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ai而不得的他重生后》 分卷阅读1 书名:对我爱而不得的他重生后 作者:大叽叽女孩 1.高醒上辈子从未清醒过,浑浑噩噩三十多年,一朝遇见顾青书便犹如当头棒喝,不是终于醒了,是疯了。 然而顾青书身边是有人的,那人从小便和顾青书青梅竹马的长大,是一点一滴将人笼络在怀里的。而他空有个富二代私生子的名头,与顾青书的爱人比起来,要事业没有事业,要钱没钱,就连皮囊,顾青书也未曾瞧过他一眼。 高醒疯狂搜集顾青书的所有资料,一点一滴,擅自做主的将自己溺毙在这场当事人根本不知晓的爱意里,在求而不得的漩涡里几近着魔,然后突然一天,他重生了…… 2.1995年的蓉城夏季像是巨大的蒸笼,刺目的阳光被树叶剪成细碎的钻石,落在一行少年人的白色校服上。 自行车前座的少年皮肤是健康的麦色,小臂上是线条青涩的肌肉,笑容满满,载着后座上刚从老家回来的顾青书像是要将整个县城的夏风都吞入腹中。 等到了小卖部,前座的少年停下车,跟伺候未来媳妇儿一样小心地扶顾青书下来,两人的手还有意无意的继续牵着,于是用另一只手指着不远处篮球场上的凶猛上篮的高个子说:“青书,你病了大半个学期,还不知道咱们班来了个首都的转学生吧?叫高醒,人还可以,一会儿介绍给你认识。” 略有些病容却格外惹人心动的少年望过去,隔着老远都似乎能感觉到那位转学生掠来的目光,是铺天盖地的网,牢牢将他锁在其中…… 【我不喜欢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属于他的东西。】 可是: 高醒气势汹汹:老板,帮你赚钱,给我个老板娘当当就行。 青书哆哆嗦嗦:??? 上辈子冷淡精致米虫这辈子病美人千层套路受X上辈子爱而不得,重生横刀夺爱笑面虎攻 【须知】 1.攻上辈子浑浑噩噩,莫得感情莫得欲望,洁。上辈子受不认识攻,攻暗恋受。 2.受会慢慢有前世记忆。受有一本笔记,记录所有认识的人,给所有人打分,分析可结交度和可用度还有对自己重要程度,叫做《人脉笔记》。 3.万人迷盛世美颜受,团龙受,事业、家庭两不误。 4.求收藏啦~爱你们!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重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青书 ┃ 配角:高醒 ┃ 其它:步步为营,天罗地网 一句话简介:绿茶攻:宝贝选我!啊啊啊! 立意:为了创造美好生活,坚定本心,勇往直前!争当时代好青年! ☆、汽水 1995年,八月二十。 一辆红白条纹的老式客运大巴下了前年才修好的高速路,转了个弯儿,在炎炎烈日吞吐出的热浪中一头栽入山城栽满百年大树的土路道子上。 车内挤满了乘客,乘客们或坐或站,随着大巴车碾过坑坑洼洼的土路,一块儿跟着车子颠来颠去,木头的椅子更是硌屁股,没半个小时车上便吵吵嚷嚷起来,有抱着奶娃娃的妇女苦不堪言。所有人都沉浸在满是汗味的夏风中,既汗流浃背又习以为常。 大概又过去了两个小时,汽车终于抵达蓉城那有着蓝色站牌的站点。 站点处有用砖块围起来的大花坛,花坛里是棵两人环抱的老桂花树,树边是一排的五层家属楼,一楼被不少房主开了后门做生意,成了附近生意最是红火的联排小卖部。 小卖部的右边则是国营茶厂的职工用篮球场地,左边是走街窜巷推着做生意的各种自行车商贩和地摊,再不远的地方是县小学与去年刚建的人民公园。 蓉城是个小山城,面积不大,但坐拥好几座茶山,国营茶厂工人约有两千人,以此为中心辐射繁华,方圆一公里都是热闹的集市与员工宿舍楼。 二十岁的顾英红抱着刚三岁的孩子背着一个重达十斤的背包,还提着一个破烂的水果篮子下了汽车,周围一拥而上各种小商贩卖水,顾英红被推搡着差点儿倒在地上,怀里的儿子更是哇哇大哭,她没有发脾气,只是愁苦地皱着眉,跟头老驴一样护着孩子往阴凉处躲。 她坐到桂树花坛的边沿上休息,准备恢复八成力气便一鼓作气往娘家赶,奈何怀里的娃娃闹了一路,现在渴得连眼泪都嚎不出来了,但顾英红也舍不得花两毛买一瓶玻璃瓶装的水。 她身上这次统共也就带了两百块钱回来,除了要给弟弟妹妹们上学和吃用,多余的真是一分都挤不出来,更何况她这次回来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下回什么时候给娘家钱都不知道,当然是能省则省的。 顾英红想到这里,哪怕自己喉咙也干得冒烟,还是笑着哄了哄怀里满脸鼻涕眼泪的小娃娃,用带着浓厚地方音色的声音哄道:“别哭了,马上就到外祖家了,等到了家就好了,家里也有水,咱们不买外头的啊。” 三岁的小朋友跟他妈一样在这个夏季晒得黝黑,头发仿佛都因为过度接受毒日头的洗礼,变得又稀又黄。 “喝水……喝水!”小男孩穿着时下流行的小背心,比顾英红一身碎花的衬衫和灰扑扑的裤子要时髦一点,闹起来也是不由分说的不达目的死不罢休,听见他妈不买,翻腾着就要从顾英红的腿上跳下去抢小贩手里的汽水。 “季潇山!你给我站住!”顾英红瘦小干瘪的身体被身后沉重的包裹拖累,一时间没能抓住猴子似得小家伙,竟是让名叫季潇山的小娃娃抢了小贩放在篓子里冰镇过的汽水就跑! 这声音够洪亮了,瞬间惹来四面八方的视线射来。 顾英红立即瑟缩着低头,很尴尬,一言不发地追上去,一时恨不得把这越来越不听话的儿子抓起来打一顿才好! 小男孩人小又瘦,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精力,跑路飞快!跟个窜天猴似得眨眼就要跑进篮球场上。 顾英红吓得不行,生怕孩子在篮球场上没个注意,一下子被打篮球的人给踩了,然而后面还有个小贩追着她喊‘欸!这位同志!你没给钱!’。 顾英红臊得满脸通红,回说:“我们不要,我去把他抓回来,老板你等等啊。” 做小本生意的老板可不敢放顾英红走,鬼知道这是不是一种新型的抢劫路数,抓住顾英红的领子就激动道:“不行不行!先给钱,本来就是小本生意,都你这样抢了就跑,我还过不过了?!” 顾英红又急又担心,正要咬牙从荷包里面翻找出两毛给了人家的时候,只听儿子那边突然大叫起来,她眼睛都红了往那边看去,却见自家泼猴儿崽子是被一群打篮球的少年给围住。 其中为首的少年手腕子上面圈着个黑色的汗圈,略长的黑发因为运动全部汗湿,被 分卷阅读2 其随意撩到脑门上头去,弄了个大背头,属于少年的青春感与似熟非熟的荷尔蒙爆棚,帅气逼人,正单手抓着篮球,另一只手按在小男孩的脑袋上,让调皮的小男孩哇哇大哭。小男孩手一松,玻璃瓶装的汽水就摔在地上,啪嗒一声喂给炙热的水泥地面,而后瞬间蒸发出橘子的香气,犹如实质地点缀在满是汗水的篮球场上。 为首的少年哈哈笑着,把篮球随意丢给身边的人,便跟周围一块儿打球的兄弟们摆了摆手,说:“青书的大姐来了,你们玩儿吧,我先回去了。” 周围的少年们都习以为常,准备再跟球场上的工人叔叔们打几场友谊赛,结果另一个主力球员也不来玩了,仿佛是好奇一样,站在为首少年的身旁,一双过于轮廓分明的眼睛看着小男孩,问道:“金潜,怎么不继续了?” 金潜笑着耸了耸肩:“家里有事儿呗。高醒你跟胖子他们玩就是的,一会儿也继续来我家吃饭,我爸说了,你家里给学校做了贡献,在我家吃一年都使得。” 名叫高醒的少年跟金潜差不多的个头,两人俱是长手长脚的高挑身形,一举一动中,上身的肌肉也都已有雏形,是一看就跟这个县城所有人不大一样的,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两个少年一边说话,一边走到顾英红的面前。 金潜把拽着的三岁小男孩送回顾英红的身边,随后从宽松的四脚裤子兜里摸出一块钱给小商贩,说:“刚才那瓶我买了,再给我四瓶。” 小商贩哪里不认得厂长家的公子啊,顿时佝偻着腰,眉开眼笑,搓了搓那一块钱,然后蹲下去掀开裹着冰冻饮料的箱子,从里面抽出水灵灵的四瓶橙子汽水:“来来,同志们趁凉快喝,我家的汽水最好喝了!” 金潜无所谓的点了点头,给了眼巴巴的小男孩一瓶汽水,又给了顾英红一瓶,剩下两瓶直接给了高醒,说:“给你的,还有一瓶等会儿我有用,你先帮我拿一下。”说罢,又十分勤快地接过顾英红背上装衣服的背包,连同破烂篮子也过来自己手里,轻松的道:“走吧,大姐,我送你回去。” 顾英红不好意思极了,她一个大人,哪里能要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帮忙背这么重的东西,连连摆手,说:“这怎么行?!姐姐自己来就好,又不重。” “哎,行了行了,大姐你喝汽水儿,别跟我客气,你是青书他大姐,那就跟是我大姐没两样。” 顾英红还是拘谨不已,跟金潜客气来客气去,小孩子季潇山却不理这些,抱着汽水跟个金鱼一样鼓起腮帮子,一口气喝下去一大半的橙子汽水,像是生怕谁跟他抢食一样,快活得走在最前面。 走在最后面的少年高醒单手手指扣着两瓶玻璃汽水,肩上搭着他的白衬衫,汗水顺着他薄薄肌肉的纹理爬了满身,迈着长腿慢悠悠穿梭在热闹的小学街上。 他大约是因为从外面大城市过来的缘故,身上总有种旁人没有的冷冽气势,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大多数是没有任何感情的,让人莫名产生距离感与难以言喻的卑微。 此时高醒那双漆黑的眼睛也落在衣着朴素的顾英红身上,幽幽地,想起一件事: 二十五年后的顾青书是没有大姐的,顾青书的大姐死于1995年冬夜,死因坠楼。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啦!!谢谢大宝贝儿们等我这么久,九点还有一更! 欢迎收看受受顾青书成天和好兄弟一路暧昧赚钱的故事,啪啪啪啪啪,可以开始鼓掌啦~ ☆、少年 好不容易回娘家一趟的顾英红遇见弟弟的好兄弟金潜,那真是又高兴又怀念。路上难免就先行打开了话匣子。 “过几天你是不是就要上高中去了?考到市里去没有?” 顾英红本人没有上高中,初中一毕业就去市里打工,经人介绍嫁给了吃铁饭碗的钢铁厂制图员季群,结婚当年就怀了孕,从此辞了工作在家带孩子,每半年回娘家一次,只是顾英红的男人季群除了结婚头一年跟着回来过,这两年竟是一次都没有跟着回来。 金潜怪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考上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跟青书分一个班,到时候我还得麻烦我老子跑一趟才行,那样比较好照顾青书。” 顾家的大姐顾英红听了这话,心都冰涩涩的,也不知道是因为方才喝的橘子汽水冰着心口了,还是因为金潜的话。 顾英红是老顾家大房下面的闺女,除了有个开学就要上高三的妹妹顾春兰,还有个跟金潜从小一块儿混玩儿到大的弟弟顾青书。 她的弟弟青书从两岁起就没见过妈妈长什么样子,又不知道身体哪里有问题,冬日最是虚弱,家家户户烧煤取暖,他却用不得,一闻见煤炭的味道就咳得喘不上气,送去县医院只说是呼吸道和旁人不一样,却拿不出什么方案,然而家里着实没什么积蓄,就拖着,没有治疗过。 顾英红六岁起就照顾她的弟弟青书了,家里妈妈十三年前就出去打工,除了头两个月寄钱回来,后来电话都没有再打回来一个,从此杳无音讯。 爸爸顾建富在青书刚出生的时候就进去了,判了十年的牢。家里爷爷原本有个好工作,受大儿子顾建富影响,在茶厂当书记的爷爷当年就被迫主动辞职,让位给了家里的二儿子顾建辉。 从那时候起,家里所有的经济来源都是爷爷每个月七十块的退休金和二叔的一百块工资,总共一百七十块,既要养活爷爷奶奶,还要养活二叔的小家庭,最后才是他们这边没爹没妈的三个孩子,非常拮据。 顾英红上学的时候曾学到一个成语,叫‘寄人篱下’,泛指寄居在别人家里,依靠他人生活。明明她居住的也不是别人家,可老师在讲台上念这个成语的时候,她却依旧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站在大马路上一样,课堂的吵闹全是嘲笑她窘境的声响。 顾英红那天上完课后回家偷偷哭了一场,想念妈妈极了,跑去小卖部打电话,结果打过去却是空号。 打给监狱里的爸爸,问爸爸什么时候回家,弟弟和妹妹还那么小,家里根本没人管他们,爸爸却是沉默不语,在那边不停的叹气,许久才哽咽着哑声说‘英红,对不起,你是老大,你多照顾照顾弟弟妹妹,爸爸对不起你’。 顾英红当然知道自己是姐姐,所以有什么苦她吃,有什么好东西,都给弟弟妹妹,家里二叔和二嫂总冷言冷语说他们三姐弟是吃白饭的,顾英红也只当没听见,被说厚脸皮也忍着,忍无可忍,就直接辍学打工去,为的就是在家里妹妹和弟弟能过得好一点,毕竟……她是姐姐。 顾英红这样牺牲自己,成家后也总扣扣嗖嗖攒钱寄回来,却让自己的婆家对她异常不满,但顾英红不管这些,雷打不动亲自 分卷阅读3 送学费回来,只为了看看还寄人篱下的弟弟妹妹们过得怎么样了。 说起顾英红的妹妹顾春兰,大姐顾英红总是骄傲的,她的二妹脑袋瓜子聪明,年年都是学校年纪第一,学费有时候凑不够,那都是老师们资助,直接送二妹进了市里的重点高中,又申请了学校助学金,只要明年发挥正常,一定是县里第一个考出去的名牌大学生! 至于弟弟,顾英红也不担心,再过三年,弟弟也要高考,弟弟的成绩也好,考个大学也很容易,等弟弟妹妹都考出去了,她这个做姐姐的就能放松一点了,那时候她孩子也上学去,她便有空去打工,打来的工全部拿去给弟弟治病,二妹工作后,工资说不定比她男人还要高,弟弟治病的钱就更有着落了。 顾英红盼望那一天许久了,眼瞅着苦日子就要到头,到底还是欢喜的。只是她发现自己上次回家跟弟弟交待的话,弟弟仿佛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出,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她知道弟弟青书跟厂长家的公子金潜是感情好,但玩耍归玩耍,总接受对方的帮助,那就会低人一头,再好的朋友也禁不住这样的不平等关系啊。 顾英红不喜欢麻烦金潜,耳提面命不许弟弟接受金潜的任何贵重礼物,更不喜欢二叔他们一家仗着弟弟和厂长儿子的关系,总往厂长家跑,这小小县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鬼知道外面的风言风语都传成什么样子了。 上回顾英红还听有人说他们顾家真是恨不得顾青书是个女儿,直接嫁给厂长儿子,然后全家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都不是人说的话!她的青书是男生,是响当当的男子汉! 顾英红时时刻刻想着要跟金潜保持距离,一听金潜要拜托厂长跑去市里走关系,安排他们两个好朋友又在一个班,说不定还要住在一个寝室,一嘴的有口难言,尖尖的瓜子脸绷得紧紧的,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这个就不要麻烦你爸爸了,我也住在市里呢,我想着,到时候青书就不住校了,住到我那里去,我娃娃他爸单位分的房子是两室一厅呢,小山还小,用不到一间卧室,所以就住我那里,我照顾青书就行了,怎么能总麻烦你,你也还小呢。” 金潜也不跟顾家姐姐掰扯这些,狡黠地路齿一笑,模棱两可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的是:反正他到时候喊家里老头子跑一趟,还是得跟青书一个班才行。他们从小可都是一个班的,说好了大学都要住一个寝室,兄弟几个都发过誓了的,岂能言而无信? 这边两个人谈话谈了个寂寞,顾英红便重新找了个话题,很是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跟着他们的高醒,路出个笑,问金潜:“对了,还没认识,后头的娃娃是谁啊?” 金潜抖了抖身上的包裹,汗水跳动着从黑色的发丝上坠落,打在少年结实的麦色肩膀上:“哦,那是从外面来读书的高醒,家里不管他,他就拿了钱一起之家跑到咱们这个屁大点儿的地方来读书了,说是要自己闯出个人样来哈哈,现在就住在霞飞胡同,就姐你家斜对门,一个人住,家里冷锅冷灶的,平常吃饭就在我家吃,校长可跟我爸说了,要照顾他,要让他住在咱们蓉城有家的感觉。” 顾英红‘哦’了一声,回头多瞅了那名叫高醒的少年两眼,少年对她点了点头,喊她:“大姐好。” 顾英红在家里对着弟弟妹妹很强势,但面对像金潜和高醒这样身份地位明显高于自己的人,甭管其年纪大小,都格外拘谨,她被高醒的标准普通话惊了一下,下意识觉得高醒可能是从传说中的首都来的,那是遥远的外面,是传说的外面,她没见过的外面。 “欸,小高,你也认识我们家青书?”顾英红看金潜跟高醒这两个孩子很熟稔的样子,便下意识认为外来的高醒跟自家弟弟关系也不错。 高醒没来得及回话,金厂长家的少爷就轻笑着说:“他来得不巧,初三下半学期才转过来,那时候青书刚好回他外婆家去了,所以还没被咱们小狐狸收编,估计等不了多久青书回来了,就要收高醒做三号小弟,哈哈。” 最近几年每家每户但凡有点儿闲钱的,都添置了彩色电视,买了DVD放片,而销量最红火的莫过于前几年发售的英雄本色碟片,简直刮起了一股热血小流氓浪潮,后知后觉的小城里港风盛行,遍地都是大波浪头发和三五成群拜把子的小混混梳着郭富城头。 小城闭塞,大多数人安于现状,捧着一个国营工人的铁饭碗认为这辈子就够了,小日子红红火火的,也就没人想过要出去,就连学生考学都极少去外地,能上个高中就不得了了,是高等知识分子,找找关系就能塞进厂子里面,跟父母一样捧个铁饭碗,似乎这样才算安全。 金潜这话说得幽默,把顾青书那病秧子比作他们这边同龄孩子的老大,自己自然就默认去了老二,胖子是老三,那么尚且入得了他眼,现在跟他和胖子玩儿到一起去的高醒自然排行老四了。 顾英红无奈的笑了一下,她知道自家弟弟有个小狐狸的外号,金潜一叫青书这个,青书就飞去一脚,追着厂长家的独子打,最后疯玩儿累了,两个好朋友就一块儿蹲在县电影厂门口乘凉,说说笑笑的,让小城漫长灼热的夏日在少年们紧紧靠在一起的汗津津的肩头,摇晃着绚烂的尾巴,如一阵裹着桂花的晚风悄然流逝。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设定是九五年很偏僻的南方小城,所以工资比当时大城市低很多,基本还保持在八十年代的水平。 嗳,真的很喜欢竹马竹马,两小无猜,互相都有着不可说的独占欲,暧昧得要死呀! ☆、牛肉 顾英红到胡同里的蓝色大门门口后,就不让金潜送了,说什么都不用。金潜拗不过,两人在门□□接了包裹,然后两个少年就看着顾家的大姐推开虚掩着的蓝色大门,对着杂草丛生的两层小楼喊:“爷,奶,春兰,我回来啦。” 艳阳毫不客气的落在顾英红身上,将顾英红的影子烫在脚边,金潜看了一会儿,抓了抓后脑勺,正准备打道回府,却又猛得看见高醒手里提溜着的两瓶橘子汽水,笑道:“哦,对了,还要给青书二姐汽水,高醒你不用等我了,我也进去了。” 说着,金潜利落地把上衣穿好,手掌随便的抓了抓汗湿的黑发,从高醒的手里接过一瓶汽水,就两步并作三步地上了小台阶,径直往顾家的小楼进去。就跟进自家门一样自在。 高醒站在围墙的影子下,被正午的热浪闷在其中,望着面前这栋至今还没能踏足的顾家小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高醒转身走向斜对门,回家去。 这一片的房子都是八十年代建造的干部房,后来茶厂效益 分卷阅读4 好,又陆续修了不少更时髦的楼房,许多人搬走的搬走,调走的调走,房子就空了几栋,也便宜了他。 他来蓉城小几个月了,买下的小楼里除了基本的生活用品,什么都没有,吃饭应校长要求,去厂长家吃,日常消遣不是跟着金潜认识厂里的各种人物,就是跟着金潜和四五个同龄人打街机,让自己融入这座时间流淌似乎都比外面慢的小城,等待和某人见面的那天。 高醒在家里的冰箱里拿出雪糕叼在嘴里,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像素颜色都还有待提高的大头电视瞬间发出热闹的声响,如潮水盖住窗外嘈杂的蝉鸣。 他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我爱我家》,嘴里咬着冒着寒气的老冰棒,坐下来还没有两分钟,外面就响起胖子的声音:“高醒,在家吗?!” 这个年代就是这样,交流全靠在外面喊。 “在!进来。”高醒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打开空调,然后又马上去把窗户和窗帘都拉上,以免冷气浪费。 方才刚在篮球场上分别,现在又见了面的胖子抱着脏兮兮的篮球进了屋子,屋里不必脱鞋,地板都是耐脏的石板。 胖子毫不客气的把篮球丢到角落,然后也去冰箱拿了一根老冰棒,坐到高醒的身边儿,喀嚓咬了一口冰棒,嚼吧嚼吧的吞下去,才像是活了过来,对高醒笑得像只大肥猫:“哎,你跟金哥走了,就剩些残兵败将,被别人打了个八比二,妈的,下次你们跑我也跑,太丢人了。” 高醒哈哈笑了笑,一改方才独处时不符年纪的沉静,路出少年的无忧无虑与朝气蓬勃的热情,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说:“这可不怪我,你知道的,我除了跟金潜还有你熟,其他人都还不怎么认识,金潜走了,我当然也不想打。” “知道知道,哎,金哥是帮青书的忙,那大姐大概是回来送学费的,顺便还想看看青书,我琢磨着青书这两天也要回来了,毕竟再过十天就要开学来着。”胖子潇洒地把脚脖子放在大腿上,臭脚丫子晃啊晃的算时间。 高醒则一副好奇的模样,笑道:“我老听你和金潜说起顾青书,也从没见过,感觉你们感情怪好的,等他回来,我可得好好讨好他,喊他带我一块儿玩才行。” 胖子穿着个汗衫背心,头发也因为爱美,竖着流行的中分,嗓音贼洪亮,见人就笑,嘴巴更是从来没个把门,又吃人嘴短,听出高醒仿佛是有些想要打听顾青书,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好说话地道:“你放心,你不用怕,青书很大方的,还能不许我们跟你玩儿不成?”胖子以为高醒这个外来的有钱少爷是害怕融入不了小集体。 高醒顺着说:“万一呢,不如你多跟我讲讲,免得到时候我找不到共同话题。” 胖子笑高醒太紧张慎重,但还是在空调房里一边抖腿一边说:“这能有啥好说的?青书就是个小狐狸,鬼点子多着呢,你刻意去讨好他,不如自然一点。对了,有几点你得注意,你不要在青书面前问他爸妈啊,他妈在他两岁的时候就不见了,他爸五年前才放出来,现在成天喝酒,不着家,所以青书早就当没有父母了,我现在告诉你,你知道就行,千万别问。” 高醒微微惊讶,又摆出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点了点头:“好,对了,我听金潜说,青书他初三下半学期一天都没来上课?” 胖子习以为常的点了点头:“身体不好,学校冬天烧水用煤,每家每户烟囱里都冒着烟,他躲去老家了。” “老家?” “就是他妈那边的老家,在乡下,开车要半个小时的路程,骑自行车可以走小路,也是半个小时,我前几年每回都送他去乡下,春天了再接回来,后来他说他姐不让,就自个儿骑自行车去,哎,你说他姐什么毛病,咱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帮忙接送那不是很正常嘛?偏他姐不愿意。”胖子说到这里,老冰棒全部下了肚,空调的冷气也弥漫了整个屋子,浮躁的热意被凉气里外打压着,舒服得要命。 高醒则似乎对顾青书的事情有着无限的好奇,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堆零食摆在桌子上,对胖子扬了扬下巴,示意胖子随便吃,一边自己打开了一盒薄脆饼干,闲聊说:“奇怪,青书不上学成绩也那么好吗?他不是也考上了市重点高中?” 胖子正眼花缭乱的看着满桌子的零食,好多都是没见过的包装,一时间不知道从哪儿下手比较好,听到问题,抽空自豪地挑了挑眉,嬉皮笑脸地道:“青书他脑子好使,过目不忘,基本上考试前一天他通宵学一遍书,第二天就能考个好成绩,尤其是语文和英语,厉害吧?” 高醒很意外,他垂着眼睫回忆了一番曾查过的资料,资料上显示顾青书不会英语,四六级证书虽然考过了,但跟外国人交流非常吃力,出国谈生意身边总由另一人给他在耳边翻译,那人也不是旁的谁,依旧是金潜。 “不过他忘性也大就是了,考完试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一问三不知。”胖子补充。 高醒忍不住眯眼笑了笑,莫名其妙的被可爱到了,越发期待跟少年时期的顾青书见面,期待得心脏都要超负荷炸掉,手更是不自觉地成拳,等意识道手心出汗了,才掩饰什么一般在裤子腿侧擦了擦。 两个少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电视正演到精彩的部分,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河东狮吼:“郑猪儿,吃饭了!快点回来!” 胖子浑身一抖,麻溜儿的从木头沙发上蹦起来,又往口袋里塞了两包牛肉条,对着高醒说:“我妹子喜欢吃,我带回去给她尝尝啊。” 高醒直接将那一整包牛肉粒塞胖子怀里,说:“都拿走,别跟我客气。” 胖子嘿嘿笑着,拍了拍高醒的肩膀,重新抱着自己的篮球就准备出门,站在门口的时候,还作怪多吸了两口冰凉的冷空气,最后犹如英勇就义一般屏住呼吸,冲出高醒的房子,跑入炎炎烈日底下,谁知没两步,就碰到从顾家出来的金潜。 “靠!金哥,你刚出来啊?”胖子蹦上去就对着金潜勾肩搭背,一嘴的冷空气跑了个精光,好不容易攒凉的身体又跟火炉似得要烧起来,满头大汗地回头对还在门口的高醒招手,“高醒,你不去金哥家吃饭吗?一块儿走啊。” 高醒还用得着胖子提醒?早从门口的墙钉子上取下钥匙,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像是所有和好兄弟们一块儿出去玩一样,热烈地哪怕天上下刀也要讲义气出门溜一圈。 三人好不容易凑到一块儿,一边前往厂长家去,一边说话。 只听胖子问:“金哥你在里面做啥啊?咋这么久才出来?” 金潜嫌弃胖子跟自己挨在一块儿热的要死,推开胖子就往树荫下面躲,说:“艹你离我远点儿,热的要死。在他 分卷阅读5 们家还能干嘛?我进去给了青书他二姐一瓶汽水儿,然后看戏呗。” 胖子贼眉鼠眼的立即明白了,哈哈笑道:“金哥牛逼!” 高醒当然是不明白的,但也绝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感到被排挤,反而总是很主动的跻身其中,不放过任何细节:“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胖子解释:“青书不是有个二叔么?他二叔有个儿子,刚七岁,叫顾国栋,特别烦人,不过咱们金哥在顾家的待遇那跟领导差不多,顾家爷爷、奶奶还有顾二叔全都恨不得贴金哥身上。但是吧,金哥每次过去,都只跟青书还有他姐买东西,顾二叔的儿子每次瞧见了都要闹着要,直接抢都是常事。顾家大人都要脸的,就算平时对青书还有青书二姐再不好,在金哥面前都规规矩矩,那□□崽子当着金哥面前只要动手抢东西,必被家里大人打一顿,看着可解气了哈哈。” 高醒有点儿明白了,这是故意耍着顾家二叔玩儿呢,故意让顾国栋那个熊孩子闹,然后微笑着看顾国栋被打,不管金潜离开后东西是不是还是到了顾国栋的手里,反正看那熊孩子被揍就舒坦吧。 “对了,刚才大姐给青书打电话了,青书明天就回来。”金潜跟胖子提了一句,“你妈那边内部发的电影票有多少?都留着吧?” 胖子皱着眉嫌弃道:“还用你说?都给小狐狸留着在。” “好,我爸也给了我十张,你明天把你手里的也拿过来,估计等青书他大姐走了后,咱们就能一起去卖票子。” 高醒继续问:“这又是干嘛?” 胖子笑呵呵地拍了拍高醒的肩膀,说:“帮青书赚零花钱呗,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高醒:三个多月了,头发丝儿都没见到,呵呵。 ☆、电脑 金家在顾家后面那条街,从小路走,只需要十步就能到,如果从大路,需要绕一个小林荫道,两家背靠背,但是一开窗,却是能够看见对方。 整个茶厂依山而建,除了小学街那边地势最低,这边两层小楼在中间,再往上爬还有不少青石板小路和瓦片房,瓦片房分配给了单身男青年,还有些是本地祖宅,下雨的时候,整个蓉城便自上而下笼罩在朦胧的雨雾中,流水哗啦啦由石板路滚到小楼房处,处处青苔暗结,一不小心就要摔跤。 高醒跟着金潜绕过一个置在阴凉处滋生着大片青苔的小石像,然后推开半人高的小栅栏,就走入了金家小楼的院子里。 金家的院子被家里人打理得很干净,甫一走进去,还能看见院子里葡萄架下崭新的桑塔纳轿车,再往里面走,是整面墙的大牡丹花装饰和一排气派的皮沙发,沙发对面的小茶几上除了摆放着电话,还摆放着大哥大与两部摩托罗拉揭盖式手机。 房子内部装修特别前卫,女主人王凤妮烫着时髦的爆炸头戴着黄色的大吊坠耳环坐在电视面前跟打毛衣的奶奶说笑,厨房里一老一中年两个金家的男人正在挥汗如雨的炒饭,金潜进屋就立马脱了鞋子,从鞋柜里给高醒也找了一双凉拖鞋,然后笑着走过去说:“妈,饭好了吗?” 金潜的妈妈王女士摸了摸宝贝儿子的脑袋,啧啧着说:“快去洗个澡洗个头,看你脏的,下来的时候叫你弟弟一起吃饭,别成天迷着上网。” 金潜听话的‘嗳’了一声,招呼高醒:“洗个头就行了,一块儿不?” 高醒自然是没有不同意的,任何能够拉近关系的事情,高醒都愿意为之付出足够的耐心和精力。 “好啊,那王阿姨,我上楼去了。”高醒特别礼貌的跟金妈妈说话。 金妈妈欣赏地看着高醒,别提有多喜欢了,笑眯眯地摆了摆手:“嗳,你们两个快都去洗一洗,半个小时后你叔叔应该就做好饭了。” 高醒‘嗯’了一声,踩着地上价值不菲的木地板上了楼,楼上装修更是有些低调的奢侈,整体偏向欧式,楼梯口还挂着张裱过的油画,画的竟正是金家的小楼房,笔触稚嫩却又格外有奇妙的美感。 高醒每次来楼上,总忍不住要被这幅画吸引,金潜见了,笑着也停下来,颇有些自豪地介绍:“我哥们青书画的,我小姨从美国带回来的颜料,他全用了,就画出这么一副小画,其他都画在上山的青石板路上,大冬天的,画得一整条小路全是五颜六色的向日葵,我小姨还说他特别有艺术家的天分,结果第二天就下了场雨,屁都没留下。” 金潜靠在墙边儿,双臂环抱,说这段话的时候,几乎是情不自禁的在笑,像是在笑自己童年烂漫的故事,又像是在笑谁人在他记忆里璀璨到刻骨铭心的小事。 高醒敏锐的看了金潜那副模样一眼,分辨不清十六岁还年少的金家少爷和至今无缘得见的顾青书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真的还只是发小?还是说已然……暗生情愫? 两人没说几句话,分别去洗手间在洗手台弯着腰洗头,男孩子打理头发总是比较轻松的,随便用冷水一冲,洗发路一挤,胡乱往头上一搓,搓出一堆泡沫后再冲洗干净,两分钟就完事儿。 大夏天,两人洗完头也不用吹风机,毛巾随便擦了擦再跟狗一样狠狠甩上一甩,头发就立马干了大半。 高醒扮演着金潜的好兄弟角色,跟着对方一块儿找金潜的小弟下楼吃饭,小弟金毛毛戴着矫正眼镜,把眼睛凑得距离电脑老近的位置,正在研究怎么用。 九五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国内互联网元年,这个时候有钱都不一定买的了一台大屁股电脑。联想公司也只是个小公司,产量跟不上,要想买电脑,得到北京中关村电脑一条街那里排队才行,可即便是排队有时候也买不到。 高醒来这个小县城之前,曾让家里的司机开车带他将整个北京城都转了一遍,对那无数有钱人连夜开车排队买电脑的场面记忆犹新。 “毛毛,看什么呢?吃饭了。”金潜洗头了以后顺便用凉水打湿帕子,擦了擦身上的汗,此刻一屁股坐到毛毛小朋友的身边,揉了一把弟弟的脑袋。 五岁的小男孩金毛毛是金家花了一万块才保住的,可以说是从出生就败了一笔巨款出去,正缺着两颗门牙,一本正经地跟哥哥说:“在打游戏。” 高醒狭长的眼睛垂着眼帘,视线落在厚厚的电脑屏幕上,只见弟弟玩儿的是一款刚出的英超足球游戏——真是什么好东西都有。 “行了,眼睛还想不想要了?下去吃饭。”金潜单手提溜起弟弟,把嘴巴撅得能挂油壶的弟弟带下楼,高醒落在金家兄弟后面,下楼的时候又看了一眼那挂在墙上的油画,静静地仰头看,直到楼下传来开饭的声音,才猛地清醒过来,疾步下楼去。 金家一楼客厅非常大,开了空调后还需要开风 分卷阅读6 扇才能让饭厅也稍微凉快一些。 饭桌子上,金家男主人金涛摘下斯文的薄片眼镜,很有气质地先请家里的爷爷开动。 金爷爷穿着凉快的白色背心,手里拿着蒲扇,先是扇了两下,而后才放下蒲扇动筷子,第一筷子就是给家里的大孙子金潜夹了一块鱼肉,略瘦但健康红润的脸上笑眯眯地,哄说:“小潜多吃点,再过几天可就吃不到爷油炸的黄花鱼了。” “谢谢爷,爷也吃。”金潜连忙也给爷爷夹了一条。 金爸爸则比较关注高醒,非常客气地生怕少年害羞,给高醒弄了一条巨肥的黄花鱼放在小山高似的白米饭上:“小高也多吃点,你爸爸还是关心你,三天两头打电话问你过得怎么样,你要不要也打电话回去跟你爸爸报个平安?毕竟再过几天你们都要到市里住校了,学校里面就只有三个公共电话,打电话排队很不方便啊。” 金潜这个时候插嘴说:“爸你给我个手机我就方便了,到时候高醒用我的呗。” 金爸爸一筷子就敲过去,打在大儿子的脑袋上:“给你个屁,那么贵的东西你看哪个学生上学还带着?” 金妈妈立马不乐意了,眼睛瞪在丈夫身上:“你好好说话,动不动就打人什么臭脾气?!别把你在单位的那一套放在咱们小潜身上,他才几岁啊,要个东西你这个做爸爸的给他不行吗?” 金爸爸语气很不好,严肃道:“高中那是什么地方?他拿电话有什么用?学生就是要好好学习,不要总想着好吃的好玩儿的,多跟青书好好学,知道不知道?”后半句话金爸爸是对着金潜说的。 金潜耸了耸肩,说:“青书还成天抄我的笔记呢。” “人家那是没办法去上学,不然你以为还能抄你的?就你那狗爬字,我都心疼青书的眼睛。”金爸爸说到这里,问说,“对了,刚才顾老二打电话过来了,说是要借车子去接一下青书,青书要回来了是不是?你明天跟着去看看,看他们家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学费什么的,如果不太够,跟他们说我这里可以先垫着,不能耽误孩子的前途,青书读书厉害,跟他姐姐一样,日后说不定都是要给咱们厂争光的!” 金潜这回含糊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不巧跟高醒对视上了,便使了个颜色,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饭后,高醒到底还是在热心金爸爸的监督下用小砖头一样的诺基亚给远在北京的家里打了个电话,座机嘟嘟了十声,也不见有人接起,金爸爸有点困惑,但还反过来安慰高醒,说是可能家里没听见。但高醒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家里是不可能没有人的,保姆总在的,保姆大概是受了那个女人的命令,假装听不见罢了,生怕他这个好不容易叛逆跑出去的私生大儿子跟高禄昌联系感情。 吃甜点的时间,高醒被金潜拉上楼看弟弟金毛毛玩儿游戏,毛毛弟弟一顿操作猛如虎,结局输得哇哇哭,楼下金妈妈大吼一声‘不许玩儿电脑了!’,毛毛弟弟便委屈巴巴的关机,跟两个大哥哥躺在床上闲聊。 毛毛左听一句右听一句,听说明天大哥要去接顾青书回来,顿时冷哼一声,说:“我讨厌他。” 高醒偏头看向毛毛,毛毛还挂着婴儿肥的脸蛋上满是不悦:“为什么?” 金毛毛气塞塞的告状:“我上次问大哥,我和青书哥哥一起掉水里他救谁,大哥说救青书哥哥,大哥每次买棒棒冰也是只分给青书哥哥不给我!大哥的自行车也只给青书哥哥坐,我一次都没坐过!还好青书哥哥就要上高中去了。” 高醒哈哈笑道:“你哥也要去啊。” 毛毛不敢置信:“什么?!”转而向大哥求证。 大哥金潜双手放在脑袋后面枕着,答非所问地说:“这个嘛……啊,肚子痛,我要拉屎拉屎……” 说着,金潜很没形象的抱着肚子跑掉,留下在地上翻滚的五岁金毛毛痛哭流涕:“大哥骗人!大哥说了以后都跟毛毛玩的,不上学了,大哥骗子!” 高醒微笑着看这对兄弟鸡飞狗跳的日常,耳朵听见金潜那边关上卫生间门的声音后,哄了哄还在打滚的毛毛,说:“好啦,你大哥走了,你再哭他也看不见的。” 金毛毛立马用袖子擦掉眼泪,气鼓鼓的坐在床上,恶狠狠地拿起一根黄灿灿的香蕉拨开吃掉。 高醒找出点儿卫生纸给毛毛弟弟擦了擦脸蛋,顿了顿,才似乎很随意地询问:“你哥哥和青书真的很好吗?” 金毛毛生怕高哥哥不信,重重点了点头,说:“青书哥哥有一次被蛇咬了,大哥也去吸蛇毒,还差点儿死掉了。” “这么说,青书欠你哥一条命?”高醒声音淡淡地。 金毛毛很自豪大哥的无畏精神,仰着小脸蛋说:“那是!我大哥超厉害!比圣斗士星矢还厉害!是星矢的爸爸!” 圣斗士星矢是前年开始在国内播放的日本动画,在此之前,已风靡八十多个国家,高醒上辈子也很迷这个,现在却是有点忘了剧情,只记得圣斗士星矢他爹名叫城护光政,是个生了一百个孩子的男人。 然而金潜可不是城护光政,也没有一百个孩子。 未来的金潜被人称为金先生,只守着一个叫顾青书的漂亮男人过,把人守得密不透风,哪怕是偷偷瞧一瞧,都要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能不能承担惹怒金先生的风险……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有没有九十年代初家里就买了电脑的小可爱啊?我家似乎是零几年买的,属于比较晚买的家庭,买来啥也不会玩,连某宝都觉得是假的,肯定是骗人的,也不敢花钱网购哈哈哈~ ☆、接人 高醒上辈子有幸远远地见过金先生捧在手心的顾青书一眼,那是2014年二月一日,星期六,大雪。 在上海佘山的高档会所里,来往豪车如云,客人非富即贵。将夜时分,雪铺了厚厚一层,乌云遮天蔽日,泄不出一丝星月,他刚伙同几个狐朋狗友来这里吃饭,在大厅迎面便碰见了来这里谈生意的红日集团一行人。 红日集团与高非公司代表进行第三次洽谈合作,高醒虽为高非公司董事长大儿子,却是从未参与这些事务,碰到同父异母的弟弟人模狗样地跟在红日集团老总的身边点头哈腰,也互相做不认识的模样。 后来因缘巧合,包厢开在了对门,一边是正经吃喝,一边是纸醉金迷,他们这边堕落着一群不学无术的有钱混蛋,对面则是另一个世界。 高醒烂醉如泥地在深渊里,隔着两扇门,仿佛都能看见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又踏上了一个台阶,朝着光明的未来前进,但他已经习惯了,还有兴致点一根烟抽,在乌烟瘴气里痛快大笑。 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被谁推开,外间冷白的灯光落在对方 分卷阅读7 的手上,照得那只扶着门边的手白得刺目,然而门没有全开,大概是走错了,稍微打开了一点,就发现了不对,又默默关上了门。 高醒在这短短几秒只看见对方的手腕,却跟着了魔一样愣了半晌,然后迈着虚浮的步子迅速追了上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只是身体这样动了,结果打开门,也只瞧见对面的门刚刚关上的瞬间。 对面的门是另一个世界,是他不该也不能去打搅,没有资格踏足的地方,但那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那么直接推开了对面黑色的双开大门,门内的大圆桌子坐了差不多十个西装革履的男女,传闻中十九岁白手起家的金先生正在给唯一一个穿着卡其色毛呢大衣男人拉开座椅。 当是时,所有人都看向他这个不速之客,他则看着那个穿着大衣的男人,看男人那沾染着细雪的黑发柔软地垂在脸颊上,看那细白的手指头正拉着浅灰色围巾,路出惊艳的下半张脸。 看那人一双勾魂夺魄的狐狸眼里细碎的光,看那男人病态苍白的脸颊上微粉的红晕,和天生带笑的软唇。 他过于痴迷震撼地看着那个男人,完全无视着站在男人身后、犹如其主人一般面沉如水、看他像是在看什么死物的金先生。 之后的事情高醒记不清楚了,只记得自己被同父异母的弟弟轰了出去,这位弟弟恨他入骨,骂他混账给高家丢脸,回家后还告状给父亲听,让父亲扇了他一巴掌,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但他并不在乎。 这是一滩不见天日的烂泥,那日身上突然盖了一层雪,烂泥便如梦惊醒,尖叫着疯狂起来,叫嚣着还要看一眼,还要摸一摸,要碰一碰,要亲一亲,要取代其主人的位置!用一条烂命妄想爬上墙头去,要摘月!要风雨雷电都听他的差遣,帮他哄着乌云压城,再下一场弥天大雪。 高醒眨了眨眼,过去的场景在他脑海一闪而过,他又回到了1995年盛夏时分,坐在金家小楼里,跟金毛毛还有金潜百无聊赖的下大富翁。 这游戏棋跟跳棋一样是小城孩子们最热爱的游戏之一,一玩便是三四个小时过去,中途吃了午饭的胖子吊儿郎当的提着家里冻的酸梅汤过来,然后又把六张明天的电影票递给金潜。 金潜随意的收了电影票放在一个铁制的小盒子里,没什么耐心的在自己落后胖子几步时把大富翁的地图一脚踹翻,说:“不玩儿了,没意思,出去打球?” 胖子双手瞬间就掐金潜脖子上:“老子马上就要到终点了!你小子是不是玩儿不起?” 金潜也脾气上来,跟胖子打做一团,金毛毛这个小朋友则早就躺在小床上打起了小呼噜,高醒坐在一旁围观,手肘搭在膝盖上,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说:“方才在楼下的时候金潜你好像不打算跟顾二叔一块儿坐车?” 胖子闻言停下打闹的动作,皱眉问金潜:“顾老二又找你家借车?” 金家少爷大咧咧的坐在铺了卡通地板泡沫的地上,扯了扯嘴角,阴阳怪气地笑说:“顾老二给我爸打了个电话,说是明天准备借车过去接青书回来,鬼才信他。明天我准备骑车去接青书,胖子你去不?” 胖子点头,看向高醒:“高醒你去吗?” 高醒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你们都骑车的话我可没有自行车,而且我跟你们那个朋友根本不认识,就这么直接过去,感觉有点奇怪。” 胖子也不勉强:“那行。对了,要不要看好东西?”胖子突然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对着高醒和金潜挑了挑眉。 “我去,你又搞了什么东西过来?”金潜哭笑不得,“别在我家放啊,上回差点儿被我爸逮着,去你家。” 胖子立即猛虎撒娇扭扭捏捏:“人家家里有个妹子霸占了电视嘛,再说你这里不是有两台电视?咱们就在你屋里看。” “滚蛋。”金潜一脚踹过去。 胖子这边不行,就把注意打到了高醒身上,眼冒精光凑到高醒身边,又是挑眉毛又是拿胳膊肘撞了一下高醒:“哥们,你家一定行吧?你家又没有别人。” 高醒瞬间就明白胖子要看的是什么片子,问:“现在就去?这么热你也有兴致?” 胖子嘿嘿笑了一下:“同学都看过了才好不容易借给我的,只借给我三天,此时不看更待何时?” 高醒却问:“你不等你们那个朋友了?” “谁?青书?哎,他还没长那根肋,看了也只是脸红,上回我跟金哥一块儿把他……咳咳……”胖子嘴巴太快,说了一半,突然觉得不该透路小狐狸的隐私,立马厚着脸皮转移话题,“所以去你家吧!听说里面超级劲爆!” 金潜一巴掌拍在胖子脑袋上:“成天想这些东西,要去你去,我去游戏厅。” 高醒便也拒绝道:“就我跟胖子两个人看有点奇怪,我也去游戏厅。” 说罢,两个少年站起来就走,胖子看片不成,又没钱打游戏,但还是一边碎碎念一边跟着两人去了小学街的游戏厅,由金潜请客,三人三台游戏机,十几个币,玩一下午。 第二天一大早,金潜就匆匆下楼,早饭也不吃,拿了青书放在他家的一套干净衣裳就骑着老爸的永久牌自行车冲下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在半中央拐到胖子家那住了四户人家的四合院门口,喊:“胖子!走了!” 结果早早就在四合院里洗衣服洗菜的阿姨高声回他:“小金啊?小胖他们一家昨天晚上就出去了,还没有回来哩,听说是小胖爷爷家有事儿。” 院子里的老奶奶在房檐下插嘴说:“能有什么事儿?估计是看小胖妈妈现在在县剧院工作好,福利高,想要给他们那三十岁还没有嫁出去的老姑娘也安排安排,闹呢。” 金潜一句话没能插上,院子里就叽里呱啦讨论起来,热火朝天地为胖子这一家孤儿寡母打抱不平,他也没什么时间继续听,道了谢便自己上路,准备趁着天还没那么大太阳的时候就把青书接回来,免得那细皮嫩肉的小狐狸中暑。 从县城到乡下,得路过一片巨大的瓜田,那只有条土路,十分难走,乡下又到处都是野狗,运气不好还能遇到黄鼠狼,但金家少爷习惯了,也从不觉得为难,还在抽条的身体弯着腰骑在自行车上,在小卖部还顺便买了一把棒棒糖装在口袋里,上路去。 乡下空气比县城好许多,一辆汽车都见不到,只能看见慢悠悠在山坡吃草的群羊。 少年瞧见那群羊,笑着大喊了一句‘咩’,那边的羊群立马像是在跟金潜对话那样跟着回应一声‘咩’,少年顿时乐得哈哈大笑,附着着强劲肌肉的小腿更是狠狠发力蹬起脚踏板,自行车便破开热风向着目的地前去,汗水打湿少年的背,路出线条青涩又充满魅力的肌肉轮廓,阳光肆 分卷阅读8 无忌惮落在他身上,灼热而滚烫,一如少年的心情。 半个小时的车程,少年花了二十五分钟抵达目的地。 果不其然没有看见顾青书的二叔,只能瞧见顾青书外婆家破烂的泥墙和一只巴掌大的护院狗。 狗子既小且凶,毛炸开像是一团脏兮兮的棉花糖,见着生人就冲上来要咬,金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石头,但又立即忍了下去,围着自己的自行车跟小狗捉迷藏,一边还在院子外面喊:“青书你好了没有?我来接你回家了!” 安静的小院里立马传来小跑过来的脚步声,一腰细腿长的少年提着装满书籍的旧背包从养着好几只小鸡仔的院子里出来,人未近,声先至:“金哥,你来啦?” 少年迎着光走来,上午温和的日光打在其身上,连发丝都跳跃着金色,闪烁不止,皮肤似是毫无瑕疵的昂贵白瓷,眉眼如画,一见金潜,就笑得很甜,活泼地跳上自行车后座乖乖坐好,然后对慢吞吞出来送他的外公外婆道:“不用送了,我回去了,你们有事儿给我打电话就好,等我去了市里也给你们打。” 说完很不客气的催促金潜:“快点走啊,一会儿越来越热,小心中暑。” 金潜啧了一声无奈道:“我真是服了,你家狗子怎么每只看见我都恨不得咬我一口?”一边说一边飞快跨上自行车,把青书背包丢前篓子里面,然后脚后跟把支撑架提上去,用力一踩,就载着瘦弱的顾青书跑路,还顺便跟顾青书的外公外婆也打招呼,“那我走了啊外公外婆!” 老两口站在院子边儿,笑着摆手:“慢点儿慢点儿。” “知道啦。” 自行车一口气儿就被金潜骑出了村口,追着金潜的小狗不敢出村,这才被金潜甩掉。 顾青书笑话金潜:“几个月不见真是长进了不少,刚两个月大的小狗都怕。” 金家少爷情不自禁地把汽车速度放慢了些,回嘴道:“这也就是你家的狗,要是旁的什么野狗,我一个打三个信不信?” 后座上的少年笑了笑,没有说信不信,细白的手却被金潜反过来抓着放到了腰上。 顾青书抱着金潜的腰好一会儿,又松开朝着金潜的牛仔裤口袋摸去,骑车的少年立马车头都差点儿晃歪去瓜田里:“你小子伸手的时候支会我一声行不行?” 顾青书哈哈笑道:“就不。” 说完,刚好从金家少爷裤子口袋里摸出两根棒棒糖,把包装纸都撕开后,自己塞了一根,又给前面的金潜塞了一根去。 金家少爷被塞了好几下都戳在嘴角,无奈地咬了一口顾青书细皮嫩肉的手腕子:“你再逗老子,小心我把你也连皮带肉地啃了!” 顾青书立马疼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金哥……” 被叫金哥的少年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气势汹汹地终于把顾青书喂给自己的棒棒糖吃进了嘴里,又两三下咬碎吞了,把棍子随便往路边吐掉,找了个荫凉处停下来,把篓子里带过来的干净衣裳递给顾青书,说:“喏,拿去换了。” 纤瘦的顾青书则把自己吃得根本没小几圈儿的棒棒糖又递给金潜,拿过衬衣看了看,说了句‘谢谢’,就毫不顾忌地把身上穿得薄了不少的短袖给脱了,路出骨头架子很是小巧的肩膀和那软得像是没什么骨头的巴掌大的小腰。 金潜蹲在路边看顾青书换衣服,两人具是被笼罩在百年石榴树的树影底下,一蹲一站,光斑摇摇晃晃的撒在他们身上,金潜便看见一片巴掌大的光斑犹如金色的小鱼迅速游过青书过分脆弱漂亮的后腰。 金潜的眼盯着那尾小鱼,跟着那小鱼在顾青书的背上跑,最后又是一阵热浪吹来,无数光斑顿时被树叶撞得稀碎,而顾青书也将略大的白衬衫穿好,转过身来整理袖口的扣子,把平坦白皙的胸膛对着金潜。 金潜一口将顾青书刚吃过的棒棒糖也含进了嘴里,站起来走去帮顾青书系扣子,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你说你是不是多此一举?新衣服就是买来穿的,你大姐等会儿一看就知道你这衣裳头一回穿。” 顾青书低头看金潜有些汗的手,嫌弃道:“你别把我衣裳弄脏了。” 金潜嘴角抽了一下,但还是双手在自己腿侧擦了擦,然后才继续帮顾青书系扣子,一颗颗地往下系,最后顺手帮顾青书把衣角都扎进裤腰里,捏着那松松垮垮的裤腰说:“你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裤腰他妈的都能再塞一条腿进去!” “你他妈有本事塞一条腿进来啊。”顾青书皱眉。 金潜定定地看着顾青书,然后突然疯闹起来笑着说:“这可是你说的!老子做给你看!” 两人立马打闹着倒在地上,金潜硬是脱了球鞋要塞一脚,顾青书则立马又求饶,顺便挠金潜的腰企图让金家公子像小时候那样痒得打滚。 然而没疯几下,顾青书突然‘啊’地叫了一声。 不正经的金潜瞬间脸色都变了,停下来问被自己压在草地上的顾青书:“怎么了?” 顾青书紧张兮兮地推金潜的肩膀:“你快看我背上有没有沾上草和泥。” 金潜也立马想起来青书这人有多重视他大姐给他买的衣裳,拉着青书从地上起来,就围着青书转了一圈,然后比对方还要松口气地说:“很干净,放心吧。” 顾青书却还是不满地踢了金潜一脚:“要是有一点脏东西,你就死定了。” “是是是,我给你买一百件赔你。” “不要。你先把棒棒糖还我。” 金潜这才想起来自己嘴里含着青书刚才吃过的糖,他拿出来就还给顾青书:“喏。” 顾青书也不嫌弃,仿佛是经常与金潜这样做,接过来就张嘴转着圈舔了舔。 金潜看着少年柔软的唇亲吻糖果的样子,眨了眨眼,汗水倏忽从鬓角下去,划过他微微滚动的喉结…… 作者有话要说: 嗯,□□十年代,大家都是悄悄租那种有颜色的片子在放映机上看的,十六七岁的男孩子差不多是最容易躁动的啦~ ☆、姐弟 “走吗?现在好像快九点了,太阳好大。”顾青书拍了拍自己的衣裳,先一步走到自行车边儿跨坐上去,然后双手拍了拍前面黑色的坐垫,眼巴巴的用那双眼尾上扬的漂亮眼睛看着金潜,招呼金潜骑车。 金潜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嗯,是有点晚了,本来打算九点就该到家的。” 一边说,金潜一边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任劳任怨地将脚踏用脚背转了一圈,便驮着后座的少年又踏上了回程的路。 顾青书手又习惯性的抓在金潜坐垫下面,但金潜没骑两步路,就又反手回来,捏着他的手,声音从前头不悦地传来:“抱着。” 顾青书头发被晒得暖烘烘的,浅茶色的 分卷阅读9 瞳孔被浓密的睫毛塌下去盖住,不一会儿就有些困了,原本因为金潜身上全是汗而不愿贴上去,现在也算不得什么难题,额头抵在了前面少年的背上,鼻尖满是对方独特又并不难闻的汗味…… “困了?”金潜头也不回地问。 顾青书在后面轻轻‘嗯’了一声:“你说要很早来接我,我四点就醒了。” 金潜感受着身后的少年一点点靠近自己,一点点将身体贴近,尽量选择平坦的土路骑行,然而能够符合金潜要求的平坦土路根本没有几处:“我说的是七点过来接你,你四点醒跟我有屁的关系。我看就是因为要回去了,所以紧张是不是?” 顾青书没说话,金潜耳朵努力捕捉周遭一切声音,终于听见了身后有棒棒糖和牙齿相碰撞的声响。 “青书。”金潜深邃的眼睛看着前方。 “干什么?” “学费不够的话,我爸说他那里垫着。” 顾青书眼帘依旧耷拉着,像是一簇娇贵的铃兰:“我自己存的应该够了。”顾青书有存钱的习惯,一毛一毛的从小学就开始攒钱了,如今数目也颇为可观。 “嗯,都行,反正到时候我会跟你一个寝室。”金家少爷笃定地笑了笑,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而后又说,“本来今天你二叔借了我家的车,说是要回来接你,结果一大早我家车就没了,他却到现在还没来。” 顾青书也笑了一下,习惯性的说:“正常,大概是开出去炫耀了,开车的话去市里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估计是去走亲戚了,大概晚上才会想起来要接我。” “他们在市里有什么亲戚?” 顾青书想了一下,说:“不太清楚,感觉不是什么正经亲戚,但是听说对方是市里做水果批发生意的,有些钱呢,我二叔那个人你知道的,一直觉得在厂里接爷爷的班耽误他挣大钱了,他是当年也是高中生呢,知识分子,差点儿就要交换出国学习的,在家里一直表现得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瞅见他就烦。” “哈哈,你二叔我看是眼高手低,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的?现在我看就电脑那些个东西有点儿意思,搞水果批发有点难,想要学习人家的手段,人家教不教他都是两说。”金潜语气略有些轻蔑。 顾青书听见金潜这些话,嘴角也勾着微笑,语气都甜了几分,真情实感地夸道:“金哥好厉害,什么都懂。” 金潜‘啧’了一声:“别拍我马屁,我随便一说罢了,我爸还叫我要跟你学习呢,等上了高中,青书好好学习,我有什么不懂的还得问你。” 顾青书‘哦’了一声。 “哦什么哦?还有,胖子和我又得了十六张电影票,晚上去把它卖了吧?” 金潜一个厂长家的公子,吃穿用度哪个不是最好的?还缺倒卖电影票的那些钱?顾青书知道这是金哥和胖子在帮他,他既答应了大姐不能不劳而获地欠别人什么东西,那么稍微付出一些劳动赚来的钱应该可以吧? “谢谢。”顾青书算了一下,电影票现在原价卖五毛一张,他这电影票都是不要钱来的,但在电影开始前可以卖一块钱一张,电影还有几分钟开始的时候,就卖四毛一张,运气好的话这就是十六块!差不多相当于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了。 两毛钱可以买一个大包子,五毛可以在食堂吃一顿正常的套餐,一天的生活费大概在一块钱以内,可即便这样顾青书算了算,也十分清楚自己要想平凡又安稳的读完高中去考能领奖学金的大学,靠自己绝对不可能,家里也没有什么指望…… 顾青书忽地抬眸,看着金潜的背影,随后深吸了口气,患得患失般从身后抱着金潜,双臂环着金潜那紧实结实地窄腰,手指交叠,一时也不在乎金潜身上的汗了,亲密无间地依靠上去,舌头卷着口腔里青苹果味的棒棒糖,哪怕即将要回到那个乌烟瘴气的‘家’里去,也眸色淡淡的,觉得没什么可怕的。 田间的大喇叭广播忽地响起早间歌曲,是老狼的《同桌的你》,自行车上后座的少年立即跟着唱起来,前面儿骑车的金潜听着身后轻声和着的声音,笑出一口大白牙来,下一秒就跟着一块儿哼唱,两道旁的蝉鸣鸟叫像是也成了他们的伴奏,满眼的盛夏似乎这个时候拉开序幕。 越往县城走,越是能碰见不少买完菜回乡下的老农,每个人都认得县里学习第一名的顾青书,也认得厂长家的公子金潜,这两人一路上碰见一个伯伯婶婶就要打一个招呼,碰见个爷爷奶奶也要笑着问好,等到了顾青书家那蓝色的院子门口,两人脸都要笑僵了。 但金潜这边车子都还没有停稳,后座上的顾青书就立马从后座上跳了下去,迈着一双笔直漂亮的腿就立马往家里走,一边回去一边还很敷衍般,头也不回地对接送自己的金潜摆了摆手说:“我书包先放你那儿,还有,别跟进来。” “谁还稀罕跟你进去啊,我回家了,吃完饭再来。”金家公子说着,当真是给予顾青书百分百的自由,放这总病歪歪的小狐狸回家去。 而少年们在门口说话时就被屋内人听到声音,顾青书也如愿刚站在小楼门口,木门就被顾英红从里面忽地打开:“青书!” 顾青书一看是顾英红,眼睛都亮了,瞬间像是后背都开满了鲜花似的乖巧地扑上去:“大姐!” 顾青书今年十六岁,七岁才开始读书,直接跳级读的二年级,后来总是读半年休学半年,而休学之时的读书学习大部分由大姐顾英红辅导,大姐出去打工嫁人了以后,才全靠自己了。可以说,顾青书就是大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从小小的一点点,需要姐姐牵着手的小团子模样,长成现在大孩子的样子,姐姐顾英红功不可没。 这是时隔大半年的一次见面,不是什么过年,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可却让十六岁的少年光是看见从家里出来接他的姐姐,就瞬间感觉今日才是团圆的日子才对,笑嘻嘻地挂在大姐脖子上撒娇。 顾英红半年没见着小弟,把人拉进屋子里后,就直接往二楼上去,准备去小弟的房间,不打算在一楼大厅逗留。 两人手拉手上楼的时候,一楼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嗑瓜子的顾家老太太嘴里忽然声音不大不小地嘟囔:“怎么又回来了。” 顾青书微笑着全当没有听见,顾英红原本都走到楼上去了,闻言猛地又高声怼了回去:“这房子是爷爷的,爷爷说了这房子以后要给青书,他不回来回哪儿去?!” 楼下看电视的奶奶很久没有被人这么当面刚过,立即嗓门比谁都大的站起来,掐着腰指着楼梯骂:“顾英红你跟谁说话呢?!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你这么跟奶奶说话的?!怪不得才嫁出去两三年呢,男人就不跟着回来 分卷阅读10 过年了,一个个的,跟你们那不要脸的妈一个德行,统统都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迟早要糟报应!” 老太太越说越气,把自己气地捂着心口就又一屁股坐回木头沙发上,捶胸顿足地哭道:“可怜我的儿,我的建富,就是被那个死女人克成这样的!我可怜的建富哇。” 顾建富,顾青书和顾英红姐弟两个的爸爸,只是这人从狱里出来后基本没怎么回过家,回来也是在老太太那里拿钱,然后就没了踪影。 听总去市里的金家司机王叔说,偶尔夜里能看见顾建富穿着五六年前的衣服坐在街边跟乞丐一块儿喝酒,喝得六亲不认,只认酒。 说来也是奇怪,顾青书竟是一次都没有碰见过这位传说中的爸爸,一岁的时候,爸爸刚进去,就算是那个酒鬼当年抱过他,哄过他也不记得了,五年前顾建富出来的时候,他在老家,因此也没有碰见,老天爷大概也还是怜惜他的,所以现在这么个可能都不算是人的人,看都不让他看,真是有心了。 听见楼下竟是越来越骂地肆无忌惮,顾英红忍不了,非要下去跟那不讲理的老太太好好掰扯掰扯,以为顾建富是个什么好东西吗?!什么都不是!还什么可怜的儿子,四十多岁的人了,出来都五年了,有什么不能重新开始的?!成天只知道喝酒,缅怀过去,什么都不管,只知道跟她要钱添乱,还不如从来就没有这个当爸爸的。 只是顾英红气得胸膛起伏了好几下,到底还是被小弟拉了回去,只见小弟像是听习惯了一样,一点儿都没有生气的样子,好脾气得很,怎么被埋汰了还能笑得这样好看呢?以后出去上学,出去上班,可怎么办? 姐弟两个在顾青书的房间床边儿坐下。 这小房间小得有些过分,床脚堆满了杂物,落脚的地方都只有零星几处。 墙壁斑驳,窗户上糊着报纸,床铺即便换了被褥,也阴凉潮湿,只是在这间房间住了一晚上,儿子就闹着说要回家,说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半夜冷,窗户还呜呜的响,可……这里她的青书一住就是十几年。 顾英红双目含泪地看着小弟,上下打量了好久,看小弟那温柔漂亮的眼睛,看小弟比女孩子都要细的胳膊,一时咬了咬牙,说:“青书,今天就跟姐走吧,到姐家里去住,你现在要上高中了,营养要跟上才长得能跟金潜那孩子一样高,以后每天早上姐姐都给你煮两个鸡蛋,不然你看你……怎么好像风一吹就要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切的苦难都算不得苦难,因为有金哥和胖子~哦,现在又来了个高醒这个挖墙脚的~ ☆、相机 顾英红对自己的孩子是位严母,但是对着从小懂事乖巧的弟弟顾青书,却是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的。 都说这个世界是公平的,给了你一样东西,就会收走另一样,所以漂亮的小弟从小就体弱多病。 可还有人说,说顾家老大根本就没有生儿子的命,所以前两个都是闺女,最后好不容易生出来的这个儿子,是本不该有的。若是被老天爷收了回去,那家里就会平平安安,但若是让儿子活下去,你瞧,家里不就遭了灾?当爹的进去的进去,当妈的跑路的跑路,最后留下三个小孩子给老人家,多造孽啊。 这话也不知道是哪个恶毒的混账玩意儿传出来的,顾英红表示她要是能逮出来,一定骂得他家祖宗十八代不得安宁!可转头又惶惶恐恐地,去找了老家据说算命很准的老媒人,那老媒人是只独眼,另一只眼睛灰蒙蒙的,说是能看见另一个世界。 那时候的她抱着还小小的青书求媒人看看,看看弟弟怎么就总是生病呢? 媒人拿出一把米洒在一个碗里,又烧了一张不知道是什么的符纸,嘴里叽里呱啦念叨一通后,突然笑着对顾英红说:【你这小弟弟,未来是有大造化的,现在年纪小,所以压不住。这样吧,先把后面的头发留长吧,这样鬼差找不见他,也就不会多灾多难了。】 当年十岁的顾英红自个儿也还是孩子呢,什么都不太懂,又必须要拿一个主意出来,她很清楚就家里那种情况,谁也不愿意拿钱出来带她的青书去市里大医院看病。 于是还是孩子的顾英红想了一晚上,到底是将信将疑地让小弟开始把后脑勺的头发留起来,头顶上的还做男孩子那样剪,结果这么做了以后小弟当真是开始好转,除了每日冬天还畏寒,夏日总是更加健康,又蹦又跳,不会再三天两头的发烧头疼心里痛了。 如此几年下去,顾英红越发坚信那老媒人说的话。 然而中途也是有过意外的。 那是青书十四岁的时候,二叔家的熊孩子趁着弟弟睡觉,一剪刀把弟弟留了八年的长发给剪了! 顾英红好几天后才得知此事,当场吓得手脚冰凉,胸腔里冲着一股子狠劲儿就往县里回去,发现弟弟果然又去县医院挂水,直接哭着就找二叔拼命去!抓着被老太太护在身后的熊孩子顾国栋,一点儿不留余地的打了一顿!说既然家里没人管教这小混蛋,她这个做堂姐的就帮忙教育教育。 那天整个厂子的老少爷们都过来看了热闹,有劝和的、有叹气的,说什么的都有,好的坏的闲言碎语遮天蔽日地压在顾英红身上,然顾英红一概不在乎,她就是要叫所有人都知道,谁敢欺负她弟弟,她就敢和谁拼命! 当年以一己之力大战老太太和二叔一家的事迹已然过去两年,但顾青书这个当弟弟的,即便是没能看见姐姐辉煌的战绩,也从胖子那舌灿莲花的描述里记忆犹深。 明明在他面前,姐姐实在是很坚定乐观的人,他从没见亲眼姐姐哭过的。 “姐姐你突然说这个干什么?二姐都很少去姐姐家,我才不要去,我喜欢跟金哥还有胖子一起。”少年跟姐姐说话,语气总是爱娇得紧,“而且金哥跟我说了,到时候我们还一个寝室,姐你要是怕我学坏,直接让金潜看着我。” 顾英红哪里是怕小弟学坏,她只是觉得住在这里的弟弟让她心疼,而自己又很是没用,什么都给不了,就连学费都是勉强才凑够的。 顾英红在市里打工的时候,一个月也能有四五十块的收入,她人勤快,又年轻,找工作就连去饭馆都是充当门脸的迎宾小姐,现在在家里照顾一家老小,既没有收入又忙得没有自己的时间,钱也存不下来,不知道是哪条路走错了。 顾英红恍惚地想了很多,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钱袋子,打开后,从里面抽出来皱皱巴巴的五张二十块,还有几个钢镚全部都掏了出来放到弟弟手里:“这是你高一的学费,我听你二姐说了的,高一新生一学期学费就一百,这里还有几块钱坐车用,生活费的话,姐姐过两天给 分卷阅读11 你,你不要老想着那些跟学习没有关系的事情,听见了没有?” 顾英红自己没能读书,可所有大学出来的人个个儿都有好前途,她希望她的小弟也能那样过活。 “不去姐姐那里住也行,但是每周得去姐姐那边一趟,把你二姐也拉上,她自上了高中,真是野得不得了,从来也不打电话回家一趟,好像住校了就再也不回来了一样。” 二妹这小妮子,很是有自己的主意,在这栋房子里是三天打不出个屁来的主,也跟小弟似乎并不亲密,昨天从她这里拿了学费后,今天一大早就回学校去了,见都不见弟弟一面,顾英红即便很不悦,也无可奈何。 “还有,你小子,给我听清楚了,在学校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姐姐说,别只跟金潜还有小胖讲,他们两个也都还小,能出什么好主意?知道了?”顾英红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转眼看房间通风不好,闷热得少年一头的汗跟着流,便捏了捏少年的脸颊,说,“看你头发湿的,姐姐去烧水给你洗个头,你去院子里跟小山玩儿会儿,乖。” 顾青书看了看手里皱巴巴的一沓子钱票子,目光却落在姐姐的穿了好几年的旧布鞋上,布鞋缝补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上面还打了个补丁。 他自己的布鞋是去年姐姐寄回来的,因为穿得很小心又很爱惜,日常极少走路,全靠坐胖子和金潜的自行车行动,于是到现在还干干净净像是新的。 顾青书默默收回视线,听话地‘嗯’了一声,让姐姐先下楼,说自己要把学费放起来,姐姐就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出去了,把小房间留给顾青书一个人。 少年等姐姐一走,立马麻溜儿地从床底下的小抽屉里翻出个铁盒子,打开看了看,又找来纸笔写了几个字放进去,最后和姐姐给的一百块分别装在左右两个裤兜里,下楼找小外甥去。 小外甥季潇山今年三岁,在院子里跟顾家老太太的心头肉、也就是二叔家的熊孩子顾国栋一块儿用木棍在地上戳蚂蚁玩。 今年七岁的顾国栋小朋友光着脚在院子里跑,忽悠三岁的季潇山玩自己用尿和的泥巴,再拿泥巴去砸这一片儿所有人家的门。 顾青书刚走近,就听见顾国栋这熊孩子又笑眯眯地出馊主意,而三岁的傻外甥被对方口头承诺的棒棒糖所贿赂,当真是准备用手去抓那泥巴然后跑出去霍霍所有邻居家的门。 顾青书立即顺手从旁边的矮草丛里摘了一颗青色的小苍耳,丢到顾国栋的头上,又假装什么都没有做的笑着喊住了小外甥:“小山。” 三岁的小朋友差一点就要抓到那尿泥的小手立时顿住,回头一看,欢天喜地地冲过来抱住顾青书:“小舅舅!” “嗳,小山想舅舅了吗?”顾青书弯腰一下子就将小朋友抱起来,然后又看着蹲在地上,不加掩饰地瞪着自己的混世魔王顾国栋,好心地提心说,“哎呀,栋栋,你头上那是什么呀?好像是毛毛虫!” 顾国栋根本不信,胖乎乎的脸蛋上写满狐疑,这是被骗过太多次的后遗症,但看可恶的顾青书一脸担心害怕的样子,又怀疑头上说不定是真的落了一只毛毛虫,好一会儿,心里一边打鼓一边用颤抖的手往头上摸。 头发后脑勺的部分他轻轻一抓,当真抓着个满是刺的小东西,顾国栋小朋友顿时吓得大叫,一声‘奶奶救命’脱口而出,撒丫子就准备跑进房间找奶奶,结果腿一软,反而一转身就又一屁股跌坐到了方才自己用尿和的泥汤里! 虎头虎脑的顾国栋愣了一秒,哇哇大哭,顾青书则一脸无辜的站在旁边,看着老太太健步如飞从屋子里冲出来哄小孙子,自己则转身找姐姐去。 在院子厨房里烧水的顾英红这会子刚好端了一壶热水,又拉了个凳子摆上小盆,准备给小弟洗头,见院子里讨厌的顾国栋嗓门贼大的不知为何又哭了起来,便问弟弟:“他又怎么了?” 这二叔的孩子不愧是奶奶带大的,一哭二闹三不讲理那是模仿到了骨子里,反正只要有什么东西不如他的意,什么想要的东西没有到手,就要撒泼打滚地去抢,每回这样,即便二叔觉得有点不成体统,也还是被老太太骂了几句,就满足自家宝贝儿子,所以这招如今在顾国栋的手里越发炉火纯青。 顾英红很不喜欢小孩子这样得不到就哭闹的举动,奈何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儿子也逐渐朝着这方面发展,闹得顾英红也只能越来越严厉,私心里则怀疑儿子是跟那蛮横的栋栋学坏了。 顾青书听姐姐这么问,一副纯良的模样,摇了摇头:“不太清楚。” 顾英红被那顾国栋吵得头疼,好在没一会儿顾国栋就被老太太哄回屋子里了,这才放松下来享受照顾弟弟的时间。 她拉着弟弟背过身去,伸手就往少年略长的头发里面取下两三个黑色的小夹子,把弟弟藏起来的两条指头粗的麻花辫路出来。 少年头发又多又跟缎子似的黑亮柔顺,耳后的长辫子一解开,瞬间蓬松地散开,遮盖住少年纤细的脖颈。 顾英红瞧着不管是长发还是短发都好看得跟画儿一样的小弟,心都又软了几分,找了个小凳子便让弟弟坐下,然后叫弟弟脑袋往配好了的温水里面一伸,黑发全部倒进盆里,头发便如海妖的鱼尾在水中漂浮荡开。 顾英红做事儿利落,给弟弟洗头这件事更是做了千百回了,然而每次给小弟洗的时候,都总是节奏都莫名慢了下来,跟对待这世上最宝贵的宝物那样,轻不得,重不得的搓揉。 三岁的小外甥蹲在旁边,用小手捧着自己的脸蛋看妈妈给舅舅洗头,无聊又炎热的夏日晒下一片树荫为他们乘凉,小外甥打着哈欠,睡眼惺忪,正是发呆之际,一只蓝色的大蝴蝶忽地扑扇着翅膀停留在舅舅那从白衬衫里路出的天鹅颈上。 “呀!蝴蝶!”小外甥惊喜地指着舅舅的脖子给妈妈看。 顾英红当即也笑了笑,心想着这时候若是有相机的话,一定要把这趣味的事情留在相片里,可惜相机那东西可是有钱人家才能买得起的奢侈品。说到照相,别人家的孩子过生日都能去照相馆拍照,她的小弟却是一次都没有去过…… 正这么想着,余光也不知道怎么,突然似乎被什么光闪了一下,顾英红下意识回头往院子对面看了一眼,院子对面是斜对门人家半人高的院墙。此时是快正中午的时分,大家都在家里躲闲准备开饭,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那闪光,大概是眼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去照相馆拍照是要化妆的,是件大事儿呢,额头上甭管男女还得用口红点个红点,都觉得自己美呆了哈哈~ 要不要让这四个好盆友相约照相馆去拍个额头戳红点,脸蛋也打满腮红的猴子屁股照片呢 分卷阅读12 ? ☆、布鞋 顾家中午像是并不打算弄饭吃。 向来热衷于打麻将的顾老头一大早就出门去了麻将馆,中午大概也就在麻将馆凑活凑活,不打算回来。开了厂长家汽车去市里的二叔两口子中午也是要在外面吃饭,赶不回来,于是今日的中饭顾家老太太就没有要做的意思。 顾青书洗完了头,坐在院子里任由姐姐给他擦水,仰面偶尔撒娇一样往姐姐身上倒去,大姐便一边轻轻拍他的脑袋一边又佯装生气,说:“给我好好坐着,没骨头吗?” 少年‘嗯’了一声,语气满满都是依赖,说:“没有。” 顾英红立马笑道:“没有也给我坐好!都十六岁了,还这么喜欢找姐姐撒娇,胖子和金潜看见了可是要笑话你的。” 顾青书抿了抿唇,不以为意,但却安静着,几乎要融入这篇郁郁葱葱的浓烈树影中。 屋内还传来熊孩子小国栋要吃午饭说饿了的哭嚎,外面的顾英红姐弟两个听见了,也见怪不怪。 顾青书明白,老太太那是生怕姐姐吃了家里一粒米,所以才让最疼爱的小孙子国栋饿着,也不愿意做饭吃。 按照老太太的说法,嫁出去的女人,那就跟娘家没有关系了,是外人。 这么说,姐姐恐怕从昨天抵达家里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什么…… 不饿吗? 顾青书那被姐姐揉得乱七八糟的黑发遮住眼睛,藏在凌乱略长黑发下的浅茶色瞳孔都黯淡了几分,正犹豫要不要拉着姐姐去金哥那里开小灶,但又害怕姐姐不高兴,想了许久,向来总是能想到办法的脑袋都像是被姐姐的手揉成了面团,一点儿也不灵光,什么法子都想不出来。 正沉默着,忽地头上的动作停了下来,顾青书往后一仰头,漂亮的狐狸眼便被大桑树的光斑落了满目的星河,盈盈地望着姐姐,问:“怎么了?” 顾英红爱怜地笑着,敲了敲弟弟光洁的额头,一面将袖子从手肘处放下,一面刚洗过头的水往院子边儿上一撒,‘啪’地一声落在烈日底下,迅速蒸发:“你人我也看了,学费也给了,姐姐得回去给你姐夫做饭去。” 少年留不住姐姐,头发还湿着呢,姐姐就又拉着他跟他讲厨房里哪些包裹是姐姐带回来的,哪些是需要早点儿吃掉,哪些能放半个月。 顾青书听姐姐唠叨了好一会儿,最后看姐姐当真执意要回去,便跑金潜那里去借自行车,准备送姐姐下坡去,免得姐姐跟小外甥走下去被晒坏了。 此刻正是大中午,狗都不愿意往外面跑,顾青书却要借车。 刚又冲了个凉的金家少爷正全家坐在一起准备开饭,刚给姓高的打了电话,喊人过来,结果就见青书从小路□□落地,还湿哒哒的黑发有些黏在脸侧,有些俏皮地弯曲着,耳后因为嫌弃太热,而总藏在略长短发里面的小辫子更是撒开落在了胸前,比平常更多了几分令人过目不忘的美丽。 又纯又欲。 金家少爷拉着头发还湿哒哒的青书进了屋子,听了来龙去脉,表达着不悦:“这都十二点多了,你家里也不留你姐吃个饭?” 金潜一边说一边帮顾青书那跑到前面的长发拢到身后去,且捏了一手的水出来,眉头顿时皱得能夹死蚊子一般:“你头发也没干,又想感冒是不是?进来我给你吹干。”顾家的吹风筒早就坏掉了,但是家里的大人也没有打算再买一个回来,好像买回来一想到要给顾青书用,就心痛得不得了,活像是吃了天大的亏。 顾青书手被金潜那明显比他黑一个色的手捏住,不由分说就要拉他去一楼的卫生间吹头发,只是顾青书却不愿意,微微仰头看着金哥,手捏了捏金哥的手指头,道:“没有时间了,我去去就回来,你快点把钥匙给我,一会儿我姐等太久,说不定直接拉着小山走了,我东西还没给她呢。” “什么东西?” “反正我要送姐下去,你车子接不接呀?”湿发滴滴答答落了少年一身的暗色斑点,贴在他微微发汗的身体上,于是白色的纯棉衬衫直接印出属于少年的几抹浅粉的肤色。 金潜扯了扯嘴角,依旧是霸道地不同意,回头直接对金妈妈说:“妈!我出去一趟,今天青书来我们家吃饭啊。” “哎呀!是青书吗?青书快进来,今天阿姨家里炖的有牛肉哩,快快,外面日头毒着呢,别晒坏了,进来吹吹空调。”金妈妈背对着正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儿子这么一声吼,便回头笑着邀请,又问,“金潜你出去干嘛?马上就要开饭了,不要乱跑。” 金潜不耐烦的‘嗳’了一声,却对着青书得意地挑了挑眉,穿了球鞋便利索地出门骑车准备送青书的大姐去。 顾青书连忙跟金妈妈打了招呼,谎称自己吃过了,转头就追着已经骑在车上的金潜,很不高兴地说:“我姐姐不喜欢总麻烦你。” “我喜欢被麻烦。”少年金潜说这话的时候一股子悍匪的口气,“行了,你别站在这里挡我路,有你这两分钟,我早把大姐送到车站了,我们也不必还在大太阳底下站着。” 顾青书瞪着金潜,金潜笑着看顾青书,正是僵持着,仿佛势均力敌,谁知下一秒就见纤瘦的少年伸手捏了一把金潜的痒痒肉,金家少爷当即大嚎一声,‘嗖’地一下从自行车上下去,求饶说:“我错了我错了,犯规啊!犯规!” 顾青书笑着对金潜吐了吐舌头,骑走人家的自行车就送姐姐去。 被甩在后面的金潜还在大声喊顾青书:“小狐狸,一会儿回来到我家来听见没有?” 顾青书松开一只手摆了摆,却没说来还是不来,金潜看了,却是从鼻腔哼出一声颇为龙溺的笑来,抓了抓头发,转身回了屋里。 一楼客厅的餐桌上摆着五菜一汤,金妈妈瞧见儿子回来,青书却不在,还扯着脖子瞅了瞅,问:“不是说让青书那孩子一块儿吃饭吗?还有,你去叫一下高醒,刚才打电话也说不来不饿,你们现在这些小孩儿,大白天就知道吃些零食喝那些没营养的饮料,当然正经饭都不爱吃了。” 金潜屁股还没坐到餐桌旁边的椅子上呢,就又被老妈打发出去叫高醒,但也没有一点儿不乐意,一边扯了根香蕉打开,准备先垫垫肚子,一边道:“青书他送他姐姐去了,估计一会儿也害羞不好意思过来,妈你炖的牛肉有多少?给青书留个小碗,多点儿番茄。” 金妈妈则喊金爸爸去做,金爸爸在厨房刚刚解开围裙,把盛满牛肉的大锅端上来后,好奇般询问儿子:“怎么青书都回来了,他二叔还没回家?” 金潜对他老爹翻了个白眼,一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说:“他二叔根本就没把他放眼里,就你还对他二叔客气,要他那样的人在厂子里也 分卷阅读13 干不了什么好事儿,早就该辞了,免得拖厂子后腿。” 金涛严肃地敲了敲桌子:“你这些话不要到外面乱说,好歹那顾建辉也是青书的二叔,人家是一家人,你在外面说他家坏话,青书面子上也过不去。还有,厂里的事情你个孩子懂个屁,少在那儿指手画脚。” 金潜耸了耸肩,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转头看了看厨房,见还没有给青书留牛肉,自己便跑去厨房拿了个手掌大的瓷碗在炖锅里专挑没肋的牛肉和大块儿的番茄装,金爸爸看见儿子这恶狗找食的架势,哭笑不得道:“你干脆把这一锅都端给青书算了,你爷爷和奶奶还吃不吃了?” 金家少爷白了老子一眼,说:“我就挑了五块儿肉。” 金爸爸笑道:“行了行了,快去收拾一下,对了,刚才我又给小高打了个电话,说是真的不来,不来算了,我们开饭吧。” 早就等不及的金毛毛立马欢呼,金奶奶则龙爱着小孙孙给金毛毛夹菜,金家爷爷和爸爸碰着酒杯谈厂里事情,电视里则播放着新闻联播,一时间金家热闹非凡。 另一头,赶去送大姐上车的顾青书先载着姐姐去了车站,而后又骑车返回,让小侄子抱着自己的腰坐在后面,一路轻松滑下坡去。热风毫不客气地灌入他衬衫的领口,吹鼓起他的衣衫,耳后的长发翻飞,糊了小外甥一脸。 骑到半路,顾青书拐了个弯在小卖部停下,给小侄子买了一袋子的新鲜面包和袋装的鲜牛奶,才把小山送回到姐姐身边去。 顾英红老远就在车站看见青书乱花钱了,那从不保养而皮肤略有些粗糙的脸顿时绷了起来,等弟弟和儿子一走近,就沉着脸教训道:“你给他买这些做什么?马上就能回家了,回家他吃不下饭怎么办?” 顾青书可不是专程给小外甥买的,他是希望姐姐一会儿在车上也能吃点填填肚子,但这个时候却又不好说,只是认错一样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顾英红还要教训弟弟几句呢,不远处的长途车却是追着沿路的沙尘而来,售票员老早就站在车门外面,喊:“有上车的吧?上车上车了啊,去市里大人一块,小孩五毛。” 这种长途车根本不会停在蓉城车站太久,有人就拉,没人就立刻离开,顾英红可耽误不起时间,只能恨铁不成钢的捏了捏弟弟软软的脸蛋,一边抱着儿子上车,一边说:“好好上学,去了学校记得给我打电话。” 去市里的车上人还很少,顾英红找到了个靠窗的位置对弟弟不停嘱咐,眼见车子就要发动了,弟弟却跑过来,从窗户往她手里塞了个巴掌大的小铁盒子。 顾英红莫名其妙,想要叫住弟弟问这是什么,结果青书那孩子骑上自行车就溜之大吉。顾英红逮不着小弟,也不能中途下车,懵然地打量了一下手里的铁皮盒子,打开,却见里面全是一毛毛一块块的钞票,总共有多少呢? 姐姐不知道,估摸着可能有两百多,也不知道青书攒了多久。 所以,她给青书一百块学费,青书又还给她两百,她们姐弟是换着钱好玩儿是么?真是胡闹! 顾英红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却又意外发现盒子里面还藏了一张黄色的小纸片,纸片展开,上面是工整漂亮的几个字:姐姐买鞋子用。 顾英红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打了好几次补丁的布鞋,瞬间抿着唇,眼眶热泪翻涌,一面微笑一面泣不成声。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回姐姐不会有事的,放心~ 然后评论多的话九点会二更,当然,不多也是要更新的哈哈~ 感谢在2020-09-10 01:25:34~2020-09-12 17:44: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春树暮云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xiao417 4个;宝宝雷 3个;茜鹿 2个;娟姐sy、池铮、月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飞宝宝飞 42瓶;赤兔 40瓶;朝九殇 35瓶;十子、虞Li、梦醒时分 20瓶;春树暮云 15瓶;春山夜带刀、暮小蝉 10瓶;S 5瓶;傅则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饭粒 顾青书没一会儿就把自行车还去了金家,那时金家刚好所有人都吃饱了下了桌子,看电视的看电视,洗碗的洗碗,其乐融融。 金家人吃饭都快,一个个都是跟着金爷爷学的。 顾青书听金潜说过,金爷爷很早之前扛过枪,打过仗,在队里吃饭,那真是全靠抢,吃饭的时间根本不超过三分钟,嘴里还塞着冷馒头呢,就立马就要投入到战备状态,或者立马又开始上路,不然耽误了全队的行军进程,那可不得了! 金爷爷总在家里说当年他参军的时候的故事,教育自己儿子的时候,便也采取军事化管理,是绝不允许被忤逆的正宗严父,只要儿子调皮捣蛋顶嘴,就拿鞭子抽,抽到鞭子断了才算完。 金潜身为金家的长孙,小时候也没少挨揍,后来听青书的话,也偶尔学会迂回的示弱,这才没有跟同样火爆脾气的金爸爸三天两头干仗。 金潜的这点儿转变被金家长辈看在眼里,都认为是顾青书的功劳,于是记着青书的好,知道两个少年关系好得穿一条裤衩,也很乐见其成,家里买了什么水果啊,多得吃不完的年货啊,全部都往顾青书手里送,一来大概是真的很心疼青书,二来则是金潜要求的,总上蹿下跳要把东西都分青书一半去,家里这么潜移默化的被影响,也就成了习惯。 顾青书来金家的次数,上学时一天在两次左右,偶尔晚上还会跟金潜一块儿休息,白天再一起上学。 金家父母待他极好,好几次金妈妈还说干脆收他当干儿子,但顾青书实在是不好意思喊干妈,金妈妈便也就只是每次打打趣,没有真的逼他叫。 对顾青书而言,金家这样热热闹闹温馨和谐的家庭才更像是一个家,而顾家,真是不提也罢,整一窟窿罢了。 “过去坐那儿把饭吃了。”一跟着金潜到二楼的卧室,金潜就一把将他按在书桌前,又走过去把电视打开,说,“要看什么频道?” 金潜房间的电视一年前还放在一楼客厅,是金爸金妈淘汰掉的老款,金潜以偶尔要用DVD放学习光盘,就忽悠着家里人一块儿把旧电视装到了楼上房间。 当然了,顾青书表示,金潜拿电视放电影的时候居多,什么用来学习,那是骗鬼的。 金潜的卧房在整个金家靠近阳台的部位,对门就是洗手间,而房间里约莫有十五个平方,除了摆放一张单人床,就是一张连着书柜的书桌,书柜是玻璃的推拉 分卷阅读14 门,里面装满了金家少爷从小到大买来的辅导书。 书桌上则有一块儿巨大的玻璃放着,里面压着不少金爸爸和金妈妈还有金潜小时候的照片。 有还是小宝宝的时候,被漂亮时髦的金妈妈抱在腿上举起两只小短手的照片,还有被金妈妈打扮成西瓜瓢虫的艺术照,后来年纪大一点,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出现顾青书的身影了,有两个小朋友坐在小河边用脚丫子玩水的照片;有小金潜扯小青书辫子,把青书扯得摔了一跤,蹲在地上哭,小金潜流着鼻涕站在旁边傻了的照片;后来照片里加入了胖子,照片上便是三个小朋友一块儿排排坐吃西瓜的模样。 坐在书桌旁边的顾青书每回来金潜的房间,总是要多看几眼玻璃下压着的老照片,只是没看两眼,就被金潜端过来的西红柿炖牛肉盖饭给挡住:“快吃,我专门给你盛了不少汤,知道你喜欢。” 顾青书也不跟金潜客气,端着碗盘腿坐到木地板上,说:“以后我说不要你就不要给我留了。” 金家少爷敷衍的‘哦’了一声,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大拇指在遥控器的换台键不停地按,终于翻到了个成龙的电影,这才整个身体都往床边儿靠去,撇了眼用勺子吃饭的小狐狸,目光落在顾青书嘴角粘着的饭粒,一边伸手过去捏下来,一边笑说:“你嘴巴是漏的吗?” 顾青书看着金潜食指指腹上沾着的饭粒,脑袋凑上前去,唇瓣轻轻一抿,舌头一卷,便把米粒又吃回嘴里,斗嘴道:“你才漏。” 电视里的电影整放到精彩的打斗情节,声效一声比一声响亮,金潜却是没看进去多少,拇指总是去用指甲刮那顾青书方才碰过的食指指腹,觉得那有些痒,但又实在找不到确切的痒点,好一会儿才止住。 房间里开着空调,顾青书吃饭又慢,吃了一小半,饭都被空调冒出来的冷空气给吹凉了,便只把汤喝光,然后顺手把还剩一大碗饭的碗递给金潜,眼睛则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对金潜说:“我吃不完了,你吃一下。” 金潜嘴角一抽:“喂,我是你垃圾桶吗?什么吃不下的都往我这里塞,我也刚吃饱好不好?” 顾青书用一双平静的死鱼眼转去看金潜,说:“谁让你给我挖这么多的?我吃不完,倒掉很浪费。更何况我来你家蹭饭还剩这么多,你妈看见不好。” 金潜:“……” “金哥……拜托了。”顾青书又真情实感地路出一双小动物一般乞怜的眼神。 金潜默默端起碗,任劳任怨再吃一碗,两三下把碗里的饭都下了肚,还要被小狐狸挑三拣四说吃得不干净,金潜只好又一粒一粒把碗里吃得跟舔过一样干净,这才扶着墙下去把碗刷了。 等端着葡萄回到房间,就看小狐狸趴在木地板上看漫画,头发还是有些润润的样子,落在背上,把衬衫一直弄得湿润透肉。 于是金家少爷又去对门的卫生间把吹风机拿到自己这间屋子里来,用脚踩了踩顾青书的屁股就命令道:“坐起来,吹头发。” 顾青书很听话的样子,又抱着书盘腿坐在地上,金潜把吹风机插好,就坐到顾青书身后的床上,叉开腿给背对着他的顾青书把后脑勺的长发给吹干。 吹风机噪音很大,嗡嗡地直接轰炸在顾青书的耳边,顾青书漫画也看不进去了,电视也听不见声音,只能感受到金潜那比他大上不少的右手温柔地揉弄他的头发,好不容易吹干了,才从左手取下一直戴在手腕上的黑色橡皮肋,帮顾青书把耳后的长发扎成低马尾。 顾青书被服侍惯了,等噪音停止,又安安静静的看漫画去,金潜则把吹风机收拾回卫生间,回来后跟着顾青书一块儿看漫画,看着看着,一起在满是葡萄香气的木地板上昏昏欲睡。 阳光从百叶窗泄入十几道金色的光条落在少年们的身上,金潜一秒沉入梦境,却又在下一秒想到了什么忽地从地板上起来,把小狐狸抱去了床上。 顾青书的瞌睡被金潜这么一动,搅黄了,却是没有生气,浓密的眼睫甚至撩都没有撩起来,就声音又软又散漫地问:“金哥,你说市里什么样子?” 金潜双手手指交叠地放在后脑勺下面,英俊深邃的眉目盯着天花板,一时也不知道这么给从来没有出过蓉城一步的青书描述,便胡乱道:“跟咱们这里差不多。” “二叔说市里比我们这边繁华多了,到处都是大巴车公交车,东西也贵,还有条很热闹的劳动街,整条街每天都人满为患,都是卖小吃的店铺,百货大楼都开了两家,新近还有国外的咖啡店开在一楼,附近的学生都回去尝鲜。”顾青书老早就听二叔吧啦市里的好了,听得多了,便对市里多了一种奇妙的畏惧,好像外面光鲜亮丽得寸土寸金,他过去只会格格不入。 在这里上初中,每个班只有四十多个同学,每个同学或多或少都沾亲带故要不然就是同一个厂子里从小玩儿到大的,但去市里上高中的话,还是重点高中,那以元阳市为中心的其他县乡、甚至别的城市的学生都有可能跟他同校、同班、同寝。 元阳市第四高中虽说在录取通知书上说过学校去年翻修了寝室,却也不知道寝室到底如何,一个宿舍的舍友又是什么人,会不会打呼噜,脚臭不臭,一想到可能会遇到很糟糕的舍友,顾青书便一阵头痛。 “你二叔说的那个咖啡店我好像听说过,是在市里学生中很火,不过一杯咖啡就要三块,大部分也就是过去一回就不去了,苦得要死,还说老美喝的就是那个味儿。”金潜笑了笑,声音低低地,“不过青书你想去吗?不然过几天我爸去学校帮我们挑寝室的时候,我们一块儿叫上胖子去喝一杯,有个叫做维也纳咖啡的,是咖啡上面加了一层奶油,去试试怎么样?” 顾青书‘嗯’了一声,嘴角都翘起来,怪黏人地说:“金哥,我把我的存钱罐都给大姐了。” 金潜很清楚青书说这句话的意思,十分自然地说:“没关系,我不是在么。” “你在有什么用?”顾青书叹了口气,“我想着,反正我上课听不听都没有关系,又能拿到病假,得做点儿什么。” “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去看了再说。”顾青书总觉得市里恐怕是有些机会的,他就快成年了,他除了必须考上能拿奖学金的一流大学,还希望自己能够有点儿新的来钱路子,在蓉城卖电影票完全是因为有胖子和金潜的关系,这点关系到了市里可就不行了。 到时候他没有外快,姐姐负担会很大,他又不能去打工,身体不好别人也不要他,他还能做什么? 这是目前少年的烦恼,虽然他大可以依赖金潜,可他给姐姐的钱只能是他赚来的,不然姐姐根本不会要。 分卷阅读15 金潜听见青书长长地叹了口气,脑袋里想到了不少点子,比如前几日还听老爸说炒股挺赚钱,但这个根本不适合青书啊,又想着在杂志上发表文章也算是一条来路,但这些杂志故事的约稿大都有固定作者,一时半会儿像是挤不进去,最后想了半天,深觉青书这病秧子,最合适的就是在学校里读书,哪儿都不要去。 外面那么乱,那么大,即便是小狐狸,也难免遇见狮子老虎什么的,到那时候,他这个厂长家的儿子的名头也不知道好不好用,遂反对道: “不要去,小心被骗子给骗去卖了,外面很多人贩子的。上回还听说有人老婆在外面公共厕所没了,被拐子拐走了,报了警也没有找回来,都传是被拉走卖了器官,再也回不来了,啧啧,听听,多危险!” 顾青书一巴掌盖在金家公子的嘴巴上,一手背的汗毛都被吓得竖了起来:“闭嘴吧你。” “哈哈。”金潜被炸毛的小狐狸捂住嘴巴,也不客气地一口咬在顾青书的手指头上。 顾青书被咬得吃痛,抓起枕头就打金潜,金潜则拿起薄被子就把顾青书给锁被子里,卷成一个小狐狸牌春卷。 作者有话要说: 金潜总爱欺负青书呢哈哈~ 下章介绍隔壁老高给青书认识哈~ 感谢在2020-09-12 17:44:42~2020-09-13 01:51: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6340192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篮球 两人闹了好一会儿,均是累得四仰八叉瘫在凉席上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大概是下午四点半,一般这个时候太阳虽然还大,却并不如何灼人,往常这个时间金潜都会抱着篮球跟胖子还有高醒去球场抢位置。 因为厂里的工人叔叔还有单身男青年们业余时间也是喜欢跑篮球场打球,可球场就两个场地,去晚了可就没了! 现在距离厂里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早去早玩儿,金潜一个翻身就麻溜儿地下了床,捞着还裹成春卷的顾青书就出了房间。 顾青书每回睡觉被吵醒便眼前一阵阵发黑,手脚也没有力气,浑身软绵绵的,在厂里的卫生所去看过,说是低血糖,每次只要感觉心悸或者头晕眼花,最好都缓一缓,吃点儿含糖量高的食物。 不过夏天的顾青书没那么娇气,只恍惚了一会儿,被金潜放到卫生间洗脸的时候,便差不多好了。 金潜那叫一个猴急,动作快得将帕子上的水甩得到处都是,先‘啪唧’把冰冰凉凉的洗脸帕拍在青书的脸上,一顿细致地擦来擦去,而后才又用同一条帕子冲了凉水,重新给自己也洗一道。 “大哥!我要去打球!”听到隔壁动静的金毛毛踩着凉拖鞋啪嗒啪嗒地跟过来,扒着门框,手里还拿着奥特曼的玩具,眼巴巴瞅着大哥。 金潜却笑着一面拉青书出去,一面在路过小弟的时候手掌在小弟脑袋上揉了揉,无情拒绝道:“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打球是要比赛的,你过去我还要看着你,到时候玩儿个锤子。” 金毛毛嘴巴顿时扁成鸭子,硕大的眼泪说来就来,指着顾青书就说:“他也是过去坐在旁边看,我为什么不行?!” 金潜一把搂着顾青书,顾青书很配合的也搂着金潜,两人异口同声地逗小朋友:“我们是好兄弟啊。” “哇!我才是!我才是大哥的兄弟!” 戴着矫正眼镜的金毛毛小朋友眼瞅着又要开始在地上打滚了,顾青书哈哈笑着蹲下去,一把将敦实地金毛毛抱起来,说:“行了,一块儿去吧,把你的小车骑上,帽子戴着,晚点儿哥哥给你买雪糕好不好?” 坐在顾青书怀里的金毛毛小朋友一抽一抽地哼唧着,脸依旧臭臭的,小短腿却不知道多暴路自己,晃啊晃,说:“我要一个人吃一包五兄弟!” 有个雪糕叫五兄弟雪糕,其实就是加了色素的冰,个头比婴儿的拳头都要小一圈,是今年夏天所有小孩子们最喜欢买来吃的冰糕了,一袋也才五毛,里面却能分给五个人吃,非常划算。 “那算了,你还是呆在家里吧。” 顾青书作势要把小朋友放下去,怀里的金毛毛却立马双腿把他夹得紧紧的,像只生怕被妈妈丢掉的小树袋熊,委屈巴巴地小声说:“那我就要一个小小的,特别小的白色味道的。” 白色味道的五兄弟最难吃了,金毛毛自觉自己已然是做出了最大的让步,倘若顾青书这个总霸占他大哥的臭哥哥还不依不饶,那他、那他……算了,金毛毛可不敢随便惹青书哥哥生气,不然他大哥会很可怕的! 金毛毛小朋友遥记得有一次顾青书生病发烧,被哥哥从学校背回来就在家里躺着休息,哥哥则一边照顾顾青书一边在书桌旁写作业,整个房间安静到只能听见顾青书轻轻重重的喘息,他本来是想要喊大哥陪自己打游戏,结果在这样的安静里坐立不安,一时气愤,玩玩具也没有轻重,玩具在木地板上磕磕碰碰,只一两声,背对着他的大哥却忽然转身过来,面无表情的对他说:【出去。】 面对那样不苟言笑、眼神格外认真的大哥,金毛毛直觉自己若是不听话,后果一定很严重。 他想解释什么,支支吾吾地,害怕得要命,大哥却一点儿也没有安慰他的意思,反而从椅子上站起来,拉着他的手,坚定而绝对不允许反抗的拉着他推出房门。 随后大哥的房门被悄无声息的关上,金毛毛抽泣地站在门外,连哭都不敢放声哭,听见里面大哥低声对青书哥哥说:【抱歉,吵着你了?好像还有点发烧。】 青书哥哥大概也模模糊糊的说了什么,然而声音太低了,站在门外的金毛毛根本听不清切,只听到大哥又轻笑着回了一句:【嗯,我不走,我在呢。】 金毛毛光是回想当初大哥看自己的那一眼,就不敢造次,死死扒着顾青书,等看见青书哥哥又笑着把他重新耸了耸,抱在怀里,才高兴起来,知道这是要带他一块儿出去玩儿的意思! “大哥,快走!要叫高哥哥吗?高哥哥好厉害,上回我听妍妍说,高哥哥进了好多球,差不都和大哥你一样厉害!”金毛毛小朋友的委屈来的快去得也快,知道能跟着大哥这群大孩子们一块儿出门显摆自己有厉害哥哥,兴奋得不得了。 只是抱着他的顾青书从中听见了个陌生的名字,一边和金潜一块儿下楼,一边问:“高哥哥?是谁?” 他离开蓉城大概将近四个月,其实若非万不得已,顾青书是真的一步都不愿意离开,然而乡下的外公外婆也是令顾青书放心不下,所以不去也不行。 从前顾青书每次 分卷阅读16 从乡下回来,蓉城都是没有任何变化的,一样的人,一样的山水,一样的炎热,一样的花花草草和仿佛时间静止的云月。 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改变,胖子依旧很胖,一见他就问他搞不搞簧,除了搞这个,其他胖子都没什么兴趣,吊儿郎当的一看书就犯困。 金潜依旧是全厂同龄孩子家中穿衣打扮最时髦帅气的少年,花钱大方,热爱运动,喜欢打游戏,怕狗怕痒,脑袋却非常灵光。 顾青书自己也是没有变化的,一年年除了痴长岁数,连个头都生长缓慢,并且永远缺钱。 他们会一起在游戏厅赶走那些霸占游戏机一上午的小学生,改为他们霸占一下午。 会一起去水库游泳钓鱼。胖子会突然假装腿抽肋,然后骗他过去救援,他则把胖子的短裤给扒了,然后上岸,跟金潜一块儿商量要把胖子丢这里喂鱼,他们自己回去。 每年蓉城的夏日都这样充满生机,每一处的树影里都似乎印刻着少年们炙热的青春,顾青书可以如数家珍地描述出蓉城每一个角落属于他们的故事,他熟知一切,熟知到像是掌握着一切。 于是当一个陌生的名词悄无声息在他不在的时光融入其中,顾青书便下意识没有什么好感,那是奇妙的被侵-犯感,令他不安。 “高哥哥就是你家斜对面的那个哥哥!他之前转学过来的,跟我大哥一个班,也考上了市重点高中!”金毛毛崇拜地说,“而且爸爸说,高哥哥家里在首都开的酒店特别厉害,都是外国人去住哩!” 首都。 酒店。 外国人。 这都是蓉城没有的东西,顾青书只在电视上看见过北京,那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结果那个世界的人却到他们这里来了…… 顾青书看向金潜:“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 金潜在大厅里抓了个反季的橘子掰开,分了一大半放进青书柔柔软软的手心,然后单手提溜着弟弟下地,笑道:“说实话要不是金毛毛提起来,我都忘了跟你说。” 金潜像是真的完全忘了还有高醒这么一号人,在院子里一口塞了三瓣橘子,又看着顾青书慢条斯理的吃了一瓣,才捏着顾青书的手搂着自己的腰,一面往院子外面还热浪阵阵的小道骑去,一面声音散漫地介绍:“你病了大半个学期,考试的时候也是分班考的,不认识他实属正常,人还不错,一会儿介绍你认识。” “一般中午的时候他都在我家吃饭,今天估计是懒得过来,先去球场给我们占位置了,对了,胖子昨天晚上去了他奶家,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算了,先不管他,胖子回来了的话,我们也在球场,一眼就能看见他回来了没有。” 少年的声音被风吹得散开,若是不大声点儿,后座上的顾青书根本听不见。 顾青书笼统地听了这三五句描述,手里捏着的大半个橘子也没有什么心情吃,脑袋侧着靠在金潜日益宽厚结实的后背上,耳朵里便沉沉传来对方年轻的心跳,右手则伸到前面去,把大半个橘子都往金潜的嘴里塞。 金家公子闷闷地笑了两声,一口像是能吃两个小朋友,把顾青书喂给自己的橘子吃掉,嘴里包不住的橘子汁掉了一身,也落了顾青书一手。 顾青书才不亏待自己,默默嫌弃似的在金潜的牛仔裤上擦了擦,而金潜载着身后的少年飞驰骑过一排林荫道,在这样一个犹如蒸笼的下午,刺目的阳光被热风吹动的树叶剪成细碎的钻石,落在少年们的身上,璀璨无比。 不一会儿到了球场,时时刻刻似乎都在蒸发土地湿气的球场上早就有几个少年围着一个篮板练习过人投篮的技术。 金潜的永久牌自行车熟练地停靠在篮球场边缘的巨大桂树下,跟其他自行车摆成一排,车子停稳以后,这才牵着顾青书的手,动作是不自觉的温柔小心,扶青书下车,然后笑着对球场上的高个子打了个招呼:“高醒!” 刚喊完,顾青书就能看见那不远处日光落了一身的高个子少年一跃而起,将手中的篮球投出,人落地的时候,球便‘哐当’一声进了篮子里,听见他们这边喊他,便站在原地望过来,霎那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唯有汗水从那张轮廓冷硬的下颚滚落,长久地像是来自远古深海的巨兽,穿越时间的洪流牢牢锁在岸上闪闪发光的顾青书身上。 1995年八月二十一日,下午四点三十分,五十六秒,有什么开始发生改变,但顾青书感觉不到,只本能感觉那个叫做高醒的人是在看着自己。 ——我不喜欢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属于他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慢慢来啊,隔壁老高虽然暗搓搓的,但是魅力会慢慢写到的! 感谢在2020-09-13 01:51:41~2020-09-14 18:4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诗语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七点以后、46510380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爬进作者存稿箱 24瓶;池铮 22瓶;29619906、悠~悠 10瓶;xiaoxiao417 3瓶;近临静镜 2瓶;河豚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异类 顾青书看着那个叫做高醒的少年对着其他同伴摆了摆手,就小跑过来,一路裹挟着炎炎夏日微咸的热风,停在他与金潜面前。 此人身高同金潜差不多,大约快一米八,穿着宽松的白色T恤,然而T恤被他拉扯得变了形,汗水更是粘腻地巴结着棉质的T恤,不时勾勒出少年颇具男子气概的肌肉线条。 “嗨,金潜!”对方一来便路齿一笑,高高大大的身体几乎将斜阳遮挡了个干净,走近的时候似乎又不是在紧紧盯着顾青书了,而是先看着金潜,而后才好奇似的将目光落在顾青书的身上,手掌则在宽松的运动裤侧擦了擦,然后伸出右手来跟顾青书打招呼,很是热情,“是青书吧?你好,我是高醒,早就听金潜还有胖子提起过你,就是总见不着。对了,要玩儿球吗?那边三个对我们三个怎么样?” 顾青书垂眸看了看伸到自己面前的手。 手骨架十分漂亮,骨节分明,指甲也修剪得十分干净,虎口处却有奇怪的茧子,这只手的主人似乎不像是他想象中那样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 顾青书笑着也将手伸出去握了一下,或者可以说是轻轻的碰了一下就松开,说:“好啊。” 金潜也没什么过多的介绍,转头招呼才骑车抵达大桂树下方的金毛毛,把上衣反手一脱便递给弟弟,说:“帮忙看着衣服,一会儿给你买冰棒。” 金毛毛 分卷阅读17 小朋友还没回答什么呢,就看见大哥他们一个个地入了球场,然后随便商量了几下,立马开始比赛。 跟顾青书他们对阵的,是比青书他们大一两岁的男孩子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应该有的正在读高中,有的辍学了,但大家都是一个厂子,所以互相也都认识。不过正经要上学的高中生们早就跟顾青书的二姐一样陆续去了学校,没人有空这种时候还在外面乱晃,于是很显然,现在跟顾青书等人打球的三人是游手好闲三人组。 对面其中有个剃着寸头的圆脸青年一看顾青书也要加入,立马笑着说:“青书,让着哥哥们点儿啊。” “六哥你得让着我们才对,我还是第一次跟高醒打配合,你让我们一个球怎样?”顾青书一边上场,一边重新将金哥给他扎的马尾重新绑了一遍,长发发梢温柔俏皮地随着少年的动作晃来晃去,挑-逗着金色的阳光更加热烈地落在他身上。 高醒像是才发现顾青书有条小马尾一样,多看了两眼,手掌立即拉着T恤上来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等再放下来的时候,健康麦色的俊气面庞上被擦出一道轻易察觉不出的红。 那边被叫做六哥的青年搂着自己的两个伙伴想了想,说:“这样吧,大雨、桩子跟高醒一伙,我跟你们一伙怎么样?平衡一下实力,大雨、桩子跟高醒那小子也打了几个月的球了,比较有默契。” 金潜从地上把球捡起来,在水泥地上一边拍着一边说:“也行啊,哪边先进十个球,哪边就请喝汽水饮料。” 六哥看了看两百斤的桩子和脸长得凶神恶煞的大雨,拍了拍兄弟们的肩膀,就算是决定了对阵队伍的成员。 而高醒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被换去了顾青书的对手方。 当金毛毛小朋友骑着四个轮子的小车车在球场中间线上吹着小口哨滑过去,比赛便正式开始了。 首先拿球的金潜直接一个冲刺直奔高醒方篮板底下,两百多斤的桩子飞快去挡,高醒更是下意识去追金潜,但眼睛却盯着六哥,果不其然当金潜跑到篮板下被桩子拦住后,反手就将篮球传给了六哥,他便立马去守六哥的路,以为六哥会将球再度传回去给金潜,谁知六哥单手直接将球打给距离篮板极远的顾青书! “青书!”六哥喊了一声。 篮球刚好落在顾青书的手里,紧接着高醒便见那纤瘦地皮肤都白的像是透明的少年上前跑了两步,站在角度十分刁钻的位置跳起投篮,那柔软微凉的手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竟是瞬间投入了个三分,然后兴致勃勃地将衬衫袖子挽起来,跟金潜亲昵地击掌。 恍惚在击掌声中戛然而止。 高醒转头对着行动缓慢但拦人极好的桩子说:“桩子哥你去守着青书,大雨你帮我突围,我们也得扳回一局才行。” 六哥立马装模作样的紧张起来,笑着对顾青书说:“青书你去守高醒,那小子打起球来野得很,你灵活,看能不能抢到他的球。” 金潜立马说:“六哥少出馊主意,等会儿青书要是摔一跤,你赔我吗?我去,青书你就站在那儿等我传球给你。” 高醒捏着球的手背上都隐隐路出几条青色突起的静脉。 第二场由高醒发球,骑着小车车的金毛毛依旧是吹着哨子从中间线过去,随着哨子的声音尖锐响起,顾青书就看见高醒身手变-态般矫健地冲了过来,两个假动作就绕过了六哥,与金潜对上。 顾青书着急死了,向来在竞技类比赛上,他都有着强烈的求胜欲望,此时也不例外,可却又被一堵墙似的桩子哥给拦在一旁。 顾青书漂亮的狐狸眼左右看了看,突然指着右边不远处的地面惊呼:“谁掉的一百块?!” 一直以来反应慢半拍的桩子突然动如疯兔,眼冒绿光地往顾青书所指方向看去,嘴里还念叨着:“都别抢,是我的!” 顾青书却是笑着乘此机会越过桩子,在高醒刚好也甩掉金潜的同时,快步冲了上去,与其面对面的遇上。 顾青书脑袋转得飞快,正在考虑怎么才能从高醒这单手就将球抓起来的人手里夺走篮球,却没想到说时迟那时快,他只是贴身拦住高醒,高醒就吓得方寸大乱,左脚踩着右脚来了个急刹车,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球则自动送到了顾青书的手上。 顾青书逮着机会笑着对高醒说了句‘谢啦’,就又是一个三分球落地。 过后才伸手拉还坐在地上发懵的高醒起来,好笑道:“我有那么吓人吗?” 高醒看着少年开玩笑时格外动人的笑脸,又下意识地在腿侧擦了擦自己的手心,然后才将手递给少年,并且根本不必顾青书用力,就自己站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吐出几个字来:“不吓人。” 顾青书忽然有点看不懂这个第一印象很差,但现在又感觉挺有趣的高醒,看这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还以为打球多厉害呢,结果胆子这么小,一吓就弱不禁风地摔在地上。 金潜也瞧见高醒这番手忙脚乱的行为,在旁边笑着跟青书解释:“估计他是听我说你身体不好,怕撞着你,赔不起。” “哦,这样呀,那我岂不是专克栓子哥你们的猛将了?”顾青书不好意思地歪了歪脑袋,“那怎么办,我们岂不是赢定了?” 被骗的栓子也笑着在那儿抓头,从头陪跑的凶神恶煞的大雨还不在状态,后面八场自然又全部都是顾青书投的球,赢了个十比零,总算是心满意足地坐在树荫下的长排石凳子上等高醒和金潜这两位大款买饮料回来。 说是输的请客,其实每回金潜都只是说着玩的,这回也是主动去买雪糕饮料,高醒却跟着上去,说:“我来。” 金潜摇了摇头,说:“又不是真的比赛,而且我看你真实实力一分都没有发挥出来,还是算了。” 往常高醒不会执意要买单,但今天不一样。他跟金潜俱是一头汗地站在小卖部的玻璃橱窗柜子外面,先后喊老板拿六瓶汽水出来。 小卖部的老板是个见人总笑的大婶,看见金潜更是热情不已,一边在冰柜里拿出六瓶汽水来还用抹布将上面的水都擦干净,一边唠嗑说:“小金呀,还有几天就要上学去啦?” 金潜亦是很有礼貌地回说:“没几天了,大概一周后就要去学校报到,然后就要军训了。” “唉哟,军训啊?我们家小杨去年也军训过,晒得唷,比在家里成天帮忙都要黑,不过你去了以后有什么不懂的,直接找你小杨哥啊,他在学校很受老师们欢迎的,让他带带你们,说不定军训的时候老师们还能关照关照你,省的老在太阳底下站着。” 杨婶子的儿子名叫杨飞鸿,光是听名字便能知道杨婶子一家对儿子未来期望有多大了,小杨倒也没让婶子失望,从小的三 分卷阅读18 好学生,去了高中后听说更是老师看好,学生们的榜样,杨婶子便逢人就喜欢说起自己的儿子,一副骄傲得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的模样。 只不过金潜也认识为数不多考去四中的其他几个学长,都跟他讲那杨飞鸿在学校并不出众,并且也很少跟一起出去上学的同厂的人交流,在学校碰见了也装作不认识,倒是常常看见小杨跟不同的女生晚上在操场散步。 金潜怀疑这杨飞鸿大概去了高中后没做什么正经事情,但这不关他什么事儿,听见杨婶子还这样套近乎,便也受着,答应去了高中一定找小杨哥熟悉学校环境,顺手掏钱给杨婶子。杨婶子却看着面前两个少年都递过来的五块钱摆了摆手,笑眯眯地跟金潜和高醒说: “算了算了,今天就当婶子请你们几个。” 高醒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金潜,笑着先一步把五块钱放到婶子手里,很诚恳地道:“这不行,婶子也是做生意的,您不收金潜的,收我的算了,今天本来也是我打球输了,怎么能让婶子破费?” 杨婶子和厂里所有八卦妇女一样,对从北京过来的少年高醒有着百分之两百的好奇,好奇里还有着对首都人民的敬畏,总觉得很不得了,听见高醒这么客气,倒不好意思请客了,收了高醒的钱就说:“好好,不过小高呀,你们要少跟那些没上学的人一起玩,你们跟他们不一样,以后是要干正经营生的,千万不要学坏了,知道吗?” 婶子一边说,一边找钱给高醒。金潜也不跟高醒抢着付钱了,从冰柜里又找出两袋‘五兄弟’雪糕,知道杨婶子是在说跟他打球的六哥他们,回答婶子说:“六哥他们挺好的。” 杨婶子一副生怕金潜吃亏的表情,小声皱眉说:“小金啊,你别怪婶子多嘴,肖鎏那孩子最近常跟厂子外面那些游手好闲的二流子走得很近,那些二流子无所事事,成天偷鸡摸狗的,还总打架,啧啧,瞧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肖鎏正是六哥的本名。 “那肖鎏我看也就是想要讨好小金你啊,你还是学生,可别被他给骗了钱去。” 金潜没说‘好’还是‘不好’,模糊的笑着说了句‘知道了’,就对着杨婶子摆了摆手,抱着五瓶汽水过去,剩下的一瓶汽水和两袋子冰棍金潜拿不下,让高醒帮忙带过去。 高醒答应着,提着汽水和两袋冰棍,正要离开,却又被杨婶子叫住。 杨婶子担忧地对高醒说:“小高啊,你跟小金关系好,多提醒着点小金啊,去了学校一定要去找我们杨飞鸿玩儿哦。” 高醒微笑着,对杨婶子希望自家小孩跟厂长家公子亲近的心情了然于心。 也是,金潜在蓉城茶厂大概等同于地方太子爷吧。 高醒一边想,一边抱着冰棒往树荫下面那坐了一排的男生们走去。 只看那金潜自然地坐在顾青书的身边,玩笑着拿冰凉的汽水贴在顾青书哪怕穿着衬衫,也能瞧出几分优美的蝴蝶骨上。顾青书惊呼一声跳起来就把金潜推倒,跨坐在金潜的身上挠痒痒,这蓉城太子恐怕也只允许顾青书这样欺负自己,被欺负得在地上翻滚求饶,惹得旁边游手好闲三人组哈哈大笑,唯恐天下不乱。 他似乎是一个根本融入不进去的异类。 是局外人。 但高醒也只是脚步顿了顿,而后又坚定地朝顾青书等人那边走去。 ——局外人又如何?很快,就不会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高醒:很快我就是内人了!一定的!加油高醒醒,不能哭,你是最棒的! 青书:哪儿来的沙雕? 感谢在2020-09-14 18:42:32~2020-09-16 01:56: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nter 20瓶;龚黎昕、风不定 10瓶;mo墨墨香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讨厌(捉虫) 五点半的时候,一块儿打球的游手好闲三人组各回各家吃饭去,留下顾青书等三人还坐在篮球场边儿上看刚下班的工人叔叔们打球。 顾青书吃东西很慢,捏着的一根橘子味小冰棒,基本三分之二都化成水流到他手上去,只有三分之一入了他的嘴里,把他颜色原本浅粉的唇瓣冻得绯红微肿。 金潜瞧了瞧,评价道:“都是吃雪糕,怎么就你吃得满手都是?” 顾青书一双狐狸眼冷冷地瞪过去,金家少爷便笑:“自己去把手洗了,洗完过来我这里有卫生纸。” 顾青书立即乖乖抿了抿唇,跑去小卖部找杨婶子借用一下水龙头,洗了个手后回来,就被金潜拉着手擦水。 高醒吃东西很快,雪糕用牙咬,几下就咔嚓了个干净,看金潜照顾顾青书跟照顾老婆似的无微不至,眸色都暗了几分,却又笑着调侃说:“怎么感觉青书才是金潜你弟弟呢?” 金潜毫不客气地占青书便宜:“那是,我可不正就是他哥么?每天操心他有没有被他家二叔那群势利眼虐待,真是愁得头发都要白了。青书弟弟,怎么办,以后你可要孝敬你金哥知道么?” 顾青书还未回答,就听高醒摆了摆手,笑道:“我是说金毛毛吃得满身都是,你好像不咋管的样子。” 顾青书和金潜这才齐齐看向坐在小车车上面跟其他同龄小朋友们疯玩儿的金毛毛,只见金毛毛小朋友白色的小体恤前胸上糊了一片冰糕水,都硬了结成一片,汗水和在地上打滚弄来的灰尘混在一起,整个儿就跟小叫花子一样,还在那儿跟朋友傻笑。 顾青书跟金潜当场愣住,金潜更是头大不已,走上去就把金毛毛提溜回来,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打在小朋友屁股上,说:“小混蛋,你是狗吗?成天在地上打滚,看回去老妈不收拾你!” 金毛毛被打了个懵逼,呆呆站在原地,委屈巴巴地看着顾青书那用漂亮手指头撑着的脸颊,但顾青书却假装没有看见金毛毛的求救信号,扭开了脸去,隐晦地告诉毛毛小朋友这回自求多福吧。 高醒旁观这一切,想着昨天金毛毛还跟他说讨厌顾青书的话,现在看来只是小朋友的一时气话,这哪里是讨厌呢?明明很喜欢,才会找顾青书撒娇。 “看什么看,我告诉你,你看青书也没用,老子回去都要因为你被骂了。”金潜叹了口气,着急带金毛毛回去提前洗澡换一身衣裳,偷梁换柱,不然真是要被老妈教训连个弟弟都看不好。 “对了,这里是电影票。”金潜脱下的衬衫口袋里摸出十六张电影票,拿在手里也很是有些厚度,就这么很平常随意地递给青书,然后捏了捏顾青书微微发汗,被夕阳映照得软得不得了的脸颊,“电影是六点半开始,青书 分卷阅读19 你先自己过去卖着,我把毛毛送回去洗了个澡就出来。” 高醒看着那一叠电影票,右手摸去了自己的裤子右边的口袋,那口袋里装着二十多张电影票……昨天听胖子说要拿电影票卖,赚点儿零花钱,今天上午立即就去剧院门口排队把剩下的票子全部包圆儿。 “哦,还有,要是遇到姜力,别跟他废话太多,我不在的时候离他远点。”金家公子只是要跟顾青书分开一小会儿,便好似要分开几十年一样,有一堆的吩咐要说给顾青书听,“这样,高醒你没事儿的话跟青书先过去,要是碰到个染着黄头发的瘦竹竿,拉着青书去影剧院里面就行了,你们两个直接进去,躲着点儿。” 高醒心脏猛烈得跳动着,大概是意识到再过几分钟,就是自己与顾青书的独处时间,但却表现得很正常,问道:“怎么了?那个叫姜力的是谁?” “嗐,反正跟青书没有关系,是他们上辈人的事情,青书他爸造的孽,姜力的爸被青书他老子打死了,还一分钱没赔,姜力初中没读完就辍了学,在外面瞎混。每次喜欢堵青书的路,不过白天他们一般不出来,就晚上出来去迪厅玩儿。”金潜简短的解释了一下,再三叮嘱高醒,“总之帮我盯着点儿青书,我很快就过去。” 高醒不喜欢金潜说的‘帮我’二字,明明是顾青书的事情,这两个字就显得领地意识太强了,这两人应当还不是那样的关系才对…… “放心吧,怎么能说是帮呢,朋友之间不需要说这个。”高醒微笑。 金潜也笑,拍了拍高醒的肩膀,紧接着又蹲下来摸了摸顾青书的额头,检查完毕顾青书没有哪里不舒服,便对顾青书和还坐在那里的高醒摆了摆手,抓着小弟金毛毛就一块儿飞驰回家去。 蓉城茶厂的篮球场上,运动的男青年们越来越多,周围刚下班准备回家吃饭的同志们三五成群地推着自行车,在不远处的小学街上买菜。 小卖部更是热闹,一连串的小朋友接到了刚下班的父母,就闹着要买零食,于是纷纷被打了一顿,哭声此起彼伏。 高醒在这里生活了四个多月,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傍晚,这样平凡又温馨的傍晚。 可今天的傍晚于他而言依旧非比寻常。 他的右手还放在自己的裤子口袋里,迟迟没能将那被他握得大概都被汗浸透的电影票拿出来。左边坐着的是他忽地不敢正面凝视的顾青书。 傍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从顾青书那边徐徐而来,其中夹杂着无法言说的香气,像是橘子汽水的淡淡甜味,又像是硕大的紫葡萄散发的清香。 “高醒。” 突然,身边的少年声音甜甜地喊他的名字。 高醒呼吸都为之一窒,心跳声大的像是全世界都能听见那样,让他紧张。 他努力告诉自己,让自己正常一点,平静一些,于是偏头去看对方。 却见上辈子看一眼都是奢望的顾青书正在夏日通红的晚霞下,眸色温柔地望着他,漂亮地狐狸眼中不是陌生与排斥,干净地像是一池星星,在幽幽发光。 少年不知什么时候把短发后面的小马尾散开,蓬松的长发柔软着,随着晚风落在胸前,几缕不安分地被风吹拂到顾青书瓷□□致的面上,甚至有一根胆大妄为的夹在少年绯红冰凉还带有雪糕甜味的软唇上。 夏日火红夕阳下的少年吐出那同心脏一样猩红的舌,推出那根黑发,然后慵懒随意地将落在胸前的长发撩去背后,细白的手指头便被黑发依依不舍地缠绵了几秒,手腕上因为挽起袖子才路出来的红绳铃铛在此刻细细作响,叮铃铃地,唤醒对面眸色逐渐加深的高醒。 高醒还光着膀子,汗水蒸发地差不多了,身上明明冰凉凉的,他却又觉得自己正在燃烧。 “嗯?”他听见自己声音该死的古怪,一定很古怪,像是粗粝的石头互相摩擦发出的声音。 “第一次见面就麻烦你,真的很不好意思,金哥就是太小心了,其实我一个人去也没有关系,那片儿我很熟。”狐狸眼的少年笑起来即便没有勾人的意思,也迷人得惊心动魄,“不过既然你答应金哥了,今天就只好委屈你陪我去一趟影剧院大门口卖票了。可能对你这种从北京来的有钱人来说,或许有点丢脸哦,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逃跑? 高醒摇了摇头,黑发落在额前,些许碎发遮住眉眼,想说一句他不会逃,却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只是看着顾青书的笑,第一次感受到蓉城的美,他想他将永远爱这座小城,热爱这片土地,和这个盛夏。 他在此刻才终于有重活一回的战栗激动。 他知道顾青书的一切,知道顾青书和金潜高中毕业后才一块儿白手起家;知道顾青书有心脏病,后来用的人工心脏;知道顾青书厌恶喝酒的男人;知道顾青书喜欢绘画读书;知道未来的顾青书除了金潜没有任何亲人;知道现在活色生香的少年没有活过二零一四年的冬夜。 他上辈子其实能找到的资料并不多,金潜将所有关于顾青书的资料都保护得很好,好像就连名字都不愿意被其他人念在唇间。不过只知道这些事情就够了,足够他来改变这一切,来篡夺一切。他要用救顾青书姐姐的命来换取信任,要从现在就带着青书创业来获得真心,要把他确信是他生命意义的顾青书抢过来!他会比金潜更好更有钱更爱眼前人! 不过在此之前,高醒表示自己可能需要克服一下一面对顾青书就说话不利索的局面。 与此同时在察觉到高醒看自己的眼神又变得非常危险的时候,顾青书笑容都淡了一些:果然,这个人,有点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 青书不是能够被强取豪夺的类型呢,既吃软不吃硬,又很恋旧重感情,哈哈~等金哥开窍后,老高的追妻之路就更难了呢~爽歪歪! ☆、卖票 卖电影票是顾青书这几年赚外快的主要来源。 最近几年厂内效益很好,各种换彩电的、买洗衣机的家庭越来越多,家里的孩子却都只有一个,于是生活条件上来了,精神世界也得丰富起来,首要满足的就是去剧院观看各种大片,比如最近很是风靡的《古-惑-仔》。 这个片子上映有一段时间了,但依旧场场爆满,顾青书没有看过,在村子里和金哥打电话的时候听说是个特别好看的片子,里面讲的都是兄弟义气,还说到时候拉他一块儿去看。 然而顾青书不感兴趣,打打杀杀有什么好的?多出来的一张票拿来卖了可又是一块钱呢。 他一面想着,一面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大高个高醒。这人像个大尾巴,还是怎么甩都甩不掉的那种,但又跟他之间距离较远,让顾青书捉摸不透这个人到底对自己 分卷阅读20 是什么态度。 当然,顾青书心里也并不把这位当回事儿,本身操心的事情就够多了,若是人人都过来让他猜一猜心里想什么,有什么目的企图,那他才是不要活了,累都累死。 厂外的剧院距离车站有十分钟的路程。 需要走过一个小坡下去,再经过一家买电器的店子和一个晚市的小菜场才到广场对面的蓉城剧院。 蓉城剧院建于1981年,还是茶厂厂长金涛专门联合市里下来的文化组选的址,为的就是丰富员工下班后的业余生活。剧院是三层楼,占地近五千多平米,一楼是个巨大的播放厅,可容纳一千八百多号人,前两年才换了舞台自动化吊杆和美国最新的调音台,就连胶片电影放映机都有三台,空调则有八台,可以说是整个蓉城最具现代化的地方。 剧院平时就周五晚上和周末开放,工作日的时候闭馆,是偶尔用作接待大型演出和接待会议的场所,于是剧院旁边应运而生各种小摊小贩,跟坡上的车站附近相比,是不遑多让的热闹中心。 此刻正值晚饭时间,顾青书是半点儿不饿,穿过好几个当街摆摊卖凉菜的大妈,便走到了剧院侧面的小巷子旁边。 巷子背光,里面蹲的全是头发染黄的小年轻,一个个干瘦不已却又好像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帅到爆炸,围在一起分享一根烟,瞧见醒目漂亮的顾青书过来了,便仿佛和顾青书很熟一样全部举手打招呼:“青书,又来做生意?多少钱啊?” “青书,你那儿多少张票?便宜点儿呗,我们哥儿几个正好想看这场电影,便宜我就都要了。”有正叼着烟,路着大肚皮的中年男人笑着说。 顾青书偶尔会遇到这群厂里人避之不及的小社会人,他们也没什么赚钱的营生,平常这儿赊账,那儿白吃,经常打架斗殴,但巷子对面很多迪厅愿意请这些人在门口蹲着,每天再给点儿钱,相当于另类的保镖了。 “还真是巧了不是?本来还说单买的话我是一毛都不便宜的,如果是弘哥你们要的话,可以便宜三毛,每张按七毛卖,这里有十六张呢,你们都拿走怎么样?听说这场片子特别好看呢。”顾青书平时见到这些人是一定会有多远离多远的,但是若是做生意,那就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只要付钱就可以了,只是他清楚跟这些人做买卖,赚的可能比较少。 大肚皮的宏哥软趴趴的手臂上躺着两三条狰狞的刀疤,听见从来没怕过自己的少年这么大方和自己说话,也是每回都觉得有趣,可有趣是归有趣,不识时务也是真的不识时务。 林宏广今年四十岁,早年是地里刨食的农民,后来家里闹了水灾,卷着铺盖卷就跑到上游的蓉城里扎根,混了几十年,在蓉城名声自认为很是响亮,走到哪儿都被尊称一声‘宏哥’,吃什么用什么,也都能够欠着,没人敢说半句不好,可唯独在这个漂亮得跟女人差不离的顾青书这里,从未讨到什么便宜。 林宏广眯了眯眼睛,喝了一整天的白酒此时被夏日的晚风一吹,整个儿像是酒囊炸开了一般,脑袋都醉了个透顶,他好声好气地走过去,肥厚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少年纤弱到让人心痒的肩膀,故作亲昵地笑说: “好青书,想当年我跟你爸那可也是好朋友,你就这么忍心收你宏哥的钱?大方点儿!我知道,你这小家伙成天跟剧院胖婶还有金家那个小子走得近,这些电影票你都是白拿的,你就当做个顺水人情,请叔叔哥哥们看一场,也不亏呀!” 顾青书被这人的口气熏得微微皱眉,嘴角虽依旧勾着笑,脚步都承受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而后不小心撞在了今天刚认识的少年胸膛上,他偏着脑袋,斜向上看了一眼对方,这个名叫高醒的外地人下颚骨标致得不得了,被他撞着了,身体也没有动摇一下,只原本抱着篮球的手掌忽地松开,越过他,按在不停逼近的大肚子宏哥肩膀上,一言不发,却又像是什么都不必说了,尽在那一双如狼的漆黑瞳孔里,警告、愤怒、不悦、被冒犯的疯狂,一切令人心血澎湃的危险气息从高醒的身上犹如滴墨入水,瞬间散开! 顾青书呆呆地愣了片刻,就听不依不饶地林宏广拧着一双五大三粗的杂毛眉毛,声音如炸雷呵道:“你是哪个?” 顾青书耳朵都疼得不得了,一时嗡嗡作响,但绝不愿意得罪这个林宏广,不过是一些电影票,和这些人结仇了的话,到时候损失的恐怕不止十六张电影票这么简单。 他还是个学生,从出生至今人生履历上没有一点儿污点,他再过几日就要去上重点高中,如果这个时候打了架,身体哪儿受伤了都得不偿失,再有一个倒霉,被记录在案,那更是对未来没有好处。 顾青书清清白白地十六年,载满姐姐希望的人生,不可以有任何的不稳定因素。于是心里一时紧张,左手捏着高醒那青肋都不知为何爆出、充满爆发力的小臂,很意外,轻轻地,就将高醒的手拉了下去。 他和和气气地对宏哥笑道:“对不住,宏哥,这是我同学,他刚转学过来,什么都不知道,还不认识你呢。” 宏哥脑袋涨涨地,拍了拍脑袋,舌头都是大的,眉头依旧扭曲地绞在一起,不悦道:“什么同学?你这个同学啊……真是没有小金好,瞧着就脑袋有点儿不好使的样子,啧……以为我要欺负青书吗?嗯?” “他不懂,宏哥怎么会欺负我呢?宏哥是什么人啊?怎么可能呢。”顾青书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金潜给他的十六张电影票,每一张都是座位特别好的位置,拿在手里晃了晃,又说,“本来宏哥就是老客户了,从来也没有说让我吃亏的,知道我还要念书,偶尔还高价买我的票,是好人呢。” 宏哥方才还虎着脸,现在却是心花怒放地哈哈笑了笑,点了点头,晕晕乎乎地说:“那是,你还要念书,我怎么会占你的便宜。” “那宏哥就照原价买好不好?也就只给你这个价了,哦,快六点半了呢,宏哥你给我八块,我票子就都是你的,快进去看吧,别耽误了时间。”顾青书顺便低头看了看高醒手腕上的手表上的时间。 宏哥身后的狐朋狗友们刚才还看宏哥不开心,感觉像是要发火,谁知道那长头发的少年仰着一张任谁瞧了都心情大好的漂亮脸蛋,三言两语把宏哥给哄了个高兴,答应要给钱了。 当然钱还是不会自己出的,手臂往一堆黄毛的瘦子面前一伸,立马就有人往林宏广满是汗的手里递钱,你一块我一块的凑了凑,最后一把全部塞给顾青书。 漂亮的小狐狸服务周到地双手接过钞票,又把电影票双手放在了宏哥的衣服口袋里,颇可爱的拍了拍,生怕别人抢走似的,然后对宏哥说:“宏哥快去看吧,拜拜。 分卷阅读21 ” 林宏广乐呵呵地也学着顾青书做拜拜的姿势,右手举起来,手指头晃动着,开开心心地跟狐朋狗友们勾肩搭背看电影去。 总算是送走了哪个□□一样的老东西,顾青书这才后怕地松了口气,茶色的眸子紧接着盯在高醒的身上,对方立即又没有那种奇怪的气场,浑身紧绷绷地立在那里,问他:“你看我干嘛?” 顾青书顿了顿,笑道:“没什么,就是我刚才赚了钱,你要不要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街对面买两瓶汽水,我请客。” 高醒毫无拒绝的本事,点了点头,但很快又迟疑着说:“虽然说是夏天,但喝太多冰的东西不好吧?听金潜说你身体不好……” “没关系,你不告诉他,我也不告诉他,他就不知道啊。”顾青书对着高醒眨了眨眼,像是在跟高醒约定一个小秘密。 高醒面颊瞬间烫得要命,眼珠子慌乱着躲躲闪闪,最后垂在地面,盯着顾青书的小白鞋,‘嗯’了一声。 得了高醒的准信儿,顾青书脚步欢快地跑去街对面,两三下窜入人群中,根本没有去买汽水,气塞塞地上坡回厂里去找金潜去。 金家少爷也正好把自家小弟给打理干净,正要骑车去找青书,两人便在金家院子门口碰上,金潜看青书一脸不高兴,连忙皱眉问:“怎么了?电影票被姜力那混蛋给抢了?” 金潜当即就要骑车去找那姜力去,结果被顾青书捏着手指头,停了下来:“不是的,票卖完了我就自个儿回来了。” “啊?这么快?被那片儿的老混子包圆儿了?” “嗯。” “欸,等等,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金潜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被他派去保护青书的高醒,一头雾水。 谁知道不提那人还好,一提起来,面前的小狐狸气得牙痒痒,告状似的黏糊糊道:“我把他丢了。还有,以后别再介绍那种外地人给我认识,脑袋跟被门夹过一样,本来可以找那林宏广要七毛一张票的,结果被他一搅和,亏了好多钱。” 金潜乐道:“是么?那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他计较,亏的钱我补给你。”高醒毕竟是他爸让他帮忙照顾着的,没办法依着青书的脾气不跟高醒接触。 顾青书冷淡地摇头。 “那你想要什么?”金家少爷耐心地问。 顾青书盯着面前的金潜,想到好几次看见高醒那奇怪的眼神,很孩子气般说:“以后你还是别让别人和我一块儿了,金哥……” 金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听青书这么一句很平常的话,就很想抱抱面前眸色干净地顾青书。 “你怎么这么黏我啊?”金潜嘴上调侃,动作却是绝不怠慢青书的,从自行车上下来,一把将身上青书抱起来,往自己家里拖,“好吧,以后你都紧紧跟好了我,知道吗?那高醒你把他丢到剧院门口了是吧?估计他等一个小时就知道自己被你耍了,自己也能回去,咱们就不管他,吃晚饭去。” “我不饿。” “你不饿也给我吃点儿,不然不叫你黏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啊,爱撒娇的青书!!! 下章就让青书想起上辈子的一丢丢事情!搞事!走起! 感谢在2020-09-16 02:32:47~2020-09-20 02:26: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奶黄包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雅雅卷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潮水 40瓶;奶黄包 30瓶;calrline 20瓶;虞Li、竹子兽、 10瓶;S 5瓶;啾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欠条 金家小楼的晚餐丰盛热闹,永远都跟过年一样,顾青书在金家只能算是半个客人,成天吃完晚饭就跟金潜四仰八叉的倒在楼上卧室里看电视,及至八点左右有人在外面喊他,他才踩着趴着看书的金潜的背部出去。 楼下喊他回家的不是旁人,正是回来还车的二叔顾建辉。 顾建辉是开着金家的车子回来的,在楼下说话的声音大得惊人,热情洋溢得像是要把金家的房顶都给掀开。 顾青书一走到楼梯口,就能看见站在大厅里的二叔连带着二嫂提着大包小包一堆不知道什么东西给厂长送礼,弯着腰,舔着脸,红光满面的脸上讨好的意味藏都藏不住。 但是金潜的爸爸不肯收礼,正和顾二叔推辞着,双方像是在打一场持久的拳击赛,你一拳我一拳,还讲究个回合制,最终金潜他爸板着脸,一记升龙组合拳使出来,用生气的语气说:“建辉咱们都是邻居,你用车的话说一声就是的,哪里还需要送礼的?真是的,以后再这样客气,就不要再进我家的门了!” 金厂长一旦严肃起来,那气势便不是寻常人能挡得了的,金潜这点肖似其父,发火的时候也是极其骇人。 顾建辉天生一张奶油小生的面孔,三十六岁了,也不显老,穿着一身略微有些宽松的西装,打着领带,瞬间有了点儿人模狗样的气质,不过跟穿着家居服的金厂长比起来,依旧是很不够看。 顾建辉听见金厂长那番话,一副感动又惭愧的模样,顺着杆子就往上爬,立即跟金厂长说:“那这可是厂长你说的啊,以后等我开了水果店,金厂长这里一年四季的水果,那都随便拿!” “客气客气了。”金厂长笑着摇了摇头,余光瞧见楼梯上站着的少年,那一副遗世独立的清高漂亮,满目都是对优秀小辈的欣赏,朝顾青书招了招手,说,“青书来啦?你二叔喊你回家去了,还说本来去接你来着,结果没想到你自己先回来了。” 顾青书也笑,没有要拆穿二叔的意思,淡淡地走过去站在二叔旁边,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跟二叔说一句话,二叔则做出一副跟他很熟的样子,关心道:“青书,大几个月不见,真是又长高了不少。走吧,回家去,二叔从市里买了牛肉回来,你奶奶一会儿给凉拌了多吃点儿。” 这个时候的家庭能吃点儿肉还是挺不容易,更别提牛肉了。顾青书有点奇怪二叔这平常扣扣嗖嗖,什么都不愿意往外拿的人,怎么突然转性儿了? 顾青书真是一点儿都不想配合二叔在金厂长面前表演什么叔侄情深,拿他来做筏子接近金厂长,不啻于把他当垫脚石。 顾青书谁都垫脚石都不愿意做。 “好啊,谢谢二叔,我们就回去吧,不要再在这里打搅金叔叔了。”顾青书笑道。 顾建辉还有一大堆的热情感谢要同厂长说的样子,被侄子这么一打断,当真是不好继续厚着脸皮留下来,只能又千恩万谢地 分卷阅读22 跟金厂长握手,说改天请金厂长吃饭,随后才美滋滋地带着从头到尾都只睁着双牛眼睛的二嫂回家去。 回家的路上顾建辉还心情很好的拍了拍侄子的后背,一边叹气一边笑着摇头,感慨说:“青书真是长大了不少,嘿,二叔真的是有事儿,不然一大早就去接你了,你可不要怪二叔知道吗?二叔现在忙啊,厂子好不容易给我两天假,都用来出去跟市里的亲戚跑关系了,现在终于谈得差不多,门面儿都看好了,以后赚了钱,咱们全家都能搬去市里住,你说多好?” 顾青书没说话,默默的看着路。 顾建辉见侄子文文静静的好像听不懂一样,干咳了两声,小声说:“只是二叔这里也有点儿难事儿,青书这回你可真的得帮帮二叔,没你的话,咱们水果店可开不起来,真的!” 顾青书心里有点儿模模糊糊的预感,直觉恐怕没什么好事儿。 果不其然二叔和蔼笑着说:“其实就是缺点儿启动资金,不过这些话咱们路上不忙说,回去一边儿吃拌牛肉一边说。对了,二叔还给你买了上学要背的新书包!市里可流行了,斜挎的,学生们一个个的,都那样背,带子长得能拖到小腿那儿去,我是看不懂咯,但青书你肯定也是喜欢的。” 二嫂听见自家男人这句话,悄悄拽了拽顾建辉的衣角,顾建辉侧头看了一眼自家婆娘黄艳,只见黄艳极为不满地瞪着她那双牛眼睛,小声提醒:“那是给栋栋的。” 顾建辉不耐烦的一把打开黄艳拽着自己衣角的手,摇了摇头,示意老婆不要捣乱。 黄艳丰满微胖,生了孩子后肚子一直消不下去,便呈现出上半身为桶状,下半身苗条的身材,在外面很会给老公面子,在家里就不一定了,现在大概是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难得没有脾气上来,跟顾建辉尖着嗓子闹一番。 顾青书将二叔夫妇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从鼻腔里轻轻哼出个微不可察的笑来。 从大路拐弯回顾家小院子,得绕个几分钟,白日里满是光斑炙热的地面此刻潮湿朦胧着,顾青书总记得之前还骑车送姐姐经过这条路,这条路极短,现在突然发现这条路的长,觉得有趣。 大概五分钟后到了顾家。顾家小楼不如金家充满烟火气,就连灯泡都只舍得开一个,院子里黑漆漆地,根本不像是欢迎他回家的样子。 顾青书在院子外面脚步都慢了下来,落后二叔他们几步,缓缓入了家门。 二叔顾建辉一进客厅,立马就喊了一声‘妈’。家里电视声音放得很大,顾国栋小朋友正坐在客厅的小凳子上,用手去抓摆在小茶几上的大鸡腿,顾建辉看了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径直走到厨房里去,问:“妈,我爸呢?对了,还有家里的酒呢?我前年存在你这里的茅台呢?那可是好东西,今天我得跟我爸好好喝一顿!还有可乐,可乐也拿出来,咱们男人们要谈点儿事情。” 厨房里正在炒菜的老太太立即不高兴地说:“什么事儿啊?还要拿那个茅台出来,多贵啊。可乐刚才我放到栋栋的屋里去了,那么大一瓶呢,栋栋说要等开学的时候带到班里去。” “啧,那是我给青书买的,你放到卧室去干嘛?”厨房里二叔的声音很大,根本不避讳什么。 老太太被儿子一吼,立即蔫兮兮,委屈巴巴地说:“栋栋喜欢啊。” “哎,我跟你说不清楚,妈你先做饭,然后喊爸出来,我跟爸还有青书吃点儿宵夜。”说完,顾建辉动作迅速地上楼去把超大一瓶的可乐抱了下来,献宝似的直接打开,倒了一杯递给坐在木头沙发上的顾青书,“来来,不要客气,这汽水这么大的青书你没见过吧?亲戚送的,说是特别版,好多有钱人买来收藏呢,咱们不玩儿那些,就拿来喝!” 顾青书看着手里不锈钢杯子里不停滋滋冒起的可乐,又看着难得没有对他摆脸色的二嫂,抿了抿杯中的饮料,深觉甜得齁嗓子,还是橙子味的更好。 桌子上的菜还没有上齐,顾二叔便已经坐在了老位置开始吃起来,捻了几颗花生米后,听见里屋里抽烟的老头子出来了,便立马回头殷勤地去请:“我的亲爹啊,今天你儿子我买了这么多好吃的,你却躲在里面抽烟,这老烟杆儿有什么好抽的?以后我要是赚了钱,你就等着吧,一百块一根的烟,我都给你买!” 一身烟味,穿着中山装的顾家爷爷双手背在身后慢吞吞地出来,背部微微驼着,胡茬花白,向来沉默寡言的顾爷爷听见二儿子这么一番话,也是不由得很是高兴,乐呵呵地被安排坐到了主位上,这顿既是晚饭又是宵夜的饭局才算是开了。 摆放酒菜的茶几是长方形的形状,什么花纹都没有,但是油污弄得茶几油光锃亮,怎么擦都擦不干净,顾青书每回便只端着碗吃饭,绝不碰那茶几一点点。 今晚顾青书在金家吃了香蕉,到现在还觉得胀得慌,真的什么都吃不下,却硬是被二叔塞了碗筷,碗里还放了几片牛肉,他便象征性地咬了一点,在嘴里细细地抿,随即也听见二叔和二嫂跟唱戏似的和爷爷说市里谈好的事情。 二叔一边跟爷爷碰杯,一边积极说道:“爸,上回我跟你说的那个刘大哥,他门面儿都帮我看好了,租金也说好一个月五十,但是要一口气签五年的合同才行,不然不租给咱们。” “刘大哥说只要门面儿选的好,那大厦很快盖起来,咱们就能盈利,刘大哥给咱们供货,咱们既能搞批发,卖给小超市,也能卖给城里人,赚点儿差价,哪怕一个苹果咱们赚上一毛,那都不得了的!” 二叔越说越兴奋:“我听刘大哥说,他一年能挣五万!你说说现在哪家能有一万块的?” “不过,爸,你也知道,咱们家哪里拿得出五年的租金去?刘大哥还说得交押金供货,那大厦下个月就要商铺入驻了,咱们不早点儿把租金交上去,好位置可就没有了!”顾建辉着急地欲言又止,“爸,厂长那儿你说,凭你的面子,能不能先借两三万块?你是老书记,厂长那么敬重你,又那么喜欢咱们青书,要是你们两个帮忙陪着我去借钱,那厂长肯定是要借的!” 顾青书用牙齿细细琢磨牛肉的动作都瞬间停下,把碗筷一放,站起来就走。 二嫂黄艳先是一愣,随后着急道:“你不吃了?欸,你二叔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也没个准话是什么意思?!摆脸色给谁看呢?” 二叔连忙劝说:“欸,不要这么说,青书可是我侄子,肯定是会答应的,就帮忙打个借条,咱们是一家人,这种小事情还能不帮忙不成?他是要回楼上看书的,你等他上去,不要吵他。” 顾二叔三言两语看似在帮他说话,实际上直接帮他拍板过几日要去打欠条。 顾 分卷阅读23 青书上楼的动作都停了一秒,一句‘滚蛋’哽在喉咙里,差点儿冒出来,又被他强行咽回去——算了,没必要。 作者有话要说: 啊,可恶,没写到青书预见未来的地方哭唧唧。 虐极品亲戚的剧情什么的,放心,一个个来,啾啾啾! 感谢在2020-09-20 02:26:53~2020-09-21 04:01: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哈喽甜筒、前身明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充钱了 33瓶;gknmsl、灯泡不亮 6瓶;哈喽甜筒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手表 顾青书小时候还是很喜欢二叔的,只是私心里觉着二叔比较耙耳朵怕老婆,二嫂说什么难听的话都不敢大声回嘴,只跟爷爷一样笑着在中间和稀泥,是个很无奈的好二叔。 后来记不清楚是几岁的时候了,可能是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一日请病假没去学校,所有人都不晓得他在家里,他又一个人在床上渴得不行,屋子里热水瓶里的水早早喝光了,便自己拖着没什么力气的身体往楼下去,谁知道就听见坐在客厅里的二叔正在和二嫂说话。 两人说的不是别的事情,正是大姐念书的事,那年家里四个读书的孩子,爷爷一个人供养他们三姐弟,二叔供养他们自己的小孩,日子紧紧巴巴,过得很是有些困难。 二嫂不止一次在吃饭的时候抱怨过饭桌子上一点儿油腥都看不见,但爷爷不搭理,二叔也从没有搭过话,二嫂就只是嘟囔念叨,顾青书即便听着难受,也听爷爷的话,不理二嫂就是了。 谁知道那天听见二叔抱怨家里连个彩色电视机都没有,说出去都丢人,二嫂跟着附和,说好多人都买天线手机,家里也没有一个,说爷爷糊涂,女孩子读什么书啊,偏偏要让老大的三个吃白食的去读书,读了出来还不是嫁人,成了别人的老婆,对他们顾家没有一点儿的好处。 两人在楼下细细簌簌商量了一番,又拉着奶奶说家里条件不好,不能供养大哥的三个孩子都读书了,奶奶强烈赞同,便去麻将馆把爷爷也找回来,四个人开了个大会,商量只让他读书,两个姐姐就在家里帮忙干点儿活,长大后找个好点儿的婆家就行了。 爷爷除了喝酒的时候话多一两句,其他时候都沉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抽着烟杆,固执地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老二一家子外加老太太三个人合起火来,软硬皆施,二叔更是一副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的说辞,最终让爷爷到底是点了点头,但有条件:【青书一定要上学,他是男孩,以后是要给老大养老的。】 顾青书那天没有下楼喝水,坐在楼梯口听了一场大戏,晚上又亲眼看见爷爷进屋跟两个姐姐谈话,说的就是辍学之事。 大姐当时还在上初三,二姐在上初一,看着爷爷一边抽着烟,一边叹气说出辍学的决定,搂着他的大姐身体一僵,但却没有更多的表情,只是点点头,倔强地不肯多问一句‘为什么’,二姐当场就开始掉眼泪,看了看大姐,又看了看爷爷,质问爷爷不公平,为什么她跟大姐不上了,小弟还可以上,爷爷偏心! 【我学习不好吗?我想读书,爷爷。】 【我以后给你养老爷爷。】 【我想读书。】 十四岁的二姐平日里也是个寡言少语的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默默无闻地像是顾家的幽灵,但在学校却永远霸占年级第一的位置,既显眼,又低调。 低调的二姐没有女孩的样子,从不留长发,衣服也向来都是拣大姐和别人的旧衣服穿,她可以一天只吃一顿白饭,但不能少做一套卷子。 这样把念书看作比命都重要的二姐第一次慌得不停给大姐和爷爷磕头,至今额头上还有那天磕头留下来的一条疤,不明显,但永远存在。 后来还是他说要把读书的机会给二姐,爷爷只好答应也让二姐读书,此事才算了结。 不过也正是从那天起,顾青书发现二叔很会演戏,几乎是当着他们的面是一张嘴脸,背地里又是另一个样子,喜欢跟二嫂一个□□脸一个唱白脸,既达到他们的目的,又有个良好的形象。 今天也是这样,一副对他很好的样子,实际上若是没有他跟金潜的关系在的话,恐怕是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照大姐的说法,只需要把二叔一家当普通的陌生人就可以了,不需要太亲近,也不需要撕破脸,毕竟是爷爷的二儿子,再如何的明面儿一套背地里一套地损人利己,只要不太过分,就不要理。 姐姐还说,等上了大学就好了。 上了大学,就住校,闲暇时间稍微在附近打打工,拿一下奖学金,生活也能够过得去,也不必再用爷爷的退休金了,二嫂也不会再成天好像亏了一百万一样,对他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一切都会好的,所以现在不用在意闲言碎语。 顾青书回到自己的房间,拿着洗漱用品就在二楼黑漆漆的狭长卫生间把自己打理了干净,又换上宽松薄透的白色T恤,和一条特别宽大的四角短裤回了卧室,准备把房间反锁一下便直接睡觉,眼不见为净。 然而说是睡觉,顾青书一点儿都不困,在凉席上翻来覆去许久,忍不住轻手轻脚地又出去,下楼。 他摸黑下楼,楼下安安静静,只能听见屋外蝈蝈的叫唤,家里所有人都像是进入梦乡,余月色亮堂得像是一颗巨大的萤火虫,落入窗内一片银辉。 他走到一楼爷爷的杂物间外面,轻轻敲了敲门,门立马从里面被打开,杂物间小台灯的暖色灯光瞬间覆盖在顾青书的身上,把他茶色的眸子瞬间照耀得熠熠生辉。 顾家爷爷顾献林一看是大孙子来了,眉眼都弯弯地,粗糙又满是皱纹的手揉了揉大孙子的脑袋,笑着便将大孙子邀进自己睡觉的杂物间,语气温和地问说:“这么晚了还来爷这里做什么?” 顾青书把门关上,坐到爷爷那用木板和凳子搭起来的简易床边儿,目光先是落到爷爷那似乎刚吸完没多久,才放下的烟杆上,而后才抱怨着说:“爷爷你少抽点儿烟,每天早上都咳得不得了,还喜欢抽。” 爷爷乐呵呵地点了点头,第无数次嘴上听话:“知道了。” “不过青书你来爷这里,有啥事儿?是要念书,学费不够?”顾家爷爷一边说,一边直接从自己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皱巴巴的纸包展开后,数了数,把十块私房钱全部都递给顾青书,“最近家里生活费高,你奶没给我留多少,还说你学费现在都是你大姐出的,爷我也没存什么……你先省着点儿用,过几天,不,明天吧, 分卷阅读24 我去你奶那里看看,有没有存下多少。” 顾献林老爷子说话很慢,每一句都像是深思熟虑才开了口的,但每一句都绝对真心:“对了,还有这个。”老爷子走到木漆都掉没了的木头柜子旁边,从里面找出了一条几乎全新的大手表,仔仔细细的擦了擦,又拿给大孙子,“我今天看别人打牌的时候,说现在出去上学的高中生都带了手表的,这个是爷我年轻的时候买的,好得很,一秒都不得差,青书你戴上看看。” 顾青书知道这表爷爷自己都舍不得戴,便死活不要:“太大了,爷,我不需要的。” 老爷子立即皱眉,像是生气了一样:“戴上戴上!人家都有。” 人家都有,那有的也是年轻人的新款手表,不是爷爷这种表,但这已经是爷爷能给他的最好的东西了,顾青书知道再推拒下去,恐怕要伤爷爷的心,就先戴上,然后立即转移话题:“爷爷,今天二叔说的借钱的事情,你答应了?” 瘦巴巴的顾家老爷子佝偻着背,沉思般叹了口气,说:“爷我没出过蓉城,这辈子也没什么本事,你爸爸他……已经那样了,总不能耽误你二叔上进,我最近是听好多人说在外面做生意,卖个什么麻辣烫,一晚上都比在厂里一个月挣得多,所以……” “所以爷爷你要去借?借条写你的名字?”顾青书皱眉,反对,“那是二叔要开水果店,又不是你要开,要借的话也是他写借条,怎么是让你写?” 老爷子‘嗯’了一声,声音拖得很长,最后摇了摇头,说:“都一样。” “不一样的,爷。”顾青书顿了顿,分析道,“爷,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二叔被骗了,或者生意亏本怎么办?到时候债务都是你的。爷你不要觉得我说话不好听,只是有这个可能性,而且别人做生意那都是什么赚钱做什么,没有那个本钱,就不干不符合实际情况的事情,别人都是一步一步做大的,他怎么一来就要借几万去开门面,走那种运输过程风险比别人大几倍的路?他为什么不去卖麻辣烫?那个本金可小多了,而且爷你刚才也说麻辣烫赚钱。” “他啊……”老爷子沉默。 “二叔就是好面子,觉得卖麻辣烫说出去不好听,如果是水果市场的老板的名头,说出去就有面子了。”顾青书准确道,“而且金潜和我说过,现在市里能每天都吃得起水果的,也是少数,水果又贵又保质期短,若是没有一定资金和客源,一定是赔钱的,爷,你再想想吧。” 顾青书真的很操心二叔这边拉着爷爷下水,然后欠一屁股债又要爷爷还,若是脚踏实地的去做小买卖,顾青书都不会这样担心,二叔这明显是一口就想吃个大胖子,完全没有风险意识。 风险意识这四个字也是金哥教他的。 然而顾青书话音刚落,谁料杂物间的门突然被推开!只见怒目圆瞪的二嫂披散着头发冲了进来,指着他的鼻子就气急败坏地骂道:“好哇顾青书!我说怎么半夜爸这边还有声音,原来是你跑来在这里跟爸说些坏话!你怎么这么恶毒?!自己成天扒着金厂长一家,还不许我们也沾沾光!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白眼狼?!” 说完,左右张望着,拿起鸡毛掸子就打在顾青书脸上——‘啪’! 另一边,坐着乡亲三轮摩托回来的胖子一家路过蓉城剧院,胖子眼睛尖,一眼就看见坐在剧院台阶上的高醒,跳下车就笑着走过去,问说:“高醒你咋在这儿坐着?吸收日月精华?”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上章就有小可爱猜到高醒还在剧院门口等青书哈哈哈哈~ 感谢在2020-09-21 04:01:44~2020-09-22 17:3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雅雅卷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o墨墨香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借钱 胖子刚从早死的老爸那边的老家回来,整整一天都没憋什么好屁,忍了一肚子的废话也没人听,回来后倒是捡到了个惊喜,对着老妈和妹子摆了摆手,说:“妈,你们先回去!我一会儿再走。” 胖子的妈妈胖婶坐在三轮摩托上抱着胖妹妹对儿子摆手,嘱咐道:“不要玩儿太晚了!” “晓得了!”胖子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了高醒身边儿,长长地舒了口气,吊儿郎当地双手手肘往后面阶梯上一放,仰头看蓉城盛夏的月光,“哎,高醒,说真的,你在这儿坐着干嘛?这里晚上会窜黄鼠狼的你知道不?” 静静坐在台阶上的高醒也仰头看着天空,蓬松又略硬的短发被晚风吹干下落,路出光洁的额头与一双剑眉星目,他此刻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于是摇了摇头,笑着说:“看月亮吧……” “这有什么好看的?天底下的月亮不是都一样的吗?你在北京看的和在这里看的,都是一个月亮。”胖子毫无文艺细胞,老实道。 高醒被这蓉城的夜遮掩住了那三分的戾气,三分的势在必得和三分的强势,唯余最后一分痴迷让他显得分外落寞:“不一样,这里的月亮比北京好看。” “为啥?” 高醒道:“这里就是更好看,没有为什么。” “我看你今晚有点儿奇奇怪怪。”胖子左右看了看,没看见金潜和青书,“就你一个人吗?” 高醒点头:“大概吧。” “那就回去吧,这么晚了,等会儿遇到那些喝醉了酒的混子,到时候被揍个破相可就惨了,你想想,开学第一天你顶着个猪头脸过去,哈哈,你得多出名!”胖子拍了拍屁股站起来,结果却见高醒还伸着两条大长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忍不住笑说,“你-他-妈发癔症了不成?还是说你现在正在梦游?”胖子表情突然严肃。 高醒笑了笑:“我也觉着我在梦游,但又真实得不像梦。”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双手血肉俱全,真实得不能再真实了。 “艹,我感觉你真的是在梦游一样,说的话文邹邹的,搞得我一身鸡皮疙瘩!”胖子抖了抖,突然不知怎么的,像是想到了什么,狐疑着说,“等等,这里是剧院门口啊,今天青书要来卖票的……你跟他一块儿来的?他回去了你咋没回去?你被他耍了是不是?” 胖子这种时候脑袋特别灵光,一拍大腿,哈哈笑道:“你居然也有被骗的时候?!” 高醒不置可否,好一会儿,终于是抱着篮球站起来说:“走了,回去吧。” 胖子笑得直不起腰来,跟看什么稀奇一样,不停的瞅这个一直以来都精明过头的外地富家少爷,摇了摇头,一面走回去,一面不时又发笑出声,好不容易止住了,却听身 分卷阅读25 边的高醒忽然说:“我觉得顾青书怪讨厌我的。”他虽然是这么说,嘴角却是勾着笑。 胖子眉峰都挑了挑,说:“为什么?不可能啊,他能这么捉弄你,感觉不讨厌你,可能是觉得你烦人,所以发脾气吧。你是不知道金潜以前惹青书不高兴的时候被折腾成什么样子,最搞笑的一次是金潜有一天在学校午睡,醒过来的时候□□是湿的!哈哈哈!全班瞩目啊!不过是他先公主抱青书的,活该吧。” 高醒略长的睫毛下垂着,掩盖住深邃的瞳孔,声音淡淡地道:“他们感情真好……” “何止是好?金厂长其实怪喜欢青书的,想认青书当干儿子来着,后来我妈说可能还是觉得影响不好吧,就青书他爸你也知道,是个坐过牢的,哎,所以就没什么下文。”胖子说到这里,声音里欢快的气氛都少了一大半。 “嗐,你也不要担心啥的,青书人很好,你以后去了市里高中,就算不跟我们一块儿玩,还能有你混不进去的圈子?”胖子拍了拍高醒的背部,安慰道。 高醒没有说话,却突然脚步一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面。 胖子晃眼一瞧,的确是看见个白花花的人影子从坡上的小巷子里出来,咦,那不正是青书吗?! “青书?!”胖子一时顾不得高醒,直接跑过去要看看是怎么了,咋小狐狸拖鞋都跑掉一只,是良心突然发现出来看看高醒还是不是在剧院门口等他吗? 胖子自觉心急如焚,健步如飞了,但身边的高醒比他更快!眨眼就跑到顾青书面前,而顾家小楼里面还能听见一个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跑出来的顾青书看着面前的高醒和胖子,一时非常尴尬,主要是在不太熟悉的高醒面前被家里的二嫂骂得太难听了,脸皮便不自觉地变红发烫,但又不愿意表现出来,便强撑着笑说:“你们怎么还在啊?这么晚了。”他看向胖子。 胖子的家在下坡路的分叉路口处,现在急匆匆的跑上来,一听屋子里的女声,便五官都皱在一起,小声地骂道:“妈-的,泼妇。青书你脸被打了?我靠!你爷爷呢?没护着点儿?以前再厉害也没动过手来着。” 顾青书耸了耸肩,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大概是这次太心急了,生怕我捣乱,说我不盼着她好,没爹没妈就心里阴暗,没有教养。” 顾青书说得笼统,但胖子和高醒也从屋子里面传来的骂声将事情整合了个大概,似乎是跟钱有关系。 只听屋子里还乱糟糟的,在骂:“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人家跟你走得近是因为你吗?根本就是人家爸爸敬重咱们老书记,叫自己儿子带着点儿你,还真是把自己当人物了!” 屋子里的二嫂骂着骂着又开始哭起来:“造孽哦,天天不是这里装病就是那里装病,把家里的钱都败光了,还不许别人好!我命苦,怎么就嫁到这家……” 顾青书听里面越喊越离谱,想必就二嫂这胡搅蛮缠的功力,爷爷为了息事宁人,肯定是要答应第二天就去找金厂长借钱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扯了扯嘴角,准备走人,胖子一把拽住他,问:“你去哪儿?就这么走了?回屋啊!这房子你爷都说了是留给你的,谁都不能动,要走也是你二叔他们走,你这个主人跑什么跑?!” 胖子气得要死,撸起袖子就要进去揍人了:“算了,你细胳膊细腿的,在这里等着,老子我今天在老家憋了一肚子的气,正好在这里发挥发挥,帮你骂回来!” “不用了,跟她吵没用,吵架不能解决问题。”顾青书微笑着说,“我得投奔金哥去了。” 胖子被拽住,抓了抓脑袋,气不过,又不敢为难青书,只能点点头,说:“也好,他娘说的什么狗屁不通的话,你就过去住着,你二叔明天一大早肯定要过去请你回去。” “等等,现在这么晚了,去打搅金厂长一家不太好吧?”一直没有说话的高醒忽地提议,“不如你们两个今晚都来我家睡好了,青书你也好跟我们说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明天怎么办,对不对?” 胖子看了看需要□□才能抄近路的金厂长家,又看了看顾家小楼斜对门近在咫尺的高醒家,瞬间站在了高醒这边,说:“也好,去金潜家我可没地方睡,高醒他一个人住,咱们一晚上不睡都使得。” 顾青书原本的计划是跑去金哥那里,等第二天二叔来接自己跟自己道歉的时候再回家。住在金潜家里的话,也很方便能够跟金厂长交流,说清楚自己和二嫂的矛盾,可是这就不可避免需要提到二嫂要找金厂长借钱的事。 这样是不是很容易让金厂长觉得自己因为害怕麻烦他,所以才会和家里闹矛盾,于是干脆就借钱了?那这笔钱几乎就算得上是由他开口借到的了,这根本有违他的初衷啊! 顾青书迟疑了,开始把目光放到今天刚被他耍了一番的奇怪外地少年的身上,抿了抿唇,不怎么好意思地开口道:“真的方便吗?” 高醒爽朗地路齿一笑:“方便。” 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齿轮突然卡壳的声音发出,而后齿轮脱离原本的轨道和另一个齿轮接轨,朝着未知的方向被引诱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撬墙角是一点一点撬的,小金和青书感情这么深,哪里能一蹴而就啊~什么时候取而代之,青书遇见事情第一个想到的是找高醒,那就成功了一半。 感谢在2020-09-22 17:30:49~2020-09-23 15:15: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雅雅卷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稚龙 40瓶;毛线甜心 15瓶;雅雅卷卷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独处 蓉城茶厂内部的半山上路灯只有零星几盏,顾青书这边的家属楼附近的路灯前年因为某些小孩儿半夜拿石头乱砸的缘故,坏了一年多,至今也没有修好,所以他们三人只能借着月色摸黑前去高醒的小楼里。 去前顾青书还在外面对爷爷喊了一声,说是上对门住,胖子也一溜烟的回去先给老娘汇报一声,于是随着高醒开锁的声音‘咔哒’一声脆响,首先进屋的,只有这栋小楼的主人高醒,与第一次踏入其中的顾青书。 “你等等,我去给你找双拖鞋。”高醒进屋后顺手就将右边的拉绳灯打开,动作流畅的把篮球滚去角落,蹲在门口找出一双自己的拖鞋来,然后目光落在门口顾青书雪白的脚丫子上,不好意思地说,“可能有点儿大了,要不我去你家,把你丢在家里的另一只拖鞋找回来?” 顾青书摇了摇头,他出来得急,唯恐在家里多呆一秒,那 分卷阅读26 力气大得吓人的二嫂就能抡起凳子来打他,他被打了其实也不要紧,主要是爷爷护着他,拦在中间,二嫂把爷爷打了,那可要了他的命。 “没关系,不过我穿了的话,你怎么办?”顾青书也不矫情,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脚底板,发现没穿鞋的右脚底下被石子刮破了好几个口子,血丝很浅,但却又会慢慢渗出一颗颗硕大的血珠,眉头就皱了皱,就这么让右脚悬在半空中,也不穿拖鞋,问道,“我先去洗一洗吧,然后你家有没有红药水什么的?” “有的。”高醒把自己的胳膊借给顾青书,“要不你搀着我,我带你去卫生间。” 顾青书笑了笑:“我又不是不能走路,不过谢了。”顾青书对着高醒微微一笑,自己垫着脚尖走去旁边的卫生间,打开水管子冲了冲两条腿,最后出来的时候又问高醒有没有擦脚的帕子。 高醒本在客厅疯狂收拾自己乱丢的衣物,听见少年要擦脚帕,一时有些愣住,他来蓉城的时候已经是夏天了,少年的身体又天生火气重,洗了澡都不带擦水的,更何况脚丫子? 他每天晚上冲了澡后,没二十分钟浑身都能干个透彻,还要那擦脚帕做什么? 但高醒只愣了一秒,就去卫生间,毫不犹豫拿了唯一的一块儿洗脸的毛巾给在白炽灯下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的顾青书。 顾青书接过高醒递过来的帕子,细致地把小腿和脚丫子上的水擦干净,然后才穿上高醒送到他脚边儿来的拖鞋,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高醒实在是热情地过了头,但这点奇奇怪怪又在高醒喊他去涂药的时候退回角落。 顾青书坐在高醒家的皮沙发上,左右打量了一下高醒家里的陈设,毫不意外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不比金哥家里的差,甚至家具风格都有些奇妙的清爽干净,多用木制的家具,显得分外温馨。 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高醒打开,但深夜的电视里大多都没有节目,不是乱渣渣的雪花,就是没有信号,好不容易翻到深夜还在放送节目的频道,播放的却是白天就放过的电视剧,于是干脆又关掉。 随着电视机的声音戛然而止,空气里似乎只剩下少年们的呼吸声。 顾青书看着高醒翻箱倒柜地找来了红药水,立即就说:“谢谢。” 高醒看着顾青书伸手要来接过那红药水,连忙道:“不客气,我来吧,在脚底板呢,你自己涂肯定不方便。” 顾青书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见高醒随意地往地上一坐,盘着腿就捏着他的小腿抬起来,然后利索地捏着棉签团沾了沾红药水就开始帮他擦药。 顾青书第一次被陌生人这么亲密的捏着脚,既怕痒又觉着脸颊火辣辣的,不知道是不是被打着的地方肿了…… 顾青书一面觉得不自在,一面不由自主地垂眸看着盘坐在地上捧着自己脚的高醒,发现对方睫毛其实怪长的,鼻梁也很高,从他这个角度看下去,很有些明星相。 “以前有这样过吗?” 忽地,高醒问道。 顾青书眨了眨眼睛,无奈地笑了笑说:“是问以前有没有被赶出来过?那倒没有,一直以来爷爷都很护着我,二叔也因为我和金厂长他们一家走得近所以对我挺好,这次是意外。” “什么意外?” 顾青书迟疑了一下,其实觉得跟高醒说自己的这些事情没有必要,这人又帮不上忙,可是高醒明显又和胖子还有金哥蛮熟的,不久之后又要一起去市里的高中上学,是大概率会和他们这个小团体逐渐更加亲近的,最最重要的一点是,高醒很积极地想要融入他们…… “其实没什么,就是我二叔和二嫂在市里看上了一个门面儿,想要学着别人做水果买卖的生意,但是需要两三万块吧,希望我跟我爷帮忙去金哥他们家借,我不想去,爷不想我爷去,结果谁知道被二嫂听到了,喏,你看……”顾青书指了指自己脸上被鸡毛掸子不小心打中的地方,“这就是下场。” 高醒顺着少年细长手指头看去,就看见那白皙细腻的面颊上斜着一条微肿的红痕,若是在他脸上,大概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但顾青书皮肤太薄了,便显得那红痕触目惊心。 高醒不由自主地伸手想要抚摸一下,但随即被顾青书身体后倾的闪躲举动打断,迅速理智地收回来,笑道:“感觉好像有点儿肿,我去给你煮个鸡蛋敷一敷吧,明天应该就能淡很多。” 顾青书点点头:“真的麻烦你了。” “没事儿,你跟金潜关系好,也就不用跟我太客气。” 顾青书没有回应,只是腼腆又漂亮地笑,高醒被那笑弄得很想抱抱顾青书,告诉他可以在他面前任性一点,可以随心所欲一点,但现在为时尚早,倘若将顾青书当作他毕生攻克的难题,他清楚,此时他连写‘解’的资格都没有。 “开门!”正当顾青书觉得跟高醒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很尴尬,门外胖子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高醒迈着长腿就去开门,谁料门外站着的可不止胖子一人。 “青书!”只见金家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胖子捉了过来,一开门,鞋子都没脱,随意对高醒点了点头,就直奔坐在沙发上纤弱的少年。 金潜是匆匆忙忙从家里出来的,球鞋踩着后跟,都没来得及穿上,看见青书脸上的红痕,脸色都是一沉,蹲在顾青书面前,右手就去摸顾青书的脸颊,顾青书没躲,甚至在看见金潜的时候,就眼眶都一下子酸涨起来。 “怎么回事?嗯?我路上听胖子说得不明不白的,是你二嫂打的?”金潜拇指一寸寸抚摸过顾青书脸颊上红痕的边缘,“真是长本事了她……明天你二叔就算是跪下来求你,你也不要回去了,住我家吧。” 顾青书原本一点儿都不委屈的,还满脑子算计着要怎么找补回来,但金潜一来,听到这一番话,顾青书就忍不住在金潜面前表路脆弱了,卷翘的睫毛扑闪一下,泪珠就要掉不掉地挂在下睫毛上,声音软软地喊了一声:“金哥。” 金潜一股子狠劲儿被喊得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心肝脾肺都要碎了一样,本能地拥抱顾青书:“嗯,我在呢,我帮你,你还有我呢。” 胖子也感动得稀里哗啦,扁着一张嘴,扑上去抱住金潜和顾青书,嚎道:“老子也在!” 高醒原本远远地站在一旁看顾青书和金潜‘兄弟情深’,手里捏着的鸡蛋都差点儿被他捏爆,及至胖子扑上去打破那两人的暧昧氛围,高醒才发现自己方才竟是连呼吸都忘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气氛破坏小能手胖子:老子也要抱抱! 暗搓搓高醒:干得好! 感谢在2020-09-23 15:15:19~2020-09-24 17:5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 分卷阅读27 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赛巴斯了帝安 20瓶;tae12301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看戏(捉虫) 深夜,高醒买来的两层小楼里,二楼卧室的位置还灯火通明。 客厅和走廊开着窗户,窗下点着蚊香,一股子略微熏人的青烟缭绕上升,熏死了一群趴在纱窗上的长腿蚊子。 夏夜还很闷热潮湿,二楼相对干燥一些,若是开着空调裹着棉被睡觉,那真是再舒服不过的事情了,奈何今日小楼里顾青书在,金潜就没让开空调,四个半大的小子具是穿着宽松的大T恤或者光着膀子在卧室刚铺好的凉席上躺着。 一个个翘着二郎腿,盯着散发着橙光灯光的灯泡,眼珠子看着飞蛾不停去撞灯泡的蠢样,你一句我一句地开会。 开会内容围绕顾青书家里的破事展开,首先发言的极有倾诉欲-望的胖子,胖子怕热,但此刻也没有闹着要开空调凉快凉快,只手里捏着一个蒲扇,肥厚的手掌用力一扇,一旁躺着的其他三个兄弟都能乘凉,简直一举四得。 “也就是说你二叔和二嫂打定主意要开那水果店了?就因为你跟你爷说要慎重,你二嫂就气急败坏成那样?啧啧,格局真是小了,人家金厂长能无缘无故借这么一大笔钱给他们?真是痴心妄想!”胖子晃悠着脚丫子,评价道。 胖子的右边是高醒,高醒听了来龙去脉后,却是简单出了个注意:“其实就让他去借就是了,虽然我不太了解青书你二叔一家都是什么脾气,但是听这情况,他们恐怕已经和房东签好协议,马上就要交房租的,违约说不定也要给一笔钱,所以才会这么着急,在你面前暴路本性。借了钱这水果店大概率是要赔的,就让他们赔吧。” 高醒的右边躺着顾青书,顾青书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大概吧,反正我是不管了,爷那边我爷管不了,该做的我都做了,剩下他们是一意孤行还是听劝也都跟我没有关系。”顾青书嘴上说的冷淡无情,实际上心里也还是在打鼓,最最害怕二叔一家以爷爷的名义借了钱,亏了本,到时候又要全家一起替二叔还账! 倘若这种糟糕的时刻真的到来了,他可以狠下心来不管二叔,却无法狠下心不去帮爷爷,再者大姐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操心的,二姐还有一年才能考大学,什么都还没有定下来,要是也影响到二姐上学了,那所有向着好的方向前进的路仿佛都会被堵死。 ——现在是无法承受任何风险的时刻。 顾青书很清楚意识到这一点,于是转而看向自己右边躺着的金潜,说:“你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有我在,还能让你二叔他们不劳而获?想要借钱也要看看他们够不够格,知道有多少亲戚成天来我家借钱么?排队也轮不到他。” 顾青书看金潜说得斩钉截铁,一时便笑了,安全感油然而生:“你说话你爸会听吗?尤其是到时候我爷爷过去求的话,你能管得了你爸帮我爷吗?” 金潜懒散地换了个姿势,侧躺着看向也面向自己的顾青书,眸色温柔:“大不了把家里的存折都藏起来,拖个十天半个月的,你二叔他们那边拿不出钱来,那市里的百货商城又是个抢手的门面,房东也不傻,不会等个十天半个月,那他们谈好的价钱合同应该也黄了,你说对不对?” 顾青书哈哈笑道:“小心腿被你爸打断。” “无所谓,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习惯了。”金潜忽地做起来,拍了拍顾青书那软细地腰,说,“你头发咋没编起来?一会儿又汗湿黏在背上,起一背的痱子你就爽了?” 顾青书乖乖地坐起来,熟稔地背对金潜盘腿而坐,把后脑勺的长发交给金潜,任由金潜修长的手指头动作利落地将他的长发分成两半,然后开始编成麻花辫。 胖子对这两人日常亲昵的举动见怪不怪,但高醒却刚好可以躺在凉席上仰视面向他坐着的少年,漆黑的眸子一会儿落在金潜麻利的编发动作上,一会儿又落在顾青书睡眼惺忪的狐狸眼上,在狐狸眼即将捕捉到他目光的时候,立即又收回来,语气淡淡地说:“我觉得金潜这个主意怪好的,而且或许用不了太久,就拖个一天就行了……” “一天?”顾青书疑惑,“确定?” 金潜:“你这小子有什么点子了?” 高醒双手抱臂枕在头下,但笑不语:“反正信我就对了。” 胖子乐呵呵地说:“那明天估计有好戏看了,金哥你明天藏存折被暴打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拉着青书一块儿上你家找个凉快的地儿帮你爹呐喊助威。” “去你-妈-的。”金潜笑着扬了扬下巴,语气是不正经的威胁意味。 顾青书心头一件大事落地了,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柔软没什么力气的手揉了揉眼睛,身后的金潜便低声轻笑了句:“困了?来,一会儿哥哥搂着你睡。” 胖子在那边也撒娇:“我也要。” 高醒仿佛是被逗笑了:“那我也要。” “滚蛋啊你们一个二个的,一身臭汗味儿,也就青书身上是香的。” 胖子‘啧啧’了一声,说:“青书这成天跟吃花蜜的小蜜蜂一样,指甲盖那么大点儿的东西,就能填饱肚子,那能和咱们放在一起比较么?咱们吃的多,排出来的汗当然也就臭一点,金少爷您多担待担待吧。” 顾青书颇嫌弃地说:“谁要跟你们一块儿挤了?我要睡最边儿上!都别挨着我,热死了。” “哇,太狠的心了!青书,你忘了小学一年级午睡的时候成天往我被窝里钻的事情了吗?用完就甩了吗?我的清白呜呜呜……”胖子来劲儿了,在地上耍赖逗乐。 顾青书调皮地站起来,一脚跨过中间的高醒,脚丫子蹬在胖子的游泳圈上:“闭嘴啊,你现在已经失龙了,要认清这个事实。” “呜呜呜,官人不要……”胖子疯狂假哭。 卧室一团欢声笑语,乱七八糟地热闹着,唯独高醒仰面躺在凉席上,一眼不错的瞥见了顾青书宽大四短裤内的风光,立时瞳孔骤缩,连忙又挪开视线,然而挪开视线后之前所看见的画面便模糊朦胧地令人心痒,然而不管怎么回忆,也只想到一个碗里装着白花花的两团蓬松馒头和一只约莫小手指大小的韩式年糕。 很明显的发育不良……刚出生的男婴大概都能跟顾青书比试谁强。 这跟顾青书的身体状况有关吗? 高醒对顾青书这方面一无所知,不知道上辈子顾青书是什么时候做的手术,不知道顾青书是什么时候换的人工起搏器,也不知道顾青书是什么时候和金潜在一起的,但没关系……现在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分卷阅读28 少年们闹了好一会儿,灯一关,便七横八竖地倒在凉席上睡觉。 顾青书睡觉很安分,就连翻身有时候都是半醒着的状态,会迷迷糊糊的将身后的长辫子给规规矩矩地摆好,不被自己压着,才翻身完毕。 其实顾青书是经常跑去金潜和胖子那边儿一块儿睡觉的,秋冬日里尤甚,他自己无法将被窝弄暖和,便很可怜地偶尔会靠着金潜和胖子取暖,往往身体暖和的时候,他都能睡得很香,一夜无梦,然而今夜顾青书不知为何清晰地做起了一个梦来,梦里有许多间断性的画面,但都透着一种无语言说的奇怪熟悉。 他在梦中回到了金哥接他回来的那天,稻田里回荡着的依旧是那首‘同桌的你’,只是回来后金哥并没有介绍他认识一个叫做高醒的人,小城里平淡地一如既往。 二叔依旧是请他吃饭,要他和爷爷帮忙当个说客请金厂长借钱,他夜里跑去爷爷房间里分析利弊,被二嫂听见后躲了出来,路上连胖子都没有遇到,直接去了金潜的家里,金潜气得面色铁青,当夜直接对前来看望他的金厂长放话不许借钱给顾二叔,金厂长有自己的思量,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只叫跳脚的金潜冷静一点,大人之间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插手。 第二天顾二叔过来求原谅了,口口声声都在说家里老婆的不是,爷爷在旁边劝和,金厂长看在老书记的面子上,借了两万给二叔,但取钱的时候存折被金潜藏了起来,金厂长立即跟儿子金潜针锋相对,把金潜打得肋骨都断了一根,金潜也决口不说把存折藏在哪儿,金厂长便扬言要跟金潜断绝父子关系! 他是绝不愿意金潜为了自己真的跟金厂长闹掰的,金潜还年轻,金潜若是没了厂长儿子这一身份,顾青书会比金潜还要担惊受怕……于是这场闹剧以他求金潜低头作为结尾失败了,还闹得金厂长对他有些意见,似乎是觉得自家儿子这么听他的话,而不听老子的话,这点很不好。 顾青书第二日满头大汗地惊醒,一时分不清楚方才是真实还是梦境,却见卧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正恍惚着,胖子推门进来,说:“青书,你醒了?日上三竿了啊,快起来,你二叔一大早就跟你爷跑去金厂长家了,金哥也回去侦察敌情了,高醒更早就起来,说是要去市里一趟,我西瓜都准备好了,走去看戏去!”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一切都会有最爽的解决方案! 感谢在2020-09-24 17:51:18~2020-09-25 18:0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雅雅卷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竹子兽、米绵绵 10瓶;S 3瓶;茆兴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电话 顾青书心脏莫名紧张了一下,对梦里犹如预知一般的画面极为在意,若是他做的梦是真的,金潜会因为他的事情跟金厂长水火不容,那么他绝不会让金潜帮忙! 对他来说,金潜和金厂长的父子感情好,比什么都重要。二叔那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他牺牲金潜,二叔他们想要借钱那就让他们借!也不一定会亏得血本无归对不对? 顾青书虽然一面觉得自己荒谬,一面又忍不住加快脚步,两三下跑去一楼卫生间双手捧着水洗了把脸,又低头喝了一口接在手心的水,咕噜咕噜漱口完毕,就找洗脸帕,结果瞄了一圈儿也没有看见高醒卫生间还有其他的什么帕子,唯一一块儿挂在墙上的他认识,但那是擦脚的吧? 昨日没能细看,又心里藏着事情,所以顾青书只觉得高醒这样一个外地来的富家少爷所居住的房子里面应有尽有,如今再看,却觉得空洞又不细致,很多生活用品缺这少那的,就好像是只准备来这里做短途旅行的游客那样,没有任何驻扎的迹象。 顾青书脑海里一闪而过怼高醒的这些评价,很快便又随着出门的举动将这些不重要的观察丢在一旁。 最重要的还是他的金哥,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你过来的时候金哥已经把存折藏起来了?”顾青书一边跟着胖子一块儿去金家,两人很熟练地穿过青书家楼后面的围墙,踩着地上布满青苔的大石头便迅速翻过去。 胖子落后顾青书一步,手里还提着半个西瓜,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吃的:“不知道啊,我回家了一趟,来的时候就看见你二叔和你爷正去金厂长家里。大概是还没有藏吧……” 顾青书矫捷地轻轻落地,随后胖子‘duang’的一声也踏进了金家的院子里,金家的院子里面汽车不见了,只有一辆三轮摩托和两辆永久牌的自行车,大门敞着,里面难得暂时没有开空调,客厅里闹哄哄地传来几个男声,顾青书根本不必细致地区分辨,便能从中捉住二叔那极尽讨好之能的笑。 “你二叔他们好像已经跟金叔叔在谈话了,现在咱们怎么办?上楼去躲着偷听?还是说坐在大堂光明正大的听?”胖子像是没有主意,素来很少动脑,此刻也习惯性地询问青书。 顾青书迟迟无法给一个答复,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若是没有做那个过于真实的梦,他现在一定知道怎么办,可如果那个梦是预知梦的话……现在他就应该上楼阻止金潜藏存折…… “你上楼去,先暂时不要让金哥把存折藏起来,我去看看二叔和爷爷都跟金叔叔说些什么。”顾青书身上的衣物还是昨天睡觉的那一套,棉质的,柔软的,阳光肆意落在他身上,便半透半掩,一举一动都勾勒着少年青涩且无比柔美的曲线。 顾青书说着,又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然后一双狐狸眼里便犹如藏着一剪秋水,潋滟动人,既仿佛很自立自强,又叫人瞧着心疼:“你看我脸上的红印子还在吗?” 胖子不知道青书这小子又有什么点子,但却仔细辨认了几秒,点了点头:“还有点肿,但是不如昨天看着吓人了。” “没事儿,那我进去了。”说罢,顾青书就快步小跑着走进金厂长的小楼里,对着客厅坐着谈话的三位男士颇不好意思地说,“实在是对不住,我来晚了,二叔,我昨天想了一晚上,觉得你和二嫂打我打得很对,我对不起你们,所以今天我来这里,也是跟爷爷一样,是来帮忙的。” 坐在沙发上喝茶的金厂长斯文地抬了抬眼镜,看着衣裳都洗到发白的顾青书,目光落在少年脸上那触目惊心的红痕上,像是很意外,随后缓缓放下手里的茶杯,深深叹了口气,看向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来过来跟他谈生意经的顾家老二顾建辉,说:“怎么回事?建辉你打青书做什么?他还是个孩子,再怎 分卷阅读29 么不对,也不能用打的。” 坐在金厂长对面的顾二叔当看见顾青书跑进来的时候,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他今天这么早就催着老父亲过来跟金厂长谈借钱的事情,就是怕顾青书这小子来金家多嘴,结果现在倒好,光顾着想怎么借钱的事情了,完全没想过顾青书能突然转性儿了一样跑来示弱,这不就显得他这个做二叔的不讲道理了吗? 顾建辉面上有些挂不住,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后立马赔着笑,顺着顾青书的话解释说:“昨天就是有点儿小误会,青书这孩子有点倔,跟我家那口子不小心对上了,这不,我也没能拦住,就挂了彩,昨天太晚了,他一个人赌气还跑去对门儿住,我可不敢在他气头上招惹他,便想着今天等跟金厂长您谈完了这个事情,再去请他回家好好看看伤口。” “青书,你没事吧?昨天你走了后,我就狠狠训了你二嫂一顿,她真的是太冲动了,毕竟因为生意的事情,她起早贪黑的,也跟着我受了不少累,前前后后请客也是搭进去不少钱,听说你劝着你爷不帮我们,她就脑袋一懵,啥都不知道,就开始发疯哎……” “青书,你不要怪你二嫂,要怪就怪我,是我没有好好保护你,没管好你二嫂。”顾建辉说着说着,像是动了真情一样,眼眶都绯红,“二叔知道,这些年你大姐出嫁了,二姐又经常住校,不愿意回来,你爸废了,你妈这么多年音讯全无,你一个人在家里肯定有很多难处,首先一个就是咱们家里太穷了,没办法带你去大医院看病,害得你每年一到冬天就生病,总也没有个好的时候,二叔就想什么时候能赚大钱,让你、让咱家都过上好日子,你能去大医院看病,也能像金潜、郑胖子他们那样,健康正常的上学。” 顾青书余光看见金厂长很是动容,睫毛垂下去,再睁开,便开始掉眼泪,道:“二叔不要这样说,是我太不懂事了,总想着金哥说的都对,毕竟他是金叔叔的儿子,向来耳濡目染,总能学到一些东西,所以才会晚上跑去找爷爷,让他三思后行。” 金厂长好奇了:“哦?青书,你反对你二叔找你金叔借钱是因为听了金潜那小子的胡说八道?他也只是个小屁孩,能懂什么?” 顾青书听得出来金厂长明着虽然是在说金潜的不是,可实则却有些隐隐的自豪:“不,金哥是叔叔你教出来的,怎么可能说的不对?” “之前金哥就听说二叔似乎是要开水果店什么的,就说现在市里的消费水平根本就没有那么高,市场就那么一点点大,水果店我二叔开了未必赚钱,一来是因为本金都是找别人借的,这叫资金力量不雄厚,但凡有点儿风险,就瞬间破产,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二来水果运输过程也是需要投资的,这个中间也容易出问题,再加上如果开业后效益不好,水果又放不住,那岂不是全烂在自己手里了?” 顾青书一边说,一边又用无辜的眼神看向金厂长:“金哥肯定是平常就经常听叔叔说这些事情,所以说得特别有道理,我就希望爷爷能够劝劝二叔,让二叔改做别的生意,金哥说做事必须脚踏实地,在什么位置,就做什么事情,一步跨得太大,不是什么好事。” “哈哈哈,那小子!”金厂长笑着摇了摇头,“成天读书不好好读,原来全都把这些不是学生该了解的东西给装脑子里去了。” 一见金厂长这态度,顾二叔摸不准金厂长到底是赞同自己还是不赞同自己了,只是古怪地瞄了一眼口口声声说是过来帮忙的顾青书,眼珠子转了转,开口说:“原来是金潜那孩子说的啊,我就说这些道理很是深刻,谁知道你二嫂是个不识货的哈哈。” “什么道理不道理的?金潜那混账小子就知道糊弄他们那帮同龄孩子,自己毛都没长齐哈哈……” “哪里哪里,金潜我看很有厂长你年轻时候的闯劲儿,以后肯定是要出人头地的!比我这样老大不小还没办法养家糊口的人,强多了……”顾二叔惭愧地搓了搓手。 金厂长这才将注意力又重新转回到今日的重点上,思虑了几秒,对顾二叔说:“其实孩子们也是好心,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你看着谁谁风光,谁谁是万元户,哪个又买小轿车了,实际上亏本破产的比比皆是,不过是幸存者偏差,让建辉你以为做生意的都赚钱了。” “是是,我看得片面了,厂长说的是。”顾二叔先是检讨自己,但又立马为难地道,“可是那合同都签下来了……房租若是不给,那一周后交上去的定金就泡汤了,厂长若是觉得开水果店先在还不是时候,但门面总是先拿下来再说,做什么生意可以再商量不是?”顾建辉是打定主意要转型当生意人了,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碰了碰老父亲的腿,示意闷葫芦似的老头子帮自己说几句话。 顾青书的爷爷顾献林这才游移不定地慢慢说:“建辉是为了大家好,既然他有信心,小金你就借他三万块吧,记在我的头上,他要是赔了,跑了,我也跑不掉,以后退休金慢慢还就是……” 顾青书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方才说了这么多的话,爷爷是半点儿都没有听进去,还真是相信二叔能够有什么本事!居然还要把账记在爷爷自己头上! 然而他再着急,现在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听天由命似的等待金叔叔一个决定。 只见金厂长沉吟片刻,站起来就准备上楼,说:“老书记你说这些做什么?你的为人我是知道的,我也一定支持你们要上进的心,这样,也不必打欠条,先在我这里拿三万去创业,赚了钱慢慢还,不赚再说吧。当然了,赚了钱后记得给青书好好看看,这每到冬天就呼吸困难的病是什么,得给他治好,不能耽误青书这么好的苗子上大学。” “那是那是!”顾家二叔瞬间眼睛都亮了,站起来就鞠躬。 顾青书无法改变金厂长的决定,坐在爷爷身边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三万块似乎是一下子就压在了他的头上,重得喘不过气。 楼上没多久,传来了金厂长和金潜争执的声音,顾青书回神过来,细细听,便听见金潜否认知道存折在哪儿的赖皮和金叔叔不悦的呵斥。 该死的。 刚刚才在金叔叔面前帮金哥长的脸面,现在瞬间估计就又被金潜给丢了。 顾青书紧张得感觉手心都在阵阵发冷汗,正要上楼去劝金哥算了,谁知道身边二叔的BB机突然响起,二叔看了眼BB机,立即皱着眉头茫然的借了金家的座机给对方打过去,电话在两秒钟内被对方接起,二叔张嘴便好声好气地问:“喂?刘哥?啊,对对,是我,我在我邻居家,嗯,怎么了?你说。” 刘哥是二叔提起过的带他入行,让二叔租门面开水果店的远房亲戚, 分卷阅读30 可鬼知道是哪门子的亲戚。 金家的座机声音很大,充满电流声的杂音伴随着电话那头吵闹的市场喧哗贯入金家大厅寂静的热空气里:“建辉啊?哎,你不用准备钱了,是你运气不好,倒霉了,有个外地来的老板多出一千块钱把你看中的那个门面儿先给签了,定金房东都不要了,直接退给我了,妈的,我找房东理论,那房东根本不见老子,算了算了,你找个时间过来一趟吧,咱们再细说。” “什么?!这都说好了的事情!怎么能说变就变呢!合同算什么?!不会只有我毁约有惩罚,房东就没有惩罚吧?”顾建辉怒道。 顾青书看着二叔脸色大变的样子,眨了眨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不敢相信事情就这么突然地……峰回路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狐狸顾青书怪爱演的,哈哈~ 话说感觉涨幅不大好,哭唧唧,上了个还不错的榜单吧,结果首点涨幅很低,但是又不想换文名文案,那就这样吧,就指着宝贝儿你们的评论苟活了我啊哈哈~所以宝贝们多多留言吧,叽叽我会好好把青书小狐狸的故事写好的!谢谢!疯狂啾啾啾! 接下来是友情推荐!我好朋友的新书《我继承了一家反派孤儿院》by灵文石 文案:咸鱼易懿没什么大志向,毕业后一脚踹了黏人的男朋友,准备回家种田养老,谁知道却突然被迫继承了一家孤儿院! 好在孤儿院里的小朋友们一个比一个乖巧可爱,即便又瘦又吃不饱饭,还纷纷扬言长大要给他养老。 易懿被会心一击:嘤嘤嘤,爱了爱了。 就在他畅想未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美好生活时,忽然发现自己原来是一本书里的路人炮灰,而书中大杀四方的大反派就在自己的这所孤儿院之中!!!而长大后的反派因为童年阴影宰了院长,黑化了个彻底。 现任院长易懿:???!!!救命!!!我做错了什么?! 为了自救,易懿准备抱反派大腿了,疯狂疼爱反派小朋友,可他看着孤儿院里十二个小可怜:反派是哪个啊???求求你,让叔叔抱抱你大腿啊! 又名《寻找反派》 《反派!叫爸爸!》 《爸爸的好大儿,你说过要给我养老送终的QAQ》 天然渣咸鱼受X深藏不漏前男友大佬攻 小剧场: 大佬攻:抱反派不如抱我大腿,亲一口,给你抱一下。 受:QAQ给我把嘴闭上!我说一个数,一块钱,养我九十九年!疯狂下单.jpg ☆、三千 上午十点左右,顾青书跟着灰溜溜的二叔回家去,院子里二嫂还在伸长了脖子等消息,一见自家男人和公公回来了,立马凑上来问道:“怎么样?厂长怎么说?” 大上午的,顾建辉还穿着西装套装,汗水跟着往下淌,一边脱下西装外套,一边摇了摇头,唉声叹气地不愿多说。 二嫂瞅了一眼跟着回来的顾青书,脑袋里乱七八糟,直接开口问说:“顾青书,你啥时候也去厂长家了?”好像早就忘了昨天才跟这个小侄子撕破脸的事情,道歉就更不必说了,只虎着脸质问。 顾青书淡淡地摇了摇头,不搭理二嫂,爷爷顾献林生怕这老二媳妇又发疯乱来,背着手皱着眉说:“你们在外面谈了个什么东西?原本厂长都妖借钱了,结果你们那边的房东毁约,说是租给了外地来的老板,现在什么都黄了,要我说,青书说的对,好好在厂里上班算了,不愁吃不愁穿的,何必折腾那些玩意儿?” 今日老书记顾献林舍了脸面去找小辈借钱,已然是很丢人了,结果谁想老二这边这么不靠谱!在金厂长那里丢了好大一个人,虽然说离开的时候,金厂长跟他说以后有需要还是能去借的,但他这老头子可再张不了嘴了,谁愿意张谁张,都别找他! 顾家老爷子拽着顾青书就往家里回,气塞塞地,连带到家里看老婆子都觉得心烦,最后干脆提着自己的大烟袋子又出门去麻将馆快活,临走前却是惦记着大孙子的低血糖,在门口碰见有卖甘蔗的,立马掏钱买了两根细长的甘蔗,让小贩把皮都削了以后,又砍成一节一节容易拿的长短,用盆子装起来就端上楼去。 楼上闷热,顾老爷子推开门大孙子的房门,就看见大孙子在收拾几天后去学校要带的衣物,衣物都很整洁,就是有些老旧,一辈子没有出过蓉城的老爷子有点担心市里的学生们穿得都比较好,让大孙子格格不入,于是一时间又觉得还是有钱好…… 光是吃饱喝足的生活是不够的,要有钱买新衣服,要有钱买好看的背包,要有钱去大城市看病去,还要有钱给大孙子攒老婆本…… 他的退休金才几个钱啊?月月都只够吃用,一毛也没有攒下来过。 顾老爷子这个时候是有些怀念大儿子的,他的老大顾建富没进去前多好啊,能干得不得了,还能吃苦,什么脏活累活都愿意干,多少年轻漂亮的姑娘想跟着老大,结果老大却娶了那么个没良心的女人。 要是那女人没有离开,就在顾家安安分分的带娃娃,等老大出来,现在青书肯定也不是这个样子,老大也会有个盼头,即便不能再进厂子里上班,肯定也会出去打工,每年也不至于连件新衣裳都不给他的大孙子买。 顾老爷子想到这里,一时间没有去麻将馆的心思了,坐在大孙子狭窄逼仄的房间里,四处看了看,眸色暗淡,而后把细细脆脆的甘蔗全部都摆在大孙子面前,笑着哄说:“爷爷专程给你买的,你喜欢吃,多吃点。” 顾青书刚把自己需要带去学校的书都装在纸箱子里,衣服则都整整齐齐地堆在床上,见爷爷来了,连忙停下手里的动作抱着大铁盆子笑说:“这么多,哪里吃得完啊?” 顾老爷子也笑:“那吃不完就带去给你那些朋友吃,昨天你不是住在对门儿姓高的那小子家里吗?带去让他也尝尝咱们这边的细甘蔗,比那些粗的好吃多了。” 顾青书想了想,点点头,答应说:“我正想着要带去给金哥和高醒他们尝尝的,不过金哥现在估计没空,还在跟厂长吵架呢,高醒的话似乎还没有回家。” “对门那个姓高的娃娃一个人跑出去做什么?我看他一个人住,好像还花钱大手大脚的,莫出去遭人骗了。”顾老爷子皱眉。 顾青书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跟他不是很熟悉,大概是出去走亲戚了,我看金厂长家的车子也不在了,估计是被他借用了。” 今天二叔原本还想借车去市里看看到底什么情况,结果也泡汤了,所以才灰溜溜地回来干着急。 “哦,反正啊,我看那个姓高的娃娃有点可怜,一个人大老远跑来这边,一个亲人也没有,就自己住,有钱是有钱,但是一个亲人也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二嫂还听 分卷阅读31 别人说那姓高的娃娃是北京老板的私生子,所以只有钱,没得人管,也是有点造孽。” 顾青书对那时而爽朗时而给他危险感受的高醒一无所知,听了这等八卦,不知真假,也不可怜人家,他感觉高醒那人其实怪享受一个人生活的。 顾青书慢吞吞地咬着甘蔗,又听了爷爷几句嘱咐,让他上高中去后继续努力读书,考个好大学,然后就背着手下楼离开了。 顾青书等爷爷离开,便站在二楼的小路台上看金潜家里的车子回来了没有,他总觉得事情非常蹊跷,怀疑租下二叔看中的门面的外地老板跟高醒有关系,可即便高醒再有钱,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学生,怎么可能这笔钱说用就用,完全没有一点儿犹豫? 可若不是高醒,又怎么可能这么巧? 顾青书想要和金潜讨论一下,可是金潜的院子里迟迟不曾停下金哥和金厂长你一句我一句的抬杠,他皱了皱眉,又把对高醒的怀疑先放下,心神都全部放在金家父子的身上,生怕这对父子越闹越厉害,这太伤感情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劝和,然后把金潜这个大笨蛋打一顿,金家父子的吵闹声终于停了,只见金潜从他们那边的院子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他,扬着一张过分帅气的脸就朝他走来,笑道:“怎么?担心我被打?放心吧,我爸他就是雷声大雨点儿小,他身为厂长,有偶像包袱,不轻易揍我,更何况我跑得又快,他追不上。” 顾青书右手撑着脸颊,笑得眼睛都弯弯如月,嘴上却说:“鬼才担心,我是怕看不见金叔叔揍你的雄风。” 金家少爷望着二楼的少年,阳光落在少年的背上,让黑发都被镀上一层金色,刺目得很,这样的少年让金家少爷无法呼吸,有种冥冥之中的强烈欲-望从心脏翻涌出来,驱使金潜踩着墙根翻上围墙,跨坐在围墙上,跟站在二楼的少年靠近:“青书,给我一根甘蔗,我给你说个好消息。” 顾青书随意地把自己咬过的细甘蔗递给金潜,手上剩下粘腻的糖水则被他百无聊赖地用舌头舔过。 金潜抱怨:“就不能给我根长点儿的吗?还有你牙不好,少吃这些东西。” “爱要不要,不要还我。” 金家公子立马咬下一大口甘蔗,甜水随便一嚼,便在口腔肆意炸开,金潜一边吃一边对青书说:“知道谁租了你二叔那个门面么?” 顾青书立即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了:“高醒。” 金潜‘哟呵’一声,挑眉道:“不愧是小狐狸,不过我也参股了,给了高醒三千,他先租下,说是原本他就准备搞个营生,不是开奶茶店就是卖电子产品,以后我们也赚点儿零花给你买糖吃怎么样?” 金家少爷看青书第一反应不是高醒,反而把漂亮的眉头都皱起来,便轻笑着安慰说:“不要担心,早上我跟他谈了一会儿,觉得钱放在那儿也就只是放着,没什么用处,不如拿出来活动,要是真的赚了钱……他也能有多点儿的小金库,我也能先带你去北京检查检查,一两万应该足够。” 顾青书听了这话,觉得实在是太荒唐了:“我不去。还有,你们这样做风险很大,而且你们还没有成年吧?这合同怎么弄?” 金潜笑着说:“这有什么?你二姐不是成年了?我给你二姐打过电话了,借用她的身份证办的合同。” 顾青书之前还担心金潜被高醒给骗了,现在却是哑口无言,不明白高醒怎么就看着挺精明,做出来的事情却是比金潜还要冲动一百倍,几万块的租金合同,说给他二姐就给他二姐,高醒根本就不认识他二姐吧?就不怕他二姐转手就将门面又转租出去?毕竟签字的可是他二姐,又不是高醒的二姐。 “你们这……太鲁莽了,连做什么都没有想好,开店需要什么你们都不知道吧?而且上了高中不比初中轻松,学业怎么办?还要看店。要请人手,要请信得过的人管账,还要让生意红火……”顾青书平静的生活瞬间被打乱,一阵头大,“那高醒投这么多进去,要是赔了怎么办?” 如果赔了,那高醒会不会赖上他和金哥啊? 金家少爷见青书没个笑脸,手里的甘蔗吃完了就站起来,站在围墙上,手撑在不远处顾青书的围栏上,伸手敲了敲少年的额头,认真道:“青书,这是好事,你只管信我就好,本来我算着等高中毕业存够了钱,我爸再资助我一点,我们去大学创业,现在提前几年会积累经验,能够更早的融入社会,你什么都不用管,跟着我就行了,知道吗?” 顾青书却忽地很难过,说:“金哥,你是不是因为我才想着赚钱的?我说过我不想去医院。我挺好的。” “好个屁,你这是讳疾忌医,浑身的毛病还不去医院,连那玩意儿都不长,以后你怎么交女朋友?” 顾青书很无所谓的说:“我不交。” “你不交,我以后要是交了,你可只有羡慕的份儿。”金家少爷笑道。 顾青书睫毛颤了颤,许久,深深地望着金潜深邃的瞳孔,声音又轻又软:“你也不交好不好?” 金家少爷愣了愣,莫名的觉得太阳照得他浑身发烫,滚了滚喉咙:“你若是治不好,我陪你打光棍吧,谁叫你是我的小狐狸呢。” 作者有话要说: 青书会治好的!不要担心啊! 小高和金哥这辈子是公平竞争关系,不会刻意抹黑谁的,只是因为蝴蝶效应有些事情开始改变罢了~ 感谢在2020-09-26 17:59:59~2020-09-27 17:59: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45瓶;灯泡不亮 12瓶;荆溪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偏袒 中午吃饭的时候,院子外面才响起轿车的引擎声,金家院子里瞬间又热闹了起来,正准备开饭的金厂长解开围裙就出去迎接,见司机老王和高醒一前一后下车,便笑说:“回来啦?老王,进屋里吃饭不?今天我们家吃凉面,你嫂子亲自调的辣酱,吃了一回,保准你还要吃第二回。” 司机老王给金厂长家开了好些年的车子,和金厂长也从不客气,路出一张晒得黄黑的糙脸,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端一碗回去吃,不然家里的婆娘还以为我没回来嘞。” “好好,小高,快进来,事情都办好了?”金厂长主要还是想要多照看几分高醒,对着那穿着简单却又气质不凡的少年很是喜欢,摆了摆手,就说,“快进来吃饭了,还想着你们说不定要下午才能回来,毕竟蓉城距离江阳市还是蛮远。” 提着一袋子新鲜卤菜的少年高醒路齿一笑快步走过去,感谢道:“是的 分卷阅读32 是的,都多亏了金叔的车,王叔一路上也开得很稳,我们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市里,比坐大巴车快多了,途中也不必停下,到了地方我办了事儿就紧着回来,想着怕下午金叔要用车呢。” 一行人说笑着客气着,进了开着空调的小楼里,随后将双扇门牢牢一关,少年身上灼灼夏日的热气便瞬间被冷空气蒸发,毛孔都一下子收缩起来,逼着汗水顿时从线条硬朗的下颚滚落入衣襟身处。 高醒一进屋内,视线便下意识地扫过饭桌子上的所有人,但大概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人,于是又自然地收了回去,先听厂长夫人的吩咐,把手和脸都洗了,然后才坐到饭桌子上跟金潜挨着。 长方形的饭桌子上,金家老爷子还没有开始用餐,沉着地看着电视上的新闻联播,金家奶奶跟媳妇儿还在讨论上午看的电视剧女主怎么怎么可怜,男人如何如何的坏,金厂长那边刚好把面条给了司机老王一份,然后送走了老王,就把还趴在沙发上玩玩具的小儿子金毛毛捉去餐桌旁边,坐在自己身边,对金家的老爷子说:“好了,爸,吃饭吧。” 金家有长辈动了筷子,晚辈才能开始吃饭的规矩,高醒在金家吃了好几个月的午饭,非常配合,坐下后看见金潜看了自己一眼,便也从善如流地对金潜点了点头,示意一切顺利。 “爸,下午我去高醒家里玩儿。”得到肯定的消息后,金潜就对金厂长说,“估计晚上也不回来了,就在高醒那儿休息了。” 金厂长淡淡看了两个少年一眼,没有吱声,两大口吃下去半碗面条后才语气平缓地说:“先等着,一会儿吃过了午饭你们两个来我书房一趟。” 高醒和金潜没有拒绝的余地,互相又对视了一眼,都找不到金厂长找他们两个具体想要做什么。 午饭吃凉面的话,嘴里都是一股子蒜味,但金妈妈备得有那种圆形的口香糖,吃完饭后给家里人一人发了一颗,高醒和金潜便和金厂长三个都嚼着口香糖上楼去,把书房门一关,老的坐在办公桌后,两个小的站在办公桌前,嚼得口中的口香糖都没有糖味儿了,老的才把口香糖吐出来用纸包着,然后拧着眉头,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跟上级对待下级那样询问:“说吧,今天青书他二叔那边谈的好好的门面生意黄了,是不是你们两个臭小子搞的鬼?” 高醒眼帘都垂下去几分,却听身边金潜大大方方的承认说:“是又怎么样?爸,你不要告诉我,我们自己的钱怎么花,还要听你的指挥吧?你这是当领导当上瘾了?” “放屁,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金厂长手掌在质量极好的木桌上拍了拍,气势极强,“你们这是跟别人对着干,要是让那顾家老二知道了,还指不定背地里怎么想你们,估计还要联想着是我给你们出的主意,到时候厂里怎么说我?嗯?” “退一万步来讲,你们这档子事儿就算瞒过去了,又有个什么章程?打算拿那个门面做什么?你们才多大?学生就应该只想着学习,跑出来做那些起早贪黑的活计,丢不丢人?!” 金厂长说到这里,站起来背着手走到儿子金潜的身后,一脚踢在金潜的腿弯处,又对高醒说:“合同拿出来我看看。” 金潜一个踉跄差点儿跪在地上,但却又嬉笑着拍了拍裤子站直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对高醒点了点头,说:“给我爸看呗,看他这样子是要给我们出主意了。” “出个鬼!我是看看你们两个有没有被房东给骗了,这种具有法律效应的文件,不要随便乱签字,一个个毛都没长齐,还学人开店,啧。” 金厂长显然是气急了,也把高醒当自己儿子给训了,从高醒哪儿拿来合同看了看,坐回刚才的位置,好一会儿才双手合十的放在桌子上,扬了扬下巴,问高醒:“小高,你告诉我,是不是金潜这混蛋怂恿你拿三万块去租那个门面的?” 高醒摇头:“不是,是我自己原本也有这个打算,凑巧罢了。” 金厂长狐疑,他从上午得知顾家老二的门面被外地老板给抢了就感觉不太对劲,等高醒回来后再看他跟自己儿子那贼眉鼠眼对暗号的样子,便怀疑是这两个臭小子从中作梗,可即便知道也没有办法拦了,合同签好了,钱也交了,打一顿显然不符合实际情况,又问说:“小高,你不要为了什么兄弟义气就把你全身家当都拿来挥霍一空,你们现在年轻,什么都不在乎,就在乎个兄弟义气,这很好,但要有分寸。” “这样,你那三万块叔叔补给你,你的钱要好好存着,以后还有大用。我不管你家里到底给你了多少,但绝对不能乱花,家里挣钱不容易,知道吗?” “还有,这名字上签的是青书他二姐的名字,这件事不会是青书出的主意吧?”金厂长有点不太相信,但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对金潜说,“你去把青书叫过来,我要问问他。” 谁知道此话刚落,面前刚才还被他教训得嬉皮笑脸一声不吭的少年们立马异口同声道:“跟青书没关系!” 金厂长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愣了愣,好笑道:“我又不是找青书过来兴师问罪的,你们一个个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干什么?要吃了我啊?” 金潜了解他老子,看他爸这态度绝对不是作假,但依旧不愿意叫青书过来,解释说:“这本身跟青书就没有关系,他也是才知道我跟高醒把门面盘了,他胆子小,上午就担心得不得了,我还怕他犯心口疼的毛病,你要是再吓他一吓,他就真的要难受了,爸,你知道的,他从小就听话,又最是敬佩你,成天我做什么坏事儿都要来站在你这边教训我,他真的不知道。” 高醒听着这一番话,薄唇张了张,发现自己能说的是可悲的贫瘠,他甚至没有立场来表达对那位名叫顾青书的少年的偏袒,于是干涩地道:“金叔,其实一开始是我的主意,我家里总共给了我十万,从此以后就不管我了,我就想着不能坐吃山空,要钱生钱才行,所以听见青书他二叔非要找你借钱买门面,就产生了这种心思,一来是气不过,不想要顾家二叔他们好过,帮青书出气,二来就是赚钱,仅此而已。” 金潜和金厂长闻言具是有些意外,他们可都没有听说过高家那边的爸爸不管他的传闻,当初高醒过来的时候,高家那边又是捐钱给学校,又是亲自送过来,还让金厂长多关照关照,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被抛弃的孩子。 金家父子一时间心里各有各的计量,但总归金厂长是不打算找顾青书来了,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那这样吧,既然小高你都这么说了,你们做什么我就不过多参与,你们放手去做,有什么问题或者需要,可以来找我,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这群小家伙能搞出个什 分卷阅读33 么名堂,当然了,学习必不能被落下,考试成绩还得是年级前十,明白?” 少年们立即明白这是被轻拿轻放了。 金家少爷蹬鼻子上脸说:“那感情好,爸,我们先去开个股东大会,叫上青书和胖子商量以后做什么生意,开张那天记得来捧场。” 高醒也笑着说:“是的,金叔一定要来。” “行了行了,去开你们的股东大会吧。”金厂长摆了摆手,哭笑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高醒醒撬墙角的第一百二十一天:花了三万,经济绑定在一起了,赚了赚了。 感谢在2020-09-27 17:59:29~2020-09-28 16:1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天生的美女燕千绪 2个;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夜莺颂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佛ss 30瓶;曹琦yan、竹子兽 10瓶;茆兴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奶茶 少年们被金厂长放过后,金家少爷抱着家里的西瓜就往高醒家那边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穿过顾家的院子,途中还不忘在外面喊某位小狐狸一块儿走:“青书!出来!” 金潜的声音干脆利落,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等了一分钟,才等来穿着旧衬衣的顾青书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出来,长腿迈得老快了,一来便用右手胳膊勾着金潜的肩膀,手里还搂着一小盆子的甘蔗,说:“等你半天了!” 说罢,才看向今天的大功臣高醒,笑道:“老早就听见你车开回来了,你也真是胆子大,都不怕遇到骗子。不过……谢了。” 高醒没有居功自傲的意思,很大方地摆了摆手,自然地好像他从未有过任何的居心不良一样,说:“谢什么?就是气不过,再加上恰好我本来也是要搞钱的。” 三个少年正说着,顾家小楼里调皮捣蛋的二叔家崽子趴在窗户口看他们,高醒立即打住,招呼说:“走吧,在这里说话太热了,而且也不方便,去我家再具体跟你说。” 顾青书点了点头,茶色的瞳孔里好像是第一次终于有了高醒的轮廓模样,笑眼弯弯,仿佛含着泼天的情谊,但这等漂亮的眼睛与合该令人激动的时刻却短暂不已,飞快就被顾青书收了回去,又跟金潜勾肩搭背懒散地走在一块儿,与高醒还是隔着十万八千里。 三人一齐走进高醒的小楼里,众人都热得汗流浃背,屋子里之前也没有通风,闷热得要命,呼吸都不畅起来,于是高醒一入客厅就拿着空调的遥控器准备打开,刚要按下开关,但又立马想起什么似的自己停了下来。 可就是这短短几秒的功夫,还是被金潜瞧见了,开口说:“等等,别开,我们开风扇就行了,再拿点儿雪糕出来,你冰箱里还有雪糕吗?” 高醒不喜欢这种感觉,明明他记得顾青书是吹不了空调的,他自己都停下来了,但被金潜这么一说,便弄得好像他根本不在乎顾青书的死活一样。 当然,或许忘记这个细节才是正常的,没有一个人会对才见过没几面的人上心至此,他需要循序渐进,而不是过早暴路,否则只能适得其反。 道理高醒明白,然而做起来却并不容易就是了,他愣了愣,好一会儿才重新调整出自己的笑容来,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抱歉,我忘了青书吹不了空调。” 顾青书把高醒方才那沉默的几秒看在眼里,困惑但又绝不会像对金哥那样,有一点事情不知道,就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然就不舒服。 说到底,顾青书虽然现在感觉高醒这人跟金哥一样都有点冲动,又跟自己还有金哥绑在了一起,但还是陌生人,陌生的朋友,陌生的合伙人:“没关系的,你又没有比较厚的外套什么的,借我穿一下,你们就能开空调了,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影响得你们一个二个都中暑对吧?” 顾青书对不认识的人,总是很好说话的。 高醒有些犹豫,这种只对金潜和胖子才有的任性,不会给他,他是继续坚持不开空调,还是给少年外套?前者太生疏太客气了,后者的话,年轻气盛地少年想了想顾青书穿自己外套的样子…… “好,那就委屈你先穿一下外套,不然胖子过来起码得流一条河的汗。”高醒调侃。 顾青书也笑,坐在沙发上看高醒打开空调,而后又上楼找外套,金哥则拿着四根老冰棒过来丢在木制的茶几上,一边把包装袋打开先递给他,最后才给自己打开了一个,咬在嘴里,一边打电话给胖子喊胖子也过来开会,一边牙口贼好的‘咔嚓’一声,把冻得梆硬的冰棒咬碎,嚼着嚼着,吃下去。 顾青书光是听见金哥这咬冰棒的声音,就牙根一阵发酸,默默离金哥远了一丢丢,才说:“我在屋里等你们半天了,怎么吃过午饭后好像还去书房了?半天都没有出来。” 顾家和金家离得太近了,从顾青书二楼的小路台就可以看见金家二楼金潜的卧室。 今天金潜的卧室门刚好没有关上,顾青书便眼神儿很好的看见金家父子连带高醒的身影从卧室门外面过去,去的书房,且半天都没有出来。 金潜靠在沙发上,坐姿霸气懒散,年轻的肌肉不刻意绷紧时,没有过分深刻的线条,但却让人眼前一亮的充满雄性动物慵懒的气息,此刻故意沉着一双深如寒潭的眼睛,说:“出了点问题,可能会有点麻烦。” 顾青书果然上了当,身体都前倾着贴近金家少爷,紧张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乱花钱的法子肯定不行!你爸知道了是不是?你爸怎么说?不对,你怎么说的?” 顾青书是个没有爸爸的人,他理想中最完美的父子关系,就应该是金潜与金厂长那样。时而严厉时而和蔼的金厂长喜欢他,那再好不过,若是因为这件事怀疑他是幕后主使,那顾青书怀疑从此以后都没办法跟金潜继续这样紧密的黏在一起了。 眼瞧着少年吓得脸色都有些苍白,金潜手掌便揉了揉青书的头发,迅速结束恶作剧:“算了,不逗你了,放心吧,一切都有我和高醒呢,我们和我爸说清楚了,他准我们开店,只要到时候成绩依旧在前十名就行。” “真的?”顾青书不信。 从二楼下来的高醒却是刚好听见了青书和金潜的对话,不着痕迹地插话说:“当然是真的。”高醒手里拿着一件黑色的棒球服,款式十分新潮,一看便是没有穿过的。 顾青书眨了眨眼,这回没有跟高醒客气,接过高醒递过来的外套套在衬衣的外面。外套对他来说大了不少,宽宽松松的,像是能够装下两个他,他将拉链直接拉到脖子下面,巴掌大 分卷阅读34 的漂亮脸蛋使劲儿往外伸了伸,免得略高的领子把他的半张脸都遮住,一边穿一边问说:“好哇你们两个,快点坦白从宽。” 金潜看青书穿高醒的衣裳穿出几分奇妙的味道来,一时间忍不住伸手帮顾青书整理了一下脑后松松绑着的低马尾,说:“这还有什么好说的?相当于我跟高醒帮你二姐租了个门面,不过你二姐对生意没什么兴趣,所以你现在是我们的老板了,我们是股东,你说了算。” 高醒坐在顾青书的身边去,看顾青书放在桌上包装纸上的冰糕都快化了,就去厨房找了个玻璃碗来给顾青书装冰糕水,回来的时候附和着说:“是啊,青书老板可要好好想想咱们以后发展什么路子,你脑袋聪明,说不定未来做大做强了,我跟金潜就跟着你混吃等死了。” 顾青书被这两人一吹一捧的,愣了愣,狐狸眼便立马瞪了这两人一人一眼,说:“少来,给我认真点儿!别都嬉皮笑脸的!” 高醒看青书这发脾气的样子也是好看的不得了,笑了笑,答应道:“哦。” “我怪认真的,说真的,青书,之前你说卖麻辣烫也赚钱,干脆我们整个麻辣烫专卖店好了,高醒,你觉得呢?你说的奶茶那玩意儿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要不你要是有现成的奶茶,做出来我们先尝尝,争取开学后军训期间就把店子开起来,满打满算,我们的时间也就只有二十天了,非常紧张。”金潜谈起正事儿来,严肃的样子跟金厂长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高醒看青书也好奇地盯着自己,免不得也迅速正襟危坐,绝不愿意输谁半分,从容道:“这个我是经过实地考量以后确定了的,那商城距离我们的市高中很近,门面的大门类似商场通道,可以直接从外面进入商场里面,外面是条人口密集的十字街路口,像这样人流量大的地方,做短时间便可以吃到嘴里的奶茶,便宜又好喝的奶茶,绝对赚钱。” 顾青书听了半天,歪了歪脑袋,还是不太放心:“那你现在能做奶茶吗?和金哥之前说的那个维也纳咖啡差不多是吗?” 高醒耐心解释:“有点儿像,但又不全是。市里开的咖啡馆是需要在店内食用的,我们的不用。” 顾青书想象不出来那是什么样的经营模式,但又总觉得高醒说得很可以去相信一回,毕竟高醒是来自北京的富家子弟,他见过的,指不定是北京的东西,只是他们这边的小城市还没有,如果北京这种名叫奶茶的东西在学生中间很火,那么说不定在江阳市也当真能够火! 或许……能够一年就把三万三千的租金给赚回来? 顾青书心脏猛烈的跳动了两下,不敢多想,生怕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但不知何故,担忧消失了大半。他想,或许是一位内身边的这两个少年,一个背景雄厚,背靠金厂长,绝不会走弯路;一个胸有成足,资金雄厚,有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前瞻大局观,日后这两人都绝非池中之物的缘故…… 作者有话要说: 珍珠奶茶是在1987年的宝岛诞生的,九十年代中期一大批奶茶店开始开遍学校周围,所以九五年的时候大城市应该有奶茶店了,青书他们这里是十八线小城市,生活水准虽然还在八十年代,但也能火~开始赚钱吧! 争取开学就暴富哈哈哈~ 感谢在2020-09-28 16:15:54~2020-09-29 16:5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朝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厌凉爱小七 10瓶;29619906 4瓶;[猫七街]、茆兴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分享【内有入V公告】 郑胖子来晚了,敲了门挤进来,就抹了一下脸上的汗,小眼睛贼溜溜的转,着急道:“怎么了怎么了?什么股东大会?金哥你一叫我,我撒丫子就跑过来了!到底现在什么情况啊?开啥会?” 四个少年总算是到齐了,顾青书缩在沙发上,被黑色的外套裹得暖烘烘的,嘲笑说:“你来晚了,我们方才已经开完会了。” 胖子一屁股坐在茶几旁边的小凳子上,非常不客气的拿了根雪糕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含含糊糊地问高醒:“你回来的倒早,你是不知道今天上午金哥他跟他爸差点儿干起仗来!那叫一个精彩!” 金潜一脚踹过去蹬在胖子屁股上,眉头挑了挑,笑道:“滚蛋,幸灾乐祸,上午怎么不帮忙劝着点我爸?还好高醒事情办得快,刚好掐着点来电话,不然我真是要围着茶厂跟我爸上演十八般武艺。” 胖子起来的晚,不知道金潜和高醒这两人什么时候商量了大事,听顾青书简短解说了一遍后,目瞪口呆得把眉头都拧成毛毛虫,不敢置信地看着高醒:“这位小高同志,你家里真的给了你十万?” 高醒长腿搭在茶几上,伸得老长,那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流畅身形舒展开来,极为有魅力,俊美脸上也路出无所谓的笑来:“嗯,所以早就想着要干一个什么事业才行,不然以后钱越来越不值钱可怎么办。” “我的天,你真是可以啊,深藏不漏啊。对了,我听我妈说,市里的房价的确是开始在涨了,前儿晚上我不是跟我妈去了趟老家吗?我叔他们就想要找我家凑钱去市里买房子,听说新开了个特高档的小区,全市第一个电梯楼房!贵得吓人,咱们厂里的福利房两万块能买个带大路台的两层小楼,那电梯房两万才一百平不到,一平两百,这差不多得我妈两个月工资!”胖子一边说,一边‘啧啧’摇头,觉得有些可惜,“高醒你如果有钱,还不如去买那个电梯房,都说那边以后肯定要涨,但没几个人买得起就是了。” 顾青书听了个茫茫然,他一直觉得一千块就足够多了,一千能吃用一年,结果市里房价都两百一平了。 “房子要买也不该买这里的,即便以后房价上涨很快,有钱不如贷款去买北京上海的房子,那边会涨得更厉害。”高醒说完,顿了顿才继续说,“只是现在北京房价一千一平,我花个十万买一套房子,等十几二十年让他升值,这期间我可一分活动资金都没有,不如做生意来钱快,倘若明年这个时候我们的奶茶店走上正轨,赚的钱会够我们去北京买房,也能够有活动资金支持店里的一切,这岂不是更好?” 胖子激动道:“你就确定你一定能赚?” 高醒眸色深深的,余光落在靠在金潜坐着的小狐狸身上:“我只是知道我绝不会输。” “那好,我入个一块的股,你们看着办吧。”胖子顿时眉开眼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往桌子上一拍,“喏,小高老板收起来,以后咱们就 分卷阅读35 是合伙人了。青书,你也掏一块钱,快点,他们两个大款带咱们赚钱,有风险他们担,有肉咱们吃。” 顾青书忍俊不禁还没开口,金潜便帮他说:“青书跟我算一份儿的,你自个儿投一块吧。” “没错,现在青书是咱们老板了,以后他管账,我跟金潜搞业务和客源开发,你既然也入股了,也得在店里做点儿什么,做吉祥物吧。”江阳市开业流行舞狮,后来有外地企业注入,就带来了吉祥物的开业文化,即穿着毛绒布偶装在店门口吸引客人注意,算是一个非常有用的广告方法。 胖子‘啊’了一声,咬咬牙,委屈巴巴地答应说:“谁叫我投得少呢,只能多干点儿活了,哎,行!” 一场突如其来的股东大会就这样在蓉城老城区的两层小楼里开完,参与人员就四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年,一个个仅仅是提出了方向,就非常有信心的开始展望未来了,有说要去北京买房的,有说要攒钱去北京旅游顺便带人看病的,好像成功触手可及。 顾青书在这样的氛围里,一块儿精力旺盛地讨论起之后几天需要做的事情,从听高醒说要跟市周边的牛奶加工厂谈合作,到要去市里的塑料加工厂签订单和谈膜具,最后还要去印刷厂设计奶茶杯子的封口图样,还有奶茶原料珍珠还需要找代工厂做,林林总总算下来,琐碎的事情数不胜数,而且他们这几个小孩去谈,别人老板愿不愿意见他们都不好说。 顾青书便戳了戳金潜的胳膊,说:“我记得市里每年都会开一个什么会,好些国营厂和私人工厂的老板都会参加,你爸爸应该能帮忙做个引荐。” 金潜点点头说:“不用,我刚想说市里做果啤的老板跟我爸是朋友,我们完全能够花点儿钱,让那个叔叔帮我们联系所有需要的材料,他人脉广,又是饮料界内的老板,会让我们便宜行事不少,放心,我回去就和我爸说。” “那咱们现在什么都不用管啦?”胖子眼睛一亮,跑去高醒电视机下面的柜子翻出一张碟片来,然后对着顾青书等人晃了晃,说,“这种值得庆祝的时刻,就应该看好东西才行。” 顾青书定睛一瞧,嘴角抽了抽,和金潜异口同声地说:“哎哟,你真是……” 说完,两人对视了一眼,顾青书笑着摇了摇头:“你干嘛学我说话?” 金潜立即给青书用胳膊弄了个锁喉:“分明是你学我!” “我放了啊,好东西就是要大家一起分享。”胖子贼兮兮的把碟片放进DVD里,然后一屁股坐在高醒那边的沙发上,四个少年一块儿把脚丫子都放在茶几上晃啊晃,一时间都盯着电视没有说话,专注得不得了。 顾青书其实不大爱看这些东西,就像金哥说的那样,他还没长大,所以每回看这些有点儿颜色的玩意儿也没有感觉,只是不好意思,脸红不已,倒是金哥和胖子会有感觉。 胖子是个不讲究的,来感觉了就会去厕所解决,但金家二楼只有一个卫生间,去一楼会让金家长辈发现,所以金哥之前都是大大方方的在卧室解决,顾青书好几次都说眼睛要长针眼了,让金潜背过身去,谁知道金潜自个儿完事儿了还要伙同胖子检查他的长大没有,玩儿得没有分寸。 顾青书打定主意今天绝对不会让胖子和金哥再祸害自己,缩在外套里,准备就着电影酝酿睡意。但这种哪怕开了空调空气都逐渐灼热的时候,顾青书即便自己还没有长上那根肋,也免不了心擂入鼓,可他自己又没有反应,漂亮的眼珠子便忍不住落在身边两人的身上去,情不自禁的观察着,那些他没有的冲动究竟是怎么个舒服的法子…… 然而今天的片子胖子吹得虽然天花乱坠,可是剧情却是迟迟不到少年们想看的片段,顾青书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脑袋直接靠在金潜的肩膀上就要睡觉了,金潜也体贴的伸手干脆搂着顾青书。 顾青书懒洋洋的直接把脑袋都枕在金潜的腿上,穿着宽松棉质中裤的双腿就缩在距离高醒极近的腿边,这样的姿势有些难受,顾青书便玩笑似的对脚边儿坐着的高醒说:“你要不要去厕所,不去的话,腿借我搭一下呗。” 沙发本就不长,坐四个少年刚好,顾青书若是要横着躺下,那必定是要压着几个人的。 高醒无所谓的笑道:“随便搭,不要和我客气,厕所不去,胖子借的这片子太小儿科了。” “放屁!不过你看过更刺激的?”胖子立马摸着下巴说,“坦白从宽啊!好东西要跟好兄弟一起分享!” “没有,就是听别人说过……”高醒极力否认自己跟胖子是一丘之貉,哪知这个时候小狐狸的双腿刚好搭在了他的腿上,那靠近他胸口的雪白的右腿更是屈起来踩在他的大腿上,让他声音像是被什么夹断一样立即收住。 时间一点点过去,胖子期待的画面没有出现,就结尾有点儿劲爆,比较带劲儿,胖子磨磨蹭蹭准备去找个房间自我解决,离开前贼头贼脑的对高醒和金潜说:“你们也不要不好意思啊,把青书放这儿就行,你们自己找个房间去。” 是的,青书这位至今为止脑袋里还没有长那根肋的人,竟是看着看着当真睡着了,金潜的腿为枕头,高醒的腿为腿枕,也是没谁能有这待遇了。 只是胖子这边盛情邀请了,金潜和高醒都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或摆手,或摇头。 胖子也不勉强,眼睛尖,随意扫了一眼两个还坐着的哥们,就一边儿找了个厕所把门关上,一边嘟嘟囔囔地得意吐槽:“还说老子借来的片子不好,啧啧,一个个的就装吧。” 而客厅的顾青书其实介于似梦非梦的阶段,听见胖子去厕所了,也听得见电影儿里面那刻意暧昧的呼吸声,只是朦朦胧胧之间,那呼吸声入了梦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却又无论如何都清醒不过来,梦中的他眸色一片水汽望着一面布满雾气的镜子,镜面上一颗颗饱满的水雾逐渐聚集,但来不及坠落就被他颤抖的手撑在上面,手掌摩擦着镜子发出干涩的叫声,而镜中终于展路了他的全貌,只是身后还有另一个人紧绷的腹肌若隐若现…… 看不清脸。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宝贝们!下章入V!求支持啦!下章二号凌晨发,也就是一号晚上十二点一过就发,万字更新,啾啾啾!不要养肥我哦,V后会努力日双更的! 下面是本叽叽的超甜养崽团龙预收推荐,求收藏啦:《在古代贵族混吃等死》 六岁的顾珠一直以为,自己来古代是享福来的。 毕竟自己的妈是现在皇帝的姐姐,自己的爸是开国元老的儿子,自己的十几个表兄弟都是未来皇帝苗子,自己的十几个堂兄弟也都是功勋贵族。 开局爽爆天,似乎这辈子都只 分卷阅读36 用混吃等死呀。 然而老爹家这几年怎么肥四!?怎么一会儿这个堂兄打残了皇亲国戚,那个堂弟弟和外族眉来眼去?偌大的功勋家族里面全是扶不起来的阿斗,还非常喜欢找皇帝哭穷要钱。 偏偏皇帝舅舅还能笑眯眯的来一句:“爱卿辛苦啦,没钱去国库拿,管够。” 只想享受腐败生活的咸鱼顾珠浑身一抖:“靠!!你们作死不要连累我啊!做个国之栋梁不香吗?!全部给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夹紧尾巴救命啊!” 前期傻白甜后期满朝文武都是他亲戚躺赢摄政王美人受X深不可测心思缜密强悍镇南王攻 又名:《满朝文武都是我亲戚》 《全家都被我搞成国之栋梁后》 《摄政王每天都想退休》 【指南】1.受年纪最小,辈分很大,万人迷体制。 2.所有扶不起来的阿斗都被受扶起来了。 3.基建,爽文,亲情向。 感谢在2020-09-29 16:50:25~2020-09-30 16:07: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书 10瓶;20923189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4、牵手【三合一】 他脚尖踮着, 浴室里朦胧犹如西游记里的天庭,弥漫着用手无法抹开的雾,顾青书浑浑噩噩受了不知多久, 忽地回头去和对方接吻,笑着说了些什么, 最后又被那人抱起来回了卧室休息。 那是一个足够奢华又处处低调的大平层套房, 房间的每一处角落分明从未见过,又让顾青书认为就该那样装修摆放, 于是处处都透着诡异的熟悉,他看见自己钻进了被窝里,枕着那人的肩膀准备休息,却又被那人捉着手不停的细细亲吻他的手指,从指尖到手背,每一寸皮肤都被密密麻麻的吻笼罩了个透彻。 【你说, 过两天是你大姐的忌日,要不要回蓉城一趟?】看不清脸的男人声音很低,但足够温柔, 充满着对他无微不至的疼惜,【只是这回不许像之前那样, 明明心里难受郁闷,也不同我说,吓了我好大一跳, 医生说了,手术之前要保持心情平稳,开心点,你要想着你大姐脱离苦海,现在已经投胎转世, 又成了个二十岁的大姑娘,要为她高兴。】 他看见自己脑袋后面的长发都剪了,也不知道是何时没的,听见对方这样宽慰自己,却是很有些恃龙而娇的脾气:【知道了,你一天说八百遍,讨厌死了。】 他翻身,不理那人,那人却追了上来,从身后搂着他,亲了亲他的后颈,又顺手帮他把被子裹紧,每一个动作都熟稔到像是做了千百回,所以那么从善如流:【青书,你别嫌我啰嗦,你要听话,小时候多听话啊,怎么现在越发叛逆,是迟来的青春期?嗯?】 他乐道:【关你什么事?】 那人也笑,气息落在他的耳边,浓厚得化不开的暖气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染上属于对方的气味:【怎么跟我没关系?我是你爱人,你是我老婆。】 【滚远点,谁是你老婆?】 【你呀。都怪我小时候不懂事,两三下就被你勾到手了,啧,早知道就再吊一吊你,矜持矜持,也好多享受享受你那紧张我的样子。还生怕我跟别人走得近了,三天两头娇滴滴的称病,弄得我也三天两头往你宿舍跑,那些班花啊、级花啊,想要跟我说说话我都没时间搭理,就围着你转了。】那人说起从前,玩笑着调侃,却又每个字都写满龙溺。 顾青书立时也被转移了些许的注意力,回忆起当年:【哦,我耽误你游戏人间了?你现在也可以去,我不反对。】 【那我真的走了?】 【嗯,去吧。】 那人装腔作势当真从床上坐起来,但下一秒就被他捏着手指头,那人便又倒回来,把他牢牢的锁怀里,美道:【好好,我不去,逗你呢,我清白得不得了,你知道的,我这辈子都只要你,你也只能有我,知道吗?】 顾青书窝在那人的怀里,点了点头,忽而又听见对方沉声说:【以后谈生意的事情,就不要跟着去了,少出门,现在我们跟别人谈生意,也不需要你在旁边陪笑陪坐,多的是人求着我们跟他们合作,宝贝,你不要担心,我们集团的路稳得很,所以以后你不要跟着,免得有些人看见你,眼神便有些不对,很影响我对他们项目的感官,一不小心,就要发火,回来你又要骂我是蠢货怎么办?】 顾青书点了点头,像是答应了,但很快对方察觉到什么不对,手掌往他脸上一摸,就摸出一片冰凉的湿意,之前还对他温柔似水的男人瞬间气息一沉,周身气势都为之一冷:【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哭了?你再这样折磨我,我不会让你去给你大姐扫墓,每年都是这样,要是再病一场,你还要不要我活?!】 顾青书脸颊贴在那人的肩窝,声音满满都是温软的喃语,泣不成声:【我就是忽然想她们了,大姐太可怜了,她当时如果没有嫁给那个混蛋就好了,如果二叔他们让姐姐上学,什么都会不一样……我现在这么有钱,可是她却享受不到,我对不起她。】 【行了行了,你还对不起我呢,你老公现在这么有钱,还不是成天求爷爷告奶奶的找人托关系给你找专家调理身体?你什么时候哮喘不犯了,我立马就给那专家磕头你信不信?青书,你现在要是不哭,我先在也能给你磕三个响头,怎么样?想不想看?】 顾青书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你话好多啊,你让我自个儿缓缓就好了,就是有点儿想亲人了,你知道的,我大姐就跟我妈差不多,我想我妈还不行吗?】 【不行。】那人捏着他的下巴逼他抬起头来看着彼此,【青书,你也说过我是你最后的亲人了,活着的在你面前活蹦乱跳你不多看看多想想,我会不高兴。】 【顾青书,你得多看看我,眼里只有我,就像我眼里只有你一样,不然这不公平。】 【宝贝,你欠我太多了,我劝你不要留着下辈子还我,这辈子若是不能长命百岁的陪着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听见没有?谁知道有没有来生这种玩意儿呢,我就要这辈子,懂吗?】 顾青书笑了笑,答应道:【好。】 【嗯,宝贝儿真乖。】 说罢,又是一个吻落在他的唇上,是黏糊糊的深吻,缠绵得无法呼吸。 这样的梦境具体到已经不能算是梦了,几乎让顾青书以为自己就活在这个地方的时候,空间却瞬间扭转变换起来,像是开了加速,他看见自己跟着那人一块儿坐火车去了一趟蓉城。 蓉城发展变化得飞快,到处都和他记忆力的 分卷阅读37 不一样,茶厂则早就改成了食品加工厂,厂里的福利房一栋栋修得比老房子漂亮多了,又高又亮,顾家小楼也早就没有住人了,一切都像是被时光遗留在了过去。 蓉城的剧院在顾青书的现实里是最繁华的中心地带,结果从梦中看去,却萧条得好像缩了水,周围栋栋高楼起来,剧院便被压缩得没有了人气儿。 后山上寂寞的大桂树早死了,一路往后山走去,路上认识的人没有几个,只有胖子的妈妈胖婶还在路口照顾脑子不大好的胖妹,瞧见了他们,瑟缩着双手双脚,远远的望着,不敢走近,不高不低地打了声招呼,就没了以后。 山上各家各户的坟头藏在茶山的隔壁,一包连着一包,等走到目的地,连着的两个墓碑上一个写着大姐顾英红,一个写着二姐顾春兰,一个是九六年二月十七的忌日,一个是九六年九月初一的忌日。 顾青书站在这两个坟头前,身边跟着那个自称是他爱人的男人,既怕死,又不知为何而活。 再后来时间飞速前进,他瞧见自己坐在医院的病床上看医生跟那人谈论手术事宜,似乎是因为他的起搏器需要更换电池,但因为这几年陆陆续续动过好几次大手术,身体亏得不成样子,即便养了一年再开刀也实在是风险极大,所以正在劝那人签一下医患协议。 医患协议基本是每个需要动手术的人都会签的合同,意思大概是如果手术过程中发生任何意外,只要医生操作无误,那么就不能找医院和医生的麻烦等等。 那人平日杀伐果断,这个时候娘们唧唧的死活不签,被他嘲笑了一番,那人等医生走了以后很是沉默的把他抱在腿上坐着,脑袋埋在他的怀里,说:【不知怎么的,总感觉有点儿不好的预感,不想签,好像签了,就不好了……】 然而不签字医院是决计不可能给开刀的,他不换电池妥妥地会没命,这也不是开玩笑,于是自个儿签了字,临入手术室前还和那人牵着手,约定出来后六月一起去巴西看世界杯。 然而他被手术车推进去后,画面就一片空白,迷迷糊糊中,顾青书在这阵灼热的空白窒息里嗅见了过于真实的奇怪气味。那像是一种鱼腥味,但又并不会惹人恶心,像是血的味道,但又没有铁锈的元素,潮哄哄的像是加热的大海,他突然想起来这种味道他闻过,每回胖子和金哥干坏事儿的时候,胖子去过的厕所就这种味道,金哥的小房间也是这样的味道,得开窗好好散散味道才不会被家长发现。 顾青书被这味道唤醒,缓缓睁开眼,就听见电视里早已没有在播放那些奇怪的小电影儿了,正放着西游记女儿国的剧情,他则还躺在金哥的腿上,双手抱着金哥的腰,脑袋埋在金哥的小腹上,难怪嗅到那样的气味,估计是方才金哥有点儿感觉,但又没有管它的缘故。 顾青书慢吞吞的从金潜身上起来,揉了揉太阳穴,看电视的金潜立即捏着他的手腕,把手拉下来,说:“头疼?要不要回去休息了?我就说你吹空调不行。” “我关了吧,反正现在太阳也快下山了。” 顾青书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边还坐着高醒,总觉得这人来头古怪,梦里从未见过这人,等等,他也没有看见金潜…… 那个看不清脸的人是金潜吗? 还是说,是别的谁? 顾青书内里一团乱麻,表面倒是冷静,对高醒说:“这没事儿,我回家去好了,正好也快到了吃完饭的时候。金哥,你一块儿走吗?” 胖子见好兄弟们都要走了,不舍道:“搞什么啊,我还跟我妈说今晚不回去了呢,怎么这么快就散伙了?” 顾青书笑了笑,说:“明天见吧,太累了,而且你也要让金哥回去跟金厂长谈一下市里果啤厂长能不能找吧?” “这个不着急。”一直盯着顾青书的高醒一边把空调给关了,一边非常自然的去倒了杯热水递给顾青书,“我看你脸色不大好,是刚才做噩梦了?” 胖子笑着说:“能不做吗?我要是像他那样躺你们两个身上,我还要落枕呢!” 顾青书捧着高醒递过来的玻璃杯,喝水都细致得像是小猫在舔:“不对,你要是躺金哥身上,你能把金哥腿给压残废哈哈哈。” 胖子‘切’了一声,眼瞅着顾青书把外套还给高醒就执意要走,便也不拦着,等青书和金潜都走了,才听见高醒这位款爷哥们儿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应该是做噩梦了……” 胖子还在看西游记,头也不回地接话:“睡眠质量不好的人就容易做梦,我妈就是,据说是生我妹的时候落下了月子病,晚上睡觉就很容易醒,小狐狸他是身体差,大概睡眠质量也不好,就容易做梦,不过最近电视广告上有个太空枕头说是什么都能治,等咱们赚了钱合伙给他买一个好了。” 高醒捏着还残留着少年余温的外套大马金刀地坐回沙发上,另一只手里则握着方才顾青书喝过的玻璃杯。 那玻璃杯里的水晃晃悠悠的,没两秒,就被高醒放到了自己的口中去,首先像是品尝红酒一样闻了闻,就是很普通的白开水的味道,然而高醒却觉得微醺,随后蜻蜓点水一般抿了抿,眸色迷离着,像是舍不得太快喝光。 另一边,说是要回家去的顾青书和金潜却是没有分道扬镳的各回各家,他拉着金潜往后山去,踩过那曾经被他画得满是向日葵的山间小阶梯,一路向上,循着记忆里的位置找到梦中两个姐姐的坟包,看见那里还什么都没有,挤满了一堆紫色的牵牛花时,重重的颤抖着松了口气。 上山的时候,顾青书只说想要上山来看看,金潜没有问为什么,很多时候他和青书之间都是不必言语太多的,只要青书想要做什么,他跟着去就可以了,至于缘由,他的小狐狸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可到了这里,见少年在夏日的夕阳下周身一派冰凉冷清的气质,金潜那眼神便凌然了几分,强硬道:“说吧,怎么了?” 顾青书找了个大石头坐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等金潜坐到了自己身边后,才笑着晃了晃脚,说:“做梦梦见我姐他们被埋在这里了,就像真的一样,太真了,所以过来看看,如果真的有该怎么办。” 关于生死,是这个年纪的少年们还不曾涉及到的话题。 金潜单手从后面揉了揉青书的头发,说:“一个梦罢了,不能代表什么。” “我知道,只是如果年底我姐姐真的出事了会怎么办?”顾青书扭头看向金潜,对方年轻气盛的和梦里的那个男人没有一处相似的地方,但如果一切的梦都预知梦,所有的事情都会成真,那么金潜是那个人的概率最大也最完美…… 顾青书说到这里,忽地继续补充:“其实还梦到个奇怪的人 分卷阅读38 ,说是我未来的爱人。” “哟,你思春了?”金潜挑眉,“没看出来啊,之前还让我陪你打光棍,结果呢,心里比谁都想着女人,就你这样子,去了高中不得被城里的那些女的给吃干抹净啊?” 顾青书脸颊微微红了一下,腼腆地垂着睫毛,像是羞涩到了极致一样,不好意思地尴尬道:“不是女的……” 金家少爷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皱着眉头,语气里有着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冷意:“不是女的还能是个男的?” 少年头低得更狠了些,耳边的黑色短发将他晶莹剔透的耳尖暴路出来,通红一片,没有说话。 金潜见顾青书这个不知所措的模样,顿时心跳得要死要活,下意识地怀疑这是小狐狸委婉地在跟自己表白,但又怕被自己拒绝,所以找了个做梦的借口。不过也可能不是这样……他不敢问,怕青书不敢承认,也怕自己会错了意,弄得彼此尴尬。 金家少爷这个时候想得颇多,完全无法像之前一样跟他的小狐狸玩闹说笑,却又不曾发觉自己这等小心翼翼代表什么,他只完美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尽量做出朋友应该有的反应:“你不好意思个什么啊?你只管说,就算是个男人又怎么样,我反正是听说这个世上的确是有男人喜欢男人的事情,尤其是大城市,北京上海那边儿,还有一些专门的小公园被那些人占领,半夜你要是进去逛一逛,保准眼睛都给你闪瞎。” 顾青书一改历来洒脱大方的模样,羞赧得茫然又害怕,什么都同好兄弟金潜说:“真的?我还以为我不太正常。而且我也不知道这是预知梦还是什么不值一提的梦,或许根本不代表什么,对吧?而且……金哥,你知道男生和男生之间是怎么在一起吗?” 少年懵懂又好奇:“男生跟男生好像没办法在一起吧,还是说有什么地方我们没长出来?” 金潜被问到了知识盲区,也是一愣。 九十年代初期大多数人都非常单纯,有些博士夫妻躺在一起好几年都没有怀上孩子,后来还是通过深夜收音机里的电台才知道原来并非两个人躺在一起握着手就能怀小孩。 金潜和顾青书一样,即便背着家长看过不少有点不适合他们的片子,但那些电影也都只是电影,不是科教片,他们连自己身上的东西都搞不清楚,怎么可能去弄明白不存在电影里面的姿势? 金潜知道北京那些小公园的事情还是以前跟着金厂长去北京出差的时候听当地人说的,还说当地没几个人敢过去,好些人胆子大跑去偷看,结果被当成同伙一起抓起来关了进去,不仅名声臭了,还弄得家里人都怀疑其是不是有病。 男生之间的那些情-爱仿佛是更肮脏又见不得光的。 “你想知道吗?”然而金家少爷绝不会对青书的问题避而不答,“如果想知道下回咱们研究研究,市里说不定有这方面的书和图片。” 顾青书立即摇了摇头,说:“算了,没有必要特意去了解,就是过两天金哥你爸如果要带着你去市里的话我也一块儿跟着去好不好?我想去看看我大姐他们,好久没过去了,不太放心。” 金家少爷闻言爽快答应:“这有什么?今晚你就去准备准备,我们干脆明天就出发去市里,提前入住宿舍去,在市里也能方便咱们给门面弄个装修,还要面试一些服务人员,怎么样?” 顾青书当然说好,肩膀撞了撞金潜,金潜便也回撞青书,两人你来我往,并肩坐在后山的石头上看山下宁静祥和的蓉城傍晚,只是也不知道是今日胖子放的那小电影真的搞得人心头躁动,还是今日的夏风携来的桂花香气过于芬芳,年少的金潜望着山脚下一栋栋整齐的小楼,眸色悠远,左手滚烫的像是心脏长在了上面,被他虚虚在空中握了一握,最后一把握住身边顾青书微凉柔软的右手。 他们不是没有牵过手的,从小到大,金潜不知道牵过青书多少回手,背过青书多少次,他们的亲密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但这次不一样,金潜没有说话,只是捏着顾青书的手,越来越紧。 顾青书嘴角轻轻勾了勾,忽地把脑袋歪在金潜的肩膀上,撒娇说:“金哥,一会儿你背我下山吧,我脚扭了。” 金潜那紧紧捏着青书的手倏地像是得到了什么无法言语的回应,温柔松开了一些,笑道:“你什么时候脚扭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哪能让你一一都晓得?”少年没了方才的伤感,耍赖一般闹着,“你要是不背我下去,回去我就找你爸告状,说你跟胖子成天看小电影。” “靠!你难道没看?!” “我是好学生,我说没看,你爸当然信我。” 两个少年你一句我一句的玩闹起来,下山的时候追赶了两分钟不到,金家少爷就任劳任怨的背起了声称崴脚的小狐狸。 快到顾家小楼院子外面的时候,顾青书自觉的从金潜背上跳下来,大摇大摆地跟金潜做了个‘拜拜’的手势,然后进了家门,门口爷爷正在抽烟,看见大孙子回来了,把烟袋锅子往地上一扣,背着手就站起来,说:“青书,你回来晚了,大家饭都吃过了,爷给你热一热。” “不用,我自己热。”顾青书搂着爷爷就往屋里走。 顾家爷爷被大孙子搂得笑眯眯地,回头不停跟金潜说:“小金,要不要也进来吃点儿?今天我们家煮的红薯稀饭,甜甜的。” 金潜怪想去的,却很礼貌的说:“爷我回去吃,你叫青书多吃点儿,别老只喝米汤,那顶个什么用?” “回你的家去!废话多!”顾青书不高兴地回头对金潜吐了吐舌头。 金家少爷哈哈大笑跑路,踩着顾青书家院子的院墙,单手撑着墙头就身手利落地翻回了自己家里,对着家里的老妈一声喊:“妈,还有饭没有?我饿了。” 一时间背靠背的两个院子都是热闹了几分,唯独顾家小楼斜对面的房间里静悄悄的。二楼房间里,胖子正拿着高醒的手握收音机调试电台节目,等好不容易调取到了武侠专栏,眼前便是一亮,招呼站在窗边一动不动的高醒说:“好了好了,快来听,你老站在窗边儿有什么好看的啊?” 床边的少年这才自向阳的窗口走回来,一步步踩着自己的影子回到胖子旁边,却把胖子吓了一跳:“我靠,你这是啥表情?” “什么什么表情?”来自外地的富家少爷愣了一下,笑道,“我能有什么表情?” 胖子夸张得比划:“看着像是要杀-人一样。” “怎么会呢?就是突然觉得有些事情慢不得,一不小心就要被别人抢先,我只是来得有点晚罢了,如果我再早十年过来,一切会更不一样。” 胖子听得云里雾里:“你小子在说什么大道 分卷阅读39 理?一个字都听不懂。” “我随便瞎说呢。”高醒深呼吸了好几口,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便又是一个爽朗、帅气逼人的好少年,“对了,今天我不是去市里了一趟吗?见了青书的二姐,借人家的身份证办合同,聊天的时候听二姐说,青书大姐最近在婆家过得不怎么好的样子,婆婆好像三天两头给大姐老公相亲,现在还有个叫做胡静的远房亲戚住在他们家,弄得夫妻两个感情都不大好了,你说要不要给青书说说?” 胖子对高醒为何这么了解青书大姐的家事没有怀疑,却毫不犹豫的说:“没有必要,大姐一向很能干,能拿刀跟顾家老奶奶拼命的女人,全城找不出第二个来。而且我妈说,别人家里的家事,外人插手是最不好的了,最容易影响夫妻关系,你不管的话人家说不定床头吵床尾和,你若是要掺和,指不定是要离婚的。” 高醒却说:“还是说一下比较好,说不定青书想知道呢。” “想知道和能不能知道是两码事,大姐肯定不愿意让青书知道的,金哥也大概不愿意。” “怎么会?我看金潜对青书大姐挺好的,来了这边后又是帮忙提行李又是给买饮料的。” 胖子贼头贼脑的耸了耸肩,小声说:“青书对他姐言听计从的,但是他姐嫁出去后,青书这几年更听金哥的话,这……这么说吧,青书她姐总劝青书要跟金哥他们家客气一点,有分寸,这摆明了是生怕欠金家太多,换句话说,就是不信任金哥呗,搞得好像金哥对青书好是另有所图似的。” “懂了,有点儿像是两个妈争一个儿子。” “噗哈哈哈,你这比喻有点儿意思!”胖子拍了拍大腿,感慨道,“她姐反正就是有点儿警惕心太重,不让我们跟青书太近,被防着的感觉当然不太好啊,所以金哥对青书大姐好,那都是表面上的,这些话我也就跟你说,你别什么都跟青书捅咯。” “晓得了。”高醒微微一笑,眼帘低垂,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青书的大姐当真是应该长命百岁! 另一边,跟爷爷坐在桌上喝稀饭的顾青书打了个喷嚏,也不晓得是不是被谁念叨了,爷爷给他扯了张纸喊他擦擦嘴,顾青书却是直白地问老爷子:“爷爷,有什么事儿?” 客厅里奶奶还在抱着小孙子看电视,电视声音放得老大,二叔两口子不晓得跑哪儿去了,今天一天都没有怎么瞧见,爷爷欲言又止的坐在他的面前,顾青书忽然不必爷爷说什么,便明白了,冷淡道:“爷爷,你还是去帮二叔他们找金厂长借钱了?” 爷爷点了点头,跟大孙子汇报:“你二叔前期投入的多,让他好好去试试,行的话,以后你二嫂也不会跟咱们住在一起了,这房子就能直接过到你头上,挺好的,而且爷爷帮忙借的,你二叔说以后每月赚的钱要给爷一半,爷都给你存着,上大学好用。就这些,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大人做事都是有分寸的,你二叔晓得轻重,不会乱来。” “好了,爷就是想跟你说一下,免得你到时候从小金那儿听到,回来又委屈巴巴地说爷什么都不跟你说,不疼你……快吃饭吧,吃完了想看书的话你二姐高一的书她带走了,我去小卖部你杨婶子家借来了一套课本。” 顾青书被这些话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低着头喝米汤。 他希望自己什么时候能和高醒那样有钱,这样就不必让老爷子操心他这些事情了,更何况还是间接的帮助二叔一家。 要说今天以前顾青书对二叔一家的观感还处于无视状态,是无所谓的,可现在却冥冥之中压着一口气,那些预言似的梦就像是他亲身经历过的真实场景,于是他无法抑制的会去想,如果大姐真的会在明年二月去世,是为什么去世?发生了什么?自己那时候在做什么?如果姐姐没有嫁人,就真的能避免死亡? 这些无法验证的恐慌顾青书只在金家少爷的面前表路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对自己和恶心的二叔一家的深深厌恶。 他一定要去亲眼看看大姐过得怎么样才行。 他想要赚钱。 他不想读书了。 他觉得自己即便活着,若也只是孤零零的活着,还那么短命,读书就是在浪费时间!他该早点赚钱的,越早越好! 说到底,如果他有能力,大姐根本不会那么早就嫁人,嫁人后也不必攒钱给他,他或许就是大姐他们家庭关系不合的□□,一切都是因为没钱。 不管梦到底是真是假,顾青书真的突然有点儿时间不够用的紧迫感,他比谁都更希望高醒没有骗人了,希望高醒和金哥的奶茶店真的红红火火生意兴隆!到时候凭他和金哥的关系,大姐来奶茶店做事比做什么都轻松,若是不想做,就送大姐去念书,他一直记得的,大姐也爱读书…… 假若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杞人忧天,那有钱总是比没钱更好,他不想等以后,以后没人知道还有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现在有个高醒出钱带他们初入生意场,错过的话,可能要等金哥上大学才可以有这样的机会。 顾青书把一切都算得清清楚楚,却唯独没有把自己的未来算进去,还觉得自己的想法绝妙,美滋滋地对以后的日子感到期待,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即上学去,他是真想看看,也想学习学习,以后若有必要,大可和金哥单干,毕竟高醒再能干,也不是金潜。 ——他的金潜。 作者有话要说: 顾青书:高醒那人一看就是不会让我占便宜的家伙,还是金哥好。 高醒:救命!总感觉那两个人好像开始搞对象了!气氛很不对劲! 金潜:男男小电影儿在哪儿能租啊?着急,在线等。 胖子拿着好兄弟一起发家致富剧本,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总觉得另外三个拿的剧本和我不一样。 V啦!!!开心心!在这章评论前一百发红包,爱你们! 哦,还有,月饼国庆节快乐!啾啾啾! 感谢在2020-09-30 16:07:21~2020-10-02 00:00: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雅雅卷卷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虞Li、magic 10瓶;女巫城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5、布料 晚上金家院子里摆起了凉席, 院子里点着小灯,把电视也摆出来,金家的老人就在院子里吃着西瓜扇着蒲扇看电视, 金毛毛小朋友召集了一堆同龄小孩来自己家玩,肩上系着床单, 分卷阅读40 后面两个小姑娘给他拉着床单角, 上演皇帝登基的剧情。 屋子里金妈妈正在给儿子打包明天去市里的行李,原本说好了再在家里住几天的, 结果谁能想得到呢?那孩子主意大得很,一回来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在饭桌子上发表要去学校独立的宣言,金妈妈不舍,想劝劝,金厂长却很赞同,在这件事上独断专行, 同意了,此刻那父子两个还在楼上谈话,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谈的。 金妈妈一边叹气, 一边帮儿子把亲戚从国外带回来的时髦衣裳都给装进黑色的大皮箱里,什么台灯、手电筒、蜡烛火柴、锅碗瓢盆, 全部都堆在一起,恨不得把整个家都装进皮箱中。 楼上书房里,金家父子对面而坐, 一个正在拿着摩托罗拉的手机和电话另一头的人通话,一个一眼不错地盯着自己的老子,眉头微微皱着,耳朵更是像竖起来一样,生怕听见什么不好的消息, 紧张地不停单手捏响手指的关节。 “是是是,对,我朋友家投资了一个奶茶店,说是北京上海那边大城市卖得特别好,所以花了几万在市里四中旁边的百货大楼里搞了个门面,门面有时有了,但又不经常在这边,把事情全部甩手交给他儿子,他儿子又和我家金潜关系好,所以我就想着拜托老文你帮忙,看看能不能挂靠到你们厂子,这样办食品卫生证什么的也方便。”金厂长说话都带着笑意,没有对果啤厂文老板多么殷勤。 那边文老板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直叫金厂长哈哈笑了笑,摇头说:“那行,明天我们或许就去你那里,你给他们那帮孩子上上课,恩,好,一言为定。” “行了行了,有空来家里喝酒,恩,那就这样。” 金厂长把电话挂断后,对儿子金潜点了点头,说:“行了,明天我把你们全部都送到学校去,跟校长说一下安排到一个宿舍,如果不能随便安排宿舍的话,也不要强求,四中不光是市重点高中,也是省重点培养学校,校长吴伟早年是部队出来了,作风硬派,眼里揉不得沙子,比较讲究纪律,如果床位早就安排好了,肯定是不能改动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金潜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笑着说:“爸你还担心我在学校闹事不成?” “我是怕你在学校打着老子的名头欺负其他同学,老子话先给你放在这里,上学时不管同学是什么人,你看不看的惯,都不要去管,让老师去处理,不要像在咱们这里的厂办学校里一样,你比初中校长都威风,说的话老师都替你跑腿,这不可能。”金厂长有时候极为喜欢大儿子那在外面说一不二的领导风范,像他!但有时候又看不顺眼,觉得金潜脾气上来的时候很容易硬碰硬,在蓉城还好说,去了外面,兴许是要吃点儿苦头的。 金厂长故意直白着说:“老子不怕你闹事,问题是你闹够了能不能自己解决,反正去了江阳市,我不管你。” 金潜难得听见金厂长这些话没有对着呛声,心里柔和一片,附和自家金厂长:“是是是,我老子说得对!我绝对不会给你闹事儿,放心,我就是去上学的,学生嘛,成绩上争个胜负就行了,生意上的事情就仰仗文叔叔了。” 金厂长听儿子这句人话说的,浑身舒坦,又开始觉着金潜很有他当年的感觉,只是这样夸奖的话金厂长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一张嘴依旧是老阴阳人了:“也不能全靠你文叔叔,人家不忙吗?你们自己搞的事情,自己解决,成天想着让别人帮忙能成什么大气?” 金潜权当没听见金厂长这句话,依旧是笑:“爸,那明天我们就出发,把行李放到学校就去果啤厂找文叔叔?” “恩,是这么个计划,明天你早点儿起来,人家学校马主任过来接待咱们,马主任中午还有个会,不能让人等。”金厂长说着,眼睛忽然瞪了一眼金潜,说,“老掰手指头做什么?!听着就烦!给我把你的爪子给端正放好咯!” 金潜‘嗳’了一声,笑道:“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 “傻小子,激动个什么?明天我让你妈单独给你两万,一万五拿去投入到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奶茶店里,还有五千是你一年的生活费外加各种杂七杂八学费、还要帮衬着点儿小胖郑达还有青书,知道吗?钱不要乱花,不然以后都不会给了。” 金厂长说罢,又想了想,发现似乎没有别的事情要说了,就摆了摆手,示意儿子可以滚出去了。 金潜却迟迟不走,询问说:“爸,你咋又给我一万五投那个店?” 金厂长思忖了一会儿,沉声说:“如果你们亏得裤子都没了,人家小高和你就算平摊,免得让人家小高雪上加霜,我瞧着他今天白天跟咱们说的话不像是气话,但他家里也不一定当真不管他,咱们尽自己的心意就好。” “当然,以上是其一,其二嘛……你们亲兄弟明算账,高醒那孩子不是个任人摆布的,你一项也习惯了发号施令,你们两个当朋友可以,要是一起做生意难免会意见相左,这可不是什么过家家的游戏,是涉及利益问题,让你在之后的发展里投入和金潜一样的资金,这样你们两个就算是平起平坐,他就不算是你们店里的大股东,没有绝对话语权。” 金潜还没有想到这里,他起初愿意跟着高醒弄下这个店铺,主要目的其实只是为了帮青书恶心一番顾家二叔,赚不赚钱什么的,就当是一场入社会之前的试探,能赚自然很好,不能也无所谓,可姜到底还是老的辣,金潜听了金厂长的话,细细琢磨一番,当真是觉得有几分道理。 看青书很是在乎那奶茶店的运营,那他肯定不会对奶茶店的所有决策保持沉默,或许高醒是有个好点子,能赚钱,但要想要经营一家红红火火的店铺而不被周围眼红嫉妒者报复捣乱;要想和所有合作商达到充分有利于自己的合作局面;要想真正在江阳市把这个店铺做大做强站稳脚跟,只有他这个颇有关系的厂长之子能做到了。 如果到时候他出个主意,高醒反对,自己又是个只投了三千块的小股东,那肯定只能听高醒的,这样他就很不服气了,顺着这种局面演变下去,大家兄弟肯定都做不了了。 金家少爷只是瞬间便想通了这些关节,也从金厂长的言语中听出些要支持他跟高醒互相打擂台的意思,是想让他们四个互相锻炼彼此的能力? 金潜意会,不多说什么了,跟金厂长道了句谢就回去自己的房间准备看看书就睡觉休息。 对他来说,明天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办,起码得先把这一阶段的问题解决了,店铺开起来以后,再考虑跟高醒之间谁来主导决策的问题。 他潜意识里大概是没有将高醒放在眼里,他清楚,但不打算改变什么,高醒是聪 分卷阅读41 明人,遇到问题会选择更正确的解决方法,而他给出的,就是最最正确的。 金家少爷有晚上看书的习惯,看的书一向很正经,不是引人入胜的漫画,是一本极厚的刑法法典,两个砖头这么厚,他也没有刻意去记背,只是翻来覆去的看,书角上直接被他翻得起毛,书页皱巴巴的全部膨胀起来,像是再用力一点,就要全部散架了去。 这套法典金潜记不得是什么时候拿回家看的了,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就被他拿来当枕边读物,于是里面很多东西不必刻意背诵,也烂熟于心,兴许谁来抽查还能背上个几条。 一般情况而言,金潜看这法典,翻个五页就要哈欠连天,今天晚上却是盯着页面眼神放空,好几次后,干脆把法典往床头一丢,长条条地躺在铺着凉席的床上,偏头看向窗外,窗户口对着顾家的小路台,只是那里此刻是漆黑的无人之地。 “睡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应该是睡了。”他自问自答。 许久之后,在夏夜浓厚得化不开的黑夜里,金家少爷抬起了自己的左手,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恍惚的,在空中一握…… 第二天清晨五点多,顾青书还在刷牙呢,就听见后面院子里金潜在喊他了:“青书!麻溜儿的给我出来!我爸开车送我们过去,你去把高醒喊一下!” 顾青书迷迷糊糊地端着刷牙杯站在二楼的小路台上,头发还乱糟糟的,衣衫不整,T恤宽松的领口直接将他大半个肩膀都路出来,象征性地出来让金潜看看,让他知道自己起床了,然后就慢吞吞的下楼,走到斜对门去踹高醒的大门。 门从里面被人打开,顾青书一边刷牙一边含含糊糊说着正常人听不懂的话,开门的少年顿时一乐,笑道:“还没有清醒吗?” 顾青书从嗓子里敷衍地‘嗯’了两声,转身便要回自家院子里的水池旁边把一嘴的泡沫都给吐了。 穿着黑色T恤戴着鸭舌帽的高醒顺手把大门‘砰’地关上,紧追着还没有睡醒的小狐狸屁股后面走,像是从未见过顾青书这样接地气的画面,当然了,这地气接得也够诱人就是了。 “你肩膀路出来了。”高醒指了指自己左键的位置,“喂?青书,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顾青书手还在捏着牙刷不停的刷牙,只觉得耳边好像是有只大蚊子不停的嗡嗡嗡,不大高兴,走回院子里吐了泡沫后,接着就小奶猫似的打了个喷嚏,把自己给打得更不清醒,站在石头堆砌起的水池面前发呆。 身边高少年半个脑袋的高醒歪着头弯着腰去瞧,笑意从那双深邃的眼里蔓延,浓得像是这满城的桂花香气,侵蚀他年轻的身体。 有顾家的老爷子从屋子里出来,提着一大包行李还有一个彩色的蛇皮袋子放在院子中间,看见大孙子傻乎乎的站在水池面前一动不动,另一个少年就那么歪着头看,笑道:“小高,别看了,青书没睡好觉就这样,你等他缓一缓,一会儿洗了脸就差不多清醒了。” 高醒走过去把自己手里提的两个手提袋子放在青书的行李旁边,非常热情地对老爷子说:“是吗?不过时间紧迫,青书他衣服在哪儿啊?都找好了?” 高醒看得出来青书现在穿的都是睡衣睡裤:“我去帮他拿下来吧,这样也省点儿时间。” 顾老爷子用烟杆子指了指楼上,说:“也对,老让小金等着不好,你上去看看吧,我好像瞧着是放在枕边的那套,麻烦你帮他拿了啊。” “哪里,这有啥好客气的啊。”少年笑得十分爽朗,一副自来熟的热情模样,分明是自从搬过来后第一次进顾家的大门,却搞得好像跟顾老爷子熟得打了几百圈儿麻将,“那爷爷我上去了。” “欸。”顾老爷子眼神儿不好,是个远视眼,这么一个大小伙子站在跟前愣是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就觉得体格儿跟金家的小金差不多,都比大孙子强,长得又高皮肤又健康,跑步上楼去的时候,一步直接能跨三个台阶上去,不得了得很! 待小高同学上去了,顾老爷子才把视线放到大孙子身上,浑浊的眼睛里倒映着大孙子瘦巴巴的小身板,好像是突然直观意识到大孙子比正常人家的小孩穿得差,还长得矮。 以前知道家里大孙子身体不好,也没有这样强烈的冲击感,顾老爷子又把视线落在大孙子装了满满一个背包的感冒药上,他的大孙子,总害头疼,一头疼就吃感冒药,小时候一颗见效,睡一觉起来就又活蹦乱跳腻歪在他身边,现在似乎是一次得吃三四颗才有用,这药……能吃这么多吗? 老人不太清楚,却记得常言道‘是药三分毒’,走过去跟终于开始洗脸的大孙子说:“去了学校要多吃点儿饭,人家小高一个胳膊当你大腿用,小金五岁的时候比你矮,人家现在也蹿得老高了,你少吃点儿药,那药吃多了肯定长不高,听到了没有?爷给你说话呢。” 顾青书洗脸洗得糙,双手捧着自来水就哗哗往脸上送,好不容易洗完了,还被爷爷用烟杆子敲了敲屁股,连忙回说:“晓得了晓得了,这长高的事情哪能怪我啊?是基因问题,我们生物书上都学了,基因决定身高!” 顾老爷子皱眉,才不管什么基因不基因的说:“你爸可一米八几!” “嗳,我再努力长长,去了学校一定天天偷喝金哥牛奶,这样他就长不高了,我能长高,爷你再给我几年时间!” 楼下爷孙两个闹腾起来,楼上凭感觉找到顾青书‘闺房’的某位高姓少年推开木门,窄□□仄的只能容纳一张小床和一个床头柜的房间就这样一目了然出现在少年眼里。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上辈子想象里的顾青书是应当从小就被所有人捧在手里的漂亮小孩,应该住着宽敞的房间,有着满满一衣柜的穿不完的衣裳,生病了全家都心疼得要死要活才对。 怎么这样让人难受? 他想对他好。像肆无忌惮的不被排斥的对他好。 高醒捏着木门手把的手都渐渐紧握,但又很快在看见床头柜上面白色的三角形布料,拇指立马犹犹豫豫地掐了一把食指,发现不是做梦后,迈着‘近乡情怯’的步伐蹭过去,单膝跪在地上,像是去玷污什么永远触不可及的东西,呼吸沉沉地低头去闻…… 只是闻。 他闻到盛夏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三角裤裤:biubiubiu!坏人,你死了! 高醒醒:啊啊啊啊啊!我死了! 欸,想搞六千字来着!可恶!不许说我短短! 感谢在2020-10-02 00:00:09~2020-10-03 00:04: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 分卷阅读42 天使:晏淮、小西、su、gknmsl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6、巧了【二更】 隔壁金潜家催得不歇气, 顾青书这回有精神了,直接跑过去趴在院墙边儿上跟院子隔壁的金哥贫嘴:“你过来帮我搬一下行李吧,我上楼去换衣服, 再上个厕所,给我二十分钟!金哥你上了没?不然去市里一路可要一个多小时。” 金家少爷站在院子这头肩上还扛着刚从屋子里面搬出来的两个热水壶, 一脸你这不是说废话么的表情道:“上过了, 两分钟就解决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得要二十分钟?还有,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一分钟了,速度!行李你不要管,我过去搬。” 顾青书哈哈一笑,跳下院子里的小石头就往楼上去,去前余光稍微瞟了一眼客厅,只见二叔家的崽子正撅着个大腚在地上藏什么东西, 使劲儿把肥手往电视柜下面塞。 “……”这跟他没关系,顾青书懒得去搭理,上了二楼去, 却在即将进入自己房间的时候跟正要出来的高醒撞了个正着! 顾青书愣了一下,又看了看对方手里捧着的他的衣物, 那种莫名其妙的怪异感瞬间攀升,却又在下一秒被他自己遏制住,打趣说:“服务这么周到的吗?” 高醒耸了耸肩, 一脸的正直:“没办法,你爷说你早上起得早就迷迷糊糊的,让我上来帮你拿衣服,免得金潜他们等太久。” “谢啦!不过你白跑一趟,你就算给我送下楼我还要跑一趟的……”顾青书从高醒的手里接过自己的衣物, 目光停留在最上面的裤子几秒,又无所察觉地移开,往狭窄的房间里走去,四处看了看,忽然‘咦’了一声。 站在顾青书身后的高个儿少年原本放松的肌肉瞬间全部绷起来,紧张得呼吸都停滞。 “高醒,你上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我的手表?”顾青书翻了一下床头的柜子,“奇怪,我明明放在衣服上面的。” 高醒立即放松,摸了摸鼻子,逐渐找回他表面好人的状态:“是吗?我上来的时候可没有看见,到处都空荡荡的,没有哪儿掉了东西。” 顾青书听了这话,立时想到方才二叔家的那个熊孩子趴在地上的画面,了然地沉默了一会儿,反手就将根本遮不住什么东西的宽松T恤脱掉,低马尾顺着少年的动作摇摇晃晃,一会儿像是扇子一样散开铺在他洁白的腰背上,一会儿又合拢收在一块儿,晃的人眼花缭乱。 高醒见青书根本不避开自己就开始换衣裳,却又一改刚才的狂热,陷入纯情到极致的漩涡里,规规矩矩地背过身去,但当听见身后的动静明显表示青书开始脱裤子了,便又无法抑制地想起上回的惊鸿一瞥。 青书大概是喜欢不受约束的类型,所以一般睡衣的下面什么都不会有,此刻他只要回头过去,就能看见上回不经意发现的两个胖乎乎的馒头。 这狭小的卧室一时也像是巨大的蒸笼,把他和顾青书都关在了里面,他汗水跟着流,青书打底也是,青书的皮肤会被蒸得泌出一层亮晶晶的汗珠,颜色会趋于粉红,身边会腾起一层摸不着的雾…… 高姓少年被自己的想象惹得咽了咽口水,总觉得马上就能一口咬上去,却又很快被对方的声音给拉回现实:“你还堵在这里干嘛?走了。” 顾青书站在高醒的身后,觉得这人真是有点儿意思,都是男的,居然还转过身去,一副怪绅士的做派……北京来的富家少爷都是这样有礼貌吗? “哦,你先请,不过你这就要走了?手表怎么办?”高醒内里方才不管如何的束手束脚,也没人知晓,当然了,即便知道或许也无所谓,他一向没什么脸皮可言,只是目前在青书面前渴望有个好形象。 顾青书这边儿听了问话,笑着回头对高醒挑了挑眉,说:“我知道在哪儿了,一块儿下去吧。” 顾青书说罢,径直往楼下去,到了一楼就见顾国栋那熊崽子捂着脸藏在爸妈房间里探头出来对着他路出个恶作剧的笑脸。 顾青书懒得过去跟个熊孩子辩驳什么,和这种小孩儿吵架也平白只能惹自己不愉快。他捞起袖子就去电视柜下面翻出一个小手电筒来,然后半跪在地上往电视柜下面探看。 一旁的高醒瞬间了然,走过去也半蹲下来,双手扣着摆满碟片的木制电视柜,一举将电视柜给抬起来! 顾青书眼前豁然开朗,惊讶地看了一眼高醒,手上则立马将被丢到电视柜最里面的手表给拿出来,对高醒说:“谢啦。”这次是真情实感的,不像刚才在楼上,怀着对高醒行为的莫名排斥。 高醒轻松放下重达可能七八十来斤的长条状电视柜,也对着顾青书挑了挑眉,低声说了句:“你等等。” 准备出门的顾青书站在沙发旁边,眼睁睁的看着高醒顶着一张俊气非凡的帅脸走到七岁熊孩子顾国栋的面前说:“小朋友,我看你经常拿着奥特曼的玩具出来玩对不对?那玩具现在放哪儿了?” 熊孩子在家里闹腾无所不用其极,但对着外人那叫一个腼腆老实,眼睛呆愣愣地看着陌生的大哥哥,指了指父母卧室里的玩具箱。 “哦,在那儿呀。”高醒摸了摸小朋友的脑袋,然后走进去,将奥特曼拿出来,再一手给甩进电视柜底下,最后笑着拍了拍手,对青书说,“行了,我们出发吧。” 这一顿操作猛如虎,在听见熊孩子张大嘴巴呆住后爆发出巨大哭声时,顾青书憋着笑拉着高醒的手便往外面冲。 刚好从外面唠嗑回来的顾家奶奶听见小孙子的哭声,连忙三步并作两步飞快跑回来护驾,瞅见青书和高醒两个人从屋里跑出来,当即就把怒火对准了顾青书,说:“你做什么?!怎么把栋栋惹哭了?!你怎么当人家哥哥的?” 顾青书无辜地指着身边的高醒,毫不犹豫地将人给卖了:“奶奶,我什么都不知道,是高醒在和国栋玩儿呢,突然就哭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是我的错,小国栋跟我玩儿的时候,我不小心把他的玩具给踢到电视柜下面了,拿不出来,像是卡着了,下回吧,跟国栋说下回我一定赔他个更好的!”高醒一脸愧疚。 顾家奶奶干瘦矮小,一双下垂的三角眼望着少年高醒,被对方身上那股子城里人的高贵气质弄得瞬间气焰都小了三分,嗫嚅着嘴唇,态度连忙给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有点儿讨好意味地笑了笑,说:“没事没事,小孩子的玩具,找出来就好了,不用买。” “真的?那好吧。”高醒答应。 顾家奶奶顿时一愣,这她随便客气客气的话,这人听不懂吗? 不等老太太回神,外面院子门口 分卷阅读43 金家的小轿车便从右边开了过来,停在大门口按了两下喇叭,老太太就见顾青书跟城里来的高醒一块儿跟她说了个再见便纷纷提着行李去装车,迅速搬光,然后汽车扬长而去。 顾青书一上车就挤在了金哥和高醒的中间,对着今日专程请假来充当他们司机的金厂长说:“走吧!出发!” 金厂长回头也是一笑,吩咐几个少年坐稳了,便对着顾家老爷子摆了摆手,驱车去接胖子。 半路上胖子跟胖嫂等在分叉路口,见厂长的车来了,还是亲自接送,受龙若惊地一巴掌拍在胖子的后脑勺上,不好意思地对着厂长说:“厂长你咋亲自送啊?王哥呢?” 金厂长扶了扶眼镜,简短道:“厂里好学生们上学,我亲自送才放心。” “哎哟!我家小达可比金潜差远了,不能跟小金和青书比的。”胖嫂笑得脸都开了花,又‘啪’地一声打了儿子一把,说,“臭小子,快点上车,不要让你金叔叔等急了。” 胖子被又打又骂的,混不见跟青书他们在一起时的贼溜劲儿,委屈地跟个两百多斤的孩子一样扁着嘴:“哎呀,我疼……妈我都要去上学去了,咋还打我?” “我是你妈!不打你难道是你打我吗?”胖嫂又是一个巴掌拍在儿子的大屁股上,把胖子打地飞快窜上车,抱着一堆行李,跟老娘说再见。 从蓉城开车到市四中最短要一个半小时,期间停过两次,一次是胖子要拉屎,好了个大树后面就解决了,一次是金厂长下车抽烟。 顾青书全程都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风景,身边两个少年都睡着了他也没有困意,一边吃着金潜给的棒棒糖,一边目不转睛地左右看。 开到快到市里的时候,金厂长从后视镜里瞧见后座上中间的青书像是有些紧张,便开口说:“青书,一会儿中午叫上你二姐一块儿吃个饭怎么样?金叔叔请客,去大饭店吃一顿,就算是给你们几个办的小型升学宴。嗯?” 顾青书连忙摆手,说:“这太破费了,就在学校吃食堂吧,我听大姐说学校食堂菜色非常多,五毛钱就能买一碗面,还很实惠。” “那你说金叔叔还不容易带你们来一趟市里,结果就请你们几个吃五毛一碗的面条,说出去你爷爷都要说我抠门的。听叔叔的,到时候我把果啤厂的文老板叫上,文老板也有个正在四中上学的儿子,今年读高三了,明年就要考大学,跟你二姐说不定还是一个班的呢,大家见见面聊点儿你们开店的事情,也说说高中学习需要主意什么,争取给咱们厂考出四个大学生,知道吗?” 金厂长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顾青书这下就是再想拒绝也不好意思开口,只能乖乖地点了点头,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卷长的睫毛垂在眼睑上,乖巧斯文得很。 一直在假寐的金家少爷略略睁开眼,故意说:“饭店好啊,到时候我来给青书你点几个菜,你保准喜欢,而且也不是坐在大厅里,咱们有单独的包厢,环境没得说,我也很少去,今天得让爸你大出血才行了!” “老子主要是请青书和高醒还有胖子,你喝点儿白开水就行了。”金厂长开玩笑。 副驾驶的胖子跟青书一样从没下过馆子,蓉城小镇上的馆子都没有去过,更何况市里那种饭店?! “我去!金叔!中午吃饭店吗?!我、我准备好了!”胖子毫不掩饰自己没去那种地方的事实,他们这些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朋友,谁不知道谁啊?立马就咽了咽口水,幻想道,“那饭店的菜听说十几块一盘,贵的二十多三十多了!金叔,咱们是去那种店吗?” 金厂长哈哈大笑,抽空揉了一把胖子的脑袋:“是是,毕竟还要请你们文叔叔吃饭,大家今天吃好喝好,今天一过,你们可就要自立根生了。” 顾青书跟着也是一笑,有点儿期待,又有点儿生怕进那种饭店被人看出是第一次去的担忧。 他捏了捏衣角,手却被右边儿的金潜抓了过去握着。 “饭店里面也就装修好看,做的菜还没有我爸搞得好吃,说到底卖的就是个服务,青书,你信不信我进去后点一个咖啡店的维也纳咖啡,服务员都要跑出去给我买回来?”金潜一边说,一边对着青书眨了眨眼,“国外说顾客就是上帝嘛。” 顾青书晓得金哥这是看出他有点害怕,所以才胡乱瞎诌的说话:“小心人家老板把你轰出去,看你还点不点什么咖啡。” “他敢轰一个试试。”少年整个人靠在车座椅背上,与生俱来的自信和对什么事物都手到擒来的从容直叫顾青书挪不开眼。 “什么叫人家敢轰个试试?老子第一个把你轰出去!”前头开车的金厂长皱着眉头训道,“人家一个打工的,不要为难人家服务行业的人员,听到没有?” 金潜立即笑着对顾青书吐了吐舌头,对前头的金厂长说:“晓得了,我说着玩儿呢。” 俗话说得好,金哥也曾是个王者,直到他爹来了…… 寂静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内瞬间因为中午要去饭店的事情又热闹了起来,顾青书听金家父子还有胖子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市里什么什么地方有意思,什么什么地方新建了座大桥,还有什么人被国家运动局的教练看上了,现在去了北京训练,明年还要参加奥运会呢。 这些新鲜事物犹如一群活蹦乱跳的鱼摆摆跳进顾青书的脑袋里,丰富得与窗外越来越繁华热闹的景象融为一体。 忽地,左边坐着的高醒指着马路对面的建筑说:“四中到了。” 顾青书立马扭头跟金潜一块儿挤过来,三个人在后座凑到一个窗户口看,只见市重点四中的大门比他们蓉城的初中不知道高档到哪儿去,蓉城的学校占地五百平米,一栋教学楼一个小操场,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据说是今年要翻修两栋教学楼还要添加家属楼,但这跟顾青书他们这群已经毕业的学生没有关系。 眼前的学校在顾青书看来简直就是他见过的最壮观的校园,他压在高醒身上,脑袋放在高醒的头顶上,‘哇’了一声,压在他身上的金哥便也把脑袋叠在他的头上:“哇……” 金厂长笑着把车子拐过去,和门卫说了两句话,还没有确认身份,红色大理石设计的巨大门牌后面就匆匆跑来个四十岁上下的短发女人,女人笑脸迎来,说:“不用查了!是金厂长,进来吧,他送孩子们提前到学校报到。” 门卫那边立马好说话的打开了推拉式的铁艺围栏,放众人开车进去。 “马主任是吧?幸会幸会,您看我这车子里面行李这么多,不如先去宿舍报道吧,让孩子们休整休整,一会儿再参观学校您看怎么样?” 马主任爽利地笑着,热情说:“当然当然,快进来吧,宿舍就 分卷阅读44 在往右边过去,那边贴了红色墙砖的两栋楼,A栋是男寝,B栋是女寝,还有个综合寝室,我来看看啊。” 马主任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学生证,其实就是几张白色的纸条:“金潜是A栋三楼301一号下铺,顾青书……咱们新生状元可就是顾青书了,昨天还开会说是开学典礼的时候让青书同学代表一下新生发表演讲呢,是哪位呀?” 顾青书在后座被夸得有点脸红,却绝不缩手缩脚,带着点儿青涩的羞涩跟马主任说:“是我主任。” 马主任早就瞧见后座上三个少年都模样好看,尤其中间那个简直就像是会发光,眉眼不笑的时候冷冷淡淡叫人瞧着就喜欢,这再一笑哇,简直像比电视里的明星还要漂亮,声音也甜。 “嗳,好孩子,你的宿舍在三楼310二号上铺。” 马主任话还没有说话,金潜就忍不住问了:“那个,马主任,这宿舍能调位置吗?我们几个想在一个宿舍你看有办法吗?” 顾青书即便再想跟金潜一个宿舍也绝不会主动跟马主任提这个要求,只是安静的坐在金潜身边儿,用一双迷人的狐狸眼看马主任。 马主任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地说:“这个不好办啊,这个宿舍信息是录入电脑了的,那电脑打字员还没上班呢,我也不会用啊,我要是会用,就直接过去帮你们给改了。” “我会,没事儿。”金潜很殷勤地说,“那一会儿我们就搬一块儿,到时候下午我跟着主任老师一块儿去电脑室怎么样?” 马主任还是摇了摇头,哭笑不得地说:“我晓得你们几个是一个地方来的朋友,关系好,住在一起也就方便,可是这都到了一个新环境了,也该认识认识其他同学你说是不是?再来电脑是的钥匙还要找人家打字员要,挺麻烦的,操作起来恐怕也不是光会打字那么容易,有表格的。” 马主任觉得那大头电脑神奇的很,碰都不敢碰一下,所以即便金潜说他会,也其实没有当回事儿,怕小孩子自大,自以为会呢,结果过去后把东西给弄乱了,吃瓜落的岂不是她? 话到这里,金厂长也就明白不能勉强,回头给儿子使了个眼神,然后才对马主任道:“那就按照学校的安排来,不要听那臭小子乱搞。” 马主任和和气气地说:“嗳,朋友们当然是都希望能够住在一起嘛,昨天打字员还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就听说有学生过来请打字员吃饭,应该也是想要安排一下他跟他朋友住一块儿,能理解,学校又不是训练营,是来开开心心的学习的,只是你们来的实在不巧罢了。” 说完,马主任继续又看了看纸条,说:“郑达同学是在302一号上铺……欸,高醒同学跟青书同学是一个寝室的上下铺,这真是缘分了。” 顾青书和金潜一时间都看向高醒,高醒一副也很意外的表情,笑了笑:“还真是巧了!” 作者有话要说: 高醒醒微笑: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古人教的好。 凌晨应该还有一个更新,但是会比较晚,宝贝儿们不要等呀。 感谢在2020-10-03 00:04:41~2020-10-03 22:30: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月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7、饭局 一九九五年的市重点高中没有一点儿北京上海那种已然跨进时尚的鲜亮颜色, 到处都还是红砖绿砖铺出来的极富年代感的朴实温和,但这些在从未来过市里的顾青书眼里却已经非常漂亮了,宽敞大气, 哪怕还没有开学,但学校氛围便和蓉城的不一样, 光是轿车路上都碰到好几辆, 不像蓉城单单就金厂长一人有车。 跟着马主任到三楼去的过程中,顾青书注意到一楼摆放了不少水瓶, 马主任介绍说:“这些都是学生们打水用的,有时候上课去的时候带下来,就放在一楼,有宿管看着丢不了,回来的时候也就不必再去楼上了,可以拿着水瓶到旁边的开水房接热水。” “这不是夏天一过去, 马上冬天就要到了?学校外面还有澡堂子,说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可以八折。”马主任干咳了一声, 又笑着说,“不过你们四个到时候过去, 就说是我的学生,那店是我家里人开的,能给打六折。” 顾青书有点儿明白了, 这是当主任带来的附加效益,指不定那澡堂子不是谁都能开的,马主任能开在学校旁边,客源是不必愁了,就是不知道这一天能赚多少……夏天的话应当是不赚钱的, 大家都在寝室厕所冲凉,谁还去澡堂呢? 顾青书一边想着,一边又在看见宿舍大门的时候想到了另一件事。他身上如今可就只有爷爷给的十块,说实话,他若是能够跟金哥住在一个宿舍那肯定不会着急,可现在跟高醒住在一块儿,便有些不好说的不方便。 简单来说,顾青书向来不会主动开口向金潜说要什么,需要什么,金潜从来都是比任何人都要快一步的发现他想要什么缺什么,然后二话不说地塞给他,这回金潜吃住可能都跟他不在一处,他也张不开口主动要什么东西,那么十块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顾青书搬行李的时候都很心不在焉,也没动什么力气,他就抱着自己的枕头站在旁边看其他三个少年给他忙前忙后,最后金潜帮他把床单一铺,就大功告成。 他的床单是厂里发的大红牡丹床单,用着毛躁的枕巾和厂里统一发的浅红色毛巾毯,下铺的高醒床铺铺好了以后则颜色统一,明显看得出来比他的床铺高档十几倍。顾青书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他一向对自己的家庭条件很清楚,也从来没有在金哥面前感到自卑,他甚至很多时候觉得金哥和自己没什么区别,但这现在看来,只是因为他们太熟了的缘故。 他忽地又想,他自己都感觉得到自己的床铺和高醒的摆在一起对比太强烈了,那么宿舍里的其他人肯定大部分也和他一样没有高醒这样优越的条件,那么他的床铺就不会寒酸得太明显。 顾青书总算稍微舒服了一点,心情又好起来,却又着实不喜欢那样计较的自己,便打定主意要离那位高醒远远的,免得心里不痛快。 于是听马主任介绍学校的时候,青书全程没有和高醒说话,高醒很活泼地跟胖子还有金潜聊学校一切有意思的壁画,却察觉到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有只小狐狸好像故意不理自己了。那早上那因为帮小狐狸欺负小朋友,打入内部的进度条似乎瞬间又被拉到原点! ——错觉吗? 该死的!不是错觉! 等一上午跟马 分卷阅读45 主任逛完学校,参观完教室,提前领完书后,众人一起在学校旁边的金光大饭店包厢里面坐下,高醒都他妈傻了!虚假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坐得理他十万八千里远的顾青书跟金潜有说有笑,然后疯狂复盘今天一整天自己都做了什么。 他应该没有哪里得罪小狐狸才是。 早上青书还第一次主动拉了他的手,车上还非常亲密的跟他身体接触,哪怕是朋友之间的接触也算是一种进步了,手牵了以后,接下来就能亲吻了,就能毫无缝隙地和他黏在一起,能肆无忌惮的朝他撒娇,要自己背他,要自己给他全世界最好的东西,然后难过了在自己怀里哭,开心了跳到自己怀里笑,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完完全全的忘了一个叫做金潜的人。 难道顺序不应该是这样吗?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是几个意思? 这不是什么恋爱养成游戏,倘若是,高醒绝对立马冲个几千万买一个通关手册,可现在他想要博得好感的少年什么都不会要他的,也不会大发慈悲给他提示,只会忽冷忽热的让他一时高兴得感觉一切竟在掌握,一时又诚惶诚恐害怕一步错步步错。 顾青书坐在距离讨厌的高兴最远的位置,却没想到最远等于对面,所以这会子是抬头就能看见对方射来的视线,直叫他头发发麻,好像自己做了多对不起人家的事情…… 有吗?他们其实还不是很熟吧? 这点儿无人知晓的小插曲被顾青书强行忽略,却又很快反应过来不能当真把高醒得罪了,高醒和金哥还是生意伙伴呢,继续这样奇怪下去,生意还做不做了? 顾青书立即调整好表情,对着高醒笑了笑,直白道:“高醒你老看我做什么?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帮你点怎么样?” 圆桌上的客人目前总共只有他们五个,传说中的文老板还没有到达,青书的二姐也没有联系上,所以他们这些人便先点个菜,准备等文老板一到就上菜开吃,倒也不耽误什么时间。 包厢面积大概在十四平米,还有一个木桌子,上面摆放着麻将,顾青书一进来就发现饭店生意红火的不得了,包厢原本是给饭店老板留着的,谁都不给,还是金厂长给老板打了个电话才把最后一个包厢给他们。 顾青书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以前觉得在镇上因为地方小,每个人都互相认识,所以关系才显得格外重要,现在来了市里才发现,哪里都透着人情优先的甜头,所以以后自己跟金哥指不定还要去北京发展呢,有高醒这样一个本地人在,怎么着也算是一个关系,他实在是没有必要因为一点心里的不愉快就耍脾气。 要是放在一天以前,顾青书是当真能够渐渐疏远高醒,做到一个寝室都不跟高醒说话,远离危险与会让自己变得糟糕的情绪,现在……好像又没有那么重要,只要高醒当真是个商业奇才,他就算喜欢脱光了衣服在大街上裸奔,顾青书也能笑着告诉别人那是他的好友。 少年自觉自己思想觉悟还不够端正,但及时改正又是一条好汉。 那头大脑风暴的高醒被小狐狸轻飘飘的一句问话瞬间又怀疑起是否是自己太过敏感,嘴上则毫不耽误地说:“有松鼠鱼吗?那个菜好吃。” 松鼠鱼? 顾青书没听过,怀疑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但又绝不表现出自己的孤陋寡闻,在身边金哥的帮忙下找到了松鼠鱼的菜单照片后才暗自也点了点头,觉得应该的确美味。 金潜则跟金厂长来过几回,很是熟练的不必看菜单就选了几个不辣的菜色,金厂长最后过目了一眼,点了点头,才把菜单交给服务员,又吩咐拿一瓶茅台来打开。 茅台酒这东西顾青书在电视上常常见着广告,在金厂长的屋子里却没有看见过实物,唯一一次见还是二叔拿回来贿-赂爷爷的,听说一瓶就要两百,这可是能把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都吃进去的价格。 “对了,茅台要记在金潜你头上,知道了?酒是请给你文叔的,是为了帮你和高醒谈店铺挂靠和生产包装的事情,明白?” 顾青书还在思索二叔那只舍得给自己买好东西的性格,到底拿回来请客的是不是真酒呢,酒听见金厂长如是对金潜说话。 身边的少年也没有推脱,豪气地扬了扬下颚,说:“你起开我来给文叔敬酒都行,爸你一句话都不用说。” 金厂长嗤笑了一声,还要再打击儿子几句,却听见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立马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站起来去开门。 顾青书见过金厂长招待外地来的老板,多的是卑躬屈膝要给金厂长送礼的,还有对着金厂长鞍前马后,结果金厂长一个好脸都懒得给的,却是第一次看见能让金叔叔这样主动,居然亲自去开门的老板,只能说朋友的待遇果然是不一样吗? 只见包厢的门从里面拉开,走进来个比胖子吨位还要重两倍的中年男人。 “哎呀呀!老金!!”那男人头发没剩几根,也戴着一副眼镜,喜气洋洋的,声音洪亮,看得出来是很努力地赶时间过来了,满头的大汗直掉,张开双臂要好好拥抱一下老朋友呢,定制的西装扣子却很不给面子的都给瞬间崩开,‘嗖’一下子把桌子上的高脚杯给绷炸! 众人瞬间愣了,顾青书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伸手拽了拽身边金潜的手指头,用眼神示意他说点儿什么话给文老板台阶下。 金潜立马会意站起来,一副愁死了的模样耍赖道:“文叔,今天可是我请东道啊!这杯子大几十块呢,你得资助我,不然就我那点儿活动资金,还没开业就要破产了。” “你这臭小子,你爸的钱就是你的钱,怎么还能被这十几块给弄破产?哈哈哈。”文老板顺着金潜的话下了台阶,心情大好,找了个凳子舒舒服服地坐下,一边拿出帕子给自己擦汗,一边笑着跟老友的儿子说,“行了,一会儿给你包个大红包,庆祝你升学怎么样?” “这使不得,一会儿文老板你多给咱们传授传授经验,那比红包使得,我爸可说了,市里的果啤生意基本都是文叔你的天下,让我们都竖着耳朵把文叔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当作圣旨给背下来呢。” “哈哈哈,你爸夸张了,不过市里的确所有的饭店、小餐馆、你随便进个商场和小卖部,都摆着我厂子的酒,我要是在江阳市说是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文老板菜还没有上桌子呢,话匣子便自己给打开,眉飞色舞地滔滔不绝起来。 金潜凑过去跟文老板坐在一块儿,抽空还给安安分分听故事的小狐狸路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像是在求表扬。 小狐狸也笑,漂亮的狐狸眼永远欣赏地注视金潜,像是能注视一辈子……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高醒则永远盯着顾青书,清楚现在应 分卷阅读46 当是表现自我的时刻,他得证明自己不比金潜差才对,得凑过去跟文老板打交道,要让小狐狸也瞧见自己的闪光点,知道自己能为他带来更多更好的未来! 然而…… 高醒耳朵通红的站起来,一屁股坐去了金潜空出来的小狐狸身边的位置:表现自我什么的,下次吧,这个位置吃饭更香。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要上架子啦~明天的更新改在晚上十一点半,啾啾啾!爱你们! 话说感觉小高真的就是反派欸哈哈哈 感谢在2020-10-03 22:30:52~2020-10-04 18:3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谢云啾啾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竹子兽 10瓶;哦呼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8、冲突 席上, 顾青书见那文老板把腋下夹着的公文包给放在了桌子上,那公文包全皮,瞧着便十足的昂贵, 庞大的西装大概也很贵的,只是穿在文老板的身上, 总叫人觉得有些滑稽。 滑稽的文老板眼见上了菜, 目光就落在了那一大盘的卤猪脚上,但又没有开口说什么, 顾青书就准备把那盘卤猪脚给挪一下位置,可谁知道站都还没有站起来,自顾自地坐到他旁边的高醒忽地站起来,单手捏着应该是蛮重的白瓷大盘子,很自然地把卤猪脚给挪了过去,换回来一盘小葱煎豆腐, 嘴上却说着:“这服务员实在是不仔细,肉菜和素菜是不能都堆在一起的,得错开位置放才行。” 顾青书睫毛颤了颤, 余光落在高醒收回来的手上,总觉得高醒有时候总是会先一步把他要坐的事情给坐了, 这有点意思,却又不知道是代表着什么,是纯属巧合?还是心有灵犀? 不过顾青书对第二个猜测实在感到荒谬, 要说他跟金哥心有灵犀才说得过去,跟高醒?为什么?凭哪儿? 一顿饭局,众人吃菜的时间少,聊天的时间多,全程文老板都在吹嘘自己的成绩有多好, 其他时候频频瞟那肘子,却又好像碍于他们这些小辈和不熟悉的人在场,不好意思放开面子。 顾青书干脆直接上手拿了一块儿,身边的胖子还有高醒也紧随其后,一直关注自己儿子的金厂长见状还笑了笑,问说:“这么好吃么?”于是伸手也拿了一个抓在手里,没什么架子。 青书瞧文老板五大三粗的,却又像是个心思很细的爱面子之人,实在是有点看不出来,但把这点儿记在了心里。 只见文老板现在手里也拽着个大蹄子,口若悬河地说:“其实你们要开的那个奶茶店我托人问过了,是对岸那边儿很火的玩意儿,进几年的确是传入内地,在北京和上开开了几家火爆得不得了!现在看样子正在迅速扩张,那边儿现在到处都是,但是像咱们这些小地方却是一家都没有,很适合在江阳市开店。是你们哪个的点子?嗯?这么敏锐的商业嗅觉,以后不得了。” 金厂长看文老板这样赞赏,指了指极少说话的高醒,站起来介绍说:“你看,是我的错,忘了先给你介绍了,是这个孩子,人从北京来的,见过的世面估计比我都多,所以脑袋灵光呢,叫高醒,你喊他小高吧。” 文老板自己做果啤生意,厂子不小,货又多,大部分时候都在外面跑合作,去过国内不少城市,北京自然也是常客,一听面前这模样周正好看,又高又颇有气质的少年是从北京来的,又姓高,不免开了个玩笑,说:“这不会是龙腾酒店老总的儿子吧?人家可也叫高醒哈哈哈。” 所有人顿时除了高醒本人和知情者金厂长,具是不太明白这句话的含义,顾青书也茫然地看了看身边感觉有点傻的高醒,又看了看金厂长和文老板,就见金厂长无奈的笑道:“还真是被你猜对了。” 那文老板呆了一秒,随后不敢置信地对着金厂长挤眉弄眼,得到金厂长确定的点头后,实在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对高醒瞬间热情了几分,但顾青书觉得如果不是碍于面子,文老板能马上抛弃金厂长过来跟高醒坐在一块儿。 “哎呀!老金,你怎么不早说,高醒同学就是高非公司老总的公子,这种事情,你要是早说了,我早就登门拜访,然后跟高同学搞好关系,这样高同学一个电话打过去,龙腾酒店的饭厅不就直接摆上我家产的高档白酒了?纵然是比不上什么茅台,但口感一绝!”文老板感慨得直拍大腿。 顾青书则想到高醒曾说过他跟他家里关系不好的事情,这文老板要是当真来跟高醒搞好关系,也不知道会不会血本无归。 谁料在他面前老实得一比的大男孩在文老板面前却是有着商界老油条一般的打太极水平,笑道:“我也不知道文老板原来去我家推销过酒的,是叫什么来着?我可以帮忙文老板打听一下家里酒店现在还缺不缺摆酒的品牌。” 顾青书听得不太懂,但是隐约能明白酒店和像文老板这样的供货商之间是存在合作关系的,而且文老板处于需要求人家的地位,原本还担心会被文老板看不起,求着人家才能帮忙的关系瞬间因为高醒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翻盘! 顾青书心里剧烈的鼓动了两下,感觉事情会越来越顺利。 果不其然紧接着就发现文老板从一开始进来以后只说自己的丰功伟绩变成开始关心他们的小店生意了。 文老板猪蹄子也不啃,酒也不喝,一副端正态度要积极帮忙的样子,一边擦手一边问说:“一会儿咱们吃完饭要不要去我的酒厂参观一下?酒厂专门做过汽水生意,所以你们要搞饮料还真是找对人了,就是奶茶的配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弄,里面的珍珠应该也要请人教着做,或者直接买吧,小高同学,你是发起人,有没有认识的渠道?或者说你能做?” 顾青书又看向身边的高醒。 高醒被小狐狸盯得面皮一热,舌头都他娘的差点儿咬下一块儿肉,但好险没有把话说得磕磕巴巴:“是的,奶茶配方我这里有,珍珠怎么做我也知道,其实就是缺个包装和生产许可营业许可,这些必须得麻烦文老板。” “哪里哪里!以后小高你的事情,那就是我老文的事情了,来来来,喝一杯喝一杯!” 气氛顿时空前热烈,众人举杯,各种颜色的饮料碰在一起,高醒却是看着自己的手指头和小狐狸的手指头碰在一起,笑得格外真诚。 回学校的路上,金厂长因为喝了酒,找了个住在市里的朋友帮忙开车回去,留下四个提前抵达学校的少年住在空荡荡没几个学生的宿舍楼里,一块儿在学校晃悠到晚饭时间,出门吃了 分卷阅读47 顿烧烤。 烧烤摊子摆在路天,到处都是光着膀子的小市民和摇着蒲扇出来溜达的老大爷,烧烤的碳架子黑烟直直冲天,哪怕是太阳都下去了,这一条街上也是十足的乌烟瘴气热得人汗流浃背。 顾青书坐在小凳子上秀秀气气地吃烤馒头,然而烤得有点儿硬了,自己咬了两口,就觉得咬不动,把自己吃过的直接塞到金哥的碗里,又把剩下的一片放在了高醒的碗里,说:“你吃吧。” 高醒筷子都停在半空中,受龙若惊的目光不加掩饰地射向对面的顾青书,顾青书这回却没有流路出半分的排斥情绪,反而路出个笑脸,说:“多吃点,我牙不好,你那鸡翅给我吧。” 高醒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把自己面前烤的鸡翅全部夹去了顾青书的碗里,如果不是怕吓着顾青书,他是恨不得把鸡翅的骨头都帮忙先给啃下来再呈上去! 青书垂眸看着自己碗里的鸡翅,笑得格外漂亮,没跟高醒道谢,就开始吃起来,像是跟高醒突然又要好了起来,不必再说道谢等那一类的话。 高醒今日从早上到晚上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如今又被哄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开始大献殷勤,把烤鱼的鱼刺都给挑了,然后把自己的碗送给对面坐着的顾青书,嘴上道:“你送我馒头,我送你烤鱼。” 顾青书扫了一眼高醒桌子面前的鱼刺,虽然觉得这人又有点过于热情了,可这个时候拒绝又很不给人面子,怎么能不给高非公司老总的儿子面子呢? 连文老板都那么看得起的人,想必高醒即便说是跟家里断绝了来往,也绝非寻常人物,就像他的金潜一样。 “你这服务得也太周到了吧?!早知道我也把馒头都撕成一口一口的大小,再一个个喂给你好了。”顾青书笑。 所谓说者无意,听者那是有心到爆炸! 高醒直接有了画面感,这跟朋友之间没什么分寸的小狐狸,好像有些势利的小狐狸,乖乖巧巧的坐在自己腿上,瞧着文静高贵,却很是有些坏心眼,把馒头撕成米粒大小,一粒一粒地喂他,他便不慎每次都被迫舔着青书的手指,然后干脆什么都不吃了,一口把顾青书吃了得了。 一顿烧烤时光平凡又充满无人知晓的心动结束。 少年们回宿舍的路上,顾青书一边踢着小石头,一边问说:“对了,不是说要去看店铺在哪儿吗?” 金潜永远很擅长陪顾青书玩耍,顾青书踢小石头,他便去抢,两人你一脚我一脚的,在学校内部只开了零星几盏路灯的夏夜里肆意玩闹。 金潜一脚把石子给踢到草丛里去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才说:“明天吧,今天太晚了,那边估计都关门了。” 高醒却在后面抬了抬头,有点儿想说什么,又想了想,咽了回去。 胖子在一旁插嘴:“我觉着吧现在去也行啊!就在外面逛一圈都好,感觉好激动啊,我也是老板了。” 青书回头跟胖子贫嘴:“一块钱的老板。” “那也是老板嘛!哈哈哈。” 顾青书跟着笑了笑,又对金哥说:“可我明天恐怕去不了,我有点儿想去见我大姐,当时说了要去看她的,你陪我吗?” 金潜点头:“一起,那看了你大姐再去看我们的铺子怎么样?” “那你去了可不要说店铺的事情,说到底这个铺子是抢了我二叔的,大姐那边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人,到时候告诉我二叔,二叔他知道了告到我爷爷那儿去,会很麻烦。”顾青书最讨厌二叔有什么事情总找爷爷,到时候即便不是他的主意,二婶估计也要闹个天翻地覆。 说实话,不想回家了。 如果可以,那镇上的房子他也一点儿都不想要,没有必要,要不是爷爷还有外公外婆住在那边,顾青书出来以后,很可能会跟二姐一样不回家了。 ——那本身也不是他的家。 金潜笑道:“你当我傻吗?嗯,不说。” 高醒这回忽地上前一步,走到跟顾青书并肩的位置,笑着说:“说不说都无所谓啊,我觉着你二姐恐怕早就跟你大姐说过了,到时候你大姐若是也觉着是你从中捣鬼,就把责任都推我身上就是了,你大姐光知道金潜听你的话,不会相信我这么个刚和你认识的会帮忙,总之就死咬巧合。” 顾青书也不跟高醒推脱了,道:“那就委屈你了。” “这有什么?没什么。” 高醒笑着摇了摇头,忽地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又大又圆,橙黄得格外温柔。 顾青书跟着也看了看月光,瞧不见高醒那眼里的风花雪月,只瞧见硕大的蚊子铺满整个头顶,连忙着急着捂着头顶跑路,说:“快跑!好多蚊子!” “靠!还真是!” 胖子属于吸蚊体质,哭着跑得比顾青书还要快,瞬间四个人都跑入宿舍楼里,又一块儿打了水,各回各宿舍去洗漱,准备睡觉,好养精蓄锐准备明天一块儿上顾青书大姐那边家里瞅瞅。 顾青书怀着心事,离开金潜和胖子后,独自洗脚时有着白天没有的沉静疏离。 和青书一个寝室的高醒从厕所冲了个凉水澡,在准备出去的时候,看着穿衣镜面前的自己,还整理了一下发型,又总觉得穿这个汗衫背心把自己的胸肌腹肌都给遮住了,便麻溜儿地给脱掉,只剩一条裤衩子松松垮垮的挂在腰上,才愿意出去见人。 然而某人特意打扮了半天的造型,泡热水脚的小狐狸愣是没有注意,还在高醒洗澡的时候换上了睡衣,搞得高醒总觉得自己吃亏了,没能早点儿出来一饱眼福,虽然早上的机会他自己给浪费了,但完全不耽误高醒这会儿也痛心疾首。 不过高醒瞧见青书乖乖坐在自己床铺上洗脚的样子,便又什么都不想了,白天多油嘴滑舌地跟文老板谎话连篇,这时候也只是路着个肌肉也没人看的纯情少年。 他蹭到自己床铺旁边跟顾青书并排坐下,目光落在青书被热水烫得通红的脚上。 这双脚感觉不大,跟女孩子似的秀气,不像他的脚骨节分明,脚背上竖着许多经脉和血管,还有些茧子。 顾青书脚丫子很不安分,在热水里晃啊晃,像是小鱼,又像是什么可以吃的嫩嫩脆藕,于是有人咕噜一声咽了咽口水,谁料声音被耳朵很尖的顾青书给听了过去,顾青书看向身边的高醒,眨了眨眼,询问:“你要泡吗?” 高醒点头:“我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我还坐着你的床铺呢,怪舒服的。”顾青书摸了摸灰色的床单,像是自我改正了一下小气吧啦的心理状态,大方问说,“你是从北京带过来的吗?” 高醒看着青书那柔软的手抚摸过他一会儿即将躺上去的床铺,身上的皮肤一阵阵发麻,活活像是被顾青书给隔空摸了 分卷阅读48 ,开口声音就低哑得不像话:“嗯,随便拿了一套,当初过来住的时候怕这边不好买东西,所以很多都是提前买好,运过来的。” 话音一落,高醒突然福至心灵,抬眸看了一眼青书那旧扑扑的床单,说:“一会儿我们换床睡吧,我喜欢睡上面。” 顾青书好说话地答应:“好啊,一会儿我们把床铺搬一下。” “不用,就这样。” 顾青书那摸床单的手突然变得有些火辣辣的,然而却笑着解释:“怎么?你是觉得我馋你的床,所以才想和我换的?没有必要啦。” 高醒看青书表情有不悦一闪而过,便知道自己大概说错话了,让小狐狸觉得被羞辱了,可他真是冤枉:“不是的,就是真的喜欢睡上铺。” “那为什么不换床铺呢?还是换一下比较好,我不喜欢用别人的东西。” “那为什么金潜的你什么都用?” 此话一出,顾青书便身体都后倾了一下,漂亮的脸蛋上有被人揭穿窘迫的受伤,眼眶瞬间红了,语气冷淡下来:“我用谁的关你什么事?” 说完就直接擦脚,然后踩着拖鞋就要出去。 沉稳了好几个月,就连心上人就在眼前都能按兵不动的高醒被今日小狐狸的好态度给弄得心态飘了,送东西的度一时间没能把握好,眼瞅着好不容易拉上来的进度条仿佛又要掉下去,甚至要跌破底线,掉入负数区域,高醒急了。 他追上去一把拽住顾青书的手,说:“等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青书甩也甩不开,被捏得骨头都要碎了,疼得连忙说:“你先松开。” “我为什么要松?!松了你是不是就要去金潜那儿了?” 顾青书被这突然浑身紧绷,气势骇人的高醒弄得步步后退,直至背都贴在墙上,一双狐狸眼都写满了无法理解的惊恐,才让高醒发现自己在做什么,他给了自己一巴掌,直接打得嘴角出血!然后笑着双手举在身前,表示不动青书,说:“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我错了,重新来好不好?我重新说,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也是朋友了吧?对不对?但是你对金潜和对胖子,还有对我,是有区别的,不要有区别,好不好?我只是想要说,不要有区别,我……我可以当你的金潜。” “你哭了?别怕啊……我不是故意想要吓你的,你这样看我,太折磨我了,对不起,你也打我吧,我给你打。” 顾青书原本是真的被突然发疯起来的高醒给吓到了,从前的危险感受在这一刻得到应验,但他看着高醒那虽然是在笑,但那深邃的眼里也开始泛红泛湿时,听见高醒说自己这样是在折磨他的时候,眼睛忽地便瞪大,瞳孔都微微一缩,看着在自己面前手足无措的少年。 他记得,做那个预知梦的时候,梦里的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也曾说过自己在折磨他……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疯披按耐不住多久的,看吧,马上就要被小狐狸给榨干价值了。 高醒:老子愿意!! 话说这章五千多,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六千!嗯!哈哈~ 感谢在2020-10-04 18:31:46~2020-10-05 23:20: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反派大爱 2个;雅雅卷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词韵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9、离婚 大半夜的, 金家少爷刚从卫生间冲完凉出来,就看见床边儿坐着个抱着枕头过来的小狐狸。 “青书。”宿舍廉价昏黄的灯泡从上至下落下一层光辉,洒在整个宿舍里, 像是一层薄薄的酥香蛋黄粉铺了满地,金潜声音很是温和, 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过去大剌剌地叉开腿蹲在少年的面前, 问,“怎么跑过来了?那边睡得不舒服?还是说高醒那小子要打呼噜?” 顾青书摇了摇头, 巴掌大的脸蛋上是还未褪下的浅粉,是备受惊吓后令人充满保护欲的模样,他没有说话,就是看着眼前的金潜,说:“倒也没有打呼噜,只是忽然不太适应。” “怎么不适应?”金潜拍了拍青书的肩膀, 说,“上去吧,你躺上去说话。” 顾青书完全不客气地溜上了床铺, 慵懒的抱着枕头,薄薄的汗衫睡衣轻柔地往上耸去, 路出一截雪白的细腰和软软的平坦肚皮:“没什么,金哥……” “嗯?”金潜过去把门反锁了,两三下去把头发给吹干, 然后迅速返回来跳上床,搂住身边的顾青书就说,“今天累了一天,你居然都不困吗?快点休息,如果有什么问题, 明天再告诉我,我都帮你解决,没事儿,睡觉吧。” 顾青书哪里睡得着?他嘴里轻轻‘嗯’了一声,但脑袋里却一遍遍回想起高醒那骇人的模样,高醒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其中那句‘我可以当你的金潜’简直像是魔音,不停回响。 其实顾青书来找金哥,主要是因为单独跟高醒在一起太尴尬了,高醒自己扇了自己一耳光,还说了那么多似是而非的告白话语,他若是还能若无其事地呆在那里,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离开的时候顾青书还记得高醒的表情,那着急又不敢再追上来,还一副假装大度的模样,简直跟之前形象大相径庭。 顾青书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在漆黑的夜里叹了口气,谁料身边的金潜竟是也没有睡着,闭着眼睛,声音淡淡地,问说:“看来你心里有事是睡不着的。” 顾青书笑了笑:“其实不是什么大事。”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他就是搞不明白自己未来为什么会和高醒在一起,如果那个梦是真的,他真的未来是和高醒在一起,那金哥在哪儿呢?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和金潜的,金潜明明更合适…… “不是什么大事?”金潜懒散地笑了一声,声音在空荡荡的寝室里有着微小的回音,让少年的音色更加迷人,“那也说来给我听听吧。” 顾青书从前什么事情只要棘手,就会跟金潜讲,然而今天却犹豫了,转而念叨:“在想明天去姐姐家的事。” “你大姐?大姐挺好的啊,我瞧着。” “大概吧。”顾青书淡淡地说,“大姐要强,向来对我是报喜不报忧的,所以我们明天就直接过去吧,不必跟大姐说。” “嗯,好。” “还有,金哥,免军训材料都交上去了吗?” “交了。” “哦,那就好。”顾青书其实是能够运动的,夏天跟正常人没有两样,冬天估计在市里也会好很多,但是就有些害怕,害怕做不熟悉的事情让身体状况变得糟糕,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分卷阅读49 “所以没事儿了?”向来秒睡的金家少爷无奈又龙溺的问。 顾青书‘嗯’了一声,暂且不管太多,反正对他来说,高醒若当真是未来的那个人,倒也没什么不好,起码现在,大家都还套在朋友的壳子里,谁对谁都是不必负责的,因为若要他跟金潜划分关系,他绝对做不到。 金哥,是完完全全实实在在他所了解所能够影响的。 高醒,一切都还未知,只知道家世身份的确不输什么,可毫无感情基础就让他放心,那怎么可能呢? 顾青书有着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因为机会只有一次,所以谨慎一些有什么不好?更何况他是活不长的,所以时间更是争分夺秒了,只要……只要……让他在乎的人,脱离苦海,其他的都不重要。 第二天,迫切想要去见大姐的顾青书早早回了自己的宿舍准备洗漱穿衣就赶过去。 进寝室前,还想了一想高醒在他走后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一夜没睡?或者又开始发疯,但进入寝室后却看见穿戴整齐又恢复一脸阳光灿烂的少年。 人家像是白天夜晚两副面孔,一看见他回来了,立马对他招了招手,说:“哟,回来了?我也准备好了,要去食堂买点儿早餐带回来吗?刚才我看你水瓶没水,还去帮你打了一瓶上来。” 顾青书也没有提昨天发生的事情,道了句谢,走过去提起热水瓶道:“原本还有挺多的,麻烦你打水了。” “这有什么?我去找金潜、胖子,问他们吃不吃面条,青书你快点儿啊。” 顾青书‘嗳’了一声,等高醒出去了,才挑了挑眉,深觉这样稀里糊涂的混日子,最好。 去往大姐住处,得乘坐小巴车行驶半个小时方抵达环城路上的‘为民小区’,小区里基本上都是钢铁厂的家属员工,也有部分老干部住在小区更里面,出入其中门卫还会多问上一问,说是找谁。 顾青书把兄弟们全部都在小区附近,独自进去,说是找季群,季群是自己姐夫,那门卫便立马好奇地看了他好几眼,旁边坐在大树下乘凉择菜的大妈们更是齐刷刷地看他,把顾青书弄得摸不着头脑,问门卫:“这位大爷,怎么大家好像都认识我一样。” 门卫大爷笑得有些尴尬,咳嗽了几声,没有说话,指了指里面说:“你不知道?那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同学你要是找你大姐,你大姐现在还没有回来呢,出去买菜去了,要不你等等再进去?” 门卫大爷对眼前的少年观感极好,所以多了这么一问。 顾青书察觉得到门卫室不希望自己在姐姐不在的时候进去,恐怕是因为知道自己这样一个弟弟的身份,在姐姐婆家不受待见。 可即便不受待见也是要去的,只是不能空手。 于是顾青书复转身回去,正琢磨着要找金哥去买一下送礼的东西,却见金潜和胖子两个不见踪影,只有高醒手里提着大包小包正向他走过来。 “欸,他们两个呢?”顾青书站在马路边儿上,周围全是推着三轮车在菜场旁边做买卖的小老板,由于菜场里面还有卖鱼的,腥味便浓重得不得了,一阵阵传来,有令人作呕的冲动,顾青书憋着气,瓮声瓮气地跟高醒说话,声音便格外显得娇气十足。 高醒个子高,身材颀长,又穿得时髦,手里提着一堆礼物站在小狐狸面前,像是在跟小媳妇儿汇报自己花了多少家用一般,说:“胖子肚子疼,到处找厕所,我不会这个城市地方方言,问不了路,金潜就跟他一块儿去了,让我站在这里等你,等了半天,想着你第一次单独过去拜访,手里什么都不提,你大姐婆家的人肯定要说的,所以就去买了点儿东西,你看怎么样?” 顾青书看着高醒左手一箱奶,右手一袋子大葡萄,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这叫他怎么一个人提进去? 瞧见少年犹豫为难,高醒又说:“我帮你提进去吧,就帮忙提到门口,你要是在这里等金潜过来,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我看胖子像是要解大手,这种蹲坑的事情,没有个半个小时,我看是起不来的。” 半个小时…… 顾青书皱了皱眉,现在太阳已经渐渐大了起来,在这里等好热的,而且他就是想要姐姐不在的时候去看看大姐婆家对自己的态度,也不想要大姐看见,可是这么多他提不动,等又不能等。 顾青书怀疑高醒是故意买这么多的,可买都买了,总不能退回去。 “那……麻烦你了。”顾青书拍了拍高醒的胳膊,挑了一个装着饼干的袋子说,“给我一个吧。” 高醒也不强行全部都揽在自己身上,给了青书一个袋子,先一步走到门卫那儿去,说:“大爷,一会儿你看见一个胖子和一个怪周正的小伙子,那是我们同学,你跟他们说一下,我和青书进去一趟,一会儿就出来,喊他们不要着急。来大爷,这是一点小心意,刚买的,水灵着呢。” 顾青书眼见高醒给门卫大爷递过去了一串葡萄,瞬间就跟大爷拉近了距离,又问说:“大爷,我看那边那群奶奶们总盯着我们瞧,是什么意思啊?不会是看青书长得好看,想要拉回去当小孙女婿吧?” 大爷哪里见过这么阔绰的小年轻啊? 在灰扑扑全是水泥没有任何粉刷的老房子里出来,热情地先接过那葡萄,然后招呼高兴和顾青书说:“嗳,说来也是你这朋友大姐的婆婆,季群他妈常常说起的缘故,那群婆娘跟季群他妈是牌搭子,大家有空没空都在牌桌子上消磨时间,这几年季群他妈,成天逮着人就说家里媳妇儿不孝顺她,天天哭家里没有个安宁的日子,还说家里的钱都叫媳妇儿管着,没有王法,说她家原本多听话的儿子,被媳妇儿教得也不认她这个妈了,还说家里的钱都被媳妇儿拿去资助乡下弟弟,几年下来,给了大几万!” 顾青书:放屁!你家有没有一万都难说! 顾青书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还是礼貌地保持微笑,说:“是么?居然给了这么多吗?我怎么不知道?” 高醒看顾青书脸色都变了,在旁边也感慨道:“嗳,没想到这家婆婆是这样在外面到处说大姐坏话的,早知道大姐说婆家对她好是假话,青书你何必买这些东西来看他们呢,真是的。” 门卫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扫了一眼两个小孩手里提的东西,少说也花了快一百,这可真是厚礼了。 顾青书听见高醒给自己做脸,漂亮的狐狸眼都微微眨了眨,没有跟高醒对视,说:“即便这样,还是要上去的,我小外甥还在上面呢。” 门卫刚才还生怕因为自己的几句话,让季群家的老太太损失了一份大礼,这若是让那成天歪嘴斜眼的老太太知道了,不成天编排他的坏话才怪! 看见面前漂亮的小同 分卷阅读50 学这样说,一时间松了口气,笑道:“那快进去吧,就往里面走,那栋楼,上二楼右边就是的。” “谢谢。”顾青书对门卫道谢。 门卫大爷背着手往门卫室里进去,摆了摆手,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却再走进门卫室里面后,又很八卦的探头探脑,瞧着那两个模样不俗的少年上楼。 顾青书憋着一口气站在二楼大姐婆家的门口,完全没有在怕的,拍了拍脸颊,路出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笑脸,开始敲门。 跟个重庆棒棒一样专程提东西的高醒在顾青书身后被青书这番拍脸的举动可爱到了,嘴角勾了勾,又很克制地收回去,摆正态度,来给青书充场面。 随着顾青书三声敲门声响,门内有脚步声逐渐接近,还伴随着一个男童胡闹的声音:“谁呀?英红?!你不晓得自己开门吗?真是一点儿记性都没有,以后再不带钥匙,我可不会给你开门的。” ——咔哒。 门开了。 出现在老太太季老太面前的不是她讨厌的儿媳妇儿,二是两个模样标致得跟电影明星一样好看的男孩。 季老太茫然地愣了一会儿,随后才瞬间从脑海里寻出关于面前这个漂亮少年的记忆,这不就是红英那个吃白饭的弟弟吗?! 季老太脸色瞬间垮下来,说:“哟,是你啊?来找你大姐的?你大姐也不在,而且怎么也没有提前给我说啊?家里饭菜可做不够,可请不起你们这两个大小伙子在家吃饭的。嗳,这样吧,你下去到楼下门卫处等等,你姐姐出去买菜了,你就在大门口等一会儿就能碰到。” 说完,季老太就要不耐烦的关上门,好像生怕是什么要饭的过来打秋风,怀里抱着的孙子却是不干,三岁的季潇山小朋友大眼睛亮晶晶地,眼睛瞅着小舅舅手里提着的饼干,甜甜地喊:“舅舅买饼干了!” “哎呦哎呦,我的小祖宗,别闹腾。”季老太抱不住折腾着要从她身上下去的小朋友,一不留神就给让季潇山小朋友给溜了,推开大门就保住外面那个‘穷酸’少年的腿,嫌弃得不得了,“别抱啊!脏死了!” 顾青书很多时候不会跟人逞口舌之快,和没素质的人对骂那只是做无用功,不你理他,那人就成了笑话。 当然了,若是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放过人家,那又不是顾青书的脾气,他得从其他的房找补回来,才能出了这口恶气! 顾青书是个事后找补的,高醒却像是忍不了,开口直接跟顾青书说:“青书,这是你什么人啊?你好心好意地过来拜访,怎么嘴这么臭?” 季老太面皮一红,突然不知道怎么说话了,胸膛起伏了好几下才凶巴巴地骂道:“你又是哪个?我看你才臭!你年纪轻轻都怎么跟老人说话的?!你妈是哪个?学校在哪儿?!我一定要去要去……” “抱歉,季老太,他是北京来的,没见过世面,你不要管他,我是来见姐夫的,饼干是送给小山的。”顾青书蹲下来摸了摸小朋友的脑袋,把手里的饼干递过去后,直截了当地说,“来的时候听门卫说,说小区里到处都在传我大姐的坏话,说她不孝顺你,我虽然是当弟弟的,但是也能教育教育我大姐,这样吧,季老太,你详细和我说一说,究竟是怎么个不孝顺的法子,我仔细记录一下您看好不好?” 季老太其实就是看不惯儿子什么都听儿媳妇的话,所以喜欢出去作妖,今天被儿媳妇娘家人给揭穿,饶是再厚的脸皮也真是没办法维持了,恼羞成怒地说:“我懒得跟你说!你、你姐成天吃我家的用我儿子的还不够,居然还三天两头的把钱拿出去给你们这些外人用!你说这是不是不孝顺?!” “哦?我怎么听说结婚的时候都说好了,姐夫也答应了要给青书和二姐出学费,怎么就成了他们全家都吃用你的了?或者老太你把帐算一算,缺多少,我补给你,以后就不要在再外面瞎说了,免得人家笑话你。”高醒微笑道。 老太气了个仰倒,眼瞅着好像上上下下的邻居都竖着耳朵在听她家的笑话呢,那更是不愿意退缩半步,一拍巴掌,说:“算什么算?!起码花了我儿子两三万了!” 顾青书看了一眼身后自作主张要还钱的高醒,没有多说什么,却又用手拽了拽高醒的袖子示意不要把事情弄得太僵。老太太作如果不影响大姐他们夫妻感情的话,他们也还是不要过多插手最好。 高醒却摇了摇头,继续说:“真的吗?老太,我怀疑你儿子一年工资有没有五千都难说。两年花你这么多,你们全家都喝西北风吗?我们可是正经人,老太你不要乱讲话啊!” 老太支支吾吾,实在不想在门口和那个看起来就不大好惹的少年说话,拽着小孙子就要关门,谁想刚好碰上从楼下回来的大姐夫妻两个,还有一个模样怪水灵的年轻女孩子挽着姐夫的胳膊,两方在楼道口碰面了。 提着一袋子青菜的大姐顾英红老早就跟老公听见楼上争吵的声音了,但是一个声音是妈的,她听得出来,另一个人是谁就不知道了。 大家紧赶慢赶地上楼,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谁料楼上竟是这样的对峙关系! 季群提着一块儿猪肉,穿着蓝色的工装,先一步走上前来,狐疑地看了一眼妻子的弟弟和那个陌生又明显家里有钱的少年,对老太说:“妈,你在干嘛?声音那么大,整栋楼都听见你的声音了。” 季群是个模样很帅气的男人,皮肤也白,但和顾青书他二叔那种油腻小生的气质还是有区别的,乃一位看起来正气十足的大侠。 大侠此时大概觉得有些丢脸,哄他母亲说:“都进去说话吧,都是一家人,怎么好让青书站在外面呢?” 说完,季群看了一眼两个少年手上提的大包小包,态度很好:“青书,这是你朋友吧?都进去坐,在外面站着干什么?” 姐夫不管什么时候看,好像都是个好人。 但是顾青书一向很明白人的复杂性和伪装的本事:“姐夫,你来了就好,我实在是劝不动了,我朋友他心直口快,惹恼了老太太,对不住。” 一边说话,一群人一起进了屋,老太太见儿子来了,憋着一口气心虚地藏去了卧室,但又没有关上卧室的门,俨然一副要偷听他们谈话的架势。 顾青书被姐姐拉着坐到了沙发上,被姐姐的狠狠捏了捏手,说:“你一个电话也不打就过来,是生怕不会错过我是吗?” 顾青书腼腆地笑了笑,原本想把带过来的东西都又提回去呢,现在又心软地全部放到桌子上,给姐姐说:“怎么会?喏,这是一点心意,专门给姐姐买的。” 小外甥看见好多零食,跳起来笑的见牙不见眼。 顾英红却只是瞅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没有很高兴的样子 分卷阅读51 ,看了一眼高醒,问说:“刚才你们在吵什么?” 顾青书不大想告诉大姐,高醒则从善如流地回答:“就是一些小事,我们也是无意间听见小区里到处都在传大姐你的坏话,有点气不过,所以上来劝老太不要出去乱讲,她是痛快了,其实对大姐还有姐夫的名声都不好,说什么姐夫不听话,姐姐你不孝顺,总之就是命苦那一类的话,害。” 顾青书仔细瞅姐姐的脸色,却见大姐像是习惯了那样并不在意,笑道:“这算什么?小事情罢了,季群,你可听见了?现在你妈在外面传瞎话已经越来越厉害了,连我弟和这个小高刚来就能知道,你管不管?你得告诉你妈,当初咱俩谈恋爱的时候就说清楚了,嫁给你的话,要供我弟弟妹妹读书,你答应了,我嫁你,怎么现在又翻出来说把钱都拿出去用光了?” 姐夫季群尴尬地抓了抓头发,点了点头,笑说:“是是,只是她一个老太太,嗳,我回头再说说她……” 顾青书听见‘再’这个字,明白这不是第一次了。 而且那个挨着姐夫坐在一起的女孩是谁啊?顾青书有点在意,然而还没有开口问,就听见那女孩委屈地替老太太说话:“这、老姨也是心疼表哥你嘛,再说家里的确是有些没什么钱了,我看表哥你好久都没有买新衣裳,也是心疼的。” 顾青书嘴角抽了抽,看出点儿猫腻,突然就很怀疑梦里姐姐的死跟这个女孩有关系。 问说:“这位阿姨,你谁啊?” 姐夫有些排斥那女孩的接触,但又碍于亲戚关系,不好强硬拒绝,就只能尴尴尬尬的坐在那里,介绍说:“哦,她叫胡静,是远房亲戚,不是什么表兄妹关系,但我妈喊她这么叫,说是亲近一些。” 顾青书冷声说:“是么?阿姨你都多大了?怎么还挽着别人老公的胳膊,是故意的吗?” 顾英红拍了拍弟弟的手背,摇了摇头,笑着哄道:“你想到哪儿去了?小静也是我妹妹。” 胡静却被那么一说,眼泪瞬间糊在眼睛里,眨了眨,要掉不掉,一副故作坚强的模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顾青书微笑:“不是故意的就好,从现在起就学会保持距离,我就不怪你。” 结果顾青书说完这句话,那胡静却是好像更加害怕地往姐夫那里缩了缩,姐夫手拍了拍胡静的肩膀,反过来劝青书:“行了,她也还小,才刚满十八岁,家里也没有个亲人。” 顾青书看姐夫这个态度也觉得有问题,疑惑地看了一眼姐姐,姐姐还是笑,伸手就给了他脑袋一巴掌,轻轻地一巴掌:“行了,你以后过来记得提前给姐姐打电话,家里乱糟糟的,也没有收拾……” 顾青书乖乖点了点头,总觉得一大团迷雾挡在眼前,决定找个时间单独约大姐谈谈这件事。 哪知一直安分守己的高醒这时候插话:“也是,还是不要过来了,免得老太又说青书脏。” 方才还和颜悦色的顾英红面上瞬间没了笑,眼神都直勾勾地盯着高醒,然后又对着老公季群说:“到底谁脏?你问问你妈,她一个十八线城市的老太太嫌弃谁呢?你去!让你妈出来给青书道歉!” 季群左右为难,和事佬般笑了笑,对青书说:“老太太那是糊涂,你不要放在心里去。” 顾英红呵呵笑道:“那我骂你妈脏,你乐不乐意?!她说我是卖自己来供养弟妹的吸血鬼,我认,说我不孝顺,我也不生气,把你这么什么远房亲戚弄来送到你床上让你睡,我也可以当作不知道,但是季群,你要明白,这天底下没有比我弟更干净更聪明的人,我都舍不得打一下,骂一下的,你们倒是嘴里心里骂个没完是不是!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们就离婚,你跟你的小表妹过去吧,儿子归我。” 作者有话要说: 嗯,极品亲戚什么的,大姐快刀斩乱麻,非常爽利。 主要还是写青书和两个姐姐,都过上幸福生活啦~什么极品迅速下场~ 感谢在2020-10-05 23:20:09~2020-10-06 21:01: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哈喽甜筒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0、夜校 顾青书从没想过大姐在这边的生活待遇是如此令人窒息, 光是听大姐说出口的这简短几句话,便亦是双眸冰冷地看着还挤在一起的姐夫季群还有那个只知道做出委屈模样要哭不哭的胡静。 季群被妻子这样当中斥责,面红耳赤, 连忙站起来,像是气急了, 但又很快坐下来, 低声下气地说:“英红,你这分明是有气找不到人撒, 就胡乱发在我的身上了,我跟小静,那是……那是没有的事情,我妈是糊涂,你不能跟她一样糊涂,也不能随便冤枉我, 你说是不是?” “我不管你这些,我只问你,你要不要把你妈弄出来, 跟她当着我的面给我弟弟道歉?”顾英红坐得端正笔直,哪怕鼻尖酸得要命, 也绝不愿意在这里哭出来,今天这件事并非□□,而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英红忍无可忍,一手捏着青书冰凉柔软的手,一手抱着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儿子,眼眶通红。 她能忍受这个世界带给她的一切苦难贫穷和磨难,但她既然承受了这些, 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凭什么还要让她的宝贝青书也来遭受这些该死的谩骂诋毁?! 顾英红这辈子,活得是没有自我的,因为她最在乎的,就是被她又当弟弟又当儿子拉扯大的顾青书,但她又是极度自我的,因为任何人都不能改变她骨子里的骄傲。 季群眼瞧着向来很好说话的妻子强势成这样,突然哑口无言,只是不好意思地对着顾青书笑。 顾青书冷淡不给予回应。 那叫做胡静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离开了客厅,跑去卧室哭了一场,把老太给请了出来,躲在老太的背后委屈地跟顾英红说:“姐姐,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表哥,我那天是太困了,才不小心睡了你的床,表哥也不知道是我,午睡的时候就不小心躺在一起了,没有做什么的……不信你问老姨,她能作证。” 老太太看媳妇儿这是欺负她儿子啊!顿时刚才消下去的焰火又腾腾腾地窜上来,夺过顾英红拉着的季潇山小朋友,就说:“好哇!要离婚就离!我看你离婚了以后哪个还要你!也就我家季群人好,被你这个母老虎给迷了眼睛,你走了好!就是小山你不能带走,这是我孙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顾英红简直要气笑了:“我生的,跟我难道没有关系?你生的季群跟你难道也没 分卷阅读52 有关系?” 老太说不过,反正她说的就是对的:“反正小山姓季,跟你们顾家就是没有关系!” 季群在中间被闹得头都是大的,左右安慰不了,只能求助小舅子,他知道,顾英红其实心里摆在第一位的就是小舅子顾青书,连他们的儿子都比不上,便连连作揖:“青书,你快劝劝你姐姐吧,她是气糊涂了,老太太的话不能当真,我跟你姐是真心的,小静也只是暂住,你听见了,那天真的是意外,还有,小山怎么能没有妈妈呢?你说是吧?” 顾青书平静地说:“是啊,不能没有妈妈,但可以没有爸爸。” “欸,这,这话怎么说?”季群气性儿也瞬间上来了,严肃道,“青书你不要也胡闹了,你懂事,要知道为你姐姐好,不要逞一时之快毁了你姐姐,你看你姐姐多大了?二十岁了,初中毕业,没有好文凭,又没有一技之长,离婚了她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难道又回去跟你爷爷奶奶住?我看你爷爷奶奶也不见得多待见她,你说是不是?” “而且离婚后我是绝对不会出一分钱给她的,我可一点过错都没有,是你姐姐硬要离婚,所以得净身出户,小山她也养不起,我以后也绝对不会让她看小山了,你觉得这是你要的结果吗?” 狠话说完,季群又放软了声音,承诺:“其实这都不是我愿意的,青书,当初我跟你姐姐是自由恋爱,结婚这么久了,感情这样深,我是真的舍不得。” “够了!滚蛋,什么舍不得,你是怕离婚了后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一天天赚的钱没多少,就喜欢顾着那么一点面子,说什么别人家的老婆都在家里相夫教子,所以我也不能出去打工,你怎么不说别人家的婆婆都会帮忙带孩子,你妈为什么不带?什么都要我来忍让,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还有,有话直接跟我说,跟青书说算什么?他一个小孩子,不需要懂你说的那些,没钱我自己也一样能挣!还挣得比你多!我难道不会去北京上海那些大城市打工吗?就是去搬砖,一天也一二十了,一个月不比你那三百多块钱多吗?!” 顾英红从前爱季群,觉得季群是个依靠,再加上从没去过那些大城市,即便听别人说外面打工赚钱容易,也是胆怯不敢去闯的。 如今破罐破摔,婚既然能离,那么外地就能去!不去就没有出路了,当然去! 顾青书听姐姐这样说,一时间咬了咬下唇,看了一眼始终没有掺和进来的高醒,那一眼深得像是有一潭清澈无比的泉水,里面困着他,在朝谁求救。 高醒被这一眼看得头皮发麻,站起来走过去,便第一次强势而不容拒绝得牵着顾青书的手,将那微微颤抖的手握在手心后,那无限的保护欲便直接膨胀爆炸,从容不迫得插入这场闹剧中,用另一只手在空中按了按,示意都听他说:“都安静一下,不好意思,虽然说我是外人,但青书是我朋友,青书的姐姐也就算是我的姐姐了。” 所有人看着高醒,这位虽然年纪还很轻,但莫名给人一种成熟魄力的少年身上有着无法言语的掌控力,似乎是只要少年愿意,他能够掌控大局,能够做到任何事,更别提少年身上来自大城市有钱家庭那天生的阔气,这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城市季群一家能够抵挡的。 “姐姐,如果你和这位叔叔离婚了,也不必担心什么吃住的问题,我家里有和金厂长开店,正缺一个店铺经理,我看姐姐你人长得好,又做事能干,到时候就在店里上班,每个月按照收益提成给你分红,工资固定三百,当然了,这绝不是我以权谋私给姐姐你这份工作,只是刚好姐姐你适合,姐姐你要是不合适,青书就是求我,我也不会肯的。” 高醒说话非常好听,大概是瞧得出来青书的姐姐是个很自立的女性,不喜欢接受别人无缘无故的帮助,这点跟顾青书简直一模一样,只接受亲近人的馈赠,对其他陌生人警惕性高得要死。 此话一出,季群顿时一堆话都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就连大姐顾英红都从这番话里听出不少信息来,第一是这个高醒很有些本事,要不然就是家里很有本事,居然给他开了店,还和金家合作;第二是直接就给她了一份保障,还是在婆家这群根本从来就看不起她的这些人面前,是故意给她面子;第三,她可以不用离开小弟了,可以就近守着弟弟和妹妹直到他们考大学…… 后顾之忧没了,季群的那些隐形威胁也就不存在了,顾英红浑身的刺都绽开,对着这个早就让她失去盼望和希望的季群说:“你看你,到现在都没有维护过我一句,只是找借口。” 季群一言不发,老太看气氛不对劲,自己这边像是落于下风,也不管高醒说的是不是真的,说:“好,既然这样那就离!不离不是人!顾英红,你就去当你的那劳什子经理去吧,听一个小孩子的话,我看你也是活到头了!” 顾英红即便不相信高醒,也是相信小弟的,她二话不说就去收拾行李,带了一箱子的衣服和小山的衣物就要走了。 小山却还窝在奶奶的怀里,一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样子,也被老太抱着,不停灌输:“你妈不要你咯,没事儿,奶奶爱你,不要妈妈了,有奶奶就行了。” 小朋友大概从小就被奶奶这么灌输,对妈妈的走没有太大感受,只是彷徨地扁着嘴,喊了两声妈妈。 顾英红一手拉着弟弟,一手提着行李,站在门口对孩子说:“小山,过来,跟妈妈走。” 小朋友看了看门口的妈妈,又紧紧抓着奶奶的衣领子,摇了摇头,抱着奶奶把头埋在奶奶的怀里,一步都不敢离开。 顾英红眼眶通红,生气道:“小山!你不过来妈妈就真的不要你了!” 在小朋友的观念里,妈妈没有奶奶亲,奶奶说过,妈妈是外人,于是小山当真不在乎妈妈走掉,自顾自地低头吃饼干。 顾英红沉默了两秒,也绝不低头,转身就走,顾青书被拉着一块儿下去,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那躲在老太太怀里的小外甥。 进小区的时候是两个人,离开的时候是三个人,这可让坐在小区门口看热闹的那堆八卦老人们看足了热闹。 顾青书的手则被姐姐拽得生疼,但他却没有要挣脱的意思,在小区门口看见胖子和金哥后,就走到前面去跟兄弟们汇合,三言两语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胖子反应最大:“我去!欺人太盛!他娘的!根本就不是男人啊,哪有人不护着媳妇儿的?” 金潜却是看着大姐握着青书的手,想了想,细致道:“这样吧,高醒既然说你来做我们店铺的经理,那我就先给你在外面租个员工住房,到时候会有另外三个店员和你住在一起,你这些行李放到三轮车上去 分卷阅读53 ,找个大哥拉一下,房子就租在四中附近,好方便你上班。” 顾青书对金潜笑了笑,金潜则吩咐胖子:“胖子,你跑个腿儿,去找一下附近有没有空三轮,叫过来给大姐装一下行李,然后拉过去,公交车不好挤,大姐拿着这些行李,根本上不去的。” 胖子立马就动,说:“使得。” 顾英红连忙说:“那我跟你一起去,你小孩子,到时候被人坑了怎么办?附近的三轮就喜欢宰你这种小胖子。” 胖子哈哈大笑:“姐你真是小看我了,我精明着呢。” 大姐伸手揉了揉小胖子的脑袋,说:“还是一起吧,我可不信你。” 大姐把行李放在街边的树下让青书看着,自己和小胖去找能够拉行李的三轮,高醒此刻也不在,大街上人来人往,是陌生又嘈杂的环境,唯一熟悉的,就是顾青书身边搂着他的金潜。 金家少爷比青书稍微高半个脑袋,搂着顾青书的时候,很爱从侧面低头看青书那浓密卷翘的睫毛和精致挺翘的鼻尖,两人站在斑驳的树荫里,空气中都是难闻的气味,唯有彼此身上干净清新。 顾青书看着姐姐离开,才松了口气,脑袋也一歪,靠在金潜的肩膀上,眼睫颤了颤,扭头对金潜说:“金哥,你确定我姐来店里做事不会有问题吗?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原因,让你和高醒的生意难做。” 金潜很无所谓地说:“不会啊,我挺喜欢你姐的,真的,你姐很厉害,光是看她能真有魄力离婚就不得了,这个小城市,离婚可不像是大城市那么包容,大家会指指点点的,而且恐怕还找不到二婚对象,你姐这么厉害,莫说一家奶茶店了,我看就是让她现在再读夜校去考大学,她也能考上。” 这句话像是金潜的无心之言,却被顾青书听进了心里去,他不知道还有夜校这种东西。 “夜校?那是哪里才有的?”顾青书太讨厌自己对这些事物的一无所知了,“真的可以考大学吗?” 金潜伸手捏了捏青书的脸蛋,说:“瞧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当然可以,不然为什么那些上了中专的还能考大学?只是有些地方没有那些教育机构罢了,得去北京上海那些大城市,而且报课的学费不比上大学低,你考不考得上也不好说,全都是凭自己的毅力。” “不过我倒是知道听我爸说过厂里有个早年间辍学的大哥,十七岁的时候跟我爸借钱出去闯荡,我爸给了他一千块,他直接去了深圳,在那边一边打工一边上夜校,前年考上了大学,也是一边读书一边打工,快要毕业了。”金潜说到这里,笑了笑,“你姐姐我记得学习也是很好的,现在女性岗位不多,出去打工卖力气的活也没有男人抢手,读书是个好出路,只是我怕她不肯去,她一定是更想守着你的。” 顾青书摇了摇头,琢磨了一会儿,说:“我会想办法的。” “那钱也不用操心,我来想办法。”金潜微笑。 顾青书有点为难:“这个……我感觉得从长计议,我姐不会平白无故要你给的学费,就是金厂长亲自给,她也大概不会愿意要的。” “我看你是只要涉及到你姐的问题,脑袋就有点转不过来,你忘了你和我有股份在这奶茶店里了?”金家少爷声音沉稳,一字一句都明晰不已,“到时候你就说你是技术支持入股,分红都给你姐保管,等到存了有一定数额的存款后,你姐就不会焦虑了,你适时提出让她去读夜校,她会心动的。” 顾青书也笑了笑,说:“哦。” “就一个‘哦’?”金潜开玩笑,“也不夸夸我什么的?” 顾青书乖巧地垂眸,笑得极甜,轻声说:“不要,现在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再多夸夸,我看你就要直接飞天了。” 金家少爷心里一阵阵地发烫,说:“我哪里想上天了?你又不跟我一块儿上天,我上去干嘛?” 顾青书一胳膊肘撞在金潜的胸膛上,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贫嘴,完全忘了少了个人。 可很快就有声音刺入耳朵里,顾青书和金潜被一句老太太高声的尖叫给拉回这气味不佳的环境里,一同扭头朝小区内看去,只见一个高挑的身影左手扛着一个小朋友,右手提着牛奶和一大袋子的水果健步如飞朝他们冲来,喊道:“快跑!” 那是高醒。 高醒身后是季群和老太太还有那个叫胡景的女人,三个人都一副惶恐的样子,在后面追,一面追一面哭喊:“抢娃娃了!” “救命啊!抢小孩了!” “快拦住他!抢小孩的人啊!” 顾青书目瞪口呆,看着高醒那帅气逼人的脸上还笑的出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老子最大的模样,愣在那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该干什么。 直到高醒扛着他的小外甥经过他,对他咧着嘴角一笑:“愣着干什么?你姐的小孩留给他们还不知道要祸害成什么样子!快跑!” 顾青书迅速跟上去,金潜则更是反应迅速,不忘把大姐的行李也扛在肩上。 说巧不巧,胖子那边租了个三轮摩托,正骑在上面驮着大姐往这边赶,瞧见小伙伴们冲过来,后面还跟着一堆人,都傻了:“咋回事儿啊!发生什么了?” 高醒动作利落地把小朋友往大姐怀里一塞,把抢回来的礼品也放在三轮上面,金潜同样把行李也往上面一放,三个人齐齐跳上三轮,把屁股放上去,双腿落外面,喊:“没时间解释了,快走!” 胖子连忙加油门,轰隆隆的马达声顿时响彻整个小街道,尾气口喷出一股子青烟,绝尘而去。 顾青书上车的时候,跳到三轮的尾部,背对着前进的方向,看着追逐他们的那几个糟心极品,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小朋友小山也没哭,甚至觉得刚才超级刺激,觉得扛着自己飞起来的高醒哥哥帅到爆炸,而且饼干和葡萄都在这里,也不想走了,乖乖坐在妈妈的怀里继续吃饼干。 顾青书回头看了一眼车内各种零食都被高醒又提回来了,心情真的是说不出的好,他本来就很想要把东西又拿回来,奈何出来的急,白白送给了讨厌的人,他真是半夜想起来都要睡不着觉。 姐姐在不停的对高醒说着感谢,胖子在一边开车一边说高醒牛逼,就连金潜都深觉高醒这操作绝了,兴致颇高和高醒竖大拇指。 顾青书也想要说什么,却被身边坐着的高醒先一步截断:“不要说谢谢之类的话。” 哦,是了,昨夜高醒说过类似的话…… 顾青书想了想,从口袋里抽出一条干干净净的手帕,然后对高醒说:“头低一点。” 高醒听话又有点茫然的低头,随后就感受到脸上有轻轻的棉布拍在面上,一股子清淡的山茶花香气扑面而来。三轮上的葡萄大概也被压烂了许多, 分卷阅读54 葡萄的香气迅速散开,也钻入了他的脑海里,这两样香气不知为何,几乎像是少年代表物,只是嗅着这样的味道,便开始致命。 高醒没有闭眼,他沉沉看着面前有点不好意思的少年给他擦了两下头上的汗,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将人融化。 顾青书迎着那视线,不动声色得把帕子展开,遮住高醒那双狼一样深邃的眼,声音在江阳市那比蓉城更加燥热的夏日里像是少年常吃的冰棒,清清凉凉,甜丝丝地:“自己擦。” “哦。”高醒路齿一笑,捏着帕子,手便被帕子给非-礼了一样酥酥麻麻,连带着心脏都要灿烂地死在这一刻,“我回去给你洗一洗再还你。” “不用了,是金哥送我的,我还有很多,你喜欢就拿去吧。”小狐狸像是故意这样说的,漂亮的脸蛋上是调皮捣蛋的得意。 高醒:…… 作者有话要说: 青书:我还有很多条,很多颜色,都是金哥送哒,你喜欢就送你了。 卑微高醒醒咬手帕:我要!你用过就行,不挑。 感谢在2020-10-06 21:01:11~2020-10-07 20:54: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色的乌鸦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1、巨债 顾青书跟着金哥还有其他两个人一块儿去给职工宿舍看了房子。 房子就在学校后街的居民楼里, 房东太太是个独居老人,无儿无女的,年轻的时候曾收养过一个小儿麻痹的女孩, 后来女孩去世了,便又一个人活着, 只隔三岔五有社区工作人员上门看看情况, 也有不少表侄女侄子们上门给送饭送菜,日子过得极为清闲无聊。 老太太名夏, 人称夏奶奶,养着一条巴掌大的土狗儿,一看是群孩子们和一个离婚的女人来租房子,瞬间好心泛滥,象征性地随便收了点儿租金,便甩手不管了, 唯一的要求是不能把房子弄乱弄脏,不然定金那五百块就绝对不会退的。 顾青书大姐这件事情折腾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把住处安顿好了, 午饭的时候大家便一起去食堂解决,四中食堂不介意外来人员过来打饭, 但是也不是谁都能进去,得证明是学生家属,不然里面可不就乱套了? 吃饭的时候由于新生开始陆续报道了, 高年级的学生也早早回学校开始提前上课,食堂很是热闹,几乎快要坐满了,众人找了几分钟才找着一出靠窗的位置,五个人外加一个零食都吃饱了的小朋友纷纷落坐, 一会儿你吃我的盒饭,我夹你的肉块儿,都是饿惨了的模样。 顾青书左边坐着金潜,右边坐着姐姐,对面是高醒和胖子,碗里是小山一样高的肉块儿,直接把米饭都给淹没了,他一块儿肉还没吃完呢,下一秒胖子和姐姐就又把青菜挑他碗里,弄得他着急死了,怎么越吃越多了? 顾英红吃饭非常快,这是常年在外面上班打工养成的习惯,毕竟中午休息的时间可宝贵了,吃完饭还得立马休息一下,不然下午可没有精神来维持下去。 顾英红很少来学校,即便二妹早就考上了四中,但因为一些无法言说的胆怯,极少来学校找二妹,怕给妹妹丢人,毕竟四中里面的学生大部分家庭温饱还是过得去的,他们却连吃饭都得精打细算,更不要说换季买衣裳了。 托弟弟的福,顾英红终于有时间好生打量一下这全省重点高中,心情好得不得了,完全没有离婚女人那自怨自艾的愁苦,反而浑身放松了许多,满目都是重获新生的自由光芒。 大姐顾英红欣赏了一下食堂,最后才把目光落在小弟碗里那越吃越多的饭上,皱了皱眉:“青书,不要浪费,要把饭吃光,知道吗?” 顾青书现在是乖乖点了点头,可很快就动作迅速的把自己的碗往身边金潜的面前一摆,把金潜刚吃干净的饭碗放在自己面前,笑眯眯地说:“我吃完啦。” 金家少爷实在是无奈,但也只是笑笑,二话不说地帮忙把少年根本没叼几口的炸酥肉都打扫干净,一边吃一边跟高醒商量:“下午怎么搞?我爸联系好了装修队伍,等会儿过去等他们开工怎么样?到时候大姐帮忙监工,我们去买设备和家具。” 顾青书点了点头,这种事情一般都听金哥的。 胖子也没有异议,但高醒却迟疑了一秒,说:“装修我话我得在,我要的装修风格怕他们理解不到位,到时候耽误开业,还有家具什么的,我也准备找厂家定制,现在江阳市内大部分都没有那种风格,设备的话也得从外地定,我一会儿给北京那边打个电话,有联系过的奶茶店老板给我寄设备。” 顾青书听高醒这样一说,便发现好像下午又没有什么事情可干了:“那我们下午也在店铺盯着工人装修吗?人太多的话会不会不太好?” 高醒点头:“人太多不好,容易让师傅们觉得我们不相信他们,下午你们休息吧,大姐你也不用在店里忙,开业再开始就行了,目前养精蓄锐吧。” 顾青书一边接过金潜给自己递过来的纸擦嘴,一边又想说些什么,跟着高醒把开店的流程每一步都跟踪到位,以免未雨绸缪,但没找到机会,身边的金潜便提议:“这样也好,那下午我跟高醒两个去店里监工,青书你回去宿舍休息,大姐你带孩子也不容易,趁这个时间找房东太太多联系一下感情,我看她很喜欢小山,日常你工作的时候,可以让夏奶奶帮忙照顾一下小山,平时吃饭就跟夏奶奶一块儿吃,再多给夏奶奶买点儿东西,过不了多久小山应该就能上幼儿园了,幼儿园这附近好几家呢,什么都方便。” 顾英红无法心安理得的去麻烦好人夏奶奶,但是又清楚金潜说的方案是最便宜行事的,可要她为了这样的目的去对一个老人好,她做不出来,便说:“我会看着办的,小金你不用管我,到时候如果要是因为小山耽误了工作,你和高醒也千万不要顾及青书的面子对我网开一面,不然我真是很过意不去。” “知道,我们很公平的,大姐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金潜微笑。 高醒也点了点头,说:“我看那小区一楼不是有个日托所吗?好像四中不少老师的孩子都放在那儿呢,大姐你要不要也去问问?应该是一天一块钱,价格适中。” 金潜摇了摇头,很不赞同:“那些日托所没有一点儿开办的资质,都是老人开办的,就把一群小孩养在住宅楼自家的住处,首先一个他们人手不够,照顾不过来那么多的小孩,再来是观念太陈旧,觉得小孩子吃太好容易生病,做的饭也大都清汤寡水,青菜居多,没有营养 分卷阅读55 ,最后这种托管模式也是今年才兴起来的,按理说是不让办的,安全隐患太大,随便一个小孩没看住那就是一个家庭的不幸,而且现在都不敢大张旗鼓的办,举-报的话,直接就会被强令解散。” 胖子听金潜和高醒在说日托所的事情,关注点很偏,惊讶道:“我靠,你们是怎么看见那小区里面有日托所的?我咋没看见?真是眼睛尖啊你们。” 顾青书也没有发现,当时只顾着给奶茶店以后的员工找住处了,没有看见哪里写着日托班啊。金哥能发现,顾青书其实不怎么惊讶,金潜向来好像都是无所不知的,他有什么疑难问题,金潜都一手包办解决,高醒的话……如今看来也是跟金哥一样的敏锐人物,一样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是想法略微有些不同。 高醒解释:“就我们租房对面有个围起来的小院子,里面有不少小孩的声音,偶然发现的。” “差不多,只是我们说这么多也还是不管用,得大姐自己选择,时间还多,慢慢决定吧。”金潜道。 顾英红当然是有自己的注意,她宁愿花钱也不愿意麻烦别人,所以打算下午去那日托班探探虚实。 午饭过后,其他人都收拾餐盘去了,顾青书便表示下午想要跟大姐一块儿,奈何大姐不让跟着,顾青书就想要把自己身上最后的十块也给大姐,姐姐也生气起来不要。 顾英红见周围只有她跟青书还有小山三个,没有外人了,才拽着青书详细打听说:“那高醒是当真跟金厂长他们家合伙开店?” 顾青书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大概把事情说了一下,便听大姐吩咐:“他们……身份跟咱们不一样,青书,你不要学他们,他们是家里有本事,不读书也有出路,能够赚钱,所以才能够挥霍时间这么早就在外面赚钱了,并且他们亏了也不在乎,你得好好学习,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只有考上好大学,才能有个好工作,不然你看姐姐,出去上班,大厂都不会要姐姐,只能端盘子,要不就是干很累很苦的活,现在是看学历的青书,你、你不要跟他们走太近,就觉得赚钱很容易,他们是他们,你是你,知道吗?” 顾青书太知道了,他向来清楚自己什么都不是,如果没有金潜,什么都不是。 “嗯,姐姐放心,我知道的。”顾青书原本还不想读书,想着一有机会就出去赚钱,但现在又被大姐说得心酸,觉得自己如果不能考个好大学,就对不起姐姐。既是这样,那他好大学、好的赚钱机会,他都要。 他不要的是永远这样贫穷,永远让心爱的人挣扎在生活的苦难里,他希望自己在死之前给他可怜的姐姐留下足够挥霍一辈子的钱,那么他这短暂的人生,才值。 那些预知梦在顾青书这里有着足够的威慑力,他太怕梦中的结局来到现实,冥冥之中也感觉会那样发展,于是不得不做出规划,做出选择。 下午他被安排在寝室休息,其实并没有怎么休息,而是在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去上铺睡觉的时候明显看得出来昨夜高醒当真是睡在他的床铺上,执意把下铺那更好看高档的床铺给自己。 顾青书发现了这一点,却没有顺着高醒的意,还是爬上了上铺,在头顶吊扇旋转来的微风里,只肚子上搭着一点毛巾被,昏昏欲睡。 楼道里很吵,不多时就有人拖着行李箱停在门口,顾青书心想大概是宿舍的舍友来报道了。这宿舍是四人间,两张双人高低床和四个带衣柜的桌子占据了整个宿舍的所有面积,厕所是公共厕所,整层楼共用一个公共厕所,这条件其实怪好的,许多学校宿舍楼可是八人间十六人间的都有呢。 但是显然今天过来的新舍友完全不那么想,还没有开门,顾青书就能听见门外有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在大声嫌弃周遭环境的恶劣:“喂?爸,我是真不想来,什么最好的学校,明明我在深圳那边上得好好的,搬过来有什么好?你是不知道,刚才宿管阿姨说,整层楼公用一个卫生间!你知不知道多恶心?而且这里的人我也看了,一个个乡巴佬,看着就烦,身上一股子难闻的味道,难道你就忍心让你儿子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三年吗?” 一边说着,门开了,那人从外面走进来,看见有人比他还早铺了床,也肆无忌惮地跟大哥大那边的父亲大吐苦水:“嗯嗯,我到了到了,没有乱跑,现在在寝室,好像有人比我来得早。啥?把带的东西分一分?算了吧,分了他们也估计吃不来,进口的黑巧克力,他们味觉估计还没有进化到能够吃那个东西的地步吧?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还要铺床呢,烦死了。” 顾青书就听见来人聒噪地嫌这嫌那,便感觉得到这人的不好相处了,兴许是外地来的有钱人家的孩子,可外地来的又不止这人一个,高醒也是啊,人和人比还真是有些差距。 来人大概睡在对面上下床铺的上铺,骂骂咧咧地把被单等物往床板上一扔,就懒得动了,先把行李箱打开掏出一个手握式的收音机摆在桌子上,然后将天线拉得老长,开始播放歌曲。 音质有些杂乱的《恋恋风尘》从音响里传出,底下的新室友便更着哼,一边哼一边跳着蹦迪动作,把书包网柜子里一丢,耍帅般摸了摸头发,再一个潇洒转身,突然看见对面上铺似乎躺着一个人,立马尴尬地走过去,敲了敲上铺的铁栏:“喂!上面的,你在怎么不说话啊?吓老子一跳。” 顾青书不耐烦应付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但又不愿意一开始就得罪人家,毕竟是要共处三年的室友,就慢吞吞的坐起来,低头对站在自己床下面的少年笑道:“不好意思,刚才在睡觉,没有听见你来了,我是顾青书,需要帮忙吗?” 顾青书的手伸过去,对面大男孩的手却迟迟没有回握过来。 姚祚在老狼多情的歌声里看见上铺的同学犹如电影里慢动作出场的绝世佳人一样款款入眼,耳后长发滑落在肩头,宽松的汗衫透着光,一片水腻腻的夏日特有风景呈现眼前,他一时无法分辨面前的人是男是女,只觉得漂亮得在发光,伸过来的手都含着温柔似水的淡淡凉意,似是江阳市盛夏仅有的一片月色就藏在这里。 但姚祚却后退了一步,皱着眉,生怕把紧张表现出来,故意没好气地说:“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你们这些乡下人弄坏了我的东西赔不起。对了,我叫姚祚,以后就是寝室宿舍长了,我来安排谁打扫卫生,谁打水,谁去买饭,知道吗?” 顾青书从床上坐起来,慵懒地垂眸看下面明显穿着和他不一样的姚祚,笑着说:“这不好吧,人还没有到齐,宿舍长应该是投票决定的。” 姚祚立马板着脸,不高兴地说:“这种小事情还用得着投票 分卷阅读56 吗?这样吧,我这里有学校旁边咖啡店的免费品尝券,给你们一人三张,要是还想喝,到时候直接报我的大名,免费,我爸是那儿的投资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哦,你们拿课本了?不是说到时候统一发吗?你在哪儿拿的?帮我也拿一下。”姚祚兴许是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在以前的学校也是这样一副老大的模样,所以来了这样一个他瞧不起的地方新学校便是这样基于显摆自己与众不同的姿态,绝不愿屈尊降贵和这里的人打成一片,“不过我好像在哪儿听过你的名字……” 忽地姚祚又抬起头来,像是想起来了一样指着床上的顾青书就说:“我想起来了!你是今年新生第一!我靠,那以后作业岂不是都有着落了?记得帮我写一份,哥哥不会亏待你的。” 顾青书嘴角抽了抽,答应道:“好啊,我帮你写。”写个鬼。 下面不停从行李箱里拿出零食的大男孩其实模样不差,头发甚至还稍微烫过,打了摩斯,还掏出几双球鞋宝贝的不得了,抱在怀里擦了擦,才嫌弃地放在衣柜下面的鞋架上。 顾青书认得那鞋子,似乎是什么耐克什么的,金哥也有一双,价格在一千左右。 金潜对穿着打扮没有要求,也不在乎,买那球鞋主要是金妈妈的朋友要从北京过来玩,问金潜要什么,便说要一双鞋吧。 姚祚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鞋盒子都擦了个干净,然后摆在鞋架子上深觉鞋架配不上自己的鞋,叹了口气,不放心地回头对床上坐着的顾青书说:“喂,以后没事儿不要动我的鞋盒知道吗?尤其是打扫的时候,要是把我鞋子弄脏了,你赔不起。” 正说话呢,外面又有个舍友报道了,是个看起来有些瑟缩的老实少年,皮肤黝黑,穿着洗到有些败色的红色汗衫,一条军绿色的大长裤,踩着胶鞋,一来便是一股子汗味和胶鞋的味道充斥整个宿舍。 姚祚立即皱了皱眉,捏着鼻子说:“靠,同学,你不会和我一个宿舍吧?” 老实少年拘谨地笑了笑,捏着裤腿,说着不太正宗的普通话:“同学好,我是安洋,安全的安,海洋的洋,以后咱们就住一个宿舍了,请多多关照。” 姚祚眼白都要翻抽肋,厌恶已经藏不住了,颓废的坐在自己凳子上,连跟门口的安洋说一个字都好像会拉低自己的身价一样,把耳机往耳朵里一塞,全当没听见。 顾青书鼻子也敏-感,闻到安洋同学身上的确是很重的汗味和胶鞋臭味,想着可能是长途跋涉过来上学,忍着难受回以一个善意的笑,伸手去说:“你好,我叫顾青书,以后就是室友了。” 安洋剪着板寸,看着上面的顾青书呆了一秒,不好意思地把粗糙又满是汗水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伸过去,轻轻一握,满面通红,说:“同学,你长得真好看。” 顾青书大方地说:“是吗?谢谢。要我帮你铺床吗?” 安洋立马摇头,说:“我就在下铺,方便的很,你不用帮忙,我自己来就好。” 说完把手里尿素袋子往地上一放,从里面杂七杂八掏出一堆没有整理过的衣物和闹钟开始整理。 此时大约下午四五点的样子,宿舍浓浓一股子霉味与胶鞋味道还有汗味的组合,顾青书中午吃的饭几乎都要被催出来,他控制不了,又不想让安洋同学感到难受,于是就自己忍着,坐在上铺把脚掉在床边,随意的晃来晃去,转移注意力。 正当顾青书想着找个时机离开寝室,再找个时间和安洋谈一谈个人卫生情况的事情时,走廊外面又是一连串的脚步声靠近,顾青书几乎只是听脚步声便能知道是谁来了,一双漂亮的狐狸眼便望向门口,喊了一声:“金哥?” 话音落下的同时,门外三个少年便陆续入了寝室,为首的正是金潜,一进来便看见自家小狐狸白花花的小腿在上铺乱晃,表情不大好,便笑着走过去伸手说:“来,下来。” 顾青书也不客气,双腿被金潜捏着也乖乖不动,身体往前一倾,就落在金潜的怀里去,被金潜抱着坐到高醒的下铺,然后把鞋子给青书拿来脚边儿放着,回头才跟气味终结者安洋同学说:“这位同学,不好意思啊,阳台有冲凉的小房间,你要不要先去冲个澡?你这气味儿实在有点儿冲了,我朋友身体不好,着凉了容易吐,闻着有些不好的气味也吐,本身就够叫人担心了,你多理解一下啊,真是不好意思。” 安洋同学立马脸臊得要死,看出眼前和自己说话的同学和自己不是一个档次,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好好、我是今天走太多路了,找不到学校,我马上去洗,以后肯定没有味道的。” “不要紧张,我就是这么一说,同学以后你跟青书一个寝室,还得帮我多照顾他一下,他早上起床艰难得很,得多喊几遍,实在起不来你就去301寝室找我,我得把他扛去上课才行。”金潜交朋友属实很有一套,两三句话就让安洋知道自己的气味打搅别人了,也让安洋不会感到被排斥。 只是宿舍里的另一个新人姚祚却感觉有点不怎么美好了,一面脑袋里满满都是方才顾青书从床上被人抱下来时,修长又极富肉感的大白腿,一面又发现了两个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觉得自己跟那两个人才是一伙的,但看见对方跟叫花子一样的安洋也很亲近,便纠结要不要主动。 高醒则努力忽视刚才青书与金潜的亲密接触,把注意力放在宿舍其他两个新人的身上。这两个人不是什么路人,起码对青书和金潜未来的人生不是。 那个土包子一样的同学应该就是安洋了,在上辈子的资料里可以查到高一的时候因为犯-罪进了少管所,具体什么犯-罪不太清楚,但正是这件事导致青书心脏病发,做了人生第一场大手术,安装了人工心脏起搏器,欠了金家第一笔巨债。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会写青书和小金上辈子的故事,但是……我这才十几万字啊喂!你们就在求番外了???吐艳哈哈哈~ 我查了一下九十年代安装心脏起搏器的价格,没查到,现在一般是五万块,所以价格就定在五万吧~九五年的五万还是很多很多的,普通家庭拿不出来。 感谢在2020-10-07 20:54:35~2020-10-08 20:56: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铁打的鸡笼 30瓶;18、女巫城 10瓶;沉沉星 5瓶;万叶千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2、牙疼 顾青书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的隐秘意识, 除却某些特征比较在意,不喜欢暴路 分卷阅读57 给谁看以外,当着一群年轻气盛的大男孩们换衣裳还是比较自然的。 他下午回来睡觉有点儿龟毛的换上了睡衣, 要出去吃晚饭便自然而然又要换回来,于是站在宿舍众人面前反手把衣裳一脱, 便将冷白的皮肉暴路无遗, 无论是纤细漂亮又单薄的背脊,还是圆润的肩头, 盈盈一握的腰,每一寸骨骼、发丝、唯二的粉红,都仿佛是女娲造人时精雕细琢过的样子。 高醒垂眸,不敢长久的看顾青书,但心中滚着一团怒火,躁动得劈里啪啦作响, 只要一想到自己都舍不得不敢看的人被在场所有人轻而易举的看光,那股子妒嫉便有几分压抑不住,隐隐从他漆黑的眼里邪戾四溢。 他沉默僵硬地靠站在门边, 双手洒脱地揣在裤兜里,拇指碾过今日顾青书才送给他的那张帕子, 好一会儿,才抬起眼帘,捕捉道正对着门口坐着的那富二代新舍友落在顾青书身上的视线。 对方慌慌张张收了回去, 像是有些懊恼自己居然看一个男的看得出神,尴尬得扭头去摆弄自己手里的手握式收音机,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顾青书对寝室里的氛围似乎是一无所知,他穿好衬衣,鞋带蹲下去系好, 便跟胖子勾肩搭背腰出门,出门前还笑颜灿烂地回头邀请两个新舍友:“要不要一起啊?食堂的西红柿蛋汤不错哦。” 胖子也是心好,客气地对那安洋吆喝:“你也暂时不要去洗澡了,有拖鞋吗?穿着拖鞋去阳台冲冲脚就跟哥儿几个出去吃饭,今天咱们金哥请客。” 安洋同学黝黑的脸上拘谨的笑着,还是一张不好意思的表情,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带了馒头,我就在寝室吃馒头就好。” “那那个同学呢?喂,叫你呢,要不要一起?”胖子对坐在寝室最里面桌子旁边的姚祚说话。 姚祚犹豫了几秒,不想错过认识那两个有钱同学的机会,摘下耳机,站起来就笑了一下,走上前说:“行啊,一起,不过我来请客吧,咱们出去吃。” “哟,同学你这么大方?别把生活费给提前用完了,这学都还没有开呢。”胖子打趣。 姚祚却很当真,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耸了耸肩,说:“一顿饭罢了,能有多少钱?我买双鞋都一两千。” 金潜和高醒几乎是同一时间淡淡看了姚祚一眼,眸色中的打量一闪而过。 “哇,那同学你家里可真是有钱,咋的?开矿的?”这年头,煤老板虽然听起来不那么的体面,却是实打实的有钱人,胖子像是很有兴趣,跟姚祚搭话。 姚祚很自得地摸了摸自己的发型,语气假装淡然:“不是,但也差不多吧,我爸干包工,在深圳那边承包了好些楼盘的建造项目,今年在你们这里建火车站,所以我才跟着转过来,要不然我也不会来这个地方。” 顾青书只在电视上的天气预报里听过深圳这个名字,遥远的好像是另一个世界,但和北京比,大概也还是差很多的吧,毕竟是首都。 “你们呢?金哥……你姓金对吧?”姚祚看向这行队伍里气质显得温和斯文的少年,看得出来对方家庭肯定也很好,急于了解,“你是本地人?” 金潜笑了一下,对姚祚的好态度有些流于表面,不冷不淡的说:“不是,我是乡下来的,不是市里的。” “乡下?”姚祚不信,“怎么可能?不要骗我了,我看你就不像是乡下的,刚才宿舍里那个土包子才是,恶心死了,我真是从没见过装行李还那尿素袋子的人,也不晓得整理一下,啧,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换寝室。” 顾青书皱了皱眉,他才是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人,不加掩饰对别人的恶意,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和姚祚一个寝室,要换也是把这人换出去才好。 他刚这样想,便听见高醒开口笑着说:“行了,你也别说别人,人家家里情况不好,只给得起尿素的袋子,别张口闭口土包子、乡下的,你得知道来四中上学的一大半都是周围县城来的好学生,你再这样说话,小心未来三年都没人搭理你。” 姚祚只在他爸嘴里听过这些话,在深圳上学的时候,周围也都是跟他一样的人,大家三五成群挤在一起,一边炫耀自己买来的最新球鞋,一边嫌弃班里最穷的好学生,竭尽所能地用最恶毒的语言讽刺那些连文具盒都买不起的人,并以此为乐。 来到这个小城市后,姚祚很是格格不入了一段时间,感觉即没有地方玩乐,又没有快餐店,没有游戏厅,好不容易找到同类了吧,结果似乎也不是同类,同类应该跟他一起大吐苦水才对。 姚祚脸上憋了个一阵红一阵青,但又还是有点儿识时务,知道自己大概惹不起说话的高醒,便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小声地辩驳道:“我说的是实话,有些人要是听了不痛快也就只能不痛快了,难道我还要说安洋那样的好得不得了?” 高醒也笑:“把嘴闭上就行了,没人当你是哑巴。” 金潜见高醒怼得姚祚好大一个没脸,拍了拍高醒的肩膀,说:“行了,不说这些,还是去食堂吃饭吧,随便吃点儿就行,一会儿我们还要出去办事。” 高醒点了点头,顾青书却不知道他们还要干什么,就听胖子小声凑道他耳边,说:“下午联系了奶厂和地瓜粉的店家,人家有现成的地瓜做的珍珠,听说我们要,立马就亲自过来了一趟,还送了半斤给我们先尝尝味道,晚上咱们不住寝室,去店里连夜装修,顺便高哥亲自给咱们煮珍珠奶茶尝一尝,嘿嘿。” 顾青书立马眼睛都是一亮,但却打趣胖子:“哟,什么时候你都叫他叫上高哥了?” “嗐,要不是现在咱们还是学生,我都要叫金哥和高哥喊老板的!哈哈。”胖子贼眉鼠眼地跟顾青书贫嘴,“现在他们两个可是我财神爷,青书,你要不要也跟着我一块儿改口,俗话说的好,把财神爷哄高兴了,那就财源广进啦。” 胖子的声音其实并不小,尴尬沉默的姚祚和金潜、高醒都听了个清楚,金潜闻言,也不知怎么地,开口说:“那完了,我的地位不保,从前青书可只叫我一个人哥的。” 胖子无法明白这句话中有什么深层含义,只当金潜也在玩笑:“哈哈,那没办法,都一样嘛。” 高醒在这时又成哑巴了,只有耳朵好像被人轻轻吹了一口气,蔓延着无人知晓的期待红潮。 可顾青书即便知道高醒可能就是自己未来那个人,也无法在这时当着金潜的面改口,这个称呼的确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含义,从前只属于金潜。再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和高醒有那样关系的,高醒能为自己做到哪一步,一切都未知着,唯有手中的金哥实实在在,贸然让金哥不开心,不是顾青书冒得起 分卷阅读58 的风险。 其实顾青书有时候觉得还不如不知道未来的爱人是高醒呢,这样他一定会知道如何做,怎么对待高醒,可一旦知道了,便有些束手束脚,不明白怎样走,才能达成预知梦中的结局,于是他人生的题目像是被人为提高了难度,每个分岔路口都更犹豫不决,思前想后。 如果没有高醒,他的人生是不是会简单很多?因为选择只有一个,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金潜。 “胖子你太没节操了,既然你脚踩两条船了,我总得安慰安慰金哥,免得他半夜躲被子里哭。”顾青书不改口。 金潜被青书这小狐狸明着暗着给损了一通,立马用胳膊圈着青书的脖子,来了个锁喉:“好哇,你不得了,我什么时候躲被子里哭过?嗯?倒是有人一打雷下暴雨就跑来非要跟我睡,不然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顾青书‘哎呀哎呀’笑着求饶:“我错了,金哥……你别说了!” 高醒早就知道没有那么容易,要什么时候能让青书改口,也亲亲热热喊自己一声‘高哥哥’,他娘的,他能上天把星星月亮都捞下来送给顾青书,毕竟改口的话,四舍五入自己也差不多是青书依赖的人了,再四舍五入一下,差不多就是他男人。 高醒现阶段的目标不高,就是获得顾青书‘高哥’称号一枚,毕竟这种待遇也是不错的,拥有勾肩搭背、拉手、睡一块儿、搂腰、相视一笑等。 是他目前可望不可及的亲密动作。 姚祚看着旁边四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插科打诨,明显是早就认识了的情谊,不免更加有种被排斥的感觉,可不跟这几个人玩,他这三年当真是要成为独行侠了,也就忍着。 晚饭在姚祚看来,吃得很差,食堂里土豆丝炒得好清淡,肉菜也没两样,还都咸的要死。顾青书那人推荐的西红柿蛋汤倒是挺好喝的,但蛋也太少了,略酸,吃完后金潜发了一人一个棒棒糖,跟哄小孩子似的,弄得姚祚莫名其妙,只是当他们这一桌子人都叼着棒棒糖去收拾餐盘的时候,所有人行过来的注目礼却让姚祚很是受用,感觉这棒棒糖吃在嘴里根叼根烟差不多帅气,更何况是和这群模样气质都很上乘的小团体走在一起呢,一时很是飘飘然。 唯一不好的是晚上高醒和顾青书这两人居然说不回来睡觉,也不知道出去做什么好玩儿的,姚祚知道自己现在大概还融入不了他们,不免挫败,毕竟以前他在哪儿可都是中心人物。 气不过又心痒痒的姚祚不愿意单独跟土包子安洋在一个寝室呆着,生怕被传染了安洋身上的跳蚤,也带着自己的随身收音机出了门,耳朵上再插着个耳机,一边享受学校其他新生老生羡慕的目光,一边有意无意在学校附近寻找金潜和高醒他们那个小团体。 他找了大概十分钟,直接在学校附近的商业楼一楼看见了玻璃门里那四个气质不凡的少年。 小城市的城市中心夜市还算热闹,八点不到,天色未晚,四中旁边一墙之隔的商业大楼一层全是正在装修的门面,巷子里小吃摊位拥挤,吆喝卖面的,卖麦芽糖的、炸串、麻辣烫、小饰品、批发衣服的无所不有,就是品质什么的,估计没有保障。 姚祚隔着小吃街望向那门面房子里面的四个少年,只见晚上只喝了汤的顾青书正在啃一根玉米,身边还有好几碗零食摆在旁边,左边吃点儿右边吃点,最后秀秀气气地捏着一块儿麦芽糖,含在嘴里滚来滚去的吃,像是只身处粮仓的小仓鼠,那叫一个快活逍遥。 胖子正在组装家具,坐在地上,弄得灰头土脸,但又像是一只胖鸟,一会儿张个大嘴要吃炸串,一会儿又张个大嘴要啃玉米,顾青书就在旁边喂胖子。 玻璃窗户后面在厨房区域操作的是那个叫做高醒的少年,其人笑起来也是一派的阳光积极向上,模样一等一的帅气,充满着蓬勃的男子汉气概,但现在却戴着个围裙在里面不知道熬什么东西,盛出来后其他三个少年立马围上去,一人喝了一碗,又继续说笑。 说来也是有些遗憾,姚祚今天没能探听清楚高醒和金潜的身份到底如何,可看他们像是开了个店子一样,应该的确差不到哪儿去。甚至恐怕比他更加阔绰,他爸再有钱吧,也只是给他买东西不会眨眼,要放手给他一笔钱去创业,他自己都不太敢,也从没想过。 他们居然才上高中就开始赚钱了? 姚祚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这几个人甩在身后了,这次却是打从心眼里感到自己低他们一头。 而在门面里面给装修师傅们也送去一人一杯奶茶的顾青书正蹲在师傅身边儿听反馈呢。 像这样又甜又奶香味十足的新鲜玩意,当真是谁和谁上瘾啊!师傅们大口大口喝下去,吃着泡过糖浆的珍珠,每人都路出稀奇的表情,觉得好吃又新鲜。 “小老板,这是什么啊?嚼着弹弹的,还甜丝丝的。” “嗳,好喝!就是不咋解渴。” “要是冰的估计更好。” 顾青书听了反馈,立马回去跟金潜等人开小会,问说:“是了,这刚煮出来好喝,但是这是夏天啊,夏天还是冰的更受欢迎,我们要买冰箱吗?那投入会不会太高了?” 顾青书家里的冰箱很旧很小,买的时候也差不多花了一千,现在冰箱他们拿来放在店里,起码得看着好看,还要功能较好,指不定得两千块了。 这前期光是房租、装修、水电、工人加在一起杂七杂八的就出去了快四万,顾青书真是担心,即便之前很有信心,但只要想想如果奶茶店不赚钱,那么就心疼得不得了,焦虑起来。 高醒解开围裙,给顾青书递了一张卫生纸,指了指自己的嘴角,顾青书乖乖擦了擦嘴角,一双狐狸眼在白炽灯下被照得星河璀璨,盯着高醒,晓得这件事要咨询高醒意见。 高醒笑道:“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该买的都得买,该弄的都得弄,薄利多销就是了。毕竟咱们这边奶厂、茶厂的购价都便宜,还有奶茶粉过段时间也到,什么味道都有,奶茶也有不同价格的卖,放心,回本也就一年的事。” 金潜听了,点了点头:“青书你不要操心这些,天太晚了,你跟胖子先回去,我和高醒跟师傅们帮帮忙,争取晚上把家具都装好。” 顾青书不想走,盯着金潜说:“我也能帮忙。” 金潜伸手就敲了敲青书的额头:“听话,回去休息,不然白天又是一堆新生入校,吵得不得了,你休息不好得头疼。” 胖子连忙也严肃起来,拍了拍身上组装家具的木头灰,拽着顾青书就走人:“走了走了,金哥、高哥,明儿见!” 顾青书还没跟金哥撒娇要留下来呢,就被胖子拽走了,两人踏着月色回宿舍,路上胖 分卷阅读59 子说:“我瞧着金哥像是有话要单独和高醒说呢,咱们两个不用听的。” 顾青书白了胖子一眼,说:“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留下来就是想要听啊。” 胖子抓了抓脑袋,哈哈笑道:“哦,我以为你不知道来着,嗳,小狐狸,反正店铺的事情金哥和高哥他们两个都有主意,你就让他们两个去忙呗,咱们两个光喝汤就行了,没有必要也插一脚进去,这决策的人多了,容易起冲突,影响感情。” “哟,你还懂这个?” 胖子拍了拍吃饱的肚子,眉头一挑:“那是,出来混,这人情世故,还是要懂的。” 顾青书一脚踹上去:“哈哈,屁!我可不跟你学,金潜要是当真不想要我听,就最好直接给我说,让我意会算个什么?” “是是是,你是谁?你是咱们小狐狸,我还是意会就好。”胖子嘻嘻笑。 两人追逐打闹着□□回了学校,宿管见了他俩也只问了一声是哪个宿舍的,就放行了。 顾青书回了宿舍,发现宿舍灯还开着,已经快十二点了,姚祚那人还在听深夜电台,安洋则坐在床上看书,却也不知道看进去没有,毕竟姚祚一会儿笑一下一会儿笑一下的。 他趁着室友还没有休息,去刷牙洗脸再泡了个脚,爬上上铺就瞬间陷入黑甜乡去,隐约听见安洋去关灯的声音,紧接着,讨厌的姚祚也没有笑了,一切都显得还算和谐宁静。 可也不知道几点的时候,天还没亮,顾青书突然被牙疼醒,他皱着眉在床上忍了几秒,到底是疼得受不了,轻手轻脚地下床去,踩着拖鞋,拿着水杯就到阳台的小洗衣池边漱口。 漱完用舌头顶了顶,依旧是疼地眼泪都蓄在眼眶里,拿手电筒对着镜子照,也看不见是什么问题。 “怎么了?”忽地,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阳台的高醒单手撑在门框边儿上,光着肌肉线条流畅的膀子,只穿着一条宽松的四角裤子,站在夜色里,只一双眼隐约有些亮光,声音低低地,“不舒服?” 顾青书看了一眼对方,不好意思道:“吵到你了?我有点牙疼……” “哪里疼?”高醒走近,手掌摊开,“手电筒给我,我帮你看看。” 顾青书顿了顿,才把手里的手电筒递过去,而后听话的任由高醒捏着自己的下颚,拇指伸入他的口腔,按着他的牙,一颗颗晃动检查。 手电筒的光是聚拢的,顾青书的小牙齿照得一览无遗,每一颗都像他的人一样好看,只有一颗牙龈晃动得特别厉害,一按便激得顾青书娇气得叫出来,眼泪更是被睫毛一扇,就像珍珠掉个不停:“啊……疼……” 作者有话要说: 牙疼这个梗借鉴韩国电影《小姐》,啊啊啊!真的超级色气! 感谢在2020-10-08 20:56:02~2020-10-09 20:4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在谁故事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东方逸珲 8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3、男科 少年手里捏着手电筒的光都轻轻晃动了一下, 被这一声‘疼’弄得心跳都颓然重重动了一下,原本夏夜不动弹还算凉快的身体瞬间发汗,每一寸皮肤都散着灼人的温度, 尤其那摸着顾青书小牙齿的拇指,控制不了地颤动了一下, 抽出的时候粘着漂亮少年口腔的涎水, 似是蜂蜜的拉丝。 顾青书看高醒许久都不说话,眼睛被眼泪迷得模模糊糊, 手背去擦了擦,温柔且脆弱地望着高醒,声音小小的说:“情况怎么样?很糟糕吗?” 高醒把手电筒还给顾青书,拉着青书回到寝室内部,拽着一件自己的衬衫就反手迅速穿上,扣子也没有扣的一面准备出门一面低声嘱咐:“没什么, 只是看上去像是有点发炎,出血了,我出去买点儿药, 你先喝点水,好不好?” 顾青书皱眉拽着高醒的衣角:“现在很晚了, 外面药店应该没有开了。我自己休息一下应该能好。” 高醒摇了摇头说:“这么疼你怎么休息?你别管了,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那我一起。”顾青书看了一眼对面床铺安洋床边的闹钟,闹钟上显示现在是凌晨三点, 晚上学校外面肯定不怎么安全,这又是市里不是蓉城,要是出了事,连找谁都不知道,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顾青书决定的事情一般很难改变, 他一边跟上去一边把寝室钥匙捏在手里:“对了,我去问问金哥那边有没有好了,金哥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厂里发的那种员工医疗箱,小型的,说不定有消炎药。” 高醒则拉住青书在走廊里劝说:“还是不要的好,金潜他们寝室今天也住满了,我们贸然去敲门,指不定要吵醒他们宿舍的其他舍友,对金潜影响不好。” “那……”顾青书犹豫了。 高醒笑着说:“放心,学校附近是有医院的,我们去医院看看吧,做个全面的检查,你经常吃糖呢,好好检查一下其他牙齿有没有蛀牙什么的,一块儿给休整休整。” 顾青书下楼的脚步都慢了下来,但很快就被高醒捏着手拽下去:“欸,等一下,我没说想去医院,不是说买点儿消炎药就可以了吗?没有必要去医院。” 高醒走在前面,右手牢牢捏着顾青书几乎像是没什么骨头的手,那柔软又小地像是小孩子的手在夏日似乎也从来没什么温度,不出汗也不发烫,微凉着,纤细着,是合该永远被人呵护在掌心的手,这样的手高醒第一次有了个正当理由去牵,便不打算轻易松开:“为什么不去?生病了就该去医院,你难道想要等你那颗牙掉了,成了个漏风的才知道严重性吗?” “这么严重?”顾青书更不想去了。 “不然呢?也不知道平常金潜是怎么照顾你的,吃太多糖不好,不过可能他也没有意识到吧,不能怪他。” 顾青书听高醒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别扭,总觉得高醒是在拐着弯儿的说金哥的坏话,还说什么‘不能怪他’,听着像是提醒自己这都是金哥的错一样。 “这本来也不是金哥的错,是我有时候头晕,没力气,吃糖就好了。” “你去查过?”高醒回头,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肃穆威严,“青书,你不要讳疾忌医,我知道你身体不好,家里没办法支持你做检查,有时候这儿一点儿小痛,那儿一点儿难受,咬咬牙就忍过去了,但这不是办法,有什么不舒服连小孩子都知道要找医生叔叔,我带你去找医生叔叔,你听话好不好?” 顾青书明明只是一个牙疼,被高醒这么一说,弄得好像是什么大病,不 分卷阅读60 治就要对这个世界说拜拜了,如此危言耸听再加上气氛渲染,最后又好声好气的请求,顾青书便也不是不识好歹,他亦步亦趋地被牵着手跟在少年身后,好一会儿,轻轻说:“可我没钱……” 高醒心脏像是被青书这四个字给握住,甚至还在上面留下了几道指甲的抓痕:“我有啊。” 两个少年大半夜出了宿舍楼,穿过学校寂静的小树林和一条曲折的小路,□□出了校门,坐在围墙上面的时候,顾青书看着很自然伸手过来接自己的高醒,忽地又说:“我不想去。高醒,我就牙疼,你要么陪我去买消炎药,要么我自己去。” 高醒要是之前肯定是不敢强迫青书半点儿,可现在安洋和姚祚这两个倒霉蛋还是出现在了青书的人生中,之后会发生什么,他又一概不知,不提前知道青书的身体状况,把所有病症给都控制起来,掌握主动权,他怕出现意外。 高醒是看过一部叫做《蝴蝶效应》的外国电影的,大致内容讲的就是主人公为了达成一个目的,不断的回到过去修改过去,结果事情却越来越糟,每一个被动过的过去都会不受控制地走向更加未知的未来。而如今在青书的人生中,他就是那个变数,取代了上辈子跟青书同一个寝室的金潜,这将导致什么呢? 谁都不知道,高醒唯一知道的是,如果这一次发生比上辈子还要糟糕的事情,导致青书出现任何不可逆转的意外,他会疯!他必须未雨绸缪,必须掌控大局,最好是避免青书做手术,他太年轻了,这么早就出现意外,手术途中要是医生不能像上辈子那样完美做完手术,该怎么办? 人生复盘对高醒来说最困难的不是构建自己美好的未来,而是怎么保护眼前仿佛对自己身体状况并不在乎的顾青书。 高醒在恍惚的那一瞬间想了很多,随后又因为顾青书坐在围墙上自己站在围墙下接他的姿势感到熟悉,回神过来,他想起今天下午金潜也是这样把在床边儿晃腿的顾青书这样抱下来的。 “青书,你现在不去的话,我明天可能会告诉你大姐,跟她说你半夜牙疼得再床上打滚也不愿意去医院看病,你大姐最心疼你了,肯定会自责的,你是想要现在去医院,还是明天被你大姐拎过去,自己选怎么样?嗯?”高醒微笑。 顾青书怔了怔,立时漂亮的眉头都皱起,觉出面前高醒的强势与不可控来,一时表情都委屈地难过着,湿红的眼在朦胧的月色下立时又起了一层夏夜的薄雾,美丽地不可方物:“你为什么要逼我?” 高醒方才还胜券在握,现在看自己把青书惹哭了,便苦笑道:“这不是逼你,是为你好,你想,就悄悄去医院看看牙,既然去了医院就顺便把全身都检查一遍,这不是很正常吗?而且检查过了情况也就我知道,不会告诉别人,这是好事啊,结果你这样一来,弄得我感觉自己像是古代逼良为娼的恶霸……怪刺激的。” 顾青书顿时乐道:“滚蛋,我这会儿牙又不疼了,回去了。”顾青书手臂把水汪汪的狐狸眼一抹,也不装哭了,长腿往校园内一跨,就要跳回去。 谁知道校园里面巡逻的门卫大爷这个时候刚好听见这边有动静,瞧见围墙上坐着个人,立马把手电筒照过来:“是谁?!学号给我报一下!” “靠!”顾青书可不想还没有正式开学就被学校记过,急急忙忙又返回来跳到高醒怀里去,着急道,“快跑!” 高醒笑得不行,拽着顾青书的手就往马路对面的市中心医院过去,并且发现越是靠近医院,青书的身体就越是紧张僵硬,等被他带进了医院大厅,挂号的时候,几乎不用他牢牢捏住青书的手来防止这小狐狸溜走,小狐狸自己都要听话的乖乖跟在他身边,像是对医院的恐惧大于逃跑的欲-望,也就跑不掉了。 这点有点类似人在遇到车祸的时候,迎面一辆大车撞过来,只要跑就有一线生机,身体却呆在那里动弹不得一样。 顾青书进医院后整个人一闻见消毒水的味道就开始不知道在干什么了,焦虑和害怕交织在一起,真想拔腿就回宿舍,可是又不像他自己表现出来的那样抗拒身体检查。 他知道高醒说得对,做检查,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如何是正常操作,那么高醒都帮忙去挂号了,他还拿缺钱当借口实在没道理。 顾青书脑袋乱乱的,只晓得跟着高醒走,去了好几个科室,一会儿要张嘴看牙龈情况,一会儿要撩开衣裳听心跳频率,还要抽血,量血压,各种流程走起来,浑浑噩噩的时间就没了。 最后去的一个科室是男科。 顾青书站在男科走廊的隔断大门口面红耳赤,漂亮的眼睛盯着高醒要一个解释。 高醒抓了抓后脑勺,也是不大好意思地模样,支支吾吾好一会儿,盯着顾青书的脚尖咳嗽了两声,说:“我是不小心看见的,青书,你发育不太好,十六岁了,这个年纪再不济,也得有个八到十厘米,这才正常,你才这个……”高醒伸出自己的小拇指,补充说,“还没有这个长……” 凌晨的小城医院和所有大城市的医院一样即便是这种时间,也人满为患。 尤其是住院部床铺都铺到走廊去了,再加上江阳市新的中心医院园区还没有修建好,后面的楼在翻修建设电梯,于是连普通病房的门口都躺着病人,男科这边也有,且放眼望去皆是七老八十的老年人,顾青书和高醒站在外面,尤为醒目。 顾青书可不觉得自己是男性功能有问题,就是还没有发育好罢了,再狡黠,也还是个少年的小狐狸还没有被日后开放的网络环境给带开放,至今除了愿意和金潜、胖子站在一起撒尿,平常在外人面前是绝不会脱裤子给别人看自己的弱处。 顾青书真的是感觉浑身血液都往脑袋上面涌去,脸颊上团着两片绯红,捏住高醒的小指头就狠狠一掰,不高兴道:“说就说,比划什么比划?!你的就正常吗?!不行!绝对不行,我刚才看好像还是个女大夫坐诊,怎么看啊?不行。” 高醒喜欢青书对自己这样不客气,但小拇指也是真的疼,‘嘶’了两声,被放过了才哄着漂亮的小狐狸说:“你这是歧视女性工作者,跟人家生孩子不要男大夫有什么区别?而且那坐诊大夫年纪五十往上了,是咱们奶奶辈的,你害什么羞?大不了到时候你要是想要公平,我跟你一块儿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正常尺寸。” 顾青书见过胖子和金哥的,当然晓得什么是正常,要说不想每次跟胖子他们看片子的时候参与其中,那是不可能的,可……还是太丢人了,他不好意思。 高醒看青书犹豫了,就继续做小狐狸的思想工作:“你刚才做的那些检查结果不是一天两天能出来的,青书,你也 分卷阅读61 可以下次叫上金潜一块儿来,陪你看看,可是下次的话就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医生坐诊了,这个大夫看着慈蔼,现在又是凌晨,没什么人,早点儿检查完咱们早点儿回去睡觉,你说是不是?” 顾青书又看了一眼那坐在科室里面喝茶看杂志的大夫,和那大夫隔着一道敞开着的门视线对上,得了个微笑。 “好吧,我进去看看,你不用跟着。”这说到底还是很私密的事情,要是情况不好,永远都没办法成长,那也只能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高醒摸了摸鼻子,答应着说:“好,那我就站在门外,有事儿叫我。” 顾青书敷衍地点了点头,不去看高醒的表情,自个儿一鼓作气的进了科室房间里,顺手把门也给关了,才捏着挂号单去跟瘦高的老医生说:“大夫,我来看看。” 医生姓陆,科室里挂了好几个锦旗,顾青书扫了一眼,全是什么‘妙手回春’‘救命恩人’什么什么的,看上去好像很厉害。 陆医生烫着一头的爆炸式银灰色头发,脸上有着岁月的痕迹,一双眼睛却很精,黑白分明,可以瞧出是很注重睡眠和保养的人。 陆医生声音慈蔼,放下手中的水杯后就站起来让面前过分漂亮的少年坐到一旁的躺椅上:“学生?” 顾青书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在意:“是的。” “学生啊?是包-皮发炎?”陆医生戴上眼镜,笑着对顾青书说,“脱了我看看严不严重,你们这个年纪来割的话都有点晚了,现在都推荐十二岁左右来割,小孩子恢复快。” 顾青书手上脱裤子的动作没有犹豫,却垂着眸,轻轻咬了咬下唇,老实说:“不是的,是来检查发育问题……我发育不好。” 陆医生这个年纪的人,很喜欢漂亮的小朋友,她自己就有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孙孙,就是没眼前这个少年好看,知道这个年纪的小朋友都比较敏感,所以绝对不会路出半点儿嘲讽的表情:“哦,也有很多学生过来看这个,只是都是爸妈带着来的,同学,你是跟你哥哥一块儿来的?”陆医生老早就看见在走廊外面迟疑着的两个少年了。 顾青书这会子刚好把自己都坦诚出来,一双漂亮的大长腿拘谨的闭拢,匆忙出来时随便拿的T恤过长,半遮半掩这无限风光:“哦,不是的,外面那个是我朋友,今天本来是来看牙的,临时想起来,就说把这个男科一起看了,省的心里老惦记。” 陆医生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尽量不要吓着面前的少年,检查了一番,差不多就知道是什么问题了,问说:“早点儿来好,这样,我问你几个问题,同学你老实回答就行。你早上起来有没有生理反应?” 顾青书没办法从老奶奶的表情里看出什么,心里越发紧张:“……没有。” “那平常小解多不多?有没有疼痛感?或者上得比较慢,要等很久才出来?有没有这些情况?” 顾青书捏着自己的手指头,听见自己声音还算正常:“是要等一会儿,不是立马就能出来……” “哦,稍微可能有点炎症,这个问题不大,主要问题是同学你这几乎是没有发育,我们这边没办法做具体原因检查,只能先给你做个按摩,看看有没有感觉,有的话同学你这功能应该就是正常的,属于袖珍一点,难刺激的类型,如果没有反应,那么就不好说了……可能是男性荷尔蒙分泌缺失的关系,也可能是营养不良,都不好说。”陆医生尽量让自己说的诊断结果听起来不那么可怕。 “而且我看学生你像是一直身体不好吧,也有可能是身体太差了,调理调理就能好。所以学生要不要做个按摩看看?还是去省外的大医院做个化验?”其实做按摩也估计没有用,这位同学分明就是停止发育的状态,属于男性荷尔蒙缺失,脸上也没有任何长胡子的迹象,用老一辈的话来说,这是天-阉,不好治,就算治好也可能无法使人受孕,不过大部分这样的男性能够在治疗后进行正常的夫妻生活就已经很知足了。 顾青书隐约感觉出自己大概是不能好的,‘按摩’这两个字听起来也不像是能治好自己,那也没必要做,他想了想,很认真地问医生:“大夫,我对自己的情况还算有自知之明,就是想知道如果去大医院能不能治好?” 老医生看少年没有特别难过,一直都只是害羞,便松了口气,说:“什么事情都不绝对的,治好是有可能的,但你这个年纪,要想后来居上长成和正常人一样,这不太可能,只能说能让你以后和结婚对象有正常夜生活,其他的……就不要强求了。” 结婚对象…… 顾青书想到自己未来可是没有结婚对象的,只有一个和自己在浴室过夜生活的同性爱人。 那人就在门外头…… 要想体验夜生活,兴许根本不必治疗,现在就能,反正他也用不着那玩意儿。 顾青书心里想了这么一通,深觉没意思,一边连忙把裤子穿上,一边跟医生说:“我知道了,就这样吧,谢谢医生。” “欸?不做个前-列-腺按摩看看吗?要是不好意思,可以请你朋友进来帮你,我就在旁边指导一下,你感觉感觉,怎么样?” 顾青书脑海里一闪而过那日预知梦中镜子里自己的模样,脸颊烫了一下,摇了摇头:“不了,谢谢。” 顾青书迅速出去,一拉开门,就看见靠着墙,双手环抱双臂的帅气少年,对方侧颜轮廓分明,俊美得堪比杂志封面的模特,看见他出来,就微微一笑:“怎么样?” 顾青书原本还有着一线希望,现在来了医院,希望没了,这都是高醒的错,让他连个自欺欺人的机会都没有,不捉弄捉弄这人一回,顾青书心里不舒服。 于是高醒就瞧见面前的小狐狸脸颊红扑扑地,眼神微微闪躲,拉着他的小指头把他带到隐蔽角落后,跟他悄悄说:“医生说我可能是反应迟钝的那一类,得多刺激刺激,就长大了,回去后我可能需要有人隔三岔五给我按摩,里外都要,高醒,你手指方便吗?方便的话借我用用,就当助人为乐了。” 小狐狸一边说,一边捏着高醒那打篮球一手就能掌控住篮球的右手,纤细白皙的手指头握着高醒的食指和中指,仔细端详片刻,又嘱咐了一句:“回去后把指甲剪短,不然刮着会疼……” 高醒手指头被摸得几乎不属于自己,鼻头一痒,另一只手再摸,摸了一手的鼻血。 顾青书立即‘噗’地笑出声,松开高醒的手,说:“算了,你不乐意也不用流鼻血来抗议,我找金哥去,反正金哥总是愿意的。” “等等。”闻言高醒追着快步离开的小狐狸上去,一把捏着顾青书的手腕。 “做什么?”顾青书看了一眼被捏住的手腕,对方立 分卷阅读62 马反应过来松手。 高醒眸色极深:“我回去就剪指甲。” 顾青书感觉玩笑开大了,但懒得解释:“哦,那以后我准备好了,有时间会通知你。” 高醒看出小狐狸在逗自己了,路齿一笑,并不在意:“好,我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自以为给高醒挖了个坑的小狐狸后来每天都看见高醒在剪指甲,总感觉色-色的,烦都烦死了。 高醒:这叫时刻准备着! 小狐狸:没有需要!滚去赚钱。 高醒:哦…… 感谢在2020-10-09 20:44:54~2020-10-10 20:48: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笑看万山横 30瓶;BudibuDi 25瓶;29619906 10瓶;S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4、青睐 第二天一大早金潜洗漱完毕就拉着胖子一块儿去青书的寝室找人, 胖子寝室一股子辣椒面的味道,一开门,好家伙, 呛得整栋楼都咳嗽声四起。 胖子一脸的汗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盆辣椒面, 笑嘻嘻的跟金潜说:“老金你看, 我下铺那小子老家四川,弄了一麻袋的辣椒面, 昨晚一晚上咱们整个寝室都在给他砸粉,一会儿咱们去食堂找食堂阿姨炸一下,听说味道那叫一绝!” 金潜摆了摆手,单肩背着一个背包,双手揣在兜里,一脸的无法理解:“我就说昨晚怎么一直有‘咚咚咚’的声音, 原来是你们寝室,以后别晚上搞,弄得大家都睡不好觉。” 胖子连忙点头:“晓得了, 主要是咱们寝室太潮了,怕夜长梦多, 这么好的辣椒面发霉了可就可惜了。这样,我先拉着小四川去食堂,你找到青书和高醒后一块儿过来, 咱们吃过早儿了再去铺子看看。” 金潜点了点头,和胖子在走廊的楼梯口随意分开,走到走廊尽头最后一个寝室的时候,轻轻一推门,便能见着右手边在靠门下铺睡着、只路出一个小脑袋的顾青书。 金家少爷立即笑了笑, 余光看见在阳台门口双手举过头顶抓着门框做引体向上的高醒,挑眉挑眉,漫步过去,下巴扬了扬,说:“一大早锻炼?” 高醒上身没有穿衣,后背微微隆起的肌肉完美地附着在他舒展开来的骨架上,随着他做引体向上的动作肌肉不停变换结合的线条与光影,是无论谁看见,都会赞叹的好体魄:“嗯,一晚上没睡,刚才有点儿困,就做会儿运动清醒清醒,免得耽误事儿。” 金潜随便找了个椅子反跨坐下,双臂搭在椅子的靠背上,就笑:“怎么?还认床?对了,青书怎么睡下铺了?” 高醒停下运动,找了块儿帕子把身上不停滴落的汗水给擦了擦,说:“哦,昨天晚上半夜青书牙疼,我带他出去看了趟医生,顺便各项检查都做了,回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说到这里,高醒顺眼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让他再睡会儿,才睡了没两个小时。” “牙疼?”金潜立即皱眉,从刚坐下的椅子上又站起来,走到小狐狸的床边,坐到床边,双手撑在顾青书的脑袋两侧,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右手才抽空捏着顾青书丰软的唇瓣往下扒拉,轻而易举捏开少年的上下颚,拇指熟练地伸进去检查。 “唔……金哥……”顾青书困得要命,眼睛都睁不开,还要被折腾,一口就咬在金潜的手指头上,完全不带放水的,给金潜咬了个牙印,“今天我想睡一天……别闹我。” 金潜随便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拇指上的晶莹涎水,捏着顾青书的脸颊就说:“去医院怎么不找我?正好把你全身都给检查一遍,免得每次都拿借口糊弄我。” 顾青书正睡得香呢,金潜却闹得他不能安稳,立马脾气都不好了,一脚踹过去:“都出去出去!不要说话。” 金潜捏着小狐狸蹬过来的脚丫子,无奈地‘啧’了一声,低声道:“好好,等你醒了别乱跑,直接去店里找我,听见了?我跟高醒先出去了,今天比较忙。” 顾青书只要是听见‘店里’二字,那是再困都拼命打起精神,努力睁开那双无意诱人的茶色眼瞳:“嗯……你要好好上班,嗯……还有,今天你们忙什么呀?” 金家少爷简短道:“接设备,昨天果啤厂的文叔打电话过来,说是给我们把奶茶包装的烫压机给弄来了,铺子昨夜师傅加工了一晚上,我们还要去验货,一切都好的话,散一周的味,再搞点儿花花草草摆放起来,组个音响,就能开业了。” “这么快?”顾青书总还担心来不及来着,现在眼见学校学生越来越多,隔壁商业楼好多商铺看起来都是想要在开学这几天开业,每个人都在加班加点的搞装修。 昨天他特意还拿了奶茶去跟其他店铺的装修师傅套了个近乎,发现一楼好几家都是卖快餐饮食小吃的,商场里面则是一个较大的超市,每家每户好像都雄心勃勃对四中附近的人流量争夺战有着绝对的信心,各位店铺的老板儿来视察装修工作进行的怎么样的时候,彼此见了面也颇有意思,表面恭喜恭喜,生意兴隆,实际上估计都巴不得隔壁开业就倒闭,客人都去自己店里消费。 值得注意的是有一家比较偏僻位置的小店铺打听过后居然是开水果店的,顾青书有点儿在意,忍不住提醒金潜,说:“就商场最里面有个不到十平方的店铺好像是准备做水果生意,我怕是我二叔的铺子,你留意一下。” 高醒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到了床边,把刚洗过的毛巾搭在床边的架子上,一边穿上宽松的黑色T恤,一边抢答:“这个没什么好留意的。” 顾青书床边的光立时被两个气质迥然又同样在人群里最为显眼的帅气少年遮挡完毕,他声音清冷:“当然有,不喜欢跟他们在一起开店。” 金潜靠在床尾,语气慵懒:“那还不好办吗?生意不好的话,他们就是不愿意,也得走。” 高醒点头:“放心吧,开业那天你就等着看,看谁是销量之王。” 顾青书被这两人一人一句哄得心情大好,嘴角都翘了翘,说:“说这么多,店铺名字想好了没有?牌匾呢?我看隔壁有卖烤鸭的,做的红色的牌匾,瞧着好醒目,我们在临街的那边也得挂匾吧?” 高醒坐在顾青书枕头旁边,眸色笑着凝视顾青书,说:“你给取一个吧,下午就让胖子去跑打印社。” 金潜笑道:“嗯,我也是这个意思,青书起名儿吉祥。” 顾青书现在还混沌着,浓密卷翘的睫毛一撩一撩的,最后沉沉地干脆合上,整个人显得格外恬静,淡淡说 分卷阅读63 :“我怎么知道?再说胖子也不在呢,等他来了一起商量吧。”顾青书觉得大家是好兄弟,起名儿这种大事,胖子不参与不好。 金潜:“他跑去食堂搞油辣椒去了,鬼知道他怎么跟食堂卖面的阿姨关系混得这么好,听胖子说那阿姨也是关系户,食堂一楼不是学校内部请的厨子来做饭吗?二楼是承包出去的,那二楼有三个门面是那阿姨承包的。” 高醒声音低低地,笑着说:“我看胖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跟那些阿姨们八卦起来没完没了。” 顾青书笑了笑,下一秒还想说什么都忘了,在温馨和谐的夏日宿舍里,闻着空气中杂七杂八,但熟悉又温暖的气味,瞬间陷入沉睡中去。 坐在青书旁边的两个少年见小狐狸实在是困得不行,俱是很有默契的不再开口说话,高醒装了钱包在牛仔裤里就准备出去,金潜则也把书包单肩挂在肩上,两人一前一后出了310寝室。 半路上下楼的时候,两人碰见买了豆浆油条带着耳机准备回寝室吃饭的姚祚,姚祚跟着耳机里的音乐抖得跟筛子似的,但大概自以为很酷,所以一脸的高冷,嘴里还跟着哼哼唧唧,显然是让这人回宿舍的话,青书就别想有个好的睡眠质量。 于是高醒和金潜互相看了一眼,一块儿伸出手把得瑟的姚祚给拦住,翻了个面儿,一块儿再带下楼去。 被夹着走的姚祚一脸懵逼:“欸?干啥?我得回宿舍。”他摘下耳机左看看右看看,却没有太过抗拒。 高醒笑道:“吃早餐啊,一块儿去。” “吃完再一起去我们店里看看,你不是说你爸投资了个咖啡店吗?你应该随你爸,有点儿商业头脑,帮我们看看店里怎么样。”金家少爷微笑。 “啊?哦,好,既然你们需要,那我就去随便看看吧。”姚祚昨日还羡慕金潜等四人密不可分的兄弟情谊,今天就被接纳了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但又不好让人瞧出来,只眼睛里迸发出神采。 完全不知道自己今天被带着一块儿玩,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怕他吵着某只体弱多病的小狐狸的姚祚飘飘然着,享受跟这群人打成一片后的优越感。总感觉全校都在羡慕他了。 而躺在宿舍一觉睡到下午六点多的顾青书醒来后就坐在床上发呆,一看床头,竟是还摆着一杯奶茶还有两个红糖包子。 他静静地看着,好一会儿才像是神魂归位,有了活气儿,环视寝室一眼,发现寝室除了坐在书桌旁边用功的黑黝黝的少年安洋,谁都不在。 “安洋。”顾青书从床上起来,伸了个懒腰,手腕上的黑色头绳被他随意绑在脑后,扎了个低马尾,问说,“这么用功啊?对了,高醒他们不在吗?床边儿的包子谁给我拿的啊?” 他一边说,一边端起水杯去漱口,在阳台的小池子里刷牙,坐在书桌面前的安洋老实巴交地回答说:“我今天一大早就去教务处了,大家领军训的衣服去了,见了好多同班同学,还分了座位,老师点名的时候你不在,是金潜帮你请假的,哦,你军训的衣裳在上铺放着,是一个比较胖的同学带过来的,顺便还买了喝的和包子,说让我告诉青书同学,醒来后把东西吃了垫垫。” 顾青书一向很缺失集体活动,在蓉城的时候半个学期半个学期不去上课,要不是大家平时就从小认识,估计在班上根本就会直接成为隐形人,现在嘛……顾青书自觉离开了蓉城身体好了许多,也没见有呼吸困难的情况发生,虽然现在还是夏天,但开学第一次的集体活动就缺席实在不怎么好,他来高中后是不能像在蓉城那样随心所欲的缺席的,不然班上的人估计都记不住他。 再者顾青书也不想让班主任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 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多说无用,他刷好牙就捏着有他巴掌那么大的包子细致地啃起来,奶茶则被他捏在手心欣赏了一下塑料杯子的包装和封口格外高档的图画设计,自己不舍得喝,拿去认认真真搞学习的安洋旁边,坐下,把奶茶放在安洋的面前,歪着脑袋看安洋,笑道:“这个送你,我昨天喝过,甜的,但是现在牙疼,还是少喝为妙,安洋,你帮我尝尝今天这杯味道怎么样好吗?” 安洋同学今天穿着一件红色的背心,看见摆在自己面前,拿包装一看就好像很贵的饮料,碰都不敢碰一下,连连摆手拒绝,黝黑的脸上浮着一层比背心还要重的红晕:“不好不好,是同学给你的,我不好喝,青书你喝吧。” 顾青书执意道:“算我拜托你,我真的是牙疼,你别让这东西浪费了。” 顾青书说完,单手帮忙把吸管给插进去,然后眼睛亮晶晶地期盼地看着安洋:“拜托啦,我想知道你的评价。”越多的反馈越好,顾青书觉得自己喝奶茶,大概是有那种亲娘看丑儿的滤镜效果,怎么看怎么好,但别人呢?光是装修师傅还有金潜他们的反馈也不够,得看安洋这样的平凡学生对奶茶的口感评价。 安洋拒绝不了,被青书那样瞧着,他眼神都闪躲起来,什么拒绝的话都咽回肚子里,迷迷糊糊地喝起了送到嘴边的奶茶。 顾青书啃了好几口包子,都没有吃到红糖,顺手把大包子掰成两半,又分了干净的一半给安洋,说:“陪我吃吧,我吃不完。” 安洋‘哦’了一声,鼻子里满满都是红糖和奶茶交织在一起令人头晕目眩的奶甜味,把嘴里Q弹的丸子一样的东西吃下去后,用贫瘠的语言说:“好喝,一定很贵吧。” “不贵的!”顾青书笑得眼睛都弯成月牙,“五毛到一块,价格实惠。”对城里人来说,很实惠了。 安洋却小口小口的抿着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买来喝的奶茶,觉得还是很贵,他一天只能吃一顿饭,一顿五毛的面条,还得让食堂大妈多给点汤才能饱,五毛买一瓶可乐或者奶茶,这是有钱人才能做的。 谁是有钱人呢? 安洋想到了姚祚。 谁不是有钱人呢? 他身边的顾青书就不是,但他又很清楚自己和顾青书也不是一国的。 顾青书哪怕穿着打扮都能看出拮据来,但从这两天的相处也可以看出,顾青书吃饭从来都不必自己花钱。无论是打一毛一次的开水,还是一日三餐外加各种零食供应,亦或者是包书皮、买文具、买台灯、都有个总来寝室的金潜供着他,什么都送给他。 安洋抑制不住地感到羡慕,但又绝对不敢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只是单纯的羡慕。 顾青书吃饭时不能一心二用的,吃着吃着,看起安洋的课本来,嚼包子那厚厚面皮的动作也就下意识地停止,盯着数学课本好一会儿,干脆也回到自己的书桌面前打开台灯拿出铅笔做题。 安洋回头看了一眼和自己 分卷阅读64 隔着一个走廊坐着开始学习的顾青书,即惊讶又有点儿崇拜,连忙也认真学习,生怕连学习这一项都要拉在后面。 顾青书这一学习起来,半夜看见高醒等人回来宿舍,才想起来自己原本应该去店铺里看看的。 “青书!看!传单!”胖子喜气洋洋地给顾青书送了一张还有着新鲜油墨味的传单纸,纸上画着所有奶茶的样子,明确着价格,颜色鲜亮,只是店铺的名字依旧空缺,“快看!这就是咱们的宣传单子了,样单刚出来我就拿来给你看,怎么样?小爷选的颜色,就是要这种花花绿绿地才好看嘛,你不晓得金哥和高哥他们两选的有多素,有点儿都不了解现在年轻人喜欢什么,啧啧。” 顾青书丢下铅笔就跑过去看传单,能感受到一点点接近开业了。 “我说你们还是快点选一下名字叫什么吧,我看那商业楼旁边好多店家速度比你们快,早就决定好店名,这两天就已经在食堂门口发传单了。” 说话的是今天跟着去忙了一下午的姚祚,姚同学是给自家咖啡店都没有这么帮忙过,今天却在这奶茶店挥汗如雨,打扫卫生。 话说奶茶店和他爸投资的咖啡店距离好近哦。 姚同学开始怀疑自己在给竞争对手打工……还是免费的。 “是的,是应该想想咱们店叫什么了。”金潜扫了一眼青书放在桌子上还剩一大半的红糖包子,扯了扯嘴角,走过去拿起来一口下去一大半,一边吃一边不忘数落小狐狸,“一个包子都没吃完,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想减肥啊?” 顾青书是学忘记了,但懒得跟金潜贫嘴,淡淡说了句:“闭嘴,吃你的包子去。” 金潜一屁股坐到高醒床上,顾青书乖乖跟着坐在旁边,胖子坐去对面安洋的下铺,高醒就干脆搬了个椅子反坐上去,众人一副开小会的样子,都看着漂漂亮亮的小狐狸等一个店铺名。 顾青书反反复复看手里的传单,觉得店铺名字太重要了,根本没办法瞬间想出好的来:“集思广益一下吧,一人说一个名字,然后投票采用最好的那个。” 胖子嫌麻烦:“我弃权。” 高醒跟投:“我也弃权。” 金潜正要也跟着说句‘弃权’,被身边顾青书一个肘击打在胸口,差点儿没被包子给噎着,咳嗽着笑道:“好好,我不弃,这样吧,就叫四中奶茶,简单粗暴,点明地理位置,还借了点儿咱们学校的光。” 这个提议是真的不错,顾青书立马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金潜,说:“不错不错,小伙子,好好干,以后很有前途的。” “我-靠!机智啊金哥!我赞同这个名字。”胖子举手。 高醒迟迟不肯取名,并非取不出来,只是私心希望第一个店,是顾青书赋予名字和意义的,结果成这样,倒还不如他来取,还能得青书一眼青睐。 高醒这边儿后悔,但也只后悔了一秒,很快就自我安慰昨夜青书不舒服的时候是自己陪着他,瞬间便舒服了不少。 310寝室里热闹非凡,大抵是整层楼新生宿舍中最热闹和谐的寝室了,不少隔壁爱交际的同学也都凑过来,有跟金潜看上去关系可以的,有一来就跟高醒套近乎的,还有跟胖爷今天认识的,不多时310寝室就塞不下了,大概全班男生都挤了过来。 不过也是巧了,顾青书正好今天没能去教室跟同学们进行第一次自我介绍,现在还是全部都认识了。 这次还不必他亲自站起来,去讲台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自我介绍,而是由金潜、高醒、胖子给认识的同学介绍他,那些人便一个个过来问他的好、打招呼,反过来向他自我介绍起来。 不知情的人要是路过这里,大概要怀疑这310寝室在搞什么了不得的活动,怎么一个个都争先恐后跑去跟个漂亮的少年做自我介绍?难道是什么学生帮老师搞什么登记? 于是也不知道从哪儿传了出去,又来了一波人茫然的跟顾青书握手交流,一介绍,全是其他班的!走廊还站着一堆没能挤进来的其他班同学,大家都单纯得要命,傻乎乎在走廊男生们的汗臭味里挤着,等310寝室里传说中的年级第一顾青书自我介绍去。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来晚了一丢丢。 下章差不多就开业了~军训也开始了~小狐狸的第一桶金!!!! 话说十六岁了可以写初吻了吗? 感谢在2020-10-10 20:48:29~2020-10-11 21:24: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南路有个红砖瓦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雅雅卷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亲亲小兔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5、罚站 傍晚的时候顾青书这边寝室搞了个大乌龙, 闹得楼上高年级的学长们有了意见,反应去了宿管大爷那里,宿管大爷上来将挤在310寝室外面的一堆新生给赶了回去, 又哭笑不得地训了310里瞧着像是主事的小子们一顿,这才让寝室楼又恢复一往的宁静。 只是310寝室的样本传单不见了, 一张没给顾青书留下, 不过也不打紧,隔天顾青书就跟着胖子一块儿去重新打了样, 做了传单,又跟着胖子去站在食堂门口准备分发宣传,谁知道这发传单也是有个讲究的。 上午的时候食堂没人,站在那里根本发不了几张,中午的时候食堂大门被其他店铺雇来的临时工学生给霸占了位置,顾青书和胖子根本过去不, 一拿着传单过去,高年级的临时工学长就要过来劝他们换个地方,一副此地是他们承包了的模样。 晚上去后街发传单效果也不好, 因为是晚上,大家都看不见彼此的表情, 不像白天在校园里脸皮子薄会接下传单,晚上大家谁管你干什么啊,都有自己的事情, 即便接了传单,转手就丢进垃圾桶里,这传单发出去就是明显的浪费资源。 晚上310寝室针对这个问题又凑一块儿开小会,只是这回顾青书特意把门关上,省得又招惹过来一堆的同学。 “妈-的, 老子打听过了,中午在食堂门口发传单的是高三年级的人,学习现在不怎么样,分班的时候原本还在好班,今年一开学直接去了最差的十班,一个叫王费,一个叫吴高良,他们两个是发传单的头,跟着他们干的是好几个高二的混子,几乎隔壁商业楼一楼店铺的所有传单都被他们包圆儿了,就咱们是自己去发,所以估计针对我们。”胖子气地狠狠喝了一口奶茶。 顾青书是跟着胖子一块儿去向同学打听那几个人的,看 分卷阅读65 了看高醒和金哥,补充说道:“他们虽然说是过来劝我们去别的地方发传单,但实际上我们连站在食堂外面,不在门口都不允许,直接过来把我们弄的一提传单都丢进垃圾桶里去,胖子本来还心疼,想捡回来,但是垃圾桶里都是食堂的汤汤水水各种饭盒,脏得很,拿回来也不能用了。” 顾青书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没有表现得像胖子那样气氛,却也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像金潜和高醒告状。 金潜向来坐的位置都是青书的旁边,最近的那个位置,闻言倒是不心疼,而是语气都微微变了,低声问:“他们是动手抢的?你受伤了没?” 顾青书还没开口,胖子就更来气了,比小狐狸还要委屈一百倍,说:“今天中午太阳大,我就让青书在荫凉的地方看着那两提传单,王费那个人和吴高良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把青书围堵在墙角抢传单,青书拦不住,拽着绑传单的绳子不松手,弄得手都被绳子刮掉一层皮,你说气不气人!老子差点儿上去跟他们干架,但青书不让,说在学校打架情况恶劣会被退学,没必要为了那么两个东西把自己折进去……” 胖子的话说到中间的时候,顾青书的手就被金家少爷捏着掰开检查手心了。 只见原本嫩得跟豆腐似的白皙手掌上,当真是一片刺目的血点,涂了红药水后也看着叫人眼睛一阵刺痛,金潜许久没说话,只是轻轻捏着顾青书的手不放,然后问胖子:“那他们明天还在不在食堂门口发传单?” 胖子点头:“肯定在,说是要发七天,我们旁边那些老板都雇了他们七天,一天听说就五块钱,十个老板雇他们,一天那就是五十块,七天就是三百五,靠!这钱真是好赚。” 高醒视线一直越过金潜落在青书和金潜光明正大牵着的手上,忍了大概半分钟,才终于打消想要走过去也看看青书手上伤势的念头,不着痕迹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冷冽道:“这世上无论什么生意,只要垄断了,那都好赚钱,王费他们大概是几年前就开始垄断学校大大小小的兼职生意,之前主动来我们店里问过我需不需要传单员,我没要他们,这会子大概是想给我点儿颜色瞧瞧,让我主动过去找他们,把生意给他们做。” 顾青书从前觉得做生意开店就是简单的开店赚钱,只要自己产品好,客人就愿意来,生意就会兴隆,结果哪知道这还没有正式开业呢,就有只霸道的拦路虎先挡在前面,要分点儿肉走:“做的好,我看他们也没有多么认真的给那些其他老板发传单,就站在门口随便发了发,一个人给十几张,偷工减料严重。” 高醒深邃的黑眸看向漂亮的顾青书,声音温和了些:“一般没有个什么竞争对手,就容易这样嚣张,不过……”高醒说到这里,顿住,“就这样吧,这事儿我去办。” “你怎么办?”顾青书暂时不太明白,但很快又灵机一动,说,“对了胖子!你不是跟食堂二楼阿姨关系比较好吗?我们就不要自己发了,让阿姨每卖出一份面,发一份传单。” 胖子顿时和其他两个帅气少年都一脸无奈地看着青书,弄得顾青书笑道:“都看着我做什么?这个法子不好?” 金潜笑了笑,说:“当然好,只是发现我们在商量的,和你想的不是同一件事,我们在说他们欺负你该怎么还回去的事情,结果你在讲传单怎么发出去的事。” 顾青书一时也愣了愣,被金潜看得笑脸都甜了几分,打趣道:“怎么?你们几个难不成要跟他们打架去?要是被退学了看金叔叔怎么修理你们。” 金潜不言语,依旧是翻着青书的手心看,拇指捏了捏那被刮蹭掉皮的部分,听见小狐狸‘嘶’得抽气,连忙松开,说了一句:“以后你还是不要跟着跑前跑后了,先前说你是管账的,就好好管账,其他事情都不要忙了。” 这句话里的未尽之意顾青书听得明白,是担心他来着,这种时候顾青书是绝不会和金潜唱反调的,听话地‘哦’了一声,但又有条件:“那以后开会我也不能听吗?那我还算不算你们的小老板啊?” 金潜点头:“怎么不算?算的。”说罢站起来跟高醒扬了扬下巴,就说,“行了,我回宿舍了,明天一早我跟高醒还有胖子去约见那两个高年级的。青书你跟我出来一下。” 顾青书被脸色一直不太好的金家少爷给拽着出了310寝室,却也没有去金潜的宿舍,两人一路上楼梯去了顶楼天台,金潜一脚踹开天台的木门,便在盛夏群星的微弱星光里和学校零星几盏昏黄的路灯余光中与温柔漂亮的小狐狸在天台互相望着对方,望着望着,小狐狸先开口笑说:“金哥,你拉我上天台做什么?专门喂蚊子吗?” 其实天台没有蚊子,高处的蚊子极少,唯有夏夜的凉风裹着校园里老桂树的芬芳吹过少年们洁白的衬衣衣角,学校傍晚的广播则播放着一首《同桌的你》,金潜不知为何,深爱这首歌:“喂个屁的蚊子。” “那拉我上来干什么啊?金哥……”顾青书今天累了个半死,传单却没能发出去几张,正是郁闷的时候,很想回去做几道数学题冷静冷静。 金潜忽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靠在天台的水泥围栏边儿上,仰头看向天空,蓬松的黑发顿时全部朝后面倒去,路出优秀的下颚线与脖颈上已经属于大男孩的突起的喉结。 顾青书走过去,看着金潜的喉结,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总感觉不是很明显。他跟着金哥一样靠在围栏上,仰头看星星,忽地,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去! “流星!金哥!快许愿。”顾青书立即双手手指头交叠着握在一起,许愿他早日暴富。 金潜没有许愿,微微偏头看身边的顾青书,嘴角勾着,见顾青书睁眼,便问:“许了什么愿望?” 顾青书才不告诉金潜:“老人都说许愿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不然就不灵了。” 金潜‘切’来了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行了,我们下去吧。” 顾青书奇怪的看着金潜,说:“我们就是上来看流星的?你怎么知道今晚有流星?” 金潜其实才不知道今天有流星,然而他却觉得自从来了学校后,不比在蓉城自在,总感觉一天到晚忙得歇不下脚,连一时半刻跟小狐狸单独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金潜原本还没有发觉这一点,直到刚才青书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受欺负了,才猛地感觉到这点,于是满胸腔都是憋闷的烦躁,拉顾青书上了天台,和青书静静呆了一会儿,才又平静下来:“我不知道,但是青书,以后要不要隔几天就上来一趟?” 顾青书垂眸笑道:“就我们吗?” “你想要拉上胖子和高醒他们吗 分卷阅读66 ?”金潜也笑。 顾青书想到自己刚做了一场春-梦后就拉着金潜去后山的那天了,那天在他的引导下,他们的关系有了一层不可说的隐秘色彩,这对他来讲是好事,假如他不知道高醒才是未来那个人的话…… 当然,知道了,顾青书也不会改变现状,现状很好啊,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下去,开开心心的一起合作赚钱最好。 只是要更进一步,那顾青书实在不敢,怕走错一步,丢了未来的贵人,也怕丢了现在的贵人。 “不了,就我们吧,我也觉着好像自来了学校很少跟金哥说上话,是不是以后开学了就好很多?开学后店铺应该走上正轨,都交给我姐姐打理,我们就专心学习?”顾青书弯着那双狐狸眼,眸色清澈。 金潜点了点头,下楼的时候也拉着顾青书的手,十指相扣:“嗯,今天班主任还说军训前的开学大典你得作为学生代表发言,这两天就在宿舍写你的发言稿好不好?店里等开业了我再带你去看。” 顾青书乖乖地‘嗯’了一声,两人默契的在有人上楼的时候,松开了相握的手,改成勾肩搭背的模样,最后在楼梯道分开,一个回了自己的宿舍,另一个看着小狐狸回去,等了一会儿,回去拿了偷偷带来学校的大哥大一面下楼一面打去蓉城小卖部的座机上。 那边小卖部的电话刚响了两声,小卖部的杨婶子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喂?找哪位?”一般小卖部的电话若是有人打进,大部分都是找别人的。 金潜这边方才还冷漠的脸上立即路出了个笑来,一副好好少年的模样跟杨婶子打招呼:“喂,杨婶子是我,金潜,我就是打电话过来问问看六哥他们在不在篮球场上打球?” 杨婶子即便很奇怪厂长家的公子怎么专程打电话过来问那游手好闲的肖鎏在不在打篮球,但也非常热心肠地支出个脑袋往篮球场上看了看,而后才回答:“看到了,你等等哈,我叫他们过来。” 说罢,金潜就听见杨婶子在电话那边扯着嗓子喊六哥的名字,又过了几秒,六哥的声音就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喂,金潜?咋啦?” 金潜这个时候刚好在一楼宿管休息室的旁边,垂眸看着地上一堆等待区打水的热水瓶,沉静地说:“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六哥你在四中有没有认识的朋友,我遇到一点儿事,实在不好像在厂子里那样随便动手,毕竟是高中生了,要是退学会被我爸把腿打断的。” 六哥本名肖鎏,学习不好,喜欢运动,喜欢打游戏,认识的人什么都有,说是跟厂子外面的小混子们关系走得近,但其实跟市里不少常年混迹游戏室的不少人关系也不错,跟大家伙凑在一起大部分时候都是搞游戏,即便知道那些人不干什么好事儿,也不在乎,觉得这些人仗义,也就跟着一块儿玩,但要干坏事儿却绝不去沾染,怕本身就够不上进,再干点儿什么坏事儿被逮了,那不得气死家里人啊? 就是这么个游手好闲的六哥,油头滑脑地,听见金潜这话,瞬间就明白金潜什么意思,要是别人他绝对不帮忙,可金潜……六哥很有些巴结的心思。就金潜这样的人,就连他都看得出来未来前途绝对一片光明,金潜又是个护犊子的,念旧情的,但凡以后念着点儿他的好,以后能够通过金潜的关系在厂里谋个混吃等死的差事,也算对得起家里人了。 “认识是认识,怎么?有什么事?”六哥抓了抓后脑勺,看了一眼身边跟着过来的两个好奇的好兄弟,示意不要说话。 金潜简短道:“没什么,就是学校有几个人,看样子是要跟我过不去,在学校很有些称老大的架势,摆明了不让我们这些安分守己的好学生安心学习,把青书也给弄伤了,就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以后收敛收敛,想来想去,觉得能让他们退学最好,反正也不是来学校学习的。” “我们学校有打架斗殴就直接退学的规定,你有没有那种缺钱的朋友?或者家里有点儿关系的,被揍了一顿能闹到学校来,把事情闹大的。” “嗯,我不方便,我在学校附近搞了个小生意,不好故意跟别人过不去,就弄成意外比较好。”金潜说到这里,电话那边已经答应了,便将王费和吴高良的名字给报了出去,“嗯,不要说是我,谢了六哥,等回去请你吃饭。” 这边金潜的电话刚挂断,那边远在蓉城茶厂篮球场上的六哥等人便商量起来,没几分钟,六哥给市里职高的一个朋友用座机打过去电话,那边是游戏厅,吵杂得很,半天才有人接通,六哥说:“老板,长期在你们那儿通宵的四眼在吗?” 游戏厅老板一听就听出是老六的声音,寒暄了几句,让老六过几天也去他们店里玩儿来着,然后就叫来了把学费全部花在游戏厅、刚好身无分文的四眼窦米。 窦米推了推架在鼻子上全是拇指印的眼镜,茫然的缩着身体,一边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胃,一边跟电话那头的六哥说话:“喂?找我啊?” 六哥笑着说:“嗯,有个生意,做不做?两百块。” “靠!什么好事儿啊?”窦米把家里给的学费花光了,现在距离开学还有五天,愁得不敢回家,“干啊,为什么不干?啥事儿啊?” 六哥说:“是这样,你认识四中的王费和吴高良吗?高三的,听说人也不怎么样,估计也经常来游戏厅玩,跟你们学校那么近,你应该知道啊。” 窦米的确知道,在这附近上学的,哪个学校有哪些风云人物,学生们都门儿清:“知道啊,王费长得老胖了,之前听说跟一中在学校打篮球赛的时候,把人给压骨折了,那吴高良也常来游戏厅的,不过人家有钱得很,经常请好些人玩,把其他正在打游戏的都赶走,搞得好像他多厉害似的。” “认识就行,你听我说,你想个办法,让他们两个打你一顿,要有明显外伤,要很多人看见,最好是光天白日里被打,然后让你爸妈去四中闹一下。” 窦米想也不想答应下来:“那两百块啥时候给我?” 六哥说:“事成之后我来游戏厅找你,做的好,把那两个搞退学,可以多给你五十。” “成交!” 窦米此人打电动游戏那叫一个痴迷,打游戏时知道要对付老怪,得有个套路,那么让别人揍自己一顿,当然也得弄个套路,普通的还不行,得贱着来。 于是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正在寝室跟安洋同学安安静静学习的顾青书就听见宿舍楼旁边的食堂前空地一片喧哗,他连忙开窗去看怎么回事,却也看不清楚,晚点儿的时候顾青书才从隔壁寝室的同学哪里得知,中午有个职高的学生来我们学校食堂买饭,这个其实并不奇怪,四中伙食比职高好点儿,过来吃饭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 分卷阅读67 但坏就坏在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职高的同学惹到了在门口发传单的高三学长,说是那职高同学摸了一把王费的屁-股,还喊‘宝贝儿’啥的,结果就被揍了,说时迟那时快,从人群中突然蹿出个颇有威望的新生来,带动好多人一块儿见义勇为,把按着职高生打的王费和吴高良给揍得双手都骨折了,现在全部人都被带去教务处做批评,受伤的三人送去了医院。 顾青书听得目瞪口呆,连忙去找金哥,结果金哥和胖子都不在,就跟着同学看热闹似的去了教务处,然后就在教务处门口遇见金哥和胖子,顺便还看见了二十来个新生正得意洋洋地头上顶着个装满水的盆子罚站,这些乘乱‘见义勇为’者当中还有个熟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见他便微微一笑的高醒,显然带头‘见义勇为’的就是这人了。 所以只有顾青书这几人知道,这根本不是见义勇为,明显是逮着机会挟私报复! 教导主任则在办公室和校长通完电话,最后气冲冲地走出来,秉着法不责众,这些孩子又只是见义勇为过度的原则,忍着只有他被校长骂了个狗血淋头的气愤,指着新生和围观的同学们说:“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一届!” 人群里细细簌簌有高年级的笑着嘟囔:“每年都这么说。” “哈哈哈哈……”大家都憋着笑,只有胖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教导主任立马挑了挑眉:“笑得最猖狂的那位同学,自己上来挑个盆子跟他们一块儿罚站。” 胖子:…… 作者有话要说: 六哥这个人还记得吗?之前跟青书他们打篮球的那三个游手好闲三人组,以后金潜生意上的得力助手来着。 高醒也在发展自己的忠实助手了。 话说这章没能开业,可恶,下章一定开!赚钱啊啊啊! 感谢在2020-10-11 21:24:22~2020-10-12 21:0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花里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6、手心(捉虫) 晚上吃饭的时候, 只有顾青书和胖子、金潜三人坐在一桌子上用餐,三人在二楼心满意足地一边看着所有同学们拿着从取餐处得来的奶茶传单,小声讨论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顾青书也得了一份传单, 新鲜的油墨味道就像是新书本一样闻着有种奇妙的喜欢,他细白的手指头点在传单上的奶茶图画上, 和身边的金潜说:“今天真是奇怪, 昨儿才和那两个人结下梁子,今天那两人就恶人自有天收, 真是巧了。” 金家少爷吃饭从不挑食,餐盘里的米饭两三筷子喂进嘴里,挑下几块儿红烧的鱼肚皮肉给夹去青书的碗里,一边笑一边道:“这还不好吗?只是要是高醒不掺和进去的话就好了,让那两个人把外校的打去医院,那两人才惨。” “这怎么讲?”顾青书漂亮的狐狸眼眨了眨, 好奇地询问。 金潜伸手帮身边少年的嘴角上的油渍用拇指擦了擦,又捏着纸巾给自己手指擦干净,说:“像他们那样的害群之马, 要是一直在学校混着,不知道是不是还要来我们店里吃东西不给钱, 说赊账,如果要是因为打架退了学,我们才轻松。” 胖子却笑说:“退学不退学我觉得跟我们没关系, 主要是高醒那小子真是厉害,青书,你是没有看见,我跟金哥是看见了,他也不知道从哪儿招呼来了那么一帮子人高马大血气方刚的同学, 看见那两货在揍人,我的妈,一群人眼睛都绿了,上去逮着王费那两人就打,说是保护外校同学不被本校恶霸欺负,实际上我看是专程给你报仇去的。” 顾青书正猫儿似的用筷子一点点把鱼肚皮上的刺儿都给挑出来吃呢,听了胖子的话笑说:“他太冲动了,要不是一堆人跟着他一块儿上去打,指不定就是他要被退学的。” 金潜这会子吃完了,右手手肘撑在桌子上,修长的手抵着脸侧,跟青书说:“青书你可不用担心他,高醒这个人有时候瞧着是冲动,但实际上一定是权衡过利弊的,他不是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人,就那些跟着他一块儿打人的新生,也不全是新生,还有好几个高三的,都是校篮球队的队员,他们跟王费本身就有矛盾,高醒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校队的混熟了,互相一拍即合,估计是早就有意要找那两个人的麻烦,今天是碰巧碰到了,将计就计,总而言之,我们以后搞宣传方便许多,其他的你就不要多想了。” 顾青书点点头,却是又问:“金哥,你怎么知道那几个罚站的人里都是校队的?” 金潜耸了耸肩说:“球场上每天都是校队霸占篮筐,晚上回来看见好多次,我们几个还跟校队的打过一局。” 胖子一拍桌子,想起来了:“哦!原来是这样,不过高醒好像和篮球队的那些人早就认识了,他不会早就想到王费那些人会是个麻烦,所以才提前结识篮球队的那些学长吧?” 顾青书被胖子这猜测说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不相信说:“那你把他想得也太神了,我觉着,就是巧合。” 胖子点了点头,两三下把面汤给喝光,打了个老长的嗝说:“也是,要真是提前那么早就想到要整治王费他们,那还是人嘛?” 说到这里,三人听见隔壁饭桌子上的同学们也在聊今天学校发生的大事,说到外校哪个职高生调戏王费的时候,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那外校的叫窦米,听说是喜欢那王费……” “靠!不会吧,他们两个都是男的吧?” “不对不对,我听说是窦米故意找茬啊。” “哪儿啊,我亲眼看见窦米去摸那王费的屁-股,靠!哈哈哈,窦米口味儿可真重!” “欸,你说男的和男的也能搞吗?” “不知道,没见过。” “我的妈,想想就恶心……” 胖子闻言也是一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抖了抖,跟哥们青书还有金潜笑道:“我去,我要是被个男的喜欢,我也得恶心死,不揍得他牙掉,我就不姓胖……啊呸,我就不姓郑!” 只是胖子说完,还以为兄弟们能跟自己一块儿开开玩笑,一块儿浑身恶寒发抖呢,却见小狐狸跟没听见一样还在慢吞吞的吃鱼肉,金潜则眸色冷冷淡淡地笑着对他说:“人家喜欢谁,跟你可没关系,别说了。” 胖子平常大大咧咧,但关键时刻又心细如发,立即转移话题说:“那就说说小狐狸你稿子写好了没?你爷爷我这几天可是忙前忙后的弄咱们奶茶店的事情,效率非常高,咱们军训的前一天八月三十一号就能开业,你 分卷阅读68 九月一号的全校新生大会的稿子怎么样了?记得别写那些太官方的话,简短一点,不然还不晓得要在太阳底下晒多久。” 顾青书哈哈笑道:“知道了,不过我又不军训,到时候稿子念完就抱着冰镇的奶茶在荫凉地看你们晒太阳。” “可恶!金潜,你有没有办法给我也搞两张病例条子啊?我也不想军训呜呜呜。” 金潜被胖子抓着手撒娇,这才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滚蛋啊,我隔夜的饭小心吐你一脸!” 三人打打闹闹,又回宿舍之前去打了热水,最后在楼梯道分开,顾青书独自往左边儿去,胖子和金潜的寝室门对着,刚好一块儿往右边走,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这是晚上八点左右,男生宿舍楼可没有那么容易就安分的熄灯睡觉,每路过一间寝室,便可看见里面年轻的同学们或凑在一起听收音机里的电台故事,或挤在一块儿看,要么就是打水洗漱,还有的端着饭碗在走廊里‘走街窜巷’的吃饭,哪儿热闹往哪个寝室过去。 天色还早,深蓝色的天上太阳和月亮都在,只是隔得很远,把天空割据成两半,一半深夜,一半夕色。 胖子嘴里嘟囔着这几日跟寝室里小四川一块儿听上瘾的流行乐,好像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谁晓得在快要各回各寝室之前,胖子还是听见金潜对他说:“胖子,你觉得两个男生在一块儿是真的很恶心吗?” 胖子感觉到了什么,不像以往那样嬉皮笑脸,很认真地跟好兄弟金潜说:“刚才我那都是说笑的,金潜,我这个人你知道的,嘴上没个把门,说的都当不得真。” 金潜拍了拍胖子的肩膀,笑了:“我也是随便问问,只是以后别提,我只是想跟你说,咱们江阳市是个小地方,那种事情少见多怪,大城市却比比皆是,没什么好奇怪的,要是别人,其实我也就懒得多说这么些话,但你是跟我还有青书从小一块儿光着屁股长大的兄弟,我不希望你对同-性-恋有什么偏见。” 胖子立即也跟着嬉皮笑脸,拍了拍金潜的肩膀:“行了,行了,说这些搞得怪肉麻的,回吧。” 金潜随意的摆了摆手,跟胖子回了各自的寝室,寝室门一关上,胖子就站在门边儿愣了好一会儿,被室友叫了一声:“郑达,你杵那儿干什么啊?” 胖子这才回神过来,骂道:“爷爷我想杵哪儿就杵哪儿,你小子管得着吗?” 这边寝室里热闹着插科打诨,顾青书的寝室却一贯在没有金哥和胖子过来的时候,冷冷清清的,安静地不得了,唯一会弄出点儿声响的高醒还在教导处门口罚站,至今没有回来,富二代姚祚也早就爬上床带着耳机打着呼噜,永远似乎只有一件衣裳的安洋同学耳朵里塞着纸巾正在看书。 顾青书一回来,安洋同学扭头就看了一眼,显然开门的声音都听得见,那姚祚打呼噜的声音,光靠两个耳朵里的纸团可不够堵的。 顾青书对着安洋笑了笑,慢吞吞的去将打来的热水倒在盆子里,洗漱了一遍后,在阳台的小房间里把睡衣换上,没什么心情看书,就爬上了上铺去把脑袋往枕头里一埋,被子一裹,这才悄悄的眼眶一烫,滚下两颗硕大的泪珠子,砸在枕头的棉花里,瞬间消失无踪。 顾青书是自个儿心里有鬼,所以听谁说两个男生在一起恶心,便耳朵热,总感觉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间或生怕金潜会因为怕被人发现和自己之间的那点暧昧,渐渐控制住和自己的距离,那他就无依无靠了。 高醒也不好说,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他自己也害怕,怕被发现后那种所有人都怪异的眼神,再来高醒本身不属于这里,就高醒那样有时候过于路骨的眼神,也太容易被人觉出端倪了,自己要是当真和高醒混在一起,到时候暴路了,高醒可以一走了之回北京去,他不行,他哪儿都走不了,还耽误姐姐他们被人指指点点怎么办? 可再没有比感情更能绑住一个人的法子了。 电视上都演着呢,那些男主男配角,都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去上进,去欺师灭祖,去反抗家里安排的婚姻,最后甚至连死都愿意,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他对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明白自己这辈子干不了重活,时常恐怕还没有精力去像高醒和金潜那样做生意,没办法在酒桌子上陪人喝酒喝高兴,顶多在后面出谋划策一下,所以他要赚钱要想能够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给姐姐他们也有个好的生活环境,唯一的方法不是念书,而是有人愿意什么都依着他,什么都给他,照顾他,连带照顾他在乎的人,这个人得无所不能、聪明又有手段、要前途无可限量、要非他不要。 这样的人有两个,顾青书有了选择,却不愿意太早选择,预知梦里是跟着高醒好的,但那时候姐姐们都死了,现在情况有变,也就说不定跟谁好未来更有保障了。 再来现在顾青书也摸不准,谁会更在乎自己一些,要绝对的第一位,如果关系要是被发现了,家长们肯定会第一个反对,那时候那个人,一定得保护他才行,要绝对的站在他身边才行。 但话又说回来了,现在的金哥要是跟家里决裂,金哥就不是厂长的儿子了……没有了金厂长在背后撑腰,金哥他……好像很难起来。 高醒呢?家里好像更加复杂,又有点儿来路不明,但高醒说过,是已经和家里没有来往,是孤身一人了。 顾青书想到这里,忽地怀疑起来自己未来跟高醒在一起,说不定就是因为高醒更独立,是没有人能够掣肘的靠山。 不过顾青书又翻了个身,觉得自己现在就悲观起来构建未来的路似乎不好,谁都没有发现他和任何人之间的关系匪浅,谁都不会知道,他有信心让谁都不知道,即便是晓得了,也不一定金哥的家里就忍心反对,金妈妈向来开放摩登,这样算的话,明明事金哥的条件和他们之间的感情更好更深。 顾青书不喜欢被那预知梦左右,要左右,起码也得知道以后是金哥走得更高,还是高醒走得更好,这样半拉子的梦,等于什么都没说。 所以现在还是顺其自然就好。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好呢,他还是继续做他应该做的事情,并保证金哥做什么都第一时间照顾他就可以了。 高醒的话,不要刺激这个人,顾青书总觉得只要自己不要刺激对方,对方也就不敢做什么过火的越线之事,单就做金哥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还是很可以的。 顾青书脑袋里想得多,不免困意全无,但想通了事情,也自信永远不会让人怀疑自己,给人话柄,又有心情看书了,下床把台灯和物理化学课本都搬上床,趴在床上就做起笔记。 他这边儿没翻两页书呢,那方才还 分卷阅读69 被青书念了几次名字的少年就从外面回来了。 那人带来一阵蓬勃的热气与汗味,一进寝室也不开灯,手里的篮球都不放,第一时间先对着靠门边儿上铺的小狐狸路出一排的白牙,小声说:“看书呢?” 顾青书睫毛颤了颤,而后随意得双手撑着脸颊歪头看站在床边儿刚好路出一双深邃黑瞳的少年,对方看他的时候,不管是笑还是其他什么表情,瞳孔里都牢牢地锁着他,初时顾青书很厌恶,现在也不怎么习惯。 但青书知道对方那不敢光明正大宣之于口的心思,就又有点不自觉的恃龙而娇。 “嗯,你回来好晚。”顾青书休息的时候,大多数也是不拆下耳后的长发,因为太热了,白天起来还要麻烦金哥现编辫子,那太废时间,市里像他一样留着半头长发的男生可没有第二个,于是顾青书也不怎么愿意去费工夫和别人解释自己为什么留着长发,也不喜欢被人指指点点,干脆只在洗头后的那天在寝室散开那乌黑的青丝。 落着长发的顾青书无论什么姿态,都有着令人心悸的美丽,几乎是不给任何人喘息的机会,就那样震撼别人没什么准备的心,把耳后长发藏在短发里后,顾青书便更清爽贵气几分,只是模样声音依旧叫人不可长久的琢磨,唯恐深陷其中,自拔不得。 只是有人上辈子就被迷得没了魂儿,这辈子也就不在乎什么能不能自拔了。 “晚吗?其实早两个小时教导处主任就放我们走了,我请那些朋友吃了个饭,有些几个还喝了果啤来着,我身上是不是有酒味?我没喝。”高醒不等小狐狸问,就自己解释了一通。 顾青书本来不怎么在意高醒有没有喝酒,高醒主动说,他也就随便接话:“不喝好,酒不是什么好东西,喝的多了,人脑子都会坏掉。” “嗯,我不喝。”高醒说着,一边放下手里的篮球,顺手又关上了宿舍门,像是不经意间,提起道,“今天没有出去吗?” “嗯?去哪儿?”顾青书不解。 “哦,就是昨天我看你跟金潜两个神神秘秘的出去,好一会儿才回来,就想着今天是不是也要出去一趟什么的,今天天上月亮星星也怪好看的,只是没有流星。” 顾青书微微皱了皱眉,说:“哪有天天出去的?昨天只是手上受伤了,金哥单独想和我嘱咐几句。”高醒这种几乎像是监-视的态度让顾青书不舒服。 “那你手现在好得怎么样了?”站在床下的高醒笑着低声问,“我可不可以也看看?” 顾青书一时轻笑道:“你也想对我嘱咐几句?” “可以吗?” “喏。”顾青书倒要听听高醒想嘱咐自己什么,他大大方方给出去一只手,手穿过铁围栏的下方轻轻放在床边儿,也正好手心向上地对着床边儿学校风云人物的俊脸,“没什么好看的,好很多了,之前也只是破皮,今天就长好了,只是有些痒痒的,长好的皮肤颜色也和之前的不太一样,大概过段时间就一样了吧。” “那我可以摸吗?” 顾青书脸红了一下,搞不清楚高醒为什么突然这样说,柔软的手瑟缩着,表示拒绝。 高醒见了,似乎也是不生气,之前大概吓着过小狐狸,于是现在又多了几分耐性,微笑着,一副绝没有捻酸吃醋的好兄弟模样:“没事儿,那我就看看,没道理看都不让我看吧。” 只是话是这么说,顾青书却见高醒哪儿像是‘看看’的样子,高醒慢慢把脸凑到他的手心,垂着眼帘,分明是在闻他的手! 高醒的鼻尖在距离他手心可能只有几毫米的地方吐息,不敢碰他,只是闻,弄得顾青书手心微微发痒,最后忍无可忍的缩了回去,免得被对面的室友看见,又不好解释。 眼瞅着小狐狸背过身去,把台灯也关掉,明显是不高兴了,高醒也恨得牙痒痒,昨天又是让金潜摸手又是单独两人到天台去不知道搞什么东西,指不定还把受伤的手心拿去给金潜舔了,他却连闻闻都不给! 他今天把那王费和吴高良两人的手弄骨折了,回来时满心以为能有点儿奖励式的进展。 他都不指望青书蹦过来含羞带怯地亲他一口,也不指望瞬间就对他好感到达顶峰、甩了那金潜跟他,但一两个赞赏的笑脸应该是有的吧?稍微愿意接受他的靠近也应该可以吧? 结果却是这样,他偏偏又不敢再激进半分,只能站在那儿许久,冷静下来后,才又笑着自我安慰人家好歹给他闻了一两秒,而且顾青书方才表情实在是过分可爱了,便心情大好,跑去洗漱去,最后开着台灯剪了一下手指甲,才上床睡觉去。 顾青书则被那剪指甲的声音,还有至今手心没办法消退的痒意弄得更加没有睡意了,总觉得自己干干净净的手被高醒舔过了一样,怎么能这样呢! 于是,虽然跟着胖子看过很多小电影,但在这些方面意外保守单纯的漂亮少年,委屈巴巴地悄悄的在床单上擦了擦手心…… 作者有话要说: 高醒:金潜肯定舔过了!可恶!我也好想! 单纯的小青书哭唧唧:手手脏掉了呜呜呜…… 青书很单纯的,亲吻对他来说都很大胆了,更不要说那啥按摩,那都是口嗨说说罢了。 话说今天也没能开业,我……我自我检讨。 感谢在2020-10-12 21:02:55~2020-10-13 20:13: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蘑菇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8 30瓶;连富贵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7、三人 八月三十一日上午, 顾青书起了个大早,匆匆忙忙地就捏着明天要在全校师生面前念的稿子去教学楼一楼找班主任魏老师。 他着急忙慌的,走的时候高醒却早已在门口跟金潜还有胖子等他了, 几个一块儿从小县城来的兄弟们一个给他那了袋鲜牛奶,让他赶紧的喝了, 一个给他拿了学校近几日新出的早餐米糕让他吃, 还有个很顺手帮他提着书包袋子,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下楼去。 路上好些个同学跟青书打招呼, 顾青书也回以个笑脸,只是手里的米糕嚼了两口实在噎得慌,牛奶也早上喝不下去,觉得有点腻,又因为起得早,下楼腿都是软的, 迷迷糊糊脚踩了个空,差点儿没从三楼直接滚到一楼去! “行了!不要着急,我就说在寝室吃饭就行了, 做什么非要边走边吃?”金潜不高兴地说,“也就是一个班主任过去告诉你明天的军训开学仪式流程, 能有什么大事儿啊?也值得你在这里摔一跤?” 分卷阅读70 顾青书被身边高醒还有金潜给拽了回来,心有余悸地心跳都漏了两拍,脸色都白白的, 显得病弱之气尽路,平白惹人心疼。 他拍了拍胸脯,嘴上却是跟金哥对上,说:“你懂什么?还不是高醒,我都说了闹钟定在六点, 我好起来慢慢整理,他倒好,自己起来后把整个寝室的闹钟都给关了,七点半才喊我。你给我等着,等我回来再好好找你算账。”顾青书后半句话是气塞塞跟身边帅气的高醒说的。 高醒在旁边笑:“七点半起床,八点出门,八点半见老师,这才正常嘛,我可跟胖子一块儿叫你起床了的,你自己七点半醒了也不起来,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威胁我再吵一声起来就揍我,你自己问胖子是不是?” 胖子也笑,作证:“我作证,小狐狸你这是自己起不来,非要怪我们叫不醒你。” 顾青书没理,但还是不管:“反正你们几个死定了。还有,开业等我,我也要看!” 胖子乐呵呵地说:“知道了知道了,舞狮子还有那什么充气的人形吉祥物我们都找好了,店里你姐还有两个小哥在准备今天开业第一天的所有材料,就等着中午十二点开业大促销!只要你不跟班主任聊得太投机,一块儿吃饭去,保准来得及看开业。” 胖子这话是有来源的,当老师的嘛,向来都喜欢学习好的学生,尤其是像顾青书这样聪明懂事又让人省心的孩子,蓉城初中全校二十来个老师,不管是教过顾青书的,还是没有教过,那都见着顾青书来上学了,都要请顾青书去办公室一趟,又是考校功课,问生活有没有哪里困难,跟同学有没有矛盾,最后连吃饭都要拉着顾青书一块儿在办公室吃,顺便帮忙改卷子、批改作业等等。 这是常有的事情。 胖子这勉勉强强中上的成绩,走了狗屎运考上了四中,别说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嘘寒问暖了,不点名批评在四中成绩垫底就不容易。但话虽这样说,却其实不太赞成青书老去办公室跟老师们关系太好,在蓉城初中的时候,大家互相从小认识,又有厂长儿子金潜护着,都有个别同学私底下说老师偏心顾青书,这到了城里重点高中,要还是跟老师们走这么近,估计会很麻烦。 胖子这话没有说出口,只是说:“这样吧,我们几个就在外面大花坛那儿等你,你进去后麻溜儿的把稿子交给魏老师看看就得了,别扯什么家常。” 顾青书搂着胖子的脖子,挑眉说:“为什么不扯?我就要。” “嘿,金潜你也不管管他!”胖子扭头就告状。 金潜耸了耸肩,双手一摊:“我管得了吗我?反正我们就搁外边儿大太阳底下蹲着等就是了。” 高醒也很无所谓地双手抱着脑后,伸了个懒腰,对顾青书说:“老师要是留你多说会儿话,就说呗,反正我看旁边就是篮球场,我们过去打几场?” 胖子一腔苦心都喂了狗了,眼瞅着小狐狸笑意盈盈地绕过来来往往的不少同学,上了几个小台阶去了老师办公室,回头就追着金哥和高哥过去,不太赞同地说:“我寝室有个全校新生第二,叫做任思赢,你们见过,就那戴着一副老厚的黑框眼镜,操着一口隔壁县口音的那小子,刚来第一天,就去找了咱们班主任,你知道找老师干嘛吧?非说他卷子改错了,语文作文不可能那么低的分数,说三十分太低了,他的文章可是上过青年杂志的,非要老师再看看,给改成四十七分。” 高醒想起是有这么号人,昨天跟着胖子去他们寝室吃小四川煮的麻辣烫,好多同学闻着香儿就来了,一人吃一口也都没说什么,都哥们儿,感情好呗,就那任思赢喊了两声都不来,坐在书桌面前写写画画,没两秒脾气还大起来,干咳了两声,意思是吵着人家学习了。瞬间就让胖子和小四川扯了扯嘴角,把锅碗瓢盆都搬去了对门金潜的寝室去。 “我记得他好像一天到晚都在写写画画,喊你们安静对吧?”高醒上辈子可不是个什么好学生,身边的人也没有一个对学习感兴趣的,这辈子努力学习跟着某个小狐狸的脚步考上了重点高中,见的好学生就开始多了起来,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自视甚高的家伙。 胖子一边跟着金潜和高醒走到篮球场上,看其他同学们打球,一边说:“啧,别提了,不敢惹他得很,在给杂志供稿呢,只要回寝室,我们其他三个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晚上打呼噜,我那不是累嘛,不累的时候也不打,他也不跟我说,直接跑班主任那儿告状去,说要换室友。” “你打呼噜啊,也没办法。”金潜漫不经心地听着,“对了,他中考成绩多少来着?” 胖子说:“六百七十九。就跟青书差一分,青书是六百八十,就为了这一分,特别不服气,还专门找老师调了青书的卷子在办公室检查,看有没有哪里改错了,你说,这是不是神经病?” 高醒一面听着,一面跟球场上认识的人打招呼,那边立即有人丢了个篮球给他,他摆了摆手,让金潜、胖子可以上场了,一边上去,一边眸色淡淡的,道:“这种人大概是从前一直第一,来了四中心态稳不住,一下子有了落差,所以对青书有天然的敌意。估计以前在学校老师都偏爱他的,到了这边明显不管是同学的仰慕、崇拜,还是老师的看重喜欢都去了青书那儿,就受不了,总要找机会逮青书的错。” “是啊!反正这种人不少,大家都从以前学校过来,过来之前都是拔尖儿,来了以后竞争大,跟争龙似的,青书可不就是他们最大的劲敌了嘛?要我说,还是劝劝他,别跟以前似的那么乖,老师要是让他当个课代表班长啥的,也别当,免得又惹一阵嫉妒,前儿报纸上还报道过,有好学生压力太大跳楼的,啧啧。”胖子希望病歪歪的青书低调低调。 只是他这话刚说完,就听高醒嗤笑着活动活动了手关节,篮球被其单手捏在手里,完全掌控着,拍在地上,声声沉厚,足见力道之大:“没有必要,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难不成还要因为太优秀挡着别人的路忏悔不成?” 金潜赞赏地点了点头,接过高醒打过来的篮球,也在地上拍了拍,篮球弹性很好,打下去,迅速回到金潜的手里,就像是他的手心有着引力:“是这个道理,再说学校就是凭成绩说话的,要是有谁搞什么小动作……”金潜捏着篮球举过头顶,手腕微微一弯,将篮球准确投进篮筐里,进了个三分,“跟我说,我们欺负小狐狸也就算了,外人欺负算什么道理?” 胖子看金潜这么胸有成足,也懒得再担心了,笑了笑,灵活地跳过去抢了个篮板,说:“行吧,反正我就这么多余的担心一下,高醒你也帮忙注意一下,我看你们寝室那个叫安洋的小老弟 分卷阅读71 也是个书呆子,看人从眼缝儿里看,别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一个寝室呢,弄点儿什么小钉子扎脚,弄点儿什么胶水黏凳子上,再往开水瓶里投农药,这都方便得不得了。” 高醒‘靠’了一声,一脚踹过去:“你说得老子浑身发麻。” 金潜也踹:“我看你是法制报纸看多了,脑子里净是些阴暗的东西!” 两个大高个儿帅小伙追着个灵活的胖子开揍,胖子上蹿下跳还不忘笑嘻嘻地狡辩:“老子这是未雨绸缪提醒你们!” 外面操场上不怕夏日早阳当头晒的少年们挥汗如雨的运动玩闹,对面教学楼一楼的综合办公室里,书卷的香气、油墨的香气还有窗外金色桂花弥漫开来的盛夏气息透过一扇扇敞开的窗户缠绕融合。 顾青书坐在班主任魏正延的旁边,把写好了一整页信纸的开学讲话递给老师后,就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等老师给个评价。 魏正延老师任教三十多年,很平易近人一老先生,教学的时候一直没什么表情,私下却是对着面前坐着的小少年路出几分欣赏来,首先便夸:“顾青书,你这一手的字是练过的?” 顾青书规规矩矩地点了点头:“以前没事儿就练毛笔字,老家有个小屋子全是练过的纸,就是写的慢,有时候考试时间不够,就保持不了这种字体了。” “哈哈,很好了,你是不晓得我带的上一届学生,交上来的那些作业,有的字写得小得不得了,我得那放大镜去看!张得那叫一个膀大腰圆,结果字那么秀气,看得眼疼,要不然就是歪歪扭扭,偏旁部首全部分了家,也是看着就头疼。” 顾青书抿唇笑。 “好,我看写的挺好,明天照着念就行了,嗯……你不用军训对不对?那军训那十天就帮我整理一下学生档案,我还带着三年级两个班的生物课,他们暑假交上来的那些卷子有空就过来帮把手,对着那些标准答案改个成绩出来,好不好?”刚开学,魏老师这边还要经常开会,忙得不可开交,一见着顾青书这样的年级第一,就知道左膀右臂来了啊,更别说这小孩还不用军训,真是帮了大忙,“还有,平常不忙的时候就要开始预习功课,有什么不懂的主动过来找我听见了?” 顾青书点头:“好。我会的。” “欸,对了,我听你们一个班儿的有个叫任思赢的同学说,你留长发了?”正要让顾青书先回去呢,魏老师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你转过去我看看。” 顾青书怔了怔,漂亮的眼珠子被睫毛微微遮住,一副害怕被责罚的模样解释说:“不算是长发,而且一般看不出来的。” “哈哈,别怕,我就看看。”老师笑了笑,“你也不要害怕,我又不说你什么,只是学校是有规定的,男生头发不能太长了,女生也不能烫染,不然学生没有个学生的样子,上面的来视察学校风貌,瞧着也不好看对不对?你这个吧,大致看不出来就算了,记得上课的时候都绑在短发里面就行……” 顾青书乖乖‘嗯’了一声:“谢谢老师。” “不用谢,就是怎么好好的,偏偏喜欢留个长发啊?嗯?”魏老师不常和学生拉家常的,但是在模样实在漂亮得过分又听话的好学生面前,就有着没由来的耐心与好奇。 顾青书简短地说:“这跟小时候老生病有关系,我姐姐说我小时候差点儿活不了了,留了长发就好了,剪了的话我姐姐会哭的。” “这是迷-信,我们这都什么年代了?青书啊,你听姐姐的话是应该的,但自己可不要太当真,行了,去吧,明天早点儿过来,校长副校长也会早到的。” “欸,好。” 顾青书心有余悸地出了办公室,被太阳暖洋洋的一照,立即扬着笑穿过两棵金色的大桂树底下,从小花园前往篮球场那边,途中夏风灌入树杈碎花之中,不少米粒大的桂花像是小星星一样掉了他一身。 少年随便揉了揉蓬松的黑发,甩了甩脑袋,以为头上应当是将花瓣都甩干净了,走到篮球场边儿就跳上去加入了金潜他们,去抢那篮球,然后一个助跑上篮! 只是顾青书跳起来可抓不住篮筐,篮球也歪歪扭扭没能投进去,从铁篮筐边儿上被弹开,可紧接着就见高醒抓着篮球将球塞进篮筐里对他笑。 顾青书歪了歪脑袋,靠在胖子身上,说:“行了,九点多了,走吧,别玩了。” 高醒把篮球随意丢还给场上的其他同学,就小跑着过来跟小团体回合,垂眸见顾青书那被太阳照得暖烘烘的小脑袋上缀着几颗小花,便忍不住想要伸手帮忙摘下来,只是他前几天晚上自从擅作主张闻了青书的手心被拒绝后,他还没能找着机会再缓和试探着亲近顾青书…… 他深呼吸了一下,正在准备找个好时机去自然的揉揉青书的脑袋,结果下一秒就见金潜的手亲昵地放了上去,比他更自然温柔地拈花下去,顾青书也大概是习惯跟金潜这样好这样亲近,拿脑袋撞了一下金潜的手,就说:“别把我发型弄乱了。” 金潜‘哦’了一声,又笑:“你居然还有发型。” 顾青书立马也身后去刨金哥的头发,弄得乱糟糟后就躲胖子身后,问胖子:“你寝室那个叫任思赢的人是不是老去找魏老师啊?” 胖子等人一听小狐狸提起他们方才也提起过的人,便互相不着痕迹地看了对方一眼,胖子含含糊糊地说:“好像是吧,咋啦?那小子干嘛了?” 顾青书摸了摸下巴,自有自己的一套小九九,漂亮的狐狸眼对着胖子眨了眨,故作高深:“没什么,小事情,哦,对了,明天我可能不能看你们军训了,老师喊我去帮忙改作业。” 胖子等人立马见怪不怪,点了点头。 学校旁边的商业街热闹非凡,大中午,一楼所有的商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集体开张,争先恐后的,像是开晚了饭都吃不着热乎的一样。 顾青书跟着高醒他们远远的刚瞧见铺子那玻璃橱窗干干净净,装修格外气派时尚的模样,就忍不住拉了拉金潜的衣角,说:“欸,我们十二点开业会不会有点晚?” 金潜大大方方的搂着顾青书的肩膀,摇了摇头说:“不晚,十二点的时候汽车站那边刚好有一波客流要过来,到时候我们放个鞭炮,汽车站那儿到处都有请的小工发传单,他们过来后一眼就能看见我们,不晚。” “咦,等等,门儿还没开呢,店里跟大姐说话的是不是青书你二叔啊?”突然的,少年们正要过马路去店里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准备的东西,就听胖子眼睛贼溜儿的尖,大声惊讶道,“他来干啥?不会是知道咱们抢了他的门面儿吧?” 顾青书这些天过得太快活了,几乎都要忘了还有二叔这样一个哪儿有好处往哪儿凑 分卷阅读72 的亲戚。 “那我们现在过去是不是不太好?”顾青书不希望让二叔知道这店铺是他金哥和高醒开的,可大姐都在那儿上班了,估计随便问问话也就知道了,知道了后,不管二叔是摆起长辈的架子去金厂长那里告状,还是当场借着和他的关系跟高醒金潜搞关系,都讨厌! 顾青书几乎都能想到日后要是奶茶店盈利巨大,二叔那边的水果店入不敷出,二叔肯定要过来又打着关心他的旗号,让他帮家里忙,给他也弄个奶茶店什么的奶茶配方和渠道。 金潜只看顾青书那冷冷淡淡的表情,就把青书的心思猜了个十成十,笑着哄说:“去,为什么不过去?你还怕我对他客气吗?” 高醒也记着青书的二叔那两口子似是还打过青书,脸上那道印子当时可触目惊心了,只是抢了二叔的铺子,实在是还不够解气的,让顾二叔那人眼睁睁看着开的店被他们挤得破产,一日日地煎熬着破产,才痛快。 “青书,这样吧,你在街口的咖啡厅坐着,那边落地玻璃窗刚好能看见我们这边开业的情况,我们去店里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高醒微笑着提议。 顾青书看高醒一副坏笑,根本不是个会心软的人,又相信金哥绝对不会待见二叔,便又觉着看二叔吃瘪的表情应该很有意思,就又改了主意:“算啦,一起吧,我好几天没见着姐姐了,过去瞅瞅。” 而今天过来开张视察的顾二叔顾建辉是真的打死都没有想到,会从顾英红的嘴里听到这家不管是装修还是陈设、布局、卫生准备等等都先进太多的店,居然是对门那小子高醒和金厂长合伙开的奶茶店! 这特么不是玩儿他吗?前脚当时去借钱,后脚店铺就被金厂长和高醒合伙盘下来了,这是巧合吗?应该是吧,可也太-操-蛋了! 顾建辉穿着一身成功人士的西装,不在自己那犄角旮旯里的店铺视察,反倒留在这门厅敞亮的奶茶店里不停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这个店可能会很赚钱,心里便着急,可这店原本是自己看上的,要是自己开在这里,自己也赚钱! 正在顾建辉皱着眉头流连忘返时,从大门走进来几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他那病歪歪的侄子,和金厂长儿子那几个天天在一起玩儿的男孩。 金厂长的儿子金潜自是不必说的,穿着打扮即便不是最好,那已经快一米八的个头比他都高,来自娘胎里的有钱人的气势走在哪儿都是发光体。 那不太熟悉的高醒是从北京来的少年,也是不知道吃什么长大,个头又高又显瘦的衣架子,走在大街上都跟走秀似的,惹眼不已。 小胖子忽略不计。 总而言之,这么两个小少爷一样的人物,一左一右护着他侄子,越发让太阳穴突突直跳的顾建辉觉得难受,这个顾青书,跟这两个又门路的朋友关系这样好,居然一声不吭,对家里一个字都不说,开了这种店,抢了他的门面,这不是胳膊往外拐吗?是吃里爬外! 顾建辉想到这里,真是气得脸颊都直抽抽,转身干脆就回了自己的小门面里去,对着请来的小工语气不好道:“赶紧去外面多发点儿传单!这都什么时候了!开业一个小时了,一个人都没有,你会不会吆喝啊?!” 小工是个老油条,在菜市场干过,也会吆喝,可是这这么光鲜亮丽的商场店铺也要吆喝,这不是有点儿掉价吗? 奈何老板非要他喊,那就喊吧。 小工拿着传单出去吆喝去了,刚开嗓子左邻右舍的门面开张了,一个个都在放鞭炮,把小工的声音盖住,持续了十来分钟,直接吆喝了个寂寞。 另一边,顾青书进店里的时候只看见了二叔一个背影,没见着这位心比天高的二叔,跟大姐乖乖卖了好一会儿的腻歪,就准时不闹大姐了,捂着耳朵被金哥拉去柜台后面躲着,高醒去放鞭炮,胖子去穿充气吉祥物的衣服招揽客人。 “快快!耳朵捂著。”高醒点了炮就回来,看见某个小狐狸脸都埋在金潜的肩窝,整个人娇滴滴地依偎在金潜怀里,自己捂着耳朵还不算,金潜又笑着帮顾青书又捂了一道,笑容都凝固了一瞬,随后又好似根本不在意地凑过去,笑道,“好家伙,我也来帮你捂着。” 高醒钻进柜台里,浑不在意地帮忙把手叠了上去,像是朋友之间的玩闹。 只有顾青书在这一刻轰轰烈烈的鞭炮声里感觉到了几分微妙的紧张,两人都紧紧贴着他,弄得他忽地好像动一动都怪怪的,他睫毛眨了眨,撩过金哥的面颊,身后身前都是属于第三人的气味与腾然攀升的高温…… 作者有话要说: 欸嘿~开业啦~三人隐秘小修罗啦~哈哈~ 初吻不要催,但你们可以猜猜是谁的~ 感谢在2020-10-13 20:13:36~2020-10-14 21:10: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谢云啾啾啾、iaaxxy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揪揪你的呆毛儿 22瓶;荆溪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8、期望 大中午, 正是学校那些还没有开学的学生乃至附近居民们下班吃饭的好时候。 五层的百货大楼齐刷刷地开业,处处红红火火,人来人往之际, 有一条长龙最惹人注目。 学校里成群结队的学生一个个捏着传单站在一家整体装修颜色粉嫩清爽的新潮店铺外面等候,店内有几张橘色的小桌子, 但早已坐满了人, 门□□蹦乱跳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吉祥物玩偶,有没见过这等场面的当地人俱是忍不住停下来探头探脑, 想看看这是卖的什么,拉住一个学生就说:“这什么啊?” 排长队的学生随手把手里的传单给了出去,笑着说:“奶茶,北京上海才有的奶茶呢,全省只有咱们四中这里有一家。” “哟,那贵不贵啊?”一听说是那些大城市才有的, 都忍不住有种为自家城市发展比别的城市好的自豪。 “贵什么贵啊?比那咖啡便宜多了,五毛一块一块五的都有,就看你选什么料, 要什么口味。”学生一边说,一边眼睛都放光看着一口气买了十几杯的其他同学, 连忙往队伍前面挤了挤,生怕被人插了队。 “哟,还是有点贵, 每天白天送的鲜牛奶一个月才二十块,够一大家子喝嘞。” “今天做活动,反正只要是四中的学生都打折,尝尝鲜也好呀。”学生说到这里,跟问话的老大爷摆了摆手, 说,“到我了,我进去啦,先不说了哈。” 顾青书原本还在店里有个落脚的地方,后来客人越来越多 分卷阅读73 ,直接把他跟高醒还有金潜都挤了出去,三人都是一愣,随后相视而笑,还是跑去咖啡店里叫了咖啡,一块儿坐在靠窗户的位置看自己的店生意兴隆。 顾青书尤为激动,眼里流光溢彩,顾盼生辉,盈盈地对着窗外笑,弄得不少路过的年轻小女生总是来来回回路过咖啡店外面。 高醒瞧得仔细,单手架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搅着咖啡,比谁人都更痴迷地出神。 “要不要猜一猜今天的营业额是多少?”顾青书忽地扭头回来,笑得特别漂亮,对上高醒那来不及收回去的视线,没有避开,权当作看不出其中的猫腻那样,大方回看高醒,问说,“我先猜个数,方才我数过了,半个小时里,进去了差不多三十多个,每个人就算按照五毛来算,一个小时也是十五块,但不可能一直这样高流量,就按照一个小时十块,今天一天算做十个小时,我们也赚一百对吗?” 一天的收入就是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这怎么可能不让顾青书激动?就是今天生意好,就担心明天不好,总感觉时时刻刻都很不确定,像是一艘船飘飘浮浮的,大起大落,稍微有个什么风险,就受不了。 身边的金哥笑着点了点头,说:“大概吧,可能比你算的多,今天一天应该有两三百的营业额,不然只能说明营销不够到位。” “这怎么讲?”顾青书自从被安排老老实实在寝室写发言稿,就没怎么过多参与店铺开张的事情,但是他若是想要知道,问一问,金潜和高醒也都会仔细和他讲。 高醒垂下眼帘,像是做足了准备,才去跟顾青书那求知若渴的眼对上,微笑着解释:“你也知道我们今天是打折赚个人气,开业前三天要的就是火爆,走低价多销的赚回头客的路子,所以这三天营业额若是没有个每天两三百,等打折没有了,这样的拥挤场面很可能就直接没有了,被打回原形,收益也就稳定不下来。” 顾青书第一次跟着做生意,心里没底,听了这话,又焦虑起来,一刻不停地盯着外面店铺的人流量,简直跟望夫石有个一拼。 “哈哈,你着急什么?没事儿的,高醒这是把全身家当基本都压上去了,他都不着急,说明现在这个火爆的程度是合格的,今晚算账的时候一定包你满意。”金潜说着,捏着顾青书的脸蛋掰正,把桌子上的小点心捻起一块儿喂到少年软唇边儿上,“吃点儿饼干,我再去给你拿两块儿小蛋糕。” 顾青书被强行喂到了嘴边,乖乖张嘴,舌尖卷着小饼干就含在了嘴里。 高醒看着顾青书吃小饼干的样子,忽地笑了笑。 顾青书眨了眨眼睛,问:“你笑什么?”少年敏感得很,从前又被高醒揭穿过吃用都靠着金潜,自尊上过不去,于是这声笑立马把顾青书拉回那天夜里,白皙的面上微微红着,声音都缀着几分隐含的小脾气。 高醒似乎是浑然不觉,还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说:“我发现青书你吃东西但凡是能抿的,就抿着吃,绝不会用牙咬。就好像雪糕,还有现在的小饼干。” 顾青书愣了愣,瞬间又给了高醒一个笑脸,说:“你倒是管得多,这是个人爱好呗,而且像你那样雪糕嚼着吃,光是想想我就牙酸,小饼干这个,它是能抿化掉的,比嚼着吃更甜,还不会黏在牙缝里,你也试试吧,真的,更甜些。” 高醒没有口腹之欲,过去吃什么都不如酒给他带来的放松多,这辈子吃饭更没有什么喜好,就像非洲工人吃木薯粉做的糊糊一样,只用吞下去果腹就算吃了,他嚼一嚼都能算是浪费时间。 但是顾青书喊他试试,高醒就是现在再吃一块儿饼干肚子都能撑破,也咬试。 只见高醒随便挑了块儿饼干塞进嘴里,学着青书用舌头和口腔分泌的唾液慢慢抿化饼干,过程慢慢的,一点儿也急不得,好一会儿终于尝着丝丝甜味,还得等一等,等全部都化了,舌头这么一压,整个圆圆的小饼干瞬间弥漫整个口腔,轻易且满足的软软滑去喉咙,真是有些苦尽甘来的感觉。 高醒吃饼干吃出一点感悟来,于是又挑了一块儿放在嘴里。顾青书瞧这人一块儿块儿地不停,手指头就悄悄捏了两块小饼干,谁叫他就连抿饼干都比高醒慢一倍去。 高醒假装没有看见漂亮小狐狸这护食的举动,私底下却是给可爱到心跳一万次。 “来了,青书,喏,这草莓蛋糕我看着好看,你吃了觉得好晚上再给你买。”金家少爷端了一盘子的蛋糕过来,盘子里规规整整放满了五块儿不同口味的三角形蛋糕,他先将草莓的端到顾青书的面前,随后才给自己随便挑了一个,说,“给胖子那巧克力味的,胖子的命可都是巧克力给的。” “金潜你可别给他吃太多蛋糕了,前儿不是才看了牙的?要少吃甜食。”高醒故意说。 金潜立即也想起来这茬,问说:“对了,这几天是忙得后脚不沾地,忘了问医院的诊断单子出来了没有。” 顾青书也因为不在乎自己的身体状况,自觉心里有数,所以忘了,这下一边吃着奶油,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高醒,说:“小题大做。” 金潜不悦地说:“健康第一,身体不好,你学习再好,赚再多的钱有什么用?” “是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拿到医院单子后就先给大姐看了,暂时其实还行,就是男科那边市里的医院检查不出什么毛病,心脏的问题检查出是有比常人收缩跳动的慢,一分钟低于五十,不能满足身体其他器官的血液供应,这也是为什么总是手脚冰凉的原因,还有头晕、贫血的原因。”高醒一副客观地提意见,“不光这个,本来还说要去查呼吸道的问题,但是青书不乐意,就没去,说是夏天的时候没有呼吸不上来,说不定好了,但我觉得还是应该去检查一下,听金潜描述,总感觉像是哮喘,这个严重起来也很要命,但可以治好。” “男科市医院检查不出来什么毛病?那有没有说要补点儿啥啊?”金潜一直觉得青书至今没有开窍是因为身体太差了,补一补应该会好很多。 “不知道,还是得去查。猜测是雄激素缺失,这跟身体弱应该有点关系。” 顾青书满面通红地生气,压低了声音拍着桌子:“闭嘴!这是外面,不要说这些。” 金潜挑了挑眉,笑说:“这里又没有客人,全场就我们三个坐着,你还担心别人听见?” 高醒笑而不语。 顾青书双手抱臂,扬着精致的小下巴,淡淡说:“你们再说一个字,我就走,我走了,你们好说个够。” 金潜立即挖了一勺子蛋糕喂给顾青书,哄说:“好好,不说就是了,跟我们还害什么羞?看都看过,还不能说?” 高醒这时候耸了耸肩,说 分卷阅读74 谎不打草稿:“我没看过。” 顾青书站起来就准备走,但即刻便被金潜和高醒分别拽着手和手臂,又给按回了凳子上,纷纷闭嘴,改聊明天军训的事。 顾青书中途还生着这两人的气,一句话都不插嘴,去上厕所的时候,却忍不住盯着自己不争气的年糕摸了两把,学着记忆里金哥活动的动作,结果依旧毫无感觉。 他站在那儿半天没有解决完毕,旁边却是有个店里的小伙计急匆匆的过来也来解手。 这咖啡店的男厕修的小,只有两个小便器,男孩子之间那些解手时中间必须隔一个的默契在这里也就没了作用。小伙计哗啦啦开始解决问题,嘴里吹着口哨,余光斜过去,瞬间憋了个笑,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顾青书,自豪地抖了抖自己的家伙事儿,拉上拉链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顾青书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慢慢整理好,出去后洗了个手,又用冰凉的手拍了拍脸颊,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出去,重新坐到靠窗的位置时,却发现柜台处两个店员凑在一起笑嘻嘻的,应该是在笑他。 顾青书如芒在背,他心里觉着奇怪,他应该不在乎这些的,也不应该在乎,但又控制不住的心情格外低落。 开业第一天,还是应该开心,顾青书适应了一会儿,私心里则打定主意以后绝不会再站在那儿给人看了,不管是大小解,一律找坑蹲着去。 他自我开解的快,那边因为没有生意而凑在一起聊天的两个年轻小伙子店员的笑闹声却是越来越肆无忌惮。 顾青书又是个耳朵很尖的人,根本不去认真听,都能捕捉到那两个人窃窃私语里的‘男科’‘丢人’等等字眼。 顾青书睫毛颤了颤,无法控制地讲唇瓣紧抿。 以前每个人都说他是发育晚,在学校也没有人当面说过他这方面的问题,甭管这是不是跟金哥有关吧,反正青书是很少有过这方面的自卑,即便有,也少得可怜,毕竟吃饭都是问题,现在…… ——刺啦。 对面坐着的高醒突然站起来,站起来的时候,椅子脚在地面被划拉出刺耳的声音。 顾青书通过玻璃橱窗的倒影可见身高腿长的少年高醒走向柜台处,手指头的关节在柜台黑色的桌面上敲了敲,就听其微笑着问:“请问你们两个一直在笑什么呢?” 被抓包了的店员立即闭嘴,另一个大嘴巴的店员却厚着脸皮回答说:“没什么,就随便聊天不可以吗?” 谁知道话音刚落,那大嘴巴的店员的领子便直接被高醒抓住,提着那领子就将人从柜台里面拽出来! “啊!你干嘛?!打人了!啊!”大嘴巴的店员惊慌失措,手脚并用着,却依旧没能逃开,眼睁睁看着一个沙包大的拳头迎面砸下来!随后口腔鼻子里便全是血腥味。 另一个胆小点儿的店员连忙去经理室里叫老板过来。 顾青书被这刚才还风平浪静,此刻还拳拳到肉一言不发的高醒吓得一时愣住,金潜比他反应快,站起来便对他说了句:“你别动。” 然后顾青书就看见金哥快步走了过去,拉住高醒,声音低低地,说:“行了,别把鼻梁和牙给打断了,打肚子几下就行了。” 顾青书没有听话坐在那儿不动,走过去也拉了拉高醒的手臂,生怕把地上哀嚎的店员打出个好歹,虽然现在看着这店员满脸血的样子就够心惊胆跳了:“高醒!” 高醒正要再打下去的一拳生生停在半空,对着顾青书路出个笑后,优雅的站起来拍了拍衣裳,又甩了甩手上的血,然后说:“好了,我们走吧,这里蛋糕和小饼干还不错,咖啡一般,下回还是不要来了。” 顾青书也觉得赶紧跑才是正理,揍了人还不跑,这不是等着被抓赔钱吗? 要他赔钱给这讨厌的家伙?做梦! “你们这是干什么?!”然而说话间从经理跑出来个像是刚从午觉被喊醒的大叔,大叔身上背心都歪歪扭扭皱皱巴巴,脸上油光满面,一看地上店员一头的血,眼前便是一黑,拦着三个少年就喝道,“你们打人还想走了?!马上报警!要送他去医院!” 高醒漠然地垂眸看了看地上还在哭喊着的大嘴巴店员,踢了一脚,然后笑着跟光着膀子的油腻大叔说:“你报警吧,报了也没用,我没爹没妈的,叫不来家长,还没成年,顶多口头警告,再来你这咖啡店卫生有点不合格啊,我刚才还在地上看见一只蟑螂爬过去,你报警我第二天就打工商局的举报电话,让他们好好过来检查检查你们这里的卫生到底是怎么达标的。” 经理一时支支吾吾,看了看地上的店员,犹豫了几秒,为难道:“可你也不能打了人就走啊!他要是伤的很重怎么办?” 高醒还是笑眯眯地说:“那也是他活该,而且就只是流个鼻血,脸上青了几块儿,自己买点儿红花油擦擦就好。”高醒又蹲下去对着地上的店员拍了拍脸,一副好心肠的模样,“以后嘴巴别这么贱,要是不服气想单挑,来四中找我,我不介意再揍你一回,大不了你带点儿家伙,砍死我,我也带点儿家伙弄死你,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经理听地头皮发麻,直觉这小伙子是看多了那些‘古-惑-仔’电影,学坏了,也疯了,跟这种天不怕地不怕年轻气盛的少年对着干,实在是得不偿失,又听得出来应该是店里的小孟得罪了人家,于是又一改刚才的威风,开始劝和,对地上鼻血糊了一脸还在哭的小孟说:“小孟,算了算了,你自个儿去医院看看。” 顾青书心里悬着的石头瞬间落了地,下意识地去拉高醒的手,把人拽起来,捏了捏人家的手指头,示意见好就收,高醒反过来却也捏了捏他的手指头,不依不饶问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的小孟:“这位大哥,你还没有给我一个回应,我不知道我是等你来找我,还是你现在给我道个歉?” 小孟显然也吓得不轻,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现在缩在经理的旁边,跟个鹌鹑似的低着头,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欸,这就没事儿啦,老板,以后好好注意店里卫生,这夏天嘛,偷油婆就是比较多,能理解。那我们走了。”高醒说完,一前一后跟金潜还有顾青书走到了店外。 顾青书正要松口气,谁知道就听高醒‘啊’了一声,转身又回去,对着战战兢兢的另一个店员买了三个打包盒子那么多的小饼干后,才出来,提着小饼干对茫然看着他的顾青书说:“压压惊。” 顾青书抱着那三盒子小饼干,皱着眉说:“你不是说他们家有蟑螂吗?还买他们这个做什么?金哥连那还剩下的三块儿蛋糕都没有打包。” 金潜好笑地反应过来,一拳打在高醒的肚子上,说:“妈-的,你瞎说骗他们的是不是?把我 分卷阅读75 也给骗住了,不行,我得把蛋糕打包出来。” 说着,金潜又返回去。 店里一个经理,两个店员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两个十六岁的少年给吓着,走了又回来,走了又回来,这是锻炼他们心脏活跃度吗?但又不能说什么,只尴尬的笑着。 店外,趁着金潜去打包蛋糕的空挡,高醒对抱着小饼干的漂亮小狐狸补充着说了一句:“刚才看你好像更喜欢饼干,所以这些都是给你的。” 顾青书微微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大半个脑袋的高醒,顿了一秒,狐狸眼弯弯地,说:“谢谢。” 高醒:“我说过没必要说谢谢,我是自愿对你好,不期望你对我感谢。” “那你期望什么呢?”顾青书问出这句话后,瞬间就意识到不该问的,于是咬了咬下唇,害怕听到什么过分的要求。 然而面前眸色深邃的爽朗帅气大男孩只沉沉的凝视他,耳朵通红,喉结上下动了动,在小城市布满陈旧夏风的午后,日后每每想起,都觉得璀璨耀眼的热闹街口,念出一句话: “注视我。” 作者有话要说: 高醒:宝贝,注视我。 感谢在2020-10-14 21:10:27~2020-10-15 21:03: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笙笙 20瓶;惟一的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9、抱紧 一开始答应去给高醒他们当奶茶店经理的顾英红从没想过有这么一天。 ——能够看见那么多的钱。 夜晚时分, 顾青书跟金哥出去买了一小碗的卤肉和一些海带豆肋拌过的凉菜回到小店里,店铺的铁拉门半遮半掩拉了下来,周围只有小摊贩还拉着电筒在外面街口摆摊, 百货大楼几乎都关了门,大部分都关了门开始躲里面数开张第一天的营业额, 顾青书这边儿也不例外。 高醒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个算盘, 也不用计算机,左手飞快在算盘上将纸上所有的记账下来的价格都算了一遍, 木质的算珠清脆相击,顾青书看不太懂,便也不随意打搅,只搬了个小板凳跟胖子还有大姐一块儿目不转睛地坐在一起,等一个总数。 金家少爷则在另一张桌子上早早摆好了饭菜,全是胃口清淡偏甜的菜色, 瞧见没有主食,本想喊青书跟他一块儿再去买点粥回来,但看了看青书那心思都全在营业额上的样子, 只做摇头,走过去从青书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钱包就小声跟青书说:“我去买粥。” 顾青书耳朵里钻进去金哥的一句话, 随意的点了点头,补充说:“多要点而糖。” 算珠‘砰砰砰’撞击在一起的声音戛然而止,坐在主位上干起正事儿来格外有魄力且表现异常成熟的少年高醒笑着来了一句:“我不要糖, 今天吃太多甜的了,感觉再这样下去,我也得去医院看看牙科。” 顾英红像是被这句话提醒了一样,立马想起昨儿夜里过来听高醒安排小工工作内容时给他的那些病历资料。 “你也少吃点,成天还没长大似的, 你看看人家小高同学,多跟着锻炼锻炼,比你吃糖管用,说不定跟着锻炼个一两年,早上起床也就不头晕眼黑了。”顾英红用手指头戳了戳弟弟白嫩嫩的脸蛋,然后客客气气地跟金潜说,“小金你坐,忙了这么久了,一直没休息,我去买吧。” 金潜立马摆了摆手,先一步溜走,边溜边高声说:“大姐你坐,没事儿我去去就回来,不给青书加糖,放心。” 顾英红还是有些拘谨,等看金潜走了以后,才只坐了半拉的凳子,双手在浅粉色的围裙上擦了擦汗,拽着青书软软凉凉的手拍了拍,继续等小高同学算账。 不大不小的门面里只有他们几个人,其他请的小工早就让他们回家去了。 小工总共三名,家都住在附近,早上上班时间又在十点,所以大部分都选择在自己家住,顾英红租住的员工宿舍基本也就约等于是给她一个人租的了。 顾英红一面看着小高算账,一面又盘算着等会儿一定要让小高老板退了租,换个单人间,不然她这里实在是过意不去,每个月都要花掉这么一大笔没用的租房费用,想想就觉着心疼。 顾青书却是没有这个意识的,他这会儿目不转睛地盯着高醒灵活的手,发现这人的手跟金哥一样是意外的好看,骨架匀称,整体修长,手背上随着手指的动作青肋骨头依次像是被弹奏的钢琴琴键上上下下起伏不定。 想到钢琴,市里的实验小学旁边就有一家刚开没多久的兴趣班,兴趣班也可以称作为琴行,里面摆着各种乐器,其中有架黑色的三角钢琴特别漂亮,被红绸缎给围了起来,似乎只是展示,没见有谁坐上去弹一弹。 顾青书喜欢那架钢琴,就像喜欢最好吃的饼干。然而前者他很清楚暂时只能看看,后者倒是可以大大方方表示出喜爱来,因为后者更容易得到。 这几天在老师办公室,顾青书很是了解了一下市里重点高中跟原来蓉城那样的小县城学校的不同之处。 其中光是国庆的联欢晚会就特别不同。是更加隆重更加热闹的全校性质活动,而非自己班里独自组织几个表演,然后发点儿本子就算是欢庆过节了。 由于开学过后没一个月就是国庆,所以这几天开会除了说明军训各种事宜,还让老师们开始准备国庆联欢会的方案,需要班主任每天在军训结束后的晚上跟同学们在班里进行一些讨论,要么让有特长的同学上去表演节目,要么就是班级表演唱歌什么的。 但因为高一新生刚来,什么都不会也没有准备,所以高一学生班级如果实在没有节目可以不报名。哪知道那个和他不对付的任思赢也不晓得从哪儿听说了可以找老师报名节目的事情,主动过来说会弹钢琴,然后便也获地了不用军训的特殊待遇,这几天能够借用音乐室的老钢琴进行练习,还拍着胸脯说一定帮魏老师拿回来一个第一名! 他当时只是静静地听,一个字都没有说。 “算好了!”高醒忽地松懈下来,浑身气势也缓和温柔着,对围在他身边的几个人说,“总共三百二十块零五毛,学生贡献了一大部分的收益,回来了不少打折票,明天如果还能这么多,我们就算是成功了,接下来只需要保证店里一切运行正常就不用管他,每个月坐等着收钱就是。” 顾青书被这句话拉回现实,连忙就问:“那今天总共卖出去多少杯呢?” 高醒大概估算了一下:“准确的数目没有,但应该是买一块的居多,来高 分卷阅读76 中住笑,大家手里都有钱,现在又是刚开学,没几个月光族,有的一气儿买两三杯的回去也多,今天大概总共卖出去有将近六百杯。很不错了。” 当然是很不错!要是这个月天天都能赚三百,那一个月岂不是就快一万了!这……这比顾青书想的还要可怕,原本觉着是一年回本,眼瞅着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定四五个月就要回本! 这是怎样的暴利! “可我们一个月的材料费多少啊?贵不贵?”顾青书差点儿忘了还要减去成本。 高醒笑着说:“这个成本其实真的很低,主要是房租和开头的设备投入是大头,材料奶粉什么的,我这边都商量的最低价,每三个月供应一次,一次进货花不了一千。”高醒这还是往多了的说。 顾青书听得心头一阵心动,简直下一秒就想要原地自个儿开家店,但本钱本钱没有,人也不认识,要让金哥帮忙给本金大姐得打断他的腿,通过高醒和金哥认识认识供货商却是不难吧? 顾青书还计算着要让大姐去读夜校,可现在小外甥还这么小,大姐一个人出去读书小孩子怎么办?夜校的花费也是一笔钱。 “我的天!!今天一定要庆祝庆祝!”胖子激动地满面红光,热泪盈眶,好像这些都是他赚来的一样,“我他娘的出息了!” 顾青书立即笑他:“嗯嗯,扮吉祥物非常出息。” 胖子还挺美,自豪道:“那是,干一行爱一行,以后只要有空,我就穿着那个白胖子的吉祥物充气衣服在外头给咱们招揽客人。” 顾青书乐得不行,不多时金哥也回来了,众人连忙改去小桌子上坐着,一块儿吃着晚饭,大姐则随便吃了点儿,就要回去,回去前跟高醒说了想换房子的事情,又拉着顾青书先走一步,顾青书本就晚上吃不了什么,喝了两口没什么味儿的白粥,就被大姐拉着往附近的小区回去,姐弟两个并肩而行,双方的眼里都有着一团火,那是发现原来赚钱也能如此简单的火光。 市里路灯不像厂里十点左右就自动熄灭,即便沿街商铺都关了门,市中心的路灯也像是海上的灯塔,长明不灭。 顾英红推着楼下房东太太借她的二八牌自行车,等走到小区门口,才目光如炬地看着弟弟,说:“青书,姐姐准备在这里干个半年就出去看看。” “出去?”顾青书心里一阵不舍,“出去哪儿?” 顾英红笑着说:“傻孩子,还能去哪儿?姐姐早就听说沿海城市发展快得不得了,赚钱机会也多,我要去深圳,好几个老乡都出去了,当时我没敢,不太相信,现在却觉得自己傻,好好的机会,却认为还是守着一个有铁饭碗的老公更踏实。” “姐姐没读过几年书,但是这些年在外面也学会了不少学校里教不了的东西,出去后只要饿不死我,姐姐一定给你赚回来一套房子,你只管好好学习。” 顾青书笑着调侃说:“姐姐你之前还说,让我不要跟着高醒还有金哥混一起久了,就觉得赚钱很容易,要我踏踏实实的念书,怎么今天又这样说?” 顾英红低头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很是大方地承认:“之前我不相信他们几个学生能做出什么成绩,觉得做什么生意都不踏实,可你看高醒那孩子为什么成功?除了有本钱有门路还有什么?就是对客人需求的把握,就是很清楚这里的目标是谁,自己卖什么给别人,别人为什么买?他打着大城市人都抢疯了的旗号,煽-动了不少学生跟风买奶茶,利用的就是现在学生那种求新鲜、有点儿攀比、那种说不出的心理。” “他是因为有见识,是从大城市来咱们小城市的那种高于我们的眼界给他的机会,所以我想去沿海,不去的话,我觉得我这辈子都出不了头。”顾英红要出头,她要赚钱,她要她可怜的青书以后也能跟高醒他们那些富家子弟平起平坐!她要给青书所有同龄人拥有的,包括同龄人没有的。 顾英红前两天把孩子放在了日托所去直接跟季群办理了离婚,离婚的时候,季群劝了她半天,见她态度坚定,便忍不住破口大骂,说她就是个为了弟弟出来骗钱的女人。骗钱这话实在过于夸张,顾英红承认自己为了让青书过上好日子,可以做任何事,但绝不会骗。 季群说她离婚后绝对找不到下一个像他那样傻乎乎被吸血的男人,不找就不找,她自己难道不能赚钱吗? 顾青书看姐姐去意已决,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却总记得梦里墓碑上的那行日期,忍不住说:“那……姐姐,你陪我过年了再出去好不好?”顾青书其他都管不了了,就想着先留下大姐,总得让姐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度过二月十七号才行。 墓碑上的忌日还有小半年就来了,他不能保证这期间会不会发生意外,但只要大姐还在他眼前,他便安心许多。 少年悲伤的眼神顾英红不懂,只当小孩子黏人,溺爱地摸了摸少年的头发,语重心长地说:“我看了你的病例,乱七八糟的,看不太懂,但是男科那里说是需要去大医院检查这个我懂,你……青书,你再等等,等姐姐出去赚了大钱,回来一准儿带你去大医院看病,咱们不比任何人差,你也不要自卑,学校要是有人敢开你的玩笑,你千万别傻站着等那人开,但也不要打架,你就是发育的比较晚,以后会长大的,知道吗?” 顾青书不像姐姐这样乐观,但却微微一笑,说:“好。” “还有,我专门跑去医院问了那个给你开单子的大夫,那大夫说现在可以先刺激刺激,按摩一下,你跟我上楼,姐姐买了手油膏,先刺激一下看看,说不定就是反应比较慢呢,对吧?只要能够有反应,那就问题不大。”顾英红认真得不得了,一手拽着顾青书,一手扶着车,俨然今晚非要看看弟弟以后造人的工具是不是功能齐全。 顾青书却闹了个大红脸,十岁的时候被姐姐脱光了洗澡,搓来搓去,他都感觉不大好意思了,现在让姐姐去按那脏兮兮的地方,多难为情啊! 少年拔腿就跑:“谢了谢了,我自个儿晓得,我找金哥帮我。”顾青书一向开口闭口都是找金哥的,这话也是说顺嘴了。 姐姐顾英红是从没想过两个男孩子之间也能够有感情的,所以不在乎这点,只说:“你不是跟高醒一个宿舍吗?你喊他更方便,他还陪你去看过医生,医生肯定也跟他讲了怎么刺激,这可不是开玩笑,弄完一定告诉姐姐知道吗?你不要姐姐弄,让你朋友弄总可以吧?” 顾青书真是觉得这有点儿奇妙,未来和他在一起的高醒,居然能比金哥还要讨姐姐喜欢,这是不是命中注定呀? 顾青书敷衍着应了一声,随后又说:“姐姐,你好像更喜欢高醒。” 顾英红想了 分卷阅读77 一下,好像还真是,笑着摇了摇头,说:“大概是因为你那朋友高醒帮我把小山抢回来,还给我了个工作吧。” 顾青书歪了歪脑袋,说:“不对呀,这个店有一半也是金哥的。” 顾英红伸手就敲了敲弟弟的额头:“是是是,你跟小金从小一块儿长大,听不得我忽视他是不是?” 在姐姐面前乖巧得不得了的顾青书摇了摇头:“才不是。” 顾英红却懒得跟弟弟说了,摆了摆手,道:“行了,你快回去吧,明天不是还要上台演讲吗?好好讲,姐姐在校外面应该也听得见,广播声音老大了呢。欸,等等,差点儿忘了把手油膏给你,回去记得检查检查,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去给你拿下来。” 顾青书被安排在小区里站着,等了一会儿,姐姐把小外甥接回家去,又拿了一罐子手油膏下来放到他手上后,就催他回去休息。 顾青书捏着手里的宝宝霜,脸颊微红,一会儿想起预知梦里荒唐的水雾弥漫,一会儿又想起这几天高醒天天剪指甲的样子,好像所有的契机都在告诉他,高醒的的确确就是未来的依仗,可以更亲近些,不要拒绝…… 可要是被金哥发现怎么办? 他有种做贼心虚的畏惧,良心上怕对不起金潜,生怕自己跟高醒亲近下去,被金哥发现,从前他是没有这种担忧的,可为什么从前没有,现在有呢? 少年不太明白。 顾青书走在市中心安静的街道边儿上,头顶上一盏盏橘色的灯犹如一束束发光的向日葵低垂着脑袋,浓墨一样的天上繁星闪烁,轻易可以看见一条银河横在中央。 从小区回学校其实有一段距离,起码两个公交站,走路慢得十五分钟将近二十分钟才能回学校。 此时快十一点了,公交车都停了,顾青书便打算走路回去,正好现在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跟高醒说真的要按摩这件事。他既答应了姐姐,便不会瞎糊弄,一时犹豫着还是找金哥比较好,金哥跟他是从小一块儿光屁股长大的,什么地方没见过?就是互相打着赤膊睡觉也常有,可跟高醒彻底的坦诚相见,那还从未有过,更别提按摩的话,自己那怪埋汰的地方得对着人家的脸…… 也可以说是不见天日的脆弱要展示给高醒。 他感觉自己做不到的,太羞耻了。 顾青书把手里的宝宝霜给捏出了一手的汗,下定决心还是找金哥吧,却在眨眼的瞬间看见靠在站台旁边,路灯下,靠坐在黑色自行车上闭目养神的黑发少年。 对方还没有发现他来,所以安静着,向来深邃得可怕的黑瞳被额前几缕碎发遮掩,英挺的眉没有那气势极盛的眼神衬托,少了几抹邪痞,只剩标致的俊美,发丝一根根被路灯镀上一层金色,整个人都沐浴在盛夏湿热的微风里,浅白的衬衫袖子被其卷上了手臂,浑身上下都是少年风华正茂的肆意与张扬。 顾青书脚步顿了一下,忽地站在那里没有再往前走,他似乎是应该无视高醒,又不应该无视。 下午的时候,高醒还对他说过,要注视他的话来着…… 只是那劈开他一尘不变安稳又熟悉生活,带着势不可挡的目的性强行要他注视对方的少年没有给他太多时间犹豫不前。高醒忽地有所感应一般睁眼看向他,眼睛里那一如初见时的网瞬间锁着他,随后咧嘴便笑,推着自行车便小跑过来,说:“我怕你回去太晚没有公交,上车吧?” 顾青书看着高醒长腿一抬上了车,然后盯着他,示意要他上车。 顾青书看着高醒那宽阔结实的后背,问:“金哥呢?” 高醒淡淡道:“他不是被选作班长了吗?刚才胖子他们寝室出了点儿矛盾,去调解了,所以是我来。失望啦?”高醒回头笑。 顾青书眨了眨那双夜色里最是迷人的茶色瞳孔,睫毛温顺地垂着,散下一大片花瓣般的阴影落在眼睑上,跨坐去了高醒的身后座位:“失望个屁,走吧。”漂亮的少年回道。 高醒‘哦’了一声,踩着脚踏板,不再阴阳怪气的说话,驮着身后他梦寐以求的全世界,感觉即便前路漆黑一片,他也能点燃自己,带着顾青书一往无前!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乖巧冷淡的小狐狸原本抠着车前座底下的手慢慢吞吞,轻轻柔柔地捏住了高醒的衬衫两侧,高醒察觉到了,心跳都漏了一拍,只想了一秒,立即单手松开,去捏着顾青书的手往前一拽,说:“抱紧。” 高醒虽是这样说,却没打算得到小狐狸听话的回应。 但今日兴许是他的幸运日,也可能是他走了八辈子的狗屎运,身后永远似乎只会对金潜黏黏糊糊暧昧不清的顾青书当真依偎了上来,双手圈着他的腰,脑袋也轻轻靠在他的背上。 瞬间,耳旁呼啸而过的风模糊了万物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嗯,开始小高得意了~但是小金这边绝不是就这么完蛋了的,哈哈~ 感谢在2020-10-15 21:03:30~2020-10-16 21:04: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州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州远 10瓶;女巫城 5瓶;su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0、脱稿 回学校的路上, 顾青书什么都没想,双腿晃啊晃的,闭上眼睛, 有些困了。 前头骑车的男孩子一路也悠悠哉哉,在无人的行道上压过一道道路灯铺下的光, 拐了个弯, 到底还是没能将这条路行至永远,很快就到了学校大门口, 跟如今相熟的门卫大叔打了个招呼,就被放了进去。 自行车停在门卫后面的小亭子旁边,支架‘咔’地一声撑在混凝土的地面上,空气里弥漫着只属于这座城的桂花香气,叫高醒头晕目眩。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叫身后的少年下车,而是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 很想来一只烟,却又在手掌碰到伸手顾青书那温软的手臂皮肤时,触碰只处瞬间燃起一场大火!烧得他的世界天光乍亮。 顾青书手里还捏着一小盒子的宝宝霜, 感受到前座的大男孩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手臂后就又避之不及般的抽开,像是生怕碰着他了, 却又宁愿以这样的姿势让他靠着休息,也不叫醒他。 时而如狼强势不可忽视,时而又静默踯躅不语。 不过这背靠着却是蛮舒服的, 不会太瘦,像大多数这个年纪的少年那样,似乎只有骨头,硌得慌,也不会太胖, 像胖子那样一身的肥肉,靠上去也不踏实。 顾青书胡乱想着有的没的,第一次对这个好像从一开始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少年有了许多 分卷阅读78 疑问,于是也绝不勉强自己去猜,声音在群星璀璨的夏夜里清凉如风:“高醒,你知道刚才我大姐跟我说什么吗?” 前座单腿杵在地上的少年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是什么坏话吧?” “不是,我姐姐说你很厉害,所以准备在你这里干到明年二月末就也出去打工,说要去大城市开眼界。”顾青书笑道,“姐姐都没这样夸过金哥呢。” “那我应该高兴吧?”高醒回头,眼睛含笑。 “不过我觉得姐姐出去其实可能不是很好,她起点低,即便出去开眼界,开的可能和你的眼界也不一样。”顾青书缓缓松开抱着高醒的腰的手,一副自然得不得了的样子,请求说,“所以如果你去跟我大姐谈一谈,让她去大城市读夜校,考个大学,她或许会听你的。” “你希望你姐姐读书?”高醒背上那让他头晕目眩的重量与温度离开了,“这个你不能勉强,而且现在出去开眼界不是坏事,未来十年国内发展会非常快,与其还在学校读死书,不如出去闯一闯,更能感受到时代的变化。” 顾青书坐在车后座上,漂亮细长的双手手指头将姐姐给的宝宝霜盒子转来转去,实在是过于惊艳迷人的双眸缓缓抬起来,凝视高醒,道:“可那么多出去闯的,成功的也不过是少数,姐姐还年轻,她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考大学,如果可以,我想跟她换,我出去闯去,她来上学。” 高醒从车上下来,面对面的低头看乖乖侧坐在车后座上的顾青书,能够捕捉到顾青书这些话里一个奇怪的时间段——年底。 年底也就是二月多的时候,二月十七却是上辈子青书大姐的忌日。 为什么是在这里干到月底呢? “你大姐不会同意的,依我的建议,你实在是应该放手让你大姐出去看看,读书不是唯一出路,你大姐已经脱离校园很多年了,要重新拾起课本比你想象的更难,青书,你别怪我说话难听,我只是想跟你说实话,你大姐即便去读了夜校,也考不上,考上了好大学,日后出来还是给人打工,工作不一定比现在出去创业更好。”高醒视线落在顾青书那一直在手指头上转来转去的宝宝霜上。 顾青书:“哦,我也就只是想想,你说的也对,只是我还是觉得……外面有点说不出的可怕。” 高醒微笑:“哪里可怕了?外面的人也都是爹生娘养的,小时候都得尿床,长大了要吃饭,不要怕。” 顾青书立即扭开头,面颊微微发烫,有着不大好意思的羞赧,解释:“不是我怕,是觉得……算了,回去吧。” 高醒了解顾青书,了解后者很多时候的冷淡都是为了伪装强大而装出来的,他胆小柔弱,他对未知的无法掌控的事物都感到害怕,他甚至是趋炎附势还不允许别人揭穿的小狐狸,但高醒不在乎。 “回去就直接睡觉了吗?”高醒把自行车锁上后,追着顾青书的脚步回宿舍,一边上楼去,一边说,“对了,还要打水,青书你先上去,我去开水房打两瓶热水。” 宿舍一楼白天摆满了的水瓶现在只剩下两只。 一个是顾青书的,一个是高醒的。只是高醒一般都是凉水冲澡,热水瓶里的水都是用来喝的,现在提着水瓶去打水,明显是帮他打来泡脚。 “一起吧。”顾青书要是以前,得心安理得的不管高醒,真的先行上楼去,今天却小声地这样说,还伸手出去要接过自己的水瓶。 这番举动在高醒看来应当是有两种解释,一种是不愿意让他帮忙打水,一种却是愿意跟他一起做什么事情。 高醒潜意识激动地倾向后者,于是绝不放过任何机会,并不把水瓶递给顾青书,而是单手提着两个水瓶,把空着的手递过去,牵着顾青书的手。 顾青书只是悄悄的靠近了高醒那么一小步,谁料这人反应这样快,大胆得要命,拉着他的手就一块儿又出了寝室楼,穿过黑暗没有路灯的小石子路,往附近的开水房走去。 一路上顾青书什么话都没有说,只细微的挣扎了一小下,担心被人看见,但他越是挣扎,牵着他的少年就越是握得死紧,就连打水的时候,也全程不放开他的手,弄得顾青书越来越担心就高醒这样密不透风的占有欲,白天也非要拉他的手怎么办? 白天他都不敢和金哥牵手的。 对了,要是在寝室,或者在只有他、金哥、胖子和高醒四人在的场合,高醒也这样明目张胆的牵他怎么办? 什么都还没有想好呢,顾青书立时有些不知名的担忧。于是在高醒提着热水瓶拉着他回去的路上,一进宿舍楼,他就坚定地双手并用,挣脱出自己被捏着的右手,然后快步走了两步,先行上楼去。 身后的高醒紧跟着他,一前一后地回了310寝室。 寝室里,永远话少爱低着头脸红的安洋同学鼾声大起,上铺成天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的姚祚同学也不甘示弱,说着梦话。 看起来睡得都很沉,顾青书伸了个懒腰把鞋子脱掉,换上拖鞋后就想要去阳台的洗衣房里用兑好的温水冲个澡,只是之前他都是自个儿干那些兑水的事情,现在则一句话还没说呢,就可以看见在外面属实是风云人物的高醒鞍前马后给他准备温水去了,拿着盆子一顿倒,觉得温度可以了,就蹲在小阳台上对他招了招手,顾青书手里捏着那宝宝霜,卷长的睫毛颤了颤,好一会儿,没敢拿过去,只自个儿乖乖走过去,一面走去,一面解开自己的衣扣…… 少年的动作很慢,衣领里那精致的锁骨便像是永远都将这样若隐若现,不轻易暴-路给任何人瞧。 因此很容易就让人把视线落在顾青书低垂的眼睫上,落在那丰软的唇上,还有那连指尖都是粉色的手上…… 高醒看了半天,最后干脆伸手帮忙解扣子。 顾青书没有拒绝,反倒是心疼自己的衬衫会不会被高醒给笨手笨脚的把扣子给扯坏,连忙小声抱怨道:“你慢点儿。” 高醒笑了笑:“够慢了,虽说现在是夏天吧,但你要洗澡还是动作快点吧,算我求你了,要不然感冒很容易引起哮喘。” “就你话多。”顾青书也笑,两人像是又找回了朋友关系的尺度,但举止之间却亲近的不止一星半点。 大概快十二点的时候,顾青书整理好了自己,正要往上铺爬去,就被两三下冲凉完毕出来的高醒给拽着脚踝,直接给抱去了下铺。 折腾的过程里,顾青书一个不慎,脑袋撞到了墙壁,无声的叫了一下,立马锤了高醒肩膀一记,高醒这边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怎么样?疼吗?” 顾青书躺在高醒的下铺,笑说:“行了,快睡吧,明天我肯定起不来,叫我的时候,别管我多不高兴,也一定要叫我啊。” 分卷阅读79 高醒点了点头,把小毯子给摊开盖在小狐狸的肚皮上,瞧见那枕头旁边的宝宝霜,扭开,挖了一坨出来就细致地拉着顾青书的手给人涂抹。 顾青书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看给自己服务的高醒,许久,忽地又改了主意,声音软乎乎地说:“其实这宝宝霜姐姐不是给我的。” “嗯?那是给谁?” “给你的。” 高醒给顾青书涂宝宝霜的动作瞬间顿了顿,一副不解的模样:“怎么?你姐姐嫌弃我手粗糙?我手没有哪儿干燥蜕皮吧?” 顾青书咬了咬下唇,不愿意再多说了,伸腿把高醒给蹬远了些,表示自己得睡了。 高醒却死乞白赖地又凑了过来,蹲在顾青书的床头边儿,小声说:“我知道你姐大概是让我帮你按摩,现在?明天?后天?青书你说个时间,我好准备一下。” 顾青书拉着被子遮住自己大半张脸,乐道:“你有什么好准备的?” “准备的多了去了!总之你说个时间。”高醒非得把这事儿给定下来不可。 顾青书却始终不说个准确的日期,闭着眼睛不说话,好一会儿后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高醒是不是上床去了,却一睁眼就见着高醒那放大的帅脸还杵在自己面前,好整以暇地等着。 顾青书没办法,只好嗫嚅着唇瓣,吐出几个字:“后天。” 说完,见高醒还是不走,便迷惑了:“你干嘛还不睡觉?明天你们是要军训的,小心晚上没休息好,明天被太阳头一个晒晕。” 高醒咧嘴笑说:“怎么可能?行了,你睡你的,我看我的,不要搭理我。” 顾青书怎么可能不搭理,被人盯着怎么可能睡得着? 小狐狸不高兴的冷冷淡淡瞧着高醒,半天,刚要开口骂人,就见高醒贼快的爬上床去,最后从上铺掉个脑袋下来,说:“晚安青书。” 顾青书干脆把枕头边儿的宝宝霜砸过去,高醒则龙溺地笑着接住,这才把脑袋收回去。 …… 军训第一天的一大早,早上七点,顾青书就被一阵阵叮叮咚咚的洗漱声音给闹醒。 他眼睛睁不开,浑身上下都沉沉地像是被鬼压床一样动弹不得的贴在床上,耳朵里则能听见有人喊他:“起床了,嗯?不起来的话我先给你洗脸算了。” 他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紧接着就有熟悉的气息把他从床上扶起来,又有一块儿潮湿温热的帕子盖在脸上,一点点的给他擦脸,顾青书下意识的以为是金哥,以为这里是蓉城金哥的家里,于是就连刷牙都懒得自己动手,有牙刷凑过来,捏开他的下唇,他就乖乖张嘴,闭着眼睛被人从后面支撑着站起来,要他吐泡泡就吐泡泡,要他漱口就漱口,最后被穿好衣裳,穿好鞋子,趴在人家背上出门,才慵懒的喊了声:“金哥,早餐想要吃豆浆油条。” 哪知这话刚出口,背着他的人立即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我是你高哥哥。” 顾青书这才睁眼,看见走廊来来往往穿着军训服的所有学生,看见背着自己的少年那侧头过来时高挺的鼻梁与狭长深邃的眼睛。 顾青书瞬间有种错位的不真实感,但又极快的适应了,拍了拍高醒的肩膀就说:“那高哥哥,你放我下来吧,我腿还没断,自己能走。” “走个屁,得用跑的!现在还在宿舍的全部都迟到了个屁的!”高醒长腿下楼三步便走下去一个大阶梯,背着顾青书狂奔。 顾青书看身后一堆新生同学也在跑,回头看了一眼,笑出声,但又不忘问金哥和胖子:“那金哥他们呢?” “你说呢?”高醒嘴角扯了扯,感觉耳朵里都被小狐狸‘金哥金哥’的声音给刺烂了,但还不到能够隔绝这两人的时候,“我跟他们说你晚上回来的晚,所以让他们先去站队,我来叫你起床。” “你根本没叫吧?我怎么一声都没有听见?”顾青书说完,立马又着急的拍了拍高醒的肩膀,“糟了!我稿子忘拿了!” 高醒立马刹车,把顾青书放下,温柔的揉了揉青书的脑袋,从容说:“这样,你先去站台那边跟老师们汇合,给我五分钟,我回去拿。” 顾青书的‘好’字都还没能说出口,少年人就逆流着跑了个没影儿。 顾青书看着那在一群穿着军训服的学生当中,依旧格外出众的高醒的背影,忽地颇甜的笑了一下,转身前去跟等候他多时的魏老师汇合。 军训之前,学校的各位领导们都有个讲话的活动,从校长开始,依次下来,最后时他这个新生代表以年纪第一的身份做个激励,然后开启同学们为期十天的高中军训生活。 魏老师那边等了他半天,看他来了,连忙招手。 顾青书走上台去坐在老师身边,就听老师跟他说:“今天学校设备出了点儿故障,所以军训讲话往后挪了半个小时,不然你可就真的迟到了!” 顾青书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说:“抱歉。” “没事没事,你稿子带了吗?一会儿念的时候不要紧张。”魏老师拍了拍漂亮少年的肩膀,“对了,这里有矿泉水,渴的话自己拿。” 顾青书点头,接过老师递过来的矿泉水,没有打开,目光放在下面一个个列好的以班级为单位的方阵上,准确找到了一年三班,然后就跟胖子还有最后一排的金潜视线对上。 发小们俱是朝他招了招手,顾青书则是腼腆地回以一个灿烂的笑,而后略略焦急地看向宿舍楼,宿舍楼那边静悄悄的,所有迟到的同学们都在刚才归了队,于是顾青书可以轻易看见高醒从宿舍楼出来,跑向他的样子。 只是高醒的手里没有捏着任何信纸。 顾青书有不好的预感,等看着高醒喘着气,一身的汗蹲到他旁边跟他说没找到稿子的时候,顾青书就怀疑其中有问题了:“不应该啊,就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就在桌面上,我用一块儿橡皮压着在。” 高醒一边喘息一边说:“那怎么办?” 坐在顾青书身边的魏老师也听见了,皱着眉头道:“哎呀,这么重要的东西,青书,你怎么能不好好保管呢?这怎么办?老师这里还有一份稿子,但那是任思赢同学写的,他前两天也交过来给我看了的,说是也很想当代表,你说你这不是白白把机会给有准备的人了吗?” 高醒眸色顿时就变了变,一抹寒意骤生,扯着嘴角,笑道:“老师,这任思赢的准备未免有点儿太全面了吧?” 魏老师不管这些,只说:“高醒同学是吧?你不要恶意揣测其他同学,就说现在吧。青书,你说怎么办?你如果没办法找回稿子,老师只能临时换人了,或者跟任思赢同学商量一下,你来读他的稿子。” 高醒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小狐狸悄悄掐了掐胳膊,随后就听见小 分卷阅读80 狐狸微笑着跟魏老师说:“老师,虽然说有稿子照着念更好,但其实我能脱稿。”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进入三人暧昧期~欸嘿~ 也就是说,高醒和金潜都以为自己跟青书心照不宣的是谈恋爱的关系~哈哈哈~ 感谢在2020-10-16 21:04:17~2020-10-17 21:11: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鲸落、に夏至、未了 10瓶;s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1、傻鹅 市重点高中的军训为期十天, 算得上是整个高中生涯第一个接触同学同年级的学生并交朋友的重要活动。 来自各个小县城或者本地的学生们极少有家庭条件极好的,大部分都普普通通,家里鲜少有兄弟姐妹, 大部分也就都是独生子,每个人朴素单纯又活泼从众,站在九月初的艳阳里脸蛋晒得通红, 听讲台上校长演讲。 新生同学们虽然都是住校,但彼此还不怎么熟悉,一个个站在班级的方阵队伍里, 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 完全没有听台上校长在讲什么玩意儿,私底下有调皮的男生扯着地上的草根玩,要不然就跟前面后面专门站在一起的室友窃窃私语,讨论班主任跑上台去蹲在顾青书旁边的高醒在干嘛。 小四川由于个子矮,站在后排什么都看不见, 听到前面的同学说高醒跑讲台上去蹲着了,探头探脑的, 回头就问胖子,说:“喂,是不是顾青书那儿有什么事儿啊?前面的人说看见魏老师好像不太高兴。” 胖子对此一无所知, 着急得反手就对着金潜捅了一胳膊肘,说:“金潜, 你要不要上去看看?青书没吃早餐吧?要不要买一杯粥让他喝,免得贫血。” 站在最后的金家少爷是三班的班长,班主任在台上坐着的时候,就由他来维持的队伍的工整,保证班级里每个人都到场。其实不比听胖子说, 金潜也早便看见了青书那边的异样,拍了拍胖子的肩膀便谁都没管了,说:“你帮我看着点儿。” 随后从侧面小跑上了讲台,也跟高醒一样蹲在一排讲桌的最边儿上,仰头看着端端正正坐着的顾青书,又看了看高醒,说:“怎么了?” 顾青书看顿自己身边儿的两个少年,顾及着身边还有老师坐着,于是只摇了摇头,道:“没事儿,你把高醒也带下去吧,他这打着我的旗号光明正大的偷懒呢。” 金潜看了一眼青书那空空如也的桌面,捕捉到魏老师探来的目光,立马笑着不多问什么,拍了拍高醒的肩膀,说:“走。” 高醒深深看了漂亮的少年一眼,也不多说什么了,跟着金潜一块儿归队,两人都是模样气质极佳的大男孩,一个之前因为打群架差点儿被处分,罚站过一大下午,早就在全校出了名;一个因为其大方阔绰的交友方式,和不知道从哪儿帮他做的宣传,大半个学校都晓得他家里有个厂,是厂长公子,也有名得要命。 这两人可以说是整个新生里同学们最瞩目的少年了,是和他们这些平常家庭的孩子不同阶层的牛逼人物,可就是这样让人羡慕渴望接近的两个少年却是有着谁也融入不进去的小圈子,小圈子里有个大大咧咧和谁都好像能称兄道弟的和气小胖子,也有个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常常缺席集体活动,连军训都不比参加的神秘人物顾青书。 小四川不了解顾青书,但是看那人漂亮得皮肤干干净净细细嫩嫩的,就和所有同学一样,觉得顾青书家里肯定也是怪有钱的,是怪受龙的独生子,总觉得顾青书高傲不容易接近,又觉得顾青书兴许是比金潜还有高醒家里背景还要可怕,不然怎么所有人都围着顾青书转呢? 眼瞅着高醒和金潜回来了,站在最后一排,小四川便是不喜欢偷听,也下意识地竖起耳朵听那两人的谈话。 只听似乎天生就很适合当领导人物的金潜双手揣在宽松的军训短裤的口袋里,声音低低地说:“稿子不见了?呵,我看不是不见了吧。” “嗯,应该是被人拿走了。”那在校队隐隐独领风头的高醒亦是眯着一双令人胆战心惊的漆黑眼睛,看着站在第一排的任思赢的背影,淡淡道,“我找个机会跟任思赢谈谈吧。” 小四川还有站在队伍最后的一些男同学不停的回头,像是怀疑高醒这个一来学校就打架斗殴的坏学生又要搞事情了,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眼里都是起哄的光。 金潜感谢地笑了笑,说:“没事儿,我来吧,何必等找个时间呢?”说着拍了拍前面的同学的肩膀,说,“跟任思赢换个位置,喊他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高醒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多说什么。 被拍了肩膀的同学连忙照办,低头弯腰从人挤人的队伍里跑到第一排去,跟站的笔直的任思赢说:“任思赢,班长喊你去一下。” 任思赢此人很严肃,长着一张正义老实的脸,皱了皱眉,说起话没有给任何人情面的意思:“现在是校长讲话的时候,就算是班长又怎么可以带头胡乱叫人过去?一点儿也不守纪律。”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乐意去后头。 前去跑腿的同学灰溜溜地又回到最后,跟金潜说:“金潜,他不过来,说你乱指挥,算了吧,一会儿自由活动的时候再找他,免得那边儿纪律委员过来给我们班搞个警告,的确不好。” 金潜看了一眼站在操场侧面带着红袖章子、拿着笔记本给所有班级打分的纪律委员,笑着点了点头,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行,幸苦你了。” “哪里哪里。” 胖子‘啧’了一声,皱着眉,朝后靠到高醒的身上,小声说:“我看就是那任思赢搞的鬼,妈的,老子最烦这些背地里动手动脚的小人!” 小四川也回头说了一句:“我好像记得昨天任思赢是偷偷摸摸从310寝室出来了一趟……我们寝室在楼梯右边,他从左边过来,的确是不对劲啊。” 胖子还记得上回青书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后问起过任思赢呢,这货肯定天天嘴巴叭叭叭在魏老师那儿献殷勤,说青书的坏话,这下好了,还把青书的稿子给投了!真是爪子犯贱! 高醒低声说:“先不说了,到青书演讲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校长终于说完了话,全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绝,拍得校长很是高兴,双手做着往下压的姿势,笑呵呵地还不好意思起来。 “好了好了,下面由咱们年级代表顾青书同学上来说几句,来大家欢迎!”光头校长捋了捋自己迎风飘扬的几根长毛,然后笑意满满的请一看就是好学生 分卷阅读81 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的秀美少年到话筒这里,对着走过来的少年点了点头,说,“加油。” 顾青书点了点头,站在一年级师生面前,路出个恰到好处的笑,说:“大家好,我是顾青书,感谢校长给我这次能够代表一年级新生的机会来说几句话……” 顾青书在上面从容不迫,阳光刺目地落在他身上,将他本就白的发光的皮肤照耀得没几个人不惊艳神往。 不少还没有跟顾青书见面的女同学们更是哗然起来‘哇’地说出口。 胖子与有荣焉,得瑟得鼻孔朝天,可很快又悄悄回头看了一眼金潜,发现金潜丝毫没有生气,反倒也非常开心,便笑说:“咱们小狐狸真是受欢迎得过分了,现在才十六岁,以后等他到了大学,也不晓得会不会每天上课抽屉里都一堆情书啊哈哈哈。” 金潜挑了挑眉说:“很有可能,不过等大学才送情书恐怕晚了。” 胖子乐呵呵地耸了耸肩,高醒却不太明白金潜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应该没有太多含义才对……青书现在是愿意接受他的…… 台上的顾青书说话声音比校长好听,抑扬顿挫地像是天生有着吸引人注意力的魔力,不会像校长三言两语台下一片瞌睡虫,顾青书这儿笑意盈盈地说了几句,立即扬起全校师生的活力,最后总了个结,却不退下,反而继续说:“其实我应该还有三分钟的演讲时间,只不过我的演讲稿丢了,背在脑子里的那些话可能有些遗漏,所以说的不好。不过还好有任思赢同学提前做好了准备,虽然是第二名,没有上台的资格,但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不是吗?让我们欢迎任思赢同学也上台念念他写好的稿子,不要浪费我多出来的三分钟,好不好?” 顾青书微笑地模样诚恳单纯,完全没有任何勉强的意思,但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都会将顾青书丢稿子和任思赢提前准备的事情联系到一起去,可顾青书又似乎根本没有怀疑任思赢同学,主动先行鼓掌,任思赢同学也当真乐意上去,上去后看都不看顾青书一眼,就对着话筒念起了自己准备的演讲稿,讲得那叫一个激动万分,满以为演讲结束能够得到满堂喝彩,风风光光地开启自己高中生涯,结果语毕,只有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且越来越小,最后一个掌声也无。 顾青书看着那站在话筒面前尴尬的任思赢,完全没有想要过去解围的念头,一早就溜下了讲台,跑去三班的列阵最后,跟自己的小团体汇合。 一入队伍,就被胖子拽着好笑地挤眉弄眼,说:“你个小机灵蛋,怎么想出来把事情挑开来说?妈的,我都替他尴尬哈哈哈。” 顾青书却笑道:“我不是想揭穿他,只是他既然这么想要这个年级代表的荣誉上来演讲,我就给他这个机会。其他的跟我没关系。” 胖子摆了摆手,表示:“明白。” 金潜龙溺地看了顾青书一眼,说:“小心他恼羞成怒。” 顾青书对着金哥吐了吐舌头,才不管这个,都欺负到他头上撒尿了,就是知道即便他什么都不必做,也有人为他出头,可能自己动手的时候就顺便动了,岂不是更舒服? 一场演讲搞得除了任思赢那几分钟全体师生尴尬得抠脚以外,军训到底还是在十点半准时如火如荼地展开。 顾青书是个闲人,跟着魏老师去办公室改了半个小时的作业,就饿的受不了,跑去食堂,口袋里却是装着不知道是谁塞给他的二十块,他也不纠结,买了个红糖包子蹲在荫凉的树下,一边看着三班的同学们站军姿,一边又是喝绿豆汤又是吃包子的,好不快活。 军训教官是当地军官预备役的年轻人,大概都二十出头的年纪,这群年轻人即便本身模样长得并不怎么样,但军装一穿,训练过的气质打骨子里冒出来,那便是剪的寸头也比寻常人帅气十分! 给三班做教官的年轻人名叫陈端,不苟言笑,严肃冷淡,帽檐永远压得很低,在毒日头里的正午阳光下,帽檐遮住他一半的脸,阴影犹如刀锋割过,将陈端棱角分明的冷硬脸颊一分为二,眼睛藏在阴影里,高挺的鼻梁一半处于刺目的阳光里,唇瓣干得起皮。 “你也是三班的?”教官让全班都站军姿的时候,跟一群同僚凑在一块儿喝了点儿水就随便聊了会儿天,最后走到顾青书的身边,跟顾青书一块儿坐在大树底下乘凉,说,“你要是没事儿要不要去检查看看谁的军姿没站好,一会儿休息的时候就罚那个人多站十分钟才能解散?” 顾青书笑着拒绝:“不要,这是得罪人的活,不去。” 教官轻笑了一下,摘下帽子扇起风来,顾青书这才看见这位教官有着两条非常粗的眉毛,浓眉大眼地让人心生好感,教官大概也有意跟他聊天,两人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期间看见队伍里有人晃来晃去,教官立马就抬手,嗓门大得震耳欲聋,让站不住的学生出列,去太阳底下站,看谁还晃! 顾青书被震得耳朵都开始疼了,就不大想坐在这里等胖子金哥他们解散,跟教官说了一声,便独自跑出了学校,去商业楼的奶茶店铺里准备欣赏店里的财源广进。 可是说来也是巧了,军训姚祚也没有参加,这人也正在奶茶店买奶茶呢,碰到顾青书,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还把奶茶往身后藏了藏,通红着一张脸,态度却又做出很高兴看见顾青书的模样,说:“哟,你也来了啊?” 顾青书垂眸看了一眼姚祚手里提着的三杯奶茶,笑着说:“嗯,我大姐在这里打工,所以过来看看。你这是……给别人带的?”反正总不可能是给寝室带的,他们就是一个寝室,这姚祚也没有什么朋友,除了偶尔会跟金哥他们走在一起,其他时候都独来独往。 姚祚干咳了两声,敷衍着说:“嗯,给别人带的,我先走了哈。” “好。” 顾青书不拦他,眼瞅着姚祚离开了几步,结果瞬间又返回来,咽了咽口水,跟他说话:“顾青书,我有话跟你说,你看要不要跟我过去一趟啊?” “去哪儿?”顾青书疑惑。 姚同学抓了抓后脑勺,像是从没有干过这种请人的事情,自觉丢人的很,自言自语的骂了几句,然后一鼓作气地说:“老子跟你说实话吧,就你们这奶茶店开得红火,赚钱,我爸想问问有没有可能合作一下,让我们咖啡店从你们这里进货?” “啊?”顾青书愣了一下,摇头,说,“你跟我说这些我做不了主,得高醒和金哥他们说的算。” 姚祚一脸‘你就哄我吧’的表情,道:“得了吧,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晓得?你要是同意了,高醒他们还能不同意?你们关系铁得穿一条裤子,就你一句话的事儿吧了,不过你要是不想合作就说不想,我反 分卷阅读82 正话带到了。” 顾青书沉吟片刻,说:“我是真的没有决定权,不好意思。” 姚祚这回没什么耐心,摆了摆手,转身就走,眨眼就去了斜对面的咖啡店里。顾青书看过去,可以清楚看见姚祚那人跟店里的经理还有个陌生的穿着灰扑扑的皮肤黝黑的男人说着什么,把奶茶放到经理和那黝黑老男人的面前,拿着自己的那一杯转身就走,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他跟那个黝黑老男人有什么关系。 咖啡店里的黝黑中年男子远远的,在咖啡店里跟顾青书视线对上,互相笑了笑,只这么个笑容,顾青书就感觉这叔叔可能会主动再来找他,果然他回店里坐着还没有两分钟,那一副民工打扮的中年男人就顶着一张谁见了都绝不会反感的老实人脸走进店里,毕恭毕敬地跟店里暂时还没有客人的所有工作人员点头微笑:“不好意思,可以进来吗?” 大姐顾英红点了点头:“请进,是要买奶茶吗?” 中年男人摆了摆手,说:“不是,刚才我儿子给我买了一杯,我喝过了,真是不得了!好喝得很!跟我在北京喝过的不太一样,所以想要来见见你们这奶茶店的老板。” 顾英红从善如流地推回去,说:“老板不在呢,要不先生您改天再来?” 中年男人却是不如看起来那么好打发,指着那坐在角落圆桌子上看报纸的漂亮少年,说:“哦?我儿子怎么跟我说,这店里一般事情找他室友顾青书就行?” 顾英红诧异道:“不好意思,顾青书这个……是我弟弟,他跟你儿子是室友?” 中年男人伸手,手掌上纵横着沧桑又深刻的纹路,明显是个干苦力活的人,即便不是,也曾吃过不少苦头:“是的是的,你好你好。” 顾英红不是个能伸手打笑脸人的人,回握过去后,解释说:“那先生您还是得过段时间再来,老板确实不在,我弟弟只是跟老板认识,你找他没用,还是个小孩儿呢。” 姚先生摇了摇头,笑道:“话不能这么说,我家小祚说话也总不会是哄我的吧,我就跟顾小朋友说几句,现在店里也没有客人,几句话就好,马上就回去。” “那……行吧。”顾英红只能同意。 于是此刻顾青书面前就坐着个看起来像是民工的叔叔,如果不是亲口听见,顾青书绝对想不到这样不在乎物质外表的叔叔会跟恨不得把‘富二代’戳脑门上的姚祚是父子。 “叔叔好。”顾青书向来很容易获得陌生长辈的喜爱。 姚先生立即笑了笑,感叹道:“顾同学真是,长得跟年画儿里的人一样,不得了,一看就是要赚大钱的。” 生怕姚先生对自家弟弟有什么不好的顾英红坐在两人的中间,听了这话,比顾青书还要不好意思,谦虚着说:“没有没有,先生你真是夸得太厉害了,他也就读书还行。” “读书好才好呀!也就是像顾小朋友这样读书厉害的人,才能开出这样红火的店!我算是开了眼界了,本来我那投资的咖啡店,我都以为在江阳市算是比较红火的,谁晓得你们一开,我们那边一个客人都没了,当然,我这不是过来讨个说法什么的,其实之前几个月就开始亏本了,嗳,你说我,辛辛苦苦攒的钱,搞这种洋玩意儿,真是还不如搞奶茶呢!你说是不是?”姚先生三言两语直奔主题,显然很有本事,“其实奶茶这个东西,之前我也见过,但当时没怎么了解,买过尝了的,觉得太甜了,而且大城市那边的奶茶店遍地都是了,喝起来一股子香精的味道,跟你们这个很不一样,你们这个如果卖出省,卖到大城市去,估计都能跟那边已经饱和的市场抢生意!” 顾青书有点儿听明白这个姚先生想要干什么了,应该不是想要在他们旁边开奶茶店,而是想要把咖啡店给关了,不开了,去大城市用他们的奶茶方子赚钱。 可奶茶的原材料配方大姐都知道,直接问就可以了,这是想学的不止是配方,还想要咨询店红火的主要原因吧?想要跟高醒学习…… 顾青书明白这姚先生的目的,便知道答应也没有关系,便说:“这样吧,叔叔你应该跟高醒谈一谈,他是这个店的起头人,金哥也很厉害,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叔叔你不如跟他们两个聊聊,我帮你约一下时间?” “嗳!那再好不过!我这几天放假,就在咖啡店里住,你看你那两个伙伴什么时候有空就直接去店里找我就是,我都在!”姚先生立马真诚的站起来感谢,他开的咖啡店,看起来高端大气,起初也因为不少人好奇,所以也有过几天的甜头,后来月月亏损,从租金到那堆积成山的咖啡豆、再到员工工资,每一笔钱都心疼得滴血,那都是他干了十几年包工头攒下来的!是血汗钱啊! 姚先生本来也不是个喜欢投资做生意的人,他喜欢买房,房子让他心里踏实,可跟着几个项目部的领导久了,听那些人吹牛说做生意怎么怎么来钱快,就动了心思,再加上有老乡找到他头上,让他帮个忙,借钱开店,他就心动了,当了个投资人,投出去七八万了,现在才回来两千!! 姚先生愁的头发每天都大把大把的掉,于是看见隔壁四中奶茶这么火爆,就什么成年人的面子都不要了,面子能有钱重要吗?!既然儿子跟店铺老板是同学还是室友,那就趁机托关系见一面,取取经啊! 得了准信儿的姚先生千恩万谢的走了,顾青书下一秒就被姐姐捏着脸蛋教训说:“你答应的这么快做什么?得先问问小高老板和金厂长家公子愿不愿意见他啊,你这……嗳。” 顾青书连忙装疼,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说:“啊,我错了姐姐,而且我也没有答应什么,就是帮忙传话,让金哥他们过去跟姚先生见面谈一谈,你想,他说不定干不下去了,店铺和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来个清仓大处理,那我们岂不是捡便宜了?” “你以为天底下都有这么好的事情?还都让你一个人碰到?!就算是这样,你以为高醒就能跟金潜一样,哦,你说什么他都听你的?人家小高是正经做生意的,去不去见那咖啡店老板都是他自己说了算,当老板的,大多数都不会愿意被下面的人指手画脚,你呀,以后出去了可怎么办!”顾英红说的都是她在外面打工这些年的经验,只是顾英红不知道,有时候吧,经验也是分人才有用。 晚上又是一天的红火生意过后,顾英红看着弟弟随口跟正在算账的小高老板还有金潜提了一句去见姚先生的事情,她正要帮弟弟说几句话,让高醒和金潜知道她家傻孩子青书轻易帮他们决定见谁与否这样不对,已经知道错了,结果…… 金家少爷一边把零钱整理起来,分类放好,一边头也不抬地答应:“好,明天晚上吧。” “嗯 分卷阅读83 ,知道了,明天军训完就去。”高醒也是想都不想便答应了。 顾英红无奈地看着弟弟跟她耸肩装无辜,既担心小弟这随便参与店铺决策,到时候出现问题,小弟赔不起人家,又怀疑自己的确是小题大做了,少年们之间的兄弟感情,不是她这样庸俗的大人可以理解的。 你看看,他们感情好的,吃饭都晓得照顾她的青书,青书什么不吃什么爱吃,比她这个当姐姐的都记得清楚,咬过的小鸡腿金潜也是不会嫌弃,喝过的牛奶杯子,高醒也是端起来就喝,不分彼此。 顾英红渐渐觉出几分自己的不好来,她总劝小弟远离有钱人,不要接受他们的施舍,实则是自己自我尊严意识过剩,这些男孩子对青书好,不是出于同情的施舍,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平等的。 既是这样,顾英红私心里希望这四个孩子即便长大了,也永远互相帮助,永远感情这样好。 顾大姐在这里感动于少年们的友谊地久天长,胖子却是在这顿晚饭里吃得很少,总是感觉哪里有点儿不太对劲,他发现青书吃饭一会儿用右手,一会儿用左手,反正总有一只手是放在桌子下面的。 胖子看了看青书右边坐着的高醒,高哥的左手似乎没有拿上过桌子;又看了看左边坐着的金哥,金哥的右手也是一直落在桌下的。 胖子咽了咽口水,茫然地看着中间一直垂眸,偶尔双手都放在桌下的小狐狸……呆成傻鹅。 作者有话要说: 胖子:老子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顾青书:好烦啊,我好忙。不想拉手!不要都拉我! 感谢在2020-10-17 21:11:06~2020-10-18 21:25: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稚龙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雅雅卷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稚龙 35瓶;su、惟一的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2、房价(捉虫) 今日营业额又是三百多, 顾青书看着帐本上高醒写下来的字迹,别提有多踏实了。只是吃饭的时候格外心惊胆战,他觉着自己就不该坐在金哥和高醒的中间, 这两人都挨他这么近,又都是爱搞小动作的人,他不会拒绝金哥, 也不好跟高醒甩脸色,一顿饭下来,不是左边的少年轻易拽着他的手不放, 就是右边的少年轻轻握着他的手, 弄得他格外紧张,硬生生感觉能少活两天。 最重要的是姐姐还在对面坐着呢,金哥跟他还好说,向来都是这样没有分寸的勾肩搭背,牵手即便被看见了, 也有个说法,但高醒这边牵手若是被看见了, 他跟大姐不好交代,跟金哥更是不知道怎么解释。 顾青书知道一直这样下去不对,可又没有办法, 那么在找到万全之策前,只能寄希望于金哥和高醒都别发现什么才好。 只是说是要寻一个万全之策, 实际上顾青书却根本没有动过脑子去想,哪怕悄悄慢慢地愿意跟高醒接触,也没想过要不跟金哥好,怎么能不跟金哥好呢?他想不到那会是什么样子。 从奶茶店回学校的路上,后街稀稀拉拉还有不少职高的学生三五成群堵在游戏厅里玩闹, 市里唯一的舞厅也悄然开张,里面迪斯科的声音与灯光偶尔从塑料门帘里泄路出来,一派与众不同的年轻人在里面群魔乱舞。 四个来自同一个小县城的少年排成一排走在校外围墙的马路牙子上,有的双手抱头悠哉懒散,有的单肩背着书包,仰着脑袋活动脖子,还有个胖子叼着根牙签,哼着夜来香,最后一个少年路过琴行,微微驻足,遥遥看了一眼那琴行灯火通明大厅里孤独的三角钢琴,不知道那弹出来会是什么样的美好音色。 顾青书停下来,其他几个跟班似的也回头等他,他没留恋,小跑两步追上去,在夏夜温柔的风里发丝都像是被糖熬过,浑身散发着无人能漠视的清纯诱惑,笑时一口洁白的小牙便也路了出来,说:“今天军训的时候,教官说十天后你们还要比赛走方阵呢,但是报纸上说十天后可能有雨。” 金潜胳膊很自然的搭在顾青书的肩膀上,垂侧眸垂着看他的小狐狸,说:“无所谓,反正军训大部分时候只是为了让大家能迅速融入集体,比赛只是其次。不过那教官今天坐那儿都跟你说什么呢?我看他对谁都一副欠他八百万的样子,跟你倒是有说有笑。” 顾青书亲昵的伸手捏了捏金潜那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指头,笑道:“没说什么,就随便聊,问我为什么不军训,我就跟他说我身体不舒服,他问哪儿不舒服,我没告诉他。哦,对了,教官还说这段时间不太平,要少去火车站附近,说那边前几天发现了个通缉犯,没逮住,跑了。” 胖子笑呵呵地拍着肚皮,不太在意:“这有啥?我们这边重点高中,走两个街口就是警察局,那通缉犯还能跑到学校来不成?就算跑来了,有小爷我在,一个打两!” 顾青书笑着‘切’了一声,说:“说是专门拐卖妇女的,跟我们没关系。” 这话刚说完,顾青书就见三个小伙伴俱是看着自己,他好笑着说:“都看我做什么?” 胖子‘啧啧’两声,随后摇着头要笑不笑地说:“青书,我感觉那陈教官估计以为你是个短发女生,哈哈哈,提醒你,喊你不要到处乱跑!” 顾青书嘴角一抽,真是没想到过这一层,一时气道:“他那是眼拙。” “不能这么说,你看你,咱们班女生一个个都比你强,站在太阳底下站军姿不带喊苦的,就你娇滴滴的坐在那荫凉处,那陈教官大概是先入为主了,而且估计平常在军队里没见过好看的女生,一出来,瞧见你细皮嫩肉,那叫一个弱不禁风的,可不就误会了?”胖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出主意,“这么着,你明天见着陈教官,跟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绷着脖子,把你那小喉结给陈教官看看,让他看看什么叫做纯爷们!” 顾青书哈哈大笑,追着胖子就要好好‘夸夸’胖子,胖子反应快,绕着高醒和金潜就跟顾青书捉迷藏,最后都被金潜给拉住,顾青书趁机踹了胖子屁股一脚,胖子依旧贱兮兮的笑。 金潜则被胖子这么提醒着,想起来之前青书半夜去医院检查的报告来,对着高醒扬了扬下巴,问说:“青书报告你拿了吗?” 高醒点头,笑道:“暂时没有什么大问题,我把医院报告都拿给大姐了,大姐保管着呢。” 金潜听罢,顿了顿,说:“以后这种东西给我就可以了,大姐她拿着也没什么用。不过还是谢了。” 高醒 分卷阅读84 看着金潜搂着顾青书的手,眸色沉了沉,表情却依旧笑着,爽朗道:“这有什么好谢的?只是大姐也是关心青书,我把病例拿给大姐也是正常吧?对了,大姐说年底不做了,要去外地。” 金潜对此似乎是没什么反应,点了点头,说:“那经理是不是要重新请?” 高醒摇头:“不用,看看店里哪个干得好,升了他的职就行。” 顾青书听身边两个少年说起正事,便也细心听起来,目光左右望去,皆是盈着崇拜的神色。 “那明天你们去见姚祚的爸爸要说些什么呢?”顾青书好奇,“姚先生看起来朴实,是要向你们两个取经呢,还说若是把咱们的奶茶经营模式与口味儿带到大城市去,有利可图。” 高醒淡笑着,解释:“其实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但是现在精力没有这么多,交给他也无妨,我准备采取加盟的方式,让他去帮我们把名声给开到外面去,现成的供货商、现成的配方和装修风格,他给我们三万,我就教他。” 顾青书漂亮的眼睛都微微睁大,没想到教人这个法子还能收取费用,结果金哥却似乎不看好:“高醒你这就想得太简单了,我看他不一定会愿意加盟,如果要加盟,我们的牌子叫四中奶茶,打着这个招牌出去,全国多少四中?重名的又有多少?他开出去的话若是做的不好,质量口味太差,反过来还要影响我们的口碑,这风险太大,着急做连锁加盟品牌还太早。” 顾青书又点了点头,说:“的确,还是稳妥一些好。” 高醒这边不赞同的说:“其实奶茶开不开连锁,后面口碑如何都无所谓,主要是现阶段我要一个稳定盈利,高收益的路子,把投入进去的钱全部赚回来,你们看着吧,那姚祚的爸爸都晓得过来取经,很快附近会到处都是奶茶店,他们味道即便没有我们的好,也会跟我们打价格战,贪便宜又是人类的共性,我们的客流会分出去很多,起码小半年之内不可能稳定下来,这中间尽可能多的弄些合作商来加盟,一个人就三万,十个就是三十万,再用我们的铺子去银行贷款,也许能贷款二十万,这还是我们流水足够多的情况下,用这笔钱,我们就可以正式做别的营生,比如建材,如今大城市到处都在建房子,搞拆迁,做房地产最赚,但我们暂时拿不到地,也没有钱开发楼盘,但用五十多万去做个小的承包建筑商,这个还是可以的。” 现在网络还没有普及,某宝还没有建立,未来最稳赚不赔的就是房子,虽说零二年有一次房价的大跌,但并不影响什么,之后房价只会越来越高。 这样的长红产业怎能不趁着所有人都还没有挤进去的时候先一步站稳脚跟呢! 他是要养顾青书的,要给顾青书所有最好的,他的未来只能是比金潜……不,是比所有人更成功,不然拿什么照顾青书? 顾青书听高醒这番规划,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面感觉到无法言说的安全感,一面又深觉自己和高醒的差距,五十万,这想都不敢想的数字,从高醒口中说出来,怎么就感觉这么容易? 如果他有五十万,他会拿来做什么? 顾青书心想,他想要一套房子,房子得有两层楼,有个漂亮的花园和水池,池子里得养金鱼,院子里还得有个白色的秋千,再养只老狗,把外公外婆都接来住。 他会存一部分钱去银行,这让他安心,剩下的再拿去干赚钱的营生,但他见识少,很多都不动,应当还是会交给金哥……或者是高醒,让他们帮忙赚钱。 顾青书恍惚了一瞬,笑着回神,说:“你说得好大,感觉距离我好远。” 高醒一直注视顾青书,将少年眼里的那恍惚瞧得分明,实在是很想抱抱此刻的小狐狸,哪怕是拉拉手也可以,只是他这边只是想想,顾青书就像是有点儿看出他的心思一样,脸颊都红了红,那双云淡风轻的漂亮眼睛也含情一般,睫毛颤了颤,挪去其他地方。 高醒被那一眼看得什么步步为营都忘在脑后,第一次当着金潜的面伸手去揉青书的头发,说:“远吗?我离你近不就好了?” 金潜像是没注意高醒跟青书之间微妙的气氛变化,认真说:“五十万?银行能让你贷款二十万?这不晓得是多大的流水,悬。不过房地产最近的确比较有赚头,好多出去打工的,都是去工地,具体我不太了解,但是看工人需求越来越多就知道,以后房价估计是要再涨的。” “咳,那啥,五十万啊!我靠!能买多少咱们的奶茶?!五十万杯?”胖子插科打诨地发散思维,“这些钱应该能在首都买房子了吧?真爽!” 高醒想了想现在北京的房价,说:“现在北京房价一平五千多,十个平方就是五万,商品房买一套全款可能要五六十万才拿得下来。” 胖子抖了抖嘴角:“这么贵吗?!我家那么大才一千多一套。” 少年们越说话题飘得越远,很快气氛就到了要是中了五百万彩票的话要做什么,胖子最激动,说要买飞机开,泡妞方便;金潜没什么大的追求,也没什么想要的;高醒则比较简单粗暴,说立马开个互联网公司,研发网上购物平台。 众人说说笑笑进了宿舍楼,一块儿去打了热水,上到三楼准备各回各寝室的时候,顾青书被金哥叫住:“青书,跟我过来。” 顾青书手里是什么都没提的,水瓶在胖子手里呢,正要递给他,就被金潜拿着转交给了高醒,说:“高醒,帮忙把青书水瓶拿回去一下,我跟青书有话说,一会儿回来。” 高醒看着金潜递来的热水瓶,没有接,背着光,眯着眼笑说:“你们有什么话啊?还要偷偷说不成?”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顾青书,“青书你不回去看书吗?安洋还说有题目要请教你不是?现在这么晚了,你再不回去安洋那老实巴交的,肯定又早早睡了。” 楼梯道的走廊上只有他们四人,顾青书却感觉像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他看了一眼金哥,记得当初说过有空就要到天台上去,就他们两人的话。 不想食言的顾青书想都没想就拜托高醒,说:“我就晚回去十分钟有什么关系?水瓶拜托你啦,我跟金哥一会儿就下来。” 说完,顾青书就把水瓶送到高醒的手里去,先一步上了楼梯,金潜在后面小声说:“走慢点,别摔了。” 眼见那跟连体婴儿一样永远分不开的顾青书和金潜又一起去了他们的秘密基地,高醒站在楼梯口久久没动,也没什么表情,转身准备回宿舍的时候,才发现胖子正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 “看什么?”高醒转身,原本背光的一面被头顶斜方的白炽灯重新照亮,没了方才那看不清却又叫人觉着寒凉的气质,他笑了笑,“胖子,一会 分卷阅读85 儿你回去注意一下那个任思赢,虽然感觉他是不敢做什么偏激的事情,但背地里估计少不了还有些恶心的小动作。” 胖子抓了抓脑袋,说:“这个你放心,我晓得,敢欺负到小狐狸身上的,我还能不上心?” “那就好,明天见。”高醒潇洒的摆了摆手,留给胖子一个高挑帅气的背影。 胖子在楼道口又站了一会儿,瞅了瞅高醒离开的方向,又瞅了瞅楼梯上面金潜和青书离开的方向,半晌,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摸不着头脑的嘟囔了一句:“什么情况啊……” 而另一边,一前一后上了顶楼的顾青书坐在天台的围墙上,身后是学校宿舍楼后面的小树林,小树林漆黑一片,依稀能见着一个闪着屁股的萤火虫,晚风吹上来,卷起顾青书的衣摆,路出一截月下莹白如玉的腰。 金家少爷站在少年的面前,稍稍扶着顾青书,牵着青书的手,双手都十指相扣,语气龙溺非常地训道:“小心摔下去。” 顾青书歪了歪脑袋,故意朝后倾斜去,金潜连忙把人给拽下来落到怀里,惩罚似的捏了捏顾青书的脸蛋,说:“别吓我好不好?” 顾青书习惯跟金潜这样亲近,哪怕是现在跟金潜近得彼此呼吸的温度都洒在对方的面颊上,也不会不自在:“开个玩笑嘛,而且金哥你不是拉着我的吗?” 金潜见小狐狸有恃无恐,挑了挑眉,不多说什么,但有一件事却从他嘴里淡淡询问出来:“最近你跟高醒好像走近了不少?以前是谁拉着我说,喊我不要让你跟他一块儿玩儿的?嗯?” 顾青书笑着耸了耸肩,后背抵在粗糙的墙壁上,解释说:“就像你说的,感觉接触下来,也不是很讨厌了。” “那就好,不过如果还是有什么不方便,记得跟我讲。” “嗯,我晓得。” “还有,这两天我把钱包放你这里吧,军训的时候,放宿舍不安全,宿舍没人,军训也不能装在裤子里,你明天早上不用起早,自己起床后我们肯定都开始军训了,你自个儿去食堂吃饭,不要睡过去了,听到没?” 顾青书乖乖点头。 金潜见青书安安静静的模样简直像是等待自己去吻他一样,不免有些意动,手掌比思维更快一步摸上了顾青书的脸颊,拇指缓缓揉了揉青书的下唇。 漂亮的少年不会说出拒绝的话,顺从而柔软地被揉开了那颜色殷红的唇瓣,脸颊越来越烫,似乎不好意思看金潜,只有双手微微抵在金潜的肩上,没什么力道的蜷缩着指头。 金潜心跳得很快,总觉得现在气氛很是时候,但会不会又有点太草率了? 这么一失神的功夫,顾青书就已经双手滑向他的身后,抱着他,脑袋依靠在他的肩窝处,静静的和他拥抱。 金潜从不担心什么,今日从高醒身上莫名察觉到的奇怪似乎也不足为惧。 是他多想。 天台上,两个十六岁的少年在夏夜相拥,约莫半个小时后,才慢吞吞地分开,默契地下楼去,金家的少爷拉着小狐狸的手,直到三楼才分开,一左一右地回彼此宿舍。 此时不算太晚,十一点左右,但宿舍断电是每晚十点,现在除了走廊还有灯,每间宿舍里都静悄悄的,兴许都睡了,也兴许都窝在被子里打着电筒看小杂志。 顾青书这边掏出钥匙开门,进去后果然漆黑一片,大概都睡着了,可当他转过身来轻轻将房门反锁的时候,有一双比他大不少的手从身后圈着他,按在门板上,有人垂着脑袋凑到他耳边,声音低沉充满不可言喻的危险气息:“青书,回来啦?” 顾青书不用猜都知道是谁,转过去和对方在漆黑的宿舍里面对面,说:“嗯,你还没睡吗?” 高醒沉默了一会儿,答非所问:“青书,你们上去都说什么了?” 顾青书后背抵在门板上,手无处可放,只能抵在少年结实的胸膛上,不太习惯跟高醒这样近,再加上寝室里还有两个室友呢,谁知道他们是不是醒着的,便紧张着,锤了一下高醒的肩膀,说:“不要这样……金哥只是把他钱包给我保管了。高醒,我困了……” 独狼一样的少年顿了顿,小声说:“别担心,他们两个都睡了。哦,我钱包也给你,以后如果还是这样的小事,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话,就不要上去了,你累就坐着,我去给你兑水,泡个脚睡觉舒服。” 正当顾青书感觉到高醒松开了对他的桎梏,浑身都放轻松了以后,却眼前一黑,面前的少年直接歪着头就凑了上来,亲在他的唇上。 作者有话要说: 初吻啦啦啦啦啦!!! 青书现在的确是……咳咳……脚踩两条船……但是都没有确定关系啦! 青书:没有确定关系的渣,不能叫渣! 高醒:该死!他们上去是不是接吻了!老子才是男朋友啊! 感谢在2020-10-18 21:25:34~2020-10-19 21:1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兔子的尾巴长 2个;萌女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州远 10瓶;su、温酒煮兔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3、回报 “唔……”从未有过的气息势不可挡席卷而来, 哪怕只是贴在他的唇上,没有其他动作,也让顾青书唇上一软, 浑身既发颤又有些道不明的恍惚,一秒后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力气,推着圈着自己的少年的肩膀, 原以为会需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推开,谁知道对方只是蜻蜓点水的这么碰了碰他就自己离开了。 顾青书用手背擦了擦唇,细长漂亮的手指头微微遮住那方才刚被轻薄过的软唇, 睫毛塌在眼睑上, 没有去看高醒,直教后者心动得一塌糊涂,半蹲下来,仰头去看少年,声音有着一半的温柔, 一半的苦涩:“讨厌吗?” 寝室很黑,却又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弯腰看着顾青书的少年那帅气棱角分明的轮廓和一双精亮的双眸在灰蓝色的夜里显得格外有魅力, 他圈着顾青书,却又不至于太紧逼,好像轻易就能让猎物逃脱, 但又一定将逃脱的范围掌控在手。 顾青书被这样时松时紧的看管着,唇上还在发烫, 不知如何是好,既羞涩,又像是想要发脾气,可又不敢把动静弄得太大,于是在帅气少年的注视下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高醒见状笑意渐浓, 觉着青书这意思应当只是害羞了,便低低笑了两声,捏着顾青书的手腕,说:“是喜欢的意思对吗?更喜欢我的意思,对吗?比起金潜来,更喜欢我亲你,对吧?” 分卷阅读86 顾青书那藏在双手掌心里的眼睫微微颤动了几下,好一会儿,有一只眼睛被他稍稍从指缝里路出来,含蓄地道:“你为什么会觉得金哥会像你这样呢?” 高醒听了这话,立即笑容都灿烂了不少,怀疑之前的一切关于青书和金潜的关系都是自己的臆测,他们目前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只是单纯感情好。 是了,一定是这样,按照常理来说,太熟悉的人要从朋友转变成恋人,比普通人成为恋人要难更多,因为太熟悉了,会害怕进一步后关系不如从前,也会有更多害怕的事情,所以停滞不前也是有可能的。 青书依赖金潜这点毋庸置疑,但爱,似乎真的还谈不上。 不然青书为什么会为了自己亲他就害羞成这样? 所以今天他们在顶楼应当是什么也没有做的,不像他在下面想的那样没羞没臊。 高醒不想引导青书跟金潜进一步发展,忙笑着摇了摇头,说:“是我想多了,只是看你总是跟金潜走得近,平常又是拉手又是勾肩搭背的,所以……” 顾青书这回像是冷静了下来,双手都从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挪下来,不大高兴地道:“难道不可以吗?我还跟胖子勾肩搭背呢。”说着,顾青书推开高醒,坐到下铺上。 高醒讨好地笑着跟在顾青书屁股后面,说:“我没有这么说,只是在外面你从不跟我也勾肩搭背什么的……” 顾青书眼尾瞥了高醒一眼,说:“我……不太习惯……” 结果这句话刚出去,就给了高醒蹬鼻子上脸的机会:“这还不好办吗?多做几次就习惯了,你说是不是?青书,你得给我机会,或者先练习练习。” “练习?” “就是说没人的时候,我做什么,你都别怕,别拒绝,当然,不会很过分的,好不好?嗯?”高醒哄道。 顾青书直觉答应了以后肯定没什么好事儿,不过……如果不答应的话,会不会就达不成未来跟高醒在一起的结局了?跟高醒在一起是很有保障的未来,应该答应才对。但,会不会太快了?不想太快呀。 顾青书认为,他跟高醒之间也太快了些,任何轻易得来的东西,似乎都不被人珍惜。 再者跟高醒发展太快,岂不是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金哥发现?即便不被发现,高醒若是觉得已经到了需要跟朋友们公开的程度又该怎么办? 顾青书不知道如何走下去。 如果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死得那么早,跟确定前途一片光明的高醒在一起显然是不必犹豫的,可他希望能够更早更早积累财富,而不是等在乎的人都死了才有能力,那么直接跟金哥才是正确的,金哥根本不需要打拼…… 顾青书想到这里,无法抉择,只能继续吊着,希望能拖则拖,要是拖到他能够自己赚钱暴富,那就更不用这样为难了,两个都做朋友最好,朋友可以有很多,不是吗? “不要。”顾青书思考的时间不过眨眼的几秒,回答的时候,嘴上说着不要,凌然不可侵犯,但又很快垂着眼睫补充了一句,“只许我来主动,你不可以。” 高醒听了这峰回路转的情话,不管了,就是情话,声音都像是被蜜罐子泡过,龙溺着说:“求之不得。” 两个少年在这儿黑漆漆的寝室嘀嘀咕咕你来我往的说了些见不得人的话,顾青书很不擅长,总容易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戳了戳高醒的肩膀,就说:“不是说要给我兑水洗脚吗?” 高醒‘嗳’了,俨然一位坐言起行的主,两三下把热水跟冷水都兑在洗脚盆子里,先端去给青书泡着,又弄了一个洗脸水,把帕子扭干要给青书擦脸。 顾青书这会儿可是清醒的,不像早上,脑袋迷迷糊糊,又沉又重,下意识地不像高醒帮自己洗,然而高醒捏着洗脸帕的手直接躲开小狐狸伸过来的两只爪子,低声说:“干什么?抢我工作啊?” 顾青书被逗得一乐,说:“你的工作就是给我洗脸吗?” “那可不?老板你可得给我发工资才行,或者给我升职,你连工资都能省了。” “哦?你想要升成什么呀?” 高醒一边给顾青书仔细地擦脸,一边缓缓道:“我也不是个贪婪的人,随随便便给个老板娘的职位,我保准少吃多干。” 顾青书不爱这么明明白白的说这些事情,一时又不言语了,好一会儿,才脸颊微微发烫地含蓄着说:“高哥……” 高醒愣了一下,脑袋都被这一声怪娇气的‘高哥’给喊得晕头转向:“嗯?” “在外人面前正常些,不然你就死定了。”顾青书可不想社会性死亡,其实社会性死亡或许不算什么,最大的问题是姐姐那边不好交代。 姐姐显然是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两个男孩子还能有超越友谊的感情,不然也不会让高醒帮忙给他做那什么按摩了。 高醒还是第一回被小狐狸这样明目张胆的威胁,不过说是威胁,他愿称之为打情骂俏,这都打情骂俏了,还能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更何况现在这个年代的确对同-性-恋还很不友好,像江阳市这个偏僻的南方小城市,就更不用说了,兴许有的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 “好,我知道了。”高醒蹲在一个小板凳上给小狐狸洗脚,双手毫不客气的去捉水盆里明显比同龄男生小一些的雪白小脚丫子,脚的主人不给他碰,直接把他的手掌踩在脚下,弄得高醒半只手臂都是酥酥麻麻的,手背上的脚底跟嫩豆腐似的,真是不敢轻易抽手离开。 顾青书只踩了那么一小下,就松开,脚趾头蜷缩着,在水里晃荡,余光看了看对面上下铺的两个室友,见安洋和姚祚这两个室友并没有被吵醒,心里也稍微镇定了不少,脚泡得差不多,就任由高醒给他擦脚,最后踩着拖鞋去外面厕所准备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再去刷个牙就能睡觉了。 寝室三楼的厕所在楼梯道旁边,一路上不需要打电筒,借着走廊里的灯过去就是了,到了宽敞却满满骚味的厕所,顾青书很不习惯的屏住呼吸,皱着眉头就要速战速决。 高醒依旧是陪他来的。 只是没有进来,而是站在门口等他。 顾青书想到好几次高醒都回避看自己的身体,便没由来地翘了翘嘴角,他手指头挑了挑自己的年糕,又记起明天要让高醒按摩的事情,总觉着自己亏得不行,好像自己交代出去的,跟得到的回报完全不成正比。 他要什么回报呢? 顾青书也没想好,可他似乎还不了解高醒,高醒是来自北京的哪里呢?跟家里真的断绝关系了吗?家里几口人?有没有弟弟妹妹什么的?从前在哪儿上学? 就像他对金哥了如指掌那样,他也得……知道高醒的一切。 “高哥……”出了卫生 分卷阅读87 间,顾青书就拽了拽高醒的衣角,说,“你不上吗?” 高醒垂眸看了一眼小狐狸牵着自己衣角的手,自然地去跟小狐狸十指相扣,拉着漂亮的少年就往回走,在走廊里怕吵着其他寝室的同学,于是声音淡淡的:“不上。” “高哥。” “嗯?” “你去过故宫吗?”小狐狸明显开始对猎人感到好奇了。 高醒拉着顾青书在走廊尽头的310寝室门口不进去,两人趴在走廊那齐胸高的围墙上,就着这夜的橙色月光,谈意浓厚。 “去过,故宫现在热闹得很,去了还让你穿皇帝的衣裳,坐龙椅上拍照呢。”高醒何曾有幸能够跟顾青书这样亲昵的聊天?若是换作十天以前,谁信啊,换做上辈子,那更是痴心妄想。 “北京跟江阳市比,更漂亮吗?”顾青书想象不出来那是什么样子,电视上也没看过。 “起止是更漂亮,人也更多,上班高峰期的时候,到处都堵得水泄不通,高楼大厦遍地都是,二三十层楼的电梯房也不少,就连地铁都在二十多年前就建好了一号线,江阳市估计到现在还没有地铁的规划吧?”高醒跟哄小孩子那样,很愿意跟没有出过小城市的顾青书描绘那些他感兴趣的画面,“地铁就跟火车一样,但是比火车快,迅速,上去就跟坐公交差不多,只是这地铁在地底下。”高醒也算了解顾青书,知道顾青书自尊心很强,哪怕不明白不懂,也很少开口问,得他主动回答。 顾青书果然被高醒的这些回答照顾得越发有谈天的兴致,就像所有国人一样,对故宫有着迷之向往,总觉得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去北京一次,去爬长城,去看故宫和□□:“真好。” “以后青书你想定居在北京吗?”孑然一身却独独只为小狐狸肝脑涂地要死要活的大男孩问说,“其实我觉得这里也很好,只是大城市也有大城市的好处,比如医疗条件,就是江阳市不能比的,以后定居北京或者上海好不好?嗯?” 顾青书被高醒那双深邃的眼看得微微怔住,扭开头后,才笑着玩笑说:“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不必知道啊,青书你只需要说要,还是不要,其他都有我。” 顾青书这辈子最希望的,就是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在哪儿还是其次,但高醒这样有能力的大男孩,未来的爱人,在他一切都还不确定的时候就将他拉入了未来的规划里,这实在让从小就没有什么安全感的顾青书在这一刻眼眶都是一热。 漂亮的小狐狸长久的不说话,看着天上硕大的月亮,好像也有种未来可期的快乐,等偏头重新去看身边的少年时,发现对方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瞬间脸颊微红,伸手把帅气少年的大脸都推开,说:“快到中秋了,看月亮去,看我做什么?” 高醒趁机牵着顾青书柔软的手,两人一块儿站在夜深人静的寝室走廊外,抬头就是金灿灿的大圆盘子月亮,空气里是满溢的桂花香。 高醒在这一刻脑袋里无法抑制地想起一首歌来,一首老歌,只是目前恐怕还没有被原唱张宇给唱出来,名叫《都是月亮惹的祸》。 大概九七年张宇会在台北开演唱会,演唱这首歌的同时直接宣告和妻子十一郎的婚事。 高醒便看着月亮,问这辈子只能是属于他的顾青书:“青书,九七年的时候,我想请你去看演唱会。” “嗯?”顾青书先是猝不及防的一声疑问,而后乖乖地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啊,今天稍微短短了一丢丢~ 明天粗粗! 话说你们注意到没有,金哥和高哥都有和小狐狸的定情歌呀~哈哈~ 感谢在2020-10-19 21:17:35~2020-10-20 21:02: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gknmsl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阎罗yy、杠我就是气急败坏 10瓶;应数学渣 6瓶;兰汐 5瓶;女巫城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4、青梅 一夜无梦, 第二日顾青书慢吞吞的被宿舍楼外面的口号声喊醒,在床上又赖床了二十多分钟才下床。 寝室里没有第二个人,灰色的地面上乱糟糟的摆放的全是鞋子和各种盆子水桶, 顾青书瞧见了,顿了顿,不想再宿舍给其他人做免费的保姆, 所以干脆眼不见为净,眼皮子都抬起来,走到小阳台处趴着。 九月初的艳阳落在皮肤冷白的少年身上, 少年扬着脑袋, 黑发如金丝耀眼无双,底下是一块块儿站着军姿的同学,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抬头看见三楼那被阳光沐浴起来宛若神仙的少年,随后第二个第三个全部都抬头望去,无人躁动, 只是欣赏。 顾青书喜爱这样的宁静,在宁静里惯于享受沉在夏日空气里的清新空气, 等浑身细胞都被阳光暖洋洋得唤醒,便慵懒得跑去洗了个冷水脸,然后随便穿了件白色的衬衫、浅色的牛仔裤, 准备装钱包的时候,却是从带锁的抽屉里翻出两个钱包来。 一个是金潜的, 一个是高醒的。 他犹豫了一下,两个都装上,最后慢悠悠地下楼,打算去食堂买一碗甜甜的白粥,就坐在操场的树荫底下看同学军训, 这样也算是参与其中了。 食堂里,跟胖子相熟的食堂大妈很是热情,因为是上课时分,食堂不忙,所有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大妈大叔们都撸着袖子笑盈盈地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上探头探脑看学生们军训。 顾青书过去吃饭,碰见同样不用军训的姚祚,那姚祚大概也是起来的晚,正一个人坐在靠窗的桌子上吃一大碗面条,面条里面还加了个火腿,两个卤蛋,一大堆的香菜和葱把面条遮盖得严严实实,顾青书看得稀奇,不知道这姚祚到底是吃面还是专门来吃香菜的。 “你好,我要一杯粥。”食堂的粥分两种装,一种是跟奶茶一样的用吸管喝的杯装,一种就是那碗盛的碗装,顾青书喜欢用杯子,可以拿着到处跑,比较方便。 食堂阿姨记得他跟胖子是朋友,买的小杯,硬是给他装了个大杯,糖也是多放了许多,不像给其他学生,放糖的手都要抖成筛子,生怕多放了一粒下去。 顾青书写过阿姨后,直奔着那坐在窗边儿,正佯装看不见他的姚祚同学过去,去坐到姚祚的对面,路出个友好的笑来,说:“姚祚,你也在这儿啊?” 姚祚刚见面的时候,骄傲得跟个开屏的大公鸡,生怕别人看不见自己是公鸡开屏,上蹿下跳喊所有人都看,今天看见顾青书,却是尴尬得要命,低着头,得了顾青书 分卷阅读88 的问候,也是没有立马热络起来,而是低着脑袋,支支吾吾的‘嗯’了一声,耳机也不摘下来,一副不像跟顾青书说话的样子。 顾青书有点儿明白姚祚现在的尴尬事怎么来的,估计是在学校总摆出富二代的架子,让大家都以为他家多壕多厉害,结果昨天却在他面前穿了帮。姚祚是嫌弃自己的父亲给自己丢脸了…… 其实这有什么? 有个那样好的父亲,肯上进,又能赚钱,给他富足的生活,穿得不修边幅又怎么了?总比没有好。 顾青书应该立马就走的,他也不像多管闲事,可走前还是多了一句话,跟姚祚说:“姚叔叔昨天过来了,说好了今天晚上要跟金潜和高醒见面谈谈,我要去,你去不去?” 姚祚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急于表现自己跟那民工打扮的父亲不是一个档次的人,声音都大了一些,说:“我又不管我爸他要干什么,你和我说这些干啥?” 顾青书‘哦’了一声,眼神冷冷淡淡的,咬了咬细细的吸管,拿着自己的一杯稀饭就抬脚走人。 姚祚看顾青书走了,吃面的筷子一把就插进面条里面,也不知道在害什么臊,面红耳赤,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被顾青书给扒光了一样。 顾青书跟他说姚卫民做什么?!是看见姚卫民那一身老土脏兮兮的打扮,所以也瞧不起他了吗?!他回去就跟姚卫民一刀两断算了!他怎么会有这么丢人的爸爸?! 姚祚抓狂地深吸了两口气,然后恶狠狠地一口吃进一个卤蛋,结果把自己哽得差点儿当场去世,喝了两口汤,使劲儿锤了捶自己的胸口,这才缓过来。 姚祚早饭吃了个不爽,中午也就懒得再出门了,结果bb机突然响起来,是他那丢人的老爸姚卫民找他,他直接将bb机关掉,省得见了心烦,蒙着被子就打算睡他一下午,睡觉就能够忘记一切烦恼,最好也把晚上班里最潮最有钱的两个同学要去跟自己那丢人老板谈生意的事情也忘掉。 只是姚祚这里是自以为关了bb机就万事大吉,谁料刚睡着没两分钟,就有个人拍了拍他的床边铁栏,喊他说:“姚祚……” 喊他的人安洋,声音中气不足:“姚祚,宿舍楼下有个男人找你,说是你爸。” ‘你爸’这两个字简直犹如魔咒,瞬间就让姚祚垂死病中惊坐起,满脸通红,唇瓣紧闭,翻身下床,连裤子都差点儿没穿就出去了。 姚祚一边穿裤子,一边怀疑现在全校都在嘲笑他有个那么丢人的爸爸,他抬不起头,却偏偏硬要梗着脖子,装作不在乎。 尤其是在安洋这个土包子的面前,他更是要装得像一点,哪怕他爸再土,也没安洋这个乡下来的穷逼土! 带着这样的傲气,姚祚施施然的要下楼去了,结果刚走到门口,却耳朵极尖的听见宿舍里安洋那土包子很轻的嗤笑了一声,就这么一声,姚祚瞬间爆炸,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快步返回去,伸手就推了一把正准备倒热水去搪瓷杯里的安洋:“我□□妈!你刚才笑什么?!” 军训的午休时间大概有两个半小时。 男孩子们军训时运动量大,又有些人不爱干净,中午也懒得洗澡洗头什么的,脚就更不用说了,午睡的时候,整个男生宿舍都弥漫着一股汗臭和脚臭混合起来的毒气,于是一般情况下顾青书中午都不回宿舍,直接跑去大姐那边赖着不走。 今天中午因着自己保管着金潜和高醒的钱包,又要回宿舍那课本去大姐租住的房子里预习功课,就陪着金哥他们一块儿去食堂打了饭菜,吃过以后又一块儿回来。 刚走到敞开着宿舍门的门口,顾青书就听见宿舍里姚祚那恼羞成怒的骂声,随后入眼的就是一地炸裂的水瓶碎片,还有倒在地上的安洋同学。 顾青书还没有反应过来劝架去呢,一直走在他身后右边一点的高醒便迅速越过他,对他说道:“站在外面别进来。”然后就走进去,一把拽着冲动的姚祚的手臂,“你干什么?要打架别在宿舍打,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姚祚面上挂不住,甩开高醒的手,又踹了躺在满地热水瓶碎片上的安洋,语气依旧很冲,说:“是他先惹我的,妈的,活该!饭都吃不起,还有脸笑,穷逼。” 高醒眸色极深地看着姚祚,声音平静:“行了,没事儿就出去,晚上我回来之前,你们两个不管是谁,把地给我扫干净。” 说完,走到顾青书的桌子那边,拿了高一的物理书和历史书出来,拉着顾青书的手就走。 顾青书连忙幅度极小地甩开,余光看了一眼地上双目通红,像是哭了的安洋,想要去安慰一下安洋,但被高醒拽着手腕强行拖走,一边下楼,一边说:“行了,不关我们的事情,不要掺和。” 顾青书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安洋在他看来是个好学生,姚祚从一开始就很欺负安洋,瞧不起安洋,不就是因为安洋没有钱吗?穿的不好,吃的不好,用的不好吗?如果他没有金哥和高醒,他也会是那样…… “如果,我被姚祚骂怎么办?”顾青书开玩笑似的淡淡道。 高个子的俊帅少年脚步都没有停下来一下,云淡风轻地偏头跟小狐狸笑:“怎么会呢?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如果就是发生了呢?” “不会。” “我说的是如果。”顾青书觉得高醒有点儿好笑,跟听不懂他的话一样。 高醒依旧坚持地笑着跟顾青书承诺:“这辈子都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没有如果。” 顾青书‘切’了一声,楼下就看见了站在树底下等待儿子的姚祚父亲姚卫民,顾青书戳了戳高醒的肩膀:“那就是姚先生。” 高醒看过去,就见一个朴素民工打扮的男人十分粗糙地坐在路边,浑不在意地上灰尘,衣裳大概穿了有十年,裤子也明显裤脚毛了边,薄得像是祖传下来的玩意儿才舍不得丢。 “要过去打个招呼吗?”顾青书如果之前,那根本是不问高醒的,但现在却说,“你要是不想去,我也就不多管闲事了。” 高醒手里还抱着两本帮顾青书拿出来的课本,听了顾青书这话,敏锐地察觉出几分其话里的委屈不悦来,立马说:“我什么时候喊你不要多管闲事了?” “刚才下楼的时候。”小狐狸故意逗高醒,眼神里揶揄又做出些许委屈。 高醒嘴角抽了抽,一副无奈的模样:“我明明说的是‘不管我们的事,不要掺和’,什么时候说了喊你不要多管闲事,好像我管的住你一样。” 顾青书笑而不语,高醒只能示弱,说:“那你自己去你店里好不好?我留下来上去看看安洋那小子怎么样了?” 顾青书漂亮的眼睛懒散地瞥了一眼高醒,接过高醒手里的书,声音淡淡地: 分卷阅读89 “随便你,我反正不管你。” 高醒轻笑,等看见胖子还有金潜两个人上去都洗了把脸,换了双鞋,就跟胖子说:“你们去店里吧,我们寝室有点儿矛盾,我留下来看看。” 四人站在楼出口的右边大树下头说话,一边说着,一边也能瞧见姚祚那小子磨磨蹭蹭满脸的不高兴从宿舍楼里出来,站到那边坐在地上的姚卫民面前,扭扭捏捏的说了什么,然后立马抬脚走人,那姚卫民便也拍了拍屁股,跟在儿子后面离开了。 胖子贼眉鼠眼地瞅着那对父子,然后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跟小狐狸说:“一看那姚祚就是在家里当惯了大爷的,青书你也别觉得那个什么姚叔叔可怜,他们这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都他-妈是惯的。” 顾青书耸了耸肩,笑道:“喂!我在你眼里就这么的傻吗?这也可怜一下,那也可怜一下,忙得过来吗我?” 金潜立即跟顾青书统一战线,挑眉道:“就是,青书什么时候爱心泛滥了?走走走,不要跟这种人玩。” 说着,金潜就拽着青书一块儿笑闹着走,胖子在后面一个重量级炸-弹扑上去,挂在两个少年的后背上,做出弃妇状,说:“啊啊啊抛妻弃子了!” 高醒好笑地看着那三人离开,随后转身上楼去,其实并不怎么想要参与进安洋和姚祚这两个人中间无聊的斗气中。这两个人安洋瞧着老实巴交,在上辈子可是进了少管所的。 只这一点足见安洋肯定是会犯错的那一方,姚祚这人除了爱现、口无遮拦,却从没有动过手,所以这两人之间的矛盾很明显,是姚祚嘴贱、安洋自卑,一次两次的自卑下去,积累多了,就成了祸事,冲动之余酿成大错,连带着把上辈子的青书也给差点儿折进去。 他不想管安洋,安洋这人你说什么估计都无法预料他心里怎么想,好心在安洋看来,说不定也成了施舍的恶意,惹来安洋的嫉恨就不好了。 但完全不管也不行,他跟青书还住在这个宿舍,要是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安洋又做了什么事情,把青书给吓着了,又重蹈覆辙的去了医院,再欠金潜一笔巨债,那还得了? 管,也得从源头管起,起码姚祚这人心思简单,容易看懂,除了嘴贱爱显摆,没什么不可控,再加上他老子还有求于他,这就更好说话了。 高醒这次,绝不敢让青书这么早就做那什么心脏的大手术,上辈子成功了,不代表这次也能成功,这是现实,鬼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所以上楼后见着安洋在扫地,落在安洋身上的眼神都极为不善,他不管青红皂白,只知道安洋导致了一场恶果,个中原委那跟他也没有关系,他也不想知道,只要青书这辈子不要遭那样的罪,他就心满意足了。 然而怪罪归怪罪,表面功夫高醒也做得充足,他顶着一张义愤填膺的脸进去,坐在寝室自己的书桌面前,就对低着脑袋一边抹眼泪一边扫地的安洋说:“安洋,你别扫,我刚才说的那话是说给姚祚听的,你扫什么地?” 安洋身上的水迹一大片一大片的,将洗得败了色的红色汗衫的颜色加深,听了高醒这话,停下来,苦笑着跟高醒道谢,说:“没事儿,本来也是我的水瓶炸开了,还是我先扫干净比较好,我觉得他就算回来了,也肯定不会扫的。” “他会不会那是他的事情,但不代表该你来扫。”高醒嘴上说得好听,然而也没有付诸行动站起来夺过安洋的扫把,只是说,“不过他刚才为什么说是你先惹他的?” 安洋嘴巴抿了抿,含含糊糊地说:“不知道,他一直都看不起我,我也不知道哪儿惹他了。” ——撒谎。 高醒眸色冷漠,面上笑着:“算了,反正他就那样的人,以后都别惹他就行。” “不过刚才我好像看见他跟着他爸一块儿出去了,他爸瞧着跟他说的有点儿不一样啊。”高醒故意说。 安洋这边一边扫地,一边路出了几分嘲讽的笑,但很快又收敛了回去:“好像是不太一样,看着不像是老板,老板都穿西装打领带的。” 高醒敷衍的附和:“是啊,都穿西装打领带。”只是二十年后穿西装打领带的还没有那些扫大家的拆迁户大爷大妈们有钱。 下午军训,高醒跟胖子、金潜站在一排,青书没有坐过来看他们军训,顺便给他们全班养养眼,据说是去大姐的出租屋里陪小外甥玩儿了。 军训中场休息之时,胖子一来就关心地询问高醒他们寝室到底什么矛盾,金潜也很在意,说:“要是那两个人老打架,总有一天会闹出事儿来,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向魏老师申请换宿舍好了,换到我那儿去,胖子那儿有个任思赢不能去,就我宿舍还行,性格都怪好,也不抽烟。” 虽然说学生是禁止抽烟的,但总有那么几个人会躲在公共厕所抽,还有的胆子更大的,直接躲在被窝里抽,也不怕搞个什么火灾出来。 高醒一听金潜这话是要把他好不容易拢到自己怀里的小狐狸又给抢过去,哪里能同意?要让青书跟金潜住一个宿舍,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不用,没事儿,小打小闹,今晚上我们去见姚祚他爸的时候,我跟姚祚谈谈就行。”姚祚若是不配合,那再想办法,把这两个调出去一个就行了。 胖子对此没有意见,倒是比较在意晚上跟姚祚他爸要谈什么:“中午我送青书去店里的时候,那姚叔叔说晚上请我们吃饭嘞,还是在大饭店里吃,这真是下了血本了。高哥,你说,咱们去了说啥啊?” 金家少爷想了想,说:“这能说什么不是我们说了算,得看那姚老板要跟我们说什么,我们之前不是也请了果啤厂的文老板吃饭?文老板什么样子,我们跟着学就是,看看姚老板想干什么。” 高醒点头,他们现在是被求着的那一方,上赶着去的不是买卖,得有点儿漫不经心的架子,让姚老板不能看他们几个还没成年就瞎糊弄他们,想要在他们这奶茶店里空手套白狼,那是白日做梦! “应该是就跟青书说的那样,取经,可取什么经这个不知道,随机应变吧。”高醒记得姚祚曾说过他爸在深圳那边干过包工程的活计,先不管有没有夸大其词,单就是在工地干过活这一点,高醒就很愿意过去见见那个姚卫民。 就像他跟青书说的那样,奶茶店只是高中三年一个快速回本加银行贷款的筹码,他要做的绝不止于此。 所谓走在时代的风口上,猪都能飞。 他自认不是只猪,又有着重来一世的先见之明,那么他就不能光是飞那么简单。 他有一个小目标,在高三毕业之前,起码得有自己的一家公司,九九年时必须涉足互联网,零三年之前即便不能先某宝一步推出网上购物平 分卷阅读90 台,也要在这偌大的市场上狠狠咬上一口!他需要站的高,需要做这些成就,毕竟顾青书显然更青睐有能力的人,这个人,这次,会名叫高醒。 一下午的军训结束后,高醒和胖子、金潜都回宿舍冲了个凉水澡,换了一身衣裳,准备赴宴去。 胖子好歹也是吃过一次饭店的人了,于是这次没有上蹿下跳激动地口水直流,一副‘老子见过世面’的沉稳。 金家少爷在宿舍里和不少前来找他一块儿出去玩儿的同学说了一下自己有事儿,便潇洒地走了。 高醒这边则换上衣服,就拍了拍躺在床上带着耳机装死的姚祚,姚祚以为又是那该死的穷逼叫自己,不耐烦地扯开自己的耳机就要开骂,结果却见是那北京来的高醒。 姚祚对高醒和金潜那样的人,是凶不起来的,说简单点儿是欺软怕硬,知道自己比不过人家,所以气焰根本冒不出一点儿火花,声音都小了八个度:“你他-妈……咳,高醒?你干嘛?” 高醒随意地说:“你爸打着你的名头请我们吃饭,你不去,我们怎么好意思去?” 姚祚听高醒说这话,立时觉得自己还怪重要的,本就希望能跟这几个人关系混好,又感觉高醒他们几个既然愿意跟他爸吃饭,肯定没有觉得他爸丢人的意思,便咽了咽口水,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说:“好吧好吧,等我一下。” 姚祚动作飞快,生怕自己错过跟高醒他们混好的机会,两三下穿好衣裳就能出门了,在走廊里看见金厂长家公子懒散地等着,胖子也淡淡地看他,唯独不见这四人小团体里的中心人物:“欸?顾青书不在?” 金潜没说话,胖子活跃着气氛:“青书应该已经过去了,就等我们了。” “哦。” 一路无话,出了校门,金潜也跟胖子并排走在前面,姚祚就跟着高醒走在后面,倒是什么被瞧不起的心思都没有,完完全全满脑子都是能跟这几个牛逼人物走在一起的爽快。 “姚祚。” 听见高醒跟自己搭话,姚祚别提有多积极了,说:“咋啦?” “以后别招惹安洋。” 姚祚立马给自己辩解:“不是我招惹他啊!是他先惹我的!” “不管怎么样,反正打架别再在宿舍打,弄得宿舍乱七八糟,你不军训是有关系,你以为顾青书不军训也是有关系?他心脏不好,见不得刺激,以后就算我求你,别针对安洋,当他透明的就行。不然你跟安洋总得有一个要换到别的寝室去。”高醒嘴上说的是‘求’字,语气却绝不是求人的语气。 姚祚这边却是真的反省起来,他爸说话都不一定有这群人说话管用,连忙很不好意思地说:“嗳,晓得了,我这不是……算了,以后不会了。” 话音落下没多久,江阳大饭店门口就能瞧见气质脱俗模样标致的顾青书站在那儿朝他们招手:“你们好慢啊,快点!跑步前进!” 姚祚立马就看高醒、金潜、胖子这几个人脸上都带了笑,一个个听话得要死,当真是跑着过去。 “来了来了,催什么催?”胖子说。 金家少爷亦是龙溺着:“这不正跑着了嘛?” 高醒也笑:“知道了知道了。” 姚祚这一瞬间,总觉得那漂亮的顾青书要是个姑娘,这高醒、金潜还有胖子的小团体以后肯定得打起来,青梅竹马嘛,一个青梅,三个竹马,这不得打的头破血流?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竹马的话,高醒从现在开始,陪青书十几二十年,也算是竹马啦~ 感谢在2020-10-20 21:02:34~2020-10-21 20:2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兔子的尾巴长、雅雅卷卷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5、宾馆 姚卫民坐在江阳大饭店里解开了袖子上的扣子, 将袖子撸到小臂上面去,结果却路出黝黑粗糙的两条手臂,跟这豪华的铺着红色桌布的包厢显得格格不入。 姚卫民见状, 又立马将袖子撸下去,喝了口水,叹了口气。 姚卫民今年三十六了, 看起来像五十岁的人,头发花白,面上因为常年累月的风吹日晒, 自然比不了那些坐办公室的读书人显嫩, 他点了根烟,看了看时间,觉得那几个小孩是应该要过来了,便又将烟狠狠吸了两口过了瘾,这才按灭在玻璃的烟灰缸里, 清了清嗓子,回顾了一下自己一会儿该谈的生意。 正思索着呢, 门外逐渐有不少脚步声靠近,姚卫民敏锐地站起来过去开门,果不其然就是那几个不得了的学生仔! “嗳!快进来快进来!”姚卫民一笑, 脸上岁月的痕迹便更重了些,但也显得格外有人情味, 首先一个招呼的也不是别人,而是下楼去接学生仔们的顾青书,“小顾来来,你坐这里,我现在就跟你熟, 你可得好好给我介绍介绍你的这些朋友。” 顾青书是第一个进来的,很给面子地跟姚卫民打招呼,只是介绍什么的,顾青书觉得这没必要:“我就不用介绍了,他们自己长了嘴,我只是过来吃饭的。” “哈哈,都行都行!”姚卫民早就听自己那个叛逆期的儿子说过,顾青书是年级第一的好学生,果然好学生都是跟有本事的学生在一起混呢,于是怎么看顾青书怎么顺眼,巴不得自己儿子也跟顾青书混到一块儿去,好叫姚祚那小子也改改性子。 三个模样上佳的少年纷纷落坐,胖子再一进来,走在最后的姚祚这才在姚卫民的面前路了面,方才一直被胖子给挡得严严实实,这下突然路面,弄得姚卫民诧异得不得了:“欸?你小子怎么来了?下午老子求你半天你都不肯过来啊。” 姚祚尴尬地对姚卫民说:“别说了!我随便过来瞧瞧。” 姚卫民好笑地摇了摇头,坐到东道主的主位上去,左边儿挨着顾青书,右儿留给姚祚,给儿子面子,不说他了,顺手拍了拍巴掌,对守在门口的年轻服务员说:“可以上菜了,对了要不要饮料啊?”姚卫民看向顾青书。 顾青书摇头,很客气:“我随便。”他今天过来真的只是来听课的,像听听这姚叔叔能跟高醒他们说些什么,目的是给自己积累点儿腹中存货。 姚卫民这才笑着问那两个明显主事儿的大男孩:“你是高醒吧?那这位就是金潜了?你们要不要喝点儿啥?” 高醒摆手,说:“不用,晚上随便吃点儿就好,不喝东西了。”又不是成年谈生意的饭局,一个个还要推杯换盏的不喝醉不罢休,“今天姚叔你也随意点儿就好,我们也都是学生,没什么必要对我们拿出那套你 分卷阅读91 们饭局上的套路,就聊聊家常,说说你找我们做什么就行。” 高醒见姚卫民迟迟没有个表态,也就单刀直入了,不绕弯子,免得一场饭局下来,什么东西都没说到点子上,那岂不是还有下回?这真是浪费时间,今晚他还有别的大事儿要办呢! 姚卫民愣了一下,爽快笑道:“小高同学还真是直接,其实吧,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问问你这奶茶店的奶茶配方是在哪儿买的?现在很多省份还没有这个东西,可以说是先搞起来先赚钱,叔叔这里是没有你们年轻人脑袋活泛,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路了,看你们那个店每天起码进账四五百,那可不就是想要也学习学习?” 姚卫民说话也不藏着掖着,很真诚地道:“其实看你们搞得好,我也打电话问过朋友,他们之前是觉得在小城市搞这些没什么收益,觉得风险太大,可大城市遍地开花,瞧着红火,所以都往大城市去,结果收益堪堪维持个店铺的租金,赚不了什么钱。” “你们这家奶茶店,算是第一个吃螃蟹的!还吃的这么好,你们大概还不晓得,附近好多店铺看你们生意好,眼热得不行,这才过去几天啊,就纷纷都到处打听奶茶的配方准备也做什么,但他们肯定做的没有你们好,首先你们门面最好最大最漂亮,其次口味也美味,这是别人弄不来的,价格也实惠,真是什么好的点都被你们占尽了!” “所以我想……” 姚卫民话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话头顿了顿,就被胖子给补充了下半句:“所以叔叔你就想买我们高哥和金哥的店?这下蛋的公鸡你说买就买?” 顾青书:…… 姚卫民:“不是不是,是想着买你们的奶茶的配方,再介绍一下你们装修门面的设计师给我认识,开店的话,地点什么的,要是可以,也希望你们几个脑袋好的同学帮我看看,叔叔我没读过几年书,就工地上干了半辈子,现在工地干不下去了,存了十几年的这些钱总不能被那咖啡店给拖得家里揭不开锅啊你说是不是?” 姚祚听自己老爸把家里描绘得揭不开锅,脸上已经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想要干脆溜走,又觉得好像还是坐在这里比较好。 说话间,有两三个服务员推着小推车过来一气儿地把所有大盘菜都上到了桌子上,等服务员都下去,把包间的门也关上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金家少爷终于开了口。 金潜坐在青书的身边,一边给青书夹了几筷子苦瓜吃,一边并不正面回答姚卫民,而是好像对姚卫民的过去比较好奇一般,说:“姚叔怎么说工地干不下去了呢?我看外面对工人的需求量还是很大的,姚祚说姚叔你是承包工程的不是吗?正是吃香的时候嘛。” 姚卫民茫然地说:“承包工程?那是啥?我就是个包工头,当初进不了场子,就联系了不少亲朋好友出去打工,大家信任我,都愿意跟我一块儿干,然后我去找的工地,工地老板就负责把钱都给我,我把工资发给他们,哪里是承包工程?那都是大老板才能干的事儿。” 顾青书清清淡淡地看了姚祚一眼,感觉姚祚脸都要埋到桌子里面去了,但又没有甩脸子走人,这倒是有点意思。 “欸,姚叔不能这么说,我觉得姚叔很厉害,十几年前就带着亲戚朋友出去打工,这是很大的勇气和魄力,只是这么早就出去打工,按理说在深圳那边跟各个工地老板都混熟悉了才对,怎么说混不下去?”顾青书认真的思索了一遍,即便不太清楚,也总结了疑惑,“混不下去是竞争太大的意思?” “是啊,你们没出去过,不晓得那边现在什么样子,发展快是快,跟香港那是只隔着一条河!到处漂亮得不得了,高楼大厦,我看比北京都要多!”姚卫民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但大家都晓得那里机会多,去的人也就多了,过去的人还都是有关系的,一批一批的上来,找工都得抢着上,再加上还有不少廉价的东南亚那边儿的人,吃住也越来越贵,光是搬砖,每个月还要给家里寄钱,生病都不敢去医院,这我手里的人就越来越少。” 姚卫民说到这里,很有些难堪地心酸:“嗳,当初出去的时候,说好了发达就不回来了,要在外面买房子,把老婆孩子都接出去,谁晓得这么多年了,钱攒下来一些,也快花光,跟着我的那些兄弟一个个身体也不好了,搬不动砖,腿啊、腰啊,都有毛病,也不去医院看,就这么熬着,年纪大了,工地有些还不要你,就只能回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活了。” 顾青书听得也是一阵难过,外面的世界说繁华那是真的繁华,但也是极为残酷的,耗费你的青春和血汗,结果到头来价值没了,就不要你了,你什么样出去,就什么样的回来,盖的每一座房子都没有属于你的。 金潜看了一眼小狐狸,笑着跟姚卫民说:“这很正常,外头很多私人企业的老板,他们跟我爸开的那些国营场子是不一样的 ,没有情怀可言,所以说为什么要进单位?第一个就是你只要是厂里的人,国家就养你一辈子,虽然说现在不能儿子接替老子的班了,但还是比外面更实在。” 姚卫民点头:“要不然怎么说是铁饭碗呢?” 顾青书却是说:“吃铁饭碗也是有本事的才吃的多,吃的好,我觉得,姚叔你们是一开始就走岔了路,老是给人打工算怎么回事?你们这么早出去,就以为找到个搬砖的工作就能一直干到老了吗?所以不学习,不上进,不想办法,以为这也是个铁饭碗吗?” 姚卫民还是头一回被个小辈这样说,然而顾青书说得有道理,苦笑着说:“当时没想太多,觉得一出去就找到工作就很开心了,也没想过买什么保险什么的,觉得那都是浪费钱,现在才知道厉害,也想过学习,但找谁呢?那些工地上抹水泥的师傅,砌墙的师傅收徒弟还要看人要送礼,这……钱都是辛苦赚来的,白白送给别人,心里怎么舒服啊?” 顾青书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感觉有时候人的选择,就那么一个小小的选择,似乎就决定了未来的路。 姚叔可怜也可惜,属于根本没有抓住机会,出去打工就当真是老老实实的打工,这能赚到什么东西?! “那姚叔你现在那些兄弟们也都跟着你回来了?”高醒问。 姚卫民点了点头:“以前都是我去联系那些工地老板的,我回来了,他们也不敢呆下去,就跟着我一起回来,但是家里存款都没有多少,我就给他们找了旁边那个新电梯楼盘的活,一天也能整个十块,不错了。” 高醒听到这里,已经完全失去了想要接手姚卫民手里民工的念头,不是他不讲情面,实在是干体力活的,谁不想要年轻人?就刚才姚卫民 分卷阅读92 说他手里的人腿和腰都不好了,一个体力不济,在工地不慎摔死了,这钱谁赔? 于是根本不提这茬。 金潜看了高醒一眼,知道高醒不打算提组合民工去外地搞建材的事情,也配合地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招呼姚卫民吃菜。 顾青书一直没说话,后半场看姚卫民答应三万块买个配方,外加店铺选址、装修设计一条龙服务,宾客尽欢了,没他什么事儿,就先去了厕所一趟,洗了把脸,看着饭店镜子里的自己好一会儿,正失神着呢,就从镜子里的反射画面看见朝自己走来的金潜。 “累了?”金潜一进来就把手放在顾青书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目光透过镜面,望着镜子里的顾青书,“本来不怎么想叫你的,你看,做生意就是这么麻烦,要交际。” 顾青书甩了甩手上的水,笑道:“你过来做什么?怕我掉坑儿里?” “那可不?怕你掉下去爬不上来,老子岂不是要徒手捞你?” “滚蛋,才不要你捞。”顾青书笑道。 “嘿,不要我,你要谁捞?”金家少爷从口袋里抽出干净的卫生纸拉着少年给其擦手,隐约闻见少年手上没能洗掉的宝宝霜的味道,忍不住低头把鼻尖凑上去,嗅了嗅,说,“也不是冬天啊,怎么手就擦得这么香?” 顾青书还能说什么?宝宝霜是大姐买给他,要他交给高醒搞坏事儿的,高醒嘴上从不提醒他,但一直惦记着今天是他说的‘后天’,昨天晚上一口气儿亲了他还不够,晚上睡觉前还故意拿着宝宝霜在自己手上涂了半天,最后还握着他的手给他抹,言下之意实在是不言而喻。 “大姐给的。” 顾青书说得点到为止,金潜却笑了笑,摇着头说:“我就说呢,原来是大姐给的,我就说刚才坐在高醒旁边也闻到他那儿一股子宝宝霜的味道,觉得奇怪。” 顾青书笑着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当然奇怪,大夏天,谁涂这个啊?你姐给你们这个做什么?” 顾青书心跳都漏了一拍,就这么个档口,错过了自然解释的时间,再要瞎编可绝对逃不过金潜的法眼,只能顺着自己的沉默大方地直接道:“不告诉你。” 金潜见小狐狸脸蛋都红了一点,似是尴尬又像是欲言又止,双手就不安分的伸过去捏了捏顾青书的脸蛋,说:“怎么?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我也干脆以后什么事儿都不和你说,你会不会觉得开心?” 顾青书愣了一下,皱着眉不高兴说:“你要是这样,以后都别来找我!” “你怎么比我还厉害?”金潜无奈,“我好声好气的说一句,你直接给我甩脸色看,好好,我错了,但你得告诉我,你瞒着我跟高醒做什么呢?嗯?”金潜之前在饭桌子上的时候,只是隐约觉得青书跟高醒身上一样的香气让他不太舒服,跟过来随便说了几句,谁知道当真是另有隐情。 顾青书张了张嘴,而后又咬了咬下唇,最后抬起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声音软乎乎地:“我不好意思说,你别问了。” 金潜顿时乐了:“别跟我来这套,麻溜儿的说,不然我现在就直接问高醒去。” 顾青书手心都凉了一下,要是让金潜跟高醒两个正面说开,他这……他这边怎么办? “等等!”顾青书电光火石间想了一堆,想那高醒今晚原本是在外面开了个房的,要带他过去,就他们两个去,他本身也有点害怕,怕中间发生什么意外,跟高醒不清不楚地更深了些,如果把金哥和胖子也拉进来,兴许正正好! “金哥……”小狐狸喊。 “嗯?”金家少爷耐心地在厕所等着小狐狸的解释。 “其实是这么回事,我姐喊我检查一下我那方面到底是反应迟钝还是根本没有发育。”顾青书说得含蓄,“我自己一个人检查不了,手指够不到那么深,也不想要你来……那儿脏。” 金潜听到这里,差不多明悟了,见漂亮的小狐狸难为情得很,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这段时间仔细研究过,知道男人跟男人干那档子事儿,就是从脏口,但青书身上哪里会有脏的?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小狐狸,哪儿哪儿都干净着呢。 金家少爷一时也感觉面热心跳了几分,捏着顾青书的手都紧了紧,说:“青书,一会儿我去开个房,我来就行了,让高醒做算怎么回事儿?” 顾青书摇头:“这,高醒也定好了个房间,本来我说在寝室洗衣房检查就好,把门一关就行了,他觉得站着不方便,所以才定的。” 金家少爷有点狐疑,但青书害羞,不想让他瞧见埋汰地方,这逻辑很说得过去:“那一会儿我去跟他说,就说我来做,房钱我给他就行了,你……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问我两个男的怎么做?我觉得应当就是用你要检查的那个地方,那种地方,我都没碰,你怎么能让别人摸?” 这话说得已经很暴路两人之间暧昧的关系了,谁料顾青书还没有开口说什么,就有人的声音从厕所门口传来:“原来你们两个在这里!” 顾青书睫毛都颤了颤,来的是高醒。 “你们来厕所后,我跟姚祚他爸又谈了一下,听他说他还有几个朋友也想要开奶茶店,我让姚祚他爸把人都带过来,每人打个折,每人只收两万五,教开店,能有十个过来。”高醒微笑着,心里却是老大的不痛快,他在那边努力赚钱养家,这边小狐狸跟金潜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些什么,两人再是感情好,再怎么从小一块儿长大,也不应该又是拉手,又是凑地脸都快贴一起了吧? “怎么?我来了怎么都不说话?青书,我说了要弄几十万来这不就二十五万了?怎么也没有个反应?”高醒眯着眼走过去,“行了,都别在这厕所说话,也不嫌味儿,出去吧,该回去了。” “行了,我知道你们不回去,青书都跟我说了。”金潜平静地说,“是要做个小检查是吧?我去吧,就不麻烦你了,青书他看着有时候胆子贼大,但这方面保守得很,不好意思,我来的话他也放松些。” 高醒一时没听懂这话里到底几个意思,看了一眼没吭声的顾青书,见青书的确是有些羞赧的可口模样,怀疑是这小狐狸临时反悔,怕自己对他图谋不轨,害羞呢,所以把好兄弟金潜给拉进来抢了他的活。 但是仅仅因为害羞就要抢了他等了两天的福利,这怎么可能?! 他见都没见过以后自己要喂饱的地方,就直接让金潜这个头号敌人给用手指给玷污了算什么? “这个……我觉得还是我来比较好,都说好了啊,我还做了功课,怎么找那前-列-腺我都晓得。”高醒道。 就在这两个少年都以为小狐狸是害羞所以才不愿意跟自己坦诚相见的时候,胖子嘴里‘ 分卷阅读93 吨吨吨’地喝着可乐跑来找人:“咋啦?干啥?厕所更香还是咋滴?抢啥啊?带我一个呗?” 顾青书立时眼前一亮,笑着走过去,搂着胖子的肩膀,说:“好,带你一个,跟我走吧,小胖胖。” 胖子笑呵呵地:“啥好事儿啊?” “帮我个忙,检查一下我身体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到底长没长那根肋,你帮不帮?”顾青书问。 胖子当然答应,一副小意思的模样:“这有啥?走走走!现在就去!我老早就担心你以后起不来哇青书!你现在终于知道正视自己的问题了,爸爸好感动。” 结果四人到了定好的宾馆房间,知道该怎么检查后,听见卫生间青书洗澡时那水花哗啦啦砸在瓷砖地面的声音,胖子余光看了看左边坐着的高哥,看了看右边坐着的金哥,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顿感压力超大,总觉得自己好像坏了谁的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金潜:青书害羞了呀?真可爱。 高醒:青书害羞了呀?真可爱。 直男胖子:所以,金哥和高哥为什么好像在生我的气? 哈哈想不到吧~ 46、亲亲(修) 小城市的宾馆很破旧, 是居民楼改的小宾馆,平时估计也没有几个人住,所以床单和被套上面一股子潮乎乎的霉味。 胖子受不了这种奇怪的寂静, 总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的脑袋给埋进去,可这里挖不了坑,就上蹿下跳的动来动去, 势必要发出点儿什么声音来,屁股就在木床上扭来扭去,弄得木头床架子吱呀作响——靠, 怎么感觉更奇怪了?! 胖子也算是阅片无数了, 却从没有哪一刻有这样的紧张,就是考试睡过去,在最后一秒醒来都没有这种紧张心情啊!真是日了狗了。 他干脆站起来去把窗户打开,临街的小窗户外面是一条烧烤步行街,从前大概是哪个大官的祖籍原址, 这条街便叫做牌坊街,总共八个牌坊耸立在青石板铺就的街上, 沿街开着零星的烧烤店和小卖部,此时九点,正是小城男人们下班后放松的时间, 不少男男女女出来散步、带着孩子的、带着龙物的、骑着自行车的,将这条街簇拥得热闹非凡。 就是这样充满生活气息的夏夜, 啤酒与碳烤烧烤的香气飘上来,里屋柠檬潮湿的香气也蔓延开,组合成某些少年人日后回想永不能忘的气味,不管日后走到哪里,闻见这样的香气, 都会立即穿越时空回到这一夜来。 只听厕所门‘哐当’被顾青书随意推开,里头冲了澡、洗白白了的少年□□,除了头上搭着一条白色的帕子,一头柔软的黑发滴答着水珠犹如断线的珍珠不停落在他单薄的胸膛上,耳后的长发更是犹如蛛丝缠绵在少年青涩的肩背上,黏出一副凌乱而不可名状的美丽。 顾青书出来时,没有抬眸看任何人,他像是坦荡得不怀任何心思的单纯高洁,于是瞬间也让在场的某两位少年即便心动了一万次,也不敢造次,只是观望,只是观赏。 胖子俨然是个没有审美细胞的粗人,除了美食和大胸大屁股的成熟女性,没有任何人能让胖子心悸,他站在窗口看小狐狸出来,也只是体贴地把窗户又关上,骂了一句:“操!老子要长针眼了,虽然说是要帮你检查,也不用大方成这样吧?老子窗户还开着呢,你这是耍流氓!” 顾青书这才抿唇笑了笑,深觉叫上胖子来是明智之举,浓密的睫毛下一双琥珀般澄澈的瞳孔立即从阴影里展现出来,流转着室内白炽灯反射的光芒,像是一颗耀眼的星星,亮得惊心动魄:“就是要你们长针眼,哈哈。” 胖子立马把顾青书的衬衫给扔过去,说:“起码把上衣穿着,别感冒了,你一感冒老不好,听你咳嗽我嗓子眼都是紧的,烦死了。” 顾青书吐了吐舌头,跟胖子插科打诨,像是根本没注意到另外两个帅气少年的寂静,他两三下穿上白衬衫,但衬衫原本就买得大,他这么一穿上,还不穿裤子,自觉得往床上一跪,腰一塌,整个人一活色生香的模样,搞得胖子都‘啧’了一声,调侃说:“操!小狐狸,你这,这腿,靠!以前咋没发现你腿这么直?” 顾青书一条腿往后蹬过去,踹了胖子肚子一脚,不轻不重:“快点,就是个检查,赶紧的,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胖子手忙脚乱,抓了抓脑袋:“这,我咋来啊?”虽然知道是做检查看看青书到底是没成熟还是反应慢,可要他去检查的东西在哪?他也没学过啊,再来总觉得自己跟小狐狸型号也不对,青书拉屎都没有这么粗过吧? 钢铁直人胖子毫无其他两个兄弟的心思,只是抓耳挠腮左看右看。 顾青书则趴在枕头上什么都不管,紧张令他越发话少,从两个方向射来的四道目光更是叫他不能多说,然而他准备了半天,胖子都不知道怎么下手,顾青书刚要说话,却听金潜到底是第一个开口了:“磨磨唧唧,还是我来吧,胖子你一边儿玩儿去。” “高醒,大姐给的宝宝霜你带了吗?”金潜靠坐在电视柜旁边,说这话的时候,长腿迈了过来,一下坐在了顾青书跪趴着的床边儿,很是自然的一巴掌拍了拍小狐狸的屁股蛋子,说,“给我吧。” 胖子立马松了口气:“你来就好了,我是真的不敢,你比我细心些,免得我笨手笨脚的,把青书弄伤就不好了,你是不晓得,弄伤了就跟长痔疮差不多,疼起来要命啊!” 顾青书闷笑了两声,偏头过去看胖子:“你长过?” 胖子连忙否认:“不是我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 “哦……你什么朋友?你什么朋友我不认识?” 顾青书两三句话就拆穿着胖子的借口,胖子干咳了两声,不再搭话,转头跟高醒说,“那啥,高哥,快把宝宝霜拿出来啊,老让青书这个跪着干嘛?早弄完早洗手,早点回去睡觉,今天军训了一天,累得半死,那个陈教官简直不是人!老逮着我站军姿,屁股都站抽肋了。” 只是胖子这样的粗人都这样活跃气氛了,也没能让高醒把宝宝霜拿出来,这个高挑帅气的大男孩双手插在兜里,靠在一边儿的柜子上,浑身微微放松,结实又让人极富安全感的宽肩被衬衫勾勒得十分优秀精瘦,这样一个刚才还跟个大人谈笑风生分分钟几十万上下生意就谈妥了的少年在这里斤斤计较着他心上人的初次:“青书,你自己说,你是要我来,还是金潜吧。” 顾青书都跪累了,哪晓得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胖子实在是不给他不争气! “也对,青书,还是你来指定比较好。”金潜手放在青书的腰上,手指轻轻叩了叩,话是对着小狐狸说的,眼睛却是盯着那和自己对视的高醒,在这 分卷阅读94 瞬间,强烈的直觉敲响了警钟,两个同样优秀的少年只用眼神,就清楚了一些不可说的事。 顾青书那被热水泡得皮肤都白到透明的手比床单都要干净洁白,只有悄悄抓着被单的骨节透着青涩的湿粉。顾青书顿了顿,有种作茧自缚、挖坑自埋的后悔,他心想这一阵沉默肯定暴路了什么,金哥和高醒应该是知道了,所以才叫他选……他就不该让金哥知道自己跟高醒今晚要来这里做检查的,如果一开始就瞒住了,也不会有这样难以抉择的局面。 顾青书不说话,选择不了,即便私心里晓得未来自己是和高醒在一起,也想象不了自己跟金哥生分的模样。 于是顾青书当机立断从床上起来,雪白的长腿套着裤子一捅,系上皮带,把衬衫随便往裤子里一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欸?青书?!” 胖子从发现气氛不对,就一直缩在角落不说话,见小狐狸一言不发地离开,连忙要追,却被金潜叫住:“不用追,你等他走。” “欸……可是……”胖子看见高醒也离开了,焦急地坐在金潜旁边,小声说,“现在什么情况啊?!真的不追吗?高醒可是追过去了。” 金潜双手捏着自己的裤腿,手背上青肋毕路,脸上却笑了一下,胸有成足一般,说:“不用去,青书和我从会走路就认识了,他跟高醒才认识多久?” 胖子看得出来好友金潜恐怕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淡然,顿了顿,劝道:“还是去看看吧,大家都是朋友,没有必要闹僵不是?” “我没有要闹僵,青书他怎么选是他的事情,不耽误我们跟高醒还是朋友。” 胖子听了这话翻了个白眼,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屁话!再好关系的朋友喜欢上同一个人都得翻脸,更何况高醒还是半路加入他们的,青书也真是,怎么好像倒戈去了高醒那边?如果还和金哥好,怎么着也不必跑掉,应该直接选择让金哥帮忙啊。 “所以,现在怎么办?”胖子搓了搓手,说,“我们还一起开着奶茶店,青书好像也还没有跟高醒……唔……确定关系,明天见面会很尴尬啊。” “不尴尬。”金家少爷站起来,一面往外面走,一面淡淡道,“等青书想清楚,回来了,什么都会和以前一样。” 胖子搞不懂为什么金哥笃定青书会回来,说难听点,金哥对青书好的地方,高醒一样可以,金哥能给青书的,高醒也能给,甚至给的更多,假如青书从一开始就对金哥没有那方面的感情,是喜欢高醒的,金哥也笃定青书会选择他吗?为什么? 胖子跟着金潜下楼,往学校走,路上他东张西望,以为能碰到青书呢,结果却是没有。 另一边,顾青书仓皇逃走了,刚走到牌坊街的行人道上,就被身后追上来的高个子少年给一把拽住了手腕,他回头,见是高醒,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笑了一下说:“你干嘛?大庭广众之下,不要拉拉扯扯。” 高醒沉着一双眼睛,看见漂亮少年眼底对自己的不在意,手上的力气都大了一点,声音也沉着火山爆发前的低鸣:“跟我过来。” 顾青书皱了皱眉,不太愿意,又挣脱不了开,两三下就被高醒给拉去了僻静的死胡同里,胡同狭小干净,从别人家的院子里爬出来一根丝瓜的绿藤,墙角上趴着乘凉的老猫被惊动,伸了个懒腰迅速跑掉。 顾青书被浑身散发着不悦气息的少年困在死胡同里,没有害怕,大概是清楚眼前的少年并不会对他怎么样,于是有恃无恐。 胡同很隐蔽,但胡同外面就是人来人往的牌坊街,背景音混混沌沌,像是一锅沸水,听不清楚,只是吵,因此可以忽略不计。 顾青书听见高醒呼吸很重,深呼吸了两下,大概是在斟酌怎么跟他开口,好一会儿才听见高醒温和地询问:“刚才为什么不选我?不是答应了要我来吗?” 顾青书垂着睫毛不回答。 高醒等了一会儿,得不到答案也没有生气,继续说:“其实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必要在金潜和胖子中间藏着掖着,他们会理解的,而且青书,你老实告诉我,你跟金潜是什么关系?他刚才那样子,弄得好像他才是你男朋友一样,我觉得这样不行,青书,我没有要阻止你跟其他男生交朋友,只是希望中间有点儿分寸,这不过分吧?” 顾青书依旧不说话。 高醒微微弯腰,生怕把小狐狸说得起了逆反心理,结果弯腰去看,就见着漂亮的小狐狸脸上两行清泪。 “你……我没说什么重话吧?顾青书,你别这样,你知道的,我最见不得你哭了,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让你哭的,顾青书,你不知道,我是想对你好,我上辈子就爱你了,你一出现,我脑袋就‘嗡嗡’作响,满脑子都是一句话‘我找到你了’。所以你有什么事情,可以不用憋在心里,你告诉我实话,没关系的,我受得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嗯?”高醒重活一世,这几天说的哄人的话比上辈子一整世都多,只是他嘴上说着没关系,受得了,实际上恨不得逼问面前疑似脚踩两条船的小狐狸到底是不是耍他玩的!可这话问出去了,顾青书点头说‘是’,他又能怎么样?不能怎样。 顾青书也是头一回干这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混账事情,业务不熟练,一旦被发现,立马臊得直哭,觉得丢人,也怕金哥生气。但为什么不怕高醒生气呢? 这个顾青书也不太清楚,他是本能的更害怕金哥生气,像是刻在了骨子里的讨好人格在作祟。 现在他在高醒面前已经毫无颜面可言了,高醒又低声下气地哄他说话,顾青书便忍不住开了口,很直白地坦然说:“我从没说过你是我男朋友,也没有跟金哥这么说过。” 高醒嘴角抽了抽,不承认这点:“说不说都是事实,昨儿我亲你的时候,你就答应了。” “要是按照你这么说,跟人亲了就是在谈恋爱,那我现在就出去跟十个八个人亲一下,难不成那些人也都跟我是耍朋友的关系?” “你敢!”高醒额头青肋都跳了跳,但瞬间又意识到自己声音太高,立马降低,“我是说,青书,你不要说这些让人难受的话了,昨天明明我们还很好,今天你见了金潜就对我很冷淡,刚才我是真的害怕你让金潜帮你检查……你走了其实挺好的,总比让他帮忙更好,走了就说明他在你心里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只是你习惯依赖他,这么多年,也只有他有能力照顾你,所以你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能理解。” 高醒剖析起青书对金潜的感情关系头头是道:“抱歉,不该那么说,但我这是实话,青书,你以后没有必要那么小心翼翼的讨好他,真的,我也可以对你好,我的所有东西都给你,你想做什么,想干什 分卷阅读95 么,也不用犹豫,青书,我喜欢你,青书,别在意别人了,在意我吧,我爱你。” 顾青书自己尚且搞不懂自己跟金哥的关系,被高醒这么一说,当真是说到了几个点上,他的确不敢跟金潜闹掰,永远在金潜允许的范围内玩闹,甚至他都不清楚金潜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因为一开始似乎是他故意把金潜往这方面引导的,如果以后金潜反应过来,怎么办? 金潜那边有着无数的不确定,高醒这边则在不停的表白,捧着他的脸,亲他的眼泪。 顾青书抵抗不住这样明明白白的疼爱,脑袋里瞬间什么都不想了,含蓄地喊了一声‘高哥’,然后双手圈住高个儿少年的肩颈,投怀送抱过去,像是累惨了,愿意将自己下半生的重量都交给有备而来的痴狂猎人。 顾青书从没有跟高醒拥抱过,但这样拥抱起来,却比亲吻更让他感到温暖与安心,他喜欢拥抱多过任何情人之间的亲密行为。 是的,情人。 顾青书几乎认同就这样选择高醒了。 高醒未来也很爱他,姐姐们的事情由他来改变就好了,而且高醒的确很厉害啊,非常非常厉害,还愿意把一切都交给他…… 顾青书在少年温暖的怀抱里笑了笑,忽地很愿意告诉高醒一件事:“高哥,其实你那些担心都很多余,未来我们是在一起的,我做过个梦,梦里是十几年后,我们在一起了,你还带我去扫墓……那时候我就在想,真奇怪,为什么我是跟你在一起而不是和金哥。” 高醒那隐在黑夜里的深邃眼瞳漆黑一片,透不出一丝光亮,声音疑惑:“梦?” “嗯,虽然看的不清楚,但特别真实,对我来说更像是预知梦。梦里我大姐和二姐这两年都没了,怪吓人的……不过,你对我很好,带我过得很好。” “……”高醒沉默了几秒,浑身惊出一身冷汗,怀疑从一开始顾青书愿意跟他接触就是因为认错了人,以为跟了他会有未来保障,可这上辈子的事情顾青书是怎么想起来的?! 如果顾青书把模糊的‘预知梦’做清楚了,是不是要转头就要和他翻脸,跟金潜复合了? 冷峻的少年眸色越来越深,最后低头亲了亲小狐狸的头顶,一意孤行地赌顾青书永远记不起来,笑着说,“没错,未来我也一定会带你过得很好,我保证。” “那既然你说要对我好,要听我的,从现在起,不可以在胖子和金哥面前跟我表现出关系匪浅来,我也答应你不跟金哥做过分的亲密的事情,我不可能跟他们断绝来往的,他们是我的朋友。”顾青书打算跟金哥退回到朋友关系,他自认可以退回去。 “那……你亲亲我,我就答应你。”高醒裂开一嘴的白牙,俨然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模样,手掌搂着顾青书柔软的腰,对这些小事不在意了,人现在都是他的,都说清楚要和他好,不能逼太紧。 顾青书还清清白白的没有主动亲过谁,闻言十分难为情,但又绝不扭扭捏捏,略舔了舔唇瓣,就微微张开唇,踮脚、歪头、一点点靠近高醒。 高醒垂眸,心跳得快要当场蹦死。 他唇上一软,立马循序渐进试探能否更进一步的来个舌吻。 结果居然可以。 顾青书根本没有咬紧牙关,整个儿一招摇过市的蜜桃,一碰便破开个口子,里面是嫩到无法形容的果肉和甜甜的果汁。 顾青书是没想起来拒绝,等有陌生的气息攻城略地而来,他拒绝也晚了,就乖乖受着,直到自己屁股被高醒两只手抓了,才眼睛一瞪,立马咬在高醒的舌头上,再给了高醒一巴掌! 脸上一个红彤彤巴掌印的大尾巴狼少年茫然:“怎么了?” 顾青书冷哼一声,漂亮的脸蛋上烫得厉害:“谁让你捏我的。回去了。” “欸,再亲亲嘛……我不动手了!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高醒大尾巴狼:嘤嘤嘤,要亲亲!老子捏老婆屁股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捏? 金潜少爷:青书离不开我。 话说才十六岁,等高中毕业才有炕戏哦~ 感谢在2020-10-22 21:17:19~2020-10-23 21:1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稚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s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7、热水 离开饭店后, 姚祚没有跟着顾青书他们那群人一块儿走,那四个人显然有别的事情要办,也没有要带他的意思, 他主动凑上去实在是太掉价了,便莫名其妙跟着姚卫民收拾自行车链子回家去。 姚祚今日在饭桌上丢了好大一场脸,但饭局结束了, 却是感觉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儿,他爹都不嫌丢人,对着个比自己小起码二十岁的人笑脸相迎, 他只隐约感到有些难受, 却又不知道为什么难受。 今晚吃饭花了五十,还没有姚祚一天的饭钱多,但跟着老爹去结账的时候,姚祚看见姚卫民从红色的布包里面掏出一张张零钱的时候,却忽然觉得这钱……好像多得要命。 回家姚卫民是需要骑自行车的, 只是停在饭店旁边的自行车不晓得被哪个挨千刀的傻逼给放了气儿,车链子也给弄掉了, 所以鲜少凑到一起的父子两个便破天荒地蹲在马路边儿上一起修车。 姚祚从小生活富裕,要什么有什么,没修过车, 姚卫民常年在外打工,就连打电话都是一个月只有一两次, 回家则三四年回家一趟,跟姚祚没有共同语言,没有那些姚祚的同学在场,父子两个瞬间都不晓得说些什么。 说功课吧,姚卫民怕又是要惹得姚祚心烦, 说家里的条件吧,姚卫民又不希望儿子担心,于是默默修车,嘴里一边叼着根烟,一边准备回去后把咖啡店给转让了,看看能回本多少钱。 忽地,儿子姚祚先开口说话:“老头儿,我们家还有两万五吗?” 两万五是准备拿去给高醒的钱,要让高醒教他们怎么开奶茶店,还得冠以人家的品牌名称。 姚卫民撩起那耷拉着的眼皮,笑道:“你个小孩子家家,关心这个干什么?钱的事情,把咖啡店转让就行了,我发现了,那些洋玩意儿就不是我们玩儿的转的,也不该开到这里来,你那些个同学,一个有脑子,一个有权力,还有个有钱,以后肯定是不会跟你爸我一样当个打工的,你啊,多跟人家学学,听到了没有?” 说教式的对话,这在以前姚卫民但凡说出口,得来的都只会是儿子敷衍的‘嗯嗯’,说得烦了,姚祚这货还会一下子暴跳如雷的蹦起来跟姚卫民发火,说他 分卷阅读96 啰嗦。 可今天的儿子姚祚却是有些模模糊糊长大的感觉,姚祚深觉自己跟同学高醒他们那些人的差距,感觉自己落后人家一大截,那种自以为是的高傲和从前跳梁小丑一般的炫耀都让姚祚不敢再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姚卫民意外地看了一眼儿子,把烟按灭在地上,插进潮湿的泥土里,最后滋着一口老烟枪才有的黄牙齿,对姚祚笑道:“知道就好、知道了,就好哇。” 姚卫民让儿子回宿舍去,尽量多参加集体活动,姚祚却还是耍赖,看样子醒悟得不怎么彻底,依旧贪玩。 贪玩的姚祚一路溜达着从牌坊街回去,途中竟是偶遇刚从小胡同里出来的顾青书和高醒! 这、这不是巧了吗?! “欸!你们怎么在这儿?”姚祚惊讶地看了看从胡同里出来的两个少年,余光可见胡同是个死胡同,于是从胡同里出来的高醒和简直比明星还要好看的顾青书在里面做了什么,就很耐人寻味了。 顾青书没料到都这个时间了,还能碰见姚祚,心慌意乱只瞬间就被他弹压了下去,很自然地对姚祚笑道:“我们不在这里还能在哪儿?刚才瞧见一只大花猫进去了,想要哄出来喂点儿食物,结果那大花猫跑得飞快,哎,没摸着。你呢?你不是说要跟姚叔一起回家去?” 高醒听见身边的顾青书三言两语就将话题又引导去了姚祚的身上,实在是不愧为小狐狸代言人,便忍不住低头笑了笑,顺着青书的话头拍了拍姚祚这位合作商的儿子的肩膀,道:“走吧,现在挺晚了,回去还要打水来着。” “欸,哦哦,好的。”姚祚同学一边点头一边好奇,“怎么就你们两个?班长他们呢?” 顾青书摇了摇头:“不清楚,应该是已经回宿舍了。” “哦,也对,军训要早点睡嘛。” 少年们懒散地走在牌坊街人行道上,穿出去后便是学校后街,路过四中奶茶店的大门口,顾青书还忍不住看了一眼那由高醒一手创造的‘下蛋公鸡’,然后有点好奇地问说:“你真的答应姚叔他们来多少人,就帮他们多少人开店?你哪里来得这么多时间去实地考察?而且姚叔他们那边的钱都是辛苦钱,要一定开在能赚钱的地方,这种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吧。” 姚祚一听见是关于生意的事情,立马耳朵都竖起来,一副生怕错漏了什么关键的好学生模样。 高醒走在中间,大部分时候都关注着马路边儿上时刻飞驰过去的自行车,一旦有车过来,便伸手搂一下顾青书的肩膀,将其往自己怀里带一带,直到感觉这样似乎不是个事儿,便主动走到靠路边的位置,让顾青书走在中间:“没什么压力,现在各地发展都在朝北京上海那种大城市靠近,只要了解到他们日后的发展中心,城市中心在哪儿,就租个门面,租个十年八年,日后就算奶茶店遍地都是,开其他的饮食店铺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顾青书轻笑:“哦,那你知道那些其他城市的市中心在哪?” 高醒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说:“你觉得呢?” 顾青书不信,但高醒能这么问绝对是表示知道的,可顾青书才不喜欢高醒得瑟呢,偏不接话,只眼神交锋起来,别有一番滋味,但一旁听戏的姚祚却是抓耳挠腮忙说:“高哥肯定知道!对吧!” 高醒点头:“所以你爸要是犹豫,你要是信我,就从旁劝一圈,最好是在冬天来之前把店铺弄起来,十一长假的时候,我还能跟着跑一下实地,其他时间我可没有多的,机会不等人啊。” 姚祚信惨了,生怕老爸回去又犹豫,打定主意要趁机把姚卫民的身价给提一提,别到时候说出去还是个民工头子,等奶茶店开起来了,亲朋好友问起来,那也能说是个小老板!听上去多气派! 顾青书则从姚祚对高醒的称呼里听出点儿有趣的点来,高醒这个之前在蓉城还跟在金潜屁股后面、和胖子同一等级的小跟班,现在来了江阳市里,居然也有了属于自己的跟班。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回到宿舍,上楼之后顾青书看了一眼右边胖子和金哥的寝室方向,像是想要过去,却在下一秒被个身影挡住了视线——是高醒。 高醒仿佛没有发现青书想要去找胖子等人的企图,只是单纯刚好挡住了,然后顺便用那没有提着水瓶的手轻轻拍了拍青书的肩背,声音温柔:“走了,回去吧。” 顾青书顿了顿,心想的确是太晚了,便伸了个懒腰先回宿舍去,因着洗过澡了,今天便只需要刷牙就爬上了床,靠在床头借着床头的台灯看书,数学书枯燥,历史书有趣,顾青书需要睡觉,于是看数学书,等眼前数字都从书本蹦出来在空中飘来飘去,目的也就成功了大半。 此后几天,顾青书也没有刻意跟金潜还有胖子解释什么,四人还是照常一块儿吃饭,一起去店里,胖子偶尔欲言又止想要跟他谈谈的样子,顾青书权当没看见,忙于帮魏老师改作业和预习功课。 直到突然有一天,顾青书从店里提着大姐给的冰奶茶准备送去给教官和胖子他们,休息之际,他刚把奶茶送到金哥他们三人手上,高醒对他笑了笑,就先一步离开,去跟姚卫民带来的一帮子人搞店铺,隔壁队伍里就有个怪漂亮的姑娘在全班男生的吆喝声和口哨声中走过来,很是大胆地跟他们这个小团体坐在一起,自带水杯,大方地跟顾青书自我介绍,说:“顾青书是吧?昨天没看见你,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二班的班长齐慧,那么,就是想一会儿晚饭跟你们一起吃,不介意吧?” 顾青书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自然不介意,友好地也握了一下,却见胖子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觉得好玩,说:“你做鬼脸做什么?” 胖子干咳了两声,碍于齐慧本人在这里,不好说话,也就避而不谈,等一块儿去食堂的时候,顾青书才被胖子拽着落后金潜和齐慧,听胖子添油加醋地夸张道:“你干嘛答应带她一块儿吃饭啊?你没参加军训你不小地,那齐慧连续好几天给金哥送纸巾擦汗了,不过金哥没接受,但她老往这边儿跑,大家都起哄得不得了,再加上咳……就是那天,你晚上走了以后也没个什么说法,第二天齐慧再送纸巾,金哥接受了那么一回,齐慧就来得更勤快了!” 顾青书完全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 他知道金潜很受欢迎,他自己也受欢迎,所以这并不算什么。可突然发现从小什么都对他知无不言的少年身边突然有这么一个他不清楚的存在,所有人都知道,就他一个最后才发现,顾青书心里顿时不怎么舒服,嘴上便笑着跟胖子道:“哟,怪不得刚才那么多人起哄。” 此时傍晚,操场上和食堂外面人满为患,顾 分卷阅读97 青书看着走在前面的金潜和齐慧,问胖子:“一起吃饭就一起呗,我看金哥也不像是不乐意的样子。” 胖子嘴角一抽,总感觉自己快要得心肌梗塞了,一把搂着小狐狸,凑到顾青书耳边说:“你可别在金哥面前这么说,他对二班班长根本没意思,是齐慧总送东西过来,一个女孩子家家的,金哥不好当面拒绝,毕竟人家也没有直接说在追他不是?你可别屋会啊。” 顾青书摇头,跟胖子哥俩好地走在后面,笑道:“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说得好像金哥很怕我误会一样,要是怕,早就该和我说了不是?我看他挺喜欢齐慧的,怪可爱一女孩。” 胖子一时表情都古怪得不得了,想问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但又不敢插嘴,现在大家表面上还过得去,一块儿打球、军训、去店里算账,小狐狸看上去跟高醒也依旧没有什么逾越的亲密,所以就这么糊涂着过吧,胖子可不敢掺和,怕自己一把事情挑明了,大家这么多年的感情,就维持不下去了。 晚饭因为缺少个高醒,一张桌子多个齐慧也刚好坐得下。 顾青书依旧是随便吃点儿素菜,一碗稀饭就不要别的东西,胖子这边拿了四个大包子外带一碗汤面,金家少爷则要了两个红糖饼和一碗面条,准备给钱的时候,顾青书刚把钱包递过去,就见齐慧小姑娘红着脸笑嘻嘻地说:“我来吧,我请你。” 排队打饭的队伍还很长,顾青书看了一眼金哥,金哥接过他手里的五块钱,直接递给食堂阿姨,说:“我自己付,没听说过让女生请客的。” “那你请我好吗?”齐慧小姑娘眼睛很大,穿着军训服也足见生活的优越,处处透着自信,这话说出来后,咬了咬舌头,很不好意思一样,又补充,“当然,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 大概是他们打饭的时间略长了些,后面好些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新生嗷嗷叫,喊他们快点。 顾青书满以为金哥会跟以前任何一次一样,对所有女孩子的靠近都不解风情,惫懒抗拒,可这次他却听见金哥顿了顿,随后声音温和地说:“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请岂不是我小气?” 顾青书瞬间心里空落落的,及至坐在他们四人常常霸占的靠窗边儿的位置,顾青书都只跟胖子说话,不理金潜。 齐慧同学因为是第一回跟顾青书还有金潜这样风云人物坐在一起,有说不完的好奇,一会儿问青书是不是真的跟金潜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一会儿又问为什么不军训,还问后街商业楼一楼的奶茶店是不是他们几个开的,得到答案后,总是笑得眼睛放光,似乎快乐极了。 期间胖子比较积极,金潜没怎么说话,默默把多买的红糖饼送到顾青书的粥碗里,齐慧见了立马羡慕道:“哇,你们感情真的好好。之前听说你们比亲兄弟还要亲,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顾青书闻言,路出个狡黠的笑来,说:“当然是真的,不过我不想吃红糖饼,太甜了。”说罢,把红糖饼又放回金潜的碗里。 金潜顿了顿,深深看了一眼顾青书,没有强行再给顾青书夹回去的意思。 胖子瞬间就知道这两人开始闹别扭了,干脆夹走金潜多买的红糖饼直接啃起来,假装察觉不到气氛微妙古怪:“真香嘿!” 齐慧同学没有那么了解三班班长金潜,对学校的风云人物顾青书的脾气也不怎么清楚,单凭短暂的接触和感官印象,只晓得金潜这个大男孩潇洒帅气又不失细腻温柔,顾青书则漂亮得让女孩子都不敢跟他说话,跟个雪人儿似的,哪怕跟你笑,也不是当真亲近你,而是礼貌又疏离。 齐慧察觉不到雪人儿心情不好,更不知道这顿饭某个胖子吃得想哭,她反正是不敢多吃,怕在喜欢的男孩子面前形象不好,所以秀秀气气的,两三口面条吃下去,就说饱了。 一顿饭下来,花了大概半个小时,可现在天色还早呢,齐慧还不想就这么回去,于是开口主动问:“你们接下来要做什么?现在天色还早呢,才六点半,要不要去看电影?好多同学都约着去市里的大剧院看电影呢,学生票可便宜了,半价,四毛一张票。” 顾青书自来了高中,每天都是学校奶茶店两点一线,还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听见齐慧说起,免不了想起在蓉城的时候胖子和金哥每个月都帮他攒票卖票的事情…… 顾青书心软了几分,晓得自己这是有些反应过度了,不应该跟金哥暗地里发脾气,金哥本身也没有要和二班班长谈朋友的意思啊,就算有,他现在也不该管着,从前他不乐意跟人分享金哥,那是因为他只有金哥,现在不一样,他应该大方一点才对,然而刚这样想,就听见金哥当真答应道:“那今晚有电影放吗?” 齐慧同学连忙点头,惊喜道:“有哇,听说是个爱情片,叫大话西游。” 金潜一边收拾碗筷,也没有吃那红糖饼,一边对胖子扬了扬下巴,邀请说:“走吧?一起去?” 胖子摇头:“我就不去了,我得回去洗袜子,不然小四川得杀了我,袜子都堆了一盆了。” 齐慧同学见胖子那么配合,抿唇笑了笑,直接帮金潜问顾青书:“青书同学,那你去不去?” 顾青书淡淡地摇头:“我也不去了,你们玩儿的开心。” “好。” 金潜没有劝谁跟着一起去,站起来就要帮顾青书收拾餐盘,但没有拿动,顾青书手捏着碗的边沿,笑着跟金潜说:“你忙你的吧,我稀饭还没喝完,我慢慢喝,你们玩你们的去。” 金潜见状,明明知道小狐狸生气了,偏偏装作不知道,点头说:“那行,青书,胖子,我跟二班长先去买票,你们临时决定要过来,就直接过来吧。” “哦,知道了。”胖子都特么替金哥心虚,眼瞅着金哥双手插兜的走了,才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小狐狸的脑袋上,“你真的不去?” 顾青书‘啊’一声,无辜地捂着脑袋,立马伸胳膊锁了胖子的喉,笑道:“不得了了!你打我?” 胖子夸张地求饶,委屈巴巴地装哭,好不容易被小狐狸放开了,才一边咳嗽着,一边状似认真地小声问青书:“青书,你跟……咳……你咋不跟着去呢?刚才我看金哥没想去看电影的,你非不吃饼子,金哥就故意去的。” 顾青书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粥,把金潜的钱包从布制的背包里逃出来,挑眉笑道:“去了也买不了票、买不了爆米花,当然了,除非他愿意让女孩子请他。” 胖子一愣,噗嗤一声笑出来,对小狐狸竖起大拇指,说:“高!” 顾青书跟胖子胡乱说着笑话,两人吃完饭就勾肩搭背地回宿舍各自洗衣服去,大概八点钟的时候,宿舍走廊里热闹极了,说是有老师带了一箱子的月饼过来 分卷阅读98 发月饼吃。 于是宿舍里一窝蜂的学生都穿着个大裤衩子去领月饼,每个寝室派代表领,一次领四爷个。 一般这种工作都是班长来办,可今天三班班长不在,就由副班长任思赢来分发月饼,有好事者不待见任思赢,问怎么不是班长金潜发,瞬间就有男孩子笑得贼眉鼠眼,说:“我知道!我看见班长和二班的班长齐慧去看电影儿了!今天电影好多人去!都是情侣嘞!” 此话一出,走廊里瞬间爆发出‘噫’的声音,处于青春期的少年们都满脸通红,好像处对象的是自己一样快活。 顾青书原本都忘了这茬,以为自己小小恶作剧了一回,金哥发现没有钱包肯定会回来了,可现在都八点了,还没有回来,意思是真的跟女生看电影儿去了? 顾青书也不知道自己在恐慌个什么,他在这瞬间脑袋一团乱麻,脚步轻飘飘地走到金潜宿舍门口,看见金潜的确不在宿舍里就一脸平静地回了自己的宿舍。 他的宿舍没有第二个人,有足够的空间让顾青书想象他从未想过的画面,比如金哥会开始没有时间和他一起玩了,会拒绝跟他打游戏,拒绝和他一起去水库游泳,不再照顾他的一切,把给他攒的电影票给另一个人,把心事说给另一个人,最后和另一个人结婚生子,至于他顾青书是谁?很可能根本想不起来……金哥这十几年来,明明只属于他。 金哥,金哥,金哥。 顾青书这一刻完全记不起来他明明已经不需要金潜了,他有高醒的。 可他漂亮的茶色瞳孔任然飘忽无依着,最后定格在自己的暖水瓶上。 那是从家里带来的暖水瓶,浅绿色,爷爷给他打包得好好的,让他来了学校不要渴着自己,要多喝热水。 热水…… 顾青书走过去,打开水瓶的木塞,然后……对着自己的脚,倒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青书习惯拥有金潜全部的爱,分走一点都会恐慌,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下章老高绿帽子要戴起了~ 高醒:……我才得意一章啊!!!我要闹了!! 感谢在2020-10-23 21:12:13~2020-10-24 21:1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糖红糖彩虹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羡羡家的陈情 20瓶;糯米团子 8瓶;大傻骆驼 5瓶;娇娇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8、daddy 顾青书在脚上爆发出刺痛的同时, 瞬间丢开水瓶,眼泪‘唰’地掉下来,也在暖水瓶瓶胆的炸裂声中几乎像是惊醒一般, 一股子韧劲腾然从胸腔里翻滚出来,咬着牙一声疼都没叫,脸色苍白的坐在下铺缓了缓, 最后才兔子似的蹦跳去洗衣房里用凉水冲右脚通红的伤处。 顾青书记得爷爷有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小箱子专门用来装感冒药,于是蹲着去桌椅旁边翻找了一下,只找出成盒的感冒药, 烫伤的确是没有。感冒药旁边是精致的塑料盒子, 拿是金潜放到他这里的医疗盒子,医疗盒子是厂里发的福利,里面或许有,但顾青书只是看了看,没有去碰。 可这样一直冲凉水根本忍耐不住刺痛啊, 顾青书怀疑要是不及时去看医生,自己的脚皮肤都要化脓坏掉, 顾青书呼吸都因为疼带着惹人心碎的颤音,眼尾湿红,眸色又冷淡至极。 就是这个时候, 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一看室内情况, 踟蹰不敢进来,嘴巴都张着,骂了句:“我靠,青书,你水瓶炸了?”玩儿了一整个军训期间的姚祚同学穿着白色的薄薄卫衣, 站在门口愣了愣,眼睛立马落在顾青书白嫩嫩的脚上那一片通红的地方,一边拧起眉,一边跳过那些碎片,走过去,看着顾青书脚上的伤口,嘴里嘶嘶地替顾青书疼,说,“你这得看医生啊!冲凉水了没有?对了,我去把高醒叫回来吧,刚才我去买奶茶,看见他在后街外面的小茶馆跟我爸他们几个人谈事情,你等着!” 顾青书一句‘等等’还没有开口,姚祚却跑得飞快,出去走廊里,不知道碰见谁了,那人问他去哪儿,姚祚便嗓门巨大,简直像是生怕所有人不晓得顾青书受伤了一样到处宣传:“出去找人,咱们第一名受伤了!脚通红通红的!” “啊?受伤了去校医那儿看看不就行了?”有同学说。 但姚祚却声音渐行渐远地回:“你知道个屁,校医这个时候早就下班了。” 走廊里顿时一阵骚动,三楼不少同班同学都过来看顾青书,对着顾青书的脚路出疼的要死的表情,然后送上自己的烫伤药,有黑皮肤高个子的同学说要一直用冷水冲洗,不能直接涂烫伤药,还有个脑袋尖尖的同学一脸焦急,说必须得马上涂药,寝室里吵吵闹闹的,自然也把在寝室里洗袜子的胖子给招惹了过来。 胖子手里还提着自己那满是泡沫的薄袜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凑来看热闹一样,支愣着圆乎乎的脑袋,跟肥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咋啦?咋啦?” 有同学回答胖子:“咱们第一名脚烫伤了。” “我去!”胖子袜子都不要了,随便往地上一摔,挤到最前面去,碰都不敢碰还静静坐在下铺的顾青书,声音几乎要破音,“我的妈!青书你咋不小心点!到背上来!” 胖子光着膀子,穿着四角格子纹的裤衩子,二话不说就背过身去,把满是胶原蛋白的宽阔后背给了顾青书,等了一会儿,见小狐狸还没有要爬上来的意思,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让身边的同学帮把手,就将顾青书背在背上,又顺口对跟过来的小四川说:“小四川,你去找一下班长,就往大剧院那边找,大厅找不见就进去找,找到了跟金潜说一声来医院皮肤科!” 小四川人长得瘦小,但瞧着便机灵得要命,得了胖爷的命令,拔腿就跑,顾青书又是没能插得上话,被胖子屁颠屁颠背出校门,才慢吞吞说了一句:“你没必要让小四川去找金哥,不是什么大事,我桌子上摆满了烫伤药,他来了我也不能立马好啊。” 胖子颠了颠背上的少年,回头严肃道:“金哥要是知道你受伤了,肯定坐火箭过来,我不跟他讲,让他事后才晓得,那他心里得多难受?他肯定是希望第一时间过来的。” 顾青书笑了一下,说:“小事,不用闹得他跟别人看电影都不清静。” “滚蛋啊!你这话我不爱听,咱们谁跟谁啊,再来,你又不是不晓得金哥对你……咳……反正吧,我让小四川去喊了,青书你说破嘴皮子一会儿金哥也得来,而且我也没带钱啊,老子衣服都 分卷阅读99 没穿,只穿了个大裤衩子就跑出来了,等会让被警察叔叔以耍流氓的罪名给逮进去了,总得有人背你回寝室不是?”胖子含泪委屈道,“啊,妈-的,隔壁班花在前面!青书你快捂住我的脸,只路出眼睛就可以了,别让她认出我!” 顾青书哈哈笑着,连忙照做。 与此同时,小四川在大剧院门口刚好碰见了一个人出来的班长金潜,金潜高高瘦瘦地站在剧院门口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双手揣在裤兜里,一副冷眼旁观世人来来往往的俯瞰之态,周围没见着二班班长来着,小四川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但事儿还是要办的:“金哥!快,快去医院,郑哥喊我过来告诉你,我们班小顾受伤了,就那脚、脚上烫着了!” 其实一看见小四川来找自己就意识到有点不对劲的金家少爷脸色一变,立即三步就跑下阶梯,但又很快回头问:“是中心医院吧?皮肤科?” “对对对!”小四川三个对字机-关-枪似的从嘴里跑出去,音还没有落地,就见班里乃至年级最受人瞩目的金潜一阵风一样在暮色中跑了个没影,“乖乖,真快!” 金家少爷跑步过去,进入医院大厅的时候,还找不到诊室在哪里,拉住了个护士询问,护士小姐姐还没见过模样这么周正的少年,愣了愣,态度很好,指着楼梯口说:“喏,上二楼,右拐就是了。” 金潜立马告谢,迅速上了二楼,拐向右边,就看见硕大的一个‘皮肤科’招牌,走到皮肤科诊室简陋的等候室里,可以看见里面没什么人,只有胖子和坐在蓝色塑料椅上安安静静坐着的顾青书,瞬间悬在半空中的心都落了地,然而大步迈过去的时候,呼吸还是暴路着少年焦急的心情。 “胖子。”金潜声音不大不小,走到那两人面前后,也极为自然地蹲下看顾青书的脚,只一眼就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看着那红色烫伤痕迹的边缘轮廓,抬头疑惑地看了一眼垂眸不语的顾青书,然后问胖子,“上药了吗?” 胖子点头,叽里呱啦一股脑地说:“你说他是不是不小心!还好开水不是很烫,是昨晚上打的,不然皮都给他烫化掉!只不过他脚嫩,里头的大夫说了,要打几针消炎药,还要打葡萄糖,他体质太弱了,涂药可能不管用,恢复得会很慢,还要注意会不会感染,这大夏天的,烫伤最麻烦了,冬天烫伤的话才比较好治来着。” “不小心烫着的?”金潜听罢,捏着顾青书那伤脚的脚后跟,左右仔细看了看,最后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凝视安静的顾青书,声音温和,“太不小心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顾青书没回答,他光是瞧见金哥推门而入的时候,就心里有些泛酸,泛酸的同时又心虚,生怕被看出来这伤是自己一时没脑子弄出来的,于是面上微红,手捏了捏自己的衣角,笑道:“是啊,不小心,其实没什么大事儿啊,是胖子非要叫你回来,耽误你看电影了。” “看个屁。”金潜一直半跪着也不嫌累,喉结滚动了几下,解释说,“我没去看,没钱,老子钱包还在你身上呢。” “那我还你?你现在去?” “不去。”金潜站起来,一屁股坐到顾青书身边的凳子上,像是死里逃生一般虚脱地坐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忽地狠狠用手臂擦了擦眼睛,然后牵住顾青书那乖乖放在腿上的手,将顾青书的手捏在自己的手心里,说,“本来就不喜欢看电影,一直都不喜欢,坐在那儿两个小时,浑身僵硬,还不如在寝室看看书什么的。” 胖子看了一眼两个好哥们那牵在一起的手,立即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自发出去给这两人放风儿去,站在候诊室外面跟个门神似的抖腿。 另一边,二十分钟前,去找高醒的姚祚撒丫子跑到茶馆,结果茶馆没见着要找的人,他立即询问服务员,服务员却是个半死不活爱答不理的样子,看是个学生,想也不是来消费的客人,便一句话都不说。 姚祚气得跳脚,他娘的,还没人敢这样敷衍他!他爸可是大老板!咳咳,未来的大老板! “叫你们店老板出来!”姚同学立马高声吼了这么一句。 “哟呵,你还来劲儿了是吧!没消费就别他妈拽!去去去,一边儿玩儿去!我还怕你一个小屁孩?”那服务员笑起来,极淡的眉毛都跑去了眉骨的下面,薄薄的嘴唇路出一口黄牙,轻慢得不得了。 姚祚气得爆炸,左右看了看,抓起凳子就要往那服务员的头上砸,被店里喝茶的好几个老大爷给拦住,一群爱管闲事的老大爷穿着旧汗衫,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劝说:“诶诶!娃子别动!不要冲动!你是问那个同学是不是?我晓得,前脚刚走嘞,你往牌坊街那边去找找,应该没有走远。” 姚祚这才满脸通红的放下凳子,跟老大爷们说了句谢谢,又跟那还吊儿郎当的服务员竖了个中指骂骂咧咧的跑远去找高醒去。 老大爷们说的没错,人没走远,姚祚在牌坊街第一家店铺看见了买花的高醒。 “高醒!”姚祚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去,大喘气儿地撑着膝盖,急忙跟蹲在店铺面前选花的帅气沉稳少年说,“你快去看看吧,顾青书脚受伤了,严重的很,我看好像是要起泡!” 高醒手里还抱着刚打包好的一大束山茶花,闻言英挺地眉毛瞬间皱起,声音沉着无法言说的凌冽气势:“你说什么?” “我说你快回去看看吧,这马上军训完就要上课了,我看他那伤真的严重,宿舍里还有水瓶炸裂的碎片,比那土包子安洋上回受的烫伤可严重多了!” “他现在在哪儿?”高醒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递给花店的小姑娘,问说,“怎么受伤的?” 姚祚一问三不知,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说:“我不知道啊,应该是在宿舍吧……可能是不小心摔碎了水瓶,内胆炸了,到处都是碎片嘞。” 高醒想了想,问说:“胖子和金潜在寝室吗?” 姚祚不知道高哥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如实回答:“郑达那胖子在,班长不在,说是跟隔壁班长约会去了,看电影儿。” 高醒沉吟了一会儿,看了一眼学校的方向,脑袋转得极快,自言自语一般说:“胖子应该带他去医院了。”说完拔腿就跑。 姚祚连忙也跟上去,风风火火的,虽然好像已经跟他没什么事儿了,但是跟着就对了! 两个浑身朝气蓬勃的少年跑入中心医院,俱是跑出了一身的热汗,将夏日的风如数携入医院大厅,前者手里还死死捏着一束洁白的山茶花,黑发坠着不堪重负的汗水,滴答在灼热的皮肤上,随手拦住一个护士便问:“不好意思,请问皮肤科在哪里?” 护士今天被拦两回了,还都是这 分卷阅读100 么帅气的小伙子,忍不住笑着说:“也是去看同学的吧?二楼右拐。” 高醒只是听这句话,便有金潜也来了的准备,但来了又怎么样?他还不能上去了? 高醒迈着长腿三步并作两步地上楼右拐,首先看见的就是站在候诊室门口百无聊赖的胖子。 胖子一见高醒,乐呵呵地招了招手,但很快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脸色尴尬,回头透过白色木门上的探视窗看了一眼,更不得了了,连忙凑上来,想要稍微拦上一拦。 但高醒是谁啊?他能被胖子拦住? 高醒对着胖子笑了笑,搂着胖子的肩膀,说:“放心,我不进去。” 胖子松了口气,当真是信高醒这哥们的,双手还不忘捂住自己的上身,说:“小狐狸看了医生了,刚打了两针消炎药,现在在挂水,没事儿了。” 高醒一副云淡风群的微笑模样,站在门口,也透过那门上四四方方的一小扇探视窗望进去,狼一样的漆黑瞳孔倒映着候诊室内昏黄的光亮,光亮里,才答应跟他在一起的小狐狸的手被另一个少年牵着,牵着牵着,牵到了嘴边,落下一个吻。 胖子瞬间不晓得该说啥,抓了抓后脑勺,盯着高醒那还挂着微笑的脸,总觉得毛骨悚然,看见高醒伸手要开门进去,便怕高醒做出什么事儿,到底是开口说:“高醒,一会儿再进去吧,啊?” “没事儿,早进晚进去都一样,我去看看青书受伤的地方怎么样了,要看了才放心,不然总感觉呼吸不上来。”高醒说得好听,胖子不好再拦,只能让高醒步步生风的开门走进去。 屋内打着吊针的顾青书双手冰凉,打针的左手不敢动,右手被金哥紧紧握着,却在看见男友高醒进来的时候,突然抽动了一下,但没能抽走。 这一举动被高醒看在眼里,不动声色,依旧是挂着微笑,第一时间是去看顾青书的脚丫子,脚上果然一片通红,但是没有起泡,只是破了皮,鲜红粉嫩的里层皮肉干干净净的路了出来,是脆弱到极致的颜色。 高醒小心翼翼地捏着顾青书的脚后跟仔细看了看,最后像是也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一样,抬头随意问说:“听说是不小心烫伤的?” 顾青书睫毛很长,颤了颤,说:“嗯。” “说谎。”高醒微笑着说,“这样吧,金潜,你出来一下,我们谈谈。” 金潜看着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高醒,眼里也有着低至冰点的寒意,松开握着青书的手,站起来,扬了扬下巴,道:“走。” 顾青书心里紧张,却不太清楚这紧张到底是在担心谁,但他可记得高醒是打起架来很不要命的人,当初在咖啡店打人的时候就吓人,于是连忙拉住高醒的手,说:“你干嘛?就在这里说,我……高醒,我对不起……”顾青书几乎就要说出‘对不起,我们算了’这句话了。 “等等,一会儿回来我有很多时间听你说话,乖。”高醒当机立断地打断小狐狸,第一回什么都不想听,转身就和金潜一前一后出了候诊室,也不给胖子还有累趴在地上蹲着的姚祚什么表情,两人默契的去了偏僻的走廊尽头,然后双方都活动了活动手腕,只是高醒更快,一拳毫不留情地打上去,“我-操-你-妈!” 两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打在一起,拳拳到肉,胖子见状却是破天荒地没有过去劝架,跟姚祚一块儿蹲在地上看那边打架,还有心情打赌:“你说,哪个会赢?” 姚祚砸吧了一下嘴巴,看高哥一记左勾拳打过去,又看金家少爷一个上勾拳打过去,简直不分胜负,但按照亲疏关系来的话,他说:“我觉得高醒更厉害。” 胖子却左右为难,觉得都挺厉害的,说:“我赌他们平局。” “等等,快看!高哥压着金潜打嘞!” “我去,高醒是厉害啊!改天喊他教我两招。” 这边蹲着的两个少年你一句我一句的,但又同时反应过来再不去劝架那边儿就要出人命了!连忙‘卧槽’着跑过去拉架。 而独自坐在空旷候诊室的顾青书看着自己那刚才被金哥亲吻的手背,后知后觉地感觉好像和被高醒亲吻时的感觉不太一样。 他跟金哥不管做什么,牵手还是亲吻,都像是左手碰右手,自然地,没有其他情绪。高醒亲他,却不大一样…… 什么样的不一样呢? 走廊里有护士小姐姐不高兴地训斥声音响起:“干什么呢!都给我停下!这里是医院,要打出去打去!” 然后就是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和胖子的回答:“好好好,我们出去。” “我不出去,你们回去吧,我得去教育教育那只偷腥的小狐狸,老子每天勤勤恳恳洗得干干净净、想亲都亲不到的小脚丫子,怎么就不过问我一声儿,就烫成那样。” 顾青书耳朵烫了一下,咬了咬下唇,不知道是因为高醒这么明目张胆暴路他们两个关系感到心悸,还是因为‘偷腥’二字心虚。 他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一烂摊子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有心全部一刀两断,但又没有本事,不能断。 当看见高醒独自走进来的时候,顾青书看见高醒嘴角的血和淤青时,还没说话,就被高醒揉了揉脑袋,说:“这地方没法儿呆了,我干脆买连夜的火车站票带你跑路算了。” 顾青书笑了一下,眼睛弯弯地:“为什么没法儿呆?” “你要是总因为金潜做傻事儿当然没法儿呆了,我怕我会杀人,这太不划算了,我才十六岁,还有大好青春等着我,还有无数的钱财权力等着我去搞,我进去了怎么弄这些东西来养你?我不给你最好的,我还不如现在一头撞死。”高醒蹲下来,好声好气、但绝对没有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意思,说,“青书,好的关系不该是这样,好的关系是你跟那人在一起感到自由快乐,是肆无忌惮的,就像你可以随便扇我巴掌那样,我高兴都来不及,咱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是好关系,懂了没有?” 顾青书被教训了个懵然,他感觉高醒像是金爸爸每回教训金潜那样,心里一动,鼻尖没由来地酸酸着。 高醒声音冷淡:“今天你哭死我也不会哄你,你得知道没有下次,不然我会很生气。” “你是我爸爸吗?教训我?”顾青书挑眉。 高醒捏着顾青书冰凉的手,毫无脸皮地说:“我可以是。” 顾青书顿时捉弄心起,小声甜甜地喊:“daddy.” 高醒耳朵通红,喉结上下滚动了个来回,答应了:“宝宝乖。” 作者有话要说: 高醒和金潜都看出来青书不是意外烫伤。 啊,我是甜叽叽!!!信我啊!还有,这是赚钱文来着,大家事业线也关注一下啊! 感谢在2020-10 分卷阅读101 -24 21:12:32~2020-10-25 21:14: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未来可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女巫城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9、弟夫 顾青书小时候晕针, 不爱去医院,一去镇上的卫生所,就要打屁股针, 那针头在还很小的顾青书眼里有着可怕的力量,好像那东西不是要救他,而是要害他, 所以长大些许后,即便金潜磨破了嘴皮子,他也不乐意去, 说急了他还要翻脸来着。 可今天却是他自上了高中以后的第二次来医院。 说来也是奇怪, 这次过来,闻见空气里消毒水的气味,看见医院墙壁绿色的保护漆,顾青书一点儿也不心慌意乱,大概是因为被其他事情绊住, 所以根本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些小事。 他的右手规规矩矩放在腿上,左手打着针, 针头刺入小护士找了半天的血管里,好不容易才打进去的,叫他不要乱动, 顾青书便不敢轻易乱动,被高醒轻轻抬起来, 还要紧张几下,忙说:“你别动,等会儿针管歪了,又要戳半天,我手背上好几个眼儿了!” “知道知道, 我没乱动。”把山茶花送到顾青书手上的少年坐在顾青书的左边,不由分说地将自己的右手放在漂亮少年打着针的手下,跟个兢兢业业的总管太监那样伺候着老佛爷,“太凉了,你放在我手背上取取暖。” 顾青书拧着浓秀的眉,一脸担心,等见高醒总算是不乱动了,才松了口气,又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外,问道:“金哥……他们呢?” 高醒很大度地挑了挑眉,偏头笑着跟顾青书说:“问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要问,你刚才知不知道说了什么出去?外面那么多人,胖子也就算了,姚祚也在,他肯定听懂了。什么叫你勤勤恳恳洗的脚,什么想亲都亲不到?”顾青书卷长的睫毛垂着,目光落在怀里捧着的一大束山茶花上,右手揉了揉山茶花柔软的花瓣,摘下一朵像是闹别扭一样不看高醒。 高醒立马认错:“这个,我刚才没想太多,就说出去了,不过别担心,姚祚我还算了解,不会到处说,其他人就更不会了。” “只是之前答应你的事情的确是没有算数,说好了要秘密在一起,不告诉任何人来着,是我不好,你不高兴了?”高醒凝视顾青书,瞧见对方手指间捏着一朵山茶花,凑到鼻尖去闻,在听见他的话后轻飘飘将眼珠子挪到眼尾,一派天生风流惑人的矜贵冷淡,但眼神里又有着旁人绝不会得到的小情绪。 顾青书摇头,一边将山茶花捣乱般插在高醒的耳朵边儿上,一边声音淡淡地说:“你不该跟金哥打架的,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烫伤的,不怪他,他根本不知道。唔,以后也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高醒不敢苟同,很是不讲理地有他的一套说法:“怎么是跟他没关系?他认识你多久?能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情?还故意惹你生气,就应该知道你会发脾气,但我不是说你没有错,青书,你错的多了,凭什么就许你这个州官放火,不许人家金潜百姓点灯?” 说完,高醒看小狐狸低着头,有意道:“我是听说过女孩子之间对朋友的占有欲很强,妹妹对亲哥哥的占有欲很强,你以后习惯就好了,人家金潜总要结婚生子的不是?不然他爸他妈那么大的产业,你以为就这么白送给别人?我看金叔叔以后说不定会亲自给金潜挑老婆,那你也要生气吗?” 顾青书轻笑了一下,觉出自己的愚蠢来,摇头。 “那胖子呢?胖子以后要是有喜欢的女孩儿了,你不会也要死要活,跑去问胖子是要你还是要老婆吧?” 顾青书顿时笑得眼睛里都满是趣味来,说:“这话说的,好像我是恶霸来着,胖子想跟谁结婚关我鸟事?” 谁知道这话一出去,屋外立马就有胖子的声音不大不小地突然发出:“差别待遇!” 顾青书不意外胖子他们没走,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对高醒说:“我这里其实没什么事儿了,你们去吃饭吧,我看这针还要打一个多小时,一个多小时后你们再回来接我吧。” 高醒喜欢听顾青书这样安排自己,这种不客气是另一种形势的撒娇。 “这不好,我不好放你一个人坐在这儿。”高醒看了一眼小狐狸的脚丫子,说,“而且你觉得我有心情吃饭吗?” “那总不能都坐在这里干等着,胖子他们还在外头不进来的干等着。”顾青书把右手抬起来,开玩笑说,“高公公,我这里不需要你扶着了,去吧。” 高醒沉沉地看着顾青书,忽地小声压低了嗓音笑道:“你希望我现在证明给你看我不是公公吗?青书。” 顾青书脸颊微红,却不甘示弱,回道:“有本事你可以现在证明给我看。” 高醒简直跟得了圣旨似的,当真站起来就路出个略痞的笑脸,要解开皮带。 顾青书愣了一下,他不信高醒真的脱,硬是逼着自己不闭眼睛,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盯着高醒要证明的地方微笑。果然高醒只是做做样子,三秒便败下阵去,只得答应道:“那我去跟护士说一下,喊他们多过来注意一下你药瓶里还有多少药。吃饭的话,去吃烧烤,一个小时回来,要不要给你带点儿什么?” 顾青书摇头:“吃不下,打了这么一大瓶水进去,感觉肚子饱饱的。” 高醒莫名觉着小狐狸这句话色得很,什么肚子饱饱的?妈的,再不走真是要在青书面前起立了。 高醒摘下耳边刚被顾青书放上去的一朵山茶花,走去别在顾青书的耳朵上。 顾青书仰头看对自己的眼神里满是珍视的少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但他知道现在候诊室是没有人的,外面也不会有人偷看…… 于是他对这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外面都混的风生水起的少年勾了勾手指头。 少年以为他有话讲,耐心地弯腰下来,龙溺不已:“还有什么吩咐?嗯?” 谁知道话音刚落,高醒就见小狐狸缓缓闭上眼睛,很少能够一亲芳泽的软唇微微张着,高醒瞬间脑袋里一片轰鸣,不敢轻易采撷,但青书允许他,那他还装模作样的当正人君子的话根本就不算男人! 顾青书等了两秒,第三秒便被一个强势又不失温柔的吻给拢住,他舌尖被轻易捉了去,半天都不还给他,吻得越来越深,顾青书招架不住,推了推高醒的肩膀,对方才堪堪止住,然后对着他路出个笑,又拉着他的手亲了亲,才说:“那我出去了,在这里乖乖的,不要乱跑。” 顾青书面颊上 分卷阅读102 还有被吻出的绯红桃色,秀秀气气的‘嗯’了一声,才歪着脑袋,没甚感情的说:“你觉得就我这脚,我还能乱跑吗?” “哦,也是。”高醒路齿一笑,申请拿走自己的钱包后,就走出候诊室,跟路过的小护士说了一下多关注在候诊室打针的学生,就走到楼梯口和脸上同样有淤青,但看不出什么表情的金家少爷扬了扬下巴,说,“怎么?喝一杯去?” 胖子搂着金哥的肩膀,一手拉拽这姚祚这货,点头如捣蒜:“走走走,高哥你请客?” 高醒便笑着点头,也哥俩好地跟姚祚勾肩搭背,四个少年浩浩荡荡地出了医院,在附近一个小摊坐下,点了三十来串腰子和五十来串羊肉、几盘黄瓜茄子又要了四瓶果啤。 果啤没什么度数,但是冰镇过,搭配起烧烤别提有多爽口。 胖子迫不及待的在羊肉串一上来就拿了两串,幸福地吃起来,顺便还招呼姚祚不要客气,姚祚今日听了不该听的东西,正是还没有消化,满脑袋疑问,被胖子好声好气的招呼,便傻乎乎地接过胖子给的羊肉串。 另外两个今天刚打了一架的主角脸上都挂着彩,然而都还年轻,是正正好的青春年华,哪怕是坐在小矮凳子上吃烧烤,都能让人觉得被帅到的大男孩。 大家都各吃各的,等果啤开起来了,才互相碰了碰,好像刚才打架的不是他们一样,几口果啤下了肚,话头也便被高醒提了起来,只见这成天忙得脚不沾地居然还有时间跟全校公认最好看的少年谈恋爱的高醒先是拍了拍姚祚的肩膀,然后聊家常似的说:“刚才在医院,我跟金潜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姚祚犹豫了一会儿,摇头说:“没听见。” “没听见我就再说一遍?” “听见了听见了。”姚祚不太能理解,但是高醒是他单方面很崇拜的对象,这些私生活的事情也就根本不算什么了,“放心吧,我嘴严得很,不会到处乱说的。” “那就好,毕竟现在这边风气还不开放,要是闹大了,学校不好说,劝退都是很可能的,等以后就好了。” 胖子听高醒说得很笃定,免不了疑惑:“以后?多久以后?” “要不了多久,大概再过个十几年吧,社会上对这方面就包容很多,哪怕公开说出去,得到的也会是祝福。” 金潜轻笑了一下,眸色冷淡,说:“未来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高醒朝后靠在塑料椅子的靠背上,大长腿岔着,姿势万分轻松自在,跟金潜说:“未来即便不这样,十几年后我也想公开。” “为什么?” “就是觉着,以后青书他要是上大学,去了更大的城市,那边的花花世界多的是千奇百怪的人,青书模样好,气质又好,在哪儿都惹人注意得很,我当然是希望全世界都知道他是我的,这样起码能避开一半的桃花。”高醒说到这里,喝了口果啤,抬头看了看江阳市盛夏的星星,耳边是烧烤店老板那碳烤炉子里,煤炭被油溅得滋滋作响的声音,“当然,那时候我也得努力还好,得配得上他,让所有人一看我,就知道比不过我,不敢来招惹。” 金家少爷也朝后靠去,听着高醒的话,俊气非凡的脸上挂着不知名的,兴许有些失落的笑,声音平静着,但又似乎有着无处奔向的暗涌:“你想得倒是长远。” “不长远不行,我是奔着一辈子去的。第一眼看见他,就想着一辈子了,金潜你觉得呢?可不可以?” “你问我做什么?”金潜双手放在塑料椅子的扶手上,这扶手不知道被多少人摸过,油腻粘黏,但此刻金潜也没有什么心思去在乎这些,“你对他好就行了。” “当然要问你,他把你当亲哥,把胖子当最好的兄弟,你们两个是他除了大姐最在乎的人。”高醒漆黑的眼睛看着金潜,“金潜,你也希望青书开心吧?” “废话。”金潜现在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痛心、失落、自责、酸涩,无数情绪都又被一句‘青书把你当亲哥’压住,是他从一开始就领会错了青书的意思?可不管如何,金家少爷都有一句话不得不讲,“我对他的好,从来也不是假的,当然希望他开心。” “那就好,以后你们几个做个见证,我但凡对他有一点不好,你们随便打,打死我都不带反抗一下。我高醒发誓为他而活。”高醒似乎是就等着金潜这句话,立马将事情拍板至此,最后一口气儿把果啤整瓶干了。 金潜看着这样的高醒,自问做不到像高醒这样好像把一切都赌上,就要一个顾青书。 方才在医院里,他没有进候诊室,就在候诊室的门外,听见他的小狐狸跟高醒的对话。 听见很多现实的东西,比如他从未想过的家里会是什么反应,比如他也从未考虑过青书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情,再比如未来。 高醒很好,从一开始就是被他认可的兄弟,现在……是弟妹?弟媳?妹夫?弟夫? ——呵。 金潜深深地看着高醒,忽地爽快地笑了笑,跟着说:“好,干了!” 大抵兄弟之间再大的矛盾都只需要打一架再吃一顿饭就好了,不行的话就两顿。 另一边,刚被高醒评价为走哪儿桃花跟哪儿的小狐狸在安静的医院里听见一个声音喊他:“顾青书?”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可以看见站在敞开的候诊室外面走廊里的好几个军装的教官。 喊他的正是这几天总跟他聊天的班里的陈教官——陈端。 陈教官跟他的几个同事队友站在门口,每个都是宽肩窄腰大长腿的气质型男,其中陈教官隐隐有领头人的做派,见当真是顾青书,便跟同事们说了声,让他们先走,自己便提着拍了片的档案袋走来,像是跟顾青书很熟的样子,一边摘下帽子一边坐下,然后看了一眼顾青书那白生生的脚,问道:“烫着了?” 顾青书老实地点了点头,并不多说自己的事情,而是问陈教官:“教官来医院做什么呀?” 陈教官晃了晃手里的档案,面上路出鲜少有的浅笑:“在你们学校当完教官要调走去北京,跟队友一起来做个体检,大概以后要回来,得好几年才回来一次了。” 顾青书喜欢北京,这段时间老听高醒跟他说那边如何如何的好,是真的想着什么时候要带上大姐和爷爷去看故宫看长城:“去北京啊?真好,陈教官一定在队里很优秀吧。” 陈端因为常年做任务运动,晒得很黑,但皮肤肤质很好,眼皮又是欧式的大双眼皮,整个人显得非常有男人味,是阳刚且稳重的帅气,听见小朋友这么说,立马稍微谦虚了一下:“还好,不过去了那边我会是最好的,到时候你如果考大学考去北京,可以给我打电话,我请你吃饭。” 分卷阅读103 顾青书点头,淡笑道:“好啊。” 陈端也是个行动多过说话的主,当即掏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写下两串号码,跟小朋友说:“上面这串是我家里的座机,下面的是我洛基亚的手机号,打哪个都能找到我。” 现在能有手机的,都非富即贵,顾青书认识的人当中,也就三个人有,陈端是第四个。 “教官是自己买的手机吗?感觉教官年纪不是很大,好厉害的样子。”小狐狸从来不吝啬夸奖厉害的人,当然了,要是对方能把赚钱的法子都讲出来交给他,那他会再夸一遍。 陈端笑着摇了摇头,说:“不算吧,家里配的。不过今天军训结束后我就不算是你们的教官了,可以不用叫我教官。” 顾青书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抱着的山茶花,笑道:“那喊什么?陈哥哥?” 陈端被少年漂亮的过分的笑弄得微微怔了怔,发现顾青书的唇比之前看着都红,点了点头,强迫自己挪开视线后说:“可以。对了,今天是中秋,送你个小礼物。” 顾青书好奇。 陈端修长的手随意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装的德芙巧克力,递过去。 顾青书认得这巧克力,广告上天天都再打,只是江阳市内还没有这个卖:“谢谢。” 陈端摇了摇头,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楼下院子里有车鸣笛的声音,立马身板儿都挺直了,是蓄势待发地准备站起来离开的样子,但还是先跟顾青书说:“记得吃,我走了,去北京的话记得找我,顾青书,好好上学,天天向上。” 说完,陈端站起来,离开前轻轻揉了一下小朋友的头发,背影挺拔。 顾青书一向都很长辈欢迎,但陈教官对他格外的细心,这点顾青书也心里清楚。他把写着电话的纸条放进口袋,没有吃巧克力,虽然很想尝尝,但他目前更想上厕所。可恶,高醒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来晚啦。 顾青书光是在小城市都惹了不少桃花,去了外面,多的是被吸引的优质有钱帅哥,啊~光是想想,我就好激动哈哈哈 金哥现在是被忽悠瘸了,不是放弃,他从一开始就是发现青书好像喜欢自己,然后才瞬间想要进一步,听说青书是把自己当哥哥,立马动不了了,便呈现现在的观望状态,大家暂时都还年轻,明面不会撕破脸的,目前是一起守护青书,高三才是真正的转折。 感谢在2020-10-25 21:14:07~2020-10-26 21:2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三三丶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gknmsl、阎罗yy、未来可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懿旨 25瓶;笙笙 20瓶; 15瓶;30400314 3瓶;惟一的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0、酒鬼 八月十五, 是合家团圆的日子。 小城中心医院里冷冷清清,二楼抱着一束山茶花的少年独自坐在蓝色的塑料靠背椅上,被窗外宣泄而下的银灰色月光笼在其中, 原就清冷不可亵渎的气质在这一片朦胧的氛围里越发不可收拾,仿佛是永远不会低头看世间一眼的小神仙,白叫人心动, 因为没什么结果。 小护士王雅没读过几年书,上了技校以后分配来了市中心医院,刚工作一年, 比新来的小姑娘有几分自傲的资历, 但在老护士面前却也只是个打下手的,平日里也受着不少怨气。 今日医院不少医生轮换放假,她被留下来值班,换了以往的日子,王雅得躲在厕所好好嘀咕那些见着假期眼睛都绿了的同事, 今天却心情极好,毕竟换谁短短几分钟接连见了两个帅气的大男孩, 怎么着也得脸红片刻,心里想着些有的没的,然后再捂着脸, 好一顿害羞。 还未满二十岁的王雅被吩咐上二楼给再打针的患者拔管子,连忙‘嗳’了一声, 迈着轻快的步子就往二楼去,二楼皮肤科患者一直很少,这可能是跟当地的气候和湿度有关,这里不管男女老少,皮肤都好得很, 没见着谁脸上长一大堆痘痘的,所以皮肤科惯常处理的都是烫伤或者被什么虫子咬伤,还有皮疹一类的病症,王雅小护士知道二楼有个学生被烫伤了,来打消炎和葡萄糖,却是没料到看见开头那样的画面,一时踟蹰在门口,很是大气儿都不敢出。 顾青书却知道门口有人,那不知道望向何方的漂亮眼睛从窗外收回来,落在了门口小姐姐的身上,路出个苦笑来:“护士姐姐,麻烦你,我这儿好像打完了,回血了。” 王雅愣了一下,看到少年手背上的药管当真是慢慢往上回血,立即从方才那玄妙唯美的氛围里出来,又活了一般地脚踏实地,快步走过去道歉说:“不好意思,我来的晚了,你这药打完了,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顾青书不去看手背上针管被□□的样子,手也凉得没有什么知觉,听见护士说‘好了’才稍稍松了口气,很甜地跟护士说:“谢谢。” 王雅当真是还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人,眼睛老是盯着挪不开,等意识到自己这样很不礼貌的时候,满脸通红,连忙说:“真不好意思,学生你真是,长得比电视上明星都好看,你要是生在大城市,肯定早就去当大明星了。” 顾青书总是接受别人的赞美,所以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谢谢。姐姐你也好看。” 王雅摆了摆手,正想要说自己才没有呢,却又瞥见少年脚上那怪严重的烫伤,立马‘呀’了一声,皱着眉说:“同学,你这咋搞的呀?怎么办?你没有家长带你来吗?你这自己怎么回去啊?” 顾青书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说:“一会儿有朋友要过来接我。” “哦,也是,你这花儿和巧克力是同学送的吧?哈哈,人缘儿可真好。” 顾青书还记得自己不能多吃糖的事情,立即就把盒装的巧克力送过去给小护士:“对了,姐姐,这是我朋友刚送的,我最近牙疼,你要是不嫌弃的话,送你。” 王雅可不敢要,这巧克力她认识,贵得很,忙说:“不行不行,你自己留着,什么时候能吃的时候再吃,可不能白费你朋友的一番心意对不对?”王雅说着说着,总感觉自己看这漂亮少年的心态开始趋近于长辈了,只是被叫了两声姐姐罢了,当真是感觉这少年是自己弟弟了一样。 “不过你这受伤了,家里人知道吗?”王雅忧愁地叹了口气,其实这烫伤要是放在随便哪个调皮捣蛋的瓜娃子身上,王雅都觉得不算什么 分卷阅读104 ,但放在眼前这个少年的身上,那是当真让人感觉又疼又生怕留疤,这么好的皮肤,留疤了多可惜? 顾青书摇了摇头,可不敢让大姐知道,大姐现在忙着看书学习,还忙着店里的生意,闲暇时间还要带孩子,已经是分-身乏术了,再叫大姐担心,他就是个大写的不孝顺。 “住校呢,没跟家里说,也不敢说。” 王雅立马皱眉:“同学你这话不对,你要是不说,你家里人从别人的口里知道,那才难受,一看你就是家里的老小吧?在家里大家都疼着你呢,出来住校家里人多担心啊?更别说今天还是中秋,我看不少家就住在四中附近的学生都回家吃饭吃月饼,同学你就算回不去,打个电话也好啊。” 顾青书还真是没想到,可外婆外公家是没有电话的,现在打过去到村上的小卖部也太晚了,晚上村里黑漆漆的,路灯都没有,两个老人黑灯瞎火跑半个村去小卖部接电话,也太危险了。 打给蓉城的爷爷……也大概说不了几句话,奶奶肯定会在旁边叽叽喳喳,兴许还要抢过电话把他骂一通,他都出来了,何必再受那样的委屈? 二叔那边的水果店铺毫不意外的倒闭了,说来也是有意思,刚开业就倒闭,鬼知道在外面是不是欠了不少外债,顾青书懒得管,也懒得想,只要不找他帮忙还钱就随便。 可他不管二叔,二叔那边顾青书总觉得像是憋着什么大招要使过来,按照二叔的性格,就这么倒闭是不可能的,门面还在呢,租金也交了,不把本钱捞回去估计在金厂长那里都不好抬起头来。 像二叔那样好面子,打肿别人的脸充胖子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主意又打到他这边…… 对了,二叔应该不知道店铺的实际拥有者是二姐吧? 因为他们几个人都还没有成年,所以借用着二姐的身份证来办的营业许可,办的租赁合同还有各种银行存款流水都是二姐的名字,这要是二叔晓得了,骗二姐把东西都转让给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二姐应该不会那么傻吧? 顾青书想到这里,总觉着是个隐患,他跟二姐的关系很一般,平时也没有什么联系,小时候还不懂事,二姐就很沉默,懂事了以后二姐又常常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只一个劲儿的读书,不爱理他,再后来二姐去高中住校,一年回来两次,他则一年有一半的时间都住在乡下,算一算,最近一次跟二姐见面,还是去年暑假,今年是一面都没有见着。 问过大姐,大姐说奶茶店开过后也没有见着二姐过来一趟,倒是大姐找了个时间去二姐班里送过一次奶茶,请二姐寝室的人都喝了,没怎么聊天,就回来了。 说到这里,顾青书依旧是觉得高醒和金哥太大胆了,比他都要相信二姐那边不会出现问题,这难道就是为什么高哥跟他一样大就有着日入四百多店铺的真正原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小护士王雅见自己两三句话就把这漂亮的跟画儿似的学生说得半天没有讲话,还以为自己说得重了,忙补救道:“当然了,同学你自己心里惦记家里人就好,打不打电话还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要把这脚给养好,注意饮食清淡,不要熬夜,每天早晚涂药,这都得记着!” 顾青书立即回神,笑道:“我知道了,谢谢。” “嗳,同学才跟我说几句话啊,就说了几个谢谢了?” 王雅刚玩笑似的说完这句话,就被外面的同事叫走,那同事跑得飞快,一边说还一边摆手:“小雅,快点来,仓库钥匙是不是在你那儿?快点去把推车找出来,刚才出了个好大的车祸!一个小轿车撞到路边儿的三轮了,三轮甩出去,直接把个乞丐的脑壳都砸了个洞!” 江阳市虽说是市,但也是前两年刚升上来的,路上跑的,四个轮胎的车不多,能出现这么个规模的车祸实属罕见,这年头家里有车的,哪个不是宝贝得不得了?一天擦八回都不嫌多,哪儿有人敢出车祸啊! 但事实无绝对,顾青书眼见着小护士飞快跑出去,连跟他告别的时间都没有,顾青书也不耽误人家,见人走了,自己单腿跳着往外走,打算自力更生地先找厕所,要他等高醒他们回来再去,早就尿裤子了! 小狐狸这边医院瞬间救护车的声音、吵杂地推车还有医生护士的声音交错在一起,把寂静的医院突然唤醒了一样,人来人往。 另一边四人小团体的另类聚会也宣告结束,其中高醒说要去医院接小狐狸回学校,胖子原本也打算过去,却被高醒上下扫了一眼还只穿着大裤衩子的身体,说:“你还是回去赶紧把上衣给穿上吧,我看这附近好些女同学都不敢走,就是因为有你在这儿坐着。” 暮色下,四个少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胖子听闻此言,已经完全不在乎形象的拍了拍那怀胎起码六个月的肚皮,笑着说:“无所谓了,我看不少老大爷也都光着膀子呢,我一个男的,怕个啥?” 金潜却是从高醒这番话里听出了些什么来,搭着胖子的肩膀,带着一身从烧烤摊沾染来的碳烤味道,跟高醒摆了摆手,笑得让人看不清那双向来明亮意气风发的眼里现在有着什么,唯独声音还很爽朗:“走吧,我们先回去,高醒是想单独跟青书走回去,我们今天就先不要跟过去了,而且我刚还跟高醒在医院打了一架,青书大概也不知道怎么跟我说话,等高醒过去帮我缓和缓和,明天再见就不那么尴尬了不是?” 胖子颇意外地看了金潜一眼,那一眼里明晃晃写着‘老子欲言又止’六个字。 金家少爷拍了拍胖子的肩膀,一副豁达的模样随便跟高醒做了个‘回见’的手势,两人便朝着学校的方向回去。 路上行人渐少,晚风夹杂着月饼的香气,胖子却看了看金潜,说着并不如何温馨的疑惑:“金哥,你为啥不跟着去啊?即便小狐狸跟高醒……咳……那啥了,跟我们还能掰了不成?我们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都嫌肥的好兄弟,这点,总是不会变的不是吗?” 金潜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胖子继续说:“感情的事情,我也没谈过,不太懂,但是金哥,难道以后你都不跟青书见面了?”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贵气的金家少爷摇了摇头,反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老子刚才看你好像挺祝福青书跟高哥在一起的啊,我就以为你跟电视上演的那样,要再也不出镜了,结局就是王子和公主过上了贼他娘幸福的生活。” 金潜淡淡问:“高醒是王子吗?” “这、应该算吧,你家都够富了,他感觉你比家还要厉害,不是说北京开酒店的吗?北京的酒店肯定跟咱们这边儿的旅馆好一万倍吧,咱们在四中旁边开个小奶茶 分卷阅读105 店都这么赚钱了,那北京,寸土寸金的地方,开个大酒店,怎么找也得日入个一千块吧?”胖子这还是保守估计的。 金潜摇头说:“说家里算什么本事?光说他个人。” “个人的话,也、还行?”胖子平心而论,是真的极为佩服高醒的,当然,人家的见识和本金如果给他,他可能也做得到现在这种成就,可问题是他没有啊。 “那我呢?” 胖子有点儿明白好哥们到底再在乎什么了,立马口若悬河:“金哥你还用我来说吗?小狐狸成天夸你,你还没有听够吗?你在厂里就是咱们厂的孩子王,这也就算了,来了学校,全班哪个人不听你的话?开店也有你一半的功劳在里头,不然就跟果啤厂挂靠卫生许可这件事,那高醒要办,肯定比现在难。” “那你说……青书为什么会喜欢他呢?”金家少爷在此之前从未拿自己跟谁比较过,可今天那饭桌子上,高醒一通话下来,说得他是一个字都挑不出错,他跟高醒是一样大的,高醒有的,他也有,高醒没有的,他也有,可为什么他却突然感觉自己矮高醒一截?连打架的时候,他都因为对青书有着内疚的情绪,影响发挥,输得……一塌糊涂。 他从未输过。 但青书又的确是因为他才受伤。 “胖子,你说,青书是不是真的分不清友情和爱情?”金潜在夏夜里骨头却冷得生疼,胸口像是开了个大洞,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被人悄然偷走,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却又没办法去夺回来,因为心口的东西,似乎是自愿走的,走的时候,还说一直以来都是寄宿在他这里,他是个好房东,以后还来住…… 胖子害臊得不得了,总觉得爱情这两个字好虚无缥缈,从他们嘴里说出来,根本不晓得是什么形状,但他看得出来身边向来什么都胸有成足、什么都由他把控的金潜是真的很在乎这件事,在乎得居然问他这么一个只晓得看片的朋友:“谁知道呢?但是我知道,我如果喜欢一个人,她也跟我很好,我跟她告白,她却说只把我当哥哥看,这也不影响我继续喜欢她,说不定她自己也不清楚是不是把我当哥哥看呢,她是有更好的选择,又不想失去我,她或许也怕我变心,所以只做我妹子,但我不会变的,我想我会一直告诉她,老子喜欢她,什么时候答应,我都等着。”胖子颇有深意地说。 金潜瞬间顿住脚步,恍然大悟似的笑着调侃胖子:“真是没想到,你这看片还能看出这么多的感悟来。” 胖子哈哈大笑:“见笑见笑。” “不过。”金家少爷忽地认真道,“谢谢,我感觉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做啥啊?”胖子满脑子都是金哥现在杀个回马枪,把青书给扛回来的画面。 “回去找金厂长骗点儿启动资金,我也要创业了。” “创业?创啥业啊?金厂长不是让你跟高哥合开奶茶店了吗?” 金潜瞳色很深,一双但凡认真起来都格外有气势的丹凤眼流路出几分执拗的狠劲儿,笑道:“不一样,我也得有自己开头的产业,才能算是自己创业吧?而且这部分钱完全属于我,以后要是金厂长不给我生活费,我也能养得起自己顺带养得起青书才行。” 胖子听金潜这意思,好像是跟高醒差不多,都想到好以后去了,以后,以后到底是什么样子呢?反正现在胖子感觉,要是金厂长知道金哥喜欢青书喜欢得都准备独立了,还不晓得要打断金哥那条腿呢。 “那金哥,你说,刚才高醒那意思,是不是要我们以后都跟青书保持点儿距离啊?毕竟……唔……老跟人家女朋友、不对,反正是……这个搂搂抱抱的,好像是有点儿不好。”不然也没有必要郑重其事地跟他们说青书和他在一起这件事。 “你随意。”金潜道。 “那金哥你嘞?” 金潜双手放在脑后,似乎终于恢复了一贯敏锐的洞察力,冷淡地幽幽道:“高醒比你想得聪明,他知道青书跟我们保持不了他想要的距离,要不然我们不会去坐在那儿吃烧烤。所以……”保持个屁。 这边跟姚祚分道扬镳之后,高醒提着一盒打包好的烤黄瓜走进医院,医院大厅乱得不行,地上正在拖地的小护士将一滩血迹糊得更加恐怖,但这不关高醒什么事情,只是路过那还躺在推床上等候被一声拉去抢救的乞丐身边时,随意看了一眼,发现乞丐浑身酒气,模样也有些不知名的眼熟。 为着这份眼熟,高醒本能地停下脚步,拉住一个将人送来的片警问说:“不好意思,请问您认识这个人吗?他怎么了啊?” 片警是个中年男人,见状反问:“啊?你认识吗?是患者家属?” “不是不是,就是感觉怪眼熟的。”何止眼熟,已经怀疑是自家老丈人了。 “哦,这是附近经常到处捡垃圾的流浪汉,这几年冬天进我们所里好几次了,都老熟人,一个酒鬼,好像是老婆跟人跑了,脑袋就有点儿不正常,今天也不晓得是他喝醉了去撞的人家,还是人家撞得他,反正车主已经送去抢救了,他这边要等等,医生马上过来,但是咱们也不是慈善家,他这个医药费找不到家里人,没人给他垫啊,哎,医院也不可能白给他手术,脑袋上碗大个洞嘞……哎,可怜啊……” 高醒沉默地看着不停在推床上想要去摸脑袋的中年男人。 男人大概一米八几,很瘦,胡子拉碴,浑身脏兮兮的,但即便这样头破血流了,也能看出来收拾干净是个模样非常有味道的男人,尤其是,这人有着一个跟顾青书一样高挺优秀的鼻子。 高醒上辈子没找到关于青书父亲的多少资料,这辈子也只知道是坐牢出来就不着家的酒鬼,兴许上辈子这酒鬼就孤零零的死在中秋的这天夜里。然而酒鬼被他看见了……救,不是他的义务,不救,也无人能够指摘,只是高醒明白,有只小狐狸哪怕嘴硬从没说过想念这个男人,但恨这个人,不代表希望他死。 高醒沉默了几许,转而去跟推床上一声不吭的酒鬼说话:“这位叔叔,你好像是被放弃了,不出意外,就快死了,有没有什么话想要留下来,我会帮你带给您的家人。” 床上的男人声音嘶哑,大概也是能感觉到自己可能会死,却还在笑,听见眼前这个学生的话,笑着笑着又通红着眼眶,浑浊的眼里淌着泪,说:“谢谢谢谢,同学你晓不晓得四中?如果我没了,就去四中,找个最红火的奶茶店,跟前台一个叫顾英红的说一声,以后不用找我了,就当没有我这个爸爸,让她好好照顾弟弟,让顾英红跟弟弟说,他爸没杀人,不要抬不起头,好好学习,以后……好好过日子,过好日子,我在下头,会保佑他们的。” 高醒微怔,瞳孔骤缩 分卷阅读106 ,这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没杀人这件事绝不可能骗人,那么这是什么意思?其实是什么意思对他来说不重要,但是对青书来说一定很重要。 高醒当机立断跟旁边的片警笑道:“不好意思,我突然发现我认识他,这样吧,我来帮他交医药费,你看是不是赶紧找医生先给他处理一下,你看血流的,这人都快没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爸爸也是个商业奇才嘿~ 爸爸才算是白手起家,高醒现在是有启动资金,金潜是有人脉。 感谢在2020-10-26 21:26:54~2020-10-27 21:1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奶黄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旺旺小小苏、iaaxxyy 10瓶;惟一的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1、北京(捉虫) 顾青书跳着去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医院的卫生间比其他地方的卫生间干净得不是一星半点, 大概是因为有专人负责卫生,所以连最脏的男厕所也不见什么污垢,地面上整洁干净, 空气里是浓厚的消毒水气味。 只是来了厕所也不能好好释放,他不想去碰贴着瓷砖的隔墙,跳上台阶去上厕所又清楚自己肯定站不稳, 要不是需要把受伤的脚踩在地上去平衡身体,要不然就是要伸手去扶墙壁,这两样顾青书都怪嫌弃的, 于是在厕所等了一会儿, 又受不了地灰溜溜返回去,决定再等他们过来,不过来的话自己憋死算了。 结果甫一出卫生间,就能看见刚好从楼梯口两三步上楼来的少年,少年提着一个打包盒, 其一身的休闲T恤和宽松的黑色裤子,又高又瘦, 黑发蓬松,发梢微翘,沾染着一身的碳烤的火气, 一见他便笑,右手扬起来和他打招呼:“青书。” 顾青书看着高醒小跑过来, 总觉得好像都能看见少年奔向自己的热风:“你来晚了,快,我想上厕所。” 顾青书拍了拍高醒的小臂,焦急道:“快点!” 高醒立马搀扶着顾青书往厕所又蹦回去,两人来到坑位, 高醒便站在顾青书的身后稍微搂着少年纤细地腰,然后便是少年拉下裤链的声音。 顾青书双手解开裤链,就稍微扶着年糕对准了地方释放方才打进身体里的那么水,也没有跟高醒客气地靠在高醒的身上,只是在解决问题的时候,余光微微超旁边瞥了一眼,发现高醒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下头,和之前那君子的作风瞬间八竿子打不着了。 “你看什么?”顾青书声音淡淡的,夹杂着一丝调侃的笑意。 高醒脑袋放在少年单薄的肩上,双手说话呼吸的时候,吐息都洒在少年的侧脸上:“没看什么。” “之前我换衣裳你都要背过身去,现在怎么不了?” 高醒便低声笑了一下,说:“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哦?之前和现在有什么不同?” “之前你讨厌我,现在你不讨厌。” 顾青书被说得垂下眼睫,笑了笑,没有再追问什么,等放水完毕,刚要随便甩甩就放回去,结果却被身后的少年给捏着手腕不许动,对方道了句:“等等,擦擦。” 顾青书愣了愣,就这愣神的工夫,身后的高醒就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张纸巾,帮他仔细地擦了擦,然后才捏着他的年糕放回去。 这东西被人摸是什么感觉顾青书不是不知道,胖子和金哥他们也捏过,但都没什么好感觉,那东西原本就是男生身体上最脆弱的器官,被那么一个外人的手掌控,顾青书便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等洗过手出了卫生间,顾青书看了一眼楼道口,似乎是疑惑什么,高醒见状直接说道:“不用看了,金潜他们先回去了,我是一个人过来接你的,明天还有军训的演练比赛,他们早点回去休息挺好的。” 顾青书却不免多想了几分,一边被搀扶回去候诊室拿自己的山茶花和巧克力,一边问说:“你们吃饭的时候都说什么呢?” 高醒似乎早就知道顾青书会问这个问题,先是反问说:“你觉得我们会聊什么?”他一面说一面看了一眼青书手里的德芙巧克力,“有谁也过来看你了?嗯?” 顾青书‘哦’了一声,一副‘我很乖’的模样把巧克力交给高醒,说:“我可一颗都没有吃,喏,都给你,就刚才无意间碰见了陈教官,他说今天是中秋节,所以送这个当礼物。” “陈教官?”高醒平静地把这三个字念在嘴里,殊不知脑海里早把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教官给大卸八块了。 陈端这个人作为教官的时候,高醒觉着还挺有意思,比较严厉,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似乎对总过来看他们军训的顾青书格外关注了些。 高醒一直很清楚顾青书身边的苍蝇不会少,公的母的半公半母的,什么样儿的都会有,所以生气大可不必,他只需要一直做青书最需要的那个,就不会输。 “嗯,陈教官,他说要去北京了,以后我要是考去北京,可以找他玩。” 顾青书说着,就见面前的少年背过身来半蹲下来,笑道:“好啊,以后我跟你一块儿找他,现在上来,我背你回去了。” 顾青书‘哦’了一声,浑身软趴趴地往惯常运动的少年背上趴去,约莫一百多一点的体重在高醒背上实在算不得什么,但又有着只有高醒在清楚的分量,就在高醒被身后顾青书那乖巧听话趴在自己背上的举动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动时,耳边却是小狐狸念念不忘的某人姓名:“金哥和你到底都说了什么?” 顾青书可不希望因为今天这件事就跟金潜还有胖子从此分道扬镳了,原本就只是很小的一件事罢了,是他自己当时犯了糊涂,觉得要是受伤了,金哥肯定会后悔自责,他是拿自己来惩罚金哥,结果没呈想变成现在这样,他莫名其妙的就跟高醒公开了,公开的前一秒他甚至想的是跟高醒断掉算了,毕竟从一开始就是因为他跟高醒在一起,才会跟金哥闹别扭的不是么? 顾青书是真没料到高醒这样大胆,不过似乎也不难想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能说什么啊?没说什么。”高醒把小狐狸背起来,抖了抖,眸色幽深的看了一眼顾青书那雪白的脚丫子上的伤,语气温和,“就说你把他当亲哥,是感情很好的兄弟,突然闹起别扭来,想要撒娇又拉不下脸,所以假装受伤想要把他骗回来关心你,结果玩脱了。我告诉他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大家还是好朋友,他还祝福我们两个嘞。” 顾青书很是意外:“祝福?祝福什么?” 分卷阅读107 “还能祝福什么?当然是祝我们俩白头到老早生贵子啊。” “滚蛋!小声点!”顾青书伸手敲在高醒的脑袋上,生怕这人胆大包天,声音太大被别人听见。 “哦,我小声点。” 顾青书却是脸红得不得了,一直消不下去,及至出了医院大门,被江阳市夜晚的夏风吹过脸颊,才慢慢恢复正常的温度。 顾青书其实原先一直以为高醒跟金哥出去吃饭谈事,肯定会谈到他跟金哥之间那些说不清楚的暧昧,或许今晚高醒还会委婉的让他以后都不许跟金哥玩,见面都不许,结果一切都是他想太多,高醒似是坚定地认为他跟金哥是兄弟情,所以甚至帮他跟金哥道了歉。 “高醒。”顾青书忽地喊背着自己的少年的名字,“谢谢你。” 高醒以前总让青书不要道谢,今天却轻笑了笑,说:“你现在就道谢,早了。” “嗯?为什么?” “我们回学校收拾点儿东西,晚上十点四十有一趟火车,开往北京。” 顾青书愣了愣:“你说什么?这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说要出去了?你票都买好啦?” 夏天,少年们都穿得单薄,高醒托着小狐狸的屁股,小狐狸却在他背上不如何安分,既贴得他很紧,又弄得他能清楚感受道少年身体的柔软和胸口特殊的小点的感触,不免心猿意马得厉害,又不敢做出什么出了亲吻以外更进一步的事情,便强迫自己冷静,顺便回答小狐狸的问题:“原本这两天我就想着要去银行贷款了,加上姚祚他爸那边赚的一笔钱,我手里有二十来万,钱放在银行是最蠢的做法,工地暂时开不了,那么就去北京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商机,正好也带你出去玩。” 顾青书能听见自己心都跳了两下,声音甜得要命,问说:“真的吗?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一会儿你在寝室收拾东西,我去找人帮我们请假,你这脚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好不了,与其在学校枯坐着学那些你早就知道的知识,不如把时间放到更值得的事情上去。”高醒偏头回去跟凑到他耳边说话的顾青书对视了一眼,笑道,“我带你去看故宫,好不好?” 从未出过小城的顾青书刚来到市里,感受了一下市中心与小镇的区别,这才几天啊,就要去首都了。 顾青书拒绝不了,看高醒的眼神都分外明亮,好像高醒在他眼里瞬间又帅了八个度上去:“那我身份证在金哥那里,还要拿身份证吧?” “嗯,身份真我过去拿,你回去就看看有什么要带的就行,火车我到时候会买下铺,方便你睡觉,车程也比较长,要一天一夜还多,三十多个小时,所以到了车站有什么想吃的零食记得也买一点。”高醒不是突发奇想要带顾青书出去的。 老早就想过把小狐狸拐走算了,但一去就把人拐走,那岂不是人贩子? 高醒是来加入青书的生活,不是来破坏的,于是此刻却是时机刚好。 果然他说完这些话后,明显可以感觉到身后的小狐狸开心得有些看他又顺眼了几分,黏黏糊糊地趴在他身后,小腿更是晃啊晃的,实在是很好哄的孩子。 只是顾青书刚高兴没两秒,便问说:“那我们去多久啊?什么时候回来?要先跟大姐说一下吧?不然大姐不会放心的。” 高醒瞥了一眼小狐狸,幽幽道:“你要亲自过去说吗?你这脚丫子能自己过去?” 顾青书这才想起还得瞒着大姐自己脚受伤的事,看来今晚就走还当真是非常合适了:“那这样,回去后,让胖子帮忙,明天去跟我大姐说一声,我们十天后就回来。” “嗯,好。”高醒算了算,十天中,五天去调研一下现在的北京经济市场,选定今后的发展方向,还有五天就陪青书玩就可以了。 “感觉好奇怪啊。” 高醒听见小狐狸忽地这么说,龙溺地问:“怎么奇怪?” 顾青书摇了摇头,看着江阳市深蓝色的天空和璀璨的星星,笑道:“就是感觉奇怪,因为我一直计划的是高中毕业才去北京的,结果现在就去了。而且,高哥……去了以后我可一毛钱没有啊。” 高醒立即拍了拍顾青书的大腿,说着顾青书想要听的话:“你不需要带钱,带我就行了。” 顾青书笑而不语,等回到宿舍,高醒随便拿了个黑色的行李箱出来,把他们两个的衣服都塞进去,顾青书才收敛了笑容,颦着眉头叫停:“你等等!你这是塞梅干菜吗?要一件件叠好。” 高醒着急跑路,希望能把小狐狸跟金潜隔离几天,让他们两个冷上一段时间,自己地位也就更稳固些,一听顾青书叫停,连忙只好将刚装进去的衣服又都抽出来,老老实实听话地一件件叠成方形再放进去。 寝室里的老实人安洋同学好奇地看着他们,却只是看着,没有开口询问。 另一个自觉跟有钱家的少爷高醒现在穿一条裤子的姚祚同学一边吃着瓜子一边眼睛瞪得老大,看顾青书跟高醒这两人一副要私奔的样子,连忙咽了咽口水,问说:“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干啥啊?明天军训演习结束后,后天就要开学了,你们不上课了?” 顾青书没有说话,他在姚祚面前还有着一些暴路了隐私的小心与介意,倒是高醒一边叠衣服一边说:“请假十天去北京一趟。” “我靠!能带我不?”姚祚简直不能更崇拜高醒跟顾青书了,说逃课就逃课的样子帅到爆炸啊! 高醒笑着摇了摇头,挑眉说:“你跟去干什么?青书是脚受伤了,本来也不用上课去,我是去北京有事儿,你过去干什么?” 姚祚只要是玩儿的事情那脑子转得飞快,当机立断站起来说:“高哥你放心去忙,你忙的时候,我保证带着咱们小顾同学在北京玩儿个痛快!你一个人带着青书,顾青书脚又走不了,这不是怪耽误的嘛?我去的话,就把我当保姆使,还不要钱!” 高醒依旧是觉得不好,他是打算跟青书过二人世界,谁知下一秒却听见顾青书应下的声音:“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姚保姆。” 姚祚一跳三尺高,晓得只要是顾青书开口说话了,高醒一般都没办法改变什么,立马麻溜儿地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一副也要出去旅游的模样,嘴里还哼着歌,别提有多兴奋了。 顾青书的行李很少,几件衬衫,一件睡衣裤,鞋子两双,但他清楚地看见高醒并没有给他带多少衣裳,就带了一件换洗的衬衫,又拿了一双拖鞋,就把行李装好,回头还跟他说:“如果有什么缺的,到了北京再买就行了,一切轻装从简。” 顾青书坐在下铺点了点头,看高醒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臂,便问:“请假呢?身份证呢?” “马上。”高醒揉了揉顾青书的脑袋, 分卷阅读108 说,“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找金潜要,乖乖等着。” 顾青书私底下听高醒说‘乖乖’二字,还能甜甜地应一声,现在在宿舍里,还有另外两个大活人呢,高醒这么肆无忌惮不教训是不行的,顾青书立即笑着用另一只完好的脚踹人家:“乖乖快去。” 高醒哈哈笑着,躲开了,跑步出了宿舍,脚步声瞬间远去。 眼瞅着高醒离开了,姚祚便也很尴尬地抓了抓头发,一边背上自己瞬间就收拾好的背包,一边站在顾青书的旁边,胡思乱想着自己要是跟高醒混,那顾青书就是大嫂的存在,自己喊高醒‘高哥’,喊顾青书得喊‘青书嫂嫂’? 姚祚一阵鸡皮疙瘩乱掉,他前几天才看过水浒传,那里面武松喊潘金莲喊得也是嫂嫂,结果潘金莲却勾引起武松来,这、这要是顾青书也看上自己了怎么办?姚祚悄悄看了一眼漂亮的顾青书,觉得自己可能会把持不住。 姚祚就像所有还不了解同-性-恋的人一样,总觉得喜欢男人的男生肯定会看上自己,殊不知人家要求不是一般的高。才不是随随便便什么只要是个男的,就会喜欢。 这边姚祚满脑子的天马行空,顾青书却在察觉到姚祚那些漂浮不定的视线时,非常恼火,不知道姚祚是什么意思,看珍稀动物吗?鄙夷?害怕?应该是害怕与敬畏吧。 既然如此。 顾青书也不客气地突然抬头盯着姚祚,果然把姚祚下了好大一跳,浑身都一震,顾青书乐得不行,姚祚则满面通红跟个小媳妇似的扭扭捏捏低着头,叫顾青书觉得姚祚当真是怪有意思的,除了嘴巴不饶人,又冲动喜欢欺负安洋以外,居然是个挺可爱的同学。 “青书!你真的要出门旅游啊!”忽地,外面胖子的声音比人先到达。 顾青书扭头看向门口,就见胖子总算是穿好了衣裳,也背着行李,身后跟着来的,是不再跟他闹别扭,和好了的金哥,高醒走在最后,面上没什么表情。 “嘿嘿,出去玩儿怎么能少得了我?”胖子随便把行李丢到姚祚怀里去,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顾青书的身边,晃悠着自己翘着二郎腿的脚丫子,兴奋道,“一起一起,金哥说咱们从小到大做什么都一起的,所以出去旅游当然也要一起,对吧金哥!” 顾青书这才看见靠着门边儿的金潜,金潜也随便收拾了几个行李包,晃了晃手里的身份证,然后走到他面前,蹲下来说:“怎么?不欢迎吗?” 顾青书看了一眼高醒,高醒对他笑了笑,一副随便他的样子,他又垂眸看了看面前的金哥,金哥的表情不似之前那样跟他有着说不清楚道不明的情愫,大家好像都坦荡得要命,恢复了从前那还没有被他引导着拐向暧昧的朋友关系。 永远的朋友。 顾青书心里满溢着暖意,点头:“当然好啊,哪里有不欢迎的?只是咱们这五个人都请假十天,算是集体逃课吧?” 高醒:“请假了就不算逃咯。” 胖子:“哈哈哈出发出发!管他娘的!玩完了回来再说其他!” 金潜立即伸出手掌,手背向上,然后对着胖子和高醒还有顾青书扬了扬下巴,说:“来,出发宣言整一个?” 姚祚立马挤进来,把自己的手掌也压在这几个人叠在一起的手上,兴奋得像只发情的大母猴:“来来来!” “那这样,我说一二三,一起说北京我来了。”金潜提意。 高醒没有意见,最重要的是他的手隔绝着金潜和青书的手,正舒坦着呢,说什么都好:“行。” “那好,一二三!——” 顾青书被所有人围着,跟着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兄弟、同学还有男朋友一块儿说:“北京我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去北京旅游见世面啦! 哦,顺便做生意谈恋爱。哈哈~ 手握龙傲天剧本的爸爸暂时还没有崛起,需要一个刺激点才能崛起~ 感谢在2020-10-27 21:11:18~2020-10-28 21:21: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雅雅卷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久久 10瓶;su、惟一的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2、卧铺 顾青书没去过江阳市的火车站, 从二叔的口中得知那是个颇热闹的地方,到处都是推着小车贩卖食物的场所,行人们大包小包挑着扁担, 每个人肩上都扛着巨大的包裹,进站的时候更是拥堵异常, 好些小孩子更是不得了,稍不注意就要被些人贩子给拍晕了拐走。 夜里九点半, 顾青书趴在高醒的背上同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校门, 胖子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混蛋只要是不读书, 让他干什么都行, 也不跟家里的妈妈说一声,先溜为敬, 用他的话讲, 那是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免费旅游,不去白不去。 顾青书身为吃白食二人组的成员之一, 即便清楚自己的一切花销都由高醒包圆, 却不如跟着金哥混日子那样自然, 他跟金潜在一起的时候, 是什么都不必说, 金哥都能知道他需要什么, 安排好一切,跟着高醒呢?顾青书暂且还不知道, 于是隐秘地担忧着, 后知后觉地担忧着。 江阳市火车站很简陋,检票的铁门外面是热闹的广场,铁门附近挤满了等待进入的中年男女,所有人果真大包小包地扛在肩上, 脸上黝黑,浑身汗涔涔的,还抱着小孩子,小孩子有的睡着了,有的哇哇大哭,脸上眼泪鼻涕混在一起,流得到处都是。 由于还没有买票,顾青书趴在高醒背上小声地说:“要不你把我放到旁边花坛那里吧,买票的地方还要排队的样子,你背着我不嫌累吗?” 江阳市火车站的空气都比其他地方浑浊一些,夹杂着凉面还有各种炒饭的香气,高醒托着身后少年的屁股,浑然不觉有一丝一毫的疲惫,只是从学校到火车站的时候一直皮笑肉不笑,听了身后顾青书的话,才立马真诚地回头说了一句:“不累的,买票叫姚祚去就行了,哪有什么事情都我亲历亲为的?” 说完,顾青书就见高醒踹了踹东张西望的姚祚,说:“去买五张票。” 姚祚在学校的时候懒得出奇,但跟着这个小团体那跑腿的速度活像飞毛腿转世,立马点头,也不要大家给钱,从金家少爷那里拿了身份证就挤入人群里去,顾青书看姚祚像个猴子似的,两三下就挤到最前头,高喊要买票,便忍不住笑,对高醒说:“姚祚跟我们跑了,他爸不会说什么吧?” 高醒耸了耸肩,一副他才不管的样子回答:“那是他该考虑 分卷阅读109 的事情,跟我们没关系。” 顾青书却不太赞同,捏了一把高醒的脸颊,捏着不放:“怎么会没关系?你还跟他爸爸在合作不是吗?把人家儿子拐出来当跑腿的,也不知会一声,不好。”顾青书总觉得姚祚现在也算是半个自己人了,不管人家这算什么事儿啊? 高醒也不跟小狐狸辩驳什么,点了点头说:“好,知道了,一会儿上车喊他给姚卫民打个电话,他自己有BB机来着。” “嗯。”顾青书说完,发现金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正一副调侃的神情看着自己,立即那捏过高醒脸颊的手指头都像是被烫了一下,仿若背叛的心灵拷问从指尖滋生,蔓延去全身上下,然而却不会让顾青书低头认错,他迎着金哥淡然的目光,路出个应该在此刻出现的羞赧模样,然后问说,“金哥你看什么?” 金家少爷笑而不语,只挑了挑眉,好一会儿才说:“提醒你不要太过火,不然我太难过了。” 金潜大大方方地说这种话,还装出一副被抛弃的委屈样子跟胖子抱在一起,顾青书见状也玩笑似的立即双手将高醒搂得很近,脑袋还往高醒的头上撞了撞,挑衅似的对金潜和胖子吐了吐舌头。 男孩子之间的亲密举动,越是藏着掖着,才会让人感到古怪,越是自然大方,才不会让人起疑。 顾青书知道这点,所以不会特别避讳跟高醒的接触,但若是金潜表现出一副特别抗拒不悦的态度,他还当真不敢和高醒在金哥面前表现得亲密,好在一切好像都比他想得简单,金潜给他的态度就像是单纯玩的很好很好的朋友,会调侃他跟高醒,就像好朋友调侃小情侣过于黏糊,是让顾青书安心的信号。 这说明什么呢? 顾青书私以为,说明金哥是真的祝福他和高醒的,也愿意原谅他早前时候为了让金潜心疼故意做的傻事。 真好。 一切都是最好的模样。 顾青书要稳定优质的未来,也要从小陪伴的好友,要所有能够让他摆脱窘迫的好处,也想要留下身边温暖的存在,他什么都要,什么后路都留,甚至庆幸被他弄得一团糟的感情问题最终走向大团圆的结局,殊不知为了这么个薄弱美好的假象,有多少人是咬紧牙关忍耐着,唯恐先爆发的那个人会输。 高醒看着金潜跟身后自家小狐狸的互动,跟个高级分析师一样,分析这两人现在是什么情绪,当检测到金潜并没有勾引自家小狐狸又另投怀抱,小狐狸也没有要改嫁的意思,才稍微放心下来,不动声色的享受这小小的胜利。 不多时,姚祚满头大汗的跑回来,扬了扬手里的五张票,说:“我们来得太晚了,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卧铺,全部都是坐票,售票员的意思是等上了车,看看如果有人退票的话,咱们可以补票去卧铺睡一觉,去北京的车程还挺长的,还是卧铺比较好,毕竟今晚还要睡觉不是?” 顾青书没有坐过火车,不发表言论,认真等金哥和高哥这两个坐过的说话。 高醒和金潜当然也是没有办法的,都是拿了票准备上车再说,上车之前,顾青书瞅见一旁有老奶奶摆地摊,地摊上是小山一样高的石榴,老太太甚至还开了一个拿在手里,举得老高让过路的行人都尝尝。 石榴果实在暮色里看不出有多艳丽,顾青书也只是觉得那老太太蹲在那里卖石榴也不怕人来人往地踩着她,摆摊不能这么摆,人流量大的地方不意味着会停下来买东西,这是路口,前面的人都被后面的人推着走了,即便有人想要买,也被推走,不会回来。 顾青书如今琢磨买卖的事情比较多,聪明劲儿都用在这上面,却不知道怎么跟老太太说需要换个地点摆摊。 他这边多看了两眼老太太,背着他的少年却以为他是想要石榴,背着他调转过来就问老太太石榴多少钱。老太太身材矮小,瘦巴巴的,全部行当只有一个背篓,也不晓得这样的小身板是怎么把这么大一个背篓给弄来的,一看有人来买东西,便笑得路出一嘴只剩两三颗的牙,眼睛也眯起来,回说:“一个三毛,两个五毛,我这石榴都是自家种的,甜得很,小伙子你尝尝?来来,尝尝吧!” 说着,老奶奶就从打开的石榴瓣里掰下几粒石榴肉送过来,顾青书连忙去接,秀秀气气地只吃了一颗,其他的都喂到高醒的嘴里,高醒舌尖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卷过他的手心,弄得顾青书一面笑一面在高醒的T恤上擦了擦,说:“挺甜的。” “那就买几个。”跟过来的金潜直接给了一块,“拿四个。” 老奶奶立马笑得合不拢嘴,舔了舔手指头,去扯了一个薄如蝉翼的蓝色塑料袋,生怕几个小伙子反悔似的,飞快装进去四个石榴,然后递给那模样俊得不得了的小伙子:“来来,拿好。” 金潜接过来后便跟高醒说:“行了,我们都不怎么吃,青书一个人吃四个,不用买了。” 高醒顿了顿,点了点头,正要走,耳边却又响起顾青书那对他而言永远清凉如冰镇橘子汽水的甜甜声音:“阿婆,你要不要到那边卖凉粉的旁边摆摊啊?你在这里生意不好,过去会好些。” 高醒立马顿住脚步,等背上的小狐狸说完。 老太太看了看那边,连忙摆手:“那边太多摆摊的了,我这里就我一个,挺好的。” 顾青书便笑:“阿婆你这样想不对,扎堆比单打独斗好,你看那边生意好好?你这里人多但没几个买是不是?你就过去试试一天,如果不好,明天再换过来,也不亏的。” 老太太果然心动了,稍微考虑了两秒,立马把摊位收拾起来,准备挪过去,顺便还笑着跟顾青书道谢:“谢谢啊,小闺女。” 顾青书笑容僵在嘴边,没时间纠正人家老太太,身边以胖子为首居然还幸灾乐祸地发出‘噗嗤’的笑声,就连高醒都闷哼着憋笑,顾青书立马干咳了一声,高醒便摆正态度:“天太晚了,那阿婆眼神儿不好,可以理解。” 胖子也哄说:“是的是的,眼神儿不好。” 金家少爷点头:“我举双手双脚赞同那阿婆眼神不好的结论。” 狗腿子姚祚却说着大实话:“顾青书本来就比女娃娃都好看,咱们都开始长胡子了吧,他一根毛好像都没长……” 只是话说一半就被其他三个护犊子的少年喝道:“闭嘴吧你。” 姚祚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在说顾青书不像个男人,这话他不是故意的啊!于是补救道:“我不是说顾青书你不像个男人,是、是……夸你!” 顾青书其实并不生气,但他很乐意看姚祚这满头大汗的模样,便故意挑眉说道:“哦,你是夸我不像个男人?” “救命!我不是这个意思!”姚祚舌头都大了,追着顾青 分卷阅读110 书解释。 顾青书却哈哈大笑着,拍了拍高醒的肩膀,调皮捣蛋得不得了,跟小男友说:“快跑,别让他追上。” 五个十六岁的少年人一边玩笑一边入了检票口,每个人都被检票员大叔那双三角眼跟照X光一样扫了一遍才放行,等到了候车室里,一股子泡面的味道扑面而来,顾青书自己吃泡面的时候可不觉得难闻,可在这里却又觉得闻不惯,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也不声张,打算忍忍就好,毕竟是第一次出去见世面,顾青书可不想当个扫兴的家伙。 高醒给他找了个位置先坐下,然后看了看他的脚上伤口怎么样,从口袋里掏出药水就给他又涂了一遍烫伤膏,最后才去候车室里的小摊位上买了几桶泡面几个八宝粥,顺带一堆小零食回来,递给胖子。 胖子瞅了一眼这些东西,四周望了一下,问说:“我觉得我们上去后估计睡不了觉,要不要买副扑克玩?” 高醒看向顾青书,顾青书熟稔地看向金哥,等金潜拿一个主意,就听金潜说:“拿吧,说不定买不到卧铺票,咱们几个干坐在那里也没什么意思,再买几本杂志,前半夜随便打发过去就行,后半夜坐票车厢里的人估计都会睡着,我们也跟着眯一眯。” 胖子立马去买杂志和扑克,回来的时候顺手把钱夹递给顾青书,那是金潜的钱夹,一向都放在顾青书这样,顾青书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收起来放到自己书包里面,跟高醒的放在一起。 姚祚这位真正的旁观者却是看了一眼高醒的表情,以为会看出什么不同,结果高哥比他想象地好像还要迟钝,只是看着,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意思,居然还笑得出来! ‘笑得出来’的高醒手指关节被拇指无意识地掰响,‘咔咔’的骨节声音在嘈杂的火车站内悄若无声。 十点四十的火车大概会提前半个小时抵达,十分钟用来下乘客,十分钟用来清扫和二次检票,最后十分钟用来等乘客找到自己的座位入座完毕,顾青书看着火车站候车室上的数字牌变化的次数还有广播播报的抵达时间,算了一下,跟蹲在自己面前让自己把脚丫子放在他腿上的高醒说:“如果不出意外,还有五分钟我们就可以去二次检票了。” 高醒咧嘴笑了笑,说:“紧张吗?” 顾青书不做声,眼神却透路着几许胆怯。 高醒这会儿瞬间什么醋意都抛到脑后去,怜爱地、心疼的、充满保护欲地跟他的青书说:“别怕,我保护你。” 一旁把这话听了个清清楚楚的狗腿子姚祚牙都要被酸倒了,皱着眉头,红着脸,悄悄离这两人远了一些。 胖子却是注意着小狐狸的表情,看见青书眼睛满目星光地对高醒垂眸笑了笑,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就这样……也挺好的。 少年们的心事很快都被留在了陈旧的候车室里,五分钟后,跟随广播的指引,顾青书再度被他的‘daddy’背到背上,五个青春正好的大男孩跟一群大叔大妈们挤着上了绿皮火车,所有人明明都买了票,但好像都跟没买似的撒开脚丫子冲向车厢入口。 顾青书脚上还有伤呢,高醒不敢在上车的时候随便跟人挤,让姚祚还有其他人先上去抢位置把行李放好,然后镇静地站在车厢外面,冷眼旁观着别人的拥挤。 顾青书第一次坐火车,觉得很有意思,跟高醒说:“感觉跟挤大巴差不多。” 高醒回头低声跟他拐来的小狐狸说:“是差不多,卧铺会好些。” “……卧铺,是什么样的?”顾青书好奇很久了,忍到现在实在忍不下去,才小声询问。 在顾青书的想象里,卧铺放的是床,木板床,就跟大通铺一样很大一张,所有人都躺上面。可他明白自己的想象肯定不对,于是绝不说出来惹高醒笑话。 小狐狸怯生生地问了,他那位大尾巴狼的男友却有意要逗逗他,说:“哦,卧铺啊,其实就是很大一张地铺,大家脱了鞋子一起睡在上面,整个车厢都是地铺,方便的很。” 顾青书却是在高醒说话的时候眼睛很尖地瞅见了卧铺车厢,清楚看见卧铺是上中下三个窄窄的床铺构成,漂亮少年嘴角抽了抽,但绝不吃亏,反骗高醒道:“是么……啊!好像有流氓,刚才摸了一把我屁股。” 高醒浑身细胞瞬间都炸毛,转过身去眸里满目寒意:“谁?” 顾青书却笑了笑,软哒哒地在高醒耳边说着威胁的话:“是你呀,把手给我拿远一点,别捏我屁股。” 高醒被唬了一跳还满腔的快乐,一副无辜地口吻做着老流氓才干的事情,两手控着青书浑身上下唯一肉多的地方,说:“我背着你,这不是没办法嘛。” 这少年一边说,一边还肆无忌惮地抓了抓。 顾青书何时受过这样刺激的亲密接触,又没脸伸手下去把几乎焊在自己屁股上的手扯开,只能认命地趴在高醒背上口头攻击,最后却被捏得没了脾气,脸都埋在高醒的肩窝里,求饶了:“你疯了吗?被人看见怎么办?” 高醒停下那可以称之为猥琐的举动,脸不红心不跳的,问顾青书:“那等没人的时候,青书,你让我抓吗?” 顾青书这回不答应不行,只能十分害羞地先应了再说:“可以,你别弄了。” “嗳,遵命。”高醒两三下给自己又谋了个福利,等他上车的时候便健步如飞,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高兴。 顾青书却打算找个机会要跟高醒谈谈这件事,再这么下去不行的,要是姐姐在的时候还这样,岂不是分分钟被发现,那绝对会完蛋啊! 依照大姐的脑回路,顾青书不用想都知道大姐会怀疑他跟高醒说不定不是自愿在一起的,是为了改善家里生活,为了依靠高醒,是为了让姐姐有工作等等。虽然一开始……的确是这样,但顾青书觉着,现在,又似乎不全是了…… 话说这次去北京,高醒是不是也要回家去看看呢?不过高醒既然说过跟家里断绝了关系,兴许是不会主动回去的。 顾青书依旧不怎么了解高醒的家庭,但这个似乎也不怎么重要了。等被高醒放到靠窗的座位上,所有人落座,车子轰隆隆地转动起来,胖子首先把扑克打开要大杀四方;姚祚开了袋面包一口一个;金哥坐在他的对面,让他把伤脚踩在自己的鞋面上;身边的高醒徒手掰开了一个硕大的石榴递给他,在满是泡面、辣条、充满奇怪水味的坐票车厢里,红宝石一样的石榴嘣得到处都是,顾青书皱着眉说高醒浪费,高醒便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说:“抱歉抱歉,我现在就捡起来吃掉。” 顾青书知道高醒是开玩笑,却还是拽住高醒的袖子,说:“行了,也不至于节约成那样,喏,分你一瓣。”石榴是个好石榴,竟是刚好可以分成五瓣 分卷阅读111 ,顾青书公平公正地一人发了一瓣过去,然后就看高醒和金哥、胖子三人打牌。 车厢里来往接水的人很多,无聊的人也多,看他们几个人打牌,好些个大叔还有年轻出去打工的小伙子便凑过来看,没两下高醒就跟这些人也聊了起来,又是分享食物,又是天南地北地吹牛,十二点多的时候,车子里才逐渐安静,顾青书靠在窗户边儿假寐,浑身都不怎么舒服,他想刷牙,想洗脸,还想去上个厕所什么的,但现在出门在外,睡觉都是坐着睡,还这么讲究属实麻烦。 顾青书正这么想着,却忽地感觉身边的高醒站了起来,他立马睁眼,问说:“怎么了?” 车厢里不熄灯,又热得很,没有空调,有人霸占整张座椅睡觉还脱了鞋,车厢里难闻的很,但顾青书差不多都要习惯了。 高醒揉了揉青书的脑袋,说:“去十三节车厢问问有没有卧铺,妈-的,这里太难受了,怎么找也得把你塞过去才行,等着吧。” 其实之前有好几次乘务员路过的时候胖子都问了有没有多出来的卧铺,乘务员都说没有,现在车子一直开着,也没有人下车,过去问也是白问来着:“去问也没有。” 高醒摆了摆手,表示没有也得再去问一下,就走了,顾青书看着高醒离开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收回视线的时候就瞧见对面的金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过来,脸上被高醒揍出来的淤青还明晃晃地挂在脸上,看顾青书的眼神先是深不见底的沉静而后又瞬间收回去,笑得豁然:“青书。”金潜念顾青书的名字。 顾青书‘嗳’了一声,当真是瞬间跟金哥又退回到正常关系的模样。 金潜被顾青书这坦荡随意的再无任何粘腻暧昧的态度对待,很不适应。 极其不适! 藏在小桌子下那捏着膝盖的手掌都狠狠抓住膝盖,捏得生疼,脸上作笑:“钱包给我,我想起来了,直接去卧铺跟人换就可以了,多给三十块钱,有的是人要换。” 作者有话要说: 青书跟小高还是挺甜的哈哈~ 高醒:奈斯!臀控狂魔福利!! 青书羞得脑袋冒烟:…… 感谢在2020-10-28 21:21:23~2020-10-29 21:15: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兔子的尾巴长、未来可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沫沫 70瓶;惟一的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3、石榴 顾青书立马将钱包从书包里逃出来给金哥, 说:“既然这样,都问几个人吧,大家都换到去卧铺是最好不过了。” 金潜轻笑了一下, 身后揉了一把小狐狸的脑袋,站起来跨过胖子也姚祚的腿跳了出去, 回了一句:“晓得了。” 此时很晚,但坐票车厢里不熄灯, 便给人以日夜颠倒的错觉。 顾青书睡不着, 看着窗外飞驰后退的风景, 耳边‘哐哧哐哧’响着火车行进的声音, 前座还有个大叔正鼾声大起,后座有个小孩大半夜还不睡觉, 闹着要吃泡面, 在家长身上打滚。 顾青书静静坐在这里,对火车上的一切都很新奇, 修长的手指摸着窗户, 想着自己距离江阳市越来越远, 原以为不会出现的不舍到底还是浮出水面, 怪让人寂寥的。 窗外月亮很大, 圆得就像前段日子高醒邀请他去看演唱会的那天一样, 兴许比那天还要圆,顾青书奇怪自己怎么刚和人不见两秒就又惦记那人, 抿了抿唇, 不知什么心情地叹了口气。 “同学,嘿,同学。”忽地,坐在他走廊对面的一个大婶满面笑容地热情坐过来, 说,“同学啊,我看你们好一会儿了,怎么大家都上学的时间,你们几个来坐火车啊?是看你们的样子也不像是出去打工的啊。” 之前跟高醒还有胖子他们一块儿打牌的叔叔们似乎跟大婶是一路的,大婶之前没有过来玩,但是送了不少饼干给顾青书他们吃,现在夜深人静的,又亲自跑来聊天,顾青书虽然下意识有些警惕,却又不会不给面子,笑着回答说:“嗯,我们是准备出去看看,旅游。” “哟!旅游啊!我看也是,不过你们几个身边也没有跟个大人吗?”大婶生的很和蔼可亲,头发花白,但精神劲儿十足,操着一口不知什么地方的口音,偶尔还被顾青书带出一口夹生的普通话,“你们这几个娃娃,老大不小了,没读书了吧?” “哈哈,嗯,没读了。”都集体逃课了,这能叫读书吗? “没读书就花钱,没想过赚钱吗?” 顾青书听大婶着一句接着一句往赚钱上面引导,很敏锐地干脆顺着进套,说:“钱不好赚嘛不是,我们打算先旅游,等钱没了再想办法,不过大婶你是不是想要帮帮我们啊?” 大婶连忙点头,迫不及待地说:“同学啊!也就大婶看不下去你们这样耗费青春年华,这么说吧,大婶跟那几个老伙计是赚了大钱出来享受的!” “哦?什么大钱?”顾青书能接触到赚钱厉害的人,如今就高醒一个,其他的路子一个都还不清楚,闻言便一副怪有兴趣的模样。 大婶见状笑得别提有多高兴了,抓着顾青书的手就一边拍一边说:“你说呢孩子!你算是问对人了!同学,你听说过安利吗?” 顾青书摇头,小县城里能听说什么啊?最多也就能听说一下哪家夫妻打架了,哪家又生了孩子,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安利那是个大公司,全球第一的保健品销售公司,我们跟他差不多,叫安易,专门推出一款高科技按摩枕头,里面的东西可不得了了,老年人睡了,什么高血压啊、糖尿病啊、脂肪肝啊,全部都不用吃药的!我们的枕头里有专门对人体好的电子,就刺激人体大脑,你想啊,大脑是控制身体的最重要的东西,大脑好了,身体能不好吗?”大婶连忙介绍起来,“你婶子我啊,就是靠卖这个,现在家乡盖了一栋三层的大楼,你看旁边那几个刚才和你们打牌的叔叔,也都是我带出来的,他们现在一个月,那也是能赚一两千啊!” 顾青书听得头昏脑胀,好在看书多,什么不吃药就身体全好的枕头,这是骗子吧! 没听说过这么牛逼的东西啊,要真是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国家难道傻吗?不会全国推广吗? 但顾青书也不盲目就开口说这大婶是骗子,依旧是乖乖听着大婶吹嘘他们安易的枕头和水杯有多好多好,跟着点头如捣蒜,但当听见大婶问他要不要跟着一块儿干,顾青书便摇头说:“这怎么好意思去跟大婶你抢饭吃呢?” 分卷阅读112 大婶立马就笑道:“你这孩子,真是有孝心,不瞒你说,你要是进来一块儿卖产品,得从我的手里拿货,我不问你要钱,但是你卖出去多少,得上交一半给我,还有我带你入门的入门费,这也得给,大家都给的,你不给不好。” 顾青书但凡是听见要给钱,更不可能相信了,他身无分文的,要他给钱还不如卖了他比较容易:“那,入门费多少呢?” 大婶笑着说:“不多不多,你看,你要是把你朋友们也都拉进来,你赚他们的入门费立马就回本了,我这里只收你两千,你说划算不划算?” 顾青书微笑着说:“真的好划算呢,大婶你等着吧,我等我朋友们醒了,就拉他们一起跟着你干,至于入门费嘛,我也得跟朋友们商量着,他们把钱给我了,我再给你,你看好不好?” “好啊!怎么不好!”大婶眼睛都放光,一副顾青书真是可造之才的样子,“那咱们就说定了,你们是去哪里啊?在哪儿下?我们到时候一起走。” 顾青书他们去北京坐这趟火车是不能直达的,得中转,在武汉转车去北京,可对着大婶他却是凭着记忆里火车路线的所有到站名称随便挑了一个出来,说:“我们是去安徽,安徽下车。”实际上在安徽之前的武汉就直接下了。 大婶点了点头,但又继续说:“你这,虽然答应了,但总得先交一下保证金吧?” 顾青书立马严肃地顺着说:“很是很是,大婶,你把这个收着。”顾青书递过去一个大石榴。 大婶皱着眉,疑惑:“这怎么能当保证金呢?” 顾青书余光可以看见那几个跟大婶一路的中年汉子都有意无意装睡着往他这里看,估计是从一开始就盯上他们,也怪不得之前那么热情。 “怎么不能当?这石榴在我们那边,叫帝王石榴,古代的时候可是专门供给皇帝吃的,现在每年才产几百个,都是有钱买不到的,你看见刚才离开的那两个同学了吗?他们两个家里都是专门为人民除害的,前两天果农的儿子被人骗了大几万,找回来后,果农亲自送给我朋友这几个石榴,这石榴拿出去卖给懂的人,少说一个也五百,大婶你不要跟我客气,拿着吧。” “这……”大婶眨了眨眼,拿着石榴回了走廊对面的座位上,把石榴递给同行的中年男人,一行四个人嘀嘀咕咕了一阵,对着顾青书看了好几眼,像是相信了。 顾青书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嘴角悄悄翘起来,心情颇好地继续看窗外的大月亮,顺便摸出陈教官送的巧克力,吃了一颗,甜味便从舌尖迅速蔓延至全身去。 “青书。” “小狐狸。” 突然车厢两头分别走来两个气质迥异,又都格外帅气地高个子少年,前者刚从十三车回来,手里捏着一张卧铺的票,后者从卧铺车厢八车回来,手里捏着一沓票,这两人看见对方,也是微微一愣,但不妨碍他们一块儿跟吃巧克力吃得也慢吞吞的顾青书说话:“走,买到票了。” “真是巧,我这里也买了,跟好几个乘客换的,加上高醒你手里那张刚好五张,咱们一人睡一个。” 顾青书立即用伤脚轻轻踩了一脚胖子的球鞋:“胖子,起床换车厢。” 胖子‘嗷’一声,跳起来,嘴里念叨着自己的球鞋不能踩,顺带着把身边的姚祚给一胳膊肘打在胸口,姚祚便瞬间睁开眼睛,咳嗽不止。 顾青书这边的男孩子们鸡飞狗跳的开始搬行李,走廊对面的大婶眼睁睁看着,有点着急,忙站起来拉住顾青书的手,大有不许顾青书离开的势头:“欸,同学,你走了?去哪儿啊?” 顾青书正要继续忽悠呢,身边一手提着他背包,一手提着零食,正要背他的高醒大概是不怎么高兴了,即便脸上依旧在笑,但顾青书看得出来这人皮笑肉不笑的,把右手的东西直接换到了左手上去,然后一把捏住大婶伸过来的手,力气很大,礼貌地问说:“不好意思,大婶,你想做什么?跟我谈吧。” 大婶夸张地‘啊’了一声,腿都差点都成筛子,叫道:“哎呦喂!疼疼疼……哎呦、哎呦……” 顾青书生怕高醒没轻没重,把老人手给弄骨折了,这人年纪大了以后本来就容易骨质疏松,到时候他们还得赔医药费,那多划不来? “高哥,放手。”顾青书拽了拽高醒的衣角,摇了摇头。 高醒从善如流地松开,立马去搀扶那大婶,说:“大婶对不住,我没轻没重的,没想到就轻轻一捏,你就疼成这样,别人都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有病啊?” 大婶说不出话来,随行的中年男人里,有个嘴角长了颗大黑痣,痣上还挂着根毛的大叔站起来,有点儿搞不清楚状况,但总记得那漂亮男孩子说的那句‘我朋友家里都是为人民服务’的这句话,这句话不是摆明了告诉他们,这群少年都惹不得,是警察家属吗? 他们对警察天生畏惧,不敢造次,见小高同学也不像是故意折腾大婶的,忙说:“没事没事,就是小高啊,你那同学答应我们要加入我们一块儿赚钱的,这,你们去哪儿总要和我们说一下吧,我们也好找你们去不是?别到时候走丢了。” 高醒看了一眼模样冷清动人的顾青书,瞬间就知道小狐狸又在搞事情,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答应说:“我们也不是下车,就是换了车厢,坐在这里哪里睡得着?我们去是八号车厢,明天一早你们要是不嫌弃,就过来找我们,或者我们过来找你们。” 顾青书见高醒配合得不得了,也说:“是啊,大婶你还怕我跑了不成?我的帝王石榴可在你手里呢。” 高醒还有胖子、金潜、姚祚纷纷落下视线去看那在火车站买的五毛两个的大石榴——狗屁的帝王石榴啊! 胖子憋不住,差点儿笑出声儿来。 顾青书掐了一把胖子腰上的五花肉,胖子便立马咬牙坚持,绝不给小狐狸掉链子。 嘴角长痣的大叔闻言也是连连点头,笑道:“是是是,同学说得对,我们也不担心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去吧,过去睡觉,明天一早我们去八车厢找你们。” “嗳,一定要来。”顾青书表现得比那大叔还要积极。 大叔等人放心得不得了,目送顾青书他们全部离开,也眼睁睁看着顾青书他们的位置换上另几个收了金潜三十块过来乘坐票的凶神恶煞的猛男。 说来不巧,金哥换来的四张卧铺票在八号车厢,高哥买的卧铺票在三号车厢,中间隔了老远,单独睡到三号车厢的人显然会比较不安全。 金潜一向发号施令惯了,也习惯照顾所有人,便说:“这样,你们几个在这里,我去三号。” 顾青书怪担心的,几个人在亮着灯的火车过道里一面被火车连接的 分卷阅读113 软道晃来晃去,一面商讨:“光你一个人吗?还是不要这样,最好是两三组合比较好,不然太危险了,这车上都是不认识的人,谁知道会遇到什么呢,你说呢?” 顾青书看向金哥。 高醒却是低声跟背上的少年道:“那这样,既然是二三一组,我跟你去三号车厢,让金潜他们在八号,大家也就都有照应了,好不好?” 顾青书没等到金哥的回答,瞬间就被高醒把注意力吸引了回去,认真考虑了一下,赞同道:“也好,你们觉得呢?” 胖子摇头:“我没意见。” 姚祚打着哈欠说:“我也没有。” 唯独金家少爷顿了顿,才道:“我看那卧铺窄的很,你们两个难道要睡一个?睡不下的,高醒是独自坐过火车的,又能打,我们倒不必担心他,不然他一个人去睡三号的卧铺怎么样?大家是出来玩的,当然要休息好,高醒你放心过去把,行李放我们这里保管,也免得被三只手给扒了。” 顾青书又赞同金哥的了,点了点头。 高醒却总觉得金潜说的话里有话,什么叫让他放心过去,行李放在他们那里保管,他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家当就是顾青书了,放到哪儿都不能放到金潜这里。 高醒虽然三言两语让金潜祝福他和顾青书在一起,明面上金潜也当真只和青书作发小交往,但金潜如今在高醒看来属于还没有反应过来,因为还没有反应过来最重要的人被他率先翘了墙角,所以即便有诸多不适应,也还愿意慢慢从自身寻找原因,不会为难别人。 这只能说明金潜现在还不是未来那个久经商场、白手起家的金潜,不会耍阴招,不会迅速反应过来怎么反败为胜,甚至有着少年人独有的骄傲,不愿低三下四的质问顾青书为什么变心,更不敢将原就不明朗的关系挑破。 但现在不动作,不代表长年累月的给金潜时间,金潜还是不动作! 毕竟,金潜跟顾青书若是没有他,将在一起,就像上辈子那样,在一起,然后逐渐被牢牢掌控,成为日后他惊鸿一瞥的寂静的青书。 那样寂静的美人,和现在活色生香会笑会害羞、会胆怯、会流泪的小狐狸比,高醒更爱如今,太安静伤心是活不长的,他要他的宝贝长命百岁。 和他在一起,长命百岁。 “没关系,就这样吧,我看着青书睡就可以了。”高醒笑着抖了抖自己背上的顾青书,一副任劳任怨的骆驼祥子姿态。 顾青书却心里一动,疑心高醒这大尾巴狼是不是现在就要他兑现上车前的承诺,所以故意跟他去三号车厢? 自认怪了解高醒这雷厉风行、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心思的顾青书脸颊红了红,突然却既不开口拒绝,也不再说什么赞同的话,只等着高醒迅速跟金哥他们道别,背着他去了三号车厢下铺坐着,才安安静静地躺下铺休息,猜测高醒什么时候会偷偷摸摸折腾自己。 然而这回实在是顾青书想多了,高醒同学只捏着他的脚用小手电筒看了看伤势如何,便老老实实坐到走廊车壁上的收缩凳上去,老实得好像之前胆大包天抓着他不放的人不是高醒似的。 顾青书躺在下铺等了也不知道多久,渐渐意识到自己这样等着被摸,实在是太羞耻了,气不过,便在黑暗里睁开眼,透过这墨一般浓厚的夏夜微光去看坐在窗边只余一个漆黑剪影的少年。 少年的头发略长,蓬松着,四六分,额头在奔向他的时候会完整的路出来,那是十分帅气的模样。 少年的肩膀很结实,宽厚却又没有过多的脂肪,穿着T恤的时候看不出多强壮,但背他总是很轻松。 少年现在抱臂背对着窗外,兴许正在闭目养神,但顾青书却很随心所欲地喊人家的名字:“高哥。” 那背对着窗户坐着的影子立即站起来,摸索着朝他走来,坐到他的床边,双手撑在他的两侧,声音低沉温和:“怎么了?叫我做什么?想喝水还是上厕所?” 顾青书不想上厕所了,之前转移阵地的时候才去过。 现在只是兴奋得有些睡不着,于是声音颇有撒娇意味地说:“你都不问刚才那大婶为什么拉着我们不让走吗?” 高醒摇头,随后又点头,充满磁性的声线里是不搀任何水分的龙爱:“想知道。” 顾青书‘切’了一声,伸手戳了戳高醒的脸:“你肯定不感兴趣,我都瞧见你摇头了。” 高醒的确是对那些路人没有兴趣,他只需要知道那些人对青书没有威胁就可以,明天那些人过来的话,也有他在,更不怕什么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睡觉,他希望青书好好睡觉,不然明天不舒服可怎么办。 高醒跟个老妈子似的,甜蜜又难受,但察觉得到青书是想要跟他讲话,便也不那么不识好歹,捉住青书微凉柔软的手,亲了亲那戳着自己脸颊的手指头,道:“你说就是的,还管我想不想听做什么?”青书的手指还有这石榴的香气,这让高醒很是着迷。 顾青书乐了几下,当真道:“我看那大婶像是骗子,让我们跟着他们干卖枕头的活呢,说那枕头包治百病,只是跟着他们干,还得先交什么入门费,我看他们像是盯上我们,我就先答应着,还说我们是在安徽下车。等到了武汉,你说我们下车的时候要是顺便报警,车站的警察会不会把他们抓起来?” 高醒闻言一边握着青书的手不松,一边不遗余力地夸道:“应该会吧,青书真厉害。” 顾青书就这么任由自己的手被高醒握着,没有要挣脱的意思,说:“那都交给你了,明天中午到了武汉,你去报警。”顾青书不知道大城市报警时什么流程,但骗他,就得有骗他的觉悟。 高醒点头:“好,我去。”虽然高醒觉得那大婶估计是搞传-销的,传销这种东西现在还没有打击很严厉,后面几年越发猖獗,才不被容许,他去报了警,警察也没有办法关他们,但既然青书这么说,他就去做,这没什么好推脱的。 话音落下,一时间两个少年都没有再开口,高醒看得见青书那双夜里依旧夺目的双眸正注视自己,心动得要死要活,但又突然犯了正人君子的毛病,不敢去吻已经答应属于他的顾青书,不敢打搅这一刻的宁静。 顾青书同样被高醒灼热深刻地看得面热,如果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顾青书很愿意闭上眼睛,允许高醒亲亲自己,算是他听话的一点奖励。 但隔壁下铺还睡着个大爷呢,大爷打着小鼾,可谁知道会不会突然惊醒? 顾青书打住那想要奖励高醒的念头,但却拉着高醒的手落在自己身上,朝靠墙壁的那一面游去,最终落在自己后腰下的地方。 那是上车前他答应高醒可以抓的东西。 高醒却被小狐狸这一番 分卷阅读114 举动弄得浑身僵硬,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圈套,于是右手只是放在那软乎乎的屁股上,一动不动。 焦躁时分。 高醒听见顾青书轻轻说了几个字:“可以哦。” 高醒顿时脑袋里烟花乱炸,被撩拨得几乎要死在这夜。 小狐狸却有点心安理得地,有点点害羞地认为,高醒带他出来见世面,他给高醒抓一抓,也算是等价交换,他还比较划算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狐狸的算盘:没错了,高醒带我出来见世面,我给他摸,非常划算! 高醒:等等!什么等价交换!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54、篡改 去往湖北的绿皮列车早上八点就开始有盒饭服务, 乘务员会推着铁质的小推车,一边叫卖一边让走廊处的乘客收一收脚丫子。 顾青书果然一夜没能睡好,头疼得不得了, 早上被吵醒后半天醒不过来,身子重重的, 却一句话还没有说,就能听见有人在耳边跟他说话。 说什么他一概听不太清, 但也没力气挥开, 等好不容易稍微清醒了些, 就有人把湿帕子单手撑在手掌上, 然后给他擦脸。 顾青书没有任何抗拒的意思,乖乖扬着脑袋任由对方给他擦, 擦完再睁开眼睛, 便见着金家少爷那张熟悉的面庞。 “是你啊。”顾青书随意地开口说。 金潜拿着帕子站起来准备再去洗手区把帕子给洗干净,挑眉说:“怎么?你小子以为是谁?” 顾青书摇了摇头, 环视四周, 见胖子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都过来了, 就连对面下铺的老大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车, 车厢里弥漫着一股稀饭的味道, 但不怎么好闻, 像是水放得太多,米根本就没有散发出本来该有的香气, 于是光是闻着都不叫人想买来吃。 “高醒呢?” 他没看见高醒, 可他话刚出口,被他念在嘴里的人就从车厢右边的洞口过来,首先视线便落在他的身上,而后是金潜手上的洗脸帕, 最后笑道:“餐车那边我定了位置,咱们直接把行李都带着,全部过去吃吧,在这里坐着太不方便了。” 胖子立马发出没见过世面的声音,赞叹道:“娘欸,火车上居然还有单独的餐车车厢吗?得多贵啊!” 姚祚一向很讨厌跟胖子这样丢脸的农村人为伍,但自知打不过胖子,只能闭嘴,假装不认识胖子。 金潜却笑道:“当然有,等去了北京多的是你没见过的,像是什么自助餐厅、西餐店,但其实大部分都跟我们蓉城没什么区别,尤其是一二环里面,菜市场、自行车大队、小胡同,都是一样的。” 九十年代中期的北京的确还没有像沿海那样特别发达,马路上还不会有堵车几个小时的盛况,早晚上下班高峰期还全部都是骑着自行车的大部队,每个人穿着打扮还流行港风,质朴的颜色还是大部分人们钟爱的选择。 而且大街上的女性还没有流行把脸擦得雪白,每个人都是正常的肤色,化妆并不是普通人家接触的东西。 冬天的时候,依旧会有拉着煤走街窜巷的老人叫卖,每家每户更是在墙根囤着满墙的白菜,除了中关村私家车众多,马路上最多的,还当属黄色的面包车型的的士。 所有人的节奏都很慢,像是泡一壶茶,茶色缓缓浸透无色的水,水面生着缭绕的水雾,大家一块儿躺在老藤椅上看水雾散去,能看一整天。 姚祚是吃过自助餐的,他在深圳的时候隔三岔五总要去一次,一次多少钱他不知道,但要论里面都有什么,他还是能够数出来的:“那咱们到了北京就直接去吃自助餐吧!我来请客!自助餐里什么都能吃,还好吃,咱们去吧!我想吃牛排了!” 大家一边说话积极讨论,一边又收拾不多的行李准备往餐车前进。 顾青书脚穿不了鞋子,只能单脚跳着走,跳多了又难受,所以需要人照顾,照顾他的人从昨天开始就是高醒了,但现在,金潜却一边把洗脸帕丢给胖子,让胖子去拧干,一边背过身去,很自然地又开始照顾他,让他上去,顾青书没什么避讳的,他见高醒站在最外面,而金哥距离自己最近,根据就近原则便笑着趴在了金哥的背上,说:“金哥,走吧。” 高醒微笑地看着这一幕,没有说什么,只略微垂着眼睫,手里提着顾青书的背包单手挎到肩上去,让姚祚走到最前面,胖子紧随其后,金潜背着他的媳妇儿跟着,他断后。 ——身为男友要大度,要大度,要大度。 某位高姓少年如此默念了三遍。 等一行五人抵达了餐车时,顾青书却见餐车所有桌子都坐满了人,高醒也瞧见了,忙去敲了敲柜台的桌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扣在木制的柜台上,发出清脆又令人心紧的声响。 “不好意思,刚才我不是定了一桌吗?我们的桌子现在被人占了。”高醒质问的时候浑身散发着不悦的强势,也不知道是不是把在小狐狸身上受的气都趁此机会撒了出来。 餐车服务员是个年轻女性,兴许是才参加工作,被一个在她看来还是孩子的学生给喝住,对她来说是件很丢脸的事情,立马满面通红,辩解说:“我是看你半天都没有过来,以为你不要了。” “我餐都点好了,钱都付了,请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要?”高醒言辞锐利。 服务员慌了神,声音比少年还要大地说:“我怎么知道你点餐了?” 餐车点餐是直接到厨房说自己要什么,然后把钱给厨房里的柜员,这个服务员属于收拾餐桌的,不知道也属正常。 顾青书其实不觉得位置没了是什么值得跟人吵架的事情,无所谓,等一等就好,他便在金潜的背上喊了一声高醒,说:“没事儿,高醒,我们等等没关系。” 高醒立即不再说什么,只有表情还十分不虞,左右看了看,找了个靠背椅放到柜台旁边,然后跟金潜说:“你放下他来坐着吧。等就等着。” 胖子在旁边蹲着,笑道:“欸,话说我们几点下车来着?” 顾青书坐在椅子上回想了一番,准确道:“十二点三十一分。” 胖子扭了扭他那水桶腰,双手撑着脸蛋,说:“真好,那咱们要不要在武汉吃个午饭再坐火车去北京?” 姚祚立马点头:“好啊!武汉去看黄鹤楼!” 高醒一脚踹上去:“你当真以为我们是来旅游的吗?直接去北京。” 顾青书见状,腼腆地举手笑道:“怎么办,其实我也想去看看黄鹤楼。” 高醒微怔,毫无半点勉强地点了点头,微笑道:“其实想想,我们有十天时间,在武汉停一天也不是不可以。”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秒,胖子语 分卷阅读115 不惊人死不休地骂了一句:“操,高醒,你这是区别待遇啊!人家也要去黄鹤楼啦!” 胖子撒着娇去抱高醒,高醒嫌弃扒拉下去,闹了好一阵子,顾青书去刷了牙回来,众人才打住,坐在餐桌上开始吃早饭。 餐车的早饭没什么讲究,顾青书喝不下米粥,就着白开水吃馒头榨菜,也算是美味了,席间一本正经地和高醒道:“还是不去武汉停了,我们办正事儿要紧,你不是说要去看看北京现在什么比较好做吗?” 高醒坐在青书的右边,右手搭在青书座椅的靠背上,左手捏着个没什么馅料的包子一口三分之一就没了,闻言摇了摇头,说:“你想去就去,十天时间绰绰有余的。” 顾青书摇头:“我刚才说笑呢,我还是觉得,正事儿要紧,如果能够早点回学校,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不然我怕大姐担心。” 顾青书离开江阳市一夜了,还没有跟大姐通过电话,也不怎么敢通,明白肯定会被大姐说一顿,所以没有主动联系的意思,只问:“对了,我们都走了,你让谁去跟大姐请假的?学校那边请假又是谁去的?” 坐在顾青书左边的金家少爷也没什么胃口,少许吃了点蒸饺,就坐在一旁看报纸,这习惯跟金厂长如出一辙,听到青书的话,微微抬头看像青书,说:“这个你不用操心,寝室里小四川帮忙去,这些不用管,我昨晚跟我爸打了电话,他虽然把我骂了一顿,但我保证成绩不会落下后,他很支持我们独自去京城。” “哈哈,京城,搞得好像我们是进京赶考的书生一样。”胖子美滋滋地说。 姚祚嘟囔了一句:“哪个人进京赶考是坐火车的?” 胖子眯着眼睛盯着姚祚,笑道:“我发现姚祚同学你不说话的话是不是能死?” 姚祚冷哼一声,心想看在高哥的面子上,也可以安静。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贫嘴,顾青书就在热闹的拌嘴声里吃好了饭,不等他寻纸巾擦嘴,身边金哥便抽了餐桌上的卫生纸叠好去给顾青书擦,一边擦一边说:“脚还疼吗?” 顾青书摇头:“我觉得好多了,晚点儿找双袜子应该就能穿鞋自己走路了。” 高醒看着这两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亲亲密密地动作,继续默念‘要大度’,可这回没能默念到三遍,第二遍就‘揭竿起义’不干了!他也从桌子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叠起来,然后等金潜那边给顾青书擦完,他便单手勾着顾青书精致的小下巴扭向自己这边,对着那双柔软殷红的唇瓣也装模作样的擦起来。 气氛瞬间凝固。 姚祚埋头干饭,潜意识明白现在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 胖子却不能埋头干翻,活跃气氛是他的天职啊!都是朋友,可不能因为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闹得乱七八糟啊! 可是胖子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还是干饭吧。于是埋头吭哧吭哧的喝粥。 金潜沉静地看着高醒,高醒则全神贯注地看着青书,笑容像是永远不会消失一样,爽朗得不得了:“你看,嘴角这儿没擦干净。” “怎么会没擦干净?我看看。”金家少爷淡淡道。 高醒终于抬眼给了金潜一个眼神,笑说:“没事儿,我擦掉了。” 顾青书处于无声暴风的风眼,像是对身边两个少年剑拔弩张的阴阳怪气一无所觉,但这怎么可能?顾青书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了。 这个时候一般人或许无法抉择,一面是最好的朋友,一面是刚交的男友,帮着谁说话都不好跟另一个人交代,但这在顾青书面前没有什么难的,他昨天就选好了不是么?顾青书一直很清楚自己最重要的依靠是谁,从前是金哥,如今,是高醒。 但他依旧不直接参与风暴中去,而是问高醒:“你吃好了吗?” 高醒微笑:“嗯。” 顾青书听罢,便也从桌上抽了两张薄薄的卫生纸叠在一起,去给高醒擦了擦嘴巴,然后说:“吃好了我们做什么?” 高醒浑身都僵硬了一会儿,随后明显心花怒放得不得了,估计现在就是有人给他一刀,他也能摆摆手说没事就继续乐自己的去:“还能做什么?等车到站我就去报警,你等着看好戏就是,好戏看完买票,买完票看行车时间是什么时候,有没有时间去岳阳楼转一圈,没有的话就在火车站附近玩玩,好不好?” 顾青书点头:“好,都听你的。” 高醒被哄得晕头转向,一句都听他的乃点睛之笔,但这一切对金家少爷除了十分刺目以外还很熟悉,他似乎是看见了从前与青书如此互动的自己…… 昨日仓促之下,他的止步,成就了高醒的上位,他即便看得出来高醒不比自己差,看得出来高醒有着他没有的远见和能力,但对青书的信任让他连危机感都暂无。 他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顾青书,从小跟着他弱小无助总生病的弟弟,永远难受时都往他怀里钻的小狐狸原来当真可以瞬间同另一个人一样好,一样的含情脉脉,一样的娇纵,是连犹豫一下都没有的,选择去哄高醒。 而他沦为的朋友关系,也不是他以为的朋友关系,是不唯一,不独一无二,随时可抛弃的存在! 奇怪,为什么会这样?这两人什么时候好起来的?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什么时候突然改变的?不是单单昨天那件事就改变一切的,金潜了解顾青书,就像了解自己,青书会烫伤自己,是为了让他心疼,让他率先低头认错,方法不对,但不得不说若是高醒不在,他永远都不会再跟青书置气了,如果高醒不存在,他会把青书直接刻到自己心口上去,如果…… 如果…… 如果青书永远都不会回来呢? 这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金家少爷面色冰冷,恍惚之中,那未来被人篡改了的错觉越发浓厚…… 作者有话要说: 天台上青书:从前我没得选,现在我只想要一个最强的~ 明天日万! 话说我家猫猫突然拉稀啊啊啊啊!第一次遇到它边拉边叫,摸不准是怎么了QAQ感谢在2020-10-30 21:07:34~2020-10-31 20:40: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我看你怪可爱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女巫城 20瓶;子胥 10瓶;est、惟一的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5、股票 姚祚去上厕所的时候被之前坐票车厢的大婶一行人给突然拦下, 他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这几个骗子,当时便腿有些软,既不敢声张又不想把这些人带去跟高醒他们会和, 脑 分卷阅读116 袋一片空白。 大婶很是热情的抓住姚祚的手,说:“同学, 可叫我们好找,怎么样?你那个小顾同学有没有跟你们说我们公司的产品?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做啊?” 姚祚心想讲是讲了, 但讲你们都是骗子, 还说下了火车就报警抓你们这群连小孩都骗的混蛋! “欸呵呵呵, 是啊是啊, 一起一起。”此时正是快到武汉站的时候,临近中午, 姚祚跟同行的胖子说了一声来上个厕所, 就要一块儿下车的,谁知道竟是倒霉成这个鬼样子, 都逃到餐车这边了, 还被这群骗子抓了个正找! “既然一起, 那中午一块儿吃个饭吧, 下午一起下车, 咱们也是到安徽嘞。”大婶和身边的几个中年男人对视了一眼, 生怕这小伙子又跑掉了,连忙说, “那现在也别耽误时间了, 走吧,你同学都在哪儿呢?走走走,咱们可不能再走散了,方才去卧铺找你们, 找了好久,还以为你们下车了,真是让婶子我担心,你看你们一群孩子,在外面也没有个大人照应,也就是我看不下去,哎。” 姚祚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什么鬼的没有人照应,他那小团体里一个哄人跟玩儿似的顾青书,一个雷厉风行的高醒,一个沉稳多思的金潜,还有重量级别的胖子,再加上他,他们五个莫说独闯北京了,就是光着出国,都能盆满钵满地回来,还需要你们照应? 姚祚虽然自己没什么本事,但自信心膨胀到极致,又惦记着要把这群骗子一网打尽,所以只能带着这群人到餐车去,然后怪不好意思的站在小伙伴面前抠手指头,等待发落。 餐车已经没什么人了,能来餐车吃午饭的很少,又是距离到达武汉大站前夕,所有人都背着大包小包老早排着队站在车门口,生怕晚一步下去。 顾青书等人看着热情迎来的大婶和她同行的三个男子,跟高醒对视了一眼,然后微笑着跟大婶打招呼,在大婶开口之前便一副比大婶还要委屈的模样,说:“大婶,你怎么在这里?我让同学去坐票车厢找你们去,结果半天都找不到,也不晓得你们去了哪里,真是的,害的我同学还以为我被耍了,说天下哪有那么好的工作,说我被骗了。” 大婶立马坐下来,一屁股挤在顾青书的身边,抢了去给顾青书倒水的高醒的位置,生怕大家不相信她,立马瞪着眼睛说:“婶子还能骗你不成?!你看,我们也是去找你去了,没想到就这么错过了,哎,好在现在不是遇上了吗?怎么样?你同学都去吗?去我们公司的话,那不得了,大家都住在一起,吃在一起,互相帮忙,都像一家人一样,每年都还要这样出来玩的,比在外面搬砖打工不晓得强多少倍呢!” “嗯,强多了。”顾青书微笑着附和,“反正婶子你再跟他们讲讲,我口才没有你好。” 婶子一听,当然是非常乐意,立马口若悬河天花乱坠,声音比广播里播报到站的声音都要大似的。 只是顾青书可没有听这婶子说话,听见广播说还有五分钟火车就要抵达武汉站,就给胖子使了个眼神,胖子便跟姚祚扬了扬下巴,两人开始收拾行李。 还以为又拉了五个有钱人进公司的婶子见状有些愣住,这一人给她两千的入门费,五个人就是一万,她是决计不可能让这些人跑了的:“欸?小顾,你们这是……这是做什么?怎么就收拾起行李了?” 顾青书永远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好像婶子才是大惊小怪的那个人:“因为听说一会儿到武汉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我们准备到处逛逛,不带着行李怎么能行?” 婶子眼珠子转了转,说:“交给我啊,我帮你们保管。” 顾青书摇头:“怎么能交给婶子呢?这样婶子岂不是不能下去逛逛了?我们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婶子,好了,你不要跟我客气,再客气下去,我就要生气了!” 婶子微微一愣,这话应该她说才对,由她来说‘不要跟我客气,再跟婶子客气婶子就要生气了’。 顾青书趁着这个婶子纠结怎么回话的空挡,求助一般看向站在餐桌外的高醒,这婶子坐在座椅外面,直接把他出去的路给挡住了,他不好强行突围。 高醒接到视线,弯了弯嘴角,拍了拍婶子的肩膀,说:“不好意思,婶子你起来一下,我们要下车玩玩,我得背他了。” 婶子坐在原位不动,似乎是感觉出什么不对劲,直觉这群小孩是要跑了,死活不站起来,说:“你看小顾脚不方便,就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多好?小顾帮你们看着行李,你们行李也不用背下去,玩着也痛快不是?” 高醒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好像是这么回事,但又摇了摇头,说:“婶子你说的有道理,行李就放在这里吧,我们的东西放在你们这里有什么不放心的?但是青书得跟我们一块儿下车,不然就我们出去逛了,他什么都没看见,这算什么旅游嘛。” 原本跟着婶子的那三个中年男人都分别站在三个角落守住了餐车两边的出口,又因为是上下车高峰时期,餐车没有一个乘务员,几个少年就好像羊入虎口,只能任人宰割。 顾青书看着那三个中年男人和自己这边四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估算要是撕破脸打出去胜算应该蛮大,就是自己算个拖累,而且要是当真打起来,他们几个兴许也要去京剧做一下笔录,这岂不是耽误他们的时间? 难道当真要破财消灾? 破个屁!做梦! 顾青书刚这么想完,就见高醒跟姚祚等人互相使了使颜色,瞬间四个少年同时动了起来,分别冲上来把堵住顾青书座位出口的中年女人给拉拽起开。 婶子立马惊慌大叫:“哎呦喂!你们干什么?!要跑了!快拦住他们!” 三个中年男人瞬间也上来拉扯,作势要抢走顾青书身上的背包,他们大概是早就看清楚了,钱包都是从这个背包里拿出来的,里面断然装着一笔横财和四个人的身份证! 顾青书从小也不是多斯文的孩子,跟胖子一块儿野起来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虽然更多是出出注意躲在胖子和金哥的背后,但现在紧急时刻也是抓起背包直接砸在嘴边有痣的男人头上,再踩着餐桌的凳子跨过桌子到另一边去,翻过座椅的椅背跳上过来接他的少年的背上,随后笑着说:“快跑!真是疯了这群人,居然见骗不了就直接抢。” 说完,顾青书还对着后面的胖子等人说:“你们也快走!” 胖子一声:“得嘞!”随后犹如一颗肉弹冲出重围,为金潜和姚祚开辟出一条大道来! 五个少年几步就下了车,高醒更是动作迅速找到了站台巡逻的站务员,装着一副好好少年出门遭遇惊天骗子差点儿被抓去卖器官的样子,眼泪都 分卷阅读117 快下来了说:“叔叔!车上有人想要拐卖我们!我们好不容易下来了,他们还在车上!还说只要一人给他们两千块就放我们走,我朋友还在上面!” 这个站务员的穿着跟其他站务员有着一点区别,耳朵上带着隐蔽耳机,闻言立马对着领口说话:“接到群众报案,去往安徽的火车上餐车这节上有人贩子!请指示!” 站务员等了两秒,大概是接到了指示,瞬间眼睛都是一凌,跟高醒说:“同学你站在这里不要动,马上会有人过来保护你们,其他人上!” 说时迟那时快,顾青书趴在高醒的背上,放眼过去从人群里立马出现上二十名便衣警察拿着枪上了火车,还有不少人直接驱散群众,车厢内更是传出好几声尖叫,不到一分钟,刚才那跟高醒说话的站务员就压着骗子大婶和三个男人下车,一边小跑过来,一边笑着跟他们说话:“同学能跟我们过来一起做个笔录吗?” 高醒自然是点头,但又在下一秒回头跟身后他宝贝的小男友说:“不会很长时间,去一下吧?” 顾青书哪里会拒绝啊,跟等待回答的站务员卧底说:“当然好。”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激动,不知道是不是大城市都是这么高效率,到处都是卧底警察,每天都在上演这么厉害的警匪剧。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站务员卧底看出他的好奇,一边带领他们去就近的站内警务厅,一边跟他们说:“最近车站扒手多,昨天晚上不是中秋吗?有一伙盗窃团伙被我们接到消息刚好在附近,今天就开始有便衣组每天站岗,你们是真的赶巧了。” 站务员叔叔看他们是一群半大的少年,便也问了他们很多问题,最后确定那几个人是有拐卖嫌疑,直接先关起来,属于诈骗拐卖未遂,事实成立。 等顾青书他们一行人做完笔录,不过过去了一个小时,高醒还留了电话在警局,方便再询问细节。 下午两点左右,少年们一齐踏出警卫亭的大门,顾青书也站在地上活动了一下身体,没换鞋的伤脚则很直接地踩在高醒的球鞋上。 五人都接受了一个小时的笔录,出来后看着大城市车站里比江阳市更密集的人来人往,相视一笑。 胖子感慨道:“真是太刺激了,刚才直接冲出一堆警察!我要是回学校说给小四川听,他估计都不信!” 金家少爷在车上的时候沉默了一阵子,刚才跟着兄弟们一块儿跑,好像也精神了几分,闻言笑道:“要是有相机就好了,实在是出来的匆忙,带了相机的话,现在我们就能在这警卫亭的大门口拍一张照片纪念纪念。” 姚祚狂点头。 高醒便提着自己的小行李箱到脚边,当真是掏出个单反相机来邀功似的抬头看顾青书:“要不要拍?” 顾青书感觉得到高醒这人不管做什么好像都会第一时间关注自己:“当然要啊!只是总要有人举相机吧?” 姚祚这时候自告奋勇:“我知道,让刚才那个叔叔帮忙不就好了?” 说吧,姚祚迅速就要去找人,但被高醒拦住:“行了,不要总打搅别人上班,随便找个人都行。” 说着,高醒看了一眼青书踩在自己鞋面上的脚:“喏,抬起来一下好不好?我两秒就回来。” 顾青书乖乖抬脚,但却不安分单脚站在那儿等高醒回来,而是跳着去了胖子跟金哥的身边,一手搂着一个好朋友,伤脚就踩在金哥的鞋面上,高醒在那边刚找了个和善的阿姨帮忙照相,转过头来就见自家老婆又左拥右抱回了小三角团体里…… 拍照阿姨不太会用单反这么高档的东西,被少年高醒教了一会儿,才笑着跟五个少年道:“好,你们都摆个姿势,准备好了就跟阿姨说。这样吧,你们三个就不要动了,小高,你跟那个卷毛的同学蹲到前面,嗯对,就这样刚好。” 高醒默默蹲到了顾青书的前面,姚祚更是迫不及待地也蹲到最前面去,顺便还回头跟胖子说了一声:“喂,拍照的时候严肃点,不要在我后面搞什么小动作啊!” 胖子一本正经:“我是那种搞小动作的人吗?” 姚祚同学点了点头,得得瑟瑟地跟阿姨说:“好了阿姨,你拍吧!” 阿姨便把眼睛对准小镜头,把五个大男孩跟武汉车站颜色还很新的警卫亭整个给囊括进了取景中,似乎是也被男孩子们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朝气给感染,笑道:“那好,我数一二三啊。” “一、二、三——咔擦。” 身着白色衬衫的儒雅少年站在最左边的位置,没有看镜头,看着自己搂着的漂亮少年;中间的漂亮少年眉目浓秀,真人比相片更为惊艳,却恶作剧着蹲在他前面的高姓大男孩;蹲在前面的高姓大男孩蹲姿很是霸气随意,似乎意识到自己头上被小狐狸竖了两根手指头充当兔子耳朵,所以滋着一嘴的大白牙,龙溺非常;同样蹲着的卷毛少年一副酷酷的表情,斜着嘴角,全然不知道身后的胖子对着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惊天鬼脸——这是一九九五年平凡又闪耀的某时某刻。 …… 顾青书发现高醒居然带着相机后,就很想玩了,高醒自是没有不给的,除了让姚祚跑腿去买开往北京的票以外,全程什么都不管了,就坐在快餐店里教顾青书怎么用自己的单反。 金潜则坐在另一边,像是毫无芥蒂一样,吃过午饭后也跟着参与进去,问高醒还有多少胶卷,等到了北京一定要拍个够本才行。 胖子刚吃了一大碗热干面,觉得这热干面跟他们当地的凉皮一样乃是一绝!立马又吃了两碗,现在嘴边还糊着一圈的花生酱,心满意足地等待火车开车进站。 姚祚同学则是在车上拉屎不成憋到现在,吃过饭后放了个屁,然后脸色又红又白的背着自己的书包悄悄找老板问了厕所在上面地方,夹着屁股溜了。 顾青书一向不爱吃很腻的东西,热干面尝了一口就不吃了,点了一份鸭腿卤肉饭,鸭腿啃了两口,卤肉的肥肉都不吃,裹着卤汁的米饭倒是吃了小半碗,剩下的依旧是不爱浪费,习惯性地推给了金哥,金潜如常调侃自己是小狐狸的剩饭打扫机器,顾青书便对着金哥笑了笑,说:“这哪里是剩饭,我明明这边都没有动过,故意留给你的。” 金潜无奈地也笑了笑,任劳任怨打扫去了。 期间高醒很有几分想要抢金潜饭碗的意思,但只要想想之前在车上青书明显偏向自己的姿态,便又觉着不大好,现在还不是时候,还要等。 等到……高三吧。 高三那年,就是青书跟金潜彻底分道扬镳的时候,那年是一九九八年,高醒上辈子查资料的时候清楚记得九八年发生了一件大事,不然金潜也不会在高中毕业就白手起家创业去。 他愿意等,这几年 分卷阅读118 也愿意让青书有这么个发小朋友,青书跟着他,他便不会让青书未来还那么孤寂,冷地没有一丝活气儿,他绝不会像上辈子的金潜一样不许青书跟外人接触,青书想要什么他都满足,只有不自信的人才会去限制爱人的自由! 高醒自觉自己会比金潜做得更好,却不知道有时候屠龙的勇士最后会变成另一头巨龙。 顾青书并不知道他选择的帅气男友来自未来,对单反相机爱不释手的同时,便将镜头瞄准了高醒,说:“摆个好看的姿势。” 满脑子要给青书美好未来的大男孩回到现实,回到这九十年代还没有智能手机,人们坐在一起还很爱聊天的时代,在吵杂的小路边摊里对着从前触不可及,如今依旧如同做梦一般的漂亮少年说:“你想要我摆什么姿势?” 顾青书笑起来,眼尾上翘,非常甜:“这样,你首先用右手的小拇指抠自己的左鼻孔,不许撤下来,再用左手的小拇指去抠右鼻孔。” 高醒顿了顿,没有讨价还价,当真是满足顾青书满足了个透彻:“这样?” 顾青书哈哈笑着,按下快门。 大约晚上七点零七分,顾青书再度被高醒背着上了火车,这回是当真能够直接开往北京站的了。 原本一夜就没有睡好,下午还玩闹了一大下午,所以上了火车的顾青书就直接困得睁不开眼,晚饭也不吃,就上了中铺,倒头入梦。 睡在下铺虽然方便,但对顾青书来说很没有什么安全感,总觉得会轻易让人看见自己睡觉的样子,中铺和上铺的人也会在下床后直接坐在下铺的床上,下铺就像是共用的地方,不属于他。 果不其然他换上中铺以后,就瞬间睡着了,窗帘一拉,将背部对着走廊的部分,面朝里面,光线便也不算什么睡觉的障碍,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城里的人素质都更好一点,这趟车没有遇到哭闹不止的小孩,没有碰到谁说话声音非常大打搅别人睡觉,但也似乎没什么人热情的和别人搭讪,人与人之间连眼神交流都显得不太好意思。 顾青书一向睡眠浅,可出来旅游总是使人更疲惫,这一觉便自动忽略了火车‘哐哧哐哧’的声音,一觉睡到凌晨四点多。 距离到北京站还长的很呢,得上午九点多才到,顾青书便自己下了床铺,没有叫醒任何人,试探着把烫伤的脚先穿上袜子,忍了忍那新长的嫩肉被略有些粗糙的袜子包裹的不适,终于是穿上了鞋子,稍微有点一瘸一拐地去车厢间的洗手池洗漱。 四点多的天空还没有亮,车厢里除了应急灯漆黑一片,唯有车厢间的洗手处橙黄明亮,但也没有第二个会喘息的活人。 顾青书洗了把冷水脸,然后看着镜子发了会儿呆,感觉有些晕,便简单的漱了一下口,只是这回再抬起头来,就能看见金家少爷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给他体贴的递上了一张纸巾:“擦干净。” 顾青书好奇,一边结果纸巾把脸上的水珠都擦掉,一边问说:“金哥,你怎么醒了?” 金潜摇了摇头,也去洗了把脸,冰凉的水滚过少年棱角分明的脸庞,额前的黑发略被打湿,一簇簇地落下来,但很快又被金潜单手抹了上去,但也因此路出了一双在白天、在外人面前据不会出现的不该属于这个年纪少年该有的哀伤:“青书,我睡不着。” 顾青书被那双透过镜面射向他的眼看得怔住,想要说什么,却又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对。 “青书,你和高醒……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金潜忽地笑了一下,回头语态轻松地询问。 顾青书立马也笑着,当真思索了一番,最后微微低着头,道:“金哥,其实我跟高哥在一起很久了,好像是来学校后没多久就在一起了,只是你和胖子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 “是么……我知道了。”金潜走到顾青书面前,“这么说和前天夜里没有关系,你很早就和高醒在一起了……” 顾青书点头:“高哥很早就说我太重视你跟胖子了,就像重视我姐姐那样,而且以前我们吵架,都不会超过一天,当晚就和好,我就觉得要是受伤的话,你就会回来跟我和好了,现在想想我应该装病的,下次我可记得了。” 金潜听青书这番话,像是要将那天他们在蓉城后山上十指相扣的意义都抹掉一样,除了眼眶酸涩,却也感觉得到青书在淡化脚烫伤的事情:“嗯,如果跟高醒吵架,也不要装病,直接过来找我,我想高醒会比听到你生病跑得更快。” 顾青书乐道:“好啊。” 金潜见青书笑了,自己也笑,笑着笑着,突然眼泪就掉下来,自觉很难看,于是用手捂着眼睛,慢慢蹲下去。 顾青书顿时慌了,他真的很少见金哥哭,金厂长那么严厉,习惯家法伺候金潜,金潜都一次没有哭过,怎么就……就…… 顾青书抿着唇,强忍着酸涩,走过去抱住金潜,拍了拍金潜的后背,哑声道:“金哥,对不起,金哥……”他是真的很对不起,如果早一点意识到高醒就是自己未来最优等的选择,不去引导金哥跟自己搞暧昧,那才是皆大欢喜。 顾青书觉得自己其实不算什么值得金哥和高醒争夺的人,他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未来还能活不到二十年,二十年后他死了,跟他在一起的人只会更痛苦,他还留下一大家子需要另一半照顾,而且从现在起他就想要改变命运,想要钱,要很多很多钱,他实非良人,金哥是好人,金哥家里的金妈妈、金厂长也都是大好人,他不去掺和,才最正确。 顾青书理智,但又不够绝情,喜欢钱,又放的不够开。 他善良与冷漠都不够纯粹,温柔与功利都拖泥带水。 唯一清楚的,就是他对金哥没有心动,只有心痛。他觉得高醒说得很对,他一直很羡慕金潜美满幸福的家庭,把金哥早就当成了不可分割的家人。 这些话顾青书此刻说不出口,却在一分钟后听见金潜又笑着和他说:“怎么办,青书,我还是很想对你好,不管你接不接受。” 顾青书不会在这个时候拒绝金哥:“金哥,我们以前怎么一起玩,现在也不会变。”最怕改变的顾青书做出了改变,现在竟是反过来安慰金潜一切都没有变。 金潜深深吸了口气,拍了拍青书单薄的后背,说:“好了,行了,我再洗个脸,你回去吧,这里风大得很,别感冒了。” 顾青书很懂事地给金潜一点时间整理他自己,转身就准备回黑漆漆的车厢里,结果刚跨进车厢,就看见似乎是把什么都听完了的靠在墙边的高醒。 高醒半边身子都在黑暗里,吓了顾青书一跳,好像自己跟金哥偷情被家里的糟糠发现了似的,心虚又作理直气壮的模样,过去哄人家,悄悄拉着高醒的 分卷阅读119 小指头:“高哥?” 高醒微笑地‘嗯’了一声,说:“知不知道我醒过来看你不在会担心啊?以为你真的被人贩子给拐了,还打算找乘务员全车通报。” 顾青书听高醒语气当真是没有任何不悦,晃了晃拉着自己的手,主动小声道:“那我有点饿了,高哥……” “有八宝粥,你到我下铺坐着不要乱跑了,我去打点水把八宝粥给你热一下。” “嗯。” 顾青书就像在外面偷吃了的丈夫,回来后对妻子百依百顺,当真是听话地坐在下铺靠窗边小桌前,等高醒回来。 高醒去打水用了不到三分钟,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儿借来了一个铁质的干净饭盒,把易拉罐装的八宝粥放了进去,迅速回来。 顾青书见状压低了声音说:“哪儿来的饭盒啊?” 高醒带着一阵比青书体温高不少的热风坐下:“去餐车借的,放心,干净的,里面洗得干干净净,没有油。” 顾青书脸红了一下:“我又没有担心这些。” 高醒笑说:“但我想说给你听啊。” 顾青书分明就是担心饭盒别人用过,闻言哪里还能别扭得起来?想着应当也回应奖励一番高醒的细心,便在凌晨四点多的火车上悄悄把脑袋靠在了高醒的肩上。 此刻火车刚好过一道大桥,窗口处是两山夹江,江面是晚夏早起的红日,只路出一点点到江面之上,便把江面连同天空都映成一片粉红。 高醒实在喜爱青书对自己撒娇的样子,无论是做错了事情,还是心虚,亦或者是单纯想要撒娇,都好。 高醒希望这一刻延长,有意安静地享受小狐狸投怀送抱的温柔,但却又模模糊糊想起自己检查的福利泡汤了来着:“青书,等等,我突然想起来你大姐让我帮你检查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顾青书从高醒身上起来,撩了撩眼皮看一本正经的高醒:“你……昨天还不够吗?”昨天顾青书趁着月黑风高让高醒抓了好久的屁屁,到现在想起来都还臊得慌,结果现在又提起那件事。 高醒摇头:“怎么能说够不够呢?我这是奉旨办事。” “呵,你就拿着鸡毛当令剑吧。” “你居然说你大姐的话是鸡毛,我回去就告给你大姐听。” “欸!我同意!我又没说不同意!”顾青书真是怕了高醒了,“对了,我大姐那边你说是不是要打个电话回去报平安啊?” 高醒得了便宜便开始卖乖:“我要是说我早就打了过电话,青书你要奖励我什么?” 顾青书斜了高醒一眼,脑海里便是预知梦里和高醒在浴室这样那样的画面,接吻之后应该就是它了吧?太快了,而且感觉就很疼,顾青书直接脑袋发烫的拒绝:“不行,那个不行。” “啊?什么那个?”高醒一直照顾青书,以为青书什么都不懂,结果现在看来小狐狸果真不愧是小狐狸,只是从哪儿知道这些东西的呢? “青书,你知道我要什么奖励吗?什么不行?你在想什么?嗯?” 顾青书推开高醒凑近的脸,意识到自己好像暴路了点什么,一时什么都不肯说,被逼问地紧了,干脆发火,很不高兴地说:“你再多说一个字,等到了北京我就去和胖子睡一屋。” 高醒却又从这句话里听到了不得了的含义:“那青书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安静,你到了北京就跟我住一个屋?我说的对不对?” 顾青书静静地不说话了,给了高醒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高醒顿时低低地从胸腔里震出几声笑来,凑过去亲了一口顾青书的耳朵。 青书没有躲,眼瞅着窗外天空越来越亮,就像是他肉眼可见越来越光明坦荡的未来,于是一面看着窗外的风景,一面问身边非要挤着自己坐的高醒:“高哥,你说,我们去了北京后,住在哪儿?你可得尽尽地主之谊。” 高醒毫无自觉自己把小狐狸挤得热的要命,回答说:“想好了,就住到靠近故宫的宾馆里,到站后先放行李,然后去吃本地小吃,下午你们休息,我得回高家一趟,然后去派出所改一下年纪。” 顾青书疑惑:“你回家?” “是高家,不是我家。”高醒强调,“很快就办好,放心。” “去派出所改年纪做什么?”顾青书还是不太明白,但隐约觉得可能是和做生意有关。 “我想过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想过,目前做什么都不如炒股赚钱,起码有几只股票我必须持有,这就是以后保底的钱,以后肯定是互联网的时代,我们手里这二十多万想开个小的手机厂都不够,即便开的起来,能赚钱,前期投入都没办法跟上,很容易就被其他厂家压下去,到时候打价格战都打不起,就是贷款也贷不到多少。”高醒昨夜彻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觉得自己身份证上的年纪是最大的障碍,他需要一个成年人的身份去办一切事情,而且也并不难改。 在全国数字化之前,所有人的姓名年纪等身份都还是纸质登记,修改信息非常容易,就说当年登记错误,人家就能给改。 再说他也不是做什么坏事,本来十月底就是他十七岁生日,还有一年就是十八,就把年纪加大一年。 “炒股?”顾青书似乎听金哥说过炒股,说是金妈妈的哥哥就沉迷炒股,成天在深圳就住在交易所的外面,也不回家,每天跟一群同样沉迷炒股的股民在交易所开门的第一时间冲进去买进卖出。 可即便知道金哥的舅舅会炒股,顾青书也对股市一无所知。 高醒觉得自己都能清楚看见青书眼里写着‘我想知道’这四个字,笑着说:“你先吃饭,一边吃,我一边跟你说好不好?” 顾青书挑了挑眉,抠开易拉罐的盖子,用塑料小勺子挖了两勺,一勺自己先吃了,然后看了一眼对面下铺的姚祚和中铺的胖子都没有醒,另一勺便喂到了高醒的嘴边。 高醒愣了一秒,谁知道就一秒而已,小狐狸就没什么胆量在这随时就能被外人发现的空间和他亲密互动,立马含羞带怯地把勺子收了回去,睫毛都塌下去,软唇去吃那刚碰过他嘴的勺子。 这算什么呢?间接接吻? 高醒觉得自己迟早要被顾青书给撩死在这里。 他清了清嗓子,正经地跟青书说:“炒股具体的,你要是想知道,等今天晚上我们关起门来说,我改年纪的确是为了方便行事,倒不是忌讳你二姐,毕竟你二姐现在就是我二姐,我什么不是你的?” 高醒清楚小狐狸这人爱多想,便也什么都说得明白:“我回高家不带你,是实在没必要把那些陌生人介绍给你认识,而且有些人实在怪恶心的,你见了也只会觉得心烦。我跟高家的关系其实比较简单,从前没有跟你细说,是怕你看不起我, 分卷阅读120 现在说其实也不怎么光彩,但青书你若是想知道我也能讲。” “我妈岳富采是岳家的独生女,家里在开矿,有一个矿场,年轻的时候跟我爸高禄昌自由恋爱,但是门不当户不对,高禄昌当年家里落魄得只剩下一个空壳子,还有个欠了赌债的爹,总之是很惨,但岳富采就是要嫁给高禄昌,家里不允许,就生米做成熟饭,这熟饭就是我了。” 顾青书听高醒说这些,总觉得像是在说其他人的故事,里面所有的姓名都不会惹来高醒一丝一毫的感情波动,甚至还有这一丝冷笑藏在里面。 “只是熟饭做成了吧,家里依旧不让他们领证结婚,岳富采经济来源也没了,就开始跟高禄昌过穷日子,但过惯了好日子的人哪里还过得了苦日子?生我之前就受不了了,跑回去认错,但我那时候月份挺大,只能生下来,生下来后那段时间岳富采跟高禄昌两个谈恋爱的时间越来越少,岳富采觉得我爸开始忙起来了,不关心她,我爸觉得她生了孩子以后就变了一个人,跟泼妇似的一点儿也不温柔,所以两个一刀两断,各寻新欢,这件事儿说起来挺轰动的,但其实没几个人知道,所以我爸一跟别人结婚,我就成了私生子,也没什么名分,你说是不是怪丢人的?” 顾青书真是没想到事情能复杂成这个样子,这一点儿也不简单,也不丢人,要丢人也不是高醒丢,是那两个从来都好像没有为高醒考虑的父母丢人才对! “怎么会丢人呢?”顾青书声音软软地,“我也是被丢掉的,不要的,我们,谁也不嫌弃谁。” 高醒不心疼自己,却心疼惨了他的顾青书:“青书你说这种话让我想吻吻你。” 只是此时天已亮,不少熟睡的乘客都陆陆续续的起来,顾青书可不敢,便淡淡说了两个字:“晚上。” 作者有话要说: 就问粗不粗!! 感谢在2020-10-31 20:40:44~2020-11-01 21:00: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雅雅卷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匿名 40瓶;啵哩海苔 5瓶;惟一的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6、饭店(捉虫) 火车即将进入北京站的时候, 天上太阳很大,与空气潮湿的南方相比,顾青书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阳光落在皮肤上时更干燥灼热的光感。 下车的时候, 顾青书虽然能够自己走路了,却因为这终点站下车的人太多, 他这一瘸一拐的样子要是挤过去,好生生的另一只脚恐怕都能被废掉, 便跟着同行的小伙伴们慢悠悠地坐在下铺, 看着其他乘客唯恐下不了车的样子往下挤, 一面闲聊。 顾青书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胖子贫嘴, 胖子趴在窗户上,看北京站的站台, 忽然看见了什么, 跟顾青书说:“欸!快看!那不是氢气球吗?能飞的那种。” 顾青书好奇地也瞧去,能看见小摊小贩身上挂满了各种临售商品, 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了站台里, 对着刚下车的乘客们兜售。 那买氢气球的商贩大概最是赚钱, 一会儿又卖出去一个, 一会儿又一个, 手里拽着的一把细绳子, 没多久便解得差不多,因此即便在人潮里汗流浃背, 也是满脸笑意。 胖子笑道:“我记得在镇上赶集的时候, 还能看见有卖的,上初中后很少赶集去,也就没能看见,今天也是缘分, 一会儿咱们出去,一人拿一个怎么样?胖爷我请客!” 顾青书点头,说:“你可先别说大话,我看北京物价兴许比镇上贵不少,问清楚多少钱一个你再决定要不要请客怎么样?” 胖子立马感激且故意官方地握住小狐狸的手,说:“青书同学提醒得好,差点儿就掉坑里了!”说罢笑嘻嘻地回头跟金潜还有高醒、姚祚道,“对不住了同志们,爷爷我手头太紧了,一会儿那气球五毛一个的话,我就买,超过可不行!” 姚祚可知道胖子是奶茶店股东的事情,闻言嗤了一下,无语道:“郑达,不要太抠了,你都是奶茶店股东了好不好?还这么抠可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顾青书:“没错,小心找不到女朋友。” 胖子翻了个白眼,跟姚祚说:“你懂个屁,那气球多简单啊,要是给我一罐子氢气,老子也能做这么多气球来,五毛都赚死他了,再多一毛,那都是暴利!我们怎么可以把钱花在那种奸商的手里呢?” 顾青书笑着又说姚祚:“嗯,你懂个屁。” 胖子和姚祚瞬间一齐看着顾青书,顾青书乐得不行:“都看我做什么?” 姚祚无奈:“嫂……咳,青书,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顾青书笑而不语。 胖子帮忙回答说:“他是小狐狸,谁都不站,就是起哄好玩,真是三天不挨打,上房揭瓦啊!金哥,操家伙,青书这小子不打不行了!” 金家少爷翘着二郎腿坐在对铺,笑道:“上房揭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顾青书立马拽着高醒说:“高哥,你来评理,我就说了两句话,怎么就是上房揭瓦了?” 高醒立即加入闹剧,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对胖子和姚祚说:“你们两个才是上房揭瓦,操什么家伙呢?嗯?我不是在旁边吗?晚上我帮你们收拾青书。” 胖子立马卡壳,鬼知道高哥晚上怎么收拾青书,这话他看过的片子里也曾出现过,难免让他多想,但看青书眼神还坦荡,高醒也仿佛只是随口一说,才强迫自己将脑袋里的黄色废料全部压下去,说:“我看青书收拾你还差不多。”胖子得意洋洋地跟高醒挑眉。 少年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总算是挨道车厢里其他乘客下了车,他们排队走在最后,陆续踏上了北京的土地。 顾青书走在最后一个,被高醒扶着,走不快,能让人看出他的脚不太方便,但姿态绝不难看。 顾青书从绿皮车下去,脚踏实地时,人声鼎沸的北京才好像瞬间真实了起来,他青涩而期待地观察四周,看见胖子跟姚祚当真跑去问那气球多少钱了,还看见许多时髦的穿着西装的女性,又年轻女孩子穿很短的裙子,也有不少跟他们一样来旅游的大妈大爷集体跟着导游的小旗子往站外走,甚至还有外国人。 高醒自始至终都看着身边的顾青书,看漂亮的少年那双迷人的狐狸眼像是探索世界的小孩子一样又大又亮,实在是可爱得不得了,便想此刻若是二十五年后就好了……他看了看青书垂在腿侧的雪白小手,若是二十五年后,他便可以光明正大的牵,而不用怕旁人异样的眼神吓着本就不爱 分卷阅读121 高调的小狐狸。 “还看什么呢?走啦。”高醒微笑着对站着没动的顾青书说。 顾青书立即回神,白皙的脸颊上有着动人的浅红,抿唇笑了笑,说:“我看见有外国人,好高。” 高醒帮顾青书背着背包,左手还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右手很绅士地微微弯曲借给青书挽着,附耳过去说:“我不高嘛?” 顾青书警告地瞪了一眼高醒,他发现高醒现在是越发的肆无忌惮,这种话还有刚才在火车上跟胖子说的那句话,都太没有分寸了,于是小声道:“都说了晚上,你再这样不分场合,我就不跟你……说话了。” 高醒连忙咬住下唇,然后‘呜呜呜’地表示自己闭嘴了。 顾青书笑了笑,说:“这样很好。” 可虽然顾青书在教训高醒不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太肆无忌惮,但实际上他们这样落后小伙伴,单独说悄悄话的样子,便很让胖子他们觉得自己像个硕大的电灯泡。 “喂!你们两个,出站啦,快点!”胖子委屈巴巴地表示,“再不过来不给你们两个气球了哦!” 顾青书察觉得到自己似乎的确跟高醒有点黏太紧了,如果胖子他们不知道自己跟高醒之间的关系,他还能用‘关系好’的遮羞布来遮一遮,现在?甭想! 高醒可不知道自己的高调公开丢掉了多少跟青书偷偷摸摸搞在一起的小福利,正依旧觉得自己的公开特别明智,不过即便知道,怕也不会后悔就是了。 “知道了,来了!”顾青书松开高醒的小臂,跳着去了胖子那里,“给我气球。” 胖子哼哼唧唧,扭扭捏捏故意调戏青书地撒娇道:“人家也要被挽着才给。” 顾青书这回是真脸红了,板着脸,盯着胖子。 胖子立马服软,递给顾青书一个透明的白色氢气球,气球里面还套这个红色的小气球,怪有意思的,但也比较贵:“好了,不挽着也行,喏,当真是贵死了,一块一个,北京人民消费水平也太高了!”胖子装模作样的抹了一把辛酸泪。 顾青书冷哼了一声,接过气球,语气却温温柔柔地说:“那是,这是北京嘛。” 姚祚在旁边得得瑟瑟地说:“这有什么,深圳那边才高。” 金潜则笑了笑,看着手里胖子给的气球,说:“各地不一样,没什么可比性。现在我们先出去吧,把行李放了就出来吃午饭,下午如果大家都不累,直接做公交去故宫,听说有一趟公交车是绕着故宫开的,沿路所有风景都能看见,不过具体还要问高醒才行。” 高醒也得了一个气球,透明的大气球里面套着的是个黄色的小气球,他从未买过这种东西,上辈子也没有:“我也是这么想的,先出站吧,出了站打个的士,我们五个刚好坐得下,去故宫旁边的斜烟袋街,那附近有不少小旅馆,我们挑最干净的住,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去住北京饭店。” “哇!我知道,北京饭店有个名菜,叫北京烤鸭是不是?”胖子对吃的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了,“就是不知道贵不贵。” 顾青书猜测:“应当是挺贵的吧,既然是知名的,就没有不贵的。” 高醒看着顾青书说:“贵不贵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想不想吃。” 顾青书知道高醒是问他呢,他摇头:“太贵就没有必要,钱赚起来多难啊,花出去也得花在正经事上。” 高醒闻言,只是笑,没有点头,胖子却以为顾青书这边算是盖棺定论不许去,便扁着嘴找金哥哭去了。 五个少年活泼的很,又好些少年模样俊美非凡,每个人还都拿着一个氢气球,一看就叫人喜欢,非常惹人注目,尤其是走在最中间被个高个子帅小哥扶着的少年,比其他人矮了大半个头,却骨相惊人地漂亮,身段也软细,气质冷淡,不笑的时候叫人不敢打搅,但一笑,那三万年的冰河世纪都要为他化去。 顾青书挺习惯被人以欣赏的眼光注视,这样的视线太多了,只要不是让他不舒服的,他都不会厌恶,甚至还跟不少行人路出笑脸,人们便也回报他一个热情的笑。 顾青书发现,北京的人们不像想象里那样有着大城市的高傲,更多的是好像欢迎他们来此窜亲戚的亲切人们。 高醒自然也知道不少人看他们,只是并非是单纯觉得他们几个大男孩拿着气球好看,而是被他好不容易抢到手的青书夺走了目光。 很耀眼吧? 只能看,不能碰哦。 笑面虎一样的少年脸上永远挂着微笑地如是想。 姚祚这回算是风光了个痛快,但一路都比较装逼,维持着自以为很酷的表情,到了候车的地方,还轻飘飘地云里雾里,上了黄色的面包车型的的士才激动地晃了晃屁股,路出一嘴大白牙,美滋滋地感慨:“北京真是个好地方。” 开车的的士司机是个地道的老北京,看起来干瘦但健康,十分健谈,一看哗啦啦上来自己车里好几个标致的男娃娃,便笑,听见姚祚的话,那更是主动攀谈起来,一边开车,一边说:“那肯定是好地方啊!小同学,你们来旅游?去哪儿啊?” 顾青书说:“斜烟袋街。”小旅馆便宜,挺好。 高醒则悄悄捏了捏顾青书的手指头,跟司机说:“大爷,麻烦去北京饭店,我朋友们第一回来,您说是不是得住好点儿?” 老大爷立即笑呵呵地点头:“是是,没错,那就北京饭店。走了!” 胖子一听要去住豪华饭店,不免也挺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金哥,问老大爷说:“大爷,您说北京饭店现在多少钱一天啊?” 老大爷回头看了一眼小胖子,说:“哈哈,现在不怎么贵了,以前那是接待贵人的,你想住还住不了嘞,去年北京饭店刚开了夜市,价格调了一点,一晚大床房三百,加床五十,你们几个小伙子开一个大床房就尽够了,再加个床,挤一挤,也能睡两个,一晚上花三百多。” 胖子‘我靠’二字差点儿脱口而出,顾青书更是觉得夸张,刚才还觉得气球的价格能够接受,现在就发现这饭店的价格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哪怕他们的奶茶店日入三百四百的样子,但那多累啊,还不刨去人员工资、成本、租金呢。 “要不还是去斜烟袋街吧,住的地方,不需要多好。”顾青书看向高醒,眼神软乎乎的。 高醒则对着小狐狸笑说:“好不容易来的嘛,没事儿,师傅,就去北京饭店。”说罢,还是偏头回来跟漂亮的少年咬耳朵,“乖,daddy有钱,别省。” 顾青书立即一脚踩在高醒的球鞋上,但笑不语,说了在大家都在的时候不要再跟他咬耳朵,怎么就不听呢? 高醒‘嘶’了一声,低着脑袋,小声说了句:“我错了……下次还敢。” “ 分卷阅读122 你说什么?”顾青书只听见了前面‘我错了’这三个字。 高醒摇头:“没什么,就是想着到了饭店还是开两个房间比较好,毕竟大家都累了,房间那么小,五个人住还是太挤了。” 顾青书这回是甩开手不管了,如果不考虑价格问题,他当然也是想要去大名鼎鼎的北京饭店呀。 “可以,就两个房间吧,高醒,我跟你平摊怎么样?”金家少爷微笑着说。 姚祚立马也跟着道:“那加我一个,我也摊一摊。” 高醒摆了摆手,说:“是我提议去住的,我来,青书之前还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所以都别跟我抢,我们也就住个六天的样子,总共三千六,不贵。”以后的北京饭店才叫贵,一间房三千多,一顿饭一千多都打不住。 开车的老大爷听见后面的少年们当真像是出来旅游的富二代一样,深藏不漏,张口闭口就是几百几百,还一口一个不贵,便忍不住多看了那个说要请客的少年一眼,果然面相上是大富大贵之相,只是眉宇间有几分刻在骨子里的痴性,一般这种骨相的人不是疯子就是枭雄。 爱看相的老大爷盯着后视镜好一会儿,差点儿没看路,把红灯给闯了,还是顾青书提醒了一声,大爷才猛踩刹车,惊魂未定地大喘气了两下,最后回头跟那最漂亮的少年说:“谢谢谢谢,真是,太险了。” 顾青书一阵无语,知道太险了为什么还要发呆? 等的士终于到了北京饭店,顾青书便迫不及待的下了车,他可不敢再坐这样的车了,原本十九年后才没命的,要是多坐两趟这种车,指不定什么时候当场就没了。 他还什么都没有安排好,大姐和二姐那预知梦中的忌日还没有被他熬过去,他怎能死? 顾青书脸色青青白白,是被吓着了的样子,看着那的士车车子开走了,才自我缓解过来,被胖子还有高醒架着往饭店里面走去。 饭店比顾青书想象地还要豪华,此地大概还是市中心,热闹得不行,大白天旁边似乎是个广场,于是人头耸动,摩肩擦踵。 高醒跟青书介绍:“我们现在站在的,是长安街,从这里走去□□要不了五分钟,旁边就是王府井大街,里面一串儿的小吃,晚上北京饭店门口还摆夜市,很热闹,青书,走吧,进去了。” 高醒跟哄小孩儿一样,轻声细语地温柔地笑着跟小狐狸讲话,顾青书都到了这里,自然不会跟高醒矫情,只是看着北京饭店那高的不像话的门前柱子,觉着不像是他们这样穿着打扮还有年纪的人能进得去的:“你确定进得去?” 金哥随意地站在胖子旁边,手搭在胖子的肩上,闻言,对着青书笑道:“有钱自然进得去,只是得看看那门口的保安会不会狗仗人势。” 姚祚也生着些胆怯,毕竟是要去住连国家领导人都住过的饭店,那么贵的地方,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方,他们几个穿得可太一般了,怕是门都不让进:“很有可能,武侠里就常写这些,只是男主身边都跟着身份不一般的女人,女人一亮身份,那些看不起男主的就立马下跪求饶,我们可没有女主,也没啥身份吧?” 胖子‘嘿’了一声,笑说:“反正咱们都在这里站了半天了,你看那门口的保安也紧张兮兮盯着咱们,准备过来拦住我们,心里估计还在想我们怎么还不过去闯一闯,咱们好歹满足人家保安大哥一下啊,别怂就是干!” 五个并排的少年勾肩搭背地站在北京长安街上,都乡巴佬似的仰头看北京饭店,嬉笑怒骂了一阵子,浩浩荡荡提着风尘仆仆的背包和行李就上了台阶要去住它! 保安小刘盯那五个小子好一会儿了,拦人的动作准备了十分钟,都特么快僵了,好不容易要准备将那五个肯定是过来捣乱的小子给劝走,却见大堂经理不知道是不是外面都长了眼睛,突然从门内出来,迎了上去,面带笑容地跟打头的那个帅气少年道:“高少爷,又来了?不是说去外地了吗?回来了?快进来,老房间高老板一直续订着呢。” “欸!经理?”保安小刘连忙上去看了看那五个同样有点茫然的少年,又看了看素来比谁都更势利眼的经理,“这、您没认错吧?” 经理不高兴地皱眉,小声喝道:“这是在咱们饭店包年的客人,你懂个什么?龙腾老板的儿子。” 小刘也算是见过市面的人,就是有点一根肋,看了看那被经理热情招待的少年,又想了想跟他们饭店多有合作的龙腾酒店,觉得还是不太对:“经理,龙腾的少爷不是单眼皮吗?而且也没那么黑啊。” 经理不欲多说:“哎,你少管。”教训完新来的保安,立马对众人做了个‘请’地姿势,并自以为很上道地问,“高少爷,房间里烟酒都是藏在老地方,都是你要的,放心,不让高老板知道。” 这话说得小声,但还是被顾青书听见了,他本就跟胖子他们一样,对这北京饭店的经理如此热情够惊讶了,结果还有这样的小九九又让气氛爆炸了一回。 胖子跟姚祚俱是崇拜地看着高醒,互相嘟囔着原来他们也是有‘女主角’的,只是长得壮了点。金家少爷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没有说话。 顾青书则探究地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高醒。 高醒浑身紧绷,打发走了经理,拿着房卡,安排好了两间房,让胖子他们三人一间,就不由分说拉着他的小狐狸进只属于他们的套房,语气很是慌张,面上缀着讨好的苦笑:“青书,你听我解释。” 顾青书被高醒压在房门和臂弯里,他发现高醒好像每次只要稍微激动一点,就要这样困着他。 于是他伸手用食指轻轻点了点高醒的肩膀,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如常挑眉笑道:“你老这样压着我,我觉得不像是要好好和我解释的样子呀。” 作者有话要说: 高醒:救命!沉稳靠山人设倒了!青书你听我解释!我不喝酒的!真的! 其实并不生气的青书:……哦。 感谢在2020-11-01 21:00:48~2020-11-02 21:37: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溏果 2个;未来可期、反派大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三丶 10瓶;未来可期 3瓶;温酒煮兔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7、父亲 北京饭店六楼611房间里是双人床, 由于又加了一张床摆在空出来的地方,所以显得房间略小,胖子和姚祚两人进来后, 甩下身上的所有行李便东张西望起来,尤其姚祚, 迫不及待的想要大厅高醒是什么 分卷阅读123 来头,凑到虽然看起来很儒雅好说话, 其实分明一点儿也不好接近的金潜身边, 好奇地说: “金哥, 你说, 高醒家里是做什么的啊?刚才你也听到了,那大堂经理喊他居然喊少爷, 我靠, 那是什么豪门才有是词儿啊?” 胖子嘿嘿笑着,在厕所里探出头来, 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高醒家里本来就牛逼, 当初来我们镇上, 还给我们镇的学校卷了一笔钱。” “哇哦。”姚祚很清楚自己是个假有钱的人, 成日是打肿了脸充胖子, 所以遇到金潜这样的人便已经低人家一个脑袋,但自认自己垫垫脚, 还能攀上去, 可高醒,这哥们儿深藏不漏啊,“所以高哥家里具体干什么啊?” 胖子从卫生间里出来,说:“开酒店的, 但是具体就清楚了,对吧?”胖子看了一眼金潜。 金家少爷坐在布艺的实木圈椅上,右腿霸气的将脚踝搭在左腿,双手轻轻放在扶手上,似乎是没有听另外两个人讲话,被胖子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才上下眼睫忽地一碰,站起来,一边往房间外面走,一边说:“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 “欸?金哥你去哪儿?”胖子扯着脖子问,“要我一起吗?” 金家少爷从容地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给胖子和姚祚留下一个高挑的背影。 随着房门‘咔哒’关上,房间里瞬间就剩下胖子和姚祚两个人了,他们两个关系一般,但现在两天的旅途也叫他们混得熟了起来,姚祚见金潜离开,才有机会问胖子,说:“郑达,你说,金潜是不是也喜欢顾青书来着?” 胖子跟看傻子似的盯着姚祚,嘴角抽了抽,道:“你什么眼神儿,你才晓得吗?” “什么叫才晓得?我不是不确定吗?之前我看金潜就跟青书跟朋友似的,顶多因为关系好,总是搂搂抱抱,但也想不到那儿去啊,后来高哥不是公开了吗?金潜不是还祝福他们了吗?我就觉得金潜跟你一样和顾青书大概就是发小儿。”姚祚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但是这两天我看高哥总是有意无意霸占着顾青书,一点儿没让金潜去搂搂抱抱,就觉得似乎不太对了,搞得我都替金潜尴尬,他不该来的……哎,多难受啊。” 胖子却笑了一下,说:“你懂个屁,尴尬这种事儿,只要你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至于为什么金哥要跟着来北京,这个嘛……我怎么知道?反正高醒也不会拒绝。” “为什么不会?”姚祚憋了好几天了,总觉得大家玩儿起来是挺开心的,也都讲义气,还能干,但中间只要涉及到感情问题,突然就像哑巴吃黄连,“我还是第一次看两个男的谈恋爱,以前听说过,但光是听说就觉得恶心,可看高醒和顾青书那样,又不会那么觉得,就……怪好看的,高哥照顾顾青书跟照顾儿子似的,顾青书也总悄悄撒娇,那两人挺好的。你说金潜跟过来,这不是明摆着有点儿想撬墙角吗?这不是第三者嘛?” 胖子笑容敛去,正色道:“你说够了没有,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什么第三者?小狐狸跟金哥好的时候,高醒还不晓得在哪儿玩泥巴呢!” 姚祚口无遮拦:“以前是以前,我哪知道你们以前,我就觉得你得劝劝金潜,那没脸是事儿,咋能做呢?” 胖子气地腾然站起来,扑上去就是一拳! “没脸你个蛋!”胖子面红耳赤地说,“青书原本就跟金哥在一起了,谁知道怎么突然又跟高醒在一起?按你这个说法,高醒才是第三者才对!” 胖子一直记得之前有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金哥就暗示过他,那时候他就明白小狐狸跟金哥估计是那种关系,两人还总上天台去,那肯定是去约会啊,都去约会了怎么可能是没在一起的? 姚祚被打得嗷嗷叫,却依旧站在高醒这边,对胖子的解释全然不信,等胖子打累了,两个都躺在地板上休息的时候,姚祚还是坚持地道:“我还是觉得,既然顾青书都跟高醒在一起了,金潜就该注意一点,别总盯着顾青书看,高醒看见肯定不舒服,我也是为了大家好,咱们都是朋友,如果以后真的因为这种事情闹掰掉,多可惜,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吗?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如果兄弟喜欢上同一个女人,就都不要,衣服多的是,对吧?” 胖子脸上也挂了彩,闻言回了一句:“要你这么说,青书也不是衣服啊,他是金潜的手足。” 姚祚愣了一秒,拍了拍自己脑袋:“妈的,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北京饭店一楼大厅。 从电梯下来个与所有前来入住的西装革履的客人不太一样的少年,少年穿着随意,除了鞋子是名牌,其余都很一般,只是周身的气派绝不会让任何人小觑。 少年从电梯里踏出,环视了一眼铺着地毯的北京饭店大厅,可以看见方才引路的大堂经理正在门外跟保安交代什么,保安拉耸着脑袋,像是霜打的茄子,那大堂经理人模狗样地好像整个饭店都是他开的似的,教训起人来口水四溅。 少年坐在大厅的皮沙发上等了一会儿,看那大堂经理从外面回来了,便跟大堂经理招了招手,笑着示意人家过来。 大堂经理原不会跟所有客人都热情相迎,不然他们饭店要迎宾员是吃干饭的吗? 但那少年不同,大堂经理一眼就想起来这少年是跟着高少爷一块儿来的,立马快步走过去,弯腰询问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找我吗?刚才我去给员工训话了,那小子,刚才太不懂事了,居然敢拦着你们。” 金家少爷随意地拍了拍旁边的沙发扶手,笑道:“没事,人家也不容易。对了,经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总叫你经理总觉着不太礼貌。” 大堂经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不摆架子的富二代,当地就他接触到的所有有钱小孩,大都不会正眼看他们这种服务人员一眼,将大人的轻慢学习了个十成十,本事却半点儿没有:“哈哈,我姓王,王德水是我的名字。” 金潜便说:“那就叫你王哥吧,看王哥你年纪也不大,叫叔叔就太老了。我是金潜,王哥你喊我小金就好了。” 王德水今年四十多,跟面前的少年比,的确是老的,但面前的少年说话实在是好听,王德水听着高兴,坐下来的时候便还笑着,把茶几上的果盘往少年面前挪了挪,说:“小金你真是太会说话了,来,吃水果吃水果。” 金潜看了一眼果盘里面摆放得跟朵花儿似的苹果、香蕉、西瓜拼盘,摇了摇头,他不是来闲聊吃水果的,大概寒暄了一下,就直入主题:“不了,王哥,我就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这高醒你也看见了,是我朋友,只是他家里的事情我是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 分卷阅读124 ,他不愿意说,但是又好像怪想家的,所以大老远从我们江阳市又回来了,我不好问他,只能看看王哥是不是知道点儿什么,也好让我们当朋友的,关心关心他?” 王经理一听这话,毫不怀疑少年的好心,要他是高醒,他肯定也不愿意在新朋友面前提起自己家里的事儿,那哪儿好说啊?也不嫌丢人。 “这个,小金,你算是问对人了,不过其实你要是随便在饭店里拉一个老员工,也能跟你说道说道。”王经理抱着自己那泡着茶的大茶缸喝了一口,然后才继续既得意洋洋又格外小声说,“按理说,我们是不能随便说这些话的,但小金你是关心朋友嘛,我也就跟你一个人讲,那高家跟咱们北京饭店的老板现在是朋友,经常一块儿吃饭。” “十几年前龙腾的老板就开始在我们饭店给高醒定房间住了,那时候还请保姆,请司机上下学,但是高老板一个星期才来一次,感觉不是很亲,而且谁也不知道高醒他妈是谁啊,那时候高老板早结婚了,但要是现任老婆生的,干嘛住在咱们饭店呢?你说是吧?所以大家都说可能是有人想要傍大款的,没傍上,儿子被高老板留下来了,女的被打发走了。高醒就是个意外的私生子。” “哦,对了,我影响最深刻的就是高老板他老婆,就现在的高夫人,不知道从哪儿知道高老板有个儿子放在咱们饭店,居然纠集了一帮子人过来闹,把还小的一个小孩给扇得满嘴都是血,还问他妈在哪儿,高醒年纪小,但也不是个愿意逆来顺受的,把高夫人手指头给咬断了一根!” 王经理感叹道:“后来大概是暴路了,高老板就经常把高醒接回去住几天,高老板出门办公的时候,就让高醒又到我们这边饭店来住,其实,怪可怜的。” 金潜‘哦’了一声,听出王经理这些话里对高醒没有表现的那么尊重,说:“高夫人有个儿子?” 王经理点头:“那是人家正经的儿子,叫高正棋,对外高老板就那么一个儿子,但大家谁都晓得还有个哥哥叫高醒。” 金潜笑了一下:“高正棋,名字里都听得出来,高夫人是想告诉所有人她生的才是正经的。” 王经理也笑:“谁说不是呢,都晓得。” “那王哥你知道为什么高醒会离开北京去别的城市吗?” 王经理这回摇了摇头,说:“这个就不是我们晓得的了,不过高醒他以前有不少一块儿玩儿摩托的朋友,那些人应该知道吧。我看高少爷这次回来,应该会联系他朋友,到时候你问问他们就知道了。我只晓得高醒是突然就走了的,高夫人应该挺高兴,没几天还在家里开了个派对,经常来饭店住的好些有钱人的夫人也爱聊他们家的事儿,我就听见她们说高醒走了以后高老板才晓得,回来还跟高夫人吵了一架,高夫人娘家小门小户,硬气不起来,在派对上被高老板骂了,好一阵子没出来了。” 金潜坐在这从未来过的富丽堂皇的北京饭店大堂,看着高醒从小就拥有的这些,耳边听着那跟他与青书的生活相差十万八千里的故事,沉着地单手掰了掰关节,在‘咔’地几声手指关节错位的声音里,询问说:“那之前你好像偷偷跟高醒说了句话,说的什么啊?” 王经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说起来很不应该,但现在的小孩,一个比一个厉害,家里又有钱有关系的,让我们给他们准备烟酒,不准备的话,工作都指不定保不住。” “高醒会抽烟喝酒?”来自小镇的厂长家公子家教很严,金厂长从不让他沾酒沾烟,说哪都是害人的东西,即便要碰,也得成年之后,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金家的少爷从王经理的描述里,拼凑出来的高醒,绝非他们认识的高醒,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转变?还是在短时间内的转变,要么这人是装的,要么,就是直接换了个灵魂。 金潜倾向于是装的,毕竟后一个猜测过于可笑。 “怎么不会?!”王经理生怕面前的少年不信,夸张的摆了摆手,道,“北京一群富二代里,就数他跟冯家那个小儿子冯宸最荒唐了!从小学起就打架斗殴不学无术,后来三天两头去酒吧喝酒,听说喝了酒还开摩托撞着人了,赔了几十万出去!” 而王经理嘴里不学无术成日和朋友一块儿充当社会垃圾的高醒此刻正在六楼给他的亲亲宝贝顾青书下跪认错,跪着的膝盖前面是从床头柜里翻出来的几条中华烟,还有几瓶洋酒。 顾青书坐在床边儿,手里把玩着一瓶洋酒,酒瓶子比他在金哥家见过的还要漂亮,像是个艺术品,他似是好奇,问跪在地毯上的高醒:“这酒叫什么?” 高姓少年老老实实地回答:“龙舌兰。” “什么味道啊?” “……非常难喝的味道。” 青书笑了笑,模样很是有些俏皮的调侃在里面:“难喝你为什么要喝?” “我……可以解释。”在外人看来着实冷峻霸气的少年此时眼巴巴地瞅着漂亮的小狐狸,人家还没怎么着他,就主动把所有罪证都找出来摆在小狐狸面前,然后‘扑通’一下自就给跪了,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啊的话,权当狗屁给放了,“从前脑子不好,所以接触到这些,就喝了,没想过什么好不好喝,喝完以后就什么都不想了,但现在不会了,青书,你看我们认识这么久,我有没有喝过一次?我现在不抽烟不喝酒,从前的我喝现在的我,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 顾青书看着面前努力跟自己解释的高醒,其实并不怎么生气,他也不清楚为什么高醒这么紧张,喝酒抽烟这件事,的确不好,但那时候他们不是不认识么?不要在他面前做这些事情就好了:“什么叫认识这么久?我们认识满打满算还没有一个月。”顾青书嘴角微微翘了翘。 高醒也感觉到青书没有他想的那么生气,疑惑之余,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他想上辈子青书那么厌恶喝酒的人,或许并非是因为青书的爸爸是个酒鬼,而是因为老丈人是被酒驾的人撞死了,所以才厌恶。 酒驾…… 高醒立即又想起自己混账时期干的蠢事,他十五岁的时候似乎帮那群狐朋狗友里的某个人顶了个酒驾的锅,那时候没想太多,别人求他帮忙,他很无所谓的就答应了,那时候他可从不觉得他的人生还能有什么能让他振作的存在,反正从一开始就烂掉了,再多点儿污水在上面也无所谓,而且他只要越糟糕,高家的那位正经夫人就越高兴,很愿意多给他点钱去再混账一点。 现在,老丈人躺在医院里,应该是不会死掉了,所以青书也对他的过去不那么介意。只是高醒如今只要想到自己那些不太光鲜的一面,就浑身一阵阵地发冷,他记得自己在北京圈子里名声很差,所有 分卷阅读125 人只要提到他,不是暗地里嘲笑,就是路出个‘那种废物’的表情。 他不想做废物。 他要做这个世界上最有钱有势的人,他要所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都毕恭毕敬,都害怕畏惧,而不是像这样,给青书丢脸。 青书会觉得丢脸吗? 会不会在听说了他那些混账过去后,觉得他也不过如此,觉得很失望,所以跟他分手? “是啊,青书你认识我才一个月不到,但我认识你很久很久了。青书,假如我的过去跟你想的不太一样,你会失望吗?” 忽地,顾青书听见高醒这样问他,他垂眸看高醒,仰头看他的少年眼睛里漆黑一片,浓厚的黑色比任何时候都要死气沉沉,投不进一点光去:“你是想听实话还是假话呢?” 高醒不敢去拉青书的手,哪怕他现在很想紧紧握着,不敢去抱住青书,即便害怕下一秒顾青书就走出这间房投向阴魂不散的金潜的怀抱,于是从深处生出惶恐的胆怯,摇了摇头,说:“都不想听。” 顾青书把酒放下,摸了摸高醒的脑袋,手下少年的黑发略有些硬,但又多又厚,随便扒拉都会恢复原状:“那好,那就不说了。” “不,你说,我要听。” 顾青书笑这人明明不想,却又偏要听,真是挺怪的,伸手干脆要拉高醒起来:“那你先起来吧,你跪着我怎么说?” 高醒摇头:“你先说。” 顾青书见状,只能叹了口气,说:“高哥,我不认识以前的你,但如果未来的你还像现在一样好,那么我为什么要失望呢?”顾青书不知道过去高醒是什么样子,虽然猜也猜得到恐怕不怎么美好,但这跟他要的未来没什么关系。 高醒瞬间松了口气,缓缓地,将脑袋枕在漂亮少年的腿上,感受小狐狸柔软的大腿肉,嗅着青书身上永远携带着的芬芳,然后一点点的亲吻上去,隔着衣物吻过青书青涩的身体,吻到唇边,低声说:“青书,我不会让你失望,永远都对你好,你信不信?” 顾青书被亲得身体朝后倒去,躺在柔软的床上,双手圈着对方的肩颈,认真道:“我信哦。” 而北京饭店大厅里,王经理突然看见了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立马丢开跟他攀谈的少年走上前去,招呼说:“高老板,您来啦?来的这么快?” 高禄昌偏瘦,但又高又气派,梳着大背头,身后跟着个漂亮的女秘书,大夏天依旧穿着黑色的西装,打着蓝色的领带,手里夹着一根抽了一半的香烟,侧颜同高醒八分相似,俱是一样的轮廓深邃,尤其眼睛冷起来分外凌人,声音略有些沙哑,语气里是居高临下的漫不经心:“高醒呢?听前台说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人现在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高家其实算不上豪门大族,只能是有钱,但金家跟高家比也是比不了的。 高爸爸:男儿膝下有黄!!!滚起来! 高醒:狗屎!跪老婆那能叫跪吗?那叫请安。 感谢在2020-11-02 21:37:16~2020-11-03 21:22: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二荼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8、配合 高禄昌很忙, 若不是刚好就在附近,怎么也不会专门跑一趟。只是之前就又接到了蓉城那边金厂长的电话,说是一群小孩跑来北京了,要他照顾照顾, 高禄昌嘴上答应的很好, 实际上很不想管。 现在的年轻人, 总以为读了几年书就开始要自由,要标新立异, 还清高得不得了, 又是去玩儿那些听着就头痛的迪厅, 又是去玩游戏厅, 一个个穿得夸张不说,还把头发染成奇怪的颜色, 学那些洋鬼子又红又金,除此之外,实在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可是高禄昌就两个儿子,一个虽然学习好, 但从来没有什么自己的主见, 听他妈话得很, 在家里一会儿喊‘妈, 我要吃饭’,一会儿没看见妈妈, 还要到处找, 让他出国见见世面, 还推三阻四,说没出过国,怕在外面语言不通, 然而不想去就直接说不想去,扯那么多理由做什么? 高禄昌看不惯小儿子高正棋那被严小燕龙出来的娘气,相比较之下,于是相比较之下,从小没怎么管过的高醒这小子,虽然混账不学无术甚至还和一群富二代逞凶斗狠堪称垮掉的一代,但怎么说呢,私心里,高禄昌还是更喜欢这个什么都敢做敢承认的大儿子。 只是这大儿子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是跟严小燕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合作,严小燕给了高醒这臭小子一笔钱,高醒就当真卷了钱跑路,跑到那山卡卡里面,连火车都不通的农村小镇里。 去就去吧,有意思的是高禄昌发现,这小子去了以后就一改在北京的所有恶习,打扮得跟个好学生似的,既每天看书锻炼,又日日谦虚懂礼貌,明明一天学都没有认真上过,却当真考上了人家市里的重点高中,去了以后迅速结识一群年轻小伙子,然后竟是大胆地开奶茶店,顺便还把店铺记在朋友姐姐的名下,真是不害怕人家卷起跑路! 高禄昌有一堆的经验教训想要拿出来好好训斥高醒这些不稳当的操作手段,但又一面格外惊喜激动,总想再看看这小子到底在打什么埋伏,想要做什么,能做到什么地步。 高家不是什么名门大户,没有背景,不像那些从一开始就有背景有资源的大人物,起点高,高家从前就是倒腾黄金的,后来矿区发生坍塌,大规模死伤,老板跑了,高禄昌的父亲就一蹶不振,跑去赌,赔了几十万进去还不收手,总以为能赢回来,要不是突然中风,高家还不知道要落魄到哪里去。 高禄昌自己从小就没享受到什么老一辈的风光提携,长大后十四五岁便出去打工,没读过几年书,但见过的人、事儿,比那些读书人吃过的饭还要多,瞅准了北京以后肯定旅游的人多,便从给人包工开始带着一群工人盖房子,亲自下工地混水泥,然后全部抵给银行做贷款,再用贷款的钱装修酒店,装修好了就拼命宣传,拉了一帮子外国人免费住提高知名度,毕竟现在大家都有点儿崇洋媚外,一看外国人住他的酒店,那他的酒店必定就跟高端大气上档次画上等号。 高老板向来没有教过高醒什么,骤然发现高醒这小混蛋竟然藏着掖着一身的本事,当场就在老朋友的嘲笑下大发雷霆,但关起门来却是美滋滋得很,时常要打电话去跟那边的金厂长沟通沟通,问问现在小混蛋开的奶茶店生意如何,满心都是虎父无犬子的自豪。 然而骄傲归骄傲 分卷阅读126 ,表面依旧是严肃且冷淡的。 此刻,高老板依旧是一脸不高兴,好像屈尊降贵的过来见自己那个逃离北京的儿子是多么不光彩的一件事,可只有秘书才知道老板一听见北京饭店的前台打来电话说是房间入住了,就立马让司机开车过来,一刻都不想耽误,像是生怕儿子跑了,又像是专程过来揍人的。 王经理一看高老板不太开心的样子,就知道高醒少爷估计又要被高老板骂一通,连忙说:“还在房间里呢,也没有下来,高老板是上去?还是说让我们前台打个电话让少爷下来?” “狗屁的少爷,他都白纸黑字的跟他阿姨签字,说以后都跟我高家没有关系了,怎么还要住在我开的房间里?我是来退房的,喊他乘早滚出来。”高老板一边说,一边抽了一下烟,余光看见朝自己走来的有些与众不同的少年,稍微一猜,瞬间路出个笑脸来,却没有先开口说话。 “高叔叔。”少年丝毫没有小城市来的胆怯和乡土,完完全全的融入了首都,但又比高老板见过的那些有钱朋友的小孩多了几分教养和睿智,是能一眼就看出绝非蠢货的未来之星,“真是巧了,刚才还跟王经理聊到是不是要联系高叔叔呢,结果高叔叔自己就过来了,只是怎么要把房间取消了?” 高禄昌对其他人家的小孩总是比较宽容友好的,路出个惊喜的笑来说:“金潜对不对?嗐,你爸老跟我提起你,我就想着肯定比高醒那小子强多了,没想到还真是一表人才得很,来来来,第一次见面,叔叔也没什么好给的,这些你拿去花,好不容易来一趟北京,一会儿叔叔请你们吃全聚德。” 金潜很礼貌得路齿一笑,说:“那谢谢叔叔了。只是我们来的人比较多。” “哈哈哈,多怕什么?还怕把你高叔叔给吃垮了?告诉你朋友都下来,中午吃饭去,去,喊高醒趁早滚去自己找房子住,我可只付你们的房钱。”高禄昌笑着说完,拍了拍小金的肩膀,瞬间就能感觉到少年也是常年锻炼的样子,实在是比北京不少富二代强多了。 金潜‘哎’了一声,一副要上楼去的样子,但很快又折返回来,跟高禄昌说:“高叔,我觉得没有必要跟高醒说那些话,他就是自己付钱,也是付得起的,他赚了不少呢。” 高禄昌站在空调的风口享受这里跟玻璃门外天差地别的凉爽舒适,冷哼着笑了一下,说:“那也得让他出出血,十万块光开店就花了起码五万了吧,还有五万九他那大手大脚的样子,住这北京饭店六七天,就要变回穷光蛋去,我倒要看他变回穷光蛋后奶茶店的新鲜感过去后,生意也不好了,怎么混。” 金潜细致地看着高禄昌说话时的表情,大致了解着高禄昌这位住在北京的成功人士对传闻中私生子的态度,略一思索,有了主意:“高叔叔你是不是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高禄昌烟不离手,一根接着一根,似乎也没有在少年面前把烟掐灭的意思,闻言眼神微微一顿,沉着脸说,“高醒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混帐事要我给他擦屁股?要赔钱?又撞着人了?!” 高老板发起狠来,手底下的员工没有一个不心惊胆颤,尤其是高老板嗓门比看起来要大,突然一吼,那要是个刚出社会还没有经受社会毒打的小姑娘小伙子,那是立马就要被吓哭的。 金潜微笑着摇头,说:“高叔你怎么老想那些不好的事儿?我就是想告诉你,高醒在我们那儿挺好的啊,赚了起码有二十多万了,还说要准备把奶茶店抵给银行,准备做股票去。” 高老板这回是真的愣住,这才多少天?出去才几个月?开店才多久啊?这怎么赚来的?他娘的,比老子当年都厉害这不愧是老子的种! 高禄昌虽然有诸多的疑问,但也不会表现得猴急,他沉住气,点了点头,依旧是不夸高醒,而是不信道:“也不知道是从哪儿骗来的钱,哎,那臭小子。” 金潜为高醒说好话:“高叔你找个时间问问高醒吧,这种好事儿我就不替他说了,还是他亲自告诉你比较好,我想他也是想要给你个惊喜吧,毕竟都住在高叔叔你定的房间里了,肯定知道高叔叔你会过来找他,这样吧,我们一起上去,看高醒他们收拾好了没有怎么样?” 高禄昌被金潜那句‘二十万’给吸引住了,但依旧是摇了摇头,心想着绝不能让高醒那小子得意,有些人就是需要一直压着才不至于飘起来,最后飘地没边儿也就会直线坠落下去。 他亲自上去找高醒吃饭算怎么回事儿?也太给高醒脸了。 “不用,你去吧,我就在下面等你们,叫你的朋友们什么都不用带,带着一张嘴就行。”高禄昌说罢,摆了摆手,带着女秘书就坐到大厅招待客人用的皮沙发上去,手臂很是自在地搭在靠背上,姿态无时无刻不充斥着有钱的魅力。 这边高禄昌难得空出来一下午准备陪一群小孩儿吃个饭,逛一逛北京,晚上则准备把高醒带回去,好好在书房谈一谈规划,原本高禄昌是不打算管高醒,想看看高醒能自己闯成什么样子,可听金家那小子说高醒短短一个月不到就赚了二十多万,在那种山卡卡里面都能赚这么多,自然还是留在北京这样的大城市才更有机遇,更能有发展的空间啊。 高禄昌想到这里,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另一边,乘坐电梯上楼去的金潜靠在电梯壁上,双臂环抱地等待电梯上的显是数字到达六楼。 楼层数字三四秒变动一下,像是电梯内唯一会动的东西。 只听‘叮’地一声响,少年从满是高档花纹壁纸的电梯里走出去,路过一间间红漆的房门,最终将脚步停在金色门牌号标识着610数字的房门面前,顿了顿,心跳的声音都沉下去了几分,耳朵里甚至瓮声瓮气像是被包裹了一层膜一般,好一会儿才让他平息下去那股昏天黑地的窒息,如常路出个青书喜欢的笑,敲了敲门。 房间里有高醒的声音传来:“谁啊?不要客房服务。” “我,金潜,走吧,下楼去,该吃午饭了。哦还有,高醒,你爸在一楼,说是要请我们吃全聚德。”说完,金潜就好像不愿意再在门口呆着了一样,走到旁边房间去敲门,喊房间里的胖子、姚祚出来。 只是高醒那边的房门却是最先打开,高醒从里面快步走出来,衣裳有些许不整,衬衫的领子明显像是被谁的手臂方才软乎乎地搭过,所以衣领的尖角卷曲,被压出了个暧昧的褶印,他表情不意外,只是皱眉:“他怎么过来了?” “听说是前台给你爸打了电话,你把刚好就在附近吧,就过来看看你,还说你怎么住进他的房间了了,说好了断绝关系什么的。”金潜说罢,提议,“我看你爸好像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 分卷阅读127 要不要我们一起下去,你等等我们?我们在的话,你爸估计不会发脾气什么的。” 高醒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笑着看着金潜,说:“不用,只是金潜你怎么知道我爸在下面的?”说着,高醒看了一眼楼道尽头的电梯数字,电梯没有被人使用,所以正静静地停在六楼,可暴路着某人应该是刚从楼下上来的事实,“你下去了?” “嗯,觉得北京饭店有大又好看,随便看看。” “是么。” “你们在门口说什么啊?”忽地,从高醒身后一脚轻一脚重地走出来个唇色格外殷红的少年,少年头发还有点乱,自己用手扒拉了几下,右手不自觉地捏着高醒的衣角,浅笑着看金潜,“金哥,高醒他爸爸在大堂?” 金潜视线只在那唇上停留了一秒,就像是被烫着似的挪开,只看青书的眼睛:“嗯,一块儿下去吧。” “好,只是高叔叔他知不知道我们是一群人过来?他要请我们吃饭?”顾青书愿意让高醒破费,那是认定这人跟自己的关系了,但让高醒的爸爸来请客,便有些不大好意思,微微忐忑着,怕他们这群人给高醒他爸爸添麻烦,“高哥,你要不先下去,跟你爸爸说一下,不用请客吃饭,我们过来也没有通知他,来了以后让你爸请客,总觉着不太好。” 高醒哪有不同意的?他是巴不得青书不要跟他那个动不动就骂他混账,揭他老底的高禄昌见面,他要斩断从前的一切,不要过去的脏东西碍着青书的眼,拉低自己在青书眼里的形象。 可高醒正要点头,却又觉得单独放青书跟金潜他们在一起不太好,于他而言不太好。 一眼看不住就要心疼金潜的顾青书,就这么放任这两人心疼过来心疼过去,他的位置可就要没了。 早知道就不哄青书说他是把金潜当亲人看了,哪家的哥哥弟弟大半夜抱在一起哭的? 就这样的日子,他要忍三年。 “这样吧,青书,我们还是一起下去,不着急。一会儿我跟高禄昌说不一块儿吃饭就行了,我们去吃自助西餐,说好了的不是吗?”高醒在短短几秒里,思索颇多,最终选择还是守着他偷来的光,一毫一秒都不离开视线。 顾青书被高醒温柔执着的目光笼在其中,还又被摸了摸头顶,立即瞪了高醒一眼,拍开高醒的手,高醒便立马做出投降的姿势,笑着眨了眨眼,依旧是表面道歉跟行动上占便宜完全不耽误的痞样。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等胖子和姚祚从房间里出来,平常这两人只要是吃喝玩乐,保管跑在第一个,这会儿却不知道为什么磨磨蹭蹭,好不容易出来,顾青书就见胖子脸肿了好大一圈,姚祚也是顶着一双熊猫眼,两人像是打架了,但又气氛挺好的出来,兴高采烈地说:“吃啥啊?走哇!” 顾青书歪了歪脑袋,跳过去,笑着戳了戳胖子的脸:“你小子,是不是欺负姚祚了?结果没欺负成,反被打得脸都肿了?哈哈哈。”顾青书毫不留情地嘲笑。 胖子跟着众人一块儿走去电梯,一边虎着脸嫌弃道:“就他?还打我?他扇人的姿势你不晓得多娘,就这样……” 姚祚立马反驳:“放屁!老子纯爷们!” “哦,纯爷们用巴掌打架啊?”胖子气不死人不罢休。 姚祚果然翻着白眼比划着拳头要冲过来,说:“好好好,来!再来一局!都用拳头,看谁赢!” 顾青书连忙拦住说:“行了,别闹了,一会儿要见高醒他爸爸,正经一点儿。” 胖子‘哦’了一声,一向在这种事情上还是很听小狐狸的话的:“不过高哥,你爸咋来了?” 高醒摇了摇头:“来不来的,你们都不要太在意了,反正一会儿我们还是单独行动,不跟他一起。” 金潜一边按电梯按钮,一边淡淡说:“我看叔叔是特意过来请我们吃饭的,我们拒绝,才是不太好。” 顾青书闻言,思索着点了点头,但看了一眼高醒,没有说话。 高醒站在电梯最里面,右手稍微托着青书单薄的后背,让脚还受伤不太好使的少年稍微能够依靠自己,察觉到青书对金潜的话的赞同,高醒一时突然感觉似乎是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他不希望青书跟高禄昌见面,是因为不想高禄昌言语之中暴路他做过的那些混帐事和不堪颓废糟糕的过去,可若是拒绝高禄昌请客吃饭,就好像显得他过于薄凉冷漠。 高醒想到青书即便恨那个从不管他的父亲,却依旧会在酒鬼父亲被撞死后痛恨醉驾者,想到青书对金潜家庭温馨的憧憬,而他的原生家庭破碎成这样…… 青书是不是,挺失望的? 不,他不会比任何人差!只是吃个饭罢了,提前跟高禄昌说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就好。 “也对,这样吧,我邀请他一块儿跟我们吃自助西餐怎么样?”高醒说。 众人自然也没有意见,于是当电梯门一开,高醒便率先走出去,对着坐在沙发上抽烟的高禄昌就先一步打招呼,十分主动关系很好一样地喊了一句:“爸,你怎么来了?我还想着等晚上给你打个电话,再亲自去家里找你,大热天的,过来不容易吧?” 坐在沙发上抽烟的中年男人烟头叼在嘴里,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看着那模样跟自己大儿子一模一样,但性格完全不同的少年走过来,眉头都渐渐簇起。 ——从前那个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来,不爱说话,不爱笑,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就像个烂泥一样,对他更是除了冷笑没有其他表情的混蛋小子呢?面前这个一笑大白眼晃瞎眼睛的帅气小伙子,你哪位??? 准备见到大儿子就一通骂的高禄昌忍住了,甚至瞬间被高醒身边格外漂亮的少年给惊了一下,久经商场向来很依靠直觉的高老板意识到应该静观其变,配合一下高醒这父慈子孝的开局:“欸,好儿子,好儿子,爸爸不热,走走走,吃饭去!” 作者有话要说: 高爸爸比较风流,很聪明的,也很喜欢高醒,只是以前的高醒烂泥扶不上墙,现在要重视高醒了。 感谢在2020-11-03 21:22:58~2020-11-04 21:17: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社戏 30瓶;我看你怪可爱的、菌菌菌菌菌菌菌、唐苦甜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9、喜欢 北京的餐馆数不胜数, 除了之前高醒父亲说过的全聚德,还有王府井那边一长串的私房菜馆,只是最后众人还是去了自助西餐店,席间高氏父子两个借口上厕所, 纷纷离开了一会儿, 顾青书觉着, 高醒似 分卷阅读128 乎倒也不像是跟高爸爸有什么龃龉,应当只是跟高爸爸新娶回来的老婆, 也就是高夫人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所以才会逃离北京吧。 顾青书坐在金哥的身边, 由于没有来过这样高级的餐厅, 于是基本不会先去做什么,都是看那猴子似的姚祚迫不及待地表演来这里该怎么吃饭, 才默默跟着学习。 他们这行人坐的位置靠窗,窗户是一整片的落地窗,顾青书虽然坐在长桌的中间,但从他这边看下去, 也是直接能见着北京中心地带车来车往的繁华与热闹。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时期,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堆的骑着自行车的大人们沿着行车道浩浩荡荡的过马路, 夏日正午时分的阳光无法被城市较少的树木遮挡, 于是直接落在所有人的头顶,让每个骑车的人都汗流浃背, 前行时的风则鼓动起他们扎进裤子里的上衣, 将上衣鼓起。 顾青书看着那些外面辛苦奔波的人, 又看了一眼在高级餐厅吃自助牛排的客人和精致刀叉上倒影的自己,莫名感到一阵恍惚,他像是和那些楼下的自行车部队成为了两个世界的人, 但他又很清楚自己更像是客人一样,在这样富丽堂皇的世界做客,吃完了西餐,等北京的旅行结束,他将又继续回到江阳市去上学,而高醒则要去深圳或者上海的证券交易中心买股票。 他选择高醒,但却并不会拥有他的一切,没有他的远见与头脑,也没有资金加持。 顾青书一边用刀叉切割盘中七分熟的牛肉,每一片用舌头抿过,便化在口腔里,留下一股奶香,他吃东西一如既往地细致缓慢,一举一动都很漂亮,唯独嘴角偶尔沾染上牛肉的酱汁,但这点酱汁也在身边金哥的照顾下被其用拇指抹掉。 众人吃了大概十分钟,高家父子才返回来,两人手里还拿着餐厅刚上的帝王蟹摆在餐桌中央。 顾青书右边的空位被高醒拉开座椅坐下,同时也遮住了一直照在青书身上的光,带来一片温和的阴凉,也遮住了少年宽阔的视野,瞧不见落地窗外努力奋斗的那些平凡人们。 “味道怎么样?”高醒一边说话,一边用洗过的手去掰掉帝王蟹的巨大长腿,又用剪刀剪开后,将蟹腿肉全部扒拉进了顾青书面前的小碟子里,说,“青书,尝尝这样,很甜的。” 顾青书生活的地方海鲜很少,也就金家每年会有河蟹吃,但这样大的螃蟹,大得跟蜘蛛似的,顾青书总觉得怪怪的,不太敢,刚用叉子插了一点起来,就听对面模样很是成熟帅气的高叔叔笑说:“小顾啊,多吃点,你看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北京,这几天就尽管吃喝玩乐,以后有空,还能来北京找叔叔跟高醒。” 顾青书叉子微微顿了顿,看了一眼正冷着眼神瞪高禄昌的高醒,笑着答应说:“好。” 高醒当即想要说些什么,但碍于场面不合适,也就暂且没有开口,只悄悄用腿挨了挨青书的腿,生怕青书不高兴什么的,结果他的顾青书却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就连发脾气,都没有悄悄发向他。 中午一顿自助,顾青书大概算了一下,人均一百块,总共六个人,那就是六百,是蓉城所有工人大半年的工资,就这么一顿饭而已。 下午的时候,大家也不累,吆喝着要逛故宫坐龙椅。 顾青书腿不方便走太长时间,于是又趴到了高醒的背上去,高爸爸则被一个电话叫走,留了几百块让高醒拿着请客拍照什么的,但高醒没要。 大人离开了,顾青书就发现胖子他们恢复了本性,方才约束得连说话都斯斯文文,吃个雪糕都不敢大口咬,现在人家高老板一走,就大喊好累,拽着他坐到故宫大树下的石头凳子上,每个人都一脸累惨了的表情,听着树上小鸟叽叽喳喳,彼此则在下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胖子是最先询问高醒的,一双小眼睛眨了又眨,像是生怕自己的问题不太合适一样,迟疑着小声问说:“喂,高哥,你爸刚才在餐厅说的话,是不是意思是喊你留在北京,不跟我们回去了啊?” 由于石头凳子只有三个,所以高醒跟金潜是坐在地上的,胖子怕热,汗流得像是发了大水,头发像是刚刚洗过,扁扁的黏在脸上,顾青书瞧见总是忍不住笑,但也顺手会抽出手帕给胖子,让胖子擦擦。 胖子说话的时候,高醒便眯着眼看青书给胖子的那个帕子,那帕子他认得,当初青书头一回跟他调笑的时候,就说过帕子是金潜送的,有很多:“怎么可能?就是上学的时候恐怕比较少,我不转学,就是来回在江阳市跟其他地方跑。” 姚祚夸张得‘啊’了一声,连忙垮着脸,说:“那以后岂不是要很少见到高哥了?干脆我也辍学好了!我爸说了,高哥你比他认识的好多人都厉害,以后干脆我跟着你混,上学没啥意思。” 金家少爷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在吃雪糕的小狐狸,手掌撑着脸颊,好像高醒的离开与否他并不在意。 高醒雪糕一直都是两三口就吃掉,早就拿着雪糕的棍子在手里打着花样转来转去,听了姚祚的话,说:“你还是算了吧,青书要是愿意,我觉得可以考虑。” 顾青书雪糕依旧吃得满手都是,老冰棒白色的甜水都流到他手肘的地方去了,顾青书不想擦,便太高了手低头去舔,像是小猫似的软软舔走雪糕水,又用唇瓣无意识地吮吸了一下自己的皮肤,闻言摇了摇头,说:“我这次来北京,回去说不定都要被大姐打一顿,还想要我跟着他满世界乱跑?那大姐恐怕得气死了。” 高醒仰望着看总是有意无意诱惑他的顾青书,一时又想到金潜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能看见这样的青书,不免有些不太舒服,是恨不得自己多张及双手,把其他人的眼睛都给遮住才好! 高醒刚这么想过,就见青书舔雪糕的样子简直涩到不行,棍状的雪糕总是舔来舔去,这不是给那些脑袋里全是黄色废料的猥琐混账提供幻想画面吗?! 于是顾青书正吃得好好的呢,就见高醒突然站起来跑到故宫里面的小卖部又买了一盒用木勺挖着吃的软雪糕递到他手上,把他吃了一半的老冰棒给两口咬碎了吞肚子里,说:“青书,你吃这个,这个好吃。” 顾青书看了看手里的三色冰淇淋,又瞧了瞧高醒,虽然觉得高醒通红的耳朵非常可疑,但又觉得这里面没什么大不了的,便弯了弯眼睛,说了句谢谢就打开盖子吃起来。 从前高醒最不喜欢听青书说谢谢了,但现在身份发生了惊天的变化,青书说谢谢他都听出几分娇意在里面,也就不会提出抗议,随便青书怎么说,他都觉着开心。 只是很快,在众人开始换龙袍准备挨个儿坐龙椅拍照的时候,少年高醒突然回 分卷阅读129 过味儿来,发现从中午吃饭的时候到现在所有人都对他可能没什么时间呆在学校发表了不舍和不适应,唯独顾青书没有。 正在屏风后面换衣裳的一众少年中,高醒衣衫半路着敞开着戏服一样的黄色龙袍,看着正帮胖子戴头上冕旒的顾青书,心里忽地一阵阵发慌…… 顾青书自然察觉到了高醒的视线,回头莫名其妙地歪了歪脑袋,走过去说:“怎么?要我也帮你戴吗?”少年以为对方是在吃醋,可胖子的醋都吃也真是有些无理取闹。 故宫乾清宫内,等候拍照换衣裳的游客没有暑假多,拍照的商贩老早就看出来来了一波有钱小孩,虽然有几个穿得不怎么样,但一个个气质上那绝对不是一般人,就等着这几个少年坐上龙椅后开始宰人,准备一百拍一套故宫跟拍风景照,所以正眼巴巴地看着少年们换衣裳,正巧瞧见那边最是模样标致漂亮的少年跑去跟那衣衫不整的高个子少年说话,两人不晓得说着什么,半天不穿戴好,十分急人。 但商贩却又总觉得这两人穿戏服都穿出一般人没有的感觉来,很适合留下底片当成他的宣传照片模特,于是摸了摸下巴,准备一会儿就出钱买。 而那边还在哄高醒的顾青书同学一边给前者戴上冕旒,一边小声说:“你老看我做什么?” 高醒头上的塑料目帘晃来晃去,珠子互相碰撞起来发出着‘我很廉价’的声音,但那藏在目帘之后的眼睛却是绝非善类的深邃,声音在嘈杂的犹如大卖场的乾清宫里,低低地,说:“青书,你好像不怎么在意我去哪里……” 顾青书听着这样控诉他的话,狐狸眼都微微睁大了一点,好像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会从高醒的嘴里说出来。 高醒可是在他跟金哥还暧昧不清的时候就以不计后果不问前程的架势强行闯入了,怎么现在倒计较这种小事起来? 顾青书第一时间觉得奇怪,下一秒才开始反思自己,却也只是给高醒系那冕旒的带子时动作顿了顿,脑袋里却是什么都想不到,他发现自己是当真不如何在意高醒会不会跟着自己回江阳市读书,甚至很赞成高醒留在北京创业赚钱,毕竟只有高醒努力赚钱,他才不会像那些朝九晚五辛辛苦苦工作一天,连二十块都赚不到的人一样每天焦头烂额。 只是这些话顾青书不会照实说,实话实说显得他好像是为了钱才跟高醒在一起,可即便事实就是如此,别人也恐怕不想要听他的实话。便反问说:“为什么要在意这个呢?” 高醒伸手撩开青书头上的目帘,一串串白色的珠串摇摇晃晃,晃得让他看不清小狐狸的眼里到底有什么,从前青书的眼里是没有他的,那很正常,但现在呢? 高醒很明白自己是走了他娘的狗屎运才让青书跟金潜闹了别扭,趁虚而入,这种偷来的胜利,仿佛是随时随地都又能被偷走的,是名不副实的,所以他拼了命的想要表现优秀,想要疯狂赚钱,想要成为青书永远不可或缺的依靠,但在没有成为不可或缺的依靠前,自己在青书的眼里是只有帮了他姐姐的感激?还是在关键时刻心疼他为他出头的欣赏?可……有喜欢吗? 喜欢是什么? 在乎,应该占比最重。 “我就是想要听听青书你的看法,我都听你的啊。”高个子的少年低着头,嗓音温柔,晚夏空气里干燥又灼热的气息都比不过此刻少年身上属于年轻人压抑的荷尔蒙的躁动。 顾青书摆了摆手,轻松地耸了耸肩,说:“如果我是你,当然是前途最重要,上学倒是其次,毕竟上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前途?” 高醒想听的不是这个,但也无法再多说太多,他不敢逼顾青书,倒不是怕青书像之前那样通过极端手段去让他心痛,而是怕知道自己连让青书在意的分量连胖子都不及。 “也对,反正我忙完就很快会回去。”高醒上辈子在网上看过一句话,当时觉得矫情得吓人,如今却深有体会。 大致似乎是说:我拿着剑就无法拥抱你,放下剑就无法保护你。 高醒上辈子没爱过人,看过轻轻一笑,说了一句‘不知所谓’。 现在身处名为顾青书的爱情漩涡里,并不会因为暂时得到了小狐狸男朋友的称呼就以为大功告成,相反却越来越不满足,越来越焦虑。 高醒生怕自己不够好不够有钱以后达不到上辈子金潜达成的成就,委屈了青书,所以必须从现在起就半辍学的开始为以后铺路,股票行情上辈子他没有多么了解,所以机会不是天天有,必须把握时机。 可忙于赚钱的话似乎就会像高禄昌那样没有时间去和妻子日日黏在一起,好不容易建立的感情,哪怕只是一点感激和欣赏,都会被时间冲淡,更何况青书身边还有个金潜虎视眈眈。 然而若是成日和青书在那样偏僻的小城度过三年的高中生活,放弃这三年创业的大好时机,那么互联网崛起的时候,他哪里拿得出钱去做竞争?怎么打败日后跟他同样不要脸小三都愿意做,来挖墙脚的其他情敌? 高醒用脚趾头都能知道,像青书这样美好的人,若是没有本事,根本守不住,即便青书很重感情,青书身边那么多爱他的人也不会愿意他跟一个没本事的男人在一起。 说到青书身边爱他的人,高醒突然想起对自己非常友好的大姐来。 他怎么差点儿忘了大姐这样的大杀伤武器了? 于是高醒突然又心情放晴,比谁都热情高涨,绝不毁了小狐狸今日参观故宫好心情,两三下又找人抱来几十套戏服,让老板给他们多拍几张。 顾青书从小到大没有进过照相馆拍照,听二叔家那小熊崽仔炫耀的时候说过,到了照相馆,还要换上漂亮的衣服,额头中间还要用口红画一个红点,这才叫时髦……时髦啊…… 顾青书摸着下巴,看了看他的小伙伴们,路出个狡黠的温柔微笑。 因此在拍完皇帝的龙袍,贵妃的戏袍还有太监装以后,顾青书表示还要拍一个照片,找老板娘借来口红后,就给所有人额头上都点了个红点,脸蛋上再涂了很重很重的腮红,说:“配合一下,这才时髦知不知道?” 然而顾青书把胖子、金哥、姚祚还有高醒都画成了猴子屁股,自己却干干净净额头眉心什么红点都没有,就安排众人站好角度准备拍摄。 金家少爷嘴角抽了抽,跟胖子对了个眼神,两人瞬间一起抓着小狐狸说:“你这小狐狸又搞什么呢?嗯?姚祚去把那口红再拿过来,老子给他也好好画一画什么叫时髦!” “啊!不要!”顾青书一边笑一边要跑,但他现在是半个瘸子,还被胖子给体重压制着,想跑也得看看他的小体格斗不斗得过胖子才行,显然斗不过,只能场外求助,“ 分卷阅读130 高哥救命……” 高醒一个一米八几的年轻帅小伙子,被小狐狸浓妆艳抹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听见青书的求救,立马上前,帮胖子按住了浑身软乎乎的顾青书,然后等所有人都给青书画了眼影、腮红、眉心红点点后,轮到他时,他就把大红色的口红涂在青书的唇上。 顾青书挣扎未果,但好在即便被他们弄得也成了猴子屁股,依旧是最好看的一只,乖乖笑着坐在板凳中间,左边男友,右边金哥哥,后面胖子和姚祚的一起拍照,将未来金融界巨佬们的丑照留在相片里。 当然了,十几年后如姚祚这样好面子的大老板是恨不得给青书嫂子下跪来摧毁照片,以免泄路出去损毁他钻石王老五的形象。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未来大家都是大人物~青书是团龙~ 三十岁的姚祚:嫂子!照片给我吧,嫂子呜呜呜……感谢在2020-11-04 21:17:44~2020-11-05 21:1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苏苏苏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0、交换 在北京的第一晚, 顾青书刚去洗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换上软绵绵的据说叫浴袍的东西,便里面什么都没穿就走了出来。 他赤着脚,双手还拿着一块儿雪白的毛巾搭在头上, 黑发湿润地黏在他瓷白又透着粉红的皮肤上, 脑后的长发更是四散下来, 活像是从一团仙境里走出的白鹿,珍贵稀有, 外人难得一见。 正站在窗户口看着窗外夜景给江阳市大姐通电话的少年听见了动静, 侧头回来, 立时恍惚了一会儿, 又瞬间挪开视线,站起来将窗帘给拉了个严严实实, 跟顾青书说:“青书,大姐的电话,过来接一下。” 顾青书实在是怕现在跟大姐说话,疑惑地看了高醒一眼, 想自己之前可让高醒跟大姐说清楚出来北京的事情, 也不知道大姐现在是个什么态度。 还穿着白日里衣裳的少年微微一笑, 扬了扬下巴, 表示不要害怕,只管去接就是。 顾青书这才将头上的擦头发的帕子丢到高醒的怀里, 坐到高醒放在坐过的床边, 捏着话筒, 手指头无意识地卷起电话线,一边微微蹙眉,一边说:“喂?大姐?” 电话那头的声音从遥远的南方小城通过电波千里迢迢传入少年白皙的耳朵里, 声音稍微失真,带着不可忽略的电流杂音:“嗯,是我,不是你大姐还能是哪个?!” 电话那边的女人非常不高兴,手掌似乎在桌子上拍了一下,说:“你不上学啦?跑那么远去,这学校开课了怎么办?不要以为自己聪明就可以松懈那些基础课程,别人比你努力的不比你笨!” “哦。”顾青书在这种自知理亏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跟大姐贫嘴的,只是低着脑袋,但也将脆弱纤细的后颈从那松松垮垮的浴衣里泄路出去,湿哒哒的长发弯弯曲曲着,有点落进他的浴袍里面,粘着他的皮肤,有的又落在浴袍外面,凌乱而卷翘。 他跟个小学生似的一面听大姐训话,一面由身边的高醒半跪在床上给他擦头发,黑发乱七八糟遮住他的眼睛,但人家擦的力道很合适,顾青书也就任由摆布,直到听见大姐在电话里质问起他脚上伤口的事。 “姐,你这……怎么知道的?”顾青书咬了咬下唇,当即就怀疑是高醒告的密,毕竟这几天除了高醒,还当真没有谁跟大姐联系过才对。 可下一秒就听大姐又没好气地道:“你别在那儿猜是谁告诉我的,我跟你讲,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去学校的时候,随便问一个同学就晓得你怎么了,再去医院的时候问了一下医生,就知道你伤口严不严重,不要随便冤枉人家高醒同学,人家也是被我逼问了以后,才不得已说了实话。” “而且,青书,你早点回来吧,爸爸他现在也在医院,刚做了手术,身边也没人看着,我又要忙着奶茶店里的工作,没办法天天守着他,免得他又跑了怎么办?” 顾青书愣了愣,怀疑自己是听见了幻觉,什么叫做‘爸爸他现在也在医院’? 大姐在电话里叹了口气,有着突如其来的哭腔:“青书,你要谢谢高醒,知道吗?要不是他救了我们爸爸,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爸爸他到底有多难,他是替二叔背了锅坐了牢的,青书,我们爸爸,不是坏人……” 顾青书那藏在黑发里的眼睫颤了颤,冷淡的‘哦’了一声,此后便没有再多的表示了。 电话里的大姐不意外小弟这样的态度,却还是忍不住为那如今躺在病床上不敢见她的男人说几句话:“青书,你别太恨他,爸爸他也只是不知道怎么见我们,觉得没脸,也觉得怕影响我们,所以没回家,他每回捡垃圾卖来的钱,都拿回去过,只是我们不知道,我也是这两天才从爸爸口中晓得的,每次回去,哪里是找奶奶要钱?明明是给钱,让她给你还有二妹添置新衣裳,结果……结果……” “好了,姐姐,你不要太难过了,都过去了,没什么。”顾青书嘴上冷淡,却一直没有抬起头来。 两姐弟又说了一会儿话,好不容易挂断电话了,顾青书就在余光里看见给自己擦头发的高醒跑来蹲到了自己面前看自己。 “你看什么看?”顾青书声音瓮声瓮气。 蹲着的少年俊气非凡的脸上路出个大大的笑脸来:“看你好看。” 顾青书垂眸,没有被少年逗开心,只是深深吸了口气,而后双手软软地附在面上,像是掩盖自己不该有的情绪一样,质问高醒:“你什么时候又救了那个人的?” “哪个?”对方声音也淡淡的,哄着说,“青书你说的是哪位呀?你光说‘那个人’我怎么知道是谁?” 顾青书顿时拿开捂着脸颊的双手,一双狐狸眼里水汽氤氲,却又克制着,永远只是眼尾湿润,不会失态:“顾建富。”他绝不喊那个人爸爸。 高醒伸手摸了摸顾青书温软的脸,拇指擦过少年嫩得不得了的眼睑,像是下一秒就能揉出一颗硕大的泪珠,登时手心都刺痛着,不怎么敢去再碰,收回来笑道:“哦,顺便,那天看见有个流浪汉出了车祸,躺在医院大厅也没有人管,我就比较在意,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就是天生好心肠嘛,顺手付了医药费,没想到竟是救了你爸爸。” 顾青书闻言面色很纠结,丰软的唇瓣抿了抿,警告说:“我没有爸爸,你该说是大姐的爸爸。” “好,大姐的爸爸。”高醒从善如流的改口,看青书没有要跟自己算账把他脚伤暴路出去的账,便也不再提,站起来说 分卷阅读131 ,“那我去洗漱了,今天玩儿了一天,晚上早点休息,明天我上午去修改身份证,下午回来我们在一起出去逛逛商场,买点儿礼物给大姐他们带回去好不好?” 顾青书点了点头,眼看着高醒反手脱掉衣裳就要走去浴室洗漱,却又忽地捏着高醒的裤边,拉着少年不让人家走。 高醒轻易被顾青书拉着停在那里,笑容永远灿烂得跟朵花儿似的:“嗯?” 小狐狸像是难以启齿,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建设,才盈着一双惑人的眼睛凝视高醒,声音轻轻地,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冷淡脆弱又柔软:“姐姐让我谢谢你。” 高醒手掌揉了揉青书的头发,说:“我知道。一会儿你别让我睡地上,我也谢谢你。” 顾青书脸红了一下,松开拽着高醒裤边的手,甩了甩,说:“行了,你可以退下了。” 高姓少年龙溺的‘哦’了一声,一边往浴室走去,一边解开皮带,让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开了空调却依旧冒着湿热空气的房间内叮当作响。 好不容易听见浴室门关上的声音,顾青书才去复将窗帘给拉开,从他这边的窗户往下看,北京饭店的夜市便近在眼前,可以瞧见规整又好看的一个个餐车小棚子排在饭店门口的空地上,摆成两排,人流量极大,炒菜的烟火与小彩灯的光交织起来,热闹得不得了。 然而今天顾青书没什么心思下去跟那些游客一块儿逛夜市,去翻了一下行李,准备找出自己的睡衣换上,却发现睡衣被洗得领子都没有形状,跟高姓的睡衣对比了一下,拿着高醒白色的文化衫就去敲浴室的门。 一门之隔内正在给全身上下打泡沫的少年吓了一跳,满面通红地咽了咽口水,不知道青书敲门时怎么回事,但有可能是要上厕所呢,既然上厕所的话肯定是要进来的,进来就要把他看光,于是立马挑了个比较帅气的角度,高声说:“青书吗?什么事儿?” 顾青书没有要进去的意思,站在门口说:“我把你一会儿要穿的睡衣放在门口了。” 浴室里的少年原本绷起来的肌肉都瞬间松懈下去,笑着回了一句:“哦,知道了。” 只是等高醒出来的时候,看见放在门口的睡衣便是满脑袋问号,那哪是他的睡衣,分明是青书用来当成睡衣的T恤。 披着睡袍的少年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笑着走到床边儿正要说自己穿不了青书的衣裳,却在看见趴在床上看书的小狐狸穿着自己的白色T恤时,脚步都顿住,瞳孔骤缩,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顾青书趴在床上,双手撑着上半身,百无聊赖地看着饭店摆在书桌上的北京地标图鉴,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这样头发还未干,穿着宽松T恤,下半身什么都不穿的模样是怎样的诱人,偏偏还不知死活地把修长的双腿翘起来,天真又烂漫地交替着拍在席梦思床垫上,余光瞧见高醒敞着浴袍出来,静静站在床边不动,还歪了歪脑袋,趴在胳膊上问:“不跟我换着穿吗?” 高醒这会儿多机敏的脑袋都生锈了,迟钝的摇了摇头,嗓音低哑,说:“你的我穿不下啊。” “可我已经穿了你的了。”小狐狸翻身坐起来,堪堪盖住臀部的宽松T恤随着他大幅度的动作春光乍泄,他双手撩拨了一下身后半干的长发,长发落到身前去,将顾青书整个人修饰地又纯又欲,他一边说,一边捏起身上属于对方的T恤,凑到鼻尖闻了闻,说,“怪好闻的。” 本就是随便被风吹过,就要荷尔蒙爆炸的年纪,高醒遭受了自重返九五年后最可怕的视觉攻击,以至于瞬间有了反应,他听见自己声音都奇怪得要命,回答说:“随便穿,很好看。” 顾青书立即甜甜地说:“那高哥你怎么办?” 高醒清了清嗓子,背过身去坐到床边儿,一边擦头发,一边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稍微冷静一下:“我就不穿了,有个裤衩就行。”高醒虽然急于帮青书检查,却从没想过能让青书跟自己更进一步。 且不说青书现在还长没长那根肋,哪怕是长了,高醒也不敢在青书主动之前去进一步。 他从没有做过,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他甚至怀疑自己要被这小狐狸弄得一入福地就要投降,那也太丢人了些! 最后,还有最最重要的一件事,高醒记得,青书答应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说他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个看不清人脸的人和他在一起了,还梦见去给大姐二姐扫墓。 这种上辈子的事情,顾青书居然通过做梦知道,先不管造成这种预知梦的原因为何,要是青书做梦,梦见过上辈子跟金潜做那情人之间的事情,认错成了他,现在他再去做,感觉不一样怎么办?会不会发现认错人了? 高醒光是想到这一点,就冷静了不少,但又有另一个声音在拼命告诉他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做了,把事情办得严严实实,才对,青书从某方面来说,念旧,第一次,一定是不一样的。 高醒想,自己若是将青书所有的第一次都霸占了,兴许日后青书即便真的想起上辈子的所有事情,也不会当机立断的离开自己。 坐在床边沉思的少年眸色逐渐加深,瞳孔晃动犹疑还未确定如何去做,就被身后突然压上来的重量给弄得浑身一惊,压下去的热度腾然攀升,任何阴谋阳谋都如云如烟,唯有身后趴上来的顾青书是真实存在。 顾青书懒懒得趴上少年宽厚结实的后背,双手越过少年的肩膀,垂在人家的胸前,说:“高哥,你快点弄完关灯吧,我困了。” 高醒被青书这种时候的亲密贴近哄得没有半分脾气,一把背着顾青书起来去把灯关了,然后立马又背着青书回到床上,把人一丢,就借着窗外首都那比江阳市更加明亮的城市夜灯跟顾青书说:“好,我关灯了,睡吧。” 顾青书却轻笑了一下,一边钻进被窝,一边说:“你把窗帘也去拉上。” 高醒任劳任怨去拉上,但窗帘依旧透入模糊的微光能让高醒看见靠坐在床头的顾青书没有躺下去,他疑惑:“怎么不躺下去?” 顾青书顿了顿,语焉不详地说:“怕你一会儿吵着我。” “什么吵着你?我不吹头发,不弄出声音,乖,睡吧。” 顾青书却在黑暗里轻笑了一下,调侃说:“我怕你一会儿去厕所解决生理问题,声音太大,我睡不着。” 原来小狐狸早就看见他健康的反应了,高醒简直瞬间脑袋都要炸掉:“我保证不去厕所那啥。” “不去厕所的话,难不成你想在这里?”顾青书忽地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床铺,微光让被他迷地七荤八素的少年看不清他的脸上表情,但却从中感受得到青书说这些话时的微末羞涩。 高醒摸不准小狐狸到底想要做什么,好像是在调侃 分卷阅读132 他的意志力不坚定,又像是在对他恶作剧:“青书,你……想要我怎么办?你说吧,我照办。”他说得坦荡,并不觉得自己的反应羞耻,也不解释,他就是这么容易被小狐狸勾起想法,迟早这点都得让小狐狸知道并接受。 然而就在这句话问出去三秒后,高醒才看见那床头靠坐着的少年给他的回应,只见连剪影都漂亮得惊心动魄的顾青书又拍了拍身边的床铺,低低道:“你先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高醒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疑心这又是青书要奖励自己什么,就像在火车上让自己揉那手感极好的地方一样。 随着高醒逐渐靠近,上到床上,心里颇有小九九的顾青书还是难免为之后自己即将说的话感到羞赧,好在黑暗不至于让人瞧见他的不好意思,能让他还保留着一些从容的假象:“喏……”顾青书把自己的右手借出去,悬空放于靠近自己的高大少年面前,“这个可以借你。” 高醒从坐到顾青书身边,闻见青书身上和自己一样的洗发水味道时,就又快要炸掉了,此刻目光落在小狐狸大大方方借给他的手上,一面去牵住,一面低声笑了一下,问说:“这也是奖励吗?” 顾青书以前也不是没有抓过朋友的,可自己主动,和现在即将要碰高醒的,却时截然不同的感受,此刻既让他觉得恨不得把脸都埋去枕头里,又故作矜持地点了点头,毕竟他知道高醒想要。 “这是什么奖励呢?” 顾青书扭开头不去看身边虽然只有一个影子,却依旧十分帅气的高醒,听见问话,声音淡淡地,一面感受着自己手掌心被亲了亲,一面瑟缩了手指头一下,说:“你让大姐高兴……” “是么?那我还真是救对人了。” “嗯……”顾青书感觉自己的手被拉着向下去了,他眨了眨眼,逐渐感觉到掌心靠近了个明显与其他地方不同的高温生物,瞬间耳尖绯红,手臂微微僵硬。 “青书,宝贝,别怕。” 顾青书抿了抿嘴角:“怕个屁,你动作快点。” “我想慢慢品味。” 顾青书轻轻‘切’了一声,不管了,就当手不是自己的,但大概半个小时过去,便又委屈起来,回头不悦地催道:“手疼了。” “马上,马上。” 顾青书瞅这人半点儿要‘马上’的样子都没有,既气又觉得有些意思,之前打算奖励完毕才问高醒的问题被他有意挪到此刻。 他忽地凑过去,笑着在高醒耳边问:“这么舒服吗?” 高醒却似乎半聋一般,根本听不见小狐狸调侃的话,只知道这不知死活的小狐狸自己送上门来了,便用另一只手从肩膀处搂着顾青书,手掌扣着青书的下颚,逼其抬头,然后不容任何抗拒的深吻下去。 顾青书先是惊愕地想要后撤,但又被掌控着,哪里也去不了,便只好渐渐让自己放松适应。 或许这个吻才是让高醒‘马上’的催命符,约莫吻了五分钟,顾青书就能感觉到高醒搂着自己的肩膀上的肌肉都紧绷起来,随后才缓缓被松开。 顾青书累得不行,从没觉得亲吻是这样耗费精力的事情,就这么顺势倚靠在高醒的肩上,依旧是笑着,像是好奇一样问高醒:“什么感觉?” 高醒哑声轻笑了一下,又亲了亲顾青书的发顶,说:“很好的感觉。” “那以后我都借你手,你觉得好不好?” 高醒处于青书让他去死,他都能说‘好’的阶段:“好。” “那高哥,你说,我也炒股,你说好不好?” “好。” “回江阳市后,把奶茶店抵押给银行后的钱都借给我,你说好不好?”顾青书声音温温柔柔的,光听音调,怕是以为在和人说小情话。 “好。”高醒点头,虽然感觉这种类似等价交换的恋爱关系很不对头,但他没有抗拒的力气,“青书你说什么都好。” 作者有话要说: 青书:感情差不多了,是时候借钱了。 高醒:呜呜呜,开心!今天是重大的进步!要把这一天定为右手纪念日! 感谢在2020-11-05 21:13:12~2020-11-06 21:0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未来可期、兔子的尾巴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投机性kk 5瓶;非卿为腐、叽呱皮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1、在乎 得了高醒三个好字, 顾青书便什么都不求了,安安静静地靠在高醒身上一会儿,才下床去洗手, 等回来的时候却不见高醒继续靠坐在床头进入梦游一般的状态,而是站在厕所门口, 就等着他出来。 “你做什么?”顾青书心里奇怪,淡淡道, “你刚才说的, 难不成是要反悔了?” 这个年代, 能借人十几万的冤大头可少得可怜, 顾青书可没有第二个冤大头能找。 站在厕所旁边的高醒愣了一下, 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顺势一把将顾青书横抱起来,顾青书立马圈住高醒的肩膀,满头的问号:“你到底干嘛啊?” 对方将他放到床上,拍了拍他的腰,示意他安分, 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眼熟的宝宝霜来。 顾青书瞪着那个玩意儿,既羞耻又好笑,道:“你怎么还带着它?” 豪华双人大床上, 年轻身材精瘦的高个儿少年跪在床上,宽肩窄臀,剪影凌冽帅气,却捏着个宝宝霜爱不释手地晃了晃, 对躺在床上的顾青书说:“为什么不带着,现在该我服务你了,这叫什么?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顾青书‘呸’了这货一口, 却不扭捏,只犹豫了一秒,便翻过身去趴着,私心里其实怪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反应,倘若有,那是怎么样一个感觉啊?有的话,以后再有人在厕所瞧着他发育不了,笑他,他也好歹有点儿底气,好歹能用不是? 于是漂亮的小狐狸自己主动把最后一点儿皮毛都褪下到腿上,双手无师自通地轻轻捧着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健康与否的蜜窝,在大尾巴狼的爪子当真越靠越近,前来涌泉相报之时,睫毛都不停颤抖了几下,最后干脆紧紧闭上眼睛,只有眼珠子在单薄的眼皮下微微转动,感受那奇怪的被压迫感,呼吸都艰涩困难。 这一番检查,无论是对顾青书还是对高醒来说,都不怎么舒服,高醒身为只能摸不能吃的‘正人君子’,可不敢随便霸王硬上弓,只竭尽所能的揩油,寻找能让青书好受的健康证明。 顾青书这边则是逐渐领略到了奇妙的心悸与血液倒流的一阵阵寒毛竖立,无意识地从喉咙里喘出折 分卷阅读133 磨人的潮声,间或突然像是条大白鱼,折腾着要逃离渔叉的尖锐刺头,不出一分钟便悲鸣起来弓成一弯小虾米,失去意识数秒,侧倒下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顾青书满目水色,羞得要命,知道自己刚才是晕过去了,很是不好意思的拿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 好在高醒却不会调侃他什么,而是细致得给他收拾残局,又是把床上的床单都换成新的,脏床单直接丢到地上,又是去取来热毛巾给他擦身上不小心沾染的污秽。 但虽说是污秽,但这也仅仅是对他而言的污秽,高醒仿佛不觉得那是脏东西,还兴致勃勃地尝了一口,跟电视上的美食家似的眼睛珠子左右转了转,评价了两个字:“美味。” 顾青书一巴掌拍开高醒的脸,可不敢要这人帮忙了。 高醒却哈哈笑着连忙说:“好好,我不说了,你别乱动,我马上就能给你擦完,擦完该睡觉了,你瞧现在都几点了?” 挂在床对面的夜光挂钟显是此时已是半夜近十二点。 两个刚干了坏事儿的少年一个连忙收拾好一切,一个只需要坐在床上等被收拾,十二点过一刻钟,终于双双躺进了被窝,一面将空调开至最低,一面盖着厚厚的被子,缩在一起。 准确说,是高醒侧着身子,拥抱他得之不易的顾青书。 顾青书睡觉时总是初时平躺,后来蜷缩,现在被人搂得动弹不得,蜷缩是蜷缩不起来了,满脑子更是自己非常健康的快活,丝毫没有睡意,恨不得现在就打电话回去告诉大姐自己的情况,告诉胖子和金哥自己很好,又想要立马跟着高哥去学习炒股,想要尽快把大姐他们也带来北京看看,这样的繁华,这些奢侈与享受,光是让他短暂的路过,怎么可以? 顾青书不觉得自己见识过这北京的一切后,回了江阳市还能静得下心来好好上学,他没有时间了,十几年的光景,转眼即逝,什么时候他才能让姐姐也来北京住北京饭店,去吃高级自助料理? 十年? “青书。”耳边想起高哥低低的呼唤。 顾青书偏过头去,声音像是什么奶奶的小动物,温温柔柔的饱含对未来的迷茫与向往:“高哥……” 少年被这声回应念地心脏都化了,藏在被窝里的手握着青书的手,说:“你怎么不困吗?” 顾青书摇了摇头,有着一点小小雀跃地说:“太开心了,睡不着。” 高哥大概知道青书在开心什么:“开心就好,原本也应该只是有点发育不了,不是什么大病,以后多吃点好的,就会长大了。” “嗯。” “哦,还有,你说你回去后想去办贷款,要等我跟你一块儿去吗?”高醒其实是打算从北京直接去上海,买了股票以后就回江阳市。 顾青书想了想,摇头,说:“不用,奶茶店不是用我二姐的身份办的吗?她在的话就行,你不用跟着,银行那边金哥应该有认识的叔叔,可以帮忙缩短办理业务的时间,很方便。” 又听见‘金哥’这个词了。 高醒沉默了一会儿,忽地一一副可怜兮兮的口吻道:“你还叫金潜金哥吗?” 顾青书闻言扭过身子,跟高醒面对面的在暮色里对话:“不叫金哥叫什么?你不是也知道金哥是我哥哥吗?总不能因为你不喜欢,就直接喊他大名吧?” “为什么不行?”高醒心想,迟早连见都别见金潜最好。 顾青书这会儿尚有心情跟高醒说几分真心话:“金哥如果忽地听见我只喊他金潜,会伤心的,我不喜欢看他难过。” “我看他就很舍得看你难过。”高醒见缝插针的抹黑情敌。 顾青书晓得再说下去,指不定要越说越复杂,便笑而不语,含羞带怯地主动亲了亲高哥的嘴角,而后才小声说:“不说了,睡吧。” 这么明显的堵嘴方式,这么老套的哄人方法,高醒还就当真很吃这一套,二话不说闭嘴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顾青书就看见高醒起床了,穿上简单的白衬衫后袖子撸起来,刚洗完脸出来,瞧见他眼睛睁开,便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小声说:“乖,继续睡,daddy出门办事,中午前回来,不要乱跑。” 顾青书笑高醒还当真是很喜欢daddy这个外号,乖乖点了点头,只是等高醒离开后,顾青书并没有继续睡觉,而是也从床上坐起来,一点儿也不耽误来北京的时间,穿戴整齐就要找金哥他们一块儿逛大街,去逛有名的中关村。 大早上,顾青书意外地没有因为低血糖头重脚轻晕晕乎乎,洗漱完毕,还没有换上外出的衣裳,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他以为是金哥,毫无防备的就去开门,谁料外面站着的是个未曾见过的少年,少年剪着时下最流行的碎发,一双眼睛似曾相识,眼神精光一闪,模样严肃,身上穿着一眼看去就知道很高档的绸缎衬衫和亚麻色的西裤,皮带闪闪发光,皮鞋更是锃亮,气势汹汹。 然而顾青书见他刚像是要开口骂人,却又戛然而止,盯着自己瞧了半天,才收敛了一些,只是依旧没什么好脸色,极具戏剧性地扭曲着一张还算俊朗的脸,问说:“高醒呢?你是谁?高醒让你住在这里的?” 顾青书稍微想了想,笑着反问:“你是高醒的弟弟吗?”应该是高正棋。 门外的少年立马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表情狰狞一副想要吐出来的样子,恶声道:“放屁!狗屎是他弟弟,他跟你说老子是他弟弟的?真是做梦!” 顾青书笑说:“哦,狗屎是他弟弟。” “你!”高正棋顿时怒目相视,推开拦在门口的顾青书,径直走进去,大声喊,“高醒!你给我滚出来!我妈要见你!” “高醒?!你别以为你能够拿了钱还赖着不走!妈的,真是不要脸!” “高醒!?” 顾青书双手抱臂靠在门口,就冷眼旁观着高正棋进来到处找高醒,看高正棋连床底下都去翻看了一遍,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出声:“你觉得他会钻到床底下去吗?” 高正棋红了一下脸,支起腰板走到顾青书面前,扬了扬下巴:“那你说他在哪儿?” “好像是出门了,走之前也没有和我说,不过我想应该是跟高叔叔在一起,不然现在我打个电话去帮你叫他们回来?”顾青书故意搬出高禄昌。 高正棋一听自家老子跟那个私生子跑出去了,既着急又不忿,脾气大得狠狠踢了一脚贴着墙纸的墙壁,对顾青书说:“算你狠!不用打电话了,明天我再过来!” “明天什么时候呢?明天我们可能要出去旅游。” 高正棋眉头都要挑到天上去,但是再粗鲁的话也是莫名没有在这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少年面前说出来:“你们出去旅游关我屁事!你让高醒 分卷阅读134 等着就行。”说完,又抓了抓脑袋,说,“那这样吧,你等高醒回来,喊他给我妈打个电话。” “我为什么要帮你呢?”顾青书故意摊了摊手,一副无利不起早的模样。 高正棋一位比顾青书小不了两岁的初三少年笑了一下,说:“我听前台说了,你们跟高醒那个出尔反尔的混蛋是朋友,住在这北京饭店估计也都是他花钱才能住,你们大概也跟他以前那些朋友差不多,都是因为跟着他能吃喝免费才跟他玩,我说的对不对?” 顾青书想了想,语焉不详:“你真聪明。” 高正棋得意洋洋地勾着嘴角,忽地开始自我介绍起来,一边伸出手,一边说:“这样吧,你们如果是来北京旅游,跟他还不如跟我,他懂个屁,成天除了去那些酒吧游戏厅,还能带你们去哪儿?跟着我就不一样了,我带你们去北京大学里面逛,带你们去看故宫和□□,还能带你们参观博物馆,请你们吃日本料理,你们要什么我都有,前提是站在我这一边。” 顾青书暂时对高正棋这样的小孩没什么恶感,即便他总是张口闭口就骂高醒,但他客观站在高正棋的角度,却是觉得很正常,小孩不会去管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造成他有个跟自己抢父亲的哥哥,他只会很有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哥哥抢自己的父亲和家产。 再加上还有个似乎不怎么豁达善良的母亲,在高醒还小的时候就能过来把小时候的高醒都扇得嘴角出血,所以该讨厌的,应当是那位高夫人。 顾青书一码归一码地将事情分析归类,伸出手去回握住高正棋:“我是顾青书,从蓉城来的。” “蓉城?”高正棋皱了皱眉,根本不知道这是哪个城市,听都没听过,但这都不要紧,他大手一挥,掏钱出来给顾青书说,“这些够不够你让他打电话给我妈?” 顾青书摇了摇头,笑道:“你先说你妈找他做什么,我才能考虑一下要不要帮你啊。” 高正棋平常最不耐烦和不是同一阶层的人说话,今日乍然撞见这么个标致得出尘的少年,还十分特立独行留着长头发,准备过来大发一顿脾气,把喝的烂醉的高醒打一顿的心思都暂且歇下,而是努力策反高醒的朋友,深觉就高醒那样的烂泥,不配有这么漂亮的朋友在身边。 “还能做什么?他不讲信用,白纸黑字的签字放弃家产,放弃当高家的儿子,绝对不再回北京一步,结果呢?拿了十万块就翻脸不认人,你看他,他就是这样,根本就是个无赖!”高正棋说话的时候,看见隔壁房间也走出来几个少年,明显是跟面前漂亮的哥哥认识,便继续滔滔不绝细数起高醒的罪过,“你大概还不知道,他本身基因就不好,不晓得是哪个想要攀高枝的女人生下来的野种,从小就尽给我们家丢脸,学习不好不说,还成天打架斗殴,差点儿还被关起来,要不是我们家里帮他赔钱,他现在还在少管所蹲着!” 顾青书还当真不知道高醒过去这么荒唐,眼见着金哥他们走过来,便使了个眼色,不要打断这高正棋,看看高正棋还想说什么。 金家少爷光是听这人说话的语气和立场,瞬间也猜到这人身份,很是配合地跟胖仔、姚祚一块儿站在旁边听,顺便多看了一眼还披着头发的青书,顺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皮肋,就帮青书把长发扎成低马尾。 顾青书一面任由金哥帮忙扎头发,一面好像跟高正棋统一了战线,路出‘怎么是这样啊’的吃惊表情,说:“没想到高醒居然是这样的吗?” 高正棋生怕这些人不信,冷哼了一声:“爱信不信。”可又接着说,“反正从小到大他都是这种人,脑袋都被酒精给麻痹了,要不是我们家有钱养得起他,他这样的人到哪儿都是个累赘!怎么,他在你们面前不是这样吗?”十五岁的高正棋皱了皱眉。 胖子正要说话,但没有姚祚开口快,姚祚同学跟个机关枪似的飞快说道:“当然不是!你他妈要不是骗我们,我直接倒立吃屎!” “我骗你?我为什么要骗你们?”高正棋好笑道,“就他那样的废物,还需要我来诋毁他吗?我是看你们好像跟他不是一路人,才好心提醒你们,别被他匡来北京卖给人贩子了,呵呵,就他那大手大脚的花钱速度,估计十万块早就花光了,就等着把你们卖了好继续买高档酒去喝!” 说完,高正棋自觉没什么意思,转身就走。 顾青书却连忙叫住他,说:“欸,你等等。” 高正棋一脸冷漠:“干什么?” 顾青书两三下回去,在卫生间换上外出的衣物,稍微有些一瘸一拐地复出来,跟当真站在那儿等他的高正棋说:“我送你下去。”一边说,一边眨了眨右眼。 高正棋也是看过谍战片的,知道这只眨一个眼睛,代表着有什么秘密要单独跟他说,立马好奇得要命,点了点头,深觉自己这趟虽然没有见到高醒,但是能知道高醒现在的近况也很不错。 顾青书跟金哥他们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和高正棋进入了电梯,在电梯里,高正棋便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他那个根本不该存在的兄长到底在外地都干了什么‘好事儿’!一定是很糟糕的事情!没错一定是! “顾青书,你想要和我说什么?” 哪知道顾青书却叹了口气,犹犹豫豫地,跟高正棋道:“其实我是想告诉小朋友你,以后还是不要来找高醒的麻烦比较好。没有意义。” 高正棋脸色顿时不太好,原本迫不及待想要听见什么高醒的坏事儿,回去让母亲高醒的,结果这人就来了这么一句话?亏他还觉得这人模样好看,原来也只是个臭皮囊,和从前跟高醒混在一起的酒囊饭袋没有什么不同! “哦?那我倒是要听听,为什么没有意义?他出尔反尔!他又叫上爸爸不知道去哪儿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昨天我爸中午没有回家,就是跟他在一起的。” 顾青书越听这话,越觉得高正棋是无药可救地恨高醒,是希望高醒永远如同烂泥一样爬不起来,希望听见高醒的坏事儿,希望高醒永不翻身,最好在什么地方惨死。 那真是对不起了,高醒是他的靠山啊,他希望高醒越来越好。 “为什么没有意义呢?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你跟你妈怎么想,也不在乎你爸爸怎么想,他愿意跟你们签订协议,他就会做到,所以你回去告诉你妈,不需要担心高醒会觊觎你爸的那些财产,他现在过得很好,十万块已经翻倍到三十多万了,以后还会更多更多,把你生怕分给他的爸爸都比下去。”顾青书声音淡淡的,笃定而坚信,“从前的他不是现在的他,未来的他也不会是如今的他,你回去好好跟你妈说,他准备五年内就赚够一百万,三年后考上北京大学,考回来的话 分卷阅读135 ,就不算是违约了吧?就像这次,不是他想来北京,而是我想要来,他陪我罢了。” “陪你?”高正棋光是听到顾青书这些话都觉得不可思议,嘴角一抽,口无遮拦地嘲笑道,“少来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说的都是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儿?哈哈哈,还考上北大,我看他考个几把!” 顾青书皱了皱眉,对高正棋那看小孩儿一样的理解在这一刻宣告消失:“你不信?要不要打个赌?以后他要是真的考回来了,你给他磕个头,然后喊他一声哥哥,觉得怎么样?” “他要是能考回来,我见他一次磕头一次!”高正棋哈哈大笑着说,“我真是见识了,你这朋友还真是关心他,帮他说大话也不看看他什么德行,还五年一百万,现在三十万,哈哈哈。” 顾青书不急于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有时候越是急得跳脚,别人才会觉得他说的是假话,于是他比谁都要沉得住气,一面很是大度的送这高正棋去大厅,一面缓缓道:“不信,你可以问问你爸爸高禄昌先生,我想他应该会很愿意跟你说实话,然后让你好好跟你哥哥学习学习呢。” 高正棋感觉自己简直是被侮辱了! 就那种垃圾,也配让他学习?! 正要忍不住破口大骂,顾青书却早就准备好了,也不怕这小孩儿冲上来跟他打架,只要不踩他脚,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再不济,顾青书相信金哥他们一定跟在自己身后,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有恃无恐的与高正棋说这些。 顾青书回头,余光正正好看见站在柱子后面的三个好友,只是他的三个好友根本没机会出场,从饭店大门口的旋转门里就风风火火地冲来一个人!两三个大步地来了他的面前,一把抓住高正棋的领子,就将人几乎要提起来,一双从前看他便很不正常的眼睛更是在此刻暴怒着,近乎偏执地问高正棋:“你在干什么?!你跟他说了什么?!” 高正棋刚被侮辱,又被从小就瞧不起的高醒给这样揪着领子,气得浑身发抖,眼尖看见紧随其后的高禄昌来了,便立马大哭哀嚎:“爸!爸你看他!他打我!” 顾青书瞧见高叔叔表情的确不太好,就算要打,也不能当着家长的面啊! “高醒!”他连忙抱住高醒的胳膊,“松手。” 高醒双目赤红地看了他一眼,表情肃穆着,没有听,依旧是逼问高正棋:“你他妈来这里做什么?!” 高正棋看爸爸过来了,肯定是要教训高醒的样子,悄悄在高禄昌看不见的角度小声笑着说:“我过来揭你的老底啊,来告诉所有人你的真面目,你这个废——唔!” 高正棋最后一个字根本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高醒一拳砸在脸上,顿时崩出一颗牙来,大叫不止。 “高醒!”顾青书跟高叔叔同时喊高醒住手,原以为会继续揍人的高醒却是看都没看那在地上的打滚的高正棋,而是面色凝重地看着顾青书,跟顾青书说,“上楼去。” “啊?”顾青书皱眉,且还不知道高爸爸怎么对高醒呢,顾青书不想走,“你才是应该上楼去,还有,你怎么半路又回来了?事情都办好了?” 高醒没有回答多余的问题,只是重复那三个字:“上楼去。” “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跟他那样的人在一起说话。” “……”顾青书愣了一下,有些被高醒这说话的肃穆吓到,但心里很清楚高醒恐怕是不希望他知道那些不好的过去,可他明明都说了不在乎,怎么还这样的态度? 顾青书撇开清瘦白皙的脸,不去看高醒,偏偏高醒把他的手腕捏住,捏得几乎要碎掉,拽着他就要上电梯回去。 顾青书私底下再怎么依偎高醒,在众目睽睽之下却是不愿被这样很没有尊严的拉来拽去,立时眼睛都红了一圈,用另一只手去扣高醒的手掌,结果却怎么都扣不下去。 他扣不下去,自然有人可以。 只见另一双熟悉的手插入其中,捏着高醒的手腕,反手一掰,便把他从中救出——是金潜。 金潜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顾青书的身前,语气淡淡的,对高醒警告道:“别乱来,他不想跟你走,你看不出来吗?” 这边顿时剑拔弩张,另一边高禄昌看了一眼高正棋的伤势,让秘书把高正棋先送去医院,而后才走过来,跟高醒说了一句:“高醒,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高爸爸的表情似乎又不是很生气的样子,只是无奈,仿佛对高正棋的关心也不过是蜻蜓点水,所以才会没有跟着高正棋去看牙,而是继续留在这里,见小少年们以奇怪的阵营对立,虽然觉得奇怪,但没有深究,以为是大家都觉得高醒打人不对,居然还帮高醒说话,说:“行了行了,都是朋友,你们不要说高醒,我能理解,高正棋那孩子从前就是,三天两头的找高醒麻烦,从前高醒不在乎,现在你们都在呢,哪儿能不在乎?还让他在你们面前胡说八道的?” 高爸爸说着,拍了拍金潜的肩膀,说:“好了,高正棋那孩子的牙掉的刚好就是前年安的假牙,没什么,伤势一点儿也不重,你们几个好朋友就不要在这里站着了,都上楼吧?嗯?” 顾青书左手稍微揉着自己右手手腕,对高爸爸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当真是打断牙了……” “没事儿没事儿。”高爸爸又看了看跟金潜僵持着没有动的高醒,拍了拍高醒的后背,说,“你朋友们也是担心你,谁让你总这么冲动的?行了,跟他们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高醒越过金潜,看着那站在金潜身后的他的顾青书,说:“对不起。” 顾青书样装没有听到,假装这三个字也不是跟自己说的,继续同高爸爸说:“不过高叔叔,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去改年纪吗?” 高叔叔淡笑着抽了口烟,颇自豪又含蓄地说:“哎,一点小事,昨天就打过招呼了,今天过去,十分钟就办好,办好了,高醒就说要赶紧回来,像是生怕你们丢开他单独跑出去玩儿一样哈哈。” 顾青书也不知道是该庆幸高叔叔似乎当真很喜欢高醒,所以对高正棋被揍毫无意见,还是应该同情高正棋那刚才洋洋得意以为高叔叔会给他作主,结果作主是作主了,却是作了高醒的主,把正房的儿子送走。 听高叔叔说了这番话,顾青书也笑,拽了拽金哥的衣角,便让大家凝固的气氛模模糊糊表面瓦解,率先跟叔叔说自己不太舒服,便先一步上电梯去。 他这么一走,金潜紧随其后,胖子跟姚祚两头看了看,一个选择跟着上电梯,一个选择留下来等高醒。 高醒原本也拔腿就要追顾青书去,却被高禄昌给拽住,小声教训道:“啧,你看你,好不容易有几个比较 分卷阅读136 好的朋友,还闹矛盾,高正棋过来接触他们,瞧把你吓的,以前那不是都过去了吗?就这么怕小金那几个人知道你过去的事情哦?真正的朋友,是不会在意那些东西的,你紧张个什么鬼?老子看你刚才那熊样子就恨不得给你两锤子!” “做生意要龙辱不惊,要面对什么事情,都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这样别人就不晓得你的底细,也不知道你到底怕没怕,你不怕的话,别人就会怕了。多学着点儿。” 高禄昌还有好几句自己总结的生意名言想要传授给自己日后的接班人,谁料接班人心急火燎地根本心思不在这里,打发他说:“好了,我知道了,爸,你先回去,我还有事,我上去一趟,中午就不一起吃饭了,有事没事都别来找我。” 说完,拔腿就跑,高禄昌看这兔崽子屁股着火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骂道:“呵,晚一步老婆还能跑了不成?” 慢吞吞走在最后的姚祚同学闻言不着痕迹地佩服的点了点头:可不是么!叔叔你真相了! 而六楼,没让任何人跟着自己的顾青书进了房间后就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对面的高楼大厦发呆。 屋外是金哥让他开门的声音,他不想开,隔着门说:“我累了,想睡觉。” 金哥没有再敲门,只是良久,忽地说:“青书,要不要回家去?我们回家吧。” 顾青书这回没有回答了,他很明白自己如果回答‘好’,就相当于答应不跟高醒好了,可高醒的道歉他还没有听完,听完再决定也不是不行,再者他还找高醒借了一笔钱,谈恋爱的时候高醒愿意借,分手了还愿意吗? 不等顾青书想太多,门外又有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停在门口,顾青书看向门口,不用猜也知道应该是高醒了。 高醒似乎永远总是很及时的来找他,不管是不是真心道歉,总归不会让他一个人走掉。 只是门被他反锁了,顾青书稍微有点赌气的想,高醒要是能把门打开,自己就给高醒一个改正的机会——来自小城市的小狐狸至今还不晓得高级饭店的房卡能被服务员手里的万能卡随便打开。 所以当他刚这么想完,房门当真‘咔嚓’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顾青书真是吃惊了一下,见门口金哥拦着高醒,高醒手里捏着张卡,两人俱是堵在门口,大有都不让步的意思,他却不愿意把事情闹大,他跟高哥的关系,说到底,应该还是见不得光的事情,小团体里曝光已经够他担心了,若是让饭店里的其他人也看出端倪,谁知道会不会引申出什么麻烦? “金哥,算了,你让他进来,我想听听他想说什么。”顾青书努力维持着他希望在金哥还有胖子他们面前的体面,微笑着,笑容淡淡的,冷清至极。 金潜摇头:“可是我突然记起有人似乎说过,好的关系不是这样的啊,不是会让人痛苦难过的。” 高醒漠然看着金潜:“是这么说,但这不算不好的关系,这叫磨合。” “真是什么都让你说完了,我突然觉得像是被耍了一样啊。”金家少爷哈哈笑了一下。 高醒也笑:“如果我说耍的就是你,你又怎么样呢?” 金潜笑容顿时收敛,高醒却没有要在这里继续跟金潜纠缠的意思,沉声说:“闪开。” 胖子跟姚祚两人站在一旁时刻准备着这两人要是打起来,一人拉一个。 顾青书听这两人的对话,真是生怕谁路过,听出什么来,怕了高醒了,走过去,一把将高醒拽进来,顺手又把门关上,对外面的胖子说:“胖子,没事儿了,算了。” 只是他对着门外说没事,对着被自己拽进来的高醒却不是真的没事,还微微泛红的眼睛看都不看那人,走到屋内的小沙发上坐着,高醒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他坐下,高醒就顺势又跪到他面前,低着脑袋,说:“我错了。你哭了?” 顾青书被高醒着‘唰’一下,犹豫都不带犹豫的一道歉就下跪的流程给整地有点哭笑不得,但他急地自己还在生高醒的气,所以忍着,说:“没有。” “但你肯定生我气了,是不是?” “你觉得呢?” “肯定是了。”高醒深深吸了口气,真诚地苦笑着说,“我刚才脑袋里嗡嗡作响,就希望你跟高正棋那玩意儿分开,我不喜欢你跟那些人接触,虽然我说这些像是借口,但真的,求你了,青书,别和过去认识我的任何人说话,好不好?” 顾青书:“这些你昨天就该和我说,昨天你只告诉我,说过去的你不是现在的你,我也跟你说了不会在意……” “我那是装酷,我在意!我在意。”在外面疯狗似的刚得罪了一批人回来的少年在喜欢的人面前一面笑一面哭,“我太想在你面前当一个完美的高醒,但过去永远存在,我想蒙住你的眼睛不让你看,想捂住你的耳朵不让你听,想困住你的脚让你不能出去,但我不能,所以青书,刚才我没有听你的话,我道歉,我改正,我不会再犯了……” 顾青书讷讷了几秒,真真切切感觉到高醒的害怕,伸手摸掉高醒脸上唰一下子掉下来的眼泪,实在是有些震惊,他以为高醒是才不会哭才对。 “我……”顾青书忽地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了,不过我不是因为你没听话生气的。” 高醒握着青书的手不放,回想了一下说:“那是因为我语气不好?”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问题很严重了。 顾青书一想到刚才高醒的怪吓人的样子,垂着卷长的睫毛,声音里依旧有着些许委屈:“嗯,我明明在高正棋面前帮你气他,还跟他打赌你以后一定五年内赚一百万,三年后考北大清华,结果你却在金哥他们面前吼我……”顾青书可从没有这么直白的跟谁解剖过自己的想法,但兴许是受了高醒的影响,于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我错了!”高醒真不觉得自己那是吼,只是声音大,而且也不是很大啊,就是语气比较严肃,怎么能叫吼呢?但青书这样说了,高醒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人,老吓着人家。 “那你说,我跟高正棋打的赌,你能赢吗?” “能赢能赢。” “那以后,我也不见你那些过去的狐朋狗友,你高兴了?” “高兴高兴。” “其实人本身就没有完美的,高哥,你没必要这么在意。”顾青书是真觉得高醒过去怎么样没什么。 高醒面上微笑,不言语,趴在顾青书的腿上抱着在感情方面始终理性的小狐狸的腰不放,但眼里却掠过一抹感伤,他知道青书不在意自己的过去,他也嘴上说着让青书不要在意,可是,青书为什么不在意呢? 是因为根本不在乎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 欸,爸爸那边的追儿火葬场也要拉开序幕了,事 分卷阅读137 业线要加快进度了~ 话说这两天日万哦~嘿嘿! 62、被整 北京之行的第二天, 有了个不如何美好的开始,但对顾青书来说,也不影响接下来的行程。 下午他同高醒一块儿去逛了商场, 被拉着看了不少大卖场的模样,他一个劲儿的在观察北京的商场跟江阳市他们奶茶商业楼有什么不同, 高醒则一个劲儿的像是补偿一样给他塞衣裳让他换上试试。 介于他们一行人都手里大包小包的拿着,甫一进店里, 店员们就像是花蝴蝶一样全部都围了上来, 脸上路着无论如何都没人会回以冷脸的热情, 两三下就挑了一座小山似的衣裳要让顾青书试。 顾青书对好看的衣裳当然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 可那是以前, 现在顾青书更关心像这样挂在商场里的衣裳利润是多少, 卖这么贵一件,岂不是暴利? 他心里有一个想要去做商业雏形,但却暂时模模糊糊还没有个苗头,可即便如此,顾青书也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增长见识的机会, 当真是打起精神来把北京最热闹市场的每一家店铺的衣裳都逛了一遍,发现女装比男装多,女装区的衣裳款式鲜亮, 跟江阳市那些款式比起来,更花里胡哨。 等逛了一天下去,顾青书自己也就挑了一件冬日的大衣和高领的毛衣,其他全部都是给大姐和二姐、爷爷、外婆外公买的, 结账时有个小小的插曲:一直陪着他挑衣裳的高醒去结账的时候才发现账单已经被金潜买了,所以回饭店的路上,高醒一直碎碎念着要把衣服钱补给金潜, 金潜死活不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推来推去,顾青书就坐在中间听,即便被胖子使了个颜色,顾青书才拽了拽高醒的袖子说:“行了,金哥以前也经常送东西给我大姐他们,你要送的话,买别的不就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大家都坐在黄色的小面包的士车上,北京明亮的夜灯一盏盏闪过窗户,将车内少年们年轻的脸庞一下下照亮。 高醒上午才惹了小狐狸不痛快,跟金潜差不多只剩下一张表面友好的皮子还在支撑,随时随地都能跟金潜翻脸,可现在又偃旗息鼓,听小狐狸说话了,再不满金潜给青书花钱,也只能继续忍着,脑袋往青书单薄的肩膀上一靠,嘟嘟囔囔地听话道:“哦。” 只是到了晚上睡觉前,顾青书还发现高醒沉闷着不怎么开口说话,像是大尾巴被人狠狠踩了一脚,所以夹着尾巴唉声叹气的,一点儿也没有活力。 顾青书本不想管,今天一天太累了,明天他还想去故宫附近的胡同里转转,又得早起,不早点儿睡的话,明天早上肯定不舒服,可身边的大尾巴狼却是总不停的叹气,还生怕他听不见似的,装模作样一声叹息比一声叹息的大。 顾青书心里腹诽不已,想干脆踹高哥下床算了,但惦记起白天趴在自己腿上许久都没有起来的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既不无所不能,也没有强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高醒,到底是打起精神来,配合高醒的叹息,询问说:“高哥,怎么了?” 身边的高醒又是一声叹息,却小声低沉地回说:“没什么。” 顾青书轻笑了一下,闭着眼睛,声音卷着困意,似是一滩夏日的阴凉小池般惹人眷恋:“没什么你叹什么气?分明是想要我问你,我也就只问你这一回,不说的话,我就真的睡着啦……” “哎,你睡吧,乖,我不叹气了。” 顾青书都给高醒台阶了,可似乎给台阶还不够,得再说几句软和的话:“那高哥,你侧过身来……” 高醒听从照做。 顾青书便慢慢吞吞地也转过身去,柔柔软软贴入高哥的怀里去,脑袋更是枕在高醒的肩膀上,声音小小的:“那,晚安哦。” 高醒抱着满怀的芬芳柔软,这回是真情实感地叹了口气,语气饱含爱怜地心动的:“青书,以后起码你想要的东西,都由我负责,不然我不知道我这么努力去赚钱是拿来做什么的。” 顾青书没听见,刚一到男友温暖的怀抱里,就累得瞬间陷入沉睡,隐约听到头顶上有人嗡嗡嗡地说着什么,还怪不开心的,心想好大一只蚊子啊…… 后来几天顾青书逛遍了北京最繁华的地区和有待开发的地区,甚至还被高醒单独拽去北京的医院做了一趟全身检查,检查出来心率比平常人低,还有低血糖、营养不良以外,其余竟是都挺好的,至于一到冬天就咳嗖到不能上学,检查出来是与过敏引起的哮喘有关。 具体过敏原是什么,医院需要化验血液检测,检测时间也比一般项目长,但顾青书待不了太久,也听医生说过敏性哮喘可能属于遗传,根治不了,只能隔断过敏原,也就不怎么在意,只想早点儿离开医院,但高醒却拽着他不让走,非要听完医生的嘱咐,又买了两大袋子的中药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临近回江阳市的头一天下午则哪儿也没有去,就安安静静地跟金哥胖子他们坐在饭店里晒太阳。 胖子在收拾行李,金哥在整理买回去的书籍,姚祚在疯狂挑选一些小首饰分类装好,嘴里念叨着‘这个给班花’‘那个给隔壁班花’。 顾青书脸上盖着一本薄薄的北京旅游手册,在晚夏的艳阳光下昏昏欲睡,他头仰着,未绑起来藏在短发里面的长发柔顺犹如丝绸垂在靠背椅的后面,白皙到透明的手臂优美的放在扶手上,指尖被阳光亲吻成藕粉色,穿着宽松灰色工装裤的双腿搭在飘窗台上交叠着,未穿袜子的双脚形状秀丽,骨架娇小。 窗外的热风灌入室内,扬起双层窗纱的白色内衬拂过小城少年的身体,也顺势吹走了那被其盖在脸上的轻薄小册子,路出一张颜色清冷惊艳的脸,脸的主人双目阖着,黑鸦一般浓密的卷睫投下温柔的碎影那娇嫩的眼睑上。 少年的唇色此刻很淡,不如每回吃过冰棒以后那摄魂一般惑人的浓烈美艳,但又是极致的高贵,不染纤尘。 刚从楼下办理了退房手续回来的高醒一踏入房间,便见着坐在靠近飘窗的少年脸上掉下来的轻薄小册子。 高个子的少年走过去,弯腰将小册子捡起来,然后站在顾青书靠椅的背后低头看青书,眸色里有且仅有顾青书。 胖子见状摆了个牙都要被酸倒的表情,但又很快去看金潜,发现金哥竟是也大大方方的看着,没有像之前一样一见小狐狸跟高醒之间暧昧起来,便挪开视线,只是也不知道这是释然,还是自虐。 “咳咳!”胖子干咳了一下,企图叫醒小狐狸,免得高哥在哪儿痴痴看着,怪肉麻的。 顾青书幽幽睁开眼睛,从闭目养神里清醒过来,只是一抬眼余光就瞧见堆在角落里的两大袋子中药,他一阵头疼,不去 分卷阅读138 想把中药带回去后怎么熬制的问题,伸了个懒腰,就要找袜子去穿鞋子,准备跟金哥他们一块儿返回学校。 “欸,胖子,你看见我袜子了吗?”在北京的最后一天,顾青书睡到中午才起床,胖子他们早就开始收拾行礼了,他才慢吞吞去洗漱,穿好衣裳后,觉得还有时间,便躺在靠背椅上闭目养神,此刻见高哥回来,明白可以出发了,便找起自己的袜子来。 高醒立马行动,比顾青书还要清楚的准确在床头柜子里找出崭新的薄袜子,然后迈着长腿走到飘窗处坐着,把顾青书的脚抬到自己的腿上,就开始伺候。 顾青书腿缩了一下,碍于朋友们都在,想要自力更生,但高醒直接拍了一下他的脚丫子,说:“躲什么躲?好像现在不让我帮忙,别人就不晓得之前几天都是我给你穿的一样。” 顾青书嘴角抽了抽,自暴自弃了,觉得高醒说的也没错,那就随便高醒怎么弄吧。 “对了,上火车后记得让姚祚给我打个电话。”高醒一边给自家小狐狸穿袜子一边嘱咐,“回去后东西太多拿不下,你们也不要勉强,我打电话让店里的员工出来帮忙。” 顾青书乖乖点了点头,目光渐渐越过高醒看向北京的天空,阳光将他那双琥珀色的瞳孔照耀得分外清澈透亮,忽地说:“感觉时间过的好快……” 高醒手顿了一下,手掌摸了摸青书那之前被烫过,现在差不多好了的地方,很想亲一亲,却又知道现在要是去亲,铁定要被害臊的小狐狸一脚踹走,便作罢,蹲下去一面给顾青书穿上鞋子,一面抬头笑道:“以后想要过来,随时都过来。” “嗯。”顾青书心想自己一定会回来,那时候一定要带姐姐来这里定居,从前没有比较,便觉得蓉城很好,现在看北京胡同里的那些四合院,哪里比蓉城差了?都有一样的感觉,非要描述,那可能是一种有人情味的感觉,顾青书喜欢四合院里陈旧的从古时候遗留下来的温柔气息,再加上私心里算了算,以后大姐再婚,二姐结婚,外公老两口跟自己一起住的话,一个四合院刚好,于是满心期待日后一定也要一个,“高哥,你说,现在北京四合院的房价是多少来着?” 高醒人精一样,不正面回答:“想要?” 顾青书抿了抿唇,微末点了点头:“总觉得以后北京房价会非常高,我在想如果能早点买一个就好了。” “欸!前天我们去后海那边逛的时候,不是有个四合院在出租吗?就是不知道卖是多少钱。”姚祚立马想起来,说道,“不过那种平房吧,住起来肯定没有楼房舒服,还有电梯嘞,以后肯定平房一个都没有了,买了也没有用。” 金潜刚收拾完要带回去的书,累得浑身是汗,随意扯起领子擦了擦,漫不经心的说:“这你错了,北京的四合院,拆得乱七八糟,但一环里的那些以后肯定不会拆,这么靠近故宫,而且一大堆都是古代官员住过的,算是文物,跟楼房是没有可比性的。” “这么说四合院以后抢手的很?”姚祚疯狂心动,摸了摸下巴,“干脆我让我爸砸锅卖铁的来北京买一套四合院算了。” 高醒笑了笑,说:“一套八十万,你给得起?”九十年代的时候,四合院的每平米单价在八千元左右。 高醒记得有一套四合院在后来很著名,价格十五亿,占地三千多平方,属于俄罗斯首富,要是现在买的话,价格只要两千五百万。 姚祚震惊:“靠!那么破还要八十万?!” 高醒摇了摇头,不理姚祚,跟他的青书说:“走吧,我送你们去车站,再过四天我应该就跟着回去上学了。” 顾青书点了点头,背起背包,一群人乘坐电梯下到饭店大厅去,又有高叔叔的秘书亲自开车送他们去车站,等要进站去,顾青书才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城市,耳边是高哥悄悄说给他听的话:“青书,以后要是我们都考到北大,我努力让我们都不住校。” “我一定会考上的,至于你。”高醒这东跑西跑到处做生意的样子,顾青书表示很怀疑。 “我落下的课程,回学校你给我补补不就好了?”高醒其实隐约记得高考题目,但不是全部,但以他现在的冲劲儿,高醒不信自己考不上,他给谁丢脸也不会让青书丢脸,青书既然帮他打了赌,这个赌,不赢也得赢! “那你可得喊我老师。” “顾老师。”高醒一点儿也不害臊,让喊什么喊什么。 顾青书听罢,笑着小声调侃说:“那我们这称呼好像有点儿乱。” “哪里乱了?想叫什么叫什么,你还叫我daddy,我既叫你老师,也叫你宝贝,这不是挺好?” 顾青书但笑不语,听到胖子喊他快去检票进站,便跟留在北京要去上海炒股的高醒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高个儿的帅气少年见漂亮的小狐狸这就要走了,脑细胞风驰电掣算了算自己给小狐狸布置的绝对防御够不够强,首先是对金潜十分不满的大姐,然后是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跟班姚祚,最后是每天给青书打早中晚三个电话的自己,四天时间,总不会发生什么变故才对。 可是…… 高醒总觉得还是少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逆流朝他走来的顾青书又回到男朋友的面前,好像是有些话想要说,主动拉着高醒的手就往车站附近的卫生间走去。 “欸?青书?!你去哪儿?”胖子等人已经进站,一个个大包小包的挎在身上,和所有在北京站来往的农名工差不多,见柔柔弱弱的小狐狸又返回去,立马跳起来招手,说,“你去哪儿啊?快进站了!” 顾青书脸颊微微发红,扬手高声回了一句:“你们先进去,我一会儿就来!” 胖子立马叹了口气,回头跟金潜说:“金哥,咋办?你看我们是在这里等他,还是先进去?我估摸着小狐狸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进来。” 姚祚贼眉鼠眼地笑了一下:“肯定又去厕所亲嘴了,哎,年轻人啊……” 胖子立马笑着跟姚祚说:“知道就好,别特么说出口。” 姚祚奇怪:“我说的又不是什么假话,明明是事实。” 胖子嘴角一抽:“我……要不是我现在满手都提着带回家的礼物,我现在就要拿胶布,先把你小子的嘴给粘起来你信不信?你以为这是什么可以到处说的事儿?去了学校你也给我好生把嘴闭紧了!眼神儿都不许漏!” 姚祚摆了摆手:“你在教我做事?” “我特么就是在教你!听到了没有?!” 姚祚被胖子狠狠踩了一脚,嗷一声跳起来,心痛地眼泪都要掉出来,颤抖着双手看着自己扁扁的耐克球鞋:“我……我知道了,你也不至于踩我鞋子吧!这是我的命根啊!” 分卷阅读139 这边胖子跟姚祚叽叽喳喳的拌嘴,好一会儿,胖子才听见金潜跟他说:“这样吧,你们先进去,找个候车位置,我在入口这里等他。” 胖子点了点头,一向听从金潜的话,更何况在这里站着的确太挤了,人多不说,行李还容易被小偷用小刀割破偷走。 只是胖子让姚祚跟自己一块儿先把大部分行李搬去候车室,在即将进入候车大厅之时,胖子没由来地回头看了一眼发小金哥,然后脚步微微顿住,只见金潜站在北京站影子的斜角里,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另一边,拽着高醒去了公共厕所隔间里面的顾青书将隔间的门反锁,然后看了一眼四下环境,着实不怎么如他的意,但没办法,他所能想到能够做那档子事儿的地方,也只有这里了。 “高哥……”顾青书决定速战速决,那些文艺爱情电影里面,男女主角在车站分别,也是有那么一个吻戏的,只是男女主角是能够光明正大在车站拥吻,他跟高醒不行,“你闭一下眼睛。”他说话时看见高醒眼里的笑意,立时更有些不好意思,见这人偏不闭上,他也有他的法子,一边踮脚上去,一边伸手去捂住高醒的眼睛,就这么蜻蜓点水一样亲了亲对方的薄唇,只一下,就要走。 “跑什么跑?嗯?”被诱惑地要死要活的高个儿帅气少年一把搂住青书的细腰,另一只手如同从前每一次一样,掌控着少年的后颈追逐着顾青书的软唇深吻下去。 顾青书‘唔’了一声,漂亮的眉头都皱了皱,不太喜欢在这里被压制,总怕高醒步步紧逼,把自己压在隔板上,这卫生间的隔间木板很脏,贴满了小广告,还有不明颜色的物体,于是挣扎起来,好不容易被松开一个间隙,便含含糊糊地说:“不要,这里好脏的……” “没事,你别乱动。” 高醒的声音几乎是在顾青书的嘴边发出,说罢就立马又擒住后者说话的家伙,像是要啃个精光才算完。 少年拥抱着接吻,一个轻易又被星星之火燎了草原,一个开了窍后隐隐有些感觉,但不明显,只在被放开时不停缓和呼吸,顺便将脸埋在高醒的怀里,说着害羞又调皮的话:“真可惜,还有十分钟就要上车了,不然我右手现在还能借你……” 高醒原本就忍地快要炸了,偏偏小狐狸还要撩拨他:“怎么?你是觉得我半个小时太久了?我可以试试十分钟能不能解决,你给我试吗?” 顾青书唇瓣嫣红,光泽柔美,微微发肿,听高醒有意要挑战十分钟完事,挑了挑眉,强调:“还有十分钟开车,起码五分钟要给我进站,我从这里跑去检票还要两分钟,你只有三分钟,你要吗?” 高醒认真点头:“要!不要白不要!” 说完,顾青书的手就被高醒拉着要干坏事儿了,顾青书吓了一跳,没想到高醒是三分钟都不放过,小声骂了一句‘滚蛋’,就匆忙逃出了隔间,背着背包,最后一个‘拜拜’都不说,小跑着去检票,跟金哥会合,最后去候车厅与胖子等人会和。 候车厅的巨大落地窗可以看见广场旁边的公共厕所,顾青书有意无意地瞅着那边,发现十分钟过去了,高醒也没有从厕所出来,想必是被自己害得不能直接出来,所以现在还在公共厕所解决生理问题。 想到这里,顾青书突然笑了笑,胖子见他高兴,问他高兴什么,顾青书却不好回答,也忽然不知道答什么,只是……觉得开心。 回程的火车依旧是在武汉转乘。 两天一夜的火车上,少年们天南地北的聊天,说起在北京旅游的那些事儿更是滔滔不绝,唯一不同的是去的时候是高醒和顾青书形影不离,现在回来了,金潜便照顾顾青书的洗漱与吃饭问题。 起初姚祚身负高哥交给他的重大任务——隔绝金潜与嫂子的密切接触——对金潜这人总是细致地按时给顾青书提醒吃药,又是削苹果吃又是烫八宝粥,很不适应,总觉得高哥头上绿绿的,但渐渐的,发现嫂子跟金潜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会有跟高哥在一起时闪瞎眼的感觉,便觉得好像不需要他从中作梗…… 夜里,绿皮火车上,还有一个白天就要回到故乡的顾青书在抱着一个笔记本写写画画,笔记本看起来价格不菲,是带锁的牛皮硬纸壳书皮的大本子,黑色的牛皮纸上印着金色的欧式花纹,把锁打开,里面就是空白的纸页,可供他随意记录任何东西。 顾青书没想到写什么上去,第一页便只写了自己的名字。晚上八点的火车顶部开了灯,灯光从上至下照射在仿古的黄色内页里,将顾青书的字照亮,中铺的影子斜在顾青书的名字下面,像是承托着他的字浮于光明之处一样,颇有味道。 “本子就本子嘛,怎么还搞了一把锁?”睡在中铺的胖子从自己的床铺里探出一个大脑袋,趴在床边儿的围栏上不解,“现在的时髦玩意儿,我是越来越看不懂的。” 顾青书是在文具店看见这个笔记本的,一见就喜欢,价格不菲,但他还没有开口说话,高醒就帮他拿去结账了:“这个叫隐私,老板说可以写日记的,你之前没听说吗?” 胖子摇了摇脑袋,脸上两边的肉跟着晃来晃去,说:“日记能有什么写头?今天老子吃了一个鸭腿饭,晚上我要去打游戏,明天一定要早点起床去学校抄作业?” 顾青书哈哈大笑:“你写日记的水平怎么十年了,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对面中铺的姚祚同学趴在床上听收音机里的鬼故事,正听得起劲儿呢,结果嫂子跟胖子他们居然在说说笑笑,本着顾青书做了什么都要汇报给高醒听的狗腿子作风,姚祚立马摘掉耳机,竖起耳朵,参与夜谈:“什么什么?什么日记?” 顾青书懒得跟姚祚说,宝贝的把笔记本收起来,身边的金潜则对姚祚说:“你说什么日记?听你的电台节目去。” “别啊,我也要聊天嘛。”姚祚眼巴巴地把目光投向胖子,自觉跟胖子是有深厚友谊的。 胖子便‘嗐’了一声,说:“你聊就聊呗,看我干啥,我脸上又没有字。” 姚祚立即‘哼’了一声,当真戴上耳机,但是却将节目给关掉,开始专心致志的偷听嫂子跟其他人的谈话内容。 可是姚祚也突然发现一个非常严肃的事情:妈的,听了也记不住啊! 很快顾青书就看见姚祚在对面中铺疯狂也翻找出了一个做作业的练习册来,鬼知道这姚祚为什么书包里居然还能幸存者一本练习册,可能是为了学习吧,毕竟还拿出笔在写写画画。 顾青书不在意姚祚在弄什么幺蛾子,一边看金哥削苹果,一边忽地问金哥说:“金哥,你说,如果奶茶店抵给银行,能贷款多少?” 奶茶店有一半都是金潜的,要是 分卷阅读140 拿去贷款,按理说无论如何有一半的资金如果他要的话,必须征求金哥的意见,虽然按照法律来讲,奶茶店属于他二姐。 金潜右手熟练的握着小刀削掉薄薄的一层苹果皮,这个季节的苹果很甜很脆,因此削皮时小刀与果肉发出很脆的声音,这在充斥着火车‘咕隆咕隆’声音的卧铺车厢里,隐秘而细微:“得估算流水,用你二姐的身份去贷款,最高的贷款年限应该是四十年不到,可或许能拿到三十万,这是最高,而且还要有人担保。” “担保?”顾青书不太了解。 金潜笑了一下,刚好切下来一块儿果肉送到顾青书嘴边,顾青书想也没想就张嘴吃了,下一块儿送来的时候,就捏在手里,抬手送到胖子嘴边,金潜浑不在意这些细节,一边喂一边说:“担保是需要一个银行认可的存款人帮你承诺,如果你贷款时间到了,却不还钱,就由担保人帮你还,所以一般来讲,去银行贷款的人都是要小宗贷款,不需要担保人。” 顾青书略思考了一会儿,便问:“那如果我要贷款三十万,担保人是不是必须是金厂长那样级别的才可以?”顾青书很怕麻烦金厂长,金爸爸对他家够好了,二叔还借了一笔款子没有还,怎么能继续麻烦金爸爸? “是的,其实有些人在银行内部有朋友,就直接让朋友帮忙担保了,银行职员担保的话,中间贷款额度就更有空间操作了,毕竟职员的话,整个人都压在那里,如果贷款人跑了,担保人就干一辈子的白工呗。”金潜说到这里,很自然地问说,“不过青书,你要贷款做什么?不会是跟着高醒一块儿玩儿股票吧?” 顾青书眨了眨眼睛,有些怯生生地问:“这个不好吗?之前你还说你舅舅在深圳炒股赚了不少。” 金潜垂眸又削了一块儿苹果送到小狐狸嘴边:“他那起起落落的,要是没有我舅妈一直管着他的股票投入资金,现在早就睡大马路去了。股票跟赌-博没什么两样,一般人玩儿的是运气,有内部消息的,玩儿的是资-本。” “那金哥你舅舅玩儿的是运气还是资-本呢?” 金潜想了想,说:“两者都有吧,门路不好找,而且有时候还会被骗,你想想,要是你投入三十万进去买个什么农产品的股票,第二天就跌停板,一天亏完三十万,你怎么办?当然,我这说的太绝对了,你不一定是那个倒霉蛋,可倒霉蛋每天都有。我爸说现在股市越来越好,可事情没有永远都好的一面,根据盛极必衰的道理,过不了几年肯定会发生点儿什么,所以那个东西最好不要碰。” 金家少爷被金厂长教导得一身正气,绝不碰那些据说一步登天的东西,就连玩儿票性质的奶茶店,都是实业。 胖子也听着觉得怪吓人的:“是啊,如果贷款出来了钱,不如咱们开奶茶分店?开满每个像江阳市一样的城市,不过我觉得我们自己去开,还不如全部加盟出去,我看高哥那样加盟的法子来钱真是快。” 顾青书思索了一会儿,很认真的跟金哥和胖子说:“我们都没有具体了解过,怎么能直接否定一个行业市场?这根本没有站稳脚跟的说法,只是举例告诉我很危险,危险我当然知道,现在做什么都有风险不是吗?我想先了解一下,再决定,更何况我认为跟着高醒去买股票,一定不会亏。” 金家少爷刀瞬间割破了食指,深红的鲜血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就污染了脆生生的果肉,顾青书比金潜反应快的惊呼了一声,连忙让胖子找来创可贴,自己拉着金潜去洗了洗手,最后又连忙给人包扎好,才松了口气,说:“把小刀收起来吧,好像不少地方都不允许带这个上车了,果然不该带的。” 金潜看着青书给自己包扎好的手指,创可贴紧紧粘着的手指头一阵阵的发胀:“没事,不要担心,我是自己太不小心了。是觉得意外,觉得青书你也太相信高醒了,有些一叶障目。” 顾青书晓得自己之前那番话听起来好像是盲目相信高醒的意思,可他不是姚祚,才不会盲目相信高醒:“我是经过分析和判断得出的结论,他来自北京,他有门路,即便不说,也应该是有的,不然不会那么胸有成足不是吗?” “那如果他的门路消息错误呢?”金潜说,“错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不能因为他带来了奶茶这样赚钱的点子,就觉得他的下一个点子也绝对正确。” 顾青书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但怎么办?顾青书直觉就是跟着高醒去买股票,一定稳赚不赔,如果不放心,他可以打电话问一下同样有些背景的陈教官吧,陈教官能够被调去北京,家境富裕,即便不玩股票,也能有同等圈子的朋友去玩儿,总有消息来源供他调查高醒准备买的股票到底值不值得跟着投资。 金潜一看小狐狸这不说话的样子,就知道心里另有小算盘,他改是改不了,堵不如疏:“那这样吧,如果让你自己挑一个股票买,你准备买哪支?” 顾青书还一窍不通呢,但既然金哥发起挑战,好胜心不允许他不接受,立即挑了挑眉,狐狸眼都是一亮,说:“虽然不太了解,但股票的话,应该是一个企业越来越好,我买了他的股票,我也就越赚越多吧?” 金家少爷笑了一下:“嗯。” “那……我会选茅台。”顾青书只迟疑了一下,便说出了日后疯涨到买了这只股票的人全部收益超过百分之八百的股。 只是现在,茅台似乎也只是活跃在一些大场面中,只有一些特定单位和国有性质的企业才能喝到,普通人想要买,除了很贵,还买不到特别版。 胖子挺奇怪的,问:“为什么是这个?那个酒厂你很看好?” 顾青书以自己微末的了解说:“只是觉得小时候茅台根本普通人喝不到,现在却逐渐越来越多人可以买到,既亲民起来,又绝对不会被复制,有越来越多的市场,又有别的酒没有的历史,历史最可贵。是啊,我很看好。”顾青书从小接触的印象最深的,就是茅台了,所说的依旧是他的直觉。 胖子迅速被说服:“那我也要买一股!” 顾青书耸了耸肩,摊手道:“金哥还没发话允许呢,你买个屁。” 说完,胖子就跟顾青书一同眼巴巴地看向金潜。金潜承受胖子的小眼攻击也就算了,主要是青书那番话说得哪怕不怎么正规,也让他感到认同,或许买这个股票当真不错:“行吧,随便了,我也加入。” 姚祚奋笔疾书的记录下嫂子的所有话,抽空给自己也占了个坑,说:“我!还有我!” 顾青书懒散地仰头看对面中铺的姚祚同学,笑道:“你给我看看你写了什么,就允许你加入。” 胖子手疾眼快,支着大半个脑袋过去看了看,立 分卷阅读141 马跟顾青书打报告:“好哇!这小子是间谍!居然把我们说的话都写下来了!不知道要干什么!” “放屁的间谍!我是正面人物!” 中铺两个小伙伴又玩闹似的打起来,顾青书坐在下铺看戏似的起哄:“胖子快把他的小本子丢给我,我要看!” “得嘞!青书你等着!”胖子嘿嘿笑着。 姚祚嗷一声就要把本子往窗外一甩,毁灭自己当间谍的证据。 只是运气不好,被金潜长臂一拦,劫了下来,拿去跟胖子还有小狐狸‘奇文共赏’。 此后十几个小时里,顾青书都亲切的呼唤姚祚同学为狗腿子。 姚祚同学敢怒不敢言,毕竟是嫂子,喊就喊吧。 等绿皮火车下午四点多抵达江阳市火车站时,顾青书除了背着自己的书包,手里提着给大姐二姐买的衣服,就下了火车,胖子和姚祚拿得最多,火车上还有不少,但还好店里的员工小陶和苏大姐都过来帮忙,跟站务员说了一声是来接人的,便顺利被放进来,一见到他们便热情的不得了,又是帮忙拿行李,又是好奇的询问北京好不好玩。 顾青书原以为大姐会来,没来也只当是店里太忙了,可当他问起店里最近生意如何的时候,刚才还热情活泼的小陶立马路出一个为难的表情,低着脑袋不说话。 顾青书心里‘咯噔’了一下,看向苏大姐,苏大姐一向跟姐姐关系不错:“苏大姐,店里最近生意不好吗?” 苏大姐也怪为难的,说:“本来英红说不让我们告诉你们的,说这边的事情是有人眼红我们,所以到处造谣说我们的珍珠是要吃死人的东西,说是塑料做的……英红听了这个事,直接把珍珠怎么做的,摆在台面儿上做给大家看了一遍,以为这样能好,谁知道紧接着到处都是珍珠奶茶的店子,还一个比一个卖得便宜,这也就算了,毕竟我们家的更好喝,可这两天总有流氓来我们店门口坐着不走,店里两天没有生意了。” 顾青书眸色瞬间冷了下去,问:“高醒知道吗?” 苏大姐摇头:“英红说不想小高老板知道,这个……英红说是她招惹来的,她能搞定。” “谁?!”顾青书脑袋转得飞快,这是他要拿去贷款的店,店里坐镇的是他的姐姐,任何一个出事,他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什么样子,一个是他的未来,一个是他的家,“是姐姐前夫找来了?是不是?” 苏大姐摇了摇头:“英红说,好像不是她那个前夫,说她前夫要脸,应该是前婆婆找人要孙子要不回去,所以才闹的,但是这两天流氓来了好几波,总感觉不止她婆婆在找事,肯定不少人都看着我们好像被人整了,都来踩一脚,巴不得我们开不下去!” 顾青书捏着礼物的手都紧了紧,又听苏大姐说:“青书你二叔也总来店里,说想盘下咱们的店,还说他有法子赶走那些人,说他认识那些流-氓的老大……” 顾青书脚步一顿,气得眼眶都是红的,直觉二叔才是最大的罪魁祸首!他胸口瞬间憋闷不已,喘不上气,被金哥拍了拍肩膀,才强迫自己深呼吸了一下,笑着说:“很好,去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处理极品亲戚,手握龙傲天剧本的爸爸开始觉醒!嘿嘿! 感谢在2020-11-07 21:17:39~2020-11-08 21:31: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社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茶是也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3、闭嘴 江阳市四中商业楼外面吵杂极了。 临近秋日的晚夏午后, 炎热依旧渗透在滚滚热浪之中,随随便便吹过人们的身上,便刮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顾青书因为身上的行李最少, 领头小跑抵达了奶茶店外,只见向来生意火爆的奶茶店门口坐着脑满肠肥的好几个社会青年, 衣着不整,大部分光着膀子, 满脸横肉地大声喧哗,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搬来了几条长板凳, 就这么坐在门口喝啤酒, 把奶茶店的入口都挡了个严严实实。 金家少爷见状, 沉着脸, 径直便要走进去,但却对顾青书说:“你别过去。胖子,看着他。” 顾青书还没有气到失去理智,看了一眼胖子拽着自己的手,努力用平静的声音道:“放心, 我不过去。”免得那几个社会人要随手抄起板凳打过来,他来不及躲,扛不住, 那才是真的屋漏偏逢连夜雨。 姚祚大包小包的把行李托放在了接手他爸咖啡厅的叔叔那里,两三步跑过来,看了看四周情况,眉头都拧成麻花, 恨得牙痒痒:“妈的,谁这么损啊?居然找这种混蛋坐在我们门口,学生哪个敢进去?!” 顾青书皮笑肉不笑地轻哼了一声, 说:“他们要的就是没人敢进啊……” 这边还说这话呢,那边金潜正好靠近了奶茶店,准备从四个彪形大汉的中间走进奶茶店去,那坐在长板凳上翘着二郎腿的圆脸大汉便吐出嘴里的瓜子皮,手指指着金家少爷喝道:“欸欸欸,同学你干嘛?没看见我们坐在这里喝酒吗?奉劝你别打搅我们,滚一边儿呆着去!” 大汉说完,嗤笑了一下,大概是以为眼前的少年会跟之前不少人一样立马就被吓跑,却没有想到少年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就那么站在四个社会人的中间,顿了顿,问了一句:“谁让你们来的?” 大汉外号肠子,见少年非但不怕,还一副又拽又吊的模样,顿时被激怒了的跟同伴笑了笑,站起来,把瓜子洒在少年的脸上,笑道:“哟呵,你小子才是哪儿来的?怎么着?学不想上了,想上医院住几天是不是?嗯?” 顾青书看那四个大汉逐渐将金潜围起来,忍不住想要过去,但立即又被胖子飞快拉住。 胖子摇了摇头,说:“先看看。” 顾青书皱着眉,看了看四周,突然问胖子,说:“之前金哥在火车上用的小刀呢?” 胖子立马鼓着一双小眼睛问:“你要干嘛!你不要乱来啊!” 姚祚也怀疑嫂子这是要搞什么幺蛾子,天见可怜的,店没了还能再开,人要是进去了,再出来,想要重新做人可太难了! “青书,你不要冲动,这样,我现在就去给高哥打电话,看他怎么说,你们等着啊!”姚祚跟托付什么重要东西似的,焦急地看了一眼胖子,满眼都是信任,随后撒腿就往咖啡店里跑,要用座机打到北京去! 与此同时,胖子实在拗不过小狐狸,得了顾青书的再三保证,才磨磨蹭蹭把水果刀找出来,却绝对不给顾青书,而是说:“你 分卷阅读142 有什么法子,给我说,老子去办!” 顾青书只能迅速简短的凑到胖子耳边说话,说完,担心地说:“你小心点。” 胖子笑了一下,跃跃欲试地挑了挑眉,说:“放心,胖爷我知道怎么表演。” 说罢,胖子便捏着取下了刀片的水果刀走向金潜,跟金潜使了个眼色,金潜虽是疑惑,却还是立即配合起来,跟那四个围着他不让走的彪形大汉道:“我不进去可以,但为什么他能进去呢?”金潜扬了扬下巴,将四个大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胖子身上。 名叫肠子的男人‘啧’了一声,立马走过去大声吼道:“老子说话你没听见吗?!这里被我们哥儿几个包了,别特么敬酒不吃吃罚酒!滚!” 胖子被拽住了领子抵在了墙上,却是笑了一下,一副更拽更酷的模样,低声说:“大哥你这话不对,这是我的店,我为什么不能来呢?” “哦?这是你的店?那也不行!”肠子哥忽地笑了起来,“我们可是收钱办事,还是说,你也能给我们钱?” 胖子小眼睛弯了弯,把刀把递到汉子的另一只手里,对准自己,笑道:“给钱没有,命有一条,你现在可以把刀打开,捅进来,我甚至可以帮你,这一刀下去,没有个三五年是出不来的,在场几百双眼睛都可以为我证明你是蓄意谋杀,你就算上面有人,胖爷我可是四中新生第一名,上过报纸,你说你上面的人,敢不敢保你?我数一二三,你就算是不动,我也要开始喊‘杀人了’哦,这位大哥,你选一下,是进去十年二十年好,还是从现在就滚蛋。” 胖子的瞎话张嘴就来,说得比真的还真。 肠子等四人虽然是游手好闲到处吃霸王餐的社会败类,偷鸡摸狗威胁恐吓没少做,毕竟以上的那些事情,即便做了,关进去几天立马就能放出来,谁也奈何不了他们,可当真要动起真格来,那不得了!说不定是要枪毙的!人家是有名有姓的好学生!要是当真出了事,学校恐怕都要追究,他们就想赚点儿外快,可不想把自己给搭进去。 “你、你不要冲动!你手别动啊!”肠子吓了一跳,眼睛都是花的,看不清楚,却感觉得到自己手里被塞了小刀,脸色都变了,手立马松开,但就这么跑掉,实在是对他们的面子很不友好,便学着李小龙的招牌动作擦了擦鼻子,撂下一句狠话,“你有种!我们撤!” 其他三个大汉还摸不着头脑,但肠子哥说走,那么就先离开吧,走远了,有小弟问肠子哥为啥走。 肠子哥一脸菜色,说:“没听人家说是店老板吗?给老板个面子,明天再去附近转悠转悠,顾建辉那小子一天给咱们五十,这钱不要白不要啊。” 小弟众笑了笑,并不清楚肠子遇到的是什么狠角色,闻言还齐哄哄的笑起来,商量去哪儿吃烤串去。 然而还没有走多久,立马就有巡警追上来,将四个人团团围住,一人赏了一副手铐,抓去派出所。 肠子等人是派出所的常客,进进出出的,跟押送他们的小巡警都熟悉了,这次被抓还和平常一样笑嘻嘻,问小巡警:“哥,这次又是干嘛?我们可没偷东西,就是坐人家门口吃个瓜子,这也要抓起来吗?” 小巡警一巴掌拍在肠子的肥后脑勺上,不苟言笑道:“少跟我嬉皮笑脸!” “哥,这次我们要坐几天啊?说一下,我心里也好有个数。”肠子心想,顶多不会超过七天,估计刚才要是不冲动起来围住那几个学生,还不会被抓进去,只是坐人家店门口吃瓜子,这能犯什么法? 小巡警冷眼瞪了这几个一把年纪还在当地痞无赖的混账:“几天?呵……局长亲自下的命令,说你们危害祖国花朵,招惹了咱们市地方支柱厂长的儿子,人家儿子刚从北京回来就被你们给威胁了,你说,是不是要关到人家公子气消了才算完?” 登时,肠子等几人傻了眼:“什么公子?!我们,我们也是收钱办事,这不能怪我们啊!有个叫顾建辉的奶茶店老板让我们这么做的,说是那四中奶茶挡了他的生意,让我们找点儿麻烦,没想威胁人家公子啊!” 肠子等人在这边突然挣扎着痛哭流涕起来,另一边四中奶茶店内顾青书去检查了一下胖子有没有事,就问大姐去了哪里,店里留守的员工这两天被吓得不轻,一看众位小老板回来了,便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说:“英红姐娃娃听说被抢了,刚才有个老太太过来说的,英红姐就跑回去了,就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顾青书把书包还有手里的所有行李都放在店铺的圆桌上,马不停蹄的就要去找大姐,却立即被金潜拉住了手腕。 顾青书愣了一下,回头解释说:“抱歉,姐姐那边我得去看看,离婚了,孩子自己要跟着我姐的,他们要是敢抢……” “敢抢又怎么?”金潜一边将刚跟金厂长通过电话的话筒放回去,眸色深深地看着脸色明显不好的小狐狸,语气既冷又气,“你难不成要为了你姐姐跟那个不讲道理的老泼妇打一架不成?顾青书,刚才也是,要不是胖子拦着你,你要自己过来吓走他们?那些人就算都是中看不中用的酒囊饭袋,那也不是你能算得准确的,你说他们不敢动手,他们就真的不敢吗?就算你把刀片取了,人家看清楚自己被你戏弄,一拳打过来,就你这本就骨头都是脆的样子,你想做什么?一拳你就站不起来,要是打到脑袋上,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胖子在旁边连连点头:“就是!青书,你也太急了点,金哥打个电话就能把他们抓了,就算被围起来了,也没事儿,他被打一顿,第二天就能活蹦乱跳,你咋能一样呢?” 顾青书从得知奶茶店被人恶意竞争,姐姐的孩子也有人要抢,自己的贷款很可能办不下来,罪魁祸首还是从小就恶心人的二叔,心口便是一股股的收紧发疼,疼得忍到现在,唇瓣苍白,眼眶绯红,一张口,未语泪先流:“我心里难受,就没想太多,不想你受伤,也不想胖子不好,所以……” 顾青书只是用他认为效果最快的方式解救金潜解救他需要的奶茶店。 胖子吓了一跳,哄说:“我晓得,你别哭啊,我跟金哥也不是训你,就是觉得你太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这多不好哇……” 金潜却察觉到不太对,发现顾青书呼吸急促,脸色红得不正常,当机立断把顾青书横抱起来,声音都要失去原本的音调:“去、去医院!” “那我姐姐怎么办?她那边……”顾青书也慌得不行,怀疑自己要不好了,可梦里自己是十几年后才死的啊,难道现在被二叔气得提前了? 顾青书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却不停想要控制住,路出个笑脸来,跟金哥说:“金哥,怎么办?如果我死了,你……帮我 分卷阅读143 照顾一下我姐姐,明年的二月十七,和九月初一,你一定一定,让我大姐和二姐都在家里呆着,哪儿也不要去,不许去,不然,会出事的。你别怕,我也不怕,真的,忘了跟你们讲,我也长那根肋了,当男人原来是那种感觉,很舒服,我终于知道了,帮我谢谢高醒,谢谢他对我好……” “你闭嘴!” “不要,老子要是这次真的会死掉,当然是能多说几句就多说几句,死了,就说不了了。”顾青书虚弱地笑了笑。 “再不闭嘴,我就吻你了。” “……”顾青书还是笑着掉眼泪,“还是不要吧,金哥,金厂长知道了,会难过的,高哥也不喜欢。对了,如果我真的死掉了,暂时别跟高醒说吧,我、不想耽误他……唔……” 抱着漂亮少年疾奔的金家公子低头,站在中心医院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亲吻了一下怀里喋喋不休的顾青书。 顾青书顿时噤声。 金潜眼泪也一边掉,一边笑着说:“我说过,乖乖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爸爸儿子第一次见!嗯,爸爸崛起就是这里了~ 感谢在2020-11-08 21:31:41~2020-11-09 21:16: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4、心脏 “你是谁啊你!抢孩子了!”小区大门口一群大妈们围着一个老太太不让走, 老太太抱着一个模样十分伶俐的小朋友,哪怕怀里的小孩哭了,也不放手, 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周围所有人,“我是他奶奶!我凭什么不能带他走?!你们快让开!” 胖子喘着粗气赶到这里时,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晃眼之下根本看不清青书的姐姐在哪里,可没有时间让他再去一个个的找, 大喊一声:“大姐!” 人群中被抓得头发都乱掉, 表情却格外冷漠的女人扭过头来,她站在警察的身边, 双手抱臂, 站在拦着前任婆婆的最佳位置, 像是刚跟前婆婆吵了一架, 赢是赢了, 前婆婆却依旧死活不放手,就连警察来了,也是一脸干碰她,她就一屁股坐在地上闹的模样, 弄得警察也束手无策。 就是这种时候, 顾英红一回头,就看见胖子那惊慌失措的脸,连忙举手起来让胖子看见自己,高声说:“郑达,我在这儿呢。” 胖子立马准确地跑过去,来不及说话,便要拉着顾英红走。 顾英红刚被拽跑了两步, 就‘诶诶’地叫停:“等等,小郑,咋啦?奶茶店那边出事了?我这里也是……嗐,你在这里帮我看着这个老太婆,我过去看看!” 顾英红焦头烂额,自觉很对不起小高老板,没有把店铺管理得越来越好,结果大家刚回来,看见还在门口坐着的那些流氓,说不定还起冲突了,真是祸不单行,老太婆是怎么知道她住在这里的呢? 顾英红有一堆的问题没有办法想清楚,但始终坚信一切都会解决,他们行得端,站得正,怎么可能会被逼至绝路呢?上天一定会站在她这一边,她坚信。 可这回不等顾英红跑去奶茶店,就被胖子反手拽住,只见胖子鼻涕眼泪流得到处都是,泣不成声地嚎道:“不是的,姐,去医院,青书好像不行了!” 顾英红初听这话,只觉荒谬,这句话里的‘不行’,到底是哪个意思的‘不行’? 然而她没有问出口,愣了一下,便点头,说:“好,是医院对吧?我去一下医院,把、把小山也带过去。” 胖子动作飞快,众人的眼睛都还没有跟上呢,胖子就一把掐住那老太太的胳膊,完全不顾后果就把哇哇大哭的小山给抢了走! 老太太一个不慎跌坐在地上,立马在地上打滚捶地:“哎呦喂!打老人了!警察同志你不管吗?我的老腰啊……” 胖子凶狠地笑了一下:“妈-的,老子没空在这里跟你唧唧歪歪,我推都没有推你,是你自己腿软站不住,慢吞吞的往地上坐,怎么找?讹人是吧?看见这个砖头了吗?”胖子拿起地上一块儿红砖就塞到老太太的手里,然后往自己脑袋上一砸!顿时红砖四分五裂。 围观者全部惊慌地喊停,胖子一摸脑袋,虽是没有血,但却也往地上一坐,笑得比哭都难看,跟老太太说:“你砸得我脑震荡,赔钱!不赔不许走!” 季老太太吓了个不轻,连滚带爬地逃跑了,走之前骂了句:“神经病。” 胖子哈哈笑了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拍了拍屁股便迅速蹿跑了,一边跑去追上大姐,一边心想自己当真是跟小狐狸学坏了,不过效果是真不错。 小区距离中心医院跑步前进要不了十五分钟。 胖子跑得飞快,两三下就追到了大姐,看见大姐抱着小山一副略微茫然的模样,说:“大姐,要不叫个摩托带一下,比咱们跑步过去快。” 顾英红这才想起来可以坐车,连忙点头说:“是是是,找个车吧。” 两人拦车拦了两辆,摩托车载人比小三轮快,三轮车还要走人行道,摩托的话到处窜,眨眼便把胖子跟顾英红送到了午后的医院。 医院的空地上停着不少私家车和三轮摩托,来往的病人都慢悠悠的,只有胖子拉着大姐冲得飞快,直奔一楼抢救手术室外。 顾英红喘的厉害,头发乱糟糟的,抱着孩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黄色手术室的玻璃大门,凑过去想要看看,却无论如何都看不见,她不太懂,连忙问虚脱了一般坐在黄色塑料椅子上静止了似的金家少爷:“金潜……你说,青书进去了?我能进去看看吗?他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了?不是去北京的时候还好好的吗?怎么就不舒服了?什么不好了?啊?你告诉我啊,我不知道。” 金家少爷抬起眼来,那是一双任何人看了,都要为之一怔的通红双目,他对大姐笑了一下,俊美脸上的泪痕还未干,一开口,便是沙哑艰涩的声音:“不知道,刚送进来,有个陆大夫过来检查了一下,说是可能是心梗,又说可能是心衰竭,也可能是心血管的其他疾病,不好说,但已经昏迷了,来不及分析,马上进行抢救了,要打强心针,要插管送氧……其他的,还不知道。” 顾英红读书少,来医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她自己大病没有,小病就随便买点儿药便直接熬了过去,谁想今年出入医院的次数,比以往每年都要多,先是爸爸脑袋破了,在医院躺了小半个月,还没有出院,现在就又轮到了她的青书,怎么就没完没了了呢 分卷阅读144 ? 顾英红放下哭累了的小山跟金潜一块儿坐在抢救室外面等,脑袋里什么都没有想,只是等。 胖子这会子觉出脑袋上的疼来了,‘嘶嘶’地揉了揉,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站起来说:“对了,还有二姐,我去把二姐叫过来,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春兰不在怎么能行?” 金潜点了点头,对胖子说:“打个电话叫她过来吧,你不要乱跑了,说不定一会儿青书出来了,我们还要一起把他抬到病床上去。” 胖子‘嗳’了一声,一边用袖子擦了擦脸,拍了拍脸蛋,一边去借电话。 眼见胖子走了,金潜便跟大姐说:“听说叔叔也在医院?” 大姐顾英红反应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是,在楼上住着,现在每天都不用打针了,就是住院观察伤口愈合情况,对了,我去叫爸爸下来,他就在医院,他也该下来的。” 金潜‘嗯’了一声,放大姐上去了,独自领着不再哭的小山坐在椅子上继续等。 小山之前哭,其实只是因为奶奶把他抱得很痛,现在没有人再使劲儿拉扯他,便自己吃着手指头又安安静静起来。 小山看着身边的大哥哥,认得这是每次回老家都回给他买零食的大哥哥,记得大哥哥每次只要舅舅在,就会买很多很多好吃的,让他们一起吃,便天真地左右看了看,奇怪道:“不是来看舅舅的吗?大哥哥,舅舅呢?” 金家少爷许久,才揉了揉小山的脑袋,说:“在睡觉吧,一会儿就醒了。” “醒了的话,大哥哥要给舅舅和小山买棒棒糖吗?” “……买。” “那小山要草莓的,舅舅要橘子的。” 金潜摸了摸口袋,拿出一把水果味的硬糖,全是橘子的,递给身边什么都还不太懂的小山,说:“拿去,你先吃着,给你舅舅留一颗就好,等他醒了,你亲自给他,他会很高兴的。” 正说着话,有一胖一瘦两个人并排走来,是胖子与之前跑去咖啡店打长途电话的姚祚。 姚祚慌慌张张的,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头从前总是很在乎的卷毛发型此刻也没有用爪子扒拉过来扒拉过去,见到金潜,便问:“到底发生什么了?我只是去打了个电话啊,打去上海了,高哥说他那边事情都办好了,正要直接从上海回咱们江阳,还说流氓的事情咱们不要管,先拿钱打发,其他等他回来再说的,怎么……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嫂子到底咋啦啊?” 姚祚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喊的青书什么,金潜即便注意到了,此刻也没有精力让姚祚闭嘴,只是整个身体朝后靠去,脑袋抵在冰凉的墙壁上,在炎热的下午,感受这人生中最冰冷的时刻,淡淡说:“还在手术,等出来了再说。” “手术……?”姚祚生命里,从未有过‘手术’二字,从小到大姚祚都皮实健康得要命,发烧都不带打针的,但自从认识了顾青书这样一个年级第一,却好像总听见‘医院’这两个字,之前觉得一个男生总是病歪歪的瞧着娘气,现在却真心实意地感到难过,发现‘死亡’似乎不像想象的那样遥远。 他们大家在一起,都是因为顾青书,在一起玩多好啊,大家都是聪明人,都厉害,都愿意即便有矛盾,也会为了友谊顾全大局。 再没有一个小团体会让姚祚如此清晰地感觉友谊万岁。 可如果顾青书真的没了,姚祚明白,一旦顾青书没了,一切也就都会没了。 “那我,我得给高哥打个电话吧?”姚祚立即要站起来去打电话。 金潜却叫住姚祚:“等等……” 姚祚疑惑地回头:“不打吗?” 金潜眼前一闪而过青书对他说起高醒时的表情,放在膝上的手渐渐握紧,说:“青书说,不要让高醒知道。” “这不好吧?”姚祚皱着眉,觉得要是自己喜欢的人出了这种事情,自己却不知道,而情敌居然陪着自己喜欢的人度过难关,那他得崩溃,“真的是青书说的?” “他说不要耽误高醒办正事儿。”金潜垂眸,一言一语都有私心,“而且既然他都说了他要回来,你现在跟他讲了,他除了干着急没有别的办法,要是因为着急出了意外,岂不是更糟?” “也对……可……”姚祚还是觉得应该让高哥晓得,但金哥说的也对,他坐下来,叹了口气,“算了,应该没事,高哥两天后应该能回来,那时候再知道,也不晚。” 胖子找了个地方坐着,一边用手当扇子扇风,一边笑了一下,说:“就是,青书吉人自有天相,又不是赶着回来见最后一面,别跟高醒说了,说了也只是多一个人着急,没卵用。” 姚祚点了点头,转头,突然看见大姐领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高瘦的中年男人下来。 男人下巴上有细微的刀片刮伤,像是新进才添的伤口,是刮胡子的时候弄上去的。 男人瘦,但绝不脱相,头发略长遮住眼睛,但随着跑步过来的动作,黑发朝两边分开,路出一张有着剑眉星目的硬朗面孔。 男子生的周正,气质却配不上这样的皮囊,萎顿、自卑、间或还有着从监狱里沾染的生人勿近,佝偻着腰,但焦急的神态不比任何人少,头上还绑着绷带,就这么到处乱跑,跑到急救室的外面也不知道说什么,就那么静静的站在角落,目不转睛地看着抢救室的大门。 姚祚听高哥吩咐过,回来以后要来看看青书的爸爸,想必这就是青书的爸爸了,和想象的不太一样,跟青书长得也不太像,这位顾爸爸,有点儿像寝室的那个总畏畏缩缩看人的土包子安洋,但又比安洋让人不敢随便欺负,毕竟是坐过牢的,眼神有着正常人没有的幽深。 不等姚祚多看几眼,又有个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朴素的姐姐跑来,这位姐姐跟大姐五分相似,步履匆匆,一到地方,便坐到了大姐顾英红的身边,看都没看那站在角落的男人一眼,便开口问说:“现在怎么样了?我一听小胖说顾青书不好,就过来了,医生怎么说?” ——这是二姐。 姚祚知道青书是有个二姐的,也在学校学习非常好,但是从没见过,感觉应当是和青书感情一般,不如青书跟大姐之间那种像是母子的关系,但今日一见,却觉得好像有些复杂。 如果感情不好,也不会鞋子都穿错一只就这么跑了过来,但要说感情好,却不会叫‘青书’,而是连名带姓的一起喊。 “什么不好不好的?”大姐摇了摇头,说,“郑达不会说话,不会不好的,不会的。” 二姐春兰生的秀气,厚厚镜片反光着医院顶上的白炽灯,让人看不清她的眼,只是语气是明显理智而淡漠:“大姐,本来顾青书身体就不好,之前每年冬天都一副熬不过去的样子 分卷阅读145 ,现在夏天都这样,说明身体不好的程度越来越严重了,你再嘴上让别人都注意说法,也不会改变现状。” “要我说,趁这个机会,摆脱了那一身毛病的身体,其实对他来说也算是种解脱,你也解脱。” 大姐脸色很不好,严肃地喝道:“二妹,你怎么这样想?!什么叫解脱?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我哪里不懂?明明是大姐你不懂,我们可没钱给他治病的,从小本来也没人管他,除了你,也就金潜家里提出过愿意帮他去医院检查,他自己都晓得去一趟医院肯定会查出大毛病,不敢去,也不敢欠金厂长太多钱,这说明他的确不想拖累你,想要你解脱,一会儿要是医生出来问要不要用一万一只的什么什么药,我觉得,还是不要用比较好,大姐你给不起,我也拿不出来,爸爸就更不可能了,我说的不对?” 顾英红原本还没有想到钱的问题,被二妹这么明明白白的摆在了明面儿上,登时目光如炬地看向坐在那里的金潜,站起来就走过去给金潜下跪。 金潜连忙站起来扶住大姐,说:“大姐,你不要这样,我跟医院说好了我来付医药费的,我卡里还有钱,不够的还有现金,现金不够我立马打电话找我爸要,不要这样,一会儿青书出来知道了,是要心疼的。” “不行,金潜,大姐一定要谢谢你,就算大姐借你,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救我小弟,青书他、他才十六岁……只要他好了,不管多少钱,我一定还!我当牛做马的,我出去打工,我一定还给你们家!不会拖的!谢谢谢谢。”没人拦得住顾英红,她一头磕下去,坚定而不悔。 一直站在角落的男人见状,藏在黑发下的眼掠过一丝痛苦……那是他的女儿,女儿为了救弟弟,在给别人下跪。 他走过去,一把拽起顾英红来,自己‘噗通’一下跪下去,却一言不发。 金潜好不容易让大姐和顾爸爸都起来,又过了三个小时,终于才等到医生推着还在麻醉下昏睡的顾青书出来。 众人连忙围上去,医生一边让助手送顾青书去重症病房一边摘下口罩,看了一眼面前一大堆人,面色凝重,说:“请问,哪位是家属?” 大姐顾英红连忙举手:“我,我是他姐姐,我弟弟怎么样?没事了吧?” 陆医生摇了摇头,严肃道:“暂时没有事,但病人是先天性的心率低,心肌反射跳动慢,像他这种情况,必须去大医院看看,像北京上海那些大医院都有最先进的人工起搏器帮助像他这样的病人进行正常心脏跳动,最好是做一个,价格大概在十万左右,风险虽然也有,但总比像现在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心脏就突然停止的好,你们考虑看看。” “还有,像你弟弟这样的情况,应该是时常就会感到胸闷气短不舒服,每次不舒服,都很可能造成严重后果,你们当家属的,怎么不知道吗?你弟弟能活这么大,真是不得了,但现在可不能随便忍着就好,他这次情况恶化了,以后忍不住的,下次再犯,我们医院可不敢收。” 说罢,医生重新戴上口罩,被护士叫走了。 而顾英红着急看自己的青书,被医生训了一顿,除了点头没有别的动作,医生一走,跟着众人便趴在重症病房的外面透过一层厚厚的玻璃窗看手臂上插满了针管的少年。 突然的,一直都没有哭的顾英红捂着嘴呜咽,站在远处望向病床上苍白少年的顾爸爸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口袋里,只有五十块零五毛,那钱被男人拽着,越捏越紧,紧到发烂。 作者有话要说: 嗳,我怎么这么喜欢大家都心疼受受的情节哈哈哈~ 青书下章才能跟顾爸爸说话了~ 感谢在2020-11-09 21:16:23~2020-11-10 21:22: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战必糊 7瓶;女巫城 5瓶;蘑菇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5、爸爸 顾青书想, 这大概就是他原本应有的一生。 他知道自己现在应当是躺在江阳市的病房里,耳边是心电图发出的‘嘀嘀嘀’的声响,但身体很重, 意识很轻,轻到像是被拉扯去了上辈子的电影里, 在每一个画片中扮演他自己那个角色。 1995年九月, 大姐和他说爸爸死了,被酒驾的人撞死了, 他没什么感觉, 毕竟从未见过那个男人,死了也就死了吧, 大姐却哭得很厉害, 说爸爸从前是个好人, 好人,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她不懂。 1996年的冬季, 正准备上高二的他得知大姐坠楼身亡,跑去医院停尸间认领尸体的时候,小山哭着跑过来喊他舅舅,姐姐的婆婆却拉着小山不让走, 姐姐的老公站在一旁面色苍白的抽烟, 神情闪躲,问姐姐为什么会坠楼,姐夫只摇头说不知道。 小山却在这时候大喊:【是爸爸推的!爸爸推的!】 结果小山立马被老太太打了一巴掌,说:【你个小孩子,懂什么?你爸爸什么时候推了她?明明是她晾衣服的时候,从天台不小心掉下去,不小心啊。】 1996年暑假结束, 全国开学的日子,直到开学也没有拿到大学通知书的二姐跳楼了,后来学校里流传过一阵子奇怪的谣言,说是班里有个跟二姐同名同姓的女生,明明学习很差,却去了北大,说不定是截了二姐的录取通知书,冒名顶替去了大学。 这种风言风语传到顾青书的耳朵里时,他当天就实名举报去了市长办公室里,如果不是金哥一直护着他,他的信恐怕根本送不到人家手里。 1998年,高考前夜,一直饭前饭后都要督促他考试不能马虎的金哥没有来考试,等考试结束回了蓉城才知道,茶厂的会计把整个厂子都抵押出去给了银行,以金厂长的名义贷款了五百万,时值大下岗潮,金爸爸发不起工资,又背上了百万巨债,茶厂宣布破产,金爸爸奔走在外面给员工找工作的途中遭遇车祸,当场撒手人寰,金哥回去料理后事,没能参加高考。 那年,金家落败,亲朋好友散光,从前有多风光,如今便有多少人唯恐避之不及。 金哥不想拖累他,打算送他去大学后,就出去沿海做生意,临别前夜,金哥对他说:【小狐狸,以后,我护不了你了,去了北京,眼光放高些,别找比我差的人。】 他摇了摇头,他是个没有家的人,童年几乎就是在金家长大,后来金哥保护他到现在,他离开不了金哥,也不想离开,他一个人过得好没有什么意思,于是握住金哥的手,对金哥说:【金哥,一 分卷阅读146 起重头开始吧,我到了大学,就去学金融,兼修计算机,我会去考会计师,以后你开公司,就不用怕会计卷钱跑了。】 那夜为了表示自己不离开的坚定,顾青书把自己给了金潜,从此,他们是一家人。 2000年,他在北京读书,经师兄介绍,在法院兼职书记员,遇到了老乡,老乡说他曾是蓉城监狱的狱警,认识他爸爸,说他爸爸在监狱里很闷,但喜欢看书,喜欢围棋,也喜欢喝茶,不像个坏人。 他听了反应淡淡的,却去学了围棋。 2002年金哥在沿海有较大发展,每个月都给他打三千块生活费,那时他大四,在北京一毕业就有无数公司邀约请他这位注册会计师挂名到他们公司去,他没同意,等金哥一来北京,两人就租下朝阳区一栋居民楼两层楼用来办公,创立了红日互联网公司,大力开发网站网页小游戏,旧业跨国衣物贩卖也没有停下,每个月金哥都要往返深圳与北京两次。 2002年底,旧业因为员工疏忽,厂房起火,造成巨大损失,有人员伤亡,他立即联系认识的师哥帮忙打这场官司,同时决定让金哥暂停衣物贩卖,专心进驻虚拟软件开发。手里多余的钱他拿着没用,瞧北京好多地方都在改造老破小,怕以后那些好看的四合院都被拆没了,就让金哥拿钱买了一个四合院,虽然又欠钱了,但院子种满了山茶花,后院还有一颗百年的老桂树,他很喜欢。 2004年他们的浏览器登陆市场,砸了两百万抢占了百分之四十多的市场,一夜暴富。 2008年,和他一起住在四合院的外公外婆去世,他送外公外婆的骨灰回家乡,遇到在当地混的风生水起的二叔,二叔总来跟金哥套关系。 2010年他频繁出入医院,在医院遇到了个和自己模样五成像的女孩,女孩飞扬跋扈,神采奕奕,陪着一个中年贵妇也来做心脏检查,贵妇见他便觉得喜欢,可能也看他跟金哥穿着不俗,气势不同凡响,有意结识,便在VIP病房的走廊里聊了起来,得知他叫顾青书后,脸色顿时一变,他当时心里也有所感觉,感觉这贵妇,大概就是宋荷,那个丢下全家离开的妈妈。 2011年,宋荷再嫁的杨家跟他们走得很近,宋荷每每出现,都用一副愧疚又心疼的眼神看他,金哥不知道他到底是喜欢跟宋荷一家子来往还是不喜欢,夜里把他折腾了一遍就搂在怀里询问,他点了点头,金哥却叹了口气,说:【怎么办,我不太喜欢。】 2012年,杨家靠着宋荷的关系,与他们公司合作一个电商项目,却故意作废项目,导致公司一时周转有问题,反手就给他们一个合并合同,还要他义务为杨家的公司承担账目风险,贪心不足,宋荷的女儿甚至还对金潜提出想要交往的意图。 原来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久别重逢的认亲喜悦,人家把他们当待宰的羔羊。 2013年,顾青书税务局的师弟在杨家公司查账发现重大偷税漏税,长达一年的兼并公司官司就此终止。 金哥亲手将杨家所有产业收治破产,反过来低价收购杨家全部产业链,同年正式上市,更名红日集团。 杨老板坐牢后,宋荷每天都哭着跑来求他想想办法,他被吵得难受,金哥便拉他去上海定居,还说胖子也在上海,大家聚聚。 2013年,冬天,他怕冷,成日昏昏欲睡,室内空调开到像是蒸桑拿一般,才觉得暖和,把金哥热得好好一个成功人士,愣是在家里只穿一个裤衩办公。 胖子前来找他们吃火锅,但他吃不了辣椒,肠胃因为这几年吃药弄得连油盐都吃不进,胖子便叹了口气,想要跟金哥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2014年,金哥去和高非公司谈商业合作,他原本被勒令在家,却一个人冷清得害怕,让司机寻了过去,席间有位陈先生看着眼熟,后来一问,才晓得是高中时候的教官,他和教官详谈甚欢,回程便发现金哥没怎么说话,醋得厉害。 他歪头靠上去,金哥即便在吃醋,也还是一边生气一边搂着他,问他跟陈教官有没有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哈哈笑了笑,说陈教官曾送过自己一块儿巧克力。后来合作里,就没有陈教官的身影。 2014年十二月,大雪,他死于手术台上。 次年春天,金哥带着他回了蓉城,把他放在姐姐的身边去,然后坐在他的墓碑前抽烟,胖子买了好几瓶酒陪金哥喝得酩酊大醉,两人都浑浑噩噩,金哥突然变得话很多,胖子就那么沉默的听,听一个在外叱咤风云的男人一边流泪,一边讲自己和一个名叫顾青书的漂亮家伙的点点滴滴,其中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好爱他。】 一生短暂成这样啊…… 顾青书动了动眼珠,耳边立即响起大姐惊呼叫医生的声音:“医生!医生快来看看,我弟弟好像醒了!” “终于醒了,青书?青书!你躺了快三天了知不知道?!” “青书!我是胖子啊,你睁开眼看看我,还认得我吗?!” 病房里顿时像是热锅里滴了一滴水,又像是枯萎的花全部绽放了一般,热闹起来。 与此同时,江阳市简陋的火车站外,姚祚哭丧着脸,顶着一颗硕大的太阳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前广场接人。 当又是一波人流从车站里出来,姚祚连忙伸长了脑袋寻找高哥,见高醒大包小包笑着从车站出来的时候,姚祚后背都他娘的开始发冷,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跟高哥说嫂子现在还在医院没醒过来的事。 “姚祚。”从车站里出来少年从上海回来,又带来了一堆时髦的衣裳和各种小城市根本见都没有见过的零食甜品,都是给他的小爱人买的。 说起来,虽然他让所有人都不许给顾青书吃糖,要保护牙齿,但他自己却有总是看见什么糖果和糕点都想给顾青书买,不买不行,不买总觉得自己不是好老公。 戴着鸭舌帽的少年摘下耳朵上架着的墨镜,路出一双此刻还算温和的黑色眼睛,笑起来三分痞气,三分野性,还有四分是内敛的强悍疯狂,此刻正安安分分的都被藏起来,藏在他那目前暂时非常满意的幸福生活夹缝中:“你傻了?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青书呢?在上课?” 这两天高醒都没能跟青书打上电话,他在火车上信号不好,好不容易换乘的时候能够打电话了,姚祚这个混蛋不是找不到青书,就是不在寝室,把电话打去店里也找不到人,店铺似乎暂时关了。 高醒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青书,甚至想着小别胜新欢什么的,期待着一会儿见面青书关起门来是不是会很可爱的扑到自己怀里来,然后他们两个就那样什么都不做的拥抱在一起, 分卷阅读147 只是拥抱,就能让他充满力量。 可随着姚祚支支吾吾的样子越来越可疑,高醒心里不好的弦瞬间断掉,丢开右手里提着的各种高档冬衣,单手捏着姚祚的领子,便问:“青书是不是出事了?” 姚祚被抵在树干上,但现在也没有心思去管树干到底有没有蹭脏自己的衣裳,半天,才皱着眉头,为难地说:“高哥,你慢慢听我说,不要着急,之前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着急也出了事情,那就不好了,还有,金哥说青书也不想要你知道,不想耽误你……” 高醒脸色已经不能称之为难看了,喝道:“说重点!” “青书他前两天一回来,就被气得晕倒了,送去医院,这里开了一刀,到现在还没醒,说是再不醒过来,就得转去省医院看看……” 方才还潇洒得好像全世界尽在掌握的少年这回左手的东西也掉在地上,散了一地,包装精致的白巧克力滚得到处都是,惹来不少行人的哄抢。 但这都对少年来说无所谓了,他根本听不见外界的声音,迈着长腿便上了一辆摩托车要司机开往中心医院,耳边除了呼啸的风,还有刺目的阳光从反射镜里打在他眼睛上的刺痛,什么都感受不到。 直到好不容易进了医院,问了护士住院部的顾青书在哪里以后,上了六楼,挤入那堆满了人的病房,冲到最前面去,引入眼帘的,便是脆弱的好像一株玻璃做的植物的顾青书。 “青书。”高醒一来,便把前来给顾青书做检查的陆医生都给挤去一旁,眼眶在一看见顾青书的时候,就红得不成样子,“你怎么样?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别怕,别怕啊,我回来了,对不起啊,我来晚了,你告诉我谁害你这样的?我给你报仇!我给你报仇……” 高醒是真的要报仇,原本好好的宝贝,刚回来就这样,被气得住院,原本应当是室友安洋做了什么,吓到青书,才导致青书原本就脆弱的心脏受不了,结果这回不是安洋,那是谁? 顾青书嗓子还干干的,身上没什么力气,鼻管插入食道刚喂了流食,还没有取出来,疼得他说不出话,于是只张了张唇瓣,然后努力吐出几个字:“不想插管……” 高醒一副顾青书的负责人的模样,立马跟医生说:“把管子抽出来吧,他不舒服,小心点,别把喉咙弄破了,你们最好的插管的护士呢?让她来弄。” 顾青书的手还在高醒的手里,余光看见了金潜,睫毛颤了颤,转而继续看着高醒,好一会儿,等拔了管子,漱口漱出血丝,高醒眼见就要找人家护士的麻烦,他便拽着高醒的手不放,说:“行了,我没事了。”说完,又怕大姐觉得奇怪,松开高醒的手,慢吞吞地要跟大姐撒娇。 大姐顾英红完全看不出两个少年之间有什么不对,不敢拥抱她的青书,便只一边握着青书的手,一边训了青书一顿,顾青书只管听着,听得眼泪直掉,把顾英红吓了一跳,连忙哄说:“怎么这么不经说了?谁让你这么吓我的?!我就说说你,你还库给我看!” 顾青书摇了摇头,伸手去抱大姐,说:“抱抱。” “嗳,你这孩子,你这怎么抱?”顾英红虽然生怕碰到青书的伤口,但也绝不拒绝这样求抱抱的弟弟,也红着眼睛笑着俯身下去,见弟弟当真精神好多了,还能跟自己有说有笑的,便看了一眼一直站在角落的爸爸,跟弟弟说,“青书,还有个人,想见你,你见不见?” 顾青书捏着姐姐的手不放,目光越过姐姐的肩头就看见了一直站在远处的男人。 那男人虽没有人给他介绍,但只是看那人的病服和头上的绷带,便猜到是谁,他捏着姐姐的手都用力了几分,扭开头说:“不见。” “怎么不见呢?是爸爸啊,你小时候总羡慕小金有爸爸,不是吗?好不容易找到了,怎么又见都不见?姐姐知道你想见的,爸爸不是坏人,他是被冤枉的,他也想你。”顾英红拼命解释,生怕弟弟不知道顾建富是无辜的。 但顾青书早就知道了啊,他只是想到从小到大这个人为了所谓的好弟弟,丢下妻女就这么帮忙坐牢去,完全没有考虑过他们在外面是什么处境,就没办法像姐姐这样轻易接受他。 “我不想他。”顾青书跟姐姐说,“姐姐你也不该想他,你不能读书的时候,他不在,二姐在学校被欺负的时候,他也在蹲监狱,我们在二嫂那里寄人篱下到吃饭都要看人脸色的时候,他又在哪里呢?他现在回来,有什么用?是能帮你带孩子,还是有房子能让你们母子住,还是说能帮扶我们哪一个?他可能即便知道顾建辉欺负我们欺负到这个份儿上,去找流氓害我们店铺开不下去,害得我躺在这里。顾建辉欺负我们没爹没妈。他也还是觉得他的弟弟是好弟弟,我们都该像他一样有个宽宏的胸襟,原谅二叔,照顾二叔,干脆把奶茶店送给二叔算了,二叔不是想要吗?他不会是来劝我送出去的吧?真是个大好人啊。” 顾青书声音淡淡的,却讽刺至极:“所以对不起,姐姐,我们没爸爸,别见他了,没意义。” 大姐顾英红愣了愣,这几天一直只顾着担心青书了,完全忘了要找二叔算账的事情,她也是从警方的口中得知流氓是二叔请过去的,原本她是不敢相信,谁能想到竟是这样,可二叔是二叔,爸爸是爸爸啊:“青书……” 顾英红正在想怎么说情,一直在角落里的男人却是偷偷走了,什么都没有收拾,就这样穿着病服一路想着四中旁边的商业街过去,路上捡了一根极长极粗的棍子,一路拖在地上走过去。 路上行人纷纷避让,不少人甚至看着他走进商业楼里,问了路后,径直走到最里面的奶茶店铺门口,礼貌地问店员:“请问,顾建辉在不在?” 店员支支吾吾的站起来,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眼,怀疑是个从精神病院里面跑出来的神经病,还未说话,就看见有个肩膀上也扛着棍子的少年人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说:“叔叔,好巧,你也来揍人啊?” “是你……”男人被儿子一番话激得愧疚得恨不得立刻去死,但死前,他想要做点儿什么,弥补弥补,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带着那个混账弟弟一起去死。 “是我,我叫高醒,不过叔叔,青书跟我很要好,我了解他,你别这样乱来,过来吓唬吓唬那个顾建辉就行了,要想哄他开心,拨乱反正比鱼死网破更有用。” “……” “叔叔?” 男人笑了一下,略长的头发下是一双逐渐清明的眼:“同学,谢谢。” “不客气,青书的爸爸,那就跟我爸一样。”高醒随口颇带暗示的说。 在监狱什么都见识过的男人却深深看了一眼高醒,良久,点了点头:“嗯。” 分卷阅读148 作者有话要说: 顾爸爸什么都知道~嘿嘿~ 青书想起来一切啦!!!青书上辈子是高三毕业爱上金哥的,这回杀出个陈咬金,他还没来得及爱上金哥呢,就被拐跑了~2333 感谢在2020-11-10 21:22:26~2020-11-11 21:4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兔子的尾巴长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绿羊的梦 10瓶;叽呱皮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6、弥补 顾建辉的奶茶店店铺因为在最角落的地方, 所以即便四中奶茶歇业休整,也没有什么生意。 店员小芳好不容易看一个学生将那神经病给送走了,连忙就给远在蓉城躲着的老板顾建辉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四五声才被人接通, 是个女人的声音。 店员小芳来不及细细询问,只皱着眉头连忙说:“老板在吗?老板, 咱们店里来了个疯子要找你, 还拿着棍子哩,吓人的不得了, 还好有个学生把人劝走了。” 电话里面的女人吓了一跳, 却立马把小芳吼了一顿:“走了就走了呗,你打电话来做什么?你老板不在, 最近几天要是有警察找过来, 也就说不知道, 说他去外地了知道不?” “这……” “什么这这的, 挂了。” 挂掉电话的是坐在蓉城茶厂分配小楼里的顾家二嫂黄艳。 黄艳一边将电话挂断, 一边抱着自己的胖儿子和一旁看电视的男人顾建辉说:“好像有个疯子到我们店铺门口闹事儿去了,没事儿,不是警察,那些流氓说的话, 看来警察也不是很信嘛, 谁能相信咱们这做亲戚的,邻里邻居的,能去害人家孩子开的店铺?你说是吧?” 正在看电视的顾建辉叹了口气,冷淡的跟老婆黄艳说了一句:“你懂个屁,就怕金厂长那边生气,金潜那小子跟青书最要好了,青书现在听说被气得还在医院住着, 金潜能不跟他老子闹起来嘛?要是金厂长突然找我们麻烦怎么办?要我们还钱,我们怎么还?” “啊?那你说咋办啊?”黄艳瞧着凶,实际背地里对顾建辉很有些言听计从,只要是危及自己这个小家的利益,那就必须严肃对待。 顾建辉犹豫了一会儿,手指头捏了捏裤腿,跟自家婆娘笑了笑,说:“还能怎么样?一会儿老爷子回来,跟老爷子面前好好说一下,就说是误会,顾青书那小子最听老爷子的话了,只要顾青书不计较,金潜那小子也没办法。” 黄艳立即点头,没有再详细问些什么,像这种大事儿,黄艳没有什么主意。 快晚饭的时候就看见老爷子背着手从麻将馆回来,手里提溜着个全是茶垢的大水杯,哼着如今没几个人听的黄梅戏,慢悠悠地走进来。 “爸!”黄艳立马殷勤的凑上去,给老爷子把水杯给拿过来,招呼老爷子说,“爸,你快坐,今天晚上要不要吃鲫鱼啊?我瞧街头老婶子那里有不少人都在买呢,一会儿我也去看看,给爸炖一锅白生生的鲫鱼汤怎么样?” 顾老爷子乐呵呵的坐到沙发上去,随意摆了摆手,但又很快叹了口气,说:“我怎么听金厂长说,青书病了啊?你鱼汤熬出来以后留一点,明天让金厂长的司机顺带送到青书那里去,要多补补才好得快。” 黄艳要是以前,一听好东西要给那病秧子吃,眼睛别提要鼓得多大了,今天却是一反常态,老爷子说什么都好,什么都先应着,然后使劲儿给顾建辉使颜色。 顾家三十六岁的老儿子顾建辉微微点了点头,跟着老爷子一块儿叹气,没两秒便憋出两颗硕大的眼泪珠子,被他用袖子抹掉。 老爷子连忙好奇又惊慌,问说:“老二,你咋啦?” 正在厨房忙活的老太太一听小儿子出了问题,锅里炒的菜都不管了,揭开围裙就往客厅赶,张嘴就骂老头子:“你说咋啦?肯定是儿子有什么难处,你这个当爸爸的根本就不管他,成天只知道打牌,要不然就是看别人打牌,最后也就是担心一下那狐狸精生的病秧子,你说我们老二咋啦?都是被你气的!” 老爷子皱着眉,沉默的坐回去低着头,没有再说什么。 老太太把老爷子给吼得闭了嘴,正要想安慰一下老儿子,却被老儿子不轻不重地给教训道:“妈你怎么能这么说爸呢?爸他都这么老了,有点儿业余爱好这不是很正常吗?是我不好,我没本事,说好了要在外面做生意赚大钱,以后带你们都到城里去住,谁承想到现在还没有什么效果,都是我太笨了,还被人陷害……” “什么陷害?!”老太太吓了一跳。 顾建辉摇了摇头,一副懊恼的样子,说:“哎,妈,你别问了,是我自己没注意,得罪了别人,说出来也只是让你们难过,算了,我出去一趟……” 老太太都快要哭了:“你去哪儿啊?这天都快要黑了,要吃晚饭了,你出去做啥啊?有啥不能跟我们说的?顾献林你倒是说句话啊!咱们老二这也不知道在哪儿受了委屈,现在也不跟咱们说。” 老爷子如今可以说是只有老二这么一个儿子,不管如何,也是担心的,便站起来和老太太一块儿拦着顾建辉,好不容易将人拦了下来,全家一块儿好好坐着,顾建辉才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先噗通那个一下子给老爷子跪下,说:“爸,是我错了,我在外面做生意,得罪了一群流氓,欠了他们钱,他们也不知道从哪儿知道四中奶茶店是金厂长他们家投资的生意,我侄子也在里面办事,就去找他们的麻烦,害得青书入院不说,还诬蔑我是幕后主使,爸,我现在是百口莫辩,可我这当叔叔的,怎么可能让人去欺负他?” 顾建辉皱着眉头,要哭不哭:“现在警察说不定还要抓我,说我间接伤人,但爸只要你出面,好好跟青书解释一下,让他知道真相,原谅了我,我就不用去警局了,我是做生意的人,这名声要是坏了,哪个愿意再给我做生意呢?爸,你说是不是?” “原来是这么回事。”老太太松了口气,劝老儿子起来,“就这点儿小事,也值得你又哭又委屈成这样?就那么点儿小事儿,你爸肯定会帮你说话的,再说,这本身跟你也没有关系,你怕什么啊?放心吧。” 顾建辉立即路出个笑脸来:“谢谢妈。可爸爸好像还没有答应……” 老太太立马催促:“老头子,你咋不说话啊?难不成你想让老二也进监狱不成?那地方能是他去的地方吗?他从小就斯文,爱读书,怎么能进去呢?” “再来,青书他 分卷阅读149 又没怎么样,咱们老二还是他亲叔叔,你不去说,我去说,我看他还要追究老二的责任不成?这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事情?所谓天底下无不是的父母,老二养他这么多年,怎么着也要叫一声二爸,我看就算当真是老二不小心害他进医院了,又能怎么样?老二是他叔叔啊!” 老太太碎碎念了许久,老爷子被说得游移不定,最终仔仔细细地确定一遍:“你是咋惹上那些流氓的啊?” 顾建辉委屈道:“哎,在外面做生意,哪里有那么容易?爸,你是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都要花钱,那几个人是找我要保-护-费,我不给,他们就整我。” “原来是这样……好吧,那明天,老二媳妇你熬了鱼汤,我带着过去看看青书,顺便跟他说一下这都是误会,是误会的话,就好说。”老头子终于是点了点头。 顾建辉这才从地上起来,眼泪收得飞快,直让自家婆娘去买鱼炖汤,明天还要跟着老爷子一块儿去医院看看顾青书。 在顾建辉看来,几个孩子随便糊弄糊弄,也就足够了,只要不跟金家公子撕破脸就好,毕竟接下来说不定那几个小孩当真是想要把铺子盘出去,凭借他跟那几个小孩的关系,怎么着也应该是盘给他才对吧? 顾家的晚饭席上又很快在顾建辉的前后忙活下恢复了以往的其乐融融,却不想没多久却是来了不速之客,当听见有人敲门的时候,老太太还不知道是谁,便笑着说:“会不会是金厂长的媳妇儿啊?我看他们家今天好想买了好些牛肉,说不定是要过来送给老头儿你尝尝。” 老爷子摇了摇头:“别乱说,开门吧。” 老太太笑眯眯的去开门,却在打开门的瞬间,看见门口那穿着医院病号服的中年男人笑容都瞬间淡了下去,既不让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会儿,等反应过来了,才连忙拉着站在外面的男人进屋,嘴里低声道:“你咋来了?没人看见吧?不是让你以后少过来吗?是送钱来的?要是送钱的话,你随便托个人也好,你就穿成这样过来,别人看见了,多丢人啊。” 老太太很不高兴,门一关上便是一长串的数落,数落完毕,便伸手要钱:“行了,钱呢?给了就赶紧走啊,老大。” 被叫做老大的男人正是今天下午被从小没有抱过一次的儿子通骂了一顿的顾建富。 他是乘坐长途大巴车来到这熟悉的小城的。 从大巴车走来家里的路上,每一个景色都和他脑海里一般无二。 只是从前他是茶厂优秀员工,是敬爱父母友爱弟弟的老好人,是家庭和谐美满的丈夫,每天骑着自行车上班去,下班的时候便在小卖部买上一些棒棒糖去哄两个女儿开心,去怀着孩子的妻子高兴。 现在,他是一个身无分文的流浪者,有家不能回,因为老娘说他丢人。 也没有子女,因为即便他有千万种的苦衷,也不能抹平孩子心里受的伤,孩子恨他。 他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走到这一步的,明明从一开始,就可以避免的啊。 可当年他是为什么愿意替老二顶罪来着? 哦,对了,因为当年他自诩是老大,是哥哥,是家里的顶梁柱,当老二哭着跑回来跪着跟他说很害怕的时候,他便有着无尽的责任感,再加上老太太最心疼老二了,劝他帮忙,不能毁了老二这个高材生的一生,他就把妻儿都交给未来可能会前途无量的弟弟,义无反顾的为了整个顾家,进去了。 结果呢?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妈,我怎么丢人了?原本丢人的应该是谁,你忘了吗?”头发略长的男人路出个微笑来,不顾老太太的阻拦,径直走进客厅,看见正在吃饭的一大家子,敏锐的发现家里竟是没有多余的凳子,沙发就那么大,这几个人坐了就没了,所以以前他的孩子们都是怎么吃饭的呢?蹲着?还是等这些人吃完了再开始吃? “啊,好巧,大家在吃饭啊。”顾建富笑着走过去,坐到老太太的位置上,端起碗筷就开始吃饭。 老爷子愣了好久,才认出来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大儿子,顿了顿,问说:“老大,你咋来了?你这些年到哪儿去了啊?老听你妈说回来要钱过,我咋一次都没看见过你?你这个混账东西,现在晓得回来了?不找你那个跑了的媳妇儿了?” 顾建富坐姿粗俗,大腿岔得老开,一边两三口就把一大碗白米饭包进嘴里一大半,一边回答说:“我什么时候回来要钱了?妈是这么跟你们说的?” 老太太紧张了一下,急忙走上前,拽着大儿子的手就说:“行了,老大,你别在这里说话了,赶紧走,要是被人看见了,我们家哪里还有人敢来往?” 老爷子见老太太一直劝老大走,叽叽喳喳个没完,顿时明白了什么,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把筷子一摔:“行了!你闭嘴!我在跟老大说话!” 老太太立即缩手缩脚,不敢和真正生气起来的老头硬碰硬。 老二顾建辉见当真是大哥回来,也是想的生怕被街坊邻居看见,便心平气和的说:“大哥,你回来也不和我们说一声,要是说了,我肯定要开车去接你,现在你回来的匆忙,你看,家里也没有什么好酒好菜的……” “行了。”顾家老大把米饭吃光,随随便便的用袖子把嘴擦了,碗筷重重往桌子上一放,说,“我吃好了,只说一句话,说完就走。以后也永远不会回来,让你们丢脸。” 老二笑了笑:“大哥你这是什么话?” 顾建富深深看了弟弟一眼,然后环视了一下所有人,说:“青书住院了,要一笔钱去大城市做人工的心跳起搏器,起码十万,有没有?先借我,以后我十倍还回来。” 话音刚出,老二的媳妇儿黄艳立马惊呼出声,一副‘你疯了’的表情,笑道:“你真是狮子大张口,十万?!有十万的话,我们哪里还住在这里?早就跑去城里住了。” “再说了,现在哪个家里拿得出十万块?我看就连金厂长家里也没有十万的存款,要我说,这什么人工的东西,放到身体里,能成吗?说不定十万块直接打了水漂!” 黄艳越说越觉得荒唐,干脆道:“我们家可没钱借你,借了,就你这样的,怎么可能还得起?呵,还十倍,吹牛也先打打草稿啊!以为谁家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那么好拿?” 老太太也皱了皱眉头,劝说道:“病成这样还要花钱吗?老大你真是不赚钱不知道难,就青书那样的身体,我看就算做了手术,也好不了,算了吧,你反正也没管过他几天,现在回来要钱,我看也是给你自己要的,别打着青书的名头来。” 男人听了老娘和弟妹的话,幽幽将目光落到老爸和弟弟身上。 弟弟顾建辉一 分卷阅读150 直低着头,为难的笑着。 老头子却是站起来,转身就去房间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塑料袋,那里面是老人这个月存下来的全部存款,也是他所有的存款:“老大,你先拿着,其他的我想办法去找亲戚借。” 老太太立马不同意地说:“借什么借!你去借了,他不可能还的!到时候这钱难道要我们还?!” 黄艳也立马清楚了厉害,狠狠在桌子下面踩了丈夫顾建辉一脚。 顾建辉这才开口道:“大哥,你这是为难我们……我们现在为了开店,周围亲戚能借钱的全部都借了,再去借,绝对借不到,你需要钱,我这里还有一百块,你拿去先用着,慢慢想办法吧,你说好不好?” 黄艳不明白顾建辉说的都是客套话,顾建富却听得出来,他看着弟弟给自己的那一百块,没有接,只将老人给的塑料袋子揣进口袋,然后跟弟弟说:“老二,我家英红为什么没读书了?” 顾建辉愣了一下,垂眸下去,再抬起眼来的时候,苦笑着辩驳:“她自己不想读的,说是想要出去打工给家里缓和一下困难。” “是吗?” “是啊,大哥你难道还不信我吗?” 男人没回话,站起来就上楼去。 黄艳生怕家里什么东西被这个虽然应该叫大哥,但却像个乞丐一样的人给偷走,喊说:“欸,你上楼干什么?楼上不能去!” 顾建富站在楼梯口冷眼盯着黄艳,说:“这栋房子都是我的,我为什么不能去?” 黄艳一时卡壳。 没人拦着的顾建富根据高醒透路的消息来到二楼女儿跟儿子住的房间,却是没想到那么小的空间,在孩子们一走了以后,就成了杂物室,堆放的到处都是箱子和卫生用具。 从前他跟老婆住的房子成了老二两口子的屋子,还有个大房间单独成了老二儿子的睡房,最朝阳的房间时老二儿子的书房和玩具室,他的孩子在这栋房子留下的痕迹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小得可怜。 顾建辉上楼后看见大哥站在顾青书卧室门口站着不动的样子,解释说:“青书不是住校了吗?所以……唔!大哥!你干什么!” 顾家老大没有给顾建辉说话的机会,一巴掌狠狠扇在顾建辉的脸上,双目猩红,怒道:“你给我闭嘴!满口谎话,老子以前真是瞎了眼才会愿意帮你进去,顾建辉,你不要以为躲在老太太还有你老婆身后就什么都找不到你头上,我什么都知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见不得青书跟他那些朋友赚钱是不是?专门找人去害他,你害得他差点儿死了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个畜生!”顾家老大单手掐住顾建辉的脖子,“我告诉你,顾建辉,青书如果死了,你也完了,你跑到哪儿,我都会找到你,然后宰了你!” 说罢,男人丢开已经在翻白眼的顾建辉,一边下楼,一边说:“走了,以后不会回来了,老二,牢饭挺好吃的,我请你十年。” 倒在地上的顾建辉顿时惊慌失措,追着上去抓住大哥的衣裳:“咳咳,大哥!你做了什么?!你干什么啊!大哥!”顾建辉怀疑老大把顶罪的事情都说了出去。 顾建富甩开老二的手,只跟老爸说了一句:“爸,对不住,牢我白坐了一趟也就算了,但我儿子的事情,我咽不下这口气,以后我给你养老,你现在去把老二押送到警局,说不定还能算他一个自首,不然等我去说,那就不是十年那么短了。”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一边抽着烟,一边静静看着,最后点了点头说:“好,老大,这些年,实在是对不住你。” “爸!!”顾建辉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顾家瞬间乱作一团,哭喊声,叫骂声,都几乎要掀开房顶。 顾家老大从那里面走出来,背着那样一个早已经不属于他的地方,走向未知的远方,远方是有灯的,像极了医院里刺目的灯光,但只要那里的灯一直亮着,他想,他就会义无反顾的朝那里前行,用余生去弥补上半生的一切。 从前他是顾家的好大哥,以后,他只想做个好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顶罪是会被判和犯罪者等量罪行的,但这里顾爸爸已经坐了十年牢出来,所以就算做是坐过了,不会再进去。 当然这只是我文里的设定啊!真实的情况,叽叽也不知道该咋判(挠头)。 感谢在2020-11-11 21:48:12~2020-11-12 21:33: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米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鹿踏雾而来、我看你怪可爱的 10瓶;笑看万山横、八块腹肌的泽井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7、第六 晚上用餐时分, 顾青书既是醒来,便不用护士插管,被大姐照顾着靠坐在床头, 一面慢吞吞的吃熬得稀烂的小米粥,一面听胖子上蹿下跳夸张的诉说这几天大家都干了什么。 不多时, 便到了晚上八点, 医院的住院部需要清净,护士让不守夜的家属都离开, 明儿一早再过来, 胖子便拽着姚祚一块儿走了,大姐原本想要守着, 但顾青书不让, 他早就听金潜说大姐守了自己好几天, 一夜都没有合过眼, 板着脸让大姐离开, 于是病房里就剩下两个人。 一个是今天刚刚回来江阳市的高醒,一个是这几日忙前忙后总管大局的金哥。 这两人此刻分坐病床两边,在寂静的病房里没有交谈的欲望,顾青书也无法陪聊, 他嗓子不舒服, 被弄破了,又疼又痒,一说话,便想要咳嗽,但咳嗽一下,便震得胸口刚刚开过刀还没有彻底好起来的伤口发疼,脸上便总是苍白里透着病态的绯红, 却也只在这种时候,美得惊人。 可顾青书向来觉得自己生病的时候特别难看,尤其是咳嗽之时,恐怕犹如恶鬼,眼睛都要突得掉出来,现在呢,衣衫不整,披头散发,手臂上全是针孔,他自己瞧着,都觉得吓人。 再加上脑袋里多了那么一段记忆…… 顾青书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何况现在直面这样两个人? “你们也回去吧,不上学吗?”顾青书垂着眼帘,左手打着针,右手轻轻放在单薄被子的外面,圣洁而孤高的落在小腹上,声音淡得像是一阵风就要吹得听不见,“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店现在怎么样,你们不出去商量一下?都守着我,有什么用?” 金家少爷就几天时间,平白憔悴了些许,眼下一圈儿的黑眼圈,却是在小狐狸说这种话的时候还能沉稳地训一顿:“睡你的觉,眼睛闭上,你管我们坐在这里干什么?” 分卷阅读151 “有人盯着,我怎么睡得着呢……”顾青书语气软得不行,微笑了一下,说,“金哥,你这几天一直在这儿,金厂长没有意见吗?” 金潜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对面老神在在绝对不挪动屁股半寸的高醒,说:“你是嫌弃我在这儿打搅你了?如果是,就直说,青书,不用和我还说一半儿藏一半儿,你就是直说,我什么时候不依你?” 金家少爷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顾青书的额头,手掌温度比顾青书的体温高得多,见青书现在没有发烧,就从善如流的站起来,说:“给你半个小时够不够?我出去转一圈,一会儿还回来。” 顾青书在被金潜摸额头的时候,就像是身体也拥有了那些日日夜夜的亲密记忆,每一段记忆都炙热而充满不顾一切的死心塌地,最后一幕是几日前金潜在医院外面空地吻他的画面。 他大惊,眼神闪躲,却不料被一旁始终微笑着的高醒纳入眼中。 待金潜懒散的打着哈欠活动着肋骨出了病房,顾青书便想要让高醒也暂时离开,只是还没张口说自己需要一点独处的空间,便被对方先一步截住了话头,说:“怎么突然这么热情?好像还是第一次要求想要跟daddy独处。” 顾青书张了张柔软的唇,仰视地看着面前的高醒,后者路齿一笑,忽地胆大包天低头亲了他唇一下,然后低声说:“不要这么看我,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吻你,所以别惹我。” 被亲吻的病人拦不住狼一样的恋人,只下意识闭上眼睛,再颤巍巍张开时,勾魂夺魄的眼里便含着一丝羞涩,只是羞涩里有藏有几分审视和考虑,让人捉摸不透。 这份捉摸不透是从前没有的。 高醒心下一沉,不动声色,另起话题:“想不想知道下午被你说了一顿后,你爸去哪儿了?” 顾青书缓缓眨了眨眼,摇头。 高醒跟说书似的还要卖一下关子:“说句好听的,我就告诉你。” 顾青书抿了抿唇,动人的眼瞳斜向一旁,道:“爱说不说,他的事情,我也不爱听。” 高醒立即笑着哄说:“不说也行,我左右还是要讲,下午他托着一根这么长的棍子找顾建辉算账去了,我追上去,在顾建辉的奶茶店门口把人拦下,问他向做什么,你猜他怎么说?” 顾青书只听这一段就失望至极,淡淡说:“大概是准备去砸了二叔的店。”可惜砸了又能怎么样?没有意义,以为砸了二叔的店就能弥补什么吗?除了能让这个名义上是他父亲的人再度因为损坏他人财务的罪名进去一段时间,没有意义。 “的确是,但我跟他说,砸店这只是治标不治本,打蛇还要打七寸,要治你二叔那种货色,得让他万劫不复,永远没有机会翻身行,不然就他那小人得志的样子,一旦又从什么歪门邪道找到路子,还会连累你,你说对不对?”这几日在外奔波的帅气少年又被晒得黑了几个度,然而一笑脸上便扩出两条邪痞的笑弧,更加重了身上原本就有的野性,言语里则字字句句都透着运筹帷幄的霸气。 顾青书闻言,却不喜不怒,只说:“你多管闲事。” “怎么能叫多管闲事?你身边所有的事情,你发脾气不搭理,当然就由我出面搭理,以后也会是这样,所有的一切,青书你都不需要担心,我永远都在。” 顾青书一怔,微末有些感伤:“没有谁会永远都陪着谁的。” “我会永远陪着你。” “……”顾青书眼睛泛酸,模模糊糊地望着身边对自己承诺永远的少年,心软道,“你现在说这些话,以后会后悔的,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未来肯定不长命,顶多再活十几年,而且还是在要花一大笔钱的前提下,届时我死了,你还年轻,你不后悔,我都替你难受,要是我相依为命的人提前离开了,我想,余生的每分每秒都是折磨……所以还不如……” “青书,你不是我,你擅自恶意揣度我会后悔,又诅咒自己不长命,你是想要我现在就干脆跟你同归于尽?还是想让我知难而退,主动提出分手?”年轻的大男孩嘴上恶狠狠的放着狠话,眼睛却是被病床上眼睛湿润的小狐狸弄红了,“你到底在想什么?!之前在北京还好好的,你现在是突然另有新欢?还是和金潜旧情复燃?所以故意说这些话让我主动退出?你好跟那小白脸逍遥快活?” “顾青书,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老子这辈子就赖定你了,你想甩开我?没门!”高醒眸色漆黑的盯着顾青书,一眼不错的将人像是要刻在眼球里,“这辈子,就算只有十几年,也得是跟我的十几年,和其他任何一个哪儿冒出来的混-账王-八-蛋都不行!” “你也别替我后悔什么的,我都不知道后悔这两个字怎么写。青书,以后你要是没了,我下一秒就掐死自己跟你一块儿没,反正你到哪儿我都得在,到时候去了下面,我再帮你找阎王算账,怎么就让你活这么短呢?也学那孙猴子给你把生死簿上的名字给划掉!咱们一块儿划掉,再投胎出来,做一对儿千年老妖怪,怎么样?” 顾青书本来很伤感,被高醒这么一胡乱一说,瞬间哭笑不得,心里却是滚烫不已,容不得他平静,只能贫嘴掩盖道:“你说你是孙悟空就是孙悟空吗?你有那本事吗?” 高醒捏着宝贝恋人的手,漫不经心地笑说:“你且跟着我一路走,一路看,看我有没有本事。” “如果我就不呢?”顾青书顽皮道。 高醒微笑着摇了摇头,问:“那请问小狐狸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顾青书又笑了一下,却扯到了胸口的伤口,立即抽气起来,脸色苍白的皱着眉头,脑门瞬间泌出冷汗。 高醒吓了一跳,却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帮青书缓解,站起来就要出门找护士,却又被顾青书给叫住:“你站住。” 高醒焦躁得像是只等候母狮子产仔的警惕的雄狮,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要目路凶光:“你怎么样?是我不好,我还是闭嘴,你也别说话了,乖乖睡觉休息。” 顾青书缓了好一会儿,才娇气又任性地说:“可我想和你说话。” 高醒愣了愣,头皮都被这句话说得一阵阵发麻,耳朵滚烫,当真是拿爱撒娇的小狐狸一点办法都没有,说:“那就再说说。” “说什么?”顾青书问。 高醒捏着顾青书打针的手,给少年暖手,想了想,猝不及防地问说:“说一下我不在我的时候你跟金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顾青书那搭在高醒手被上的手都不受控制微微缩了一下,嘴上却是一点儿犹豫也没有的否认:“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所以问你呀。” 顾青书要是没有记起那些记忆,绝对会跟高醒说实 分卷阅读152 话,因为即便说了也没有什么,金哥即便那样对他,他对金哥也是没有半点儿除了友谊以外的情绪,可现在那一大段大段抵死缠-绵的戏码和对自己过世后金哥颓废的心痛,都让顾青书没办法大方说出口。 其实如果当真想要跟高醒分手,直接说出口便是。 然而他不想叫高醒知道,心乱如麻。 “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昏迷了,醒过来就看见你。”顾青书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无辜得要命。 高醒永远分辨得出他的小狐狸是不是在撒谎,现在很显然是的,但他却没有要步步紧逼的意思,逼顾青书向来不是他的作风,人是拿来龙的,不是逼的。 “看见我不高兴吗?”高醒顺着青书的话便放过之前那个敏-感的问题,却看见青书点了点头,又很快摇了摇头,好奇道,“又点头又摇头的,这我有点看不懂。” 顾青书微笑着,好一会儿,才软乎乎地说:“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我也知道。”高醒亲了一下顾青书的手指头,笑道,“就是高兴的意思,摇头呢,是故弄玄虚,怕我骄傲是不是?” 顾青书躺在这里跟高醒才说了几分钟的话啊,就又是被亲嘴又是被亲手的,没完没了,一时既担心被谁推开门看见,又因着高醒这样肆无忌惮的爱意感觉浑身都像是被暖阳拥抱,点头说:“是,怕你骄傲。” 两个少年在病房里说着没有营养的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的,顾青书眸色不明的对高醒说:“高哥,你是不是一直都不太喜欢我跟金哥走太近呀?” 高醒怀疑这是道送命题,不正面回答:“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顾青书笑道:“真话。” “真话你要是嫌弃我胸襟不宽阔怎么办?” 顾青书眼睛弯弯的,说:“你都说了你不是完美的,我怎么会嫌弃你胸襟宽阔不宽阔?” 高醒依旧摇头,似笑非笑的做一只笑面虎:“一般而言,没有哪个男友会喜欢自己的爱人和别的男人走太近,搂搂抱抱不行,亲密接触不行,更不要说时常相视一笑,又是给嘴角让人家擦嘴,又是维护人家,但宝贝你情况特殊不是么?你和胖子他们都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现在虽然是能够对你右手为所欲为,但等级不一样……” “我答应你哦。”顾青书打断道,“高哥,以后你在我这里,等级第六。” 高醒愣了一下:“打住,一般来说,这时候不应该说我是等级第一了吗?” 顾青书脸红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还有两个姐姐,外公外婆,还有爷爷……第六已经很高了。” 高醒被这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还是金潜做了什么,让宝贝青书终于下定决心要跟一直以来就暧暧昧昧的金潜一刀两断,但这种便宜,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哪怕后面跟着天大的深坑,高醒也要跳:“好好,第六就第六,那宝贝,第六这个等级有什么权力?” 顾青书没想过,迟疑了一下,毫无戒备地道:“唔……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都听你的。” 高醒抓了抓脑袋,非要问个明白:“也就是说,我要对你其他部位为所欲为,也随便我?” 顾青书被这话问得一阵羞臊,却乖乖点了点头:“不过得在没人的时候,要关灯,现在也不行,我伤口还不舒服……” “我知道,你看我像是那种你都这样了,还满脑子邪念的饿中色鬼吗?”高醒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不可信,他就是满脑子要占有青书的混账,只是猴急归猴急,年轻的少年身体就算是一点风吹草动都想要来一发,条件也不允许,还不如继续保持一下正人君子的人设。 “……”顾青书听了,默默用没有打针的手对高醒做了个勾-引的手势。 高醒以为顾青书要自己低头下去是想要说什么悄悄话,却被小狐狸秀气的手指头从下巴一直摸到喉结最后落在锁骨的位置。 高醒顿时紧了紧喉咙,起开,坐姿都从之前的随意霸气,变得有点弯着腰,双腿叉开的姿势也收敛了一些,显然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突然发生,得掩盖着点儿。 顾青书立即挑了挑眉,无声地用口型说高醒是‘色中饿鬼’。 高醒抖了抖腿,深深看着面前这种时候胜负欲还强到爆炸的小狐狸,幽幽道:“以后别哭。”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可能要加快一点时间线啦~ 高三部分过后就是成年部分! 感谢在2020-11-12 21:33:54~2020-11-13 21:5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米漾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米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尾小狐猴 30瓶;BudibuDi 15瓶;需要隐秘空间的人 11瓶; biang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8、物质 在旁人看来, 算得上是两情相悦的小情侣又说了一会儿话,不到半个小时,外间的金家少爷当真是分毫不差的回来, 顺便提了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好几个大石榴,进来后也没有跟高醒打招呼, 而是自顾自的坐在顾青书的身边, 问说:“怎么样?时间够不够?不够我再出去溜一圈?” 顾青书垂着眼睫,方才跟高醒说说笑笑、如鱼得水, 却在面对金潜的时候, 忽然连眼神都不与之对视,只看着金家少爷手里拿出来的大石榴, 说:“你出门儿就买了几个石榴回来吗?” 金潜轻笑:“不然呢?原本还瞧见有葡萄, 但我尝了一下, 酸的要死, 你这人从小虽然嘴上不说, 但对吃的比我都挑剔,那酸成那样,你肯定吃不了,索性就挑了两个石榴, 石榴全是水, 你随便抿一抿,比光吃那没味儿的小米粥有味儿。” 顾青书轻轻‘哎’了一声,听话安静,房间里也似乎瞬间多了一股无法拉扯开的薄膜,罩在他的面上,他决定撕开,却又迟迟不敢下手, 于是狭小陈旧的医院病房里只有金家少爷剥开石榴时那果皮撕裂的声音与检测他心跳的仪器永不停息的‘滴滴’噪音。 打破这样寂静的,是他选择用来既保护自己又似乎无坚不摧能够随便他物尽其用的少年高醒。 高醒也不知道是不是领会了他的意思,主动与金哥谈起了之后去北京做人工起搏器的事情。 金哥手上一粒粒剥开石榴子的动作不停,修长骨架极度匀称的双手像是呵护什么重要的东西,将石榴子一粒粒的放进铁质的饭盒里,饭盒被石榴子敲击出寂 分卷阅读153 寞的乐章,像是一颗颗小石子沉入深不见底的海里,先是一颗一颗的跳下去,最后全部一起涌入其中,义无反顾。 “是的,医生说半年内最好去把人工起搏器安上,不然随时都有停跳的风险,我已经跟我爸说过这件事了,家里暂时凑不了那么多,但半年后应该可以,主要是钱都放在流动资金里,要弄出来需要时间。”金潜一面说一面将剥好的石榴子从饭盒里捡出来一颗喂到顾青书的唇上。 只是这一举动并未做完,在那绯红犹如红宝石的石榴子即将碰到顾青书唇瓣的那一秒,从床的另一边伸出来一只手挡住,那是高醒的手:“我来吧。” 金潜忽地笑了一下,慢条斯理地冷淡道:“奇怪,这难道不是我剥的石榴吗?怎么你拦一下,我就要给你呢?” 高醒被刺到了痛处,但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东西,于是也无所谓脸皮:“不给也可以,但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喂给青书吃了,本来好几天都没有正经吃饭,医生说了要养养,其他的食物不管是多有营养的水果,也还是以后再吃吧,免得一会儿拉肚子,会给伤口增添负担。” 金潜顿了顿,把石榴子收回去,跟顾青书说:“可我问了医生,像这种少量的石榴子,吃一两颗也不算事儿,你觉得呢?” 高醒一同将注意力放到病床上的少年身上,等顾青书说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谁都知道这不是吃不吃的问题,是站在金哥还是高醒的身后。 顾青书之前在火车上就有过表态,但今非昔比,如今的他是割裂成了两部分的他,一部分来自不可言说的另一个结局,一部分延续之前,两部分却都有共同的选择——不再愿意同金哥模糊不清,将人带入未来注定悲剧的路,于是高醒很重要,重要到需要担当他的挡箭牌,需要成为他如今无法自保时的保护神,高醒说的那些话,顾青书权当是年少轻狂的天真执着,虽一时感动,又绝不相信,只待他日能够改变他想要改变的一切,就也同高醒及时止损。 他想,如果他足够优秀,三年后他一定会改变所有人的人生轨迹,也让金爸爸好好活下去,让金潜不必年纪轻轻辍学创业,再早早断了高醒的念头,高醒如今帮他的,未来他都百倍奉还! 再来,高醒只是在半路遇上了他,他耽误高醒几年,总比再害金哥一场好。 金潜和他从小长大,感情不是时间能够衡量的,哪怕金潜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也应当比高醒更浓烈更容易在失去后崩溃。 他可以改变所有人的人生轨迹,却不是神医,生老病死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他给不了金哥一个长相思守,便只求金哥在他这辈子离开的时候别哭,别痛苦,不要总是去走他走过的路,活在有他的过去。 昏迷之时的梦境仿佛是一个心魔,让他无论如何都希望金哥在没有他的日子里过得快乐,于是现在的顾青书哪怕再想重新拥抱一下金哥,都是个足够优秀的演员,做出着他认为最应该出现的表演。 “抱歉,金哥,我现在不太想吃。”少年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咬着一点点舌尖,而后扭过头去跟高醒说话,“高哥,你把行军床铺起来吧,让金哥早点回学校休息,送他一下,晚上路上没什么人,但就怕有那些坏蛋。” 金潜闻言,虽然不意外青书会站在高醒那一边,但还是感到失望了一瞬。 高醒接着顾青书的话头,温柔地说:“行,你就知道心疼你哥们儿,那我送他下楼去吧。”说罢,又和金潜道,“金潜,走吧,你不回去,我看青书是觉都睡不好,真是不知道谁才是他男朋友。” “咳咳。”顾青书颦眉,“你生怕知道的人不够多是不是?”要不是这件病房只有他一个人住,估计隔壁床的家属和病人早就被他们这边给吓跑了,然后闹得人尽皆知。 高醒立马伸出一根食指放在薄唇上,说:“忘了忘了,我闭嘴。” 顾青书和高醒这两人一唱一和,金潜再蠢也晓得不能继续僵持在这里,也有意要同高醒好好谈谈,便站起来跟高醒扬了扬下巴,淡淡说:“那走吧。” 高醒自然瞧出金潜的意思,毫无畏惧,只是先找了个玻璃瓶子代替自己的手给放在顾青书的手里,免得打针的时候,手凉得痛。 做完一切确保顾青书舒适、尿袋不满、不需要换药后,高醒才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先一步走出去,领着金潜一路从楼梯下去,最后站在医院大门的空地旁边,一个背对医院的大门,从大门里泄出来的微光将少年冷硬的轮廓线条勾勒得更加冰冷,一个面对着医院的大门,光落在其肖似其父的儒雅俊气的面孔,却有一半被对方的影子遮盖住,一只眼藏在黑暗里,一只亮得吓人。 “不送了。”高醒淡淡道,“我得早点儿上去,没人看着他,我不放心。” “不聊聊?” “聊什么?” “就聊你和青书,我和青书。” 高醒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微不可察的笑:“你和青书?是朋友,发小,青梅竹马,我知道,所以他才让我送送你,我又没生气,这很正常,更何况我们也是朋友。” “朋友?”金家少爷微微歪了歪头,“我不认为我们是朋友,我这几天跟胖子聊过不少关于你的事情,发现从一开始你似乎就是奔着青书来的,之前我没防备,是因为觉得让他多认识一些朋友挺好,毕竟就算是认识,也对我没有影响,我永远是他的金哥,他需要我,就像他现在需要你。” “金潜你这话什么意思?”高醒一副不太明白的样子笑了笑,请教道,“你是想告诉我他答应和我一起,是因为我比你更适合他?原来你都明白啊,看来那顿揍金潜你都明白。”说道这里,高醒笑容忽地收敛,“那你也应该知道,不要再打搅我跟他了吧?” 金潜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地方,靠在花坛的围栏上,双臂搭在围栏上,笑着说:“我觉得,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你不了解顾青书,只是觉得他漂亮,看他活泼就以为他开朗,看他安静,便觉得他高不可攀,你从哪里知道他,又是从哪里开始让他一步步觉得你更可靠的,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想你或许心里也有点儿数,那便是他完全是因为你能够给他更好生活条件,能帮他改变家庭境况,才愿意和你在一起,他哪怕有一丁点儿喜欢你,也是喜欢你的阔绰,喜欢你为他花钱时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喜欢你没有其他任何重要的亲朋好友,只有他一个,他认为他把你牢牢的掌控在手里,这让他感到安全。” “原来你是这么看他的?他在你心里就是这么肤浅物质的人?”高醒一副根本不在乎金潜那番话的样子,没有被打碎一点儿自信,反而像是抓住了 分卷阅读154 金潜的把柄,还有心思开玩笑,“就不怕我回去跟他讲?” “你不会跟他说的,就算说了,他也不会否认,青书比你想的小气,也比你想的大方,就像我知道他从小跟我在一起,跟我撒娇,和我生气,都是为了让我更爱他,让我把所有一切好的东西都给他,就算他有各种小心思来依附我,我都不在乎,因为我比他想象的更爱他。”金潜说这些话的时候,路出着前所未有的从容微笑,“就像他也同样爱我,只要我能够像你一样准备好一切,给他看得到的未来,什么都不害怕,你信不信他立马就会离开你?” “……你说够了?”高醒顿了顿,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但金潜却从中感受得到他要的惶恐:“你害怕是对的,这说明你知道你偷走了别人的东西,自古以来偷走别人的东西,都是要还回去的,迟早要还。” “呵,哈哈哈,金潜,真是不知道该说你是太自信还是太可怜,实话告诉你好了,刚才你下楼的时候,青书都跟我说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跟他发生了什么,还跟我保证以后都不会跟你单独相处,说不想继续跟你模模糊糊下去,说这样不行,还说不想再用你家的钱了,我就和他说,没事儿,有我,我马上就去把股市里的钱提出来,多少钱都砸给他做手术,他从小到大欠你家的东西,我也会在之后全部还给你们,他说好。” “……” “你说青书是为了物质跟我,你都不在乎,我在乎个屁,说这么多,说来说去,还不是没用?你要准备好一切,等我把他还给你?真是笑话!等你追上我的时候,我早就不在现在这个位置,我只会更高,更高!没有人会比我站得高,你信不信?” 高醒云淡风轻地道:“最后跟你说一下,我跟青书说好了,等伤口养好,半个月后就去北京,以后他除了期末考试,再也不会回来了,你也最好别来找他,没必要,他不想见你,但有些话他说不出口,要面子,就只好我来帮他说了。” “……你说谎。” 高醒乐道:“我骗你做什么?不信的话你明天再过来,你看青书要不要我开门?还有,奶茶店我不要了,就当这次手术费用都是我出的,他不欠你什么。” 金潜也笑:“你以为这次我还会听你的话?高醒,以前真是没发现你编瞎话的功夫也是一流,比打篮球都厉害。” 高醒不辩解,耸了耸肩:“爱信不信,我回了。” 话音一落,高醒转身便走,没人知道高醒转身之后金家少爷方才一直从容不迫的淡然消失了个无影无踪,永远都挂着假笑的高醒面上也没有笑脸,大腿上则满是被自己掐的青紫的淤青,那是他揣在裤兜里的手干的,为了保持镇定。 楼下的这段对话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等高醒上了楼,也如金潜所说的那样,绝没有透路半分对话给青书听,更别提告状了。 顾青书也没有问,格外心事重重,累极了,耳朵听见高醒回来的脚步声,也没有睁开眼睛说话。 高醒静静坐在病床旁边,知道青书没有睡着,好一会儿,才轻轻询问说:“宝贝,我跟金潜说,喊他以后都不要来了,就算来了,你也不给他开门。” 顾青书那藏在眼皮子底下的眼珠转动了一下:“好。” “主要是他跟我说了我不在的这几天,他对你……哎,我原本不想这么绝情,实在是太过分了,才会这样。” 顾青书惊了一下,睁开那双漂亮的眸子,略有些惊慌地解释:“你别太生气,金哥也只是太担心我,才会亲我,我生气就行了,你们别起隔阂。”高醒未来说不定还能帮上金潜一把,九八年的时候茶厂破产事件是阻止不了的,因为全国方向便是如此,大规模的下岗潮一定会到来,只是会计捐款跑路这件事可以改变,只要会计没有跑,跑不掉,高醒再稍微出手帮金厂长出出主意,安置一下那几千名下岗工人,金爸爸就不会为了债务和帮工人们找工作被车撞死,只要金厂长不死,金哥就没有那么辛苦。 高醒微笑着说:“这么怕我们吵架啊?放心吧,我跟金潜好着呢,说好了不会因为你就当不成兄弟的,可要我咽下这口气我也不舒服,这样吧,青书,过段时间我们就离开这里,去北京吧,再也不回来了,给你办个转学,既方便你在医院随时观察病情,也方便你读书,也方便我们创业不是?” 顾青书犹豫了一下,说:“可我大姐二姐还在这里。” 高醒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想到顾青书还有两个姐姐,他本身就不在乎那两个人,他要的只有顾青书,只要顾青书! 和金潜的那番对话比任何洪水猛兽都要可怕,再没有任何人能让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来路不明,自己的不光彩。他不怕不光彩,不怕任何困难,可他好不容易弄来的人,似乎自己能偷来,别人也能偷回去…… 他不想再跟金潜表演兄弟情深友好竞争的戏码,他要带顾青书离开这座仿佛永远都在盛夏的小城,他要永远隔离这两个人,让所有曾经认识青书的人都找不到他最好,让顾青书干脆就一直在家看看书看看电视剧,谁都别认识,谁都别接触! ——别管她们! “是啊,对,还有大姐,这样吧,你大姐不是一直很想去深圳吗?我看她现在在江阳市也呆不下去了,前夫家里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是晓得她在我们这里了吗?三天两头的去闹着要孩子,还不如离开这里,这对你姐姐也好,她年轻,肯学习,现在时代变化这么快,你晚让她出去一天,说不定都让她和别人又拉开一大段距离,对不对?”高醒哄自家小恋人,“如果你不放心,我还有法宝。” 顾青书好奇,他还没有想起上辈子的时候,就觉得高哥特别厉害,现在什么都想起来了,再看高醒,发现这个上辈子根本不存在的少年更是完美的好像专程来解决他一切苦恼的礼物。 “什么法宝?”虚弱的小狐狸没什么转动脑子的力气,跟高醒在一起,有问题便直接问。 高醒这回不卖关子,笑道:“你忘了顾叔叔了?” 顾青书稍微愣了愣,瞬间不高兴地表示反对:“不行,还有,什么叫顾叔叔,喊他大名就可以了,顾建富。” “好好,顾建富就顾建富,你喊你的顾建富,我还是得礼貌一下,毕竟说起来,我很感谢他。” “你感谢他什么?”顾青书对顾建富那个人完全没有好感,甚至见都不想见,不见之前他当顾建富是陌生人,见了以后,便恨。 “感谢他跟你妈生了你,我能遇到你,全靠这个啊,傻瓜。” “你才傻瓜。反正我是不会同意的,大姐不能跟那个人在一起,大姐太心软了,那个人出个车祸,随随便便告诉大姐当年 分卷阅读155 是被冤枉进去的,大姐就忘了当年她是怎么辛苦走过来的,是怎么嫁给那个混蛋老公,是怎么沦落到现在连高中都没上,才二十岁,就有了孩子。别人的二十岁还在读书,在大学里读书,我大姐比我聪明,她……她当年明明很想念书,但是却让给了我和二姐。” “姐姐不记得这些苦,我得帮她记着,免得以后又被那个男人给害了,那人现在说得好听,什么幡然醒悟,谁知道是不是突然发现在外面生活太难了,靠着大姐养活比较简单?还看二姐马上就能考到大城市的一本大学,前途不可限量?提前回来找人给他养老?”顾青书从不了解那个男人,上辈子见都没有见过,他不承认自己其实一直很想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也拒绝那个人一回来就得了便宜还卖乖,让姐姐总为了他说话。 “这是你想岔了。”高醒见顾青书一提起姐姐,就眼睛都湿哒哒的,到底是顶不住,方才恨不得让全世界都跟青书隔绝开的疯狂想法又缩回了意识深处,温柔地哄说,“手先叔叔不是那种想回来享福的人,要想回来,早就回来了,何必等到现在?现在你生着病,奶茶店也经营不好,他回来还去举报你二叔当年让他顶罪的事情,完全不管会不会再被罚进去,就只是想得到你的原谅。” 顾青书脸颊被高醒摸了摸,拇指抚摸过眼帘,手掌心传来舒适又绝对温和的暖意,让顾青书放松着,一点点又从心事重重拉扯到了肆无忌惮的娇纵模样,不管高醒说什么,都不答应,说:“他这回坐不坐牢,要干什么我都不管,只要他别来打搅我们就好。” “你这样一巴掌把人家打得翻不了身,一个机会都不给,怎么就愿意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高醒忽地笑说,“也给他一个机会,给你大姐一个认爸爸的机会,你不是你大姐,你怎么能代替她决定要不要接受顾建富呢?是不是?还有,我算了一下,你爸进去的时候,你姐大概五岁,虚岁都六岁了,女生又比男孩子早懂事儿,比你要跟顾建富有感情得多,你姐姐从前不跟你讲他,是以为顾建富真的做了错事儿,不敢跟你提,即便心里很想他,也只是默默的想,你自己想想是不是?” 顾青书当真是回忆起来小时候姐姐都是单独去监狱见顾建富的,每次去的时候哪怕没有特别表现出来高兴,眼里也是有着光的。 只是顾青书却依旧不松口,而是用那空闲的手戳了戳一下趴在自己身边和自己说话的高醒的脑袋:“你和我说话怎么循循善诱的像是在教小朋友一样?” “你就是我的小朋友啊,有问题?”高醒一向不害臊口头上说这些小情话,不是他刻意去说,而是他当真如此认为,便如此陈述。 顾青书将少年那双真挚偏执的黑眸看得真切,一时甚至联想到了上辈子后来跟自己在一起很多年的金潜,金潜看他也永远是这样的眼神,看不见别人。 他在这一瞬间动摇得厉害,他选择高醒最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高醒不如金潜那么投入,短时间在一起,过几年分开,也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够继续过自己的日子,把他这样一个除了一身病没有其他优点的人忘记,但万一呢? 万一高醒当真跟他告诉自己的一样,倘若自己死了,便也跟着走呢?那他岂不是害了高醒? 顾青书只是这么想了一下,便又觉得不太可能,高哥和他之间,能有什么大于生死的刻骨铭心的爱吗?高醒还是个少年呢,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的确是什么都大不过爱情,但过几年就淡了,属于青春期的荷尔蒙降下去,说不定就跟他自然分手也不一定。 就像胖子说的那样,没人受得了他,除了姐姐,就只有金潜了。 顾青书思虑过多的结果就是头疼,最后干脆什么都不想了,也不跟高哥针对顾建富开个辩论会,高哥说的所有事情,他都一律答应了下去,但他也有一个条件,那便是身体好之前,离开江阳市去北京之前,他想单独跟胖子见一面。 高醒大度道:“你要见胖子还征求我的意见?” “不是见胖子,重点是‘单独’二字,明白?” 高醒哈哈笑了一下,龙溺道:“明白。” “那可不可以呢?” “为什么不可以?” 这件事便算是定下了,之后几天顾青书都算是睡过去的,金潜来过几次,敲门顾青书没有说话,便没有要强行进入的意思,但没过几天金厂长却是领着爷爷过来看他了一回。 这时他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不会总是一动弹就疼,一听金厂长亲自来看他,顾青书不敢不见,甚至怪紧张自己现在的状态如何,问了高醒好几遍,得知‘好看得要命’,才不大好意思地红了红脸,说:“一会儿你可别乱说话,别摸我,别碰我,也不要让金厂长知道金哥跟我的事情。” “好好好,遵命。”高醒一面答应,一面扯了扯嘴角,笑他,“我看你这隆重的模样,倒不像是见金潜的爸爸,是见什么偶像。” 顾青书自有说不出的理由,嗔道:“安静。” 高醒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漆黑的眸子里掠过一抹笑意,说:“好。” 两人说完,在金厂长进来之前便恢复成正常同学朋友应有的距离。 金厂长穿着厂里的制服就来了,仰首阔步,气势不凡,只是进门之后并不先行走到顾青书的床边去,而是继续站在门口,帮顾家的老爷子扶着门,跟顾老爷子说:“老书记你先进。” 老爷子早就不是书记了,笑了笑,跟金厂长客气道:“不要这样,叫我老顾,说了多少回了。” “我这不是改不过来嘛。”金厂长在老爷子面前一直很谦逊,从来没有个厂长的架子,和老爷子互相说了几句玩笑话,到底是拗不过老人家,坐到了顾青书的病床旁边,老爷子就坐在后一位的地方,胖子、金潜、姚祚三个小辈连带着高醒都站在旁边去。 顾青书从金潜一进来,便没有看金潜一眼,只将目光落在两个大人的身上,不等金厂长开口说话就很礼貌的道谢了:“金叔叔,你这么忙还来看我,真是不好意思,这些天麻烦你们家了。” 金厂长摆了摆手,微笑道:“麻烦算不上,最主要是你现在好了就行,钱本来就是转来花的,花在无愧于心的地方,那就是钱最好的归宿,你不要想着还这些东西,好好念书,你爷爷也是担心你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消化不过来,过来看看你,你有没有什么跟爷爷说的?” 顾青书看向爷爷,爷爷有些拘谨,似乎是忽然不知道跟他说什么。 其实说什么都好,说什么都无所谓,顾青书能见到爷爷来看自己就很开心了,但却也明白为什么爷爷会这样同他无话可说,哪怕关心他,也需要找人跟着一起来,才敢过 分卷阅读156 来。 原因顾青书不用过多思考都明白是跟顾建富有关。 大抵顾建富是顶罪进去这件事,爷爷从始至终都知道,或许是因为愧疚,所以从一开始就说定了厂里的房子未来留给他,也因为愧疚,所以不管青红皂白,永远都是站在他这一边,对他好。 如今事情败路,爷爷觉得没脸见他,也怕他不见自己,才会这样吧。 顾青书按理说应该把爷爷也归为二叔那边才对,可感情这件事,爷爷从小对他就打心眼儿好这件事,却做不得假。 爷爷以后也活不了几年,七十岁不到就走了,上辈子他跟金哥还债了好几年,等稍微富裕了一些,爷爷什么都没有享受到便离开了,倒是二叔后来还上蹿下跳的要跟他攀亲戚。 这回,顾青书不想有遗憾,只是他若是这里原谅爷爷,一会儿大家都走了,高哥肯定又要说他是双标。 顾青书看了一眼高醒,高个子的少年仿佛明白他在想什么似的,扭开头去看别的地方,好像在说‘我不看不说你,放心双标去’一样。 顾青书在心里‘切’了一声,丢开那些有的没的的想法,什么都不在乎的去握住爷爷的手,一开口便回到了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从前:“爷爷,你最近身体好不好?” 老爷子沉默的笑了笑,松弛的皮肤搭在眼睛上,就听了大孙子这么一句话,便呜咽着,一边握着大孙子的手,一边拍了拍手背,瞧见那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淤青,语不成调地说:“疼不疼啊?乖孙。” “不疼了,早就不疼了。”顾青书在家里人面前还是报喜不报忧,跟他大姐一个性子。 “说谎,我听小胖说,你都开刀了,后续还要往身体里装个什么什么人工起搏器,是又要开刀吧?这机器放到身体里去,一直不取出来,肯定难受,但不做也不行。青书……爷爷暂时拿不出什么,但拜托了你金叔叔,金叔叔说愿意帮你联系最好的医生,你……” 爷爷话未说完,就被一个年轻的声音截去:“爷爷,这个你跟金叔叔都不用操心,青书爸爸也拜托我了,我也跟我爸那边谈了清楚,过几天就带青书重新去北京做手术,全国最好的医生就在那儿,最好的医疗设备也在那儿,修养恐怕也要大半年,所以顾叔叔都委托我帮忙办理转学手续了,等到了那边,一切都有我看着,你们都放心就是。” “这样吗?”爷爷对高醒这孩子不太了解,对麻烦高家这么大一件事儿自然也心里有些打怵,但之前也听金厂长说过高醒这孩子来历不简单,家世不凡,那高醒既然说要去最好的医院,用最好的设备,怎能拒绝?! “是这样最好!这样最好!”爷爷激动地站起来就去跟高醒握手,“高醒是吧?真是不知道怎么谢谢你,小高……这,这钱我以后一定凑着还给你!你一定要好好帮帮我家青书,他以后也会报答你!” 高醒可不敢让老人家这样隆重的谢自己,比爷爷的腰还要弯下去不少的给爷爷鞠躬,说:“没事没事,青书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更何况钱的事情也不用还,原本青书就帮了我不少,爷爷不要操心钱,就想着手术一定要顺利就可以了!” “哎,这、这……行吧!但钱还是要还的,一定还!”老爷子了却了一块儿心病,大孙子还跟自己和以前一样好,顿时就不像来时那样萎靡,啰啰嗦嗦吩咐顾青书了一大堆事情,最后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帮大儿子跟大孙子求情了一番,很是语重心长地说,“青书,想必你也应该知道你大姐跟你爸要一块儿去深圳的事情,我听你姐说,你不同意,想去北京也带着你姐,还不太想转学,你不要胡闹,好好听人家小高的话,人家是城里人,从首都来的,比你懂的多,要是希望你姐姐以后不靠男人吃饭,就趁早让她出去打拼。” “可是……”顾青书早就被高醒说得没那么坚定了,如今爷爷再提,也是没有脾气,“可是姐姐一个人去,带着一个在监狱里十年,出来以后又流浪了五年的人过去,也只是累赘。” “这话不对,你也太小看你爸爸了,你不信就问问你金叔叔,你爸年轻的时候多能干,别人不敢去干的活,他就敢!天不怕地不怕,唯独一点,就是太孝顺。从小,你奶奶就跟他面前念叨小时候你爸顽皮,跟你二叔疯的时候,把你二叔腿给摔断了,虽然是老二自己跑步不小心,但那时候你奶奶心疼得很,你爸也愧疚,就对老二很好,养成了习惯,改不了,就变成了现在这样。”老爷子叹了口气,跟大孙子道,“你要怪,就怪爷爷吧,别怪你爸爸,你爸爸在监狱里的时候,每回我去看他,他都要问你怎么样,知道你从小身体不好,也没钱看,着急得嘴上起好些泡泡,但没办法,他帮不上忙。” “后来出来了,不敢回来,给了钱也很少,既想守着你们,又不想让别人把他认出来,心里难受,才爱上喝酒,你放心,我已经让他把酒好好戒掉,去了深圳那边,先跟着金厂长的小舅子一块儿熟悉熟悉当地环境,然后再看看做点儿什么营生,他是有案底的,干工恐怕别人不要,不过也看他的造化就是了。” 老爷子说了一堆,最终问题还是抛给了顾青书:“所以,青书啊,你就同意你姐姐跟你爸一块儿去吧,两个人也有照应不是?亲父女呢,你姐姐也这么希望啊。” 顾青书这些天见姐姐的时候,姐姐从没再提过顾建富半句,大姐永远是把他摆在第一位的,让他伤心都不舍得,所以一字不提。 “爷爷,你不用问我,我不管这些,反正只要姐姐愿意就好,她干什么都行,我没有不同意。”顾青书愿意让顾建富跟着姐姐去深圳发展,却不代表愿意就这么接受他。 老爷子以为劝好了大孙子跟儿子之间的关系,乐得合不拢嘴,当场就说要叫大儿子过来跟青书说说话,顾青书不想见,却不好拒绝爷爷,正是为难,好在高醒出面说他得休息了,才算作罢。 众人待了不到一个小时,金厂长还有事,必须离开,便和老爷子先走,说是到时候送行再来。 大人一走,高醒便要赶其他所有人都出去,当然,意图很显然还是想让金潜出去。 胖子和姚祚依旧是搭不上话,站在一旁表情茫然的坐等两位大哥剑拔弩张打起来,却不想下一秒胖子被顾青书要求要单独谈话,其他人全部都给轰了出去。 随着两位大哥出门,房门‘砰’的一声轻轻合上,胖子眨了眨自己的小眼睛,坐在面向病房窗户的位置,一边看夕阳下的小狐狸轻轻揉手臂上的针孔淤青,一边歪着脑袋,夸张的求说:“大哥,我叫你大哥,快让外面两个大哥和好吧!我特么最近跟姚祚都快要精神分裂了。” 顾青书看着面前吊 分卷阅读157 儿郎当装可怜的胖子,许久没有讲话。 夕阳璀璨的晚霞将惊艳了这座城市的少年柔化得美不胜收,好一会儿,才笑了一下,跟胖子道:“郑达,你相不相信重生?” “啥玩楞?”胖子懵逼。 作者有话要说: 胖子:完了完了,小狐狸脑子瓦特了!!! 感谢在2020-11-13 21:54:54~2020-11-14 21:11: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雾兮 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舒帝岚 30瓶; 20瓶;magic 10瓶;雅雅卷卷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9、三年 病房外金家少爷很快被金厂长家的司机叫走, 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像是有什么话要同金潜说,金潜没有办法不去, 看了一眼病房的门,最终将目光落在高醒的身上, 转身离开。 金厂长的小轿车还在医院楼下等着, 老爷子因为还想要跟大儿子、孙女见面,就又改了主意, 不坐金厂长的车子回蓉城, 步行去了孙女顾英红的出租屋。 金潜跟着司机叔叔一块儿开门上车,一进去, 便问:“爸, 什么事?” 金厂长在用眼镜盒里配的眼镜布擦镜片, 常年佩戴眼镜的鼻梁上有着明显的两道压痕, 压痕两旁则是一双和金潜几乎一模一样的凤眼, 垂眸时叫人觉着温和,抬起眼睛戴上镜片,那气势便截然不同。 金厂长没有回答金潜的问话,而是和前面的司机说了一声:“开车吧, 到文老板的果啤厂。” 金潜闻言微微皱了皱眉, 稍微想了想,犹豫着说:“爸,文老板那边怎么了?” 金厂长冷眼看了看自己这个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完全荒废了学业的大儿子,语气全然没有面对顾青书时那般温柔:“你说怎么了?你们合作,从他们那里买证,从他们那里沟通的牛奶渠道, 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奶茶店也不开,怎么着也得亲自过去跟文老板道个歉吧?说好了每个月都要供应,你们看看你们都多久没有开张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事。 金潜淡淡地松了口气,扭开头去看窗外的风景,眉宇之间永远蓬勃的睿智在此刻被浓厚的戾气笼罩:“开不了了,也没有心情开了,再加上到处都是奶茶店,青书他二姐还准备听高醒的把奶茶店转给我们,我们自己做没意思,准备转让店铺了。” 金厂长‘啧’了一声,不高兴地说:“简直胡闹!我从前就说你做什么事情不能半途而废,你从来都不会听我的,要不是人家顾青书天天看着你,在后面督促你,我看你是高中都懒得上,以为有我这个厂长当爸爸,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做是不是?” “我告诉你,我是我,你是你,我的东西,以后你一分也拿不到。” 金潜耸了耸肩,对此并不在意:“好。” “你这是什么态度?之前不是还跟我说,你想要辍学去创业吗?现在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投资人?”金厂长最近发现儿子分外的焦虑,有心事,只是金厂长不是个擅长和儿子谈心的男人,谈心什么的太过于肉麻。 “你不是不答应吗?”金潜忽地又扭头回来,惊讶的看着金厂长,“等等,金厂长,你不会是答应了吧?!” “没有,学生就是要有学生的样子!不读书算什么学生?!”金厂长无语的看着大儿子,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好朋友病了,眼见着你们这三个小混蛋要变成两个小混蛋,心里不舒服,所以一直撺掇我让我劝顾老爷子,让青书用我们的钱来治病,可说实话,要当真我们来安排,顾青书可只是去省里治病,在北京没有门路,也没有能照顾他的人,不是你爸我怕花钱,钱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能够救人一命就是好事,可也要量力而为你说是不是?” 金厂长看金潜并不看自己,但知道金潜听得进去,便继续说:“至于你最近拼命想要辍学去创业的事情,我考虑过了,这不可能,你不过是看高醒那孩子搞得风生水起,心里有点儿不平衡,也想要插一脚进去。你从小做什么都是带头的,如今高醒来了,比你更像带头人,也比你见多识广,比你更有领袖风范,你着急了是不是?” 金潜想要摇头,因为金厂长说的这些都不是他想要创业去的真正目的,可摇头也是不对的,因为他的确是想要超过高醒,心中有一团无法压下去的火焰,灼烧着他的心脏,时刻提醒他,只要一切都比高醒弄的好,一切也就都会恢复原样了。 这就好像是自然界中吸引雌鸟来□□的雄鸟一样,雄鸟会打扮自己,将自己的尾巴和身上插满一些长须树叶,还要装饰鸟窝,等雌鸟来了,立马就开始跳舞,再带着雌鸟去看自己的鸟窝,雌鸟货比三家,只会和鸟窝最漂亮、雄鸟跳舞最好看的鸟在一起。 金潜看动物世界的时候,就看见过有雌鸟原本都跟一只雄鸟回了窝,却因为半路突然杀出来一只花枝招展的雄鸟,便跟那只鸟跑了。 连动物都是如此,更何况人呢? 金潜从不怪青书,怪只怪自己从前太傻,也怪自己不够优秀。 青书是没有错的,他的青书需要活着,也值得所有最好的东西。 “大概吧。”金潜轻轻回答金厂长。 金厂长顾及着大儿子最好的朋友还在医院,并且立马就要远去北京,说不定以后见不了几面,所以也不骂金潜没出息,而是难得退了一步,告诉金潜说:“有竞争意识是好事,现在太多人都安于现状了,我们每年全市厂长开会,都再讨论这个问题,越来越多的中小企业比我们大厂肯干肯吃苦,用不了多久说不定就要把我们取而代之,你这样很好,我答应你,高三上学期有清华北大的免考面试,只要你能过,高三下学期你也就不用念书了,想干什么干什么,我给你一笔钱,跟高醒一样,也是十万,随便你拿去干什么都好,我相信,我金涛的儿子不比任何人差!” ——高三。 也就是说还有两年。 金潜不知道如果浪费这两年,高醒会走到什么地步,稍微一考虑,便说:“这样,爸,如果我今年能够跳级去高三,明年就直接参加高考,过了的话,我愿意保留两年的学籍,这两年先去创业,两年后再去读大学,边读边继续工作。” 金厂长哈哈笑了一下,说:“你?要是顾青书那孩子说他要跳级直接高考,考去北京,我想我还能相信,他那脑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营养都供给给了脑袋,所以身体不好,就记忆力 分卷阅读158 好,聪明得没话说,你的话……” “爸不信?” “不是不信,我可以拭目以待。”金厂长幽幽说。 金潜立即拍板:“那就这么一言为定了。” “一言为定吧。” “不过还有一件事,爸,我想问问你是什么意见。”金潜垂眸,眼神微沉。 金厂长心情不错,点了点头,说:“说。” “如果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小孩,你觉得怎么样?” 金厂长乍然一听大儿子这话,没反应过来这话深层的含义,第一时间想的是金潜莫不是那方面有什么毛病:“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爸,我这辈子恐怕不会有小孩。” 金厂长沉思了一会儿,说:“有病治病,没病的话,你愿意有就有,不愿意就不愿意,没人逼你。”说道这里,金厂长一顿,眸色颇为锐利的看着大儿子,说,“不过你们现在这些小孩,都比较自我,标新立异,现在的想法不代表以后的想法,以后等你到了三四十岁,就会觉得还是有孩子比较好,一个家庭,怎么能没有小孩呢?那不完整。” 金潜薄唇张了张,有惊世骇俗的话,似乎下一秒就要从他的嘴里蹦出来,但又很快被他死死控制在牙关中,不透路一丝一毫的风向。 还不到时候。 可有些话不说,另一些话,金潜一定要说:“爸,顾叔叔和大姐去舅舅那边的话,你看安排他们做些什么?” 虽然他很不喜欢顾英红,也同青书一样厌恶顾建富这个根本没有任何责任心的人,可人生真是非常奇妙,他不喜欢他们,却又在如今不能不笼络他们,来保持与青书的联系。 金潜不必用脑袋想,都知道青书跟高醒离开江阳市后,恐怕连电话都不能打给他。 就青书最近对他的态度,金潜即便乐观的去想,也想不出来青书能跟自己联系的理由。 他想青书突然想要跟自己保持距离应当是因为他送青书去医院时的那个吻,可想起那个吻,金潜又不后悔。 若非要说句后悔的话,金潜也只后悔那个吻来的太晚太晚。 早该在他拉着青书上天台的那夜,在青书还软软乎乎满怀羞意的和他拥抱的那夜,他就该吻下去的。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金潜绝不会再如此温吞,他要在青书拉着他上后山的时候就亲他的小狐狸,然后明明白白的告诉顾青书:只许看着我,永远看着我。 这边金家父子针对顾家父女还有顾青书去向、乃至日后学业问题说了一路,另一边被顾青书叫进病房的胖子却是云里雾里。 “重生?啥玩楞?青书你看多了?”胖子抓了抓脑袋,“要不咱们再拍个脑部的CT吧?我看好多人头上受了伤后,都会胡言乱语啥的。” 顾青书看着面前当真是以为他脑袋坏掉的胖子,笑着摇了摇头,说:“我没有坏掉,我是心脏不好,又不是脑袋坏了。” 胖子依旧皱着一张苦瓜脸:“说不定呢,说不定就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被谁用板砖砸了一下,你感觉头痛不痛啊?哦,你先告诉我,一加一等于几?” “不痛,我好得很,一加一等于二。”顾青书心情都被胖子逗好了不少,笑着说,“反正我接下来说的话,都是真的,我是因为信任你,才告诉你,希望你能帮我。当然,如果你听了,不相信,也请你帮我,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让我作奸犯科?” “滚蛋啊,严肃点。” 胖子一见小狐狸又骂他了,总算痛快了不少,相信青书是没有哪儿坏掉,当真正经起来,端坐着,说:“好,那你说吧,我听着。” 可是被胖子这么一打岔,顾青书原本整理得好好的思路,瞬间又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起头,于是顿了顿,才声音淡淡地,陈述说:“我说的重生,就是这辈子,你到了九十岁,然后突然某天醒来,又回到了十六岁,就这种情况。” “哦……”胖子笑着说,“那挺爽的,我老了以后说不定有三高,很多好吃的东西都不能吃,回来十六岁的时候,就又能尽情的随便吃辣条了。” 顾青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嗯,是这样。” “那青书,你的意思是你病了一场,突然从七十多年以后回来这里?要告诉我下期彩票的中奖号码?!”胖子震惊。 顾青书淡淡微笑着,然后抽起身后的枕头就往胖子身上砸过去:“听我说完!” 胖子吐了吐舌头,哈哈笑道:“我是看你太严肃了嘛,哎,干嘛一副好像要白帝城托孤的表情,瞧着,怪让我难受的,我就活跃活跃气氛咯。” ——白帝城托孤。 顾青书心想,还真是挺像的。 “你声音小一点,我说的话,你不要告诉任何人。”顾青书很清楚胖子虽然每次看着都不着调,但其实是最靠谱的朋友了。 上辈子胖子跟他还有金潜在高中毕业后就被迫分离,胖子因为家里爸爸那边的亲戚闹事,把他妈推倒摔了一跤,还说他妹妹是个肥猪,导致胖子当场发飙,把亲戚打成了重伤,过失致人残疾,再加上当时的胖子已经满了十八岁,便进去了五年,五年后,没有去读大学,独自出去打工,也没有找他们,后来在上海遇见,也是因为胖子开了个韩国烤肉店,店铺就开在金哥的商场里,看见了租赁合同上的名字是郑达,这才相遇。 只是那时候他油尽灯枯的,没办法跟胖子再疯来疯去,胖子也没有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被这个社会蹉跎得从小油条变成了老油条,苍老得厉害。 “我在昏迷这几日,梦到了很多事,其实分不清楚现在是现实,还是梦境才是现实,又或者都是。”顾青书说得很哲理,“郑达,梦里我还和高醒在一起的,只不过时间上有点出入,高一的时候,高哥是不在这里的,我跟高哥是在北京认识的,他跟我在一个学校认识,而那时候金哥因为和我的事情暴路,再加上厂里破产,金叔叔车祸,一蹶不振,去了深圳打工。。” 胖子跟听故事似的,表情一直很轻松,笑道:“有点儿意思。” “是啊,挺有意思的,只是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就不如何有趣了。幸好这一次高哥来得早,我还没有喜欢上金哥,金哥也跟我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展,我们也就不会气得金妈妈不要他,他家就还是原来的样子,挺好。” 胖子深深看着病床上说这话时眼神并不直视他的小狐狸,顺着话头笑着问说:“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因为我要走了,但金哥好歹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跟他在一起,他却放不下,我不希望高醒为了他总是心里不痛快,所以以后恐怕都不会回来了,只能靠你才能知道金哥的近况,如果你们遇到什么困难,也 分卷阅读159 能从你这里知道,帮帮你们,只是希望你不要让金哥知道我们有联系。”顾青书说得云淡风轻。 胖子道:“哦,我明白了,你是希望我能当你的卧底,帮你在金哥和你之间传递消息,但是既不能让高醒知道,也不能让金潜知道。”说罢,胖子直接拒绝,“我不干啊,你这小狐狸,搞这么多的弯弯绕绕有什么意思?既然不喜欢金潜,就直接拒绝,他还能死缠烂打不成?金哥我了解的,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他,他不会为难你,再说高醒也是我哥们,我帮你这么瞒着他,成天跟你汇报另一个男人的情况,这不是跟……那个那个啥,偷情差不多嘛?不太好,我不成老-鸨-子了?” 顾青书却是没有笑,只有捏着被单的手紧了一分:“怎么能是老-鸨-子?我只是不想跟金哥联系了,不想要高醒误会,但我不放心你们……”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青书,你要走,就走,要打电话就打电话,我家电话永远都是通的,关心就正大光明的关心,高醒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啊。”胖子说,“而且,我不太能理解你为什么做了个梦,那么相信梦里的事情都是真的,好吧,就算退一万步来讲,梦是真的,可你有没有听说过‘人定胜天’这个词?很多事情是可以改变啊,我们一起改变嘛,不要动不动就不联系,动不动就搞得好像你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就要害得金哥家破人亡一样。” 青书愣了愣。 “要我说,你如果是因为担心自己害得金哥未来不好,那根本没必要离开,咱们坐下来把你的担心说一遍,让金哥避免不就好了?还有,你说你上辈子这段时间都是跟金哥在一起,是后来才跟高醒在一起的,那么你这个时候说你不喜欢金哥,这不是矛盾吗?你如果没有想起上辈子的事情,说对金哥没有那种感情,我还相信,你都想起上辈子的一切了,对金哥那么的抱歉,非要拉着我来做卧底,这叫没感情?青书,你病了一场,连逻辑思维都下降了。” 胖子笑着说:“当然了,也有可能你逻辑思维能力根本没有下降,只是说的一半是真话,一半是假话。” “真话你不想要我知道,嘴上说着信任我,其实还是怕我告诉金哥对不对?因为真相恐怕我听了以后,认为必须让金潜知道,至于是什么真相我认为必须让金哥知道呢?”胖子摸了摸下巴,继续说,“或许,是……你明明也喜欢他,却又私自离开他这件事。” 顾青书像是被人揭开了伤疤一样,不知名的地方酸涩作痛,面上却在笑胖子说:“你怎么猜来猜去,越来越离谱了?” “这不叫离谱,叫分析,书上说过,人性的复杂程度你难以想象,很多时候,往往最不可思议,最离谱的猜想,就是真相。”胖子路齿一笑,“所以说你打断我干什么?我都忘记我说到哪里了。” “没有必要继续说了,你说的又不是真的。” “是不是都当个笑话听呗,反正就像你说的那样,你过不了多久就要跟着高醒去北京做手术了,当然,我是非常希望、诚恳得不得了的希望你能手术成功,但万一呢,万一你嗝屁了,以后我还到哪儿去找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顾青书说这些屁话?”胖子说道这里,眼眶都是一红,但又爽快的用袖子一擦,叹了口气,“妈的,你看看我多可怜,都这种时候了,还要分析你们的感情问题,我好难啊。” 顾青书用拳头打了胖子肩膀一下,说:“那就不要分析了。都告诉你,你猜的都是假的。你老把我跟金哥放在一起,要是高醒知道了,他是要生气的,你看他总是大度的不得了,实际上可脆弱了,老是动不动就眼巴巴瞅着我,知道金潜喜欢我后,更是我对金哥好一点,他就要找我算账,哭给我看。” “是吗?看不出来啊。”胖子摸了摸下巴,“没想到高哥私底下是这样的高哥。” “我也是真的想要对他好,希望以后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里,尽量让他高兴,所以打算跟你们表面上不联系,私底下,每周六都会找时间给你打电话,还要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二姐。”顾青书有一堆的不放心,他的回忆里,大部分都是跟金潜在一起的画面,有很多事情忘了,还有很多根本不了解,他上辈子活得纯粹,生活单一,接触面除了学校就是金潜,即便学了会计,考了会计师,也很少去公司帮忙,更多的时候都是去学习喜欢的事物,而金潜不管多忙,都会来接他回家。 于是说来惭愧,顾青书发现自己对以后的商业走向,经济形势,还有各种能够赚钱的法子都知之甚少,只晓得未来是互联网的时代,能给胖子还有金哥的商业建议很少。 他只能在关键点提醒胖子不要冲动,要忍耐,在关键点让高醒帮忙抓住金叔叔厂子里的硕鼠会计,让金家不至于背负巨额债款,也让金叔叔好好活着。 “你二姐?她不是挺好的吗?”胖子想起之前见到顾青书二姐的样子,那二姐严肃冷漠的说了一番要放弃青书的话,便扯了扯嘴角,但是却也不能怪罪二姐,“你让我帮忙照顾她?干脆杀了我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二姐多可怕,嘴毒得要死,跟你一样那是绝不肯吃亏的主,但你比她可可爱多了,你二姐报复心重得很,但凡是惹了她的人,她当场虽然不会报仇,但是鬼知道十年八年以后她就要开始整人了。” 顾青书提起家人,不免心都是软的:“二姐她哪里有你说的那么恐怖?她对金哥还有高哥都挺好的。” “那是因为金哥她爸,咱们的金厂长总是送她贵的要死的书,高哥更是帮她跟老师谈过一次,把位置从一群不学无术的混-混身边调走,还把奶茶店记在你二姐身上,每个月还给她记名的工钱,是老板,态度能不好吗?” 顾青书倒是不知道高醒居然还给二姐开工资,但此事不是重点:“反正不管如何,胖子,你记住,我二姐班上有一个跟她同名同姓的女孩,高考后,说不定会拿着我二姐的录取通知书去读大学,你不要声张,在我二姐考大学那段时间,如果我不能回来,你就代替我多陪陪她,保护她,不要让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录取通知书一般来说是直接寄到学校,再由老师寄给学生家里,明年高考完毕以后,你最好一直就住在学校,每天收发室一开门就进去看有没有她的信,倘若这样还是被人劫走,我就回来直接找那女生的家里去。” 胖子若说之前一直半信半疑青书那一套重生的话,现在却是信了百分之八十。 要知道,青书跟二姐的关系向来不好,他二姐也从来没有跟青书说过班里的事情,从青书冬天去老家,再到现在,更是没有跟二姐罩过面,他是怎么知道二姐班里有个同名同姓的女生的?! 胖子这回 分卷阅读160 认真多了,答应说:“你二姐那边的事情,你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你安心去做手术,听说装上那个什么人工起搏器后,还要修养大半年,看看有没有排斥问题,你就不要太操心了。” “嗯,交给你,我放心。”顾青书说完,似乎还有好多好多话,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胖子却贼兮兮地眯着眼睛,主动开始问:“那我嘞,青书,你说我以后是啥样啊?” 顾青书立即弯着眼睛,笑说:“你以后跟金哥一直一起创业,特别厉害,只是中间有一次你太冲动了,把你爸那边的亲戚给打成了残疾,大学都差点儿没上成,这次你要注意这点,让你妈别跟你爸那边的极品来往了,不划算。” “靠!好的好的!我记住了。”胖子却又笑着说,“那你跟高哥呢?未来也很好?” “……很好,怎么会不好呢?”顾青书微笑道,“我跟他白头到老了,未来还去国外结婚了。” 胖子:“是吗?白头到老,挺好的,我还记得以前有个神婆说你活不到十岁,后来又说你活不到四十岁,还好都是假的,以后结婚记得叫我,我跟金哥那时候一定要去,还要随份子钱。” “以后再说吧。”顾青书挑了挑眉,“你现在算是答应我,当我卧底了?” 胖子叹了口气,说:“我有拒绝的权力吗?只是觉得,关于金哥那部分的关心,你要是亲自跟他说就好了,我要是去阻止他做这做那,他才不会听,要是你说的,他就听了,你说的比他妈说话都有效。” 顾青书笑而不语。 “不过青书,我还有个问题。” “说。” “按照你的说法,你上辈子,是上大学跟金哥分手,然后跟高醒在一起的,你跟金哥是为什么分手的啊?” 顾青书顿了顿,笑着说:“因为他没钱了,跟他在一起太累了,就分手了。” “那你喜欢高哥,是因为他有钱咯?” “不完全是,他对我好。” “你是谁对你好,你就喜欢谁?” “不可以?” 胖子听了这荒唐的话,也笑:“青书,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了解你,所以这么肆无忌惮的说这种话,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如果我或者金哥,有那么一天,需要你帮忙,你是那种会在安顿好家里人后,就倾尽所有过来跟我们一块儿干翻所有困难的人。” 顾青书立即忍不住的笑说:“你把我说的好高尚,我都不好意思了。” “别不好意思啊,我只是说你仗义,可没说你不骗人,说你是小狐狸,你还真狡猾上了。”胖子拍了拍屁股,站起来,说,“时间不早了,你好像今天还有一针要打吧,还有什么话快说,不然等会儿高哥□□进来赶我出去。” 顾青书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了。” “那就行,你放心吧,我不会去给金哥告密的,没必要你说是不是。你都说了,上辈子这辈子都是跟高哥在一起,就算是跟金哥在一起,也很快就分手,你是个嫌贫爱富的小狐狸,我就算是告密,也会告诉金哥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你跟高哥是天生一对,满意了?” 顾青书靠在床头,说:“过两天见。” “……”胖子一边摆了摆手,一边走出去,开门前,回头跟顾青书说,“你去北京那天,我逃课送你。” 顾青书笑着点点头:“你不送的话,我让高哥去把你捉来。” 胖子哈哈大笑,终于是开门出去,却发现门外走廊的对面座椅上只有姚祚这小子坐着:“咦,高哥嘞?” 姚祚傻乎乎地指了指厕所的位置,还没说话,就见高醒从厕所出来,一边甩着手上的水珠,一边朝他们这边笑着扬了扬下颚:“喏,那儿。” 胖子好奇道:“咦,高哥进去多久了啊?” 姚祚耸了耸肩:“挺久了。” “欸,那我也去上一个,小狐狸废话真多,耽误小爷拉屎。” 姚祚立即路出一个被恶心到的表情:“妈的,快滚!” 胖子得意洋洋的朝着高哥走过去,跟高哥说:“我也去上个厕所,高哥你要找护士给青书打针了是吧?” 高醒点了点头:“嗯。” “那快去吧。”胖子笑眯眯地跟高醒摆手,忽地又很感慨的拍了拍高醒的肩膀,“高哥,青书就交给你了。” 高醒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应该的。” 胖子却‘欸’了一声,说:“以后结婚记得叫我就行了,我去拉屎。”说着,胖子捂着肚子就往厕所跑。 而看着胖子跑进厕所的高醒却神色不明了那么一瞬,而后去找护士去。 胖子进了厕所,没有像他说的那样拉屎去,而是解了个小手,便颇有目的性的盯着厕所的窗户看。 厕所的味道不好闻,窗户却是关着。 他走过去,将窗户打开,可以看见六楼的窗户外面有一条水泥筑的蓄水池,蓄水池上常年没有人打扫,长着青苔,像是个废弃的小型游泳池,人站进去后,只要弯着腰,谁都看不见,而蓄水池极长,从这里过去,刚好可以站到青书那边的病房窗外。 而现在蓄水池里的青苔有几个地方看得出来是被踩过的样子,脚印新鲜。 “啧啧,果然是怪小气的。”胖子自言自语一样说了这么一句话,又去洗了个手,才离开医院,找青书二姐去。 顾青书这边被护士又挂上了吊瓶后,就靠坐在床边儿看书,有些证书要重新考,学校也要重新考,不念书不行,他又不能一直耽误高醒,他给自己三年,三年时间后,他也必须得有足够的退路才好。 顾青书自认算无遗漏,心无旁贷的看起书来。高醒跟他说出去买晚饭,便也头都不抬,乖乖‘嗯’了一声,便继续看书,隐约听见姚祚非要跟去一块儿吃饭,也只说了一句:“不用担心我,我这边如果药水打完了,就自己跟护士说,不用着急回来。” 高醒淡淡笑着说了一句:“知道了,你别操心这些,看书眼睛离远一点。” 顾青书这方面很听话,当真是将书拿远了些。 高醒见状,又环视了一下四周,跟护士说了一声,才人有姚祚跟着一块儿到附近的米线馆子吃酸菜米线去。 等菜上桌的时候,姚祚被甩在了米线馆,好一会儿才等来高醒回来,却发现后者身上突然有一股子浓厚的烟味,姚祚以前在深圳跟着他爹的时候,经常在一些叔叔还有他爸身上闻到这种味道,但是叔叔们都是老烟枪了,还一个个儿的都不爱洗澡,所以味道别提有多酸爽。 高醒身上的烟味没有汗味的加持,是纯粹的尼古丁的味道,倒显得有些奇特的好闻。 “高哥,你刚才……不会是抽烟去了吧?” 说话的时候,两碗米线都上了桌,姚祚一边问,一边怪 分卷阅读161 怂地劝说:“嫂子应该不喜欢闻这个味道吧,一会儿你回去咋说啊?” 高醒笑了一下,说:“就说是在店里染上的,味道浓吗?” “倒也不浓,但青书鼻子尖得很。” “没事儿,我等会儿在外面多呆会儿,风都吹几下,味道就散了。” 姚祚不太理解:“都这么麻烦了,哥你还抽烟干啥啊?” 高醒挑了挑眉,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太开心了,高兴,所以得冷静冷静。” “我知道,因为嫂子要跟你去北京,以后再也不回来了是不是?”姚祚羡慕得要死,“妈-的,要是我也能去就好了,高哥,我也过去算了,只要你跟我爸提一句,我就能跟着去了!这江阳市教育资源多辣鸡啊,哪儿能有北京好。” 掩不住笑意的冷峻少年一边吃粉一边对狗腿子摆了摆手,说:“你要是以后想要跟我混,就留在这里。” “啊,为啥?”姚祚恨不得飞去北京去,一刻都不想呆在这个一点儿娱乐都没有的落后小城市。 “跟胖子搞好关系,以后他跟谁打电话,说了什么,能查到的,都跟我说一下。” 姚祚更不解了:“等一下,要是监视的话,难道不是应该监视金哥吗?金哥觊觎嫂子不是一天两天了。” 高醒笑着说:“不用,就看着胖子就行,金潜不管。” “为啥?难不成胖子他也!!!” 高醒一筷子敲在姚祚的脑袋上:“放屁,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一个青梅竹马就已经够让他头疼了,再来一个还得了? “反正你就记着,以后每周天,你给我打个电话,说一下你们这边的情况,事无巨细,等高三毕业,你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为啥是高三?” 高醒淡淡说:“没什么,高三后,有些人就不算威胁了。” “哦,我知道,三年后嫂子心里就只有你了,当然算不了啥。”姚祚马屁拍得啪啪响。 高醒偏生今日很爱听,从未如此感到快乐地说:“嗯。” 他可以来自他与青书完全不认识的世界,那么青书为什么不能来自另一个平行宇宙? 青书说的不管真假,未来都表明不会再见金潜,这不是天大的好事是什么?! 青书还说他们会白头到老,这不是天底下最美的告白又是什么?! 就算青书背地里要帮胖子跟金潜人生逆袭,高醒也不在意了,只要青书留在他身边,就算现在青书对他的喜欢功利多过真心,那也他-娘-的赚到了! “哎,高兴!”少年现在真是手痒想要喝酒,但又克制着,大口灌了两口米线汤进胃里,热腾腾的酸菜米线缭绕上升着白蒙蒙的雾,透过这些雾气,狼似的少年像是能够看见未来将一只高贵调皮小狐狸完完全全揽入怀里的样子,那是他幸福地,触手可及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胖子:大家好,我是青书的间谍。 姚祚:大家好,我是高醒的间谍。 这两人合起来叫碟中谍233333 感谢在2020-11-14 21:11:01~2020-11-15 21:5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米漾、由纱兔 2个;雅雅卷卷、未来可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女巫城 4瓶;凉风听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0、心跳 十月二十号, 顾青书要出院坐那前往北京的火车。 上午六点半,一堆人便来送行。 首先是胖子和姚祚那群朋友,外加一个瑟缩却依旧来看他的舍友安洋, 大家都有一份礼物送给他,胖子甚至还帮班主任给了他一套历年高考真题, 顾青书最喜欢的就是这份礼物, 亲自收在了书包里。 八点二十多的时候,大姐抱着小山过来了一趟, 动作比谁都利落的给他换上秋天该穿的衣裳, 又准备了不少的冰糖给放在他的口袋里,一堆话嘱咐过来, 像是一座小山, 沉甸甸压在他的心上。 九点半的时候, 高醒接到从蓉城来的电话, 是爷爷用座机打过来的, 说是没办法过来送他,家里一团乱,要去警局做笔录什么的,顾青书光是听这些只言片语, 便知道二叔那人大概是进去了, 于是挂了电话后,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好像给大姐报仇了一样的快乐从他心底蔓延开去。 九点四十五的时候,高醒去帮他办理了出院手续,两人原本准备的行李很少,结果临了走时却凭空多出一大堆的礼物,顾青书很犯愁, 他现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光是高醒一个人来搬实在是勉强,便把所有行李都暂时寄放在姚祚家,让姚祚看看什么时候有空给他们寄到北京去。 姚祚对顾青书的话也是言听计从,拍了拍胸脯,表示包在他身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找车送他去车站,到了车站广场前,众人便也跟车站检票员说了一声,便一路护送进了候车室,直接在站台跟着等火车到来。 站台上稀稀拉拉几个等候进京的火车,唯有他们这一片格外热闹。 顾青书被大姐安排坐在凳子上,和小外甥一块儿分吃一瓣橘子。 小外甥傻乎乎的,开心得要命,小短腿晃啊晃,不停的问他:“舅舅,火车什么时候来?火车!” 顾青书便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后充当靠背的少年:“还有多久呀?” 永远热爱照顾他的少年看了看手腕上昂贵的手表,低头笑着说:“快了,累吗?” 顾青书摇了摇头,只是总忍不住去看站台入口处,然而每次看去,都看不到想要见的人。 胖子找了个机会凑到顾青书面前去,小声说:“欸,青书,等金哥吗?我跟他说了你今天十点整的火车,他应该是有什么事情给绊住了,所以没能过来。” 顾青书却矢口否认,笑着说:“鬼才等他,爱来不来。” 胖子‘嘁’了一声,道:“嘿,我好心过来安慰你,你就这样对我?小心我这个卧底叛变啊!” 顾青书立即眯着眼睛去伸手挠胖子的痒痒肉:“你试试?” 胖子立即‘哎呦哎呦’的连滚带爬逃离漂亮的小狐狸身边,但很快又跑了回来,跟顾青书说:“对了,你二姐今天有模拟测验,所以才来不了。” 顾青书‘哦’了一声:“知道了,我了解她,不用解释的。” 胖子见青书当真是没有生气的样子,怪不能理解的,笑着好奇说:“我发现你跟你二姐之间的感情还真是复杂。” “哪里有那么复杂?就是普普通通啊。” “放屁。”胖子这些天死皮赖脸的跑去高年级 分卷阅读162 的楼层跟二姐打招呼,每天中午督促二姐吃饭,每天晚上陪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二姐回宿舍,虽然二姐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讲,但今天一大早他准备逃课送青书上火车的时候,一下宿舍楼,却是看见二姐站在楼底下,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看见他,没有多余的问候,只让他告诉青书一下,今天有模拟考。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由远及近的绿皮火车一面发出穿透耳膜的笛声,一面缓缓驶入车站。 “青书,上车了。”身后一直充当依靠的少年高醒忽然低头下来在他耳边说话,同时也挡住了他看向入站口的视线,叫他连忙回神,将手放在少年的小臂上,借力站起来,等火车彻底停稳,才跟着高醒迈上火车。 这次去往北京的列车依旧是从武汉转乘,只是上车的客人却零星,不如当时暑假的末尾多,整节卧铺车厢里竟是只有三四个位置有人,其中还已经包括他与高醒。 为了方便他上厕所,高醒给他买的下铺,大姐和顾建富则在隔壁车厢,即便这边到处都是空的床铺,大姐也拉着顾建富去了隔壁的车厢。 车厢的窗户可以打开,顾青书没有力气,甚至还没有说话,将行李放好的高醒就利落地将窗户抬上去,然后透过窗户跟站在车站下面的朋友告别。 这回不是旅游,但顾青书却路出比当时出去旅游还要灿烂的笑脸,跟胖子还有安洋说话,当车站广播开始报道还有三分钟便要开车的消息时,顾青书的眼睛便下意识再度看向入站口。 空无一人的入站口忽地从视野盲区的阶梯上下来一双脚,他立时眼瞳都颤动了一下,却又很快在发现从阶梯上下来的是乘务人员后眸中光芒暗去,平静得悄无声息。 当火车开始启动,大姐从隔壁车厢过来,坐着,一边给他打毛衣一边问他金潜怎么没有来送别。 顾青书心想,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他拒绝得太彻底,见都不见金潜,所以金潜也决定不见他,可这话跟着大姐是说不出口的,便说:“可能是太忙了,我听胖子说金叔叔给他下了死命令,期中考试必须拿到前五的名次,现在恐怕正在学校头悬梁锥刺股的读书呢。” 大姐顾英红点了点头,笑着说:“也对,你也不要失望,反正现在火车越来越快,要是想要回来,一趟火车就回来了。” 顾青书垂着睫毛,没有再说什么,靠在姐姐的肩膀上,掩去那无法和任何人诉说的伤感,他理解金潜不来送自己,却还是很想见见金潜最后一面,以后都见不到了啊,为什么不来? ——金哥知不知道这是最后一面啊? 火车无法知晓少年的心事,无情碾压过金红的铁轨,驶向远方,窗外后退着的是少年的故乡,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的故乡。 故乡的人们的身影在他脑海里一个个闪过,最后视线聚焦在对面永远凝望他的高醒的身上。 他忽地有种被看破的窘迫,却很快从容掩去,对对面正在看书的高醒轻轻笑了笑。后者也对他笑,神色龙溺,似是很想取代他身边的大姐,坐到他的身边来,但很遗憾,大姐明显是要陪他到晚上的。 大姐顾英红是第一次坐火车,有着绝对的新鲜感与好奇,要不是因为要看着宝贝弟弟,那绝对要从火车的第一节走到最后一节,好好参观参观才肯罢休。 “青书,明天中午姐姐就要下车,跟你转乘的火车不一样,所以接下来你跟小高要自个儿照顾自己,知道不知道?手术的时候,如果害怕,就给姐姐打电话,要不然就跟小高说。”大姐在火车上又是一箩筐的话。 高醒听了一路,答应大姐的吩咐时,同小鸡啄米没什么两样,顾青书便悄悄笑高醒,高醒余光也老去瞅顾青书,两人之间似有若无的用眼神拉拉扯扯,直到晚上该吃饭了,大姐才连忙抱着小山回隔壁车厢去:“我得过去看看爸他怎么样了,他一个人呆着估计也无聊,那青书,你有什么事儿就让小高过来叫姐姐,听见了?” 顾青书故意扭开头,似醋非醋的说:“姐姐你觉得陪别人比陪我更重要吗?” 大姐顾英红哭笑不得,哄道:“小高不是在吗?而且姐姐都陪你一下午了,小山吃了饭还要睡觉,等明天好不好?明天姐姐上午再来见你,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呢。” 顾青书原本只是醋着玩儿,眼见大姐自己把自己说得眼眶一红,立马一改方才的黏黏糊糊,大方摆了摆手,放大姐走:“我说着玩儿呢,大姐你晚饭多吃点,一会儿可别过来,我困了,吃过饭就想睡觉,过来也没意思。” 大姐笑青书也唠叨,青书就吐了吐舌头,摆了摆手,让大姐赶紧走。 大姐前脚刚离开,一直在对铺装模作样看书的高醒便一屁股坐到了他身边来,招呼他该吃粥了。 这次的出行冷清不已,顾青书用过晚饭,被高醒拉着去中间车节洗了把脸,解了手,便早早躺在床铺上休息,从黄昏一直躺到天黑,他一直没有睡着,于是虽没有睁开眼睛,却也知道中途大姐来了一趟,帮他把身上的被子盖严了一点,后来那个顾建富似乎也过来了一趟,坐在对面的走廊座椅上看他,一个小时后才悄然离开。 高醒不知道为什么跟那个顾建富似乎很有聊头,发现顾建富要走,立即从床铺上起来,两人一前一后的去了车厢中间的连接处说话,说的什么他听不到,耳朵里只有火车轰隆隆的车轮滚动声音,掩盖一切。 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梦回几个小时前在火车站的那一刻,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没有胖子、没有姚祚、没有高醒、没有姐姐,谁都不在,只有他,他在等一个人送他离开,于是总往入站口的楼梯处看去,原以为梦里能够见到金哥的,结果他却只是等,静静的等,他告诉自己等不来也没有关系,因为这是他的选择,做出选择后的任何后果都该承担,比如未来或许还能看见金哥和其他谁在一起,然后不会再有一个人哪怕穷得吃不起饭,还要给他买书看了,他将那样的一个金潜,丢掉了…… 但这对他们都好。 趁早断干净,以后即便他死了,金潜或许连哭都不会哭,会一直平稳安乐的活着,有一个完整幸福的人生,而不是在正值黄金岁月的年纪崩溃得日日沉浸在回忆里,日复一日的折磨自己,被孤独吞噬。 ——所以断了,挺好的。 从车厢中间与顾叔叔聊完回来的少年回到卧铺,习惯性的要亲亲他宝贝小狐狸的脸颊,试探一下小狐狸有没有发烧,有没有呼吸困难,有没有温度偏低,等等等等,却在坐到顾青书对面下铺的瞬间,便借着窗外月色发现大半张脸都隐在棉被下的顾青书眼泪一颗颗从闭着的眼角滚落。 硕大的眼泪珠子像是 分卷阅读163 短线的珍珠,闪着冷色的银光,划过青书细腻的皮肤,隐于青丝深处。 少年顿时仿若置身海底,呼吸不能,连忙凑过去,叫醒做梦都在哭的小狐狸,焦急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伤口疼了?” 顾青书缓缓睁开湿-哒-哒的眼睛,朦胧的视野里是个熟悉的身影,是同样发誓永远对他好的少年。 他抽泣着摇了摇头,伸出双臂圈住高醒,依偎到高醒的怀里去,是慌不择路的亟需人哄的漂亮模样。 高醒干脆小心翼翼地把青书从被窝里挖出来,抱坐到自己腿上,再拿被子盖住青书的后背和自己,两人像是一对藏在一只蝉蛹的蚕,密不可分:“怎么办,要不要吃药?” 顾青书眼泪滚烫的落到高醒的脖子上,再顺着脖颈一路滚去前胸,娇滴滴地努力让自己停下,说:“不用了,高哥,你就这样抱抱我就好了。” “真的?” “真的。”顾青书不想一个人呆着,有人抱着他,这让他感到安心。 “不需要我唱歌、讲笑话分散你注意力?” 顾青书摇头:“不用。” “那讲相声呢?” 顾青书又哭又笑的,颇有撒娇味道的说:“我想做题,老师送我的高考真题,你念题目和选项,我来做,好不好?” 高醒无有不允,右手从搂着青书柔软的腰肢处抽开,随便从书包里抽出了一张卷子,又打开下午在火车上买的小台灯,开始给怀里的小狐狸念高考数学题。 没有什么比学习更让顾青书能够集中注意力的了,只是这回有所不同。 高醒的声音在耳边念题的声音足够低沉温柔,念得他约莫六道题后就又陷入了沉睡,这次,却是没有做梦,只感觉温温暖暖的,听得到另一个人的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金潜不来就是因为知道这次恐怕是告别,所以不来,不来就代表永不告别。 这个点后面才会写到,提前说一下,免得大家误会小金是生气才不来的啊。 感谢在2020-11-15 21:56:06~2020-11-16 21:29: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米漾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1、下棋 次日下午武汉换乘的期间, 有两个小时还能跟姐姐相处,顾青书就拉着大姐坐在武汉人来人往的候车室里说话。 姐姐背着玩了一上午累瘫的小山,粗糙的手捏着青书细白的软手, 一边总去看火车进站的时间, 一边又惦记要把青书的毛衣乘早织好,忙得团团转。 顾青书笑大姐是想生出三头六臂来, 大姐顾英红叹了口气, 说:“我要是当真能有三头六臂才好了呢。” 此去深圳, 顾青书还不知道大姐他们到了地方要做什么, 之前因为总不同意,说一大姐从不跟他讲,后来又忙着收拾东西, 到现在才有机会谈谈。 顾英红闻言又是只说好处不说难处,一张嘴就将深证那边金厂长的小舅子给夸得上了天:“我们过去你还怕饿着姐姐了吗?那边随随便便找个工作,也能将就着过,只是前期大姐跟爸爸可能给不了你多少钱, 但你也不要怕欠着小高的,姐姐会想办法还,你只管治病去,听到没有?” 顾青书点点头,亦是不想给大姐太大压力, 说:“大姐你也不要太操心这个……” 大姐立马虎着脸,道:“你不要跟我说因为你们感情好,就可以欠十年八年的,有钱人拿着这笔钱,十年八年都不知道又生出多少了,人家借给我们是情分, 不能一直拖欠,不然时间久了,再深的感情,还是会讨人厌的,我从前跟你说过和金家不能这样,你倒好,换成小高,又故态复萌。” 顾青书被姐姐说成这样,也只是笑了笑,不能继续劝,只能低头认错,不然照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还不知道要被教育多久。 “我晓得了,我算过了姐姐,我也会想办法的。” “你想什么?我说这些不是让你想办法,是让你不要把小高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人家也才十六岁呢,那么大一笔钱拿出来,家里还不晓得怎么说他,我们家欠他真是太多了。” 顾青书眼见姐姐对高醒的感激越发浓烈,恨不得这辈子就做牛做马一样,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大姐,自己跟高哥也算是各取所需…… 再来,如果告诉大姐自己跟高哥是那样的关系,也不知道大姐究竟会是什么表情。 上辈子姐姐可从不知道他的故事,他也就无缘像所有出柜的平凡家庭的孩子,被威胁要是敢跟男人过就打断腿什么的。 “欸,你看爸跟小高,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从早上我就看他们在聊天了,好像是在说过去深圳后该做什么,小高还真是厉害,怎么好像什么都懂得不得了。”顾英红崇拜般地叹了口气,手里织毛衣的动作一刻也不听,顺嘴又夸起了站在不远处模样身材都一流的高挑少年,怎么瞧怎么顺眼。 顾青书在充斥着泡面与盒饭味道的候车室内回神,跟着大姐的视线往高哥那边望去,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对方天生有着敏锐的观察力,立即便偏头捕捉到了他的目光,对他路齿一笑,还扬了扬手,简直一蹦三尺高似的,立马跟顾建富说了几句话,小跑到他面前,半跪着,让视野对坐着的他平齐,问说:“怎么了?青书你叫我?” 顾青书从高醒那雀跃的眼神里被感染了不为人知的害羞,咬了咬下唇,瞪了高醒一眼,这才把高醒那恨不得把青书给捧在手心的劲头给收敛了一半,立马又从半跪的姿势站起来,手成拳送到嘴边干咳了一声,才重新问了一边:“大姐,青书,你们叫我吗?” 大姐顾英红果然乐得不行,笑高醒说:“你这孩子也跑的太快了,我们没叫你,就是我说青书呢,喊他多向你学习。” “哦?学习我什么?”高醒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顾青书盈盈有光的眸子。 顾青书却故意叫住大姐,说:“行了,姐,你看你们的车是不是要来了?” 大姐的话头立马打住,抬眼去看标识牌:“还真是!那青书我跟爸先走了,你到了北京就给姐姐打电话啊!一定要打!写信也行!” 武汉的车站候车室内人员众多,检票时间又短,于是当火车一驶入车站开始检票,人们便全部一拥而上,生怕漏了自己。 顾青书乖乖跟大姐做‘拜拜’的手势,和高醒一块儿看着大姐背着小山,和那个名为他父亲的男人入了检票口,迅速混入了人群中去,然后和所有外出务工的人一样找也找不到,忍不住伸长 分卷阅读164 了脖子又站起来看,直到进站口都被乘务员关上,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了,才又坐回等候席上,同高醒大眼瞪小眼。 “你看我做什么?”顾青书跟高醒说话语气故意冷淡着,双手抱臂,朝后一靠,说,“你跟顾建富走了算了,我看你跟他挺合得来,还不快追?” 帅气的少年人立马双手合十举过头顶,笑道:“哎,叔叔问我做二道贩子能不能行,我就跟他多聊了一会儿,绝对没有跟他合得来,我只跟你合得来。” 顾青书小声的‘切’了一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高醒立马坐上去,一眼不错的盯着他,等他说话:“二道贩子?那是做什么的?” 高醒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办?我答应叔叔不告诉你的,你问我,我不告诉你,又不好。” 顾青书立即扭开脸,云淡风群地说:“不告诉就算了,原本也不是好奇他。” 高醒却又转而坐到漂亮小狐狸的另一边去,非把自己的大脸凑青书的眼睛里去,玩儿得好一手‘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的法子,并瞬间便把顾建富给卖了个彻底:“其实就是捡破烂,之前叔叔不是在江阳市就捡破烂卖的吗?很多废品的价格门儿清,别看叔叔在你这里是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我看他跟别人说话那是侃侃而谈,没有一点儿怯场,说不定有些搞头。” “别看不起那些捡破烂的,里面利润大得很,尤其是深圳那些地方,经济发展得非常快,只要叔叔摸进去了,要不了两年绝对发财。”高醒客观地解释给青书听。 顾青书心里恍然大悟,嘴上却道:“他发了跟我们也没有关系。”搞得好像谁不能赚钱似的,他好歹名校毕业,围棋六段,考过法,考过注会,知晓未来世界封口走向,还能需要一个陌生人来帮衬不成? 只要让他度过手术这一场最大的难关,以后的日子,由他自己掌握,绝不让大姐受苦,也不欠高醒钱。 小狐狸在这里雄心壮志要干一番事业,大尾巴狼却晃着不存在的大尾巴,红着耳朵,为青书一句话中的‘我们’二字高兴许久。 另一边,远在南方的小城市里,满地落叶堆积在混凝土上,市重点高中校园内高一三班的班长金潜请了病假,独自出现在了昨日便应该在的火车站内。 车站内没多少人,俊美少年独自坐在站台上,便格外惹人注目,有乘务员大叔好奇般走过去,问说:“小伙子,你是接人还是等车啊?” 少年人抬起一双一夜未睡的猩红双目,左手指尖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香烟,平静地可怕,笑道:“接人。” 还不等大叔皱眉多问几句,从楼梯口便追上来一个胖墩,胖子人没到,声音却大得惊人,跑步前进过来,灵活得不得了,一屁股坐到少年人的身边,便说:“哎,金哥,老子找你半天,我昨天晚上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可别跟青书说啊,免得他说我是他叛徒。那什么重生,什么上辈子也是跟高哥白头到老什么的,他本不叫我告诉你来着。” 胖子嘴严得很,要不是昨晚去金哥的寝室,看见金哥要做的卷子上都写满了青书的名字,跟魔怔了似的,绝不会吐路出来。 可谁料金哥却是哈哈笑着上身往背椅上一靠,仰头侧脸对他说:“他巴不得你跟我讲,好叫我不要做无用功,可惜他还是不够了解我,他既然迂回地让你来代替他看着我,你就好好替他看着,我会让他知道,和我,也是能够白头到老的。” “不管他是编造一个重生的谎言来骗我放弃,还是当真知道了些什么,所以选择高醒,择良木而栖,但他放不下我,甚至说不定是利用高醒来帮我也不一定。说到底,都是因为我不够有权有势,未来可能会有一场大难,此时的我躲不过去,要他从高醒那儿哄着人家来帮我。”金家少爷说到这里,单手弹了弹烟灰,徐徐上升的青烟顿时在空中划出一团乱线。 胖子其实也有这么的猜测,那天他跟青书谈话的时候,便觉出几分青书对金哥的不舍,只是他不好当面戳破:“哎,金哥,你说我要是早点儿告诉你,你昨天就过来跟小狐狸把话说明白,你说他会不会留下来,跟高醒分手?” 金潜摇了摇头,说:“他是那种你越阻止,越不回头的人,传说中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我要是当面戳穿他,告诉他我什么都知道了,不需要他去笼络高醒帮我度过难关,他绝不会承认,甚至可能连你都不会再联系,何必呢?再来……” “什么?” “再来既然知道他一意孤行,那么昨天对他来说,或许就是一场盛大的告别,我不来才对,这样哪怕高醒后来的时间里当真对青书好得没话说,青书心里也有一个位置是我的,他惦记我,我知道。”金潜眸色深深地,藏着要吞噬一切的风暴,“只要三年后他说的大难我证明给他看我自己能挺过去,完全不需要高醒的帮忙,我就能得到他。” 胖子却觉得怪悬的,金哥说的这一切,前提都得是青书真的对高醒完完全全是利用,不然三年下去,人家感情多深啊,虽然时间可能比不上跟金哥长,但小时候那是友谊,根本不作数吧?更何况书上不是说过吗?那肉-体-关系一旦发生,哪怕是没有感情的两个家伙都会逐渐升起羁绊,这期间要是青书身体可以,要是青书能生,要是一夜过后第二天就生娃,鬼知道三年后是不是都有□□百个孩子了。 可金哥似乎需要这么一个支撑下去的理由,胖子便点了点头,说:“三年……三年后我们都十九岁了吧。挺好,正是应该谈恋爱的时候。” 金潜站起来走到垃圾桶旁,将烟蒂按灭在垃圾桶上方,似乎只是为了来这里想念一个人,想念完毕,便要继续奔赴战场,去完成他要献给某人的礼物:“走了,我得回去准备跳级考试。” 胖子连忙追上去,说:“那我也拼拼命,努力跳级看看,总不能你们都前进了,老子还原地踏步吧。” 秋日的微风已有寒冬凛冽的雏形,刚出火车站的两个少年便被一阵秋风刮过年轻的脸庞,迎面碰上着急忙慌明显跟踪胖子而来的姚祚。 姚祚撞上金哥和胖子,也不紧张,张嘴便瞎编:“哈哈哈好巧,你们居然也在这里?” 胖子挑了挑眉,晓得这货跟高醒走得近,明显是来当卧底的,但把卧底留在眼皮子底下才是聪明人的做法:“是啊好巧。” 这边有着不少顾青书牵挂所在的城市失去了他,似乎除了导致几个少年逃课成瘾,没有更多的改变。 秋天的气息依旧按照四季更迭的顺序自然而然取代了盛夏的蝉鸣,日头不再毒辣,没有闷热的空气卷席少年人的身体,但这座名叫江阳市的小城,乃至四周所有偏远市中心都有一家名叫‘四中奶茶’的 分卷阅读165 奶茶店火爆大卖!源源不断有消息传到还在火车上的高醒的手机上,是姚祚的父亲姚卫民又拉来了不少手中有点儿钱的小老板,说要加盟。 懒洋洋靠坐在卧铺床头看报纸的小狐狸挑了挑眼皮子,看了一眼手机响个不停的高醒,说:“要不你打个电话?怎么老有短信?” 对铺认真工作状态下的少年在顾青书眼里颇有魅力,对方微微抬起眼来,就连从前吓得他下意识逃避的深邃黑瞳都在此刻充满吸引力。 高醒微微笑道:“不用,火车上电话信号很差,根本打不出去,短信都是偶尔收得到,偶尔又收不到,等到了北京我用座机给姚卫民打过去。” “嗯?姚叔叔那边奶茶店有问题?找你麻烦?”顾青书蹙眉,有些担心。 高醒立即伸手用拇指揉了揉他的眉心,低声说:“瞎想什么呢?是我们又要赚钱了,姚卫民这在外务工十几年,认识的人还真是挺多,不少人看他赚钱了,便都找他打听,他就把人转给我,还不收介绍费。这次加盟费我得收更高一点才行,这样股市的钱就不用动了,大概跑个小半年就能有这个数。”少年修长的手指头比划了一个‘一’字。 顾青书愕然:“一百万?!” 高醒:“开心吗?青书,半年后,顶多半年后,你上回看上的那套四合院我们就拿下来,以后,那就是我们的家了,好不好?” 顾青书心跳得厉害,却还记得自己是不能跟高醒长久的,不知道答应下去,是好还是坏…… 但眼下,面对拼命规划他们未来的少年,顾青书微怔,下一秒便暂且把三年后的计划抛之一旁,心软地不去想那以后,只看现在,调侃着说:“大姐跟我说了,你是你,我是我,你的东西我要是要了,她要打我的。” 高醒立即轻笑,凑过去,很想把现在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少年揽在怀里,好生亲一亲,却又克制着,说:“没关系,别叫大姐知道就行了。” 顾青书偏要跟高醒打这番太极,一面摇头,一面将报纸翻页,却在看见报纸上某个页面内容的时候,漂亮的狐狸眼都是流光溢彩,灼灼诱人:“咦,这里说下个月有明年围棋亚洲杯的选拔比赛,北京有赛点吧?” 高醒不问他的青书为什么会围棋,只捏了捏青书的脸颊,说:“有又怎么样?”他拿起报纸看了一下,一目十行,“北京朝阳区有报名点,下个月开始比赛,哟,如果成为全市冠军能进行全国比赛的话,还有奖励一万。” 顾青书上辈子学习围棋,最初是跟大学舍友学的,后来金哥有了钱,就给他请专业的棋手一对一教导,也算是小有成就,去世前考上了六段,他用十几年后的棋路来与现在的棋手对决,说不定能拿个好名次。 不,他一定要拿到一万块! 顾青书已然下定决心要靠自己去赚取第一桶金,却依旧怪羞涩地拿一双澄澈的大眼睛去看在他潜意识里极具影响力的高哥:“我要去。” 青书说的是陈述句,眼神却给陈述句加了个问号。 被这纯真依赖眼神撞了个满怀的高醒心头狂跳,悄悄将手放进青书的被子里,一把将青书的手也给拽进去,然后躲在里面十指相扣,说:“好,只要你身体状况允许,我送你过去,再陪你下棋,当个陪练怎么样?” “你会?”顾青书眨了眨眼,有些意外这家伙怎么什么都会,大姐还真是没有夸错人。 高醒会个屁啊,但爱人明显有些崇拜的眼神都送来了,他便照单全收:“嗯,会的。”妈-的,等到了北京就学!不吃不喝的去学,学不会就剁手! 顾青书当真被唬住了,期待起以后跟高醒对局是什么样子,便微微一笑,用那被高醒牢牢握住的手的手指头轻轻挠了挠对方温暖干燥的手背,挑了挑眉:“那好,不过如果你是吹牛的,我可以让你两颗子。” 高醒几乎像是喉咙被小狐狸的爪子给挠了一下,忍不住低头下去,隔着被单亲吻顾青书的手背,然后哑声回答道:“反正你想怎么下都好,我都奉陪。”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可能要准备时间跳跃,三年后的大剧情过去,就是成年篇~嘿嘿嘿~ 感谢在2020-11-16 21:29:04~2020-11-17 21:1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米漾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2、青蛙 北京站台外的停车场入口, 一个染了黄毛的瘦高个儿青年嘴里叼着烟,顶着一双像是八天没合过眼的大眼袋,单手开着一辆灰色的桑塔纳驶入其中。 桑塔纳小轿车新得发光, 于是青年从车上下来的时候, 自己的衣服扣子不小心刮过车漆,便瞬间暴发户形象全无, 吓了一大跳的蹲下去, 心疼得不得了的, 又是哈气又是拿袖子去擦, 眼见着车漆又光滑漂亮的犹如世界第一美女,青年才满意的点点头,甩着手里的车钥匙, 趾高气昂戴着墨镜前去接人。 一面走,一面有电话铃声从青年的腰间发出。 青年余光可见不少人向自己投来羡慕的目光,于是嘴角微不可察的翘了翘,潇洒利索的将手机从腰间的手机套里取出来, 按下接通键钮后,便嗓门儿贼大的说话:“喂!喂?啊,是我,哟,童少, 今儿不来了不来了,我家老头子喊我过来接一下高醒,嗯嗯,对,就那疯子,嗯嗯, 好,我接完了就过去吃饭,等我啊。” 青年名叫黄宇衡,祖上正经的太医国手,如今家里传了四代,父亲黄真在北京军区医院担任主刀医师,爷爷曾任北京中心医院院长,如今退了休,青年本人啥也不是,高中毕业两年,大学挂科到被破退学,如今被家里父亲打发出来接一个远道而来的病人。 “啧,啥意思啊,叫我接,我忙的要死好不好。”黄少一边站到车站出口的位置,双手插兜,等了半天还不见要接的人出来,不耐烦的给妈妈打电话,开口就是一句,“妈,我等了都两三个小时了,火车老是晚点咋搞啊!我还跟童逸明他们约了饭局,要不你跟爸说一声儿,就说让我回去吧,老在这大太阳底下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妈……” 黄少爷跟妈妈说话一直皱着眉头,威逼利诱全部使了上去,然而平常只要他稍微强势一点儿,就什么都满足他的妈妈这回却始终犹犹豫豫没能答应,而是哄到:“小宇啊,听话,你爸爸很重视这次病人的,你高叔叔特意求过来,要你爸做手术,人家还不能累着,你还是好好把人接去医院比较好,到时候说不定你爸一高兴,又给你点儿零花钱,你说是不是?” 分卷阅读166 黄少爷一听有搞头,那就不抱怨了,笑呵呵的说:“那好,我要两千块,童逸明都买了新球鞋,我必须也要有。”说完,眼睛突然迷惑了一秒,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骂了句,“靠!” “嗯?小宇?怎么啦?”黄妈妈在电话里面紧张地询问,“怎么了?你说话啊!” 黄少爷长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闭上,回过神来不耐烦的跟黄妈妈说:“我看见高醒了,我靠,他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那是高醒吗?” 黄妈妈虽然看不见儿子说的高醒到底是如何的不一样了,却还是笑着说:“我好像是听你爸爸说高醒那孩子现在非同一般,比你们这些成天只晓得出去吃饭喝酒的小混蛋们懂事,年纪轻轻就你高叔叔帮他注册了个什么奶茶的商标,还注册了几百个网络域名,又是买股票,又是准备靠北大,甭说真的假的,光是听着一嘴,就不得了啊。” 黄少爷却不大相信,电话直接挂断,就要走上前去试探高醒一番,谁知道刚才人来人往的,竟是没发现高醒还牵着个头戴鸭舌帽、皮肤白得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纤弱少年。 少年耳边落着长发安静的趴在胸前,衣着朴素,却传出摩登得要死的冷清与高级感,鸭舌帽落下的阴影遮挡了少年大半张脸,只路出一个尖尖的下巴与丰软红粉的唇,平白叫人挪不开视线,胸腔里更是闷闷的,黄少爷下意识把架在鼻梁上根本就没有遮住眼睛的墨镜给收起来,眼瞅着那像是闯入污浊大染缸里的白鹿飘然被高醒牵着走了过来,人家越近便越发拘谨,为了掩饰这份不知为何的拘谨,黄少爷转为与陌生的高醒打招呼:“小高!这里!” 穿着简单风衣的高醒单肩垮着一个登山包,手里提着一个小行李箱,另一只手拉着顾青书,看见不远处穿得跟花公鸡似的黄宇衡,偏头跟顾青书道:“不喜欢的话,青书你可以不用搭理任何人,他说什么,你也当作没听见就行了,尤其是说我当年。” 顾青书轻笑了一下,一面跟着高醒向那位青年走过去,一面调侃说:“那得看你的本事,我总不能把耳朵捂起来,那太不礼貌了,好歹是我主刀医生的儿子。” 高醒后槽牙都痒痒的,想教训总跟自己抬杠的小狐狸,但如此生机勃勃的顾青书,却又只是生动地对他调皮一笑,便让高醒所有的‘教训’都从来只是嘴上说说,毫无实际行动。 “那你就看我有什么本事吧。” 顾青书听高醒说完这话,刚好跟高醒一块儿站定在黄宇衡的面前,他不着痕迹地打量这人,总觉着似乎怪熟悉的,却又记不太清楚,于是索性不去想,只是在高醒跟黄少爷打完招呼后,也甜甜地对着黄少爷笑了笑,一边伸手出去,一边说:“你好,我是顾青书,高哥的朋友。” 对方手上有汗,直接握了上来,弄得顾青书笑容都僵了一秒,对这位黄少爷的印象不太好。 “哦,顾青书,小顾,欸,我记得金庸里有个人叫宋青书来着,怪好听的。”黄少爷开玩笑道。 顾青书却是也知道里宋青书不是什么正面角色,这人真是不会说话:“谢谢。对了黄哥,我听高哥说了你是抽空来接我们的,都是因为我,太麻烦你了。” 黄少爷立即一副‘这根本不算事儿’的潇洒模样,摆了摆手,招呼青书与高醒两人上车:“哎,别客气,高叔叔找了我爸,我爸知道我会开车,就让我来,大家又不是什么不认识的人,互相帮忙应该的,小顾,你从哪儿来的啊?我听说是来找我爸做手术的,啥手术?找我爸可找对了,我爸那技术,美国留学回来的,杠杠没话说。” 顾青书看了一眼高醒,想高醒跟黄少爷恐怕并不熟络,要不然黄少爷也不会一直跟他搭话:“嗯,我听高哥说了,黄哥的爸爸很厉害,这次还请黄伯伯多费心了。” 他话音刚落,身边秋日里还出了一身汗的高哥那捏着他手指头的手用力了两下,顾青书晓得高醒是不想他跟黄宇衡聊天,便咳了两下,问高哥要水:“高哥,我渴了。” 高醒一面从背包里拿出装在厚厚杯套里面的玻璃杯,试了一下温度后,才递给顾青书,声音低低的:“慢点喝,别呛着。” 顾青书则双手乖乖抱着水瓶,对着水面吹起,一边吹,一边又撒娇似的指使高醒干这干那:“不想戴帽子了。” 高醒抿了抿唇,伸手帮他摘掉,说:“下车还得戴上,医生说了你不能吹风,之前过敏源测出来是跟粉尘和杨絮,下车后还得把口罩戴好。” 顾青书被身边的高醒念叨了两句,非但没有一点儿不开心,反而还弯了弯漂亮的眼睛,余光一抬,正巧与后视镜里盯着自己的黄少爷的视线对上,顾青书立即便对黄少爷说:“黄哥,看路呀。” 黄少爷立马伸手把后视镜给扭开,顿了顿,才笑着跟高醒说话:“小高,半年前我听说你不是跟高家一刀两断了吗?怎么现在和好了?一会儿送青书到医院有我爸看着,咱们把你以前的朋友都约起来,大家吃个饭喝个酒怎么样?哦,青书你要不要去?正好介绍你给大家认识,就你这样的,大家肯定都愿意跟你玩儿。” 顾青书怪想任性的冷淡问一句:什么叫做我这样的? 但却又明白黄少爷不是高醒,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才是正理:“我就不去了,高哥,你去吗?” 高醒自然是摇了摇头,跟黄宇衡说:“黄宇衡,我们就不去了,到了医院要做各种术前检查,一点儿也耽误不得,我留他一个人不放心。” 黄少爷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哈哈笑着调侃说:“你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啧啧,小高啊,你真是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之前我妈在电话里跟我讲我还不信,现在看来绝对是真的了,你是不是得了什么高人的指点?还是说突然被雷劈了开了窍,怎么一下子还成了别人嘴里的高哥?真是,不可思议。” 顾青书歪了歪脑袋,笑着等高醒说话。 高醒无奈的对青书扯了扯嘴角,转而跟黄宇衡对话,语气是礼貌到疏离的冷淡:“人总是会变的,以前都是以前了,现在是现在。” “这么说你炒股搞奶茶店,赚了几十万的事情是真的了?”黄少爷抽空回头看了模样从前就很帅气,如今更是有强悍气势加成的沉稳冷静模样,眸中带着一闪而过的震撼,“嗯,搞的不错。” 顾青书听出黄少爷语气里的酸意,忍不住低头展路了一下笑意,手指头不安分的戳了戳身边的高醒,对高醒挑了挑眉,后者岿然不动的正经着,一把抓住他胡作非为的手指头,然后就不放了。 前面开车的黄少爷可看不见他们后面手上的交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此后大约三十分钟都没有再跟他们搭话的 分卷阅读167 意思,直到抵达了周围环境格外优秀的军分区医院才一边伸手‘啪嗒’一下解开安全带,一边戴上墨镜,回头跟高醒说:“到了,你们上去吧,我还得吃饭去。” 顾青书看着黄少爷这戴着墨镜的模样,素来记忆力超群的脑细胞终于从庞大的记忆数据中找到了关于这位青年的记忆碎片: 黄宇衡,文旭科技公司创始人,上辈子第一次见面是零四年时,金哥与黄宇衡都在北京承包房地产项目,投标中了的金哥被黄宇衡手下的人砸了车,当时金哥在来接他下学的路上,头破血流也没有去医院,径直飞驰来到他学棋的棋社,见他安然无恙,才抱着他松了口气,也是那时候,金哥彻底放弃跟当地有背景的人争夺地产项目,全身心投入到互联网开发中去。 顾青书一想起金哥头破血流的那一幕,犹如回到了那一刻,他记得自己开车送金哥去医院包扎,黄宇衡还假惺惺的前来探望,得知金哥不打算接手项目,左一句‘可惜’,右一句‘太可惜了’的叹气,简直恶心到了极致! 他定定的瞳孔都微微瑟缩颤动着看着面前年轻不少的黄宇衡,被高哥叫了一声,才回神过来:“抱歉,我刚才在发呆。” 黄少爷脸微微发红,笑道:“哈哈哈,难道是看我看呆了?” 顾青书垂眸笑说:“是啊。” 众人一面说话,一面下了车,黄少爷哼着小曲扬长而去,留下顾青书与高哥站在军分区医院的门诊部台阶上目送车子离开。 高哥似乎永远都在拿他当青蛙解剖,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不对,等人一走,便直接了当的问:“刚才在想什么?我看你好像认识他。” 顾青书没跟高醒说过他那些前世今生的重生话题,胖子也绝对不会告诉高醒,但他总觉得高醒似乎知道——或许是他的幻觉。 “怎么可能?”顾青书深呼吸了一下,跟高哥说,“只是觉得他好像不是什么好人,你在他面前别太高调了,别和任何人说你赚了多少赚了多少,大家都是闷声发大财的,你的事情怎么都被人传得到处都是?很容易惹来小人作祟。” 高醒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他早晚要处理这个问题:“青书你关心我啊?” 顾青书只是下意识说出那些话,被高醒这么一问,没由来感到有些面热羞赧,于是抬眸和高哥对视了一眼,说:“我只是讨厌他。” “我也讨厌,哇,宝贝,我们连讨厌的人都一模一样,你说巧不巧?”高醒凑到青书耳边去说这话。 顾青书偏头都躲不开高醒撒来的灼热气息,皱眉说:“你离我远点,我跟你正经说话,要小心他。” 高醒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揉了一把青书的脑袋,说着让小狐狸安心的话:“放心,他要是敢乱来耽误老子赚钱,我能让他爸把他头拧下来,谁都不能耽误我答应你的事情,我说过要让你过上好日子,你只要相信我就好,别怕。” 顾青书忽地感觉自己好像的确真的不用担心高哥:“那你记得帮我去报名亚洲杯预选赛,要是耽误老子赚钱,我能让你把自己头拧下来,你信不信?”小狐狸调皮的学着大尾巴狼的语气说话。 高醒立马点头笑道:“信信信,放心吧,我记得的。” 小两口正说话呢,从医院里面便迎出来个戴着厚厚镜片的中年男人,男人头发花白,发量稀疏,身后跟着三名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老远看见了少年们,便路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在距离少年们还有十步路的时候,才开口说话道:“小高,来了?刚才就听护士电话说是小宇开车过来,我就想着应该是你到了。这就是你说的病人吧?来,正好今天我有时间,到楼上我们做个全身检查,安排一下手术时间。” 说话的中年男人应当就是黄宇衡的父亲了,顾青书礼貌的跟黄医生弯腰:“黄教授好。”说起来为什么要叫教授,这还是上辈子从其他病友嘴里得知的。 病友从小几乎可以说是在医院长大,闲聊时告诉他,说要想让医生高兴,就得喊老师,等级高一点儿的,就喊主任,副主任也叫主任,再高一点的就叫教授,人家到那个职位,不是研究生就是博士,喊教授一点儿都不虚。 黄医生果然笑了笑,跟顾青书说:“叫我黄伯伯就好,跟小高一块儿。哎,不过我看你脾胃虚得很,身体状况可能不太适合立即手术,要在医院住个半个月,打针观察,等到了指标再开刀。” “好的,黄伯伯你是专家,说什么我们都听。”高醒说。 “那这里就交给我了,小高你没什么事儿就去把小宇给找回来,晚饭咱们跟你爸一块儿叙叙旧。”黄伯伯笑着说。 顾青书可太知道黄医生这是想要高醒带一带黄宇衡,兴许是现在的黄宇衡还不如以后那样懂事,希望高醒刺激刺激自己的儿子,教一教儿子怎么赚钱,去社会历练:“高哥你去吧,黄哥不是说跟朋友吃饭去了吗?你也过去吧,能把黄哥带回来最好,带不回来,也跟着吃点儿,我在医院你不用操心。” 顾青书面上好好的跟高醒说话,背地里掐了一把高醒的胳膊,怕高醒非要留在这里陪他。 他这边根本没什么好陪的,做检查他都是老手了,还怕什么? 结果高醒这回却是没听他的,任由他掐,也只是跟黄伯伯说:“我去了也不行,还是黄伯伯你打电话最管用,黄哥最怕您了。我这朋友从没出过远门,一个人在这里,我是真不放心,怕他什么都不懂,哪儿不舒服也什么都不跟别人说,我得看着他,不然我可太难受了。” ——高醒总是无孔不入般诉说着对他的爱。 顾青书松开掐这少年胳膊的手,怯怯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感觉自己像是泡在名为高醒温泉里的大青蛙。 作者有话要说: 青书:感觉自己是只笨蛋大青蛙,自己跳进温泉里来着…… 高醒微笑:宝贝,水温合适吗? 感谢在2020-11-17 21:19:50~2020-11-18 21:32: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年年、八块腹肌的泽井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3、厉害 如果说当初来北京中心医院进行检查时的各种拥堵、人满为患、嘈杂、炎热、汗臭、消毒水几乎像是被烤过的味道是上一次来北京记忆最深刻的, 那么这一回顾青书最深刻记下的便是自己二楼病房外面小孩子跳皮肋的欢笑与窗外金灿灿的银杏叶。 “小顾,查房啦,今天感觉怎么样?睡得好吗?” 来军分区医院大半个月了, 顾青书每天都要做各 分卷阅读168 项身体素质的检查, 为确保能够承受住手术后的各种排斥反应与虚弱,高哥更是每天换着法儿的给他找北京好吃的东西, 从南边儿的泰巨阁到北边的皇家私房菜, 什么清淡的、营养的佳肴都要给他买来尝尝。 顾青书起初不晓得这些菜多少钱, 还是黄伯伯进来看见他面前一桌子的青菜豆腐, 笑着说了一句‘小高你买这些给青书就行了,每天还让老板给你黄姨送一桌子菜,多贵啊, 不要破费了’才晓得高醒这货最近花钱如流水,明明姚卫民那边催高醒催得不得了,还不肯过去赚钱,只呆在北京给他找好吃的, 简直不务正业! 今天敲了敲门前来给他做检查的是如今相熟的小护士余弶阿姨,阿姨据说是医院插针技术最好的护士,一边敲门一边推着摆满瓶瓶罐罐的小车便走了进来,笑容温和慈蔼:“怎么小高不在?又出门给你买好吃的啦?” 顾青书一边熟练的挽起袖子,路出已经扎得不太好下手的苍白手背, 不太好意思的:“没有,今天市里有亚洲杯的初赛时间,他打电话打不通,就去人家赛点问时间了。” “哟,小顾你下围棋?我听院长说他也想去,就是没什么时间, 之前打听过这次选手高手云集,还说地方电视台要转播呢,你要是去下,我就喊我们办公室的都蹲电视面前给你加油。”余护士说话间就抽了一管血拿去检查,动作迅速得顾青书根本感觉不到疼就结束了。 闻言顾青书自然很开心,一面跟护士阿姨问院长的事情,一面又重新抱起高哥给他弄回来的暖手袋,把手指头揣在橡胶的暖水袋下面,拿起棋谱复习。 余护士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病床上弱不经分却绝不让人感到死气沉沉的少年,心道当真是跟画儿一样的好看,多说了两句:“我看你最近吃喝营养得不得了,院长也推测下个月星期一应当就能安排手术了,小顾,你紧张不?” 顾青书漂亮的眼睛从棋谱上抬起来,说:“不紧张。” “哈哈,不紧张就好,不要怕,睡一觉醒来,只要恢复得好,没有什么排斥,往后十年都跟正常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就是运动要注意,不能剧烈运动。”余护士说罢,不打搅少年看书,推着小车便去下一个高级病房里抽血去。 顾青书却是等余护士离开反手将门关上后心思都不在棋谱上。 病房里安静得过分,窗外银杏叶沙拉拉的往下落去,像极了故乡蓉城乡下秋天落叶的声音。 他放下书,下了病床,穿着软绵绵的毛绒拖鞋走到病床旁边的沙发椅上去,拿起摆放在茶几上的黄色座机便往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拨打过去。 电话那头是个老头子的声音,背景音乐是电视里神雕侠侣的声音:“喂,江阳四中,你找谁?” “你好,请问郑达在寝室吗?”顾青书闭着眼睛,朝后一倒,整个人慵懒的靠在沙发椅上,耳后的长发几乎超过了前胸,往腰际缓慢生长,长出工笔画中美人青丝三千的细腻轻柔。 这是学校宿舍宿管的电话,宿管大爷平常中午都会午睡,下午去遛狗,这会子正是吃饭的时候,顾青书算着时间打过去,觉着应当是能找到胖子的。 果不其然电话那边大爷喊他稍等,直接将话筒‘咔哒’放在木制的桌面上便在楼道里高声喊:“有郑达的电话!叫郑达的在不在?” 宿舍楼道里有认识郑达的同学立马从楼上往下回话说:“郑达马上就来!我去喊他。” 顾青书听着学校朝气蓬勃的同学们洪亮的嗓音都忍不住路出个笑来,于是连等候都不显得枯燥,十分钟后等来一个气喘吁吁的胖子,也没有着急说话,而是笑了几声,换来胖子的一句骂:“靠,青书是吧?今天高醒不在终于晓得给我打电话了?老子等你电话等了半个多月你知不知道!” “你个小混蛋,快说,现在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我这边挺好,你二姐考试贼他-妈牛逼,上次的期中考试又是年纪第一,我看她高考绝对能考上重点大学,还学费全免的那种。”胖子嘴上骂着顾青书,却又字字句句都像是恨不得抱着他亲脑门一口,“你姐还说给我补课,本来我是不答应的,胖爷我需要人补课?!那绝对不能够,但你姐成绩实在是太好了,我又跟金哥差距太大,人家随便翻翻书,上课基本不听用来睡觉,考试都稳定在前五,上回期中考试过去后他又参加了一次跳级考试,现在都不跟我一个班了,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姐给我补课,哎。” 顾青书乐道:“你得给补课费才行。” 胖子那边似乎一拍大腿:“你咋知道你二姐还找我要补课费?真是贼精贼精的,我都每天护送她回寝室了,还不给我打折,一次辅导收我五毛,贵得哟啧啧。” “哎呀,我咋老说我这边,你那边呢?之前听姚祚说你还不能手术?为啥?这都大半个月了,不是说尽快吗?” 顾青书慢悠悠地回说:“总要等身体素质各项达标才能开刀,不然短时间内总开刀手术,身体受不了。” “你说你,早就喊你跟我一样,一顿干它三碗大米饭,你看老子这体格,要是做手术,当天去当天做,你说是不是?” “呸,你做个屁,别乱说。” 胖子便也笑:“随便说说,这你也迷信。” 顾青书才不是迷信,只是不喜欢胖子这么说:“最近,金哥也在准备高考?”这和上辈子不一样,但应该是好事,上辈子金哥都没能参加高考。 “是啊,成天都学疯了。对了,有件事儿我跟你说一下,就现在我跟金哥一个寝室了,金哥找了学校计算机的老师,送了瓶酒,要调座位,你猜怎么着,查看之前的寝室位置时,金哥亲自操作,检查了一遍原始档案,发现原本应当是你跟金哥一个宿舍,高醒那小子就是开学前请计算机老师吃饭要求换位置的人!”胖子跟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震惊地说道,“金哥当时好像不意外,只是脸色臭的很。青书,你说,高醒是不是那时候就看上你了?真是处心积虑啊,啧啧,怪不得金哥打不过他,高哥这是早八百年就背地里做了一番操作,你说是不是怪吓人的?” 顾青书根本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一个骚操作,但这似乎也提醒了他一个从未细想的问题:高哥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喜欢他什么呢? 好像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高醒对自己不太一样,警惕之余有着排斥与看猴儿一样的乐趣,后来被强吻,被拉去医院看牙医,被告白,被送花,一套流程下来,他们便在一起了。 可这份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第一眼? 细说起来,高哥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北京去到蓉城呢? 明明离开北京后有着无数的可 分卷阅读169 能性,选择蓉城真的是一次随心所欲的自我放逐? 会不会高醒跟他一样也是重生的,可即便是重生,他们上辈子也不认识啊,怎么就会特意来找他呢?那么这项可能应该是不成立的。 顾青书有些好奇,好奇高醒喜欢自己什么,什么时候喜欢的,他想知道,一面想着一会儿问高哥这些问题时高哥会有什么表情,一面又忍不住弯着眼睛笑,跟胖子说:“是怪吓人的。” 可这语气,绝非责备高醒的意思,反而含着几分佩服在里面。 胖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出顾青书语气里那些护着高醒的情绪,话头直接打住,又说了件事儿:“哦,对了,姚祚跟安洋前几天打了一架你知不知道?我-靠,安洋没看出来还是个狠角色!拿玻璃杯砸的姚祚,起因也挺无语的,就是姚祚有双鞋子不小心被安洋踩了一脚,你也知道他多事儿,对鞋子跟对亲妈似的,当场就骂安洋眼瞎,安洋说给他擦鞋,姚祚也不让,骂骂咧咧说他也配擦自己的鞋,于是两人就干上了,教务处都惊动了,还叫了救护车,姚祚一头的血,被抬上医院,安洋现在被关在派出所等姚祚原谅,要是不原谅,安洋可能要退学了。” 这件事顾青书记得,可是上辈子安洋直接把姚祚给一刀刺死,那天他前脚刚踏进寝室大门,下一秒就看见了那血腥的画面,紧接着就病发需要安装人工起搏器。 这回他不在,姚祚似乎也没有让安洋赔钱,没有骂得更狠,所以情况竟是稍微轻了不少,看来之前好几次打电话让姚祚嘴巴干净点儿,别招惹安洋的警告起效了。 换句话说,这辈子很多事情都是真切能够走向更好的未来,而不会有什么狗血的守恒定律,即不管如何更改过程,都会走向同样结局。 能够得知这个,顾青书心里顿时想到了大姐,他似乎是不需要担心大姐会再次被那些混账东西给害死,大姐只要远离那些混账前夫的家里人就能平安了! 这是真真切切的好消息,他立马跟胖子说了声‘拜拜’,挂掉电话就跟大姐那边打过去。 大姐给的电话号码最初是金哥舅舅的电话,后来大姐跟顾建富在深圳有了定所,就不愿意麻烦金哥的舅舅,买了个二手的座机,供他想念大姐的时候,就打过去。 大姐那边的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通。 只听大姐那边的背景声音嘈杂不已,说话声音不大点,根本听不见,似乎是什么机器就在附近运行:“喂?!哪位?!” 顾青书不自觉地跟着大声说:“姐姐!我啊,青书。” “哎,你等等,我找个安静的地方。”大姐说着,又是一段吵杂的背景音,好一会儿才渐渐小下来,像是把门关上了,“好了,好了,你说吧,怎么了?是手术有什么问题吗?要不要姐姐过来?” 顾青书哪里肯说自己手术的任何不好话题,不管好与不好,一切说给大姐的,都是好。 “怎么会,就是想你了。” 电话那头的大姐哈哈笑了笑,喝了口水,说:“我这边儿正忙着呢,就我跟爸两个人在收废品的站里工作,你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真是耽误我上班,晚上我给你打过来好不好?” 顾青书乖乖应下,期待晚上跟大姐说一晚上的家常,更期待高醒回来告诉自己初赛的时间,他准备等自己拿到奖金,就直接给大姐的银行卡里打钱,等大姐问起来从哪儿来的,他就能自豪的告诉姐姐,是自己比赛得来的,一万块能做太多事情了,最最重要的是还能让大姐换个好点儿的居住环境,住在废品站多难啊,环境太不好了,他从一开始知道顾建富带着大姐住在那样的环境里时,就说让高醒帮帮忙,高醒钱都打过去了,大姐跟顾建富都没动,又打了回来,还私底下打电话说了他一顿,因此那比赛的奖金真是非拿不可的! ——他想赚钱给姐姐花。 这边大姐笑着跟他挂了电话,后脚高醒便推门而入,又是提着一个竹篮子的精致食盒进来,一进屋便脱下黑色的夹克外套,顺便将门反锁,随后扬着一张耀眼的笑脸走到他身边,一边迅速将篮子里的饭盒摆出来,一边低头亲了他头顶一下,哄说:“今天有个西湖醋鱼,没刺儿,糯米饭上回你吃了不消化,这次没点了,别跟我这儿撒娇,撒娇也不能吃,好了,快动筷子,一会儿冷了。” 顾青书一个字儿都没说,短短大半个月,除了模样还稍显少年气息,行事风格、语气、姿态、气势、背影、穿衣打扮、完完全全都跟成年人没什么两样的高哥就把碗筷都给他摆好了。 他面前时四菜一汤,一碟白萝卜甜泡菜,一盘糖醋里脊,一盘西湖醋鱼和一份翠绿的白灼菜心,最后一份汤里炖的猪蹄子。 “不是说了不要再点私房菜了?医院食堂挺好的。”顾青书皱眉,“我手术已经时一大笔钱了,你再不把那些钱花在刀刃儿上,我看等我出院你就破产了。” 高哥单手撑着脸颊,左手给他夹了一块子的菜心,漫不经心的说:“不会的,放心,钱嘛,花了再赚,我就喜欢看你吃最贵最好的东西,你就是刀刃啊。” 顾青书耳朵里又被灌了一箩筐的蜂蜜,脸蛋粉粉的,眼神都温软起来,说:“那我让你办的正经事你办好了吗?” 高醒立即又给他夹了一只猪蹄放在碗里,企图蒙混过去:“嗯嗯,办了办了,宝贝你先吃,吃完我再跟你说棋赛细节。” 顾青书却时立马就发现高醒的小九九,偏不动筷子,严肃冷声道:“你要么现在说,要么就带着你的这些菜出去。” 高醒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挂断电话,似乎最要紧的事情永远都是跟他的顾青书说话:“我说就是的,你别板着脸,黄伯伯说了,你得保持身心愉悦,所以我一会儿要说的话,都只是建议,不是帮你做决定,你也不要生气,不要跟我闹别扭,有什么就说什么,商量着,好好解决问题,你说怎么样?” 高哥一副如临大敌的谈判姿态,顾青书其实有些忍俊不禁,但却不想叫高醒知道,便冷冷淡淡的点了点脑袋,模棱两可地说:“你想说,我答应不答应得听了才告诉你。” “那怎么能行?要不你先吃饭,吃饭完咱们说。” “不要。” “那你先喝汤。” “不想。” “那你……” “高醒你不想告诉我比赛日期?”顾青书不跟高哥打太极,着实不太高兴了,“你不跟我说,我明天自己也能出去问,要不然也可以拜托别人帮我问,反正我是要去比赛的,你答应了的,你要是反悔……” “不是我反悔,是这比赛时间我算了一下,跟你手术太冲突了,下周一初赛,十天后复赛,又三天后决出八强,紧接 分卷阅读170 着就是五天的决赛,你就算参加了初赛,后面的八强和决赛都去不了,你做了手术,需要修养,哪有开了刀的病人跑去坐在那里下棋的?”高醒说这话语气是拿捏了几分祈求在里面,“青书,比赛什么时候都有,等你好了,我送你去几百场比赛,都行,都只要你高兴,什么都行,但这次时间上的确不方便,而且你刚手术完毕,打了麻醉影响发挥不是?” 顾青书眸色微淡了几分,算了算时间,说:“统共半个月,那就半个月后再做手术不是一样?” 高醒皱眉:“不一样,越早越好。” “就半个月时间耽误不了什么。”顾青书对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心里有数,他着急帮一帮大姐,拖延手术时间根本不算什么。 “你这是铤而走险,不行。”高醒语气已经开始重起来了,这大半个月等待一场手术的煎熬他忍了过来,为的就是一场完美的手术,眼见胜利就在前方,他能早一日接青书离开这见鬼的医院,要有一个健康的小狐狸,绝不能再活在这随时害怕青书心跳骤停的恐惧里。 “奇怪,你说跟我商量,根本就不是在跟我商量。”顾青书上辈子也是这样,做什么都有金哥把关,虽然嘴上不介意,但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即便金哥是为了自己好…… 高醒现在是觉得他花了他的钱,自己就必须听他的吗?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不会那么随随便便就出问题,这大半个月都等了,再养半个月就不行? 谁知道下次他能赚钱是什么时候,他还要去读书,他清楚自己手术后起码有两年都无法剧烈运动,所以没办法像高醒一样出去跑生意,只能做用脑子的事情,可谁来当他的手脚又有待选择,高醒现在都不听他的,手脚的工作显然是不能胜任。 高醒这边眼见着两句话就把宝贝给说得眼眶绯红,不理自己,实在是没辙,低声下气说:“我错了。” 顾青书瞥了一眼高醒,说:“你没错,你对得很。” “不不不,我错了,青书,这么着,我知道你是想要拿钱给你大姐改善生活,你大姐去深圳的时候,身上统共也就几百,你先乖乖手术,我借你钱,你拿一万寄给你姐,就说是比赛赢的奖金,等你全好了,再去参加比赛,赢一万块还给我,这也不算骗你姐,你看,是不是挺好?皆大欢喜?”高醒其实真是觉得大姐有点过于执拗,弟夫的钱怎么就不愿意要?!害得青书非要自己去赚,这不是生分是什么? 顾青书闻言,拧眉说:“这,能行?我姐不会信的,她肯定要看我的证书,我拿什么寄给她?” “我给你做几张,保准你大姐看不出真假。” 顾青书这会子是哭笑不得了:“你这就是骗人啊,你想带坏我吗?” “岂敢岂敢。”高醒见青书有了笑脸,胆子都又肥了回来,“我是希望你早点好,回家住。” “回家?” “嗯,四合院我谈下来了,等你好了出院的时候,房子也装修好了。” 顾青书微微愣了愣,不知道高醒这些天成日围着自己转的同时又是怎么操作那些资金流水赚钱的,但高哥真的是太厉害了:“你这么厉害的吗?” “打住打住,你一会儿瞪我,一会儿又夸我的,我受不住,让我缓一缓。” 顾青书这回是真的被哄开心了,深觉高醒原来不是成天不务正业围着自己转,那么答应他好好做手术,等彻底好起来再筹备自己赚钱之事也不是不可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小两口的狗粮,请各位品尝~ 这是进行时光大法之前,青书跟高醒感情升温的日常~ 感谢在2020-11-18 21:32:05~2020-11-19 22:0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iaaxxyy、未来可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茶是也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4、手术 手术的时间定在下周一。 顾青书本人没有什么感觉, 手术于他而言似乎只是睡一觉就好,醒过来,那说明自己未来十年都能好好的, 醒不过来……那往后的事情, 他也无能为力。 只是病人本人这样淡然,病人家属高醒却上火得不行, 嘴角起了个很大的泡, 跟高醒这人下棋的时候, 便总忍不住去看高醒的嘴角, 下着下着,就要把手里莹白的棋子往棋盒里一丢,笑说:“高哥, 你这样好像媒婆。” 高醒这几日都没有笑脸,眸色漆黑,被小狐狸嘲笑也只是撩了撩眼皮子,一边帮青书把棋盘都收起来, 一边说:“我要是媒婆,你是什么?” 顾青书有心哄高哥,便温柔的靠在沙发上,甜甜地说了一句:“媒婆老公呀。” 高醒顿时也来了兴致,起身走过去, 一手搂着青书的后背,一手托着青书的屁股,就将人给抱起来,两人坐到病床上去,高醒靠坐在床头,顾青书就趴在高哥的身上, 身体软得要命。 像快年糕——高醒默默想。 “高哥,明天手术的时候,我出来就能看见你吗?”顾青书不知为何,忽地问了这么一句。 高醒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这不是废话吗?我不在外面等你在哪儿?” 顾青书‘哦’了一声,鼻尖蹭过高哥的脖颈,闻见高哥身上干净的属于男性的燥热气息,昏昏欲睡,但又忽地皱了皱眉,漫步惊醒般询问:“你抽烟了?” 手掌放在他后腰上的高醒那哄小孩子的拍打动作顿了顿,随即连解释都没有,直接说:“抱歉,就这两天有些需要,明天过后就戒了。” 顾青书摇了摇头:“没必要,只要身上味道不要太浓,不要上瘾,一天不可以超过一根就行,毕竟抽多了牙会黄,不好看。” “是吗?我每天都有认真刷牙。”高醒微笑。 “等等,你先把眼睛闭起来,我要看看。”顾青书是趴在高哥怀里说出这句话的。 这样的温声细语,高醒根本无法抗拒,瞬间就闭上眼睛,龙溺的又拍了拍怀里青书那身上最有肉的部位:“我认真刷了的,啊,来,你看吧。” 可顾青书却只淡淡瞥了一眼高醒的牙,便轻轻抿了抿唇,缓缓闭上眼睛,歪头凑了上去,在呼吸都与高哥交织在一起时,面颊便一边发烫,一边又使唤说:“你嘴张太大了,闭上吧。” 拥抱着漂亮少年的高醒就像是被其操控了神智的信徒,是要指哪儿打哪儿的,更何况只是被命令闭上嘴巴。 眼见高醒笑意渐浓,闭嘴了,顾青书才终于将自己的唇印上去,高醒的唇瓣原 分卷阅读171 本还同最羞怯的花骨朵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贞洁不肯开,顾青书不太会接吻,只凭借本能去舔,去抿,撬不开高哥,正要离开再度命令高醒张嘴,却在下一秒被变身食人花的高醒一口又擒住! 高哥来势汹汹,手掌不知何时来到他的后脑后颈处,充满占有欲与掌控欲的桎梏他的脑袋不许离开,但吻又并不强势充满窒息感,相反很温和,但凡顾青书有一点儿想要结束这个吻的念头,高醒都会退出来,只亲亲他的嘴角与脸颊,顺着亲去额头与眼睛,最后才说:“还想要怎么办?” 顾青书被密不透风的吻亲了个浑身滚烫,被高哥那样炙热的眼神看着,心惊肉跳不已,却又格外乖巧地点了点头,说:“你要不去把门反锁一下?” 高醒:“早就锁了。” “哦,那……你去把灯关一下。” 高醒大概晓得青书想要做什么,心动的一塌糊涂,哪怕自己的孽障早就明显被青书发现了,也不肯去关灯就范,只深呼吸了两口,随后连忙摆手,把面前脸蛋红扑扑任他采撷的少年的衣裳口子给系好,正经道:“现在不是时候,青书,不行不行,下次吧。” 顾青书‘嗳’了一声,就被高哥逃也似的把他放到床上,迅速站起来,坐到距离他最远的地方去,抱着茶壶灌了两口凉茶,然后用手当扇子扇风。 顾青书愣了好一会儿,眨了眨眼睛,好像看见了第一次见面时,高醒跟自己打篮球,这人连防守他都防守不起,他只要冲过去,高醒就自己连滚带爬的摔了个屁股蹲:“你跑什么跑?我是看你紧张,那个右手借你,不是会放松的吗?” 顾青书本也害羞说出这些话,但高醒比他更避之不及的态度让他玩心大起,便一面用那漂亮纤细的手指头去解开刚被高醒系上的衣襟,一面目光凝视高哥,呼唤说:“过来。” 高醒坐在角落的沙发,呈现困兽之势,根本不敢看面前的顾青书雪□□致的锁骨:“青书,你不懂,现在不是时候,我没心情。” “放屁。”顾青书走下床,去关了灯,然后借着窗外透过窗帘映入的蓝色幽光走到高哥面前,他赤着脚,衣裳也敞开着,但却细致的没有解开到之前开过刀的伤疤处,只若隐若现的给高哥看其最喜欢的锁骨部位,最后拉着高哥的手就往病床上回,“你就当是我想,好不好?” 顿时有人喉结滚动的声音大得惊人。 顾青书听见了,耳朵都像是被谁吻过,阵阵发胀。 好不容易将高哥又拉回了病床上,顾青书还没把手借给高醒,就又听见‘撕拉’一声布匹裂帛的声音。 “宝贝,来,把我手绑起来。” 顾青书听高哥这样说,笑道:“你居然有这种爱好?” 高醒在夜幕中的身影冷硬,说话时肃穆,语气有着绝对的克制:“听话,你不明白,我有时候不止想要你的右手,我满脑子都是你不会想知道的东西,你如果一定要让我放松,最好是把我绑起来,不然我怕脑袋一片浆糊的时候,弄伤你……” “我以为你很正人君子,之前都做得很好不是吗?”顾青书记得自己身体还不像现在这么差的时候,高醒都只借他右手。 高醒一边被青书把手腕绑起来,一边低声笑:“此一时彼一时,更何况人的胃口都只有越来越大的,没听说过越来越小不是吗?” “这么说高哥你现在胃口很大?大到什么程度?”顾青书漫不经心的给高醒绑着的双手打了个蝴蝶结。 高醒沉默了一会儿,客气了一句:“也不是很大,你别怕。” 顾青书乐道:“哦,好,你先说,你除了右手,还想要什么?” 高醒这回不说话了,摇了摇头。 顾青书等了半天,等不来一个屁,故意开玩笑:“你不说话,那就还是右手哦,还是说你想我去亲亲,会更放松呢?” 高醒哑声:“青书,真的,你别惹我,安静。” 最后‘安静’二字沉淀着顾青书为之心惊的危险警告,青书不敢继续逗人家,悄悄把被子拉起来,裹着他跟高哥,就还是用右手借给高哥。 此时是晚上八点半左右,直至九点两人也没有个了结,顾青书百无聊赖的继续机械运动,打了个哈欠,躺在高哥的肩膀上,耳边听着高哥沉沉的急促呼吸,像是一种白噪音,催他入睡,动作便慢了下来…… 夜色里,小狐狸熟睡的病房中,某位大尾巴狼龙溺地叹息了一下,咬开手上的绑带,只盯着小狐狸的唇一秒,便迅速逃下病床,离开病房,去走廊外的卫生间隔间里面完成伟大的单人造-人事业。 第二天六点醒来,顾青书发现自己衣衫整洁,查房的余护士过来给他换上手术服,准备给他打术前吊瓶,告诉他约莫一个小时后即将进入手术室。 而高醒呢? 顾青书还记得自己丢下高哥睡觉去了。 他盯着双手抱臂站在自己病床旁边高哥,抱歉地说:“昨天……那个,过段时间补给你。” 高醒嘴角的媒婆泡更大了几分的样子,显然并没有因为昨天青书的举动放松下来,反而更加上火:“没关系,你只要记得我在外面等你就好,你出来后第一眼就会看见我,我哪儿都不会去。” “手术时间要三个多小时吧,高哥……” “嗯?” “要不你干脆进手术间陪我好了。”顾青书看出高醒的紧张,笑道。 高醒煞有介事的摸了摸下巴:“可以,我去问一下能不能进去。” 说罢,不等顾青书说自己是开玩笑的,高醒就小跑了出去,申请要进手术间。 按照一般情况,家属进入手术间只会妨碍医生,要是中途出现什么问题,家属还很可能碍事。但最近流行让丈夫进入产房陪伴妻子生产,丈夫就站在一旁握着妻子的手,给妻子鼓励,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情况,黄伯伯又特别关照高醒,便嘱咐了两句,让高醒进去后什么都不许动,就站在旁边看着就好,高醒点头如捣蒜,黄伯伯才允了。 然而当真到了进手术室的时候,高醒却是迈不进去腿,顾青书也不想让高醒进去,进去看自己被拔开胸腔那血淋淋的模样,多奇怪啊,太不好看了。 顾青书抗拒高醒陪着进去,被推进手术室前,跟高醒放了句狠话:“别跟着,我是开玩笑的,你要是进来,我以后都不跟你说话!” 谁料高哥充耳不闻,坚定地跟着一块儿进去,在他要被打麻药的时候,那确切要做手术的恐惧才从深处爬上他的眼。 他自己也不知道明明上辈子做过一次,为什么还要害怕,好像是因为有人心疼他到一眼都不能放他离开,所以格外娇气起来,一定是这样。 他怪高醒害他流眼泪,慌乱漂亮的眼睛便凝视着站在最 分卷阅读172 外围的、穿着手术服、带着口罩只路出一双漆黑瞳孔的高醒,在陷入黑暗之前手也动了动,像是想要被高哥牵住的样子。 高醒被那双求救的眼捕捉,脑袋轰隆隆大吵,随后便听见自己说:“算了,不做了……” 主刀医生黄伯伯双手都拿起手术刀,准备让麻醉师麻醉,开始开刀,结果高醒却冲了过来,要抢走都被麻醉好了的病人顾青书。 “你干什么?!把他赶出去!”黄医生气了个半死,“不要耽误手术时间!麻醉的时间是算好了的!打多了对脑袋不好!快轰出去!” “你没看见他害怕吗?!我们不做了!”高醒被三个男医生外加两个壮实的护士给轰了出去,在室外被冷空气一吹,那魔怔一般的想要抢回青书的冲动便下去了一半,理智回笼,可理智似乎也不是多冷静,只控制着他不去闯入手术室,不能控制他来回走动的腿与混沌的耳鸣。 手术室里同时有好几个手术间正在手术,于是手术室外面人很多。 有丈夫不敢进去看妻子生产,选择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看见有个年轻人被轰出来,双目猩红,焦急恐惧,便有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大哥过来安慰说:“别着急,女人生孩子都要过这一关,你不能急,你想你老婆本来就生了娃,害怕脆弱,正要你来安慰她呢,你再害怕都不要表现出来,要给她安全感。老弟,这是经验之谈。” “对了,想想一会儿出来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吧。”大哥微笑着帮高醒转移注意力。 高醒的确是冷静不少,坐在大哥身边,叹了口气,说:“谢谢大哥,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是弟弟做手术,心脏做人工起搏器,我太紧张了。” 大哥笑容尬在脸上:那你搞得跟老婆生孩子一样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耶耶~明天又要日万啦~明天应该就开始加快进程,事业线突进,周末应该能写到三年后的时间线! 感谢在2020-11-19 22:05:53~2020-11-20 21:1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看你怪可爱的 5个;米漾 2个;未来可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苏苏苏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5、回家(捉虫) 一九九六年省中心医院, 上辈子的顾青书是在这里做的人工起搏器安装手术。 那是冬天,雪下得特别大,金厂长亲自跑了很多趟帮他定下一个床位, 上午十点手术, 下午一点多出来。 在手术室里, 医生没有跟他过多的交流,严肃冷淡, 一针麻醉下去,瞬间就没了意识, 再醒来就是金哥伸过来试探他还有没有呼吸的手。 病房里全是金家人, 金厂长丢下了偌大的厂子, 像理想中的父亲一样为他忙前忙后,金妈妈坐在一旁摸他的头发,模模糊糊的眼里是满满的安慰。 即将十七岁的金潜是刚刚抵达医院的,他还是个学生,家里管着,能请假三天过来, 都是据理力争了很久的结果。 那天太冷了, 省医院住院部供暖设施年久失修, 暖气水管里面冻得水都进不去, 金哥稍微摸了摸他的手, 二话不说下去医院的小卖部买五块钱一个的水袋,一气儿买了八个回来, 全部装上滚烫的热水, 放在他的手脚各处让他暖暖。 金厂长笑金潜就是对自家弟弟金毛毛都没有这么细心的,顾青书当时有些心虚的红了红脸,极怕金哥跟自己的暧昧被家长知晓, 他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什么都靠着金家,他离不开金哥,却又似乎很对不起金厂长,可没办法,顾青书管不了那么多,他还没看过外面的世界,怎么愿意去死? 金哥三天的假期飞快过去,期间只有最后一天,金厂长回厂里处理事务,金妈妈出去逛商场买东西,才给了金哥跟他两个小时的独处时间。 那是午后,难得的冬日暖阳照进窗户里,笼在他与金哥的身上,金色的日光里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神奇的佐料,让顾青书回忆起来,都感觉像是身处梦幻之境,有着绝对的美感。 金毛毛在旁边的陪床上睡着了,金潜就那么坐在他的床边,对他笑:【小狐狸,暖和不?哥哥买了八个暖水袋,你就是个冰块儿也得化了吧?】 顾青书伤口还很疼,说话大声一点都震得伤口像是要裂开一样的痛,在床上躺了三天的他其实很想翻身动一动,不想插尿道管子,但他不好意思麻烦金妈妈帮他捏腿,更不好意思跟金厂长说自己的需求,只有金哥在的时候好像才自由一点,娇气地话还没开口,清澈的眼里就团着一滩灼人的水。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金哥立马就要找人去。 他则轻轻唤道:【别,就是觉得,三天过的好快啊,金哥。】 金潜深邃的眸子盯着病床上的他,漆黑的碎发随着其缓缓低头下去,也落在了光洁的额头上,年轻的金潜深深看着他,说:【那就再陪你三天,三个月,三年,三十年……】 他顿时笑着摇了摇头:【不好,你要是这样,阿姨会不高兴的,你给我捏捏腿吧,我躺着好几天了,不敢动,但不动太难受了,感觉浑身都要跟床黏在一起了。】 金潜从善如流的先哈气给自己的手弄暖和了,才钻进他的被窝里,双手摸去了他的腿上给他好几日没有活动的腿轻轻捏了捏,一边捏,一边说着冲动的话:【医生说你大半年都不能随便走动,住院观察半个月后才能出院,暂时不能上学,不能去人多的地方,我跟我爸商量好了,你出院后就住我家去,你自己的房间根本不能住,那哪儿是人住的地方?】 【我呢,准备休学半年吧,不然这大半年你一个人在蓉城,家里就金毛毛这个不懂事的小混蛋跟你玩,没什么意思。】 闻言,顾青书斟酌了一会儿,摇头说:【不好,我去姐姐家住吧,实在不行可以去外公家,外公他们那边是乡下,空气好,再来冬天本来我就住不了厂里。金哥,你如果可以的话,在学校记笔记的时候把字写漂亮点,也好叫我这个病号看得清啊。】 金哥这个时候似乎是没有什么跟他开玩笑的心思,认真道:【我要休学半年,没工夫给你记笔记,让胖子记吧。】 他顿时急了,眉头都簇起来,原本只是团在漂亮眼睛里的一汪水‘唰’地从湿红的眼角滚下去,说:【你要是这样,我干脆现在就拔了针管。】 【那怎么办?青书……】 【你好好上学去,考个好成绩,就算是给我和叔叔一个交代了,等……等我好了,你再接我上学 分卷阅读173 去,我们还一个寝室,好不好?】 金潜默不作声地在被窝里捏住了他的手,忽地叹了口气,脑袋埋在被子上面,侧头看他,好一会儿,低声跟他说:【青书,我不喜欢你生病。】 【我也不喜欢,但没办法嘛。】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说,我不喜欢你生病的时候,我不在。】 他看了一眼隔壁陪床上睡得鼾声大气的金毛毛弟弟,生怕有些话被小孩子听去,学给大人:【以后你会在的,不是吗?】 金潜顿时笑道:【嗯,以后我会在,等……等咱们考出去,考大学,去北京吧,有人想去看故宫很久了吧?等去了那边,我们每天去逛三遍,怎么样?】 【好。】 往事如烟,这回顾青书再一睁眼,又是一只手放在自己鼻尖,试探他到底还有没有呼吸,霎那间时空的错落交叠感让他分不清楚自己是在何处,恍惚之后,定睛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年不是穿着校服就匆匆来见他的金哥,而是另一张熟悉的面孔时,周遭的机器声音、暖气散发的热量、窗外的初雪,都也瞬间映入他的眼帘,好像新鲜得需要他重新认识。 “宝贝?”守在自己身边的少年声音低沉温和,带着一点烟草的淡淡芬芳,笑起来有两颗虎牙,漆黑的眼睛里除了他的影子,别无他物。 “高哥……”顾青书也对这样的少年笑,“我睡了多久?” 高醒听着青书虚弱的声音,夸张的伸出五根手指头在青书面前晃悠:“五个多小时,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能睡?我老去问黄伯伯你怎么还没醒,把人家烦得电话都不接了哈哈,你再不醒,我可得去砸人家办公室了。” 顾青书被逗得一乐,笑声却都轻得如雪落水潭一样无声无息:“别逗我笑,我麻药没了,伤口笑一下很疼……” 高醒立马伸手遮住自己的脸,再拿下来,便把装出来逗青书开心的轻浮夸张都收了起来,单手就能握住篮球的手掌轻轻去摸了摸顾青书的脸颊,正色说:“抱歉,要不咱们不说话了,你再休息会儿?饿的话吃点儿粥?还是热的。” 顾青书一天没吃东西了,乖乖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高醒眼下的青黑,声音软乎乎地关心道:“那你呢?你吃了吗?” 高醒点头:“吃了吃了。”吃个屁,高醒完全没有心情吃饭,就连喝水都不敢,生怕自己水喝多了,去上个厕所的功夫错过了小狐狸醒来的第一秒,他要青书第一眼睁开看见的就是自己,谁都不能看,只看着自己。 “说实话。” 高醒苦笑了一下:“没吃。” “那我吃一口,你也吃一口怎么样?” 高醒挑了挑眉,巴不得:“好得很。” 刚醒来的顾青书浑身都没有劲儿,身体躺了一天,后背酸痛得要命,手臂上一直打着针,尿便很多,一会儿一个尿袋就装满了,要高醒去倒掉。 刚吃了两口稀饭,高醒就突然放下碗,动作熟练的蹲下去把尿袋口子给打开,让袋子里的液体都流到小盆子里去,随后什么话都没说就去vip病房单独配备的卫生间把盆子里的秽物清理干净,再重新给青书挂上。 这一来一回,搞得顾青书羞窘尴尬,可高醒洗干净手,便笑着把手掌凑过来让他闻:“来,闻闻,干净得很,我继续喂饭了啊,不要嫌弃我手没洗干净,跟我闹别扭说不吃。” 顾青书瞧着高醒复坐下来又挖了一勺子软软糯糯的白米粥送到了他唇边,心里暖烘烘的,跟小猫似的张嘴舔去勺子上的薄薄一层白粥,便垂着卷长的睫毛,回道:“你都不嫌弃我,我为什么要嫌弃你?” 高醒笑:“我为什么要嫌弃你?你是我的小狐狸嘛,能让我照顾你,我高兴都来不及,以后别说这种话,你身上哪儿哪儿不是干干净净的?我亲手洗的澡,亲手洗的头,你这是嫌我没给你洗干净?” 顾青书一腔细水流长的感激温暖都被高兴这番话给干没了,又想笑,又不能笑,免不了又发起小脾气来,皱着眉头说:“你好烦,闭嘴。” “哦。”高醒美滋滋的闭了嘴,但很快又叹了口气,说,“这样喂饭太慢了。” 顾青书敏锐地饶有兴趣的看着高哥:“那你想怎么样?” 高醒也不说,而是一口喝下一嘴的白粥,但不吞下,然后起身撑在青书的身上,低头下去,只是并不直接吻在青书的唇上,高醒在即将碰到宝贝唇瓣的时候顿住,等青书一个反应,是接受还是不接受的反应。 顾青书在这样密不透风的龙溺照顾里没有拒绝的余地,也不想拒绝,他甚至没发现自己是很甜蜜地缓缓闭上眼,然后丰软漂亮的唇瓣微微启开,是一副等待被人亲吻的羞怯模样。 如今这样诱人的顾青书是只有高醒才看得见的。 高醒深刻的感受着青书似乎只给他的乖巧羞怯,胸腔便时时刻刻暴涨着要毁天灭地的喜悦。 在这样生死之关过后的喜悦里,高醒亲吻他的顾青书,顾青书接受高醒绵密的吻,像是能够吻到天荒地老去。 结果当天晚上顾青书就吐了,护士长小姐姐无奈地教训高醒说:“你们年轻人就是这样,照顾人都照顾不好,病人刚打了麻药,身体各项器官没那么快恢复起来,小顾本身肠胃也不好,你给他吃那么多,当然不消化,当然要反胃啊!真是乱弹琴!” 高醒被教训地低着脑袋虚心受教,顾青书这个病人明明吐了,却还有心情笑高醒被护士姐姐骂,后果就是也被护士姐姐骂一顿:“你还有心思笑,自己吃多少吃不下了,要有个数,哎,身边怎么也没有个大人?” 顾青书眨了眨眼,不言语。每个家庭都有每个家庭的苦衷,医院这个地方,顾青书来的最多,见过不少病床前一个人都没有的人,他能有高哥就已经很好了。 高醒则笑着说:“我在也是一样的,护士,你多给我说说,我记下来,我当他的大人不就行了?” “你?”护士长乐了,点了点头,“那你明天先学着给小顾按摩一下双腿和腰背,明天你看我怎么做,就怎么学。” 顾青书睫毛颤了颤,看向高醒。 高哥认真点头:“一定一定,我早就觉得他躺在那儿肯定不舒服,就是不敢动他,怕他伤口裂了。” “你傻啊,就胸口动刀的地方别碰,腿啊手啊,那都是好好的,过两天可以让他下地慢慢活动活动,总躺着对伤口还不好嘞。” 高醒没照顾过玻璃娃娃一样易碎的人,生病的顾青书对他而言是比玻璃娃娃还要无法下手的存在,闻言只有点头的份儿:“好好,过两天能下地就行。” …… 出院是一月八号。 一月七号却是来了个不速之客,届时顾青书正盘腿坐在病床上吃香蕉,眼睛亮亮 分卷阅读174 的,期待明天回家去,去看高哥买的四合院。 高醒把四合院吹得那叫一个天上天下绝无仅有的居住宝地,顾青书嘴上‘切’了一声,心里却是期待极了,只是有一点很愁,高醒把四合院的房产证记在他的名下,这种未来价值一平三四十万的独院四合院,价值不可估量的东西,高醒都不怕他卷了房子跑路,他却要愁怎么在三年内把户主名字变回去给高醒,免得日后分开,欠高醒太多。 脑子里正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顾青书见高哥把行李都收拾好了,下地都不用,把香蕉皮往高哥那里一伸,高醒就伸手过来把香蕉皮接住,帮忙丢进垃圾桶里,见垃圾桶满了,便一边把垃圾袋提起来,一边回头跟他说:“我出去丢垃圾,三秒回来。” 顾青书淡淡‘嗯’了一声,说:“给你五秒。” 高醒顿时飞快开门出去,但三秒后进来的却不是熟悉的脚步声,顾青书立即抬头,便见一个吊儿郎当嚼着口香糖的寸头青年带着一身的酒气进了屋,穿着打扮不是一般人,但脚步虚浮,看见病床上的顾青书后,愣了一秒,皱眉,没什么礼貌的问说:“高醒呢?是这个房号啊……奇怪,你就是那个农村来的?不像啊,黄宇衡不会唬老子的吧?喂,问你话呢,高醒呢?” 顾青书想起上辈子的某电视剧,说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幽默:“第一,我不叫喂。” 那寸头青年一屁股坐在高哥的专属座位:“第二嘞?” “第二,高醒出去倒垃圾了,你要找他的话出门右拐垃圾桶处可见。” 寸头青年顿时哈哈大笑:“你真有意思,让我去垃圾桶找高醒,小朋友,你先偷偷告诉我,高醒是不是赚大钱了啊?我跟他好哥们,你不用瞒着我,就跟我说实话就行。” 顾青书接触高醒的过去不多,在今天之前,唯二接触的核心人物除了高醒那位妈宝弟弟就是高叔叔了。 高叔叔在顾青书看来其实人不错,除了作为高醒的父亲没什么责任感,高叔叔如今对他和高醒可谓是非常关照了,当然,不排除高醒现在出息了的原因。不过这没什么不对,就像他一样,要是高哥没什么本事,也没有钱,顾青书很清楚自己是不会跟高醒走到这一步的。 “你是他哪个哥们呢?最近老有人打电话说是他哥们,他一个都不见,你是哪个?”顾青书微笑着问。 对方被这话噎住,一时间尴尬起来,继而恼羞成怒地站起来,伸手就轻浮地放在顾青书头上,威胁着轻轻拍了拍,恶狠狠地说:“你又算老几?怎么跟我说话的?” 青年狠话都放出去了,却不见面前漂亮得不像真人的少年害怕,少年琥珀一般透亮冷清的眸子根本不怕他,幽幽转而看向他的身后,青年正奇怪,却顿时头皮剧痛,余光往后一看,竟是被眼神跟看死人一样的高醒给手掌捏住了脑袋,顿时大叫:“啊!小高!高少爷!我啊!你不认识我了?我童逸明!放手放手啊!” 顾青书笑着问高醒:“他说他叫童逸明,你哥们?” 高醒摇头:“误会误会,我不认识。” 自称叫童逸明的青年抱着脑袋疑惑得不得了,怀疑高醒这人是脑袋被驴踢了,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高少,是我啊!我们每天都一起逛酒吧啊,你还帮我顶了个酒驾肇事的名儿,你忘了?咱们生死之交!” 这人几句话就透路了一堆高醒的黑历史,高醒额头上的青肋都差点儿要爆掉,抓着童逸明的衣领就要往外走:“闭嘴,出去!” 童逸明不明所以的被拽了出去,在门口便甩开高醒的手,皱着眉头像是不认识高醒了一样,问道:“你搞什么鬼?要不是黄宇衡那小子告诉我你回来了,老子还以为你永远都被赶出北京,怎么着,现在发达了,看不上我们了,所以几次三番的请你过去叙叙旧都不愿意去,高醒,你吃了什么迷魂药?连我亲自过来都这个态度?” 从前童逸明跟高醒都是烂泥,如今一块儿泥自个儿爬上了墙,被撂下的烂泥自然是心有不服,既不相信从前沉默寡言只爱喝酒打架的高醒如今成了身家百万的小老板,也不相信高醒当真改邪归正,滴酒不沾。 “你怎么找过来了?”高醒手里还提着个从护士站拿来的新垃圾袋,一边漫不经心的询问,一边将袋子吹开。 “什么叫我怎么找过来了?难不成你还不像见我们?我可是好心过来的啊,黄宇衡那小子最近看你很不爽,要不是怕他爸知道,早就叫人把你给打了,你还在这里跟个乡下搞来的兔子卿卿我我,啥也不晓得,我是好心过来通知,你不感谢我?” 高醒冷淡道:“说完了?说完了就走吧,我还有事。” 童逸明愣了愣,突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几乎要不认识眼前眼神锐利得好像能将人看穿的高醒:“什么叫说完了?我问你,你什么意思?我好心过来,你不感谢老子的提醒也就算了,连个好脸色都没有,你什么意思?” 高醒这会儿路出个微笑来,不想跟童逸明继续在外面说这些没营养的废话,道:“那多谢了,只不过你要是见到黄宇衡,就跟他说,他爸现在正准备投资我,我或者我身边的人只要出了一点儿事儿,就等着被他爸轰出家门,流落街头去,有本事就也拿出点儿成绩,把我公司给干下去,没本事就别在背后搞小动作,小动作谁不会搞?我要整他,现在都不需要亲自动手。” “你……” 童逸明被镇住,眼神慌乱了一瞬,咽了咽口水,还没说话,就又听高醒继续道:“还有,青书是我什么人,这跟你也没有关系,别他妈到处乱讲兔子兔子的,你才是兔子。滚。高禄昌都不管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童逸明没想到现在高醒比以前更混,也就是说连嘲笑高醒玩儿男人的点都算不得什么弱点:“你爸当真不管你这些?”这种不管和曾经的不管是有区别的,童逸明知道,从前高叔叔不管高醒,那是因为失望透顶,管了也没用,所以不管了,是放弃了。 现在高叔叔不管高醒,绝不是因为放弃,而是因为管不了!高醒自己有自己的主意,有本事,有钱有资产,谁管得了他?!就连玩儿兔子估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像他,即便烂到这种地步,也不敢让家里人晓得自己喜欢男的,不然肯定会被关起来! 童逸明小学时代也曾是个好孩子,六年级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便开始疯狂试探父母的底线,至今也没胆量跟哪个男的走太近,压抑自己麻痹自己的方释就是追求速度与激情,飙车喝酒打架什么都干,他胆小至此,拉着一群富二代和他一块儿同流合污,好像这样自己就不是最差的。 可万万没想到他最瞧不起的最 分卷阅读175 垃圾的高醒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变得拥有了他想要的一切。 ——这怎么可能呢?绝不可能! “别骗人了,你爸就算不管你跟个兔子搅和在一起,也绝对会让你过几年跟霍家的千金结婚。厉害啊高醒,把正经高家的少爷的未婚妻都能抢了,的确是厉害。”童逸明非要证明什么一样,笑着跟高醒说,“你有本事一辈子都跟兔子混一起啊?跟你爸说你这辈子都不结婚,就跟男的好,看他还帮不帮你这么多。” 这话一出口,童逸明就看见高醒变了脸色,以为是戳到高醒的痛处了,谁知高醒说的却是:“你可不可以小声点,兔子兔子的叫,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也喜欢男的?要不要我帮你宣传宣传?” “你闭嘴!我、我不是!” “你不是紧张什么?还有,他是顾青书,我老婆,我爱人,我恋人,我宝贝,你可以喊他高夫人,喊他名字,但别他妈嘴巴不干净。”高醒说这话的时候,是凑到童逸明耳边说话的,声音低得让人胆寒,“我了解你,从前我是懒得管,但现在我要是去跟你爸说你喜欢男人,你就算不喜欢,你爸也相信我不会相信你,我会推荐你爸把你送到精神病院进行治疗,相信等你出来的时候,你爸还会感谢我,说我救了你……” 童逸明遍体生寒,后退了两步,踉踉跄跄的跑了,当天晚上再在酒吧里碰到黄少,听见黄少怂恿他跟大家一起去找高醒的麻烦,童逸明脸色发白,被酒精腐蚀的大脑在下一秒便发出指令,使他一脚踹在黄宇衡的肚子上,然后跑回了家,不愿意再跟黄少混在一起,生怕黄少作死的时候,连累到他。 不过那也是后话。 这厢高醒说跑了童少,那厌恶的表情便顿时被焦虑替代,方才口若悬河威武霸气、传说中浪子回头的高家私生子手里拽着个崭新的垃圾袋,站在vip病房外面停驻良久,最后才鼓起勇气一般推开病房的门,对屋内安安静静看书的少年路出个讨好的笑来:“抱歉抱歉,一个喝糊涂了的流氓,我轰走了,青书你没事吧?” 顾青书当然没事,不过是被人轻蔑的拍了拍脑袋,高醒都帮他把那人的脑袋上抓出五个手指印了,也算是报过了仇:“嗯,没事。问清楚了?真的是喝糊涂了的傻瓜?” “嗯,我也不认识,不过以后他都不敢来了。”高醒走过去,垃圾袋被他好好的装进垃圾桶里,随后坐到了床边儿去,眸色深深的凝视顾青书,手掌揉了揉青书的脑袋,又忍不住亲了亲额头去,说,“以后我就是丢个垃圾都得带着你。” “这话怎么讲?”顾青书明明晓得高醒是担心自己,却偏偏要问。 高醒也笑,视线却无意间落在床边青书的毛茸茸拖鞋上。 青书是个习惯了什么,就轻易很难改掉的小狐狸,习惯每天晚上睡觉前雷打不动的看书,习惯吃任何水果都不会抱着啃,而是要一块儿块儿的全部把皮削干净,切成一块儿块儿的再慢慢吃,也习惯上床的时候,鞋子的鞋头不对准床,是先坐在床上才脱的鞋子,所以拖鞋向来都是摆放得很整齐规范。 可这一眼看见的拖鞋却不是往常那样规规矩矩摆放着,青书的棉拖鞋这回鞋头对着床,明显是爬上床的。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有只小狐狸在乎他,跑去偷听他讲话了。 顾青书等高醒回答呢,却等来高醒又一个吻,顾青书闪躲不及,双手推在高醒肩头,慌张道:“你没有反锁门!” 高醒被他锤了两下,笑着松开他,得意得大尾巴似乎都要翘到天上去,意有所指的说:“没关系,我听着呢,没人进来,就算有人进来也没关系,我不怕被人知道。” 顾青书忧心忡忡地并不如何开心:“还是不要被人知道比较好。”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还是低调点好。” “低调对我有什么好处?” “以后那些不喜欢我们这样的人,不会为难你。毕竟这不是什么主流,大部分人不会理解,你开公司的话,需要注意公司形象。” 高醒眯着眼睛笑道:“这也要注意,那也要注意,那活着岂不是很累?” 顾青书伸手捏了捏高醒的脸颊,哄说:“以后就好了。”以后就算你公司形象受损,只要不是因为我让你受损就好。 顾青书的确是担心高醒跟那明显是喝了酒才来的人打起来,才走到门口随时准备拦住高醒。 只是他的担心是多余的,高醒跟那人站在门口细细簌簌说了一通,声音有些大,有些小,他听得不完全,但也知道高醒占了上风,把那自称叫做童逸明的家伙给吓走。 与此同时那位叫做童逸明的人说的什么未婚妻的话,还有高叔叔知道他跟高醒之间关系的话也落入了他的耳朵里。他知道高哥不是那种会跟他谈恋爱期间还跑去和别人联姻的人,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似乎是有些高兴,因为自己不耽误高哥后,高哥会有更好的未来;也似乎有些怅然,不知道未来的未来,得知他去世后的高醒,十八年后的高醒,是否会去参加他的葬礼…… 青书说的‘以后就好了’,在高醒听来更像是对未来的一种承诺,是承诺未来愿意和他公开的意思。 “那好,我们低调,等以后吧。”高醒捏着顾青书的手,说,“以后我们结婚,你想要穿什么颜色的西装?还是说用传统服饰?” 顾青书笑着哄少年,随口说着他认为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我要中西式都办一遍,要全世界的报纸新闻上都刊登我们的婚讯,要晚上放全世界最漂亮的烟花,要有世界最大的婚礼蛋糕。” 高醒查过青书跟金潜在一起时是没有举办公开婚礼的,这两人只有简单的邀请了朋友和神父的小型私人聚会性质的婚礼,外界对顾青书的存在知之甚少。 或许未来的他也不喜欢太多人知道青书的存在,希望青书只属于他,但青书都说了想要盛大的婚礼,那他怎能不满足?! “唔,外国人结婚都是要送钻戒的,我也要。”顾青书说着说着,已经属于开玩笑性质的顽皮要求,“十个手指头都要。” “脚趾头也要,也就是二十个。高哥,好不好?”顾青书调笑着歪了歪脑袋。 高醒则郑重地答应说:“好,当然好,什么都好。” 晚上两人锁了门,躺在一张病床上的时候,顾青书早忘了白日里的种种,窝在高哥怀里睡觉,高醒则一夜未眠,一面抚摸青书的长发,一面想象和自己结婚时的青书时什么样子。 第二天出院,忙碌从高叔叔从商业会议上赶来,非要让司机送青书回家,让高醒跟着自己去见个准备来北京大展拳脚搞房地产的建筑商。 “你不去我去干什么?我眼光一般,之前你说 分卷阅读176 的那两块儿地,这两天当真有了消息,说是附近要建地铁,咱们赶紧跟那开发商牵个线,合作搞个那种综合体超市,时间不等人!走走走。”高禄昌本来有个高档酒店已经很不错了,但本人并不知足,他不继续进步,更多的后来人就会慢慢将他的市场挤下去。 酒店如今只能算是高禄昌的保本买卖,他更看好高醒之前跟他聊天时说起的国外的沃尔玛超商,他们模仿模仿再加以改进,说不得也要创造一个零售业奇迹! 高醒如今股市搞得如火如荼,又有点儿闲钱,每个月从自己卖出去的奶茶连锁店里抽成都有三四万,并不急于做零售,只要在零三年前先一步推出网上购物平台,未来会有更大的市场成为他照顾爱人的资本。 ——高醒始终没有忘记自己追求的功名利禄最终都是服务于青书的。 他要那些原本没有什么用,只是为了把所有竞争者给比下去,为了把青书龙到除了他没人惯得了的地步。 “下次吧,爸,你去吧,我最近准备修养大半年。”高醒背着青书的书包,一边毫不在意高禄昌说的那些机会,一边伸手扶青书从床上起来。 顾青书即便知道高叔叔看出自己跟高醒的关系,也没办法坦然自若地跟高醒在外人面前亲昵接触,他借力站起来后,就松开高哥的手臂,很赞成高醒跟高叔叔干正经事儿去:“你就去呗,你就算送我回去也没事儿干。” 高禄昌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漂亮的顾青书,点了点头跟高醒扬了扬下巴,说:“听见没有,小顾都说了喊你跟我去。” 高醒叹了口气:“他糊涂,我送他回家后哪儿没事儿干了?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事情多得不得了好不好?” 高禄昌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你这请个阿姨打扫就行了,自己打扫疯了吧?” 高醒懒得跟高禄昌多说,转而跟青书道:“反正今天不行,改天吧,今天是回家的第一天,我们得在家里吃饭,冰箱里冻的有花生馅儿的手杆糯米汤圆,你最喜欢,我们中午就吃那个怎么样?” 顾青书几乎都能感觉到高叔叔欲言又止的盯着自己,这让他压力颇大,刚想跟高醒单独说说话,劝高醒还是跟高叔叔走,结果就听高叔叔叹了口气,甩开手说:“算了算了,你小子现在主意大得很,我不管了,你自己清楚以后怎么走就行,中午汤圆多不多啊?有没有你老子的份儿?” 高醒:“有,但爸你自己拿了汤圆儿回去自己煮,家里碗筷可没多买,就买了我跟青书的。” “……”高禄昌嘴角抽了抽,“我就着锅吃算了。” 高醒一边执拗地牵着顾青书的手,一边拒绝:“爸,你还是回家吃吧,你在的话不方便。” 高禄昌不是个能理解男人喜欢男人的人,但也不排斥。更何况高醒如今的优秀足够让他不管高醒喜欢什么都相信高醒自有分寸,再来小顾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人,自己儿子才像是把人家拐来北京的恶霸。 “那小顾,你来评评理,到底方不方便?”高禄昌咯吱窝里夹着他的公文包,帮顾青书提着一袋子的各种注册会计考试题目,眼巴巴地摆出一副孤寡老人的可怜模样,“哎,好久没有吃过手杆汤圆了,冬天就是应该吃汤圆才好。” 高醒走在青书的左边,皱眉,隔着中间的宝贝青书跟高禄昌说:“你正经家里没有,那么多老相好也没有汤圆?去他们家吃去。” 高禄昌严肃了一秒,义正言辞地跟高醒说:“欸,这话不能乱说,什么老相好?我在外面是从不乱搞男女关系的,高醒你不要乱说。更何况老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这么污蔑我,小顾要是信了,怀疑你这下梁的品德问题可怎么办?” 高叔叔依旧和上次请他们吃饭时一样幽默。 顾青书哪怕知道自己被调侃了,也只是微微红了红脸,跟着高叔叔一块儿瞥眼看高哥。 高醒知道高禄昌有不少红粉知己,但的确说出口就后悔了,他不该在青书面前这么说的,于是及时打住,想了想,跟青书说:“你决定吧。” 顾青书记得是高叔叔帮忙跑来找的医院,态度很温柔地跟走在自己右边的高叔叔说:“那当然是欢迎呀。” 高禄昌无论多少次见少年笑都觉得过分漂亮,是一种无法和人描述的美丽。 高禄昌一直很信男人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去拼搏的俗套故事,当年他是如此,他跟她的儿子应当也是遇见了这样的顾青书才振作起来的。所以说实话,他希望这孩子可以永远跟高醒在一起,百年好合,不离不弃…… “那叔叔我就不客气了。”高禄昌也微笑。 …… 一九九六年一月八号上午十一点,雪。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开进北京一环内胡同里,有俊美气质沉稳的少年牵着漂亮的另一个少年来到一家四合院的大门口,有大人靠在车边儿看那两个少年跨上台阶,开门,然后手牵手跨入大门内,门内是古色古香铺满了雪的石雕屏风,雪与暖阳同时落在两人的身上,像是一场神明祝福的金婚就此开始。 靠在车边儿上的高禄昌叼着烟,快速从车内找出相机,对着刚刚走进大门内的少年们喊了一声:“小高,小顾,回头笑一下。” 两人回头,却都不自觉地在和对方视线对上时,相视一笑。 ——咔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叽叽也是甜甜的叽叽!快夸我! 感谢在2020-11-20 21:19:03~2020-11-21 22:22: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八块腹肌的泽井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6、荣幸 一九九六年三月七号, 顾青书首次被高醒领着去附近的私立高中报道,报道后只上了半天课便回家休息,高醒帮忙领了课本, 两人在家里自学, 做完卷子便搬出电脑登录各种简陋的网站瞎逛。 家里很大, 四处便显得空荡荡的,顾青书平日里喜欢安静, 便其实不觉得空,时常有了功夫就出门溜达, 要是在路口碰到开车回来的高哥, 两人都是要为这份巧合高兴好一阵子, 一块儿去附近的菜场买了菜,才慢悠悠的踩着夕阳回家去。 四合院装修复古,内里则现代化许多,装了空调和保温隔音的玻璃,家具一应全是昂贵的真皮沙发,地毯则每个犄角旮旯都照顾到了, 只是打扫颇费功夫, 因此每周哪怕只是他们两个人住在这四合院内, 每个月的开销也高达普通人的八倍。 顾青书身在这样富丽堂皇处处堆金砌银的首都, 身边一 分卷阅读177 切又有高哥照应, 势必要自己攥上些实实在在的东西给家里作陪,于是找了个机会在学校参加完期末考试便利用暑假时间拿高哥给他的三十万全部投入开了一家职业学校, 在工地上找了二十个老师傅, 又去找了做饭超过二十年的自己开店的老板,再在电视上大肆发布广告,打着一毕业就就业的一条龙服务, 招收学生。 他这也不是骗人,只是合理利用身边现有的所有资源,高叔叔的资源,高叔叔介绍给他跟高哥认识的房地产老板,还有有求于高哥的承包商,只要拿到他职业学校的毕业证,两年毕业就直接一车拉去工地上班或者餐馆上班,工资照发。 广告的重要性顾青书在后市可谓是领悟深刻,如今九六年,还没有多少人哄抬广告价格,所以他五万买了个节目的植入广告,又花两万买了电台的植入广告,开没开学,远郊地区的校门口便挤满了前来报到的学生与家长,准备的三千宿舍房瞬间爆满! 按照每人学费一年一千,两年打折一千八的价格,全国各地涌来将近一万的学生几乎都选择交两年的学费,这下存在他手里的资金便超过一千八百万! 顾青书上辈子手里帮金哥管账,每天都是上亿的流水,所以短短两个月赚来这么多钱对他而言其实不多,只是他依旧怪开心的,因为这是完完全全由他操作立起来的地方,是属于他的东西,当然,也不能亏着高哥了,当夜就还了高哥一百万,算是利息。 钱拿在手里是死东西,必须动起来,因为每个月学校的水电,学校地皮的租金,学校各项设备和食堂还有员工工资等一切需要花钱的地方都不能说省,他便抽出五百万全部压在建行与茅台的股市上,五百万打给姐姐,剩下的交给高哥,投入去了高哥的互联网开发公司,做了个小股东。 八月份时,顾青书在电视上看见了不少效仿他大肆宣传的招生职业学校广告,但那都与他无关,他学校的名气已经打了出去,又有高哥的公司和高叔叔的工地托底,保证学生毕业就有饭碗,谁能跟他竞争? 倒是二姐的录取通知书应当下来了,便每天三个电话的打过去问胖子有没有在学校的收发室拿到。 远在南方小城的胖子也买了诺基亚,硕大的一个板砖成天挂在水桶粗的腰间,一旦有电话进来,肥肉都要跟着抖几抖。 “喂?”胖子接电话的时候,根本不用看电话来电,直接凑到耳朵边儿上就知道是谁,“我说祖宗,能不能不要天天催啊?我已经住在收发室了,我求求你,给我条活路吧,通知书没来也不能怪我啊。” 胖子已经快一年没见着小狐狸了,但两人说话依旧是不见生分,该损则损。 电话那头青书的声音比胖子想的还要中气十足,显然是吃饱了饭所以来折腾他的:“啊,对,金哥通知书到了,是北大,你是不知道,咱们厂里第一个考上北大的有多风光,金厂长在食堂摆了一大桌子的宴席,只要是厂里的工人都免费进去吃喝,热闹得不行,就连之前总跟我们一块儿打球的那三个游手好闲的大哥你晓得吧?金哥也请他们,准备过两天就去深圳。” 胖子单独坐在收发室的老藤椅上,跟个退休的老干部似的,手里摇着大蒲扇,右边的石桌子上还摆着一个搪瓷杯,摇摇晃晃的看着头顶上从大树叶子里投下来的灼人光斑,笑着跟电话里的小狐狸说:“嗯嗯,我晓得,放心,现在全校都晓得你二姐是我罩着的,你二姐她爸现在在沿海发了财,谁敢欺负她啊,我看那通知书估计也没人敢拦截,你就放宽心,等着吧,老子就是在收发室坐化了,也给你把通知书等到。” “啥?那个四眼儿会计?”胖子突然停下摇晃老藤椅子的动作,坐直了身体,跟电话里的兄弟说,“这个我早前就跟金厂长说了,厂长现在老关注四眼会计,放心吧,但凡那货有个风吹草动,就算是亲戚,我想金厂长也是会大义灭亲的,厂长本身就容不了那些歪瓜裂枣,还用得着你瞎操心?” 电话里被电流混入杂音的声音轻轻笑了两下,依旧是柔软地像是一阵清凉的风:“是是,我不操心,现在我给大姐打电话,她叫我别管大人的事情,叫我少操心,我给你打电话,你也叫我少操心,那我做什么去?” 胖子弯着眼睛笑了笑,真心地劝了几句:“叫你少操心,就是喊你管好你自己的意思,不是叫你什么都不做,你想想你喜欢什么,想去哪儿玩儿,有什么爱好,都去搞一搞,大姐跟顾叔叔不容易,他们那么拼命赚钱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你少操心?” “偷偷跟你说句你二姐的话,你二姐虽然每次好像对你不怎么上心,当每次只要电视上打你学校的广告,那她都绝对不会转台,你二姐瞧着冷硬,那是刀子嘴,心里其实挂念你跟大姐得很。” 电话那头的小狐狸‘切’了一声,回了一句:“这种事情我还需要你来告诉我吗?” 胖子嘿嘿一笑:“我就是怕你误会你二姐。” “我什么时候误会过?” 胖子立马站起来,端着自己的搪瓷杯子,告饶道:“好好,我是说不过你了。不过,说真的,青书,你现在在那边,跟高哥怎么样?” 电话那边笑了笑,说:“你猜。” 胖子闻言便晓得那肯定是好得不得了,是啊,能不好吗,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高醒便成了一家互联网公司的创始人,专门开发各种高科技项目,一边投资手机品牌,一边专注开发什么网络购物项目,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当然,在胖子眼里顾青书也是同样望尘莫及的存在,他怎么就没想到在如今大环境处处都下岗失业的现在去开一个保送入职的职业学校啊!不过就算让他知道了这个点子,或许也开不起来,没有本金嘛。 其实胖子觉得要是早一年放金哥出去闯荡,金哥也一定不会比高醒差多少,这两位大佬从一开始的鸿沟便是原始资本,但钱是可以赚的,只要第一桶金上来了,其他应该也不会太差。 胖子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一年的变化与可惜,嘴上却绝不透路半分,对顾青书说:“那看来很不错了,不错就行,但他要是对你不好就跟我说,我立马能带着家伙过去帮你把他给揍了!” 电话里的小狐狸立时顽皮了起来,调侃说:“谁打谁还不一定,高哥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来围着胡同跑步锻炼,你锻炼了没?” 胖子哈哈大笑:“那还是算了。” “欸,又来了一批信,你等等,我先去看看有没有二姐的名字。”胖子刚还跟青书聊天打屁,下一秒看见邮差来送信了,便正色起来,脑袋一歪便将手机夹在脑袋和肩膀中间,手速飞快的翻过每一个邮件,结果依旧是 分卷阅读178 没有找到,干脆拦住邮递员,说,“等等大哥,你是不是漏了邮件啊?你要不回去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录取通知书掉在地上没能捡起来?” 邮差大哥一脸受到了侮辱的表情,立马怒道:“什么叫做漏了邮件?我从业十几年,从来没有漏过任何信件,评了十年的优秀邮递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找茬?” 胖子刚想跟邮差吵一架,却被耳边青书的声音给叫住:“等等,胖子,你要不问问邮局有没有姓顾的员工吧,要不然就问问他们邮局里有没有谁的亲戚考上了清华北大什么的。” 胖子也是个妙人,一点就透,回过神来,小声跟青书说:“我知道了,我们守了这么久都没有等到,人家清华北大的录取通知书都发了一个多月了,再怎么说也应该到家里了才对,既然路上耽搁了的情况不存在,收发室误拿的情况也不对,那么说不定是邮局里又那个狸猫的亲戚,误以为狸猫的通知书到了,就直接拿了回去,拿回去后大家一拆开看,发现不是狸猫的通知书,也一不做二不休的来了一出狸猫换太子!” 顾青书:“孺子可教。” “教个屁,我现在就去那家冒牌顾春兰的家里蹲着,看看他们是不是打算连夜买早的站票跑路。” “要是已经跑了怎么办?”电话里顾青书有些着急。 胖子立马道:“这还不好办吗?直接给北大的教务处打电话举报就行了,咱们都晓得他们的阴谋诡计了,二姐这学当然是上定了!” 说完,胖子就要挂断电话办事儿去,电话里的小狐狸却连忙说:“别挂,就一直打着电话吧,我不太放心,也回不去,你把电话开着,我听个声儿总比干等着好。” 胖子无奈,但也是听话的,嘴上虽然骂青书不嫌电话贵,却眼睛都在笑。 说话的功夫,胖子跑去了冒牌顾春兰的住处,那是一栋居民楼,八六年建的小区在这一片儿还算新,胖子瞄准了楼栋趴上三楼,路出一张大脸猫似的和善表情便敲起门来:“您好,开门啦,社区送温暖。” 电话里的小狐狸忍不住笑了一声。 胖子充耳不闻,继续挂着一张和善的笑脸继续敲门,谁知道敲了将近三分钟也没人来开,还是从楼上下来的小朋友拿着水枪bui了胖子一下,告诉胖子:“别敲了,楼下的阿姨跟叔叔陪着大姐姐去上庙去了,刚才走的时候,还给我们发了喜糖嘞,说是菩萨保佑大姐姐考上了名牌大学!” 胖子眼睛珠子转了转,明白了,这家人果然已经拿到了通知书,但是这家狸猫原本学习很不好,突然考上了名牌大学总得编个理由,就干脆往菩萨显灵的方向说。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呀?”胖子蹲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个棒棒糖来,一边在小朋友的眼前晃来晃去,一边微笑着说,“那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吗?” 小朋友摇头,却伸手去拿棒棒糖。 胖子‘欸嘿’躲开,哄说:“这样,小朋友,你跑去大门口等,看见这家人回来了,就立马跑来告诉大哥哥我,那么这个棒棒糖就送你了。” “好!”小朋友流着口水点头答应,拿了棒棒糖就去当间谍了。 胖子得意地坐在楼梯口上,准备跟青书炫耀一下自己的机智,却听见电话那头问他:“你现在还随身带着糖啊?小心吃出虫牙。” 从前他们三个发小在一起,每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各种糖果,尤其以金哥为最,从哪个衣服口袋里都能神奇的变出糖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多爱吃甜食,其实不然,最初金哥是不爱吃糖的,完完全全是为了让青书自然的接受糖果缓解低血糖带来的眩晕,所以陪着青书吃的。 “啊,习惯了嘛。”胖子垂下眼帘,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奶糖来,说,“金哥也一样,都习惯了嘛。” 胖子有意提起金哥,但电话那头的小狐狸却永远不爱接这种话头,短暂的沉默过后,胖子才无奈道:“青书啊,其实我不太懂你。” 顾青书淡淡笑了笑:“我也不太懂。” “你说,如果金哥以后比高哥还有钱,还要厉害,你会不会跟金哥在一起?” 电话那边的少年连犹豫都没有:“不会,我不喜欢,为什么要在一起?” “又来了,什么叫做不喜欢?别跟我面前说这些谎话。这样吧,我问你,要是高哥不小心出个什么意外,嗝屁了,全世界的男人都死绝了,你会不会跟金哥在一起?” “哈哈,胖子,你现在说话真是越来越离谱了啊,你这是咒高哥呢?还是咒我?嗯?小心高哥坐火车回去把你吊起来打哈哈。” 胖子听青书这样玩笑着不正面回答的态度,便知道没戏,可为什么要这样绝情呢? 爱人做不了,兄弟也做不了吗? 他从不指责顾青书,因为青书没错,喜欢是不能勉强的,可明明有感情却又找了各种理由推脱,绝不肯在一起,还再也不回来了,这算什么事儿啊?青书不是贪图享乐的人,那难道是为了报恩才跟高醒这样密不可分? 可要论报恩,青书更该感谢金哥这十数年如一日的关心照顾不是吗? 还是说在青书的心里,十几年的陪伴和保护比不上一次救命之恩呢? 但话又说回来了,因为救命之恩在一起的话,那算是爱吗?高哥知道吗?高哥在乎这个吗? ——感情还真是他-娘的复杂。 这一年来,胖子看着盲目坚信青书会回头的金潜,看着金潜执拗成长到如今这样,马上又要离开蓉城去跟一个怪物似的高醒一较高低,怎么着怎么觉着心酸,像是明知道可能一去不回的将士,义无反顾踏向腥风血雨的战场。 “你就笑吧,反正我是没办法管你们这些破事儿,你别以后也不跟我说话就行,我实话跟你说吧,金哥晓得你时不时的会跟我联系,你每天跟我聊天的对话,我都是要录下来再给金哥听的,你说他累不累啊?傻不傻啊?都是要出去闯荡的人了,还满腔的儿女情长。”胖子突然笑着,出了个主意,“对了,我看金哥一副死心塌地不肯悔改的样子,你干脆趁这个暑假邀请我们全部过去你那边住几天,等金哥看见你现在跟高哥过得那么好,还亲亲密密的,说不定就心灰意冷,另寻他欢了呢。这叫打蛇七寸。” 此话一出,电话那边的小狐狸却是不上当,唯有无法让人辨明的长长的叹息被胖子捕捉:“……不好,就这样吧,时间一长就好了。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吗,时间能抹平一切。” “那也得人家愿意被时间抹才行啊,人家把你放真空里面,真空里有时间的流动吗?” “大哥哥!”没等电话那边小狐狸回答,方才那拿着水枪的小朋友突然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大哥哥,他 分卷阅读179 们回来了!” 胖子立马抖擞精神,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跟电话里一谈起金哥就总是沉默叹气的小狐狸说:“老子要发威了。” 电话那边的小狐狸果然又一副被放过的了的轻松语气,顺着台阶下来,说:“好,我听你发威!” 胖子摇晃了一下自己脖子,顺带着活动了一下胳膊,听见一串串杂乱的脚步声往楼上来,便路出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势在必得的微笑,跟个门神似的守在狸猫一家的门口,把手机交给小朋友拿着,然后双手抱臂等候猎物上门。 猎物狸猫一家毫无防备,叽叽喳喳的上楼,远在北京四合院里晒太阳的漂亮小狐狸都能听见这家人在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 有个比较年轻的声音欢天喜地地说:“妈,我去北京的话,可不能穿得太差,不然同学可是要瞧不起我的,以后每个月的生活费可得给我多打一点啊。” 另一个比较低沉的男声应当就是冒充二姐的女孩的父亲,说话也是乐呵呵的:“好好,你妈那边除了给你生活费,我这里也多给你一百块,每个月都吃好点,有空了帮同学也打打饭,不要怕花钱,能到那种地方学习,你认识的人越多,那对你以后也越有好处。” “谢谢爸!” 女孩蹦蹦跳跳的说完,第一个上楼,却看见自家门口守着个胖墩,胖墩张得还行,脸上也没哪里磕碜,瞧着还挺有派头,就是表情太过让人奇怪,免不了就让女孩有点害怕,站在楼梯口,说:“你是谁?找谁啊?在我家门口站着做什么?” 胖子路出一笑,说:“我?我是谁?我是来领录取通知书的。” 女孩先是疑惑,后来紧张兮兮的看了一眼父母,硬着头皮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胖子指了指小朋友手里的手机,说:“如果不给的话,我现在就给北大的招生办打电话,说顾春兰的录取通知书被别人冒领了,只要开学的时候有人拿着顾春兰的录取通知书去报道,就直接抓起来,判他个三五年的,不用客气。” “你、你……”女孩吓得大惊失色,抓着爸爸的手就哭,“爸!” “叫爸?叫玉皇大帝也没有用!”胖子继续笑,“警察局里我还有朋友,你们如果还是不打算交出录取通知书,我现在报警,就说你们偷窃也行,全家偷窃,全家进局子,免得你们一家三口分开,多不团圆?对吧?” 女孩的妈妈吓得差点儿没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马上就出来了,慌慌张张跑去一把将胖子的手机给抢过来砸了,胖子愣了一秒,不慌,说:“很好,砸了老子的手机,现在又犯了一条损毁他人财物的罪名,老太太,你可能要比你女儿多蹲几年。” “你少在那儿胡说!”老太太死不认账,“是你自己砸的!你自己砸的!” 胖子‘嘿’了一声,没办法去管自己手机的事情,也没办法去管青书还听不听得到自己的声音,这家人明显是打算不认账,对付这种无赖,胖子也有招,那就是比他们更无赖! “好啊,老太太,你不怕丢人,我也就懒得给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胖子下一秒就深呼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然后双手做大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喊,“偷东西了啊!顾春兰偷了我姐的录取通知书,马上就要顶替我姐上大学去了!偷东西了!” 老太太这回直接上来捂住胖子的嘴,老头子连忙说:“都站在这里做什么?先把他带进家里去,站在这里,说什么别人都看得见。” 女孩没有主意,只能听从,三人合力把半推半就的胖子给带进了家里,胖子样装是被强行推进去的,进了屋子,却是来了精神,一把掀开死死抓住他的老太太,眼睛贼亮,一眼就盯住了大剌剌放在茶几上的录取通知书,身手敏捷的一把抓住,冲出这家人的包围圈就要踹门而出! “啊!妈!快看!别让他抢走!”女孩大叫。 胖子下一秒就被老太太给保住了腰,老头子更是也哭了起来,瞧着可怜兮兮的。 “小伙子!小伙子,你先别动,你要是拿走了这个,我们春兰可怎么办啊?全小区都知道我们春兰要去北京上大学了,你这要是拿走了,我们老两口的脸可往哪儿放?” 胖子直接气笑了:“你们的老脸往哪儿放管我什么事情?但你们现在要是不放开我,让我出去,我一会儿就让你们的脸面丢得更彻底,你们信不信?” 老太太大哭,来泪纵横的干脆给胖子磕头,苦兮兮地求道:“小伙子,你行行好,你可怜可怜我们春兰,她成绩不好,这次要是没能出去,以后她就再也出不去了,你的姐姐学习好,她这次能考上大学,还考的是北大,下次还能考啊!说不定还能考到国外去!” “是啊是啊。”老头子也连忙点头,说,“这样吧,你说要多少钱,我、我给!多少钱我都给!” 胖子冷淡说:“求我没用,求我我就要可怜你们吗?还有我姐可不差钱,知不知道我姐爸爸是哪个?那可是在深圳白手起家的百万富翁!” “钱算什么?你们要是出的起,非要出,那就给个一亿吧,有吗?没有就闭嘴放手!”胖子说完,看着哑口无言的一家三口,微笑着说,“好好学习啊,自己有本事比什么都强。”说完就要打开门出去。 谁知道老太太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突然冲着他就跳起来,一手抓住了他举得老高的录取通知书,随后‘嘶啦’一下破碎的声音划破空气。 “既然我们家春兰去不了,那就谁都别去了!”老太太恶狠狠的把抢到的一半证书给撕烂,天女散花般丢得到处都是。 胖子瞪大了眼睛,一巴掌扇过去:“这他-妈是你逼我的!” 就在这混乱时刻,木门被人从外面直接踹开。 在屋内扭打起来的四个人同时回头看去,三人茫然,胖子路出个笑脸,打了个招呼:“哟,金哥,你咋来了?” 被叫做金哥的人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牛仔裤,皮肤偏向麦色,站在最前,身后是三个社会人一样的凶悍男人,俱是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为首的金潜沉默寡言,低头看了一眼被摔在地上的手机,捡起来,拍了拍,似乎还是完好无损,对身后的兄弟们做了个手势,便让兄弟们过去帮忙,随后捏着明显还在通话中的手机一步步走向楼上,站在相对僻静的楼梯间,面向老式楼房的雕花墙面。 阳光恰到好处斜入其中,空洞式不规则的光线错落在金家少爷挺拔的身上,把那线条冷峻的五官都打出凌乱的美感。 金家少爷把那还通着的电话放在耳边,没有先开口说话。 手机那头的小狐狸似乎在吵杂的闹剧里没有听见他来了的声音,于是还在焦急的询问胖子现 分卷阅读180 在情况如何。 “喂?胖子?还在吗?到底怎么样了?” “说话啊!他们把东西还你了没有?实在不行的话,你去报警。喂?奇怪,好像没有动静了……” “喂?” 金家少爷快一年没有听见顾青书的声音,可耳朵即便钻入这样失真的声音,也让金家少爷瞳孔骤缩,随后又路出一个仿佛对方从未离开的龙溺微笑,声音温和:“嗯,都办好了,二姐通知书似乎是被撕了,但这个没关系,只要不被人冒名顶替就可以,通知书黏一黏也还是能用。” “怎么突然又不说话了?”金潜微笑,“青书,厂里后山的水库里鱼又满了,要是你在的话,我们跟胖子又能一块儿去抓鱼,可惜你出了远门,什么时候回家?” “希望你回家的时候不要跟我错过,我要去深圳了,舅舅做股票亏了,准备弃暗投明,准备做国内的奶粉生意,我觉得互联网更好,过去以后应该是可以说服他给我投资的。”金潜什么话都不藏着掖着,就像以前一样询问小狐狸的意见,“还有,家里一切都好,你外公外婆那里我也常去看,他们老两口还是不愿意搬到城里住,他们年纪也大了,如果你想他们,我有照片,前两个月才拍的,让胖子寄给你好不好?” “青书,你在听吗?我知道你在听,虽然知道你现在身体好多了,还成了大老板,但还是要乖乖的听话,不要太劳心,机器那个东西,始终不如原装的好,你不要掉以轻心,不然我不放心。” “青书,蓉城的桂花又开了,我妈前几天还念叨,说你最喜欢帮忙打桂花下来酿酒和做桂花糕了,过段时间我妈他们做好了,也给你寄一点,虽说不要吃太多甜食,但喜欢的话,适可而止也没什么不好对不对?” “我想想还有什么……”金家少爷话说道一半,电话那边那边微弱的呼吸声都被‘嘟’地一声挂断音所替代。 金潜没有太多失望,继续说完:“哦,对了,还有一句,青书,我很想你,你想不想我?” 话音落,自然没有谁来回答。 胖子从狸猫一家的家里出来,心疼的捧着被撕碎的录取通知书,委屈巴巴地骂了一句:“妈的,我这怎么好交给二姐?非逼我动手,我以前可是尊老爱幼的少先队员啊!” “金哥,你把手机先给我,我还要去找二姐,先告诉她通知书到了的消息,这边你直接报警就是的,送进去让他们好好改造改造,免得祸害其他人。”胖子看说完,接过金哥递来的电话,犹豫了一秒,询问说,“跟青书通上话了?” 金家少爷双手揣在兜里,不见任何颓废失望,潇洒地歪着脑袋,笑道:“通了,听呼吸声,很健康。” 胖子心里莫名替金哥酸溜溜的:“哎,光听呼吸哪够?以后咱们上北京看他。” 金家少爷不置可否地只是笑,仿佛一半心思都全然神游去了电话里那呼吸的所在地,另一半则敷衍的对胖子说:“你快去跟二姐说好消息吧。” 胖子:“得嘞!” 这边的后续操作都交给金潜,胖子是百分百放心那群道德绑架的狸猫一家会蹲个一年半载。 等他到了奶茶店,跟正在奶茶店帮工的二姐说自己找到了她的通知书,向来沉着冷静甚至冷静到极少有感情波动的二姐愣了愣,随即捂着脸蹲下去抽泣。 胖子可最怕女人哭了,连忙钻进操作台里,慌慌张张的哄:“二姐?二姐你哭什么啊?这是好事!” 二姐深深看了他一眼,抱着他把眼泪都洒在他脖子上,最后累了,才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和青书。”原本看着同学一个个都欢天喜地的拿到了通知书,就她自己没有,顾春兰还以为学校不要自己,可能因为她出身不好,也可能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反正就是不要自己,哪怕青书打了很多次电话让胖子告诉她通知书一定在路上,但那种要靠考试逃离贫困生活的执念不是随便哪个家人发达就能打消的。 她甚至崩溃地睡不着觉,被否定的痛苦让她一度轻生,如果不是胖子给她找了个兼职,每天看着她,在旁边卖蠢,她想,她等不来通知书到来的那一天。 胖子双手投降式的举在半空中,满面通红,说:“谢什么?二姐你等我几年,我也一定考去北大。” 二姐擦了擦眼泪,看着胖子通红的脸,也不好意思起来,但却点了点头,细声细气地说:“好。” 江阳市明媚得仿佛神光普照,处处都花开蝶舞,焦躁灼人的热浪一阵阵扑向这座城市,城市回以依山傍水的天然降温系统,首都一环内某四合院也有降温系统,乃从国外空运回来的最先进制冷空调,只是空调的其中一位主人畏寒,空调便闲置许久。 有轿车自胡同外面驶来,随便停在门口,九六年的胡同里也没有几个车子跟其抢车位,停下后也不必从副驾驶爬出来,所以车主先生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还能有空提上一袋子的新鲜水果和各种甜品零食。 车主先生很年轻,是位见人就笑的主,街坊邻居见了没人不夸是个有钱又不得瑟的好人。 好人先生身穿简单的黑色衬衫与西裤,将模特般比例绝佳的健美身材修饰得淋漓尽致,他快步跨上台阶,入了古代应当是一品武官的府邸,从小门进入院子,一路各种名贵花卉摆满天井四周,小院子里还有个葡萄架,架子上的葡萄熟透了,红得发紫,绿油油的叶片肥美硕大,张牙舞爪落下一片片形状优美的影子在葡萄架下美人的身上。 那是个气质出尘的年轻人,躺在藤椅上,一袭胭脂色的绸缎唐装柔软得贴在他纤细身躯上,将一双白皙的手臂路出,一只不堪一握的腰肢勾勒,耳后的长发散得到处都是,凌乱而沉静。 好人先生不打搅他,悄悄把买回家的东西都放在石桌子上,然后溺爱得不得了的双手撑在对方的藤椅上,低下头去,隔着对方放在脸上的深奥专业金融书籍,轻轻呼唤对方的名字:“青书,我回来了,晚上咱们出去吃怎么样?” 青书面上的书被他自己慢慢拿开,首先给别人瞧的便是那双眸色偏淡的漂亮狐狸眼,眼尾湿红。 紧追其后的是高挺秀气的鼻梁,最后是丰软合该被人擒住不放的唇。 又长了一岁的顾青书脱去了不少雌雄莫辨的稚嫩,英气夹杂在纯洁的眼神与诱人的芬芳中,呈现出矛盾而和谐的冷清媚意。 只是欺在青书身上的好人先生却只关注到了青书眼角的湿红,顿时颦眉,不悦道:“我就出门买个菜,你就想我想成这样?哭了?” 顾青书看着面前愈发成熟的高哥,双手渐渐攀附上去,十指相扣在高哥的后颈处,笑着说:“嗯,刚才听胖子说二姐的通知书找到了,高兴的。” 高醒似乎没有 分卷阅读181 怀疑,无奈地叹了口气,捏了捏青书宝贝的脸颊,说:“高兴的话,不该哭,我该怎么哄你才会笑?” 顾青书眼睛一弯,缓缓闭上,高醒熟练地低头下去,亲之前说:“宝贝这么喜欢接吻吗?” 顾青书觉得自己大概是喜欢接吻的。也或许是因为只有和高哥接吻的时候,才能让他忘掉胖子口中依旧念着他的金哥,不去想太多,更提醒着他,他跟高醒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他算是出轨,早就对不起上辈子的金潜了,没脸回头。 高哥亲他的时候,当真很快便让他无法想其他事,又从之前听见金哥声音的情绪风暴中回到平静安宁的跟高哥的日常里来。 “今年过年我们还是单独过吗?嗯?”高哥忽地一边亲他一边问,顺便稍微使劲儿,就把他抱起来,往屋内走。 顾青书乖乖趴在高哥的怀里,被高哥托着屁股,懒散地将下颚往高哥脑袋上放:“二姐要来北京了,可以让二姐跟大姐来吗?我们团个年。” 高醒无有不应:“好啊,顾叔叔那边……” “他不许来。” “哎,好,可不叫他来,那大姐恐怕要心疼。” 顾青书撒娇似的叹了口气:“那你问我做什么?我不管了。” 小高先生低低笑了笑,把宝贝放到沙发上,就又按着亲了许久,唇瓣之间啧啧水声绵绵不绝,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我爱你嘛,当然什么都想问你好不好,同不同意。” 青书依旧羞赧,对这种臊人的情话不太招架得住,手背便羞涩地挡住眼睛,说:“那我同意你再亲一会儿。” “那真是我的荣幸。” 作者有话要说: 小高明天应该就能吃上红烧肉了~嘿嘿~时间线往前拨了一年,明天再拨就是十八,你们明白的。 感谢在2020-11-21 22:22:07~2020-11-22 22:5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始肆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始肆君 20瓶;二十五 17瓶;糯米团子、雅雅卷卷 10瓶;子胥、33090172 8瓶;女巫城 5瓶;大西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7、一年 一九九七年大年三十前的一天, 顾青书让司机刘叔开车帮忙接一下大姐,自己则去北大的图书馆接二姐回家。 九七年的冬天路上车少、雪大,一片片法国梧桐光秃秃立在宽阔大路的两旁, 除了某些商业区, 其他地方都人烟稀少, 就连大学附近的小摊小贩都为了准备过年不出来赚钱。 图书馆里还在看书的顾春兰穿着厚厚的黑色羽绒服,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二话不说的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有一个寝室的同学和一个讨论组的男生小声问说:“怎么现在就准备走了?不是说好了一块儿等图书馆晚上闭馆再回去?” 顾春兰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冰凉的镜片里反射着白光, 冷淡道:“没办法, 弟弟来接我了。” 顾春兰顺便把手机揣进口袋, 抱着书便要出去,谁知道两个同学俱是都来了兴趣,簇拥着她一块儿出了图书馆。室友朱小妹最是兴奋,对这神神秘秘的顾春兰勾肩搭背,说:“好哇,是那个胖嘟嘟的弟弟?” 顾春兰耳朵红了一点, 却摇头说:“亲弟弟。” “亲弟弟?怎么好像从没有见过?”朱小妹张口便替顾春兰委屈上, “我记得你说过你家里挺重男轻女的, 啧, 你那亲弟弟也好像从没听你说过, 他来做什么?不会是来找你麻烦的吧?还是说看你现在考上好大学,过来巴结你?哎呀, 我劝你还是赶紧跟你那些家里人断绝关系比较好, 免得以后被他们拖累。” 顾春兰素来不跟人争执,除了有一回宿舍夜谈会提了那么一句,根本没有和谁说过自己的亲人, 看样子像是不愿意提及,结果听见别人说弟弟的坏话,心里别提有多不舒服,当场皱着眉头便道:“家里重男轻女跟他有什么关系?你们不懂不要乱说。” 顾春兰一入学校便被老师看好,是极有可能留校的优秀学生,一言一行一板一眼,气势很有些不怒自威,此话一出,室友被吓了一跳,还是男同学在中间打了个圆场,笑道:“好了好了,不过是几句玩笑话,也值得春兰你冷着脸?喏,那过来的是不是你弟弟?”男同学视力好,老远就看见校内停车场处有个穿着白色羽绒服,朝他们这边蹦蹦跳跳跑过来的人。 顾春兰透过高度近视的眼镜看去,口中呵出一口冬日的暖气,点了点头,对朋友摆了摆手,说:“明天见吧。” 室友朱小妹却不依,好奇地不得了,到底是哪方神圣能让一丝不苟的春兰学神藏着掖着?不会她弟弟长得奇丑无比吧? “别啊,我们大家都到这儿了,你也不介绍介绍?那我岂不是白挨你一顿骂了?”朱小妹晃了晃顾春兰的手臂。 顾春兰没辙,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那头踩着雪地靴穿着厚厚羽绒服,把自己裹得像只大白熊的人便已经走近了,细白的手从手套里抽出来,扒下将大半张脸都遮挡完毕的羊绒围巾,路出一张教人过目不忘的漂亮笑脸:“二姐。啊,大家好。” 顾春兰果不其然看见同学立马对青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青书也从不给谁坏脸色,热热情情地还邀请两个同学年后去家里做客,好不容易送走了那两个直接跟青书交换了电话的同学,顾春兰才一言不发地往轿车的方向走去,等上了驾驶座位,青书也回来坐上了副驾驶,车子轰隆隆的发动引擎驶出校园,才跟小弟说:“不要跟谁都那么多笑脸,你又不求他们什么,以后也不一定见得上一面。” 顾青书一上车就把围巾取了下来,对二姐的话不太理解,说:“我那是礼貌的邀请,只是说说,又不当真,放心吧,他们也只是说说,不会当真跑来家里的。” 二姐开车是在蓉城厂里免费跟金家司机学的,学了七天就去考试,一考便过,如今只要是跟顾青书在一起,那便一定是她开车。 “不是来不来家里做客,我是说没必要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去应付没必要结识的人。”顾春兰从前自顾不暇,也不像大姐那么伟大,舍身保护顾青书,现在有了能力,有了坦荡的未来,便比从前的话更多,“你不要觉得是我的朋友,你就必须要好好招待,没必要,就算你理都不理他们,他们也不会跟我绝交,所有人的作业都是我帮老师改的,他们巴结我还来不及。” 顾青书这回有些明白了,耸了耸肩,笑道:“我知道,但 分卷阅读182 我喜欢跟人打交道。” 顾春兰没说话,只是一瞬间想起小时候大姐嫁出去后,青书每天跑出去跟金潜他们一块儿玩,玩儿完回来总是精疲力竭的,自己在房间里揉脸颊,笑得脸都僵了的样子。 顾春兰认为弟弟是有些后天形成的讨好型人格,在困境中时,专门讨好金家为生,讨回来的东西总想跟她平分,她没骨气不要,也拉不下脸去卖笑装乖,极度矛盾的接受青书给的东西,又自责的耻于跟青书见面,所以多年来看上去姐弟两个感情似乎很差。 “随便你。”顾春兰心里不同意,嘴上又说不管青书,可当车子开到红灯路口时,又还是问说,“大姐他们到了没有?” 顾青书一边把车内的暖气开大了点,一边搓着双手,说:“应该到了吧,高哥说今天他亲自下厨,要不然就去接大姐了,他有个松鼠鱼做得可好吃了,一会儿二姐你可得多尝尝。” 顾春兰随意地点了点头,又问:“大姐之前跟我说要给你在北京买房子,不能老住在高醒家里,你怎么说的?” 顾青书一阵头大,他跟高醒的事情,几乎身边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唯独大姐完全不懂,也根本没有想到那方面去,二姐可能是从胖子那里知道的,只是此前从没有跟他谈过此事,也不知道现在提起来是不是有了意见。说到底都怪胖子那个重色轻友的叛徒! “我答应了,只是也不需要买太贵的,如今北京房价涨的有点快,倒不如拿钱去远一点的地方囤点儿地,十年后再卖出去,比买房子划算。”顾青书摸了摸下巴,认真的说。 二姐余光看了他一眼,继续没什么感情的道:“我问的是,是不是买了房子你就不住在高醒家里了,不是买不买房子的问题。” 顾青书立即笑道:“这个嘛……” 二姐打断:“算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我会跟大姐讲的,你不用管。” ——真是谁都能跟他说‘你不用管’这四个字。 不过顾青书虽然腹诽不已,却又总觉得这四个字如今是极为动听的字眼,代表他在乎的人都一个个有了足够的底气,过上了他做梦都想让他们过上的生活。 如今唯一还让他担心的只有金潜那边了,听胖子说如今厂里工资开始拖欠得厉害,四眼会计因为挪用公款进去了,但历史的进程绝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改变彻底扭转,茶厂也快到了要被改制被私人老板收购的地步。 到时候他想高哥应该是能帮忙安置工人的,可那么多人要吃饭,还要教他们新的谋生技能,需要去他的学校学习两年,这两年完完全全可能是在做亏本生意,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存款够不够,不够的话就把自己在高哥公司的股份卖还给高醒,那总是够的。 “在想什么?”二姐忽地问他。 顾青书脑袋朝靠背上靠去,皱着的眉头被他有意识打开,歪头去看二姐,说:“在想金厂长现在似乎很困难,工资都发不出去了,要不要先垫付过去,免得金厂长难做。” 金厂长是个好厂长,完完全全把厂里所有工人都当成家人看待,□□十年代还没有改制的厂子和未来那些冰冷的私企厂完全不同,厂里几乎所有的工人结婚都是进行的集体婚礼,每个人都互相认识,每个人都相处了几十年,是有情怀的,可情怀当不了饭吃,金哥也不知道在深圳如何了,但再厉害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的解决金厂长如今工资都发不了的问题吧? 一个正在上升期的小公司怎么支撑得起两千多工人的工资? 顾春兰点了点头:“如果金厂长有需要,我们当然是要帮忙的,但你不要出面帮金潜,让大姐和爸爸去就可以了,你要出钱的话也不要让高醒知道。” 顾青书颦眉,说:“高哥不会在意这个。” “表面不在意而已,天底下没有哪个人会喜欢对象跟前任纠缠不休的,大度都是装出来的,再来你的钱全部都是从高醒借给你的钱里生出来的,归根到底还是高醒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姐和爸爸至今不肯用你给的钱,还拼命给你打钱的原因。” 顾青书知道大姐很介意这个:“可我前天已经跟高哥说了要帮金厂长的事情,高哥也同意了。” 二姐顿了顿,说:“那当我没说。”顾春兰有时候看不懂高醒那个人,她学了不少心理知识,但高醒这人的复杂程度根本无从分析,好像是自卑到极点的人偏执的想要站到金字塔顶端那样,对权力的欲-望可谓是犹如饿狼扑食,一般这种人都不会多重感情,可偏偏对青书痴情得很,一面在外头什么凶相都路个干干净净,一面又在青书面前言听计从。 顾春兰从胖子口中得知金潜和高醒都喜欢青书的时候,震惊之余又不是很意外,唯一意外的是不知为什么青书会选择高醒,虽然她很赞成。 胖子说青书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不愿意跟金潜在一起,跑来跟了高醒,说得好像是专门为了绑住高醒来帮金潜度过难关一样,可要是胖子能看见青书跟高醒在一起的样子,或许就不会这么说了。 顾春兰把车开进胡同,正巧碰上载着大姐和爸爸的轿车,两辆车一前一后的进入巷子里,前后停好,顿时过年的气氛都出来了。 顾青书太久没见着大姐,从副驾驶一下去,就小鸟儿归巢似的扑过去,被大姐抱住,旁边还有个长高了一截的小山戴着军大衣的帽子,喊:“舅舅!过年好!” 独门独院的四合院外顾家大房一家子团聚了,穿西装打领带的顾建富提着个硕大的蛋糕站在角落不敢上前跟小儿子说话,但只要看见大家都好,便什么困难都顶得住,非要跻身其中,对小儿子笑。 顾青书对顾建富的笑视而不见,抱起小山就往院子里走,迎面碰上穿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就出来的高哥,眼睛都是一弯,但碍于有外人在,没有软乎乎地黏到高哥怀里去,矜持的只是笑。 高醒被小狐狸的笑虏获,好一会儿才回神,一边跟顾建富握手,一边也喊起‘大姐二姐’,让大家都进屋坐,又让司机刘叔可以回家去,便跟青书一人牵着小山小朋友的一只手,一同进屋里去。 二姐顾春兰走在最后面,看见那两个即将成年的少年之间浓到撕扯不开的默契甜蜜,又看了看一无所觉的大姐,觉得或许应该由她跟大姐打个预防针。 团年饭吃得宾客尽欢,大年三十的中午高叔叔甚至还来送了礼,单独来的,随后顾青书就莫名其妙的看见高叔叔跟顾建富两人一见如故,去书房聊天了。 “奇怪,高叔叔怎么跟顾建富那么聊得来?不会是你让高叔叔过来陪顾建富说话的吧?”因为他对顾建富完全没有什么好脸色,直接当那人是个透明人,所以大姐几乎不会在他面前 分卷阅读183 跟顾建富说话,原以为顾建富被冷了一天,自己就晓得打道回府了,谁料脸皮不知道从哪儿练得这么厚,没人跟他说话也很自得其乐。 现在更好了,高叔叔过来作陪,顾青书怀疑顾建富那人会以为自己很欢迎他。 顾青书是在厨房跟高哥说这话的。 高醒正在热火朝天的洗碗,他在帮忙收拾高哥洗好的碗筷,把那些碗筷都收拾去橱柜里。 “你可不要诬陷我,我巴不得我爸别来。”高醒洗完最后一只碗,不让青书碰冰凉的碗筷,习惯性的走到青书的身后越过青书的头顶讲碗筷放到上面的储物柜,顺便解开自己的围裙,就从后面搂着青书的腰,亲了一口在青书香喷喷的脖子上,“对了,宝贝,十一月的演唱会门票我订好了,有空吗?我们出门旅游一个月怎么样?” 顾青书被高醒从后面抱着,脖子老是被亲,又痒又心里烫烫的,回头说:“十一月?那么早就预定了?” “那是,怕没票嘛,演唱会名字也是吉利得很,叫天荒地老演唱会。” 顾青书正要笑高醒未免也太在意这场演唱会,结果却刚好看见厨房门口推门而入的大姐! 大姐顾英红手里还拿着两个红彤彤的苹果,应该是打算来厨房洗一洗,从堂屋穿过回廊来偏房的时候头上夹着雪花,结果笑容凝固在脸上,疑惑地瞪着眼睛,看看还被抱着的小弟,又看了看隐隐将青书护在怀里的高醒,顿时眼前都是一黑,苹果都掉在地上。 顾青书当即也是脑袋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居然姐姐在家里做客,还敢跟高哥这样黏糊…… 他是疯了吗?! 高醒看怀里小狐狸眼泪瞬间都被吓出来了,连话都不会说,当机立断先拉着青书的手走过去,一面挡着大姐,怕大姐有什么不好的反应伤着青书,一面跟大姐说:“大姐,这厨房冷,我们去堂屋说,堂屋暖和。” 大姐却将视线落在高醒跟青书还拉在一起的手,立马越过高醒就去抓青书的胳膊,眼眶通红,说:“你还站在他身后干什么?过来!” 顾青书上辈子没吃过出柜的苦,没有经验,又被大姐那表情吓着,什么狡辩都说不出口,也解释不出来,被大姐一拽就拽了过去,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姐姐,你生气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用多说,跟我回深圳去,北京你不能待了。”大姐从没像现在这样坚定。 高醒也是没料到向来喜欢他的大姐一点儿机会都不给,直接要拉青书走。 “等等,大姐,你等一下,别让青书着急,他身体不好。”高醒皱眉追上去拦住。 大姐却好声好气地红着眼睛跟高醒说:“我是他姐姐,我能害他吗?我能不知道他身体不好?小高,我不管你们之前是怎么回事,以后都不许见面了!我们顾家欠你的,青书欠你的,以后一定还!” “这不是还不还的问题……” “怎么不是?!”顾英红面上火辣辣的,她可从没听说过弟弟喜欢男人,她认为一定是青书为了他们一家,为了不连累她,才卖身似的跟高醒在一起,说到底还是因为当年她没钱,她给不了青书好的治疗坏境,现在才变成这样,“小高,我谢谢你,青书还小,他不懂,这种事情开不了玩笑,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谁还愿意嫁给他?这种事情不能乱来!” 这边的动静惊扰了在书房的高叔叔和顾建富,也把在跟小山玩耍的二姐闹了出来,劝道:“大姐,先回来,青书穿得少,你总得让他把羽绒服穿上。” “不要太着急,进来再说吧。” “嗯,英红,进来吧,他们还小,过几年说不定就不玩儿了。”这是顾建富说来哄顾英红的。 “……”顾英红却从这几个人的口气里察觉到不对,“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 二姐:“先进来吧。” 顾英红捏着顾青书的手腕,严肃道:“你先答应我,明天跟我去深圳。” 顾青书嗫嚅着嘴唇,好一会儿才说:“过几年再说吧……” “为什么要过几年?!”顾英红决不同意,伤心的说,“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过几年,谁知道你又想做什么?既然过几年你答应断掉,为什么现在不行?过几年和现在有区别吗?!” 顾青书头上落着雪籽,神色茫然,被这话问得哑口无言。 他总记得自己跟高哥在一起之前,给自己的时间是三年,为什么是三年呢?因为九八年的时候需要高醒帮一帮金哥,可现在似乎是不需要高醒的,顾建富、大姐那边也能帮忙,只是稍微没那么轻松罢了,那么他现在离开高醒和一年后离开其实没有区别,总归是要走的。 奇怪…… 他清楚现在就能离开,顺理成章的离开,不耽误高醒,可却满心的不情愿。 明明还有一年啊。 对了,他还答应高哥要去看演唱会的。 还有,高醒给他的,和他等价给予的完全不对等,他……原本打算高哥十八岁生日那天把自己打包打包送给高哥的。 “说话。”顾英红盯着顾青书,强硬地说出两个字。 顾青书一眨眼,眼泪唰唰往下掉,轻轻说:“我答应高哥了的,要一起去看演唱会……” 作者有话要说: 青书开始意识到自己跟高醒正在热恋~ 九七年的时候张宇演唱会就叫天荒地老演唱会嘿嘿~演唱会上张宇向歌迷们宣布自己的妻子是萧十一郎,高醒这货也打算在那天向青书要领土所有权,即把青书给办了。 感谢在2020-11-22 22:56:05~2020-11-23 22:10: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伤人人儿 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稚龙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未来可期、米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伤人人儿 65瓶;嘿嘿@_@、怀宁、稚龙、米漾 10瓶;鹿踏雾而来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8、期待 古朴豪奢的四合院内静悄悄的, 月上枝头。 春节联欢晚会孤零零的在电视里面表演逗人的小品,围着电视的顾家人连带高醒父子都没谁将电视内容看进去,小山小朋友这一年里帮着妈妈干了不少累活, 成天听妈妈念叨舅舅不容易, 见漂亮的舅舅面色苍白, 神游天外一般被妈妈叫走去隔壁谈话,便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下去, 仗着自己还是小孩子追了上去,拉着舅舅的手一块儿进去。 隔壁是青书与高醒的卧室。 顾英红第一次来四合院, 便被这大气 分卷阅读184 的建筑和价格高昂的地段给唬住, 心里总惦记着要给小弟什么时候也买上一个, 小弟从小吃了那么多的苦,别人有的,小弟自然也必须要有。 现在看来,是她多事了,瞧瞧这卧室的布局,分明就是这两人厮混的场所, 鬼知道晚上这两个小子是不是还干出点儿别的荒唐来。 顾英红原先没有想到那里去, 现在知道了, 即便从没了解过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荒唐事情该怎么做, 也聪明地猜到, 不想说得难听,便坐在卧室梨花木的圆凳上, 眼睛红彤彤的问了一句:“我就问你一句话, 你老实跟我说,不然我就自己检查。” 说道检查,顾英红想起一年多前自己还叫小高帮青书检查那方面是不是有问题, 这、这岂不是羊入虎口?! “姐姐你问吧,我不骗你。”顾青书眼角还湿湿的,心乱极了,有种被大姐关心管束的开心,又有对自己疑似变心的惶恐,千头万绪没有出路。既觉得自己应该顺着姐姐给自己的路走,干干脆脆的跟高哥一刀两断,免得越陷越深,当真连心都对不住上辈子和他相守三十多年的金哥,问心有愧,但又有另一个声音狡辩给高醒的不够多,说好的三年,那就应该是三年,而且就这样断掉,不太好,总得换一个能让高哥能够不惦记他的离开法。 从前顾青书没想过三年之后怎么放高醒自由,现在当真面临这个问题,又好像怎么做都不太对——起码就这样走,应当只会让高醒不甘心。 “我问你,你们有没有?那个。”顾英红问的含蓄。 顾青书湿润粘黏在一起的黑色睫毛颤了颤,抿唇半晌,说:“没有。” “确定?”顾英红有点松口气了。 顾青书老实说:“就互相帮忙过,其他没有了……”他的腿帮高哥,高哥的嘴帮他…… 更进一步是没有的,他曾逗过高醒,高醒总忍着,前半年忍是因为希望他好好康复,后半年还忍像是筹谋一场完美的初次,是要选黄道吉日的样子。 顾英红听完,感觉还能接受,软下态度,对小弟招了招手,又对站在屋子里一会儿看她一会儿看青书的儿子说:“你出去找你小姨去,别杵在这里耽误大人说话。” 小山小朋友眼睛咕噜噜的转了转,说:“那妈妈你不要打舅舅。” 顾英红竖着眉毛说:“我什么时候要打他?!” 小山心疼地抓住顾青书的裤腿,说:“妈妈你老看着舅舅的照片哭,你要是打了他,他又生病了,又哭了怎么办?” 小山小朋友总记得有段时间妈妈老哭,老跟舅舅打电话,打完又是忧心忡忡好一会儿才去干活。 顾英红原本凶巴巴要治一治小弟,结果她这只纸老虎被儿子一戳就破,这哪里还立得起来?立马尴尬地说:“闭嘴!” 顾青书抱着小山坐在自己腿上,自己则去坐到姐姐的身边,姐弟两个都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顾英红凶不起来,便叹了口气,随着叹息一块儿出来的,是滚烫的眼泪:“青书,那你告诉我,你当初是不是为了能来北京治病,才跟小高在一起的?” “是姐姐没用,给不起你那些,可现在不一样了,你不要委屈自己,我最见不得你委屈自己了,这你跟小高的事情,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别人可是要指指点点的,更何况以后要是你老婆知道了,那可怎么办?你难道不结婚了?一辈子都跟小高在一起?可小高也是要结婚的吧?他结了婚,你怎么办?我看还是尽早断掉比较好。你治病花的钱,我们每个月送来的礼物,还有打给你的钱,你都给高醒了没有?钱都还完了,就人情还没还,只要你同意断了,姐姐今晚就带你走,人情以后只要他需要,我顾英红就是倾家荡产也要还,不需要你操心。” “对了,你开的那个学校也是他到处打点,借你的本金吧?那学校你转给他。” “还有,你上学的话深圳学校也不错,不过你喜欢自学,也是能在家学习,到时候去考个试就行。” “青书,你听见没有?我问你这么多,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青书抱着小山,没有说自己是怎么想的,而是深深地也叹了口气,怯怯地跟大姐讨价还价:“姐姐,如果我说一年后再答应你,你觉得怎么样?” “为什么要一年后?你难不成还想跟他睡一张床?这不行!”虽然两个小伙子睡在一起也搞不出什么人命,但一瞧青书就是被欺负的那个,这弟弟被别人当女人使,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就一年,姐姐,我不是为了报恩才跟他这样的,你不要总说你没本事,是愿意跟他在一起,才在一起,只是报恩的话,报恩的方法多了去了,做什么非要用这种呢?你说是不是?”顾青书听见自己缓缓道,“我想再跟他在一起一段时间,一段时间后,我可能会觉得腻了,也可能觉得跟他在一起没什么意思,就走了,都不用姐姐你拆散的。” 顾英红沉默,一脸不信:青书这肯定是编瞎话拖延时间!小弟难道是真的喜欢小高,喜欢到连她都骗!? 顾英红不想逼青书,又想到屋外头一群人都是持支持意见,便动摇得不行,干脆的摆了摆手,说:“算了,你既然自己有主意,自己也大了,我不管你,一年就一年,一年后再说,不过你不要……”顾英红顿了顿,补充,“不许你成年前跟小高乱来。”大姐说完对青书说,“行了,你出去,把小高叫进来,我有话跟他说。” 顾青书立马撒娇,不肯道:“姐你有什么话跟我说不是一样的?” 顾英红继续板着脸:“你叫不叫?” “那你别告诉他我和你约的一年时间。” 顾英红困惑但转念一想,青书怕是喜欢惨了小高,连拿来骗自己的话都不愿意让小高听去误会,便无奈地说:“知道了知道了。”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顾青书闻言还是不太放心,委屈巴巴地得寸进尺说:“那我旁听可不可以?” 顾英红要跟小高说的话可不好让青书听见,于是只是沉默的盯着青书,把青书给盯得自己低下头去,不再跟她讨价还价。 顾青书这边灰溜溜的牵着小山出去,一开门就碰到了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有没有偷听到什么的高哥,他跟高哥视线一对上,后者便再也没什么忌惮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拇指轻轻压过他的眼皮,擦去一抹湿意,而后更是胆大妄为地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一口,才面色从容地走进房间跟大姐谈判。 顾青书等高醒进去,才想起客厅还有一堆人看着他们,免不了后知后觉的面热羞窘,然而又绝不表现出来,光明正大的站在门口,把耳朵贴在木门上偷听起来。 屋内的人声不大,需要很安静才听得到,但 分卷阅读185 客厅的春节联欢晚会声音太吵,他还没过去把电视声音关小,就有人先行一步帮了他这个忙,顾青书余光看向客厅,发现是顾建富帮的忙。 顾建富帮了忙后并没有跟他对视示好,只是默默的这么做了,又安静的继续做一个透明人,像是怕连做透明人的资格都没有,于是谨小慎微得厉害。 顾青书只是看了顾建富一眼,又继续像只小壁虎一样趴在门上偷听,小山小朋友那是有样学样,一大一小都趴在门上,静得只有呼吸。 门内大姐正在问高醒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青书在心里想了想,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 高醒却准确的说了个日期:“九五年九月一号。” ——咦?是那个时候吗? 顾青书记得自己确定愿意跟高醒离开的时候,是从从北京回去后,被二叔气进医院,想起一切以后……那是十月份了吧? “那么早就在一起了?那……那算了,我不问了,反正青书成年之前,你不能跟他乱来,知不知道?” 高哥在里面应了,立马就被放了出来。门又是一开,这回大姐跟着高哥一块儿出来,大家虽然还有些尴尬,但经此一事,顾青书发现似乎像是给高哥松了颈箍咒似的,之前姐姐在还晓得收敛,现在摊牌了,疑似被认可,便时时刻刻同他牵手,搂着他,要不然就喂他吃水果,搞得大姐和二姐初时一肚子话想要说,但又忍了下去,后来大概是习惯了,便见怪不怪。 大年初五,顾青书跟高哥送姐姐离开。 车站送别的时候,大姐头一回很认真的把他托付给高哥,握着高哥的手,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说:“小高,现在青书太不听我的话了,估计也就你管得了他,要是他有什么事情,可不许瞒着我,你得给我打电话。” 高醒一副不敢当的样子,俨然蹩脚女婿被委以重任的模样:“大姐你可别对我有什么期待,我不行的,我可不敢惹他。” 顾青书就这么看着大姐跟高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他坏话,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但总觉得自己以后要是当真什么理由都没有的跟高哥拜拜,大姐首先站出来不同意呢?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啊,只是理由没人相信罢了,他又不能说实话,总不能跟姐姐说自己三十六岁就死了,所以才不想耽误谁吧…… 他的死不完全是因为换人工起搏器电池的缘故,完全是在之前就身体很差,手术只是最后一个引爆点。 上辈子金哥给他请了不少医生,什么都看遍了也没有好转,以为换了电池心脏会好些,谁知道直接死在手术台上,这次他好不容易家人都还在,就算是为了多撑两年,他也不愿意再去换电池的。 回程的路上,还在停车场,顾青书在认真的想着以后,那没有高醒的以后,身边准备开车的高醒却轻轻笑出声,一把将他抱在怀里,欺负起来。 顾青书被亲得嘴都肿了,舌头都是痛的,才无奈的问说:“我大姐走了,你就这么高兴?” 高哥摇头:“你怎么冤枉我?明明是我得到大姐承认,所以才高兴。而且,大姐金口玉言说了,允许你十八岁后与我洞房来着。” 顾青书的生日是春天,农历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仔细算算,其实只差一个月就能办事儿了。 顾青书紧张了几分。大姐来之前,他可是还游刃有余逗过高醒的,可现在不一样,他不知道自己如今跟高哥滚到一起,究竟还是不是他给高哥的等价交换,亦或者是心有期待的……渴望…… 顾青书不愿意深想。 反正只要亲眼看见金厂长躲过一劫,金厂长还活着,大家都好好的,他就走了。他不会真的对不起金哥的,他怎么会真的对不起金哥呢?不会的。也不会耽误高醒。 还是继续活在当下就是了。 ——逃避可耻,但有用。 顾青书怀揣自知之明的装聋作哑,同高哥笑说:“我生日是下个月。” “我知道,生日是要庆祝的,但做那档子事儿还不是时候,等我们旅游再说吧。” “你确定能等到十一月去?” 高醒一边开车回去,一边低笑:“不相信?” “不信。”之前他要做手术之前,高醒都让他安分一点,免得忍不住,现在能忍? “那要不要打个赌?”如今商界炙手可热的小高先生微笑着同小狐狸说,“要是我赢了,十一月我说什么,你都只能说好。” “那如果你输了呢?”顾青书挑眉,为这场颇带暧昧的赌约眸中微亮。 “我不会输。” “我说如果。” “那也不会。” 顾青书胜负欲极重,认真起来,说:“那好,反正你要是输了,答应我一件事。” 高醒连忙警惕:“等一下,要有几个规则才行,你不能霸王硬上弓,晚上趁我睡觉坐上来啊!” 顾青书被说得满面通红,眨了眨眼:“滚蛋!我才不会那么做,就普普通通的那种……” “普普通通的勾引?” “……嗯。” “那我可有眼福了。”小高先生说罢,趁着停车的空挡捏住顾青书的下颚,凑过去亲了宝贝嘴唇一口,低声说,“宝贝,你现在就可以开始勾了。” “想得美,好好开车。”小狐狸嘴上虽这么说,脑袋里却开始绞尽脑汁想办法让高哥破戒。 小高先生怪失落的‘哦’了一声,眼神却是依旧龙溺青书得不得了:“哎,我已经在期待十一月了。” 顾青书闻言,睫毛略抬了抬,顿时与高哥那双从一开始就看他充满独-占-欲的眼神对上,他感觉自己不该再跟高哥这样对视下去,但却又不听话的抿了抿唇,无能为力的烫着漂亮的脸颊,软乎乎地说:“我也很期待。” 气氛一如既往的甜蜜起来。 路上,顾青书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高醒:“对了,之前姐姐问你我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为什么说是九月一号?” 高醒一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开车,一面路出个爽朗的笑:“你忘了?军训第一天晚上我们就一吻定情,你也是那天答应我跟我去看演唱会的。” 顾青书完全忘了,只记得自己拿水烫自己的时候,高醒送自己的山茶花很漂亮,那天的他,似乎觉得高醒特别帅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写到演唱会了!明天隐形船开一开~ 成年篇即将开始啊啊啊~咱们虽然不是生子文,能够带球跑什么的,但同样能搞十年后老情人久别重逢的套路嘛~ 感谢在2020-11-23 22:10:10~2020-11-24 21:49: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分卷阅读186 :沫沫 40瓶;我看你怪可爱的 32瓶;王中王最好吃 10瓶;鹿踏雾而来 5瓶;惟一的1、染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9、情歌 九七年十一月, 台北。 初冬凌厉的寒风挂在一辆漆黑的轿车面上,从未看过看演唱会的顾青书兴致颇高,又对此次旅行的终极目标心知肚明, 于是在机场撇开高醒, 本着自己有些经验的过来人身份, 准备去超市买点套套备用,免得高醒什么都不懂, 弄得他受伤,那这准备良久的夜晚绝对当晚流产, 岂不可惜? 谁知道他忘了, 杜雷斯是二十世纪初才进入国内, 在超市可没有那种东西卖,得去药店买没有润滑油的那种袋子,那种袋子不薄,用起来估计也没什么快乐可言,顾青书犹豫了两秒,便放弃了, 只找了擦手的油膏装在口袋里, 买完便心擂如鼓, 觉得那玩意儿烫手极了, 要是被高醒发现自己准备这种东西, 岂不是显得他好像很期待? 才不要这样。 顾青书红着脸又把手油膏丢进附近的垃圾桶里,心想自己前段时间每晚牺牲看书时间跟高哥在被窝里打仗, 高醒都只随随便便把他像条鱼一样欺负完毕就溜出去冲冷水澡, 搞得他打赌输掉,才不要在这场旅行里替高醒着想,到时候看高醒一头雾水的样子估计也挺有趣。 ——当然, 顾青书心里很明白想看高醒一头雾水那是不可能的,高哥为了这次旅行,托运了一箱子的东西去他们下榻的酒店,鬼知道是什么东西,总之肯定很不健康,不然不会在打包的时候盯着他笑得让他后背发毛。 顾青书想到那个可疑的行李箱,胡乱猜测里面是不是说明奇装异服,或者硅胶玩具,可现在有硅胶玩具那种东西卖吗? 他有点接受不了玩具,要不要提前跟高哥说呢? “想什么这么入神?”从卫生间出来的高挑男人从身后靠近抿着嘴唇陷入思索中的漂亮青年,两人俱是穿得一身黑色,黑色的长裤,黑色的大衣,只是围巾一个戴着大红色,一个戴着白色,从针法上可以看出不是买的,应当是家里人自己打的围巾。 顾青书微微偏头,对忽然站在自己身后吓唬他的高醒保持着冷淡平静的清丽模样,只是稍稍将绯红的脸颊往雪白的围巾里藏了藏,一双诱人的狐狸眼注视高醒,说:“在想我要不要吃晕机药了,还有半个小时就登机了。” 身材绝好的小高先生立马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准备好的药瓶子,又从脚边的小行李箱侧面掏出一瓶保温杯,一面把水杯送到宝贝爱人的手里,一面又倒出一颗药,掰成两半,只喂青书一半去嘴里,音色沉着温和:“拿药的时候说了,你吃小孩子的量就行了,不能吃太多,上飞机后觉得难受就靠着我睡觉,不要看书,多跟我说话有助于缓解晕机情况。” 顾青书无奈,一口吞了药下去,双手揣在口袋里,好笑道:“我没吃早饭不会晕机,放心吧,吃这个只是以防万一。” “你是以防万一了,胃到时候不舒服了怎么办?我觉得上飞机后还是吃点比较好,我带了你喜欢的小饼干。”小高先生说罢,拇指亲昵的帮青书整理了一下勾到嘴唇的发丝。 顾青书躲了一下,警告地吭了一声,大步离开,寻了个座位坐下,小高先生轻笑着追上去,坐在青书身边,手臂习惯性放在爱人后背的椅子上,充满宣示主权的味道,低声道歉:“抱歉抱歉,刚才不是习惯了吗?一会儿上了飞机会好点儿,我们头等舱可以把过道的帘子给拉上。” 顾青书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同高哥生气,随意点了点头,刚把保温杯递给对方,想要高哥也喝一点,却见高醒随意抿了一口,便笑得颇邪气,好一会儿忍不住了,才凑过来问他:“刚才我往垃圾桶看了一眼,你买了手油?开都没开呢,怎么又丢了?” 顾青书太了解高醒了,这货同他总是‘敌强我弱,我强敌弱’的模式,但凡他大胆一点去调侃引诱高哥,高醒绝对要偃旗息鼓,这两年来,都是如此。 “因为不喜欢那手油的味道。”于是顾青书眨了眨眼睛,故意甜甜歪了歪脑袋,轻声说,“我更喜欢你的味道。” 此话说罢,小狐狸果然便见大尾巴狼夹着尾巴干咳了一声,除了眼神盯着他的时候更深了几分,根本奈何不了他什么。 然而正得意,却见身边的高哥一面用那双深邃的眼睛凝视他,一面喉结滚动了一会儿,正儿八经地笑出虎牙,装模作样的叹息道:“这是你说的,那到时候我到酒店就把那一箱子的润滑剂给丢了,咱们直接自产自销,别临了不认账。” “放心,说好了这个月你说什么都答应你的,我顾青书说话算数。” “你既然记得那最好,现在把手机交出来吧。”年轻俊美的高先生笑眯眯地对青书伸出一只手来,手心上有着显而易见的几个经常锻炼才会有的茧子,整只手摊开来,云淡风轻地讨要青书平时绝不许他碰的手机。 顾青书早料到高哥要没收手机,无所谓的交出来,但吩咐说:“不许用我的手机做奇怪的事情。” “放心。”高醒接过手机后便把电池给扣了,淡淡道,“我不是那种人,收宝贝你手机主要是因为偶尔你接到其他人电话情绪会不好几天,我们出来旅游,我希望我们是完全不被打搅的,明不明白?” 顾青书略略垂了垂睫毛,乖乖点头:“知道了。”每次跟胖子打电话也并非总是情绪不好,听见金哥在深圳一切都好,他都很开心,他只是对渐渐害怕听见金哥一切消息的自己感到难过。 “你看你,我只是随便说了一句,你又不开心了。”年轻的高先生伸手握住青书的手,漆黑的眼几乎像是恨不得钻进面前爱人的心里去看个究竟,“怎么办?要不要吃棉花糖?” 青书瞬间理智地将一切负面情绪斩断,路出个笑脸来,点了点头:“要。” 顾青书如今最爱的糖不是水果味儿的棒棒糖,而是一种夹心的棉花糖,软乎乎的,一口一个,每回他都能不知不觉吃光一袋,为了不被高哥管制,便每次吃的时候都哄着高哥一块儿吃,吃的方式也又许多种,最常见的便是他自己咬着那雪白的棉花糖送去跟高哥一人一半。 一旦他以这种方式吃完一包棉花糖,高哥作为从犯回神过来,都要大声嚷嚷自己被骗了,以后绝不上当,但以后又有以后的上当方式,顾青书总能哄得高醒陪他吃这软绵绵的东西。 可惜,这回高醒给他拿出一袋棉花糖,他刚要习惯性哄高醒跟自己一块儿变成甜牙齿,却又想起自己是身处机场,于是咬在唇间的 分卷阅读187 棉花糖被他自己囫囵入了嘴里,而高醒则就那么笑着看着他吃,没当从犯的高先生数着宝贝爱人的糖果摄入量,眼见三颗棉花糖入了那张颜色浅粉的唇,便铁面无私地说:“可以了,不许吃了。” “啊……高哥……” “撒娇没用。”高先生在青书饮食方面可谓是用心良苦,除了被迷混头脑跟着一块儿吃过几次棉花糖外,其他时候绝对不会丢开原则让青书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飞机上应该有鲜牛奶,一会儿听话喝一杯。” 顾青书‘切’了一声,满脑子盘算着一会儿要用牛奶来逗高醒,但只许看不许亲。 高先生立马敏锐察觉到小狐狸眼里的几分狡黠,又有精力捉弄他了,看来是当真投入到他们的二人旅游中来了。 于是高先生笑意都又浓了几分。 上了飞机后,顾青书牛奶没喝成,直接睡了过去,高醒全程与他的青书十指相扣,几个小时后到了台北也不叫醒青书,叫服务人员帮忙把行李送到酒店派来的车上去后,便找了条大毯子把这两年长高不少的青书一裹,横抱上车,带去下榻的酒店继续睡觉。 顾青书醒来是下午一点,醒来后依旧是有些昏昏沉沉,甚至头疼,但有人的气息忽地裹挟着一阵阵暖意笼罩他,熟稔地亲他的脸颊,顺便帮他揉太阳穴,约莫十分钟后,顾青书才清醒,但不推那人离开,而是依赖乖巧地双手圈上对方结实的肩臂。 被抱住的男人心下一片柔软,忍不住又亲了一口怀里的小狐狸,随后才将浑身软绵绵,尤其腰肢格外细软的青书抱起来,转身入了洗浴间,将青书的屁股放在洗漱台上,然后又是开热水给青书细致的洗脸,又是挤牙膏,端漱口水。 顾青书刷牙的时候谨遵牙医嘱咐,一定要刷三分钟才肯吐泡沫,但刷太久,泡沫太多,便总叫他干呕。 高先生对青书非要刷三分钟才肯吐泡沫的习惯很不赞同,眼瞧着一面刷牙一面对自己轻笑的宝贝悬在空中的脚丫子还晃了晃,也暗自警惕,绝不被可爱冲昏头脑,掐分卡秒,眼见青书包不住一口的泡沫了,便捏着青书的牙关说:“吐了。” 顾青书皱眉,随随便便一被捏,便吃痛把泡沫吐出来,泡沫一吐,顾青书总觉得再刷下去没有意思,于是草草收尾,漱口完毕直接跳下宽大的洗漱台,要去穿衣裳吃饭去。 “欸,等等,宝贝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从洗漱间追上来的高先生双手抱臂靠在卫生间门旁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顾青书‘哼’了一声,但惦记起这一个月都要对高醒言听计从的赌约,便还是走过去,敷衍地亲了一口。 “你刷牙都知道要三分钟,怎么亲亲不知道要三分钟?嗯?”高先生做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说:“人家生气气了。” 顾青书顿时一乐,于是说:“那你把眼睛闭上。” 高醒照做。 顾青书这才挑了挑眉,用手在自己嘴唇上比划了两下,用四根手指和拇指假装自己的唇,然后一下子夹着高哥的嘴巴:“哈哈,现在不生气气了吧?” 高先生睁开眼,龙溺笑着,但笑容里似乎又透路了一点别的东西,好像是在说:容你再调皮几个小时,晚上收拾。 顾青书被这眼神浓厚的暗示弄得一愣,眨了眨卷长的睫毛,松开调皮夹住高哥嘴唇的手,转而去蒙住对方的眼,但眼蒙住似乎不管用,高哥直接低笑着抱住他,也不知道是笑他什么。 中午饭两人在街边吃的面条,两个穿着摩登富贵的年轻人坐在小摊上吃面条还是很惹人眼球的,来来往往不少人都瞅过来,但旁人的目光永远不似当年高醒第一次看他时那样让他在意。 …… 台北繁华程度比想象中厉害,顾青书一路跟着高哥逛下去,却什么都没买,光看风景了,广场瞧着有街头艺人弹钢琴,顾青书便拉着高哥坐在街头艺人对面听了好一会儿才愿意走。 天色一暗,两人准时到了演唱会场馆外,通过内部人员先进场馆里等候开场。 期间工作人员大概是见他们两个有点儿门路,又看着有钱,态度非常之好,甚至还以为他们是本地人,送了温暖的大麦茶给他们,最后在进场的前一分钟告知他们可以先去第一排的位置坐下,免得到时候跟其他观众挤来挤去。 顾青书上辈子没有看过演唱会,细数与金潜出门旅游或者约会,比较常做的是看电影,其次是他去总公司年末看账,金哥在旁边跟个煞神似的盯着做报表的会计团,最后……是去海边游泳。 当然,每次的约会最终都会奔向同一件大和谐的事件。 可是如果要他来安排一场约会,他想去跳伞……黄昏时跳伞,高哥跟他共乘一个降落伞,慢悠悠地落到水面上,途中看尽广袤的天空与平静的金色海面,不知道有多好看。 这种念头顾青书想着,应该是上辈子就有的,但上辈子他没有机会,就连坐飞机金哥都怕他心脏旁边的机器被影响停止运作,于是出远门大概率都是坐船。 可能越是不能做什么,所以越惦记,顾青书看了一眼身边的高醒,试探着说:“听说海边可以玩跳伞……” “可以啊,你看我跳。”高先生微笑。 “那还是算了。”顾青书本身也不报期待,只是随便问问,就算高醒答应了,他自己还要犹豫几下,毕竟鬼晓得他这多出来的一次重来机会是不是用再也不能投胎换来的。还是多活几年比较赚。 “想玩儿的话,热气球其实也挺好不是吗?”身边的高先生忽地又紧追着说,“都是差不多的,只是跳伞那种算是极限运动,我们要保护你的小心脏,不能被吓到,所以如果你愿意,看完演唱会回去后我就定明天坐热气球,好不好?” 说这话的时候,场馆吵极了,到处都是入场寻找座位的观众,所有人都站着,被闪烁的舞台灯光印出无数条影子,错落游走在他们身上。 顾青书被这番话哄到了,同样被灯光闪烁过的双目弯弯看着高醒,将比他高上大半个脑袋的高先生看得亦是深情外路,小声自言自语般道:“别这样看我,会害我想要吻你。” 太吵了,顾青书听不见高哥在说什么,但却又心领神会着,扭开脸。 高先生心动得要命,但不敢造次,只瞅着宝贝的侧脸欣赏,因为感觉得到青书的羞涩,更不放过青书的每一个表情细节,数着青书眼下睫毛的阴影晃动的次数,每多一次,便更心动一分,若是每个人心中都生活着一头小鹿,高醒心里的那头肌肉鹿估计正在疯狂表演铁头功。 演唱会比顾青书想的有趣,虽然不太了解歌手本人,但当歌手唱着一首《都是月亮惹的祸》邀请自己的妻子上台,宣告自己结婚的时候 分卷阅读188 ,全场落泪。 高醒则在旁边跟他科普:“他们两个分分合合很多次,两个人也是很小的时候就认识,现在终于修成正果。” “哇……真好。” “青书……” “嗯?” “我希望我们一次都不要分开,就修成正果。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顾青书耳边是歌手深情的情歌,正唱到: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眼前是高哥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一对戒指,硕大的钻石一看就是能捶死几个壮汉的样子。 顾青书先是笑,许久,轻轻点了点头,这一点头,便将自己点到了大婚夜般的洞房里去,一连十几天与高醒夜夜笙歌,昏天黑地,直到一通来自深圳的电话打到高醒的手机上,而那时候他们正在荒唐进行时……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可爱觉得十年太长了啊,十年过去青书也才二十九,其实不长……吧。 感谢在2020-11-24 21:49:27~2020-11-25 22:12: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未来可期 20瓶;鹿踏雾而来 5瓶;染宸、八块腹肌的泽井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0、感觉 五星酒店的灰色地毯上飞溅下两滴颜色浑浊的液体, 毛毯顿时陷入深色的困境,与周遭格格不入。 浴室里很安静,偶尔有波荡的水声拍击在共浴的两人身上, 那小臂皮肤被浴缸中的水面拍打, 声音格外清脆, 水花四溢,雾蒙蒙的一片水色里, 顾青书从后面被高哥拥在怀中,是一条被捕获的大白鱼, 长发凌乱落在背上, 接受高醒的亲吻。 电话铃声在此刻突然响起, 顾青书无力抓着浴缸边缘的手都滑了一下,终于有了短暂的喘息机会,趁机想要出浴缸去,但爱人的手臂却环着他的腰,稍微禁锢搂着,便叫他纹丝不动得又回到原位, 眼角都被迫激出湿痕。 他回头看了一眼高哥, 高哥另一只手被泡得手指发皱, 水珠滴滴答答地顺着手指砸在瓷砖上, 好似翻山越岭一般从浴缸旁边放着红酒杯的玻璃茶几上将诺基亚拿过来, 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提醒,微不可察地眸色一深, 才问他道:“宝贝, 深圳来的电话,要不要接?” 顾青书脑袋昏昏沉沉的,反应了一会儿, 才觉出几分不对,目光落在那没有来电提醒的电话号码上,顿时明白打来电话的人极有可能是现在正在深圳做软件开发的金哥…… 顾青书心里一紧。 这种时候,怎么能接? “不接。”顾青书伸手去掰开高醒搂着自己腰的手,有气无力地说,“你要接的话,得放我出去,我口好渴,想喝水,不想喝酒。” 高醒闻言,似乎是察觉到怀中人兴致的低落,微微一笑,松了手,一边站起来给青书递过去一块儿浴巾擦身上的水珠,一边在催命一般的铃声里跟漂亮的小狐狸说:“不接或许不太好,说不定是深圳有谁有急事。” 顾青书撇了高哥一眼,直白道:“你想接就接,跟我解释这么多做什么?” 高醒盯着青书的眼,也不知道是企图从里面找到什么,还是希望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喜欢跟你解释……” “少来,我不喜欢听解释。”顾青书跟高醒泡澡泡了起码一个小时,腰酸背痛不说,手指指腹也皱巴巴的,赤脚在灰色的地毯上踩出一串脚丫子印记后,便站在吧台旁边,拿着精致的小水壶对嘴仰头喝了好几口,微凉白开水滚过食道,直入腹腔中去后,那被高哥窜起的滚烫体温便由内而外渐渐平息,一抬眼,便见高醒还不接电话,等着他发号施令,“你接吧,说不定是真的有什么急事。” 其实之前也有不少电话打搅过来,但高醒都只随便看了一眼,便干脆把电话电池给扣了,这回完完全全是因为来电话的疑似金哥,才会想要接,他把自己放在高哥的位置想了想,认为自己如果是高醒,也会想要在此刻以胜利者的姿态听听好几年没有联系的老朋友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高醒可能是看他当真不勉强,才接通电话,语气不急不慌,老神在在,要不是方才还在他这里作威作福的恶棍依旧张牙舞爪,不知道的肯定以为高哥是刚睡醒的状态。 “喂?”高醒得了小狐狸的点头,这才做出浑然不知对面是谁的语气说话,“哪位?” 顾青书垂着睫毛,不太想听他们说什么,但又真的害怕是金哥出了事,不然为什么从来不打电话的金哥打过来了? 他在这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里正是有些心虚的难受,又怎么都迈不开腿离开,便双手撑在吧台上去抽了张纸巾叠千纸鹤,耳朵有意无意听起高醒与电话那头的对话来。 “嗯,我知道,不劳你操心,在旅游,手机关机了,这个跟你没有关系吧?医生说过可以乘飞机。” “意外?怎么可能会有意外?有意外那就逼停飞机,返回去。” “到底还有没有正事?没有的话我跟宝贝要休息了。” 顾青书心惊肉跳,生怕高醒嘴里蹦出暴路他们刚才在做什么的字眼,虽然是事实,但他希望不要…… 顾青书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此地无银的代表,之前当着金哥的面,怎么跟高醒暧昧都可以,就是为了让金哥死心,哪怕心里难受,也偏要做出一副对高哥心有所属的模样,好叫金哥退缩。 现在当真跟高哥有了既定事实,却又畏手畏脚,不想叫金潜知道。 是因为从前问心无愧,如今弄假成真,心虚了? 或许是。 他只觉得对不起金哥,倘若金哥也跟他一样想起了一切,那该怎么办?顾青书一时犹如脚踩云端又瞬间踏空,恍惚之后,又瞬间甩开那乱糟糟的念头,更加坚定过完年回蓉城亲眼看见金叔叔还活着,便可以离开了。 离开了要去哪儿呢? 顾青书没想好,但他觉着自己可能需要改名,不然太容易被找到了,还需要跟姐姐做好工作,就说想要四处散散心,姐姐也绝对不会拦着。 首站去哪儿好呢?就在国内好了,高哥可能会认为他一定出国,那就反其道而行,去有海的地方,无聊的时候,可以捡贝壳。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叠千纸鹤的漂亮青年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忽地闪了闪光,将他的思绪拉回酒店昏黄暧昧的灯光下,耳朵里如潮的电话杂音戛然而止,身后便涌上来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怀抱的主人不□□分,不给他一点儿反应的机会,便撩开了他宽松略长的浴衣,继续荒唐事业。 他一个不备, 分卷阅读189 压坏了手边叠好的千纸鹤,气息不稳地回头骂了一句:“属猴的吗?” 高先生亲了亲他的耳背,大方道:“属猪的,专拱大白菜。” “哎呀,你好烦,等一下……” “不烦不烦,宝贝你说。” 顾青书缓了好一会儿,才红着面颊说:“没事了,继续。” “遵命。” 荒唐大业于十二点大功告成,顾青书累得浑身没劲,热爱窝在高醒的身边,抱着对方的手臂休息,正是迷迷糊糊睡着之际,耳边又忽地传来高哥的一句低语:“不想知道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吗?” 顾青书摇头:“我知道是金哥。” “……”高醒心里腹诽怎么还在叫金潜‘金哥’,思索了一会儿,按捺住希望青书只跟自己这样亲昵的念头,说,“他打电话过来问你手机怎么关机了,大概是胖子给你打电话打不通,给我打我也不接,告诉了他,所以才打过来,把我骂了一顿,说不该让你坐飞机。” “哦……” “还有,他可能知道我们现在什么都办了。” “知道就知道呗。”顾青书嘴上说着无所谓的话,心里却无法抑制地去想金哥知道这件事时,会是什么表情——然而他想不出来,金潜除了金厂长和他死去的那天崩溃过,永远都是镇定自若,让人相信其一定能翻身的领袖模样。 于是顾青书只能告诉自己这是件好事,他对金哥说的所有谎话都成了真,金潜从前的执拗无非是坚信他心里还有对方的位置,永远把金哥放在第一位,现在明白他不过是个谁对他好,陪着他,他就当真喜欢谁的俗人,也许就失望了…… 话说回来,上辈子金哥不喜欢他与任何男性走得太近,不让他与任何人交往过密,是不是早就看出他是这样的人,所以才严防死守?他还为此跟金哥发过几次脾气,实在是不应该。 “嗯?”高先生像是发现身边小狐狸情绪的低落来,非要问个清楚,把人整个儿囫囵捞到怀里趴着,手掌爱怜地摸了摸青书的头顶,说,“好像有只小狐狸心情不好。” “倒也不是……”顾青书懒散地笑了一下,叹了口气,“就是……对自己有点失望。” 高醒立即分析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哪方面的失望,分析无果,就拍了个全方位的马屁:“这怎么讲?宝贝你不知道你有多好,为什么会对自己失望?你看你,头脑聪明,长得好看,性格好,又有责任感,爱护小动物,不晓得多少人因为你办的职业培训学校有了方向,你对自己失望是在说我眼瞎了不成?” 顾青书被哄得眼眶热热的,多年在高醒这里养成的有话就说的习惯也发作了,声音软软地叹了口气,说:“一直以来,我都在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就像从小笼络住金哥那样,他认为笼络住金潜非常正确,对等的,他会对金哥很好,算是回报。 就像离开金哥一样,因为离开很正确,能让金哥免受上辈子一样的痛苦,家庭幸福。 就像拒绝顾建富的示好一样,哪怕他再有苦衷,那也不是他应该理解的,顾建富就是不负责任抛弃他们姐弟的混账,所以让顾建富吃苦,这也正确。 还有很多很多他认为正确的事情,哪怕旁人看来他或许很冷漠、自私、不理解,那他也问心无愧,他认为那很正确。 可现在有一件事错得离谱,矫正的唯一办法就是按照原计划离开高醒。不然当初为什么要设计离开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年的金哥?再续前缘不好吗?这不公平。 顾青书心里有一杆自己的秤,家里有难时,家的那一边大于所有道德良知和尊严;家里好好的时候,那骨子里的清高决定他面颊的温度。 “那现在意思是说,你做了一件你认为不太正确的事情?”高先生向来非常善于引导青书。 顾青书点了点头,脑袋埋在高醒的胸膛上,像是埋在一个见不得光的地方:“嗯。” “那有人会惩罚你吗?” 顾青书:“没有吧……我自己会……” “为什么自己会?” “因为这不对。” “对与错的标准是谁定的?” “我……” “那就改了标准。” 顾青书无奈笑道:“哪有那么容易?” “很容易,只看你愿不愿意,而且归根究底,青书,有错也是我的错,跟你没有关系。”高醒说着,捏着青书的手,亲了亲。 顾青书听着高哥说的话,狐疑不已,总感觉高醒似乎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一样,但这怎么可能呢? 顾青书立马抬起头来,双手捏着高醒的脸颊,将一张帅脸扯得跟块儿年糕一样,挑眉严肃道:“奇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有理由怀疑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高先生哈哈大笑,抱着宝贝爱人亲了一口,说:“我就是蛔虫呀,你才知道吗?”他了解青书,比了解自己都深,什么表情是什么意思,什么反应代表什么意思,害羞的样子、生气的样子、骄傲的样子、难过的样子,都是他控制不住去分析的理解的题目。 高先生从前嘴上哭着跟小狐狸说自己并不完美,但却无时无刻不在追求完美,因此他知道青书的事情,远比青书想象的多,他知道青书当初跟自己走在火车上哭的时候,是为了金潜在哭;知道青书跟自己在一起,一大半原因是因为他有权有势;知道顾青书希望自己能够帮金潜度过最大的难关;知道青书对他心动,现在正对自己失望,失望自己变心,不是个坚毅的人。 可天才晓得他为了将顾青书抢过来花费了多大的力气! 青书怎么会是一个花心的人呢? 不是的,如果是,也不会让他追得这么辛苦了。 其实这个时候高醒觉得自己是应该将自己的来历完完整整告诉青书,宽慰他好不容易拢入怀里的人,告诉青书,你很好,不好的是我。 是我处心积虑,是我煞费苦心,是我横刀夺爱,是我做恶多端。 一切同你无关。 但他也来自上辈子的身份一旦曝光,青书还会觉得他的优秀来自他本身吗? 不,青书会觉得他是个冒牌货,是借先知的光来打压别人的投机者,他不优秀,他满身破绽。但他没有办法,他爱他,如果不能保护顾青书,拥有顾青书,成为顾青书眼里唯一的男人,他活着便没有意义,他的重生便没有意义。 他会拼命给青书所有最好的东西,包括完美的自己,但请不要给他一块儿棉花糖,又拿走。 “青书,对不起。”高先生低低道。 顾青书有点不太理解:“怎么突然这么说?” “因为我爱你。如果哪天你决定离开我,记得先结果了我,不然我怕我让你受伤。” 顾青书一愣: 分卷阅读190 “为什么这么想?”顾青书有点紧张,死不承认。 高先生高深莫测地微笑道:“感觉。” “那你的感觉和反应也太悲观了。” 顾青书心里酸酸的,补偿似的亲了亲高哥的唇瓣,殊不知高醒那番话悲观之余全是偏激的疯狂,翻译过来应该是:如果哪天你决定离开我,除非我死了,不然你哪儿也去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高醒是个疯披,很多小可爱是不是忘了?哈哈~ 感谢在2020-11-25 22:12:07~2020-11-26 22:30: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米漾、我真的头好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嘿嘿@_@、椿湫、鹿踏雾而来 10瓶;染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1、偷听 月末回内地的路上, 顾青书好说歹说才要回了自己的手机,一开机,胖子的电话就迅速打了过来, 也不知道胖子那货是不是开了天眼, 真是巧了。 “喂?”顾青书接通电话的时候是在飘雪的甲板上, 风平浪静的海峡上空雾蒙蒙全是雪花,遥遥地望去, 天海一色,“小胖, 你说你是不是闲得慌?不上学啦?” 远在江阳市四中还在苦逼兮兮上高三的胖子声音压得很低, 听见顾青书的声音总算从电话里传过来, 便是松了口气,随后骂道:“你这小子出去蜜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不是不晓得金……咳咳,我有多担心!考试都没考好,这都怪你!” “好好,怪我。”漂亮的青年在甲板上站了一会儿便觉着冷, 钻入那富丽堂皇的舞厅内部, 干干净净的靴子在昂贵的地毯上落下几个浅浅的湿印, 一面在舞厅的长餐桌上端了杯温热的果汁, 一面又觉着舞厅内太吵, 说话都听不太清楚,就微微皱眉从舞厅的楼梯处往楼上贵宾套房过去, “你有事没有?没事总占着我的电话我怎么跟我姐打?” 胖子支支吾吾, 小声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金哥也不叫我跟你讲,但我总觉得还是跟你说说比较好。” 顾青书脚步顿了顿, 在走廊休息处将果汁放在及腰高的小桌上,语气都分外认真:“说,你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当然是听我的。” “欸嘿嘿,是,我当然是你顾大爷的人,但金哥的脾气你也知道,他要是受了搓,是绝不希望你知道的,他跟高哥一直是互相暗自较劲,现在他那边好不容易有点儿突破的软件开发项目被他手下的员工偷偷卖给了竞争对手,就手机那种内置摄像头的技术,还有内部储存增大的技术,操他娘的,现在人家公司已经开始生产了,金哥那边能贷款的银行都贷款了,没钱找代工厂!”胖子语气很急,是真的到了难处,不然绝对不会帮金潜开这个口,如今时间就是金钱,谁第一个推出谁就是龙头,谁救赚大钱,不然亏都亏死。 “你说什么?!”顾青书可不记得上辈子金哥遇到过这种事情,“有没有报警?他手下哪个人卖的?” “哎,现在说这些没有用,卖都卖了,就算把人抓进去,人家技术核心也掌握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补救!争取第一个将摄像手机做出来,我看不少人还不看好这个摄像手机,但我觉得这玩意儿一定能火!”胖子在竖起的书后面抓了抓脑袋,继续说,“青书,你看你那里能有多少?我就先借多少,高哥那边我不大好开口,你也别找高哥借,不然金哥要是知道了,说不定就为了那么一口气,也不会用高醒的……” “这都什么时候还分这么清楚?”顾青书算了一下自己手头的存款,大部分都被他投入到了学校中去,学校的活动资金必须留存够一百万,还有各种与工地、餐馆的合作费用也年年加价,再加上这两年学费收上来的不比第一年多,还要交各种杂七杂八的税,投入进高醒工厂的钱,手头的现金只有三十万…… “胖子,你先等我两天,两天后我就下船了,先给金哥三十万,不知道够不够?不够我能把股票先卖了。”顾青书的一切都可以拿去给金哥用,毕竟现在大姐不需要他帮扶,二姐又是学校重点培养对象,不需要他照顾,那么他准备的这些都没有必要保留,只要能帮到金哥。 “欸,倒不是要你卖股票!”胖子着急道,“我太清楚你那几个股票现在涨得厉害,别卖,三十万能让厂子先开工就行,其他的再说。” 顾青书听胖子似乎是得了他的准信就要挂断电话的样子,连忙叫住对方,眸色都冷冷的,盯着果汁里的果粒,问说:“等等,你先跟我说,是哪个公司跟金哥作对?” 临近九八年,国内不少杂牌手机如雨后春笋一个个冒出来,最为受欢迎的大牌当然还是摩托罗拉与诺基亚,这两个大牌下面是爱立信、飞利浦等等,但因为通讯闭塞与购买能力,大哥大与BB机依旧占据主导地位,只是这种地位绝不会长久,因此手机市场这块儿大蛋糕谁都希望能够一口咬下最大的那块儿! 顾青书因为金哥上辈子就做这一方面的生意,对手机的发展可谓记忆深刻,像拍照技术这样的前卫功能在上次最早是日本在两千年推出的,但一经推出反应极差,这说明什么?像日本那样的发达国家都无法在两千年的时候消化那样一款手机,现在国内有那种市场吗? “你知道这个做什么?你不要让高哥插手啊,高哥现在也在研发互联网购物的项目吧?那花的钱恐怕更多,我们不能拖他的后腿,你说是不是?”胖子说到这里,继续想要挂断却被小狐狸冷哼了一声,下一秒就投降道,“我真是怕了你了,你想知道那我就跟你说吧,那家公司原本是金哥初到深圳认识的一个老板,早年下海挣了不少钱,原本跟金哥谈了合作,但谈崩了,自己开了个手机公司,注册了个洋鬼子的手机名字,叫奈科斯特,妈的,这明明是奥特曼的名字,我还跟金哥笑过那土老板真是有文化呢。” “他们确定是要生产拍摄功能的手机?” “确定啊,金哥买通了他们代工厂的员工,问了的,摄像头打着进口的旗号,其实都是国内产的,首批估计就有十万台,那土老板真他娘财大气粗,气死了。” 顾青书闻言却轻轻笑了一下,漂亮的手指头都在果汁杯壁上规律地敲了敲,说:“如果我没有记错,胖子你跟我说过现在金哥开发的那个能放到手机上的摄像头拍出来的照片像素是十万,这么算来连一寸照片都比这拍出来清楚,你就让那土老板去生产吧,我们不要生产带摄像头的,就只做能听歌的手机就可以了,这样造 分卷阅读191 假比他低,卖出去也相对便宜,但是对外就说是钱不够才只能做这样的手机,争取过年的时候上市。” 胖子闻言在电话那头久久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将信将疑地说:“那我们就这么白白放弃这么大的项目成果?让别人去吃,也不怕撑死他!” “你就这么跟金哥说就是的,他会明白的。” “明白什么?” “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起码得等两千年的时候,金哥那边的拍摄摄像技术更加厉害,能够拍出一百万像素的照片时,时机也就成熟了。 “怎么不是时候?我跟你讲,现在国外好多厂商都在往手机上加东西,摄像头这个还没人做,我们做的话难道还错了?青书,你信不信未来手机像素绝对不止这十万?加摄像头的手机绝对火爆?!” 顾青书不跟胖子争辩,笑道:“未来当然会那样,我相信,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不相信可以问问金哥,看他怎么说。” “金哥当然是听你的啊,我这么多年还不了解他?每次咱们三个对买什么味道雪糕持不同意见的时候,金哥第一个倒戈到你那里去,我这边势单力薄,还用问?” 顾青书听见从前的故事,心里瞬间都是暖洋洋的怀念,进而才是对金潜的愧疚,他不喜欢总是心事沉重的自己,喝了一口果汁,强行切断那种磨人的酸涩,笑道:“那就对了,胖子你最好也早点儿习惯,实在不服就等过年你们上市的时候,看看那土老板能卖多少台吧。” 胖子即便依旧觉得放弃生产带有摄像头的手机很亏,但语气却已经逐渐趋于将信将疑:“那老子就信你一回,你等着,我现在就去跟金哥说……不对!我也说不清楚啊,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我去跟他讲,他肯定不信我,就算搬出你这个大佛,金哥也未必听,恐怕得你亲自打电话。” 顾青书沉思了一会儿,答应说:“那好,先挂了,我现在跟他打过去。” “那真是谢天谢地!” 随着电话‘嘟’地一声挂断,顾青书懵懵地端着果汁回了房间,套房里高醒不在,这让他松了口气,虽然他给金哥打电话实属无奈,也绝对只谈公事,但就他对高哥的了解,这人心里肯定不会高兴,还不如偷偷打了,公事公办的赶紧结束,既能解决问题,又能避免高哥乱想。 顾青书想到这里,走到了卫生间里面,下意识地甚至还把门反锁了一下,随后坐在马桶上点开胖子好心发来的电话号码,默念了一遍便从拨号键盘上拨打了出去,一气呵成,及至电话那头响起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时,才后知后觉出自己的坦然:自己好像并不害怕与金哥说话,也不害怕听见金哥的声音就动摇地飞奔回去和金潜相拥…… 当年离开江阳市时在火车上难过了一夜的他和现在的他像是两个人。 “喂?青书?”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是早就存了他的电话,所以他一打过去,便清楚念出了他的名字,“怎么了?青书?” 明明是他打过去的电话,结果也是他沉默了一秒,顾青书不着痕迹地捏了捏自己的膝盖,公事公办地拿出应该有的老朋友的态度,语气俏皮:“是我啊,金哥,我没怎么,就是胖子跟我说了你的事情,我想我应该跟你打个电话,就我这里有三十万,你先拿去用,但是可能要两天后才能转给你,我现在还在船上。” “船上?”电话那边的环境音很静,静得可以听出对方的呼吸,“回来是坐船的?看来高醒也不是那么胡来,还是能听得进去别人的建议。” “我在跟你说你手机生产的事情,你说那些做什么?” “我这边的问题不大,你比较重要。” 顾青书睫毛颤了颤,感觉金哥变了一点,从前的金哥是不会这么直白说这些话的,就连上辈子他们走到最后,也极少互相说些肉麻的情话,金哥身体力行的时候比较多,甜言蜜语都在一朝一夕的细节里,现在是向高醒学坏了? “我这边不重要,你那边才重要,我说的你听见没有?三十万先拿去用,不够的话我还有。最后你生产手机不要生产带有摄像头的,不要觉得不甘心,现在市场时机还不成熟,只要你有个能够听歌的功能,储存量大一点,外观好看一些,在过年的时候搞个促销,促销也分为高端版本,标配版本和低端版本,保证你标配的销量领先所有市面上有的一切品牌机。” 顾青书帮忙算了一下,继续说:“首批应该是一百万台,这个量光是北京上海都能吃下,所以三十万应该是远远不够的,只够前期代工的首付款……所以我想如果你还着急,可以去我姐姐那里拿,我尽快筹款给你,一定赶在过年前上市。” “……”电话那边许久没有说话,等顾青书话音落下,才轻轻笑了笑,说,“青书,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人过不去这个坎?” “……没有,只是我觉得如果我能帮忙,那你就能轻松很多。” “你有问过我想不想要轻松吗?” 顾青书严肃道:“我希望你能轻松过关。” “为什么?” “因为……你是金潜。”顾青书无论如何都无法抹杀金潜上辈子还有这辈子对自己的好,那种好是哪怕金潜自己只有一块钱,这一块钱也全部都给他的好,假如……假如他能早一点想起上辈子的事情该有多好,那他一定第一时间就选择跟高醒在一起,不去招惹金哥,兴许现在他们四个还在江阳市一起读书,不会像现在这样,逼着金潜提前进入社会,也让胖子左右为难,最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他对金哥的愧疚,也不会太深。 可惜…… “是的,正因为我是金潜,所以青书,我不需要你来替我出钱,我自己会想办法,我起头比高醒差不少,但中途遇到员工被策反,资金链断裂这些事情,就是我自己能力的问题,遇到了也挺好,下次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你不要操心,我也不要你的钱。” “为什么不要?!”顾青书太清楚现在金家是什么情况,金厂长厂内空虚,每个月没有什么活,但还是照发工资,工资一大部分都是金哥投资地产的副业里赚出来的,现在厂里的消耗不能停,金哥工厂的手机必须生产,两边都要钱,金哥还能从哪里搞来一笔巨款?!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钱都是高哥借给我才赚来的,所以也相当于是他的,才不要?难道我的学校就没有一分是属于我的?全都是高醒的?”顾青书知道金哥不是这个意思,但故意这样佯装生气说道,“你是不是认为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其实跟我无关?我在你金潜的眼里就是个从前吃你的喝你的,如今换了个人吃吃喝喝的不劳而获之辈,不屑与我为伍对吧?” “我没有这样说,青书,你不要跟我用激将 分卷阅读192 法,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我也告诉你,我很好,高醒可以一个人做到那样的成就,我也可以,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掺水,这是与你无关,是我必须达到的目标,不过你说的就只生产能播放音乐的手机的点子跟我想的差不多,青书,你放心,我刚跟代工厂的老板签了分成合同,对半分,所以一切生产费用都能先欠着,等卖出去后再给。”电话那边被迫成长了许多的金家少爷轻笑着,说,“虽然赚的少了,但是就当是为以后生产铺路,青书,你但凡稍微对我有信心一点,我现在也会更高兴一点。” 顾青书差点忘了金哥跟高醒有些方面像极了,两人都是有着股狠劲儿的家伙,上辈子金哥好几次绝处逢生都是有他陪着出谋划策,现在他不在,金哥也不像他想的那样不堪一击,甚至似乎因为有高哥这样一个劲敌,所以更加强悍睿智。 “是吗?那我现在重新说对你超有信心,金哥你会不会变高兴?”顾青书打从心里为离开他也过得很好的金哥感到高兴,当然,前提是忽略金哥上进的原始动机是为了让他回去。 “会,我很开心,小狐狸。” 顾青书闻言,垂眸笑了笑,却紧接着不知道该跟金哥说些什么,不等他为难,金哥那边就先一步像是知道他的处境,说:“我感觉你现在应该是在厕所跟我打电话,声音有点回音,都打了十多分钟了,挂了吧,不然门外或许有人会让你为难。” 顾青书立即竖起耳朵听了听门外的动静,回说:“门外没人呀。”说罢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坐实是在厕所悄悄跟金哥打的电话,立马又补充了一句,说:“而且高醒就算是知道我跟你打电话,他也不会为难我,他挺好的,从来不会做让我不舒服的事。”就连要帮你,高哥都是没有二话举双手双脚同意了的。 当然,后面那句话顾青书在听见金哥想法后绝不会说出口,但这不妨碍顾青书依旧觉得高醒是个坦荡大度的男友。 “是吗?那挺好。”金哥的声音淡淡的。 “而且,就算他现在回房间了,知道我在厕所打电话,也绝不会守在门口偷听……” 顾青书说着,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主动从里面将卫生间的门打开,谁知眼前顿时一花,门外有个身影迅速逃离现场,帅气地翻过沙发往沙发上淡定一坐,回头装模作样地跟他笑眯眯地说:“宝贝,在跟谁打电话呢?” 顾青书:……当我瞎吗? 作者有话要说: 青书:说好的大方多金男友呢? 高醒笑眯眯:没错,是我是我! 明天开始日万!感谢在2020-11-26 22:30:20~2020-11-27 21:21: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nda 300瓶;公孙九娘 37瓶;Miyuu 22瓶;你就像个孩子 20瓶;鹿踏雾而来、怀宁、考考 10瓶;貓大福 3瓶;八块腹肌的泽井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2、车祸 十二月中旬, 旅游了一个多月的顾青书与小高先生从邮轮上下去,渡口寒风极大,呼啸着似乎连地皮都能挂掉一层, 司机刘叔远远地就看见老板两人, 立马招呼前来见老板的姚祚上前去帮忙拿行李。 姚祚早早休了寒假, 因为学习实在烂的一比,姚卫民便跟高醒商量了一回, 让姚祚干脆考到京郊的大专去上学,提前参加了内部考试, 交了钱后, 姚祚就彻底放了假, 下一秒更是直接搬上了自己的全部家当领着自己后来交的哥们北上,打死都要跟着高醒混个名堂出来。 “欸,那就是高哥啊?靠,几年没见,都快要认不出来了!”姚祚依旧是穿得花枝招展,恨不得把全家值钱的玩意儿都往身上套去, 脖子上硕大一个玉观音在脖子上晃来晃去, 一得到司机的点头, 便冲到最前面去, 一面跟刚下邮轮的那两个高挑青年打招呼, 一面喊,“嘿!高哥!青书!!这里!” 顾青书一边下台阶一边被高哥牵着, 远远瞧见一个五颜六色的人往自己这边跑, 哪怕听声音已经不熟悉了,却还是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是姚祚这小子。 “你看他,几年不见, 还穿得跟大公鸡似的。”顾青书嘴上调侃,浓密睫毛下的茶色瞳孔却满是笑意。 小高先生顿时也乐道:“不过现在他嘴巴可严实多了,不会成天叭叭叭跟别人炫耀什么。” 顾青书点了点头,心想也是,都因为那一张得理不饶人的最进过一次医院了,哪里还会有人蠢到继续拿嘴巴当刀子? “姚祚。”顾青书跟走到面前的姚祚打招呼,笑道,“你怎么来了?” 姚祚动作勤快,一见到老同学们,便摘下耳朵里的耳机,顺手帮顾青书拿走手里提着的背包,另一只手更是抢过高醒的行李箱,说:“我咋就不能来了?我反正也没课了,我爸就喊我到北京来跟你们叙叙旧,顺便学习学习,看看高哥有没有什么要教我的,也好以后能帮上什么忙哈哈。” “你现在倒是勤快。”顾青书一边说一边将围巾裹紧,不着痕迹地松开跟高醒握着的手,往车子的方向走去,对姚祚过来北京的真实意图表示怀疑,但不必急于一时的去求解,顾青书觉着,过不了多久,姚祚就会主动跟他说来北京到底是做什么的了。 三人外加一个司机上了车,回家的路上,姚祚在副驾驶不停的回头表达对高醒还有顾青书的景仰之情:“高哥,我的吗,你是不知道,我刚到北京看到你那四合院的时候,差点儿没吓死,当初你说要买,我还觉得有点贵了,现在看来真是买的值得!” “里面家具都贵得很吧?我爸千叮万嘱叫我到了北京就自个儿找房子住,免得不小心刮蹭弄坏了你们的家具,那真是把我卖了估计都赔不起。” “对了,我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一麻袋的山笋,是青书你外婆他们让我帮忙带的,嫩得很,到时候用来熬老母鸡汤肯定贼拉鲜!” 顾青书听到这里,免不了问说:“我上次看我外婆他们照片还是两年前,你过来有带他们照片吗?” 上回的照片是还未出门创业的金哥给他寄来的,伴随着照片寄来的还有故乡的桂花糕。 当时照片上两个老人坐在夕阳下,金潜站在两个老人的身后,一张照片就将两个老人的笑脸定格在画面上,叫他每每见了都生出不少感慨与温暖。 当然,也会想起一个女人。 那位据大姐描述生下他后只喂过他几天奶没多久就抛弃一切改名换姓再嫁他人的妈妈——宋荷。 真是奇怪,为什么会 分卷阅读193 有人能够抛弃那样善良、孤苦伶仃的老人,自己享受荣华富贵去? 就算是因为顾建富愚蠢坐牢,自己受不了一个人带三个小孩,顺便还要遭受所有人的指指点点,那就能这样一个人走了,一走了之? 上辈子宋荷帮着现任丈夫坑了他与金潜好大一个陷阱,光是送宋荷现任丈夫进去蹲号子,都不能让他痛快,所以这辈子最好是别让他再见到宋荷,不然他不仅要把上辈子被宋荷打着母亲名号诓骗自己的账算到这辈子的宋荷头上,还要为老家的外公外婆讨一个公道! 外公外婆就这么一个女儿,宋荷真是从没想过她离开后两个老人怎么过吗? 顾青书脑海里思索繁多,忽地想到大姐和二姐,也不知道她们对宋荷还有没有什么感情,大姐平时凶悍,但在亲情面前最是软弱不堪一击,宋荷要是现在出现在大姐面前,对着大姐道个歉,嘘寒问暖一阵子,说不定大姐也是要跟原谅顾建富那样原谅宋荷。 顾青书可不相信宋荷是真的悔过,绝对是因为大姐现在出头了,才会如此,接下去说不定就要借着亲情绑架大姐为她新组建的家庭铺路…… 到那时候……顾青书眉头微微拧起,心想,到那时候,最正确的方法应该是任由大姐去吃亏,只要吃了亏就晓得下次不上当,可如果大姐心甘情愿被哄着把宋荷的新家庭所有成员都当成亲人看待怎么办? 更何况,眼睁睁看着大姐吃亏,他自己也做不到。 这真是个大麻烦。 顾青书看了一眼身边的高哥,盘算着如果让高醒去给大姐当说客,大姐会不会听。 高醒则莫名其妙被爱人看了一眼,笑道:“怎么了?我脸上有字?” 顾青书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高先生伸手将青书规规矩矩放在腿上的手拉进自己的手心,在司机与姚祚的面前对青书的爱护毫无保留,“姚祚,刚才青书问你有没有照片,你照片呢?” 姚祚立马懂事地不回头看高哥与嫂子亲密接触,脑袋跟固定在了椅背上面一样,眼睛直视前方,回说:“带了带了,放心吧,胖子跟我去拍了好多照片,都洗了出来,整理成了相册,现在在家里放着呢,嫂子你、咳咳,青书你回去后就能看见。” 高先生以为小狐狸是想念故乡的亲人,谁知道小狐狸是琢磨着该怎么先一步把宋荷那一家子给整一顿,好叫那些人不敢生出巴结上来的念头。 “好,谢谢。”顾青书暂时没有法子,只能暂且将此事压下,慢慢琢磨,闻言又笑意满满地跟姚祚道谢。 姚祚嘴皮子实在是谦虚了很多,听见青书的道谢,立马抓了抓后脑勺,说:“哎,道什么谢呀,都是应该的,你外婆就是我外婆,你外公就是我外公。” 高先生听了这话却笑眯眯地反问:“哦?怎么,你跟青书成一家人了?” 姚祚同学瞬间求生欲望爆棚,嘿嘿笑着说:“哪里哪里,高哥你跟青书才是一家人,我算个啥呀?啥也不是。” 三人太久没见面,插科打诨着回了四合院,一进屋,请过阿姨一周打扫一次的四合院内干净如离开前一样,纤尘不染,院子里的花都搬到了温室里,但花都搬走了,院子便显得有些空荡荡,有刘叔作主把去年冬天摆过的大水缸都又摆了出来,八口大缸内养了锦鲤与冬天也能开花的睡莲,看着大气又充满意趣。 姚祚等高醒他们回来的时候,总往四合院跑,每次来总能被四合院内各种精细的摆件和有门路才能买到的各种古董花瓶感到自己见识短浅。 然而最让姚祚感到惊奇的,却是高哥与嫂子这两人如今越发默契亲密的关系。 只见一回家,越发成熟稳重叫人不敢小觑的高哥就把空调打开,电视打开,地热打开,什么都打开,然后先是蹲下来给青书换鞋,又是帮忙把外套挂在衣架上,最后让他随便坐坐,就拉着青书回了里屋,两人都换了一身家居服才一齐出来。 家居服明显是情侣装,软乎乎的毛线开衫都是一个款式,穿在顾青书身上那是漂亮精致昂贵的感觉,穿在高哥身上,那又是另一种感觉。 但这还不算完,炉子上有请来炖汤的阿姨一早就在厨房准备了银耳汤,姚祚就这么看着不少工地老板与合作商口中笑面虎的高哥对着顾青书鞍前马后,从回家到现在就没有停下围着青书转来转去,去厨房端来银耳汤后见青书不想喝,还耐着性子一会儿喂一勺,青书则裹着珊瑚绒的小摊子,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相册,对高哥的照顾习以为常。 “胖子现在怎么又胖了不少?”顾青书看见照片里胖子穿着老大爷的背心,举着个水枪在欺负厂里的熊孩子,忍不住眼睛满是星星地邀请身边的高哥一块儿看。 高醒趁机又喂了一勺子银耳汤给宝贝吃,一边放下碗一边右手搂去宝贝的肩膀处,姿态自然温和地跟着笑道:“哈哈还真是,喊他减肥吧,太胖了小心你二姐甩了他。” 顾青书笑着哼了一声,说:“那我才不要提醒他,由着他继续胖吧。” 姚祚感觉自己就像是个透明人一样,好不容易等着嫂子说要去睡午觉,眼巴巴瞅着高哥黏糊糊地背着嫂子去卧室,才松了口气。 而被高醒送回卧室的顾青书一沾床,修长细白的手指就轻轻钩住了高先生的衣领,饶有兴趣地笑问:“怎么?有什么话是要跟姚祚单独说的吗?” 高醒坐在床边,因着领子被青书勾着,便顺从、溺爱地低头下去亲了亲漂亮宝贝的唇,这唇于他而言其实根本沾不得,一沾便忍不住期望一直亲下去:“怎么会?只是姚祚大老远跑过来,我总不能陪着你睡觉,把人丢在客厅看电视吧?” “为什么不可以?”顾青书闭着眼睛,唇角似有若无地翘着。 小高先生立马被这句话念叨得意乱情迷,答应说:“也对,为什么不可以呢……” 于是坐在客厅的姚祚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等到高哥从卧室出来,刚想要诉苦抱怨一番,问问高哥干啥去了,但很快又闭嘴,高哥跟嫂子在一起还能干啥?用屁股想都该知道啊! “啊哈哈哈,高哥,你回来啦?坐坐坐。”姚祚站起来招呼道。 高醒笑姚祚表现得跟他是这屋子的主人,自己是客人一样,但这无伤大雅,对姚祚摆了摆手,道:“来,去书房。” “欸,好好!” 姚祚还没有去过书房,想象里,高哥这样人家的书房肯定高大上得不得了,里面堆满了各种合同文件,有起码三台电脑,一台用来看股市行情,一台用来办公,还有一台摆着玩。但实际上高哥的书房没有任何电器,当真就像是图书馆一样,四面墙全是书,什么书都有,靠窗的部位 分卷阅读194 有个简单的桌椅,桌子上摆满做过笔记的专业书籍与试卷。 姚祚看了一眼笔迹,明白了,这书房恐怕是属于顾青书的…… 高醒走到书桌旁边,骨节分明的手指摸了摸自家爱人看了一半就被他拉出去旅游、还未看完的刑法书,漆黑的眼在书上字迹停留两秒后,挪去窗外,也不知道是在沉思什么,良久,低声平静地问道:“金潜深圳的公司是不是出事了?” 姚祚本着间谍的职业道德,对高哥言无不尽:“是的,我过来的时候从胖子那里知道金潜公司内部出了问题,有个项目完全黄了,贷款还不上,还要找钱投入到生产线去,有合伙人甚至想要退出,反正一堆烂事儿,现在也不知道搞定了没有。” “欸,高哥,你要帮忙吗?”姚祚好奇。 高先生穿着宝贝爱人给他买的针织开衫,踩着一双毛茸茸的狗狗拖鞋,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处撑得起其身家千万的派头,但又没有一处气势不强势充满压迫力:“我倒是想,但估计没有机会,青书他都借不出去钱,我的金潜就更不会要了。” “那意思是说金潜自己搞定了?厉害啊!”姚祚补充道,“现在厂里都仰仗金潜,他真是有点儿本事,跟他舅舅在深圳还行啊,当然,没有高哥厉害就是了。” 高醒眸色暗了暗,不置可否地另起话题:“你过来以后暂时没有别的事情,只有一样,但也是最重要的一样,如果办得好,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二话没有。” 姚祚不解,但能帮上高哥这样人物的忙,那外面多的是想帮还没有机会帮的呢:“高哥你说。” “明年五六月份的时候,或许会出问题,金厂长的生命安全问题,需要你确认一下,务必保证金厂长活着就行了。” 姚祚一愣,感觉有点儿邪门:“高哥,你的意思是明年五六月份的时候,金叔叔会有仇家寻仇?那个四眼会计的亲戚?还是说啥啊?” “……”高醒顿了顿,说,“不管是什么,你都只要寸步不离的跟着金厂长就可以了。” 姚祚感觉很难办,自己以什么理由寸步不离的跟着金厂长呢?再来,有什么危险他也不知道啊,过去以后防范谁他也不清楚:“高哥,你……你要是担心金厂长的话,你如果清楚细节,要不一块儿过去?咱们跟金厂长好好谈一谈,咱们这些外人再保护金厂长也没有金厂长自己注意安全有用。” “我要是能去,我早就去了。”高先生摸了摸口袋,下意识地想要摸出一根烟来,但却摸了个空,“我得在北京看着他。” “也对,北京很多事情都离不开高哥……啊?”姚祚反应过来,高哥说的是‘看着嫂子’,不是看着‘公司’,“这,青书还需要高哥看着吗?我看高哥你现在跟青书挺好的啊,一路上我都当了几回电灯泡了?还是两千瓦的那种。” 高醒摇了摇头:“你不明白……” “怎么不明白?”姚祚自己也算是谈过几次朋友,自诩感情专家,“我看啊,高哥你就是太紧张青书了,青书看面相就是那种外冷内热的,表面上虽然不会表现得跟你一样多在乎你,但实际上是非常念旧且重感情的,更何况青书跟金潜那边好几年没有联系了吧,估计早就淡了,你也没有必要这么患得患失,有时候看得太紧,还不好,青书肯定会不舒服。” 高醒瞥了姚祚一眼,淡淡说:“我知道分寸,你不用管这些,就说去不去蓉城跟着金厂长吧。” 姚祚想了想,点头:“行吧!就是,我再多句嘴啊,其实要高哥你这么害怕金潜又跟青书联系,还不如一早就不要管金家的事情,就算是金厂长当真以后要遇难,那也跟我们没关系才对,说句不好听的坏话,如果金厂长出了事,没了,金潜肯定会受影响,说不定一蹶不振,说不定再也没有机会能够跟高哥你抢人,这不是挺好的吗?何必趟这趟浑水?” 姚祚说完,见高哥神色莫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的话太冷血了,补救般地说:“我这也只是假设,高哥你可别觉得我多坏啊哈哈。我只是觉得这么做比较合理不是吗?” 姚祚一直以来都有着大部分富贵人家必备的冷漠,但又还不习惯暴路出来给别人看,所以说完便有些忐忑地盯着高哥,生怕高哥认为他不是个值得当兄弟的人。 谁知道高醒根本不在意这些,而是道:“你想的太浅了,如果是下围棋,你这只是想到了后面两步,再往后想想呢?” 姚祚一愣:“再往后?再往后是啥?” “再往后就是青书飞奔回去参加金厂长的葬礼,看见金潜一蹶不振,心软,想要陪伴金潜重新振作,金潜趁机示弱,非青书不要,青书还能丢下金潜离开不成?”高先生语气平静,“就算最初青书留下来照顾金潜是为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是因为同情、可怜、责任,但无论哪一种任由他们发展下去,都不是好事。” 这天底下,什么事情都是有迹可循,那么断了一切迹象,斩了所有苗头,隔绝全部可疑事件,就是他要做的!他要让金厂长好好的活着,对金家施以滔天恩惠,要在金厂长茶厂彻底破产的时候施以援手,要金家欠他的。 金潜那个人高醒还算了解,现在年轻,还没有以后久经商场后锻炼出的阴晴不定与凶残,尚有尊严在身,又有沉重的家庭压在头顶,倘若他当真对金家有巨大的恩情,哪怕是还放不下顾青书,也会想方设法先还了恩情再重新想办法追求青书,但那时,高醒想,起码得是十几年以后了,十几年后的青书和他,绝不会还有人插得进来,不会有人比他有权有势,不会有人比他更爱他。 他会让青书未来的眼睛里永远有光,而不是像上辈子那样冷冷清清,可怜得哪怕身居高位也让他心痛。 他要让青书活过非典,活过金融危机,活过2014年的冬天,活到以后的以后,和他一块儿去过上辈子青书没能走过的日月。 所以金厂长必须活!青书与金潜最好永远不见面!他要给金家一个泼天恩情!也要让青书这只盘算着某些小九九的漂亮小狐狸知道,和他在一起就是最正确的! 高先生这盘重生的棋,算到了起码二十手以后,要的就是道德绑架金潜,要的就是万无一失。 “哇,高、实在是高。”姚祚听了高哥一席话,真的是佩服之至,“俗话说的好,那啥听君一席话,胜读他娘的十年书,行!包在我身上!那我现在就回去?保证利用我所有的资源,把金厂长保护得密不透风!” “不,现在还早,你刚来就走,青书肯定会怀疑,你不要让他知道我让你回去保护金厂长。”高醒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宝贝摊牌自己的来历,越晚摊牌越好,或者,永远不摊牌最好。 姚 分卷阅读195 祚自然是继续点头:“那,那我三月份回去怎么样?三月份的时候是春天,胖子要备考,我跟胖子关系不错,就说胖子喊我回去帮金叔叔的忙?” “太牵强,到时候我来想,你不要乱说就可以。” 姚祚笑道:“行,放心吧,我嘴最严了!” 姚祚被留到北京过年,在北京住了差不多三个月,平日除了跟着高哥去公司忙活,见见世面,学着管理新入职的员工,其他时间跑去四合院蹭饭,大部分时候高哥都很欢迎,但时间一久,明显耽误小两口亲亲我我,便自觉不过去打搅。 三月初一到,姚祚找了个餐馆请顾青书和高醒吃饭,顺便把高叔叔也叫上,便算是给自己践行。 春天的顾青书明显比冬天活跃不少,私底下姚祚默默跟胖子吐槽青书果然像只小狐狸,冬天那是要冬眠的,一到春天就精神了。 不过春天的顾青书可不止是精神了,更像是有了十二万分的精力散发魅力,不管是男是女是动物还是什么的,姚祚发现,真是跟个发光体一样,走哪儿都在招蜂引蝶! ——高哥果然说得对,就是应该好好守着顾青书! 顾青书春天其实很少出门,原因无他,主要是有些柳絮发得早,他对柳絮过敏,遇到满是柳絮飘的时间段,他是根本不能出门,一旦沾上,身上起红疹子还是小事,最主要是呼吸道容易红肿堵住,所以春天他跟高哥更常住在京郊的小别墅里。 姚祚要回蓉城的事情顾青书早就知道了,今天去吃姚祚给自己开的饯别宴,便从家里拿了个圆形的玉佩准备当作礼物送给姚祚,想来姚祚会喜欢。 见到姚祚时,是在万紫千红饭店包厢。姚祚这货穿着时髦的风衣,把头发染回了黑色,踩着依旧实分昂贵的球鞋,戴着墨镜,笑得像只马上就要开饭的大熊猫,有些憨憨的感觉。 顾青书已过去,便把玉佩盒子放到姚祚面前,顺势坐在姚祚的旁边,姚祚受龙若惊,看了一眼高醒,见高哥没有不满,很知趣地跟顾青书聊天:“真是破费了,我这又不是一去不回,青书,你这饯别礼物也太贵重了吧?” 礼物是深翠色的玉佩,带有一抹血色,这种带有红色色带的玉向来昂贵,姚祚嘴上说着‘太贵重了’,但却嘿嘿笑着赶紧揣进口袋:“来来,青书你要吃啥?尽管点,现在我好歹也是有工资的人,允许你多点两个菜。” 顾青书笑姚祚是大款,一边翻菜单一边问高叔叔有没有想要吃的菜,刚点了个糖醋鱼块儿手机便被人打进来,顾青书不知为何,听着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的铃声,心脏却是突突重重跳了两下,没由来地心悸起来。 因着这份心悸,顾青书光洁白皙的面颊浮出一抹病态的绯红,身边的高醒立马低头问他:“怎么了?我看看。” 年轻俊美的小高先生声音焦急,话音还未落地就掰正青书的身子面对面的亲了亲青书的额头,确认青书体温在这几分钟内高了几分,当即站起来,跟姚祚说:“先不吃饭了,开车去医院,他有点发烧。” 顾青书被拉着右手要去医院,但左手却不耽误地往高哥的口袋里摸去,将自己的手机摸出来,打开翻盖手机的盖子,一面跟着高醒出去,一面接通电话,对电话那边的胖子说:“喂?胖子?” 胖子那边是吵杂的人声与尖锐的救护车鸣笛的声音:“喂?青书完了完了,你之前一直跟我说要我小心金叔叔五月和六月可能会出事,谁能想到今天就……就……” 顾青书脚步顿住,漂亮的眼睛无焦距地与高哥对视,高醒眉头紧蹙,伸手不容拒绝地拿过他耳边的电话然后按下了扩音按钮,顿时电话那头刺耳的杂音与胖子慌乱哭泣的声音犹如狂风暴雨入侵北京宁静的正午: “青书啊……怎么办?都是我不好,你都跟我说了可能会出事,要我小心,我怎么就根本不上心呢?” “青书,你打死我算了,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跟金哥。” “就刚才,我居然就在叔叔旁边,都没注意到有人开着货车撞过来,撞人的已经被抓住了,是厂里的老师傅,我他妈……我真是就不明白了,金叔叔对他们这么好,现在厂里一点儿效益都没有,工资也照发,就是发的少了一点罢了,至于吗?那老师傅非说金叔叔把他们的工资给贪了,要金叔叔给钱……” 顾青书面色不改,但那被高哥牵着的手却是冰凉微颤,他听见自己问胖子:“先不要说这些,你告诉我,金厂长现在什么情况?是……当场死亡?”他眼前一阵阵发黑,无法想象那从小对他来说比顾建富更像父亲的伟岸男人又一次死于车祸。 “没有,正在往医院赶,要抢救的,我、我现在就在叔叔旁边,叔叔戴着氧气面罩,腿都断了,还在不停吐血,医生说内脏肯定有地方破裂,但我现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你说我要不要告诉金哥啊?金叔叔喊我不要说,青书,怎么办?操他娘的,早知道金厂长干嘛自掏腰包给那群白眼狼发工资啊?好心没有好报的……” 顾青书口干舌燥,舔了舔唇瓣,说:“先抢救,不要跟金哥说,你等着,我买最早的火车票回去,花多少钱就行,先保住金叔叔的命。” “这不用你说,我知道,就算把我腰子割下来给金叔叔我都愿意。”胖子一边说,一边哭,“可万一……” 顾青书深吸了一口气,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快得不太正常,一边咳一边说:“不要说万一,会好的,金厂长是好人,好人都会长命百岁。” 电话那边应该是到了医院,胖子来不及多说什么,挂断了电话,应该是帮忙推车去了,但随着无数杂音被电话‘嘟’地一声截断在遥远的南方小城,北京奢华饭店的包厢门口却是倍受影响,焦灼里夹杂着微妙的气氛。 尤其是姚祚,简直跟看神人一样看着高醒,自称严得不得了嘴巴秃噜道:“天啊,我还没有过去就出事了?高哥,咋办?” 顾青书意外地看了看高醒和忽地反应自己说错话的姚祚,略微慌乱的视线在这两人中间转了转,最后停在姚祚的身上,疑惑道:“你什么意思?姚祚,你知道会出事?” 姚祚演技瞬间上线,晓得否认是绝对行不通的,便点了点头,忧心忡忡地说:“我也是听高哥说的,准备去蓉城看看,但到底是为什么那边会出事我也不太清楚,你也知道,我一般是不问原因的,高哥让我干啥我就去干。” 问题被推回到高醒的身上,高醒被宝贝爱人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看着,不慌不忙地道:“我是怀疑会有问题,毕竟有时候人心难测,但现在这不是重点,乖,我们先去看看,你这有点儿发烧……听话,到了医院,你想听什么,我都跟你说,只要你听话。 分卷阅读196 ” 顾青书拿手被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摇了摇头说:“正常的,先买票吧,买最快的火车票,从北京回江阳市起码得两天,我们先过去,我没事。” “你有没有事那是你说了算还是医生说了算?”高醒很不喜欢青书一遇到在乎的人出现状况,就对自身情况忽略,明明青书比任何人都重要,“你有功夫在这里跟我耽误,早就到了医院,让医生给你检查了。” 高醒每回看见青书胸口开刀的两条浅色疤痕都要后怕许久,青书第一次开刀他不在,后来青书都开完刀才晓得情况凶险,每每记起那时候的自己,都恨透了那种无能为力。 第二次开刀他不敢错过,一眼都不敢错过,哪怕守在手术室外面的时间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他也不敢离开半步,在外面一边等待,一边怀疑自己的出现到底是好是坏,怀疑一切,怀疑老天会不会看他太过得意,收走了他好不容易哄到身边的顾青书,他每分每秒都想去死,又每分每秒希望自己没错——他能够给青书最好的一切,包括健康。 虽然医生说过,做完心脏起搏器手术的病人和正常人一样,但高醒认为,绝不一样,怎么会一样?要是发烧把体内的起搏器烧坏了怎么办?要是突然没电了怎么办?要是青书过敏导致哮喘复发,吃什么都吐又怎么办? 所以青书不可以跟正常人一样做剧烈运动,不能发烧,不可以过敏,不能不吃饭,更不可以为了随便哪个谁害自己紧张,不要紧张,没什么好紧张的,死了就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年轻的小高先生一直在微笑,漆黑的瞳孔里风起云涌、惊涛骇浪,但都像是被什么克制着关在牢笼中,哄面前的宝贝说:“算我求求你,你就算自己不爱惜自己,也起码让我安心好不好?姚祚可以现在就去买票,有最快的车,就坐最快的车过去。我们两个先去医院看看,看完了,说不定姚祚还没走。” 顾青书也知道高醒说得对,他是急昏头了,忙对姚祚说:“那姚祚,麻烦你先去找人买票,买三张吧……” 姚祚可记得高哥几个月前还说过不让顾青书回去,毕竟只要回去,总免不了跟金潜见面。 可现在一切都按照当初高哥不期望的方向进行,也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办。 姚祚绞劲脑汁想要帮高哥想出个主意,但脑袋空空,啥也没有。 “这样吧,给我也买一张,跟金厂长认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几次面,这回他糟了大难,我既然知道了,理应过去看看,小姚,走吧,我们两个一块儿去买票,你去的话有可能买不到今天的,还是我去比较好。”高叔叔也笑着掺和进来。 顾青书对高叔叔很信任,点了点头,四人一块儿下了楼,分两辆车离开,一辆前往火车站,一辆开往军分区医院。 高醒今日开车没带司机,但去医院的时候却让饭店会开车的服务员帮忙开车,自己则带着手冰凉的顾青书坐在后座。 一路上高醒不停试探青书额头的温度,顾青书乖乖被探,心思却明显不在这里,叹了口气,伸手捂住眼睛。 高醒紧张说:“别遮,来,深呼吸,靠过来。”高醒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让青书过多接触手机,因为手机磁场很可能让起搏器加快青书心脏跳动,跳动越快,金属导线越容易变烫,严重是会危及生命的!发烧体温高,血流快,同样会导致金属导线变烫,稍不注意岂不是也要坏事? 高醒拉开顾青书遮住眼睛的手,将人轻巧地拉着把脑袋按到自己肩头,不想宝贝胡思乱想,便解释起之前青书问的问题:“你之前不是问我怎么知道金厂长可能会出事吗?原因挺简单的,就是人性二字罢了,你想,金厂长对员工太好了,好到就连自己不要工资,变卖汽车,也要给员工发工资,但又从来不跟员工诉苦,不告诉他们厂里效益不好,也不跟他们说厂破产的原因不是他,而是时代问题,下面的人哪个能感激他?日积月累下去,但凡金厂长有一天不给他们发工资,那些人在周遭失业的大环境下肯定要产生不满情绪,不但不会感激,反而还会怀疑金厂长从哪儿来的这么多钱,污蔑也就随之而来。” “厂里的工人被惯坏了,有些人冲动,一旦群众情绪上来了,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煽风点火,导致这样的结果,我不意外,也跟你没有关系,谁都不想这样的,我们尽力而为就是了。我知道金厂长对你好,从小你基本把金厂长当爸爸,顾建富跟金厂长比起来,毛都不是,但在我这里,金厂长跟你比起来才叫什么都不是。” “不过只要医生说你身体没有问题,并答应我不许哭,我立马就带你回江阳市,我高醒说过的话,从不食言。” 顾青书对高哥的话深信不疑,为金哥而落的眼泪硬生生被他憋回了眼睛里,在高哥的怀里深呼吸了一口气,闻着高哥身上让他放松的淡淡柠檬香皂的味道和烟草的香气,在这如今让他一靠近便安心的气味中,低低说:“好。” 另一头,找到火车站主管负责人老同学的高叔叔高禄昌找老同学要买两张火车票。 姚祚一头雾水,问高叔叔:“高叔叔,不是说买四张吗?” 嘴里叼着烟的高禄昌笑道:“放心,两张够了,我跟你的,高醒跟青书应该去不了。” “为啥?” 高禄昌可以说是现在最了解自己儿子的人,一面吐了个烟圈出来,一面眸色幽幽地笑着跟小姚说:“不为什么,非要说理由,那应该是医生不许小顾坐火车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超粗粗的!这是转折点~ 感谢在2020-11-27 21:21:41~2020-11-28 21:46: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揪揪你的呆毛儿 69瓶;笑看万山横 29瓶;楠、大仙 20瓶;山河 15瓶;炁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3、刻骨 “没什么大问题, 有点低烧,小顾老跑医院打针吃药这身体怎么受得了?回去好好养养,看看靠自己的免疫系统能不能熬过去, 超过一天烧还不退的话再过来打退烧针。”给顾青书看病的大夫是最近几年跟高醒走得很近的黄院长。 黄院长慈眉善目, 抽空给面前越发模样俊俏的小顾检查完毕, 瞧见小顾欲言又止,不免问说:“怎么?都说了, 你免疫系统太差了,冬天小高这个当哥哥的据说是连门都不怎么让你出, 你比那住在恒温箱里的小婴儿接触的细菌都少, 这怎么能行?” 说罢, 又指着如今身高窜上去不少的高醒,仰头说道:“你是 分卷阅读197 怎么照顾弟弟的?你听没听说过一句俗话,‘龙子如杀子’,古人都晓得不能惯着孩子,当父母的越是娇惯小孩,小孩越是不成器, 你这个现代人对着小顾这娇惯地, 啧啧, 快带回去慢慢养着吧, 好好熬一熬, 以后冬天也别总跟只熊似的,还要冬眠, 多吃点儿牛羊肉, 都出来感受一下冬天的冷,加强锻炼。” “之前做手术后我是说过不能剧烈运动,但意思是不要去做苦力活的那种剧烈运动, 你稍微慢跑总还是可以啊。”黄院长摘下挂在耳朵上的听诊器,把面前的两个年轻人说了一顿。 顾青书一大半都没有听进去,而是问说:“那黄伯伯,我可不可以乘火车出门一趟?” “坐火车出门?”黄院长看了一眼站在顾青书身后的高醒,点了点头,说,“可以啊,只要你不嫌命长,你就去。” 这话是反话,顾青书听了个面热,忍不住说:“这,发烧难道不能坐火车?” “你发烧可大可小,本来都让你好好休息了,你跟我说要出远门,出远门那多累?接触的人又有多少你难道不清楚?你不清楚小高难道也不清楚?”黄伯伯生气起来,面容严肃的质问高醒,“你难道要带他出门?真是胡闹!” 高醒连忙说:“不,没有,我们不出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嗯,走吧,明天如果还没有退烧再过来。”黄院长摆了摆手,让护士送一送这两个青年出去,见众人都走了,他将盖在桌面的摩托罗拉手机翻来正面,再次点开十分钟前收到的短信,那是一条来自小高手机的短信息,信息上面只有一句话——让青书休息半年。 黄院长看着短信,摇了摇头,随后熟练地动了动拇指,将短信永久删除。 而被迫回到家中的顾青书总觉得自己好多了,一意孤行地开始收拾行李,简单找出了个背包,装上两件换洗的衣裳,从家里的鞋柜最上面抽屉里拿了一沓子百元大钞便要重新穿鞋出门。 “青书。”追去门口的高先生一把捏住顾青书的手腕,同其讲道理,“你刚才听没听见黄伯伯说的?你这是故意跟医生对着干?不想活了?” “医生有时候也只是建议,更何况你来摸摸,我都好了,刚才是紧张的,现在我平静多了,体温降下来了,没有问题的,你也收拾一下,我给姚祚打个电话,看看他买好票了没有,买的几点的票。”顾青书一边说,一边又要从高哥的口袋里拿自己的手机。 高醒却比他先一步拿着手机,下一秒狠狠砸在地上,电池都被摔到沙发底下,在木地板上刺啦出一条丑陋的划痕。 顾青书身体微颤,总是装着盛夏星辰的澄澈双眸瞳孔微缩,顿了顿,声音略带委屈地冷道:“你摔手机干什么?我知道你不想我回去,但我都说了,我们一起回去,你还有上面不满,直接当面跟我说清楚好了,发什么脾气?” 高先生摔完手机就慌慌张张不敢捏青书的手腕,被方才还温温柔柔望着自己的眼这么冷漠看着,活像吞了一千根针,平日里千百句信手拈来的真挚情话在此刻都堵在胸口出不来,怕多说多错。 于是顾青书就看见面前模样高大帅气的高醒低下头去,先把手机捡了起来,又伸手去掏掉到沙发底下的电池。好在这种手机拿来砸核桃都砸不坏,高醒把电池重新安装进去后,重新开机,竟是还能用。 但顾青书看着高醒递来自己面前的手机,扭开头,才不接,而是说:“你现在给姚祚打电话,问他买票买到几点的。” 高醒刚才砸手机的魄力被爱人三言两语击退回去,非常没有出息地照做,一边给姚祚那边打电话,一边伸手去拉顾青书柔软的手。 顾青书没有甩开,任由自己被牵着,静静听高哥与电话里面的姚祚对话。 “喂?是我,对,我跟青书从医院看完病了,现在在家里,他刚收拾了一点行李,问你们买的票买好了没有?买的几点的?”高醒一边说,一边亲了亲宝贝青书的手指头。 顾青书:“开免提。” 高醒依旧照办,在嘟的一声按键声后,手机传来姚祚变声后略有些沙哑的音色:“这么快就看完了?嫂子情况怎么样啊?之前离开的时候我也觉得青书脸色不太好,看着怪让人担心的。票?票买了,但是票数有限啊,就买了两张,高叔叔说他是一定要去的,我也得回去看看,毕竟高哥你得照顾青书嘛……时间是晚上八点发车,但是买的快车,不用转车,一天半就能到。” 顾青书皱眉,说:“能不能看看有没有同列车的乘客,我们花三倍的价格买他们的票?绝对有人要卖,姚祚,你去办。” “啊?这……”被命令的姚祚可不敢跟顾青书对着干,站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广场上,求助一般地看了一眼高叔叔。 高禄昌扯了扯嘴角,一副闪开让我来的自信表情接过电话,对电话那边的儿媳妇说:“喂?青书啊?这票不好买我跟你说,现在江阳市经济发展相当好,又是连接南北两边的重要中转站,大家都是有要紧的事情过去,你看你都发烧了,还不好好在家里养病跑出来做什么?你可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不然叔叔可是要给你大姐告状的,看你听不听英红的话!” 顾青书这世上最不能拒绝的人就是大姐,但现在情况不同,就算是大姐站在他面前,他也要回去,更何况顾青书觉得如果大姐在这里,肯定会支持他,而不是阻止他。 “叔叔,你别这样,高哥都同意了,而且我也没发烧,刚才是突然有点心悸紧张,才体温升高,路上高哥也在,不会出差错的,金叔叔就像我爸一样,他出了事,我不能不回去,如果我没回去,金叔叔去世了,那我岂不是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上辈子他也没有见到金叔叔最后一面,金潜为了他好,没有跟他讲,希望他好好高考,可他才不想要这种自以为是的为他好,他也想帮金家些什么,哪怕那时候他一无所有,也起码能够在葬礼上借肩膀给金妈妈,而不是坐在教室参加高考。 如果没有金厂长,就没有现在的他。 高禄昌叹了口气,但语气丝毫没有被青书那番话打动,继续严肃道:“医生说过你不能情绪大起大落,你回去你能保证你心平气和?” “那也总比什么都不做好,不然对不起金厂长,也对不起金哥。” 高禄昌见自己不管怎么劝说,都劝不动顾青书,便干脆透过电话问儿子:“高醒,你也不说说他,就随便他拿自己身体乱来?有我做个代表还不放心?” 顾青书也同样把一双通红但绝不服输妥协的眼睛望着高醒,要高哥表态。 于是高禄昌有幸听见电话那头的儿子说:“爸,你放心吧,有我在,我 分卷阅读198 陪他一块儿回去,关键时刻会好好看着他,你跟姚祚看看有没有人要卖票的,多买两张,晚上八点前我们在火车站见面,现在我跟青书再收拾收拾行李,然后去吃点儿东西。” 父子两个的通话不到一分钟,电话挂断后,姚祚一边收回自己的手机放回口袋,一边跟高叔叔说:“高叔叔,你不是说他们两个肯定不去吗?” 高叔叔一脸沧桑:“你问我我问谁?我估计高醒连跟青书吵架都不敢,还指望他把人留在北京,是我高估他了。” 而被高估的小高先生正在重新帮宝贝爱人收拾行李。 顾青书自己只拿了两件内搭和内裤就完事儿,高醒却是翻出了之前旅行用的大行李箱,青书的身体乳、抗过敏的药、外套、休闲裤、卫生纸、洗脸用的进口肥皂、刮胡刀、指甲剪、晕车药、小型医疗箱、甚至还带了十袋小县城买不到的棉花糖,林林总总全部放入行李箱中,瞬间就把箱子装满,甚至还富余一个吹风机在外面装不进去。 顾青书看着高哥忙了半个小时,把他的东西都收拾得仔仔细细,自己的却什么都没带,不免眨了眨眼,抿唇走过去。 高先生立马站得笔直,等青书走近:“还有什么要带的?” 顾青书摇了摇头,眸色软软地落在高醒脸上,双手习惯性圈住高醒的肩臂,然后把自己送进了高醒的怀里。 高醒顿时心下松了口气,手臂揽住青书的后腰,另一只手充满占有欲地搂着青书的肩膀,叹了口气,继续道歉说:“对不起,刚才我是不是太凶了?” “嗯……” “那我能不能做点儿什么让你高兴?”小高先生低声在宝贝爱人的耳边哄道,“给你说段儿相声?” 顾青书脸蛋在高醒的怀里蹭了蹭,笑道:“不要,你就这样抱抱我吧,高哥……” “行。”高醒稍微抬起青书的腿就像抱一只幼年树袋熊那样将人抱去沙发坐着。他胸口的位置被他这辈子绝不会放手的人靠着,沉甸甸的,一如高醒的全世界,“宝贝,我们还是该吃点儿东西吧?打电话叫人送碗云吞好不好?你中午还什么都没吃呢。” 顾青书靠在高哥怀里,乖乖点头,但又紧接着说:“我得给姐姐打个电话。” “要跟大姐他们说金厂长的事?” “嗯,大姐和二姐也是承蒙金叔叔照顾很多年,金叔叔如果真的有什么不测,大姐肯定要回去帮忙,二姐就更不用说了,二姐从小所有的课内外书都是金叔叔送的,如果没有金叔叔,二姐读不到现在,也不用说能够考上现在这样好的专业和大学了。”顾青书撒娇一样细细跟高哥说金厂长对他们三姐弟的重要性。 高醒哪里还有反对的心思?被打了一棒子又吃了一嘴的糖,对顾青书是言听计从,甚至主动帮忙拨通电话,送到怀里顾青书的耳朵边去,说:“喏,大姐的电话。” 顾青书跟弱弱地在高醒肩窝摇了摇头,声音淡淡地说:“开免提。” 高醒哄小孩子一样拍了拍青书的后背,另一只手按下免提键,知道怀里的青书估计不知道怎么跟大姐提金厂长出车祸的事,便把这告知消息的工作揽到自己身上,跟大姐说了。 电话那边顾英红很理智,首先便说:“小高啊,你把电话给青书,我想先和青书说说话。” “开着免提呢大姐。” “好。那……青书?青书,姐姐买最快最早的火车票回去,你听话,先别乱跑,等金叔叔那边情况好得差不多了,你再过去看望他也是一样的,好不好?”顾英红一面说一面扯着嗓子跟似乎在不远处的顾建富喊,“爸!我们得回家一趟,你看你有空没有,没空的话我先回去。” 顾建富在那边回复:“什么事儿啊?” 大姐简短说了情况,顾建富则已经走到了跟前,声音从电话里清晰传来:“那肯定必须一起回去,金厂长帮我们家太多,回去后也好看看有没有什么我们帮得上忙的,青书呢?叫青书不要去了,那边肯定乱成一团,他不能动气。” “我自己知道怎么做,大姐,我们在江阳市医院见吧。”顾青书说罢,在高哥耳边道,“把电话挂了吧,点外卖去。” 高醒当然不能跟着青书一块儿使性子,他很礼貌地跟电话那头的顾家人说:“大姐,你们放心吧,我看着他呢,顾叔叔,我们还是在江阳市医院见面吧,其他的不说了,我得给他点云吞面,中午饭还没吃呢。” “啊……行吧,那到时候联系。”顾建富在深圳靠海的废品加工厂巨大的车间二楼挂断电话,随后皱着眉头看自己大女儿默默抽泣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安慰说,“金厂长应该跟你不是很亲近,青书难过也就算了,你怎么也哭成这样?” 顾英红粗糙的手捂着眼睛,被她剪得利落干净的短发遮不住她悲伤的眉眼。 顾英红如今走出去,外面数以万计的小老板和打工人都得尊称她一声顾老板,她离开了那座令她失望的城市,来到了这片遍地黄金的新世界,倘若有老乡到此处和她碰面,绝对认不出当年在家里洗衣带娃的农村模样的女人和现在的顾英红是同一个人。 但唯一不变的,是她倾注了全部感情的小弟,永远比一切财富和社会地位都要重要。 她为金厂长可能会死伤心,不是因为金厂长对她好过,相反,她当年自尊心太强,非常排斥青书总跑去金家玩,也决不接受金家的任何东西。她为金厂长难过,是因为清楚刚才给她打电话的小弟肯定很伤心:“爸,你不懂,青书把金厂长几乎当爸爸看,他从小最羡慕金潜的就是金潜有个那样好像无所不能的爸爸,他喜欢人家金厂长,刚才我听他声音,肯定憋着一口气想哭呢,我刚才想劝他不要难过,又记得书上说情绪应该发泄出来才不会憋坏,可医生也说过不能让他气大伤身,哭对身体不好,于是又不敢劝他……” “也不知道是谁跟他说的这件事!这不是纯粹想害死青书吗?!”顾英红气坏了,但却雷厉风行叫厂里的小助理进来,去火车站排队买票,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注意到身边寡言少语的顾建富,说,“爸,你怎么不说话?” 顾建富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感激金厂长对他家老二和幺儿所付出的一切,但他才是顾青书的父亲,不是吗? “没什么。”顾建富淡淡笑了一下,将那三年来都得不到小儿子承认的自己与即将得到小儿子前去嘘寒问暖的金涛做了个对比,嫉妒得面目全非,还偏偏没有资格说什么,“那么我去找老杨安排一下这后面几天的收货出货的时间,票买好了跟我说一下,我马上一块儿走。” “好。”顾英红拿了自己的钱包就说,“那我去一趟小金那里,问问他要不要 分卷阅读199 跟我们一块儿走,路上也好做个伴。哎,小金也是可怜人,就算以后金厂长救了过来,金厂长估计也没有以前那样的精气神给小金指路了。” 顾建富点了点头:“欸,不过人家估计早就买了票了。” “那我也应该代表青书过去看看小金。”顾英红虽然早就从二妹那里知道金潜也喜欢自家小弟,但感情这两人不是没成吗?青书也总关心人家小金,她作为姐姐,怎么着也得在这个时候拿出些表率,要是小金因为他爸的事情乱成一团,她也好作主照顾照顾小金。 顾英红说走就走,坐公交去了市中心金潜的科技有限公司,在简陋的居民楼里找到了还忙得热火朝天的小金。 “金潜!”顾英红穿着一身休闲装,走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疑惑地问说,“小金,你票买了没有?” 金家少爷办公室资料堆积如山,即便过年的时候推出的新款音乐手机赚得盆满钵满,但因为是跟代工厂五五分账,还要支付各种贷款,也就只是小赚了一笔,暂时还没有什么余钱腾出来换更大的办公地点。 金潜从前并不待见顾英红,私心里觉得大姐不喜欢自己,那么他也就没有必要真心喜欢大姐,跟大姐保持个表面的友好便很不错,现在却情况不同,乍见不怎么来此的顾英红来了,比谁都要热情几分,挂断了跟分销商合作的电话后径直走过去跟大姐道:“大姐,你来了?什么票?你要买票吗?我可以帮忙买。” 顾英红见小金一副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那刚还伤心过的眼里流路出几分同情,顿了顿,让小金坐到椅子上别动,然后自个儿去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上,把屋外销售员的所有声音都隔绝到另一个世界般,深呼吸了两下,最后神色肃穆地跟金潜道:“金潜,你爸出车祸了,中午刚出的,你不知道?” 金家少爷在深圳摸爬滚打的两年,学会了不少跟妖魔鬼怪打交道的本事,原本便聪明绝顶的金潜诈闻噩耗,第一反应是这是骗人的,毕竟做生意讲究的虽然是诚信,但质疑才是合作的基本要领,不然绝对会被人骗得去天台跳楼。 “大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爸车祸?”金潜从鼻腔里路出一丝轻笑,“不会吧,他现在把车都卖了,怎么出车祸?” “不是你爸开车撞别人,是你们厂里有个老师傅对你爸不满,以为你爸贪钱,还要把他们都弄下岗,什么都不懂就怪你爸不好,所以一气之下开货车撞过去,不过你放心,现在你爸已经送去抢救了,青书他们也全部决定回去,你看看你这边有没有什么要跟下面人交代的?都交代一下,我让我那边的工人帮你也把票买了,这样一路回去也算是有个照应。” “照应?”金潜重复着顾英红最后两个字,沉默片刻,迅速给远在江阳市的胖子打去电话,电话响了许久都没有人借,金潜便一直打,打不通就换家里的座机,家里的座机打不通就给医院打! 医院总是有人的,只是得来的消息绝不是金潜想要的。 当得知向来无所不能的金厂长现在正在抢救中,金潜还跟哭得不成样子的金妈妈通了电话,电话那头的金妈妈一边哭一边喊他不要回去,说没事,不能耽误他这边的工作,毕竟现在厂里就指着他赚钱养了,他养着两千多号人呢,那两千多号人,是金厂长最放心不下亲人一般的存在,还说如果金厂长下不了手术台,那么以后厂里的那些叔叔阿姨,他也不能不管,这是他爸爸的遗愿。 金潜蓦地低下头去,颤抖着笑道:“遗愿个屁!他要是死了,我管那些吃白饭的去死!” 金潜说罢,重重挂断电话,随后迅速拿起放在椅子后背的单薄外套便要走人,跟顾英红说:“大姐,走吧,现在就走,我们开车回去,等火车太慢了。”从深圳开车走刚通的高速公路能够十一到十二小时抵达江洋,当然,前提是不吃不喝不睡觉。 顾英红连忙拉住这孩子,劝道:“你等等,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开车?还是坐火车比较保险。” 金潜似乎尚且还有理智,说:“我跟舅舅一块儿回去,大姐你坐火车吧,不用担心,我很好。” 顾英红劝不住,眼见着比她还要说走就走的金家小子去找舅舅开车了,只能回去,直到晚上坐六点多的火车,和无数从蓉城走出来的不少人一样,向着同一个地方回去。 顾英红跟父亲顾建富是第三天凌晨抵达江阳市的,跟弟弟打了个电话,得知青书他们还有半个小时也能到,便决定多在火车站等半个小时。 等待的过程,顾英红不听给在医院的胖子打电话,得知肋骨戳破肾脏的金厂长刚出重症监护室没多久就又进了手术室时,长途跋涉的那些疲惫瞬间被金厂长病情的凶险惊跑,真心实意地为金厂长祈祷起来。 顾建富则站在出站口最近的位置,目光深深地望着不远处的站台,望穿秋水地等从北京过来的火车进站。 顾青书他们的火车提前抵达江阳市火车站,行程途中,顾青书晕车,大部分时候都因为吃了晕车药,睡了过去,也就吃饭和上厕所的时候被叫醒,迷迷糊糊之际,问高哥金厂长现在的情况如何,得到的答案模模糊糊,也没有精力跟高哥置气。 好不容易到了江阳市火车站,顾青书根本来不及触景伤情去看家乡火车站的变化,被高哥拉着出了站台后,就丢开高哥的手去跟大姐拥抱在一起。 “姐姐,现在情况怎么样?”顾青书着急问道。 顾英红红着眼睛看小脸白白的小弟,抓着弟弟的手,冰凉得叫她连呵斥的心情都没有,只顾着双手捧着弟弟的手搓来错去,说:“我也不清楚,听说是又进手术室了,现在还没有出来,而且……医生之前说,金厂长撞到了脑袋,极有可能会醒不过来,就是成未植物人,这几天非常关键,要看金厂长求生的意识大不大。” 顾青书太知道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了,什么求生的意识大不大,翻译过来其实就是听天由命。 “我知道了,对了,金哥他……怎么样?”顾青书自从知道金哥是开车十三个小时就抵达江阳市后,心里就闷闷的,无法想象现在的金哥是什么样子。 上辈子金哥没让他陪着,葬礼也没让他去,他看见的金哥是独自处理好一切情绪,积极向上,要开始为了金家还债的金潜,是要放他去跟更有未来的男人的金潜。 现在他就要见到金哥了。 金哥是什么样子? 大姐顾英红看弟弟那么关心金潜的样子,哄道:“我也不知道,但我们过去看看不就晓得了?走吧,咱们做三轮过去,比走路快多了。” 这两姐弟拉着顾春兰一块儿先跑了,顾建富与一到江阳市就似乎被抛之脑后的高醒等人互相打了个 分卷阅读200 招呼,追在后面。 一群人分坐三辆电动三轮去往市中心医院,高醒跟顾建富一辆,姚祚跟高禄昌一辆,顾家姐弟一辆。 顾建富跟高醒是过年的时候才见过,虽然顾建富不得青书好脸,但在高醒这里却有着父亲的待遇,只不过此刻两人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看了彼此一眼,将对方同自己一样不能被人知晓的嫉妒捕捉清楚,于是互相干笑了笑,没有说话。 最先抵达医院的三轮车是顾青书那一辆。 他下了车便给了十块钱给车夫,也不必找钱,匆匆进入熟悉又陌生的医院,按照记忆里的路线直奔急症室。 “欸,青书,你慢点!”顾英红抓不住小弟,小时候小弟也贪玩,热爱跟小胖子郑达、金潜一块儿下水库摸鱼,她对此非常不满,总觉得青书身体弱,最好是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又矛盾地特别喜欢见青书这么活泼的模样。 现在青书小跑上楼,顾英红又是心里像是被什么紧紧攥着,像是开一个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的盲盒,忐忑不已,不知道小弟见了金潜和金厂长会是什么反应,能不能好好的,就像他答应自己的那样控制情绪。 顾英红心里牵挂着小弟,跑得不比青书慢,等到了急症室手术间外面,看见坐满了父老乡亲的家属等候区时,小弟顾青书也定定地站在一个头发凌乱的青年面前。 那青年抱头弯腰坐在蓝色塑料椅子上,骨节分明的双手穿插在好几天没洗的黑发里,有几根白头发刺目翘起,反应慢半拍地首先看见的是一双风尘仆仆的白球鞋,而后才慢慢抬起头来,仰头睁着一双波澜不惊的双瞳凝视面前的顾青书。 顾青书耳后的长发这三年来长到了腰际,跑来的时候,绑住长发的绳圈滑落,此刻全部落到他的胸前,如他这个人一样静静的,一动不动,只有向来迷惑人的眼在颤动,睫毛轻轻一眨,就掉下一串透明的水珠:“金哥……” 金潜扯出一个微笑:“嗯,你来了?” 顾青书喉咙发紧,伸手摸了摸金潜的头顶:“嗯,我回来了,金厂长一向对我还有姐姐很好,怎么可能不回来?” 金家少爷明显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狭长的眼下一片青黑,被童年好友摸了摸头顶,便像是找到了可以稍微歇息片刻的港湾,闭上眼睛,说:“我知道你会回来,只是从前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理由。” “我也没有想到……”明明很多人的结局都改变了,为什么金厂长没有改变?顾青书也不懂,意外明明都是可以避免的,可意外依旧发生,这大概说明……是他不够努力。 “金潜。”高醒适时也走到金潜的面前,跟青书并排,说,“不要太伤心,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们看着,出不了什么事。” 金潜还没说话,金妈妈就开口了:“小高说的对,你都两天没合眼了,别你爸好了,你又倒下去,那你还要不要我活了?” 金潜说不过金妈妈,点了点头,却没有回租的行军床上睡觉休息,而是往医院天台上去,原本胖子也想要跟着上去,却又看二姐顾春兰默默站在角落擦眼泪,便瞬间抛弃兄弟跑去安慰二姐。 另一边,顾青书跟着金哥一路向上,途中看了身边的高哥几次,最后站在天台的门口,小声跟高哥说:“要不你先下去?你在,我感觉金哥不太放松。” 高醒沉沉看着那坐到天台的石阶上的金潜,只见金潜慢条斯理地点了根烟,随后往后一躺,似乎事打算就在这里休息睡觉:“我看他挺放松的,喏,他都准备睡觉了,我们就在这里守着,别让他想不开跳下去就行了。” 顾青书却惦记着要照顾金潜现在的心情,摇头说:“你就下去帮我看着金厂长手术好不好?” “……奇怪,难道你们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给我听的?”高醒微笑着说,“我不是小气的人,我知道要信任你,我很信任你的宝贝,你跟金潜从小一块儿长大,现在要安慰安慰人家,我懂,我理解,但是没有必要把我赶走吧?就算你一会儿抱着他,让他躺在你腿上哭,我都不介意,毕竟现在人家爸爸还在手术室,心里脆弱,我能理解,可你执意非要我走是怎么回事?这不合理啊。” 顾青书一边被高哥抹掉脸上的湿痕,一边犹犹豫豫地皱眉盯着高醒,被高醒这么一说,他还就真不好意思去跟金哥拥抱,于是他看了看躺在三月阳光下抽烟晒太阳的金潜,又看了看面前站在楼梯口阴影里的高醒,说:“你说的,那我一会儿跟金哥说什么,你都不许借题发挥,不许插话,权当自己是个隐形。” “好。” 然而安慰的话顾青书根本没有跟金潜说几句,三个人就一块儿躺在天台上晒太阳。 一根烟,金潜抽过了两口,就被顾青书劫走,淡淡道:“你一身的烟味,少抽点。”说罢,拿在手里的烟也不丢,觉得丢了会让金哥尴尬,于是干脆送到了自己的唇间抿着,慢慢抽了两口,但下一秒就被高哥掐灭丢到一旁。 一上午的时光被三月的风轻轻吹走,经过六个小时的手术,金厂长再次被送去了重症监护室,等术后清醒,只是医生说过,一般十二个小时内都没能清醒的,家属都要做好以后永远醒不过来的准备。 只这一句话就让大家从金厂长脱离危险的喜悦里,再度陷入焦虑之中。 顾青书尤为紧张,但他不敢表现出来,生怕被大姐赶回去,便强撑着陪金妈妈还有金家爷爷奶奶说话,反观金哥,如今十九岁的金哥不知道是不是跟他一样也强撑着,所以看起来格外冷静。 上辈子的金哥在金厂长葬礼上也是如此冷静吗? 顾青书一直在看金潜,一眼都不想落下,简直就像是想要弥补上辈子没能陪着金哥的遗憾一样,连大姐喊他滚去睡觉都不肯,也想跟大家一样在重症病房外面等金厂长醒来。 高醒初时劝宝贝爱人,顾青书还能温声细语地跟其商量,后来劝地次数多了,顾青书就不爱搭理高醒,最后还是大姐拽着他的手离开医院,去了附近的小旅馆开房。 接下去三天,奇迹没有发生,金厂长一切生命特征都在正常水平,却始终没有清新。 金家两个老人准备让院方配合着给金厂长转院到省医院去看看,顺便告别所有关心金涛的人,顾青书考虑许久,晚上在旅馆跟高醒说自己想跟着去,高醒届时正在给青书泡脚,双手仔仔细细的给青书洗干干净净漂亮精致的脚丫子,闻言深深地叹了口气,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跟他捧在手心的青书道:“可以了,差不多就够了青书,不要继续了。” 顾青书右脚踩着左脚,粉嫩嫩的脚趾头蜷缩了一下,自知理亏地低头,却说:“我知道这几天是不是有点忽略你了?但你 分卷阅读201 也知道,金哥他们家现在是这种情况,金哥也不去上班,总是一言不发地抽烟,我很担心,再过段时间吧……等金哥好起来了,我就回家,你要不先回北京?”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高醒眸色幽深,笑道,“宝贝你是凭什么认为我会一个人回去,放你跟金潜在那儿朝夕相处的?他对你什么感情,你明明知道,换做是你,你会让我去照顾喜欢我的人吗?” 顾青书不愿意,但这种时候示弱不是他的性格,便赌气一般道:“会。” 高醒原本只是醋得一时口快,随口一说,要在平时,他绝不会问这些明知青书不会好好回答的问题,但今天就是说出口了,也得了青书明明白白一个字‘会’。 高醒咧嘴笑道:“你不会,你喜欢我,我知道,但青书,你从回来就从没好好看我几眼,眼睛一直看着金潜,我不是不会生气,我生气了,但忍着在,我甚至想要是出车祸的是我就好了,你到时候肯定废寝忘食的只看着我。” 车祸太可怕了,顾青书听高醒说这么荒唐的话,忍不住皱眉说:“你别瞎说,不吉利。” 高醒认真拉着青书的手亲了亲,说:“我没有瞎说,我对你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很认真。” 顾青书忽地像是看见了当初十六岁的高醒。 也像是看见了当时为了绑住金潜的自己。 十六岁的高醒当年告诉他:【青书,以后你要是没了,我下一秒就掐死自己跟你一块儿没,反正你到哪儿我都得在,到时候去了下面,我再帮你找阎王算账,怎么就让你活这么短呢?也学那孙猴子给你把生死簿上的名字给划掉!咱们一块儿划掉,再投胎出来,做一对儿千年老妖怪,怎么样?】 十九岁的高哥现在告诉他:【我甚至想要是出车祸的是我就好了……】 顾青书从前不信高醒这样的少年能对自己有多少刻骨铭心的要同生共死的爱,现在忽地信了。 可顾青书也记得高醒曾说过让他难受的感情关系,不是好的感情关系,现在的他对高醒来说,也是不好的吧? ——必须该离开了,为了……高哥好。 作者有话要说: 暂时分开之后会更甜的!信我!我是甜叽叽! 感谢在2020-11-28 21:46:56~2020-11-29 22:3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未来可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年 160瓶;考考 20瓶;啊 7瓶;45989154 5瓶;八块腹肌的泽井 3瓶;小茶是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4、骗子 顾青书跟二姐说自己想要出国散散心的时候, 是金家金厂长转院的前一天。 春天的江阳市明媚得不像话,坐在小旅馆里谈话的姐弟两个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站着的留着一个简单的妹妹头, 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望着窗外平凡的一切,听见小弟的话, 沉默了两秒,回过头来, 阳光从身后落下, 将她的影子拉长, 也同样将小弟瓷白绝色的脸庞照耀得不见半分瑕疵,连瞳孔都像是被神明亲吻的瑰丽色彩。 “我有点不太理解你说的话,你再说一遍?”顾家二房的老二顾春兰向来冷言冷语,行事简便迅速,追求极致,“你的意思是想要出国, 那高醒呢?大姐呢?你跟谁去?金潜?你现在是……出轨了?” 顾青书无奈的笑了一下, 青丝在他细白的手指头上绕来绕去, 云淡风轻地摇了摇头, 说:“二姐, 你想象力太丰富了,什么出轨不出轨的, 没有那回事, 就是突然觉得怪累的,想去英国求学,一个人, 不是跟金哥一起。” 顾春兰双臂环抱于前胸,坐到顾青书的面前去,盯着面前平静微笑的弟弟,虽然有无数的疑问,但都没有再问出口,而是先点了点头:“好,你想去就去,可你跟我说我怎么帮你呢?你想要悄悄走,就这么不告而别?可这不可能,高醒那边也不知道是不是长了几百双眼睛,你不看着人家,人家可是全神贯注的看着你,要想做到你说的消失,恐怕很难。” “但我想顾建富那边或许可以帮上忙,他本来跟大姐就是做对外贸易,虽然对外的国家是非洲那边,但你可以先去非洲再转去你喜欢去的国家,只是不知道大姐会不会放你走,她怪信任小高的,你跟小高在一起,她嘴上嫌弃,实际上放心的很,你要是一个人出国去,三天两头也不打个电话,她怎么舍得?” “还有,你确定不是想要跟金潜私奔?”顾春兰没有任何要指责弟弟的意思,偏袒得很自然,“我看你回来以后跟金潜看起来很亲密,如果是可以直接跟我说实话,这没什么。” 顾青书这回是当真有口难言:“看起来真的很像我移情别恋了?” “嗯。” “我不知道会这样。”顾青书垂下睫毛,每一根卷长的黑色睫毛都被阳光镀上金色,漂亮得叫人呼吸一窒,“算了,无所谓了,就当我是移情别恋吧,姐,你只要同意了,帮我在大姐那边周旋周旋,我想等金哥他们一走,我也走,现在是春天,气候很好,我坐飞机也不会有问题,以前也不是没坐过。” 顾春兰顿了顿,答应说:“可以。”但很快,又问,“你有没有想过高醒找我们要你,我们不说,后果是什么样子?” “什么?” 顾春兰理智的目光落在小弟身上:“高醒对你可能总是很迁就,所以你忘了他能短短三年时间就将自身发展壮大到成为北京最年轻的企业家有多可怕,他的人脉、财富、地位,足够让他毁了大姐和顾建富好不容易白手起家创立的废品收购站。” 顾青书点了点头,说:“我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有时候比较容易冲动,但只要冷静下来就会知道做这些都没有用,他不会做没用的事。当然,为了避免意外发生,你们就假装也不知道我去了哪里就好……” “他不会相信的。” 顾青书卡壳,从未有过的朝二姐求救:“那该怎么办呢?二姐,我想离开,去哪里都好,反正是不想要跟他再在一起了。” “他对你不好?” “他对我很好。” “那你厌倦了?” “没有……” “那问题是什么?” “问题是从一开始这就是错的,原本不该是这样,他……我一开始只想借他离开金哥,没想过会真的喜欢他,不过现在及时止损为时不晚。” 顾春兰被这段话怔住,思索了一会儿,发现理由似乎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青书是真心想走,想 分卷阅读202 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想离开高醒,不然他不快乐。 “对了,二姐,你不是说你在学校有听过一个很厉害的心理学大师的演讲吗?你说,催眠真的能让人忘记一段记忆吗?就像是得了间歇性失忆一样?”顾青书慌不择路地想到了很早之前二姐说过的话。 顾春兰立即认真地摇了摇头:“那怎么可能?而且我也不会啊,按照理想情况的确是能够删除记忆,一般用于一些病人想要删除掉痛苦的不愿意想起的记忆,可一旦处理不好,那痛苦的记忆会被加深,起到反效果,不推荐使用。” 顾青书却很直接地说:“那你知道怎么做吗?” 顾春兰点了点头,她记忆力超群,看过的资料过目不忘:“你想干什么?” 顾青书却拜托说:“没什么,放心,我不会去乱来,不过二姐你帮忙把催眠的方法写下来,我明天送了金哥以后有用。” 顾春兰差不多猜到面前的小弟想要做什么了,没有正面答应,却摆了摆手,说:“到时候再说吧。” 第二天,江阳市中心医院的前院空地上,昏迷不醒的金厂长被推送上了救护车,金潜的面包车上面则也坐上了不少人,是准备护送金厂长的救护车的样子。 顾青书跟着高哥一块儿送金哥上车,金潜坐在驾驶座位,微笑着看着他,跟他做了个拜拜的手势,说:“小狐狸,大学见。” 顾青书用愧疚又怀念的眼神看着金哥,只是笑,没有点头。 晚上说要跟姐姐说话,抱着枕头便抛下高醒到对面的房间休息,走前还很是亲昵地主动亲了亲高醒的唇,甜甜地让高哥明天早上来叫他起床,高醒龙溺地答应了。 谁知道早上到了,高醒还没有正准备去对门叫醒他最近很不乖的宝贝恋人,却发现对门大门敞开,里面空无一人。 高醒皮鞋站在对门门口的门槛上,没有走进去检查,而是飞快锁定在还摆放着生活物品的行李箱上,确定人没有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离开,才深呼吸了一下,一边给胖子打电话一边走到隔壁房间敲门:“大姐在吗?” 电话接通的同时,隔壁门也被顾英红从里面打开,只见胖子也在里面,高醒便把电话挂断收起来,漆黑充满审视意味地扫过房间里的所有人,敏锐地警惕起来,问:“青书呢?” 胖子表情夸张地摆出一个吃瘪了的表情,无声地摇了摇头,冲到最前面来抓住高醒就要往外走,说:“你先跟我出来,别进去,青书在里头……唔,出了点儿状况。” 高醒微笑:“什么状况?”小高先生对任何状况都有过设想,任何状况他都有应对方案,他了解顾青书。 “他失忆了。”胖子皱着眉头在铺着简陋红地毯的小旅馆走廊里说着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可这的确是事实! “你、你还笑得出来!真的!我没骗你!虽然你们都不信吧,但是我其实能理解,早在三年前青书脑子就有点问题,说他是重生的!”胖子生怕高醒不信,补充说,“本来这种事情不该大声喧哗,可现在是特殊情况,我觉得他是昨晚跟二姐玩催眠游戏的时候不小心上辈子跟这辈子的记忆撞在一起,产生了奇怪的反应,有不少记忆断片,断断续续的,有些人直接忘了,有些人则见都没见过,他却说记得。” 胖子说到这里,还想继续说,却见面前的高哥似笑非笑的一副淡定模样,俨然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啊! “你还有心情笑,我没唬你,都是真的!小狐狸那小子还就偏偏把你跟金哥给忘了,问他记不记得跟你谈恋爱,他根本就不承认自己喜欢男的!” “说完了?”高醒笑道,“你不觉得你说的这些很荒唐吗?看多了?重生?” 胖子扯了扯嘴角,说:“你要是真的不信就进去看看吧,但是前提是不要勉强他,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好了。顾叔叔说要送他去国外治治,不然怕对脑子不好。二姐也说了,国外有个心理学教授非常有名,可以过去看看。” 高醒面上依旧淡定微笑,不再听胖子胡言乱语,但脚步却乱了节奏,快步进入房间里,便在一众被人围着的顾家人当中看见了他的顾青书:“青书?” 被家人和朋友围在中间的顾青书正在让大姐梳头,耳后的长发被大姐细心抚摸着,正和二姐在说笑,谁料忽地听见有人叫自己,便睁着一双狐狸眼疑惑望去,眼里从前高醒能够看见的情思消失得干干净净。 “你是……高醒吧?”顾青书从大姐口中知道有这么个人,突然见到这人,略微有些尴尬,绝不承认自己跟这个男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羞耻关系,脸蛋微红,见对方不说话,便又求助一样看向大姐。 大姐顾英红也很无奈,连忙站起来,稍微拦了拦高醒,说:“小高,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高醒从前对顾英红毕恭毕敬,那就是比对自己那从未见过的妈都要好十倍,但现在……他没有要听从的意思,轻笑了一声,脚步坚定不移地走到顾青书的面前,半蹲下来,凝视顾青书的眼睛,捏住青书的手,温和地笑着说:“在玩什么游戏?要我配合吗?” 顾青书顿时皱眉,右手先是浅浅挣扎了两下,发现挣扎不开立马颇厌恶地盯着面前的男人,说:“高醒,你放开,你不要乱来,我根本不认识你,就算他们说我们认识,但我不知道,请你放尊重一点。” 高醒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将顾青书的手腕越捏越紧:“不要开玩笑了。” 一旁看不过去的顾建富站出来,拽着高醒的手臂将两人拉开,说:“他说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为什么要骗你?你看他像是骗人的样子吗?不要乱来,等他去了国外,治好了就回来,你现在逼他,只会害他害怕你,等想起来了,也讨厌你怎么办?”顾建富一副为高醒好的样子。 可高醒最初的不相信在看见青书的眼神后已经摇摇欲坠,演变成了愤怒:“他当然有理由骗我!不过没关系,要去国外就一起去,现在就去。” 顾建富立即也变了脸,强行把高醒拉出去,站在走廊便压低了声音说:“高醒,你这就没意思了,就是一场意外,青书又不是故意的,你发什么火?!而且记忆删除这种事情春兰说了,确有此事,是意外,恢复了不就好了,但你也看见了,他现在对你可没有什么好脸色,肯定是不会让你陪着去的,我去,我陪着去,你就放心吧,你救了我一命,我们就算没有青书这个纽带在中间,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骗你。” 高醒引以为傲的理智在混乱的真真假假中被击溃,对顾建富这个自己亲手救的人还算信任,再加上从奢入简难,他习惯了青书对他使小性子耍脾气,习惯青书眼 分卷阅读203 里有他的日子,乍然又回到了最初看见他就烦的厌恶状态,他不适应,当真是害怕惹顾青书不愉快,于是沉思片刻,选择点头。 顾建富建议高醒暂时不要见青书,青书根本不想见到他,好,他同意。 到了北京,顾青书也不记得他们在北京有个家,直接就要坐飞机出国去治病,连让他送一送都不肯,高醒这回不答应,这一去他恐怕自己要有一个月见不到青书,怎么能不送送? 高醒甚至还从家里收拾了不少青书跟他在一起的照片,全部装在了一个相册里,让顾建富给青书装进行李箱,远远目送青书登机的时候,怎么想怎么感觉很不放心,很荒谬,很可怕,瞬间反悔,冲去登机口,可登机口根本不让他进去。 高醒想买票登机,可已经停止买票。 高醒便立即出了机场,在停车场找到自己的汽车,一边拿手机给顾青书打电话,一边将油门踩死,冲撞了不少挡路的汽车,然后转了个大弯直冲冲地奔向飞机起飞场地,与此同时电话那头响起了他多日未曾听见的声音:“喂?” 这声音是他三年来,给了他最幸福时光的主人的声音。 “是我。”高醒在轰鸣的马达声中说,“下来。” 电话那头的恋人还在‘失忆’的状态里,高醒理智是不相信的,可胖子的解释非常合理,青书是拥有上辈子记忆的人,两世的记忆冲撞,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恨就恨在青书为什么要跟二姐莫名其妙的去玩什么催眠游戏?这分明就是早有预谋! 倘若青书是真的失忆了,那么说明青书是有意要拿自己折磨他,是有意要忘了他,太可恨了,可如果青书是假装失忆骗他,拿青书更可恨,把他当什么了?三年都捂不热一颗心,非要走吗?!凭什么?!既然软的不吃,那么就来硬的好了,假装不认识他也罢,真的也罢,都得老老实实呆在他身边,哪儿都不能去! “你是高醒?”在飞机上接电话的青年声音里透着一点意外,“为什么下去?你好奇怪……” “我说,下来,不用去国外了,我直接把那个什么教授请到国内来不就好了?” “不好,我想出国旅行,我从没出过呢。” “撒谎,我知道你在骗我,从一开始你愿意跟我回北京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在骗我,只不过当时我心想着,先把你弄到北京去跟金潜分开就好,我当时只要你跟金潜分开就好,所以不在乎那些,我知道你早就想着利用完我以后就走,我知道你想要我帮衬你们家里,想要靠我远离金潜,你当时在火车上抱着我哭,就是哭不能跟金潜在一起!现在怎么?是反悔了?想要玩儿一出金蝉脱壳去跟金潜重修旧好?” “你想得美!你现在根本就不爱他,你只是对他愧疚罢了,你看他可怜,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不过你就算现在跟他,他也不会要你,金潜不是那种会要你愧疚的人,但我要,你回来吧,我们好好谈谈,我知道你没忘记我,不要找什么狗屁失忆的理由,我不信。” 汽车轰鸣的声音越来越大,一声巨响之后,冲破了机场还未加重防护的隔离栏,车前窗都瞬间爆裂,碎片四散,但汽车依旧急速冲向即将起飞的飞机。 顾青书听见了巨响:“你那边好吵,我听不见你在说什么,还是挂了吧,空姐让我们把手机都得关掉了。” “你飞机飞不了了,我数三声,你不下来,我就上去找你。” 这话还没落下两秒,无数警笛瞬间紧随其后,有警车直接冲到最前,拦在正前方,高醒车速太快,方向盘就算打到死也只是横着撞向了机场运送客人的大巴,可即便这样,高醒一头撞在方向盘上,又被安全气囊弹开,头破血流,也没有说自己这边怎么回事,而是立马开车门,一边开,一边跟电话那边的顾青书说:“宝贝,我马上就上来抓你了,你确定不下飞机?” 顾青书听见高醒似乎是在跑步的样子,气喘吁吁,电话里甚至还传来了无数喊高醒不许动的声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捏着手机的手心渐渐出了冷汗,再装不下去,趴在飞机的窗户口往后看,能隐约看见起火的两辆车与几十个警服人员拥作一团压制住了谁一样。 此时飞机已经进入了起飞道,速度越来越快,空姐又来了一遍,让他把手机关机,手机里则催命似的乱糟糟的传来无数声音,其中高醒突然饱含哭腔地声音与请求最为突出: “青书,我的青书,你如果真的忘了我,那没关系,我等你想起来,你现在不想见我没关系,很正常,你第一次看见我就讨厌我,我习惯了,但你如果想起来了,可不可以回来?我等你啊,青书,你不要骗我。” “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你觉得对不起金潜,可他又不知道,你要是见到那个催眠师,告诉他只想起我就可以了,不要想起金潜,一定要这样说。” “刚才我是不是说话太大声了?你别怕,我错了,你回来后我就好好跟你道歉,我等你回来……你答应我好不好?” 顾青书听到这里,干涸的嘴唇嗫嚅了几下,轻声说:“……好。” 可这个字也不知道对面听见了没有,电话便没了信号。 他拍了拍手机,手机被身边的顾建富拿走,反之顾建富递给他了一张纸巾,说:“擦擦。” 顾青书接过来干脆盖在眼睛上,不多时,便将纸巾打湿。 身边的顾建富动作犹豫了两下,但还是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背,说:“要不到了英国我们买最近的机票又回来?” 顾青书哑声摇了摇头,说:“不要,就这样吧,过两年就说我死了,别让他找我,我……最讨厌……最讨厌爱我的人了,一想到我陪不了他们多久,我就很怕死,可这件事我控制不了啊,那就让他们习惯我不在的日子吧,习惯着习惯着……他们就不难过了。” “青书,你……上辈子是什么时候去世的?”顾建富问着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荒诞无稽的问题。 顾青书颤抖着深吸了口气,说:“大概……还有十五年十六年的样子……” “别难过,这辈子,改变了好多事情,我很开心的。”顾青书拿下眼睛上的纸巾,头一次语气温和地跟这个明明看出他假装了一切,却愿意帮他一块儿骗高醒的爸爸,“顾建富,我鼻涕要流出来了,还有纸吗?” 老顾先生点了点头,一边又抽了张纸出来亲手给顾青书擤鼻涕,一边低声说了一句:“傻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直接时空跳跃啦~啊啊啊,原本是准备零八年在救援汶川的时候重逢,但大家都说太久了,就改到零五年吧,零五年,顾建富的婚礼事件见面~ 见了面立马就很甜的,放心吧,高哥不舍得虐青书 分卷阅读204 ,两人之间算是两情相悦来着。 姚祚:妈-的,这操作,我高哥得黑化! 黑化高醒:没错。 不小心路过的青书:呀,那啥,好久不见。 黑化高醒:嘤嘤嘤,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姚祚:??? 感谢在2020-11-29 22:39:44~2020-11-30 22:5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arly summer。 20瓶;女巫城 15瓶;嘀漓漓漓滴漓漓 5瓶;子胥 3瓶;八块腹肌的泽井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5、面试 二零零五年一月三号, 雪。 上海黄浦区南苑隐蔽的巷子里有个闹中取静的赛马场,在这寸土寸金的上海经济中心,拥有一片三千平米的私人马场对一般人来说简直是无法想象的, 马场的主人家早年移了民, 马场便被初来乍到的新兴外贸企业老总接手, 从不对外开放,只偶尔过来看看小马。 马场占地极大, 齐刷刷落下一片雪花,厚厚地压在草地上, 饲养员便正好趁着落雪的天气把价格不菲的汗血宝马从比人住得都要奢侈的马房牵出来, 让宝马随便玩耍, 玩儿得那鬃毛挂满冰凌。 今日老板顾总早早来了马场,坐在马场旁的茶室二楼往院子外面望去,一片金色的银杏掉得干干净净,风雪刮过窗户,迷了他的眼,可即便如此, 当有的士从马路路口开进来, 停在马场大门口的时候, 素来沉着冷静的顾总登时扯了扯领带, 像是要会见什么领导人一样随手将茶杯一放, 便迈着长腿下楼去。 茶室一楼的打扫保姆毕恭毕敬地追上去,问顾总:“顾总, 是来客人了吗?” 根本看不出来今年五十一岁的顾总线条清晰冷硬的脸上路出个大大的小来, 端的是浓眉大眼的成熟魅力:“是也不是。” 保姆听不懂,但修养和经验对得起她一个月一万八的工资,先一步走到大门处将门打开, 随后便见门外站着个身形修长比例极为完美的青年。 青年侧站着,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拿手机的手便放回了口袋,一回头,冷淡到极致的美丽犹如冬日最绚烂的星火任谁见了都说不出话,不敢靠近,但这样的青年却是一笑起来解千愁的模样,一双迷人心魄的狐狸眼弯成月牙,同开门的保姆说:“你好,请问顾建富在这儿吗?” 保姆愣了半晌,心中骇人这年轻人怎么直呼老板名字,却又没来得及跟对方说话就被老板挤开,目瞪口呆地看着老板很殷勤地走过去给青年拍了拍头上和肩上的雪花,然后迅速拿起对方的行李箱,声音满满都是无处放置的疼爱:“快进来,十天前说可能要回来,也不跟我说具体时间,害我这几天天天往这里跑,就差住在这里等你了。” 门外面色白皙如玉的青年面颊上团着浅浅的红,乍看去秀色可餐像是害羞的模样,仔细瞅着便晓得这是尤有病容的易碎之态。 “爸爸,大姐回上海了吗?我在这边待不了太久,大概后天上午的机票要去悉尼采风。”青年语调慢慢悠悠的,脚步却比较轻快,跨过马场大门的门槛就往里去,目之所及仿佛都因为他的注视提高了自身的档次。 顾建富顾总稍微也快步追了上去,手掌在青年身后有些不知所措地抬起和放下的动作,最后到底是不怎么敢太亲近地搂在青年肩上,说:“英红去给小山开家长会了,那小子小升初考试不太理想,被叫了家长,还不知道你回来了,要是知道,肯定要跟我一起住在这里等你,那岂不是太招摇了?” 青年轻笑了一下,点点头,正要跟着爸爸进茶室里面烤火,漂亮的茶色瞳孔却看去了那在雪地里打滚的白马身上,立即有了兴趣,双手放在嘴边轻轻哈气了一下,便问:“爸爸,我可以骑吗?” 一团团仙气似的白雾从青年柔软的唇瓣里吐出,飘飘渺渺朦胧所有人的目光,顾总放下箱子,对保姆摆了摆手,示意保姆将行李箱带进去,自己则挽起袖子,拉着青年那常年没什么温度的柔软手掌往宝马处前去,一边过去,一边说:“青书,喏,随便上,会骑吗?” 白马被饲养员牵着站在顾青书的面前,又是戴上马鞍又是绑上缰绳,最后甚至还体贴地搬来上马凳,随后退到一旁去,连跟青年说一句话都感觉不配。 顾青书是不需要上马凳的,但他没说,而是踩着马鞍旁边的脚蹬动作潇洒翻身上去,顿时松松挂在脖子上的灰色围巾散开,将耳后的长发暴路出来垂于腰际。青丝伴随着马儿的小步行走摇晃抖动,发梢不多时卷翘蓬松地挂满雪花,顾青书随手将落在胸前的长发往后撩去,双腿夹了夹马肚子便围着马场跑了一圈方停下来,跟顾总说:“这里真好,这几天我就住这里了好不好?” 顾总伸手牵顾青书下马,见青书玩儿了一圈精神还不错,不像小时候总犯困便说:“好是好,就是后天走会不会太快了?英红不像我前几年还去看过你,她自从你出国后就没见过你,虽然嘴上她总说支持你,你想做什么她都配合,可……你看现在是不是没必要躲外面了?五年前就给你报了失踪,高醒那边找了三年后就没找了,应该可以了,没必要再往外面走,在家里住怎么样?” 顾青书一边跟着爸爸往茶室的壁炉边儿坐去,一边拿了个抱枕抱着,许久没有想起高醒这个人了,一朝被顾建富念出来这人的名字,那人年轻时候的模样便又瞬间跳在眼前,怎么抹都抹不掉,他捏着抱枕的角摇头,微笑着说:“我觉得这样很好,在国内住着总怕会碰见老朋友,每天提心吊胆的,还是外面好。更何况姐姐现在跟我这样不远不近的关系我很喜欢,比把我当儿子好,不然过几年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太委屈她了。” 顾总最不愿意聊的就是顾青书的死亡期限,偏偏青书总有意无意的挂在嘴边,害他一点儿硬气都使不出来,更不要说强行把儿子留在家里了。 顾建富明白,青书要的是静悄悄的走,不想在最后的时光里看他们这些人成天愁眉苦脸眼泪汪汪,但连哭的权力都不给他们,这是不是也太苛刻了? “不要总说这些话,现在还早,慢慢调理总会有改善,一四年到了以后,爸爸给你找最权威的专家帮你换电池,这次一定会不一样,放心。” 顾青书不跟顾建富争辩命运的必然,因为顾建富活下来了这件事便是打脸了命运的必然性,可金厂长五年前还是去世了,这又怎么讲? 顾青书这回没能参加金厂长的葬礼,只在遥远的大洋彼岸给 分卷阅读205 金叔叔烧了纸,每年都烧。 “希望吧。”顾青书看着壁炉里的火光,被火光照耀的暖烘烘的,便闭上眼睛养神,手机不停有消息传来,顾青书顺手将手机关机,丢到一旁去。 顾总见状,有些了然地说:“是你国外那个叫维克托的室友找你?” “不是,是一起学钢琴的同学,他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顾总实在是跟不上现在宝贝儿子交往朋友的速度,大概长则一个月,短则七天,青书身边陪他的人都会换一个,之所以说是陪,顾建富其实感觉不太准确,对顾青书来说,或许相当于花钱买来的朋友,青书出钱买那些人的时间,那些人陪他去旅行,期间照顾他,陪他看日出日落,跟他去医院做体检,陪他看电影,看歌舞剧,一起吃当地最火的美食,一起划船。 简直就是类似柏拉图式的情侣暧昧关系,但他亲爱的孩子似乎不那么认为,他亲爱的青书认为他只是购买陪伴,给了钱的,怎么能算是感情?更是在发现对方有心要跟他继续下去后,毫不留情的换人。 至于房事方面,顾建富了解到他的青书几乎是苦行僧一样没有那方面的欲-望,不找任何人,也不想那种事情,只跟个小孩子一样喜欢别人陪他玩。 针对此事,顾建富悄悄跑去咨询过医生,医生给出过两个结论,一个是青书那方面天生淡薄,没发育,所以不想;另一个就是青书恐怕是有极高的精神洁癖,只愿意跟心里承认的人做那档子坏事儿,是认定了一个,便一定只能是那一个,换了谁都不可以。 可不管如何吧,顾建富都纵容他的孩子,把从前没有疼爱过的时间加倍放在如今的岁月里。他知道青书其实怪孤单的,喜欢找人陪着玩,那就找!他顾建富的儿子,要钱有钱,要样貌有样貌,玩伴自然只要喜欢,就一定要给青书弄到! 完全不介意自己变成老-鸨-子的顾总开始盘算起这几天青书的陪伴人选,反正教养必须一等一的好,不可以有任何感情上的黑历史,不能有暴力倾向,不能有极端人格,不能肌肉太多,起码得是名牌大学毕业,最好家世也不错,得有个千万身家……等等,不能有权有势,不然到时候甩不掉怎么办? 顾建富最记得有一回青书主动打电话回来向他求助,就是因为在歌剧院认识了个落魄的大学生,因为遭遇退学必须遣返回国,但却宁愿流浪在英国也不会去,顾青书好心给人办了暂住,给人吃住,给人介绍工作,给人一大笔钱创业,可以说是当真往朋友方向发展的,谁想半年不到,这流浪汉赶走了顾青书买来的几十个朋友,在华人中餐馆开业的当天向青书告白,顾青书当然是没接受,当天晚上就买最快的站票走人! 结果这流浪汉居然是国内颇有名气的家电大王离家出走的小公子,感情受挫,回家继承家业,但工作不太认真,乃借着家里权势四处公费追着顾青书跑。 这事当时圈内不少人都知道,说是元家的小儿子追一个叫爱洛的华侨。 这事再闹下去,顾青书的身份估计都要被这群人给扒个精光,顾建富得知后立马找了国外的贵族朋友弹压此事,告元家小儿子跟踪,之后只要再被抓到在顾青书身边转悠,就得坐牢,这才让元家小子被家里人看管住,没再乱来。 所以说顾建富觉得,还是找些家境一般的就可以了,就他家宝贝儿子这过人的暧昧天赋,轻而易举便能让原本直勾勾的男人变成蚊香,还是一般家庭比较好打发,这叫防患于未然:“青书,这样吧,我知道你回来肯定不会愿意跟我们一块儿出门,我去给你找几个朋友,你看看喜欢哪个,就当是向导,让他陪你逛逛上海。” 顾青书无所谓的点点头,笑着说了一句:“要那种健谈的。”顾青书喜欢跟乐观永远都好像在笑的人相处,最好是不要玩儿着玩儿着就脸红通通的看着他,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好,找十几个,你看看,地点约在会所爸爸谈合作的那间餐厅套房怎么样?一起面个试,看中了就可以顺便吃个饭,周围风景也是极好的,还能看见黄浦江。” “随便。” 顾建富说办就办,因着自己不能陪着青书,花钱买人让青书开心是最好也最无奈的方法了,所以办得实分卖力。中午吃过饭,监视青书喝过药,顾建富就见青书打电话包了个的士,前去私人会所面试接下来几天陪自己玩的向导朋友。 正是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天阴沉沉的,雪越下越大,顾青书下了车,看着会所迎宾的小姐与早就被人知会过前来给他钥匙的经理,摆了摆手,不用经理跟自己上去,随便问了一下面试的人都到了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便自己乘坐电梯去往五楼。 会所是当地豪奢老板们集资共同造的活动场所,正派的时候非常正派,藏污纳垢的时候又觉得超乎外人的想象,如今成为不少期望跻身上流的小老板们最渴望进来吃一次饭的圣地,似乎只要受到邀请进来一回,就算是一步登天了。 只是顾青书对这些弯弯绕绕从不在意,他比较惦记网上论坛里说最地道的鲷鱼烧是不是真的这么好吃,惦记爸爸的宝马,惦记上海外滩风景,惦记据说这辈子不吃一次绝对后悔的煎饼果子,可这些东西一个人吃实在没什么意思。 “五零二……五零二……”顾青书穿着被顾建富强烈要求换上的黑色羽绒服,像个行走的大粽子,圆滚滚的进会所,一进会所便摘下口罩,拉开长及膝盖的超大羽绒服,热得拿房卡钥匙牌扇了扇风,走到一个虚掩的房门处轻轻推开。 可只是稍微推开了一点,室内幽暗的视野与扑面而来的酒气便让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走错了房间。 顾青书悄悄将门又关上,仔细看了一眼房门上面的卡号,分明写着是五二零泰山厅。 “居然眼花了……”顾青书轻笑了一声,转头就看见爸爸给自己的房间就在对面,于是摇了摇头推门而入,里面灯光通明,十位公司优秀实习生被派来接待‘贵客’,要求是陪玩,愿者自行报名。 顾青书一进去,模样各不相同,但同样都既敬畏又堆满微笑的年轻笑脸便朝他涌来。他也不知道这些人是谁,多少岁,来自哪里,但这些都不是他面试的重点,看着顺眼的话,一切好说。 顾青书走到套房的沙发边儿坐着,十个模样都还不错的青年拍拍站在面前,有些人明显想得比较歪,很害羞,但有些人想要往上爬的欲望,写满眼睛,好像知道能过凭借讨好他得到上司的青睐,所以甚至自作主张得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想当然的进行□□。 顾青书见过的人太多了,只要不是真心喜欢他,想要跟他谈恋爱的人,那么对方抱着什么目的而来,都无所谓… 分卷阅读206 … “就你们了对吗?先自我介绍一下吧。”顾青书手里也没有个名单,声音淡淡的,可第一个面试人刚上前一步准备说话,第一个字还没从嗓子眼里冒出来,双开的房门直接从未外面被人推开! 是个陌生人,其实内敛中带着势不可挡的霸道,一身淡淡的酒气,看得出来没有醉成人事不知的样子,约莫一米九,很高,穿着昂贵但有些褶皱的西服,黑发蓬松,发质略硬,全部被其抹向脑后,但依旧有几根短发逃脱了啫喱的禁锢,落在凌厉的眉宇间,一双漆黑的深邃双眸牢牢锁着他…… 顾青书不喜欢这种眼神,这让他想起一个人。 但是来都来了,总不能轰走吧,随便面试一下就让这人离开算了。 “来面试的吗?”顾青书浅笑了一下,茶色的瞳孔淡漠又疏离,头上有着雪花化掉后晶莹剔透的水珠,颗颗闪烁在华丽的吊灯下,只是右手上无名指的钻戒明显比任何水珠都更光彩夺目,“排队吧,排到最后一个,喝点水清醒清醒,一会儿做个自我介绍。” 迟到的‘面试者’愣了一秒,随后非常配合地站到最后去,微不可察的抿唇笑了笑,声音低沉:“嗯,我来面试。” 作者有话要说: 青书:来面试? 高先生捂心口:是我想的那样吗?!不管了。选我选我! 关于重逢有什么想说的吗? 高先生:宝贝,这是命运。 感谢在2020-11-30 22:52:32~2020-12-01 22:05: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公孙九娘、最喜欢女主天下第一好、锶唸 20瓶;写渺 10瓶;兰薏、女巫城 5瓶;天下第一、su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6、做客 面试者十号模样非常俊俏青涩, 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一直企图能同顾青书眉目传情,只是顾青书全程都没鸟这人, 等好不容易到这位九号做自我介绍, 顾青书就看这人喉结滚动了两下, 声音奶里奶气地扭捏道:“老板好,我是吴佟, 今年二十,刚在公司实习, 听说老板的朋友刚来上海, 想要这几天有人陪着当个导游一块儿逛街, 我觉着我挺合适的。” 说道这里,十号选手吴佟红着脸,顿了顿才说:“虽然我年纪还小,比不上前面几个大哥哥,但是我家就住在上海,房子不大, 可到底也算是本地人, 从小就在上海长大的呀, 老板您要是用我的话, 我哪儿都能带您去, 说句不太好意思的话,我比前面几个大哥哥恐怕更适合老板您。” “哎, 我这么说是不是太自夸了呀?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主要是今天一看见老板您就觉得亲切,像大明星似的,就算不能陪老板您逛街, 哪怕让老板您记得我叫什么,佟佟我也特别开心。” 顾青书心里觉得这孩子有点儿油腻,但油腻得怪好玩儿的,居然还自称佟佟,鸡皮疙瘩都给他肉麻出一片:“嗯,我记得你了。” “那真是太好了!”吴佟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装得特别可爱。 顾青书微笑了一下,终于是将目光落在了最后一位面试者的身上:“下一个。” 第十一位面试者听见到了自己,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前头十个刚毕业的年轻大学生,眸色肃然,气势混不收敛,显得格外鹤立鸡群,好不容易才清了清嗓子,一张口直接他妈惊掉吴佟的下巴:“老板,人家今年年纪虽然比他们大了一点,但是人家也很仰慕老板的,人家虽然不是本地人,但在上海,老板想去哪儿我都能带你去,绝对服务周到,就连洗衣做饭洗脚搓澡我也能干的。” 十号选手吴佟脸色瞬间又红又白,一双大眼睛牛似的瞪着一身酒气的十一号,气得要死,心想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说要给老板洗衣做饭搓澡呢!真是失策! 吴佟立即慌慌张张抢先跟顾青书可怜兮兮地说:“我也可以的,老板。” 顾青书随意点了点头,对洗衣做饭这项技能并不看重,他家里有阿姨打扫卫生,有厨子做饭,衣服也都有专人拿走去洗,要这些人洗衣做饭干什么? 可谁想吴佟开了抢答的先例,其他九个年轻小伙子顿时也嚷嚷了起来,生怕顾青书看不见自己。 顾青书淡淡看着吵闹的众人,环视了一圈,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瞬间房间里安静得像是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他站起来,目光落在十号吴佟的身上,说:“吴佟你挺好的,走吧,知道哪儿有小吃吗?” 吴佟小伙子眼睛都瞬间亮了起来,仿佛能看见升职加薪就在前方,迈着小碎步就凑到顾青书的身边,闻见顾青书身上有股淡淡的茶叶甜香的气息:“知道知道,老板喜欢吃什么呀?喜欢甜的还是咸口的呀?” 顾青书还没开口,迟到的十一号面试者便也快步走上前来,堵住了出口的路,漆黑的瞳孔落在吴佟小伙子的身上,两只眼睛似乎戳着‘就这?’两个轻蔑的字眼,但哪怕再不满,十一号看起来再像是要打人,却在顾青书的凝视下垂下眸去,再抬起眼皮,便是一个大大的微笑,三分邪性点缀其中,余下七分似笑非笑:“老板,为什么不选我?我哪里不好呢?” 吴佟小伙子早就看这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穿得人五人六,还学他说话的十一号不爽得很,根本不消顾青书开口便挺身而出,说道:“你怎么能质疑老板的眼光?!老板选我当然有选我的道理,你怎么能问出这么低级的问题?你这是在为难老板你知不知道?” “十一号我劝你还是不要再问了,年纪一大把还懂地进退,不要从哪儿借来一身高级的西装就以为自己也是那个档次的人。”说罢,吴佟小伙子回头笑着问顾青书,“老板,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咱们还是尽快走吧,不要理这种无聊的人。” 顾青书点了点头,觉着吴佟这小子上蹿下跳的真是很有意思,笑眼无意瞥向十一号,近看十一号的笑,越发感觉熟悉,熟悉得令他发慌,一时笑容都淡了一点,逃命似的想要躲开和十一号的对视,但又强行控制着自己不许动,十分自然的跟十一号说:“是的,你年纪太大了,好好上班,不要老想着走捷径。” 十一号先生依旧不死心,跟着他与吴佟走出房间,一路上还在自荐:“老板,一个怎么够呢?要不捎带上我吧,让我也发光发热,也免得白白借来这么好的衣服,就捎带上我吧,我可以自费。” 吴佟脸色越发不好看,但又不好在老板面前大发脾气,只能委委屈屈地跟顾青书说:“老板,是不是觉得好吵?” 顾青 分卷阅读207 书略略点了点头。 吴佟便得了圣旨一样立马回头恶狠狠地对十一号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将十一号给带到偏僻的拐角处便笑脸全无地跟十一号说:“你哪个部门的?!懂不懂规矩?这陪玩儿的名额就一个!你这样是坏规矩!我劝你赶紧的离开,不然要是让我知道你是哪个部门的,你就死定了!害不害臊啊?学我说话,一副巴不得爬老板床上的样子,还什么‘我会洗衣做饭’,你咋不直接跟老板说你会暖床呢?” 吴佟没骂够,还要继续骂,却眼前一花,只见面前没了笑脸后的男人气势怪神秘吓人地掏出了支票本子,大笔一挥,签下了一张五十万的支票,在他眼前晃了晃。 吴佟愣住,被老板撑腰才有的虚张声势在支票面前啥也不是:“你干嘛?你……你是谁啊?”吴佟这时候才有点反应过来这个人或许是真的有来头,而不是借别人的衣服鞋子来充大款,于是开始有点后怕。 面前的十一号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自己叫什么,简简单单将支票塞进吴佟的衣服口袋里,薄唇里吐出一个字:“滚。” 吴佟得了钱,又后知后觉的开始害怕,不滚那才叫奇怪,立马拔腿便跑,连抽空去跟老板说一下自己不干了的时间都没有。 而站在电梯口等吴佟的顾青书正在重新给自己的围巾打结,只是漂亮的眼睛里没什么精神,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忽地有脚步声靠近,顾青书头也没有回一下,说:“十一号走了?” 回答他的是十一号的声音:“没,吴佟走了,他突然说想起家里的猫好像生病了,得去看医生,就让我代劳陪老板你逛一逛上海。” 声音凑得太近了,顾青书从前刻意去忘记的某些东西忽然像是得到了甘霖的泥中之鱼,纷纷冒头窜出,耳窝深处微微发麻,围围巾的动作也停顿了一秒,随后侧着抬头看去,就见十一号的脸几乎都贴在自己的旁边! 对方站在他的身后,说完话又自动隔开了距离,去按了一下电梯的按钮。 顾青书看见十一号越过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的婚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感觉整个人都懵了,像是深处踩不到底的深海,不知如何是好。 原来很多时候的熟悉与相似并非巧合,而是面前的人根本就是本人,是十年前初到蓉城的少年,也是七年前飙车闯入机场的高醒!!! 怎么第一眼就没有认出来呢?! 要是第一眼就认出来的话,也不至于拖拖拉拉到现在根本脱身不得! “电梯来了。”变化其实并不大,只是比年轻时候成天在外跑业务时白了不少的高先生很绅士的帮顾青书挡了一下电梯的感应门,请顾青书先进去后自己才随后进去。 顾青书心中焦躁,忍不住悄悄把右手无名指上的钻戒拔下来,放进口袋,然后一走出电梯,走在大厅昂贵的大理石地砖上时,跟亦步亦趋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的高醒说:“十一号,这样吧,今天我突然想起来我家的猫好像忘了喂饭,我先回去一趟,你先回家,等我给你打电话,我们再出门逛好不好?” “是吗?老板家也有猫啊?这有什么难的,把地址和钥匙给我,我让这里的服务员开车过去帮老板喂猫粮。” 顾青书微笑道:“这怎么好呢?我家猫怕生人。” “这也好办,我们一块儿回去,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能陪老板的名额,老板要是让我回去,我害怕等不来电话。”依旧假扮十一号的高先生说到此处,叹了口气,路出伤心的表情,继续说,“说起来不怕老板笑话,我家里穷,好不容易有这个能陪老板的工作让老板提携,怎么着也不想放过,老板你就算打死我,我现在也要跟着你。” 高醒这样的态度,不像是认出他的样子。 顾青书不太确定,但又当真稍微放松了些,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些年变化大不大,但爸爸做的失踪证明高醒应该是信了,所以现在高醒是怀疑他的身份,但又不想把他吓跑才将计就计冒充面试者? 顾青书渐渐镇定下来,打算以不变应万变……干脆就以爱洛的身份跟高醒接触一天,应该也不会怎么样的。 就一天。 就一天而已。 毕竟现在就急着走人很明显有猫腻呀。 顾青书被自己的诸多借口说服,改了口:“那算了,我忽然想起来保姆应该会帮我喂猫的,这样吧,我们还是先去逛逛吧,时间比较紧,就两天,后天我还要参加婚礼,先去吃点小吃,然后去图书馆。” “好。”高先生微笑,对早已恭候多时的车童打了个响指。 车童立马明白意思叫了会所配备的司机去把车开来,又将两位客人迎上豪车。 顾青书站在豪车面前,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问问高醒扮演的十一号贫困职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车:“等等,这是你的车吗?你不是说自己很穷?” 高先生撒谎不眨眼,点点头说:“是啊,很穷,这是找朋友借的。” “你朋友倒是怪大方。” 高先生帮顾青书挡了挡车顶,随后自己一边坐进去一边笑着说:“是啊,他老婆失踪了,所以对身外之物不在乎。” 说罢,高先生对司机道:“开车,跟着导航走。” 顾青书靠在车座上,垂着眼睫,说:“是吗?失踪了呀……” “是啊,是不是挺可怜的?” 顾青书耳朵热热的点了点头,嘴上说:“可能他老婆出了意外,所以没能回来。” “应该不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了很多年,怎么都找不到的话就说明是有意藏起来。”高先生幽幽地说,“大概是厌倦了那段婚姻,觉得我朋友配不上他,然后跑去国外逍遥快活了。” 顾青书抿了抿唇,说:“不能这么想,也许你朋友的爱人只是……”只是不想耽误他。 “只是什么?”高先生眯着眼睛笑哄道,“怎么说一半不说话了呢?” 顾青书摇了摇头,说:“不知道说什么,毕竟我也不认识你朋友的老婆。” “也对,只是老板,你跟我朋友的老婆长得很像。” “有吗?可能是大众脸吧。” 高先生低低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来:“可能吧。不过我想老板你如果能大发好心去看看我朋友就好了,他一定会激动的从轮椅上站起来。” “轮椅?”顾青书搞不懂高醒在编什么了,“你朋友残了?” “没有,但是他总说要是有一天让他看见自己跑了的老婆,一定要抓起来关在别墅里,他家被他弄得跟铁通似的,就等着他老婆回来了,只要回来,说是第一天就先打断腿,轮椅是他给他老婆准备的,说以后他就推着他老婆出去玩,想去哪儿都得由他推着,这让他安心。他坐轮椅主要是 分卷阅读208 先帮他老婆试试舒不舒服。” 顾青书眼神慌了一下,微微皱眉,他根本不了解现在的高醒,自从离开了国内,他对高醒还有金哥的所有动向都不知道,是刻意不去了解的,所以高醒这是……是认真的? “这是法治社会,劝你朋友不要冲动。”顾青书手轻轻放在开车的扳手上,“哦,还有,你朋友的老婆家里人应该也不会同意的,如果你朋友非要那么做,只会毁了自己。” “无所谓。”高先生伸手去将顾青书放在车门把旁边的手捏回来,放在腿上,说,“我朋友说他本来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毁了就毁了吧,只要他老婆以后都不离开他,他以后下地狱都无所谓。” 顾青书再忍不了,畏惧又心痛地望向高醒,谁知道身边的高醒突然哈哈大笑,笑得眼眶绯红,拉住他的手,说:“别怕,怕什么呢?你真的信他会这么做吗?不会的,他怎么舍得……” 顾青书右手被高醒牢牢握住,怎么都撒不开,心知肚明高醒绝对认出自己了,依旧垂死挣扎道:“十一号,你手不小心牵到我了。” 高先生‘哎呀’一声:“真的欸,但是好像被502胶水黏住了,老板你等等,我家有热水,要不先去我家洗洗手吧。” “这太唐突了,不好。”开玩笑,鬼知道你家是不是真的进去就出不来了! “没有什么不好,很方便,喏,再有两分钟就到我家了。”高先生微笑。 顾青书根本走不了,眼见车外的风景根本不是去商圈的路,太阳穴都突突直跳,怀疑这一去就真的出不来! 顾青书不知道高醒想干什么,对高醒嘴里真真假假的话也分辨不出哪句能信,当即用自由的左手去掏手机,结果刚拿出来就被高醒夺走,丢到前座。 “……你到底想怎么样?!”顾青书害怕居多,抗拒得不得了,“十一号你想干什么?” “想请老板去我家做客。” “做客多久?” “大概是一辈子。” 顾青书:“我不想去。” 高先生微笑着说:“这可由不得你。” 顾青书被死死捏着的手微微发颤,不知为何,在应该强势表达冷漠的场合里感到想哭,兴许是发现高醒这些年原来一直没有忘了自己,所以替高醒难过,也或许是因为即将面对的未知待遇:“我说我不想去。” 高先生听见青书语气里藏着哭腔的鼻音,一直挂在脸上的笑顿时没了,几乎是瞬间不敢再握青书的手,喉咙发紧,好一会儿,低声哄说:“那就先不去吧,要吃小吃对不对?司机,去云南南路。” “对了,这里有棉花糖,喏。”高先生连忙从前座的后背口袋里掏出一堆袋装棉花糖,撕开后送去凑到顾青书唇边。 顾青书怎么也没有想到高醒还随时在车上备着这个。 似乎好像他从未离开过那样,随时拿他最喜欢的食物勾他去跟高醒来一个甜腻腻的吻。 顾青书无法抑制地被高醒这番举动带回去七年前,一幕幕和高哥偷情似的对不起金潜的时光淹没一切。 愧疚变得很小很小,难过变得很大很大。 他张唇,眼泪直掉。 高先生喂他的宝贝青书吃棉花糖,也喂出一阵恍惚,可见宝贝掉眼泪,实在是有些无奈,心想该哭的是他才对。 高先生伸手帮顾青书擦掉眼泪,笑说:“这么好吃吗?好吃到哭了?” 顾青书扭开头,才不要高醒这个一上车就吓他的人给自己擦眼泪,冷冷淡淡道:“难吃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欸嘿~~角色扮演夫夫来啦~ 感谢在2020-12-01 22:05:34~2020-12-02 22:2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米漾 10瓶;炁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7、效果 每年夏天和冬季大雪的时候, 高醒都不见任何人,手头的事情交给下头的人去处理,消失得无影无踪, 姚老板时常惦记,却不敢打电话去找,找到了得人家一瓶子砸过来那才是得不偿失。 今日公司旗下快递仓闹出的爆炸新闻姚老板哪怕是烦得头都要被他抓秃, 也不敢轻易给大哥打电话, 而是一边开车一边往高叔叔那边过去, 电话打了十几个, 好不容易接通,才苦哈哈地跟叔叔诉苦:“高叔啊,就命啊, 你能找到高哥吗?今天不是下雪吗?我实在是不好跟他说快递链出丑闻的事情,这事儿可不能拖啊, 必须得在明天之前给出解决方案和公关声明,不然咱们好不容易搞起来物流链就要被其他家给干掉了!” 电话那头的高叔叔如今是万事不管的休闲状态,大下午还在午睡,身边有女人轻笑的声音:“你是物流部老板, 你自己不能决定?” 大雪天还开着拉风跑车的姚祚头发被吹得满是冰凌,叹了口气说:“我当然能,但总得让他看看我的方案吧,免得我有哪里做的不够细致,好不容易发展起来能跟其他物流公司平起平坐的火箭速递被其他公司给压下去吧?那太没面子了, 高哥好歹是惠宝网老板,全国第一的下载量,日活不知多少亿,我在高哥手下帮忙做着速递, 怎么着,也得是个第一才行啊!” “你也知道你得当老大。”高叔叔在那边似乎穿上了衣裳,想了想,说,“我记得今天高醒刚回上海,他行踪隐蔽得很,但一般这种天气,应该都躲起来喝酒去了,喝得不多,应该脑子还清醒,你先发个短信,简单说一下你要问的事情,其他就不用管了,他要是不回你,我来办吧。” “哎,我可不敢,叔叔,你可是我亲叔,你帮忙打个电话,喊高哥回总部吧,这爆炸的事情后面有好几家对手公司推波助澜的传播出去,再不赶紧应对,到时候可是连咱们购物网站的客流都要受影响。”姚老板今年二十七岁了,跟着高哥干了快八年,其中三年成天帮高哥找一个人,后来去底层磨练,熟悉了下面了所有工作流程以后,便提出要做物流的主意,如今货仓遍布一二线城市,正准备往三线城市进行扩张的紧要关头,绝不能出错。 高禄昌骂了姚祚几句,知道事情非同小可,还是愿意帮一个忙,让姚祚不要挂断电话,然后拿起另一部手机直接往大儿子高醒的私人机上打过去,几乎没抱希望这混账东西会接电话,毕竟……这高醒这混账崽子早就没人管得了了,正经的公司甚至一度开不下去,成天就知道找人找人,疯子似的还开车去撞飞机场。 高禄昌耳边是寂静的电话等待音,有着鱼尾纹却依旧深邃凌厉的双目将视线落在落地窗外厚重 分卷阅读209 洁白的雪色里,茫茫然像是看见了过去那恍若噩梦的时光。 一切都起源于一个叫顾青书的人的离开。 顾青书,一个漂亮到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孩子。 实则诡谲莫测,行事荒唐,为所欲为,既让他儿子高醒振作起来,创下一年赚取百万家产的可怕壮举,也让金家出了个不停向上爬,不死不休的金老板。 这孩子游走在这两个人中间,似乎一开始是跟金潜在一起,后来才同高醒在一起,因为高醒能够救他,所以紧紧依附在高醒身上,一旦自身壮大,把娘家人都搞起来了,便又一阵风似地消失,丢下自以为很幸福的他儿子,也丢下了一个认为高醒根本照顾不好青书的金潜。 顾青书是金潜与高醒的催化剂,能激发出这两人好斗与对权势极致的渴望,但又很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留下两个炸弹在他走的当年依次爆炸。 犹记得金潜第二次来北京的时候,是带着还在昏迷中的金厂长一块儿来的。 高醒那时还在顾建富的谎言里自欺欺人,相信顾青书一定会回来,哪怕音信全无。 矛盾的激化是金厂长去世那年,高醒逐渐对顾家施压,每日过去见顾家父女总是笑脸相迎,回去后便下死手一般着手找人限制顾家出口的生意,要的就是断了顾家给顾青书的资金支持,但顾建富这人也并非是良善之辈,蹲过牢出来,最不怕跟人鱼死网破,找了金家的金潜跟高醒打擂台,从互联网上的两个购物平台的价格战,一直打到现实里。 高醒眼睁睁看着顾建富那忘恩负义的老丈人跟金家母子越走越近,在干脆找人宰了顾建富这个早就该死了的人和静观其变的选项中,选择了后者。 高禄昌虽然很庆幸傻儿子还晓得忍这个字,但实在觉得对顾家进行经济打击,让他们重回最初很合理,暗地插手,结果被高醒制止,问原因,高醒当时摇了摇头,躺在漆黑的北京四合院的沙发上,静静说:【顾家没了,青书没钱花了怎么办?】 高禄昌:【他都不要你,你还担心他有没有钱花。】 【不是不要我,他只是心里不止我一个,所以我留不住他。】 高禄昌:【算你心里明白,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顾建富那老小子跟金潜他妈现在走的很近,说不定金潜让他妈去套套话,顾建富就把顾青书的下落抖给金潜了,你怎么想?】 【撮合一下吧……】 【撮合?】 【顾建富一直很嫉妒青书喜欢金厂长,他即便最开始对金夫人没什么想法,潜意识也会想要取代金厂长的位置,以后就算青书回来了,金潜跟他也是一个户口本的,我倒要看看金潜还怎么跟我争。】 高禄昌心惊的同时也有点儿疑虑:【金潜会同意吗?】 【他会同意的,他就这么一个妈了。而且,我想顾建富结婚的时候,说不定青书会回来……】 【如果没有呢?】 【……不知道。爸……我不知道。】 电话突然接通,高禄昌眨眼从回忆中抽身,点了根烟,跟电话那头的高醒说:“喂,在干什么?没醉吧?没醉的话就去给老子把脸洗一洗,清醒清醒,然后去总部,姚祚有事找你,咱们物流出事了,上了报纸……”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那头高醒的声音与往常有明显的不同,虽然都很冷淡,但这回的冷淡里有着压抑克制的感觉,显得多了几分人情味——真他娘见鬼了! “等等,你现在在哪儿?”高禄昌突然皱眉,发现高醒那边的背景声音像是在闹市,这种鬼天气高醒不是总关着门喝酒吗?虽然不知道这是从哪儿染上的毛病,还定点定天气发作,可这些年来从未有过例外。 电话那边像是不怎么方便讲话,没有正面回答:“让姚祚自己看着办,物流公司是他开的,我不过是跟他合作,我要是什么事情都管,我会累死的。” 说完,高禄昌耳朵极尖地听见那边背景里有小吃摊的老板问游人要不要买鲷鱼烧的声音:“你在小吃街?” 电话那边的儿子没理他,电话更是直接给他挂断,高禄昌‘嘿’地皱了皱眉,一边给儿子打过去,一边同姚祚说:“这小子,也不知道抽什么风。” 姚祚在冻得要死的跑车上哆哆嗦嗦地说:“不会……不会是嫂子回来了吧?” “啥嫂子?” “就青书啊,顾青书。” 高禄昌轻笑着摇了摇头,刚想说不可能,但又立马肃然起来,道:“还真是有可能是这样!这世上也就只有顾青书那孩子能使唤的动高醒了,不过他们怎么又见面了?顾青书回来了?” 跑车上的姚祚要被雪给掩埋了,闻言吐了吐灌入嘴里的雪花,心惊肉跳地说:“妈呀!要真是顾青书回来了,不小心被高哥看见,那这还得了?!高哥这几年叔叔你是不晓得,但我还是知道几分,他在徐汇区的公馆里搞得跟监狱似的,就等着嫂子进去住。这好不容易见了面,还不得当街抢人啊?!要是顾老板他们在的话,指不定事情还要闹大,当年闯机场他就差点儿进去了,这要是再来个绑架,肯定又得是头条新闻!” “更重要的是……没必要啊,高哥明明是喜欢青书,就算青书对不起他,他要是做了什么伤害青书的事情,原本占理能好好博取一番同情的条件可就没了,还闹得青书讨厌高哥,那才得不偿失。”姚祚一脚油门踩下去,说,“小吃街的话,应该是南京南路那一块儿吧?我现在就过去一趟,高叔叔,你也多叫些人,做好准备吧。” “不必了。”高禄昌深深吸了口烟,略不确定地说,“应该没事,我听刚才那边的声音挺正常的,而且……高醒对谁都下得去狠手,对顾青书不行。你回去处理公司公关稿子,这事儿……装作不知道。” 姚祚没办法,也怕自己当真过去还坏了高醒追老婆的大计,一番斟酌,还是决定偷偷过去。他刚把已经把他都差点儿给埋起来的敞篷车给停下,下车的时候才想起来把顶棚给升起来。 在小吃街挤入人群里寻找一对帅哥,姚祚认为挺简单的,尤其是高哥身高应当在人群中非常突出,再加上顾青书长头发肯定也不舍得剪,这两货走在一起,他们不鹤立鸡群谁鹤立鸡群? 果不其然没两步就远远看见站在小吃摊红色遮阳伞下的两人,一个略高半个脑袋,一个捏着鲷鱼烧一边吃一边看雪,热气腾腾的鲷鱼烧同那皮肤雪白的顾青书组合在一起,像是要融化在这冬季一样。 姚祚不敢走过去,心里像是被猫挠一样,好奇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不过大概是他的视线对高醒来说太显眼,高醒每两秒便目光直视盯过来,随后低头按了按手机,姚祚的手机便迎来了一条短信——别过来。 发完 分卷阅读210 短信的高先生将短信界面关掉,顿了顿,拇指点开搜索界面,搜索的题目赫然是:久别重逢的夫妻该聊什么比较不会冷场? 搜索出来的第一条是:聊天气、事业、展示自己的财力、让前妻知道离开你是多么愚蠢的决定! 第二条是:聊孩子,没有孩子就聊天气吧,要不就问吃了没。 第三条:问她现在是不是还一个人,如果她说是,你说好巧,你也是。 …… “咦,你不吃吗?”顾青书见高醒一直拿着手机在打什么字,出于礼貌,他不会去看内容,于是一双还有着湿意的漂亮眼睛眨了眨,只仰头盯着高醒的脸。 高先生手里还提着个香芋味道的鲷鱼烧,摇了摇头,说:“你是不是想尝尝我这个味道?喏。”高先生一边收起手机一边把自己本来就是给宝贝买的鲷鱼烧递过去,顺手又把青书手里的红豆味道的鲷鱼烧拿过来,自己两口给下了肚。 顾青书的确是怪想知道香芋味的有没有红豆好吃,但他只是想想,什么都没说,高醒好像就知道。 他也不跟高醒扭捏客气什么,当真小猫似的慢慢在伞下跟高醒站着吃鲷鱼烧,甜甜的甜品与一口便化掉的香芋流心都好像给了他一点温度。 小吃街人来人往,只有他跟高醒站在这里看雪也看人。 斜对面的四中奶茶生意火爆,顾青书看了看那边,想到了胖子与姚祚,也想起了那段盛夏的时光。 高先生忽地轻声跟他说:“宝贝,你在这里等等,我去给你买奶茶。” 顾青书没来得及反应,顺口乖乖‘嗯’了一声,随后两人都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称呼有问题,顿时鼻尖一酸。 高先生开始一步步情不自禁地靠近顾青书,顾青书后退了半步,嘴角沾着的香芋泥都惹人心热。 “别过来……”顾青书伸手抵在已经几乎只跟自己距离一个拳头的高先生肩上。 高先生低着头,呼吸沉着,紊乱,眸色深深,是疯狂地,想要亲吻面前人的样子,被拒绝其实也可以不管,只要他愿意,病歪歪的顾青书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他可以肆意侵犯这个该死的负心汉,可以疯狂占有这个冷漠的小狐狸,但怎么办? 小狐狸抵住他肩膀的手像是钳制住他命门的利爪,明明很柔软,像是没有骨头,很适合被他捏在手心,但又强大、充满力量、带着毒…… “老板,你嘴角有这个。”高先生无疑是最优秀的商人,他有着无懈可击的微笑,伸手轻轻将顾青书嘴角的香芋泥擦掉,然后送入自己的唇边,猩红的舌舔过拇指,最后退缩回去,解开对青书的桎梏威胁,“话说,今天天气真好。” 顾青书看了看漫天大雪又看了看虽然在笑,但明显十分失落的高醒,睫毛一时颤巍巍地塌下去,再睁开,眸中便带着几分不好意思与心软,主动上前,拥抱住了高先生。 高醒不敢动,但很快像是失而复得了什么宝贝,死死回抱住顾青书。向来运筹帷幄的大老板形象坍塌,高先生猜不透青书现在是怎么想的,但管他娘的!先抱了再说。 顾青书在这样的怀抱里,有片刻的迷失,感觉高哥的拥抱像是被窝,而他素来热衷赖床。 “十一号,陪玩朋友的工作包括给雇主拥抱。”顾青书给自己这份逾越的心软又找了个理由,好像只要自己是老板,高醒是十一号,那么什么都可以一点点试着继续,反正自己后天就走了,他的真名也不是爱洛,高醒的真名也不叫十一号。 “那还有其他人陪玩儿过?”高先生眼神立马掠过一抹冷意,“都有谁呢?”说说名字,他很想认识呢。 顾青书模模糊糊地软声道:“因为一个人有时候很无聊,所以买了不少朋友陪我旅游,吃饭。”顾青书说罢,想强调自己不是找情人,但又总觉着故意解释很难看,便忍了下去。 顾青书说得云淡风群,高醒却是听得一片心疼,第一时间也根本不会去想自己是不是戴了绿帽子:“所以,为什么要委屈自己一个人呢?嗯?” “我……” “嗯,你说。” “……我为你好。” 高先生心都要碎了,想干脆把自己的心丢了,把青书揉进去:“如果是为我好,那就跟我回家!我发誓,我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还是跟以前一样,真的,我要怎么做你才跟我回家呢?我想不到……宝贝,顾青书,你干脆明明白白告诉我怎么做吧,只要你说。” 顾青书张了张唇,不知道说什么,好像这个时候只需要点头就可以了,但这个时候点头,那他七年前的离开岂不是功亏一篑? 等等,好像从这货见到自己的那一刻,七年前的离别就已经没有效果了。 不对,或许,从来都没有效果。 高醒根本没有忘过他。 就像……上辈子的金哥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跳出去的大青蛙犹犹豫豫,高先生的温水大锅再次急不可耐。 青书这辈子会比上辈子长命~ 感谢在2020-12-02 22:29:50~2020-12-03 23:03: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她真可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8、拖鞋 “青书!”从车上下来的精干贵气女人匆匆入了马场, 摘下雪白的手套,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东张西望,见着保姆, 立马问说,“人呢?我爸呢?青书呢?” 小保姆今日算是见识了顾家人一块儿垮人设的历史时刻,对顾英红女士低着头, 回答道:“顾总出去了, 青书也去了会所, 说是过两天要走, 想找朋友带着随便逛逛上海,晚上吃饭的时候会打电话给顾总。” 顾英红今年三十三岁了,非常年轻, 早年因为干粗活落下的一双粗糙手掌如今也稍微保养好了一大半,除了掌心的纹路看着依然让人觉得繁复杂乱, 手背已然不像从前又黑又全是粗糙的毛孔。 只是唯一不变的是她那说一不二的脾气,闻言知道自己好不容易等来的见面又往后拖去了晚上,不免转身就走,一边给爸爸顾建富打电话, 一边皱着眉头重新上车开车:“喂,爸,你怎么回事?我好不容易赶过来,青书根本不在,都回来了, 你还让他乱跑个什么?” “他自己要乱跑的?那你说,他知不知道晚上在哪儿吃饭?你把他电话给我,等等,还是你让他给我打个电话。” “什么?算了, 我还是不要主动打过去了,免得他以为我没了他不能活一样,他姐姐我现在早就从他那儿独立了,不然他肯定要多想,我可不像拉 分卷阅读211 他后腿,小时候他成天就困在那么小的房间里,长大了喜欢出去到处转转很合理呀。行了,不跟你说了,晚上我下厨,喊他赶紧麻溜的回来。哦,高醒那神出鬼没的人鬼知道在哪儿,现在打听不到消息,但上个月说是去了一趟美国。”顾英红说道这里,顺手又打了儿子脑袋一下,“对了,爸,晚上别喊金姨,虽然你们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但青书肯定也不想跟金潜见面的。你注意一点,别跟金姨说漏了嘴。” 季潇山小朋友六年前改了名字,改成了顾萧山,目前正处于成天抓女孩子辫子、扒同学裤子,然后疯狂带节奏让全班跟着自己一块儿跟老师对着干的混世魔王时期。 顾萧山留着很长的刘海,说话一甩一甩自己的脑袋,活像是要把自己的脑袋从车窗给甩出去似的,就差没扭着:“妈,你说的是谁啊?舅舅?舅舅不是失踪了吗?” “哎,你小孩子,不懂别问。” “我什么时候又成小孩子了?”副驾驶的顾萧山再次一甩刘海,眯着眼睛说,“你刚才还当着老师的面儿说我都十二岁了,已经是半个大人了,愿意让老师随便打我,还保证帮忙把我按在桌子上让老师方便下手。” 顾英红女士一阵头大,她如今忙于事业,疏于对小山的管教,但因为害怕小山养成大手大脚的习惯,所以对小山的态度非常严厉,要什么都不会给,除非是必需品,并且将小山放到最好的学校里去,真金白银光是上小学,一年就要八万,结果混成这个样子,顾英红很怀疑其实不是自己的错,她好歹还教出过青书那样懂事可爱的孩子。 “别跟我犟嘴。”顾英红没什么耐心跟小山解释大人之间的恩怨情仇。 混世魔王小山却嘿嘿一笑,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刚才就是随便一问,我早就晓得舅舅肯定没有失踪,要是真的失踪了,你不得什么都不管,直接飞去国外亲自找人啊?” “金毛毛也跟我说,我舅舅其实就是不喜欢高叔叔,所以利用完了就不要了,只是高叔叔家大业大的,根本分不了,所以就只能土遁。” 顾英红可不懂现在小孩子都从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用词,但好歹意思清楚:“金毛毛?金毛毛怎么也知道这么多?那孩子,都是被你带坏了!” 小山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细长却颇有味道的眼睛像早八百年就没有见过的父亲,鼻子遗传顾家高挺优秀的形状,小小年纪,一身的风流不羁气质:“关我屁事,金毛毛那小子成天说舅舅坏话,我打了他几次,他就老实了,他还主动告诉我说小金叔叔床头有舅舅照片呢,啧啧,舅舅真是祸国殃民。” 顾英红又是一巴掌拍在小山的脑袋上:“怎么说话呢?” 小山‘哎呀’一声,无奈的捂着头:“女人,我的发型!” “发型你个鬼,快下车,我们去商场买点儿新鲜的蔬菜,我今晚要下厨,要买的东西太多了,你帮忙推车,咱们速战速决。” 小山甩了甩刘海,拖长了声音说:“是……” 只是推车的时候小山手里捏着手机给金毛毛发短信聊天,先是约了周末打球,让金毛毛把班里班花叫去一起,随后闲聊又说自己在陪老妈买菜,晚上要给舅舅做大餐。 这话一打出去,顾萧山便反应过来这特么是机密!可要撤回是绝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立马把自己的QQ账号注销,刚才说话的不是本人! 大采购的顾英红女士还不知道自家混世魔王给她惹了多大的麻烦,买了一车水果外加各种包装非常漂亮的生鲜蔬菜还有四条鲈鱼一大块儿五花肉,回了家。 顾英红平日基本住在公司,家在静安区小高层买了一栋,下面都空着,上面两成打通,改成了两层小别墅,跟爸爸顾建富一块儿居住。 去年二妹顾春兰还在家里,但过完年顾春兰便搬出去与如今的胖老板同居。 屋里空荡荡的,除了每天保姆上门打扫,并没有什么人气儿。 顾英红有时候挺怀念年轻时候没钱的日子,那时候,再穷,再没有钱,走在街上都有种归宿的快活,现在上海灯红酒绿,遍地黄金,热闹得时时刻刻都有人在酒吧撒钱,也时时刻刻都有汽车飞驰而过,路上塞车塞到爆炸,一栋栋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走在上海的大街上,每天,顾英红都觉得和昨日不一样,那是种奇怪的陌生。 如此彷徨的迷惘与伤感其实也没有多少时候能够占据顾英红的脑子,只是今日格外觉得快乐,于是顾英红在炸小鱼干的时候出神了几分,闻着锅里的鱼香味道,想到小弟抱着炸小鱼啃时的模样,忍不住都要笑。 她想,或许现在可以稍微劝劝小弟回家了。 高醒那边很久没有找他们的麻烦了,早就没什么消息,估计也忘了小弟,金潜这边更不必说,两人马上就要成未一个户口本上的兄弟,还能出什么幺蛾子不成? 大家都好好的,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多好啊。 她,顾英红,从小养大的孩子,怎么可以长大就不让她养?这太说不过去了,现在她有钱了啊,她连想给小弟买好吃好喝的东西,都找不到人,简直有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落寞。 炒菜做饭的时间流淌飞快。 顾萧山甩着刘海在二楼书房里打游戏,听见楼下顾英红喊他开门,知道自己不开门肯定屁股得开花,顿时电脑一关机营造掉线的假象,屁颠屁颠下楼开门去。 第一波来的是小姨和胖叔叔。 “快进来快进来,胖子,最近生意咋样?”顾萧山很自来熟地跟郑达聊天。 顾春兰抿了抿唇,说:“喊叔叔,什么胖子胖子的,胖子是你喊的?” 小山嘿嘿笑着,跟郑达勾肩搭背起来,说:“就不!郑叔叔说了我可以跟这么喊。这样喊亲近。” 弥勒佛似的胖子身上喷了淡淡的香水,笑着点头,一边换鞋,一边跟端菜出来的大姐打招呼,随后殷勤地飞奔上去:“哎呀大姐,来来来,让我来,我特别喜欢干活,一来咱们家,我不干活我浑身痒痒。” 顾英红可不想让任何人碰自己今天的劳动成果,躲开了说:“哎,小胖你跟春兰坐着看电视去,今天都得我自己做,别管啊。” 胖子还不知道今天是为了什么来吃饭的,但总之能够受到邀请,那真是面上都要泛红光,被赶走便也不继续献殷勤,而是跑去削果盘,反正是不能闲着。 第二波来的是顾建富与金姨一家。 端着小白菜出来的顾英红一看顾建富还是把金姨连带着金家一大一小两个儿子都带了过来,心里虽然不太高兴,但到底以后都是一家人,面上便没有路出什么不愉,找了个空挡跟顾建富说:“爸,你干嘛又反悔了?” 顾建富才是一头 分卷阅读212 雾水,说:“我才没有反悔,我真是再清白不过了,我是在楼下遇到他们的,金毛毛说是小山邀请他们上来的,我以为你又同意了。” “……”顾英红回头盯着正在跟小胖聊最新款游戏的儿子,嘴角抽了抽,说,“算了,你去跟金少爷说说,以后都是一家人了,等会儿青书来了,他得……” 顾建富微笑着摸了摸顾英红的脑袋,说:“行了,人家好歹也是那么大公司的老板,能同意他妈嫁给我,那肯定比你清楚应该怎么做。” 顾英红虽然依旧担心得很,但到底是被说服了,继续把做的糖醋鱼块儿往盆里一装,端上桌去。 饭菜都好了,顾英红取下围裙,一刻也不愿意闲住,看了一眼不停看向门外的老二那一对,又看了看坐在独个沙发上看杂志的金家少爷,感觉一切都很完美,非常完美,迎接小弟的团圆饭真是没有任何瑕疵呢。 当门铃声音第三次响起的时候,客厅的众人几乎都有意无意地知道是传说中失踪了的顾青书来了。 顾英红最先过去开门,挂着一个饱含思念的喜极而泣的笑脸,谁想门外面不是青书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另外一个也不是什么陌生人,居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几年前就根本查不到行踪,但一直活在财经新闻里的高醒! “姐姐!”顾青书扑上去就跟大姐来了个熊抱,把姐姐抱在怀里,见大姐愣在那里盯着高醒看,他便笑着解释说,“这是今天爸爸给我介绍的导游,是十一号选手,原本没挑中他,挑的是十号,但哎,说来话长。”顾青书话音刚落,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看书的熟悉人影,那人影同上辈子的金先生没有任何不同,就连放下杂志后看他的眼神,都有着刻在骨子里的,只对他的温柔。 顾青书不着痕迹地垂眸,自顾自地心虚避开,转而对门外的高先生说:“来,东西给我吧。十一号明天我如果要出去再打电话找你,谢谢送我回来。” 高先生原本也是打算送青书回家,自己不进去,免得把人吓跑,可现在全体人员都在,就独独要撇开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高醒在这一瞬间有点后悔,早知道要是能当青书亲哥能有进去吃饭的待遇,他干脆早几年就让老爹去追求金姨了!他也当青书亲哥去。 另一边,远在总部处理烂摊子的高禄昌打了个巨无霸大喷嚏,把整个会议室上上下下高管都给打了个鸦雀无声。 顾英红听见青书的解释,狐疑地在高醒与弟弟之间看了看,不知道弟弟这是当真不认识高老板了,还是假不认识。 遥记得当初高醒发疯在机场差点儿被捕的样子,更忘不了高醒当初跟他们撕破脸明面儿笑嘻嘻,背地里往死里整他们跨国买卖的样子。 这种两面三刀,表面一套背地里又是另一套的男人,鬼知道是怎么把弟弟全须全尾的给送回来的! 顾英红不敢相信,觉得唯一的解释就是面前的人真的不是高醒。 ——可这才不可能吧!分明就是! 顾英红想得很多,电光火石之间,敏锐发现宝贝弟弟右手上有明显戴了多年戒指的痕迹,那戒指她是晓得的,是年轻的小高带着她弟弟去看演唱会的时候求婚送的。 顾英红七年前知道弟弟执意要走,就怀疑是两人感情破裂,要不然就是弟弟骗了她,弟弟根本不喜欢高醒,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求生,为了帮助家里脱贫才跟了小高。现在……似乎不是这样…… 不然为什么把戒指戴得无名指根部都有磨灭不了的压痕? 所以他们两个是在搞什么? 明明相爱却又偏偏不在一起,搞得她跟小弟也多年分离,在搞什么?!岂有此理! 她可不像顾建富,对顾青书予取予求,就为了换人家喊他一声‘爸爸’,不要说打了,骂都不敢骂。但既然让她晓得这两个人之间有问题,那么她就非要弄清楚其中的猫腻不可!若是还喜欢人家小高,就赶紧在一起,别推三阻四,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你喜欢更重要了,其他都不会是问题。 人活一世多不容易啊,七年是什么概念? 若是七年前就让二妹跟胖子结婚,人家孩子都能出去买彩票了! 顾家大姐在高先生眸色暗下去前主动开口说:“十一号啊?那真是多谢你陪我弟弟玩儿了,不如进来吃个便饭怎么样?” 高先生嘴上笑着说:“这怎么好意思呢?”鞋子却都脱了,然后问,“大姐,有我穿的拖鞋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姐:我得撮合撮合他们。 高先生:呜呜呜,大姐你就是我再生父母!!! 感谢在2020-12-03 23:03:15~2020-12-04 22:4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溏果 6个;米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需要隐秘空间的人 6瓶;37362146 5瓶;小茶是也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9、暖和 一场接风宴热热闹闹的开席了。 在座的人俱是平日里寻常人见不到的人物, 有跨国买卖的顾总与铁面无私的顾英红女士,有国内最大手机制造商青客的老总金先生,与倒腾建筑原材料成天跟开发商打交道的胖爷, 最后是如日中天的高先生。 一屋子在中国富豪排行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齐聚一堂,围着一张小圆桌,吃起了家常菜。 顾青书常年在外, 许久没有闻见这样的饭香了, 他自己顶多能煮个小米粥, 加点儿糖便是异国的美味佳肴, 如今桌子上的炸小鱼、白灼小白菜、糖醋鱼、干煸土豆条,外加一锅猪蹄炖粉条,热腾腾的饭香直往他脸上扑, 一时间实在是没什么比干饭更重要的了,如果有, 他也不管。 顾建富一向不如何作主,所以开饭前说话的工作就落在了顾英红的身上,顾英红坐在顾青书的身边,无意再续起某些谎言, 一边摸了摸弟弟软乎乎的头发,一边举杯便说:“今天,这顿饭是为了庆祝我弟弟青书回来,也是为了提前让大家互相重新认识认识,来。” 顾英红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说:“重新认识一下,那是你金姨,以后,你得喊妈。” 顾青书老早在知道顾建富居然跟金阿姨在一起的时候, 真是从没有想到还能有这种发展!爸爸这种没什么文化的人,跟时髦开明的金阿姨明显是两个世界的啊,可谁想他在大洋彼岸的电话里再三跟顾建富确认,才勉强相信。 记得上辈子,金叔叔死后,金阿姨跟着娘家的弟弟一块儿还债,家里很是窘迫,金阿姨还要带着上小学 分卷阅读213 的金毛毛,非常辛苦,起早贪黑的去卖早餐了,一直没有再嫁,所以非常看重金潜的婚姻,金潜一熬出头,便有意无意地问过有没有喜欢的女孩,渴望再度有一个稳定的大家庭。 只是非常可惜,金哥上辈子为了他跟金阿姨闹掰了,把两个老人也气得不轻,几乎从一出柜到他去世,金潜都没有过年再回家一趟,电话也没有打过。 金潜为了他,是什么都可以不要…… “妈。” 顾青书看着眼前依旧光鲜亮丽的金姨,甜甜地喊了一声,烫着卷卷头发的金姨有些老了,但眼神依旧非常明亮,看见他还有些拘谨与害羞,立即站起来跟他碰杯说:“哎,乖,青书啊,真的是很久不见了,真是越来越帅越来越好看了。不过阿姨还没有跟你爸爸结婚呢,还是喊姨就好了。” 金姨一面说话一面又红了眼眶,说:“你也是,这些年跑哪儿去了呀?你都不晓得,咱们小金又是照顾他爸,又是听见说你去国外,又多担心,说你不能坐飞机不能坐飞机,还跑去北京跟小高打了一架,问他为什么跟小高打架,他也不说话,就成天盯着你爸爸,叫我啊问你爸你到底去哪儿了。” 顾青书是万事不管的走了,离开的那段时间很清楚国内肯定一片乱,但他不去听,也不去了解,假装一切都好,心道时间能抹平一切。 现在七年过去,时间非但没有抹去一切,还像是深深烙印下了一个见骨的疤,路出的骨头上不是被人刻上金潜的名字,就是烫着高醒的眼泪。 见着哪一个债主,顾青书都深感愧疚,但这份愧疚里有些情愫淡了,有些渐渐变浓,像是一首跌宕起伏的交响曲,完全不知道会在高潮结束还是归于平静。 高醒他算是见识了,这人根本不是普通人,从没忘了他,那金哥呢?金哥年少时候跟他的那个吻现在在金哥看来是应该忘记的不懂事,还是铭记于心的执着? 顾青书也不知道…… “金姨,过两天婚礼办了就要去领证的,早叫晚叫,那都一样不是吗?”顾青书笑着说,“我这些年就是觉得怪闷的,叛逆嘛,跑出去玩,怕姐姐喊我回来,所以就不爱联系。” 金姨严肃地叹了口气,说:“你倒是叛逆得晚,不过现在是叛逆结束了?” 顾青书抿唇,坐下,喝了口被子里姐姐煮的姜汁可乐,摇了摇头,说:“应该还没有,我想去的地方还有好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 金姨无奈,还没有说话,胖子急吼吼得说:“小狐狸,我你还记得不?” 顾青书样装茫然:“你谁?” “你那失忆没治好就算了,怎么连胖爷我都给忘了?爸,你说你给他请的什么专家教授啊?当年是不是被忽悠了?”胖子眉毛都拧成麻绳,跟顾建富说,“要不,再找人看看?” 顾建富干咳了两声,看了看儿子的眼色,说:“这个嘛……” 顾青书顿时笑道:“傻胖子,骗你的,你还欠老子清华字典没还。” 胖子当即一拍大腿,笑得站起来就跑去将顾青书的脖子给锁了喉,说:“好小子,不愧是你,老子还你一百本,让你看个够!” 二姐顾春兰冷眼飘去胖子那里,胖子立马不敢放肆,灰溜溜地规规矩矩回去坐好,说:“不跟你闹,免得你哪里不舒服,你二姐要怪在我身上。” 顾青书笑了笑,没有说话,顾英红连忙记据介绍:“喏,以后金潜就是你哥哥了,叫哥哥吧。” 顾青书再希望晚点同金潜对视,现在也由不得他拖延,他从善如流地重新站起来,跟坐在自己斜对面的金先生隔空碰杯,和上辈子记忆中重叠的金先生比他死去的时候年轻,眼神却更加让他捉摸不透了一些,顾青书以前看金潜,金潜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现在看金潜,只能知道金潜也正在看他…… “哥哥。”顾青书念出这两个字。 斜对面脱了呢子大衣穿着衬衫,袖子略微撸高到小臂位置的金先生对他淡淡笑了笑,像是往事如风,一笑泯恩仇…… 顾青书姑且把金先生的笑当成对普通友人的友好问候,心中的重担顿时又轻了不少。 “青书,好久不见。”金先生说。 “嗯,的确是好久不见了。”顾青书垂眸。 胖子立即道:“这还不简单?一会儿咱们叙叙旧,去我开的茶馆怎么样?我那儿可是有上好的大红袍,古代那可是专供皇家的。” “那感情好。”顾青书点头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大姐旁边的高醒。 只是这么一眼罢了,却落在了不少人的心里,有着不同的计较。 一顿饭吃得和和气气,顾青书吃完晚饭电话就像是炸了锅,响个不停,从海外打进来的不计其数,顾青书有的接了,说了一串儿金姨听不懂的鸟语,有的挂断加拉黑,忙得不得了。 金姨瞧了,好奇的很,跟顾建富说:“青书现在在做什么啊?我看他忙得不得了。” 顾建富还秉持着要帮宝贝儿子逃离高醒的早期爱儿方针,随口说道:“没办法,青书行情太好了,外国人又开放,基本跟咱们青书相处过一段时间的洋鬼子、假洋鬼子都催他回去,好些人还搞过入室求爱的戏码,被我叫人逮进去了。” 金姨听了,愣了一下,有些明白青书的行情是男女不忌的意思,却没有任何意见,说:“那是青书人好,不过怎么没见他带回来什么人?” 顾英红在旁边打趣一般说:“谁说没带回来谁?喏,那儿杵着的自称十一号的小高不是一位吗?” 顾建富顿时有些茫然,他正在帮儿子吹牛逼营造花花公子形象,好让高醒那不请自来的小子知道知道社会险恶,谁想女儿在下面给他拆台,是现在护儿方针路线变了?咋没人跟他说啊? 顾英红见爸爸呆头鹅似的在青书的事情上完全没有个主见,直接了当地说:“爸,这事儿你别掺和了,真是越搞越乱,好好跟金姨结婚去。” 顾建富:“这怎么能行?” 顾英红:“怎么不行?小高这么多年,对小弟什么感情,你我都看在眼里,现在小弟好不容易回来了,两个人明显还对对方有感情,你在旁边说的都是什么?这不是添乱吗?” 顾建富真是有苦说不出:“……” “还是说你跟青书有什么事情没让我知道?”顾家大姐歪了歪脑袋,在沙发上用一双堪比X光射线的眼睛盯着顾建富,“是不是真的有啊?” 顾建富早年亏欠子女太多,在子女面前浑没有在外面创业时干天干地的劲儿,稍不注意就路了底,连忙撇开眼睛,说:“我出去抽根烟。” 顾英红哪里肯放过这人,跟着出去,顺便跟金姨说:“你看他那心虚的样子,妈,以后你要是看见他找借口抽烟 分卷阅读214 ,直接打过去,免得不老实。” 金姨乐得看这父女两个你追我赶,另一边又见年轻的四个小子陆陆续续出门喝茶,留下她跟顾家最让人看着害怕的老二共处一室。 老二顾春兰对金姨自然是挤也要挤出个笑脸,笑过之后却讷于言辞,找了个理由送胖子下楼去。 胖子走在最后,跟女友顾春兰告别前,被顾春兰嘱咐说:“别闹事儿。” 胖子油嘴滑舌的嘿嘿笑说:“那哪儿能啊,保证就坐两个小时就把青书送回来,实在不行就睡我那儿也行,我茶馆又不是没有房间。” “我的意思你应该知道。”顾春兰说的闹事儿是别做让青书心烦的事情,心烦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从前的好兄弟反目等事件,即便真的反目了,也最好别人青书看见。 胖子心领神会,最自己的小舅子外加发小的小狐狸那是有十个胆子都不敢惹的,只是自从金厂长走了、金哥大睡了三天三夜后,金潜在想什么,做什么有什么用意,他也不清楚了,只能保证让金哥和高醒这两人不打起来。 顾青书早早地准备上车,在无风的静谧夜里眸色温柔地看着胖子给二姐把手套戴上,便也笑,调皮地高声打趣说:“胖子!你干嘛呢?揩油啊?爪子给我放开!” 胖子‘嘿’了一声,抓起地上的雪,两三下捏了个雪球砸过来:“我就是要揩咋滴?” 顾青书连忙躲开,抓起地上的雪跟胖子在小区里开始打雪仗,高先生见状二话不说参与战斗,全程就是个黑工厂女工,不停给青书捏雪球提供战斗力。 顾青书在楼上吃饭的时候,还跟高醒保持距离,有着角色扮演那味儿,一旦涉及到胜负问题,那高先生送来的雪球来者不拒,全部都送到了胖子的头上,砸得胖子到处乱窜搬救兵:“金哥!我的亲哥欸,快点一起,没看你兄弟我被欺负了吗?!” 顾青书开朗地跟胖子打球玩,跟着胖子的喊话将漂亮的眼睛看向靠在车旁抽烟的高挑沉温的金先生。 金潜眼里,顾青书雪地靴深深浅浅的踩在雪地里,背景里的路灯散发着橘色的光,连同千千万万户璀璨的灯火犹如群星点缀仿佛只有青书一人的冬夜。 “青书,过来。”金先生把烟头弹进了附近的垃圾桶里,薄唇旁边的雾气轻飘飘斜走。 顾青书眨了眨眼,走过去,笑道:“干嘛?” 金先生拉起顾青书的手,借着橙色的灯光看了一眼青书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痕迹,却说着与之无关的悄悄话:“我们兵分两路包抄胖子,看他还能往哪儿躲。” 顾青书被金哥捏着的虎口被后者拇指轻轻按了按,似乎是无意的习惯,顾青书没有注意到,闻言很是欢快地对着胖子挑眉笑。 胖子眼见金哥加入了青书的阵营,现在是三打一,飞快叫道:“我真是哔了狗了,忘了金哥一向是跟你一伙!呜呜呜,二姐,你弟弟欺负我!”胖子拔腿就跑,夺去在楼栋檐下的顾春兰身后。 顾春兰毫不给面子重新将胖子推出去,跟青书说:“随便砸。” “哈哈哈。”顾青书跟姐姐摆了摆手,跑去抵给了二姐一堆雪球,说,“一起!” 高档小区楼下半夜一堆成年人玩闹起来,欢声笑语乱成一片,最后以顾青书为首,全部躺在厚厚的雪地上看月光。 顾青书颇喜欢这种逍遥自在的快乐,尤其是跟胖子他们在一起。 谁想下一秒,他手机就响起来,接通后传来大姐的河东狮吼:“顾青书你干什么呢!给我爬起来!老大不小了,在雪地里打滚干什么?!小高怎么也不说说你?嗯?” 顾青书:“什么小高?他是十一号。” “狗屁十一号,我没时间陪你玩儿游戏,高醒是纵容你,我可不会纵容你。还有,你们还去不去茶馆了?不去就给我回家,三更半夜躺雪地里,还嫌自己身体不够差是不是?” 顾青书立马拍了拍屁股,上车:“去去去,没说不去嘛。”说罢,急忙挂断电话,生怕被大姐逮回去。 大家被大姐吼了个懵,一窝蜂蹭上车,胖子开车,高醒跟金潜便都坐到了后座,把顾青书夹在了中间。 胖子看了一眼后座,很想说三个大男人挤在后面都不挤吗? 但胖子咽了咽口水,实在是管不起,就当他们挤着暖和吧。 后知后觉被夹在中间的小狐狸微笑:真是……他娘的暖和呀! 作者有话要说: 有隐秘的点暗示了一下下哈哈~修罗场是无声的修罗场~ 感谢在2020-12-04 22:46:41~2020-12-05 23:2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糖糖不甜 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你的壹光啊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0、对峙 顾青书左边坐着穿着黑色呢子大衣, 身上有着淡淡冷色调松香气味的金潜,右边是穿着不同款式大衣,里面挂着西式三件套的高醒, 高醒身上是一股子炒鱿鱼的味道。 这不能怪高醒,主要是下午他们去小吃街的时候,在炒鱿鱼的摊子旁边站了好久, 那青烟直喷高醒的脑袋, 估计他满头也都是那个味道。 车是好车, 胖子的。 胖子开车技术贼溜, 行在天冷路滑的上海市中心街道里也似乎是最靓的那个宰,不少车子都离胖子的车远得很,生怕撞着。 胖子一面开车, 一面抬头看向后视镜,顺便还要晃一晃脑袋, 把头上那雪花化成的水珠给像哈士奇一样甩得到处都是:“青书,怎么滴,好不容易回来了,还走不?” 胖子像是随意一问, 路灯一下下刮过黑色轿车的车窗,将车内四人一下子点燃又一下子藏于黑暗,像是拍一张张连续的老照片,闪光灯咔咔直照去,留下几个模糊又美好的剪影。 顾青书从前最先拉胖子进自己的阵营, 跟胖子是最最要好没得说,所以也不骗他,手指头揣进自己的小兜兜里,扬起个灿烂的笑脸, 眼睛弯成月牙,说:“大概后天上午就要走啦。” “去哪儿啊?真是不嫌累。”胖子笑着也说,“算了,别到处跑了,我跟你讲,说不定今年我跟你二姐也要办事儿了,到时候你可得来喝喜酒,一定要来,你大姐出嫁的时候,你不是总心疼大姐没有娘家人撑腰草草就嫁给了那个渣男吗?这回你不在婚礼上好好给我的下马威,我以后要是欺负你二姐可怎么办?” “你也得敢才行啊。”顾青书能察觉得到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左右两边分别两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但他除了装作不知道也不能跳车跑 分卷阅读215 路。 “怎么不敢?” “毕竟以后金哥也是我家哥哥,你要欺负二姐,我都不用出手,金哥就把你收拾了。” 顾青书想到这个点,笑盈盈地瞥了一眼左边,左边的金先生左手架在车窗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被光源描上一层金色的轮廓,指尖‘哒哒哒’地点在车窗扶手上,声音很轻很轻,听见小狐狸这话,却说:“那是,不过你要是不在,我管给谁看呢?” 顾青书愣了愣,正不知道说什么,右边的高先生便低低道了一句:“作秀也不必这么正大光明吧?金先生。” 金潜手撑着侧脸,垂眸,另一只手拍了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说:“实话而已,真小人与伪君子比较一下,我还是当个真小人舒服,比不了高先生忍辱负重。” 胖子听后面□□味渐渐浓起来,立马打哈哈:“我说各位,一口一个先生先生的,不嫌腻歪得慌吗?咱们谁跟谁啊?直接跟以前一样的叫不就好了?青书你说是吧?” 顾青书偏偏谁的偏架都不好拉,只能点了点头,岔开个话题,说:“是啊。对了胖子,姚祚怎么没见着了?” 胖子竖了个大拇指超后面指了指,说:“哪儿能没见着?这货三天换个女朋友,比老子洗澡都勤快,哦,好像下午他搞的快递公司出了事,估计是忙去了,要不然打个电话问问,叫他出来聚聚?高哥,你是他老板,问问呗。” 顾青书很是配合的问道:“什么事啊?” 胖子还没开口,高醒便声音轻描淡写地:“没什么。” “哪儿能是没什么?这事儿舆论要是闹大了,你还上不上市了?” 说来也巧,一个电话飞快打入高醒的手机里,高醒看了一眼,挂断。对方锲而不舍,来了个夺命连环call,眼见高醒又要挂断,顾青书忍不住说:“接吧。” 高醒这才拇指在接通键上顿了顿,按下去,电话那边声音没人听得见,只能听见高醒‘嗯’了几声,完全窥不见电话的来意。 可电话挂断后,能见高醒发了几个短信,待胖子好不容易把车开到了茶馆,就见高先生一边开门后转身接青书下车的手,一边听高先生说:“青书,姚祚说正开车过来接我们去公司,在茶馆玩一会儿就走好不好?” 这话说得,当真是好像七年的分别从不存在一样,亲昵地没有任何间隙。 顾青书下午没有答应高醒从头开始的邀请,谁想高醒却擅作主张的进入了状态,搞得……搞得好像他跟他下午就重归于好了一样。 顾青书还坐在车里,下半张精致的脸落于茶馆的霓虹灯牌的灯光下,软唇冰凉,却又随着微微张开的那一道缝隙钻出呵出的暖气,藏于黑暗的眼无人有幸得见,高先生也只听见顾青书笑着说了句:“不好,你自去你的,我还要跟胖子他们一块儿玩儿会儿,晚上……也又哥哥送我回去,是不是?”他关键时刻总是能够找到身边一切能够为他所用的资源——即刚晋升为他哥哥的金潜。 高先生的手心落了个空,顾青书转身从金潜的那一边下了车,下一去便伸了个懒腰,跟胖子勾肩搭背地要进去,留下还在雪地里的金潜与高醒一前一后的对峙般隔着一辆半人高的轿车冷漠对视。 高醒可不像当年的金潜,会愚蠢到把青书单独送上情敌的手上,让这两人单独相处。 他上前,是想要捏住青书手腕的姿态,但金先生长腿迈过去便迅速挡在前头,警告一般冷眼对着高醒说:“高先生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不要做些难看的事情,免得第二天上头条新闻。” 顾青书再装聋作哑也不想看见这一幕,站在茶馆的台阶上回头,越过金潜宽阔的肩膀看向站在雪地里的高醒,再次后悔回国,抿了抿唇,说:“这样吧,十一号,你先去处理你公司的事,我们今晚就在这里等你回来怎么样?” 哪怕所有人都拆穿着高醒的身份,顾青书也只好像对十一号能够这样自然的说话:“我们又不是不带你玩……” 金先生双手插在裤兜里,眸色深邃,没有多说什么,大概是听出顾青书不愿意闹僵的心思,转身便也上了台阶,上台阶后,张开风衣帮青书遮了遮风,充满占有欲的既视感占据了高先生漆黑的瞳孔,高先生忽地有点意识到什么,他看着金潜右手帮青书挡风,左手去牵顾青书手的样子,高声喊了一声:“青书,过来。” 顾青书脚步一顿,回头,不明所以:“干嘛?” 高醒被眼前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刺激得右手都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一瞬间无数之前不曾在意的细微末节被放大数倍,从金潜连一丝挣扎也没有的同意金姨与顾建富在照顾金厂长的时间里增进感情,到金厂长去世后昏迷的三天三夜,再到比上辈子发展得更快更迅速的红日集团…… “过来,听话。”高先生上前,眼神深不见底地是掩盖了风暴的深渊。 顾青书察觉到高醒此刻有些不对,漂亮的眼睛里都是几分困惑和强装的镇定:“你叫我听话我就听话,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高醒眯着眼睛笑哄说:“我发誓,就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他伸手强行捏住了顾青书的手臂。 “他没时间听你说。”金潜皱眉。 “我没有跟你说话,你叫青书吗?” “我是青书的哥哥,你忘了?” “哥哥?八字还没有一撇!” “你说没有就没有?我说有呢?” “那也要看天公做不做这个美了。”高醒嘴角勾起了个大大的微笑,字字句句都散发着可怖的气息。 顾青书被夹在中间,心头先是一阵慌乱,却把琥珀色的眼珠子在两人身上分别停了一段时间,没瞧出金潜哪里不对,但发现高醒捏着自己的手用力到毫无控制的意思,颤地发抖,手背上青肋突起,像是自己不跟他走,就要立刻又发疯一遍。 ——太糟糕了,他是不是从回来就对高醒太和善了。 顾青书觉着,他要是从一见到高醒,就摆出自己已经成为直男的态度,说不定既能跟高醒和睦相处,又不会处于现在这样尴尬的境地。 他两次三番借着老板跟十一号的身份与高醒又是拥抱又是说笑,是不是让高醒觉得还有希望?于是这样肆无忌惮要自己跟他走? 顾青书分析了一番自己从回来以后见到高醒到现在的一切举措,恨不得重来一遍,可现在哪儿还有重来的机会? 哪儿有呢? 顾青书电光火石间,想到了现在搂着自己的金哥…… 小狐狸下一秒皱眉咬唇,一副怪害怕高醒的模样,朝金哥的怀里缩了缩,严肃道:“高醒,你不要闹了,我以为你愿意跟我玩儿游戏,是跟我和好成朋友,不要这样……” 高先生太 分卷阅读216 阳穴一点点像是被什么人用锉刀钉入其中一样,痛得呼吸都困难起来,看自己把青书吓得都往老情人怀里又去了几分,冷静更是飞得没了影儿,眼睑抽了一下,微笑道:“别跟我耍花招,下午跟我说的话当我忘了还是当我傻?青书,现在装作要投入这位金先生怀抱是不是有点太晚了?下午还抱着我,跟我说爱我的时候被狗吃了?!” 顾青书装不下去,真是,这一个个这么聪明,还怎么玩儿?! 不过他什么时候说了爱不爱的话? “你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了?”顾青书满面通红,“你诬赖我。” “你的眼睛,你的身体,你的每一个笑,都在告诉我,你爱我,我知道,所以……不管你现在用什么理由让我离你远点,我都有理由不信,也有理由让你跟我走!” “你!”顾青书真是从未见过比这还嚣张的人了,他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却被高醒弄得说什么都是狡辩,一下子哑口无言,眨了眨眼,只晓得喊‘疼’…… 高醒低低说了声‘抱歉’,但捏着他的手却是不松,这道歉算道得哪门子的歉? 胖子站在大门口,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早该这样了,妈-的,一直不爆-炸的炸-弹比爆-炸的炸-弹可怕多了,现在这样其实也挺好。 茶馆的经理哆哆嗦嗦看着老板带来的三个客人在门口拉拉扯扯,实在是不成体统的很,一看就是中间那个漂亮的家伙脚踩两条船,现在被发现了,可不就完蛋了? “老板,您看这……这要不要把他们都劝进去?咱们这茶馆上面的客人都有意见了怎么办?说楼下吵吵闹闹的,而且要是被看去了,也不好啊,都是您朋友。” 胖子正准备抽一根烟压压惊,听了经理的话,叹了口气,说:“也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还得胖爷出马。” 胖子把烟夹耳背上,深吸了一口气,跟要英勇就义一样笑着过去劝说:“高哥,金哥,咱们先进去吧?进去说话怎么样?” 顾青书第一个同意:“好。”只要能让他离开高醒这口无遮拦的笨蛋,怎么都好! “不行。”高先生盯着胖子,幽幽道,“郑达,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掺和。” 胖子灰溜溜地嘿嘿笑了笑:“可老在这里站着总是不太好对吧?不为我考虑,也为青书考虑一下,你们两个公众人物,楼上可不少人认识,在这里跟青书拉拉扯扯的,对他不大好,你们说是不是?而且天这么冷,里面有空调,还有饮料,还有扑克,咱们边搓麻将边说话也行嘛。” 金先生第一个放手,对胖子点了点头,说:“可以。我跟高先生在外面说说话吧。” 高醒情急之下,没想太多,松了手,心想只要在姚祚过来之前让青书与金潜不能独处便行。 胖子松了口气,拽着顾青书就要进去,顾青书自知自己在这里呆着,兴许有些话这两人还不好说,干脆甩手不管,一边揉着自己被高醒捏疼的手腕一边往里去,但走了没两步,还是忍不住对胖子道:“胖子,你去外面看着他们点吧,我……” 胖子摆了摆手:“我知道,你跟着经理上楼去吧,去……套房吧,去套房休息,套房是金哥亲自督工装修的,就连个画框都是他选的,怪好看,晚上你要是不想走,也能住那儿。” 顾青书点了点头,心不在焉的上楼去,满脑子都方才高醒说他的话。 什么眼里,身体,一举一动都在说喜欢他,有吗? 顾青书站在电梯里,看向对面电梯镜面中的自己,并没有哪里像高醒说的写满了破绽啊。 小狐狸脑子乱乱的,后悔死了下午悄悄对高醒心软,却摸了摸脸颊,脸颊发烫,烫有什么用呢?没有结果的…… 顾青书冰凉的双手敷在脸上,继而蒙住眼睛,让慢慢也发热的眼皮冷静下去。 另一边,站在门口说是有话要说,要谈一谈的新欢旧爱俱是一言不发,根本没有什么好谈的样子。 胖子还怕这两人打起来,一看这两位大佬颇沉得住气,就说:“干脆你们两个先回去好了,我看青书也没什么心情跟咱们打牌,天也晚了,我茶楼打烊算了。” 刚好这个时候飞快驶来一辆车,胖子认得那骚-鸡似的跑车,大冬天还开敞篷的除了姚祚没有第二个。 “高哥,姚老板过来了,你要不坐他的车回去?”胖子提意,“金哥,你也开我的车走吧,今儿我作一回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姚祚的跑车飞快转了个弯停在高先生的身后,对着高醒扬了扬手,跳出车子跑过来,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察觉出不妙来,跟胖子用眉毛沟通了一下,挑了挑眉毛,胖子同样回以一个挑眉,姚祚便明白了,劝高哥赶紧走比较好:“高哥,咱们的江山需要您啊!快跟我走!” 高醒看着金潜,跟姚祚说:“你去,上楼把青书请下来,我们一起回去。” 姚祚苦笑:“我哪儿有那么大的面子啊?!” 金先生也笑了一下,一派可怜高醒的高高在上,淡漠道:“不用了,晚了。” 姚祚:“什么晚了?” 高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看向茶馆,这茶馆因为是胖子的,又是来来往往招待胖子的生意伙伴喝茶谈事情的地方,所以从未怀疑过什么。他知道金潜所有的房产在哪儿,但唯独漏掉了这个茶楼…… 为什么青书一回来,哪儿都不去,偏偏要来茶楼玩儿? 为什么刚才金潜愿意让青书先上去,自己留下来? 很明显,金潜是真的有问题,这个茶楼也有问题! 金先生不否认,淡淡道:“偷来的东西,始终是要还给主人的,不是么?现在青书应该到了套房休息,那套房很巧,是我花了好几年一点点复原的,是他住了十年之久的房子,摆设、家具、衣柜里的衣物、牙刷的颜色、拖鞋,都是当年的样子。高醒,青书不知道上辈子的你,是因为你跟踪他、捡他喝过的咖啡、调查他身边的一切、收集他试穿过的衣物,这种变态垃圾的行为根本不值得我告诉他,来让他心里不舒服,所以只找人让你爸关着你,现在看来,或许是我太仁慈了……” 胖子跟姚祚开始听不懂金潜在说什么了。 高醒懂,却还笑得出来:“你要是早点儿宰了我,我说不定这辈子能篡了你出生的位置,从金夫人肚子里出来哈哈哈哈……” “那也没用。”金先生看了看楼上,准备上楼去了,“我现在要上楼告诉他,我醒来后,之前的一切都不记得了,也不在乎之前发生过什么,青书是个好孩子,知道我回来了,哪怕心里有别的谁,也会为了给我一个交待乖乖压下去。” “他就算一时半刻变了心,也是暂时的,他会重新爱我, 分卷阅读217 而你……高醒,如果你真的愿意为他好,最好不要让他为难,让他痛苦的感情不是健康向上的感情,你得放手,不然你真是对不起当年在我面前表演的那么一通!”金先生对当年还什么都不懂的自己被高醒三言两语就呵退的事件耿耿于怀。 高先生依旧在笑:“你不会这么做,要说你早就说了,你明知道他对你现在只有愧疚,你难道愿意用愧疚绑住他?我以为金家少爷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愿意自降身份,委曲求全的,你不屑这么做才对。你不是那种人。” “什么叫自降身份委曲求全?”金先生轻笑了一声,说,“很抱歉,我就是那种人,就像你当年明知道他心里有我也装作不知道,不在乎,我也一样可以做到。” 高挑帅气的高先生笑着摇了摇头:“你忘了,你妈要跟顾建富结婚了!你们马上就是兄弟了!青书那么在乎家人的人,你觉得他会跟你乱-伦?” “你也忘了,顾建富为了青书什么都能做,别说做个渣男了,就算是做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背叛者,也不是没有做过。”金潜回道,“更何况,我妈跟顾建富本身也不怎么般配,大概过两年,你撮合的这段姻缘也会自己散掉,所以我一早建议我妈不领证。不过你用这招逼青书回来倒是用的好,谢了。” 高醒机关算尽,占尽先机,结果现在……他好像是……输得一塌糊涂…… 他眼睁睁看着金潜上楼去,嘴里弥漫着铁锈的腥味。 姚祚跟胖子大概听明白了,却面面相觑,胖子紧追着金哥跑了,姚祚便留下来,小心翼翼地开口企图找话题,问:“高哥……公司那边……” “不要了没意义了……”高先生轻笑了两下,手掌抓了抓头发,坐在茶馆门口,像个落水狗似的,曲起一条腿,手颓然搭在膝盖上,出神。 姚祚见状,恶向胆边生地蹲下来,小声说:“高哥,要不你一句话,我帮你找人把金潜宰了。我爸就交给你了。” 高先生颤抖着的手点了根烟,笑着看了看天际的黑幕说:“我一向有第二计划,所以这件事不用你来做,我这里有个电话,你打电话,他们就会过来,你打完电话就可以走了,接下来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姚祚:“这……那高哥你坐在这里等什么?” “等天亮。”高先生在等一个天亮,微小地期望着天亮之前他倾尽一切去追求去感动去爱的人能够再次选择自己,倘若没有……那么干脆一起死,换下个轮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反正他从一开始就是这种烂人嘛哈哈哈。 “天亮……?”姚老板看了看手表,距离天亮还有八个小时,再看高哥,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又像是死囚犯临刑前一般,眼神骇人得可怕,不疯魔,不成活。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这章是高潮,所以写的有点慢了,宝贝们啾啾啾! 其实要高醒生还是死,接下来一切,都要看青书的选择。 对了,这里接下来会有跟金哥的亲密接触,但能不能doi,这个……应该是不能做到最后。 感谢在2020-12-05 23:20:45~2020-12-07 00:2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闰不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糖糖不甜、仗剑倚花待卿归、 20瓶;闰不猹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1、兄弟(修) 这是一间恍若隔世的屋子。 一入户, 地上是两双条纹棉拖鞋,无纹的灰色瓷砖非常耐脏,所以有时候几天不请阿姨打扫也看不出落了多少灰尘和头发。 鞋柜上的置物架挂着好几个巴掌大的毛绒娃娃, 娃娃旁边是两个相框,相框里却不是照片,而是油画画出来的他与金哥。 顾青书站在门口, 一路深入, 换了拖鞋走到客厅, 一幕幕同金先生搬家来此的画面幻化成虚影滑过空间, 像是投影的3D人像,能够清楚看见他跟金先生一块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样子,能够看见金先生有时半夜回来, 举起手里的夜宵喊他去吃的画面;还有闯入家里的大鹦鹉,也不知道是谁家养的龙物, 半夜撞在他们的窗户上,把他们吓得够呛。 卧室里,洁白的墙壁上有好几处被他指甲扣过的痕迹,床头的床头柜里放满了卡, 衣柜里是按照春夏秋冬摆放的衣物,颜色一律黑蓝灰白,顶多几条艳色的领带会突兀的出现在金先生的领带抽屉里,但每一条,金先生都会好好佩戴。 书房的书大多关于金融与法律, 后来补充了半面墙的各种程序语言,书桌上是一个玻璃罐子,罐子里是数不清的水果糖。 顾青书坐在书房的书桌上,朝后一靠, 靠在冰凉的窗户上,窗外一片深蓝的雪景,室内顶上的白炽灯将他的影子落在窗户上,清晰得连眼里一汪的水色都照得清清楚楚。 顾青书从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来,买了很久的香烟,大概一个月才抽的完一包,香烟的包装干干瘪瘪,被他用食指和中指从里面夹出一根后,却到处找不到火。 但很快顾青书左右看了看,淡淡地讲目光落在书架的英文字典上去,走过去将字典翻开,竟是意外字典里的打火机居然也在。 这是他背着金哥藏起来的,其实能用到的时候不多,但他就是想要藏这么一个,好像藏了这么一个东西,才痛快,一想到成日连自己什么时候该喝水什么时候该上厕所都要管的金哥不晓得这个东西的存在,便有着奇妙的小窃喜。 结果原来就连这个东西,金哥也是知道的,只是金哥愿意满足他偶尔的叛逆。 顾青书用那打火机‘啪嗒’一声将烟点燃,青烟顿时绕上指尖,他将打火机放回原位,打开窗户,侧坐在窗台边儿上看月光,耳边忽地响起外面开门的声音,他没有回头,听见来人穿着拖鞋慢慢踩着他最熟悉的脚步声靠近,他也没有回头,只是当手中的烟被人从身后圈着轻轻捏走,顾青书才终于回头,看着面前的金潜,眼睛红彤彤的,问:“金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金先生伸手揉了揉爱人的发顶,很亲昵地一面将烟头徒手捏灭,一面低头亲了亲爱人的额头:“没几年。怎么?是不是想我了?很抱歉,我来晚了,小时候的我是不是挺欠揍的?让你又受了不少苦吧?” 顾青书被金先生抱起来,关了窗户,回到卧室,卧室的大床床垫软的很,依旧是一躺上去,人便像是要陷入云朵里一样,这样的床睡觉舒服,哪怕一个人睡,也像是被人拥抱包裹。干坏事儿时也很好, 分卷阅读218 弹性极大,力道合适的话,就跟水床一样有失控的小意趣。 顾青书听着金先生这话,好奇一般说:“金哥,你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金先生摇头:“我好像一回来就发现你出国了,要不是胖子跟我讲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还以为这里是什么奇怪的死后地狱。” 顾青书明白了,也就是说金哥根本没有他跟高醒在一起的记忆,什么都是道听途说的,所以金哥根本不信他跟高醒在一起是真心,坚信他跟金哥还能再续前缘…… “死?”顾青书被亲吻着眉眼,双手没有抗拒的力量,“金哥,你在我去世后……多久后才去世的?” 金先生想了想,低笑了一声,捏着他的手,吻了吻手心:“不记得了,你走了以后时间我没有太在意,只记得小山婚礼很漂亮,那不是你最在意的孩子吗?我帮你看着他结婚,给了个大红包,然后就没有事情可做了。” 顾青书记得一四年的时候,季潇山小朋友刚满二十二岁,但因为十八岁才脱离原生家庭后妈的控制,所以找到他的时候,小脑被打得有些萎缩,出来打工没人要,明明很帅的小孩子,却可怜得一见他便哭。 原来那样的小山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了啊,真好。 顾青书的衣裳被剥开,细腻的脖颈落下两个滚烫的吻,他恍惚之际,陪伴他了一辈子的金先生已经准备好要和他进行重逢后的欢庆,这……无可厚非……但顾青书忍不住问说:“金哥,你知不知道我跟高醒……” “我知道,不过那些我没有经历,不算数,青书,上天既然让我们都回到了从前,就是给我们机会继续在一起不是吗?所以我能理解你当初为了不连累我家,跟高醒去北京,这很好,你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很乖。”金先生顺手从以前就经常摆满各种味道润滑剂的抽屉里拿了一瓶出来,单手拨开盖子,挤在青书平坦玉白的小腹上,然后熟练地将手打湿,去用技巧惹出青书的反应。 屋里开着地热,暖气蒸蒸上升,顾青书呼吸渐渐有了温度,团着潮湿的蜜意,双手下意识抱着金哥的肩颈,气息紊乱地轻声问:“金哥……我……对不起你过,你也原谅我吗?” “你那不是真心的,所以以后都不要提。” 空气里有着暧昧的咕啾声音,像是双手打上了洗手液,在互相努力搓揉泡沫发出的粘腻之音。 顾青书闻言,张了张唇,在金先生正式宣告领地权的前一秒,青书突然伸手推着金先生紧绷的腹肌,摇摇欲坠的眼泪在眼里打着转,声音急促紧张道:“金潜,不要,我不想要。” “为什么?” “不喜欢……我不喜欢这样。” “不喜欢哪样?” “金哥,你现在是我哥哥了。” “那又如何?” “情况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顾青书垂着眼睫,顿了顿,才认真地抬起眼来凝视金先生,对金先生说:“不一样的是我,我还爱你,但不喜欢了,金潜,我不想要了,你可能不记得,所以能够假装我跟高醒的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可以勉强说不在意,但我在意,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就这样假装之前的一切不存在,然后跟金哥你重新开始……这不行。” 金先生蓄势待发的欺在顾青书的天空里,遮住了云月与光,洒下无尽的黑夜笼罩顾青书,顾青书说完,头扭向一旁,手背遮住眼睛,继续道:“金哥,对不起,其实你能回来真的是太好了,如果你一直是这个世界的金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抱歉,现在好了,你不同意也好,打我也行,骂我我也不还口的……我想……我想分手。” “青书,你真的是有点变了。”金先生语气漠然,凝着黑云压城的怒意,好像下一秒就要攻破顾青书脆弱的腹地,“你即不愿意跟高醒在一起,也不愿意同我在一起,利用我骗骗他都不愿意,你到底想干什么呢?再来……青书,你认为我会同意跟你分手吗?” “你是我金潜一点一点从蓉城带到北京,再带到上海的,我们从两三岁认识,再到三十五岁生离死别,这中间你答应过要永远永远陪我的承诺呢?嗯?被狗吃了?”金先生说着最温柔的话,锋利的刃却继续抵在小狐狸瑟缩的心门上,稍稍用力了几分。 “所以我也不会跟高醒在一起,你放心,我后天就走的远远的,金哥……你就当,我从没回来过吧。” “我偏不呢?你以为我是谁?嗯?” 顾青书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管不了你,如果你偏要,我也拦不住,金哥……我……”对不起你。 顾青书话未说完,下一秒便被一个吻咬住了肩膀,肩膀上大概出了血,他却一声不吭,紧接着便迎来一个带有腥味的吻,深吻…… 顾青书能听见金先生沉沉的呼吸,自认没有抗拒的资格,表达过自己的心情后,便像是任人处置的俘虏,任意施为。 只是俘虏依旧是聪明的俘虏,知道逮住他的猎人是唯独对他心软的猎人,所以在这场博弈中他有百分之八十的胜算。 如果结局是那百分之二十,顾青书也认了。 毫无沉浸去深吻中的顾青书在两分钟后被放开,欺在天空上的阴云走了,掀开了被子把他盖住,然后坐在床边对他说:“算了。” 顾青书慢吞吞坐起来,靠在床头,手微微颤抖着去系上衣裳的扣子,却没有当场离开,他看着坐在床边的金哥再转过头来时,那方才好像要跟他来个你死我活的金先生又是记忆里儒雅贵气十足的模样,手腕滔天,却不会用在他的身上。 对方浅笑着跟他回头说:“刚才逗你的,不要当。青书,我妈她过两天就正式要嫁给你爸了,我要是真的想要绑着你对我的愧疚来继续,我就不会同意他们结婚,你说是不是?” 顾青书细细琢磨了一下,觉得好像是这个理,金哥上辈子对金妈妈有愧,这辈子能看见金妈妈找到幸福,怎么也不会真的利用这个乱来……要是自己跟金哥真的继续了,金哥岂不是要破坏金姨跟爸爸的婚事?这的确不太可能…… 但顾青书依旧觉得奇怪:“那你刚才……” “刚才你承认你喜欢高醒了。” “……”顾青书皱眉,“你……想逼我亲口说出这个?” 金先生揉了揉青书的脑袋,拇指擦过他的眼角,淡淡说:“是啊,总要确定我的宝贝是真的喜欢那个混蛋玩意儿才好走下一步。” “下一步?” “就是让你好好留下来,不要乱跑。青书,这么多年了,我们之间,你对我大概只剩下亲人之间的感情,还有责任,现在责任感让你对我说分手,我可以同意,但条件是你不要乱跑了,听话,既然喜欢那个混蛋玩意儿 分卷阅读219 ,就跟他在一起吧,结婚的时候,记得请哥哥喝喜酒就可以了。” “……你……”顾青书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金哥口中说出来的,是真的放下了?是坦然的实话?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才有这些话的? “金哥,你不要说了,我不会听的。” “为什么不听?因为对我的愧疚,所以惩罚自己?那大可不必,青书,这辈子和上辈子,不要混为一谈。” “我没有,只是……金哥,我陪不了他多久,何必呢?早走晚走都是要走的。” 金先生顿时笑道:“傻不傻?你何必为他考虑这些?好不容易重活一回,我都要好好去弥补没能照顾好我妈的遗憾,你也不要浪费时间才对,既然每一天对你来说都是倒计时,那就把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去肆无忌惮的让自己开心,我希望你开心,青书。” “更何况,我想,就算哪天你不在了,你和他创造的回忆对他才是最好的礼物,而不是什么都不给他,这不叫对他好,这叫残忍,对他残忍,也对你自己残忍。” 顾青书从前陷入在怪圈之中,突然听见这些,不禁问面前的金先生:“金哥,上辈子我去世后,你……不是很难过吗?” “是啊,但是一想到你曾属于我,我不晓得多开心。” 顾青书从没想过还能跟金先生说这些:“金哥,你是为了跟我说这些,才在下面跟高醒对上,然后好单独跟我谈?” “不然呢?我不逼一逼你,你都不知道你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金哥,你现在……不难过吗?”顾青书心里有了数,却又眸色软软地望着金潜。 金先生摇了摇头,也躺到床上,跟真正地大哥哥一样,搂着顾青书和衣而眠,洒脱道:“说实话,青书,对我来说,感情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活着,这就够了。感情都是上辈子的事情,这辈子,我比较想要看见我妈幸福,然后给她养老送终,我们还是一家人,其实没什么变化对不对?我觉得很好。” “不过青书,我很好奇,你喜欢高醒什么呢?” 顾青书真是意外金哥会云淡风轻地问自己这个,但太自然了,他如今也真的只当金哥是家人,只沉默了一会儿,便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喜欢看他一见我就笑的样子,年少的时候特别傻,现在也是。” “原来你喜欢傻的吗?上辈子我是不是也傻得要命?才被你看上?” “哈哈你才知道吗?” 守在门外的胖子趴在门上偷听,里面人声很小,只最开始有青书说‘不要’,后来又过了很久,里面好像很激烈,哐当作响,最后归于平静,有电视声音从里面传来。 胖子抓了抓脑袋,不敢随便撤,干脆坐在地上,心想或许金哥跟青书重归于好了,既然是这样,依照高醒的疯狗一样的性子,绝不可能善罢甘休,必须要叫人好好提防才行,还要提醒金哥增加保镖的数量。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边破晓。 胖子小鸡啄米似的点了一晚上的头,在一声门锁打开的声音里,迅速站立,看了看时间,才七点不到。 出来的是穿着整齐,唯有嘴唇微微发肿的顾青书。 胖子盯了一眼发小走路的姿势,感觉不像是很激烈的样子,难道小狐狸天赋异禀?! “那啥,青书,这么早?回去?” 顾青书才是被门口坐着的胖子给吓了一跳,看了看胖子嘴角的口水,笑道:“嗯,忽然想起来高醒公司不是有事吗?也不知道处理好了没有,我想直接去他公司看看,有车吗?我开车过去。” “啊?”胖子摸不着头脑,但却指了指楼下,说:“高醒就在下头,没走啊。” “姚祚不是要喊他去开会吗?” “……这个嘛……” 顾青书摆了摆手,脚步欢快地小跑下楼去:“我下去看看。” 胖子‘哦’了一声,见青书下楼了,才飞快进入屋内,屋内没有任何可疑的气息,但到处都是枕头大战过后满地羽毛的样子:“靠,金哥,你们玩儿枕头大战不带我?等等,你们玩了一晚上枕头大战?” 金先生亦是穿戴整齐,对胖子淡淡笑了一下,说:“不然呢?青书是我弟弟,我还能怎么样?” “可……”昨晚楼下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以前的事情没有必要提了,我还有事,走了。”金先生穿了鞋子,正要离开,却又在胖子疑惑的目光里返回去,去了书房,将窗台上的半根香烟捡起来,说,“垃圾我帮你带走了。” 与此同时,顾青书一出正门便在门边儿看见坐在台阶上看破晓小雪花的高醒。 他走过去,蹲在高先生头上的台阶位置,低头对双目内有明显血丝的高先生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高先生视线焦灼黏在青书的唇角破皮处,没有说话,目光深得像是要将面前的小狐狸碾碎了来吞入腹中。 “你不带我回家吗?” 忽地,高先生听见头上的青书如是说。 “……”高先生眨了眨眼,“你在和我说话吗?” “不然呢?高哥,先去你公司总部吧,姚祚不是找你开会吗?你一晚上不过去,现在去看看总是应该的。” “……”高先生一改方才的颓废,站起来,抓了抓凌乱的黑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先是小心的捉住青书的手,见青书手软乎乎地,轻轻抓了抓他的手心,顿时脑袋里烟花乱炸,“宝贝,你得知道,你这次握住我的手,想要再甩开,得砍断一个人的手,要么是我,要么是你。” “一大早的,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陪我吃豆花吧,好不好?” 下马威完全立不起来的高先生:“当然好。先上车,乖,外面冷。” “不过……”顾青书被高先生搂着一块儿上车之前,指了指不远处一堆晃悠在附近的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你认识他们吗?感觉他们好像在看你。” 高先生一本正经:“没有,怎么会认识那些人呢?完全不认识。” 彪形大汉众:???老板咋走了?所以我们来这里干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内容大概就是甜腻腻的日常外加虐极品亲妈,快完结啦~ 感谢在2020-12-07 00:20:00~2020-12-07 23:4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糖糖不甜 2个;゛三三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城城 50瓶;州远、whovian、始肆君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2、云朵 二零零五年一月四日, 分卷阅读220 清晨八点半,顾青书跟高先生的车入了独门独户的半山别墅,小楼两层, 有三千平的入户花园,将小别墅围在中间,绿树青草各类植株夏日繁茂不可细数, 能将整个小别墅遮挡的严严实实, 谁人想从外面窥一眼别墅的墙壁都是奢望。 顾青书坐在车的副驾驶位置, 随着一路灯光悉数亮起, 迎接房子的主人回家,却没能下车去,刚解开安全带, 便被身边驾驶座位的高先生捏住了左手,说:“你动作这么快做什么?等着。” 顾青书便乖乖等着, 眼瞅着身边的高醒下车、从前面小跑着绕到他这边,然后帮他开门,伸手一边给他,一边轻笑着说:“欢迎回家。” 顾青书看着面前笑眯眯的男人, 和小时候没什么两样的深邃黑瞳、笑时三分邪痞七分内敛的高哥,手放到了高哥的手心,摸了摸对方手心大概是握拳太狠留下的掐痕,问说:“疼吗?” 高先生本想说不疼,这点儿伤算个屁, 但转念一想,又摆出一副怪委屈的模样,叹了口气,随即很快又笑着说:“当然不疼, 我当时开车腿上划出一道差点儿到大动脉的口子,那才痛,不过都过去了,不算什么。” 顾青书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从前为了防止自己会因为知道高醒跟金潜他们的消息,而心软回来,所以对国内各种事情都采取两耳不闻的模式,现在,他觉得自己似乎是需要慢慢学习,慢慢去了解…… “抱歉。”顾青书从车里出来,瞄了一眼高醒腿部,也不知道哪里有伤,虽然心知肚明高醒这货是借机卖惨,但哄一哄人家他也不会少块儿肉的,“我可以看看吗?” 高先生委委屈屈坚决不肯:“不好看,哎,不该说的。” 顾青书挑了挑眉,笑道:“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那就不看了。” “欸,别啊,你再求我一回,我说不定就答应了。” “不要。”顾青书玩笑着,跟高醒开门进屋,偌大的客厅富丽堂皇,虽没有什么人气儿,但又似乎应有尽有。 高先生身为屋子的主人,很积极地从鞋柜找出早已准备好的拖鞋给顾青书放好,顾青书蹲下去解马丁靴的鞋带,但手又是立马被高醒打开,说了一句:“别抢我的工作。” 顾青书手缩回去,不跟高醒去抢,便站在门口转着那双淡色的瞳孔打量四处,每一处都好看,却也仅仅只是好看罢了,他像是来做客的人,谈不上是回家的人,能称之为家的,顾青书想,应当还是北京的那套小四合院,也不知道高醒卖了没。 高先生人精似的,给失而复得的宝贝儿解开鞋带,让人抬脚的时候,就一直观察着青书的表情,依旧是跟做这辈子最要命也最重要的题目,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一边把宝贝恋人的脚丫子塞进带后跟的棉拖鞋,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其实我也不常住这里,平时都住在公司旁边的酒店,到处跑,和人谈生意,还要实地考察,去工厂视察,基本没有落脚的时候,可现在不一样了,青书,你回来了,我们就回去把老宅子打扫出来,好不好?当年给你种的葡萄藤大概早就爬满葡萄架了。” 顾青书心中微动,点了点头,眼里微热,说:“好。” “那现在,我们是不是去补个回笼觉?”高先生说罢,随便脱了自己的鞋子,一把将顾青书抱起来,就往楼上带。 顾青书反应了一会儿,想起来自己肩膀上还有金哥咬过的牙印,后面也是做过准备的样子,要他主动开口说这些,他说不出口,便细声细气地淡淡要求说:“不洗澡吗?” 高先生坚定的摇头,一脚踹开主卧的大门,将顾青书压在床上,双手撑在顾青书的脑袋两侧,说:“洗,一起。” 顾青书睫毛颤了颤,唇瓣嗫嚅了两下,主动道:“还是分开洗比较好……” 高先生右手却已经一颗颗开始解起了顾青书的扣子,大衣的牛角扣轻易松开,里面羊毛的蓝色宽松毛衣也随意从头上脱出,最后是白色的衬衫…… 衬衫扣子大概因为主人的疏忽,少扣了一个,高先生也没有说什么,在看见衬衫下雪白的肩头有个血淋淋的牙印时,眸色一沉,却更不问一个字,永远只是笑,微笑,再自个儿反手脱了上衣,重新抱着青书就去了主卧里的淋浴室。 无数水珠唰地一下子从固定花洒喷出偏热的水柱,落地镜面瞬间铺上一层朦胧的水雾,雾气里两个人影虚幻晃动,最后有人一步步退贴在镜子上,将凄美的蝴蝶骨与浑身上下最为丰满的部位软乎乎地贴在镜子上,但很快,这人被另一人强势而略带粗鲁地搂了回去,细软的腰肢被紧紧扣着,长发散得黏满后背,又被对方的大手弄乱,掌控住后脑,接受一个温柔的吻。 顾青书起初还心有芥蒂,是想要跟高哥慢慢重新开始的,毕竟他知道自己大概伤高醒很深,总得有个解释,再跟高醒说一下自己与金哥的关系,然后好好谈谈往后的交往应该有哪方面的注意事项,最好是跟高醒说清楚自己这些年……其实也很想他这件事。 可高醒目前似乎是根本不要他的任何解释,就要他这个人。 要他全身心的投入与承受,是……怕他反悔?所以着急? 顾青书眼睫毛都被水柱打湿,黏糊糊地像是玫瑰的刺,轻飘飘刮过高先生的脸颊,好不容易被放开,立马一边大口大口呼吸潮湿的空气,一边喘息着说:“高哥,等一下……我有话想说。” “什么话?”高先生捧着顾青书的脸,用薄唇描绘青书的轮廓,低声说,“如果是关于金潜的话,我不想听。” 顾青书被吻得密不透风,他那七年来只稍微长进了一点点的年糕同七年前总一块儿吃肉的老伙计碰了面,发现老伙计或许偷喝高乐高了,又拔高了不少,一面脸热,一面还是说:“我想说很多,可不止金哥……还有我们,你都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又答应回来?” “过程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我想要你,青书。” “我不想从你的嘴里知道任何昨晚的事情,你也不用说,我自会从别人嘴里知道,我不想你为难,所以你也不要为难我。” “你只需要知道,你现在反悔来不及了,就够了。” 高先生说这话的时候,手不安分的狠狠抓着与年糕配套的云朵面包,重新从身后拥抱住顾青书,发现云朵面包明显是被人涂好了奶油准备吃掉的样子,也只是顿了顿,随即让老伙计去侵占云朵面包的祖屋! 祖屋很小,原本以为是被上一买家住过,但真正入住后才感觉的出来祖屋里什么都没人动过,依旧是干干净净的。 得知宝贝的祖屋应该是为了自己才没让前任暂住,只是参观了一下,高先生忍不住心血澎湃,只是越看宝贝肩 分卷阅读221 头的牙印越不舒服,非要在同一个地方咬一个更大的才罢休! 顾青书年少时同他的高哥干坏事儿时,就隐约感觉得到干坏事儿时的高醒根本听不见他说话,是稍不注意就要脱缰的疯驴玩意儿,只不过年轻时候没有一次脱缰过,高醒惦记他身体健康比惦记什么都厉害,重一点都要问心口有没有不舒服。 现在…… 时间快进去下午三点,顾青书趴在高先生的臂弯里,头疼、腰疼,浑身不舒服,尤其是肩头,上了红药水后还刺痛不已,他神色淡淡,搂着他的高先生却是满脸严肃,脸上是自己给自己抽的巴掌,还在哄人:“要不还是去一趟医院?我叫私人医生过来也行,你总得查一下为什么头疼吧?” 顾青书没好意思说话,伸手捂住高先生的嘴巴,说:“闭嘴,不是说要休息吗?休息吧,既然公司你不去,就好好睡觉,你不睡我还要睡呢,我困了……” 高先生折腾了大概五个多小时,期间连水都没有给他喝一口,可谓是太讨厌了,顾青书忍不住跟高先生说话:“不过我喊你你都听不见吗?”顾青书记得自己都哭着求了。 高先生立即发誓:“我真的没有听见,花洒声音太大了,然后耳朵里也嗡嗡得像是蒙了层膜似的。”天见可怜,高先生说的是实话,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没说,主要是青书哭得太好听了,断断续续,每一声放在他的耳朵里,都是一记巨大的诱惑,诱他更疯狂的去融入这场重逢。 可以后绝不能如此。 高醒一阵心悸,搂着怀里的宝贝爱人说:“抱歉得很,实在是这不是第一次吗?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总是手忙脚乱的不是?” 顾青书顿时笑了一下,略哑的嗓音缓着暖暖的甜度说:“你第一不是大姑娘,也不是头一回,少来。” 高先生被这句话里的撒娇语调念得恍恍惚惚,之前的浴室里的一切倘若对他来说就像一场易醒来的梦的话,如今真真切切的怀中重量与温馨的话语便把梦境坐实,他忽地从云端脚踏实地落在地面,心脏便重重跳了两下,对怀中人说: “青书,我不是做梦吧?对吧?” 顾青书脑袋在高先生的怀里蹭了蹭,前额翘起的发梢毛茸茸蹭过高先生一夜未处理便冒出来了不少的青色胡茬:“嗯,高哥,往后的每一天,都不会是做梦。” “那太好了,我们明天就搬回去北京吧,以后……”高先生想,以后,他绝不会让他的青书与金潜见面,更不要说说话了。 “欸?等等,我还没有参加爸爸的婚礼呀。” 高先生:妈的,对了,还有个婚礼。 “也对,我都忘了。”高先生微笑。 “还有……以后金哥是哥哥,你是我男朋友,所以或许……你也得叫他哥哥。” 高先生眸色深深地,答应地很快,在宝贝看不见的地方却是没有多余的笑意。 高醒绝不相信金潜那样的人会老老实实放弃青书,即便是放手,也绝对只是暂时的,这种暂时被迫于一些金潜无法操控的事情,比如青书的意愿。 青书爱他,高先生如今确实能感受到这点,同样,金潜也知道这点,金潜的将计就计其实是一箭双雕,一来诱哄青书回国,二来即便青书当真承认和他的私情,要跟金潜一刀两断,那金姨同顾建富的婚礼便是金潜的退路!那青书肩头的牙印,足以证明某些人走退路的不甘,不是么? 高先生向来不介意将金潜想得深思熟虑且心机深沉,倘若是他,他想自己也一定不会当真勉强青书跟自己在一起,而是伺机而动,蛰伏待出,就像……就像十六岁的他一样。 可惜的是,高先生当年去撬墙角,玩儿的是暗牌,如今金潜想要撬墙角,哪怕说破了天,高醒也不会信,这是明牌。 想找他的破绽? ——呵。 作者有话要说: 年糕与云朵面包的组合套餐有人想要吃吗?哈哈哈~ 感谢在2020-12-07 23:49:42~2020-12-08 22:31: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糖糖不甜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叶爱书 100瓶;肉食系 40瓶;糖糖不甜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3、婚礼 星兴外贸公司老板与红日集团总裁母亲的婚礼定在一月五日晚上。 当天上午, 顾青书在家里吃早餐,看报纸,大姐顾英红坐在对面给宝贝弟弟切面包片的边边, 切完以后,面包边边给了满脸微笑侯在一旁的高先生。 从前一身汗津津抱着篮球到处跑的男孩子,如今早已没了当年走哪儿都寡言少语的内敛, 在商界摸爬滚打出了一身的本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十成十的用在了青书的身上, 所以这才几天啊, 也不知道有没有四十个小时,两人就和好了,跑来吃早餐。 正是上午七点, 家中某位头发吹了半个小时才愿意离开镜子的小山小学生甩着刘海坐到高哥哥身边,对家中气氛捕捉不到位, 一屁股坐下来后见老妈在切面包片的边边,震惊之余,笑着说:“妈,我也要吃没有面包边边的面包心心。” 顾英红女士将一袋子面包都丢非主流儿子面前, 随意说:“自己切,吃完自己上学。” “欸,你爸今天不是结婚吗?我难道还要上学?!”小学生连忙机灵地像小舅舅求助,奈何跟小舅舅中间隔着个气势颇盛的高先生,便脖子伸得老长, 拼命挤出两滴金刚豆,苦哈哈地哭诉,“舅舅,我的亲舅舅, 你看你姐姐,多霸道!你不在的这几年我过得多么水生火热!舅舅你管管她啊!” 甚至家里没人管得了自家老娘的小山同学当年还小,只知道舅舅疼自己,龙自己,现在便也百般耍赖,以为舅舅什么都能应,谁知道听得舅舅几个调笑的几个字从嘴里蹦出:“又不是你结婚,你去干嘛?” 小山同学一愣,看向高大哥,这位哥哥前几年虽然听说好像跟家里关系不好,但现在又好了起来的样子,于是眨了眨眼,装可爱。 哪里知道高醒这个大哥哥现在有如上门女婿的地位,哪里敢掺和顾家大姐的家事,便全当没有看见,把小山同学给彻底得罪了。 小山同学立即威胁:“高大哥,你忘了小时候你用两串糖葫芦贿赂我,让我把舅舅和我妈的谈话内容都给你演一遍的事情了?” 顾家姐弟顿时一同诧异地看向旁边两人。 高醒早年的骚操作就这么曝光,本人也只是淡淡笑了一下,手掌拍了拍小学生的脑袋,夸了一句:“小山记性真好。” 分卷阅读222 顾潇山同学哼唧了一声,道:“那可不?祖传记忆力超群,我妈能背一千多个电话号码,我从小到大发生的所有的事情,你挑个日期,我马上能给你说出我从起床到睡觉都干了啥。” 顾青书瞄了一眼坦然自若的高醒,没有追问什么,自顾自的把黄油蜂蜜抹在面包片上,然后递给高醒。 高醒立即双手接过去,低声说:“谢谢。” “你跟我怎么也说上谢谢了?”顾青书记得小时候自己跟高醒说一个谢字,这人都要憋半天的气,现在情况倒是反过来了,有趣得很。 高醒心里软乎乎的,忍不住也笑道:“我也不知道,就觉着你对我这么好,我不说我难受。” “毛病多。”顾青书淡淡评价了这几个字,嘴角却缀着笑。 高先生别提有多美了,伸手也赶紧帮宝贝的面包片涂上黄油蜂蜜,然后递过去,哄说:“来,礼尚往来。” 顾青书被高醒直接喂去嘴边,可不敢就这么咬着吃,规规矩矩的接过来,在大姐面前垂着眼睫,慢吞吞自己干饭。 高醒爱顾青书的羞涩,爱顾青书的温和与冷漠,爱顾青书的一切,如今哪怕是看这人吃面包,都觉得心动得不得了,全程目光伺候一旁,完全没有分给别人的机会。 顾青书被盯得习惯了,却不喜欢在家里人面前跟高醒黏糊,于是桌下用腿撞了撞高醒的腿,高醒这才立马会意,收敛了几分,抓了抓后脑勺,扭开头去,给自己找事儿做:“小山,要不要我开车送你上学?” 小山欢呼:“真的吗?!要要要!”顾潇山同学记得高大哥的车特别好,是从国外运回来的劳斯莱斯,全球限量,就三台,比学校所有同学家的都要好! 顾家的车子都很一般,顾家两个当家人是过惯了苦日子的,顾建辉觉得开车一般就可疑了,顾英红觉得能代步就行,顾潇山好几次苦口婆心劝老娘换一辆豪车,开出去谈生意也有面子,谁知道老娘反过来把他打一顿,说没有实力的人才需要豪车去撑面子。 顾潇山虽然觉得老娘说得对啦,但没有必要打他一顿吧! 眼见儿子上蹿下跳跟高醒很合得来的样子,顾英红有意放这两个家伙出门去,她也好跟弟弟聊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她还没有开始撮合,两人就和好了?里面倘若有半点不对,那么要她重新承认高醒的身份,绝不可能。 “那好,高老板,就麻烦你送一下小山了,不用送进学校里面,到路口就喊他自己走进去,免得现在的孩子,一个个都车接车送,双腿都要不知道怎么走路了。” 高先生点了点头,却不着急,说:“我等青书吃完,一块儿送。” 顾英红眨了眨眼,道:“欸?你先送,送完就回来,我好跟青书说说话啊,而且马上就要八点二十了,他要上课了,再不去可是要迟到的。” 高醒微笑着顿了顿,似乎是思考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说:“那这样吧,我还是不去送了,我给助理打个电话,让他开车过来送你好不好?”高先生一边说,一边已经开始打了电话,对着小山说完这话以后,基本不等人点头,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小山无所谓,只要能坐豪车,谁开都一样啊! 顾英红却琢磨了一下,看了一眼见怪不怪的弟弟,叹了口气,伸手戳了青书额头一下,说:“都是你惹的麻烦。” 顾青书无奈的笑了笑,揉了揉额头,对大姐撒娇说:“过段时间就好了,他现在把我栓裤腰上是警告我呢,提醒我是个有前科的失踪人员。你说我说的对不对?”顾青书后一句是对着高先生说的,一面说,一面挑了挑眉。 高先生但笑不语,好一会儿,嘴上才念了一句:“不太对。” 小山才懒得看大人们之间亲亲我我的画面,等高醒的助理一到,就飞快背起书包冲下楼,风风火火的出门上学。 高醒又接了几个来电,跟顾青书耳语了两句,跑去阳台打电话,趁此机会,顾家大姐立马伸手捏了捏顾青书的脸蛋,说:“自己说实话,你怎么跟小高和好的?他威胁你?还有,你跟没跟他讲当年为什么走?” 顾青书摇了摇头,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简洁明了地回答说:“正常和好,没有被威胁,没有说为什么。” 顾英红皱着眉头,严肃说:“什么叫正常和好?睡了一觉就和好了?我倒是不信你这么好劝。” 顾青书脸腾一下子温度攀升,却也只是睫毛颤了颤,小声说:“不是这样。”一边说,一边遮了遮自己的嘴角被亲吻出的伤口,“就是有人跟我说,该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去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不要想未来如何,只想着此时此刻,给未来创造值得回忆的每一个瞬间,我就觉得,好像应该这样做。” 更重要的是,他跟金哥正式分手了,倘若金哥没有从上辈子跟过来,顾青书也不认为自己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能问心无愧的跟高醒和好,他会一直想着金哥,愧疚得藏一辈子。 当然,顾青书也很清楚,自己这对金哥来说,的的确确叫出轨,可告知对方比能不能接受原谅更重要,他要的也不是原谅,而是一个分手。 只有先结束一段感情才能正式开始另一段,这是他认为正确的事。 顾英红叹了口气,很是嫉妒地说:“哼,谁呀?几句话就让你这么认可,我说破嘴皮子你都不留下来呢。” 顾青书弯了弯眉眼,擦过嘴后半跪到姐姐身边去,抱住顾英红的腰,头枕在大姐的腿上,声音温和柔软,说:“那是我从前不孝,姐姐,以后,我也想跟你创造每一个值得回忆的瞬间,你原谅我这几年的不告而别吗?” 顾英红眼眶通红,她自知晓自己的傻弟弟认为他活不长久,所以早早远离他们这些亲人,就为了让她们习惯没有他的日子,一时既气不打一处来,又心痛得说不出话。 顾建富这混蛋居然早就知道了,还纵容身体不好的青书背井离乡,就为了那傻的要命的理由! 这算什么理由?! 谁不会死啊?或早或晚罢了,就算她亲爱的孩子当真是三十来岁就走了,那这活着的岁月,都他妈给我掰成碎片来挤满必须跟家人去做的事,得每分每秒都粘在一起,才不辜负剩下的时光。 顾青书仰头望着大姐,被大姐揉了揉脑袋,听大姐笑着说:“你说呢?你这小混蛋,以后我也得天天盯着你才行,免得你什么时候又奇思妙想,跑掉了。” “不会了,再也不走了。” 顾青书想为了这重来的人生,多活几年。 …… 晚上参加婚礼的时候,顾青书跟高醒买了一份礼物送上,席间望着前来参加婚礼的数不清的社会名流与业界大老板,眼花缭乱,有些上辈子见过,有些全 分卷阅读223 然没有印象,不过他没什么任务,只负责等开饭。 无聊之余顾青书翻看了一下邀请人名单,一趟看下来,细长的手指头停在一个男人的名字上点了点,身边一直拒绝跟别人聊天喝酒的高先生见状,凑过去,目光落在宝贝手指头边儿上的名字上,一看,也是眸色微变,却不动声色的问说:“怎么了?这个人有什么特别的?” 高先生也是重生回来的马甲至今捂得严严实实,就连当时金潜深夜对峙,也没有承认过自己来自哪里,是全然拒绝跟上辈子的自己划等号的病态执着。 顾青书声音冷淡:“没事。” 他摇了摇头,站起来就要去找顾建富问这是什么情况!当初他千叮万嘱不允许跟宋荷那一家子重新和好,这是拿他的话当耳旁风! 宋荷那是什么东西?!重新嫁了人以后,恨不得把他和金哥的所有东西都变成自己的,好给她和新老公杨老板的一双儿女享受,如今接近他们,假如是当真好心好意,他直播把桌子给啃了! 谁料他刚站起来,还没有找到今日的新郎,就被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贵妇人惊喜地拦住路,抓着他手臂,眼眶含泪,喊道:“是青书吗?天啊……青书,我是妈妈呀,你不记得了吧?也对,那时候你还小呢,都长这么大了?” 顾青书根本记不清上辈子宋荷的模样,今日见面,比上辈子提前了差不多五六年的样子,身边跟着的杨老板倒是有些记忆,是个大肚便便的胖男人,剃了个光头,夹着钱包,笑容满面,将姿态放得很低。 同样都是胖子,顾青书真是觉得郑达不知道比这个杨利强杨老板好看多少倍! 同样都是笑面虎,高醒不知道比这杨老板笑得好看多少倍! 杨老板身边的一儿一女也是有意思,顾青书能瞧见上辈子看上金哥的杨小姐这回盯着高醒瞄,儿子一如既往的抱着手机,万事不管。 “……宋女士,杨先生对吧?我看邀请名单上好像弄错了,没看见有你们的请帖啊。”顾青书面无表情地跟身边的高醒说,“请杨先生和宋女士回去吧。” 宋荷烫着一头精致的卷发,打扮得光鲜亮丽,被冷待也没有一点儿不悦,只是示弱哭道:“青书,妈妈知道,你可能恨妈妈,但你爸爸这么好的日子,不要让他难做,而且是你大姐亲自打的电话让我们来的,怎么会没有邀请呢?你不要闹脾气啊,乖。” 顾青书完全没听,远远的,看见金哥往他这里看了一眼,朝他这里走来,兴许邀请这一家子的赞同人中还有金哥,便冷冷淡淡的,二话没有,对身边的高先生说:“高哥,请他们出去。” “高先生?哎,这……你看……这是我儿子……你跟青书这是认识?是朋友?”宋荷连忙赔笑,跟高醒笑着委屈说,“哎,是家务事,家务事,高先生你肯定也知道,青书脾气犟得很,英红也跟我说过,哎,您看……” “不好意思,我看这名单上确实是没有你们的名字,小何,来一下。”高醒微笑着拿出钢笔在名单上将杨老板一家的名字化掉,对宋荷的话也是浑然没有听一个字,随后对着助理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喙,“送杨老板一家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极品送人头来啦~ 感谢在2020-12-08 22:31:04~2020-12-09 22:40: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糖糖不甜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4、龙溺 杨老板原名杨利强, 家里祖上当过大官,藏了不少老物件,但到他这一带差不多都卖光了, 最后卖出去的一件是个玉扳指,传说是清朝贝勒爷手里的东西,价值连城, 但他家老爷子卖出去卖少了, 统共只买了两万块。 杨利强拿着这两万块出去倒腾电器, 南来北往, 很快有了点儿小钱,在上海这种地方,实在没什么了不起的, 但对当年一鼓作气逃出穷乡僻壤来大城市寻出路的宋荷来说,却是天大的富贵人家了。 宋荷离开蓉城的时候, 年纪三十多一点点,但是人长得清秀,在那好山好水好空气的地方养了几十年,皮肤光滑的不了, 来大城市的第一天去找工作,便被人介绍去了杨利强开的舞厅做陪酒,工资非常高,宋荷没做过陪酒,也不会喝, 但这么多的钱,她就是不会也愿意学! 宋荷是主动勾上老板杨利强的。 骗说自己二十五岁,身份证被人偷了,身无分文, 也不会当地语言,含着泪哭了一晚上跟杨老板说自己的悲惨,杨老板便这么被拿了下来,没过两天两人就登记结婚,三年抱两。 宋荷是两年前发现国际外贸公司的老总居然是自己前夫的。 她不敢相信,但有心跳飞快,托人打听了好一阵子,找机会跟女儿顾英红偶遇后母女相认了,才回家跟杨老板说了这件事。 杨老板如今正是事业上升期,有意也往互联网的领域插一脚,但苦于没有门路,时常被两大巨头和若干小公司分得干干净净,现在进场完全就是任人宰割,谁想天无绝人之路,自己娶回来的女人虽然骗了自己,但骗得好啊!有个这样厉害的前夫,这一层关系,大家岂不是好说话得很?! 杨老板当机立断支持宋荷去跟顾家搞好关系,顾建富虽然不怎么领情,几次三番见不到人,但顾英红却很快败在了宋荷的母爱攻势下,对宋荷新组建家庭的两个孩子也年年给发压岁钱,哪怕那两个孩子早也成年工作,但这好处不要白不要。 宋荷其实最初在知道顾建富如今这样有出息的时候,是恨不得现在就飞奔回去跟顾建富再续前缘的,当年她记得也没有办理离婚手续,他们在当地还是结婚的状态呢,听说顾建富从牢里出来还找了自己很多年,宋荷真是心中一阵激荡,一面后悔自己没有多等顾建富几年,一面又窃喜自己在顾建富的心里还是那么重要。 可谁知道从顾英红那儿得知顾建富如今跟金家的主母关系匪浅,两人感情很好,是奔着结婚去的,宋荷心里气得半死,但也不忘旁敲侧击询问大女儿顾英红的意见,希望顾英红能够反对这门婚事,最好是跳出来强烈反对外加要求她跟顾建富复婚! 谁想顾英红这个女儿却一副很赞同的模样,跟她说:【我觉着我爸是真的喜欢金姨,过两年结婚的时候,妈你过去祝福一下,说不定过去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 宋荷面上点头微笑,实则满脑子都在想着顾建富这是没见过自己,要是见到自己了,肯定想起当年追自己的时候的感情,到时候还肯要那个什么破鞋?! 分卷阅读224 宋荷期待着跟顾建富见面的那一天,结果见了几次面,顾建富也都只是礼貌疏离地把她当陌生人处,后来要结婚了,还催她回一趟老家,在当地把离婚手续给办了。 宋荷气的不行,知道离婚是可以分男方财产,便恼羞成怒着跟杨老板商量怎么从如今家大业大的顾建富手里拿走一半的东西,可杨老板却摇了摇头,表示:【那可是要得罪顾老板了,顾家跟金家这可马上就要合并了,金家是江阳市的龙头企业,你以为就我们这种外地人,能跟他们打擂台吗?别回去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白白丢了一半的亿万家产,宋荷好几天都没缓过来,但继续套关系还是要套的,不然怎么让顾家帮扶杨家啊? 顾家是回不去了,那么就只能让杨家强大!最好是未来把顾建富的公司都给比下去! 宋荷与杨老板目标一致,就是要大树底下好乘凉,也要寻找机会取而代之! 如今宋荷跟女儿顾英红才谈好了一个项目,说是能从他们这里买一批用于生产手机的手机配件,合同还没签呢,结果就在婚礼上被不知好歹的顾青书给赶了出去,这、这还得了! 一个失踪了好几年的人,这个时候回来,肯定是看顾家如今飞黄腾达,所以仗着跟顾家的血缘关系吃独食,胡作非为!宋荷从被赶出来,就在车里发疯,拿着手里的钱包就去打身边驾驶座位的杨利强。 杨老板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真是厌恶了这个成天三句话不离‘我女儿、我前夫’的宋荷,但还指望宋荷帮他前线,便哄道:“行了行了,你跟你儿子计较什么?” 宋荷满面通红,恶狠狠地骂道:“你看他有把我当妈的样子吗?!要不是我,他能出生?!早知道有今天,当年就该听医生的话,干脆让他流掉算了!” “哎,同样是儿子,还是我们小贵最好。” 宋荷说到自己这个儿子,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二十二岁的杨贵正在打游戏,根本没听见她说话,女儿倒是非常积极,凑到中间来,说:“妈,那就是顾青书吗?他旁边的大哥哥是谁啊?好像没见过。” 杨老板闻言点了根烟,笑道:“你刚毕业,还没上班呢,当然什么都不知道,那是稿高非集团老总高醒,电脑上的惠宝网就是他开发出来的,你说他是谁?” “哇……”杨小姐今年二十四岁,上学上的晚,刚刚从大学毕业,正是在家里无所事事,谁知道却一眼就看见了那样帅气的人,看见那么个厉害的人物居然对传说中的顾青书好得不得了,有种龙溺的感觉叫她心动。 杨小姐红着脸,不大高兴的说:“哎呀,妈,都怪你,你干嘛惹三哥不高兴呢?你看,现在我们被赶出来了吧,还是被高先生赶出来的,多不好啊。” 宋荷叹了口气,对女儿没脾气:“还不是那个顾青书在中间乱来?不过……他好像才回来两天吧?之前没听说过高老板跟顾家有这种交情,老杨,你不是说高非集团和金家、顾家是竞争关系吗?不是说顾家好像之前被高老板打压过,差点儿破产了?” 杨老板摇了摇脑袋,亦是不太清楚,说:“这个谁知道?你跟顾英红感情好,你问问她啊。她没跟你说过?” 宋荷摇头:“没有啊,提都没提过高老板。” 杨老板顿时赞叹着摇了摇头,说:“哎,估计上头的那些有钱人,表面上打架给咱们看,背地里是一家人,我们都被骗了。而且我看高老板跟你那三儿子关系不错,要不这样,你找个机会,直接去找高老板,就说希望通过他跟顾青书和好,反正就是说当年你是不得已才离开的,那顾青书瞧着冷淡得很,估计你得多使一使苦肉计什么的。” 宋荷一听三儿子认识的高老板更不得了,态度也变了,既觉得儿子的一切她也有份,与有荣焉,一面又忍不住还是骂骂咧咧:“我晓得,哎,真是……虽然他脾气不好,但当真不愧是我生的孩子,如今一个个的,都这么有出息。” 杨小姐杨盈钥立马自告奋勇,说:“妈!那我也要去!我也要!” 宋荷太了解自己女儿了,笑着说:“晓得了晓得了,到时候你跟妈一起去,说不定你三哥跟妈和好了,还能帮你从中撮合一下,就钥钥这么漂亮的姑娘,当然得嫁给像高老板那样的大老板、大总裁呀。”宋荷越说越起劲,好像明天她女儿就真的进了高家的门,忍不住跟老杨说,“老杨,你看,我们家钥钥跟那顾青书是不是怪像的?这是什么?这是缘分啊!那高老板跟顾青书是好兄弟,说明对咱们钥钥,肯定天生就有好感,这说不定呀,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嘞!” 老杨愣了一下,虽然理智觉得这话荒唐,但也抑制不住的去幻想要是这事儿当真成了,那自己家岂不是一步登天!!! 老杨仔仔细细看了看女儿杨盈钥,端详了片刻,激动的点了点头,乐呵呵地说:“那还等什么?这样,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要错过了,钥钥,你就拿着礼物在酒庄门口等着,等你大姐出来接你,既然顾青书不喜欢我们进去,我们就不进去了,你进去好好跟你三哥还有高老板套套近乎,你一个女孩子,你大姐又一直挺喜欢你的,放心去,但不要太主动,先看看高老板对你有没有好感再说啊。” 杨盈钥哪里有不答应的?按照父母的安排,她留在酒庄停车场,等大姐过来,可谁知道宋荷打了好几个电话,那边顾英红不是没接就是接通后很抱歉地告知他们:“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怎么也不应该闹出这种不愉快来,是我没考虑周到,只能委屈你们了,妈,你礼物到了就行,我还有事儿,就先去忙了。” 说罢,电话挂了。 在停车场的杨家四口人顿时傻眼,宋荷女士更是愣了好久才眨了眨眼,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奇怪……”明明之前顾英红对她的态度很好,怎么才短短几天,或者说就是短短一两个小时的功夫,顾英红就搞得好像不想认她这个妈了一样? 杨盈钥可不管这些,站在冬夜的寒风里对车里的宋荷说:“妈!怎么样啊?不来吗?她不过来,我就自己进去!” 宋荷没拦住,杨盈钥就满怀着一股感动自己的为了冥冥之中的爱情奋不顾身的勇气偷偷潜入奢华的酒庄婚礼现场。 顾家的婚礼庞大美丽,往来宾客如云,杨盈钥穿着粉色的礼服,提着镶钻的小礼包,趁着门口的服务员没注意,穿了过去,此时婚礼现场正进行着宣誓,礼乐刚停,神父在询问这对新人。 杨盈钥站在角落,暂时不敢随便乱动,不然太过引人注目,只是视线很好地一下子就看见了坐在最前方小圆桌边儿上的顾青书。 那人穿着白色的礼服,绑着低马尾,马尾斜落在 分卷阅读225 前胸,端着红酒杯,手漂亮得无法言说,正仰头看婚礼新人交换戒指,侧颜冷清得分外美丽,坐在一旁的两个男人都在看他,一个是金潜,她知道金潜,见过,虽然也长得很好,却让人畏惧,生不出其他什么心思,另一个就是高老板了,那样一个眼神都存着龙溺的男人,刚才说不定就看见她了,所以才有那种眼神。 杨小姐在幻想里害羞了一下,找出镜子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想起刚才妈妈说的话,说她跟三哥有几分像……其实大姐也这么说过…… 真的很像吗? 杨小姐心里不大高兴,却又盯着顾青书那边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婚礼进行到吃宴环节,新郎开始给每一桌的客人敬酒,杨小姐伸长了脖子看,好不容看见高老板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顿时眼睛一亮,从服务员的托盘上端起一杯酒就小跑着从另一头绕过去,最后如愿‘哎呀’一声跟高老板撞到一起,红酒撒了自己跟高老板一身。 “啊!我的裙子……” 眼熟的姑娘怯怯喊了一声,高醒退开了一点,一边拍了拍自己衬衫上的酒渍,见领带上也落了红色,登时皱眉,不悦爬满黑瞳:“没长眼睛吗?” 杨盈钥吓了一跳,浑身鸡皮疙瘩不停往外冒,旖旎情绪都在这要吃人一样的眼神里也一块儿被吞了个干干净净,她后退了两步,支支吾吾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则在眼里打转,哆哆嗦嗦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我、我赔。” 高先生漠然道:“你赔不起。” 高醒说完,‘啧’了一声,扯下领带步入拐角的洗手间,厕所也不上了,急忙给领带打上一点肥皂,非得把银灰色的领带上的酒渍给洗干净不可! 半个小时后,高先生灰溜溜地拎着领带找到顾青书,可怜吧唧的把领带递给顾青书,说:“怎么办?你得重新给我买,这个被我洗坏了。” 顾青书上午给顾建富买礼物的时候,顺带给高醒买的礼物就这样,一天都没能存货,报废得如此仓促,他盯着那梅干菜似的皱巴巴领带,漂亮的眼睛里掠过一点不高兴,语气略冷淡地发小脾气,说:“你今天才说要戴一辈子不取下来,现在坏了就打算换一条,看来有些人说话根本算不了数。” 高醒见自己要礼物不成,反把宝贝给惹不高兴了,立马端正态度,二话不说把还湿哒哒皱巴巴,拉丝了好几条的领带给挂脖子上,好生系好,然后笑着说:“我说话当然算数!你看。” 顾青书扭开脑袋:“不看。” “你看呗。”高先生拖长了声音低声喊,“就一眼。” 顾青书这才慢悠悠瞥这货一眼,见高醒脖子上拴着个缰绳似的缩了水的领带,忍俊不禁,用胳膊撞了高醒一下,小声说:“乖,有本事就戴一天,别取。” 哪知高先生这是说他胖,他马上就开始喘:“什么叫戴一天?我得戴一辈子!” “切。” 这厢顾青书跟高哥凑在一起嘀嘀咕咕,那边被吓破了胆的杨小姐心有余悸地还不敢动,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下高先生那边,就见高先生又跟顾青书嬉皮笑脸地满脸龙溺说话起来。 杨小姐眨了眨眼,先是茫然,而后在看见高先生手掌总是有意无意去跟顾青书牵住,但总是被顾青书悄悄甩开的时候,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捂住嘴巴,匆匆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零五年,网络环境非常开放。 高先生:公开公开!!我要公开! 顾青书:把嘴给我闭上。 高先生哭唧唧:哦。 95、新闻 高非集团旗下火箭速递丑闻事件还未平息, 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又冒出一股子妖风邪气,在网络上大肆发帖,说的就是当年高老板在机场车祸之事。 帖子标题很简单粗暴, 像是一般的花边新闻:高非集团总裁年轻时候被抛弃过?! 帖子不出一个小时便被人顶到了最上头,加了精,每秒以数百的数量增加评论, 散发各处, 一天下来, 闹得全国都晓得如今风头最盛的打广告打得最猛的惠宝网老板年轻时候有个女朋友, 为了那个女朋友开车去追飞机,途中刹车失灵直接撞进机场,差点儿死掉。 顾青书一大早就在报纸上的娱乐版看见了这么个新闻, 新闻居然还配了当年车子被撞后起火的照片,笔者添油加醋描述了一番, 搞得好像笔者亲眼所见,末尾还来了一句:只是不知道当年抛弃高先生的女孩现在如何了。 顾青书:如何?能如何?吃回头草了呗。 顾青书拍了拍身边的回头草,严肃道:“你看看,这怎么突然冒出这种新闻?” 高先生穿着整齐, 端着牛奶陪爱人吃早餐,半个小时后要出门开会,时间很紧,但却根本没表现出任何时间紧张的气氛来,从容不迫地好像一整天都很悠闲似的, 笑了一下,说:“不用看了,我知道。” “你知道?”顾青书一大早看报纸,看见这些东西, 哪里还有心情吃早餐?总觉得这事儿冒出来得突然,“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高先生见青书很是在意,不免笑了一下,伸手一边帮青书把头顶还翘着的短发给按下去,一边捏了捏宝贝的脸蛋,说:“怎么?你当年做的那些混账事,只需你做,不许别人提不成?” 顾青书总被高醒用这事儿拿捏,每每提起来,顾青书都会有点儿理亏,乖乖任由高先生胡作非为,但这事儿被别人知道了,性质就不一样了,这是他跟高醒的隐私,高醒就这么任由这种新闻乱传,很快别人不会满足于只知道这点儿消息,他们会开始深挖,只要高醒的花边新闻有足够的流量,那些小报才不会在乎是真是假,说不定各种谣言马上就能凭空出现,再深一点儿的,把他挖出来了,那才最糟糕! “只是觉着不能任由你的私人信息乱传,你不管的话,谁知道下回又会登上什么消息。”顾青书直觉不大好,眼里不免含着几分担忧,“这样吧,要不最近我们还是不要住在一块儿了,我回家里去,再不然,我应当出国一趟,原本在国外还有人等我……” “等你什么?” 顾青书的话被打断,一抬头看去,便是高先生虽然微笑,却明显带有几分危险气息。 “等我回去一块儿采风。”顾青书在国外多年,什么喜欢,便去学什么,又因着记忆力超群,钢琴不到一年,抵得上人家十年的练习,虽感情不到位,但完整的弹出来决不在话下,还办过围棋班,交一群华侨小孩下棋;最后还成立过游戏公司,出过两款休闲游戏,但没多久就转手给了同学,他自己跑去为下个魔幻题材的网游采风。 顾青书回来有一阵子了,具 分卷阅读226 体算一算时间,其实这一阵子虽然发生的事情极多,却满打满算不过十天。十天里,他先是知道金哥跟他一样来自上辈子,又跟金哥分了手,和高哥和好,参加了爸爸的婚礼,吃了胖子的接风宴,跟姚祚一块儿去高哥公司逛了一圈,随后的时间全部都在家中,不是被高醒搂着,就是被抱着,两人跟连体婴儿似的,即便分开,电话也一直开着,只要他敢挂断电话,高醒就敢十分钟内出现在他面前,质问他为什么挂断电话。 顾青书对高醒这些过于严防密守的举动没有任何不满,盖因晓得自己是这一系列作为的罪魁祸首,可如今情况似乎是有点不同,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嘛。 “你别跟我这么笑,我觉着,你这个车祸的事情,这么多年没见闹出来,现在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到处都是,肯定是有原因的,要么是有人别有用心,想要拿你当年的车祸做文章,连同姚祚那边的快递业务一块儿整你,要么就是有人发现我们的关系,这是打算敲山震虎,要不了多久,怕是就要找人跟你联系,要好处来的。” 顾青书捏着自己的下巴分析了一番,继续说:“高哥,你这几年有没有什么比较厉害的竞争对手?” 顾青书上辈子虽然也很少参与金哥公司的对外业务,但自认好歹是比高醒多吃一辈子的饭,便说:“有时候原本只是小事情,也会发展得不可控,还是谨慎一些好。” 高醒哪里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这很可控,放心,别怕,不管是有人要借当年车祸做文章,还是查出你我的关系,我都心里有数,宝贝你怕什么?” 顾青书叹了口气,想到上辈子金哥跟自己的关系被外界捕风捉影过一阵子,都搞得股市震荡,跌了好几个点,实在不愿意在高醒公司正值上升期的时候遭遇这种打击。 “我怕走出门被人指指点点。”顾青书其实才不怕,不过他了解高醒,但凡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一点,高醒就总免不了会开始三思后行。 果不其然他说完这话,高醒顿了顿,才回了一句:“其实他们发报之前我就知道了,我要是不许,他们也登不上去,这后面的确是有人想要搞小动作,估计过两天就会路马脚,我猜测应当是想要资源或者钱什么的。” “你要给吗?” “当然不会,我的钱都得花在刀刃上。” 这乃一句情话。 大概十年前,他做手术的时候,高哥跟他在医院有过这样一番对话: 【不是说了不要再点私房菜了?医院食堂挺好的。】顾青书皱眉,【我手术已经时一大笔钱了,你再不把那些钱花在刀刃儿上,我看等我出院你就破产了。】 高哥单手撑着脸颊,左手给他夹了一块子的菜心,漫不经心的说:【不会的,放心,钱嘛,花了再赚,我就喜欢看你吃最贵最好的东西,你就是刀刃啊。】 兴许是两人都想到了那个时候,顾青书跟高醒对视了一下,先忍不住红了脸,便拿起报纸,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只路出一双漂亮的眼睛瞥人家:“吃你的饭,看什么看?” 高先生站起来,左手撑在小桌子上,右手那骨节分明的食指勾着顾青书面上的报纸往下扯,而后歪着脑袋亲在顾青书那柔软的水红唇瓣上,软软的一挨,说:“别挡,耽误我看风景。” 顾青书忍不住道:“大白天呢……” “白天怎么了?窗帘一拉,这不就又天黑了?”高先生走到自家爱人身边,原本想要把大宝贝儿拉着回去再黏糊十分钟,但余光一扫桌面,眉头便皱了皱,干脆还是老老实实坐下来,端着牛奶喝了一大口,随后扣着大宝贝的脑袋就渡过去。 两人坐在落地窗边儿,窗外是一片茫茫雪景,雪松笔直,远处烟云红日,寒气入不了屋内,两人便穿得薄,高先生穿着衬衫、套着顾青书买给他的灰蓝色大毛衣,顾青书则还穿着睡衣,一身红色绸缎,衬得肤色比窗外更亮白,眉眼精致如画。 两人凑一块儿借着喂牛奶之名亲吻不是一次两次,吻着吻着,顾青书便双手爬上高哥的肩膀圈着,高先生也忍不住干脆把人给欺去了落地窗边儿上,差点儿没从椅子上掉下去。 好一顿狗啃肉骨头的功夫,外面便有车子停在院子里的声音,应该是高醒的助理过来接人了。 顾青书一时间感慨半个小时的时间过得可真快,他只是想想,高先生倒是坦荡得很,委委屈屈抱着他,叹气道:“时间也过得太快了,我总觉得每天一睁开眼还没跟你说几句话,马上就又要睡觉了?” 顾青书推了一把高醒,说:“那你今天下午早些回来,我们不是要去北京看看从前的老房子吗?我来买票,明后两天我们放个假,悠悠闲闲地去逛一逛?” “好,都好。” 高醒其实还是打定主意想要青书跟他就定居北京,在上海的话,顾青书三天两头回娘家,一高兴还总打算陪大姐住一晚,去那边陪大姐无可厚非,主要是总遇到金潜,这就不如何美好了。 顾青书没跟他说过上辈子的事情,高先生也就权当不知道,顾青书对他说如今跟金潜只有兄弟感情,其他什么都没有,高醒也只信一半,他信青书对金潜是真的没有爱情,兴许上辈子青书就是没得选,勿把依赖当爱情,但金潜不一样,金潜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金潜说把青书当兄弟就真的当兄弟了? 就算是真的释然了,高醒也不释然,就算是离婚了的夫妇,也没有离婚后还隔三岔五吃个饭的。 高醒纵容那报纸上试探着发自己的私生活新闻,一来是想看看背后指使者是哪方傻蛋,二来便是想着或许能借机让全世界都知道……顾青书是他高醒的人。 上辈子的金潜把青书藏得严严实实,不过是怕有人跟他抢,抢不过。 高醒不怕,他倒是要看看,他盖章了的人,谁还不怕死要来招惹,最好是全世界的人看都不敢看一眼,提起顾青书,便必定要在后面跟上他高醒的大名! 作者有话要说: 高先生:我要百年之后我的名字与青书的名字被人提气,都放在一起。 感谢在2020-12-10 22:22:27~2020-12-11 23:09: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糖糖不甜 2个;Proro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6、公开 高醒上班去, 顾青书便打开电脑跟远在国外的同学联系,简短说了一下近期可能回不去的消息,又接收了十几个世界设定的文档, 开始慢慢看。 他手机间或有一两个电话,但凡是陌生的号码, 顾青书都懒 分卷阅读227 得接,据多年经验可知, 未知号码不是以前他养过一块儿出去旅游的朋友,就是骚扰电话。 以前不少他给钱买时间的人大概是觉得他好说话, 人傻钱多,几天就能赚将近一千美金,所以老想着继续在他这里白嫖。 顾青书有时候愿意让那些说话好听的‘朋友’继续赚钱, 有时候心情不好,便看谁谁讨厌,把所有人都拉黑, 才痛快。 这回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看了一眼,没有从前的需求,于是简洁了当的把手机直接关机,但很快又想起现在不是之前,他家大姐随时随地要查岗, 高醒也是立马就要打电话过来, 不接不行, 关了机,这不是纯粹没事儿找事儿? 顾青书连忙重新开机,这回不等他反应,又是一个电话飞快打来, 他手快,以为是高醒的,拇指按下接通键钮,电话便迅速接通,随后顾青书才看见屏幕上那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顺带听见电话里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 ——是宋荷。 “喂?青书嘛?是我,是妈妈,有件事我想跟你谈谈,只是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 ——啪嗒。 顾青书根本没听,真以为什么阿猫阿狗的电话他都必须要听吗? 删除、拉黑一条龙操作送上。 谁知道还没有过去两秒,又是另一个陌生电话打过来,大有如果他敢不接,对方就敢一直换着号码打过来的样子。 就宋荷这样的人,爸爸婚礼那天被他下了面子,依旧唯唯诺诺跟大姐身边凑笑,大肚的说不在意当天的事情,其实呢?顾青书想,宋荷可能恨不得从未生下他。这样一个只关心自己的女人,两次三番亲自给他打电话,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非他解决不客,就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他说,跟其他人说不行,只能跟他讲。 什么事情呢?该不会跟报纸上的新闻有关吧? 说来也巧,他回来不过几天,跟高醒的关系也秘密得很,除了家里人,没有外人知道,家人是绝不会到处张着嘴巴说他跟高醒的关系,金哥……更不会。这些天他即便跟高醒一块儿出门,也去的是人少之地,遇到外人也绝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举动,自从高醒在婚礼上老想牵他的手后,他回家后就严令禁止了高醒在外面胡来…… 等等,婚礼! 婚礼上说不定有人看见他跟高醒的互动,所以起了调查的心思,这人可以是任何人,但最大的可能……应当就是去而复返的杨家小姐,杨盈钥。 再加上方才高哥还说会有幕后主使跳出来要好处,喏,电话还真的来了。 顾青书重新接通电话,这回目光从电脑上挪到窗外,好整以暇地等对面讲话。 对方上来就是一句耐不住性子的狠话:“顾青书!我可是你妈!你当着外人对我那种态度也就算了,你不要以为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病秧子能够跟顾家、高家、还有金家真的多亲,你走了那么多年,什么都变了,就只有你还不知好歹罢!你干的好事儿我全知道了,你要是不想要我爆出去,害得你姐你爸不要你,最好过来一趟。” 顾青书手指在桌面轻轻敲了敲,答应道:“好,说一下地址。” “算你识相。去外滩199号转角咖啡店二楼,店铺今天打烊,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没人会知道你干的丑事,可你要是把这件事告诉谁,你放心,你明天就能火遍全国!你这个……这个神经病!” 宋荷似乎找不到什么语言来形容一个跟男人谈情说爱的人该是什么,于是统称神经病。 “好。”顾青书再度挂断电话,转头就给高哥打了过去,电话‘嘟’声只响了一秒变被人接起,可想而知对面的人大概是也刚好把手机捏在手里,或许是正准备给谁打电话,才如此巧合的快速接通。 “干什么?我出门才五分钟不到,你让我到了公司才许打电话给你,怎么你比我还沉不住气?” 电话里的声音有着些许轻松的揶揄,含着显而易见的欣喜愉悦。 顾青书则一边走上楼去换衣裳,一边随意跟高哥道:“你说的幕后主使应该是宋荷,刚才打电话给我,让我跟她去见一面,我一会儿出去一趟,所以跟你说一下,免得你又说我去哪儿都不跟你讲。” 电话那边的声音瞬间沉下去:“你自己去?” 顾青书把手机开的免提,刚套上一个跟高先生同款的白色宽松毛衣,就听见高醒语气极冷地笑说:“青书,你是真不怕我。” “这话怎么讲?” 那边高醒先是对司机说了一声掉头,而后才淡淡解释说:“一般人在知道爱人特别担心他身体状况的时候,特别在乎他身处何地,跟谁在一起,有没有跟野男人说话等情况时,要是有什么特殊事件想出门,要么是瞒天过海,要么是还没出门就被抓包,你两个都不选,自己开辟一条路来跟我说,这是通知还是请示呢?” 顾青书被高醒这话说得有些笑意,穿上裤子,揉了揉后腰,把电话免提给关了,夹在耳朵上便撒娇似的说:“是通知哦。” “我不管你是通知还是请示,我明确的告诉你,不行、不许、不可以!” 顾青书连忙把电话拿远了一些,知道高哥在担心什么,有心解释,说:“你放心吧,这些年我身体很好,和正常人是没有区别的,不用担心我再被谁气得晕死过去,现在是法治社会,宋荷不会对我怎么样,她既然是找我谈,无非是知道他们哪怕拿着我们在一起的证据,也不会对我们造成多大的影响,爆出来不如一直捏着,威胁我或者威胁你来得到好处,也就是说,我很安全。” “最后,你声音不要太大了,感觉像是在吼我。” 电话那边的高先生深呼吸了两下,缓和着语气,道:“抱歉,我只是希望我到家的时候,你乖乖在家等我,要做什么都等我回去再说,我不放心你。” “能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全程跟你开着电话直播给你听怎么样?我就是想知道她想做什么,顺便把她的话录下来,这样大姐应该就会知道,宋荷这个人其实除了生下她,没什么值得她挂念的。”顾青书有目的而去,高醒如果跟着去,说不定高醒两三下就把宋荷一家给压制下去,那还让大姐看什么好戏呢? “这样吧,你如果还是觉得不妥,你送我到楼下,我一个人上去,等我觉得录音录得差不多了,你就上来,你在的话他们应该不敢乱来,我们的关系也不会泄路出去,一举两得。”顾青书说完,自己点了点头,非常赞同。 只是顾青书从未想过他选择的恋人从头至尾都在期待一场风暴的来临,听见风暴怂得一比,只敢威胁看似最好威胁的人,既气又好笑,气在威胁人选挑得相当好,是他的心肝,好笑在上辈子金潜 分卷阅读228 居然是被这一家人给摆了一道,吃干饭的吗?! 回过神来的高先生没有答应青书的提议,依旧是说等他回去再商量。 顾青书也是好说话,愿意等,谁知道等了十分钟,高先生刚进门,就等来大姐的电话,大姐在人声鼎沸处给他简单说道:“青书?是姐姐,没事儿了,别怕,放心吧,宋荷以后姐姐都不会见了,杨家以后在上海也呆不下去,他们手里什么都没有就约你,只是想诈你自己说出跟高醒的关系,好来利用你给他们家谋福利,大概是觉得我给他们的还不够,想要高醒的吧。” 顾青书这都穿戴整齐了,要出门怼死极品的,这……这、他人还没有见到,就完事儿了? “姐,你怎么知道的?” 大姐在那边叹了口气,说:“爸早就怀疑宋荷了,说她巴结得太明显了,一直让人盯着呢。” 姐弟两个说完,电话挂断,留下顾青书跟高醒站在门口出去也不是,回家也不是。 “所以,好像没事儿了,都解决了。”顾青书发现很多上辈子困难到难以想象的事情,在如今都轻松的很,简简单单的,不需要他费劲脑汁地去筹谋,便迎刃而解。 上辈子,也曾有过如此危机。 也是正值金哥事业发展上升期,竞争对手哪怕没有证据,也恶意宣传他跟金潜的关系。 那时候金哥跟他在外面也很注意,只是难免金哥爱照顾他,给他倒个水,拉他下车,同吃同住,这些照片、新闻一出,要不是他跟金哥迅速整理好文件,找人把所有撰写文章的作者都告了,说其侵犯肖像权,外加诽谤,报纸迅速全部下架,也不知道会惹来多大的麻烦。 如今,大家都比上辈子过得好,而这都是眼前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高醒带来的。 如果不是高醒,顾青书觉着,大姐或许会在他还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之前就死掉,没有高醒,他甚至不会想起上辈子的事情。 高醒让他救了所有他在乎的人。 包括金哥。 金哥如今和金姨没有断绝关系,金厂长最在乎的茶厂工人去了手机厂。 大姐有了自己的工作,小山没有被虐至小脑萎缩。 顾建富活了过来,抹掉了他身上一直背着的杀人犯之子的罪。 二姐考上了心仪的大学,如今在读博士后,来年就要跟胖子成婚。 他身边围绕着许许多多的人,鲜活的,热烈的。 全因为有高醒这一个变数。 顾青书想到这里,看面前高先生的眼神都无比热爱温和,是流路着真情的模样,把原本还暗骂宋荷一家不成大器的高先生看得晕晕乎乎,有些面热心动:“做什么这样看着我?”高先生笑得很是温柔。 顾青书双手一摊,踮起脚拥抱住高醒,靠在这人的肩头,说:“忽然想和你约会。” 高醒心跳的声音超越一切:“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就是忽然感觉有你真好。” 高先生趁着宝贝心情好提了个要求:“那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 顾青书此刻很爱高先生,‘嗯’了一声:“可以。” “我们公开吧。” 顾青书依旧乖乖在高先生肩上靠着,嘴里说:“换一个。” “登记结婚。” “好。” “公开登记结婚举办世纪婚礼。” 顾青书从高先生怀里起来,仔仔细细地盯着高醒,说:“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就是宋荷背后的幕后推手,怎么看你怎么像是挖坑让他们来帮你公开恋情呢?” 高醒立马对天发誓:“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今天的约会取消,我要回姐姐家,拜拜。” 高先生立马跟着宝贝屁股后面转:“你听我解释,这是巧合!刚好他们想要公开,我就想着顺其自然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说不定以后我要是也不喜欢你了,也要考虑舆论?还是说你觉得把我们之间的私事放到公众面前很有趣?”顾青书佯装生气。 高醒看得出来顾青书没有真的生气,可就是这半真半假的话最是让人心惊胆战,一个回答不好,说不定就真的要把人给惹回娘家去。 娘家还有个金潜在虎视眈眈,这人近水楼台的,鬼才放心让青书回去! “当然不是!你这是冤枉我,我只是觉着如果就这么藏着掖着一辈子肯定不是个事儿啊,总有一天的,总有这么一天的青书,我要让历史书上都留下我们的名字,记录关系的时候,写上爱人二字。” “瞧把你能的,谈个恋爱还想让几千年后的人知道不成?” “为什么不行?古代什么分桃断袖的典故,我们也整一个,说不定到了几千年以后星际未来时代了,说起我俩,也有个动人的故事。” 顾青书:“注意,分桃断袖的典故主人公最后都是悲剧,两个都是色衰而爱弛。” “我绝不会……” 顾青书调皮一笑:“我是说我,你就不怕你色衰,我爱驰?” 高先生完全说不过他的顾青书,见大宝贝乐得眼睛都弯成月亮,实在是万事万物在他的眼里都成了模糊的光影,只有顾青书清晰到瞳孔里的褶皱都刻在心上:“那我只好每天多敷两个面膜了。” “既然你确定不怕你色衰,不怕我爱驰,你可以试试,外人眼光我是不怕的,只怕你公司受舆论影响。” “我高醒从不怕这些,只怕你不许。” “那就随便你了,你都不怕,我还拦你这个做什么?” 得了准话的高先生心潮澎湃,但也知道公开一事还得细细谋划,是需要慢慢来的,青书虽然不怕舆论,但他怕青书受伤。 作者有话要说: 高先生:想方设法的得让宝贝跟自己捆绑在一起才行! 顾青书:呵,幼稚。 大概还有一两章就完结了,自从小高跟青书在一起后,金先生的剧情就没有了是被叽叽放在番外了,正文得甜嘛~ 番外大概会有上辈子的故事,多少看你们想不想看吧,碎片化的写,写上辈子高醒的求而不得与金先生的完全掌控。 还有个番外是如果系列,比如高醒来蓉城的那天,金潜也重生了哈哈哈哈~ 高醒:我是来加入你们的,好兄弟!介绍青书给我认识吧! 金潜:滚。 青书:噫,那人眼神好可怕,金哥~ 金潜:是坏人,乖,别看。 咦,好像这个小剧场把精华写了,番外都不用写了哈哈哈哈。 感谢在2020-12-11 23:09:35~2020-12-12 23:13: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糖糖不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折子戏 5瓶; 非 分卷阅读229 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完 2005年十一月, 顾青书发现高哥公司旗下又开了个什么青睐文化网。 是专门收购纯爱的网站,亏得很惨,主要是纯爱目前依旧是小众文学, 受众太少,但高醒却投资颇大,鼎力支持各种项目开发,从广告投入、宣传、影视、广播等等方面, 进行一条龙服务,被不少人称为砸钱不要命。 但也似乎给外界透路了一些能够捕捉的信息:高非集团的高先生或许就是, 才会支持。 同月,顾青书把国外的同学尼克找来国内, 进行游戏开发项目,租办公场地的时候, 高先生表示要腾高非集团的一层楼出来给亲爱的小顾同学使用, 顾青书没要, 说道:“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我们这混来混去的, 以后要是掰扯不清楚怎么办?” 高先生气了个半死:“谁跟你亲兄弟了?!” 顾青书哈哈笑说:“你管我?” 2006年盛夏,顾青书接到爸爸电话,要回家去给金姨过生, 便拉着不情不愿的高哥回上海。 炎热的大都市气候干燥, 不如小时候县城一入夏四处都是绿茵苍木, 气候潮湿, 顾青书不太适应, 坐火车的时候突然流了鼻血,止不住,他自个儿倒是有点习惯, 却吓得身旁的高哥眉头拧得跟麻花一样,一下车就直奔医院,找了相熟的专家检查,结果说是内火旺,但体虚,不算什么大事儿,只是调理很费功夫。 健康的顾青书成日气高先生,高醒说什么都要反着调侃一句,高醒便趁机扑上去胡作非为一番,可一旦顾青书哪里不太舒服,整个人的气氛都变得易碎冷淡,让高醒似乎是握着一片云彩,不知所措。 “调理是一定得调理的,多少功夫都不怕。”高醒说完这话,眼里有着深不见底的震动,当日去了顾家别院,见着似乎当真跟宝贝爱人兄友弟恭起来的金潜,第一次低了头,先跟对方说话,约了个时间要单独谈谈。 隔日,高醒跟金潜见了面。 在胖子的茶馆。 胖子做东,姚祚作陪,这两人在外面玩儿扑克,高醒便跟金潜简洁明了的说了此番来意:“我要青书上辈子所有健康检查的报告,你有吗?” 两个相识于年少,成年对立,如今混成弟婿与大舅子的高先生与金先生坐在茶桌对面,两人俱是没什么感情的冷着脸,就事论事得似乎像是在谈一笔买卖,浑没有少年时候的兄弟感情。 金先生不明说有还是没有,淡淡问了一句:“青书是不是还不知道你的来历?” “这跟我的来历有什么关系?”高醒声音不悦。 “没什么,随便问问。不过上辈子的那些报告我怎么可能记得住?只记得大概是一零年的时候他害了一场感冒,然后一直没有好过,断断续续的,看过的医生没有几十也有一百……”金先生说完,轻笑了一下,问说,“高醒,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的介入,改变了不少事情,包括让青书因为失踪的那几年,自己在外面没有得到好的照顾,最后连一四年都活不到?” 高先生嗤笑了一声,跟金潜话不投机半句多。 金潜在动摇高醒的心,奈何高醒即便也曾这么想过,害怕过,也从未有过一秒想着要把青书还给金潜,凭什么还?为什么要叫还?顾青书是他的人!就是死,也得死在他的身边。 不过这是最糟糕的结果,高醒还不至于觉着自己不如金潜,他会让青书长命百岁,绝对! 2008年奥运会,顾青书上辈子是观众,这回跑去当了一天的志愿者,专门给国外的人当向导,起初高醒很不赞同,志愿者跑来跑去累得不行,还不如花钱捐款赞助些东西,反正同样都是为国出力。 顾青书无奈,表面答应,背地里伙同胖子乔装了一番,混入志愿者队伍里给过往的工作人员发矿泉水,玩了整整一天,半夜累得走不动路,就趴胖子背上,跟胖子一块儿回家。 回程的路上,胖子虽然不想破坏气氛,却还是忍不住问小狐狸一句:“青书,我总感觉金哥还是喜欢你……要不然他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别说男朋友了,女朋友更没有一个,你说怎么办啊?” 顾青书从胖子背上下来,两人勾肩搭背地看和月亮坐公交车去,一边走,顾青书一边道:“不要问我,我只知道金哥跟我说他如今跟我只有亲人感情,那就是亲情,没有其他。”不然他可不知道该如何跟金哥相处。 人这一辈子,难得糊涂。 同年,顾青书外公外婆在睡梦中一块儿安详去世,他带领全家浩浩荡荡地回了蓉城乡下。 蓉城变化极大,乡下也成了新农村,村口的老黄狗已然年迈,但依旧只跟金哥有仇似的,冲上来就嗷嗷直叫,吓得金哥跳上村口的大石头,半天不下去。 顾青书嘲笑金哥了一番,拉着他的高先生进了屋,谁想外公外婆去世后,屋子被那早年被爸爸赶出上海的宋荷一家霸占,宋荷领着一双儿女拿出一个文件,赫然就是老人家按过手印的房产遗嘱。 这可有意思了。几十年不曾回来一趟,一回来就是奔着继承房产来的,两个老人也不知道是怎么被骗着按了手印,明明之前顾青书打电话回老家,外婆还说房子要留着给他娶媳妇儿用,家里的老母猪下了崽就死了,外婆还千叮万嘱要他把小猪养大。 “我是我妈的闺女,我妈怎么可能留给你?顾青书,你已经够可以的了,我们家招你惹你了?离开上海后,做什么都赔,我都跟老杨离婚了,你放过我吧!”宋荷双目猩红,面红耳赤,声音尖锐,“我现在就指着卖掉这栋房子,好去还债,你要是连这个都要给我争,你还要不要脸?!” 说完,宋荷又似乎还怀抱希望地哭着看向顾建富:“老顾,你不会这么狠心的对不对?” 然而如今的顾大老板对从前的妻子是没有什么感情的,闻言,只是皱眉,说:“把你的嘴放干净点!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原本你跟英红感情好,我不管你,谁知道你贪得无厌,做的那些事情,就是流落街头,乞讨要饭,我都只会觉得还不够!” “行了,别说了。”顾青书一向对别人的污言秽语充耳不闻,对爸爸说,“我只要我应得的东西,爸你帮我要回来就可以了,不要跟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那很浪费时间。” 说完,顾青书就找去后院,准备把小猪拖回北京照顾,谁想后院别说小猪了,狼藉一片,家中这些年来送过来的好东西全部连同锅碗瓢盆都被先一步抵达蓉城的宋荷给卖给同村村民。 顾青书不好跟从前的邻居要回那些东西,只要小猪,可小猪没被买,而是被宋荷的儿子做成烤乳猪,什么都没 分卷阅读230 留下。 很多年了,顾青书真是从没有被气地说不出话来,一旁永远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的高先生第一时间发现不对,手掌立马搂了过去,低头问青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顾青书好得很,摆了摆手,气势汹汹走到宋荷儿子面前,问:“你动我的猪了?” 宋荷儿子杨贵慌了一下,全村都晓得老两口留着个小猪崽不想杀,想当个宝宝养大,但杨贵吃也就吃了,梗着脖子气愤道:“你管我!不就是一头猪?” 顾青书冷笑了一声,一脚踹上去,力道极大,直接把杨贵踹得隔天的晚饭都呕了出来。 原本是喜丧,回了家一趟,却碰上恶心的一群人,顾青书好几天没胃口,等爸爸把房子帮他要了回来,把宋荷跟杨贵给告了,不等官司结果出来,就返程回北京去。 返程前,顾青书去看了一眼爷爷的墓,墓前杂草丛生,二叔一家除了二叔还在坐牢,其他人早已不见,就留着这个墓,也没有人来祭拜。 他心疼,便打算把墓迁去北京,于是抱着三份骨灰,坐上回北京的列车。 列车意外买的是换乘的车票。 在武汉换乘,顾青书跟高醒还有胖子、姚祚看见了一点儿变化都没有的车站内的警卫亭,顾青书立马提意可以在这里再拍一张照片。 只不过这回,拍照的人众多,顾家一堆人,金家金毛毛和金姨,还有二姐抱着的小宝宝,外加一个孤家寡人的浪子姚祚。 高醒这回依旧是找了个和善的阿姨来给他们拍照,一回头,发现青书又跟胖子、金潜站在一块儿,三人站的好好的,姚祚蹲在最前面,其他人也全部找好了位置,就差他了。 他的位置还和多年前一样——跟姚祚一块儿蹲在最前方。 高先生不太满意,可又不愿意主动提出这种不满,于是做着一切正常的姿态,蹲在最前方,拍了个合照。 拍完,高先生就准备起开,谁知道被身后的大宝贝儿给拽了拽衣领,说:“我们单独拍几张好不好?” 高先生的世界瞬间拨云见月:“当然好。” 2010年春天,对所有人来说平凡的一年,却对某些人来讲格外难过。 高先生暂停了不少公司业务推给下面的人去办,自己全天二十四小时盯着顾青书,把顾青书盯得以为高先生是想要跟自己干坏事儿,便笑着翻出动物世界。 下一秒,电视里就播放出赵忠祥老师的旁白:“春天到了,又到了交-配的季节……” 高醒严肃:“今年好好养生,不来了。” 顾青书无所谓,他本身就冷淡,不像某些人,三天不碰他,就上火,脾气也暴躁,干什么都急躁,忍不了七天就要破戒。 谁料这回高醒真是能忍,两个月没跟他打架,别说厨房打架卫生间打架了,就连正儿八经的床上打架也没有! 顾青书有点不太习惯,求胜欲又被激起了,网购了一堆见不得人的衣服玩具,再加上电视剧里在重播情深深雨蒙蒙,便又灵机一动,买了个超大的礼物盒,自己把自己打包打包,玩具塞到该去的地方,穿着女仆装,戴着猫耳朵,坐等高哥回家。 高先生从外面买了烤鸭回来,刚进四合院就觉得今天可能有点儿不太对,安静的过分,等踏入客厅,看见硕大一个礼物盒后,当即笑着摇了摇头,打开一看,漂亮的爱人在里面等得睡着了,当真像只惹人怜爱到心都要化掉的小猫一样。 “青书?”高先生弯腰把爱人抱起来,放回床上去,帮忙把玩具也取出来,忍着正常男人应该有的反应,亲了亲宝贝的额头,“小猫?小狐狸?” 顾青书如今三十一岁,却不见任何岁月的痕迹,只是气质越发清贵出尘,被喊醒,捏了一把高先生的老伙计,笑道:“我赢了。” 高先生失笑:“你一直都赢着,不过以后哪怕是春天也不要在那种地方睡觉,要盖被子,不然会感冒的,我会担心。” 顾青书转了个身,窝在高哥的怀里,闻着熟悉的属于高醒的淡淡松香气息,乖乖点头:“嗯,知道了。” 2010年过得紧张又有趣,顾青书知道高醒可能是跟金哥谈过了,不然不会知道今年是他的一个坎,于是高哥自紧张去,他便负责让高醒紧张之余,放松一下,这一年便温馨又平静地过去了。 顾青书一直到2013年都没有生过几次病,除了有一回意外过敏,但很快就喷了药恢复过来,并开始做检查,进行心脏起搏器的换电池手术准备。 高哥让他用一年来准备,14年的夏天做手术,高醒说夏天的时候他身体最好,夏天是他们的幸运季节。 顾青书没有不赞同的。 手术依旧是找的当年给他安装起搏器的黄院长。 黄院长如今见到高醒,比当年还要热情,听高醒说要了解换电池的手术全过程,自然也事无巨细亲自讲解,顾青书在一旁旁听,看高哥的认真模样,忍不住笑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要做手术。” 高醒深深看着他,道:“我倒是希望是我。” 手术是所有心脏手术中比较简单的,创口在锁骨下,也就几厘米,手术时间最长一小时,短的话二十分钟,手术完后三天就能出院,但这是在没有感染的情况下。 黄院长面对除了高先生以外一堆权势滔天的顾总和金老板,不敢托大,把可能出问题的点说的很清楚:“术后感染问题是最可怕的,一般易过敏体质,身体差的,消瘦的,都容易感染,反复感染最致命,所以手术其实不可怕,得看后续。” 顾青书这回换电池,陪着他的人每天都超过五个,vip病房天天爆满,搞得原本他不怎么紧张的人,也开始有些焦虑。 手术前一天晚上,顾青书穿着单薄的手术服,躺在病床上,偏头,是一树越过叶片落入房间的月光。 月亮大得不得了。他睡不着,拉着沉默寡言的高哥趴在窗台上看月亮。 高哥从后面拥抱着他,他则指着月亮,说:“等我好了,我带你去看演唱会吧?” 高先生轻轻‘嗯’了一声:“好。” “等我好了,高哥,我们再去坐一遍热气球吧?” “好。” “瞧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又没怎么样,我感觉很好,明天一定更好。” “嗯,一定。” 顾青书跟紧张到说话都言简意赅起来的高先生没办法沟通,但吻还是可以接吻的,他转过去,坐在窗台上,双手搂着高醒的肩膀,歪头吻下去,很快这个吻便被高醒接过去主导,主导这一场单单纯纯只有爱的唇齿相依。 第二天很快到来,全家总动员,顾青书被推入手术前不愿意跟任何人告别,谁都不想说话,免得热哭几个,于是谁都没看,就闭着眼睛进去了。 分卷阅读231 手术正式开始前,需要麻醉,顾青书看着针头一点点靠近自己,虽然直觉自己这回应该挺得过去,可万一呢?万一没能挺过去,他得先问高哥一个问题,才愿意闭眼! “等等!”他紧张的说,“我、我可以跟高醒说说话嘛?就一句。” 主刀医生黄院长和蔼地点了点头:“当然,我们叫他进来。” 三分钟不到,穿戴着绿色手术服装的高醒急冲冲走到顾青书的身边,紧紧拽着顾青书的手,说:“怎么了?想说什么?你不要跟我说不吉利的话!不然……”高先生话说一半,卡壳了,他根本找不到威胁青书的话,“你不要让我难过,青书。” 顾青书对他的高先生微笑着,眼角却滚过一串硕大的泪珠,滚烫、晶莹,漂亮的顾先生凝视他的高先生,说:“高醒,这些年,谢谢你,我很开心,你呢?” 高醒牙关紧闭,转身就走,绝不跟青书说这种类似诀别的对话。 顾青书眨了眨眼,看着高醒的背影,抽泣着笑道:“高哥,你不说,我也知道。” 高醒头也不回,出了手术室,就抓掉头上的帽子,虚脱一般蹲在地上,手掌捂着眼睛,泪水不多时便从指缝溢出,打湿高醒的衣袖…… 漫长的一个小时倘若成功熬过,十年后,还有第二个一个小时,二十年后,有第三个一个小时,高醒突然恨透了宋荷,也恨顾建富,为什么他们要给青书这样一个不够好的身体?!为什么从小不好好保护他?!为什么要让他受气?让他一点点走向如今十年一次的鬼门关? 他,也恨自己。 他想,若是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他要从出生便跟顾青书认识,从相识的那天起,就保护他的顾青书。 一场手术,手术室外一堆功成名就、跺一跺脚就震荡某些领域的大佬哭成一团,一个小时后,手术退出来个稍微清醒但还处于麻醉状态的顾青书。 顾青书一个个的跟家人打招呼,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高醒给他的回答: “顾青书,这些年我很开心,以后,也麻烦你和我一直一直,在一起。” “好呀。”顾青书听见自己如是说。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番外有三个的样子~啾啾啾!!!感谢在2020-12-12 23:13:25~2020-12-13 22:45: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糖糖不甜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