善的安排,稳定了军心,让士兵们在这种情况下没打破士气。 直到傍晚,三军将士们才逐渐退出,那些攻城器械也被金陵军收了起来。 而城池内的曹军这才稍稍的缓过了一些气。 看着逐渐撤退而走的金陵军,郝昭方才仰起头,长叹口气。 他转头对着钟繇拱了拱手,道:“钟公,咱们眼下该当如何?” 钟繇也是被敌方这么一通乱打吓的不轻,他看了看四周灰头土脸,一脸衰败的守城士兵,无奈道:“陶贼当真是狡猾之极!他不派兵强攻,反倒是用这种办法,如此却令咱们的士兵们心生惬意,士气降低……好是毒辣的攻心之计。” 郝昭露出了一丝苦笑,他心中也明白对方的算筹,但偏偏却没有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马腾和韩遂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韩遂对着钟繇说道:“陶商不攻城,反倒是用石头和箭弩乱我军心,虽然对城池无碍,对士气却是大大影响,如此下去不行,钟公,咱们还需另谋良策!” 第九百零八章 二人皆叛 韩遂和马腾领兵回到了长安城,在这一点上,钟繇对他们就感到非常的感激,虽然这两个人也都不是什么善茬子,他们能够回返长安,在一定程度上来讲,必然也是有所图谋的,但钟繇却并没有将他们往已经投靠陶商那方面想。 他转头看向韩遂,乐呵呵的道:“韩公如此之言,莫不是有什么想法?” 韩遂低声道:“每日让士兵们占据城池之上,面对铺天盖地的飞石与飞箭,便是铁打的将士,时日一长,也不免会士气懈怠,如此时间一长,三军的军心和战意,岂不失变?” 钟繇仔细的想了一想,随即点头道:“倒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郝昭则是问韩遂道:“可问题是,不让将士们在此协助我们守护城池,却是又该如何是好?难不成任凭他们与我们敌对?” 钟繇认真的寻思了一下,道:“确实如此。” 韩遂道:“陶商军眼下摆明是不想攻城,只是想用飞石和器械等我要我军士气不足而已,如此看来,眼下我们倒是可以将城池上的将士们撤下去,然后等待那些士兵们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让他们将飞石和飞箭凭白扔上城头,惹其空费军力,岂不妙哉?” 钟繇被韩遂的计谋听的眼睛有些发直。 这、这就是他的战略? 难怪这老小子半辈子过去了,都成不了大气候,当年到手的天子都被他弄丢了。 这也没吃羊杂啊,怎么竟唠下水嗑呢? 你让城头空无一人,回头陶商真是派兵强攻,在派兵上城布防,岂不是成了笑谈? 钟繇摇了摇头道:“此事不妥当,陶商诡计多端,阴谋百出,时不时便会使出什么下作的花样,咱们切不可疏忽大意,依老夫看来……此法太过冒险,不可行。” 马腾在一旁道:“韩兄之谋虽然不可用,但对于我们来说,却也可以改变一下方法,然后再试试。” 钟繇转头看向他:“如何改变方法?” 马腾笑道:“虽然不能让三军将士尽皆协防城池,但却可分而守城。将士兵分成几波,按时间分别上城墙,然后大家轮流对付守卫金陵军,诸位以为如何?” 这话一说出来,钟繇开始低头寻思了。如此倒也是不失为一个良策。 沉默了半晌之后,便听钟繇问道:“似此该当如何?咱们当分成几路兵马?” 马腾闻言没吭声。 毕竟是钟繇的城池,具体怎么安排布置,那还是他钟繇说了算吧,他姓马的不好越俎代庖。 钟繇见马腾和韩遂都不说话,随即将头转向了身后的郝昭。 郝昭沉吟了片刻,随即对马腾拱手道:“寿成将军此言在理,不妨这样,我们将兵马分成三军,马韩两位将军各自率本部兵马守城,我自率领城内的本部兵马,咱们三日一轮,二位将军以为如何?” 马腾笑着道:“自当应命。” 韩遂面无表情,心中实际上却是乐出屁来。 若是当真能够如此轮着守护城池,那这事回头也就真的好解决了。 商议定后,马腾和韩遂随即走下了城池。 来到城池之下,马腾突然问韩遂道:“兄弟,我看你适才不言不语,颇为沉闷,莫不是怪我插嘴乱言?” 韩遂笑呵呵的摆了摆手,道:“没有,没有,兄长这说的是哪里话?我哪里会恼怒兄长,兄长和钟繇议定此事,咱们早打早利索,赶紧驱逐了陶商,省得这关中诸地不宁,天天来回打仗,颇惹人腻歪。” 马腾闻言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不多时,却听他突然开口言道:“韩兄,依你之见,咱们眼下这次战事,跟陶商打到最后,到底能不能获胜?” 韩遂干巴巴的道:“我如何知晓,这些都是钟繇需要安排的事,与我何干?” 马腾抿了抿嘴,道:“韩兄,你我当年也算是同僚,亦曾结为兄弟,有些事情,我觉得咱们还是明面说开了为好。” 韩遂转头看向马腾,道:“什么意思?” 马腾沉吟片刻,道:“我认为长安之守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就算是守住了这次,还有下一次,早晚必失,天下一统已是大势所趋,只怕是想拦也拦不住的。” 说到这,马腾顿了顿,道:“值此危急时刻,韩兄难道不为自己的前程进行一下考虑吗?” 韩遂吸了吸气,愣愣的看着马腾,浑然没想到这话是从马腾嘴里说出来的。 依照眼下的情况,韩遂却也不敢和马腾随便说些什么,毕竟现在的这种情况,一个不好,很容易将自己也搭进去,他可不能因为马腾一两句的试探而露了底。 韩遂一仰头,道:“兄弟我的前程,便是和曹司空一起,跟姓陶的奋战到底,虽万死亦是不辞也!他姓陶的有甚了不起的?我大不了跟他同归于尽,也绝不让他染指老夫经营多年的金城!” 说罢,他看了看马腾,道:“寿成兄以为如何?” 马腾恨不能跳过去一个嘴巴子抽死韩遂。 老匹夫?你的脸呢? 马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苦涩的露出了笑容,道:“文约说的正和吾心,我也是这样想……老夫跟陶商,亦是不死不休!” 两人就这么彼此互相看着,然后皆是哈哈大笑。 接下来的三日,第一日是曹军守护长安城头,没什么异样。 第二日,是马腾军守护长安城头,而城池上方,却飞落下一封用箭包裹着的信…… 第三日,是韩随军守护长安城,城池上,亦是飞下来一封信…… 这两封信最终都有下面的士兵交给了陶商。 陶商拿着两封信仔细观瞧,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韩遂也就罢了……怎么连马腾也主动向我投降,而且看他们二人的架势,似乎还是对彼此有所防备,彼此不知道对方的举动,真是让人诧异。” 郭嘉站在陶商身边,也是探头看着陶商手上的书信,他一边看,一边笑呵呵的道:“这兄弟俩,自打当年因为抢夺先帝出了茬子之后,看起来似乎是彼此不信任啊,有点意思……” 陶商揉了额头道:“还是马腾和韩遂都陈明要在下一次当轮守护城头的时候开门献城,但他们两个人彼此之间却没有什么沟通,若是这么下去,他们之间彼此闹出什么误会不要紧,万一耽误了咱们的大事,这长安城不知道又得迁延到什么时候?” 郭嘉长叹口气,道:“这个天底下,没什么事是完全不可能的,需得顺天命,眼下这事,却是不再丞相的掌控之中了,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 第九百零九章 狼狈相认 又过了两日,长安城上的守城兵将换人了,马腾又一次代替曹军轮岗值勤。 连续三日的轮换,陶商只是不停的让士兵们用攻城器械对城头进行狂轰滥炸,使得长安的城池在一直处于高压境界状态之下,借以摧毁对方的心理,以便达到让长安城不攻自破的目地。 至少在守护长安城的那些人来看,这就是陶商的目地。 整个城墙换防结束,夜晚,临近子时时分,天空一片黑暗,万籁寂静,无论是城墙上还是城墙下,都是一片空寂。 陶商率领大军就在不远处,仔细的盯着这面的情况,他仔细的看着长安城的城头,心中不免蹦出了点点的担忧。 马腾说是要今夜给自己开城,而韩遂则是说要明夜给自己开城……可这俩二逼偏偏不知道彼此的计谋,而陶商远在城池之外,这个时代有没有什么通讯设备,不知道他们彼此之间会不会闹出什么误会。 如此一来,这件事可就比较麻烦了。 陶商现在才知道,什么是有劲使不出了。 很无奈,很虚弱,那种自己什么都掌握不了的感觉,让他的心中微微有些窒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却见城墙上方出现了火把,在空中向着己方所正对的左面,来回划了好几个圈。 这是当初马腾预定给陶商的时候,下定的开城的信号。 陶商仔细的看了看,然后点头道:“看起来信号已经到了,走吧,出兵!进攻!” 陶商身后,郭嘉急忙拦住他道:“主公,还是小心点才是。” 陶商笑着摇了摇头:“这种情况下,马腾自然是不会坑害我的,一则他虽然跟我为敌,但却跟我没有什么过多的仇恨,而且天下的大势已经基本定调,就连曹操本人都已经跑到汉中躲起来了,有基于此,我觉得马腾还不至于会蠢到执意为曹操殉葬……毕竟当年,曹操可是从他和韩遂手中直接抢走了先帝的人,就算是关系再怎么好,也不可能会做这样的蠢事的。”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阿飞纵马跑了出来,对着陶商一拱手道:“丞相,话虽然如此,但还是小心为上,丞相不可亲身犯险,末将不才,愿意领兵先去替丞相探探前路!” 陶商很是惊异的看了看阿飞,却见他的脸上都是肯定的神情,并无半点虚浮,心中不免对他高看了几分。 “那就有劳你了,虽然我猜测马腾并无不良居心,但你也要多加小心,多少还是要提高一些警惕的。” 阿飞应了陶商,随即率领本部兵马向着城外的方向而去。 …… 而与此同时,马腾在命人冲着城外暗中发布了火把之令,然后就亲自前往城门处,率领精锐士兵准备开门放城。 城头的防务虽然是交给了西凉军,但城门处的情况却还是由郝昭直接管辖的曹军处理。 马腾率兵来到城池旁边的时候,却见一名校尉走到了他的面前,对着他拱了拱手,道:“马将军,您来此所为何事?” 马腾上下看了那名校尉几眼,很是随意的开口道:“把城门交给老夫的人看守。” 那校尉闻言不由一愣:“啊?您、您说什么?” 马腾一仰头,道:“今夜这城防整个交由老夫守护,城门之处,自当也得由老夫统一指挥安排,这样有助于城池的守护与整体调度……你安排一下你的人,把城门交接一下。” 那校尉很显然有些急了,他匆忙道:“马将军,没有郝将军的将领,请恕末将不能答应。” 马腾笑呵呵的道:“那你就派人去跟询问一下郝将军不就是了?我这面就先交接着,然后等郝将军的消息便是了。” 说罢,马腾冲着身后的副将使了一个眼色。 那副将率领一众人马就向前走,却见那校尉急忙道:“不行!” 这一次,他不再是客气的表情,而是露出了凶狠与警惕的神色。 马腾皱了皱眉头,正寻思该怎么说服他,却见他身后的马超突然闪了出来,一脚将那校尉踹飞,然后拔出腰间的宝剑,高声道:“父亲,跟他废什么话?还是抢门吧!” 马腾见马超终于出手,无奈的长叹口气,很显然他似乎还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跟曹军闹翻,可惜的是,他身后有一个脾气火爆的儿子。 马超已经出手,这也没办法。 马腾咬了咬牙:“抢!” 一众士兵们呼啸着奔驰向前,开始从曹军手中抢夺城门。 而那名被马超踹倒在地的曹军校尉,则是凶狠的站起身来,高声叫道:“马腾反了!马腾造反了……” 这话还没等说完,却见马超一剑剁去,直接将那校尉的头颅从脖颈上斩下。 一众马家军蜂拥而上,开始和守城门的曹军抢夺城门的控制权。 眼见事情变成这样,马腾也只能是破罐子破摔了,他焦急的踱着教,使劲喊道:“快上!都快上!夺下城门!抢下城池!” 马家军早有准备,他们用很快的速度将城门夺下。 就在大功告成之际,马腾听到身后想起了马蹄之声。 他急忙转过头去,却见韩遂率领着麾下的亲兵出现。 马腾的脸色顿时一变。 韩遂来回仔细的扫视了一圈,冷冷一笑,道:“寿成兄,你这是……要造反啊?” “哼!”马腾重重一哼,道:“马某既不是曹操的手下,又不是钟繇的手下,何来造反之有?” 韩遂呵呵一笑,道:“如此看来,寿成兄是想弃暗投明,归顺朝廷了?” 一听‘弃暗投明’四个字,马腾不由的浑身一颤。 什么意思? 听这厮的话,难不成他也已经投降了陶商? 马腾疑惑的看向韩遂。 却见韩遂长叹口气,无奈道:“寿成兄,你速度好快,抢了本该是我的功劳啊……本来我是打算明日动手的!” 马腾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都是朋友啊! 刚才差点没吓死我。 马腾呵呵一笑,刚想说话,却见他身后的马超抢完城门之后,再度冲了过来! 马超速度极快,他已经越过了马腾,直奔着韩遂冲了过去! “老匹夫,你拿命来吧!” 马腾见状,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住手!傻儿子!切莫坏了大事!” 第九百一十章 定长安 这个世界上,马腾最后悔的事情有两件,一件就是他跟韩遂这个不要脸的结成了异姓兄弟,第二件就是自己当年没控制好自己,一不小心甩出了马超这个孽障。 按道理来说,这两个令他平生最后悔的人,如今在战场上彼此火拼,对于他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打吧,咬吧,互相打吧,咬死清净! 若是换成在别的场合,马腾或许真的会放任不管,但如今却是开城迎接金陵军入城的紧急时刻,若是一个弄不好,很有可能会让己方陷入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时候,马腾可不能不管。 马超一个飞跃,直奔着韩遂而去。 韩遂身边的两名亲将见状大惊失色,急忙从左右两路围绕上来将他包裹在其中,将韩遂挡在了身后。 可问题马超哪里是随便两个人就能拦住他,马超飞跃起来的时候,用宝剑用力一划,直接将那两名战将手中的兵刃划拉在地上,然后“咣当咣当”飞起两脚,将那两个小子踹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便见马超落在那两名护卫其中一名的战马上,轻臂舒猿,一把将旁边目瞪口呆的韩遂从马背上揪了过来。 韩遂因为情况突变,一时没反应过来,被马超直接抓了过来,扔在了自己的马背上。 这一通变故,弄的韩遂和他麾下的一众人马措手不及。 韩遂被马超摁在马背上,惊恐莫名的看着上方用铁钳般的手,制住他的马超,浑身不由打着哆嗦。 他现在恐怕是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韩遂的反应还是非常快的,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尽浑身的力气,冲着马超高声大吼一声,其声震慑苍穹。 “贤侄饶命!” 马腾亦是急忙赶了过来,喊道:“我儿不可冲动啊!这老贼杀不得!” 马超咬牙切齿的抬起头,道:“父亲,韩遂前来坏我等大事,不杀了他,如何能平咱父子多年的怨气……再说你平日里不也是说过,关中诸人中,姓韩的最不是东西吗?” 马腾和韩遂的脸上,瞬时间都露出了一丝尴尬。 马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无奈的冲着马超高喊了一声:“儿啊,他是自己人!” 马超本来已经举起拳头,准备锤烂了韩遂的脑袋,但一听这话,手中的速度顿时放缓了。 拳头的速度逐渐减慢,最后落在韩遂的脑袋边上,变成了犹犹豫豫的轻轻一击脑瓜崩。 马腾快步走到马超的战马旁边,亲自将被马超捉猪一样控制的韩遂,将他搀扶下来。 “兄弟,没事吧?”马腾试探着言语道。 韩遂斜眼看来马腾一眼,有心说点啥,但最终不过是长叹口气,落寞的向着他摆了摆手:“还是快开城门吧。” …… 长安城的城门在马腾和韩遂的带领下,终于缓缓的打开,而冲进来的人,乃是金陵军的猛将阿飞。 阿飞进了城池之后,和迎接他的马腾和韩遂打了招呼,但并未迁延停留,而是直接穿过瓮城,进里面查探去了。 确认无误之后,阿飞火速派人往后方去搬请援军进城。 金陵军的大队人马这才进入了城池。 各部将领各自依照规划,纷纷事前安排好的地点冲锋而去。 而不多时,陶商则是出现在了马腾和韩遂面前。 他来回看着二人,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今天的事,弄的挺尴尬吧?” 马腾和韩遂彼此互相望了一眼,脸上都是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是挺尴尬的。”马腾无奈的叹气道。 陶商翻身下马,走到马腾面前道:“马将军弃暗投明,归降朝廷,真乃明智之人,大汉朝听欢迎你的到来。” 马腾连连道谢,乐的合不拢嘴。 韩遂则是咋一旁阴着脸,很是不屑的样子。 …… 金陵军冲进了城池,自然是惊动了城池中的曹军士兵们。 在众人之中,郝昭的反应自然是最快的,他急急忙忙的披挂出了府邸,会和钟繇,召集城内的曹军,向着城外奔袭而去。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金陵军的大军已经冲进了城池,诸多猛将从各个方向朝着长安城的正中央进攻,逐渐蚕食城中的重要地点。 曹昂和曹彰也一同奔了过来,和郝昭会和。 “郝将军,怎么会这样?陶商怎么会打进城池了?” 郝昭现在多少也有些弄不清楚情况,他疑惑的皱了皱眉,然后冲着曹昂道:“不论情况如何,当务之急,都是需要赶紧拿回城池!” 眼下也没有时间计较这些了,众人便召集兵马向着大门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遍地都是金陵军的士兵,层层阻拦,曹军诸将奋勇争先,浴血拼杀,才勉强挣脱出了敌军的包围。 眼见着城中的敌军越来越多,曹彰急的大叫道:“这城这样下去,可守护不住了,如此下去,可怎么生是好?” 钟繇四下看了看,不由无奈谈道:“看起来,这长安城是守不住了……唉,本想着指着这城池能够替汉中的兵马挡住陶商一时,如今看来,却是不可能了。” 曹昂等人可没功夫陪着钟繇在这里瞎感慨。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以阿飞为首的一支强军冲到了钟繇等人的面前。 阿飞一马当先,纵马来到他们的面前,将手中的长枪举了起来,高声道:“敌军贼将,还不快快下马投降?” 曹彰咬牙切齿,冲着那些人道:“兄长,钟大夫,郝将军!你们先行撤退,这里却有我来挡着!” 曹昂闻言急了:“三弟,不可胡来!” 曹彰咬牙切齿的道:“大哥,这种时刻,若是没有断后的人,咱们如何能跑的出去?你快走!” 话音落时,便见曹彰已经持方天画戟冲了出去。 阿飞和曹彰再一次的交起了手。 曹昂等人虽然着急,但此时此刻,他们却也不能再任性了,只能乘着曹彰和他们交手的时候,乘乱向外突围。 阿飞和曹彰在场地往来多了三十多个回合,就在这个当口,黄忠亦是率兵出现,看见自己的干儿子和一名小将交手,黄忠随即伫马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们。 第九百一十一章 兄弟再见 在曹氏的下一代人中,论及武略,曹彰可谓是众人中的佼佼者,且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的本领亦是越来越强,普天下之,能在他方天画戟之下与之对抗的人,目下还真就是没有多少。 阿飞就是这没有多少人中的一个。 两名年轻的战将彼此交锋,两马相交,枪戟并举,斗了好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阿飞已经开始逐渐占据了优势,毕竟他年轻力壮,武艺又已经达成,而曹彰的尚在青春期,还处于长身体的时候,面对阿飞,却依旧是有些力不从心。 但即使如此,曹彰也是奋战不退,拼死与阿飞相抗。 这股子蛮劲和骁勇之气,让阿飞不由的不为之动容。 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内的曹军越来越少,金陵军占据的重要地点越来越多,而曹彰身边的亲卫军也是越来越少,虽然他依旧是在和阿飞往来拼斗,但眼下的形势,却逐渐变成了,金陵军逐渐将他们两人包围在其中。 如此下去,就是曹彰打赢了阿飞,但最终的结果,亦是被金陵军生擒活捉而已。 情况已经是如此险恶了,换成别人,或许根本就没有精力跟阿飞打下去,但曹彰这个人的性格并不随曹操,在这方面完全是一根筋,他拼了命的和阿飞比斗,在他看来,眼下能够打赢阿飞就是唯一要紧的事情,其余的事情完全不用管,也不在他的心中。 黄忠在旁边看着,见曹彰一心一意的全都落在阿飞身上,不由感慨万分,他长叹口气,道:“这孩子,倒也是个倔种,他看不见自己已经被包围了吗?一个劲的缠着飞儿算是怎么回事?” 两人虽然在拼斗中,但身旁的情况,却也尽落在两人的眼底。 阿飞见己方的士兵们已经将两人团团围住,而曹彰就好似没看着似的,只是一个劲的跟自己拼杀,心中不由奇怪。 他一边与曹彰交手,一边疑惑的问道:“贼将!都这时候了,你还与我较什么劲啊,你没看见咱们身边都是我金陵兵将吗?你就是打赢了我,又有何用?” 曹彰眼睛一动不动的紧紧的盯着阿飞,道:“先打赢你,其他的事,回头再说!” 阿飞呵呵笑道:“倒是个直肠子,能不为旁边的事情扰乱心神,一心与我交手,也不容易,不过未免有些好笑……这样的小子,居然会是曹操的儿子?” “休得直呼我父亲姓名!” 说罢,便见他手中的画戟一个劲的奔着阿飞脸上招呼。 阿飞无奈的用手中的长枪左挡右挡,将方天画戟的来路一个劲的向着两旁横扫。 就在这个当口,却见黄忠突然纵马而来,高举手中战刀,一记横扫千军,直接斩断了曹彰战马的马腿,将他掀下马来。 曹彰的注意力都在阿飞身上,情形突然一变,立时间慌了手脚,无奈之下,却是被掀翻在了地上。 曹彰刚想爬起来,却见黄忠一挥刀,用刀尖直逼他的面颊,不让他动。 曹彰躺在地上,恼羞成怒的盯着黄忠。 “从旁偷袭!算什么东西?亏你许大年纪!” 面对曹彰的质问,黄忠却并无表情,他只是冲着身后的将士们使了个眼色,道:“将他压下去!” 一旁的金陵军们冲了上来,用绳索五花大绑的将曹彰捆绑了起来。 曹彰口中使劲的骂,骂的要多难听,惹的旁边的人都纷纷扭头来看。 黄忠倒是怡然自得,毫无不适之色。 阿飞走马来到了黄忠身后,低声道:“父亲,您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折面子了?三军将士都在这看着呢。” 黄忠摇了摇头,道:“虽然是丢了一些颜面,但眼下时间紧迫,整个掌握长安城,才是重重之中,你和他在这里比拼武艺,却是太过耽误时间,为将者,当以大局为重,不可以任性为之。” 阿飞仔细的寻思了半晌,然后冲着黄忠一拱手,道:“义父教训的是,孩儿知道错了。” …… 长安城的曹军兵马纷纷撤退,长安城在瞬息之间便被攻克,陶商一众彻底占据了长安城。 长安乃是关中之首要,长安一得,关中之地对于金陵军来说,便不再是问题了。 陶商率众进入了长安城,一路上有各部将领纷纷向陶商禀报城内的情况,陶商听了之后,很是高兴。他笑呵呵的冲着众将点头,并出言安慰。 直到曹彰被阿飞和黄忠带到他面前的时候,陶商更是开心了。 这可真是意外之中的收货啊。 “曹三公子,你好。”陶商笑眯眯的冲着他点头道。 曹彰恶狠狠的瞪了陶商一眼,转头一哼,没有说话。 “阁下的兄长目下正在我这里做客,如今曹三公子也来了,回头若是再请到你大哥和你爹,你们四位是不是就能在我这凑一桌麻将了?” 曹彰哼哼道:“陶贼,你休要张狂!曹某早晚让你付出代价。” 陶商没理会曹彰的恶言,而是转头看向身后的裴钱,吩咐道:“派人请曹二公子来。” 曹丕眼下也是随军跟随陶商钱来了关中,只不过一直担任陶商麾下的客卿,平日里军营中也没他什么事。 不多时,便见曹丕在裴钱的指引下,来到了陶商的身边。 曹丕恭恭敬敬的冲着陶商一拱手,道:“见过丞相。” 陶商一指曹彰,道:“曹二公子,自打你到了我这里之后,陶某也一直没有给你安排什么差事做,如今想想也是不该,如今陶某抓到俘虏一人,想请曹二公子代为看管,不知二公子其意如何?” 曹丕抬起了头,笑呵呵的看着那些人,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尴尬。 曹彰一脸的凶悍表情,他冲着曹丕大吼道:“你这不要脸的叛逆!你还有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曹丕低着头,没吱声。 眼下这种情况,他确实是有些无颜面对曹彰。 少时,却见曹丕冲着陶商一拱手,道:“丞相,这事……能不能……不让我做。” 曹彰哈哈大笑:“曹丕,你也知道羞耻二字。” 陶商低声道:“若是我执意如此呢。” 曹丕为难的看了一眼曹彰,最终无奈的长叹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属下接令便是了。” 第九百一十二章 锦马超 曹丕无奈的接下了管理曹彰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曹彰委实是一块烫手山芋。 他打从心眼里希望陶商能够刚才在战场上直接把曹彰干掉,这样大家都省心。 但很显然,陶商并没有按照他想的那么做。 他反倒是采取了一种最为极端的方式,一种让曹丕最难以接受的方式。 把曹彰扣下也就算了,还得专门交给自己管理…… 这事着实是令曹丕头疼,这人管的好了吧,回头让陶商猜忌自己的用心,是不是会怀疑自己还是心向曹营,对他姓陶的不忠诚呢? 问题把曹彰管的不好吧,回头是不是又容易让陶商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值得信赖的人,或是让陶商觉得自己是一个不怎么听话的人? 这事闹的,着实是进退两难了。 曹丕带着曹彰走了,郭嘉饶有兴趣的盯着他们俩兄弟的背影,一直盯着,紧紧的盯了好半天。 终于,却见郭嘉的俊脸上,露出了一个别有深意的微笑。 他转头看向陶商,道:“丞相此举,着实高明,将曹彰放在曹丕处,一则可探曹丕之心,二则时日一长,必然会引发出些事端,对于下一步攻克汉中的曹军,说不定会有奇效……真缺德到家也。” 陶商轻轻的咳了一下,道:“郭先生能在万军面前,用如此别开生命且庄重的话语说我缺德……委实不辜负了鬼才之名,我很想知道,若不是陶某脾气好,就凭你这张破嘴,在别的诸侯麾下究竟能活过几个章节。” 郭嘉用一只手轻轻的捋顺着须子,道:“长安已经平定,下一步就是降服整个关中,凭借马腾和韩遂二人的指引,再加上咱们的精兵猛将,想来不会有什么过大的阻碍。” 陶商点了点头,道:“话是这么说,但终归还是得多多注意一些才是,马腾和韩遂是久居西凉边塞之人,他们在道德和义理方面” “丞相高见,尚能想到这一层,着实是令人敬佩。”郭嘉很是符合时宜的送上一记马屁,让人感觉很是舒服。 …… 平定了长安之后,陶商随即召集了马腾和韩遂。 在长安的主府,陶商册封了马韩二人官职,并授于将军之名,以及侯爵之位。 二人大喜过望,急忙拜谢。 陶商来回看着他们二人,突然又道:“当下的情况,长安虽然已经取得,但往西走,尚有诸多诸侯未曾臣服,”因此需要两位将军引领我麾下的兵马,前往各处招降,若是能够招降最好,若是不能够招降,便用武力降服,两位可有什么意见么?” 韩遂急忙拱手道:“丞相放心,我等定然用尽心力,为丞相荡平关中。” 陶商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陶某这个人,一向是最重功绩,二位各自走两路,分别为向导引领太史慈、赵云两路兵马,哪一路得到的城池多,陶某日后便封他为凉州之主。” 韩遂一听顿时大喜过望。 马腾也是刚刚要拱手拜谢,却见陶商突然抬起了手,拦住了他的话头。 “寿成公,先不忙谢,陶某还有一件事想跟你沟通一下。” “丞相有何吩咐?” “陶某想问寿成公要一个人在军中效力,不知寿成公可能割爱否?” 马腾试探性的问道:“不知丞相想要谁?” 陶商一字一顿的道:“不知寿成公可能让马超来我军前。” “他?”马腾闻言有些犹豫了:“这个,孟起这小子,脾气暴戾,自高自大,一向目无余子,老夫怕他来丞相处,会惹丞相不快……” 陶商哈哈大笑,道:“寿成公过谦了,马超勇冠三军,西北皆闻,就算是有些脾气,也是正常的,陶某心大,不在意。” 马腾心中暗道:你不在意,我在意啊,你一下子就把我最能打的儿子要走了,老夫今后有事,却得靠谁来? “丞相,不是老夫故意损贬自己的儿子,这小子的性子确实不善,平日里连老夫都管不住他,犯起牛脾气,谁都拦不住他!也就他那个堂弟马岱说的话,他还能听进去点……” 陶商恍然的‘哦’了一声,道:“那不妨让他的堂弟也随他一同前来辅佐于我,如何?” “啊?”马腾闻言一下子傻了。 陶商笑呵呵的对马腾道:“让马岱也跟马超一起来我军前,万一马超跟我发飙,马岱也能拦一拦他,这样岂不是正好?” 马腾抬手挠了挠头,有点不敢相信。 这怎么还由搭进去一个? “这个,这个……”马腾说话有点结巴了。 陶商笑呵呵的道:“马将军不必如此紧张,不过是多一个人而已,陶某供的起饭……实在不行,把你那几个儿子找来,陶某一并养着。” “这个!不用!不用!”马腾急忙谢绝,这可是不能再往里送人了,要不回头非断子绝孙不可。 陶商满意的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那就先马超和马岱吧。” 还先马超和马岱? “回头要是感觉马岱一个人劝不住马超,再把你另外几个儿子也交出来。” 马腾脑袋上的汗珠子唰唰往下掉。 不多时,却见马超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了陶商的面前。 “末将马超,见过丞相!” 声音慷锵有力,令人侧目动容。 陶商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马孟起,听说你年纪轻轻,便勇武过人,乃是西凉第一武人,从今往后,你便来朝中做事,为天子效力,你可愿意?” 马超转头看向了马腾,却见马腾面无表情,也看不出愿意还是不愿意。 马超犹豫了一下,随即向着陶商一拱手,道:“末将愿意!” 陶商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陶某下一步,想要攻略汉中之地,你既然是刚刚来降,可谓先锋,愿意吗?” 马超忙道:“多谢丞相给末将这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末将一定奋勇争先,不辜负丞相之意。” 见马超的态度不错,陶商很是满意,他又道:“不过曹操在汉中,实力不小,仅仅只派你一个人,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这样吧,我派遣两路先锋军,分为左右,左路是你,右路为许褚,你们二人同往,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 马超当初曾跟许褚交过手,对他也算是多少有些了解,一听要和虎痴一同前往汉中,心中竟然是有了一些起伏之感。 第九百一十三章 汉中之险 南郑。 在得知长安城陷落之后,曹操第一时间就向西川内部派人告急。 刘璋不敢怠慢,他即刻派遣刘备以及他麾下的张任和严颜等重将,率领精锐兵马赶往汉中,让他们在汉中替川蜀挡住金陵军的锋芒。 汉中是川蜀的门户,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刘璋虽然不是什么有雄心壮志的能人,但好歹也是刘焉的儿子,且在西川待了多年,亦为人主,就算是没有争霸天下之心,但好端端的把他从西川之主的位置上拉下来,他心里肯定也是不乐意的。 刘备等人抵达了汉中,和曹操的兵将会和。 众人在议事厅中开会,气氛显得有些极度沉闷。 最终还是曹操率先打破了这个僵局。 “陶商攻克关中,率兵夺取长安,眼下正派太史慈和赵云两路人马,分别前往收服雍凉各州郡,如今曹某在关中的势力已然不存,陶商收服关中诸郡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下一步,他必然来打汉中……金陵军势力强大,战力极强,且还有源源不断的后援,咱们虽然有不少的兵马,但想要击败陶商,只怕也不容易。” 刘备点头道:“曹公之言甚是,眼下的时事确实不利于我们,若是想要打败金陵军……我看不妨还是问问张将军的高见?” 张任只是仔细的听着,见刘备一下子把话头绕到他的头上,不由诧然道:“为何是我?在下年轻识浅,远不及曹公和玄德公见多识广,且多番与陶商打过交道,彼此知晓根底。” 刘备笑道:“张将军何必过谦?正是因为我们俩对陶商太熟悉了,陶商也对我们二人太熟悉了,彼此间陷入了一个僵局,难以突破,张将军勇谋兼备,更兼是蜀中之人,熟悉川中地形,由张将军制定对付陶贼的策略,一定可以大获全胜。” 曹操琢磨了一会,点头道:“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张将军比我等外来之人熟悉川蜀地形,想来必有高论。” 张任看了看刘备,又看了看曹操,随即道:“有些事情,其实并没有那般复杂,依照在下看来,想要挡住刘备,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在剑阁安排兵马,凭借其地的险要,定可成事。” 曹操认真的琢磨了一下,道:“曹操刚刚拿下汉中,亦知汉中诸地甚险,剑阁乃是雄壮之所,曹某亦是有所耳闻,只是还不曾亲自去探查而已……若是真如张将军所说,那曹某这就派人前往剑阁驻扎,阻拦敌军。” 张任道:“若是要去,还是我等同去,要守护汉中,首在剑阁,依照在下之见,还是我等同去的好,此等乃是最重要的屏障,切不可丢失也。” 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天幸张将军有此雄心,既然如此,那便依照张将军所言。” …… 许褚和马超的兵马此刻已经开进了汉中境内,兵峰直抵剑阁之所在。 许褚一边走,一边四下观看,但见四面到处都是山峦叠起,不时的便是栈道悬崖之所,处处惊险。 许褚叹道:“想不到此处居然如此险恶,我行走半生,还从未见过如此险恶之地,着实是了得,了得。” 马超在旁边轻轻的哼了一声,道:“瞅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区区山险栈道而已,还用得着这般诧异?” 许褚本来看马超就不顺眼,行军的一路上都没有怎么跟他说过话,这一听马超这么说话,顿时急了。 他一转头,怒气冲冲的对着马超吼道:“某家说话,干你屁事?” 马超一仰头:“你自顾自的说话,也没人应和于你,我就在你旁边,我不答话谁答话?再说了,看你这没见识的样子,我就来气,区区汉中之地的山貌就把你糊成这样,哪天你若是到了凉州,看那大漠隔壁之地,岂不得吓死你!” 许褚哼了哼,道:“得意什么?你不过是区区一介西凉偏安之徒尔,这大汉十三州你才走过几个?某家跟随丞相走南闯北,从漠北到江南,中原,荆楚,中原之地,大好河山已经是看了个遍,虽说不上见多识广,但比起你这年纪轻轻,就不知尊卑的小子要强上许多!” 马超原先曾和许褚交过手,二人在战场上鏖打过几次,彼此颇不服气,因而才出言讥讽,如今自己噎他,却被许褚原封不动的给喷了回来,心中着实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马超咬着嘴唇道:“我家世代公侯,不与你这山野村夫计较。” 许褚更乐了:“世代公侯?那敢问你马大公子现居何职啊?” 马超顿时语塞。 许褚骄傲的一样脖子,道:“某家现在可是身居武卫将军,朝廷名正言顺敕封的县侯也,我祖上虽然不是公侯,但某家本人却是!” 马超不服气道:“有甚了不起,你不过是早跟了陶丞相几年,待我建功立业之后,早晚也是侯爷。” 许褚摇了摇头道:“那可不一样,如今这天下,未曾被丞相掌握在手中的,也就是这川蜀之地,你就算是要建功立业,只怕也立不出多大功劳了……我看你最多也就是一个办事处侯的命!” 马超闻言勃然大怒。 他虽然对办事处侯的职位不甚了解,但也多少能听出来许褚话中的嘲讽之意。 自己好歹也是西州名将,如今却让一个没甚文化的粗鄙汉子给嘲讽了,他焉能忍的住? 马超将战枪一横,道:“姓许的,休要瞧不起人!你不就是一个破武卫将军吗?本将还瞧不上你呢!你敢不敢跟我比划比划,若是你输了,你那个破武卫将军就让给我,汝敢否?” 许褚嘿然道:“某家还怕你不成?” 两个人针尖对麦芒,当下便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比拼。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却见一名斥候匆匆忙忙的驾马过来,对着二人道:“二位将军,前方十里处,有敌军兵马正在向咱们这边而来,人数不少,当有上万之众,还请二位将军小心慎防之!” 许褚一转头,道:“何人领兵?” “为首的战将,乃是典韦。” “又一个冤家,速速令三军排兵布阵!” 第九百一十四章 埋伏 许褚现在也没有心情和马超做争执了,毕竟是临敌的大事要紧。 许褚急忙招呼身后的兵马,让他们排兵布阵,准备随时应对突如其来的敌军。 马超也不跟许褚斗气了,他亦是安排西凉骑兵做好了应战准备。 毕竟是第一场仗,回头他得在陶商面前露脸。 不多时,远处的小道上烟尘叠起。 曹军的兵马在离许褚和马超不远处的地方站定,马超仔细的看着对面的敌军,却见一名黄脸大汉,手持双铁戟,昂首挺胸的矗立于几人的对面。 马超当年也曾和曹军联盟,对曹军中的战将颇为熟悉,自然知道这就是典韦。 许褚自然更是认的。 老冤家了。 “典韦!当今天下,四海皆平,唯汝曹刘顽抗,在川蜀之地行凶,如此得见天兵,还不乘势归降,更待何时?” 典韦仔细的盯着对面的许褚,半晌没说出话来。 过了一会,方听典韦哼道:“你这匹夫,一段日子不见,说话的水平倒是颇为了得,比原先见长了许多。” 典韦没甚水平,平日里只会打打杀杀,如今听许褚一张嘴居然能唠出几句场面话,着实是羡慕的不得了。 许褚哈哈大笑,道:“某乃朝中上将,焉能和你这种一勇之夫徒相比?你若是羡慕,不妨下马归降,投降丞相……” 说到这,许褚想起了陶商平日里经常教育自己的一句话,当下便复述出来给典韦说。 “你若是表现的好,某家可以给你补习点文化。” 典韦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这也就是他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脏话,不然依他的性格,断然直骂到许褚祖宗十八代。 典韦怒吼一声,纵马而出说,直奔着许褚冲杀过去。 “匹夫好胆!” 而他身后的兵将,亦是随着典韦冲了出去。 两方兵马交手,在山道间展开一场恶战。 典韦依旧是犹如当年一般勇猛,他的两把大铁戟如同两支绞肉机螺旋桨一样,在场间来回横扫噬人,在铁戟的范围内无人可与其相比。 恶来依旧是恶来,比之当年凶顽更甚。 马超见典韦如此凶猛,当下有些见猎心喜,就想冲上去跟典韦较量。 许褚哪能给马超这个机会,当下便纵马而出,冲向了典韦,如同猛虎出笼,无人可挡。 马超见许褚已经冲出去了,随即作罢。 依照他的傲气和秉性也不屑与许褚争一个对手,于是便率兵向着旁边的兵将冲了过去。 两军兵将往来交锋,很快便在山间展开了一激战。 许褚和典韦你来我往,刀戟同举,打的昏天黑地,日月无光,两人交手多次,可谓是极为了解对方的套路。 眨眼之间,数十个回合已过。 两人都是力量型的选手,彼此交锋将对方手中的兵器震的叮当作响,旁边的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亦是不敢上前相助他们的主将,只能远远的看着,生怕把自己牵连到,到时候一个不妙被连带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典韦和许褚逐渐的成了战场的中心,二人往来交锋,彼此拼杀,两人在场中如同一阵旋风,两尊铁塔式的周旋成风,其招式凶猛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时间一长,典韦就表现的有些力不从心了。 “许褚!汝休要嚣张,某家在川蜀之地水土不服,最近身体不适,少了几分力气,你且待某家回阳平关养足精神,再来与汝交战不迟!” 许褚哈哈大笑,道:“典韦,休要饶舌,打不过便打不过,哪来的那么多说辞?还是乘早下马投降才是正道。” 典韦也不在跟许褚多说话,用大铁戟猛然划出一记横扫千军,迫退了许褚之后,便开始向着后方打马撤去。 曹军兵将见典韦撤退了,亦是随同着一起纷纷而走。 许褚丝毫不怠慢,亦是催促着兵将紧追而去,心中打定主意,誓要拿下典韦。 马超在不远处看着,见许褚战退典韦,心中也是不由的暗赞许褚勇猛,本领不俗,随即扬声道:“要帮忙否?” “不用!” 许褚自然是不想让马超来掺和的,毕竟功劳就那么大,若是让人分走就不好了,况且他本来就不甚待见马超。 许褚率领前部士兵紧追着典韦而走,来到两处山间,却见山骊的两旁突然传出了呼喊之声。 却见早就已经再次埋伏好的曹刘联军,从两边的山骊上杀出,对着下方的许褚一众狂呼吼叫。 许褚使劲的一勒马缰,四下看看,皱起了眉头。 以于禁,阎行,庞德,夏侯渊,张任,吴懿等为首的战将,嚎叫着冲着许褚杀将了过来。 而适才还在领着众人逃跑的典韦,此刻也率领兵马调转方向,再一次奔着许褚奔驰了过来。 许褚冷冷一哼,道:“你这贼厮,倒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用这种方式来诱骗某家,某着实是没有一点风骨!” 典韦哈哈大笑,道:“能活捉你这贼厮,便是落些名声,又能如何?受死吧!” 曹军在山谷间设下了埋伏,引君入瓮,让许褚进入了圈套,与此同时曹军的诸多战将亦是开始收网,准备一举擒获许褚。 虽然陶商军势大,但若是能够在彼军的主力军抵达之前,先行打败敌军的先行军,挫败敌方的锐气,然后在静待彼军远来的主力,那对于曹军来说,确实是相当的有利。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许褚也没有办法,只能奋勇在曹军的包围圈中厮杀,他毕竟是金陵上将,又是最早期追随陶商的战将,可谓是极其悍勇,纵然是此刻遭到了埋伏,却也是怡然不惧,左右突杀,实力超强。 山骊上,有程昱和荀攸二人仔细的观察着山下的情况,这次包围战的策划,自然也是他们两人代为筹划的。 程昱看着勇不可当的许褚,不由赞叹道:“真是一名善战的猛将!此等强将,若是杀之,未免就太可惜了。” 荀攸淡淡道:“就是生擒又如何?许褚可是陶商的嫡系战将,就是生擒活捉了,也绝不会归顺司空的。” 程昱长叹口气,然后道:“那就杀了他?” 荀攸摇了摇头:“不能杀,此人是陶商的嫡系,若是杀了,万一陶商起倾国之兵报复,对于川蜀可是大大的不妙,反倒是不如生擒,若是能将此人生擒,令陶商投鼠忌器,倒也不失为一件大大的好事!” 程昱恍然的点头道:“那就……生擒?” “生擒之!” 第九百一十五章 陶军新秀 许褚遭到了曹军的埋伏,虽然四面受敌,却也是临危不惧,丝毫不慌,面对从四面八方涌上来的曹军,许褚奋发图强,奋勇杀敌,在万军从中如入无人之境,一柄虎头战马刀大开大阖,威风凛凛所向披靡。 虽然如此,但局势已经成型,曹军诸将想要把许褚就地处死,也并不费什么力气,哪怕最是不济,一声令下让山骊两旁的弓弩手一顿连射,也能将许褚射成筛子。 就在于禁打算让弓弩手放箭,射杀许褚的时候,却见山上的传令兵带着程昱和荀攸的将令冲了下来。 “将军,程君有令,不可射杀许褚,只能生擒之。” “什么?”于禁一听,不高兴的神色溢于言表:“对方乃是陶商的亲将,又不会投降,留着他干什么?着实多余!” 那传令兵无奈道:“这是程君和荀君的意思,还请将军遵循将令。” 于禁向着山上瞅了一瞅,目光中饱含着无奈与不理解,但程昱和荀攸乃是此次埋伏战的最高指挥者,他们的命令,于禁不得不尊从。 “放下吧……”于禁无奈的挥了挥手,让手下的士兵们把手中的弓弩放下,然后看着在山下撒欢的许褚,眼眸中露出了一丝无奈之色。 而与此同时,其余的曹军将领们也都得到了山上荀攸和程昱的消息,也随即命令士兵们放下手中的兵器,准备对许褚采取一些攻势较缓的攻击。 如此一来,许褚的压力顿减,在敌军的阵营中冲的更欢实了。 夏侯渊看着许褚如此嘚瑟,心中很是不忿,一口钢牙几乎都要咬碎,恨不能扑上去咬死他。 问题是,许褚的战斗力着实太强,夏侯渊就算是戴一副假牙上去咬,也委实没有什么作用。 “哼!匹夫如此猖獗,真气煞人也!”夏侯渊用手中的长枪重重的一杵地,愤怒的吼道。 夏侯渊身边,庞德紧随其后,闻言不由笑了。 “就算是生擒,也不是什么难事,妙才将军勿要着急,且看末将去挫一下那许褚的威风。” 夏侯渊看向他:“许褚本领不俗,你虽也厉害,但你打他不好下死手,他打你却可不管不顾,如此只怕对你不利吧?” 庞德摇了摇头,道:“我不跟他硬战。” 说罢,便见庞德纵马而出。 少时,便见庞德来到许褚身旁的不远处,他并不着急扑杀去与许褚相抗衡,而是甩动着手中的一个流星锤,暗中瞄准许褚的坐下马,等到一定的时机,便见庞德突然出手,将流星锤投掷了出去。 那流星锤划着抛物线的轨迹,正中在许褚的战马头上。 那战马一下子就被敲懵逼了,头晕眼花,口齿流沫,四蹄栽歪,一下子就向着侧面摔倒了下去。 骑在战马身上的许褚,措不及防,一下子摔倒在了尘埃中。 两方的士兵们纷纷扑将了上来,将许褚团团围住。 “好!投的好!好一记流星锤!”夏侯渊兴奋的挥着手,遥遥的对着远处的庞德鼓舞呐喊着。 庞德哈哈大笑,持起战刀,吩咐士兵围绕上去,将许褚团团的困在其中。 许褚狼狈的翻身站了起来,四下的看了一圈,抹了一把脸,反倒是将自己弄的更加灰头土脸。 许褚狼狈的看了一圈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那些士兵们,最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是认命了。 “某家征战一生,今日殒命于此,虽未得善终,却也知足了!” 说罢,许褚看了看手中的斩马刀,确实在犹豫,自己究竟是该横刀自刎好呢,还是宰杀几个人,赚个够本好呢。 也就是在这种时刻,不远处突然响起了一阵浓烈的喊杀声,也就是在这种时刻,许褚适才已经绝望的心,突然间又再一次的燃烧了起来。 却见马超率领着一支精锐的西凉铁骑,冲破了曹军在外围的阻碍,向着许褚所在的阵中内里快速的奔驰着。 马超一边跑,一边向着许褚高声喝道:“许褚勿惊,马超来也!” 适才还听着马超的声音极为刺耳的许褚,眼下仿佛是听到了天籁之音,他急忙冲着马超高声大呼:“某家在此!” 顿了一顿,许褚把下话咽了下去,到底是没好意思冲马超喊出来。 他的下话就是‘快来救我。’ 马超手中的战枪犹如闪电一般,一边奔驰,一边夺取着往来曹军的性命,他身后的西凉铁骑们更是兵随将勇,马超表现的越是顽强凌厉,他们便越是强悍。 兵精将强,西凉兵和马超很快的就冲开了曹操的阵营,打入进了敌军的中阵,不多时,却见马超等人便冲到了许褚的面前。 许褚绝处逢生,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他向着马超一伸手,示意马超将他拉到马背上去。 马超见状犹豫了一下,让许褚跟自己同乘一马,换成平时他早就急眼了,但眼下这个节骨眼,他也没得选择,当下便见马超一伸手,握住许褚的手,用力向上一拉。 他本是想将许褚直接从马下拉上自己的战马后背,没曾想这大汉过于沉重,急切之下一用力,差点没把马超自己拽下去。 马超见状不由气节,喝道:“你自己爬上来!” 许褚白眼一翻,随即自己跃上了马超战马的后面。 那战马明显有些吃不住劲,身子沉重了许多。 马超一拉马缰,将战马调转了马头,就要向着后方奔去,却见这个时候,典韦和庞德两人分别从两个方向进击而来。 马超不管他们只是催动坐下战马,在西凉铁骑的带领下,直奔着后方冲去。 典韦离的较远,一时间追赶不上,就在这个时候庞德从侧面赶来。 马超一见庞德,怒道:“背主之贼,我父亲当年待你不薄,你却背信弃义,临阵投敌,如今安好意思出现在我眼前?” 庞德被马超一骂,心中着实是有些羞怯。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看了马超一眼,然后矗立战马不动了。 马超也不在搭理他,而是率领着手下的兵将,保护着许褚迅速的向着外围突去。 山骊之上,程昱和荀攸很是惊讶。 “这是何人?如此勇猛?看年纪,似乎并不是很大。” 荀攸深深的吸了口气,道:“在我的印象里,陶商麾下的将领中,有此打扮的似乎只有赵云,太史慈,童飞等寥寥几人……但似乎都与之对不上……不过此子我依稀看着面熟……” 说到这,荀攸猛然的一拍额头,道:“想起来了,这是马腾的儿子马超,当年跟马腾和军的时候,我曾见过。” 说到这,却见程昱无奈的一叹道:“可惜此等悍勇之将,又归于陶商矣。” “且别忙着感慨,咱们还是赶紧派兵追击吧,如若不然,这好不容易拿下的许褚,却是又丢了!” 第九百一十六章 结拜兄弟 程昱和荀攸让诸将赶忙拦住许褚,不过马超和西凉铁骑的速度极快,不多时便杀到了曹军军队的外围。 面对攻势和速度如此强劲的马超,曹军诸将不由尽皆咂舌。 夏侯渊脾气最为暴躁,他用力的将战枪向着地上一扎,道:“这么多人,愣是让一个后辈小子在我们面前将人劫走了,回头传到陶商的军营,岂不是让那些陶军的将士将我等各个嘲笑不停?” 却有阎行已经奔驰到夏侯渊的身边,道:“如此情况之下,却该如何?” 夏侯渊哼了一声,怒道:“你们忍得,我却忍不得!这口气,我说什么也不能咽下去!” 说罢,便见夏侯渊用力的一夹双腿,率兵纵马向着许褚和马超逃离的方向紧追而去。 其余的曹军诸将也不含糊,纷纷纵马直行,紧随着夏侯渊追赶了过去。 不多时,曹军诸将赶到了马超和许褚兵马排兵布阵的地方,只见两人已经将兵马收缩进了一处官道旁的谷中,并用弓弩手堵住谷口,先锋曹军刚冲进去,便被射倒了一大片。 谷口非常的狭窄,士兵施展不开,一时间进退不得,颇有两难之情。 夏侯渊还要指挥兵马往里冲,却有阎行过来劝道:“妙才将军勿急,彼军窝在山谷之中,把守住谷口,咱们虽然进不去,但他们却也轻易出不来……咱们不妨围定此处,守他几日,我料里面必然没有水源,待其水尽之后,咱们自然便可以冲进去拿下他们的人头了。” 阎行的话令夏侯渊骤然一醒,他摸着自己的下巴,仔细的思考了一会,方才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人去后方向荀公和程公禀报一下,待时机成熟之后……再行处置便是。” 如此一来,曹军就开始在谷外安定了下来。 而谷内的马超和许褚,眼下俨然成了一对难兄难弟。 …… 当天深夜,月照当空。 马超和许褚彼此互相望着,两个人的脸上没有了一开始的互相瞅不顺眼,而眼眸中竟然还彼此存在着一些惺惺相惜。 或者可以形容为同病相怜? 两人白日的时候,曾组织了不少次向着谷外进行突袭! 但是谷外的曹军早就已经安排好了强弓硬弩,任凭许褚和马超的兵马有多强大,有多凶猛,但在曹军的这种凶猛的防御布阵下,任凭许褚和马超有多少次的向外冲突,都不能突破对方的包围圈。 时间一长,许褚和马超也放弃了往外突围,而是选择在谷内唉声叹气。 一对仇人,眼下成了一对难兄难弟。 许褚看着谷外曹军的火光,长叹口气道:“马老弟,今日的事情着实是怨我了,若不是我争功太急,你我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唉,现在想想,颇有些悔恨啊。” 马超无奈的耸了耸肩,笑道:“仲康兄何必如此说?其实就先前的事情,马某也有很多的事情做的比较不足……唉,初投丞相麾下,却还要争强好胜,跟将军较劲,现在仔细想来,着实是大大的不应该。” 许褚摇了摇手,道:“哪里的话,马兄弟这话委实是过了,其实应该是某家感谢你才是,若不是你救助,只怕适才某家便死在贼将的手里了。” 马超苦笑一声,转头看向远处的曹军,无奈道:“纵然如此,但如今我们也被困在这里了,如今敌军守住谷口,不出几日,待谷中我们随带的水尽,只怕这关咱们就过不去了。” 许褚白日间跟马超冲了几次,知道马超所言非虚,当下不由的长叹了口气。 “孟起之言甚是,唉,看这情况,你我今日是插翅也难飞了。” 说罢,却见许褚用力重重一捶地面,道:“可就这么丧命在此,某家亦是不甘,某家不怕死,可就算是,某家也要死得轰轰烈烈,马革裹尸,就这么憋屈在这谷中,着实是太丢人了!” 马超转头看向许褚:“听许兄的意思是,还想搏上一搏?冲出去?” 许褚使劲的点头道:“冲出去!这一次若是还冲不出去,某家便也不往回走了,大不了死在外面便是。” 马超亦是站起身来,道:“许兄有如此雄心壮志,超焉敢不从乎?愿意陪同许将军同往!” 许褚仰头看了看天色,道:“子时冲出去,若是这把还是失败,那便将此处当成你我的葬身之所,如何?” 马超站起身来,道:“末将愿意相陪!” 许褚站起身,对马超道:“若是失败了,咱们可就是死了,兄弟你还年轻……” 马超哈哈笑道:“死就死了,又能如何?我自幼随同父亲征战沙场,死又何惧?” 许褚仔细的思索了一下,道:“既然贤弟有这份胆略,好!那咱们便同生共死!” 马超向着许褚一拱手,道:“兄长,若是不弃,超愿与兄长结为兄弟!” 许褚一听这话,顿时愣了。 “你要跟我结拜?” 马超使劲的点了点头,道:“正是。” 许褚想了一下,道:“也罢!左右都是要死了,结个兄弟,回头黄泉路下,也算是有个伴了!” …… 临近子时,夏侯渊和庞德等人在谷外,正在安排兵马严密布防,谨慎等待敌人出来。 夏侯渊冷笑着看向谷内,一边看一边道:“依谷内那两个蛮子的想法,若是不出意外,则必然会在今夜率兵偷袭我们,嘿嘿,如此也好,咱们却也不需想办法攻进去了,也不用在等待他们了,就这么静静的候着!到时候让他们自投陷阱,到时候我生擒许褚!” 就在曹军诸将等人安排的时候,忽然听见后方一阵喊杀之声,曹军后方的阵营似乎受到了敌人的攻击。 夏侯渊听见后方又响动,不由疑惑的转头看向后方,道:“怎么回事?” 不多时,却见一名斥候匆匆忙忙的奔着夏侯渊跑了过来,对着夏侯渊拱手道:“妙才将军,不好了,金陵军的黄忠领人杀过来了!” “黄忠?”夏侯渊皱了皱眉:“就是陶商麾下的那个糟糠老头?” “正是!” 阎行疑惑的道:“不是说这许褚和马超才是前部先锋军吗?怎么会又跑出来一支部队?” 夏侯渊狠叨叨的道:“管他呢!那黄忠上一次对阵,让本将丢却好大的面子,这一次非要从他身上找将回来不成!” 第九百一十七章 黄雀在后 此时此刻,率兵从后方攻杀进来的人,正是金陵大将黄忠。 赵云和太史慈如今随同马腾和韩遂在关中平定诸郡,如此在陶商的主力军中,诸将都是以黄忠为长。 只是陶商此番在派马超和许褚为先锋的同时,在正军营并没有下达令黄忠接应的军令。 那这老头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的呢? 曹军诸将此刻面对后方的袭击,也顾不得许多了,他们立刻重新安排部署进攻策略,对敌军进行有效的反击。 夏侯渊吩咐阎行道:“你留在这里,谨慎应对,勿要让马超和许褚乘乱冲出来,我率兵转头过去看看!” 阎行不敢怠慢,随即拱手道:“诺!” 夏侯渊随即率兵冲了回去。 庞德亦是与其同行,但是还没等接上黄忠的兵马,夏侯渊又得到了消息,说是麴义,徐晃,纪灵,张郃,高览又分别从另外寄个方向杀将了过来,目前已经和己方的外围士兵交上了手。 众人闻言不由大惊失色。 夏侯渊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随即安排其余的诸位曹将,以庞德,典韦,李典,乐进,于禁等人为首,去旁分别迎战金陵军的将领,而夏侯渊本人则是直奔着黄忠而去。 赵云和太史慈不在,黄忠俨然已经成了金陵军第一高手。 两方交战,黄忠不急不缓的挥舞着他手中的战刀,所到之处,虽然看着没有那么多刚强的手段招式,但跟他正面对抗的人却感觉到浑身上下充满了压力。 就这样,黄忠一马当先,不多时便杀到了夏侯渊的面前。 夏侯渊遇见黄忠,大吼一声:“黄忠奸贼,安敢如此嚣张?本将今日定不饶你!” 黄忠定睛瞧去,接着身后士兵手中火把的光亮,看清了是夏侯渊,随即哈哈大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汝这贼厮,手下败将而已,焉敢言勇乎?” 夏侯渊气愤的大吼道:“哪个是你手下败将?老贼休要胡言!” 人都好面子,特别是男人,有地位的男人更是如此。 夏侯渊是何等样人?好歹也是曹军的重将,也是曹操麾下的亲信爱将,平日里多受宠信不说,而且自夏侯惇,曹仁死后,也成了宗族内的第一大将,平日里诸人都是哄着他,哪有他让别人瞧不起的时候? 当下,便见夏侯渊提枪纵马,直奔着黄忠杀了过去。 黄忠笑呵呵的跟夏侯渊交手,两人在沙场上来回比拼,单挑斗勇。 以夏侯渊的能力,面对黄忠纵然不赢,但鏖战数十个回合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现在这种情况,夏侯渊却明显不行了。 因他现在极为愤怒,因此出招之间未免有些失去了平时的水准,只是一味的进攻黄忠,冷静值大幅度降低。 二十回合之后,黄忠找出夏侯渊的一个破绽,大吼一声,一刀横扫,直接打伤了夏侯渊的左臂。 夏侯渊吃痛的一叫,手中的长枪直接跌落在了尘埃,他急忙勒马,向着后方逃跑而去。 黄忠也不着急,只是不紧不慢的追着夏侯渊而去。 此时的谷内,许褚和马超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不由的好奇。 许褚疑惑的转头,问马超道:“贤弟,外面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喊杀之声?难不成是咱们的援军来救咱们了?” 马超摇了摇头,道:“不甚知晓,按道理应该是不能啊……咱们来时,丞相只说让你我为前部先锋,并没有说会派兵马接应啊。” 许褚仔细的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就说明这是对方想要引诱咱们出去的计策!定然是曹军的诡计,嘿嘿,咱们不可上当。” 马超摸眯起眼睛,仔细的寻思了一会,然后猛然一拍手,道:“兄长高见啊,这定然是曹军给咱们设下的诡计!” 许褚哼了哼,道:“贤弟,不是为兄的跟你吹,我跟随丞相辗转征战多年,这许多年来,见识过多少的阴谋诡计,比这还让人惊诧的奸计,为兄见得多了!今日这是小场面。” 马超拜服冲着许褚一拱手:“还是兄长厉害!” 许褚哈哈大笑道:“那是自然的!” “咱们不出去,待稍后自己表演完了,咱们再行出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 与此同时的山谷外,曹军和金陵军的交战已经是越来越激烈。 纪灵一边奋勇和曹军厮杀,一边疑惑的问身边的张郃道:“张将军,谷内的许将军和马超怎么还不出来?难道他们没听到谷外的厮杀之声吗?” 张郃微微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道:“这事我也说不准,想来他们二人一定也是有什么想法……咱们且不管他们,赶紧遵守丞相之令,打败敌军才是。” 纪灵不解,只是与张郃继续冲杀。 陶商这一阵安排的极为严密,也是势在必得,他估计曹操会先发制人,针对己方的前部先锋军会先用出狠招,败自己一阵之后,在稳守汉中。 因此他在跟郭嘉商议之后决定将计就计,用马超和许褚两人为先锋,并安排大军紧随,若是两人胜了倒好,若是败了,就可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眼下的情况便按照第二条路线方针在进行。 程昱和荀攸也在军中,不过他们是由曹军的战将曹纯保护。 金陵军的战力很强,不多时便将曹军全面压制,以荀攸和程昱的眼光,自然是能看的出来,这事情怕是不好弄了。 “撤回阳平关!”荀攸下定了决心,吩咐曹军的战将黄邵道:“火速派人通知各部,迅速撤往阳平关,若是再迁延的时间长了,搞不好会出现什么问题。” 程昱则是焦急的看着四周道:“眼下金陵兵这么多,只怕是想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就在这个时候,东南角上传来一阵喊杀声。 却是蜀中的大将严颜,以及刘备麾下的关羽二人率兵冲了过来。 两人联合杀开了一条血路,为曹军打通了一条能够撤退的道路。 荀攸一见到这种情形,心中的石头方才落了下来。 幸亏己方的盟友不是蠢货,不然今日这仗还当真是不好打。 关羽提刀奔驰到荀攸的面前,道:“我等恐诸位在前方有失,故特来接应。” “有劳,有劳!”荀攸向着关羽拱了拱手,道:“还请将军帮忙,引领我军速速撤往阳平关,陶军早有准备,这仗似乎是有些不太好打。” 第九百一十八章 攻阳平关 关羽也自然看出了眼下的情形,当下也不推辞,一边让荀攸和程昱等人速速撤离,一边持刀前往去帮助那些曹将。 大部分的曹将已经得到了荀攸的号令,开始率领着本部兵马向着后方退去,众人当中,撤退速度较慢的唯有夏侯渊一军,他因为被黄忠所伤,在众将的保护下撤退速度慢了些,呈现了被黄忠所部包围的趋势。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关羽率兵直奔着黄忠赶来,他命令手下的兵马相助夏侯渊挡住黄忠军,而他自己则是率兵与黄忠交锋,关羽本人则是与黄忠进行了一场大战。 黄忠乍见关羽,不由见猎心喜,他亦是知晓关羽乃是有名的战将,更是刘备手下的头一号人物,能与这样的猛将交手,可谓是他的毕生之幸。 关羽和黄忠在场间大战,而夏侯渊则是被手下人救走,时间不长,关羽见众人都撤离的差不多了,随即虚晃一刀,弃了黄忠,然后纵马向着自己来时的方向奔去。 黄忠倒也是没着急追,他看着关羽的背影,感慨的叹了口气,道:“看来此番攻川,却也不是件容易事啊,敌军中的勇猛之将甚多,看来想要平川,只怕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曹军和关羽的兵马急匆匆的撤往阳平关,阳平关的守将把吊桥放了下来,迎接其一众兵马入关。 阳平关乃是从斜谷进入汉中的第一道屏障,阳平关极为险峻,通路只有关前的一座城门吊桥,旁边接连的是高耸山脉,凭常人之力根本无法翻越。 而眼下曹军和刘军共同进入阳平关之时,导致关内的吊桥被放下来之后,一时间兵马蜂蛹而入,根本就没有短时间再拉起来的可能性。 而这个时候,阳平关的不远处,陶商亲自率领的主力中军早就已经是观望多时了。 陶商轻轻的甩着手中的马鞭子,乐呵呵的看着不远处的曹军和刘军争先恐后的涌入阳平关,笑了笑,转头吩咐身后的徐荣道:“该是你出动的时候了?可否?” 徐荣冷冷的看着远处的阳平关,然后一转头,对着陶商拱手道:“末将这便安排人马前去,说什么也要替主公夺下阳平关!” 陶商笑着点了点头,道:“你也不用特别急躁,先以稳为主,阳平关夺不下来,咱们可以回头再想别的办法,你可千万别因为一时贪功,出什么意外。” 徐盛道:“丞相放心,末将自然会小心谨慎。” …… 曹军和刘军正在通过阳平关的吊桥,向着关内蜂拥而入,突然间,他们的后方响起了喊杀之声。 关羽和夏侯渊整催促着兵马快速入关,突闻身后的喊杀声,他们急忙转头去瞧。 关羽本以为追来的是适才解救马超和许褚的那些兵将,但如今这么一瞅之下,才发现对方的将领乃是以徐荣,徐盛,臧霸,李通,阿飞,陶基,甘宁,周泰等人所率领的另外一支庞大的金陵军。 思虑急转之下,关羽急忙道:“不好,中计了!” 打从一开始,陶商的重点目标就是在阳平关上,他是要乘着这次机会一举拿下阳平关。 其余的,都是障眼法。 但眼下这种情况,关羽即使知道了陶商的想法,想要做出调整,却也是来不及了。 关羽恶狠狠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那些金陵军,阳平关的守将现在根本无法拉上吊桥…… 吊桥上都是己方的人马,蜂蛹聚堆,将那吊桥压的死死的,根本就进不去人。 少时,金陵军冲至曹军的后方,对着调遣上的曹刘联军就是一阵砍杀。 阳平关上的守城士兵本想乱箭击退,但呈现的金陵军和己方的士兵们交缠在一起,根本是难分彼此,一个不好,反而还容易误伤己方的军士。 没多事,调遣便逐渐被金陵军夺取了下来。 阳平关没有瓮城,一旦被突破了关隘大门,那便是等于冲进了关内。 张辽和高顺率领陷阵营,当先杀入了城内,在这种战场中,陷阵营的实力是最容易被体现出来的。 七百陷阵营步步为营,快步挪位,很快就冲入了关内,而金陵众军则紧紧的跟随着他们。 关羽已经着急的不行,偏偏却又无可奈何。 无奈之下,他只得兵行险招,将目标紧紧的锁定着指挥陷阵营的高顺。 擒贼先擒王! 此时的关羽已经随同己方的大部分兵马,抵达了阳平关内,此时高顺也已经冲进了阳平关。 关羽的丹凤眼紧紧的盯着高顺,然后掐准时机,双腿猛然一夹,骤然冲了出去。 他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夹杂着冰冷的寒意,其目标紧紧的锁定着高顺的头颅。 但可惜的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异变突生。 只见斜刺里冲出一名将领用手中的兵刃挡住了关羽的青龙刀。 众人耳中发出一声巨大的‘脆响’,震得周边的士兵都纷纷扭头来看。 来人力气之大,竟然是连关羽在马上都有些坐立不住,急忙勒马,仔细观瞧。 待看清来人是谁之后,关羽的心不由向下一沉,知道这回想杀高顺是不可能的了。 吕布如今已经彻底的恢复了当年全盛时期的身形,高大的身材配上浑身的肌肉,壮硕匀称,虽然微有些上了年纪,但仍令人不由动容。 “关羽,你这是想做什么?”吕布阴笑着看着他:“你若是手痒,想找人比拼一下,本将在这里陪你便是!” 关羽哼了一声,道:“吕布,汝当年先从董卓,如今又助陶贼,作恶不断,何其还敢出现在关某的面前?犹不自知也!” 吕布听了也不生气,反倒是说道:“说起不仁不义,何人又比的上你兄长刘备来?想当年你们兄弟三人桃园结义,说是同年同月同日死,如今你弟张飞失陷在丞相手中,怎么也不见你们兄弟二人有任何着急?反倒是躲在西蜀避难,却为何故?” 一听吕布提起了张飞的名字,关羽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关心之色,他急忙冲吕布喊道:“我三弟现在如何?” 吕布嘿了一声:“你还记挂着他?嘿嘿,放心吧,他死不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想通了,投降在丞相帐下呢!” n. 第九百一十九章 两将醒悟 依照关羽的脾气,自然是容不得吕布在他的对面诋毁自己的兄弟。 眼下这种情况,他也没心情去偷袭高顺,取对方的首级了,而是直奔吕布冲了过去。 吕布的目地就是要激怒关羽,让他跟自己火拼,见计谋得逞,不由大喜过望,抖擞精神,随即与关羽鏖战。 吕布拦住了关羽,阳平关外,冲进关内的金陵军士兵越来越多,人数越来越众,任凭曹刘两军如何抵挡,也阻挡不了这些金陵军的攻势。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阳平关虽然是固若金汤,但一个小小的漏洞,就足矣让此地彻底沦陷。 陷阵营当先,把持住城门,严密防守,不让曹刘联军夺回去,而其余的金陵军,则是开始奔往城头,砍翻城墙上的士卒,夺取制高点,掌握主动权。 荀攸是个明白人,他在后阵看着阳平关眼下的情况,握着缰绳的双手不由的打着哆嗦,嘴唇亦是颤抖。 阳平关就这么失了? 他一向自诩为智谋之士,可如今这险要关隘,在他的手中居然连一日时间都没有撑住。 程昱来到他身边,感叹道:“这地方没法守了……走吧!” 荀攸似乎很是犹豫。 “就这么走了,回头面见司空之时,你我当如何交代?” 程昱毕竟是比荀攸长了几岁,虽然脾气火爆,但看事情的角度,也比他要开明。 程昱摇了摇头:“有些事情,无法交代,司空若是真要怪罪,你我大不了提头谢罪而已,但是当下,咱们却要替司空多保存战力才是……” 说到这,程昱顿了顿,道:“川蜀险要诸多,就算是失去了阳平关,尚有多地可谓我军所用,不可以因一时之气,而坏了日后的大事。” 荀攸听了程昱的话,这才冷静了下来。 他点了点头,道:“仲德公所言甚善,在下适才确实是着慌了……传令诸将,火速撤兵!” 曹刘联军开始放弃阳平关向着后方撤离。 而关羽此刻也与吕布大战了一场! 放眼天下,能让关羽感觉自己打不赢的人,除了眼前这位,或许真的找不出第二个。 听见后方的鸣金之声,关羽皱了皱眉,他一边甩开大刀逼开吕布,一边高声道:“吕布,今日关某姑且饶你,翌日在与你决一胜负!” 说罢,纵马率兵向后撤离而去。 吕布哼了一声,看着关羽远去的身影,冷然道:“若是本将军的赤兔马还在,焉能让你有机会逃走?” 曹刘联军的东向很快被金陵军的传令兵传到了陶商的耳中。 斥候禀报完毕后,问陶商道:“丞相,徐将军让我问您,对待敌军,追与不追?” 陶商仰头看了一下天色,沉思半晌,道:“先不追了,告诉徐荣,全面掌握阳平关即可,曹刘非等闲,若是一下子追的太深入了,万一中计,回头得不偿失。” “诺!” 斥候得了陶商的将领,随即转身去向前线的徐荣禀报了,而陶商则是静静的抚摸着自己的手掌,又再度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这一次,自己拿下阳平关,多少有些侥幸的嫌疑,虽然阳平关一开,汉中的门户大开,但若是继续往里走,只怕就不会像是现在这么容易了。 正面对决,金陵军谁也不怕……问题是川蜀之地,崇山峻岭太过险要,步步是坎,道道是难。 比特么西天取经还难呢。 不过就算是难,但陶商也打定了主意,这趟经自己说什么也要取回来。 回过神来的时候,陶商忽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他急忙招呼过斥候,问道:“许褚和马超怎么样了?” 斥候闻言似乎有些犹豫,也似乎想笑,他憋着乐,对陶商低低的诉说了一番话。 这话一说完,顿时给陶商整懵了。 …… 憋住许褚和马超的那处谷口,此时正有黄忠在组织各路人马收拾战场,与适才喊杀声遍野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谷内突然传出一阵“杀啊,杀啊”的叫喊之声。 黄忠闻言不由一愣,他转头看向谷中,却见许褚和马超正组织着兵马,凶猛的向着谷外奔杀而来。 黄忠疑惑的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道:“这是什么路子?着实令人不明,刚才我们在谷外救他们的时候,他们不吱声,如今仗都打完了,他们反倒是来了精神,这是玩的什么道道?” 就在黄忠疑惑不解的时候,却见以许褚和马超为首的,被困在谷内的先锋军呼啸着冲杀了出来。 马超和许褚一个举着刀,一个挺着枪,两员猛将的脸上挂着视死如归的表情,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情壮志。 两人肩并着肩,冲出了谷中,当来到谷外的时候,看见谷外一片宁静。 许褚和马超一下子愣了,两人互相瞅瞅,彼此在对方的眼中都看出了不解。 黄忠纵马来到两人的面前,板着脸道:“你们俩怎么才出来?仗都打完许久了。” 许褚闻言一愣,道:“仗?刚才真打仗了?” 黄忠听了这话,不由得直翻白眼。 “看看你们这话说的,若是没打仗,这谷口的曹兵怎么会凭白消失?难不成都升天了不成?” 许褚还真就是仰头向天上瞅了瞅。 马超则是道:“我和兄长以为适才谷外的喊杀声乃是敌军的诱敌之计,故而没有轻动,这等喊杀声消失之后,才率兵冲出来,不想曹军早就被黄将军战退了。” 黄忠无奈的摇了摇头:“平日里不用计谋,如今不该用计谋的时候,反倒是用上计谋了……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唉!” 马超和许褚也很是不好意思,呵呵干笑。 黄忠摇头叹息着,突然似是反应过来什么事。 他不解的看向马超和许褚,来回打量着他们两人,然后疑惑的问了一句:“兄长?” 马超和许褚互相望了一眼。 许褚哈哈大笑,道:“黄将军果然好眼力……” 马超在一旁纠正道:“是好耳力。” “实不相瞒,我二人已经结拜为兄弟了。” n. 第九百二十章 出其不意 “你们俩……要结拜?”黄忠闻言都有点虚弱了。 许褚哈哈大笑:“不是要结拜,而是已经结拜了!” 马超亦是附和道:“从今往后,我们兄弟二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 “行了行了!”黄忠抬手拦住了他们的话头。 很显然,对于这两个二货一时兴奋的行为,黄忠根本不感兴趣,他随意的摆了摆手,道:“别跟老夫絮叨这些,老夫有很多事要做,这战场还没打扫干净呢……你们别在这烦我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马超和许褚闹了个尴尬,稍微有些羞恼,但两人都是没皮没脸的人物,很快就反应过劲来。 两人向黄忠问明了陶商现在之所在,然后便随即赶往陶商所在的阳平关。 许褚和马超抵达阳平关的时候,陶商已经令三军将士将阳平关打扫并清理干净,他本人则是在阳平关的城楼上,静静的看着关外的山峦风景。 看着二将走上了城头,陶商微笑着道:“二位将军,辛苦了。” 许褚一见陶商,脸立刻落了下来,有些不甚高兴地道:“丞相,你让俺们两个人为前部先锋,其真意是不是要用我们俩做诱饵,迷惑敌军,然后丞相则是黄雀在后,乘虚使计,拿下阳平关?” 陶商静静的看着他,然后突然噗嗤一下子笑了:“你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许褚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委屈的神色:“你把某家当香饵,自己来捡大便宜,如今反倒是说某家小气……太不讲究了!” 陶商笑着摆了摆手,道:“非常之时,自当行非常之事,况且我算定你仲康将军勇武过人,刀法冠绝天下,放眼天下,何人能敌?我料定你此行必然是有惊无险……而且说不定还会认下一个结义兄弟呢。” 许褚闻言一愣:“我跟孟起结义的事,这么快你就知道了?” 陶商哈哈乐道:“多新鲜啊,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给你们二位道喜了。” 马超和许褚不由嘿嘿干乐,连回“同喜同喜。” 也是他们二人乃是一勇之夫,心思不甚,若是换成别的智谋之士,一定会心惊肉跳。 马超和许褚是在被曹军围困的时候在谷内结拜,如今他们方才出谷,便直奔着阳平关来见陶商,但陶商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知道了讯息…… 他是怎么知道的? 又是怎么会用这么快的速度得到的消息? 整个军中,难道都遍布了陶商的耳目了吗? 细思极恐也。 不多时,以吕布,阿飞,徐荣,徐晃,纪灵,甘宁,周泰等为首的一众金陵城猛将们,纷纷登上了城头,来见过陶商。 陶商转头看着众将,感慨道:“诸位辛苦了,这一次夺下阳平关,诸位都是大有功劳,眼下距离天下太平只有一步之遥,还请诸位将军多多尽心,勿要辜负我意。” 张辽拱手道:“阳平关已经拿下,汉中的门户已经打开,眼下要做的,就是驱兵前往南郑,一举拿下汉中。” 陶商沉吟了一下,道:“我找你们来也是这个想法,依照我对曹操和刘备的了解,他们应该会在汉水布下重兵,用以与我军对峙,此战事关重大,我请诸位将军谨慎应对,切勿轻敌大意,陶某不想在最后的时节,因为大意,而失去诸位中的任何一位,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 众人彼此看看,不由哈哈大笑。 阿飞笑呵呵的道:“待平定天下之日,我等便和丞相共享富贵,以乐太平。” 陶商点了点头,道:“没错,待天下平定,咱们这些人,凑几桌麻将,一起享清福。” 甘宁听了这话咧咧嘴。 别的都好说……麻将就免谈了,这些人都不够你一个人坑的。 众人秣马厉兵,准备前往汉水与曹刘决战,但是校事府很快却传回了消息,令陶商大为吃惊。 曹刘居然放弃了南郑,直接向后方的剑阁道转移,将汉中前面的主城全都空了出来,让给陶商。 众人闻言,都是高兴的不行,一个个乐的哈哈大笑。 这可真是不费吹灰之力了! 陶商心中虽然犹豫,但既然对方已经将城池全都空了出来,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入驻便是了。 金陵城的大军随即开进了南郑。 南郑的粮草已经被曹操和刘备搬运一空,可谓是一干二净,什么也没有,这一点早在陶商的意料之内,曹刘都是狠角色,自然不会在这方面给自己留下什么空子。 陶商也不着急,随即在南郑安营扎寨,并派人前往雍州,调遣军粮支援前线。 同时,他派遣出精锐士兵,前往剑阁打探曹操和刘备的动向。 校事府带回来的消息,让陶商一众有些上火。 曹操和刘备,张任等人集中了川中的优势兵力,在剑阁道巩固工势,囤积粮秣,在各处险要安插防御利器,其地势之凶险,可谓当世第一。 纵有雄兵百万,亦难过也。 而就在陶商琢磨曹操和刘备的同时,刘备和曹操却也在琢磨着他。 此时在剑阁,有一个人向曹操等人献计。 这个人就是贾诩。 “主动出击?” 曹操,刘备,张任等人诧异的看着贾诩,浑然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老家伙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剑阁的工势整备好了之后,己方已经打定了主意,在这里固守到底,怎么一句话又要给主动出击呢? 曹操沉吟了半晌后,方问道:“文和,你这是何意?” 贾诩道:“眼下剑阁的防御极为严密,布置的固若金汤,三军尽皆在此,欲凭险要工事抵抗陶军,想来这事↑众人皆知的了。” 曹操似有所悟,他大概明白了贾诩的意思。 “司空欲守,陶商则竭尽思虑的想要突破剑阁,想来这是大家都在寻思的事情……而这个时候,司空若是反攻南郑,说不得会有奇效。” 这个奇效的意思,曹操大致明白。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若是能杀了陶商,那更是天大的幸事。 n. 第九百二十一章 曹刘的反扑 陶商的兵马已经攻下了南郑,在他的心中,曹操和刘备据守在剑阁,正拼了命的整理城防,生怕自己不知道哪日就杀上了城头。 此时此刻,陶商满脑子都是应该怎么打破剑阁的坚固防守,从而突破川蜀咽喉。 天下十三州,未平定者,仅川蜀尔,如今只要能拿下对方的这道屏障,接下来的路就好走了。 一切似乎都可以迎刃而解。 只是,曹刘联军屯扎在此,对于众人来说,也是一个困难,校事府已经做好了探查,敌军的关隘中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其防御程度非等闲可比。 强攻只怕是不可取,但若是不强攻,用智取…… 对方的关隘中有曹操,他若是铁了心的吃秤砣当王八,陶商就算是使计谋,只怕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难不成这事就无解吗? 带着这份忧虑,陶商这几天都没有睡好,一则是因为心情不顺,二则是因为汉中的气候较为潮湿,陶商在江南之地生活惯了,虽然江南那边的天气也较为潮湿,但跟川蜀汉中之地比,完全是两种。 当地的人还好,但陶商当真是不太习惯。 这天晚上,陶商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的又睡不着。 摸着自己身上那还是有些发潮的被子,陶商不由长叹口气,然后从床榻上翻起身,走到窗子旁边,望向远处的星空。 陶商居住的是一座二层小楼,在南郑城中,可以说是比较高的建筑,住在这里,望向远处,视线可以做到一览无余,并无任何遮挡。 虽然视线很好,但很可惜,天空之上黑云密布,乌漆嘛黑的一大片,连颗星星都看不到,着实是让人感觉没有什么意思。 “鬼天气……”陶商喃喃的嘟囔了一句,想回身再去床榻上继续强迫自己睡着,却突然发现远处的城外,泛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火光越来越大,不多时竟然弥漫成了一片。 陶商的见状不由一愣。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是有人在组织篝火晚宴? 但很快的,这个想法就被他自我否定了。 根本不可能的事,没有自己的同意,谁敢私自在城外放火取乐?不怕自己大耳刮子抽他么?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陶商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理智。 不是己方的人放火取乐?那会是什么人在放火? 只怕也只有敌军了! “啪!”陶商重重的一盘木制窗户的边框……但结果是将自己的手掌震的生疼。 “啥也不是……”陶商自己嘀咕了一句,然后火速穿衣,奔跑下了小楼。 小楼外,裴钱见陶商不睡觉,大半夜的跑下了居所,不由心中好奇。 他上前两步,对着陶商拱手道:“丞相大半夜的不睡觉,这么火急火燎的,莫不是……想找个ji否?” 陶商闻言一窒,呆愣楞的看着裴钱。 “我找你妹啊……” 裴钱闻言先是一愣,接着长叹口气惋惜道:“可惜属下没有妹妹,只有三个弟弟而已,如若不然,属下可是相当的愿意……” “你想的倒是挺美,城南起火了,很有可能是曹操和刘备的兵马前来夜袭,你赶紧去传令各营各部,火速都结阵御敌!” 裴钱听了这话,急忙向着城南的方向看看,却见那边果然起火,不由面色一白:“曹操他们不是在固守剑阁么?如何会跑到这里来?” 陶商轻轻的哼了一声,道:“现在不是自我检讨的时候,赶紧按照我说的去做。” “诺!” 曹军和川军的兵马骤然出现,让金陵军大为吃惊,金陵军由上到下,从最高级的长官陶商到下方的校尉兵卒,全都没有想到,这些本应该龟缩在关内,等待挨打的曹刘联军居然主动出击,跑到关外偷袭南郑,来和陶商进行决战。 也不用裴钱招呼,各部的将领们听到南郑周边的厮杀声纷纷起身,指挥各部兵将,率领众人出城出寨与敌军交手。 南郑城内的守兵不多,大部分都是屯扎在城外的各营,而此时天气闷热,曹刘联军为了能够让金陵军不能及时的组织有效的反击,于是开始在城四周的大寨乱投乱掷,命人放火,而金陵军为了救火,势必要分出去一部分将领和兵力,且临时组织战斗,势必不能完全阻挡曹刘联军,给了他们很多的机会。 金陵军各部将领当下皆是以防守和救火为主,至于对于这些突然冒出来的曹刘联军,则是谨慎对之,却不强行攻打……说实话,也是分不出那个精神头。 “丞相,曹军和川军的将领们,目下已经跟我军各部的将士们都交上了手,眼下以吕布,张辽,高顺,黄忠,纪灵,臧霸等为首的将军们,正在和敌军交手,敌军攻势颇强,且川军善于攀爬,眼下还正在攀腾城楼,还请丞相暂时撤出城池,待将军杀退敌军之后,再安全返回……” 陶商摇了摇头,道:“不行,我的城池,你让我跑出去多多,传出去我今后在诸侯圈怎么混?” 裴钱急着跺脚道:“咱们的兵马只是一时不甚,因而才没有能力反抗,若是多坚持一下,则必然可反败为胜,届时丞相在回返南郑,亦是从容的紧呢……” 说到这,裴钱顿了顿道:“至于诸侯圈的事,如今天下能在您这个圈里混的,总共也没几个了,传不传的好像也没什么打紧。” “……” 冷静的细想一下,裴钱说的也确实是有几分道理。 己方的士兵和将领不可能输给曹刘,他们不过是暂时稍稍占据了一些良机,待会等各部将领回过神来,必然能将曹刘击溃。 但若是在这个时间段,让川军在自己身上捡了便宜,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陶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四下看了看,道:“城中尚有两个俘虏,也不能随意丢弃给对方,你召集虎卫军,先去把俘虏拿下了,至于一会去哪里躲躲,咱们回头再说。” 裴钱一开始还没有明白过来,后来才反应过劲来了……丞相说的是关押在城内的张飞和曹彰啊! 当下,陶商便带着裴钱和一众虎卫军,先去押解张飞。 n. 第九百二十二章 授计曹丕 张飞自打被捉拿之后,并没有被押解到陶商的大后方金陵城,亦或是许昌之类的重要地方,相反的,陶商一直把他关押在中军,让他时时刻刻能够出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如今南郑骤然遭到攻击,陶商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同时不给手下的将领们增添负担,便亲自去押解张飞。 来到关押张飞的地方,陶商二话不说,立刻令人将张飞绑缚起来,装在车上带走。 张飞乃是虎狼之将,对于这样的人物,自然是不可能让他轻手利脚的,手脚上都绑了沉重的锁链。 这也不是虐待他,若是不给他的身体加上一些负重,这虎玩意万一突然发飙,然后把自己手下的士兵们自己给收拾了,回头却是该如何是好? 到时候他用自己为人质,要挟手下兵将,不但是顺利逃跑,还顺带把自己给绑架到敌军阵营中去了。 想想陶商就觉得闹心。 张飞被虎卫军的士卒押到了车上,一双豹眼始终没有脱离陶商,目光始终落在陶商的身上。 待进了囚车之后,张飞不由哼道:“陶贼!哈哈,想不到你居然也有今天!” 陶商轻轻的一挑眉,道:“我怎么了?我过的很好啊。” 张飞转头看向远处城外起火的夜空,听着顺着空气传过来的喊杀声,他的嘴角不由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陶贼,事到如今,你还在这嘴硬什么?你如今兵败,被我大哥直到南郑,眼下已经累卵之危,你这摆明了是要逃跑,苍天有眼,想不到你也有今日!” 陶商定定的看着张飞,少时便见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们这些人的心态真好,什么事都能看的这么开,生活中充满了盲目的幸福……说实话,我真有点羡慕你的傻白甜。” 张飞闻言一窒:“什么意思?” “张将军,劳烦你用脚指头想一想,就你那个傻哥哥,他有多少斤两,几分本事?他凭什么能够把我逼到绝境?金陵军的人数,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他,还是收起你的幻想和天真吧。” 张飞闻言不由勃然大怒:“陶贼,安敢侮辱我大哥!” 说到这的时候,他的双手突然扑向囚笼,使劲的向着外面的陶商抓起,得亏有笼子栅栏阻挡着,让张飞毫无办法。 陶商长叹口气,也不在跟张飞说话,他只是吩咐着众人转移路线,前往关押曹彰的地方。 但就在这个时候,陶商不由得灵机一动,脑海中蹦出了一个想法。 他招呼过裴钱,在他的耳边吩咐了几句,卓其先行离去。 …… 曹彰被关押在城内的一处临时行营,因为南郑城内的房屋对于整个金陵城的体系来说,并不是很够用,曹彰便被囚禁在一处行营,而负责押解他的曹丕亦是在此。 看着远处的火光,听着喊杀之声,曹丕的心不由有些慌乱,他想溜走,可是却又偏偏不敢。 现在的曹丕还是很年轻的,他的精神力远远没有历史上后期的魏文帝那样的强大,在这样的逼迫下,他仿佛感觉自己好像都要发狂了。 曹彰被绑缚在帐篷内,他看着在帐内来回踱着步子,犹如老虎圈笼子一样的曹丕,颇有一股幸灾乐祸的样子。 他冲着曹丕喊道:“嘿嘿,怎么,你这个不孝子,你也有今天?慌乱是不是?怕了是不是?” 曹丕没有回答他,只是不耐烦的将头转投到了别处。 曹彰却不依不饶,他哈哈大笑,对曹丕喊道:“父亲何等英明,何等了得,就算是一时为陶商所败,却也能早晚挽回大局,再夺天下,可惜你愚蠢透顶,竟然背叛自己的亲生父亲反助逆贼,合该有此下场!” 说罢,他还扬天长笑,幸灾乐祸之情溢于言表。 曹丕实在是不愿意看他那副得意的样子,随即转过头,走出了自己的帐篷。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裴钱奉命来到了曹丕所在的行营。 曹丕一见裴钱来了,顿时大喜过望,他急忙奔上前去,冲着对方拱手道:“裴将军,您可是来了!” 裴钱见曹丕如此热情,不由笑了:“曹公子是盼着某家来此?” 曹丕忙道:“可不是么!从刚才开始,城南那边就是火光雄起,喊杀声震天,曹某早就有心要跑了,可眼下却不知道局势如何,着实是进退两难。” 裴钱哈哈大笑:“曹公子不要这么拘束,城外的战事不足为虑,不过是曹刘乘着我军松散之时,乘夜偷袭而已,我三军将士兵精将勇,对付个把曹刘之辈,着实是不在话下!曹公子不必过于着急。” 曹丕听到这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一边拱手,一边感谢道:“多谢裴将军将实情相告,丞相也着实是客气,区区战场小事,还特意让裴将军专门来走一遭。” 裴钱哈哈大笑,摆手道:“曹公子多少有些误会,某家此来并不是通知公子这事的。” 曹丕闻言不由一愣,道:“那将军此来?” 裴钱四下看看,将曹丕拉到一边,道:“丞相稍后即到,他有一计,想让我转达给公子,由公子代为施行。” “丞相吩咐,曹某自然无有不应。” 裴钱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丞相若是知道公子有这般忠心,必然满意。” 说罢,便见裴钱在曹丕的耳边低声耳语一般。 曹丕听了之后,似是显得有些犹豫。 裴钱看着他,道:“曹公子,有什么问题吗?” 曹丕疑惑的看着他,道:“这个……真的是丞相的命令?” 裴钱淡淡道:“自然是,如若不然,还能是我故意害你不成?” “不敢,不敢!”曹丕急忙摆手。 少时,却见他定了定心神,道:“既然如此,那在下这便前去行计。” “丞相很快就到了,公子早点动手是对的。” 曹丕打定主意,来到帐篷内,对左右的两名士兵吩咐道:“把他的绳索解开。” 两名士卒奉命听从曹丕的吩咐,自然无所不应。 曹彰还在那幸灾乐祸,一见曹丕打开了他的绳索,不由有些诧异:“你这是作甚?” 曹丕定定的看着他,突然道:“跟我出来。” 第九百二十三章 捉放曹 曹彰哼了一声,随曹丕走到帐篷外。 曹丕四下左右的正在观瞧,曹彰却忍耐不住,怒道:“你想要作甚?” 曹丕冷漠的看着他,道:“城外眼下正在大战,稍后很有可能打进城里,城中不知何时就会变的大乱……乘着这个节骨眼,你且走吧。” 这句话说完,两人之间好半晌没有动静,皆是默不作声。 曹彰抬手使劲的扣了扣耳朵,奇道:“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走。” “你……放我走?”曹彰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怎么会有那么好心?” 曹丕淡淡道:“我不是有什么好心,只是我也不想做太多丧良心的事情。” 曹彰咬牙切齿道:“你也好意思跟我提良心二字?” “觉得我有良心也好,没良心也罢,皆汝之事,我自己做了什么我自己心中最是清楚……” 说罢,曹丕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让你走你便走,哪来那么多废话……你不想走那边在这里等死。” 曹丕手下的兵士此刻都离他不远,此刻听他一说话,忙道:“曹公子,此事是不是得先告知一下丞相……” 曹丕淡淡道:“丞相有令,曹彰之事尽皆有我负责,日后丞相若是要问,罪责我自顶之,汝等休要多言,放他走!” 那些士兵倒也是听话,随即不在言语,只是将道路让了出来,不多言不多语,仿佛曹丕所做的事情,他们都没有看见一般。 曹彰见状不由诧然,道:“我真的能走?” “赶紧走,若是在晚些,休怪我改变主意!” 曹彰哼了哼,道:“即使如此,也别想我会感激你!” 曹丕淡淡道:“不需你感激,你自去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便是。” 曹彰四下看看,最后猛然一拔腿,冲出了曹丕的视线之内…… 曹丕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盯着曹彰消失的方向,脸上露出了极度复杂的表情。 …… 曹彰的速度很快,他一边在城中快速的往来穿梭,一边寻找可以出城的地方。 远处的喊杀声虽然猛烈,但眼下还依旧是没有打到城池之内,城中的百姓和富豪们也是家家闭户,不敢轻易开门,生怕在乱战之中,让自家人受到什么损失。 曹彰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四处乱跑,满街道的乱窜。 直到他冲出了一处胡同口的时候,却见一支兵马从斜刺里杀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是一支虎卫军士卒,而率领他们的人,正是裴钱。 “呦,曹公子,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曹彰一下子站在原地了,惊疑不定的看着裴钱,道:“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裴钱一把拔出腰间的朴刀,道:“哼,你当丞相当真会羡慕你那个卑鄙无耻的二哥吗?丞相一直派人监视着他,但凡他有任何异动,丞相会在第一时间知晓……好比如说,他今天刚给你放跑,丞相那边就迅速得到了消息,嘿嘿。” 曹彰脸色发白,暗自捏了捏自己的拳头,目光四下扫射,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可以适合自己的逃跑的路线。 裴钱摇了摇头,道:“曹公子,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就算是在勇猛,目下也不过是个没有战马,没有兵刃之人,我手下的虎卫军皆非普通军士,就算是一对一拿不下你,但以百敌以,嘿嘿,只怕你没什么机会。” 说罢,便见裴钱冲着虎卫军的士卒们招了招手。 前排士卒手中各个拿着百链锁,他们大步上前,用力的向着曹彰抛了过去。 曹彰在措不及防之下,被那些生活和锁链勾了个正着。 曹彰焦急万分,怒吼着冲那些虎卫军的士卒们吼道:“你们安敢如此无礼?快放开我!放开我!” 又有几名虎卫军士卒奔上前去,用绊马索将曹彰给绊倒,然后便见一群彪形大汉冲上前去,将曹彰给绑缚了起来。 曹彰虽然倒下了,但嘴上还是不服软,一个劲的大喊道:“你们百十个壮汉,欺负我一个人,算什么影响好汉?算什么?!” 裴钱笑了笑,道:“委屈一下吧,曹公子,这不是在跟你单打独斗,裴某这是在奉命捉拿走失的囚徒,还请公子见谅则个。” 说罢,便见裴钱冲着手下们一挥手,押解着陶商返回营地。 而此时,陶商也押解着张飞来到了曹丕的行营边上。 早有手下将曹丕抓住,带到了陶商的面前。 当着众人的面,陶商低下头看曹丕,道:“曹公子乘乱放弟,义薄云天,兄弟情深,着实是让人动容,了不起呀,陶某佩服之至。” 曹丕的脸色有些发白,身体亦是有些哆嗦,他颤抖着道:“丞相,那曹彰是自行脱困而走的,跟属下并无甚关系,还请丞相能够明察……” 陶商摆了摆手,打断他道:“放心,我查的很清楚……不过其实我也能理解,你终归是曹操的儿子,曹彰是你兄弟,你一时心软,想要乘乱放走他,也没什么不可的,都在情理之中,如何不敢承认呢?” 曹丕一个劲的摇头道:“我并没有做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丞相着实是误会我了。”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裴钱一众人等已经赶了回来。 裴钱把曹彰带到了陶商面前,道:“启禀丞相,曹彰已经被末将等生擒回来,还请丞相发落。” 陶商把头转向曹彰,笑道:“曹公子,好俊的身手,这么多人都看不住你一个,厉害呀。” 曹彰只是愤怒的瞪视着他。 陶商指了指被押解的曹丕,道:“是他放你的?” 曹彰斜眼看了一脸丧气的曹丕一眼,哼了哼,没有做声。 “你若是说实话,我可能会饶你一条性命,你若是再不做声,便休怪我将你就地处死。” 曹彰的骨子里还是很硬气的,道:“要杀就杀,何必说那么多废话!” 陶商身后不远处,囚车内的张飞将一切看在眼中,这黑厮也是一腔烈火脾气秉性,他当即大吼一声,怒吼道:“陶贼,休要逼人太甚,人家好歹也是亲兄弟骨肉,就算是投降了你,但念及骨肉之情,一时放了自家兄弟又有何罪?枉你也算是有个太平公子的绰号,如何在这里咄咄逼人?忒没羞耻了吧!” 陶商转过头,看了囚车里的张飞一眼,寻思了一下,道:“先把曹家兄弟带下去,看管起来,别的,且待战事过后再说。” n. 第九百二十四章 有舍有得 曹丕和曹彰两兄弟就这样被押在了两辆囚车中,原先曾是代表陶商看押曹彰的曹丕,如今也成了阶下囚,和张飞一起被金陵军押往城西。 陶商的一众人马出了南郑,往阳平关方向的树林驻扎,尽量远离战场,而南郑战场附近的战事,则尽皆教给金陵军的诸位将领们,陶商相信,以自己手下将领们的素质和本领,一定可以打败曹刘联军,即使他们偷袭,但时间一长曹刘联军也一样顶不住。 整体的军队素质和实力在那里摆着,这是无法改变的硬性指标。 来到郊外安营扎寨之后,陶商随即将曹丕和曹彰,包括张飞等人囚禁在了一处空地上,并派重兵看管。 曹彰坐在囚车内,斜眼看着不远处蹲坐在囚车内,一脸晦暗的曹丕,道:“嘿!合该你也有此下场!你这个不孝子!” 听他这话的语气,好像是他的下场好像比曹丕好了许多。 曹丕只是静静的沉默着,并没有说话。 曹彰一见他这样,更是幸灾乐祸了:“嗨!说话啊,哑巴了?你怎么不说话?哈哈!你也有今天!” 那边囚车里的张飞看不惯了,他平日里就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且最重兄弟感情,如今见到这种情况,当下便不满意了。 “你这黄髯娃娃怎么跟你兄长说话呢?他虽然做错了事,但好歹也算是救你一命,你怎么如此跟他说话?忒不应该。” 曹彰怒道:“你这黑厮懂什么?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与你何干?这样的兄长我才不认!你可知他都做了些什么?” 张飞翻了翻虎目,道:“他还能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他还能手刃了自己的亲兄弟不成?” 这话一说出来,气氛顿时凝固,满场没有了一丁点的声音。 张飞的目光在两兄弟之间来回游历,最后落在了曹丕的身上,惊诧道:“不是吧?莫非你还当真宰了自己的手足亲人不成?” 曹丕的面色不变,只是很平静的道:“一时错手。” “那也不行啊!”张飞闻言勃然大怒:“俺平生最恨那种见利忘义,不顾念兄弟手足知情的人,这样的人最是该杀!杀一千遍都不为过。” 曹丕冷冷的道:“说过了我是错手。” “错手也不行啊!简直荒谬!” 曹彰这一下子可是找到了同盟,他便和张飞一起,对曹丕进行了无休无止的指责。 曹丕倒也是好脾气,也不反驳,只是静静地坐在囚车里,仰头看天,浑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长,张飞和曹彰骂的口干舌燥也得不到回应,倒也觉得没意思了。 曹彰深吸口气,道:“曹丕,我且问你,你为何要放我?莫不是想让我感激你不成?” 曹丕很是平静的道:“不是。” “那你是为何?” “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你我一母同胞而已……” 曹彰听了这话,脸上的肌肉略微有些抽搐,他似是想到了什么。 毕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而且就年纪来说,曹丕和曹彰也算是比较相近,在诸兄弟当中,他们的感情可谓是最近的。 曹彰对于曹丕做出的叛逆之事,最为伤心,但实质原因也是因为他跟曹丕的关系最近。 这或许就是由爱生恨吧。 此时此刻,若是曹丕一个劲的要曹彰念他的好,记他的恩,曹彰肯定会更加的从心眼里瞧不起他,对其的厌恶之情更甚。 但偏偏此刻的曹丕尽显一副颓败之色,一言不发,既不让曹彰原谅他,也不让曹彰去记自己的恩情,时间一长,曹彰心中多少就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了。 他看着曹丕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独自望着天空,突然道:“曹丕,你实话告诉我,你这次救我,是不是觉得有愧于四弟,因此想做些补救。” 曹丕沉默了好一会,方才慢悠悠的回答:“人都死了,我再补救,又能如何?” 曹彰用力的一捶监牢的门,怒道:“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 曹丕静静的看着他:“说了我非是有意,不过是一时情急错手而已……罢了,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如今你我皆入囚牢,最终亦不过是死而已!” 说罢,便见曹丕转过身,自顾自的躺在了地上,他背对着曹彰和张飞,脸上的表情显得古怪莫名。 和适才的状态相比,现在的曹丕的表情显得复杂了许多,愁苦,怨恨,恼怒,阴霾……各种情绪涌上他的脸庞,显示了他现在极度矛盾的内心。 …… 而此时此刻,远处南郑的战事已经从外转移到了城内,陶商则是静静的在自己躲身的山林中望向远处。 喊杀声越来越强,战场的范围越来越大。 但即使如此,陶商却并不在意,相反的,他很高兴。 战场的面积越大,说明金陵军的反击已经开始了。 不多时,却见裴钱纵马冲了过来。 “丞相,末将打探清楚了,最先攻入城中的是刘备关羽的部队,眼下阻拦他的乃是从侧门杀进去策应的黄将军!” 陶商点了点头,道:“果然是关羽,看他来救弟心切啊……也好,告诉黄忠,让他不要过度阻碍关羽的进军!让他往我这里来。” 裴钱随即再度领人奔往前线去传令了。 裴本在陶商身边,有些紧张的道:“丞相,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 陶商淡淡一笑,道:“不妨事,我又不是要跟关羽硬拼,只是一触即走,就算真的有事,我有法拉利,保时捷等名马,何惧关云长一人?他想救兄弟,就让他来救便是了。” 裴本颇是担心的向后方望了一眼,道:“可是好不容易抓住的张飞和曹彰,就这样让他救走了,未免太过可惜了吧。这可都是猛将啊,让他们回去,那就是我军的大患。” 陶商摇了摇头,道:“对于我军来说,大患乃是川蜀的屏障,并不是张飞或是曹彰这么一两个人,我能抓他们一次,就能抓他们第二次……其实说实话,已经逮住的鸭子,我也不舍得就这么放走他们,但是没有办法,想让他们不怀疑曹丕,唯有舍了张飞和曹彰这两块肥肉,不然不足矣取信于对方。” 裴本低声道:“曹丕犯了那么大的罪,曹操岂能饶他?万一曹操一见他,一时激愤,把他宰了呢?” “虎毒不食子,只有对不起父母的儿女,哪有对不起孩儿的爹娘?我相信曹操也不会是这样的人……但最后,就得看曹丕上不上道了。” n. 第二百九十五章 计成矣 张飞,曹彰……这两个人都是这个时代难得的虎狼之将,任何人一辈子都不会指望可以将这样的猛将抓到手里两次。 换成前几年的陶商,应该不会干出这种将他们放回去的事……就算是放回去,也得榨干他们身上最后一丝利益,不然他睡觉都不会舒坦。 像是今天这种毫无所求,直接设计让他们被劫走的举动,打死原先的陶商他也不会干。 但是今天的他就做了,这代表着随时时间的流逝,陶商已经开始越发的成熟了。 他更加领悟了用眼前的损失去换取更大利益的真理。 张飞和曹彰……若是能用他们换取剑阁道大门的敞开,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当然这件事的失败概率也很高,但大可不必在意。 谁的人生不是在不确定性中度过的? 但对于陶商来说,这些都无所谓。 只要是有一线希望,就不妨碍他搏上一搏! …… 与此同时,关羽已经和黄忠交上了手。 黄忠亲自大战关羽,两人斗了数十个回合,黄忠诈败而走,关羽则是紧追不舍。 不多时,关羽就被黄忠引诱到了陶商的行营之前。 陶商一看到这种情况,立刻令麾下的虎卫军将士阻挡住关羽。 关羽起初也是一惊。 但随后他便反应过劲来。 “当真是苍天有眼,居然让我在这里找到了陶贼!三军派兵布阵,强破敌阵,生擒陶贼,为我三弟报仇!” “列阵!” 说罢,便见关羽麾下的校刀手,整齐的排列成了一排,既威势又战意弄弄,他们紧紧的盯着对面的虎卫军,相比之下,竟丝毫没有怯懦之势。 这支兵马乃是关羽一手调教,战力之强足可与虎卫军相提并论。 但就在这个时候,黄忠亦是率军赶了回来。 老将军宝刀不老,奋勇向前,和裴氏兄弟的虎卫军一同夹击关羽。 不过即使如此,关羽也是不逞多让,面对这样的战力,换成一般的将领都会掂量掂量,顾忌一下金陵军的厉害。 但在关羽看来,天下英雄尽为草芥,对于他来说,别说是面对一支金陵军的分支,就算是面对整个金陵军的中军,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惧怕。 两方的兵将就这么鏖战了好一阵子,时间一长,想不到却是关羽的兵马开始占据上风,诸将将敌军向后方压制。 陶商坐镇在中军,一边指挥虎卫军抵住,一面有意无意的派遣将士们逐渐向西南角关押张飞等人的营地转移战力。 陶商的举动,自然是逃不出关羽的眼睛。 他很快就盯上了西南角上的情况。 关羽心知那块营地上,必然有金陵军刻意想要守护的存在,当下便亲自率领一军,冲开敌军的保护,奔着西南角的营地杀了过去。 黄忠等人因为事前得到了陶商的吩咐,因而只是虚张声势的呼喊一番,并没有奔上去阻拦。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多时,便见关羽率兵亲自奔驰到了关押敌囚的营地边上。 在这种距离之下,关羽自然是看清了那几辆囚车,而关押在囚车上的人,他也依稀的认了出来。 关羽的心中不由一阵激动,他一边挥舞手中的青龙偃月刀,荡开了一些扑杀上来的金陵兵卒,然后奋力冲着不远处的囚车大吼道:“三弟!” 这一声大吼可谓是震慑九霄,撼动苍穹人心,张飞在囚车中惊讶的转过头,看向远处那个持刀和金陵兵鏖战的壮汉,豹眼之中瞬息间涌现出了希望。 “二哥,我在这呢!弟弟在这里!” 张飞的嗓门声极大,甚至改过了战场上的喊杀之声,如同滚滚惊雷。 但这雷声此刻落在关羽的耳朵中,反而是显得分外的喜庆。 这喊声对关羽来说,犹如天籁福音一般。 便见关羽顿时间精神抖擞,开始奋勇杀敌,犹如打了鸡血一样,任凭金陵军怎么用心的防守,也拦不住他。 不多时,便见关羽冲开了一条血路,率兵驾马奔驰到了张飞的囚车旁边。 看押囚车的士卒几下便被关羽杀散,然后,便见关羽用力的举起手中的青龙刀,罩着关押着张飞的那辆囚车用力一劈。 随着‘卡啦’一声巨响,便见那辆木制的囚车如同散架子一样,哗啦啦的散落在了地上。 整个囚车的大门都被关羽劈的粉碎。 便见张飞一下子跳将出来,对着关羽哈哈大笑。 “多谢二哥了!想不到咱兄弟居然真的还有重见之日!” 关羽亦是感慨道:“想不到今番冲杀,居然能救出三弟,真天不亡我兄弟也!三弟,快上马,随我杀出重围!” 张飞从地上拿起一柄枪,又骑上了一匹主人已死的无人战驹,对关羽道:“二哥,陶商那小狗就在此处,咱们兄弟要不要把他找出来,以雪前耻!” 关羽摇了摇头道:“敌军势大,一开始我军偷袭,尚能乘敌军不备,占据一些先手,但如今怕是不行了,金陵军的将领一旦反应过劲来,咱们只怕是也未必能讨到什么好果子吃。” 张飞恍然的点了点头,然后突然纵马来到另一辆囚车钱,举起手中的战枪,恶狠狠的扎向那战车的门栏。 战枪将门栏戳了个大窟窿! 又连续几下之后,曹彰所在的囚车也被张飞砸了个稀巴烂。 曹彰从战车里爬了出来。 他使劲的一擦脸,对张飞拱手道:“多谢张将军相助!” 关羽看了看曹彰疑惑道:“三弟,他是何人?” 张飞哈哈笑道:“这是曹家小子,曹操的儿子。” “曹操之子?” “不错,听说咱们现在和曹操是同盟,既如此,合该救这娃子一救。” 关羽点头赞同道:“此言是也。” 张飞冲着曹丕所在的笼子努了努嘴,道:“曹家小子,那个孩子,咱救不救他?” 曹彰听了这话,转眼看向关押着曹丕的囚车。 曹丕此刻依旧是背对着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曹彰犹豫了好久,终于对张飞拱手道:“还请张将军助我救他脱困!” “成啊。”张飞哈哈大笑,随即转向了关押曹丕的笼子。 …… 与此同时,关羽等人的行动,被人带到了陶商那里。 陶商听了这话,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枉我一番苦心设计,到底还是让他们把曹丕劫持走了。” 裴钱在陶商身边,负责保护陶商的安全,闻言有些疑惑的道:“这事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吧?曹丕就算是被劫持回了剑阁,但万一曹操不容他……就算是容了他,万一他生出对丞相的异心,只怕我们日后就没什么……” “不要想那么多,想那么多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陶商微笑道:“曹丕进了剑阁,若当真身死,那就算是他命数不济,也算是我陶商赌输了这步棋,若是他敢叛我,我日后在抓住他,一定骟了他!一个蛋一个蛋的骟!” 裴钱听了这话张口结舌。 看看这词用的……不是杀,是骟! 想不到这天底下居然有如此恶劣之人! 顶点 第二百九十六章 曹丕进关 关羽率兵将张飞等人救走了,陶商急忙令黄忠以及手下的兵将装模作样的追了一阵子,待关、张等将领消失在视野之后,方才返回到陶商的身边。 而此时此刻,南郑城的战事也开始逐渐接近尾声。 金陵军已经开始重新掌握了主动权,以徐荣,麴义,徐晃,张辽,高顺,张郃等名将为首的金陵军,在经过了一番被动的防守之后,终于重新拿回了主动权,金陵军奋勇向前,立克曹刘联军,将敌军的人马打回了剑阁道。 但金陵军并没有乘胜追击,毕竟眼下这种情况,对于被夜间偷袭的金陵兵来说,他们的损失也相对有些大,虽然驱除了曹刘联军,但眼下若是强行追击,对己方的损失也绝不会少。 特别是已经在剑阁中安插了眼线的陶商来说,空耗实力的事情,他并不想做。 就这样,混乱了一夜的战事,就在双方罢兵的情况下开始结束了。 陶商返回了南郑,并命令三军将士开始打扫战场。 而他自己则是召集以徐荣为首的诸将,了解昨夜的战事与情况。 在听完诸将的整体汇报之后,陶商的心落了下来。 总的来说,己方有损失,但损失绝对不是那么大。 “哼!”纪灵重重的哼了一声,道:“这些狡猾的贼子,躲在山沟里不出来,一出来,就使些下作的招数,着实是可恨至极!” 徐晃叹道:“不过对方的策略也是了得,我三军将士上下一心,都在准备进攻剑阁的时候,却是谁也想不到曹操和刘备居然会发起主动进攻,这两个人当真是厉害啊。” 陶商淡淡道:“曹操和刘备虽然厉害,却也未必有这个脑子,他们麾下一定还是有高人指点。” 郭嘉在一旁道:“如无意外,或许就是贾诩……若非我军实力强大,比曹刘强出数倍,这一招就足矣至我军于死地了!” 陶商淡淡一笑,道:“毒物就是毒物,确实了得,不过这一次我也设下了计谋,他们此一举也算是成全了我,不然我还真没法顺理成章的将曹丕送进去。” 郭嘉似乎是有些担忧,他说道:“问题是,就算是把曹丕送进去,也未必能达成咱们的想法,别的我倒是不担心,以贾诩的眼力,他未必看不出这当中的门道。” 郭嘉的话很合乎情理,但陶商也知道并无法可解,剩下的,就得是看命了。 …… 而此时此刻,剑阁关内,众人正在对曹丕进行着命运的审判。 “逆子,跪下!” 曹操冷然的对着曹丕吼了一声。 曹丕低着头,一句话不说,缓缓的跪倒在地上。 曹操的手攥成全拳头,骨关节发白,整个拳头几乎都被他攥的粉碎。 不多时,便见曹操站起身来,一把拔出腰间的佩剑,然后走到曹丕的面前,举起手作势欲砍。 曹彰紧咬着牙关,突然上前,挡在了曹丕的面前。 “父亲息怒,二……曹丕虽然有罪,但此番在敌营,他却也是舍身救下来孩儿,不管如何,也算是有了悔改之意,还请父亲看在孩儿的面上,饶了他一条性命吧。” 曹丕的脸色变了变,道:“三弟,不要为我求情,我办了错事,其罪当诛,就让父亲杀了我吧,我死了也好,至少便可以下九泉去向四弟赔罪了。” 曹操静静的点了点头,道:“还算你像是个男人,能说出点爷们才该说出的话,好,那我就成全你!” 就在曹操要扒开曹彰,手刃曹丕的时候,张飞站出来了。 “曹司空,俺乃是个外人,此番被俘于曹营,令郎在敌营中的表现,俺老张也算是看了个七八大概,不论如何,令郎原先是有罪过,但此番不论他出于什么目的,能够暗中释放三公子,都说明他已经有了悔改之意,虎毒尚不食子,还请曹公勿要如此,给曹二公子一个机会。” 张飞说话求情,自然是比曹彰等人的分量强上了许多,曹操当下便开始显得有些犹豫了。 其实说句良心话,虽然曹丕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但他毕竟是曹操的儿子,曹操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有情有义之人,因此从私人感情上来讲,他是不想杀曹丕的。 但身为一军统帅,为了安抚三军,也为了堵人话头,曹操有时候也不得不这样做,有时候有些事,是要做给天下人看的。 但若是有台阶下的话,曹操自然还是愿意下这个台阶的。 毕竟那是他儿子啊。 曹操静静的瞪视着这个逆子,心中泛起了波澜。 见张飞说话了,刘备也站出来替曹丕求情。 “孟德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二公子虽然犯了大错,但通过三公子和我三弟之言,可以看出他已经有所悔过,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家法和军法不可混为一谈,还请孟德兄三思。” 刘备的话,终于算是彻底给足了曹操面子,他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宝剑。 而这个时候,曹昂亦是站了出来,道:“父亲,二弟既然已有悔过之心,便让他戴罪立功吧。” 曹操来回看向众人,见众人并无异议,这才长叹口气,道:“既然有玄德公求情,也罢,看在玄德的面子上,曹某就饶这逆子一次。” 曹丕听了这话,心中的一块石头顿时落地,说句良心话,他适才的心都已经蹦到嗓子眼了,生怕一个不小心直接从嘴里蹦出来。 他朝着曹操一扣头,哆嗦着道:“多谢父亲。” 曹操转头看向曹昂,道:“这逆子就交给你了,战事结束之前,由你负责看管他,不可生出差池,懂了吗?” 曹昂拱手道:“诺。” …… 曹丕在曹操面前捡了一条命,随即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跟随着曹昂走了出来。 来到帅帐外面,曹昂伸手拍了拍曹丕的肩膀,叹道:“二弟啊,你说你,怎么就能做出当初那种事呢?好歹这次你救了三弟,脱离泥道,不然若是今天父亲真的杀了你,为兄我又该如何保你才是?” 曹丕羞愧的向着曹昂长作一揖:“多谢大哥保全,愧煞弟弟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老者走到了曹丕身后,他静静的看着曹丕,嘴角隐隐的抽动,似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这个老者,正是贾诩。 顶点 第九百九十七章 毒物的想法 贾诩静静的看着曹丕,眼眸中露出了颇有些异样的神采,光滑流动,很显然对于曹丕归顺的这件事,老毒物心中多少有些自己的看法。 贾诩静静的看着曹丕一会,突然拱手道:“今天这个日子,对于二公子来说,实乃是一生中最重要的大幸之日。” 这话说的云里雾里的,把曹丕和曹昂说的都有些发昏。 什么叫大幸之日? 曹昂倒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他冲着贾诩一抱拳,问道:“敢问贾公,这话是从何说起?” 贾诩呵呵一笑:“二公子今日得脱大难,保住性命,难道不是一个大幸之日吗?” 曹昂一听这话,顿时笑了:“贾公说的是,不过今日的情况,虽然有些惊险,但所谓虎毒不食子,我一开始也觉得二弟是有惊无险。” 贾诩摇了摇头,道:“老夫指的得脱大难并不是指二公子能够从司空手底下逃得性命……” 曹昂疑惑的道:“那是?” 贾诩并不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曹丕,他的笑容很随和,但却把曹丕看的心中发麻。 曹丕向着贾诩一拱手,低声随意嘀咕了一句什么,但是谁都没有听清。 贾诩也不甚在意,他捋着胡须,又随意跟曹昂说了点什么,随即慢慢转身向着后方走去了。 而曹丕此刻的衣襟已经完全湿润了,他脑海中翻来覆去的寻思着贾诩适才所说的那句话。 什么叫得脱大难不是在司空手下逃得性命? 难不成除了父亲之外,还有旁人能够害了我的命不成? 如果有的话,那个人又是谁呢? 曹丕左寻思右寻思,最后方才猛然醒悟到……难不成,他话中所指的人,就是他自己? 可是,这老家伙凭什么取了我的性命呢? “除非……” 曹丕自言自语,猛然醒悟,似乎是琢磨出了什么。 曹彰在一旁看着他:“二弟,你这是想到什么了?” 曹丕回过神来,急忙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二哥放心便是了。” 曹昂点了点头,道:“二弟,你虽然犯下了大错,但……不论如何,我都当你是兄弟,希望你从今往后能够每日三省吾身,对往昔之事,不要再做出什么有背天理之事了。” 曹丕对曹昂道:“多谢大哥的关心,弟弟会谨记兄长的教诲的。” “好,你就在我的营中暂且安歇,日后若有机会,我在向父亲谏言,给你在军中寻个事做,也好过这么荒废了一生。” 曹丕显得很是受感动,他恭敬的冲着曹操一拱手,道:“今日多谢兄长在父亲面前替我求情,从今往后,我一定唯兄长之命是从。” 曹昂摇头道:“这倒是不必,你只需要做你该做的事便好。” “诺。” …… 当日,曹丕就奉命住进了曹丕在剑阁的行营。 当晚,贾诩前来给曹昂送取一些鹰蛇府所带来的关于陶军的情况,在出了曹昂的帅帐的时候,正好碰见曹丕从外面向里走。 贾诩冲着曹丕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却见曹丕急忙拦住了他。 “文和先生留步。” 贾诩转头看向他:“二公子找老夫有事?” 曹丕四下的看了看,道:“可否请文和先生借一步说话。” 贾诩倒也不是不矫情,随即跟着曹丕来到了帅帐的不远处,一处四下无人的角落。 曹丕似乎是显得有些踌躇,他用手抓着自己的衣角,似乎有些踌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贾诩一挑眉:“二公子找我来此何事?” 曹丕冲着贾诩长长的做了一揖:“感谢文和先生的救命之恩。” 贾诩淡淡道:“这就怪了,曹公要处置二公子的时候,老夫并不在场,也未曾给二公子求情,何来救命之恩一说?” 曹丕犹豫了一下,道:“贾公眼里高,能够洞察一切,晚辈不敢在贾公明前装大。” 贾诩暗暗点头,心道这曹丕果然聪明,能够猜透自己白日间所说的话,看清楚自己的一语双关,心中不由多少有些佩服。 “看破不说破,这是老夫我一向的为人准则,二公子不必挂怀,老夫只是没有那个习惯而已。” 曹丕急忙道:“文和先生这个习惯,确实救了在下的性命……只是,只是您毕竟是我父亲的手下,为何却……” “二公子,干好你该干的事,不该问的事情别问,知道么?”贾诩笑道:“在这个乱世中,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并非好事。” 听了贾诩的话,曹丕连忙点头,道:“是,是,在下一定谨记文和先生的话。” 贾诩微微一笑,道:“老夫的营寨离你这不远,有事可以来问我,没什么人平日里会注意老夫,有话尽管问。” 曹丕连忙点头称是。 …… 而与此同时,金陵军开始向剑阁大举发动进攻。 剑阁关极为险峻,陶商在安排曹丕进入关内之后,为了减少损失,本不欲进攻,但郭嘉却对他进行了谏言。 郭嘉的意思是,眼下这个情况,曹丕已经进关,若是没有被曹操杀死,则己方必须要强攻关隘。 毕竟己方刚刚受到了偷袭,且连失了张飞,曹彰,曹丕等人,若是不寻仇反击,让曹操和刘备看一看,只怕会引起他们的疑心。 陶商考虑了郭嘉的建议,随即命麾下诸将轮流向着剑阁关叫骂攻战。 许褚,张郃,纪灵,张辽,高顺等人轮流进攻,无奈剑阁关太过于险峻,想要打下实在困难。 其关隘两面都是崇山峻岭,普通人根本攀爬不上去,而窄窄的关隘能够安排进攻的兵力相对交手,这对于金陵军来说非常的不易。 如此迁延了一段时间之后,金陵军寸步未进。 而曹丕在这段时间,也并没有发出任何消息。 金陵军帅帐,陶商帐内。 “咱们进攻这么久了,曹丕却一直没有动静,丞相,他该不是把您给耍了吧?”许褚犹豫的对陶商说出了自己胸中的猜疑。 陶商拄着下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少时,却见他抬起头,长叹口气,道:“若是当真如此,便算是陶某赌输了这一盘,算错了曹丕这小子。” 郭嘉则是笑道:“若是当真算错了他,也是主公的命数,实属无奈之举啊。” 陶商长叹口气,道:“若是曹丕不能为内应,这剑阁关道到底该如何打通,若是硬攻,只怕太过困难了。”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若是没有良机,仅仅是对峙,只怕会消耗极为巨大的物力和财力……” 就在大家商议的时候,却见裴钱匆忙跑了进来,对陶商拱手道:“丞相,剑阁关内有消息射出来了,是写给丞相的信笺。” 第九百九十八章 曹操的机会 陶商一听说有信笺来了,立刻让裴钱把信笺给他递过来。 裴钱急忙将信笺给陶商呈递而上。 陶商打开信笺,见当中写的都是一排排整齐的小字,字不算漂亮,却非常的工整。 陶商疑惑的皱了皱眉,奇道:“这信怎么没有落款?” 郭嘉走了过来,看了看信,道:“想必是曹丕恐怕信笺落在敌军手里,被人识破,因而没有留下姓名。” 陶商仔细的看了看,道:“好像不是曹丕的信笺。” 郭嘉疑惑道:“丞相何意?不是曹丕,还能是谁给咱们留下信笺?” 陶商指着上面的一排字,道:“这信上说,曹丕眼下乃是在曹昂军中,虽然得到了曹操的宽恕,但对于他来说,并未完全得到信任,眼下亦不过是在蛰伏期间……这完全是用第三人称呼曹丕,我感觉好像并非是出自于曹丕的手笔。” 许褚诧异道:“这是什么人,不但能够识破曹丕进关乃是丞相的计谋,还命人从城上射出书信来给丞相通报,这不摆明了是示威么?……着实是显摆!” 陶商沉默了良久之后,方才转头看向郭嘉道:“奉孝兄怎么看这件事?” 郭嘉认真的思索了一会,方才道:“首先,这个人一定是在敌军中有一定的地位,另外此人应该是智谋超群,不然不可能看出丞相的计策,不过他在看出丞相计策的同时,居然还给丞相送信,陈述关内的情况,这可当真不简单了。” “现在最难以搞清楚的,就是此人的真实意图。”陶商一边仔细的盯着那副信笺,一边有手指头轻轻的敲打着桌案。 他认真的思考了一会,道:“对方的书信上,建议我不要强攻剑阁关,而是应该分兵去安抚汉中诸县,并分兵进取巴西,瓦口等地,争得当地土著胡王的支持,以待有变……你们是什么意见?” 面对这样诡异的情况,众人都不敢吱声,毕竟事关重大,大家一时间都拿不好主意,因此都不开口。 最终,还是郭嘉试着说了话。 “丞相,如若不然,不妨按照这封书信中所说的一试?” 陶商看向郭嘉:“干哥哥心中有什么筹谋?” 郭嘉呵呵一笑,道:“信中之人,谋略不在郭某之下,乃是真正的高人,郭某差不多已经猜出他是谁了,不过眼下时局未明,郭某还猜不透对方的想法,如今剑阁难以攻下,不妨按照对方的提议,先派人去安抚四处的州县,然后丞相亲自招降巴西土人,看剑阁关内有何动静?” 陶商听了郭嘉的话,随即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妨一试。” …… 数日之后,剑阁关内接到了消息,说是陶商安排麾下的将领们前往汉中各处安抚县城,他本人则是亲自前往瓦口,招降汉中本地土著以及夷民。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曹操和刘备倒是没什么反应,不过以张任为首的川中武将们,则是开始有些着慌了。 曹操和刘备毕竟是外人,来西川没多久,不明其中的要害关系,张任开始对他们进行解释。 汉中是川蜀的咽喉,可谓居高临下,只要汉中在陶商的手中,川蜀永远都不会得到安宁,眼下他们必须要想办法阻止。 况且一旦瓦口的夷民被陶商招抚之后,那就等于陶商在汉中竖立起了足够的威信,日后他们就可以一直屯扎在汉中,到时候金陵军就算打不下剑阁,但也会一直扼守着川蜀的咽喉,整个西川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曹公,玄德公,此事需要你们的帮忙,若是当真让陶商在汉中站稳了脚跟,日后这事情可就难办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陶商完全的收服巴西夷民,那些夷民在汉中占据着大量的粮秣和稻种,若是他们跟陶商联手,咱们今后的日子只怕就难过了。” 曹操寻思了一下,道:“那依照张将军的意思,该如何?” 张任忙道:“陶商安抚汉中诸县,剑阁道的围剿兵力不多,其敌军的大营眼下并非逼关下寨,咱们不妨也派人前往巴西,说以厉害,让那些夷民明白陶商的贼心,不要让他们跟陶商同心,以保日后之万全。” 曹操沉默了一会之后,转头看向刘备:“玄德公以为如何?” 刘备点头道:“张将军久居益州,自然熟悉本地民风,他的献计,想来并不会错,只是备手下并无什么能人,二弟,三弟,陈到之流皆勇武之将,若是让他们冲锋陷阵,倒是无妨,可若是让他们去说降……” 曹操听了刘备的话也觉得有道理,而且日后夺取了汉中,想要继续在汉中落脚的人,还是他自己,若是派遣他手下以外的人,他还多少有些不放心。 就在曹操犹豫应该派遣谁过去的时候,却见一直在旁边的曹昂站了出来,道:“父亲,不如让孩儿去吧,孩儿愿意去为父亲分忧。” 曹操一听顿时有些犹豫:“这样,未免有些太过危险了吧?” 曹昂拱手道:“三军诸事,皆仰仗父亲和玄德公以及各位将军,昂乃是赋闲之人,就是去了也并无大碍。” 张任则是道:“从剑阁往巴西等地,有一条小路,可以绕开敌军布置的防线,直接前往其地,大公子不妨一试。” 曹昂对着张任拱手道:“多谢将军指点。” 张任道:“我回头让吴兰,雷铜二将随同大公子一同前往,也算是有个帮衬。” “多谢!” 曹操对曹昂道:“子修你且回去准备,待准备好之后,咱们父子再具体商议行程。” “诺!” 说到这,曹操顿了顿,又道:“让曹丕那小子来见我。” 曹昂闻言一愣,不知道曹操此举乃是何意,但还是遵了父亲之命。 …… 不多时,曹丕奉命来到了曹操的军中。 此时张任和刘备已经不在,寨中只剩下曹操和曹丕父子二人。 “父亲……” “别叫我父亲,曹某承担不起。”曹操淡淡道。 曹丕的脸上露出了悲哀之色:“父亲还是不肯原谅我?” 曹操定定的看着他:“换成你,你会如此这般原谅老夫么?” 曹丕的脸上露出了哀働之色,长叹道:“既如此,父亲还不如当初一刀斩杀了我!也好过如此。” 曹操定定的看着他,道:“眼下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给你,你可愿意?若是成了,曹某或许可以考虑让你重新归附曹氏宗族。” 第九百九十九章 碟中谍 说实话,曹丕对于曹操口中什么归不归于曹氏宗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他现在不想掺和任何事情,当初一步之差,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步,曹丕场子都悔青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投靠到陶商的麾下,远离亲人,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在金陵军中的营寨里忐忑度日。 a但就目前这种情况来看,曹丕的苦日子似乎还没到头。 陶商也不让他消停,非得让他当什么内应,硬生生的给他塞进了剑阁,让他冒生命危险替他老陶家做事,偏偏曹丕也没法拒绝,只能答应。 如今陶商的事还没弄明白,曹操又开始要给他施加压力,还用归宗归祖这种事来威胁他,曹丕表示心理压力真的非常大。 但当着曹操的面,曹丕也不能说否定的话。 他总不能说我不想认祖归宗,不想重归曹氏。 这话要是一说出来,估计曹操能直接扒了他的皮。 “孩儿……愿意,还请父亲吩咐。” 曹操静静的盯着曹丕,道:“我怎么感觉你这话,说的这么勉强呢?你是不是不乐意啊。” 曹丕心中奔过一万匹草泥马,他真恨不能扑上去,狠狠踹他亲爹两脚。 但这,最终不过只是一个愿望而已。 “父亲说笑了,孩儿怎么会不愿意,孩儿愿意的紧。” 曹操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少时,却听老曹道:“眼下听闻陶商已经前往巴西,招降安抚当地的夷民,子修奉老夫之命。亦是准备前往,老夫想让你随同子修一起去,并在暗中联系陶商。” 一听‘暗中联系陶商’这几个字,曹丕的心顿时向下一沉。 陶商让他给他亲爹当内应……可听他亲爹的意思,似乎也想让他当内应啊。 我他娘的长得就那么像是内奸吗? “父亲,孩儿如今已经进了剑阁,如何还能与陶商联系?”曹丕试图做出挣扎,他不想把事情继续复杂化,现在的他,活的就已经够累的了。 但很显然,曹丕的这个愿望只怕是难以达成了。 “你虽然进了剑阁,但毕竟属于被关羽救进来的,行为上颇是被动,在陶商的心中,目下的你算是老夫的俘虏。” 曹丕脸上的肌肉来回抽动。 曹操说到这里,显得非常的兴奋,他兴奋的站起身来,使劲的拍着两只手,哈哈笑道:“妙哉!真是妙哉!你进了剑阁,反倒是能为老夫谋下一计,诱骗于陶商,当真是天助我也!” 曹丕轻轻的咽了一口吐沫,道:“敢问父亲,我又该如何向陶商说明此事?” 曹操很是不满意的一挥袖子,道:“你这小子,这点道行怎地都没有?撒谎不会?你就跟陶商说,你进了剑阁之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苦苦哀嚎请求饶命,曹孟德爱子心切,心地纯善,终归是没有痛下杀手,放了你一条生路!” 曹丕听见曹操如此夸赞自己,并损贬自己,很是恼怒。 “既然父亲放了我一条生路,那我为何又要在此背叛于父亲?” 曹操淡淡道:“这瞎话还不好编?就说你恨透了老夫,恨透了你的兄弟姐妹,天下英雄,你只服气陶商,觉得只有他有能力平定乱世,因此你哪怕是背叛家人,背叛你的父兄,背叛整个天下人,也一定要助丞相一臂之力……所谓宁可你负天下人,也绝不负陶丞相。” 曹丕此刻当真是想扬天长叹。 他这话要是原封不动的跟陶商说了,等回头陶商攻克了西川,估计他的命也就到头了。 论及坑儿子,曹操当真是举世无匹也。 曹丕的手在袖中暗暗的攥了攥拳,随即对曹操道:“父亲说的是,孩儿明白了。” 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 “很好,回头你便跟子修一同瓦口吧。” “诺。” …… 第二日,曹休以及曹丕,另有吴兰和雷铜,在张任的指点下,暗中前往瓦口。 此时,巴西的七姓夷王朴胡,已经会见了陶商,二人也算是相谈甚欢。 陶商给朴胡许诺了不少的好处,甚至许诺让他日后执掌整个巴地。 朴胡了呵呵的,并在自己的部落热情的招待了陶商一众,并将手下们挨个介绍给他。 其中就包括了他麾下的一位年轻的能臣,名叫王平。 陶商着实是没有想到,自己来此一趟,居然还能碰上王平,心中很是高兴。 酒宴上,陶商特意招呼王平坐在自己的身边,并跟他闲话家常,驱寒温暖,好不温馨。 王平让陶商都弄的有点不会了。 “王将军,陶某平生,最喜青年才俊,今得见将军,实感乃是天大的缘分,如果王将军不嫌弃,我想与王将军……” 陶商的话还没等说完,王平立刻拦住他的话头,道:“丞相不可,在下何德何能,岂敢与丞相结为异姓兄弟?况且我也不是什么将军,在下不过一校尉而已。” 陶商微微一笑,道:“王将军不要激动,我没说要跟你结为兄弟,我是说,我想与王将军当个好朋友,至于将军的称谓,你现在不是,日后早晚也会是,何必急于一时呢?” 这话一说完,王平顿时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丞相说的是,是王某人想多了。” 陶商低声问王平道:“王将军跟朴大王,他一年俸能给你多少石?” 王平楞楞的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回过味来,最后伸出五根手指头,道:“差不多这些吧。” 陶商点了点头,然后伸出了十根手指头,道:“我给你开这些,行不行?” 王平闻言顿时一愣,他万万没想到,陶商挖人墙角居然会如此直接。 “丞相,这,这不好吧。” 陶商笑道:“良禽择木而息,贤臣择主而侍,有什么不好的?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回头替你去跟朴大王说。” “不,不,大可不必,丞相休要拿我取笑也。” 陶商叹息道:“这怎么能是取笑呢?我这是对将军相当的在意啊,这一腔求贤的热血,都要从我嘴里喷出来了,将军难道感觉不到?” 第一千章 愤怒的情绪 七姓夷王朴胡此刻喝的有些微醺,他见陶商一直也不太搭理自己,反而是跟自己麾下的那个王平聊的挺投机的,随有些不太高兴。 他端着酒盏,打着酒嗝,摇摇晃晃的来到陶商面前,道:“丞相怎地忒的不给我面子?这么半天也不和我喝上一盏,莫非是觉得我酒量不够好,陪不了丞相?” 陶商微微一笑,道:“朴大王误会了,实在是陶某酒量不济,陪不了大王,我不善饮酒的。” 朴胡使劲的摇着头,道:“谁说的?丞相平定四海,乃真豪杰也,如此雄飞的人物,如何能不会喝酒?我确不信,当真不信!” 陶商轻轻的摆着手,道:“夷王喝多了,陶某并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也不是什么雄飞人物,这些年之所以屡战屡胜,凭的全都是手下的一众弟兄。” 朴胡醉眼蒙眬的四下看着,道:“哦?是那几位弟兄,给否给我介绍介绍?” 陶商拍了拍手,便见许褚,徐晃,高览,纪灵,麴义……这些五大三粗的壮汉纷纷站了起来。 “陪夷王喝好。”陶商吩咐道。 “诺!”几名大汉回答的很是干脆利落。 七姓夷王朴胡醉了,他醉倒在了巴地这片沃土上,他是被金陵军的将领们的豪迈给灌醉的。 这一场酒可谓是喝的昏天黑地,除死方休。 不多时,却见醉倒不省人事的朴胡被带下去了,而陶商他们则是回到了自己的行营。 进了营寨之后,郭嘉则是派人送来了一封密报。 陶商拆开来看之后,顿时楞住了。 众人见了陶商表情,心下都是有些好奇,随即问道:“丞相如何是这幅表情?” 陶商淡淡一笑,道:“是曹丕派人送来的信笺,他果然是还活着。” 张辽在一旁诧异道:“果然如同丞相所料,曹操还真是没有杀这个儿子,如此甚好,这样一来,丞相的计谋就可以得以施展了。” 陶商轻轻的点了点头,道:“不错,曹丕在信上也是这么说的……而且他还说,他此番和曹昂来此,同样也是想拉拢汉中的夷民,看来,我们刚刚见完的那位七姓夷王,很快就会见到川蜀中人了。” 一听陶商这么分析,众将都有些急了。 麴义道:“丞相,我们这次来,所带兵马不多,仓促间只怕吃不下朴胡的那些夷兵,依照丞相之见,此人可是会被曹昂等人招揽过去?” 陶商的表情变得很认真,和平时玩笑时的神情不一样。 他认真的思考了一会,随即道:“我觉得很不好说,具体还要看西蜀那边给朴胡开出什么条件了,这个人没有什么义理和公义之心,若是对方的条件高过我们,他很有可能带领巴民倒向西川。” 许褚听了,打着酒嗝道:“既然如此,那就乘这事还没有落定之前,先斩了那个朴胡,他今夜喝醉了,咱们此番兵马就算是不多,但乘夜偷袭朴胡的营地,取下他的首级还是十拿九稳之事,丞相您看如何?” 陶商摇了摇头:“不好,杀朴胡虽然容易,但若是这样一来,就容易违背了我们当初来此的初衷,区区巴地之众,若是要剿杀,大军直接掩杀过来便是,何必还需如此周折,而且一旦这样做了,就是等于彻底失去了收服巴地夷民之心的机会,此事万万不可。” 众人恍然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丞相,那现在怎么办?” 陶商轻轻的晃了晃手中的信笺,道:“这不是有曹丕么?我倒是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愿意听我的话,若是他这次做得好,我倒是真有可能日后会好好厚待于他……毕竟这孩子也不容易。活的太憋屈。” …… 而与此同时,已经与曹昂一同抵达了巴地附近的曹丕,正在自己的帐篷里,呆呆的望着火盆。 曹昂,包括吴兰,雷铜等人都已经睡了,唯独曹丕睡不着。 他只是静静的盯着那个火盆,脸上露出呆滞的神色,也不知道他正在想些什么事情。 过了一会,突然见曹丕将手中拨弄火盆的棍子,用力的扔进了火盆中,力道之大,竟然是将火盆给打翻了。 曹丕猛然站起身,咬牙切齿的低声道:“陶商……曹孟德……你们把我当什么了?一个个的都把我当人了吗?我做错了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要这样对待我?” 曹丕越嘀咕越气,一张脸几乎都要变成了猪肝色。 少时,方见他的情绪慢慢的平稳了下来,然后他重重的一拍手,道:“你们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什么父亲不父亲,宗族不宗族的,你们两个拿我当棋子,我让你们两个都不好过!” 想到这的时候,曹丕不由发出了有些变态的笑声,仿佛自恋,亦是仿佛在发泄。 但他怕曹昂听到,因而还不敢笑的太大声,时间一长,却是把自己给笑呛着了。 …… 几日后,曹昂抵达了巴地,他不敢和陶商直接硬碰硬,只是暗中派人联系那个七姓夷王朴胡,并带上了自己的祝福和诚意。 果然不出陶商所料,那个朴胡确实是个见风使舵之人,他先是拿了陶商的好处之后,如今又见到了曹操的好处,立刻心生贪念,吃了一家的还想吃下一家,于是也是照本全收,将曹昂的好处又尽皆手下,并许诺支持,可谓是两不得罪。 但这种态度,着实是让曹昂很头疼,若是在别的情况下,他很有可能就发飙了,但在这样的情形下,曹昂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这个时候,曹丕给曹昂出了一个主意。 “大哥,实不相瞒,其实在从剑阁出发之前,父亲就已经授命于小弟,让小弟充当内应,引诱陶商中计。” 曹昂一听大吃一惊,道:“还有这种事情。” 曹丕点头道:“这是父亲给我的一个机会,我自然应该抓住,兄长回头可派人前往剑阁,向父亲求证。” 曹昂很是爽朗的一笑,道:“那倒是大可不必,你我乃是兄弟,何必如此?不过二弟可是已经向陶商使用了计策?” 曹丕点头道:“按照父亲的吩咐,此事已经准备就绪。” 曹昂问道:“那接下来,二弟打算如何?” 曹丕道:“这个朴胡左右卖好,哪一方也不得罪,但偏偏谁家的好处却也都拿,说白了,他自己也不可能心中不明白此举甚不稳妥,因为这两方势力,哪一方也不是他区区一个夷王能够得罪的起的,” 曹昂点了点头,道:“此言有理,那依照二弟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利用一下这个朴胡,或许可以除掉陶商!” 顶点 第一千零一章 各有所谋 当天晚上,陶商正在和郭嘉研究汉中与川蜀的地理情况,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多时,却见裴钱大步流星的跑到了陶商的面前,对他道:“丞相,曹丕又派人送信笺来了。” “这么快?”陶商闻言楞了楞:“我还以为他需要筹谋许久,想不到居然有这样的行动速度,着实是令人惊叹,看来这小子的智慧委实是超出我的想象……有两下子。” 郭嘉走上前去,从裴钱的手中拿过那封书信,然后仔细的看了一看,道:“曹丕这小子,前番说的倒是实话……眼下曹昂果然是与那七姓夷王朴胡在暗中接触,只不过那朴胡似乎也没有完全的迎合他,只是收了曹昂的好处,受了曹昂的许诺,以求两不得罪。” “真是个软骨头,我平生最恨的就是朴胡这种没有立场的人。”陶商淡淡的道:“曹丕信中还说什么了?” 郭嘉看着那封书信,不自觉间,眼神忽然一亮。 “好小子,他居然还说,想要丞相组织少量的精锐兵马,在朴胡处,暗中擒获曹昂,以为人质,逼曹操献关。” 陶商闻言不由一愣:“这是怎么个道道?” 郭嘉继续看着那封书信,道:“曹丕的意思是说,朴胡既然想左右两方通吃,那他就不妨劝谏曹昂,让他向朴胡提议,将两方首脑他那边去,以为议和,若是最后能划定疆界,各自罢兵,则再好不过。” 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道:“这事能成功吗?” 郭嘉认真的思索了一会,道:“朴胡收受两方贿赂,他怕日后两方报复于他,若是能成功促成此事,他当可从此困境中解脱,因而以郭某看来,此事或许可成十之**。” 陶商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说,那还真就是不妨一试,若是能够抓住曹昂,就算是不能威胁曹操献关,但也可以大幅度的减弱敌军士气,如此一来,对于我们今后的分兵进攻,也是有天大的好处。至少可以乱敌之心,让他们无暇旁顾。” 郭嘉似乎是有点懵,他疑惑的看着陶商,奇道:“丞相适才说要分兵?这剑阁道目下还未冲破,咱们离那成都平原还远着呢,如何分兵?” 陶商定定的看着邓艾,道:“你知道阴平古道吗?” “阴平古道?”郭嘉闻言顿时一愣,道:“自然知晓,丞相是打算?” 陶商点了点头,道:“剑阁古道太难打了,不知道这么僵持下去,何时才是一个头,我想仿效古人……分兵偷渡阴平。” “仿效古人?”郭嘉有些摸不着头脑:“哪个古人这么干了?” 陶商停滞了一下,然后笑呵呵的道:“准确的说是仿效后人……” “怎么个仿效法?仿效的是何人?” 陶商脸色一沉:“你怎么愿意问那么多?跟你有关系么?你管那个人是谁,你又不认识?” 郭嘉吸了吸鼻子,道:“主要是我想知道这个人是谁,我非得过去骂他一声傻子,阴平道从临洮南下,极为艰险,以蜀中人的见识,阴平正道应该是有人埋伏,若要是绕过去,只能走阴平山路,据说那摩天岭如同鬼门关一般的存在,当中悬崖峭壁,无路可寻,听说人进去之后,往往前进进不得,后出出不去,最后枉死于山中,难道丞相想走这样的道?” 陶商顿了顿,道:“金陵武库已经赶制了一大批新近发明的登山工具,可以用为翻山越岭之用,区区阴平古道,不足为惧,我意已决,偷渡阴平,我亲自出马。” 郭嘉定定的看着他,仿佛有些不敢相信。 少时,方听他说道:“那可不可以麻烦丞相,若是真要进山,先把何人继承基业的事情定下来,也好除去后顾之忧。” 回答他的,是陶商的一阵拳打脚踢。 …… 剑阁关内,曹操也接到了曹昂送来的书信,上面陈述了曹丕这一次的谋略。 “嗯,不错。”曹操满意的捋顺着胡须,道:“曹某这一次还真没有算是没有看错这个小子,倒是颇有些能耐,能够想出这样的办法,不枉曹某此番吓唬了他一番。” 说完,便见曹操将手中的信笺伸手递交给了在一旁的几位军师。 荀攸,程昱和贾诩等人看完,各自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当中的利害关系。 贾诩看了曹昂信中之言,心中不为为何,竟然是犯起了一丝的不安。 程昱看过之后,道:“这个朴胡,左右收取好处,却不明确态度,当真是可恨至极,不过这样也好,咱们假意请他帮忙撮合调停,他必然应允,到时候咱们乘着两方见面,集中精锐力量,一举拿下陶商,西川……哦,不,天下之危可解。” 曹操满意的点着头,道:“不错,正是此理,不过依子修如今手中的兵马,只怕是难以达成此等艰巨的任务,还得是老夫亲自出马,方才可行。” 荀攸道:“难就难在不能领太多的人马,不然的话,会令对方生疑,但人马少了,只怕也取不下陶商的性命。” 曹操感叹道:“也就是说,这次的兵马,贵精不贵多,看来还是得好好跟刘备商议一下,看看应该派哪些人前往。” …… 陶商和曹操分别得到了信息,并开始暗中准备,与此同时,朴胡则是乐的差点没蹦起来。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朴胡在原地一边拍着手,一边高兴的哈哈大笑:“本来收了两面的好处,正不知道该日后如何向两方答复,想不到曹军眼下见金陵军声势浩大,居然主动要与金陵军议和,如此却是得通过我的牵线,哈哈,甚好!” 朴胡的手下,也一个个非常高兴,他们使劲的吹捧朴胡,道:“大王英明!” 唯有王平,心中感觉有些不踏实,道:“大王,此事末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曹军和金陵军势同水火,怎么突然还会要大王牵线,要与金陵军议和呢?这里面会不会有蹊跷。” 朴胡哼了一声,道:“王平,你小子也未免太小心了,曹军也不是傻子,那金陵军声势如此浩大,剑阁在坚固,早晚也有被打破的一天,一旦被攻破,曹操那厮落在陶商手里,还能有好下场?” 第一千零二章 枭雄再会 朴胡的话多少有点道理,但大都是歪理,在王平看来,完全没有深研究的必要与可行性。 川蜀的联合势力和陶商两方,都是足可左右天下格局的强大势,朴胡不过是巴地的一介夷王,还妄想着给他们牵线和谈?想什么呢! 这完全是没有撒泼尿照照自己的概念。 看着朴胡得意洋洋的样子,王平也没有在继续说什么,不过他回忆起了当初陶商对自己的赏识之情,心中多少有些感触。 这些年来,王平在朴胡手下当校尉,虽然也算是高阶军职,但凭心而论,着实是不怎么受到重视。 毕竟朴胡见识短浅,没什么能力,眼光格局都非常的浅薄,性格又比较贪婪,因此对于他来说,王平平日里的那些提议,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好事情。 就这样,时间一长,王平的心中对于朴胡,自然多多少少的有了一些抵触,自然也有一种生不逢时的感觉。 而陶商对他的重视,却给了王平另外一种说不出来的希望之感。 在他的心中,陶商是第一个曾经如此重视他,将他当做可造之材的人。 如此一来,王平多少有些疑虑,他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这次相会若是有问题,他一定要拼死护持住陶商。 但很显然,朴胡并没有王平想的这么深远,他还沉侵在自己解决了两方大问题的美好幻想中。 …… 几日后,朴胡经过一番准备之后,随即向两方再度发送了邀请书简,请他们来他的行营,进行两家商讨和谈的大计。 陶商那面,带领了少量的精锐虎卫军将士,并带着许褚一个护卫前往。 当然,表面上,陶商只是带着许褚这一个护卫,但实则他安排的猛将却不止如此。 诸如吕布,黄忠,张辽,徐晃,甘宁,周泰等猛将,尽皆打扮成了虎卫军普通士卒的模样,混在金陵军当中,只等会谈之时,陶商一声令下,众人便一同冲出,将曹昂拿下。 不过另外一面,曹军也不闲着,曹操暗中通知了刘备,他和刘备也是率领少量的兵将来和陶商和谈,同样的,二人身边只是带了一个关羽作为护卫。 不过在普通士卒的军阵中,他们参杂了张飞,典韦,阎行,庞德,严颜等名将,也可谓是阵容豪华。 就这样,双方带着各自的那些小心思和想法,各怀鬼胎,来到了朴胡的营地中。 朴胡摆酒设宴,邀请两方大佬相聚于此。 两方军马在大营外相见,人数虽然不多,但一个个都是煞气逼人,双方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哈哈哈,陶贤弟,久违了,自打上一次徐州之战,咱们好像又是好几年不见了吧?”曹操虽然心中恨陶商恨的牙牙痒,但面上却是一番久违的笑容,显得无比热情。 陶商本来是想抓曹昂的,不过却没想到曹操和刘备居然来了,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小心。 不过待看清楚他们后方兵士的数量之后,陶商的心中又有了底,脸上随即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孟德兄,真是好久不见,玄德公也来了,二位贤伉俪别来无恙?” 曹操和刘备闻言脸色顿时一窒。 两人互相对望着对方,脸上露出了非常难看的神色, “陶子度,你胡说什么?什么叫贤伉俪……”刘备很是尴尬的道:“汝若是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 陶商微微一笑,道:“玄德公不要激动,我就是随便说说,若是哪里说得不对,你可以反驳我么?再说了,久不与两位兄长相见,弟弟这心里着实有些激动。” 刘备哼了哼。 却见朴胡伸手对他们道:“几位,本王已经布置好了宴食酒水,咱们有什么不妨进营一叙?” 陶商领着许褚,曹操和刘备则是领着关羽,几人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走进了营寨,暗自互相提防着。 少时,朴胡命人端上酒食,众人开始畅饮,曹操和刘备以及陶商,三人分两面而坐,把酒言欢。 场间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至少表面上看是这个样子。 曹操,刘备,陶商一边笑,一边紧紧的盯着彼此,关羽和许褚也是紧张的互相对视,气氛一片肃杀。 陶商仔细的打量着曹操和刘备,他发现这两个人比起当初,真的是老了不少,或许是因为奔波的沧桑,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年纪确实有些大了,看起来已经没有当年刚认识他们时的那股英气。 沧海桑田,任凭谁也躲不过岁月的洗礼。 陶商举起了酒盏,道:“二位兄长,数载不见,你们的白发比起当初,似乎是多了不少。” 曹操哈哈一笑:“老了,白发自然就多,当然这种有一半是你的功劳。” 陶商闻言不由好奇:“你长白头发跟我有什么关系?” 曹操指了指自己的头顶,道:“这有一半是让你气的……” 这话一说出来,刘备则是频繁点头,表示深感赞同。 陶商显得有些尴尬,他冲着两个人致歉的一笑,道:“二位兄长说的是,这件事是小弟我的不是,我以后一定注意……尽量不气你们了。” 曹操哈哈大笑。 “子度贤弟,今日你我三人开怀畅饮,不谈往昔,不谈国事,只论交情,以免坏了酒性,毕竟是朴大王为了让咱们和解,专门设了这个宴,咱们若是还说那些不高兴的往事,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陶商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咱们今天就只是说生活俗事,不谈国家大事。” 曹操呵呵一笑,“想当年,咱们刚认识的时候,子度贤弟青春年少,还是个俊朗不凡的少年郎,如今时过境迁,竟也是近三十许人,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陶商感慨的道:“是啊,我也是很怀念刚跟孟德兄认识的时候……我记得刚认识那会,我还揍过你呢……” 曹操的笑容一下子就僵硬了。 陶商转头看向刘备,道:“还有玄德公,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咱们虽然不甚熟悉,但后来在徐州,也是不知不觉跟玄德公结下了不浅的缘分,那时候的玄德公也是一副俊朗面容,何如今日之相……唉,当年玄德公一时不甚被管亥打掉的门牙,现在长出来了否?” 刘备的脸一下子就落下来了。 少时,却见曹操轻轻的一哼,然后清了清嗓子,道:“曹某后悔了,咱们……还是别唠私事,还是谈点国家大事吧。” 顶点 第一千零三章 各有谋划 曹操和刘备心里很憋屈。 有些事情,在他们的潜意识中,似乎早就已经忘记了,直到今天被陶商再度拿出来提及,两人内心中仿佛是被狠狠扎了一下,非常的痛苦。 往日的伤疤再次被人扒了出来,换成谁谁也不会轻松。 不得不说,陶商这小子当真是一个混账啊。 既然他不想好好唠嗑,那大家就不妨把事情摆到台面上了,直接步入正题。 毕竟,今天这场酒宴,乃是一场真正的鸿门宴。 主位方向,朴胡还看不出眼前的形势,犹自极没有眼力见的哈哈笑道:“想不到几位居然原先就相熟,这可真是再好不过!来来来,大家一起喝一盏!” 这话说完场面很尴尬,因为没有人看他,也没有人搭理他。 曹操,刘备和陶商只是恶狠狠的互相瞪视着,心中都各自盘算着。 杯觥交错间杀机渐生,貌合神离的三个人,在笑语盈盈间正在彼此阴谋算计。而两方大佬身后的关羽和许褚,则是按刀肃立,紧紧的盯着对面,严防一丝一毫的危险出现,其时,他们的眼神不时瞟向帅帐之外,尽力的去观察着营外的一切,以防有坏事发生。 而大寨之外,两方领来的那百名护卫,亦是枕戈待旦,静静的观察着对方的动静。 大战仿佛是要一触即发。 曹操和刘备,陶商三个人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开始变得僵硬。 毕竟三个人适才都是假笑,就算是他们平方根日立城府再深,但假笑了这么久,该累也终归是累。 曹操和刘备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便见曹操哈哈笑道:“陶贤弟,从打当年曹某与你第一次相识,曹某就看出来了,你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实乃是一个雄飞的人杰,事实证明曹某的眼光果然是没错,如今天下各路诸侯,大部分都是折损在贤弟手中,贤弟荡平寰宇,功盖九州,当真是令人羡煞。” 陶商谦虚的一点头,道:“承蒙孟德兄如此赞扬,陶某谨记于心,我一定继续努力,不辜负兄长的一番期待。” 曹操呵呵一笑,道:“如果陶贤弟能够撤兵,与我们划定疆界,从此相安无事,大家和平共处,共享太平,陶兄弟若是能够如此,曹某甘愿为兄弟之附庸。” 刘备在一旁帮腔道:“备亦是愿意。” 陶商眯起了眼睛,他知道曹操和刘备这是有点在跟他摊牌的意思,他们的用意很清楚,要求陶商退兵,从此不要在侵犯西川,而他们则是潇潇洒洒的在西川当他们的西南天王。 若是换成别人,陶商或许还真会考虑考虑。 但曹操和刘备…… 让这两个人在西川待着发展势力,就犹如两只睡在家门口的老虎,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发疯失控的咬你一口。 把这样的两匹狼放在身边,谁能心安? 陶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孟德兄,玄德公,很抱歉,你们的要求我不能答应,你们想要活命,除非缴械投降,跟我回金陵,否则一切免谈。” 营寨内适才还是颇为欢快的气氛,随着这一句话,顿时变得凝重,空气中仿佛充满了火药味。 曹操的表情变得非常阴霾,一股阴冷的气息渐渐弥漫席间,甚至似乎凝结了空气。 朴胡似乎是没想到陶商会这么说,他一个劲的擦着头上的汗水,尴尬道:“这是怎么说的?这是怎么说的!” 曹操阴冷一笑:“看来陶贤弟是不肯给为兄这个面子了?” 陶商淡淡道:“换成我站在孟德兄的位置上,您肯给我面子么?” 曹操认真的想了一下,道:“能!” 陶商:“……” 这老东西说话真特么不要脸。 “反正就是不行,爱咋咋地,你们俩想要活命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缴械投降!” 一直在旁边静观的关羽闻言不由勃然大怒,他大步向前一步,高声道:“姓陶的,你不要欺人太甚了!你真当我等怕你不成?” 陶商冷笑一声,道:“我就在这里站这,你能拿我怎么样?” 刘备终于开口了:“既然如此,陶君,那就别怪我等翻脸无情。” 说罢,就见刘备将手中的酒盏向着地上重重一摔。 紧接着,便见帐篷帘子开了,穿着普通士卒服饰的张飞,庞德,阎行,陈到等人纷纷冲了进来。 曹操和刘备冷笑着看着陶商。 朴胡彻底吓傻了:“曹公,刘公,你、你们这是干什么?” 陶商阴**:“你们俩可真是太不要脸了,把猛将打扮成士兵带在身边,还来个摔杯为号,真是没有素质!简直不成体统!你们俩未免也太不是人了。” 曹操哈哈大笑:“要行非常之人,必行非常之事,摔杯为号,取你狗命,姓陶的,我看你这次还能往哪跑?” 陶商二话不说,转身一脚将桌子踹飞。 立刻,便见打扮成普通士卒的吕布,黄忠,甘宁,徐晃,阿飞等人亦是冲了进来。 朴胡都瞅傻了,他张大着嘴巴,待愣愣的不敢动弹。 曹操和刘备气的吹胡子瞪眼。 这贼厮,适才还说我们摔酒盏不[fo]成体统,你掀桌子就成体统了? “好你个陶贼,居然把麾下的猛将打扮成普通军卒的模样蒙混我等,你简直就是卑劣的小人?” “你们俩也好意思说我,你们俩不也不一样不办人事?你们俩麾下的将领不也是打扮成普通军士。” “我们这么做,那就是特意防备着你玩这手呢!” “放屁,古代人都像你俩这么不要脸么?” 吕布向前迈进一步,按了按腰间的佩剑,那边厢的张飞看到了吕布的动作,大吼一声道:“三姓家奴,你要作甚?” 这一嗓子,顿时将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弄到了最顶峰。 但就在这个时刻,营寨外面突然有了巨大的骚乱声,引起了帐内众人的一阵诧异。 曹操刘备和陶商,自然是以为对方再耍什么新花样。 但事实证明并不是如此。 很快,外面便跑进了一个夷族的士卒,冲着朴胡高喊道:“大王大事不好了,外面着大火了!着大火了!” 第一千零四章 营外的埋伏 听到了那名夷兵的话,朴胡的眼睛顿时一阵泛金星,头脑中亦是开始眩晕。 这营寨中有许多朴胡近些年来收藏的珍宝与粮秣,可以说是他的身家性命堆放的地方,如今天热,再加上里面干草粮秣之物甚多,一旦走水后果不堪设想, 一烧烧到解放前了。 “如何会走水了?”朴胡愤怒的大喊。 那夷兵被朴胡这么一喊,顿时不知所措,显然是不会回答了。 但陶商却是和曹操紧紧的互相瞪视着…… 不多时,便听两人同时高呼一声:“是你做的好事?你这个卑鄙小人!” 同时喊完这话,两人不由都是一愣。 少时,却见陶商一皱眉:“不是你?” 曹操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当然不是曹某,曹某还惦记着抓你呢,如何会行此事?” 刘备在走到帐篷旁边,将帘子掀,然后向着帐外望了一望,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 “孟德,陶家小子……我看咱们还是权且罢手吧,这火势有些不对。” 听了刘备这么说,曹操和陶商心中不由同时一紧,他们都是快步走到帐篷边上,当然彼此还是互相提防着。 二人起初还是彼此关注着彼此,但是当看到远处的火势,两个人就有些愣住了。 外面的火势几乎有窜天之势,根本就不是普通的走水能够燃的起来的,如果所料不差,一定就是人为的。 吕布脸色一紧,然后猛然想到了什么,他一转身,来到朴胡的身边,一伸手直接抓住他的脖领子,怒吼道:“好你个老狗,安敢如此?” 朴胡被吕布揪的都说不出话来,他的一张脸憋的通红,使劲的高声喊道:“不是我,不是我!这营寨里都是我的东西,我如何能动手烧自己的地头?” 曹操迅速走出大寨,看着四下奔走,往来救火,但却显得有些被谁车薪的那些士兵,摇了摇头,道:“火势太大,且此寨还依山傍林,根本施救不及,且出口还被火堵住了,若是迁延时间长了,咱们都得死在这。” 说罢,便见他转头看了看陶商。 陶商随意的耸了耸肩,道:“你想停战吧?我无所谓!” 曹操认真的盯了陶商一会,似乎是在确认他话中的真假,然后方才招呼手下士兵集合。 而陶商也招呼手下集合。 吕布拎着朴胡走了过来,恶狠狠的道:“除了正面的辕门,还有哪里可出去?” “这、这个……”朴胡说话的声音有点发抖:“这附近都是山林环绕,火势很可能会眼延伸,不可往那边走……西南角落有条小径通路,看出此寨。” 吕布点了点头,突然用力一掐,便见朴胡的脸一下子变的通红,显然是上不来气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吕布这是要弄死他。 就在这个时候,陶商走上前去,让他住手。 吕布谁的话不听,也不能不听陶商的,他将朴胡扔在了地上。 陶商静静的看着他,道:“就算是天气闷热,或是故意有人放火,但能让火势在一瞬间变的这么大,这当中肯定是有问题……你的前寨最近可接了什么东西没有?” 朴胡还是有点没缓过劲来,使劲的蹲在原地咳嗦。 许褚骂骂咧咧的走上前去,一脚踢了朴胡一个跟头:“问你话呢?没听见吗?装什么傻!” 朴胡赶忙道:“也没接什么东西,就是前天晚间,有曹二公子代表曹大公子,送的粮草礼物都堆积在却前寨。” 曹操闻言不由一愣。 陶商没有说话,他只是转头吩咐吕布,许褚,黄忠等人道:“劳烦诸位将军开路!” 曹操和刘备也派遣关羽,张飞,阎行等人准备出发,但就在这个时候,却见王平风风火火的跑到了陶商的面前,道:“丞相不可从西南小路而走。” 陶商闻言一愣,接着喜道:“王将军,是你啊?” 王平眼下可没有心情跟陶商扯皮,他急忙走到陶商的面前,道:“丞相不可从那小路走,彼路虽然无火,但却容易安排伏兵,若是不小心误入其中,万一有人有歹心对丞相不利,却难救矣。” 本来已经准备率众出发的曹操和刘备听到这里,也停下了脚步,期望似的看着王平。 陶商很是惋惜的叹了口气。 王平这孩子着实是实在,这种事情何必说的那么大声呢?偷偷摸摸的告诉自己不就好了,如今反倒是把曹操和刘备也给救了。 还是个实诚人啊。回头得教育一下。 但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陶商忙道:“还请子均为我谋划,助我脱困?” 王平冲着陶商拱了拱手,道:“丞相,诸位,随我这边走!” 陶商命令手下诸将,引领自己的少量军兵随着王平走。 同时,他心中也明白,曹操和刘备一定会跟上自己的,既然如此,他就让吕布和黄忠负责谨慎的防备对方,以防对方突然有诈。 陶商的举动略嫌小心了一些,在这样的情况下,曹操和刘备也没有心思与他勾心斗角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家还是以保命逃出升天为先。 而此时此刻,营寨外西南的山道上,寨内的火光过于耀眼,埋伏在此的兵马都睁不开眼睛。 蜀将吴兰和雷铜此刻正蹲守在此处,他们麾下的兵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强弓硬弩,只等有人出来便强射之。 雷铜望着着火的寨子,不由啧吧啧吧嘴,道:“挺好的一个寨子,付之一炬了,当真是可惜。” 雷铜的身后,曹丕阴霾的说道:“我大哥说了,这一次他已经跟父亲商量好了,会乘着这次与陶商会面彻底拿下他,但若是陶升乘机逃出了大寨,咱们就在这条路上杀了他便是。” 雷铜笑着道:“曹二公子放心,我们俩也算是征战多年的战将,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 曹丕点了点头,道:“一会看见有人从寨子里冲出来,休问其他,直接放箭统统射杀。” 吴兰有些疑惑的道:“不问其他,万一有咱们自己人怎么办?” 曹丕淡淡道:“事前已经打过招呼了,咱们自己人不会从这条路上走,出来都是敌人。” 雷铜恍然的点了点头:“曹大公子今儿怎么没来?” “我兄长有事回剑阁关了,一切都托付于我。”曹丕这小子最近颇有进步,撒起谎来游刃有余。 吴兰和雷铜也不以为意,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 但曹丕的手心却微微有些冒汗。 他现在也不知道曹操,刘备,陶商等人到底开没开始火拼,最终又会是谁赢。 但不论谁赢了,寨子的正面有大火,而这条侧面的道上有己方镇守,任凭他们哪个出来,一个也别想活的成。 第一千零五章 自尽 随着营寨火势的加剧,曹丕的心情也变的越发复杂起来。 按照他的想法,曹操和陶商多少会有一方人马从这里奔驰出来,可是他守到现在,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找到。 难道他们两方当真是里面,拼杀的连一个人都不剩了? 虽然心中对寨内发生的事情很是好奇,但曹丕心中多少还是有点安慰。 目前整个天下,最让他讨厌,最让他窝心的两个人死去了,这个天下从此安静了。 曹丕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变态样式的笑容,仿佛在这一个瞬间,背负在他心中的压力瞬时间没有了,一切都仿佛那么的美好。 当然了,回头这件事一定会有说法,首先前天晚上被他乘其不备,一棍子削翻在地并绑缚藏起来的曹昂,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但那也无所谓,一切的一切都无所谓,他只求心安,只求报仇雪耻。 当然,若是能杀了曹昂,或许他就不会再有后顾之忧,但对于他来说,这件事尤其为难。 当初他杀曹植的时候,虽然他当时心里没有什么负罪感,但后来一系列的变故,跟他的心中烙印上了深深的心理阴影,让他感到无比的害怕,因而到了现如今,面对即将再对亲兄弟动手的时刻,他仿佛被魔咒禁锢了一般,怎么都下不去手。 再加上曹操和陶商的双重折磨,曹丕现在多少有点变态了。 这也是他此番胆大包天,设下折磨一个损人不利的破局的理由。 随时火势的渐长,营寨里真的没有人敢再继续冲出来。 这一下子,曹丕也算是彻底的放心了。 看着那些曾经难为过他的人,如今都已经死在了火海里,曹丕的心情只有一个字你能形容。 爽! 吴兰撇了撇嘴,道:“在这快撅着屁股等了这么许久,到头来,连个陶贼的影子都没抓住,真没扫兴。” 雷铜哈哈大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陶商那贼子命不好,活脱脱的在火海里烧死了呢,” 吴兰赞同的笑着点了点头,突然间,却是发现后方的山道溅起一阵尘土。 吴兰疑惑道:“咦?怎么营寨的方向没来人,后方反倒是来人了?” 曹丕见状,不知为何,心中一阵发虚。 “定是敌人,快,快安排强弓射他们!” 雷铜笑着摆了摆手,道:“曹二公子,你这未免也太多心了,寨中若是冲出来人,你让我们放箭,或我不可,但这后方来人,想来定是盟军,如何能轻易杀得?不妥不妥,万万不妥。” 曹丕恨不能强国雷铜手中的将令,代替他下令。 但他最多也就是想想,却完全做不到。 不多时,便见那支人数非常少的兵马出现在了己方人马我的面前。 雷铜仔细的观看,发现对方为首的人,却是曹操和刘备。 雷铜哈哈大笑,转头对曹丕道:“曹二公子,你看我说甚来?这不是曹公他们到了么,刚才若是放箭,岂不是出了大大的疏漏。” 曹丕则是浑身哆嗦,他急忙转身,从一名士卒手中抢过一匹快马,就要逃跑。 但是曹操眼尖,他一指要骑马奔走的曹丕,对典韦道:“把那个不知廉耻的畜生给我抓下来!” 典韦飞快的跑过去,拦住曹丕的战马,用力一个扫堂腿,力道大的竟然直接扫倒了曹丕的战马。 曹丕怪叫一声跌倒在地,却被典韦揪儿孙一般的揪到了曹操面前。 吴兰和雷铜都有些懵了,但曹操要修理自家儿子,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呆愣的看着。 曹操冷冷的看着曹丕,道:“行啊,长大了,长成了,跟我斗是吧?心思够毒的啊,还想把我和陶商一锅端?” 曹丕见到曹操来了,就隐约的猜到自己的想法已经败露了,但时值此刻,他也算是放开一切了。 却见曹丕哈哈大笑,冲着曹操道:“我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是你和陶商逼的,若非你们苦苦相逼,我焉能如此?我不杀你们还要杀谁?” 曹操摸了摸自己被烟熏火燎弄的乌黑的脸,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脚将曹丕踹翻。 “混账东西!说!你把子修怎么了?” 曹丕挣扎着站起来,向地上啐了一口血,然后冷冷的看着曹操,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暗中绑缚起来了而已,我拿了他的兵符,替他执掌军权,就是为了杀你和陶商!” 曹操气的浑身颤抖,道:“逆子,老夫哪天对不起你,你这般对我?” “呵呵,难道你对我还好吗?”曹丕恶狠狠的看着曹操道:“关押我,驱逐我,冷落我,甚至还要杀我……天底下有你这么当父亲的么?” “难道天底下就有你这样手刃亲生兄弟,投降敌人麾下与亲爹作对的儿子?”曹操咬牙切齿的喊道:“典韦,给我劈了这个逆子!” 典韦一听这话,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他犹犹豫豫的看向曹操,没敢轻易下手。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曹丕的面色骤然一变,接着便见他一仰头,扬天喷出了一口鲜血。 典韦见状顿时一惊,道:“司空,他咬舌自尽了!” 看着曹丕的嘴角留着鲜血,倒在地上不断地踌躇,曹操的面上浮现出了悲痛之色。 他扬天长叹口气,然后转头对着庞德和阎行,道:“火速去跟吴兰雷铜去子修的安营之地,查一查其营地附近,查探一下子修的下落,想来他应该是被子桓安置在不远处。” “诺!” 曹操走到了曹丕的身边,低头看着他的尸体,半晌后方才无奈的长叹口气,道:“儿子啊,儿啊,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远处,陶商和麾下众将站在一起,看着远处的曹操,虽然看不清具体的情况,但陶商多少也能猜测出大概的走势。 他凝神望了一会,突然长叹口气,吩咐诸将道:“走吧。” 吕布上前一步,道:“丞相,咱们若是现在突袭其后,或许还能乘乱拿下曹刘的首级,如此对日后攻克剑阁,说不定会有极大的臂助。” 陶商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吧,曹操和刘备眼下身边猛将不少,况且他刚刚丧了儿子,我若是就这么攻杀过去,未免有些太不地道……就这样吧。” 说罢,他便不再向曹刘所在看,而是率众离去。 第一千零六章 偷渡阴平 回到了自己的军营,两方又陷入了一段时间的僵持阶段。 本以为曹操在经历了这次事件之后,会在剑阁的防守上出现一些疏漏,给己方一些可乘之机。 但是结果却让陶商有些失望了,剑阁的防御机制不反增,防御显的更加坚固,让人无从下嘴。 就这样,陶商只能又开始琢磨起来偷渡阴平的事。 一转眼又过了十多天,陶商有些坚持不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凉州那面,随同马腾和韩遂一起征伐安抚各郡县的赵云和太史慈来到汉中,向陶商请命回复。 三兄弟见面,互相叙述这个中之事。 听了陶商的叙述之后,太史慈不由感慨道:“想不到这蜀道如此之艰难,过了这么久了,敌军居然只是据守剑阁,就可以将我数十万大军阻挡在此,得亏咱们的粮草丰腴,如若不然,只怕就是这么拖,也能把咱们给拖垮了。” 陶商缓缓的点头道:“这也是我所担心的,就算是咱们的粮草和军饷够用,但数十万人堆积在这里,每天什么也不干,就是坐吃山空的在剑阁关下望天,长此以往,也不是这么个办法。” 赵云沉思了一会,方才问道:“三弟,郭先生怎么说?” 陶商‘噗嗤’一声笑了,道:“郭先生说的话,着实是能气死个人,他的意思,是跟蜀中的诸军干耗,咱们每日人吃马喂,用粮用饷,对方的兵马大部分也都集中在剑阁,也是用度无数,如此耗费下去,以大汉十二州之地,而耗益州一地,拖也拖死他了。” 赵云和太史慈恍然大悟。 “郭先生的意思是……要这样固守下去,困死益州之众。” 陶商点了点头,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太史慈道:“倒也并不是不行……只是……只是这样拖延下去,待蜀中当真有变,只怕已经是过了很久了吧。” 陶商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因此我并不打算如此行之……不瞒二位兄长,我想分一支兵马,走阴平道,直向涪城。” 赵云闻言一惊,他细细的一琢磨,道:“阴平道很长,不知三弟打算从哪个地段进取?” 陶商对赵云笑笑道:“二哥稍等。” 紧接着,便见陶商拿过来一块皮图,铺开在了桌案上。 他对着赵云和太史慈比划道:“益州号称天府之国,北有秦岭巴山,东有巫山,整个益州盆地被崇山峻岭环绕,咱们此番进兵,走米仓道和金牛道,正面入境汉中,直抵剑阁,在战略上并无差错,但就是差了一分用奇,而我认为,走阴平的话,便是这次战事的奇之至也。” 太史慈问道:“三弟,我对西蜀的道路不甚了解,这阴平道,算是一条什么道路?” 陶商解释道:“阴平古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让校事府查探,说实话,他并不算是一条严格意义上的道路,数百里荒无人烟,地貌原始而险峻,山野樵夫闻之而变色,乃属邪径之地。” 赵云的眉头皱了一皱,道:“若是如此,二弟,你还得三思而行。” 陶商淡淡一笑道:“我已经三思很久了,要入阴平古道,就要从临洮南下,直抵文县,进入阴平道,直抵西蜀腹地。” 太史慈和赵云彼此对望了一眼。 少时,却见赵云冲着陶商拱了拱手,道:“三弟当真下定决心,要走阴平古道?” 陶商点头道:“正是。” “既然如此,那我便舍命相陪。” 太史慈道:“咱们三人结义,两位弟弟皆欲往,我身为兄长,如何能够不去?我也去!” 面对太史慈和赵云的支持,陶商很是开心。 “阴平笑道虽然难走,但是我们的兵马和普通的兵马不一样,南蛮营和丹阳兵皆善于翻山涉水,且金陵城近年来制作了不少用于翻山越岭的工具,可以用来涉险,世上本无路,人走多了,路自然出现,阴平之地也是一样,再险,再难,只要咱们走了,就一定能趟出路来。” 太史慈则是对他道:“三弟,不论如何,我认为此番去阴平,你还是不要亲自去为好,毕竟太过险峻,不妨我和二弟替你前往,你还是在剑阁道坐镇,如何?” 赵云亦是道:“大兄的意见,云亦是赞成,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三弟还是得考虑清楚才是。” 陶商感激的点了点头,道:“两位兄长的好意,小弟谨记在心,但攻克汉中可能是我这辈子的最后一仗了,我想亲手将他终结,算想法也好,算执念也好,请两位兄长谅解。” 赵云和太史慈闻言不在劝阻,他们只是表示会支持陶商。 …… 二人回去休息了,陶商又派人将马超,许褚,黄忠,吕布,阿飞寻了来,并向他们说了偷渡阴平的事情。 说完之后,陶商来回的看着四个人道:“此战是我此生的最后一仗,我要亲自出马,希望你们四人与我一同前往,如何?” 许褚听了陶商的话,大惊道:“这辈子的最后一仗,丞相你得什么绝症了?” 陶商:“……” 吕布斜眼看着许褚,道:“瞅你这点智慧,丞相的意思,是统一西川之后,天下太平,他就可以高居庙堂,不在征伐,这都不懂,真是蠢材。” 马超闻言怒道:“你说哪个蠢材?信不信我宰了你!” 吕布一皱眉:“我又没说你,你喊个什么劲?” 马超气道:“你敢嘲笑我兄长,我便不饶你!” 许褚亦是扬起头,哼道:“你不过是某家的手下败将,也敢在此嚣张饶舌?” 这一句话可谓是掀了吕布的痛处了。 十几年的伤疤,愣生生的又让许褚给揭开了。 吕布咬紧牙关,大步上前,看样子就要动手。 马超和许褚则是并肩而立。 吕布丝毫不惧,道:“有能耐,你们两个一起上!” 陶商重重的一拍桌案:“顶你个肺,都给我消停点。” 这一下子嗓子叫出来,三个人都低着头不敢吱声了。 陶商来回看着几个人,道:“要打,都憋着劲进入西川跟蜀军打,别跟自己人充大个,我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一次一定要一统天下,你们也要好好的表现,别辜负了自己平生的猛将之名。” 第一千零七章 一路坎坷 “咚咚咚咚~~!” 后营的校场之上,陶商点齐了兵马,并召集吕布,赵云,太史慈,马超,黄忠,许褚,阿飞七名战将,准备出兵偷渡阴平古道。 丹阳精兵和南蛮营两营的将士此番随同他一起出征。 三通鼓罢,便见陶商走上了高台,望向下方的一众人等,清了清喉咙:“将士们!” 丹阳精兵和南蛮营的战士们齐齐站定。 “这一仗很重要,是事关天下一统的最后一战,打完这一仗,天下太平,大家就都可以过好日子了。” 众将士们齐齐高喊:“威武!” “丞相威武!” “丞相威武!” “丞相威武!” 三军将士声音嘹亮,震慑苍穹,气冲九霄。 陶商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道:“你们都是好样的,都是我金陵的好儿郎!如此气势,天下何军可与之相比?了不起,当真是了不起!一统川蜀的这场硬仗,就靠你们了。” 阿飞站了出来,高声道:“将士们,阴平道虽险,但为了丞相,我们理应舍身忘死,一往无前!大家可知道,如今这天下太平,百姓五谷丰登,是哪家施恩所为的?” 三军将士一起高喊:“丞相家的!” “丞相家的!” 阿飞满意的道:“那你们家中,父母儿女,口中所食,身上所穿的衣衫是谁家的?” “丞相!丞相家的!是丞相家的!” 阿飞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那你们现在睡的婆娘,又是谁家的?” “是丞……” 说到这,很多将士们一下子闭上了嘴,心中感觉多少有些不对劲。 这口号喊的,是不是有点得罪人啊? 陶商一脚给阿飞踢到一边,然后清了清嗓子,想再说几句振奋人心的话。 但是事到临头,他发现他什么话也喊不出来了。 狗日的阿飞。 陶商呆愣楞的看着那些兵卒半晌,最后无奈的一摆手,道:“废话也不多说了……出兵!” …… 剑阁下的主营,依旧竖立着陶商的大纛,所有的营中诸事由徐荣和郭嘉一同执掌,而陶商则是率领两营兵马,七员猛将,开始向着阴平道出发。 两营的精锐兵马约有四万余众,各个全副武装。 先是暗中北上临洮,然后便进入了阴平古道。 这一路上,整个阴平古道都是崇山峻岭,荒无人烟,全军进军缓慢,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一路上,陶商等人一边跋山涉水,陶商还一边抽空给手下的将领们讲解那些从金陵城新调过来的攀岩工具。 “这些绳索,和咱们平日里用的绳索不一样,不但长,而且还分为主绳索和辅助绳索,和咱们平时用的绳索,粗来整整四倍有余,在配上专门用来攀岩的凿钉,可有奇效。” 许褚一边听,一边仔细的看着凿钉翻来覆去的看:“这玩意怎么大小不一,什么样式的都有?” 陶商道:“凿钉主要用于打入岩石的裂缝,依岩石的种类而选择不同长度以及粗细不同的凿钉,螺丝帽,是用于夹进岩石裂缝以作为支点的工具。” 许褚恍然的点了点头。 陶商道:“这段时间以来,丹阳精兵还有我自己,平日里基本都是用三点固定法,作为平日攀岩的技巧基础,回头我把当中的要领说给你们听。” 就这样,一行兵马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在阴平小路上慢慢的前进,虽然说行路十分艰难,但由于事先准备非常充足,倒也是没碰到什么大碍。 大概如此走了将近二十多日之后,陶商等一众人等来到了阴平道中最为艰险的地方,也即是摩天岭。 摩天岭是一处峭壁,四周都是悬崖,斜坡的度数不小。 面对这样的情况,陶商也是早有准备。 他此番前来,命令三军将士带了十条非常粗的长绳,用于向下滑落之用。 当然,绳子上面还附带有一些简易的保护措施。 许褚向着摩天岭下看了一看,顿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这,这能往下爬么?”许褚胆颤心惊的问陶商道:“这不得活活摔死么?” 陶商摇了摇头,道:“放心吧,这些绳子的质量相当过关,只需要用凿地钉将一头固定在山崖上,另外一边抛掷下去,然后一点一点的往下滑,上面有人拉住,自然可以滑落下去。” 说到这,陶商顿了顿,道:“三百多年前,远在海外的平民中,有一位西方平民军首领斯巴达克斯,他就曾率领麾下的平民军,在高耸的维苏威火山上,向着下方攀岩滑落,最终击溃了前来追缴他的朝廷官军,可称之为传奇,他那个时候还没有保护措施呢,用的都是麻绳连接的绳索,而且其攀附的火山高度比之咱们要高很多,人家最终都成功了,咱们差个什么。” 许褚吸了吸鼻子道:“你就会拿这种胡诌的故事骗我,你瞅瞅你编的这个破名,什么想死还不能死,哪有人会给自家孩子起这个?还什么喂猪火山……某家听都没听过……” “不下去,我就拿你去喂猪。”陶商眉头一皱:“少废话,按部就班,一点一点往下去!” 从摩天岭往下一点一点的降落,即使有了充足的准备,但也是一项非常艰难的细致活,历史上的邓艾在这里,只能让三军将士包裹着布毯,一个一个的往下自有落体的跳,其结果可想而知,人丁自然是折损大半。 但即使知道了这些,在有了一些准备之后,金陵军在下攀摩天岭的时候,还是未免出了不少的事故,当中又不少险情发生。 天幸最终伤亡不大,但是却花费了不少的时间,所有人下落到地面,整整用了十日的时间。 陶商让大伙将在攀下过程中的失误阵亡的将士安葬于摩天岭下,并让三军祭拜之后,便开始发兵前往益州腹地。 此时,奉刘璋之命镇守涪水关的,乃是刘璋麾下的大将杨怀和高沛。 对于两人来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一支奇兵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在他们的思想中,金陵军现在犹如远在天边的天外来客,离他们俩还远着呢。 当听说涪水关外的不远处出现了金陵军之后,杨怀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死过去。 这些天杀的金陵狗,难道一个肋下生了翅膀不成? 第一千零八章 成都告急 陶商的进兵速度非常快,一众兵马自摩天岭下来之后,便迅速开往涪水关。 杨怀和高沛登上了关楼,向外望去,却见敌军的一众兵马正在四处砍伐树木,结草捆绑,欲搭建高梯,准备攀爬城头。 涪水关虽然是成都往北的一处重要屏障,但关卡之雄伟相比于剑阁和阳平关,却是相差甚远。 这也难怪,这里不是既前线,也不是重要关卡,在地理位置上来说,他只能算是进入成都之前的一块交通要道,往日里也从来没有外人攻克过剑阁来到此处。 因此,这地方就没有多少人来修葺了。 杨怀和高沛因此,也被弄了个措手不及。 看着城下正在如火如荼,大肆制作攻城梯和冲车的敌军,高沛不由惊道:“这、这些兵马都是从哪里来的?莫不是天兵不成?杨将军,咱们当火速休书,差人前往剑阁,请张任和严颜派兵回来救援才是。” 杨怀紧紧的盯着下方的那些士兵,道:“先不着急,高将军你且看。” 说罢,便见杨怀伸手指了指那些城下的士兵,道:“高将军你看,那些士兵一个个浑身污浊不堪,蓬头垢面,且还没有战马,这哪像是精锐之师的样子,分明就是一群要饭的!” 高沛眨眨眼,也是仔细瞧了过去。 还真不是杨怀胡诌,这么一瞅,好像还真就是那么回事。 “这,这群人看起来,好像是不怎么样,看这幅孬样子,战力低下的很啊。” 杨怀阴笑着点了点头,道:“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没有马匹,咱城内尚有一支骑兵,若是冲将出去,这等衰兵,必可一击而溃!” 高沛闻言一惊,道:“将军难道不打算通知张任,要自己出击?” 杨怀一翻白眼:“那是自然,这等草芥之徒,疥癞之辈,还要告急?回头让张任知晓,岂不得嘲笑咱们两个无能?岂不是徒增笑柄而已。” 高沛似乎有些犹豫:“可是,万一有什么变故呢。” 杨怀用手在城下一指:“高将军,你自己看看这些衰兵,你告诉我,还能有什么变故?” 高沛寻思了一下,道:“这倒也是……只不过……” 杨怀很显然不太愿意继续跟他磨叽:“你若是担心,那就自己在关内待着,我自去率兵击杀敌军,可回头拿了功劳,你却分不得半点。” 说罢,转头就走。 高沛被杨怀说的脸红脖子粗,此时此刻,他若是再退却,只怕就是让杨怀瞧不起了。 他自认为自己好歹也是一代名将,如何能犯下这种错误? 就这样,两名守护涪水关的大将,率领骑兵和精锐步兵冲出关去。 那些金陵军显然没有想到涪水关的人居然会突然冲出来,仓惶之下,只得放弃了那些正在制作的攻城器械,没命似的向着后方逃走。 杨怀轻而易举的就缴械了那些器械,不由哈哈大笑。 “高将军,你看如何?本将说的没错吧,不过是一些鼠辈而已。” 高沛此时多少也算是回过味来了,他羞愧的一笑,道:“还是杨将军看的深远,透彻!” 杨怀哈哈大笑,使劲的一夹马肚子,便纵马直奔着远处冲杀而去。 不多时,便见那些金陵兵冲进进了一处斜路小径,小径的两旁都是密林。 杨怀等打头的骑兵也不顾其他,紧随而入。 突然间,却见小径上有一根根粗壮的绳索被藏在两旁的士卒们拉直,而杨怀等一众则是被迅速的摔下马来。 却是那些当初被金陵军用来翻山越岭的绳索派上了用场。 高沛则是在后方,见状顿时大惊,急忙拉住马缰,并喝令骑兵止步。 但哪有那么容易,很多骑兵勒马不及,直勾勾的冲了过去,却是将前面摔倒的战马和同僚活活践踏,一时间哭喊声响彻整个密林。 而官道两旁,早就埋伏在其中的金陵兵将呼啸着杀了出来,而前方正在逃跑的那些兵将也是回身反击。 高沛气的咬牙切齿,不过他看这些士兵一个个灰头土脸,破衣烂甲,看着非常好对付,倒也勉强沉住了气。 “反击!反击!都是一群残兵败将,给我把他们都杀光!” 双方短兵相接,很快就蜀军就被金陵军全面压制。 那些士兵虽然因为一段时间的穿山越岭,弄的极为狼狈,看着很惨,但却都是天下闻名的丹阳精兵。 兵不可貌相,即使是在战力极强的金陵军中,丹阳精兵也可算是出类拔萃的优势兵种,跟涪水关的蜀军交手,岂能有战败之理? 很快,蜀军的前后退路就都被切断,丹阳精兵呈现扇形似的,向他们进行压缩。 高沛指挥手下的兵马打了一会,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他急忙调转马头,就想逃跑。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步行的许褚和马超已经一左一右的呈扇形包夹住了他。 “敌将哪里去!留下脑袋再走!”许褚高声冲着高沛叫嚷道。 高沛压根也没把这两个步战的人放在眼里,他使劲的一夹马腹,纵马奔驰一跃,竟然是从许褚和马超的脑袋上直接跨越了过去。 只是很可惜,不远处还有一个人。 黄忠弯弓搭箭,一箭射出,在战马跳跃的那一刻,就将高沛的战马射翻。 却见那战马从半空中直挺挺的落在了地上。 马超上前一脚踩住从半空中跌落尘埃的高沛,狠狠的啐了一口:“你还挺能飞?跃马从我头顶上过?真个嚣张!我让你嘚瑟……” 说罢,犹似不解气一样,又狠狠的踹了高沛几脚。 而另外一边,被绳索拌倒的杨怀,则是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颇有些想乘乱逃跑的意思。 但一柄沉重的方天画戟却是扎在了他面前的土地上。 杨怀惊恐的抬起头,看见的,却是吕布的脸。 “我,我愿降,不要杀我!”杨怀高声喊道。 …… 丹阳精兵如同天神下凡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了涪水关。 消息传到程度,以刘璋为首的一众成都文武都傻眼了。 不敢相信的看着向他禀报的斥候,刘璋呆愣楞的道:“涪水关……丢了?” 那斥候肯定的点了点头,道:“回主公,是丢了!” 刘璋白眼一翻,竟然是直接昏倒了过去。 两边的众文武一下子急了,急忙冲上前去,又是掐人中,又是打耳刮子,好不容易给刘璋弄醒了过来。 苏醒后的刘璋第一反应就是高声哭嚎了一句:“救我!” 第一千零九章 转攻后援 剑阁关。 金陵军几天没有动静了,不曾派兵攻关,也不曾派兵邀战,也没有在使用什么阴谋诡计。 当然了,其实他们并不是没有使用什么阴谋,而是关内的众人没有察觉到罢了。 张任以及蜀中众将倒是没感觉到什么,但曹操和刘备多少有些坐不住了。 其他人对陶商不了解,但曹操和刘备与陶商认识了十几年,自然是熟悉对方的秉性。 那贼小子从来就不是安于现状,认吃亏的主,怎么可能将这么多的兵将陈列在剑阁关下,每日只是在校场练兵,既不攻关,也不有所动作。 但事实证明,陶商就是这么做的。 这一日,却见敌将麴义和徐晃二人,又组织兵马在其营寨中的校场内操演,虽然相隔甚远,但是杀声震天,即使是远处的剑阁关内,也能依稀的听见其中的喊杀声。 张任站在关上,听见了远处顺着空气依稀飘来的喊杀声,不由的冷笑一声,道:“区区小贼,使出这等扰心之计,着实可笑,” 严颜亦是笑道:“我等关内防御森严,如同铜墙铁壁一般,任他使出何等诡诈之计,也是无用,最后亦不过是乖乖退去而已。” 蜀中的将官都很是自信,但曹操显然不这么想。 “不对……”曹操淡淡的念叨道:“姓陶的不是凡人,心性之毒辣也非常人,他不可能就这个甘心将兵马陈列在剑阁下方空耗费钱粮,一定是另有图谋。” 严颜呵呵笑道:“另有图谋也没用,剑阁关的坚固在这摆着呢,凭他是不可能越过去的,想过剑阁,无异于做梦……” “报!” 就在几个人说话的功夫,去见一名蜀兵快步奔上城头,对着张任拱手道:“张将军,成都有告急文书送至。” “告急文书?成都?”张任一听这两个词,不知为何,心头禁不住一阵狂跳。 他疑惑的从士兵手中拿过那份文书,然后缓缓的展开读起来。 “哎呀!” 读了没一会,便见张任蹲下身子,捂着胸口高声喊疼。 严颜看到张任这幅样子,顿时吓了一跳。 “张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张任的脑袋上冷汗直冒,道:“心、心口疼……” 严颜闻言,不由大惊失色。 他疑惑的看着张任,奇道:“你这么年轻,怎地还染上个心口疼的毛病?” 张任哆哆嗦嗦的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他,道:“你看吧。” 严颜疑惑的接过那封书信读了一下。 上面的内容言简意赅,就是说明了成都告急。 大致还说明了一下金陵军如同天降,突然出现在涪水关,轻而易举的拿下了杨怀和高沛,将他们统统拿下。 如今那些如同天神下凡的金陵兵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开往绵竹关。 刘璋在书简中结尾重重的写下两个字。 “救吾!” “哎呀!”严颜看完之后,也捂着胸口蹲在了地上,看那模样,这心脏病犯的比张任更甚。 曹操拿过书信看完之后,气的下颚的胡子直抖。 “陶家小贼,曹某就知道他肯定没憋什么好屁,想不到居然来了这么一手,他是从哪里绕过剑阁的?” 张任这时候已经缓过些劲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稳住身形。 “能绕过剑阁而直抵绵竹关的路,也唯有阴平古道了。” 刘备很是焦急的道:“既知道阴平古道容易让敌军可成,为何还不在其道设埋?” 张任摇了摇头,道:“那道路崇山峻岭,走兽不进,飞鸟不入,根本就不是人能走的地方,好端端的,谁会往那里面安排兵将?” 严颜道:“此时还说这些有什么用?耽误之急,是赶紧回援,成都一旦被攻克,万事皆休!” 张任寻思了一下,道:“我和严将军率兵本部兵马火速赶回成都,这剑阁关就拜托曹司空和玄德公了。” 刘备亦是道:“事关重大,我卓二弟随同张将军一起回去,务必要救成都于水火。” 当下,几人分兵已定,张任,严颜联合关羽等人回返成都。 与此同时,陶商的兵马已经来到了绵竹关。 在得知了陶商的兵马攻克了涪水关之后,刘璋立刻派遣麾下的吴懿和卓应前来镇守绵竹,并增添兵将,以保成都。 但是如今丹阳精兵和南蛮营已经在涪水关重新整备,并用涪水关内的武库将队伍重新整备,并连夜制作攻城器械,运往绵竹关。 到了绵竹关,陶商二话不说,直接亲自指挥,扣关攻打。 南蛮营和丹阳精兵的战士都是悍不畏死的强卒,与卓应和吴懿所率领的蜀军相比,着实是强出太多。 不消多大一会,精锐的士卒便攀爬上了绵竹关的关口。 卓应在城墙上指挥,却见赵云已经是身先士卒的杀上了城头,他二话不说,举起随身的青釭剑,对着卓应就是一剑猛然挥出。 卓应大叫一声,应声倒地,鲜血溅洒在了绵竹关的城头。 而离他不远的吴懿看到这种情况,浑身战栗,不敢在与金陵军硬碰硬,随即大呼要求投降。 赵云将其活捉,带往陶商的面前。 面对陶商,吴懿哆哆嗦嗦的跪倒在地,请求饶命。 陶商看着他道:“吴懿,你在蜀中所任何职?” 吴懿不敢怠慢,忙道:“在下在刘益州麾下任中郎将。” 陶商点了点头,道:“我升你为中军护军,食邑赠百石,待西川平定后,根据功劳在论功行赏,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愿不愿意为我做点事情?” 吴懿忙道:“丞相但有吩咐,懿不敢不从。” 陶商点了点头,道:“好,其实我交给你的任务很简单,我会派人领兵跟着你,你以绵竹关为起点,往成都周遭各县,说服守县城的各部将官都来纳降,若是事成,我日后定然会有赏赐。” 吴懿不是益州本地人,乃是中原人士,昔日随同刘焉一起入蜀,在军中有些威望,而且又与刘氏有通家之后,因此若是让他去劝服周遭的守军,倒是事半功倍。 于是,陶商让阿飞引领着吴懿往成都附近说降各县的守将去了。 黄忠,赵云,太史慈等人多少有些不明白。 黄忠当先问道:“如今绵竹关已经克,只余下成都尽在眼前,丞相不火速进攻成都,反倒是去收服周边县城,迁延时日,只怕有变。” 第一千一十章 金陵第一将军 黄忠的谏言很有道理,陶商的兵马已经攻克了涪水关和绵竹关,如今屯扎在绵竹县,离成都不过是咫尺之遥。 若是再往前迈上一步,便可以直捣黄龙,成就一统天下的伟业。 但陶商偏偏就没有这么做。 黄忠经验丰富,他知道机会难得,随即向陶商提出自己的疑惑。 看着众将们焦急的神色,陶商为他们解释道:“成都眼下虽然近在咫尺,但却不好攻打,成都这地方,也是落成一千三百多年的古城,城池规模巨大,且刘璋眼下身边恐还有不少兵马,他们若是死守,我一时攻克不下,剑阁那面的救兵前来,从后包抄我军,对我不利。” 众人仔细琢磨琢磨,好像确实有这份道理。 黄忠又问道:“那丞相的意思,这仗该如何打?” 陶商道:“如果我所料不错,剑阁的救兵现在正往回奔,但想来不敢回来太多,毕竟剑阁官下还有我二十余万大军,数十名战将,若是一下子抽调回来的兵马太多,剑阁有失,到时候他们就得不偿失了。” 太史慈似乎明白了:“所以丞相的意思,是先以涪水关和绵竹关为落脚之处,收服附近郡县,稳扎稳打,先灭了救兵,然后在驱兵全力攻克成都。” 陶商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不打退救兵,刘璋或许还会在心中抱有希望,负隅顽抗,我若灭了援军,刘璋心中的希望破灭,想来再攻克成都,也就不是那么难的事情了。” 众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己方的丞相果然是智计深远,胆识过人。 越是到最后一刻,他竟然越不着急,稳扎稳打,反倒是让对方无间隙可乘。 …… 与此同时,张任的兵将正或许向着成都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他与麾下的吴兰,雷铜,严颜,费关,娄关等将商量…… “敌军从小路侥幸偷入益州,意在成都,眼下成都之中,尚有刘益州亲自掌握的三万精锐,凭借成都的坚固成郭,想来坚持一段时间不成问题,咱们不要耽误时间,紧袭其后,与城内兵马里应外合,一鼓作气,可获全胜!”、 “诺!” “诺!”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摩拳擦掌,大有血拼之意。 张任又看向刘备指派给他的关羽,道:“关将军之勇,天下皆闻,此战还需靠你多多相助。” 关羽淡淡道:“同是盟军,何必如此多礼。” “报~!”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一名斥候纵马奔驰到了张任的面前,高声道:“禀张将军,敌军的兵马屯扎在涪水关,整军布武,严守关隘,似乎是在等我军抵达。” “什么?” 张任闻言不由吃惊的长大了嘴巴,道:“敌军不曾攻打程度?” 那斥候道:“敌军已经从绵竹返回涪水关,不曾派兵攻打成都。” 张任闻言,不由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敌军主将是谁,居然有此等见识?” “这个……”斥候有些尴尬:“目下尚未打探清楚。” “继续再探!”张任恶狠狠的吩咐道。 “诺。” 待斥候走后,张任不由长叹口气,很是无奈的道:“这一仗,颇不好打啊,敌军之主将,见识不凡。” 关羽则是安慰他道:“陶商麾下,猛将能人云集,能做出这等决断,也在常理之中,不过敌军转回涪水关,若是刘益州知晓,从成都派兵夹击其后,与我等相呼应,倒也不难。” 张任闻言苦笑一下,没好意思多说。 刘璋是一块什么料,他心中最清楚不过,指望着他能够有出兵和自己夹击的意识和胆量,比让母猪上马作战都难。 “然不论如何,这仗也得诶继续打!传令三军,兵法涪水关!” …… 与此同时,程度正召开一场激烈的辩论会。 得知攻克了绵竹关的金陵兵将,已经转回到涪水关了,以黄权和王累为首的益州臣子,纷纷谏言刘璋出兵。 “主公,敌军转驻涪水关,乃是想对抗张将军的回救之兵,眼下主公当作速出兵,攻打其后,与张将军遥相呼应,如此方可增加胜算!”黄权苦口婆心的劝谏道。 刘璋很是忧愁的捋着须子,他看向法正道:“孝直有何高见?” 法正此刻是越看刘璋越不顺眼,这样的事情还需要问么?你直接出兵就完事了!多简单一个事,瞅你那磨磨唧唧的样子。 与其这么坚持着,还不如让益州归于一统,顺应天命,也好过这般继续和天兵作对。 想到这,法正笑道:“主公,那金陵军攻打涪水关和绵竹关的时候,都是施展以诡诈伎俩,此番难保不会用计,城中这三万兵将,乃是主公最后的家底,死一个少一个,若是一个处置不当,成都只怕就会变成无人可守的空城啊。” 刘璋闻言,不由使劲的点头道:“有些道理,这些兵将乃是我最后的依仗,不可轻动。” 黄权急的直跺脚:“主公,张任若败,城中有多少兵马,都是无用啊!” 法正苦口婆心的劝道:“黄公,什么事能比得上刘益州的身家性命重要?再说了,张将军乃是我川蜀上将,区区一支偷渡入川的金陵偏师,焉能是他的对手?黄公未免太小心了。” 这一句话却是说到了刘璋的心坎里去了。 却见刘璋使劲的点着头,一个劲的道:“没错,正是此理,还是小心为上,这兵马还是先不派了。” 黄权还想再劝,可惜刘璋就是不听了。 …… 益州军的援军抵达了涪水关之后,便在涪水关外安排阵势,向关内邀战。 陶商站在城墙上,向着下方仔细的观望,大概瞅了一会之后,心中有数了。 他随即找了六名战将,道:“对方的兵马和我方差不多,但论及战力还是远远不及,若是正面交手,足可一战而破,你们六人分成六部,从六个方向攻打他,谁若是能收拾了张任,我封他为金陵第一将军。” 吕布,赵云,太史慈,许褚,黄忠,马超听了,不由皆是大喜过望,各个摩拳擦掌,意图一试身手。 少时,便见涪水关的大门打开,金陵军开始从关内向着关外冲了出来。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冲突 对于六将来说,关隘前的这些蜀军就是任凭他们屠戮的羔羊,在他们面前没有还手的余地,只能任凭他们砍瓜切菜一样的击溃。 益州兵久不经战阵,临阵经验与金陵兵相比,可谓是相差甚远,论及临阵相争,金陵的战将们对自己可谓是相当的有自信。 从涪水关冲出来之后,以丹阳精兵为先驱,金陵军分为六路,开始向着敌军大举进攻。 城外的张任没有想到金陵军居然如此自信,他们不依仗城池,反倒是主动攻击出来,这倒是令张任等人大为吃惊。 不过在吃惊之余,张任的心中也自然是有几分高兴的。 对方若是真凭借关隘镇守,时间长了岂不是太过拖延? 如今他们主动出击,可谓是缩短了自己的时间。 当下,张任便命前阵的兵将或许将攻城器械撤往后方,他自己命令川蜀诸位将军,在前阵摆开了阵势,准备与金陵军短兵相接。 但是张任没有琢磨明白的事,陶商既然敢放弃成郭,跟他短兵相接,自然也是有着他的考虑和筹谋的。 若是凭借成郭而守,不知道还要拖延到什么时候,就算成都的刘璋暂时不发兵,但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某一天改变心意,从成都出兵支援张任。 赶紧将各种不安因素和变数全部抹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速战打败张任! 所以说速战对于陶商来说也是势在必行的。 丹阳精兵在六名战将的率领下,在冲出涪水关的瞬间便分开六路从各个角度开始向着张任的蜀军发动进攻。 张任也不含糊,指挥蜀军迎难而上,双方的兵将碰撞在了一起,奋勇搏杀进行交锋。 关羽鼓起全身的勇力,纵马舞刀奔驰往敌军的阵营之中。 但是,终归还是有人拦住了他。 吕布早就盯上了关羽。 虽然在出战之前,陶商就曾有言明说,谁若是捉了张任,谁今后便是金陵第一将领,但对于吕布来说,这样的名头他完全不需要了。 他已经当了十余年的飞将、第一,对于他来说,多不多一个金陵第一将军的名头,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 他已经开始上年岁,在壮年的尾巴里,吕布想在做出一些大事,一些能够超越自己前半生所赚取名头的大事。 “关羽,纳命来吧!” 伴随着吕布的吼声,方天画戟如同一道流星一样,呼啸着向着关羽的方向横劈而来。 关羽急忙将手中的战刀竖起,挡住了吕布的兵器。 “吕布!”关羽眼中爆出了精光,似乎是燃起了熊熊战意。 吕布昂扬着喊道:“今日之事,一切皆起于虎牢,当年虎牢关一战,不分胜负,今日之战,咱们做个了结吧!” “正和某意!”关羽将青龙偃月刀高高举起,然后朝着吕布的头顶,重重的劈下。 吕布亦是将方天画戟挑起,两个人在场间捉对厮杀,溅起了一阵尘土。 相比于和关羽对阵的吕布,金陵军其他的战将身上的压力显然没有那么大。、 太史慈一戟刺死了刘璝,许褚砍了邓贤,马超活捉了泠苞,赵云打翻了雷铜。 唯独有一些苦战之姿的,也不过是黄忠而已。 他刷领的兵将对上了川蜀的上将严颜。 严颜的年纪和黄忠相若,都是过了知天命之年的老将。 都是五十多奔六十岁的人了,但两名战将的实力比起年轻的时候似乎丝毫没有受损,两个人手中的大刀乒乓作响的猛烈撞击,发出刺耳的铁器摩擦轰鸣之声。 两个人斗了二十多个回合,黄忠逐步占据了上风,或许是因为年龄相若,亦是或许出于对严颜武力的佩服,黄忠随即劝他道:“阁下许大年纪,却仍旧有这般的身手,当真是不易,刘璋暗弱,西川形势已明,天下早晚一统,阁下何不早降之?” 严颜也也知道今日碰上了对手,面前的这个老头,自己恐怕是战他不过。 - 不过严颜乃是有骨气之人,即使知道此战必败,他也是怡然不惧, “哼,老夫一把年纪了,焉能做那叛逆之事,有本事就杀了老夫,不然就休要说些废话!” 黄忠见严颜如此执拗,不由长叹口气,道:“好吧,既然你有求死之心,老夫便成全了你!” 说罢,黄忠便不再留手,他手中的战刀上下翻飞,左右横劈,刀影将严颜整个笼罩在刀影之中。 如此一来,时间一长,黄忠就有些支撑不住了。 老头子气喘吁吁起来,他的手臂越来越无力,汗珠也顺着脑门和脸颊,一点一点的向着下方低落, 又过了一会,终于,就见黄忠被严颜一个横扫千军,从战马上打落了下来。 黄忠本来可以一刀将严颜的性命结果,但他却并没有这么做。 只见黄忠用刀锋逼住严颜的咽喉,然后冲着身后的士兵们道:“绑了!” 严颜身后的兵马想上来救援,但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是没有回天之力,很快便被杀的鸟兽鱼撒。 而严颜则是被黄忠生擒活捉。 蜀军被打的越来越散,情况越来越糟糕,面对这样的情况,张任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也曾经想过蜀军和金陵军在战力上会有差距,但着实是没有想到差距居然会这么大。 随着时间的推移,却有西川校尉对张任道:“张将军,咱们的前阵已经溃散了,在这么下去,整个三军兵马只怕全都保不住,不能在这么下去了,将军在此地过于危险,还请将军速速后撤,以免涉险!” 张任四下张望了一圈,最后不由长叹口气,道:“却也是只能如此了。” 说罢,便见他就要随着那名西川校尉撤走。 就在这个时候,斜刺里冲过一支兵马,为首的战将银枪烁烁,分外骇人。 “张师兄,真是久违了。”赵云驾马拦住了他的去路。 张任一见赵云,心中多少有些紧张,他恶狠狠的瞪视着赵云,道:“赵云,你想拦我去路?” 赵云欠身道:“张师兄,咱们虽然互不认识,但却都是师呈一脉,我不想杀你,还请师兄下马归降。”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第一 赵云的话夹枪带棒,差点没把张任给气疯过去。 什么叫不想杀我,让我下马归降? 我姓张的就这么好杀么? 不过张任多少还是知晓眼下的时局情况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和赵云血拼,着实不是上策,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非常谨慎的。 张任一拉马缰,调转马头就冲着后方跑去,却没有想到,赵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赵云纵马冲开张任麾下的护卫包围圈,犹如一道闪电般的来到了张任面前,长枪向前一递,直接冲着张任的面前扎去,生生的逼迫张任停下了战马。 张任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赵云依旧是那么淡淡的一句话:“请张师兄下马归降。” “狗屁!”张任怒吼一声,回头一枪反击赵云,却被赵云轻而易举的防住。 很快的,却见张任开始用力的向着赵云挥舞自己的手中战枪,他一边舞枪,一边高声怒道:“小贼安敢如此?拦我去路者,我必杀之!” 赵云却是丝毫不乱,他只是用手中的战枪,很是随意的阻挡着张任手中的兵械。 “我并没有难为师兄的意思,我只是想帮师兄,仅此而已!” “放屁,我不用你帮,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赵云听了这话,双眸中不由蹦出了寒光。 他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便成全你。” 说罢,便见赵云手中的长枪向前猛然一递,枪头如同灵蛇吐信一样,看似好像扎向张任的胸口,但实际上却是奔着张任坐下的战马而去。 张任被赵云如此灵巧轻盈的枪法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勉强挡住了赵云刺向自己战马的长枪。 赵云却并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而是继续持续着强攻张任。 不多时,便见张任被打的额头上开始往下淌落汗珠。 而赵云手中的攻势分毫不减,其速度快的惊人。 张任一边勉强格挡着赵云的战枪,一边惊讶的看着对方,这小子使出的枪法和当初老师童渊传授给自己的百年朝凤枪法极为神似,如出一辙,但似乎有比自己所掌握的百鸟朝凤枪要高深了许多。 张任的心中大为恼怒,这不是摆明了偏向么! 老师做人未免有些太不公平了! 张任一边奋勇反抗,一边大怒道:“老师真个偏心眼,传我枪法居然还留了一手?百鸟朝凤枪竟然不曾教给我完全的!” 赵云手中的攻势不停,但还是反驳张任道:“老师教给咱们的,都是一样的枪法,但师兄自打出关之后,一直研究兵法,亦是替刘氏整军,不曾精研武艺……我现在使的七探盘蛇之枪,乃是自百年朝凤之上加以改动,师兄不认得,也是情理之中。” 张任听了赵云的一番解释,脸上的羞红不由又多了几分,他心中虽然知道赵云说的是事实,但却也不认输,他使劲的反抗着赵云,似乎是在用自己的志气和雄心来印证着自己的意志。 但无论怎么样的意志都抵不上真实的实力。 不多时,便见赵云一枪掀翻了张任的战马。零一读书网 张任狼狈的想站起身来,却被赵云用枪头抵住了他的前胸口。 张任先是一愣,虽后似乎是平静了下来。 赵云静静的看着他,开口道:“张师兄,我跟你并不熟悉,但毕竟是同门所出,我想请你看看这周围,你仔细瞧瞧,凭蜀军的实力,怎么可能斗得过丞相的天兵压境?胜负已分,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妄自强求呢?” 张任扭头四下看去,引入眼帘的,几乎都是丹阳精兵,蜀军的兵将已经尽皆被战败,做了鸟兽鱼散。 这种情况,映射在张任的眼中,自然也是痛在他的心中。 但张任还是坚强的抬起了头,定定的望着赵云。 赵云沉声道:“张师兄,此时若是不降,日后只怕便没有机会了。” 张任哈哈大笑,道:“这种机会,张某人不稀罕……赵云,你我虽然往日不曾谋面,但毕竟也算是一门所出,既然天下当真要一统,我这当师兄的便也为你送上一份礼,算是给你人生的功劳簿上添他一笔吧!” 说罢,便见张任突然向着赵云手中的枪头上一扑! 措不及防之下,张任竟然是将自己的胸口,深深的扎入了赵云手中的枪头上。 “你干什么!”赵云大吃一惊,急忙伸手要回枪,但已经是太迟了,张任的身躯死死的定在了那杆战枪上。 看着胸口鲜血淋漓的张任,赵云的脸上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他无奈的转过头去,长叹道:“张师兄这又是何苦?” 张任的嘴角鲜血直流,他颤巍巍的道:“此亦是无奈之举,为人臣者,自当为主分忧……不事二主……” 赵云扬天长叹道:“你何必如此,就算是日后攻破成都,我主也断不会取刘璋的性命,你又何必白死……你这么一死,我日后当如何向师傅交待?” 张任说话的声音逐渐减弱:“你主想做什么,乃是你主之所为,我想做什么,乃是我之所为也……” 说到这,他喘息了一下,又嘶哑道:“至于师傅那边……你、你帮我向他老人家道、道个歉吧……” 看着张任的身子软趴趴的瘫软了下去,赵云心中犹如五味瓶翻砸,说不出的不是滋味。 虽然只是在战场上有几名之缘,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同门师兄。 …… 而随着蜀军被金陵军击溃,另外一边的一场大战也终于接近了尾声。 吕布和关羽大战一百回合之后,随着铛啷一声巨响,关羽的青龙刀终于被吕布以拼死的气势击飞。 但为了取得这一胜局,吕布也是受了暗伤,他的胸口发闷,嘴角流出了鲜血,但胜利的喜悦却丝毫没有任何的遮掩。 吕布使劲的瞪视着关羽,哈哈笑道:“关羽匹夫,我赢你了。” 关羽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长须亦是随着胸脯上下起伏。 他冷冷的看着吕布,自言自语道:“差了一招,就差了那么一招。” 吕布扬天笑道:“差一招?半招也是差,看到没有,本将才是天下第一也!”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回攻成都 吕布的笑声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让关羽忍受不了。 可以说是极度的忍受不了。 凭心而论,关羽的自尊心要远远的强过吕布,吕布虽然有飞将之称,但若是论起好面子这件事,他和关羽根本无法相比。 今日一败,虽然是败在世人公认的天下第一的手中,但关羽也觉得很没面子。 不,应该是极为没面子。 没面子到足矣摧毁他的自信心。 蜀军已经被打的七零八落,而金陵军亦是在这个时候围绕了上来,此时的关羽跟吕布一场鏖战,早已是身心俱疲,他现在还能在战马上端坐着,也完全是靠着他强大的毅力作为支撑,如若不然,他早就已经垮了。 吕布定定的瞪视着关羽,突然开口道:“说实话,凭你这样的武艺,若是肯归顺朝廷,为我的女婿效劳,日后定然可获得重用,但你和我都乃是这当世的顶尖武人,若是这么劝降于你,未免有些折损你的脸面……” 说罢,便见吕布打马来到插在地上的青龙偃月刀之前,将那柄战刀从地上拔了出来。 然后他一挥手,将青龙宝刀向着关羽扔了过去。 吕布这样的行为,令三军将士无不动容。 关羽下意识的接过青龙刀,丹凤眼猛然睁开,紧紧的瞪视着吕布,道:“你把刀给我,就不怕我杀出重围?” 吕布面色不变,道:“你若是如此做,本将自当奋力阻拦你便是……怎么选择在你,本将只是敬佩阁下而已,不忍你遭人凌辱。” 关羽长叹口气。 “想不但,吕奉先竟然也能有这样的风骨,关某昔日当真是小瞧了你……也罢,咱们日后在九泉再行较量吧。” 说罢,便见关羽将手挪动到青龙偃月刀的刀头近处,单手扫了一下自己的长须,然后将青龙刀在自己的脖颈横扫一过。 鲜血挥洒在空气之中,溅射起了一道朦胧的血雾,绚丽夺目。 不多时,便见关羽的身躯直挺挺的向后扬去,重重的栽倒在了他身后的土地之上,魂归天际,一代猛将就此陨落。 吕布看着关羽自刎后陨落的身躯,不由惋惜的叹了口气。 这一仗,金陵军凭借实力,大胜蜀军。 陶商坐在涪水关内,听着斥候向他汇报关外的情报。 “是么?张任和关羽都死了……” 陶商低声念道:“都是忠臣良将,亦是一方豪杰,最后却落得殒命在此,可惜,真的是可惜……但这却也是他们的命运,无可奈何。” 不多时,又有斥候前来禀报。 “丞相,黄将军押解着蜀将严颜过来了。” 陶商沉默了一会,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却见黄忠押解着严颜走到了陶商的面前。 严颜刚要说话,却见陶商抢先了他一步:“松绑。” 严颜听了这话顿时一愣。 少时,左右护卫替严颜解开了绳索,严颜摸了摸自己有些发青的手腕,然后看了看陶商,哼道:“你以为这样,就能逼迫老夫投降?” 陶商摇了摇头,道:“我没想让你投降,只是想给你讲些道理。” 说罢,他指了指旁边的软塌,道:“严将军请坐。” 严颜显得有些犹豫。 “我只是想跟严将军说些话,若是严将军觉得不方便,可以直接走,我绝不强留。” 严颜或许觉得如果真那样做的话,也太没水平了些,随即跪坐了下来。 陶商静静的看着严颜,道:“严老将军可知我的风评?” 严颜闻言一愣,随即疑惑道:“什么风评?” 陶商轻声为他解释道:“陶某在月旦评上被许子将评价以十句金言,又有太平公子的名号,执政十余年来,令江南成为天下第一富庶之地,民生安乐,远超中原,可谓有大功劳于社稷……” 严颜伸手打断了陶商的话头:“你要是留老夫专门在此听你吹牛逼,那你大可赶紧杀了老夫。” 陶商摇了摇头,道:“我的意思是,陶某从起兵到现在的征伐,虽然却有私心,但却也是多为百姓民众着想,如今天下一统乃是必然,张任的兵马已经败北,在无人可以阻挡我攻下成都,而剑阁关外,尚有我二十余万大军坐镇,可随时攻关,严老将军,我不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还在反抗什么?” 严颜很是义正言辞的道:“就算这样,老夫也自当为主而亡,忠臣为主尽忠,乃是常理。” “为主尽忠,自无不可,但将军就不顾西川的百姓了吗?不顾西川生灵了吗?” 严颜道:“我如何不顾及西川百姓?” “成都攻陷之后,四处郡县若是负隅顽抗,我必然再起兵征讨,这当中会有多少无辜的百姓遭受罹难,严老将军恐怕不是不知道,而你身为西川军神,却不肯站出来为百姓做主,代表西川百姓士族向朝廷请命,如此是为不忠不义!” 严颜闻言不由哑然,张口结舌的看着陶商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之后,方听严颜道:“你这个人……我怎么觉得你说的都是歪理呢?” “歪不歪的你别管,有没有理就完了!” 严颜沉思了好一会,方才幽幽道:“有些道理。” “严老将军,我下一步马上就要攻打成都,同时亦会派兵收服成都旁边,想要支援的州郡,依你之见,陶某的胜算有多大?” 这话根本不需要问,连张任的正规军都被陶商打的渣都不剩,更何况那些偏师。 “几乎没有胜算。” “好,我的本意,是希望老将军能够为西川百姓避免战火,劝各地守将归降,当然了,老将军若是执意要死,我也不不拦着,但到时候西川各地生灵涂炭,就是你之罪也。” 严颜有点没算明白这个账,明明是你小子打上门来,怎么都赖在老夫的脑袋上了? 再说你刚才不是要放我走吗?这会怎么又让我去死了? “你让老夫捋捋……” 严颜掰着手指头,开始细细的琢磨起陶商的话来。 最终,却见老将军放下手掌,长叹口气,道:“说实话,你说的事情确实是有几分道理,但不知道为什么老夫总听着那么别扭,你就让我这个归降了你帮你做事,老夫多少有些不甘心……你这劝降劝的不是正路子啊。” 陶商想了一下,随即站起身,走到严颜面前,向着他长长的作了一揖,恭敬的道:“陶某久仰严老将军的声名,如雷贯耳,今日入川,非为其他,乃为天下大计而已,还请老将军不计前嫌,助我一臂之力。” 严颜精神一振,道:“对喽,这才是正路子!” …… 说服严颜归降之后,陶商随即请严颜帮他收服周边郡县,然后再次调转兵峰直冲成都而去。 而刘璋在听说张任死了之后,算是彻底的傻了。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最善忽悠 “张,张任死了?”刘璋浑身打着摆子,看着下方向他禀报的斥候,道:“你若是敢胡说,我必杀汝!” 斥候不敢怠慢,急忙抱拳道:“不敢,这些事都是属下一一查明,千真万确的事实,绝对不敢欺骗主公。” 刘璋软趴趴的斜躺在自己面前的桌案上,双眸不知往为何,竟然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泪雾。 “张任死了,这岂不是天亡我也,成都也是要完了!我拿什么能挡住陶商?拿什么能挡住陶商啊?” 说罢,刘璋求助似的看向下方的众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各异,但相通的一点就是愁容不展。 少时,却见黄权站出来道:“眼下之计,唯有主公亲自率领城中兵将,在城头布防,抵御陶商,等待剑阁的援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刘璋一听这话,瞳孔不自觉的放大,呼吸亦是开始有些急促。 “怎么会这样?什么意思?我还要亲自上城?” 黄权点了点头,道:“眼下局势对我方不利,张任被杀的事情早晚会被传入城中,到时候三军士气低落,必须要靠主公亲临前阵,才能挽回士气。” “报!” 就在这个时候,厅堂之外,一名斥候匆匆忙忙的跑到刘璋的面前,向他拱手道:“启禀主公,大事不好,城外四门,此刻皆有敌军烈阵,攻城器械皆已经齐备,敌军一边列阵,一边高声呐喊,声势震天,极是骇人!” “什么?”刘璋大吼一声,双眸一黑,“噗通”一声直接坐在了地上。 黄权和王累等人急忙上前,将刘璋搀扶起来,并一个劲的鼓励他。 “主公,值此危难时刻,主公不可如此怯懦,当亲往前阵,与陶贼相抗,才是正理!” 刘璋还没等答应,便见黄权和王累一左一右的架着刘璋,向外走去。 凭心而论,刘璋对此是完全不乐意的,但此时此刻他也没有办法,他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凭着自己被两个手下一左一右的夹往远处。 少时,众臣“夹带”着刘璋来到东面城头,大家向下望去,却见金陵军枕戈待旦,布置严整,另有攻城器械已经尽皆囤积在东门,三军将士喊杀声震天,其凶悍之相吓的刘璋几乎都要尿了出来。 刘璋看着下方可怕的金陵军,眼泪几乎都要留出来了。 他虽然也曾看过蜀军的校场演习,但毕竟未曾经历实战,特别是金陵军乃是天下强军,其血腥之气比之寻常兵卒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丞相,你看看那!”赵云在陶商的身边,用战枪遥遥的替他指着远处的高墙之上。 陶商眯着眼睛向着城墙上望去,依稀看见一众益州官员拥簇着一个服饰不俗的中年人。 “那个人是刘璋?”陶商问赵云道。 赵云点了点头,道:“想来就是他了。” 陶商点了点头,打马上前两步,又命人将他特制的铁桶大喇叭送了来。 然后便见陶商用力的甩了甩大喇叭…… 有些沉,酸胳膊。 “刘璋,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能听见吗?” 刘璋被这叫声吓了一跳,他惊讶的看向城下,依稀的似乎能看到一个人骑在马上,端着个物件冲着城头上喊。 刘璋的面色一下子变了:“这么远的距离,他凭一己之力居然就能喊的让我在城头上听的这般清晰,他是怎么做到的?此乃何人?” 似乎仿佛在回应刘璋一样,城下的陶商继续喊道:“我知道你心中现在很奇怪,怎么我会喊的让你听到,而且你一定也很好奇我的身份……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我就是陶商!” 刘璋一听这个名字,顿时傻了。 他万万没想到陶商居然会亲自前来,当然不光是刘璋,城头上其他的蜀中官吏也都懵了。 “至于我的嗓门为什么这么大,唉……很抱歉这是一个科学道理,我暂时没法跟你解释的那么清楚等我打进城池之后,我可以让你当面了解一下。” 刘璋此刻已经不关心陶商的嗓门为什么那么大了,他哆哆嗦嗦的道:“为什么,为什么?陶商为何会出现在此。” 陶商在城下继续喊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刘璋瞪大了眼睛:“怎么我的想法他全都知道。” 城下大喇叭的声音继续传来:“你可会很意外,为什么我能猜透你之所想,其实道理很简单,那就是我比你们这些人聪明厉害,我若是猜不透你们的那点小心思,拿什么荡平寰宇,扫荡群雄?” 说到这,陶商顿了顿,道:“刘季玉,我本来是想直接攻城的,但我思来想去,念在你父子多年来治理益州有功,我想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我给你一夜的时间考虑,是负隅顽抗,还是开城献降。” 刘璋死死的盯着下方,嘴唇微微颤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不用想着会有什么人来就你,张任已经死了,以严颜为首的一众川将已经投降,曹操和刘备的兵马在剑阁关,被我徐荣将军和郭嘉的二十万人马牵制着,就算是回身来救你,剑阁也必然丢失,如今涪水关和绵竹尽在我手,成都附近的州县我也派川蜀旧将前往说降,你现在根本就没有出路……你的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投降。” 说到这,陶商顿了顿,道:“当然了,还有死。” 城头之上,刘璋捋顺着胡子,仔细的寻思了一下,道:“他说的……好像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刘璋身后的黄权一个蹡踉,差点跌倒。 “主公!不可轻信陶商之言,传闻此人最善忽悠,主公万万不可轻信于他……难道主公想显出自己的基业不成吗?” 而城楼之下,陶商的声音还在继续往城头上传。 “刘璋,不要心疼你的那些基业,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命要是没了,还要基业做什么?再说了,你觉得你有本事能跟我抗衡吗?你比董卓如何?你比袁绍如何?你比袁术如何?你比曹操刘备刘表又如何?他们哪个不是被我揍的屁滚尿流的?” “是比不了……”刘璋自言自语道。 陶商继续喊道:“但是,如果你今天开城献降,你就比袁绍,袁术那些人都强。” 刘璋忍不住了,他鼓足了嗓门,冲着远处的陶商使劲喊道:“为什么献城我就比他们强?强在哪?” 陶商隐约的听见了刘璋的喊声,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拿起大喇叭再次喊道:“强在识时务!”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最后一博 人这辈子最愿意听的话是什么话? 那就是好听的话! 最愿意别人夸他什么事? 那就是夸他比别的人强。 刘璋这辈子,没做什么大事,就连这个西川之主也还没当多少年,都是他爹留给他的,而他父亲刘焉在世的时候,曾对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天下诸侯一个个有多么多么强,一个个有多么多么牛逼,你跟他们相比,差得太远了。 但今天听到有人说自己比别的诸侯强,还真是头一回。 说这话的,还偏偏是他的头号强敌陶商。 但不论如何,那也是有人说这话了。 刘璋心里舒坦啊。 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听刘璋大吼一声:“来人啊,开城……我亲自出去献降。” 这话一说出来,以黄权,王累等为首的那些将官都傻眼了,他们愣愣的看了刘璋好一会方才有所行动。 却见黄权大吼一声,直接扑上去抱住刘璋的大腿,嚎叫声着道:“主公,不可啊!咱们成都内尚有兵将,足矣镇守,如何能轻易将基业给了别人?” 刘璋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件事情,君还是听我的吧,我刚才也细想了,这成都咱们即使能守住一时,难道还能守住一世,早晚都是丢,与其丢给陶商,倒不如送给陶商来的主动,说不定我还能有个善果,而公等日后也能有个好的前程,君说我此言是也不是?” 黄权气的嘴唇有些哆嗦:“主公啊,你的心……咋就这么大呢?” 刘璋却不在理会他,只是硬生生的抽走了自己被他夹在怀中的大腿。 “黄权!不得碍事,妨碍到我的投降大事……边去!” 而此时在城外,陶商则是犹在的甩着马鞭,随意的看着风景,怡然自得。 赵云在陶商的身边,低声道:“丞相,咱们要不要驱兵攻城了?三军将士都准备好了。” 陶商摇了摇头,道:“在等一会,说不定一会就会出现转机的。” “转机?”赵云疑惑的道:“丞相的意思是,刘璋会投降?” 陶商微微一笑道:“等等看就知道了。” 又过了大概三炷香的功夫,却见成都的大门被缓缓的打开了。 赵云就见状顿时一惊:“居然真的让你说中了。” “刘璋这个人,还是比较识时务的。”陶商微微一笑,随即对赵云道:“随我去看。” 少时,却见在一众益州官员的护持下,刘璋举着白绫,并随从携带着益州牧的印绶,步行而出。 不多时,他便走到了陶商的面前。 陶商在马上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动弹。 “罪臣刘璋,今特来向丞相纳降,今献上成都户籍表册以及印绶,还请丞相收下,宽恕我等。” 陶商微微一笑:“好的,东西我收下了。” 说罢,他转头对着身后的裴钱一使眼色。 裴钱上前接过了印绶和卷宗。 “至于刘季玉你,抗拒天兵,协助叛逆曹操刘备,罪无可赦……就判你个五马分尸吧。” “什么?”刘璋闻言,差点原地蹦起三丈高。 他的眼泪顺着脸颊哗哗一下子就流下来了,他扑上前去,抱着陶商在战马上的大腿,使劲哭嚎道:“丞相,我错了,你不可如此啊!太过份了!好端端的,凭什么杀我啊?我做错甚了?我都出城投降了你还不放过我!” 陶商被刘璋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的一懵,言皱眉看着刘璋蹭了他一裤腿子的眼泪和鼻涕,厌恶皱起了眉。 “我逗你玩呢!你这人怎么不识逗?起来,起来!恶心人!弄我一身!” 刘璋闻言,这才将埋在裤腿上的头抬起来,道:“真的?” 陶商长叹口气,点头道:“当然是真的。” 刘璋这才破涕为笑,道:“我就说嘛,丞相号为太平公子,哪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但也没有您这么开玩笑的,这哪是逗我玩啊?您这是逗我玩命呢。” 陶商伸手招呼过身后的士兵,让他们给刘璋准备了一匹战马,然后对他道:“刘公,不妨陪同我在这成都城内转悠转悠,久闻川中乃是世外桃源之地,这川中第一大城,想来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刘璋见陶商主动邀请他,自然是无有不从,他骑上战马,随着陶商向着成都城内走去。 …… 很快的,成都方面的消息就传到了剑阁。 按道理来说,消息是不可能传递的这么快的,但陶商却有意为之。 成都陷落的消息传递的越快,剑阁内的守军的军心便越是涣散的快。 果然,当消息进入剑阁之内后,剑阁之内的守军开始出现了骚乱。 一时之间,流言四起,各级军校士气涣散,三军将士皆有朝不保夕大难临头之感。 而受到打击最深的却是刘备和张飞。 原因自然无二,关羽死了…… 张飞每日酗酒,鞭打士卒,痛哭关羽之死,并痛骂陶商和吕布。 刘备亦是心下苦楚,没精打采的,每日借酒浇愁。 而曹操此刻,也有些感觉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眼下这局面当真是让人无解。 “四面楚歌啊。”曹操呆愣楞的坐在原地,双眸有些涣散,自言自语的也不知道是跟刘备说还是跟曹操说。 刘备仰头喝下一口酒,道:“孟德兄,依你之见,事情到了这般地步,我们还有逆天改命的希望吗?” 曹操摇了摇头,道:“只怕是没有了,彻底的没有了,如此局面若是还能翻盘,除非你我是神仙?” 刘备长叹口气,道:“是啊……除非我们是神仙……既然如此,孟德兄,不妨咱们驱兵攻打敌军吧,做最后一战。” “玄德的意思是?”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与其如此窝囊的死,我宁可选择在战场上轰轰烈烈的做最后一搏!” 曹操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事情到了最后,刘备居然比他自己还有要有骨气。 “好!” 少时,却见曹操突然起身,将面前的桌案踢翻,道:“刘季玉不争气,在陶贼面前束手,我曹操可不是那样没骨气之人,玄德公,我们就跟陶商硬拼到底,大不了丢了这条命便是。”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扬一益二 刘备的眼圈也红了,他长叹口气,站起身来,冲着曹操拱了拱手,道:“孟德兄之言甚是,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我们也没什么可以在乎的了,如今的备也不过只是有这一身皮肉而已,云长已死,我这做兄长的若是不能鼓足全力为兄弟报仇,就着实是枉为人了。” 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 “玄德贤弟,陶商已经占据了成都,阻了我等的后路,如今我们后方的粮道已断,若是在继续扼守在剑阁,结果只怕就是必死之局了。” 刘备起身道:“那孟德兄的意思是?” 曹操哼了哼,道:“左右都已经是这样了,那不妨就拼他一拼,搏他一搏,咱们集结全部军力,火速回返过去,强攻涪水关,如实能一鼓作气杀到成都,弄死陶商,倒也不枉费咱们搏了一场。” 刘备听完之后,细细的想了半晌,方才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陶商,我一定要杀他为二弟报仇。” …… 与此同时,陶商在成都正在整理城内的卷册,并仔细了解成都的民生,已经成都平原府君郡县的税收和粮产情况。 “户七万三千,人口近四十万,但凭一个城池,就能达到这样的人口数量,不愧是西南魁首之城。” 陶商一边看着表册,一边啧啧赞赏,同时用眼睛扫视着下方的黄权,王累,刘巴,李恢,秦宓等人…… 这些人都是低着头,不吭声。 陶商微微一笑,也不在意,他放下手中的户籍表册,道:“各位既然已经随刘季玉一同归附了朝廷,那今后便是大汉的臣子了,也就是陶某的同僚,咱们同僚之间,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必遮遮掩掩,你们心中有什么不痛快的,但说无妨。” 众人依旧是低头不答话。 陶商似是无所谓一般,道:“你们不答话,也没关系,但不论如何,咱们今后都将一块治理蜀地,若是大家彼此心中有隔阂,只怕这块丰乐之土也未必能够治理的好,希望诸位心中都好好做一番细思。” 黄权闻言,神色似是一动。 他拱手道:“听丞相之意,似乎对治蜀颇有见地,不知对于发展蜀中,丞相有何高见?” 陶商笑了笑,道:“黄公终于肯跟我说话了,那我想先问黄公,发展蜀地的首要之难是什么?” 黄权挺起了胸脯,很是郑重的道:“自古以来,虽然蜀人自认为早已统一于中原正朔,但蜀地西逼于戎,南逼于蛮,地理位置偏远,且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之语,既便富饶如成都,在中土之人眼中,仍然带有异域之感。” 陶商点了点头,道:“黄公之言可谓是正中要害,对于川蜀之地来说,这道路和位置确实是一大难题,这是天生的自然劣势,更改不得,我亦无法,但是相对于劣势,川蜀也有着他的优势,我们只需扬长避短,便可。” 黄权扬了扬头,道:“敢问蜀中何为长?” “安定。” 陶商掰起了手指头,道:“中原之地和西北之地,屡遭动乱,江南和金陵之地,我已经收留了大量从中原迁移的流民,但现在这种情况,即使是江南也不足矣称接那么多的人,特别是关中流民,大部分都是往西川而来,毕竟相比于中原,蜀中可谓安定富庶,这在一定程度上增长了蜀中的人力,也算是蜀得其时吧。” 顿了顿,陶商又道:“蜀中的织锦业,天下闻名,在我看来,若是要发育川蜀,首要扩大丝绸业,将蜀锦的品种增多,特别是蜀锦的花样,要不断的发展创新,我们马上就会迎来和平年代,到时候蜀锦上要多增吉祥图式,不光是现如今的飞鸟走兽样式,还要有百花争艳,江川河鱼,如意牡丹等等,自身的优势一定要发展创新,这是发展的第一定律。” 秦宓,李恢,王累等人互相望望,眼中露出了几分惊讶。 陶商继续道:“当然了,织锦只是发展的一个重点,不能将宝全压在这上面,成都往南便是南中,崇山峻岭虽多毒瘴,但精品的药材山珍也是极多,我意日后在成都和汉中分别开办药市……另外还有农业,成都的优良土质天下闻名,但你们应该不知道,这些优质土质可以至少分出十几种……” 洋洋散散的说了好多之后,以黄权为首的一众降臣彻底懵了。 待陶商说的差不多之后,黄权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道:“丞相来西川之前,似是没少做功课啊。” 陶商笑了笑,道:“那是自然,毕竟这里是大汉的国土,既然刘季玉已经献降,那陶某自然便要上心,都是汉朝的土地,我自然不能有所偏颇。” 众人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陶商能看得出他们因为自己热情的改变。 毕竟,谁也不希望一事无成,大家都希望能够一展才华,特别是川蜀,对于这些益州旧臣来说,意义非凡。 陶商带着热情来到了这片土地,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带动起他们的热情。 众人彼此交谈,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方才散去。 众人刚走,太史慈就匆忙的冲进官邸。 “三弟,紧急军情!” 陶商并没有伸手去接那份战报,而是道:“曹操和刘备孤注一掷了?” 太史慈闻言一愣,他疑惑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战报,奇道:“你怎么知道?” 陶商轻笑道:“我当然知道,跟他们认识多少年了,他俩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们俩拉……” 顿了顿,陶商把下话咽了下去。 好像多少有些恶心。 “剑阁关怎么样?他们留下兵马镇守了?” 太史慈点了点头,道:“留下了,留下了少量的兵将死守,郭先生和徐将军正在驱兵拼命攻打。” 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道:“看来,曹操和刘备是在跟我抢时间了,他们俩是想在后方的大军突破剑阁之前,就弄死我……这也是恨我恨到极点了。” “三弟,那咱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是不让他们弄死我,而且我还要反手弄死他们,最后一战了,告诉弟兄们,都给我精神点,好好打一场漂亮的阵仗!”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决战涪水关 曹操和刘备的兵马已经离开了剑阁,现在的剑阁关只有少量的兵将在镇守,为首的将领乃是曹将梁习等人。 郭嘉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让徐荣等人火速攻关。 在剑阁关外的金陵军主力立刻展开了强攻,以徐荣,徐晃,张郃,高览,麴义,纪灵,张辽,高等等大将为先驱,并分数队,如同纺织车一般的轮流攻打,一鼓作气将的将剑阁关攻下。 关内的守将战死,三军非散即降。 金陵军在一场大战之后,顺利的进驻到了关内,徐荣和徐晃等人开始安排驻防事宜。 但是还没安排多久,便见郭嘉匆匆干了过来,对二人要求道:“咱们需要立刻出兵。” 徐荣听了这话有些发愣:“立刻出兵?郭君,咱们可是刚刚才进驻到关内,三军将士们热乎饭还没吃上一口,关内的战死尸体还没有做清理呢。” 徐晃亦是点头道:“三军攻关疲惫,不宜在……” 郭嘉抬起手来,挡住了他们的话头。 “你们说的话,郭某心中都清楚,但眼下这种情况,咱们却是耽误不起,如郭某所料不错,曹操和刘备现在是已经彻底的疯狂了,他们只想着集中全部的力量,强攻丞相那一路,杀死丞相,所以咱们不能停留,但速速紧追而上,与丞相两面夹击!” 徐晃闻言脸色一变,道:“原来如此,若是如此,当需作速出兵!” 徐荣转头喊道:“喊诸位将军们前来,火速集结骑兵队!” 就在几人开始准备行动的时候,却有一名校事府的校事匆匆跑来,对郭嘉道:“主事,抓住一个俘虏,自称为贾诩的。” 郭嘉闻言,顿时一扬眉毛。 …… 正如郭嘉所料,曹操和刘备正集结着大队的兵马,奔着陶商所在的涪水关冲去。 而涪水关外,陶商已经整备好了兵将,严阵以待,静候曹操和刘备的到来。 阿飞守护在陶商的身边,他的表情多少显得有些紧张。 陶商转头看向他,不由乐了:“阿飞,你如今也是屡经战阵的猛将了,怎么遇到这么点小事,还畏畏缩缩的?有点对不起你干爹的教育啊。” 阿飞忙道:“丞相,咱们有涪水关作为屏障不用,反倒是在关外列阵等着跟曹刘较量……末将觉得着实是犯不上,毕竟那两个人不过是待死之贼,而丞相乃是千金之具,万一出个什么闪失……” 陶商抬起手,挡住了他的话头,道:“话虽如此,但曹操和刘备毕竟是我这许多年来的对手,即使现在没有必要了,但我还是要给予他们应有的尊重,仅此而已。” 阿飞有些紧张道:“可万一出点什么闪失呢?” 陶商摇了摇头:“不会有闪失的,曹操和刘备一旦离开剑阁关,以郭嘉和徐荣等人的兵力,想要拿下剑阁关就可谓是绰绰有余,估计这当中的时间差并不会太久,只待郭嘉将兵马带到之后,我们自然便可以前后夹击,万无一失了。” 阿飞嘀咕了一句:“可万一郭嘉失算了呢?” 随着阿飞的话音落下去,远处突然传来了沉重的马蹄之声。 负责前阵的太史慈和赵云猛然精神一振,眯起眼睛一同望向远处。 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逐渐出现了一排密密麻麻的兵马,看他们的样子,可谓是行军匆匆,速度很快,似乎是在着急着什么。 赵云精神一震,忙对身后的士卒道:“赶紧通知后方的丞相,就说曹操和刘备的兵马出现了!” “诺!” 其实完全不用赵云派人去告知陶商,姓陶的早就已经观望到了敌军的阵势。 “终于来了,比我想象中的要早了许多。曹操和刘备这是多想宰了我?”陶商笑呵呵的感慨道。 陶商的身后,阿飞显然有些紧张:“想不到曹军和刘备这么快就赶到了……郭先生那边会不会……” 陶商摇了摇头,只是重重的说了一句话。 “我相信郭嘉!” 一听这话阿飞顿时一震,他深深的看了陶商一眼,收起自己刚才的犹豫和焦虑,坚定的站在了陶商的身后,履行他的职责。 阿飞的表情落在陶商眼中,让他感觉非常的欣慰。 这小伙子成长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曹操和刘备的兵马已经开至到了可以冲锋的距离。 他们也自然是看见了陶商的兵马陈列在涪水关前。 曹操一边挥舞着马鞭子,一边冲着身旁的刘备道:“玄德公,此时乃是重要之时,咱们还需赶紧进攻,若是迁延片刻,只怕后方的金陵军就攻过来了。” 刘备一边驾马,一边按了按腰间的雌雄双股剑,脸上露出颇有些凶狠的神色。 “感情姓陶的将兵马陈列于关外?真天赐良机也,孟德公,咱们眼下可火速分兵,从左右两翼直杀入对方的阵营中,斩下陶商的头颅!” 如实换成原先,曹操一定会出言提醒刘备,你现在多少有些陷入疯狂了,但现在的曹操却不说。 为什么? 因为他自己多少也有点疯魔状态。 曹刘联军的奔驰速度并没有停下来,他们队伍只是在行进中改变了阵型,呈现出数个冲锋锥形状的样子,分别向敌军的阵营强攻,不多时便扎入了其中。 陶商早就注意到了这种情况,因此也安排手下的战将们将兵马分为数股,迎接曹操和刘备的军队。 金陵军和他们的宿敌,曹操与刘备军,在涪水关的平原前,展开了又一次激烈的交锋。 这也是最后的一次交锋。 似乎是在响应着这次战事,双方的军队在交手的时候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两只兵马士卒的喊杀声都是响天彻地,震耳欲聋。 而各部战将亦是在往来的冲锋中,彼此开始逐渐接近了对手。 “吕布!” 一声如同惊天炸雷的声响,传入了在敌军阵中冲突的吕布,让他的耳膜发鼓,脑瓜子嗡嗡作响。 吕布转过头去,看到的是燕人张飞。 张飞的环眼似乎都要崩出血来。 “三姓家奴,俺今日要为二哥报仇,你纳命来!” 吕布一挥画戟,哼道:“环眼贼,屡次藐视于我?你也想尝尝关羽的下场吗?”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前后破敌 “轰!” 金陵军和曹刘联军,犹如两股从对面冲袭而来的巨浪,恶狠狠的撞击在了一起,蹦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 而在这场乱局之中,曹军的战将和金陵军的战将亦是在死斗着。 双方的厮杀愈演愈烈,方圆三里的沙场内,几乎到处都是鲜艳的红色。 而也正是在这血战之地,两方的将士开始彼此互相了解各自的恩怨。 “冲!冲破敌军的中阵!斩下陶贼的首级!”刘备挥舞着雌雄双股剑,纵马率兵直冲。 他挥舞着双剑,此刻脸上都是赤裸裸的狰狞神色,完全不复往日的平静随和。 但是陶商身为敌军的主帅,阵前又有诸多猛将为其卖命前行,哪里是那么容易会冲破敌阵杀死? 两军数万人的大战,如今在涪水关发动,彼此又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因此一旦发动,却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停下来的。 而且两方兵马又是多年的冤家,对彼此的怒和恨自然是常人所无法想象,这种敌意已经融入到了每一个士兵的骨血里。 双方兵将呀呀怪叫着,策马冲锋,拼死交手,像是两柄针锋相对的兵刃,一次又一次的互相碰撞,分外惹人惊惧。 曹操在后方,来回的打马,并指挥着手下的兵将们往上冲。 “从左右两翼往里冲,无论如何,都要拿下陶商!” 而夏侯渊在前阵替曹操传递命令,少时,却是回来喊道:“孟德,冲不动,冲不动啊!” 曹操大怒道:“如何就冲不动了?” 夏侯渊很是着急的喊道:“敌军的防守阵势太强,中军又有太史慈,赵云,许褚三名猛将,我们的兵士根本就突不进去。” 曹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转头看向许褚道:“典韦,曹纯!” “末将在!” 二人齐齐的打马站了出来。 曹操将马鞭子向着前方一挥,然后对他们道:“曹纯,你立刻率领虎豹骑,在敌军的中军阵中打开一条通路,典韦你率领狮虎军,乘着曹纯在敌军阵中撕开裂口的时候,率军强冲进去,直取陶商,无论如何也要拿下他的首级!” “诺!” 二人说完,就各自领兵前去了。 虎豹骑的战力果然非同寻常! 在曹纯的率领下,即使是坚固的南蛮营,被措不及防的虎豹骑冲出了一个缺口,而典韦也乘着这个时机率领着麾下的狮虎士们向着缺口中杀了进去。 对于他们来说,眼下这是取陶商首级的最好机会。 眼看着情况有了转机,曹操的面容方才开始动容,他捋着下巴上的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这才像话,陶商,曹某今日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但就在这个时候,曹操和刘备联军的后方突然响起了一阵号角之声。 曹操的脸色在一个瞬间顿时变了。 “这么快!” 后方,却见精壮的两万余铁骑出现在曹操的眼帘之中,那是金陵军最精锐的骑兵! 这样大规模的骑兵阵势,即使是久经沙场的曹操,也并不多见。 在那支骑兵之前的,正是徐荣,徐晃,麴义,张郃,张辽,高顺,纪灵,甘宁,周泰等一众金陵猛将。 曹操的心骤然收紧了。 郭嘉也是在这些将领的中间,他擦了擦自己额头,长吁口气道:“可算是赶上了。” 徐荣哈哈笑道:“多亏郭主事神机妙算,咱们才能有这般的局势在,如今丞相已经抵住了敌军的攻势,咱们只要全面从后方施压,曹刘必溃也!” 郭嘉摆了摆手指,笑道:“别说那么多捧场话,等你协助丞相彻底破了曹刘,再说这些不迟。” 徐荣哈哈大笑道:“了然!” “呜呜呜~~!” 号角声再次响起,而随着这次的号角声再此响起,徐荣等一众将领以及他们的骑兵终于开始发动了强烈的攻势。 面对这支集金陵白马军,西凉铁骑,河北战骑等四方战骑的强军,曹刘联军后方的形势急转直下。 瞬息间,金陵猛将们便和那些骑兵一起,杀入了曹刘联军的阵营。 而陶商那边的前阵兵马,也加紧了进攻的脚步。 吕布哈哈大笑,他挥舞着方天画戟,一边向着张飞猛攻,一边道:“环眼贼,你都看见了吧?今日便是尔等的死期,本将这就送你们去见关羽!” “汝安敢这般无礼?”张飞愤怒的大叫一声,手中的丈八蛇矛动作更快,不停的朝着吕布的面门使劲的刺去。 张飞因为心绪已乱,此时此刻已经斗不过吕布,但吕布似乎并不着急结果他的性命。 “张飞,你我虽然彼此瞅不惯,但念在你是一员猛将,本将也不想杀你……你要不要投降我主?建功立业?凭你的本事,给我当个副将,却是绰绰有余。” 这话不说倒好,一说出来,却是将张飞给弄的更心焦了。 他怒吼一声,冲着吕布道:“给你当副将?我呸!俺宁愿被千刀万剐,也绝不跟你这贼厮为伍!” 吕布双眸中寒光大盛。 “既然如此,你便去死吧。” 随着吕布的声音响起,方天画戟陡然变招,连续在空中荡开张飞的三计强攻,然后当头重重劈落而下…… 鲜血飞溅!方天画戟的小枝正中在张飞的肩膀上! “啊!”张飞怒吼一声,一双环眼瞪的溜圆,他死死的盯着吕布,拼了命的似乎是想将他平吞下肚。 吕布的方天画戟完全可继续下压,彻底的了断张飞,但他并没有着急那么做。 吕布一字一顿的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降不降?” “做梦!”张飞的口中已经依稀能够看清了血沫子,他愤怒的盯着吕布,并用力将自己的脖子往方天画戟的小枝上顶。 吕布见状顿时一愣。 这厮,看来是一心求死啊。 吕布长叹口气,心中升起了敬佩之意。 “张飞,虽然你瞧我不起,但是今日,本将却是得对你说一声敬佩!” 说罢,便见吕布用力一挥画戟,彻底的割开了张飞的咽喉。 张飞的身躯向后一扬,如同关羽一样,重重的落在了沙地之上。 吕布一甩画戟上的血,紧盯着已经倒地的关羽,不由长叹口气。 “这两个兄弟,乃真豪杰也。”吕布感慨的叹息道:“能够与你们两兄弟为敌,也是本将军的荣幸。”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衰落 张飞死了,他追随着关羽死去,在涪水关的平原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由于陶商的到来,这个世界的桃园三兄弟的一生并没有创下什么丰功伟绩,名头和陶商所知道的历史上的桃园兄弟也相差万里。 或许,这种战死沙场的方式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 而这个时候,负责指挥虎豹骑冲破陶商阵营的敌军主将曹纯,却突然被从后而来的敌军给夹击了。 曹军的后方遭到了袭击,一往无前的气势不可能不受到阻塞,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其兵马大部分的攻势也必然被后方牵制。 而曹操本人也是在无奈之下由后阵挪动到了阵中。 曹操本人来到了阵中,则必然会牵动一部分兵力保护。 在这样的情况下,曹纯不能再继续协助许褚向陶商的中阵冲锋,他亲自回来,要接应曹操。 但是金陵军后方的战将都不是等闲之辈,他们似乎已经看出了曹军的策略,于是在进攻中就做出了调整。 张辽,张郃,高览,纪灵等人兵分数路,将曹军切成几段,并由最精锐的骑兵去对付曹纯的虎卫军。 张辽和张郃两人为主要战将,将曹纯的兵马切为两段,让曹纯一众首尾不能相顾。 曹纯在阵中往来奔走,高声指挥虎豹骑各部,力图挽回倾颓之势。 不得不说,在指挥兵将这方面,曹纯确实是一个不世出的人才,面对张辽和张郃这两名名将的联合夹击,曹纯的虎豹骑依然是勇猛无匹,在他的指挥下,骑兵们丝毫不乱,左右突杀,不断的变换阵型,在展现极强战斗力的同时,也尽显其井然有序的制度,不愧是中原第一骑兵。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后方一阵弓弦声想起,将曹纯身后的人马给射倒了一大片。 曹纯急忙转头望去。 映入他眼帘的,乃是敌军的大将太史慈和其麾下一众精锐。 “是你?”曹纯怒气冲冲的皱眉:“太史慈,你想怎样?” 太史慈使劲的瞪视着他:“自然是来杀你!” 说罢,便见太史慈猛然一夹腿,冲着曹纯冲了过去。 长戟对着曹纯的天灵重重一砸。 曹纯见状不由一惊,急忙举枪硬挡。 铁器相交,发出重重的一声巨响。 曹纯的双臂被震的发麻。 他心中既惊且慌,调转马头,纵马向着后方奔驰而逃。 怎奈太史慈却并不打算放过他。 太史慈猛然一夹腿,率兵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太史慈的战马紧紧的跟随着曹纯,他手中的长戟来回挥舞,不断的向着曹纯的周身要害招呼。 曹纯一边抵挡着太史慈的攻势,一边恼羞成怒的吼道:“太史慈,休要欺人太甚!” 太史慈已经不准备回答他了,他的长戟不断的招呼着对方的咽喉,胸口,腰间。 曹纯被太史慈压制,不得已,冲着周围大声叫唤:“救我!都来救我……” 可惜的是,话还没等喊完,就见太史慈的画戟头已经招呼了过来。 曹纯急忙扭动身体想要躲避,但很可惜,却最终中了太史慈一招。 太史慈一招凶狠的杀出,正中在曹纯的腰间。 曹纯大吼一声,从战马上跌落了下来。 太史慈的速度冲的很快,一戟将曹纯刺了下来之后,却是向前冲出了一段距离。 而曹纯已经捂着腰间的伤口,想要逃走了。 但太史慈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他从马背上取下宝雕弓,弯弓搭箭,对准曹纯的背后就是一箭射出。 曹纯应声而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之后便再也不动了。 太史慈随即收戟,然后静静的看着躺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曹纯,长长的叹了口气。 也是一代英才名将,可惜却落到了这般下场,若是大汉的天下没有这场对内的战争,这位良才猛将或许也不会有这样的下场吧? 但话又说回来,若是没有这样,只怕这个天底下也没有人会认识他曹纯吧? 虎豹骑失去了指挥之人,亦是首脑人物,虽然依旧勇猛作战,但没了居中调度,立时间便见散乱,在这样的情况下,张辽和张郃两人立刻趋使金陵白马军、狼骑、西凉铁骑等勇猛骑兵加紧进攻,最大力量的去消灭敌军骑兵的有生力量。 这种情况对于虎豹骑来说,可谓是最危急的情况。 若是曹纯在此,他们便是怡然不惧,只需按照主将的吩咐去行事,去奋战便是了。 但失去了精神支柱,虎豹气士卒在迎战中便不能做到有效的应对各种突发事件,反观金陵的骑兵在张辽和张郃的指挥下越战越勇,逐渐在作战中开始占据上风。 而此时,曹操亦是在阵中看到了这一切。 眼见曹纯倒地,虎豹骑失利,曹操的眼珠子不由瞪的浑圆。 他咬牙切齿的想要亲自上阵,却被李典,乐进两将死死的拉住马缰。 “司空,这个时候不能上啊,眼下情况不济,我等愿意保护着司空冲出战场,寻安全之地躲避。” “躲?”曹操嘴角的笑容显得非常苦涩……这个时候还能往哪里躲? 就在这个时候,徐荣和徐晃两人分别领兵杀到。 “曼成,文谦,带人马挡住他们!”曹操对李典和乐进分别嘱咐道。 “诺!” 李典和乐进亦是分兵去阻挡徐晃和徐荣。 而曹操站在原地,他的身边此刻只是剩下了曹彰和于禁二将,以及一些亲卫军。 转头看着身边这仅剩的兵将,曹操心中不由悲苦。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吩咐于禁道:“文则,彰儿,整备兵将,随我向敌军的中阵里面去冲!” 曹彰倒是没有什么反应,这是他的亲爹,别说是让他冲锋,就是让他去死他也感觉无所谓。 但是于禁很是吃惊。 “司空,现在这种情况,咱们还往敌军的中阵冲杀,岂不是送死?” 曹操定定的看诊远方,道:“现在不往前冲……难道咱们就能活下去吗?” 于禁一听这话,顿时不敢言语了。 “休要多言,冲!” “诺!” …… 曹操那边孤注一掷,而陶商这边亦是没有退缩。 “我要去前阵。”陶商淡淡开口道, “啊?”许褚闻言一下子懵了。 “丞相,您这是又要闹哪一出啊?” 第一千零二十章 忠臣 李典和乐进分别去迎战徐晃和徐荣,在局势越来越差,情况越来越糟糕的当下,这两名曹军的元老级战将依旧是死战不退,不由的 不令人动容。 但很可惜,他们身边的兵将越打越少,形势对他们来说,越来越不乐观,他们身边的兵将在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其阵势在金陵军的逼迫下,也在一圈接着一圈的减少缩小。 不多长时间,李典和乐进就被金陵二徐的兵马包围,眼看大势将尽。 李典和乐进的马匹交错着,两个人绝望的看着周围的情况,心中不知为何,反倒是变的平静了。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不远处的徐晃喊道:“李典,乐进!曹操大势已去,胜负已分,你二人不乘此时投降,还待作甚?丞相大度,若是你们肯翻然悔过,报效朝廷,丞相必不见责!” 李典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转头看向乐进:“文谦,你怎么看?” 乐进摇了摇头,道:“事已至此,继续再打下去无益了,只是乐某在司空帐下多年,这临了如果归降了他人,落得个叛将的罪名,我这心里只怕是过意不去,下半辈子也过得不舒坦。” 李典长叹口气,道:“正是如此,既然如此,那咱们……便了却此一生吧,我这一辈子跟随曹公,嘿嘿,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乐进和李典相视片刻,突然一同哈哈大笑起来。 接着,便见二人拔出腰间的佩剑,一同向着自己的脖颈方向抹去…… “报!徐将军,李典和乐进二人自尽了,其部愿降!” 徐晃很是惋惜的摇了摇头:“好端端的两条汉子,居然落的个这般下场,着实是可惜,令人不胜唏嘘。” 徐荣打马过来,在徐晃的身边停下了战马,正听见徐晃低声的诉说,不由摇头叹息道:“这事倒也是无奈,谁让曹操也确实是一位天下雄主呢?只可惜他碰上了丞相,唉,也算是他姓曹的生不逢时吧。” 而此时此刻,那位生不逢时的雄主正驱兵向着金陵军的中军冲杀,而陶商则是引领着许褚等人向着前阵而去。 陶商在许褚保护下,来到前阵,看见的正是在和赵云等人大战的典韦。 典韦麾下的狮虎军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曹纯用虎豹骑和生命为他打开的冲破口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在大势之下,这些努力的效果都显得微乎其微。 典韦被人此刻亦是身中三枪,在赵云的压迫下,他根本无法再向前冲出一步。 这三枪也都算是要害之处,鲜血直流,已然严重的危及到了他的生命。 但典韦却依旧是死战不退,他手舞两柄大铁戟,奋勇向前,拼命的抢攻着赵云,其威势可谓十足。 这等凶悍之态,别说是普通士卒了,连赵云亦是动容。 陶商此刻已经来到此处,在许褚的护卫下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典韦似乎已经看到了陶商的到来,他精神更是大振,不顾横流的鲜血,一个劲的抢攻着赵云:“让给,给我让开!老子要杀了陶商!” 典韦越是这么喊,赵云也越是不能给他让道。 但对方这种大开大阖的气势,却也是赵云也只能选择赞避锋芒式的打法,只是一个劲的防守住对方的攻势而已。 许褚在陶商旁边,看的急躁,他虽然跟典韦交恶,但多少还是欣赏他的。 许褚使劲的喊道:“典韦,你大势已去,还不快投降!若是再如此,你必死无疑啊!” 典韦却是不顾许褚的好心劝阻,只是猛攻赵云。 陶商长叹口气,道:“英雄惜英雄,这我理解,但是典韦这个人……你只怕是劝不动的,算了吧,让他在战场上殒命,或许是他最好的归宿……” 陶商的话还没等喊完,却见典韦突然发飙了。 他突然不顾一切的打马撞开了赵云的防线,向着陶商的方向冲去。 他这样做的结局,就是将自己的空蹚完全敞开给了赵云,但却也挣得了一处机会! 以命换命! 典韦用力将手中的大铁戟,向着陶商迎头扔了过去。 而赵云的长枪却是直接刺穿了他的胸膛! 大铁戟在空中呈现螺旋状,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抡向了陶商的面门。 许褚大惊失色,急忙纵马挡在了陶商的面前,鼓足全身的力气,用力将那铁戟击落在了地上。 “当啷!”铁戟深深的插在了地上。 陶商的脸色有些发白,即使他也算是久经阵战了,但看着眼下的这种情况,也不由得有些心里发虚。 许褚亦是显得有些心有余悸。 “这么重的铁戟,他居然能扔的这么远……” 典韦为了这一击,拼死弄出的空档,但代价却是被赵云刺穿了胸膛,弄了个透心凉。 典韦极是不甘的看着远处的的陶商,喃喃低声道:“司空,某家尽力了……” 然后,他便停止了呼吸。 “真是条汉子……”许褚喃喃道。 赵云抽回了自己的枪,匹马来到陶商面前:“丞相无事吧?却是怪我一时疏忽……” 陶商摇了摇头,道:“没事……估计他若是撇的不是铁戟,而是称手的暗器,估计我已经完了。” 赵云感慨道:“一奋之威乃至于此,当真令人嗟叹。”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远处一骑斥候纵马冲着陶商奔了过来。 “丞相,曹操和刘备前方汇合成一股,不过已经被黄忠和阿飞将军两人拦住了,眼下他们的军马皆已经被包围,黄忠将军眼下正指挥人马和他们厮杀,派人询问丞相,是要捉活的,还是死的?” 陶商沉吟片刻,道:“待我亲自去瞧。” ……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场中的大部分敌军兵士都被杀的七零八落,而曹操和刘备这一块,很显然是最后一处核心地带。 这里汇集额曹操和刘备本人,包括他们身边最精锐的护卫,当然还有曹彰,于禁,夏侯渊,陈到等几名最后的精英战将。 金陵军将这些曹军精锐团团围住,不急不缓的逐渐逼迫。 黄忠亲自鏖战夏侯渊,两个人也算是交手数次了,但夏侯渊始终在黄忠之下,今日再逢,但夏侯渊依旧是没有丝毫的胆怯。 但实力的差距终归是摆在那里,经过了一番鏖战之后,夏侯渊终于是坚持不住,被黄忠一刀劈杀于战马之下。 眼下曹氏宗族中,最后一位可以依赖的大将身死,不远处的曹操眼中泛起了泪花。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都结束了,曹某终归是难违天意,来人啊……文则,让三军将士停手……罢战!” 曹操身边负责下令指挥将士们的于禁一直处于一个紧张的状态,如今听了曹操的话,似乎是卸下了一副重担。 “传令,让将士们后移,都撤到司空旁边来!护卫司空,罢战!”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曹刘之终 曹军和刘军,所有的兵马都不在继续进攻,所有的兵将都围绕着他们的主公,龟缩在了战场的一角之地,而四周的金陵军则是不断的围绕了上来,呈现包围之势。 曹操看着夏侯渊身死,心中的悲情之感更甚,他环顾着身边这些硕果仅存的将领和士兵,长叹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能再让这些人为他继续牺牲了。 而刘备此刻也在此处,他浑身上下都是箭伤和刀伤,鲜血横流,但看起来却犹如陷入到了疯魔状态一样。 他挥舞着双股剑还想要往前冲杀,却被陈到等人死死的拽住马缰。 “叔至,不要拦我,吾要杀了陶商,为我二弟报仇!”刘备已经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儒雅之相,他现在剩下的只有愤怒和疯狂。 “主公,不可妄动,不可妄动啊!”陈到拽着刘备的马缰,拼命的冲他喊道。 刘备只是拼命努力要甩开陈到的手,他的眼中,此刻充斥的全是陶商的身影。 那道身影是那么火辣辣的刺眼。 “叔至,放手,陶商就在眼前!我要杀了他!” 刘备的动作映入了陶商的眼中,此刻的他正率领着赵云和许褚等一众人来到阵中,正巧碰上黄忠拎着夏侯渊的首级来到他的面前。 “丞相,曹将夏侯渊的首级在此!” 陶商扫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道:“汉升劳苦功劳,杀了夏侯渊不说,又围住了曹操,着实了得……你且稍候,待我问曹操和刘备几句话。” 说罢,便见陶商打马走了出来,拿起随身的铁制话筒,冲着曹操和刘备所在的方向喊道:“孟德公,玄德公,这场仗……我们还有继续打下去的必要吗?大势已定了!” 话音落时,却见刘备终于忍耐不住,他猛然一夹马腿,挥舞的双股剑就冲着陶商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陈到见状不敢怠慢,但却再也无法阻止,只能是紧随其后。 至于刘备麾下的亲卫军,亦是随着刘备冲了过来。 陶商见状不由长叹口气。 刘备为弟报仇心切,看来已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 或是,在刘备的潜意识里,已经报了必死之志了。 陶商缓缓的抬起手对着身后的弓弩手们道:“放箭吧。” 金陵连弩的机关和扣弦声开始响了起来。 不多时,便见数不清的飞箭嗖嗖嗖,嗖嗖嗖的射向了以刘备为首的那些士兵,瞬时之间,便将他们横扫倒了一大片。 而冲在最前面的刘备,此刻也是被射成了筛子,他瞪着大眼,高举着双剑,似不甘却又似释然的直勾勾的看着前方,接着身子一栽歪,轰然倒在了地上。 桃园三兄弟的最后一个人,也就此去了。 吕布此刻也已经赶到了陶商身边,看到了这样的情况,亦是不胜唏嘘。 “关羽、张飞、刘备……一个个的竟然是都去了,唉,可惜了这三名英雄豪杰,可惜。” 陶商转头道:“裴钱。” “在。” “战事结束之后,将刘备和张飞的尸首好生安葬……还有前次阵亡的关羽,就把他们三个安葬在一块吧,同放一处墓穴便是。” “啊?”裴钱闻言顿时睁大了眼睛。 其余的将领们也是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情。 赵云皱起了眉头,道:“三弟,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过?” 陶商转头看向他:“什么太过?” 赵云指了指不远处的刘备尸体,道:“三个大男人葬在一起,是不是有点恶心人?人家都是夫妻之间生同眠,死同穴的……” 陶商摇了摇头,道:“兄长有所不知,刘关张三人,生来本就是一体,其感情比之夫妻之间更甚,时常同寝而眠,如今让他们死而同穴,也算成全了他们的兄弟之情,并非污蔑之意。” 赵云这才恍然的点了点头。 阿飞纵马而来好奇道:“刘关张平日里同寝而眠,丞相怎么会知道?” “这个……”陶商一时语塞。 “你去趴窗户偷看了?” 陶商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恨不能回手掐死阿飞。 就在这个时候,陈到为了给其主报仇,纵马率余众直奔着陶商而来。 陶商一甩马鞭子,对阿飞道:“献你三炷香的功夫,拿下陈到,不然以军法论处。” 阿飞闻言吓了一跳:“三炷香?那厮本领不弱,我三炷香如何拿得下他?” “少废话,这是给你的军令!” 阿飞吸了吸鼻子,暗自嘀咕一声:“公报私仇……” 然后便率领本部兵马去拦截陈到。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边厢一直不曾动的曹操突然开口说话了。 “放下兵械!” 剩余的曹兵不敢悖逆曹操的将令,纷纷将兵械扔在了地上。 曹操则是打马从人群中而出。 陶商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就这点来看,还是曹操比刘备更洒脱。 “不愧是孟德兄,果然是能看清时势,孟德兄此一举,却是救了麾下一众的性命和自己的性命,陶某必不相负,如今天下大定,咱们都可以放下昔日的恩怨了,如蒙兄长不弃,咱么依旧可以做朋友。”陶商用喇叭冲着曹操喊道。 曹操面无表情,只是对身后的亲卫伸出了手掌。 那亲卫随即给曹操递上了一个和陶商一模一样的铁制大喇叭。 许褚见状一奇:“嘿!丞相,他的家伙式和您一模一样啊!” 陶商皱了皱眉:“这混蛋……居然盗版……” 曹操端起大喇叭,冲着陶商喊道:“陶商,你赢了,大汉天下十三州,十余路诸侯,最终的胜者居然是你这么后生小辈,曹某是既服气,又不服气啊,陶谦老儿端的命好,生了个厉害的儿子!” 说到这,曹操又顿了顿,道:“成王败寇,曹某无话可说,只是请你念在昔日的情分上,给我手下的将士们……还有曹某的后代一条生路。” 陶商脸色一正,道:“这个是自然的,孟德兄何必如此?不仅仅是你的后代,你我昔年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今日你既然肯降,陶某也自然会保你的善终。” 曹操闻言先是一愣,接着脑海中闪过了当年和陶商相识的情形,不由苦涩一笑。 若是人不会变,若是时间不会流逝,那该有多好? 他甩了甩头,将脑海中的画面赶了出去,那股与生俱来的傲气又重新占据了他的心房。 “曹某纵横一世,焉能屈身于汝?姓陶的,希望你兑现适才之言,勿要反悔,如果不然,曹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说罢,便见曹操突然拔出腰间的佩剑,横剑脖颈…… 鲜血从他脖颈中的伤口溅射而出,侵染了当空。 一代枭雄,就此陨落。 曹操如此措不及防的动作,令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陶商亦是有些傻了,他万万想不到曹操说做就做,如此迅速。 “孟德兄!”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班 师 曹操突然横剑自刎,让陶商感觉到措不及防,他定定的看着已经倒地身亡气绝的曹操,脸上露出了哀恸的神色。 曹操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所认识的关系最好的诸侯,当初在诸侯联盟讨伐董卓的时候,曹操可谓是扶持帮助了陶商不少,在一定程度上来讲,曹操可谓是陶商在这个世界立住脚之后相识的第一位老师。 那种感觉甚至比皇甫嵩还要早。 “父亲!” 随着一声嚎叫,却见曹彰猛然从战马上跳了下来,跑到曹操的身边,使劲的晃动着曹操的尸体。 可是曹操却一动也不动。 生命已然逝去,不可能再逆转过来了。 人,有时就是这么的脆弱。 陶商翻身下马,向着曹彰走了过去。 赵云,许褚和黄忠等人不敢怠慢,急忙紧随陶商之后,生怕他出现什么意外。 陶商来到了曹彰的不远处,低头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顺变,我与你父亲昔日亦是故交,对于你们这些曹氏的后人,我是不会加害的。” 曹彰猛然抬起头,一双虎目直勾勾的瞪视着陶商。 赵云和黄忠见了曹彰这幅表情,顿时吓了一条,急忙打马来到陶商的左右两边,一刀一枪横挡在二人之间。 但是曹彰并没有对陶商动手,他只是那么狠狠的瞪视着他,嘴巴一动一动的,似乎是在咀嚼着什么。 陶商猛然反应过来,他急忙一指曹彰,吩咐赵云道:“不好,他是在咬舌自尽,快救他……” 但陶商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见曹彰仰起头来,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赵云和黄忠吓了一跳,却见曹彰身后,有几名曹军校尉已经奔上去了。 陶商对着他们喊道:“快点,舌头断了死不了,重要的是不要让血呛入气管……” 但那些曹军校尉都不甚懂医,让他们杀人还行,但是让他们救人……却着实是难为了他们。 年轻的黄须儿在地上扑腾了几下,最终两眼翻白,呼吸由急促最终变为了停止。 陶商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言苦涩滋味。 “曹军多豪杰,孟德兄生子亦雄烈,真真令人敬佩。”陶商无奈的摇了摇头,很是伤感。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于禁小跑着来到陶商的面前。 陶商见状不由一愣:“你该不会也要自杀吧?” 于禁单膝跪下,道:“末将于禁,与麾下众将士愿降丞相!” 陶商长出口气,道:“总是有个愿意投降的了,不然我还以为你们曹军上下都是满门忠烈,天底下的忠臣义士难道都跑到你们曹军阵营中了?” 陶商这话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 于禁的脸羞臊的通红,他对陶商反驳道:“末将于禁,本来也是打算去死的,不过司空临终嘱托,让我等归顺,勿要再生杀孽……” 陶商笑呵呵的看着他:“如此说来,于将军归顺在我麾下,是不得已的?委屈了?” “啊?不是!末将不是那个意思。” 于禁有些着急了,没曾想就是这么一句话两句话,居然就被陶商给绕了进去。 陶商挥了挥手,随意道:“不论如何,归降就是有功者,我必然不薄待,曹军将士,但又愿意随于禁归降者,全部免死,回头另有调配。” 于禁闻言大喜过望,急忙拜谢。 而那边厢,陈到与阿飞一场鏖战,终于是分出了胜负。 其亦是追随刘备奔黄泉去了,在最后一战之前,亦是不屈不降…… 至此,天下彻底平定,诸侯皆灭,中华一统。 陶商指挥三军回返成都,他没有着急大摆庆功宴,犒劳三军,而是在成都设下灵堂,祭奠这么多年来,阵亡在诸侯征战中的三军将士。 曹操父子和刘备三兄弟的尸体,陶商亦是命人准备上好的棺木,用以安置其尸身,择日下葬,以悼哀思。 另外,陶商还派于禁代表他,去招降尚还驻扎在黎行县的曹昂。 就在当天夜里,郭嘉带着一个人来见陶商。 这个人,就是贾诩。 “贾诩见过陶丞相。” 陶商转过身,静静的看着他。 少时,却见陶商笑了。 “当初在剑阁关,射箭用书信提醒于我的人,就是文和先生吧。” 贾诩淡淡道:“是。” 陶商挑了挑眉:“先生乃是曹公坐下幕宾,备受重用,却耍这样的小心思,不知为何?” 贾诩摇了摇头,道:“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陶商呵呵一笑:“不,你办事情,一定就是有你自己的想法,怎么可能不为什么?” 顿了顿,却听陶商道:“至于你想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你用这种方法提醒了我,但同时又不等于害曹操,可以说是既没有背叛曹军,又间接施恩于我,如果日后曹操当真被我所破,你就可以凭借此事得一安身立命之所,亦得善终。” 贾诩面无表情,拱手道:“丞相高瞻远瞩,令老夫佩服。” “贾诩啊,说良心话,虽然你很低调,不争不抢,独善其身,但我却最讨厌你这种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贾诩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陶商继续道:“你虽然没有过大的野心和雄心,但你的本质和骨子里,却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你为了你的一条命,可以牺牲掉其他人的一切,甚至不惜祸乱一州,甚至不惜祸乱天下!” 贾诩依旧是面无表情,但他却已经跪倒在地,冲着陶商道:“丞相赫赫天威,令老夫战栗,老夫知罪。” 说罢,便见他俯身下去,重重拜倒在地。 陶商则是在上方冷冷的看着他。 脸冲地的贾诩,其行为虽然很是拜服,但实则心里波澜不惊。 他太了解陶商了,陶商的绰号是太平公子,以仁义起家,自己是降臣,又帮助过他,且还没有什么野心和罪过,无论陶商说他什么,骂他什么,他只需要接着便是。 反正最后陶商依旧是会放他一条生路的。 “贾诩啊,你前番的书信帮过我一次,我不能杀你,而且你也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还是降臣,我必须要保全你的性命,以堵天下悠悠众口。” 贾诩冲着地面的脸,勾起了一丝微笑。 “老夫……惶恐……” “但是……”陶商的话又再次响起:“但是人这一辈子,总要做一件不顾他人目光,轰轰烈烈的大事,得由着自己的心性来,不用顾忌天下风评。” 说罢,却见陶商微微一笑,露出了他的小虎牙:“我今天就想试试不顾恩情,不顾道义,不顾舆论,硬要杀了你,是一种什么感觉。”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金 匣 陶商的话刚一说完,贾诩的脑海中顿时就发出了‘轰’的一声巨响,犹如平地惊雷,震的他不能自已。 他的双膝发抖,几乎都要瘫软在地上。 老头子平日里那股淡定冷静的劲顿时卸了,他急忙抬起头,望向陶商的脸,映入其眼帘的是一张和煦着,微笑着的面庞。 但那张面庞上此刻充斥着的,是隐含的杀机,虽表现的极为内敛,但贾诩却并不是感觉不到。 贾诩也算是久经风浪的老人精了,这种想要杀人的表情,他自然是见过很多。 这混账东西……他居然不按套路出招啊? 老夫是降臣啊,还帮过他!他居然毫无理由,只凭好恶就要杀? 贾诩颇是胆颤心境的盯着陶商的面孔,心中突然蹦出了一个想法。 这个小子,或许跟自己原先遇到的那些人都不一样? 贾诩的脑海中思路千回百转…… 却见陶商突然开口道:“别琢磨了,我的想法你琢磨不明白,几千年的代沟呢……来人啊,将贾诩拖出去,斩首!拖下去,拖下去……” “什么?”贾诩闻言顿时大惊,他万万没想到陶商说杀就杀,一点都不顾及那些世俗常理。 这完全不符合一方霸者的气质和行事风格啊。 “不、不行!你不能杀老夫!老夫与你有恩,老夫没有过错,老夫乃是一个降服的顺臣!” “真正的顺臣绝对做不出你能够做出的那些事,我最讨厌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有你这样的人在旁边,我会睡不好觉的。”陶商慢悠悠的道。 说到这的时候,却见裴钱等一众虎卫军已经走了进来。 “丞相,您要斩谁?”裴钱拱了拱手道。 贾诩见事已至此,不由的扬天哈哈大笑。 “老夫一世英明,想不到临老临老,居然算错了你这个小畜生,陶商!你如此对待老夫,日后定不得好死!” 陶商淡定的看着恼羞成怒,状如疯狂的贾诩,接着不由的突然笑出声来。 “想不到,一向被人暗喻为毒士的男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居然也不过如此……文和先生,起来吧,我没有要杀你的意思,刚才纯粹就是逗你玩。” 听了‘逗你玩’三个字,贾诩再一次愣住了。 逗你玩? 逗你妹啊!你小子有病吧! 看着贾诩的脸色依旧不善,陶商笑盈盈的伸手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伸手替他扑了扑身上的尘土,道:“不管怎么说,文和先是也是投降在我麾下的名士,又曾有恩于我,我怎能伤害于您呢?” 说罢,他对裴钱道:“替文和先生准备一处住处,好生招待,并安排酒席,今夜我要和文和先生秉烛夜谈。” 说到这,却见陶商忽然道:“对了,文和先生,先生初来我营,陶某无甚礼物相送现有金匣一只,赠送与先生,还请先生务必手下。” 说罢,陶商转身从桌案上拿起一只早就准备好的金匣子,笑呵呵的递到了贾诩的手中。 贾诩心有余悸的走了,只留下陶商在原地笑呵呵的看着他离去。 郭嘉是负责把贾诩送到陶商面前的,因此他一直在旁边背着手,观看这出闹剧。 待贾诩走了之后,郭嘉随即笑着问陶商道:“那金匣子里是什么?” 陶商淡淡的道:“一封信而已。” “信?什么信?” “诛心的信,一封能够让他今后不再保守,只会一心一意侍奉于我的信。” 郭嘉似乎是有些不太相信。 “他那么大一个人了,难道还会被你区区一封书信吓到?” 陶商随意的耸了耸肩,道:“能不能吓住他,咱们稍后再论,我只问你,校事府的探子们,探听到什么情况了?” 郭嘉拱手道:“西川诸郡县皆服,唯有昔日暗中入川,想要为孙策报仇的周瑜,被刘璋指令到建宁,协助当地的太守,对付南蛮犯境之兵,怎么对付此人?” 陶商点了点头,道:“周瑜这个人,因为孙策的事情,必然不会投降于我,他跟我也只是会不死不休。” 郭嘉拱手道:“既然如此,咱们这边派兵征讨,一鼓作气消灭此獠?” 陶商摇了摇头,笑道:“倒也不必如此着急。” 郭嘉闻言不由一愣。 陶商笑道:“我已经派人去往长安,召孔明来此,我想由他在此坐镇,治理成都,日后平定西川南方之事,也自然就由他代劳,我就不在管了。” 说到这,陶商顿了顿,道:“这个天下还有一些小诸侯和小问题,但已经不在我清理的范围之内,从今往后,有些历史遗留问题,就要交给我麾下的那些后辈们去做了。” 郭嘉闻言一愣,然后拱了拱手,道:“丞相英明大度。” 陶商淡淡一笑,接着迈步走到屋外,看着床外的乌云,却是有了要下雨的兆头。 他笑了,淡淡道:“一切终于都安定了,这一下子,我终于可以好好歇歇了。” 郭嘉站在他身后,道:“您也别把事情都想的简单了,这治理天下,却是比平定天下的事情更难。” 陶商转头笑看着他,道:“那干哥哥肯帮我不?” 郭嘉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我倒是想不帮你,但郭某怕我这么一说,你非得弄死我不可……” …… 贾诩到了驿馆之后,适才翻江倒海的心情,此刻才终于略微有所平复。 老头子年纪也不小了,六十的人了,冷不丁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一时半会有点回不过劲来。 他在床榻边上,坐了好一会之后,方才想起了陶商适才给他的金匣子。 贾诩颤巍巍的将金匣子从袖子中拿了出来。 他把金匣子打开之后,却见里面有一方白色的锦帕,上面写着字。 贾诩把那白锦帕打开,读了一遍,双手几乎都有些发抖。 白帕上的字要表述的意思很大概很明白。 ‘今日之事非儿戏,公六旬,我三旬,公长善自保,为己可卖天下之人,毒士之名实至名归,如今天下虽大定,但四方尚有蛮夷虎视,为天下计,恳请贾公收起戒心,倾心助我,如生二心,公六旬之体时日无多,然我三旬壮年,更兼儿孙可继基业,必鼓足全力,诛汝后代子孙,还望谨记今日之言,务必谨记也。’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太平盛世 公元206年,建康七年,陶商平定西南之境,并令诸葛亮总督两川军政,其率领本部兵马返回了金陵城。 天下平定,太平之世到达,天下无人不雀跃,百姓无人不欢呼。 中原大地在经历了长达二十年的战乱之后,终于重新归于一统。 消息从西南传至关中,再从关中传至中原,从中原传至河北,荆州,徐州,金陵城…… 举国同庆天下太平盛世! 陶商的兵马在返回到洛阳的时候,陶谦亲自出城迎接他。 父子俩相见之后,不由紧紧的握住了对方的手,四手相握,双目相对,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陶应因为要照顾陶谦,所以也驱兵来了洛阳,这小子此刻站在旁边,一会看看陶谦,一会看看陶商,乐的合不拢嘴。 半晌之后…… “父亲,孩儿回来了。” 陶谦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吾儿,了不起啊,当真是了不起!为父很是以你为荣。” 陶商冲着陶谦长作一揖,道:“若非有父亲的提点和教导,孩儿也不可能建此功勋,孩儿不敢僭越平定天下之功,只能说,这是父亲,整个陶家,还有诸多忠臣义士共同努力的结果。” 陶谦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很好,很好……孩子,走,跟为父去一个地方。” 陶商闻言不由好奇,道:“父亲要领我去哪?” 陶应在一旁道:“父亲是不是要领大哥去城内新开的怡盈轩,那里孩儿已经去过了,无论是舞姬还是吟女,都是极好的……” 陶谦的脸色瞬时间变的有些发白,若不是四周有诸多三军将士,他真恨不能回头一脚踢死陶应。 陶商则是憋着笑,上下打量了一会陶应,低声道:“贤弟家有英武之妻,尚敢去这样的地界,这胆子着实是越来越大了,难不成回头不怕花児废了你?” 陶应闻言脸色一白,急忙四下瞅了瞅,道:“大哥休要声张出去,若是让家中那悍妇知道,我不死也得脱层皮。” 陶商感叹的出了口气,想当初陶应看中了凶悍的花児之时,陶商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陶应偏偏会喜欢她? 如今时过境迁,陶商似是看出,陶应的审美观念已经发生了变化,逐渐趋于正常人。 看来当年,他着实还是太小啊。 但很可惜,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当年的年少轻狂之举所造成的后果已不可更改,可怜的孩子,这辈子只能算是栽在花児手里了。 “呜哇哈哈哈哈~!”随着一声爽朗的笑声,花児从城池里面出现,跟在她身后的,乃是许褚的妻子许氏憨娘,这两个女人一直留在洛阳,一面是照顾陶谦和陶应等人,一面也是负责镇守城池,以防不测。 “呜哇哈哈,恭喜丞相,贺喜丞相!平定天下,名垂青史,当真是功盖寰宇,受万人敬仰!”别看花児是南越之人,说起奉承话来倒也是头头是道。 陶商见花児的相貌和威势依旧是不减当年,不由很是同情的看了陶应一眼,接着拱手道:“一段时间不减,弟妹依旧是雄风不减当年,虎威犹在,当真是令人敬佩。” 花児听了陶商的夸赞,开心的哈哈大笑,声音很是豪迈。 陶应则是在一旁低着头,很是颓废的唉声叹气。 陶谦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对陶商道:“跟我走吧,去拜祭你的岳丈……” 陶商这才明白陶谦要领他去的是什么地方。 他收起了自己的笑容,转头吩咐了徐荣和赵云等人几句,然后便随着陶谦进了洛阳城。 经过一番修葺,洛阳城已经恢复了当年鼎盛时期的样子,天下第一都的魅力又再度显露了出来。 陶商跟随在陶谦的后面,不多时来到了其府邸,在府邸内一所偏僻的静室内,里面摆着王允的灵位。 王允走过去,冲着王允的灵位恭恭敬敬的拜了拜,然后转头对陶商道:“给你岳丈上一炷香吧。” 陶商随即点香,祭奠王允,然后跪倒在他的灵位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在陶商上香期间,就听陶谦在旁边念叨道:“子师啊,子度这孩子来看你了,他达成了和你的约定,终于平定各路诸侯,还咱大汉朝太平,如今天下战事皆了,老兄弟,你可以好好安息了。” 陶商听着陶谦说的话,不知不觉,眼圈又有点红了。 陶谦继续念叨道:“想当年,这孩子刚领兵出道的时候,不过是一个涉世不深,不通兵法世情的少年郎,如今却是这天下的顶梁支柱,子师啊,这孩子能有今天,你着实是功不可没啊,可惜啊,你没有看到这一天……不过没看到这一天倒是也好,因为有些事,接下来,连老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陶商听到陶谦念叨到这里,不由一愣,不明白陶谦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些话。 少时,却听陶谦慢悠悠的念叨道:“子师啊,你可知道,老夫这心里苦啊,就在子度攻下成都的消息传来洛阳不几日,糜竺,曹豹和孙乾等人,就先后暗自找过老夫,他们居然是向老夫递送劝进之言,子师,若是你还在,不知会作何感想啊?” 跪在地上的陶商听了这话,不由顿时一惊,他猛然转头,诧异的看向王允道:“父亲,怎么回事?劝进?劝进什么?” 陶谦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他:“难道还要老夫说的那般明白么?陶家声威至此,还能劝进什么?” 陶商皱起眉,开始细细的沉思。 陶谦长叹口气,道:“老夫一把年纪了,这天下也不是我打下来的,老夫当然不会行此事,只是你却跟我不一样,如今天下大定,你的声威已经达到了顶点,天下三军,皆听命于你,只怕日后这劝进之言绝不会少……” 陶谦望向陶商,道:“孩子,你究竟想要怎么办?毕竟当今陛下,乃是你的外甥啊,亦是老夫的族孙。” 陶商扑了扑膝盖,站起身,叹道:“他何止是我的外甥,亦是在襁褓之时,由我看大的孩子……其实,曦儿跟我的亲儿子一样,没什么区别。” 陶谦静静的看着他,道:“孩子,那今后的路你想好了吗?” 陶商淡淡道:“当然想好了,没有必要向前迈那一步,毕竟曦儿犹如我亲生儿子一样,陶花亦是因为我落得一身病症,我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是你想没想过,你功高盖世,若是有一天,天子长大了……他会不会对你动手呢?到时候,便是举族灭顶之祸,这一点,你想过吗?” 陶商:“……” n.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舅与甥 拜祭完王允之后,金陵军便开始在洛阳整军布置,准备归期。 大概休整了一个月之后,金陵军全军才开始向着东南方前进,目标便是徐州的彭城。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行军之后,金陵军全军终于返回了徐州。 陈登已经得到了讯息,他和司马懿从许昌赶到了徐州,率领徐州的文武百官和士族一同来应接陶商。 陶商抵达金陵城的时候,所有徐州的文武和世家大族,都集中在彭城之外,率领他们的人,为首的正是陈登。 眼见陶商的大军由远及近的出现在他们面前,陈登等人着实是大喜过望。 陶商征服天下,对于他们来说实乃天大的好事。 从龙功臣,他们这些徐州旧部可谓当定了。 待金陵军离的近了,众人急忙一同围上前去,对着陶商见礼道:“参见丞相!” 陶商挨个看了下他们,最终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司马懿亦是冲了上来,对他拱手恭贺道:“老师,恭喜您平定川蜀,大胜而归,从此荡平天下,永享太平!咱们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陶商笑着冲司马懿扶了扶手,道:“中原和荆州都是急速平定的,不曾仔细梳理,若非仲达,孔明还有元龙等人,只怕是我平定西川,也不会平定的那般安稳,诸位都是辛苦了。” 司马懿嘿嘿笑道:“老师,如今天下大定,是不是该做一些需要做的事情了?” 陶商一边随他往城池里走,一边淡淡道:“什么是该做的事情?” 司马懿向着后方那些徐州众臣,道:“老师,徐州的那些官员和旧臣,可等着当开国元勋,从龙功臣呢……” 陶商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司马懿见陶商笑而不语,随即问道:“老师,对于这件事,您是怎么想的?” 司马懿急忙道:“老师如何吩咐,我就如何做,学生没什么自己的想法。” 陶商摇了摇头,叹气道:“时间一长,想不到你也成了厉害的人物,居然也开始捡好听的说,和他们一道忽悠我来了。” 司马懿忙道:“不敢,不敢。” 陈登亦是急忙跟了上来:“丞相,我等在州牧府已经命人准备了宴席,给丞相接风。” 陶商想了一想,道:“我先回趟府邸,宴席的事情,回头再说就是。” 陈登也没有再劝,他了解陶商,知道他每次征讨完回城,第一件事就是回家看看。 陶商先转马回自己的府邸,还未到地方,却看见貂蝉,吕玲绮,糜贞,袁婉,甄宓等人在府邸门口等待着自己。 陶商翻身下马,上前道:“诸位夫人,如何都出来等候了?这般客气,着实是令为夫吃不消啊。” 很奇怪,众女的脸上此刻竟然是没有什么笑容,似乎并没有因为陶商的归来而感到欣喜。 陶商很是奇怪。 怎么我突然就变得这般不招媳妇们待见了? 貂蝉红着眼眶,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没有说出来。 糜贞迈步上前,对着陶商道:“夫君……” 夫君两个人还没等说完,便见她流出泪来。 陶商见状不由一愣:“你们……这是怎么了?” 糜贞哽咽着道:“夫君,花儿妹妹她……去了。” 陶商:“……” …… 徐州城外,陶花的陵墓前。 “妹妹,陶某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上,最为亏欠的人,便是你了,当初只想从族内寻一人与天子结亲,却不曾想到给你惹来了这样的结局……为兄对不住你。” 陶商向着陶花的陵墓长长作揖。 而在陶商的身边,是他的小外甥刘曦亦是向着自己母亲的坟墓磕头。 “咚、咚、咚~!” 小刘曦已经九岁了,虽然年纪还是很小,但却已经懂事了。 这孩子的性格跟他母亲一样,温柔,懂事,随和……但当中也透漏着刚强。 “你母亲不容易啊,好好记住她吧,永远的记住,陛下……母亲是这世上最伟大的人。”陶商颇是凄凉的叹息道。 刘曦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然后站起身来,看向陶商。 “我没了父亲,母亲,这世界上只剩下舅舅一个亲人了。” 陶商伸手摸了摸刘曦的头。 “舅舅,我有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我不想当这个皇帝了。” 陶商摸着刘曦头的手骤然一停。 “这话是谁教你说的?”陶商皱起眉头道。 “是母亲临终前告诉我的。” “你母亲?”陶商诧异的转头看向陶花的墓,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小刘曦说话的时候很是坦然:“母亲说了,她这一去,我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就只有舅舅是我的亲人,但如果我若还继续当这个皇帝,早晚有一天,舅舅也会离我而去……那时候我就一个亲人都没了……” 说到这里,小刘曦抽噎了一下,道:“曦儿已经没有娘亲了,不想连舅舅也没有……” 陶商俯下身,用双手轻轻的按着小刘曦的双肩,道:“曦儿,你可知道皇帝是什么吗?” 刘曦点了点头,道:“我大概知道。” 陶商叹气道:“皇帝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存在,什么人都要听他的,什么人都要遵从他的命令,他可以掌管所有人的生死,难道你不想当这个皇帝?” 刘曦使劲的摇了摇头:“不想,我不想命令别人,也不想要别人听我的,也不想管别人的生死,我只想要舅父、舅母……” 陶商道:“你现在还小,不懂这个中的妙处,等你日后长大了,只怕就不这么想了。” 刘曦流着泪道:“那舅父是就要让我当这个皇帝?然后不要我了?和我母亲一样,撇下曦儿不管……” 陶商闻言不由沉默了。 少时,却见陶商淡淡:“你当真不后悔?” “不后悔!” 陶商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你既不后悔,那我这个当长辈的又有什么后悔的?呵呵,这些年万事不随心,却是连个孩子都不如了,这个皇帝我外甥都不想当,我这么大个人,岂能让旁人牵了鼻子走?孩子,这个皇帝,咱们都不做便是!” 说罢,便见陶商站起身,领着刘曦往回走,道:“曦儿,你想不想见识见识这个世界?” “世界?是什么?”刘曦呆愣楞的看着陶商,显然是没想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慢慢的,你就知道了。”陶商笑着道。 …… 花开花落,时光荏苒。 一转眼,又是十年时间过去了。 这十年间,整个中华大地从战火中脱离,重新进入安定祥和的状态,百姓安居乐业,人口逐渐恢复,通往南境和西域的商道亦是重新回复,整个一副欣欣向荣之姿。 如今的天下,国号为大楚,已历两世朝堂。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功德圆满(终章) 大楚天下,开国十年,乃历两朝天子,定都长安。 大楚的开国天子便是原大汉徐州牧陶谦。 其登基那一年已经是七旬高龄,在这个年纪坐上开国皇帝位置的,不可说是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 陶谦以年迈之姿登基,立时五载,寿终正寝,传位于皇世孙陶寂。 陶谦谥号武帝,亦被后人称之为楚高祖。 其时陶寂年幼,年纪仅有十三岁,按照高祖遗诏,由其叔越王、领骠骑大将军的陶应辅佐,代理朝政,太尉郭嘉,大司农陈登共同辅佐之。 大楚虽国泰民安,百姓生活富足,但第一任皇帝年老多病,登基没几年便已驾崩,第二任皇帝登基时又是年幼稚子,辅佐其的皇叔虽然心善,但能力相对平庸,而郭嘉虽然尽心尽力,但在威望上还是差了一些。 年幼的天子登基,有一些当年辅佐陶氏开国的徐州和金陵大族的权臣,就多少有些蠢蠢欲动之意,想捞些好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从北疆之地,传来一纸请奏之书,奏书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请天子陶寂调益州牧,武乡侯,左将军诸葛亮入朝,并赋予司徒要职,与司徒郭嘉共同理事。 武乡侯诸葛亮在蜀期间政治卓越,不但将西川治理的井井有条,还平定了南蛮,剿灭周瑜余众,可谓劳苦功高。 那封表面上说是请奏的书信,但其信中言辞凿凿,不容质疑,当中不免充满了对朝廷指手画脚的霸气之语。 但很是奇怪的是,这封突兀的、对朝廷指手画脚的书信,被扔到朝堂上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出言反对,更是没有一个人敢对此有所微词。 说原因,也非常简单,就是因为这信笺乃是由楚国建国之时,乃立的护国太平王亲自发过来的。 而护国太平王人虽不在中土,但其赫赫王威犹在。 而归属他的封地,南京城,也就是昔日的金陵城,至今依旧是他的封底,无人敢有不服。 镇守大汉十三州的武将和兵马皆其嫡系,他一句话就可以在中土掀起无数硝烟。 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即使他不在中原,但若他现在直接参与中土内事,也无人有能力可以阻拦。 …… 斯卢国。 楚朝的远征大军在陶商的带领下,长驱直入,进入了斯卢国的地界,也就是历史上日后的新罗国境。 但是现在这个时间段,新罗还未曾开国,眼下的斯卢虽然在名义上算是一个国,但实际上其实还是处于部落阶段。 生产力跟目下的楚朝境内比,可以说是低的可怜,在陶商等汉族人的眼中,这些家伙跟臭要饭的没什么区别。 汉军前些年,已经平定了西域三十六国,护国太平王的名声除了中土之外,已经远播于塞外诸地,大汉周围的番邦异族各个胆颤心惊。 一听护国太平王的名头,连小儿半夜都不敢啼哭了。 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抵抗,汉军便平定了斯卢国, 陶商在许褚和司马懿的保护下,走进了斯卢国的王帐。 进入了王帐之后,陶商转首四下看了看,然后来到主位前,竖剑坐下,感慨道:“这也太破了……” 许褚哈哈一笑,道:“知足吧,这地方的人穷的叮当响,一见咱们的兵马杀进来,连抵抗都不抵抗,直接就投了降,某家还琢磨是因为点什么……原来是指望着咱们能给他们分些口粮呢!” 陶商长长的叹了口气:“那些投降的人怎么样?可还恭顺?没起什么猫腻吧?” 司马懿笑道:“这块的人都是老实的紧,跟咱们中土的人比,着实是既朴实又忠厚,各个都是实诚君子。” 陶商淡淡一笑,自言自语的道:“实诚君子?两千年后人家可牛逼的紧了,全身上下什么都是假的。” 司马懿没太听清楚,不由“啊?”了一声。 陶商笑道:“仲达,你跟我在外面也漂泊了好几年了,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不妨回中土,到朝廷中去,那里是你该待的地方,是时候去建功立业了。” 司马懿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忙道:“不着急,我跟老师在外面平定四方蛮夷,还蛮有意思的。” 陶商摇了摇头,道:“不必了,这些年陶某连定西域三十六国,塞北辽东,邪马台,如今连三韩之地也定了,下一步我也不知道该往哪去……你还是回朝中去吧,记得路过塞北的时候,去朔方跟你几位主母打个招呼,就说我不日就回家。” 司马懿寻思了一下,道:“老师,北方的外族咱们是都平定了,但这不是还有南方的外族么?要不回头在往南方的海外看看?” 陶商听的直皱眉头。 “我都这个年纪了,你还让我出海转悠?老胳膊老腿回头有问题了,谁人负责?” 司马懿呵呵笑道:“老师真能开玩笑,老胳膊老腿如何说的是您?四十岁的年纪,却还正是好时候呢,青春年少的紧。” 陶商哼了哼。 突然间,却见帐篷的帘子被拉开了,一个相貌儒雅的年轻人走进了王帐之内。 “舅舅,斯卢的首领们已经带到了,舅舅要不要见见他们?” 陶商看着自己这个文质彬彬的外甥,不知为何,一下子想到了当年的自己。 自己穿越回这个时代的年纪,差不多就像是刘曦现在这么大吧? 正是好年月啊。 当真是令人羡慕。 陶商感慨完毕,方才对着刘曦点了点头,道:“咱们占据了人家的巢穴,现在连主人不见一面,未免有些太说不过去了……还是见一下的好,让他们进来吧。” 刘曦领命而去,少时,却见他带着三个人走到了陶商面前。 这几个汉子一个个面庞黝黑,矮胖顿实,手上且还有粗麻的老茧…… 这哪里像是一方之首?分明是三个饱受沧桑的农家汉子。 陶商向着他们点了点头,道:“都挺好的?” 三个人当中,有两个不会说汉话,其中有一个会说,他用夹生的汉语对陶商道:“见过大楚朝的太平王,我等斯卢国全体军民,愿意向大楚王朝纳降。” 陶商好奇的看着他,笑道:“你会说汉语?” “回太平王,我年轻的时候,也曾在中原边境游历。” 陶商恍然的点了点头,道:“你贵姓?” 那斯卢的头领非常懂礼貌,道:“免贵姓朴。” 陶商竖起了大拇指,道:“好姓!……你们仨都姓朴?” 斯卢首领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们仨是叫朴一生,朴人猛,朴朴乐吗?” 那首领听了急忙摆手。 他使劲摇着头,道:“尊敬的太平王,您弄错了,我们不叫朴人猛,朴朴乐,也不叫朴一生,这可不是我们兄弟的名字。” 陶商微微一笑,他当然知道这不是他们的名字。 “那敢问几位大王之名?” 那首领说道:“在下叫做朴大天!” 陶商听了这话,顿时愣住了。 好衰的名字,还不如叫朴一生呢……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味来。 “他俩叫什么名字?”陶商转头看向另外两个人道。 那首领说道:“这是我的两个弟弟,一个叫朴大地,一个叫朴大日。” 整个王帐内,半晌默然无语。 少时,却见他长叹口气。 太平王心中对眼前的这个民族的智慧又有了一个重新的审视。 就冲这名字,就着实是了不得啊。 陶商说道:“来人呐,准备酒食,我要宴请三位朴大王吃饭!” “诺!” 这三位敢朴天朴地朴人太阳的英雄豪杰目下显然是有些走投无路,穷的有点儿吃不上饭的节奏。 一听陶商要张罗吃饭。三个人顿时都乐得合不拢嘴,一点儿都不含蓄,毫无推却的很是自然地接受了。 酒宴上,陶商问三人道:“陶某此番前来征伐,你们三位好歹也是一国之主,坐拥万计军民,如何这般轻易就投降了?” 三人吃得喷喷香。完全没有听到陶商的话,好似忽略了他的话一样,只是一个劲儿地狼吞虎咽。 直到陶商把话重复了好几遍之后。三人才终于反应过劲儿来。 朴大天吃的沟满壕平,他长长地打了咯。回答道:“回太平王,我们之所以不反抗便来献国,一来是因国内今年大旱收成很少,好多百姓已经开始暴乱,我等着实是收拾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后果不知为何!大王代表大楚前来,乃是天意所归民心所向,听说中土富庶,粮草充盈,更兼有种植之高产粮秣之法,我等焉能不服气,又焉敢不服气?再者,久闻大王征战四方,从无敌手,手段狠毒,我等小国之王。如何惹得起太平王?” 陶商扬了扬眉毛,颇有些不解。 这朴大天说话有点不长脑子。 刚投降就说我手段狠毒,这不是找死么? “你们这话是从何说起的?” 朴大田忙道:“大王征讨邪马台的赫赫手段,早已传到我国,我等闻之无不丧胆,安敢不服大王!” 陶商疑惑的道:“我平定邪马台孤岛弹丸之地,手段如何就狠毒了?” 朴大天哆哆嗦嗦的道:“我等听闻那邪马台女王卑弥胡拒不投降,城破之后,却是被大王先奸而不杀,再奸还不杀……后又交付三军凌辱,手段可谓是狠毒之极,着实令人胆颤……” 陶商听了这话,脸不由都黑了。 这真是特么的流言可畏啊。 那邪马台女王卑弥呼,年纪已经为是不小了,比陶商还要大上好几轮。 这不是诚心毁人么? 待酒宴结束之后,陶商随即对司马懿和刘曦道:“咱们……回中原吧。” 司马懿闻言一愣:“老师改变主意了?” 陶商摇了摇头,道:“不能在外面继续野了,在这么下去,别人都得把我当疯子看待,人言可畏啊,现在我都已经被邻国异族人传成变态了,这形象何在,不玩了!回家!” …… 建兴四年三月,太平王陶商挥师向南,率兵返回了中土长安。 在抵达了长安之后,一众老部下纷纷来向他见礼。 吕布,阿飞,赵云,太史慈,郭嘉,陈登,黄忠等人皆在,他们当中虽然有人上了岁数,但还是显得精神健硕,特别是黄忠,已有七十高龄,却仍然老当益壮,着实令人敬佩。 自然的,陶商也见到了他的儿子陶寂。 皇宫,内室。 十八岁的陶寂英姿勃发,相貌堂堂,长得和陶商非常像,同样的俊朗,同样的儒雅,当然了,其内心也同样的狡黠。 “孩儿拜见父亲!”陶寂给陶商行了大礼。 陶商虚手扶他起来。 “算了,都是父子,何必如此……我听说了,自打你爷爷去世之后,你在郭嘉的辅佐下,把这个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辛苦了。” 陶寂笑道:“光是我辛苦,父亲在外面却是游山玩水,好不惬意。” 陶商伸手在大楚皇帝的脑袋上弹了一个脑瓜崩:“混账东西,我那是惬意吗?我那是帮你平定外藩,巩固统治,小小年纪,怎么越来越不会说人话了?” 陶寂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吐了吐舌头。 平日里风光无限的楚皇,如今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却显的格外孩子气。 “那个贾诩,可还好用?”陶商淡淡道。 陶寂点了点头,道:“那老头平日里深居简出,不过只要我但凡有事询他,他都是知无不言的。” 陶商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他是局外人,看东西比较透彻,而且年纪又大了,这辈子没别的追求了,只想求个善终,好好待他……还有那个投降的曹昂,也要给人家一个好的结局。” “父亲放心便是……母亲他们还好么?听说这些年,父亲又给我弄了些弟弟妹妹?” 陶商挑了挑眉毛:“阴天下雨,闲着也是闲着,我生孩子碍着你了?” 陶基使劲的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我就是怕父亲劳累过度,孩儿这不是孝敬您么?母亲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她们的队伍已经进入中土,过一段你就能见到了。” 陶寂沉默了一会,突然道:“父亲上次来书信,这次回来,要把司马懿留下。” 陶商点了点头道:“是的,这些年仲达一直跟在我身边……那时候你还小,把他留在朝中我怕他会欺负你,如今你已经长大,也掌握了朝权,该是让他留在你的身边了……我这一代的能人,岁数渐大,诸葛亮和司马懿,是你日后的两条臂膀,也是日后在朝中互相牵制的存在,你好好善用,除非万不得已,不可打破他们在朝中彼此微妙的平衡。” 陶寂脸色一正,长作揖道:“谨遵父亲教诲……不过父亲也坐镇在朝中,想来孩儿也不用太过操心。” 陶商笑道:“别做梦了,谁说我要留在这?” 陶寂闻言脸色一变:“父亲不留在朝中,要求哪里?你还要外出征伐吗?” “外出征伐是不去了,流言太多,掉面子……我是护国太平王,金陵城是我的封地,我自然要到金陵去。” “父亲为什么不留在长安帮我?” 陶商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山不容二虎,你是大楚的皇帝,我留在这,你办起事来也不自在?而且我在金陵城,虽然遥远,但犹如猛虎盘踞,天下士族揣摩不出我的心思,自然也会消停许多,也可让你放开手脚慢慢做事……而且在金陵城,我还有很多想干的事情……什么养金鱼,练毛笔字,弄几个足球队,摔跤队什么的……唉,好日子还长着呢,谁愿意待在长安这个破地方。” 陶寂静静的看着他,半晌之后突然道:“父亲,孩儿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父亲。” “什么问题?” “父亲不当皇帝的原因,可是因为曦弟?” 陶商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人这一辈子,得为自己活,却也不能全为自己活,在对得起自己的同时,也要对得起应该珍惜的人……我从未别人而活,但我活着却也是他人之幸,所以有些事情又何必那么较真呢?你爹我这辈子,算是功德圆满了。” 陶寂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中。 (全书完) 完本感言 三国有君子完本了,说实话,当初写这本书的时候,没有想到中间会患上焦虑症和强迫情绪,神经官能症真是折磨的人生不如死,这病也导致书的质量和更新速度大幅度下降,写到今日的结局,坦白说,我心里并不满意,但很多事情又哪有那么多的完美呢?就当是我人生中的一个考验吧。 这小半年来我吃了不到一个月的药,后来停了,因为我知道药物并不治本,而且有依赖性(还有就是药贵,哈哈)要想治疗心理疾病,还得是靠自己的调整和努力,所以病情迁延的时间很长,到现在已经快五个月了,五个月的更新断断续续的,实在抱歉,这里我跟大家道个歉。 想要彻底完善自身,就要积极的投入生活,写书也是生活的一部分,下一本书我不想写战争了,想写点侧重于历史生活类的,也算是一边疗愈,一边陶冶自己,大概的内容我也想的差不多了,适当的准备一些日子就可以开新书,当然我希望那些少量捧我的朋友们能够继续跟我走一程,虽然我的毛病确实多了一些…… 开开心心做事,无怨无悔做人,做自己喜欢的事,人生不易,什么都没有快乐的心态重要。 希望我自己和各位兄弟姐妹们每一个人都开心幸福,我们下本书再见。 开新书了 新书《姑爷请留情》,刚刚发布,请各位兄弟姐妹前往捧场,多多支持! 《三国有君子》开新书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关于新书 一直没有信,是因为新书一直在做推翻修改,大概有两个选题,改了三次,但是目前还没到自己满意的程度,可能还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特此跟诸位小伙伴声明。耗费脑细胞中…… 《三国有君子》关于新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开新书了 新书: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讲的是一个猪狗小儿的故事,请大家前往捧场 《三国有君子》开新书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新书已经通过审核 新书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已经通过审核,可以搜索到,请大家前往支持,谢谢 《三国有君子》新书已经通过审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新书《我给玄德当主公》 新书《我给玄德当主公》发表了,请小伙伴们前往收藏和推荐 《三国有君子》新书《我给玄德当主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