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新闻官》 001 先生，救命 盛唐会所。 作为s市首屈一指的名流会所，尤其是超豪华的牡丹厅华丽到炫目，年轻人们第一次出入这么高等的场所，都兴奋不已，纷纷围着请他们来这里的一男一女，讨好的赔笑着。 秦意看着大半人不认识的同事聚会，正想找借口离开，被众人恭维着的女孩关俪站起来，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拿着瓶香槟，妖娆地走到她面前。 “秦意，你是最后一个来的，不自罚一杯可说不过去。” 关俪说着给秦意倒上香槟。 “罚酒罚酒！” “我们可都是沾了关俪男朋友的光，才能来这里长见识，秦意你可不能不给面子啊！” 众人为了讨好关俪，纷纷起哄。 关俪在秦意上班第一天就看她不顺眼，可不相信关俪是好意，恐怕是想灌酒看她出丑，于是端起酒杯说道：“这杯我认罚，先干为敬，不过我酒品不大好，大家可千万手下留情哦。” 关俪见她一饮而尽，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秦意见关俪没走，以为她还要为难自己，却见她坐了下来，跟旁边的同事闲聊。 秦意懒得理她，想着一会儿找个借口离开，突然，身体蹿起一阵燥热，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难言的欲望。 “秦意，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关俪发现秦意的异状，抓住秦意的手，“哎呀，这么热，是不是不舒服？我扶你去休息吧。” 秦意感觉不妙，拍掉关俪的手站起来就走：“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你这样子我很不放心，我让人送你吧。”关俪假装好心道。 “不用了。”身体的异样绝对跟关俪倒的那杯酒有关，秦意哪还可能让她安排人“送”自己，说着就直接推开门冲出去。 关俪一看急了，冲旁边一个陌生男人使了个眼色，连忙跟出去。 秦意没走几步就觉得手脚发软，没多远就被关俪追上了。 “秦意，那么急干嘛？”关俪抓住秦意的手，笑容妖娆却恶劣。 秦意满头大汗，眼睛通红，却使不出力气挣开关俪，只好咬牙道：“我男友马上就到，不用你送！” “我怎么听刘助理说你是单身要追你呢，这么快就有男朋友了？我可不信。”关俪示意跟来的男人带走秦意。 “你……是你给我下的药吧！”秦意视线开始模糊，狠狠咬了下舌尖，尝到一股血腥味才稍微清醒些，“关俪，你现在就走我可以不追究你下药的事，你要清楚这里不是闹事的地方……” 关俪凑过去掩嘴娇笑：“那又怎样？没人会知道，哦不对，明天呀，全国都会知道你的艳名——好好享受吧！”然后示意一起来的男人，“快带秦意去休息。” 秦意想大声呼救却提不起气，心中急得不行。 就在这时，前面的走廊走出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接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信步走出来，随后还跟着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以保护的姿态环卫着高大的男人。 很显然，这是一个身份尊贵的人物。 “亲爱的，原来你在这里。” 秦意又咬了下舌尖，趁着关俪吃惊，挣开钳制，不顾一切冲向过去。 她从后面抱住男人的腰，喘息着，低声而快速道：“对不起先生，您能配合一下吗？救命……”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身体不由自主地瘫软下去，恍惚中，似乎闻到一股熟悉的冷香。 男人被抱住腰的时候，浑身震了一下，马上转身，一把捞住她的腰，在看清她容貌时，脸色顿时风雨欲来。 关俪看这个男人的气势不凡，连忙道：“先生，你是秦意的男朋友？” 男人轻轻拂开秦意满脸的乱发，一点也不嫌弃被汗水沾染，眼神晦暗难测。 秦意的异样很明显，灼热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服传过来，见识过各种阴谋诡计的他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关俪很着急，于是又喊了一声：“先生？” 男人这才抬眼看关俪，关俪顿时惊艳，这男人长得太好看了！可马上又被男人的威势所迫，不敢再直视他。 关俪心惊胆战，终于意识到这个男人是自己惹不起的，连忙道:“呵呵，既然你是秦意的朋友，那秦意就交给你了。” 话音未落，就忙不迭转身匆忙离开。 002 耍流氓 男人抱着秦意走专用电梯直接到了停车场，等候在此的特助卫哲看到boss抱着个女人，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等看清楚女人的容貌，震惊得结结巴巴:“秦，秦小姐？” “让曾大夫马上过来。”男人抱着秦意矮身坐进车厢，一边吩咐道。 “是。” “我要知道今晚所有相关人和事。” “是。” 卫哲连忙安排下去，等安排好这一切，扭头看着男人怀里脸容熟悉又陌生的女孩，心里的震惊还没有淡去，没想到boss和她会这样突然的相遇。 秦意满脸通红，眼神已经失去聚焦，状态明显不对，否则她和boss相遇，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 实际上，秦意的意识已经完全模糊，只剩下本能支配，男人一放开她，她就红着眼缠过来。 男人轻抚她的脸颊，肌肤的接触让秦意忍不住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虽然她已经看不清是谁，只是本能地想靠过来。 男人凝望着她，漆黑的眼瞳里压抑着什么。 她已经完全张开的五官，没多大的变化，可感觉却与记忆中完全不同了。 “呜呜……”久久得不到回应，虽然意识已经不清楚，可是她就感觉自己委屈极了，眼泪忍不住下来，因为药物的作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变得通红，此刻像水洗过一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叫人觉得不满足她就良心不安。 “小混蛋。”他抱紧了她，不让她动来动去。 与此同时，关俪心神不宁地回到牡丹厅。 “怎么样，宝贝儿？出气了吗？”男友挨过来搂住她的腰。知道她有个不对付的同事什么都有压她一头，便特意动用了父亲的特权，拿到这里的贵宾卡来这里显摆，还叫了个家世比自己差，正巴结自己的纨绔来玷污秦意的清白，只为博美人一笑。 关俪笑容勉强，她想起那个带走秦意的男人就觉得心惊胆战，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嘭一声被撞开，几个身穿制度的男人闯进来。 包厢里的人先是愣住，马上喧嚣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 来者往人群里扫了一遍，立即向关俪的方向冲过来，关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关俪男友冲到她面前挡住:“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是谁？我爸是……唔！” 关俪男友被捂住嘴，连同关俪和那个对秦意图谋不轨的男人一起被带走。 前后不到半分钟，牡丹厅里剩下的人惊魂未定，过了许久，才有人反应过来:“申公子被，被不明人士带走了，快通知申总！” 秦意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无力，脸上痒痒的，像有什么东西在爬。她想也没想就反手拍掉脸上的东西，听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秦意一下子清醒了许多，睁开眼，第一眼看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天花板，微暖的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清香，都也在提示她，这不是自己的公寓。 下一刻，记忆回笼。 聚会，关俪，酒，男人…… 想到这些，秦意像装了弹簧般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检查自己的身体。 没有可疑的印迹，下身也没有异样的感觉，看来没有发生不好的事情。 “醒了？”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男人？ 秦意吓了一大跳，连忙抓紧被子，把自己裹严实。 男人坐在床边，身上裹着一件黑色缎面睡袍，缎面上印着精致的暗纹，因为比例完美，宽肩窄腰大长腿，一件松垮垮的睡袍让他穿出了贵气。 秦意瞳孔一缩，“怎么是你……” 怎么会是周牧泽？难道自己昨晚拽住的男人是他？ 四年了，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没想到才回国就撞上了，在她这么狼狈的时候…… “你以为会是谁？”周牧泽语气平淡，漆黑的眼睛盯着她。 “是谁都不希望是你。”秦意抓紧了被子，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 周牧泽嘴角轻轻一扯，“如果不是我，你知道自己会发生什么事吗？” “那又如何？我不会领你的情，也不会感激你。” “即便被陌生男人侵犯，也不愿意见到我？” 秦意噎了下，实在无法违心说是，但嘴上不肯承认，“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说着拉了拉衣领，“昨晚你没有趁机耍流氓占我便宜吧？” “耍流氓？”周牧泽看了她一眼，目光下移，真耍了一把流氓，语气还特别平静：“这样？” 秦意气得脸都红了，恶狠狠抓住他的手要扔掉，却被他反手抓住，下一刻，他整个人就压了过来，然后唇上一凉。 她瞳仁猛地一缩。 男人的声音有些暗哑，“还是这样？” 003 你调查我？ 秦意气得眼泪流了下来，“周牧泽，你欺人太甚……” 当年就欺负她眼里只有他，对她那么狠，她只是想收回真心，也足足痛了好些年才缓过来，他怎么还能这么欺负人？ “绵绵……”他轻声叫她的小名，伸手给她擦眼泪，“不要故意激怒我。” 秦意推开他，忍着泪瞪他：“别叫得这么亲热！周牧泽，我们已经没关系了！如果不是这次意外，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周牧泽默然听完没有应声，站起身道：“你先洗漱，然后下楼用餐。” 听到房门关上，秦意浑身一松，咸鱼似的躺在床上发呆。 十三岁遇到周牧泽，十八岁跟他在一起，她以为这辈子非他不嫁了，直到…… 心一阵抽痛。 再也回不去了，秦意，发生过那些事，你怎么还能对他有幻想？你现在也不再是能爱情至上的秦意了。 收拾好心情，秦意爬起来洗漱，下楼就看到周牧泽坐在沙发上看书，一旁的餐桌，佣人正好把最后一道食物摆上桌。 听到动静，周牧泽抬头。 女孩穿了套浅黄小洋装，及膝的裙摆下露出两条笔直白嫩的小腿，掐腰设计让腰部曲线毕现，看起来不盈一握，一字领完美展露出精致的锁骨，黑发披肩衬得肤如白雪，这让她看起来像精致的洋娃娃。 他的目光过于专注，秦意被看得很不自在，尤其觉察到他的愉悦，这让她有点恼火，很不想自己的样子取悦他—— 房间里只有这套小洋装可以换洗，不得不穿，她敢肯定是周牧泽故意的。 不过秦意不想因为一件衣服跟他纠缠，直接问了要紧的：“我的包呢？” “丢了。”周牧泽轻描淡写道。 秦意感觉要遭，“那我手机……” “不知道。” 昨晚没给时雨哥打电话报备，他又不会照顾自己，找不到她会急死的。 秦意皱眉，怀疑地看着沙发上闲适的男人，“我记得遇到你的时候明明拿着包，怎么会丢了？” “你连拉住的人是我都不知道。” 秦意噎了下，还是忍不住怀疑，“你没骗我？” 周牧泽合上书看她，“骗你又怎样？” “你！”秦意已经可以肯定这男人是故意的，要知道包里除了手机，还有身份证和钱包，银行卡也在里面，拿住这些东西就等于拿住了她的软肋。 周牧泽对她有企图。 意识到这点，秦意一刻都不想呆下去，抬脚就走，但是刚走到门口，就有两个护卫拦住了她。 秦意回头，“你到底想怎样？” 周牧泽没回答，从茶几上拿起一打文件，随意翻了翻，“你这么着急走，是担心那个患自闭症的时雨？” 却是肯定的语气。 “你调查我？！”秦意看着周牧泽手上的文件，马上明白了那是什么，一股怒气充斥在胸口，“你凭什么调查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必要的了解。” 周牧泽翻了一页资料，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丝毫不觉得当着当事人的面看人家的私密信息并承认有什么不对。 秦意还没说什么，很快他又说：“中度贫血，有过劳倾向，颈椎增生，腰椎也有问题——这几年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关你什么事？”秦意握紧了手，嘲讽道，“周牧泽你该不会旧情难忘吧？” 周牧泽像是没听到，对侯在外面的佣人吩咐，“送秦小姐回房，早餐一起送进去。” 说完就起身上了楼。 秦意气得跺脚，看周牧泽上楼看不见了，看了眼一旁笑容可掬的佣人，直接转身朝大门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守在两旁的护卫站出来挡住她的去路，其中一个秦意还认识，是周牧泽的护卫长。 护卫长熟稔地笑了下，“秦意小姐，请不要为难我们。” 秦意忍了忍，知道自己没法强行闯出去，只能先回房。 如果有一天再见到周牧泽会怎样？ 这个问题秦意在四年前刚分开的时候还会经常想起，四年后已经压在了心里最深的地方。 当年悄悄回国看他，本是想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他的一句分手。 然后把她强行送回美国，告诉她，不要再找他。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等冷静下来，想到他家族的特殊性，相信他这么做是有理由的。哪怕没多久就听到他有了未婚妻，她还不相信他就这么不要她了，坚定地等着他给自己解释。 可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他的解释变得不再重要…… 恨他么？ 秦意自己也说不清楚，所以一发现周牧泽对自己还有企图，她慌张了。 但不管如何，她真的一点儿都不想见到周牧泽。 004 逃跑 躺在床上，秦意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床上跳下来，蹦蹦跳跳到房间门前，小心翼翼打开门，左右看了看没人，这才轻手轻脚走下楼。 很好，客厅没人。 做贼似的秦意跑到墙边，拿起座机听筒，又四周望了望，这才拨了时雨的号码。 “嘟——嘟——” 电话快挂断才接通，传来时雨助理有气无力的声音，“喂，秦小姐。” “哎？小李怎么是你，时雨哥呢？” 那边打了个呵欠，“跟教授在实验室呢，一天一夜了，啊哈——” 这么说时雨哥昨晚没有回家。 秦意有点心疼时雨熬夜，不过有研究所的同事照顾时雨，她也放下了心，叮嘱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这时，整栋别墅都静悄悄的，只有远处传来隐约的鸟叫声。 秦意往外看了看，两个护卫还跟门神一样站在外面。 想了想，她又拿起听筒，拨了报警电话。 那边接通很快，“您好，这里是s市警察局，请问您有什么事？” 秦意蹲下身，捂着嘴小声道：“你好，我被人限制了人身自由，我很害怕，你们可以来救我吗？” “请问您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吗？” 秦意顿了下，她还真不知道这是哪，只好道：“我不知道，你们可以定位吗？” “可以，您先不要挂电话。” “好的。” 又过了一会儿，那边接线员让秦意先挂了电话，尽量保护好自己，不要露出马脚。 挂了电话，秦意又悄悄回了房间，打开窗户，这样只要外面有动静，她就可以第一时间发现。 大约过了半小时，房间门被敲响了。 警察来了？ 秦意连忙去开门，看到的却是笑容可掬的管家。 “有什么事吗？” 秦意有不好的预感，照周牧泽的习性，除了打扫卫生，佣人是不会上楼的，所以不管他住哪里，楼上基本都是看不到佣人的。 管家微微一笑，“秦意小姐，刚才警察局局长打电话来询问，是不是家里换了电话，因为有人报警说被限制了人身自由，以为发生了绑架案——五爷让我告诉您，请您不要随便玩家里的电话，这样很容易引起s市上层震动。” 管家说完鞠了个躬便走了，很体贴的没看秦意瞬间通红的小脸。 也是，周牧泽那老男人位高权重，完全可以只手遮天，怎么可能有警察查上门来？ 意识到自己干了件蠢事，秦意生无可恋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发泄似的扯床单，觉得自己真没脸见人了。 忽然，她抬起头，抓着被单，想到了离开的办法。 这个房间在二楼，秦意往下看了看，离地面不是很高，窗户对着小花园，种满了花花草草，不远处是围墙，有点高，不过秦意相信自己可以翻过去。 把被套拆了，接上床单，再把床单系在窗户上，秦意用力拉了拉，感觉这条自制绳索足够结实，确定外面没人，便把床单从窗户抛下，然后她拉着床单顺势而下。 咚—— 安全落地！ 秦意呼了口气，轻手轻脚钻进小花园，然后发足狂奔向围墙。 值得庆幸的是，围墙虽然高，但这种铁栏杆更好攀爬，秦意搓了搓手掌，麻利的爬上栏杆。就在秦意要翻过栏杆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在背后叫起来：“翻墙啦！要摔啦！” 秦意吓了一跳，差点从墙上摔下来，回头一看，就看到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神气十足地站在树上。 “摔啦！摔啦！”大鹦鹉得意洋洋大叫。 秦意：“……”这只蠢鸟不是被她送人了么，怎么在这里？ 大鹦鹉还在叫，秦意看到有佣人往这边追来，连忙翻过栏杆，轻松落地。 围墙外是马路，不知道哪个方向是出去的，秦意凭着感觉选了下坡路就赶紧跑。 跑了几分钟，秦意终于看到了路标，但是到出口还有很远的距离，她又坚持跑了几分钟，体力接近极限，不得不停下来喘气，心里忍不住焦急，这么下去肯定会被周牧泽的人逮住。 正想着，一辆黑色的车滑到她身边停下来。 车门打开，走出一个中年男人，秦意抬头一看，很好，她认识，周牧泽的司机。 周牧泽身边用的人都是几代为周家服务的，秦意跟他生活了几年，对他常用的人都有印象，而这些人也都对她很熟悉。 “秦意小姐，五爷让我送您回住处。”司机恭敬道。 “回住处？”不是抓她回去的？ “是的。”司机拉开后座车门，“这里距离您的住处很远，不坐车要走很久。” 周牧泽怎么突然放她走了？ 005 放她离开 秦意将信将疑地上了车。 反正已经被追上了，只能听天由命。 “我的包！”发现后座的手包，秦意连忙打开查看，手机钱包证件全在，一样没丢。 松了口气，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翻号码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一个备注“my one and only”的号码。 my one and only，我的唯一。 这是—— 秦意抓紧了手机，紧紧盯着那个熟悉的备注和号码。 这是周牧泽的电话…… 他什么时候把号码存进来的？之前果然是骗她的，居然还好意思这么备注！ 毫不犹豫，秦意按了删除键，正要点确定，一条新短信跳出来。 ——不准删。 就这么三个字，秦意却能想象出他发短信时的表情，周牧泽这人从来不说多余的话，说一不二，不听话后果自负。 手指按着确定键，要按下去，可是一想到自己还坐在周牧泽的车里，又按不下去，犹豫再三，终于忍无可忍把短信翻出来删了，再把周牧泽的备注删了，仅留了号码。 书房里，周牧泽站在窗前，手里夹着烟，目光一直凝视着远方。 “咚咚。” 书房门被敲响，管家恭敬地站在门前，“五爷，秦意小姐已经乘车离开了。” 周牧泽嗯了一声，把烟扔到垃圾桶。 从昨晚她倒在自己怀里，他便决定不论如何都要留她在身边，可看到她抓着床单下楼，不顾危险翻围墙，就不忍拦着她了。 她宁愿冒险也要离开，而他不想她受哪怕一点的伤。 反正人已经回来了，不急于一时。 “另外，护卫长有事报告。” “让他进来。” 管家应声离开，很快换了护卫长进来。 “五爷，害秦意小姐的人已经查清了。” “怎么回事？”周牧泽声音里带着冷意。 “昨晚带回来的两男一女，一男的叫申展鸣，是盛辉国际申家的幼子，另一个叫武城，来自一个小家族，主谋是那个女人，叫做关俪，是秦意小姐目前在职公司董事长的侄女。” 关家是s市的新兴家族，这两年在拼命挤进s市上流圈子，申家在s市倒是有些头脸，不过申展鸣就是一个纨绔子弟。 护卫长顿了顿，用公事公办的语气，一本正经地说道：“昨晚关俪想借同事聚会给秦意小姐下药，再找一个人玷污秦意小姐，拍艳照和视频发布到网上，让秦意小姐名声扫地。其中，药是关俪下的，给秦意小姐下的药和意图玷污秦意的武城都是申展鸣找来的。” 饶是护卫长心理素质强悍，简述这段话时仍是战战兢兢，一是为了秦意昨晚差点遇险，幸亏遇到了五爷，不然这事后s市肯定要血雨腥风；二是在周牧泽面前说秦意差点遇险，虽说五爷不会随意迁怒，可面对五爷那快黑化的气势，太考验人了！ 周牧泽脸上看不出情绪，不过护卫长知道这时候说话肯定要小心，便问：“五爷，这三个人要怎么处置？” “先关几天。”周牧泽淡淡说。 “是。”护卫长不会觉得这事就这么结束，不过他不会多问，等五爷吩咐他再执行就好。 秦意回住处换了身衣服，准备去研究所看时雨。 虽然时雨在研究所不会有事，大家也都知道他情况特殊会多有照顾，不过秦意还是有些不放心。 换好鞋正要出门，秦意就听到开锁的声音，回头一看，就见时雨推开门，身上还是昨天早上出门的打扮，眼底一圈青黑。 秦意失笑，把拖鞋递过去，“时雨哥，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时雨回答：“回来睡觉。” 秦意一边帮他把随身物件放好，一边道：“早上我给你打电话是小李接的，说你加了一天一夜的班，最近研究所在赶进度吗？” “嗯。” 时雨工作的研究所秦意是有所了解的，领头的是一个国内知名科学家，行业内极有权威，加班是家常便饭，尤其是研究成果取得突破前夕。 想来，研究所的研究工作有了很大的进展。 “你饿不饿？正好我午饭还没吃，要不……” 秦意端了杯水过来，就看到时雨已经靠着沙发睡觉了。 无奈的笑了笑，她拿了条毛毯给时雨盖上，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房间。 006 有好戏看了 周末很快过去。 周一去公司上班，秦意打定了主意要关俪给自己一个交代，聚会那晚是关俪给自己下的药，安排男人跟她“艳遇”，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要讨回来。 “秦意，你是去找关俪？” 秦意气势汹汹去关俪的办公室，半路遇到了要好的同事alice，alice连忙拦着她，一脸有八卦要分享的表情。 秦意挑眉，“怎么了？” alice把她拉到茶水间，神秘兮兮道：“关俪没来公司。” “没来？”秦意皱眉，“她去哪了？” alice小声道：“周五那晚你们在盛唐会所聚会，听说她和她那个豪门男友被神秘人士抓走了，你先走了没看到，当时还在的同事吓得不行，这事都炸了，听说现在连关俪男朋友家里都找不到他们俩。” 被神秘人士抓走了？ 秦意很诧异。 敢在盛唐会所抓人来头肯定不小，不知道是他们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不知怎么的，秦意脑海里闪过周牧泽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不会是……周牧泽吧？ 算了，现在找不到关俪，想报仇都是白搭。 连续四天，关俪和男友都没有消息，据说申家人来找过关家，闹得很不愉快，有传言关家得罪了大人物，搞得公司上下人心浮动。 周五，秦意刚到公司，就被alice告知，她被解雇了。 “为什么？”秦意马上猜到了缘由，“关俪回来了？” 不然她业绩那么好，正常情况公司怎么会解雇她。 alice一脸担心，“回来了，谁也不知道她这几天到底去了哪里，你是没见到她的样子，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是关俪。你小心点，她一到公司就找你，你没来她就冲到人事部要开了你。” 看来关俪失踪的这几天过得非常不好。 秦意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alice。” “那个，”alice拉住她，眼睛发光，“关俪失踪是不是跟你有关呀？” 秦意面无表情看着她，“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大家族的小姐隐姓埋名来这里体验生活的吧？” alice还真脑补过，秦意的举止体态特别有韵味，一看就是从小教养出来的，关俪根本没法跟她比，听她这么说仍不死心，“那……是不是你认识的什么人帮你教训关俪？” 秦意知道alice纯属八卦好奇，还是说道：“我刚回国能认识什么人？说不定是关俪和她男朋友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alice知道秦意是香蕉人，长着一副华国人模样，实际从小在国外长大，在国内确实不大可能认识什么人，想想秦意说的也很有道理，只好叹了口气放过秦意。 秦意别过alice后直接去了人事部，公司的同事大多都知道她跟关俪不对付，关俪气势汹汹叫嚣要解雇秦意的事儿也传开了，看到秦意去找关俪，一个个都按捺不住，有好戏看了！ “咚咚。”秦意敲了敲门。 关俪这两天过得非常不好，从小到大她都是千宠万爱的，没吃过苦，直到那晚被人抓走，关进不知名的黑屋子。 开始她以为是自己或者申展鸣得罪了某个大人物，敢在盛唐会所抓人的人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于是她很识时务，各种求饶允诺好处，然而没有人理她。 黑屋子里什么都没有，第二天她就受不了了，开始谩骂诅咒，依旧没有人理她。 这一关就是七天，她几乎要疯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的时候，突然被放了出来，像垃圾一样被丢在公司门口，让她丢尽颜面，而她现在仍然不知道究竟是谁抓走了自己。 未知的恐惧如闸刀悬在头顶，让她惶惶不安，想到如果不是为了陷害秦意，她就不会去盛唐会所，于是她想要发泄的情绪全部都冲秦意爆发了。 抬头看到秦意，关俪的表情瞬间扭曲了。 此时的关俪一脸青灰，瘦得有点脱型，显然是受了大罪，哪怕妆容精致也盖不住满脸的憔悴，肩膀不自觉地缩起，像不能见光的生物。 秦意真的很惊讶，关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从嚣张跋扈变得畏首畏尾，不过秦意看到她这样子心情挺不错，于是先开了口：“关小姐，我想请问为什么我被解雇了？” “让你滚，你就滚，别在这碍我的眼。”关俪脸上带着扭曲的笑，样子很吓人。 “我是跟公司签了正式合同的员工，公司没有正当理由不能解雇我。”秦意有理有据说。 “那又怎样？” “这样的话，按照合同，公司需要赔付我违约金。”秦意说。 007 我已经够宽容了 “原来是要钱。”关俪冷笑，从钱包里取出一沓钱，照秦意的脸扔去，“拿钱就滚吧！” 秦意抓住那沓厚实的钱，手一扬，钱币纷纷扬扬落了满地。 “你！” “我不接受侮辱性的赔款。”秦意说。 “那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关俪气得面目狰狞。 “哦，这样啊。”秦意并不在意，换了个话题，“我还有一件事想请问关小姐，周五晚上，在盛唐会所，关小姐为什么要给我下药？” 这时候人事部里的同事都在，听到秦意的话，顿时哗然。 关俪脸色一僵，想到那晚被人抓走的记忆，脸色更加难看，“你别乱咬人！谁给你下药了？当晚不是你先走了吗？” 办公室里也有那晚去了聚会的人，在他们看来，秦意确实因为身体不适先走了，关俪带了一个男人，据说是申少的朋友一起去送秦意，不过没几分钟他们就回来了，想来秦意真的先走了。 “哦，你不记得了？那我帮你回忆一下。”秦意说，“周五晚在盛唐会所，你给我倒了一杯酒，我喝下后身体异常，神志不清，当我想要离开的时候你百般阻止，还带了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企图对我居心不良——这样想起来了吗？” 周围同事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关俪见状顿时怒火冲天，这贱人肯定是故意当众说这事的。 “你有什么证据是我下的药？那天那么多人，谁知道是谁下的呢？” 秦意很诚恳地看着她，“你真的不承认？” 关俪嗤笑，“真好笑，我为什么要给你下药？动机呢？我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害你吧？再说了，我家世比你好百倍，要什么我没有，为什么要跟你这样一个小虾米过不去？” “你有病呀。” “你！” “既然你不承认，我只好把证据拿出来了。”说着秦意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音频—— “我男友马上就到，不用你送！” “我怎么听刘助理说你是单身要追你呢，这么快就有男朋友了？我可不信。” “你……是你给我下的药吧！关俪，你现在就走我可以不追究你下药的事，你要清楚这里不是闹事的地方……” “那又怎样？没人会知道，哦不对，明天呀，全国都会知道你的艳名——好好享受吧！快带秦意去休息。” 关俪的声音很清晰，但凡听到录音的人都能听出是她，其他同事看向关俪的目光又变了变，不动声色地远离她。 关俪脸色铁青，没想到秦意在那种情况下还会录音，见其他人一副怕沾到自己的表情，气得理智全失，想也不想就冲上去抢秦意的手机，秦意早有预料，马上后退说：“你抢手机也没用，我已经备份了。” “你！你个贱人！看我不撕了你！” 关俪像疯了一样朝秦意厮打，秦意自然不会让自己吃亏，一边闪躲一边冲同事说：“快叫个能管事的领导来！” 同事们这才醒神，办公室里顿时乱成一团。 “都住手！” 一声怒喝响起，所有人停下了动作，关俪的大伯关承志来了。 关承志满脸阴沉看着秦意，“秦意，你已经被解雇了，虽然有点小矛盾，但还是好聚好散为好，你这样是想做什么？” 就差点说秦意想借机敲诈了。 秦意不动声色远离关俪，迎上关承志的目光反问：“如果关总您被人算计身败名裂，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要对方也身败名裂，不过这话不能说。 关承志咬牙，瞪了眼关俪，这不成器的东西尽会闯祸，可好歹是自己家的孩子，自然要维护。 “你直说吧，想怎么样。” “很简单。”秦意伸出一根手指，“第一，公司无故解雇我，赔付我违约金，不用多，照章行事就行。第二，开除关俪，理由是窃取商业机密，通告全公司，至于她以后回不回公司我就不管了。” “我不同意！”关俪怒视。 秦意微微一笑，“你现在没资格发表意见。” “你！” 关承志也是脸色阴沉，看着秦意阴测测道：“窃取商业机密这个罪名一旦背上，前途就全毁了！你这样是不是太狠了？小姑娘，凡事留一线，做事不要太绝！” 秦意说:“如果我没有被人救，现在已经身败名裂，人生都毁了，相比之下，我觉得我已经够宽容了。” 008 以牙还牙 关承志眼神闪烁，心里暗恨不已，秦意当众放出证据，不管怎样关俪的名声都毁了，但比起窃取商业机密，为人狠毒下流，肆意陷害同事这个罪名不但会动摇公司人心，还会让关俪的婚姻止步于超级豪门——总归家里有公司，工作的问题关俪不用操心。 不过，秦意只是一个没背景的小姑娘，关承志打算先应付了她，后面怎么操作可不会由她说了算。 “诶，电脑怎么黑了？” “快看！这！这是——” 忽然有人叫起来，打断关承志要说的话，接着有人慌张张跑来报告，“关总，不好了！我们公司的系统被黑了！” “这是……天哪！是关小姐！” 电脑上全是关俪的裸照，还有和申展鸣的床照。 关承志看到电脑上的画面，只觉得眼前一黑。 关俪意识不妙，连忙抢了台电脑，等看到屏幕里的东西，马上像受到惊吓般扔掉鼠标，“怎么会这样！不，不……”马上像疯了一样尖叫，“不准看！都给我关了电脑！不准看！谁看开了谁！” 关承志觉得心脏病要犯了，一手捂着胸口直喘粗气，一手抖着手指指着关俪，“你！你怎么能拍这种东西！” “我，我也不想啊！大伯，你要帮我，不然我就完了！大伯！大伯你一定要帮我！”关俪哭着扑向关承志，关承志一声暴喝推开她，“好了！冷静点！” 关俪绝望地跌坐在地上，看到对面一副看戏表情的秦意，马上跳起来，咬牙切齿指着她，“是你！是不是你干的？！” 关承志也像是得到了启发，目光阴狠地看向秦意，“是不是你指使的？” 秦意耸耸肩，“我听说关小姐前几天在盛唐会所得罪了人，或许是那些人干的呢。” 关承志当然知道这件事，现在还心有余悸，连申家动用了关系都查不到人，可想幕后之人跟他们根本不是一个阶层，被秦意提醒，也觉得这个可能性更大，也不想再纠缠秦意的事，挥手赶人，“你走吧。” 秦意礼貌性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在路边等车的时候，秦意用手机发了封邮件。 ——thanks. 很快，邮件提示有回复，内容只有一个:)符号。 夜幕降临，s市灯火辉煌，展露不夜城的风采。 关家位于s市知名富人区，以富丽堂皇著称，此时，这座豪宅的主人们都已经出门交际，整栋别墅漆黑幽静，只有一个房间还亮着灯。 关俪滑动着鼠标，盯着屏幕上不断更新的评论，越看脸色越狰狞。 她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出门。 自从艳照曝光，网络上一片喧嚣，关家动用关系火速删除了网上的艳照和视频，但是网盘和某些隐秘性网站仍在盛行，而各大社交网站也在议论这件事，不过好在这是关俪跟男朋友的性爱视频，被关家的水军引导舆论后，越来越多的评论认为这是情侣之间的情趣，不妨碍谁，只是倒霉被黑客爆出来。 即便这样，被评头论足不可避免，申展鸣因为某个部位又短又小被网友嘲笑为“牙签男”，申展鸣大怒，火速分手，并且迁怒地放出更多关俪的艳照，让开始平复的舆论再次爆发。 关俪彻底成名了。 “啪！”关俪举起电脑，狠狠摔地上，愤怒地践踏了几脚。 这样的日子她受够了！ 关俪换了条裙子，戴上墨镜，拎着包就下楼。 佣人看她一副出门的打扮，连忙劝阻，“大小姐，您去哪里？先生说您最近不能出门。” 关俪一把推开佣人，“滚开！”就大步出了门。 她直接去了常去的酒吧。 一杯又一杯的烈酒灌下，胃部火辣的烧灼感让她感觉更糟糕，更急切地想寻找一个发泄口。 “这不是咱们关大小姐吗？”一个笑嘻嘻的男声突然传来，“借酒消愁呢？” 关俪一看来人，是个追过自己的纨绔，嗤笑一声，“你也看我的笑话？” “不敢不敢，这不是看关大小姐不开心，想带你玩点嗨的么。” 关俪现在有点醉了，摇头晃脑问：“嗨的？怎么嗨？” “你去了就知道了。”男人盯着她衣领下微露的酥胸，神秘一笑。 关俪现在满脑子想刺激，摇摇晃晃付了账，就跟着男人上了车。 没人注意到，在他们离开酒吧后，一辆黑色的车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009 找上门来 关俪和那纨绔来到一个住宅区高层公寓，推门而入，里面已经有不少人，都是些年轻男女，有关俪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以往关俪以嫁入超级豪门为目标，除了去高档社交派对刷存在感结交人脉，这种不上档次的派对她从来不参加，但现在她醉醺醺的脑袋已经想不到太多。 震耳欲聋的音乐响起来，烈酒一杯又一杯的递过来，关俪来者不拒，很快变得神志不清…… 同时，警察局接到群众报警电话，随后，s市各大八卦媒体也接到线报，朝露区有大新闻。 警察很快出动，十分钟不到就赶到事发地点。 “嘭”一声响，公寓的门被撞开。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还比较清醒的一些人，看到蜂拥而至的警察，顿时乱成一团，而关俪已经神志不清，压根没觉察警察来了。 “警察！” 公寓里人仰马翻。 八卦记者早就等在公寓外，见关俪被狼狈地抬出来，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快门噼里啪啦按个不停。 当晚，各大媒体门户网站登上了新头条。 网络舆论前所未有的爆发。 第二天，有人在知名论坛深扒关俪掌掴同事，致人流产，恶意下药等种种劣迹。 如果说之前关俪和申展鸣的亲密视频是是个人隐私，那么这回关俪怎么洗都洗不白了，加上陷害同事，关俪被打上了恶毒放浪的标签。 因为关俪的丑闻，关家的股票直线下跌，整个关家一片混乱，但他们都不知道这才是开始。 秦意失业在家，即便不看八卦新闻，也因为铺天盖地的新闻知道了这件事，不过她自己已经回敬了关俪，关俪现在是死是活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关俪要是吸取教训，倚仗家里的资源安下心来打拼，要做出一番事业来比普通人要容易很多，但是她整天只想着走捷径，心思都不用在征途上，一手好牌打烂，只能说不作不死。 这几天她一直在找工作，简历投了一份又一份，结果不是被拒绝，就是石沉大海，甚至还有人专门打电话来警告她，得罪了关家别想再找工作。 这样一来，她知道自己找不到工作多少有点关家的原因了。 现在关俪虽然出事，关氏动荡，但是关家还没倒，短时间内s市好点的公司多多少少还会卖关家面子，除非去一些没什么资历和前途的小公司。 眼看着一天又要过去，秦意叹了口气，决定如果今天再接不到面试通知，就去接点翻译的私活。 正想着，电话提示有新短信，秦意眼睛一亮，滑开手机屏幕。 ——六点半，水云间。 来自没有备注的号码，但是那个号码，秦意一眼就知道是谁，虽然她很不想记住这个号码。 盯着短信看了两秒，秦意直接按了删除，继续等消息。 但是这一等，直到天黑也没再收到任何短信和电话。 秦意不甘心的看了下时间，“再等十分钟，如果还没有面试通知，就接死活去。” 刚一说，“叮”，一条新短信来了。 秦意喜滋滋滑开手机，顿时一愣。 ——开门。 秦意睁大眼，扭头看向紧闭的门，生出一种外面有怪兽的感觉。 周牧泽来了？ 秦意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静悄悄的屋里，清脆的铃声突然响起来，吓得秦意差点把手机摔了，一看来电显示，立马手忙脚乱把电话给按了。 他不会听到了吧？ “叮”，又一条短信。 ——你开，或者护卫卸门。 这也太狠了！周牧泽的护卫各个武力值max，徒手卸防盗门分分钟的事，别问她怎么知道，反正她就是知道。 她这一犹豫，外面就传来了咔咔的声响。 一言不合就拆门啊。 秦意连忙跑过去，黑着脸拉开门。 周牧泽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几乎贴着门站，跟一座山似的挡住楼道的灯光，面无表情地盯着秦意，眼神冰冷凌厉，直让人头皮发麻，压力山大。 秦意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为什么失约？”周牧泽的声音如大提琴低沉醇厚。 “什么约？”秦意绷着脸。 周牧泽移开目光，长腿一跨就登堂入室，然后回头看了眼秦意，示意她给拿双拖鞋换。 秦意跑到他面前拦住，“你干什么？” “我晚餐没吃。” “关我什么事？” “等你错过了。” 秦意讨厌死他这种理所应当的语气了，“我没让你等，这里没晚餐，周先生请走吧！” 周牧泽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把房子打量了一遍。 010 没得选 这是一套两室小公寓，面积不大，合租的话私人空间很少，看得周牧泽皱起了眉头，直到看到主卧和客卧的卫生间是分开的，才勉强满意了点。 “看够了吧？看够就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 周牧泽一副视察的姿态，让秦意特别不爽，开口也特别不客气。 “做饭，吃完我就走。”周牧泽直接下指令。 秦意还没开口拒绝，周牧泽又说：“或者你陪我回周宅吃。”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秦意哪个都不想选，但周牧泽不会给第三个选择，相比之下她宁愿做饭，不过还是垂死挣扎了一下，“家里没食材。” “附近有个生鲜超市。” 周牧泽将希望的小火苗摁灭。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饭点，超市里只有三三两两的人。 秦意推门而入，收银员抬头对她礼貌的微微一笑，等后面的周牧泽走进来，收银员立即变成了星星眼。 天呐，这男人太英俊了！那脸，那身材，那气质，妥妥的霸道总裁啊！ 收银员迫不及待拿出手机对着周牧泽，美滋滋地想着把这等极品男人发到朋友圈，给姐妹们开开眼，周牧泽的护卫马上过来阻拦，“请不要拍照。” 这是总裁大人的保镖吧！好大的范儿啊！ 收银员一脸花痴的收起了手机幻想着。 秦意随手拉出一辆购物车，周牧泽同时伸手，“我来。” 秦意立马松了手，快步超前两步，寻找合适的食材。 习惯性地走到了打折区。 打折的商品已经不多，秦意盘算着自己会做什么菜，需要什么食材，感觉有点困难。 周牧泽看她盯着打折商品，有点心疼。 以前秦意对食物特别讲究，新鲜食材时常空运，连水都讲究产地，可现在已经学会精打细算，连买打折商品都要考虑许久。 “你打算买这些做给我吃？”周牧泽打断秦意的思索。 “有问题？”秦意反问。 说着伸手拿了些想好的食材扔进购物车。 周牧泽一看，嘴角弯了弯，“莲藕排骨汤，蔬菜沙拉，海鲜粥。” 秦意想说你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随即意识到，自己选的这些食材都是以前经常做给周牧泽吃的。 她马上板起脸：“我还没选完。” 周牧泽给她衷告，“你就会那几样，其他菜式都不成样子，别糟蹋食物。” 当年为了追求周牧泽，她深信抓住男人的心要抓住男人的胃，特地请了名厨学做菜，不过学来学去，就学会了被周牧泽称为“老三样”的三道菜。 她一直觉得自己厨艺天赋欠缺，后来才知道，天赋不佳也可以学好厨艺—— 被周牧泽宠着，在他面前出糗都是甜蜜的情趣，就比如一直学不好的厨艺，等离开了他，承担起无法背弃的责任，才发现自己可以做到更多。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周先生不能用过去的眼光看待现在的我。”秦意收回心思，眼神平淡，语气也很平淡，仿佛他是个陌生人。 周牧泽眼底的愉悦慢慢散去。 两人都沉默了，没有再说话。 “可以了。”秦意又捡了几种食材，觉得足够了。 周牧泽默然推着购物车走向收银台。 收银员特别热情，麻利的装袋收钱找零，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周牧泽，不甘心问道：“先生，我真的不能给您拍张照吗？我发誓，绝对不会传到网上！” 周牧泽抬眸，声音低沉醇厚如大提琴，“不能。” “哦，好吧。”收银员很失望，然后羡慕嫉妒地看了眼秦意，发现秦意眼观鼻鼻观心，一脸的漠然，暗道难道总裁大人喜欢高冷范儿？ 回到住处，秦意麻利开火，她动作很快，半小时就做了三菜一汤。 周牧泽向来食不言寝不语，秦意也不想说话，一顿饭在静默中结束。 “现在你可以走了。” 秦意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欢迎。 周牧泽放下衣袖，慢条斯理说：“以后每周一三五七晚餐时间空出来，我有安排。” 秦意想也不想就拒绝，“我没时间。” “你已经失业了。”周牧泽对她的情况很了解。 “我很快就会找到工作。” “你可以当作给我工作。” 秦意面无表情站起身，走到门前拉开，“我没兴趣，还有，请马上离开这里。” 周牧泽脸色沉沉，终究没有说什么，从衣架上取下外套，默然走出来。 秦意站在门旁，一脸漠然。 擦肩而过的一瞬，周牧泽突然伸手捞住她的腰，用力一带，把她拉进自己怀里，迅速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 011 关家完了 秦意瞬间炸毛，一把推开他，“周牧泽你干什么！” 终于不再是一副陌生人的样子，周牧泽心情好了些，“失约的补偿。” “你！你王八蛋！”秦意气得浑身发抖，连忙擦额头，跟擦什么脏东西似的。 周牧泽心情更好了，“你开心就好。” “滚！” 周牧泽优雅地滚了，留下秦意一会儿生他的气，这厚颜无耻的王八蛋又占她便宜，一会儿生自己的气，明知道那家伙不是个好人还留他吃饭，怪不得被占便宜。 “小意。” 时雨回来看到餐桌上的两副碗筷，有些疑惑：“今晚有客人？” 秦意这才注意到时雨回来了，连忙收拾碗筷，“嗯，时雨哥吃过了吗？” “朋友？”时雨的注意力完全在有客人来家里吃饭这件事上，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这其中或多或少有他的原因，虽然他自己不需要朋友，但却希望小意能拥有更多的朋友，就像普通年轻女孩那样。 秦意很想说不是，但看到时雨期待的眼睛，点头说：“是啊，朋友。” “我很开心。” “嗯，我也很开心。”秦意知道他真的为自己拥有朋友而开心，刚刚动摇的，想离开这里的心思也摁了下去。 来s市只是因为时雨要在这里工作，从回国那一刻起就该预料到可能会遇见周牧泽，如今真的遇到了，也不算是意外。 顺其自然就好。 反正，不会再失去什么。 …… 这一个星期，关家各种公关拉关系，公司股票终于不再狂跌，再透露出将与外资合作一个大项目后，关氏股票开始回温。 关承志一扫前几天的沉郁，逢人笑容满面，想到今天的记者发布会后，关氏股票就会暴涨，关家也将在不久后真正跻身s市上流就越发春风得意。 关俪虽然不能出席记者发布会，但也到了后台，要见证关家崛起的时刻。 随着时间临近，记者陆陆续续坐满会场，低声猜测着关家这回能给出什么爆炸性新闻。 因为关家这段时间高度的网络关注度，s市的各大媒体，连国家台记者都有到场，关承志在后台看到这一幕，激动得有些不能自已，忍不住催身边的人：“g?t公司的人怎么还没来？记者会快开始了，快催催！” “不好了，关总！”特助脸色惨白地跑过来。 关承志一听这三个字就咯噔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g?t公司的人跑了！”特助抖着声音道。 “跑了？” 关承志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把抓住特助的衣领，“跑了是什么意思？” “就，就是g?t公司是个皮包公司，他们拿了我们的钱跑了！” 关承志理智上知道特助不会骗自己，但实在无法理解和接受，脸上露出一个似笑似哭的表情，“你他妈跟我开玩笑吧！g?t公司花了近一个亿建厂房，他们钱都不要了！” “可是我们贷款的三亿全给了他们啊！关总，这可怎么办！”特助要哭出来了。 三亿啊，一旦消息透露出去，银行立即就会上门催债，到时候还不出钱，公司就完了！ 关承志踉跄一下，往后倒退两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关总！”特助连忙扶住他，“我们得想想办法，记者会马上要开始了，先把记者应付过去。” “应付？怎么应付？” 关承志六神无主。 之前为了消除负面新闻的影响，也为了出一口气，关氏把消息发布得十分高调，现在所有媒体都知道关氏将启动一个超级项目，如果项目告吹，关氏之前有多得意，之后就会有多倒霉。 “怎么了？”关俪看到这边的动静，连忙过来问。 特助哭丧着脸把事情再复述了一遍，关俪只觉得暗无天日，早上g?t公司那边还打电话来确定记者发布会，怎么才几个小时，一切都变了。 “你骗我的是不是？”关俪恶狠狠瞪着特助，仿佛他说一句不是就要吃了他。 就在这时，几个警察来到后台，迅速认准了关承志，走到他面前，为首的警察出示了一份逮捕令，“关先生，经举报核实你进行非法金融活动，你现在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关承志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满脸绝望，完了！ 会场的记者还在等待关氏和g?t公司的人现身，忽然得到消息关氏负责人被逮捕，整个会场勃然沸腾，蜂拥向酒店出口。 一起被逮捕的还有几个关氏企业高层，这会一个个戴着手铐，垂头丧气的被带出酒店。 闻风赶来的记者一见到这行人，立即百米冲刺跟上，相机噼里啪啦拍个不停，当天各大媒体又换了新头条，网络上也一片沸腾。 周牧泽处理完这天的事务，早已得到消息的特助卫哲才把这件事告诉他，“不出意外，关氏将清盘破产，关氏几个主要高层最高将面临10年刑期。” 关家如果再谨慎些不会这么快跟皮包公司搭上线，不过这两年关家急于求成，用了不少见不得光的手段，加上前段时间负面新闻影响太大，急于翻身，让人稍稍牵线，关家就上钩了，说到底都是自作自受，旁人不过是顺势推了一把。 比起关家，申家的底蕴就深厚多了，从靠山那里隐约得到一些消息，举行了一个慈善晚宴，捐了一大笔钱，话里话外是道歉的意思，第一时间把申展鸣发配国外，从此远离家族权力中心，也算是给一个交代。 周牧泽“嗯”了一声，没有其他表示，这件事就此尘埃落定。 012 造谣 关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法院还没审判，关家内部就开始相互推诿撕咬，让彼此的罪证收集得更全面。 得益于常看新闻的习惯，秦意也从头到尾围观了这场撕逼大战，同时估摸着关家倒台，自己出去找工作应该也没人使坏了。 秦意刷着网页，忽然被一条新闻吸引。 #同光研究所非法实验，背后真相触目惊心# #惊！高致死率！同光研究所出品药物究竟是救人还是害人？# 同光研究所不就是时雨所在的研究所？ 当初时雨之所以加入同光研究所，一方面是时雨父母与顾教授私交甚笃，顾教授能在工作上照顾时雨，一方面是同光研究所气氛好，就已经上市的药物绝对都经过严格的临床实验，每一个步骤都经得起考验，高致死率根本不可能，不然的话，秦意也不会同意时雨加入同光研究所。 但是网友不知道，网上已经开始沸腾，键盘侠更是开始乱喷。 在知名社交网站，#同光研究所#的话题已经上了热搜榜。 秦意点进话题，看着快速更新的评论，有些不好的预感。 忽然，一组图片被顶起来。 图片里大量人群聚集，有人举着牌子抗议，有人托着相机穿梭在人群，最后一张图是…… 顾教授的车！ 顾教授和时雨哥都在里面！ 秦意霍然站起来，滑开手机屏幕，一边给时雨打电话，一边飞快地收拾钱包和钥匙。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的是小李略带慌张的声音，“秦小姐……” “你是不是跟时雨哥在一起？”秦意问。 “对啊，还有顾教授，我们被一群人围住了，他们好凶啊……” “保安呢？” “叫了，可是人太多。” “报警了吗？” “报了，秦小姐，你可别过来……” 没等那头说完话，秦意就挂了电话。 等她赶到研究所外，整条路都已经被堵住，乌泱泱的人群不断向前挤，顾教授的车被迫停在路上，研究所的保安奋力护在四周，在拼命地维持秩序，可是人实在太多，有如螳臂当车。 有记者拿着话筒和相机冲到车窗前，大力拍打车窗，试图敲开车玻璃，“顾教授，就非法实验一事，你有什么想说的？这是谣言还是事实？” “顾教授，有证据指向同光研究所出品的药物有高致死率，请问你们的研究是否合法？有没有相关许可证书？” 秦意有些愤怒，这哪里是寻求真相，分明是想逼死人。 “哎哟，打人了！同光研究所打人了！” 有人想袭击保安，保安反射性的推了下，人就势跌倒在保安身边。 这一推一撞，后面的人立即连锁反应，不少人被连带撞到。 “哎哟！别挤了！” “啊啊！别踩我啊！快起开！” “哎哟喂！” 人群里连声惊叫，疯狂地涌向顾教授他们所在的位置。 秦意心一沉，连忙大喊，“大家不要挤！小心踩踏！” 可是声音太小，转瞬淹没在嘈杂声中。 这样下去会造成公共事件，到时候同光研究所不管有没有非法实验，都洗不清了。 一旦人群不受控制，处于中心的顾教授和时雨就会首当其冲。 时雨哥不能出事，不然…… 秦意脸色有些发白，脑海里飞快闪过各种念头，快速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形，看到不远处有人拿着喇叭拼命从人群里挤出来。 秦意伸手拉了一把，那人哎哟一声，回头看到是个漂亮的姑娘，下意识一笑，还没来得及感谢，手里的喇叭已经易手。 “哎！我的喇叭！” “借用一下！”秦意顺着人流，挤到围墙边，在一个墙柱边抓住栏杆。 “唔……”被人群冲击，秦意差点被挤走，手心因为紧紧抓着栏杆，被上面的钩花刺破，但此刻也顾不上看一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人流里拔出身体，爬上围墙的墙柱子。 “呜——”尖锐的警报声想起，人群顿了顿，下意识看向警报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年轻的女孩一手拿着喇叭，形容有些狼狈，却稳稳的站在墙柱子上。 见人群的注意力聚集过来，秦意马上举着喇叭，一字一句清晰道：“请大家冷静一下，现在已经有人受伤，这样很容易发生踩踏事件——大家只是为了要一个真相，而不是要闹出人命！同光研究所会召开记者会，澄清一切谣言，所有想知道真相的媒体朋友和社会人士，我们都欢迎你们到来！” 这番话下来，人群一下子冷静了很多。 “你能保证？你是同光研究所什么人？” 立即有人质疑。 013 平息暴乱 秦意看向那个人：“我可以保证，请大家稍后看同光研究所官博。” “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转移注意力？让我们放了你们的所长就什么都不管了！” 秦意的表情变得严肃 ：“不然你想怎样？让大家在这样情绪激动的状态下无法自控地伤害他人人身安全，造成大型集体伤害事件？” “你！你含血喷人！” “任由事情发展下去，我刚才说的话就是结果。” 秦意清亮的眼神扫过人群，咬字清晰地说道：“维权人士需要维权，媒体朋友需要真相，这些同光研究所都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但请大家不要用过激手段，这样对任何一方都没有益处！” 还有人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一阵警笛传来。 听到呜呜的警笛，人群终于冷静下来，伤者的呻吟声变得明显起来。 “有人受伤了！” 人群又开始躁动。 “请大家保持镇定，不要随意触碰伤者，以免造成二次伤害！” 秦意及时喊道，然后伸手指着南方，“朝南路口的朋友请先走，不要拥挤。” 人群开始动起来。 “北向路口的朋友请往北撤走。” “中间的朋友请不要着急，注意自己身边是否有伤者。” “很好，对面那位穿红衣服的先生，对，就是你！请你打个急救电话，这里有数位踩踏伤者需要急救。” 指令一条条有条不紊的下达，拥挤混乱的人群开始撤离。 紧接着，一批防暴警察赶来，有了他们加入，现场很快恢复了秩序。 秦意并不知道，有好事者将现场情况直播到了网上。 网上对同光研究所的态度出现了分化，一方仍坚持阴谋论，认为同光研究所是非法存在；一方持观望态度；也有人认为同光研究所值得信赖，有不少患者亲证其出品药物疗效很好，不可能出现网上那些问题，且后两种看法的人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微博上出现了一个新话题。 “你们都没发现指挥现场秩序的女孩炒鸡霸气吗！” “天啦，现在的科学家已经这么漂亮了吗！我要献身科学！” “我要献身科学+1” “我要献身科学+2” “在研究所工作不一定是科学家啊。” “我不管我不管！又攻又靓，我脑海里已经脑补一万字xx文！” “跪求大神分享！” 秦意站在墙上的视频已经传到了几个社交网站上，讨论的人也越来越多，周牧泽的眉头也越来越紧，关掉视频就起身。 “订机票回s市。” 特助卫哲连忙道：“周董，晚上还有莱特先生的宴会。” “你去。” 卫哲脚步顿了一下，忧伤望天，预感以后自己会被各种不定时的加班淹没。 秦意的视频也引起了另一些人的不快。 “到底怎么回事？说好的万无一失？这个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的脸陷在光影里，半明半暗，语气幽幽听不出火气，但是办公室里的人却额头冒汗，把头压得死死的，不敢看男人的脸。 “这个女人不是同光研究所的人，是里面研究员的家属，纯属意外……” 下属语气艰涩说，遇到公共事件谁不慌张，却被一个年轻女孩轻而易举压了下来，实在太意外了。 “意外？”男人看着视频暂停画面里，拿着喇叭一脸严肃的秦意，“我不管什么意外，我只要结果！” “可是，现在新闻舆论已经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明天同光研究所记者会一开，就……” “研究所不是还有人吗？让他在记者会做点文章。” “一旦这么做，他在业内就会名声尽毁，恐怕不愿意。” 男人冷笑，“他不做也会名声尽毁。” “……是。” 跟警察交涉结束，秦意终于在研究所里看到脱困的顾教授和时雨，还有一脸菜色的小李。 “秦意，今天多亏你了。” 顾教授毕竟年纪大了，受了惊吓，神色有些疲惫，看向秦意的目光满是赞赏，先前他还不是很明白老友为什么把儿子托付给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照顾，现在多少明白了。 “你们没事就好。” 秦意也有些累，第一次直面公共事件，实在有些凶险，好在人都没事。 “时雨哥，你还好吧？” 时雨表情淡淡的，只盯着她的手看。 顾教授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秦意贴着创可贴的手，创可贴上染着血，可见伤得比较深，“怎么受伤了？” 秦意扬了扬手，“只是擦伤，过几天就好了。” 时雨面无表情，秦意看出他心情不大好，笑了笑，接着十分歉意地对顾教授说：“顾教授，先前我擅自公布所里会开记者会，实在很抱歉，我想问问所里有什么打算？” 014 天才 顾教授摆摆手，“就是你不说，所里也要开一个记者会，一来自证清白，二来今天的事也要有个说法——记者会的微博我已经让人发了，你不用担心。” 秦意松了口气。 当时那么说，一是为了转移人群的注意力，权宜之计；二来官博澄清力度不足，最好是马上开一个记者会公开信息，把证据拿出来，谣言就会不攻自破。只是，她毕竟没有跟研究所商量过，如果研究所有别的打算，那她就里外不是人了。 “寻常维权不会这么多人，这件事背后可能有人在推动，这次没达成目的，对方可能还有后招。” 秦意想了想，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维权人士多得超乎寻常，人一多，情绪一失控，就容易造成大型公共事件，到时候同光研究所不管有没有违法都要栽一个大跟头，而刚才她在网上发现了关于同光研究所跟维权人士发生冲突打人的新闻，不止一个媒体官博转发，很明显有人在操控舆论。 顾教授点点头，和蔼道：“谢谢你的提醒，所里会做好准备的。” 听他这么说，秦意也不再多言，回头带时雨回家。 时雨一路上都没说话。 虽然平时也极少开口，不过秦意到底是了解他，知道他不开心了。 “今晚想吃什么？” 秦意问，知道他不会回答，就自顾自答，“青椒炒肉，苦瓜炒蛋，再加一个紫菜蛋花汤怎么样？” 青椒，苦瓜和鸡蛋都是时雨不喜欢吃的菜，秦意故意逗他。 “吃外卖。”时雨表情淡淡说。 他想秦意手受伤了，不能沾水，也就不能做饭，吃饭就得叫外卖，不过又想到外卖不健康，想了想，说：“不，我做。” 秦意睁大了眼。 时雨是先天性自闭症，父母心疼他，对他的照顾堪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秦意认识他的时候，他的自理能力一塌糊涂，直到父母患病，经过训练才恢复到正常人水平。 不过，那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秦意真的想不出他做饭是什么样，哪怕他在专业领域是个天才。 自闭症患者不仅有强迫症，还特别固执，时雨作出决定就真去买菜了。 “欢迎观临~” 听到推门声，收营员抬头微笑着说，看到秦意走进来，眼睛一亮。 她对秦意印象很深，这得益于周牧泽的绝色，实在让人见之难忘。 等时雨走进来，眼神又是一亮，随即变得羡慕嫉妒。 真厉害啊，这才多久又换了个高质量男人！ 秦意没注意到收营员的目光，她推了一辆购物车，跟在时雨身边，也不说话，端看他怎么买菜。 时雨极少逛超市，但对各类食材一点儿也不陌生，而且选材特别快。 秦意一看乐了，都是平时她经常买的食材。 没一会儿就装满了一车，时雨果断收了手。 秦意推着车去结账，收营员麻利扫码后报价：“三百六十八块五，谢谢惠顾。” “三百五十四块三。”时雨说。 “啊？” “三百五十四块三。”时雨重复。 “这……不会吧？我可是一个个扫码的哦，不会算错的。”收营员被质疑也没不高兴，只是不相信这么多东西既要记价格又要心算，谁能算得过电脑。 秦意却是信的，说：“麻烦你再算一遍吧。” “那好吧。”收营员把东西倒出来重新扫一遍码，“诶，真是三百五十四块三！刚才怎么会多算了？” 时雨表情淡淡的不说话了。 收营员看他不理自己，心想可能是某个商品多扫了一次码，道歉说：“实在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秦意礼貌的笑了笑，收了零钱，跟时雨一人提一袋走出超市。 回到家，时雨轻车熟路的进厨房收拾食材，要不是看他找东西不大熟练，真像经常进厨房的人，秦意在一旁看得有趣，也随他折腾去了。 不过，怎么越看越怎么像自己下厨的样子。 切菜的方式，加调料的偏好，还有火候的控制，跟她下厨简直一毛一样。 等饭菜端上桌一尝，果然，连味道都她做的一模一样。 时雨百分百复制了她下厨的过程。 秦意失笑，想想自己学厨艺可是吃了很多苦头，时雨随随便便就做到了，不得不说，有时候再努力也比不上有天赋。 015 别来找我了 饭后例行打扫好卫生，天已经黑了，秦意跟时雨说了声，便提溜着收拾好的两袋垃圾下楼。 路边的灯坏了两天还没修好，秦意扔了垃圾，心想一会儿要给物业投诉一下。 突然，一辆车的车灯亮起来，正好照了秦意满身。 秦意下意识地眯眼，就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 周牧泽的司机站在后车厢旁，拉开车门，做出请她上车的姿势。 秦意犹豫了几秒，抬脚走过去。 站在车前，她停住，实在不想跟周牧泽处在那么小的空间里，司机看出她的意思，维持着请她上车的姿势。 秦意无奈，矮身坐进车厢，才发现周牧泽正靠着后座闭目养神，一看就知道他时差没倒过来。 秦意忽然有些心软了，想起他以前为了去美国看她，频繁倒时差，就像现在这样子。 熟门熟路地从保温箱里摸出一个保温杯，拧开闻了闻，熟悉的味道，就着保温盖倒了半杯茶，面无表情地递给周牧泽。 周牧泽接过茶水，无声地抿了几口。 “有事？”秦意问。 周牧泽把保温盖还给她，摊开手，“手给我。” 秦意下意识地缩了缩受伤的右手，“没事别拉拉扯扯。” 周牧泽看她想躲，干脆伸手去拿，秦意见状连忙把手藏好，用身体挡住他。 “你想激怒我？”周牧泽说。 秦意立即想起那天在他住处的情形，整个人都僵住了，周牧泽向她倾了倾身体，把她的右手拉出来。 她手心随意地贴了一个创可贴，隐约还可以看到血迹。 “怎么伤到的？”周牧泽问。 “关你什么事？” 周牧泽抓住她的手，按住创可贴，在秦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力一拉，直接撕了下来。 “嘶——”伤口被扯到，秦意极怕痛的，眼泪都出来了，马上冲罪魁祸首咆哮：“周牧泽你想疼死我呀？！” 周牧泽握着她的手打量了一下，对司机吩咐：“去医院。” “停！谁要去医院？” 秦意连忙推车门，只听咔哒一声，车门被锁死了。 “你想得破伤风么？”周牧泽淡淡说。 “死了也不关你的事！” 周牧泽看着她，眼底压抑着什么：“再说一遍。” 秦意哽住，很想重复一遍，可到底被他眼底的情绪惊住。 她能预感到，如果再说那句话，周牧泽一定会让她后悔。 没办法，秦意给时雨发了条信息，说晚点回去。 到了医院，周牧泽让人直接安排了医生过来，院方一听到消息，顿时院长都惊动了。 秦意的伤口不是很大，不过之前处理得有些马虎，要重新清洗一遍，药水浸进嫩肉里，秦意疼得脸都白了，额头直冒冷汗。 周牧泽看得心里发疼，温声安慰她：“乖，别咬唇。” 秦意磨着后槽牙，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一口，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仿佛经过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熬到包扎好，秦意觉得自己就像条蹦跶到了沙滩上的咸鱼，已经奄奄一息。 赶来的院长看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心里也担心，斟酌着问：“这要不住院观察一下？” 周牧泽笑了笑，“只是小伤，她就是怕疼。” 眉目间的温柔快溢出来，话语也满是亲昵，院长很是惊诧，s市谁不知道周家五爷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还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 秦意今天实在太累了，回去的路上撑不住睡着了，周牧泽见了对司机轻声道，“空调打高一点。” 司机依言调高了空调温度，还很上道的升起了隔挡板。 小小的空间里十分安静，只有周牧泽和秦意。 仿佛与世隔绝在一个小世界里。 这个世界里，只有他和她。 直到时间的尽头。 终点并不远，车没过多久便停了下来，秦意很警醒，马上醒了过来。 醒来的一瞬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眼前的一切很熟悉，仿佛梦里见过的场景，可理智里知道这并不是梦。 “醒了。” 男人醇厚如大提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秦意愣了一下，扭头看到周牧泽那张好看到极致的脸，意识迅速回笼。 秦意往车窗外看了眼，“哦，到了。” 她有些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道谢什么的实在有点说不出口。 “我走了。”秦意决定什么都不说，作势推车门。 “拿着。”周牧泽取出一个恒温箱递给她。 “这是……”秦意看着熟悉的箱子，很快猜到里面是什么。 意大利一家老店的蜜饯。 因为她喜欢，以前周牧泽去欧洲出差，经常会特地绕道去买蜜饯给她吃。 秦意拽紧了掌心，随后听到自己用平淡的声音说：“周牧泽，你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不想看到你。” 然后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周牧泽眼里的愉悦一点点散去，看着那道决绝的背影，没有追上去，眼底的温度越来越低。 嘭的一声，车门关上，黑色的车悄无声息离开。 一个精巧的恒温箱安静地放在路边。 黑夜淹没了一切。 016 记者会泄密 第二天，秦意起了个大早。 顾教授给时雨放了两天假，秦意本想带时雨去商场买些换季的衣物，不过时雨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想想还是在网上买了。 到了下午两点，秦意和时雨都守在电脑前，等着研究所的记者会现场直播。 彼时，记者会现场已经人满为患。 还有十分钟记者会开始，研究所的人到处在找副所长陈教授。 “哎，陈教授！您在这儿啊？” 助理在卫生间看到陈教授，终于松了口气。 陈教授捧了把水扑在脸上，助理极有眼色的送上纸巾，看他脸色不是很好，半开玩笑：“陈教授，您不会是紧张吧？” 陈教授擦干脸，笑了笑：“是有点紧张。” 听他这么说，助理反而哈哈笑，“咱们所里的对外宣传都是您负责的，一个记者会怎么可能紧张？” 陈教授摆摆手，走向会场。 同光研究所是国内最大的私人研究所之一，这次爆出负面新闻，加上昨天差点发生踩踏事件，引起了很大的关注，召开记者会的消息一发布，s市的各大媒体都蜂拥而至，甚至还有些驻华外国媒体。 陈教授走上发言席，镁光灯闪个不停。 “谢谢各位媒体朋友来到同光研究所记者问答会，我谨代表同光研究所，就近期社会上关于同光研究所的负面新闻在此接受广大媒体所有问询。” 陈教授不紧不慢的话音落下，现场一些资深记者都有些诧异，这态度…… 秦意看着直播，也微微皱起了眉头，感觉陈教授的用词和态度有些不合适，这摆明了让记者发难来者不拒，不过陈教授负责研究所对外宣传有些日子了，秦意觉得他应该能够处理好记者的问答。 立即，记者纷纷举手。 其中一名记者获得点名，站起来就问：“昨天的维权事件中，有受害者家属称用贵所的药物致残，请问这是否属实？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陈教授看着那名记者，“确实，这是临床试验时发生的事，新药物研制过程中出现副作用是难以避免的问题，并非我们有意为之。不会这件事早在五年前已经尘埃落定，同光研究所不会再回应。” 话音落下，记者们看到了彼此眼里的诧异，随即马上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 有猛料！ “那这是否说明贵所的药物都存在过大的副作用？如此临床试验是否在合法？” 陈教授道：“有句老话叫做‘是药三分毒’，据我所知几乎不存在没有副作用的药物，同光研究所的药物有副作用也正常。药物能上市，自然是经过临床试验，得到了许可，当然是合法的。” 有跟同光研究所关系好的媒体听到这个回答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陈教授作为同光对外宣传发言人向来沉稳准确，可是今天这些话怎么说得这么含糊，叫人容易误会，难道同光真得存在问题？ 这时，又有记者站起来，“昨天维权活动中，有一位女孩称是同光研究所的人，代表同光研究所作出记者会保证，请问这位女孩在贵所担任什么职位？” 陈教授淡淡道：“她并不是我们所里的工作人员，只是某位研究员的家属。” “这么说这个女孩没有经过贵所授权，就擅作主张公布记者会的消息，或者说，她当时根本就是在欺骗维权人士和媒体？”记者咄咄逼人。 “请不要问无关问题。”陈教授没有否认，但意思很明显。 电脑前的秦意睁大了眼。 陈教授的状态不对！ 现场也议论纷纷，昨天秦意信誓旦旦代表同光研究所保证开记者会的画面已经传遍网络，陈教授这时候予以否认，不单单会将舆论矛头指向秦意，还显得研究所无作为，而且秦意为研究所解决了可能发生的公共事件，研究所不承认便是典型的忘恩负义。 这样下去，会点燃新一轮舆论风暴。 秦意马上拨了顾教授的电话。 记者会还在继续。 一名记者站起来，手里还拿着一份资料，“据称贵所正在试验一种肿瘤特效药，对肿瘤治愈率极高，不过副作用过大，甚至存在高死亡率，是否有这回事？” “哗——”众人哗然。 这可算是机密信息了，居然泄露了出来！ 要知道医学发展至今，肿瘤仍是人类无法解决的难题，世界公认最有可能解决肿瘤难题的科学家，同光研究所的顾教授是其中之一，没想到真的研究出来了！不管是否副作用大，这都是一个震惊世人的消息！ 同时，其他记者也都觉察到了端倪，这个消息一旦曝光，同光研究所将面对难以想象的压力，全世界得了肿瘤的人那么多，这就是一根救命稻草，谁也不会放弃，其中不乏更惜命的权贵。 017 你开记者会怎么样 众人被这个消息砸晕了头。 陈教授脸色也很难看，喉咙动了几下，声音艰涩，每一个字都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确实属实，不过正如我前面说过的，副作用是新药物研制过程中难以避免的问题。” 记者会沸反盈天。 后台也乱成一团。 “他，他是怎么回事？” 顾教授不敢置信地看着后台的直播画面，“快，快拉他下来……” 顾教授捂着胸口倒下。 “顾教授！你怎么了？！” “快叫救护车！” 记者会到后来已经彻底失控，先是陈教授被紧急拉下台，同光研究所的人表示记者会暂时到此为止，随后救护车开到酒店，据说同光研究所所长顾教授病急抢救。 秦意赶到医院，顾教授家属也都赶来了，秦意跟他们不是很熟悉，打过招呼，就去找研究所的人。 闹出这么大的事，研究所其他几个负责人都忙着去收拾乱局，就只有顾教授的两个助理在。 “顾教授怎么样了？”秦意问助理。 “情况不是很好，今天的事对顾教授打击太大了。”助理叹气。 陈教授进研究所也很多年了，没想到会这么对研究所，顾教授一直从事科研，性格纯粹，对身边的人向来信任，说起来顾教授对陈教授还有些师生情谊，结果被狠狠插了一刀。 秦意也跟着叹了口气，得知顾教授不知道一时半会醒不来，便先离开了医院。 …… 周氏大厦，顶层董事长办公室。 周牧泽刚开完一个视频会议，卫哲就进来禀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同光研究所的记者会出了问题，发言人刻意将舆论引向秦小姐，现在网上已经有人开始人肉秦小姐的个人信息。” 周牧泽看了陈教授关于秦意的那段发言，脑子里却想起昨晚秦意跟他说的话。 顿时头疼。 卫哲也很头疼，他刚从欧洲飞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就遇上这事，他感觉自己的发际线要开始向地中海撤离了。 没办法，虽然周董的几大特助各个精明强干，但作为头号特助，有些事周董只通过他来做，比如事关秦意。 汇报完基本情况，卫哲接着说：“网络上有不少对秦小姐不好的言论，我已经让人将了秦小姐的个人信息设为不可查，不过这都是暂时的，毕竟秦小姐之前已经有视频曝光过，如果同光研究所不尽快拿出新的解决方案平复舆论，秦小姐还是会收到牵连。” 虽然网上舆论看起来凶猛，但在卫哲看来，要平复并不难，而且事关秦意，卫哲觉得周牧泽肯定会出手。 然而周牧泽的决定出乎意料，他只考虑了一会儿，说：“先静观其变，查主使人。” 卫哲很意外。 周牧泽没有多说，不过卫哲知道他肯定会护着秦意的，应该另有打算，便也没多问，领了命麻溜干活去。 晚上七点，秦意接到电话，顾教授醒了，请她来医院一趟。 秦意到病房的时候，透过窗户，看到顾教授又睡着了。 “秦意来了，你等等，我去叫顾教授。”顾教授的助理看出她犹豫，解释说：“顾教授说你来了让我叫醒他，没事的。” 助理推门进去，轻轻唤醒顾教授，顾教授睁开眼看到她站在门口，脸上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冲她招招手，“来，秦意。” 秦意走进去，到床边坐下，“顾教授，您好些了吗？” 顾教授满脸疲惫，头发花白凌乱，看起来更老了些。 他摆摆手，“只是老毛病，不碍事。今天的事实在对不住你。” “责任不在您。” 顾教授叹气，“其实说起来这次的事情，跟我有很大的关系。” 秦意知道顾教授说的是整件事的根源，她对此毫无了解，便问：“为什么？” 顾教授很喜欢她这样不偏不倚的态度，“你应该知道，所里在进行一项新物质研究，也就是上次记者会上泄露的肿瘤特效药。” “嗯。”秦意点头。 “怀仁药业不知从哪知道了消息，想买这项药物专利，但是，这个新物质还不稳定，不具备临床试验的条件，我没答应。”顾教授说，“我手上没有证据，不过这次的事情应该就是怀仁药业弄出来的。” 确实，能治愈肿瘤的特效药，任哪个患者听了哪怕倾家荡产也会购买，谁掌握谁就可以顷刻间富可敌国，也无怪乎有人会动心。 “这样的话，对方恐怕不达目的不罢休。”秦意说。 顾教授点头：“这次叫你来，其实就是想请你帮忙。” “您请说。” “所里打算再开一个记者会。” 眼下这情况确实还需要再开一次记者会，不然说不清楚。 “你来主持记者会怎么样？”顾教授说。 018 各位好，我是新闻官 “我？”秦意很意外。 “嗯，你。”顾教授撑起身体，秦意见了连忙帮他在背后塞了个枕头，顾教授呼了口气接着说，“所里都是些科技宅，口才都跟我差不多，在自己人面前口花花还行，记者会就不成了。” 顾教授还能开玩笑，秦意也放心了些。 “本来也可以请公关公司做这件事，不过，”顾教授自嘲地笑了笑，“连自己人都能背叛，更何况临时请来的人，你当我杯弓蛇影也好，但事不过三，这是研究所最后的澄清机会了，我不得不谨慎。” 秦意真的诧异了，还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时隔四年，她以为再也不会站在那个位置，没想到…… 她认真考虑了一会儿，摇摇头：“我没有这方面的从业经历，对所里的研究也只知皮毛，专业的问题我肯定应付不了。” “我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顾教授给她分析，“一来，你值得信任，这是最重要的；二来，这只是个新闻发布会，不是专业领域的研讨会，相关文件我会让人整理出来给你，你只要澄清负面新闻就可以了。而且，我也看到网上的言论了，这次陈鹏将你推出来，你不想为自己正名吗？” 顾教授的理由条条在理，秦意知道这也是他想给自己一个交代，如果她出任研究所的新闻官，那么陈教授针在记者会上对她的发言而造成的影响就不攻自破。 想明白内里关节，秦意也不再犹豫，“既然您相信我，我会努力不负您的信任。” 顾教授笑着点点头，没一会儿又沉沉睡过去。 秦意跟助理嘱咐两句，便赶回家准备这场硬仗。 第二次记者会定在三天后。 秦意很久没有像这样忙得昏天暗地，除了要牢记研究所的全面资料，还要对相关法律规定熟知，同时还要找药监局等相关部门出具证书文件。这三天里，秦意除了吃饭，每天只睡三个小时。 明天就是记者会了。 该准备的都准备了，秦意唯一担心的是，陈鹏已经被收押，但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他的违法证据，记者会上的舆论引导只能说应对不当，即便定性为重大过错，也不过是被迫辞职，名声有损罢了。 如果还找不到证据，明天就会被释放。 “滴”的一声，手机提示有新邮件。 秦意打开电脑，登录邮箱，看到一个熟悉的寄件人地址。 卫哲怎么会给她发邮件？ 带着疑惑，秦意点开右键，慢慢睁大了眼睛，这是……陈鹏近三个月的行踪记录，以及国内国外动产不动产的变动，只要将这些交给警方，陈鹏的证据就很好找了。 秦意想了想，回了封邮件。 [谢谢。] 那边秒回：我只是奉命行事啦~ 秦意回他：你不用特地说明。 卫哲回：那当我没说过。 秦意：哦，那我当你没出现过，道谢也算了:) 卫哲过了一会儿才回：……qaq。 秦意叹气。 她当然知道这些证据是周牧泽让人收集的，明明才说了不要再见，却好像怎么也避不开他…… 一夜很快过去。 因为上次记者会造成了巨大的社会影响，这次记者会不但有多个网站直播，还有s市电视台直播，可谓同光研究所胜败在此一举。 看着会场里乌泱泱的人头，小李有些紧张，“秦意，这回的人比上次多好多。” “没事的。”秦意早上还有些没把握，但临到头来反而冷静下来。 “你要不要上一下卫生间？” 秦意：“……”被他这么一提醒，好像真有点想去。 “秦意，媒体已经到齐了。” 有人提醒道。 “好。”秦意点头道谢。 研究所的同事们站在两旁，看着她纷纷鼓励。 “加油哦，秦意。” “我们会在后面看着的。” “等你的好消息！” 感觉到大家的善意，秦意微微一笑，坚定地走向会场。 眼看着时间到了，现场记者都有些焦急，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同光研究所将如何交代，也很好奇这次的新闻发言人是谁，许多媒体都对同光研究所的境况不看好，这次记者会至关重要。 秦意一出现，整个会场明显静了一静。 随即哗然。 谁也没想到，同光研究所这次的新闻发言人竟然是其前任发言人口中的“无关人员”！ 秦意自然地走到发言席，略调整了一下话筒，抬眸看向记者，顿时，一阵耀眼的闪光灯照亮秦意整个人。 019 澄清谣言 秦意表情略带严肃，眼神从容，任由记者一阵狂拍后，才不紧不慢开口： “各位记者下午好，同光研究所新闻发布会现在开始，我是秦意。同光研究所指定我为本次新闻发布会发言人，就近日围绕同光研究所的一系列负面新闻进行澄清，并就各位记者的提问进行回答。” 她这一开口，倒是让许多人嘀咕，这姑娘倒真有新闻官的气势。 “我要公布的信息有四个。”秦意直接入题，“第一，关于同光研究所药物致残一事，是断章取义。” 这话一出，顿时议论再起。 断章取义？那就是存在事实咯？这还得了？ 秦意不为所动，接着说：“众所周知，新药物上市前必须经过临床试验，而同光研究所的临床试验对象全部来自志愿者应征参与，不存在任何强迫和欺瞒。” 她说着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同光研究所与志愿者徐某的协议书，明确表明了临床试验存在的危险，以及双方的权利和义务。徐某在临床用药后，出现不可逆的听觉损伤，同光研究所已经与徐某及其家属达成补偿协议且完成补偿。” 接着又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同光研究所的补偿协议及转账记录。” 背后的投影将文件放大，在场记者顿时如打了鸡血般，闪光灯亮个不停，秦意不紧不慢地展示，毫不却场。 在场的资深记者暗中点头，这才是新闻官的态度和模样。 展示结束，秦意再次开口：“第二，关于同光研究所非法实验一事，纯属诽谤。我不知道这是从何而起的谣言，同光研究所无条件接受一切国家相关部门的检查。” 秦意扫了眼再次躁动的会场，“或许有人会质疑：你们如何自证清白？” 这个问题问出了在场记者心里的话。 其实这是一个很可笑的问题，国内法律规定“谁主张谁举证”，如果一个人污蔑另一个人，却要被污蔑的人自证清白，那么，每个人都可以肆意地污蔑其他人。然而人们习惯性同情弱者，当被污蔑的是某个机构，尤其是掌握着权力的机构，就不得不自证清白。 秦意又抽出一份文件，“这是药监局等相关部门出具的证书，同光研究所的所有临床试验的审核全部符合国家规定，不存在任何违规操作！” 证书，又是证书！ 记者们心中暗暗呐喊。 搞这么明白，等会儿我们还能提什么问题？ 没错，秦意打的主意就是用证书对付谣言，口说无凭？那索性拿出白纸黑字的证据来，谁敢怀疑国家部门？非要怀疑，那就不仅仅是研究所的问题了。 “这件事给同光研究所带来了极大的负面影响，同光研究所保留法律追究权利。另外，作为药物研究人员，我们有义务信息透明化，让人们了解我们的研究成果，但是，每一个科研成果都是科研人员数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昼夜不休专研出来的，我们不能保证以后不被人误解，甚至恶意揣测，谣言造起来轻而易举，传播也轻而易举，却可能让一个重要的项目从此停掉，让无数人的心血毁于一旦——我谨代表同光研究所，欢迎媒体朋友和广大同胞来了解和监督我们的工作，希望以后不管是同光研究所，还是其他科研单位，都能够‘自证清白’的误会少一些，‘相互促进’的沟通多一些。” 小姑娘很能说啊！还扯了全科研界的大旗，让我们不真实报道都不行。 记者们十分怨念。 不过，待会问答时间，记者前辈们会好好教你怎么做一个乖巧的新闻官，你一定要挺住哦！ 接收到记者们意味深长的目光，秦意直接抛下一枚炸弹：“第三，关于同光研究所副所长、前新闻发言人陈鹏恶意发言，诋毁同光研究所声誉一事，同光研究所将追究其刑事责任。” 什么？！ 记者们懵逼了。 随即，反应过来的记者们都迫切地盯着秦意，这是大新闻啊！ 秦意不负众望，接着说：“经调查，陈鹏存在大额不明来源收入，我们有理由怀疑他被他人收买，窃取泄露本所机密、故意败坏本所的名声，目前案件在调查中，欢迎各位记者与我们共同跟进案件进展。” 记者们议论纷纷，早看出那个前任发言人有问题，没想到同光研究所这么强势，直接提起刑事诉讼，连证据都找出来了。 020 轰动 这也让人想起了一个猜测，同光研究所作为国内最大的私人研究所之一，所有研究均是独立进行，从来没有申请过资金援助，肯定是背后有人。 以后想惹同光研究所都要再掂量掂量了。 这么一想，记者们的态度也谨慎了些。 “第四，关于本所在研究中的新型肿瘤特效药。” 最大的重点来了！ 记者们马上抛开了上一个问题，一个个都坐直了，伸长脖子，一副翘首以待的样子。 秦意微微一笑，“这个说法是错误的。” 啥？！不是真的？！ 记者们都瞪大了眼，开玩笑吧？ “实际上，这种新药物目前并非药物，而是一种物质，治疗肿瘤是其中一种效果，我们将之称为‘万能物质’。” “我们发现‘万能物质’对其他病症也存在疗效。” “它能促进细胞在裂变时再生长。” 每一句话都狠狠地砸在每个人心中，促进细胞裂变再生长意味着什么？ “这是不是意味着，‘万能物质’可以延长人类寿命？！”一名记者不顾秩序，激动地站起来大声发问。 秦意看向那名记者，声音沉稳而清晰：“是。” 哗—— 整个会场轰然。 秦意明确而肯定地泼冷水：“不过很遗憾，该物质目前尚在研究阶段，距离临床试验还有很长的距离，距离上市药用更加遥远，请大家不要激动。” 能不激动吗？！ 记者们激动地翻白眼。 秦意有些无奈，“下面是记者提问时间。” 提问？还问什么？ 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谁还管啊？赶紧回去写新闻！万能物质啊！这简直就是神药吧？ 绝逼震惊世界！ 被震得心神恍惚的记者们已经顾不上提问，一个个现场码起新闻来。 秦意见无人在提问，便宣布：“感谢各位记者的到来，本次记者会到此结束，再见！” 后台的人员一直在注意现场情况，听到记者会结束，纷纷欢呼。 宣传人员也在监控网络直播情况，情况一片良好，网友们都被一个个的消息震惊了，弹幕一片“我伙呆”，负面舆论基本消失。 “记者会圆满结束！” “太棒了！” “秦意，你太厉害了！” 秦意回到后台，立即被人群包围，整个人被抛起来。 记者会结束了，但是记者会的影响才刚刚开始。 同光研究所从来不敝扫自珍，这次公开信息，也是为了吸引优秀的同行参与研究，促进研究发展。 被动爆料变成主动爆料，同时公开对外寻求合作伙伴，将主动权掌握在手！ 这是秦意跟研究所商量的结果。 其实，研究所早就有合作的打算，但之前时机不成熟，必须慎之又慎。而且消息一经公布，不仅是顾教授作为项目主导人，项目核心人员都会成为国家重点关注对象，行动上都会受到一定的限制，多少有些不便。 不过，公开不适用临床的消息后，怀仁药业再想打主意就难了。 记者会后，国内各大研究所、研究院都纷纷发声，支持同光研究所，谁也不想在不防备的时候突然被泼一盆脏水，都头来还要自证清白。 而经过这次的事件，很多人通过了解同光研究所的信息，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些极好用的药品出自同光研究所啊！ 甚至，随着部分信息透明化，其他科研单位也蹭上了热度，让青年人对科研工作有了更多的了解，当年高考后，报考科研专业的考生有了明显增长。 021 绑架 “秦意，明晚庆功宴，你可别忘啦！” 研究所的同事见她要走便提了个醒。 “庆功宴？”秦意笑着问。 “是呀是呀，顾教授吩咐的，给你开的庆功宴，你这个主角必须到哦！” “好吧，一定准时达到。”秦意有点囧，不过没拒绝大家的好意。 “那行，我先忙去了。” 记者会后还有许多事要善后，今晚还没时间庆祝，只能等到明晚。 秦意挥挥手，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按了电梯下楼。 顺手刷了下社交网站，看到越来越多讨论同光研究所的正面言论，心情也越来越好。 突然，电梯“叮”一声打开，秦意抬头，一个瘦削高挑的男人走进来。 电梯里的灯光很亮，男人穿着造价不菲的白色西装，特别抢眼，但极具反差的是，他微垂着头，仿佛半张脸藏在光影里，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存在感很低。 秦意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收起手机，往后退了退。 然而，这男人的目光却随着秦意的动作而移动，非常的直接，让秦意感觉被冒犯。 秦意直接看了回去。 男人被她无声的回击勾起了兴趣，一边嘴角勾起弧度：“你是秦意。” 肯定的语气。 “这位先生有何指教？”秦意越发警惕，这个男人给她很不好的感觉。 “你很好。”男人重复说，像喃喃自语：“很好。” 秦意却听出了些威胁的意味，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这时，电梯又“叮”一声打开，男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走了出去。 秦意盯着男人陌生的背影，直到电梯合上，也没想起自己跟这个人有什么交集。 也许是看了记者会直播吧。 至于这人是谁，秦意并没有放在心上，看样子许是个纨绔子弟。 庆功宴订在一个私人会所，据说是顾教授一个朋友开的，秦意查了下地图，距离住处还挺远，为了避开下班高峰期，便提前出了门。 “往前500米左转，再直行300米……” 出了地铁，秦意一边看着手机导航，一边往前走。 “滴！”一辆商务车悄无声息地滑到秦意身边，按了下汽笛，秦意循声看去，就见那辆商务车打开了车门，两个男人从上面跳下来。 这是—— 秦意瞳孔一缩，转身就跑。 “唔——”一个男人追上来从后面拽住秦意的头发，另一个男人上来就捂住秦意的口鼻。 一股刺鼻的味道窜进口鼻，下一秒，秦意失去了意识，手机摔到地上。 拽着秦意头发的男人低头，看到手机正在拨出电话，果断一脚踩上去，手机顿时粉碎。 那两个男人扶着秦意，迅速返回商务车。 前后半分钟不到，僻静的街道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周氏大厦，会议大厅。 周氏正在进行季度大会，偌大的大厅里，除了某个经理正在汇报业绩的声音，听不到一点声音，各大分公司主管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 整个会场都静了下来。 主管们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小心翼翼地相互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在周董开会的时候不关铃声。 铃声还这么奇特，回头一定要狠狠笑话这家伙。 却见他们高高在上的周董神色一凝，一把抓起手机。 我了个大草……主管们心里吐槽，竟然是周董！ 周牧泽很惊讶，手机里存着绵绵的号码，不过从来没指望过她在回到自己身边之前会打自己的电话。 眼神不由自主地柔和起来。 刚按着通话键，电话挂断了。 周牧泽脸一沉，毫不犹豫回拨。 主管们觉得今天开眼界了，从来没见过周董的表情这么丰富多变。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周牧泽脸色更冷了，打开手机定位—— 秦意并不知道，周牧泽在她的手机上装了定位系统，并不是为了监控秦意的行踪，只是怕她有一天又跟四年前一样，忽然消失不见，让他再也找不到，而这是周牧泽第一次定位秦意的位置。 手机上清晰地显示出秦意今天的行踪，从住处出发，经过地铁2号线，走进梨园路，最后停在了梨园路中。 秦意是去参加研究所的庆功宴。 周牧泽蓦地站起来，椅子来不及推开就往外走，发出巨大的响声，把会议厅里的人都吓了一跳，但他已经顾不了，戴上蓝牙，接通护卫长：“备车去梨园路，派人马上过去找绵绵。” “是！”护卫长立即安排人。 马上就是下班高峰期，周牧泽坐在车上面无表情，心里却渐渐有些乱了。 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四年前分开的时候，他以为只是短暂的分开，却从此失去他最心爱的小女孩…… 卫哲的信息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突然离开，让下面的人都有些惊慌，以为周家发生了什么事，不然怎么会让泰山崩于前不改色的周董连交代一声都来不及就走了。 他回拨了电话给卫哲，“你主持会议继续。” “是，我知道了。”卫哲接到电话松了口气，也没多问，马上挂断去善后。 没多久，护卫长回报：“五爷，下面的人在梨园路一个垃圾桶里发现了秦小姐的手机，手机已经毁坏，看样子是被一脚踩碎的。” 周牧泽的脸色更难看了。 “能不能调出那条路的监控？” “马上！” 护卫长将命令转达下去。 很快，护卫长收到监控，将电脑递给周牧泽：“梨园路中的监控已经损坏，只有路口一个摄像头还在使用，可以看到有几辆车先后进入梨园路，最可疑的是一辆黑色商务车，车牌被遮盖，暂时看不出来路。” 护卫长将监控视频暂停，通过模糊的画面，依稀可以看到一辆黑色商务车驶进梨园路，其车窗都贴着窗纸，连挡风玻璃都拉下了挡光板，完全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人。 很显然，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 然而，是谁？ 022 不是普通人 秦意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手术台上，下意识动了动，发现自己的四肢被绑住固定在手术台上。 因迷药而变得迟钝的脑袋终于想起，她被绑架了。 恐惧突如其来，秦意用力挣扎了几下，根本无法动弹。 稍稍冷静些，秦意慢慢转动脑袋，打量四周。 房间并不大，连窗户也没有，灯光仿佛聚光灯般从她上方照下，四角光线有点暗，两旁摆着置物架，上面放着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影影绰绰看不真切，给人一种阴森的恐惧感。 这应该是一间地下室…… “你怎么不害怕？”一个白西装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里，饶有兴趣问她。 秦意睁大了眼，“是你！” “哦？你认识我？” 秦意立即否认：“不，我并不知道你到底是谁。”她确定昨天电梯里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直到现在也想不起来自己跟这个男人有过什么交集，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绑架自己。 “哦！安全手册里有说过，被绑架时千万不要说认识绑匪，不然绑匪会担心被认出来而撕票。”男人揭穿她的小把戏，居高临下看着她。 对方亲口承认绑票，显然对这件事极其自信，并且不担心泄露身份。 秦意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恶意。 压下心头的慌张，她决定先弄清楚对方的意图，“你想怎么样？” “你破坏了我的计划，我很生气，所以要惩罚你。”男人脸上看不出一点生气，却让人莫名悚然。 “计划？”秦意略一想，她回国时间不长，大的事只有两件：一件是得罪关家，不过关家已经倒了，关俪的爆料也不是她亲自出手，查不到她头上。除此之外就是研究所的事，于是她马上有了一个猜测，“跟同光研究所有关？这几次的事件是你做的？你是怀仁药业的人？幕后老板？” “真聪明。”男人赞扬了一句。 “研究所的冲突事件和记者会上陈鹏泄密都是你指使的？” “陈鹏欠了五百多万赌债，我拿了这个把柄，再许诺他一些好处，让他先泄密给记者，再煽动一些维权组织去研究所闹事，本来只要随便推动一下就会死几个人，情况好伤亡会更大，到时候同光研究所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可惜啊，这一切都让你给破坏了。”说到这里，男人露出恼怒的神情，“原本陈鹏答应在记者会抹黑同光研究所，可惜陈鹏没过两天就被抓到受贿证据，你又在记者会澄清负面新闻，让我功亏一篑。” 原来如此。 记者会前，她曾经调查过怀仁药业，据说背景十分雄厚，涉及s市的大人物，怪不得对方如此有恃无恐。 明白这些，秦意发现情况比想象的更糟糕。 绑匪属于恶意报复且背景强大，地点隐蔽，行动受限，外面可能还有人看守，无论是和解还是逃走的机会都微乎其微。 该怎么办？秦意的思维快速转起来。 彼时，周牧泽到了梨园路。 拿到秦意被踩得粉碎的手机，周牧泽脸容冷峻，目光也冷峻得让人不寒而栗。 面对主人强大的气势，护卫长费了好大的劲才没让舌头打结，说：“五爷，在秦小姐失踪前出入梨园路的几辆车已经查明来历，确定是黑色商务车带走了秦小姐。” 周牧泽身上的冷气更凝重了，护卫长不敢抬头，听到周牧泽带着冷意的声音说：“监控黑色商务车行踪，半小时内我要知道结果。” “这……”护卫长为难地皱紧眉，寻找一辆车的行踪并不困难，只需要足够的时间，上天入地都能揪出来，但是如果对方有意避开监控路段，半小时内要查清其行踪无疑是难上加难，除非…… 护卫长一咬牙，硬着头皮说：“恐怕时间不够。” 周牧泽握紧了破碎的手机，一言不发。 护卫长浑身僵硬，额头冒出岑岑冷汗，短暂的沉默后，听到周牧泽语气沉沉下了一道命令：“不论什么方式，半小时给我结果。” 周牧泽很少下这样的命令，这意味着周家老大老二在内的整个周家的势力都要动起来，这一动便是举重若轻，潜在的影响更不计其数。 “是！”护卫长得到许可眼睛一亮，挺起胸膛大声应道。 “s市各大家族，包括关家的动态马上呈给我。”周牧泽下第二道命令。 “是！” 护卫长领命下去，周家庞大的能量悄然运转起来。 地下室里，时间在压抑的静谧中缓慢流逝。 意识到自己糟糕的处境，秦意没有马上开口进行对话，她在观察对方，发现对方也在观察自己，这让她愈加不敢贸然开口，沉默何尝不是一种试探。 男人眯着眼打量她，过了片刻，意识到主动权在自己手上，就直接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不尖叫，哭泣，求饶？” “这么做没有任何用处。”秦意平静地陈述事实，心里一直是恐惧的，每说一句话都快速地考虑过一遍又一遍。——对方能毫无障碍地把做过的事全部告诉她，可见从一开始就有撕票的想法，因为死人不会泄密。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地，有没有人知道她的失踪，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说不定你求饶求得我高兴，我真会放了你。”男人轻笑。 “你不会。”秦意肯定说。 男人因为她的忤逆而不悦起来，“你怎么知道？” “有些事不需要别人亲口承认就能知道。” 秦意笃定的语气让男人感觉被冒犯，更加恼火，他一把捏住秦意的下巴，语气森然说:“哦？你倒是说说你还知道些什么？如果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会让你会后悔自己说过这些话！” 听到男人的威胁，秦意反而微微松了一口气，从男人的态度可以看得出是个极其自傲，喜怒不定的人，一味地顺着他的话、顺从他的命令，只会让他获得满足感，说不定会变本加厉折磨她。 “你做的这些事，每一件都足够量刑，但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要么肯定我不会泄密，要么有所依仗。”秦意一边说，一边观察对方的神情，“不过，既然你是怀仁药业的幕后老板，我想你肯定有所依仗，哪怕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也有办法善后。” 她顿了顿，下了第一个结论，“由此可见你的出身极好，在s市屈指可数。” 男人冷笑一声，没有否认。 “你的保镖很特别。”秦意突然称赞了一下他的帮凶，“他们不是普通安保人员，对吗？” 023 你猜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男人嘲弄地看着她。 “信息太少，我怕猜测有误。”秦意说。 男人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只看到平静和坦然，不由眯起了眼睛：“你胆子真不小。” 没有否认，那就是猜对了。秦意继续说：“你出身优越，雇佣兵可以排除，所以……” 男人盯着秦意眼神晦暗，秦意下了第二个结论，“你的保镖是家族培养的。” “这有什么稀奇？”男人嗤笑。 确实有钱就能养保镖，但能帮忙行凶杀人且保密的保镖，除了雇佣兵，只有家族培养的忠诚度高的保镖。 她调查怀仁药业时得知，这是一家很年轻的公司，不到十年就成长为行业巨头，要知道药物研究是一个长期投入，怀仁药业能发展这么迅速，除了有雄厚的财富支撑，背后必然还有庞大的靠山。 结合男人极其良好的出生，秦意基本可以确定他来自s市的几个老牌家族，而华国的世家，尤其是老牌家族大多喜欢用旧人，像周牧泽的护卫和亲信，很多已经延续数代。 所以，秦意有了第二个结论：“他们应该从上一代，甚至更久就开始为你的家族服务。” “你怎么知道？”男人压低了语气，对秦意的身份产生了质疑。 秦意没有回答，接着说：“s市有这种资历的家族不多……”快速排除掉不符合条件的答案，她掀起眼帘看着男人，下了第三个结论，“你来自赵家。” 男人脸上的平静出现了裂痕。 “赵家年轻一代有四人，老大老三都从政，行二的是位小姐，只有行四的少爷既没有继承家业，也没有活跃交际圈，鲜少在人前露面……” 昏暗的光线里，秦意眼睛越发明亮，下了第四个结论：“你是赵家老四，赵源。” 赵源勃然色变，掐住秦意的脖子，阴森森质问：“你是谁？” 秦意艰难喘着气，看着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软肋，她勾起嘴角，从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字：“你猜。” “你！”赵源又惊又怒，手上的力气猛地加大。 秦意说的这些在各大家族不算隐秘，但鲜少对普通人透露，听她的口吻，对s市各大家族都很了解，不像是毫无背景的海归女孩。 “你不奇怪……咳咳，为什么陈鹏的证据那么快……就被警方拿到了吗？”秦意憋得满脸通红，沙哑着嗓音说。 赵源瞳孔一缩，猛地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 秦意得以喘息，忍不住仰起头大口喘气，纤白的脖子不足盈盈一握，昏暗的光线下越发莹白发光，看起来脆弱不堪一击，狰狞的红痕圈住脖颈，只要使把劲儿就能捏断。 很轻易就能将她摧毁。 赵源盯着秦意，眼神晦暗。 他不怕其他家族找麻烦，但心里的忌惮挥之不去，在杀人灭口和暂且忍耐之间再三徘徊，赵源最终决定先去调查清楚秦意的背景。 “如果让我知道你有半句诓骗我，哼……” 未尽的话语暗含杀意，赵源匆匆离开地下室。 梨园路，风雅私人会所。 同光研究所一群科技宅难得来这种场所，各个都有点放飞自我。顾教授的助理看同事们一副智障儿童多欢乐的模样，忍不住翻了几个大白眼，看着一个挨一个的脑袋顺便点了点人数，结果发现少了一个人，就冲同事们嚷嚷：“哎，还有谁没到啊？” “都到了啊，咱们不都是一块来的嘛。” “秦小意同学没来。” 有反应快的迅速发现了缺席者。 助理纳闷：“秦意不是说提前出门的吗？按理应该比我们先到才对。” 说着去招来会所服务员一问，得知他们预定的位置没有人提前来，就更纳闷了。 “秦意是不是有事耽搁了？” “堵车吧？s市如今可是世界级大堵市。” 时雨闻言，皱起了眉头。 顾教授也觉得奇怪，跟助理说：“秦意说今天一定会来，估计是耽搁了，你打个电话跟她确认一下。” 助理挥挥手让大伙安静一下，拨了秦意的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助理挂了电话，摊手说：“电话打不通。” “秦意是怎么回事？迟到了不说，连电话也无法接通。”顾教授闹不明白秦意平时挺守时的，这会怎么又是迟到又是电话打不通。 “报警。”时雨突然说。 “啊？”助理没反应过来。 “报警。”时雨这次是对自己的助理小李说。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秦意的电话从来不会欠费关机，如果无法通话，也会提前告知，不会突然之间失去联系。 小李一脸懵逼：“什，什么？报警？”他还没搞清楚为什么打个电话打不通就要报警。 “无故失联，出事了。”时雨肯定说。 顾教授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时雨，你知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时雨回答。 “这……”大伙十分犹豫，要知道失踪案报警，除了未成年人失踪可以第一时间立案，除非有证据证明对方可能受害，警方才会予以立案，而秦意一个多小时前还在群里发过消息，不符合立案条件。 顾教授不知道时雨为什么会得出秦意出事的结论，但是时雨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马上点点头，用自己的名义去报警，“……好，报警。” 而此时，距离秦意失踪已经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足够绑匪离开s市。 每过一秒，秦意就多一分危险，周牧泽的心也多一分煎熬。 他就不该让她离开！ “周董……” 得知秦意失踪，护卫长调动一切力量监控整个s市的动态，卫哲匆匆结束季度大会，拿到消息前来汇报，刚走进来就被周牧泽阴沉的表情吓了一跳。 “什么事？” 眨眼间，周牧泽恢复平静，一双漆黑的眼眸却让卫哲感到心惊胆战，如同寒极的深渊，最深处压抑着凛冽狂暴的力量，一旦触碰就会将人绞成齑粉。 024 找到了 卫哲连忙低头，浑身僵硬，在周牧泽的目光下动也不敢动，说：“您要调查的动态已经查明，各大家族没有发现异常，关家正在陷入内乱，不具备作案能力。” 周牧泽英俊的脸上带着冷峻的神色。 他可能陷入误区了。 周家目前当家的是二代中的老大周牧年，周牧年从政，在帝都身居要职，老二周牧城从军，在军部举重若轻，周牧泽行五，掌管周家的商业帝国。相比起两位兄长的位高权重，周家的政敌更喜欢攻击他这个商人，毕竟周牧年、周牧城位高权重难以触动，而他更容易成为周家的弱点。 他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给秦意带来了攻击，毫无疑问，用秦意来要挟他，很容易让他就范—— 在他的潜意识里，秦意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他自己。 但如果这件事不是针对他，那么，就是针对秦意本人。 “这时候绑架秦小姐不符合各大家族的利益，这可能是针对秦小姐的。”卫哲见他不发话，大着胆子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但又很纳闷：“不过秦小姐回国也没多久，人际关系不复杂，无论谁对秦小姐采取绑架的手段都没有好处。” “还有一种可能。”周牧泽说。 卫哲嗖一下抬头，满怀期待地看着周牧泽。 “同光研究所冲突事件的主使人是谁？”周牧泽忽然转了话题。 “是怀仁药业搞的鬼，背后的人是赵家老四赵源。” 卫哲经这么一提醒，顿时有了思路，连忙调出电脑里赵源的资料，越看脸色越严峻：“赵源这个人自傲阴鹜、喜怒不定，他这个药业公司很多专利都是强买来的，人家不卖就让人家破人亡……靠！”卫哲忍不住爆了句粗，“这货就是个神经病啊！就他干过的这些事，要没赵家保他，够他牢底坐穿！他确实有作案动机，秦小姐破坏了他购买同光药物专利的计划，以他的性格很可能对秦小姐进行报复！” 这时，护卫长兴奋地冲过来：“五爷！黑色商务车的行踪找到了！” 卫哲蹭一下站起来：“在哪里？” “黑色商务车出了城，去了城郊的凤山。”护卫长兴奋得两眼发光，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卫哲闻言马上点开地图，“凤山……”滚动鼠标，将地图放到最大尺寸，“凤山别墅区！那里是赵家的产业！” 周牧泽站了起来，“去凤山别墅区！” 与此同时，顾教授通过特殊渠道向s市警局报警，称研究所有重要人物失联，要求搜寻失联目标的下落。 “什么？同光研究所重要人物失联？”警局接到报警吃了一惊，顾教授的新研究刚刚引起世界轰动，帝都方面传来指令，要求地方政府特别关照顾教授及同光研究所，尽可能配合及保护相关人员。 这才多久就出了幺蛾子。 境外势力绑架？还是某国间谍行动？ 警方迅速脑补出诸多可能，一面出动警力搜索目标，一面将信息上报帝都。 —— “嘭——”凤山别墅群，一座别墅的地下室的门猛地打开。 秦意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声音睁开眼，看到赵源一脸阴鹜地冲进来，心往下一沉。 “差点就让你骗了。”赵源目光阴沉看着秦意，嘴角挂着冰冷的笑。 出于忌惮，赵源为了调查清楚秦意的背景，动用了大哥的权力，最终得到的结果是，秦意就是个被小家族害得找不到工作的归国华侨，为此他惹了大哥的厌烦，遭了训斥不说，还被限制了部分权力。 该死！ 赵源想到自己因为一个女人似是而非的几句话就草木皆兵，真是丢脸极了。 杀掉这个骗他的女人！他满脑子在叫嚣。 秦意见状就知道他已经查明自己的背景，再也没有忌惮和顾忌，对自己动了杀心。极力稳住心神，秦意很快说：“我知道更多，难道你不好奇？我可以跟你交换信息。” “宝贝儿，你确实很有煽动力，不过，对你的信息我没有半点兴趣！” 赵源塞了一团纱布进秦意嘴里，拍拍她白如细瓷胎般的脸蛋，轻声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让我丢了个大脸，作为回报，我得好好的‘奖励奖励’你——” 说着还亲昵捏了捏秦意的脸颊，然后打开一个药用恒温箱，里面满满当当排满了玻璃试管，他从里面取出一支药剂，屈指弹了弹，透明的液体微微晃动起来。 赵源脸上挂着恶意的笑：“那么，我们就来测试你的药物变态反应吧。” 药物变态反应也就是药物过敏，药物过敏轻则皮疹水肿，重则休克致死。 秦意睁大了眼，虽然极力镇定，但是眼底的慌张已经掩饰不住。 赵源从药箱里取出一支注射器，尖锐的针头划过，在空中闪过一点寒光，“这是一种新型头孢菌素抗生素，用于全身抗感染，不良反应主要表现为过敏性休克、过敏样反应、呼吸困难、寒战、高热等。” 将满满一管试剂抽取干净，赵源一手拿着注射器，一手按住秦意的静脉。 看着越来越近的针头，秦意猛地挣扎起来，但四肢被绑住，嘴里塞着布团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呜声，赵源用手肘用力一压，将她的反抗镇压下去，尖锐的针头刺入静脉，透明的液体悉数注入，手臂一阵微胀的凉意。 秦意的心也随之一凉。 赵源满意地扔掉注射器，忽然想起了什么，怪叫一声：“这种抗生素还没进入临床试验，作为第一个体验药效的人类，我会把你的反应作为临床试验数据记录下来，也算是为人类抗药物过敏做贡献。” 秦意绝望了…… 药物过敏发作快的只需几分钟，赵源每隔几分钟就会给她注射一种药物，直到她发作过敏反应。 她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只能祈祷久一些，再久一些…… 当赵源用掉第五只药剂的时候，一架直升机悄然落在凤山山腰。 刚落地，护卫长小跑到周牧泽跟前，站姿笔挺地行了个礼，说：“五爷，刚收到消息，军方也在找秦小姐的下落。” “军方？” “是的，顾逸清教授向警方报了秦小姐的失踪案，警方申请了军方协助。” “把位置透露给军方，这两年赵家越发不像样，该给他们吃点教训。”周牧泽语气沉沉。 顾教授这种重量级科学家，别看他没权没势，但是军方时刻都在关注着他，尤其他现在手上掌握着人类长寿的钥匙，军方大佬们没人不动心，周牧泽不介意给秦意多找一个靠山，在他无法顾全的时候，可以回护秦意一二。 这时，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025 连窝端 众人立即警戒。 下一刻，自家的伙伴拎着一个壮汉钻出草丛，这家伙擅长侦查，甫一落地就悄无声息的消失，去探查环境及排除潜在危险。 这一排查，就抓到了一个人。 小伙子将壮汉扔到地上，“五爷，抓到一名可疑人物，疑似赵家护卫。” 直升机飞过高空，终究引起了别墅护卫的注意，便派了人来查看，没想到还没看出什么就被周牧泽的护卫发现，挨了一记闷棍。 护卫长走上前看了看，点头：“是赵家的人，审审。” —— 赵源用掉了第七支药剂，秦意依旧没有发生过敏反应。 赵源开始暴躁起来。 他带来的药剂都是高过敏药物，按照他的设想，秦意最多用过五支药剂就会遇到过敏药物，然后她会慢慢的窒息，从满脸通红到全身通红，直到休克，浑身抽搐，慢慢走向死亡…… 这是他给秦意定义的完美死亡。 结果秦意连皮疹都没有发作。 这一次，他决定用大剂量的普鲁卡因。 普鲁卡因常用于局麻，高浓度注入血管会引起意识不清，紧张性阵挛性抽搐，抑制呼吸，导致呼吸停止。 他就不信秦意还能扛得住！ 其实秦意因为多种药物注入，已经出现耳鸣和漂浮感，当赵源再次将针头扎进血管时，她的反应有些迟钝，反而没有多少痛感。 感觉到血管里的凉意，秦意的意识越发恍惚。 她要死了吗…… “嘭！”防盗门被粗暴地撞开，突如其来的巨响让赵源手一抖，针管掉到地上。 赵源大怒回头，“谁让你们进来……” 话说到一半，他发现闯入者不是自己的人。 他猛地睁大眼睛，仿佛慢动作般，两道黑影向他冲来，随即腹部一阵剧痛，卡在喉咙里的话变成了痛苦的呻吟，整个人被压在冰凉的地板上。 周牧泽紧跟着冲了进来，看到手术台上面色潮红的秦意，心头一紧，握住她的手，将她揽入怀，“绵绵？” 恍惚中，秦意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周牧泽？ 她微微张开眼，可眼皮太重，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就脑袋一歪，合上了眼。 周牧泽感觉心脏都跟着停跳了，直到感觉到她还有呼吸，才恢复了镇定。意识到秦意是药物反应，他快速扫了眼四周，“药箱和垃圾都带走。” “是！”护卫长迅速收拾东西。 “你们是谁？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赵源被人用脚踩着脸，脸朝地看不清这些人的长相，他知道对方敢闯这里来肯定不好惹，但是这个姿势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耻辱，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 周牧泽根本不理他，抱着秦意快步走过，护卫长紧随其后，听到赵源的怒吼，停下脚步，对其他护卫使了个眼色：“保护现场。” 听到这句话，赵源脸色剧变。 没人比他更清楚这里有什么，以往仗着没人敢私闯赵家产业，加上地方偏僻，他在这里放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东西，如果被警方发现，不但他会身陷囹圄，甚至可能拖累赵家。 意识到这一点，赵源真的慌了，疯狂挣扎起来，但无济于事。 十分钟后，警察赶来，封锁了整个别墅区，取证后将嫌疑人赵源带走。 赵家小公子被连窝端，消息传出，整个s市上层震动。 而引起震动的另一个当事人陷入昏迷，至今未醒。 因为多种药物混合注入，秦意发作了严重的不良反应，一度休克，好在抢救了过来。 周牧泽以为四年前失去她的消息已经够扎心，没想到他还会亲眼看着她走向死亡，差一点点，差一点点这世上就再也没有她这个人…… “秦小姐的情况在好转，明天就能醒过来。”主治医生收起笔，扫了眼病历本上的数据，暗暗松了口气，想起秦小姐入院抢救那天，这位跟冰雕似的盯着手术室坐了半天，那气势硬生生让周围降了好几度，吓得院长差点犯心脏病。 好在人抢救过来了，情况也在好转。 周牧泽倚着病房窗户，手插着兜，另一只手夹着烟，烟没点燃。 听到主治医生的话，他微侧过脸，看着病床上仿佛睡着了一般的秦意。 她这次吃了大苦，巴掌大的小脸更小了，睫毛如蝶翼遮下，唇是极淡的粉色，她的脸色不似刚入院时的潮红，反而有些苍白，看起来楚楚可怜，不过表情很安详，可见睡梦里没什么痛苦。 收回目光，才淡淡嗯了一声。 这时，电话震动起来。 周牧泽垂眸看了眼来电显示，对主治医生说：“你先去忙吧。” 主治医生识趣地点点头，快速离开。 周牧泽将手里的眼扔进垃圾桶，这才按了接听键：“大哥。” “在医院？”电话里，周家老大周牧年温厚的声音传来。 周牧泽嗯了一声，沉默下来。 电话那头，周牧年也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问出口:“秦意就是你当年收养的女孩吧？” 周牧泽是家里最小的弟弟，兄长们都大他十几岁，把他当孩子养大，只是他从小就主意正，凡事自己做主解决，哪怕接管周氏后艰难重重也没跟兄长们开过口，可就在三天前，他第一次公器私用，为了追查一个女孩的下落。 这些年围在他身边的女孩不少，没一个能得到他的另眼相待，如果非要找出这么一个人，大概只有他九年前在美国收养过的那个女孩。 对于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周牧泽谁也没告诉，后来老太太应该是知道了，还帮他隐瞒，不过家里人向来尊重他的选择，既然他不想说，大家也没问。 直到四年前，他突然跑到美国消失了两个月，回来只字不提发生了什么，那个养在美国的女孩似乎也消失了。 周牧泽继续沉默，过了许久才嗯了一声。 “赵家的麻烦不小，还有小姑娘的身份，你有什么打算？”周牧年已经意识到弟弟对秦意的看重，既然有收养关系，照理应该把人认回周家，但是秦意的身份有待确认，她又消失了四年，出于谨慎的考虑，周家很难马上接受秦意。 “我会安排。”周牧泽说。 知晓他有分寸，周牧年也不多问，叮嘱了几句，最后说：“你抽空回来看看妈，老太太已经几个月没见到你，挺想你的。” 挂了电话，周牧泽又往病房看了眼，转身离开。 026 很高，很帅，很有钱 第二天，秦意在一片静谧中醒来。 濒死的感觉犹在，秦意眉头紧皱着睁开眼，第一眼看到雪白的墙壁，与记忆里最后的场景完全不一样。她刚想睁大眼看自己身处何地，眼睛立即被明亮的光线刺得生疼，她下意识眯起眼，马上又固执地睁开。 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遮住她的眼睛。 一道熟悉冷清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再不闭眼要流泪了。” 秦意的嘴角弯起来，等眼睛的酸涩缓解，拿掉那只手，果然看到时雨坐在病床旁。 时雨上身穿了件淡色格子衬衫，下身是白色长裤，眉目精致白净，俊秀得像小言情里的男主角，只是脸上一贯面无表情，看起来正经又呆萌。 “秦小姐，你终于醒啦！”小李推门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顿时惊喜地看着她。 “你们都在呢。”看到熟悉的伙伴，秦意这才有劫后余生的真切感，忍不住跟着露出笑容，她脸色如雪，近乎于透明，唇色也极淡，却没有大病后的颓然，这一笑如冰雪消融，看得小李都有些眼花。 小李呵呵笑两声，想起前几天的事仍心有余悸：“这几天真吓坏大伙了，好在你没事。” “让你们担心了。”看他俩眼底厚重的黑眼圈，就知道这几天是他们守着自己，秦意心里涌出浓浓的歉意和感动。 小李摆手，“这都是应该的，说起来你是因为所里的事才被牵连，顾教授特别愧疚，可惜他前两天去了帝都，过几天才回来，现在没法来看你。他之前跟我交代说让你安心养病，其他的事不用担心。” 秦意闻言心头一动，“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基本查清楚了，绑架你的人是怀仁药业幕后老板，他想要顾教授的研究专利，顾教授拒绝他，他就想给所里泼脏水，逼顾教授把专利交出来，结果你主持记者会澄清了所里的负面新闻，他就对你动了报复的心思。”小李以为秦意还不知道是原委，便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那我是怎么被救出来的？” 她知道昏迷前有人闯进来救自己，从她失踪到昏迷前不超过两小时，能这么快找到赵源的别墅，应该是她失联的第一时间就开始寻找，而且行动力和执行力非常强大。 “那天我们都到了风雅会所，发现你没到，电话也打不通，时雨哥就坚持认为你出事了，非要顾教授报警，然后顾教授就用自己的名义报警了。” 秦意心里涌出暖暖的感动，“谢谢你，时雨哥，谢谢你们。” 小李见秦意误会了，解释说：“其实不是我们救了你，我们接到警方通知赶到医院，才知道你有人在警方行动前就找到了你。——那天顾教授报警后，没多久就得到警方消息说找到你了，等我们赶到医院，你已经进了抢救室，有个男人一直在手术室外面等着，等你病情稳定，他就走了。” “那个人长什么样？” “呃……很高，很帅，很有钱的样子。”小李绞尽脑汁给出三个形容词。 秦意:“……” “成年男性，28到30岁左右，身高186到188公分，暗白肤色，五官立体，穿黑色双排枪驳领西装，左手戴了块铂金腕表。”时雨眼力和记忆力都很好，细节记得十分清楚，不过他对奢侈品不关注，并不清楚是什么腕表。 秦意脑海里浮出男人冷峻的脸容，她还以为是幻觉…… “认识？”见秦意表情有异，时雨问，旋即想起上次秦意在家招待朋友，不知是男性朋友还是女性朋友，“朋友？” “……时雨哥，你也太敏锐了。”秦意嘟哝，不知道怎么跟时雨说自己跟周牧泽的事，不过她向来不喜欢说自己过去的事，时雨也从来不追问。 直接转移了话题：“那绑架我的主犯，就是赵源吧？” “对，就那个变态。”小李点头。 “变态？”秦意觉得这个称呼有点新鲜，倒也是，赵源可不就是个变态。 “你还不知道吧，那天警察从赵源的别墅里查抄出好几具人体标本，初步勘定是赵源做的，尸源还在查，除此之外，还查出了多种违禁药物，现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 “那赵源现在？” “看守所。” “没保释？”虽说谋杀嫌疑犯很难保释，不过以赵家的权势要保释赵源应该是没问题的。 小李摇头：“除了绑架案和人体标本案，顾教授把怀仁药业想窃取所里专利的事也上报了。” 秦意秒懂。 顾教授的研究比较敏感，赵源动了不该动的，赵家这回可能要弃子了。 赵源的案子人赃并获，数罪并罚，量刑不会轻。 想到这些，秦意有点暗爽，感觉精神也好了些，肚子开始咕咕叫。 “好饿，有吃的吗？”秦意滴溜溜的眼珠转了圈，眼巴巴盯着小李手里那个保温饭盒。 “哦对！”小李举了举手下的保温饭盒，笑嘻嘻说：“你睡了三天，肯定饿了吧？听医生说你今天会醒，特地给你带了鸡汤，不过你要先做一遍检查才能进食。” “……好吧。”秦意叹气，揉了揉开始造反的肚子。 小李按了床头的呼叫器。 医生很快来到病房，等检查后，医生宣布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三人都松了口气。 秦意开始赶人：“我这里不用人守着，你们回去休息吧。” “那我和时雨哥下午再来看你。”小李很没形象的打了个哈欠，这几天守夜实在累。 “嗯嗯，快回去吧。”秦意挥手。 时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手机，递到秦意面前：“我的，先用着。” “时雨哥对你就像春天般温暖，对我就像秋风扫落叶般高冷。”小李不满地嘟囔，当然，他了解时雨本身性格高冷，故意逗趣。 秦意忍俊不禁，伸手接过手机，笑得眼睛弯弯：“怪我咯？” 时雨面无表情看向小李，小李立即技术性失忆：“哎，刚才说什么了？哦，秦小姐你晚上想吃什么？可以点菜哦！” 秦意忍笑：“这么好啊，嗯，我想喝山药粥，要熬出粥油。” “好咧，没问题！”小李一拍手，麻溜走人。 027 你记住就行了 两人走后，秦意把鸡汤喝光，身体变得暖洋洋的，舒服得很想滚几下，可惜病床太小，只能忍住了。 活着真好！ 就是欠的债越来越多…… 秦意脸上的笑变成苦笑。 略想了一下，手指划开屏幕，拨了个早已牢记在心的号码。 “嘟——嘟——” 听到长长的嘟嘟声，秦意手不自觉握紧了电话，心里有些说不出是紧张还是期待的感觉。 电话一直无人接通。 是看到陌生号码不接电话吗？ 秦意有些失望，准备放下手机，就在挂断的最后一秒，电话接通了。 电话接通得突如其来，秦意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电话那头也默然不语。 “绵绵？”电话里突然传来熟悉低沉醇厚的男声。 “啊？”秦意下意识应了声，旋即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是我？” 周牧泽低声笑了下，低沉醇厚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撩得人耳朵发痒，钻到人心里去。 此时，办公室里围了一圈，正在等待汇报的特助们眼珠子快掉下来了，周董这声笑也太苏了吧！ 能成为周氏最高领导的特别助理，在场没一个不是人精，几个人冲卫哲这个头号特助挤眉弄眼：周董这什么情况？ 周董这是老牛吃回头草还没吃到！卫哲在心里吐槽，这件事就他一个人知道，但他不敢说，一副“宝宝知道，但宝宝就是不说”的表情，惹得几大特助们纷纷白眼。 周牧泽不知道自己特助们的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他握着电话，大步走进跟办公室连接的休息室。 秦意听他许久没说话，才想起他这个时候应该在上班，顿时有点左右为难，不知道是应该挂掉还是继续。她犹豫着，就听到周牧泽问她：“什么时候醒的？医生怎么说？” “醒了一会儿了，已经没事了。”秦意顺着话题把心里的话问出来，“是你救了我吗？” 周牧泽淡淡的嗯了一声。 “谢谢你。”她低声说，又沉默下来。 除了说谢谢，她和他之间似乎无话可说。 以前她可是个小话痨呵，在他面前能叽叽喳喳说上一天。 秦意深深体会到物是人非这个词的残忍。 “只有一句谢谢？” “……你想怎么谢你？”秦意有咬牙的冲动。 “嗯……”周牧泽认真考虑起来，秦意听到他拖长的尾音，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然后听他说：“陪我吃顿饭。” 秦意松口气，虽有些别扭，到底没法拒绝这个要求，随后问了第二个疑问：“那天你是怎么知道我被绑架的？” 从被绑架到他找来前后不过两小时，可以肯定他在她被绑架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除非是绑匪通知了他，不然不可能那么快，不过这显然不可能。 “你打了电话给我。”周牧泽说。 她什么时候打电话给他了？ 周牧泽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当然，没告诉她手机里被装了定位系统。 所以，他因为打不通自己的电话，就第一时间来找她？ 秦意鼻子有点发酸，连忙深吸一口气，把涌动的情绪压下去，只能再说了声：“谢谢……” 人非草木，周牧泽三番两次的救助，总是在她需要的第一时间出现，秦意不可能没有感觉，可翻来覆去也只能说声无力的谢谢。 周牧泽觉察出她态度的软化，唇角勾起一个稍纵即逝的弧度，用低沉醇厚的声音说：“你记住就行了。” 记住就行了？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 秦意突然想起以前自己追周牧泽的时候喜欢撩他，有一次她说：“周先生，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报答好你呢？” 那时候周牧泽被她缠得不耐烦，说：“你记住就行了。” 她直摇头：“俗话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对我是教养之恩，哎！大恩无以为报，我只能以身相许啦！” 结果他吩咐家庭教师，给她上了一整天的淑女课程。 那时候的自己脸皮可真厚…… 秦意想捂脸，一时间不知道接什么话，沉默了几秒，说：“……我有点困，先挂了。” 听到通话的挂断声，周牧泽微微笑了笑，随后收起手机，走出休息室。 特助们还在办公室里，一个个正襟危坐，小声讨论着什么，见他脚步沉稳走来，英俊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不过大家都是跟了他多年的老人，能感觉到他心情不错，有些原本不大有把握的方案，特助们也大着胆子提出来，竟都得到了指示。 汇报完毕，特助们先后离去，周牧泽叫住卫哲：“让你联系高新院怎么样了？” “哦，申请了特殊人才储备计划，只是秦小姐大学退学，还在国外呆了那么多年，审查的过程可能会比较繁琐。” 高新院是高级新闻管学院的简称，是一所政治性学院，华国国家新闻官最大的输出地，要进高新院深造，审核非常严格，秦意大学读的是宾大，可惜大四退了学，而主要原因是她的背景调查，不是很符合高新院的招生要求。 也正因为如此，卫哲才会申请特殊人才储备计划，特殊人才的某些条件要求可以放宽。 周牧泽瞥他一眼：“走后门不会？” wtf？？？ 卫哲整个人呆了，心里委屈得不行：这不能怪他哇！特么他跟了周五爷这么多年，作为周氏对外代表人物，从来没行使过走后门这种特权啊啊啊！ 当然，周氏一出面，一般都是绿灯，真遇上不知好歹的，正面杠也从来没有吃过亏。而且周家有规矩，不徇私，不走偏门，不到不得已不能用非常手段，周牧泽掌管周氏这些年来，非常手段用得少，走后门这种事完全用不上。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周董。卫哲在心里暗暗吐槽，想到秦意那倔脾气有点担心：“只怕她不答应。” 小姑娘一门心思跟周五爷划清界限，肯定不会接受周五爷的安排，何况还有个“拖油瓶”时雨在s市——作为时雨的监护人，她肯定不会离开时雨。 不过周牧泽不担心，“会答应的。” 想想也是，这些年周家的重心已经转到帝都，周氏也在跟着转移，周五爷是绝对不允许心上人跟自己分隔两地的，所以，秦意必须跟去帝都。 卫哲在心里叹气，没人比他更清楚周五爷的用心良苦，深深检讨了一下自己办事不够灵活，说：“那我去走后门。” 028 因为那个自闭症？ 秦意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被某人决定了，住院一周后，终于病愈出院。 时雨上班，秦意没让他来接自己，独自办好出院手续，便一个人打车回公寓。 回到公寓后，第一件事便是打扫卫生，一个多星期没打扫，房间里难免有些灰尘。 刚打扫完，就听到外面传来门铃声。 “来了！”秦意汲拉着拖鞋，心想应该是时雨和小李回来了。 拉开门，看到来人，秦意有点懵：“……你，你们怎么来了？” 周牧泽还是一套黑色手工西装，手上戴着一块patekphilippe，长身玉立在门前，秦意要微微扬起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五官分明如雕刻般完美，叫秦意想起那天时雨对他的描述，从描述就知道他是个多么出色的男人。 卫哲抱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粉色月季站在他旁边，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妥妥的上流精英，只是周牧泽气势太盛，站在他身边总会有些黯然失色，秦意第二眼才看到卫哲。 卫哲对此毫不介意，笑呵呵跟她打招呼：“秦小姐，好久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此时，秦意穿着一套粉色运动居家服，头发绑成高马尾，露出白皙圆润的额头，明眸善睐，脸小却有些肉嘟嘟，青春活力得像个美少女。 卫哲很是感慨，有一种吾家有女初成长的成就感。 “好久不见，卫特助。”在美国的时候，周牧泽经常让卫哲照顾她，卫哲人细心又玩得开，秦意跟他的关系是很好的，见他跟自己毫不生疏地打招呼，秦意很有旧友重逢的喜悦。 卫哲把怀里花送给她：“祝贺你病愈出院。” “谢谢。”秦意由衷地开心，她不是很想让周牧泽和时雨碰面，周牧泽气势太强，时雨性格高冷，她光是想象这两人冷眼相对的场面就觉得要炸了，不过有卫哲在，就不用担心一会儿气氛会僵掉了。 秦意侧身将两人迎进来，从鞋柜里找出两双新拖鞋，分别递给两人。 周牧泽换好拖鞋，跟着她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秦意打开冰箱，忽然想起周牧泽不喜欢喝咖啡和饮料，家里也没有他惯用的茶，便倒了杯清水，然后问卫哲：“卫特助，你要喝什么？” “咖啡。”卫哲补了句，“不要叫得那么生疏嘛。” 秦意给他冲了杯咖啡，听到他的话，眨眨眼：“那怎么称呼你？卫叔叔？” 噗—— 卫哲一口咖啡呛嗓子眼里，发现这个历史遗留问题依旧没解。 最初认识的时候，秦意称呼周牧泽为周先生，是把他当成长辈的，卫哲比周牧泽大三四岁，自然也是长辈。后来秦意追到了周牧泽，称呼可就多了，什么周先生，周牧泽，阿泽，亲爱的都有，反正跟周牧泽是同辈了，于是对卫哲的称呼就尴尬了。 如果秦意叫他叔叔，那他不就长周牧泽一辈了？ 这个辈分忒恐怖了！ 卫哲忙摇头：“叫叔叔多老，叫我名字就好了。” 秦意抿唇笑：“那你也叫我名字好了。” “就是嘛，大家都是老朋友，没必要那么生疏。”卫哲缓了口气，冲她招招手：“今天来找你另外有一件事。” 秦意坐到他对面，就看到他滑开手机点了几下，随后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叮咚一声响，提示有新邮件。 秦意拿起手机打开邮箱，发现里面躺着一封考试通知，等看清楚内容，她感觉到自己的心砰砰跳起来，有些不确定地抬头看着卫哲，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泛着清凌凌的光：“……高新院的入学考试？” “特招哦！” “可是我没有报名……”秦意话没说完就明白过来，这是她少年时的梦想，周牧泽答应过她的，虽然晚了四年，他依旧记得。 秦意把通知书逐字看了一遍，然后深吸一口气，退出邮箱，低垂着眼帘，轻声说：“谢谢，可是，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因为那个自闭症？”一直没说法的周牧泽突然出声。 秦意有点受不了他的语气，瞪他一眼：“时雨哥不擅长人情世故，跟正常人没区别。” 时雨患的是阿斯伯格综合征，这类自闭症患者没有智力障碍，甚至在一定比例内智商偏高，性格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有人内向，也有人外向，唯一跟普通人不同的是对感情的机械式理解，他们的思维方式仿佛自成一体。 “既然是正常人，你没必要时刻在他身边。”周牧泽说。 秦意马上反应过来，周牧泽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自己还跳了进去。 她撇开目光，将心底的种种思绪压下，轻声却倔强地说：“这是我的事。” 眼见两人要闹僵，卫哲连忙打圆场：“话不能这么说，秦意你看，我们这么做是出于关心你，希望你能实现自己的梦想，我们为此想了很多办法，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有什么为难地地方可以说出来，不然我真不觉得你拒绝这个机会是正确的。” 秦意默然，她不想跟卫哲吵，但也不想解释。 气氛僵持起来，这小姑娘油盐不进，连卫哲都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门咔哒一声响被推开，小李毛茸茸的脑袋探进来。 “秦小姐，你看我们买了什么？”小李提着大包小包，突然发现有其他客人在，立即有些不好意思，“这两位是？” 门外的两人，跟客厅的两人对上了视线。 时雨今天是穿白衬衫黑西裤，表情冷清，书卷气十足。 小李一身休闲装，圆脸圆镜框，一看就是深宅。 客厅里的两人则是西装革履，气质不凡，一看就是上流精英。尤其是周牧泽，他坐在单身沙发上，长腿曲着，一手搭在膝盖上，只坐在那里就有强烈的存在感。 小李脱口而出：“这两位是秦小姐的客人？像是在哪见过。” 他刚说完就有些后悔，那两个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自己这句话像是在套近乎。 “在医院吧。”卫哲笑呵呵说。 小李一拍脑袋：“对对！”他飞快看了眼周牧泽，“这位先生那天一直在手术室外等秦小姐吧？” 029 高冷对高冷 秦意听小李说起医院的情形，想起护士跟她开玩笑说，她进手术室的时候，外面有个快黑化的男人一直盯着手术室，院长都不敢往前凑，有种皇帝要太医看病，看不好就全部陪葬的感觉。 目光触及周牧泽，周牧泽仿佛是对她的目光很敏感，立即看过来。 秦意移开目光，笑着介绍：“这是卫哲。”顿了顿，看着静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轻声说：“周牧泽。” 卫哲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你们好，我是秦意的老朋友了，你是小李吧，时雨的助理。”接着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时雨：“这位就是时雨吧。” 卫哲别看总是笑呵呵的，在周氏特助里是最八面玲珑的，很懂得如何获取别人的好感，小李看他笑得亲和，对他颇有好感，点头说：“是我，你好，你的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周牧泽从来不接受媒体采访，也极少出现在公共场合，名字仅流传于上层社会，卫哲是周氏的代表人物，经常接触媒体，小李可能在哪个财经杂志上看过到他的名字，所以觉得耳熟，但对周牧泽却一无所知。 “我的名字比较大众吧。”卫哲笑着说。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们？”小李性格有点傻白甜，但不是真傻，作为国内最顶尖的研究所之一正式成员，他的思维是非常敏锐的。 他感觉卫哲对时雨的态度有些微妙，说不出是好是坏，故而有些警惕。 “我跟秦意是老朋友，自然知道她身边有什么人。”卫哲给出一个含混的解释。 “是吗？从来没听秦小姐提起过。” “秦意朋友可多了，当然不会一个个提起。” “你们上了一天班先休息一下，时间不早了，我去做饭。”秦意打断他们的相互试探，拎起小李买的食材，把他们打发到客厅去。 时雨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脸上始终面无表情，一看就是个高冷男。客厅里那位不但是个高冷的，还是个腹黑的，卫哲想想也觉得跟这两人面对面脑子要炸，急忙跟上秦意的脚步，自告奋勇：“做饭我拿手，我来帮你。” 小李换了鞋走进客厅，熟稔地给时雨和自己倒了杯水，挨着时雨坐下，“时雨哥，喝水。” 时雨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放下，端坐在沙发上。 周牧泽坐在单人沙发上，茶几前也是一杯清水，面无表情地坐着。 小李喝完水，忽然意识有些不对劲。 客厅里太安静。 他看看身边的时雨，再看看对面的周牧泽，突然有点腿软。 这两人好严肃…… 正想着，周牧泽和时雨的目光对上了。 时雨是第二次见周牧泽，那天在医院，他身边环绕着几个护卫，没人敢靠近，研究所的同事赶到医院时有一阵喧嚣，但他根本没注意到，眼睛一直盯着手术室的灯，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一看就知道手术室里的人对他很重要。 那么，小意跟他一定有一段深刻的过往，或许正是小意不愿提及的过去。 周牧泽却是第一次见时雨本人，他本人比照片更出色，如果不是知道秦意是时雨的监护人，他绝对不允许秦意跟时雨住在一起。 两人相互打量着，时雨先开了口：“是你救了小意？” 周牧泽：“是。” 时雨：“谢谢。” 周牧泽：“应该的。” 时雨：“哦。” 两人又安静下来。 小李受不了这么高冷的气氛，丢下一句：“我去厨房帮忙。” 落荒而逃。 厨房里，卫哲正对秦意耳提面命：“秦意，这名额可是我走后门拿到的，你就这么放弃多可惜啊！你说你当年好不容易跳级考上宾大，不就是为了早点毕业回国？现在你回国了，还有机会继续实现梦想。——难道你甘心一辈子庸庸碌碌就这样过了？” 秦意打开冰箱冷藏室，伸手拿出一堆土豆番茄生菜鲜肉各种食材，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手顿了顿，轻声说：“我现在也很好。” “你难道忘了自己以前说过的话？你不是说要当国家新闻官，把那些气焰嚣张的国家都怼回老家，别整天被欺负了只会说抗议抗议严重抗议吗？” 秦意听他说起少年时的偏激话语，忍不住露出微笑，“我可没这么说，我是说在必要情况下态度强硬是必要的，一味退让会让对手得寸进尺，再说外交部辞令强硬还是软弱取决于国力，而不是逞一时口快。” 卫哲拍她肩膀：“你看，你都还记得这些，还是有梦想的，有梦想就去实现嘛。” “你是来帮我做饭，还是做说客的？” “做饭，顺便做说客。”卫哲一边洗土豆，一边大方承认。 秦意笑，铺平砧板准备切菜，“那你先做饭，让我看看你的厨艺退步没有。” “这不可能，哥的厨艺是天生自带，除了外面那个妖孽，世家公子里没几个能比得过我。”卫哲得意得一副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劲儿，得意完又把话题扯回来，“秦意，你是不是还在介意当年把你送回美国去？” 秦意正在切菜，听到卫哲的话，手顿了顿，“也许吧。” “其实事情是……” “但我现在已经不想知道，介不介意也不重要。”秦意的声音平静如止水，“而且，他已经有未婚妻了，不是吗？” 卫哲差点把手里的土豆扔出去，“这你都知道？” 当时可没公开。 秦意笑了笑，“你忘了吗？虽然我一直在国外，但是，对国内还是很了解的。” 她很早就知道以周牧泽的身份，妻子是要门当户对的，所以，她努力地学习，让自己变得强大，让自己的学历、容貌、教养都足够配得上他，免得回国后公开亮相给他丢脸。 这也是她被赵源绑架很快能猜出对方身份的原因。——对华国各大家族如数家珍，这是进入上层社会的必要了解。 卫哲沉吟，斟酌了半天才说：“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能说，周董他现在单身。” “哦。” 卫哲拿她真被办法了，这一个字能噎死人，不愧是某人教出来的。 030 简单粗暴的周五爷 接着小李闯进来，卫哲也不好再谈过去的事。 有卫哲的帮忙，这一顿大餐做得堪比五星级酒店晚宴，小李彻底被征服了，想不到卫哲这个世家公子厨艺那么好。 卫哲很会活跃气氛，一顿饭下来也算宾主尽欢。 随后，两人提出告辞，秦意起身相送，把两人送到电梯。 卫哲按了电梯，笑呵呵问秦意：“秦意，下次我再来找你玩，你欢不欢迎？” “欢迎欢迎。”秦意很没诚意地说。 卫哲打蛇上棍，“那就这么说定了。” 刚说完，电梯叮一声打开，卫哲先走进去，伸手按着开门按钮。 周牧泽冲她招手：“过来。” 秦意有些无语，这人不会是要她送到小区门口吧？ 心里腹诽着，不过还是依言走过去。 等她走到周牧泽面前，就看到他抬起手，握住她后颈用力一捏。 他的动作很快，秦意感觉到不对刚想后退，已经意识一黑，倒进他怀里。 卫哲眼珠子快掉到地上了，张嘴看着周牧泽，看他自然而然抱着秦意走进电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牧泽瞥他一眼，他浑身一抖，连忙按了下负一层，一本正经地盯着楼层数字变化，心里已经被周五爷简单粗暴的手段震惊了。 难怪不担心秦意不答应，特么不答应就绑走啊！！ “周董，我们这么带走秦意，要不要跟人说一声？”卫哲回神后觉得很有必要提醒一句，之前秦意失联，那个时雨可是直接让人报警的。 周牧泽扶着秦意，给她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淡淡道：“不用。” 看来有所准备，卫哲不再多说。 三辆梅德赛斯s600pullmanguard一字排开，停在电梯口，周牧泽一行人走出电梯，径直走向中间那辆车，抱着秦意矮身坐进后车厢，卫哲上了副驾驶，护卫则上了另外两辆车。 三辆车先后启动，缓缓驶出停车场。 公寓里，小李靠着沙发歇了半小时，酒意总算散了些，忽然发现秦意没回来，有些担心，在卧室里找到时雨：“秦小姐怎么还没回来？送客不用送这么久吧？” 秦意被绑架的事刚过，他难免有些草木皆兵，担心秦意再发生意外。 时雨正在看一本全英文医学著作，听到问话，淡淡说：“今天不回来了。” “啊？” 时雨垂下眼帘，继续看着许久没有翻页的书。 小李挠挠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时雨的意思是秦意已经跟他报备不回来了？ 不是无故失联就好。 小李放下心来，跟时雨告别：“那时雨哥，我先回家了。” “嗯。” —— 秦意醒来时，感觉身边有轻微的震动，她整个人以一种舒适的姿势躺在某种座椅上，对面还传来轻微的敲键盘声，意识中感觉到陌生。 她一下子警醒过来，一眼看到周牧泽坐在自己对面，指尖飞快地在笔记本上打字。 他微低着头，身上穿着挺括的埃及棉黑色衬衫，袖口挽起一小截，露出修长有力的手腕，背脊笔挺，给人一种不动如山的安全感。 周牧泽的余光一直关注着她，第一时间发现她醒过来，“醒了？” 低沉醇厚的嗓音在车厢里响起，似乎太过于厚重，有些回荡之感，听得人心里发痒。 秦意这才彻底回神，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轿车里，飞快驶向不知名的地方。 “你要带我去哪？”秦意想起他把自己弄晕，脸都黑了。 可能是五年挚诚相待，秦意并不担心他会对自己不利，这种深入骨髓的信任感哪怕是分手决裂也动摇不了。 不过，不高兴还是不高兴，任谁一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人带不知名的地方都不会痛快。 “去帝都考试。”他打着字，说话间，一串流畅的德文从指间滑出。 “……我不是已经拒绝了？” “我没答应。” 秦意被他的话气笑了：“你以什么立场不答应？” “以我是你的监护人。”周牧泽抬头看她，语气不容置疑：“即使你已经成年，不需要监护人，我还是你的长辈，有权干涉你的生活。” 秦意真是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她都成年四年了，这人才跑来充当她的长辈，有见面就强吻晚辈的长辈吗！他这么说不亏心吗！ “你的干涉就是按照你的意思生活？你这不是干涉，是独裁！” “如何？” 简直有恃无恐，你奈我何。 秦意真想糊他一脸：“周牧泽，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为你好。” “我现在很好，用不着你为我好。” “现在很好？”周牧泽深沉的目光陡然锋利，仿佛一眼就能直透人心底，低沉的声音也带了几分寒意：“我把你养大成人，就是让你莫名背负别人的命运，把自己蹉跎得碌碌无为？——你若坚持这么认为，我不介意解除你跟时雨的监护关系，再把他送进军部戈壁实验室，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他。” 他纵容秦意在人生的抉择上选择任何一条向上的路，却绝对不允许她为了谁蹉跎人生。 那是他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孩，本该站在最耀眼的地方锋芒毕露！ “你！”秦意知道他说到做到，一旦他动手，她根本毫无反手之力。 “你有两天的时间想清楚。”周牧泽说完继续打字。 秦意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扑到他身上咬几口，心里把他翻来覆去骂了几百遍，但是过了一会儿想到时雨发现她又失联了会有多着急，自己出门没带手机，联系不到他。 用力把一口恶气忍下去，咬着牙对周牧泽说：“有电话吗？” 周牧泽一听就知道她想干什么，头也没抬：“时雨知道。” “你告诉他的？” 周牧泽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秦意放下心来，寻思着明天再找电话跟时雨说明一下，谁知道这人怎么跟他说的呢。 夜色如墨。 直到车停下，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下车时，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三辆梅赛德斯最终停在一座四合院前，大门前早有人撑着雨伞在等候，见车队滑到门前，急忙走向秦意所在的车辆，拉开后车门，把伞遮过去。 来人将两人迎进四合院。 031 住一起 雨势很大，虽然佣人刻意照顾，秦意的衣服还是被溅湿了，晚上一吹，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煮份姜糖水来。”周牧泽吩咐佣人。 “厨房已经备着了，稍后给秦小姐端过来。”佣人恭敬回道。 周牧泽嗯了一声，“给绵绵的房间准备好了？” 得知他带了个女孩来私宅，佣人们都惊诧不已，他们都是周家来的老人，受雇于周家人没几十年也有十几年，从来没见过周五爷带女孩回自己住处，还这么细心地准备房间，生怕人家住得不舒适。 这会儿听到他亲昵的称呼，心里更是惊叹，不免多看了眼秦意，见她好像有点生气，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好笑：看来这姑娘跟五爷关系是真好，敢给五爷脸色看的人可不多。 嘴上笑着回道：“已准备妥当。” “你先带她去住处。”周牧泽说着接了个电话。 佣人应了声是，又对秦意说：“秦小姐请跟我来。” 大雨倾盆，把路灯的灯光都压了下去，整座四合院显得安静且黑暗。 几分钟，秦意跟这佣人走进一个精致的院落。 “秦小姐，这就是您的住处。”佣人推门而入，温馨舒适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里灯火通明，装饰以暖色调为主，进门是起居室，面积不算小，走进去是卧室，都是现代风格的装修，并没有老宅子的压抑。 秦意不自觉放松下来，礼貌地道了谢，“有劳了。” “不用客气。”佣人笑着说，“除了家人，五爷从来没带过其他人在私宅留宿，您是第一个，可见他十分看重您，您住在这里不必见外。” 佣人不知道秦意是为了什么跟周牧泽闹矛盾，有意为主人开解，便多说了几句，不过也只是点到为止。 秦意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接着打量屋子转开话题，等看到窗户外的影影绰绰的黑影，迟疑了一会儿，问：“这个院子的有其他人住吗？” 佣人似乎看出她有些害怕，嘴角带上几分笑意：“五爷跟您住一个院子，就在您隔壁。” 秦意有些尴尬，她不是很喜欢太大的房子，空荡荡的容易产生负面情绪，尤其是老宅子，庭院深深的感觉并不是很美好。 不过，听到周牧泽住在隔壁，到底没那么害怕了。 佣人看她不想多说，便先自行离开。 时间已经过了零点，秦意刚刚出院又坐了趟长途车，现在已经精疲力竭，只想躺床上一动不动，不过衣服有点湿了，得先洗澡换衣服。 她打开衣橱，发现里面整齐地放着干净的居家服，睡衣以及内衣裤，还在一旁的抽屉里发现了她常用的卫生巾。 一番洗漱后，秦意回到卧室，直接躺倒在床上。 周牧泽接完电话，接着便去看秦意，在门外遇到送姜糖水来的佣人。 “给我吧。”周牧泽接过托盘，轻轻推门而入。 屋里灯都亮着，但一点声音都没有，周牧泽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往里走进卧室，果然看到秦意蜷缩在被子里，头发如雾霭般铺在枕头上，半张小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 周牧泽摸了摸她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热，便给她拉了拉被子，转身关灯离开。 第二天，秦意还未醒来，周牧泽已经不在四合院。 一辆梅德赛斯驶向帝都最戒备森严的小区。 入口处，车辆停下来。 司机熟稔地验过通行证，同时车窗缓缓降下，由站岗的士兵例行检查。 士兵看到车里的人顿时有些意外，这不是周家的五爷嘛！好久不见了。 现在周家已经是站在金字塔尖上的那一拨家族，削减了脑袋想往前凑的人不知多少，这其中必须要说的就是周家五爷，虽然不及两个哥哥位高权重，却掌控着周氏庞大的商业帝国，也是周家二代中唯一未婚的，帝都不知有多少名门闺秀盯着，可惜这位五爷常驻s市，不怎么露面。 就这短暂的露面，他回帝都的消息已经悄悄传开。 周牧泽并不在意这些，车辆通过安检驶进小区，最后停在一座巍峨古朴的铁门前，透过铁门，隐约可以看到一栋精致的三层小楼。 周牧泽回来没有提前告诉谁，司机开了门，他便径直走进去，直到当值的佣人看到他，惊喜地叫起来：“五爷回来了！” “五爷！” “五爷！您回来了！” 周牧泽微微颔首，随口问了句：“老爷子老夫人在吗？” “老爷子出门下棋了，老夫人在书房，明二小姐也在。”佣人回道。 周牧泽直接去了三楼书房，刚走到门外，就听到里面传出絮絮的说话声。 他屈指敲了敲门，里面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牧泽！”周老夫人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脸容因为保养得体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看到周牧泽立即惊喜地叫了声。 周老夫人身边是一个二十多岁，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孩，体态秾纤有致，生得清雅秀致，气质恬淡大方，正是明家二小姐明琪。 周老夫人闲时会做些文献翻译，明琪经常会来帮她校对，一老一少倒相处得宜。 明琪抱着一本外文辞典，正在给周老夫人做翻译校对，看到门外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起身，脸上露出优雅的微笑，“五爷，你回来了。” 周牧泽向明琪淡淡的点点头，随后看着周老夫人：“回来看看您。” 这是要送客。 明琪识趣地放下辞典，微微笑道：“老夫人，我明天再来给您校对。” 周老夫人点点头。 等明琪走了，周老夫人忍不住嗔怪儿子：“你啊，一回来就赶客人走。” “我一会儿就走。”周牧泽说。 周老夫人十分不满意：“你做什么这么急？多留一天不行？” “我会在帝都待几天。” 周老夫人更不满意了，瞪他：“那干什么不回家住？” “绵绵在帝都。”周牧泽沉吟说，“她一个人，人生地不熟我不放心。” “哦，你大哥跟我说，你收养的那个小姑娘找回来了。——既然人都带到帝都了，你带来家里见见面啊。”周老夫人没有周牧年想得那么多，只是想到儿子挂念人家这么多年，都成了执念，也不知道当年帮他打掩护对不对。 周牧泽有些无奈，“还没和好呢。” 周老夫人叹气：“当年的事是你做得不对。” 周牧泽默然。 032 真心话大冒险 周老夫人继续教导儿子：“你们男人不懂，女人喜欢一个人宁愿牺牲所有，也不愿意分开的。” 周牧泽好看的眉头皱起来：“四姐又拿乱七八糟的书给你看？” 他说的四姐是二叔的女儿，比他大十多岁，四十几了依旧活得像个公主，爱看些没营养的爱情故事，二叔膝下还有一个儿子，在周家行三，也就是周牧泽的三哥。周家全是男人，几个嫂子各有事忙，没人跟四姐分享，只有周老夫人脾气好又空闲，对她来者不拒。 “所以说你不懂。”周老夫人看儿子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叹着气放弃对他的感情教育。 周牧泽看了下时间，起身说：“我走了。” 周老夫人有点不乐意，这才来几分钟就走？不过到底没拦着，叮嘱说：“回头记得给你父亲打个电话。” 周牧泽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走出大门，司机拉开车门，就听到一个恬淡的女声叫他：“五爷。” 周牧泽循声看去，见明琪亭亭玉立站在一棵梧桐树下，头顶是金黄的梧桐叶，身上是水墨晕染的花卉旗袍，矜持的开叉下露出一截纤白的小腿，脚下是青石板，鲜明亮丽的颜色冲突，看起来就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看他回头，明琪面带微笑走过来。 “有事？” 明琪一看就是特地在这里等他。 “难得碰到你回来，特地在这儿等你。”明琪大方承认，笑着问：“这次在帝都呆多久？” 周牧泽不喜欢别人问东问西，明琪也只是随口一问，看他不想说便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你很久没回来，晚上约几个朋友聚聚？” “不了。”周牧泽直接拒绝，上车又说了句，“有劳你经常来陪老太太。” “我也没什么爱好，陪老夫人既能消磨时间又能多点见识，占便宜的还是我。”被果断利落地拒绝，明琪脸上没有一丝尴尬，也不再多说：“那不耽误五爷了，回见。” 周牧泽点点头，司机见状启动车子。 明琪看着远去的车辆，直到看不到为止才收回目光，拿出滴滴响个不停的手机，用有些无奈的语气发了一条语音：“别说了，五爷已经走了，他每次都来去匆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约不到可不能怪我……” 周牧泽出门比较早，回到四合院快到午饭时间，过了垂花门就问：“绵绵在做什么？” “秦小姐刚起。” 看来休息得不错。 周牧泽点头：“传饭吧。” 其实秦意很早就醒了，一直没起来是在想事，周牧泽对她进高新院这件事态度坚决，甚至要管制她以后的生活，这是她烦恼的。 周牧泽那人一旦表明态度就很难更改，绝对说到做到，以前她一直觉得他这样很man，一言九鼎也不过如此，现在却头疼无比。 要让他改变决定，只能有两种办法，一种是证明他是错误的。 秦意认真考虑这么做成功的可能性，觉得这跟让一个精神病人承认他有精神病差不多。 还有一种办法…… 秦意琢磨好，发觉快到中午了，才爬起来梳洗。 “秦小姐，五爷请您去用午餐。”佣人敲敲门，在外面恭敬地说。 秦意换好衣服，打开门请佣人带路。 餐厅在另一处，秦意跟佣人走出院子，今天是个晴天，园中的景色仿佛是经过昨晚的大雨后，在阳光下有一种纤毫毕现的新鲜感。 抬头看到一抹蝙蝠纹，秦意知道这叫做“抬头见福”，在风水里是十分吉利的，可见这座院子造得讲究。 餐厅里，周牧泽已经在那里等着，餐桌上刚刚摆好盘，一眼瞧过去荤素相宜，煞是好看，最显眼的是中间那份香烤小羊排，远远就飘出了香味。 秦意没吃早餐，这会儿闻到香味，肚子饿得不行。她看了眼周牧泽，冷峻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便习惯性地在他对面坐下。 两人默默吃完午餐，佣人撤去碗筷，上了一道茶，两人对坐消食。 秦意组织了一下言语，看着对面淡然品茗的男人，说：“周牧泽，我要跟你再谈谈高新院这件事。” 周牧泽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淡淡道：“说。” 秦意继续说：“我承认你有能力说到做到，但是，就算我有那么一个梦想，想进高新院，自愿和被逼总是有差别的。” “你想怎么样？” “我们打个赌吧。——你赢了我听你的，我赢了……你别再插手我的事。” 这是她能想到的第二个办法，也是迄今为止用在周牧泽身上，能改变他决定的唯二有效的办法。 周牧泽抬头看她。 以前秦意经常跟他打赌，其实是借机耍赖撒娇。 有一次跟他打赌：“我们打个赌，赌你会喜欢上我，要是我赢了，你就喜欢我一辈子，不准再喜欢别人，要是你赢了，我就随你处置！” 结果么…… 周牧泽的手指轻敲着桌面，“玩真心话大冒险吧，谁答不出或做不到就算输。” 真心话大冒险？ 秦意怀疑地看着他，“你不敢打赌吗？” “机会只有一次。”对她的激将法直接无视，周牧泽下最后通牒。 这个独裁分子！秦意咬牙：“玩！” 周牧泽慢条斯理挽起衣袖，露出修长有力的手腕，该死的好看。 秦意五指曲成拳，出了一个“布”，同时，周牧泽出了“剪刀。” 她输了。 开局不利，秦意面临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她权衡了一下，说：“我选大冒险。” 周牧泽指指自己的唇。 秦意愣了几秒，反应过来，顿时又气又恼：“周牧泽，你什么意思？你还说是我的长辈，有你这样的长辈吗？” “愿赌服输。”周牧泽并不勉强她，只是又说了一句，“不玩就游戏作废。” 秦意闭上嘴，恼怒地瞪着他，忍了又忍，才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探身过去，飞快地在他唇上印了一下，刚想撤回，肩膀被人牢牢抓住，那刚刚分离的唇贴了上来，辗转反侧，随后那温热的舌尖撬开了她的唇齿，淡淡的茶香侵入呼吸间。 033 输了 秦意恼羞成怒，抬手推他，那人不动如山，慢条斯理的品尝着。 就在秦意快要暴走的时候，周牧泽松开了她。 秦意的脸和唇一样红，眼里快喷出火来：“周牧泽，你，你混蛋！” 骂完马上灌了一大口茶漱口。 “还玩么？”周牧泽淡淡问。 秦意恨不得一碗茶泼他脸上，可一想到自己不但被占了便宜，还没达到目的，怎么能甘心？生生将一口气压下去，坐回座位，让情绪冷静下来，冷冷说：“继续。” “三、二、一，出——” 秦意出“剪刀”，周牧泽出“布”。 她赢了。 真是天道好轮回！秦意吐了一口恶气，抬眸看着周牧泽，周牧泽轻描淡写道：“真心话。” 秦意根本不想知道他的真心话，谁知道是真是假，故意刺激他：“为什么不选大冒险，你是不是怕自己有做不到的事？” “诸如怀孕生子这种事我做不到，这不可耻。”周牧泽说。 秦意：“……” 秦意决定问点实际的：“要你改变决定，有其他的办法吗？” 周牧泽沉吟，随后看着她，“证明我的决定错误。” 秦意：“……” 周牧泽嘴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如果你再赢一次，我可以告诉你其他办法。” 秦意咬牙，再次出拳。 这次，她出“石头”，周牧泽出“剪刀”。 又是她赢了！ 结果周牧泽说：“大冒险。” 还说什么再赢一次就告诉她其他办法，秦意磨着后槽牙，“你上天好了！” “如果是坐飞机，我确实经常上天，如果不借用工具——”周牧泽瞥她一眼，“你能做到？” 秦意一噎。 “自己做不到就不要要求别人。”周牧泽带着教训的口吻说。 秦意真是哔了狗了，想不出什么自己能做到但周牧泽做不到的事，她所了解的周牧泽近乎全能，而她又做不来那种羞辱他的事，最终只能泄愤似的说：“你吃芥末吧。” 周牧泽随即叫佣人拿一管芥末来，跟吃国宴一样，动作优雅，面不改色地吃完。 秦意完全感受不到惩罚地爽快，考虑要不要继续玩下去，或者换一种玩法。 第四局开始。 这次，秦意出“石头”，周牧泽出“布”。 秦意怕他又提过分要求，马上说：“真心话。” 周牧泽目光深沉看着她，给她反悔的机会：“确定？” “确定。” 周牧泽的眼瞳漆黑如墨，看不到底：“……你还爱我吗？” 秦意僵住。 还爱他吗？ 她感觉埋在心底最深处的隐秘骤然被扒开，在她自己都没准备好的情况下，浮出一个她不愿面对的结果。 周牧泽的目光牢牢锁定她，让她无所遁形。 指尖下意识死死抵住掌心，用力到差点颤抖起来，她移开目光，低声说：“……我认输。” 她静默着，狠狠盯着某个不确切的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浮动的心绪忍回去，随即站起身来，对上他的视线。这时的她目光清明冷静：“我会尽力准备考试，如果没事，我先走了。” 周牧泽看着她转身离开，始终没出声。 秦意快步走出院落，步子越来越快，最后奔跑起来，直到筋疲力竭，喘着气停下来，就着身边的大石头随地而坐。 这一坐就坐了一个多小时，太阳越来越大，晒得人直冒汗。 帝都的秋老虎果然厉害。 秦意站起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回到住处，她看了下时间，找到屋里的固定电话，拨了时雨的号码。 刚吃过午饭，时雨又一头扎进实验室，小李看了劝他：“休息一下吧，不差那点时间。” 当初时雨进入研究所的时候，大伙都被他的简历震惊了，尼玛18岁双料博士，20岁已经独立主持研究项目，更过分的是他明明可以靠才华吃饭了，却长得比那些当红小鲜肉还帅，更更更过分的是，这么一个智商+颜值超标的人还非常非常努力，将一众凡人远远抛在千里之外，小李已经被打击得麻木了，现在看他连休息时间都不放过，感觉打击又深了一层。 时雨摇摇头，他只怕时间越来越不够了。 或许，他应该重新考虑一下研究方向…… 这时，电话叮铃铃响起来。 陌生号码。 时雨的手机里只有四个号码，秦意，顾教授和小李，还有一个美国号码，平时根本不会理陌生号码，这次只看一眼，就面无表情地按了接通键。 做实验的手，不但稳，且快。 秦意听到电话秒接，有些怔然，旋即觉得窝心，她知道时雨不接陌生电话的习惯，嘴角不由弯起一个温暖的弧度：“时雨哥。” “嗯。” “你在休息吗？”秦意问，这时候应该刚吃饭，恰好在午休。 “做实验。”时雨如实说。 “努力的时雨哥。”秦意笑，天才努力起来，那效果，真是天怒人怨。 时雨听着，没有接话。 秦意却能透过那头的静默明白很多，时雨应该已经知道她即将要做的事。周牧泽安排的房间东西非常齐全，一看就不是仓促准备的，也就是说他早有决定如此做，或许昨天在s市他就跟时雨谈过。 而时雨，是同意的。 “时雨哥，我要考高新院了……”秦意还是低声告诉他，“上了高新院，我就要留在帝都，以后工作可能也要在这里，我……对不起……” “帝都到s市高铁1小时46分。”时雨说。 秦意忽而一笑，满满的顾忌和纠结因为这句话都冲开了。 “谢谢你，时雨哥。”秦意眨眨眼，把水光压在眼底，“我过两天考完试就回去。” “嗯。” 时雨放下手机，小李在一旁黑听，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帝都的高铁？刚才是秦小姐吗？她去帝都了？” 时雨嗯了一声。 “她什么时候去的帝都啊？难道是昨晚？”小李黑人问号脸。 昨晚秦意送客，直接送到没回来，结果直接去了帝都？他可还记得秦意昨晚出门时穿的是一套粉色居家服，出门再随便也不是这么打扮的吧，听时雨的话好像要留在那里？ 什么鬼？ 时雨却关了机，再次扎进实验室。 034 笔试 高新院特招考试分笔试和面试，第一天笔试，第二天面试。 秦意只有一天半准备，好在她底子厚，记忆力好，只要了解这几年高新院的关键信息就好。 她一忙起来就会忘我，扑进复习资料里，整整一天半没走出小套房的门。 最后一晚，定好闹钟，秦意在天亮前躺到床上。 睡了三个多小时，秦意被闹钟吵醒，飞快爬起来洗漱，等佣人来叫她吃早餐，她已经换好衣服，神采奕奕看不出一点熬夜的样子。 这也算是她的一个特质，面临正事的时候可以连着几天熬夜，第二天照样精神抖擞地上战场。 今天是笔试，她穿得稍微随便些，白色蝙蝠袖衬衫配紧身牛仔裤，头发扎半丸子头，脸上化了淡妆，跟寻常参加考试的女学生没什么区别。 用过早餐，周牧泽送她去高新院。 这是他一天两夜后第一次见到秦意，青春靓丽的鲜活感扑面而来，让人不忍移开视线，她的模样比四年前更成熟些，也更诱人。 觉察他的目光，秦意瞪他一眼，撇开头给他留下一个后脑勺。 今天周牧泽换了一辆低调的雷克萨斯，黑色的车缓缓驶入高新院，并不起眼。 车停好后，周牧泽没有跟着下车，跟她说了句，“去吧。” 秦意原也不想他一起去，一来没用，二来这男人太抢眼，她可不想被围观，不过周牧泽也没让她一个人去，派了认路的护卫长送她。 她跟着护卫长走进办公大楼，去了安排考试的会议室。 抵达会议室时，正好八点四十五，距离考试开始还有十五分钟。 偌大的会议室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如果不是护卫长确定就是这里，她都以为走错地方了。 五分钟后，一个身穿灰色香奈儿秋款套装的女老师，抱着一个文件夹走进会议室。 她鹅蛋脸细柳眉，身材修长均匀，妆容精致，约三十岁，看人的时候未语先带三分笑，给人春风拂面的亲切感。 她看着秦意，微微笑道：“你就是秦意吧？” 秦意对她第一印象很好，听到她问话，连忙点头说：“您好，我是秦意，请问这里是特招考试的考场吗？” “是的。” “呃，只有我一个人？”秦意指着自己，面露迟疑。 “是的，你不知道吗？这是一场给你的单独考试。”对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给她一个人的考试？周牧泽没给她说啊！她还以为是高新院统一的特招考试。 秦意顿时有些紧张。 女老师的眼睛很尖，一眼看出她的紧张，笑着说：“你不用紧张，这场考试……当成摸底考试就行了。” 什么意思？ 秦意皱起了眉。 不过来不及想太多，试卷已经发下来。 “考试时间两小时，现在九点整，十一点整结束。”女老师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加油。” 说罢找了个地方坐下，掏出手机……玩起来！秦意清楚地看到她玩的连连看。 秦意额头忍不住落下黑线，这老师还真自在。 吐槽了一句，她把注意力集中到试卷上，很快沉浸在题目里。 两小时后，秦意交卷。 女老师往试卷上扫了一眼，满意地点头：“都写满了，看样子考得不错。” 秦意再次黑线，写满了跟考得好没有必然关系吧？虽然她确实觉得自己考得不错。 “明天同样的时间地点面试，别迟到了。”女老师提醒。 “好的，谢谢老师。”秦意对女老师鞠了个躬，收拾东西离开。 等电梯的时候，秦意突然觉得肚子有点微妙的感觉，四处望了望，秦意有点尴尬地对跟着自己的护卫长说：“徐大哥，我要去一下卫生间。” 护卫长含笑点点头，将她带到女卫生间，随后站外面等她。 秦意掐指一算，有点不妙，进卫生间脱裤子一看，简直想哭了。 大姨妈居然提前来了Σ(？°？△？°|||)︴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秦意哭丧着脸，这简直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虽然量还不大，但是她好怕万一一会儿弄到周牧泽的车上，那特么就尴尬了。 想来想去，她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等！要是一会儿女厕里有人进来，她就求人家帮帮忙，反正都是女孩子，没什么好尴尬的。 然而，这栋办公大楼显然比教学楼的人少很多，秦意等了十多分钟也没人进来，蹲得腿都了。 这时，等在外面的护卫长见里面一直没动静，怕她出事，冲女卫生间里试探地喊了声：“秦小姐？” “……”秦意尴尬极了，小声地应道：“在呢……” 护卫长也尴尬了，摇着头站回去，心想：嗯，可能天气比较干燥，回去提醒一下厨房给秦小姐做点滋补的食物。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手机突然响起来，在安静地卫生间里格外嘹亮，秦意手忙脚乱按了通话键，但一看来电显示，要命，是周牧泽。 想也不想直接挂断。 快速给他发了条短信：不方便！ 周牧泽秒回：？ 秦意咬咬牙，打字：我家亲戚来了…… 周牧泽坐车里，看到秦意的短信怔了下，一时没想起秦意还有什么亲戚，正要再问，又收到一条短信：你能不能让人帮我送一包那什么来…… 一包什么？ 周牧泽疑惑了几秒，再看上一条短信，顿时明白过来，不由失笑。 修长的手指点着键盘，回她：你等等。 秦意看到他的回复，脸轰一下快冒烟了，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大约七八分钟后，卫生间外传来皮鞋的走路声，不紧不慢，每一步轻重一样，仿佛测量过一般，有种说不出的韵律。 “绵绵？”低沉醇厚如大提琴的嗓音在安静的空间里响起，因为太过安静，似乎有些回荡，立体得就像在耳边轻语。 秦意听到这声音毛都快炸起来了，周牧泽居然亲自来了！这可是女卫生间！ 外面传来一声轻笑，料想她是不好意思，于是说：“你敲一下门。” 秦意满脸通红地敲了敲门，接着那脚步声走近，一包粉红色的东西从门顶掉下来。 “你出去……”秦意小声说。 那脚步声就出去了。 035 肾虚了 秦意把自己打理好，磨磨蹭蹭推门而出，在洗手池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不由双手捂脸，不忍直视。 真是太丢脸了…… 感觉脸上的热度消退了些，这才强作淡定地走出去。 “唔！”一个人影大步走进来，秦意低着头没看到，两人撞在一起，她下意识往后疾退两步，却重心不稳惯性往后倒，对方轻呼一声：“小心！” 随即她的手被人抓住，往前一带。 秦意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平底鞋，被对方这么一带，堪堪稳住了身体，这才抬头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年轻帅气的男子，非常高大挺拔，但是跟周牧泽的那种成熟内敛，给人不动如山的可靠感不同，他非常阳光朝气，看模样应该是高新院的学生。 秦意在他眼里看到了惊艳的眼神。 男子握着她的手腕没松开，秦意不大喜欢跟陌生人有肢体接触，手腕灵巧一转，从男子的手里挣脱。 “抱歉，你没事吧？”邵景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微微一笑，把手收起来，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抹细嫩的肌肤触感，让他有些失神。 “没事，也是我没注意才会撞到你。”秦意点头示意，抬脚就走。 “你是新生？好像没见过你。”邵景在各年级认识的人多，只有今年的新生还不是很熟悉。 秦意不想跟他多说，否认：“不是。” 她考试通过后，特招进高新院直接插班四年级，所以不算是新生。 “能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吗？”邵景从来没这么冲动过，但是他脑子里现在还在回放女孩抬头那一瞬间的惊艳，随之而来的还有不可忽略的悸动。 “不能。”秦意果断拒绝，转身就走。 邵景做不出被拒绝后还缠上去的举动，不过目光没有移开，只见女孩朝外面一个魁梧的男人走去，喊了声“徐大哥”，随后一起离开。 “刚才那个男生是不是跟你搭讪？”护卫长早就注意到卫生间门口的动静，出于关心，忍不住问了句。 帝都的纨绔子弟花样多，他担心秦意被纠缠上。 “应该是吧。”秦意根本没放心上。 护卫长见她不在意，便也不多说。 秦意出来没见着周牧泽，还以为他先走了，到了停车场，打开车门看他在里面，她的脸又慢慢红起来，心里却是抓狂的：今天这是妥妥的黑历史啊！ 周牧泽瞧得有趣，不过怕她恼羞成怒，面上没表露出来，“上车。” “你怎么这么闲？整天无所事事的。”秦意没好气说。 “我养那么多人就是用来做事的。”周牧泽真没想到自己有天会被人说无所事事，需知他也是抽空才有时间来送她，她人生的每个关键时刻他都不想错过。 见他没提黑历史，秦意倒是自然些了，他问考试情况，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不知不觉两人聊了一路。 回到四合院，秦意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下午。 刚醒过来，佣人就来看她是否醒了。 “有什么事吗？”秦意揉揉惺忪的睡眼，看了下时间，还没到晚饭时间。 “五爷请您到客厅。” 秦意换好衣服跟佣人到客厅，看到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寒暄，一个是周牧泽，另一个是个五六十岁的大夫。为什么一眼就看出是大夫呢？因为秦意看到了他身边的药箱，而且那种中医师用的药箱。 这是……给她看病？ 秦意一下子又想起上午的事，顿时明白过来。 不就是偶尔经期不调，他居然还请大夫来看…… “到这儿来。”周牧泽看到她，让她坐到身边来，“这是卢大夫，是调养身体方面的圣手。” 他说得比较含蓄，这位卢大夫是帝都有名的妇科圣手，但秦意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很想说自己没有妇科病，不过人家大夫都来了，她也不好拒绝。 卢大夫先后号了左右手的脉，然后看眼白和舌苔，又问了几个问题，检查得非常仔细，最后斟酌了一番，有了结论：“秦小姐的身体有些亏损，可以先用一副药，服完药可以食补为主。” 秦意特别讨厌中药的味道，听卢大夫的话似乎不严重，便说：“卢大夫，能不能不服药？” 卢大夫看秦意一听到要喝药，脸都有些苦了，表情十分有趣，顿时有些好笑，怕她不放心上就换了个说法：“你本来有体虚之症，近期又得过重症，不好好调理就会肾虚，经期不调就是征兆。” 什么？肾虚？？？ 秦意被雷得外焦里嫩，呆呆地看着大夫，张着嘴一句话说不出来。 她才二十二就肾虚了？明明她连夜生活都没有啊！！ 而且，肾虚这种事不是男人容易得吗？ 卢大夫又被秦意的表情逗乐了，心想这小姑娘真好玩，好心多说两句：“肾虚会导致失眠多梦，手脚冰冷，长斑浮肿，严重了会不孕。” 不，不孕？ 秦意又被雷到了…… 周牧泽本意是给她调理身体，没想到结果还挺严重，立即重视起来：“多久能调理好？平时有什么要注意的？” “先用一个疗程的药，好在秦小姐正是气血旺盛的年纪，如果没什么意外，好好养上一年半载就没什么问题了。”卢大夫说。 周牧泽松了口气，又问了些禁忌，问得非常详细，卢大夫耐心地一一作答。 秦意尴尬得想找个洞钻进去，但事关自己的身体，终究还是忍着尴尬，认真听卢大夫交代注意事项，等听到卢大夫说不能熬夜，她心灵福至，指着周牧泽说：“卢大夫，你给他也看看吧，他工作忙，经常倒时差。”说不定也虚。 周牧泽闻言唇角勾了勾，知道她这是促狭自己，丢脸还想两个人一起丢，可惜在肾虚这件事上他不能如她的愿。 卢大夫笑着说：“五爷身体很好，不论哪方面都没问题。”又说：“秦小姐需要注意的事项基本就这样，等用完药我再来复诊。” “有劳。”周牧泽道了声谢，让佣人送客。 送走卢大夫，秦意开始苦逼的喝药生涯，同时，周牧泽给她制定了严格的作息时间表，以后不准熬夜，于是，秦意提前过上老年人作息。 第二天是特招面试，秦意穿得比较正式，白衬衫搭黑色西装，配尖头小高跟，头发盘起，妆容端庄，非常典型地新闻官形象。 她提前来了二十分钟抵达办公大楼，守在会议室门口。 036 我来面试你 两分钟后，一串有节奏的脚步声从走廊另一头传来，秦意以为是面试考官来了，等人走近一看，不禁揉了揉眼，有点不敢相信。 “徐冰洁徐司长？”秦意看着越走越近地人，忍不住出声询问。 来人是个四十多岁，面容亲切的女子，她白衬衫配黑西装，搭尖头小皮鞋，竟然跟秦意的打扮很像。 真是徐冰洁！现任外交部新闻司司长，她的女神啊！！ 秦意激动得像个追星族，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徐冰洁，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偶像呢。 徐冰洁看着秦意跟自己相似的打扮，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你好，我们的衣服似乎有点像。” 岂止是像，秦意是参考徐冰洁惯有的打扮来的，这也是大多女性新闻官常有的打扮，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徐冰洁，成功的撞衫了。 秦意有点不好意思，“我今天是来面试的，所以这么穿，希望能给面试官一个好印象。” “面试？” “特招面试，如果能通过，我就能进入高新院学习。” “你想成为一名新闻官？”徐冰洁饶有兴致问，她本人也是从这里毕业的，对可能成为自己学妹的秦意多几分关注。 “这是我的理想。”秦意坦诚说。 徐冰洁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理想？要知道我们每天都要跟人唇枪舌战，干这一行要承受得了高压，背得了黑锅，搞不好就是国际争端，一点儿也不好玩。” 背黑锅说的是外交部经常抗议抗议严重抗议，不了解内情的国民就责怪外交部太软弱，有损华国大国威严。 秦意莞尔：“正是因为这样，我更想成为一名新闻官。——我从小生活在国外，见了很多人说你们华国人怎样不行怎样不好，我一个人只有一张嘴，人轻言微，就想有一天我成了国家新闻官要当着全世界的面把那些人都怼回老家去。” 徐冰洁笑：“你这个理想很伟大，不过作为新闻官千万不能冲动，只顾着一时嘴快。——需知我们在面对媒体时，所言都是传达国家要我们传达的信息，而不是我们自己想说的话，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我们是没有个人思想的。” “您说的是。”秦意笑得狡黠，“咱们是文明古国，讲究以和为贵，抗议是必须的，动粗是不能的，但可以用其他办法讨回公道。” 徐冰洁很喜欢她小狐狸一样的笑容，继续问：“什么办法？” 秦意眨眨眼，说：“比如咱们可以少吃点三文鱼。” 欧洲某国几度跟华国对着干，华国数次交涉无果后，先是外交部严正抗议，接着卫生部表示该国的三文鱼含有病菌，建议禁止进口，该国就方了，因为其三文鱼出口最大的市场便是华国，最终结果不言而喻。 国家的较量很多不在明面，更不在言辞犀利，兵不血刃才符合国家利益。 “这个办法不错。”徐冰洁懂她的意思，还是忍俊不禁。 秦意也忍不住笑起来，她就喜欢祖国这样的含蓄，大抵还是因为她就是个华国人，即便长在国外，骨子里还是亲切华国文化。 “跟你说这么多，没耽误您的时间吧？”秦意虽然很想再跟对方多聊一会儿，不过面试时间马上要到了，再想聊也还是说要先办正事，同时也不想耽误对方太多时间。 “不耽误。”徐冰洁说，“你刚才说特招面试，你是秦意吧？” 秦意有点疑惑，点头说：“是的，您怎么知道……” 不会女神知道她是走后门的了吧？会不会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 秦意脑海里飞快闪过诸多念头，有点沮丧，在华国新闻官体系里，外交部是新闻官的终极战场，新闻司更是第一战线，承受着来自全世界的目光。徐冰洁是现任新闻司司长，不出意外任期将持续到秦意毕业之后，如果徐冰洁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那她在新闻官系统里就不好混了。 其实以秦意的学历，曾就读的宾夕法尼亚大学作为全美排名第八的高校，八所常春藤盟校之一，完全能与高级新闻官学院媲美，她直接从宾大转校到高新院完全没问题，问题是她当时直接退学，连学籍都没有保留，转学便没可能了，只能通过特招入学，而这个特招名额是周牧泽动用关系获得的。 既然徐冰洁知道她的名字，也知道她是来参加特招考试的，应该也知道她这个特招是怎么来的。 思及此，秦意决定解释一下，免得产生误会，“我原本在upenn进修，想毕业后回国从事新闻工作，不过大四的时候因为个人原因退学了，现在是重新获得机会继续学业。”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这次特招有些别的原因，不过我相信自己能跟得上。” 徐冰洁笑着接她的话：“嗯，我看过你的简历，也看过你的试卷，答得很不错。——虽然阴差阳错耽误了些时间，不过还有机会继续梦想是件很好的事。” 秦意睁大了眼，“您看过我的简历？” 怪不得知道她名字呢。 还看过她的试卷，还说不错，那她就不担心自己表现太差给人留下不好印象了。 徐冰洁含笑点头，“在路副院长那里看到的。” “啊对，路副院长就是我的面试考官呢。”秦意看了下时间，还有两分钟就到面试时间了，路副院长怎么还没来？不过她也不打算在跟徐冰洁聊下去，“面试马上要开始了，那我先去准备准备了，很高兴能跟您聊天，希望下次还有机会。” “哦，时间到了吗？可真快。”徐冰洁也看了下时间。 “是啊，愉快的时间总过得比较快。” “那进去吧。”徐冰洁打开会议室的门。 秦意一脸懵逼，什么情况？女神是不是搞错了？这是特招面试考场啊，难道面试改地点了？ 徐冰洁推门而入，看她站在门口犹疑地跟进来，笑着说：“今天由我来面试你。” 037 通过面试 徐冰洁拉开椅子坐下，示意她随意坐。 “……可是，我没接到更改通知。”秦意想不明白，自认为自己的面子再大，也没到由新闻司司长亲自面试的地步。 徐冰洁对她的质疑解释说：“这是个临时决定。我今天碰巧回来，在路副院长那里看到你的资料，就有点想见见你——你不会怪我越俎代庖吧？”毕竟年轻人看到她多少会有些紧张，可能影响发挥。 秦意连忙说：“当然不会，就是……有点梦幻。”说着在徐冰洁对面坐下。 女神亲自面试自己，想想还有点小紧张呢！ 虽然面试官咖位太大让人有点方，但日后走上职场，这也算是一种资历，还是有好处的。 徐冰洁看秦意跟小迷妹似的，有些好笑：“不用紧张，就像刚才那样，我们随便聊聊。” “好的。”秦意还是收敛了神情，正襟危坐，快速进入状态。 徐冰洁暗暗点头，开始提问：“说说你对高新院的了解。” 这根本就是送分题，秦意早就对高新院校史倒背如流，马上捡了重点娓娓道来，说完校史又谈了高新院的形势，接着表达了自己对高新院的憧憬，最后说：“我在选择大学的时候就想考高新院，不过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回国，现在有机会重考高新院，我真的非常高兴。” 那时候她一个人呆在美国，周牧泽虽然经常抽空来看她，但也经常两三个月见不着，所以报考大学时她就想考国内的学校，但是周牧泽不允许，最终她只能牟足劲考更好的学校。 徐冰洁点点头，打开秦意的个人资料，感慨说：“你16岁就上了upenn，真的非常厉害。” 秦意被女神夸奖，心里美滋滋的。 她这么早上大学，都是因为周牧泽最开始说大学毕业就让她回国，所以她拼了老命连跳两级考大学，上了大学又把课程压了一年，就为了早点毕业好回国。 徐冰洁继续问：“你本来19岁可以毕业，为什么在最后一年选择退学？” 秦意的神色变得低落，仿佛整个人都静默了，过了十几秒才问：“这个问题必须回答吗？这……涉及到个人隐私。” 徐冰洁态度坚持：“我认为很有必要。” 新闻官的心理素质非常重要，如果个人经历有重大变故，产生不可忽视的负面影响，那么就要考虑这个人适不适合做新闻官。 秦意考虑了很久，才启唇轻声说：“因为我一个很好的朋友为我失去了一切，我必须承担起她的责任。” 她说话时是轻描淡写的语气，眼里的悲伤却将整个人淹没。 徐冰洁动容，竟然在一个年纪这么小的女孩看到这么沉重的情绪。 徐冰洁不由把声音放轻了些：“你的资料显示，你是一个26岁自闭症患者的监护人，这就是你的责任吗？” 她的资料是周牧泽让人做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不太清楚，不过是时雨的监护人这个重要个人关系肯定会注明。 秦意想起时雨，神色回暖了些，微微一笑：“他不仅仅是责任，我们是亲人，实际上他跟其他人没有不同，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智商比较高吧。” 在她眼里，时雨从来不是负担，而她为他的优秀感到骄傲。 徐冰洁笑：“据说他在同光研究所参与顾逸清教授的万能物质研究。——实际上，前段时间顾逸清教授到帝都参加一个交流会，当时我也在场，他对时雨赞不绝口，搞得科学院想把他吸纳进来。” “这是他的荣幸，不过我会尊重他的选择。”秦意不会因为是他的监护人就代替他做任何决定，反之亦然。 徐冰洁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的简历表明，你精通三门外语，对小语种也有所涉猎？” “是的。”秦意点头，国家新闻官们没有哪个是不懂外语的，尤其是外交部新闻司，会两三门外语跟吃饭喝水一样正常，就徐冰洁都会五门外语，外交部那位大佬更厉害，简直非人哉。 接下来，徐冰洁先用英语向她提问几个专业问题，考验她的临场反应能力，然后换法语，接着用德语，最后三语交替发问。 秦意切换自如，发音非常准确，反应也非常快，不过最终败在徐冰洁突然换了东南亚某国的母语，恰好不是秦意所学，她听都听不懂，只能用委屈的眼神望着徐冰洁，这有点欺负人。 徐冰洁噗嗤一声笑，她确实有点欺负小姑娘，这么点年纪就那么老练，现在的年轻人真了不得。 但是她感到欣慰，下一代华国新闻官会比她们这一代更优秀，随着华国国力上升，必将在国际舞台绽放前所未有的光彩。 祖国将迎来真正的复苏，蛰伏多年的东方雄狮将发出响彻世界的怒吼！ 这是大势所趋，无人能挡！ 徐冰洁满意地点点头，起身向秦意伸出手：“你很棒，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欢迎加入高新院，而我本人，将始终期待着你在未来能成为我的同事。” 秦意还以为自己答不出问题会影响面试结果，没想到直接通过了，徐冰洁还对她评价这么高，顿时惊喜不已，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她连忙伸出手握住徐冰洁的手，随即松开，笑得眼睛弯弯，整个人都焕发着耀眼的光彩：“谢谢您的肯定，我会尽我所能做到最好。” 徐冰洁含笑点头，“加油。”又说：“录取通知书要晚些时候才能发到你邮箱，虽然我很想现在发给你，但是谁让我不是正经考官呢。” 秦意噗嗤一声笑，“好的。” 随后徐冰洁收拾东西，说了声再见先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终于没有别人，秦意兴奋地挥舞拳头，想找个人分享心情。 “徐大哥，我面试通过了！”秦意跑出会议室，找到侯在外面的护卫长，将这个消息告诉他。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护卫长也为她高兴，心想五爷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也很高兴，随即想到自己好像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嗯，不知道五爷会不会吃味哦。 038 还是要回来住 接着，秦意给时雨发了消息，把自己通过特招考试的消息告诉他。 给时雨发完，她想了想顺手给卫哲也发了个消息，护卫长看得嘴角抽抽，得，这下五爷是第四个知道了。 “咦，秦意通过特招考试了。” 在s市的卫哲收到秦意的消息有些惊讶，他是知道秦意非常不愿意离开s市的，这会儿给自己发消息说考入高新院，看来是愿意了，也不知道周牧泽是怎么说服她的，于是立即就去问周牧泽，还附带了消息截图。周牧泽这会儿还不知道呢，顿时有些吃味，直接给他派了一个去欧洲出差的任务。 卫哲快哭死了，一想就知道周牧泽肯定还不知道，自己这是撞上去找死。 怀着悲愤的心情，卫哲给秦意回了个消息：“秦意，你害惨我了！我的发际线啊qaq” 秦意茫然，不就是给他说个好消息，跟他的发际线有什么关系？ 周牧泽看秦意抱着手机，眉头紧锁着坐到车里，还以为她遇到了什么事，便问：“怎么了？” “哦，没什么。”秦意本来以为卫哲说的发际线是什么新的网络用语，她这段时间上网少不知道，结果她到网上搜了一下发际线，全是脱发生发的广告。 “面试顺利么？”周牧泽明知故问。 “已经通过了。”秦意又忍不住说起来，“今天的面试考官竟然是徐司长。” 周牧泽略一想，“徐冰洁？” 秦意点头，眼睛亮晶晶的，睫毛如蝶翼般扑闪，让人有一种想吻上去的欲望。 周牧泽知道她喜欢徐冰洁，看来徐冰洁对她的评价很不错，所以才这么高兴，还主动跟他聊天。 他微微一笑，拿出一个小礼盒递给秦意。 “这是什么？”秦意问。 “入学礼。” 秦意迟疑地打开小礼盒，发现里面是一份房产证，署名赫然就是她。 这是一套高新院附近的独栋别墅，面积将近300平，秦意不清楚帝都的房价，但帝都房价向来很高，这套别墅估计都上千万了。 她啪一下合上小礼盒，推回给周牧泽：“我不要。” “四合院距离高新院有些远，你平时可以住别墅，周末回四合院。”周牧泽说。 秦意从打算考高新院开始就决定入学后住校，根本没想过再跟周牧泽住一起，结果这男人连她周末住哪都决定好了，这坚决不能同意：“我哪都不住，就住校。” “平时住别墅，周末回四合院，或者让司机每天接你回四合院。”周牧泽用行动告诉她，他可以更独裁。 秦意气得什么好心情都没了，不过前几天才刚吃过亏，她真有点怕周牧泽又出大招，于是退了一步：“平时住校，周末住别墅。” “周末回四合院。”周牧泽也退了一步。 比起前面两个选择，这个更容易接受，秦意考虑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好吧。”接着又补了一句，“周末不用让司机来接我，我自己搭车就行了。” “可以。”周牧泽答应得很痛快，这才是他预期的结果，前面两个选项只是为了讨价还价，预期目的达成，其它事他不介意秦意自己做主。 回到四合院正好是午餐时间，用了午餐，秦意又回卧室补觉了。 帝都的秋季格外燥热，热浪下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周家的三层小楼也是一片寂静。 魏橙拖着小行李箱从车上走下来，小皮鞋踩得哒哒响，快步走进周家大院。 “外公！外婆！我回来啦！”她人还没进门，就清脆地喊了声。 “橙橙回来了？” 家里的人早得到消息，知道她今天从国外比赛回来，特地在这里等她，一听到声音马上走出来看。 这时候大舅二舅是不在家，三舅是个工作狂常驻实验室，几个舅妈也有工作，白天不在家，三个表哥要么上班要么上学，这时候大多只是外公外婆在，魏橙快速瞧了眼，果然只有周老爷子和周老夫人迎出来。 周老爷子拄着拐杖，板着脸训了声：“大喊大叫像什么样？” 魏橙一点也不怕，躲到周老夫人身后做了个鬼脸，“外婆，外公凶我！” “你外公希望你做个淑女嘛。”周老夫人向来给丈夫面子，嗔了魏晨一句。 “做淑女有什么好？这样不能做那样不能做，被人欺负了还要讲风度……”魏橙小声嘀咕道。 “你还有理了？”周老爷子瞪她。 周老夫人急忙打圆场：“好啦好啦，快进屋，橙橙刚从飞机上下来，肯定累坏了。” “一点不累。”魏橙东张西望，“我妈呢？” 魏橙母亲是周家行四的小姐周若云，周若云是周家唯一的女儿，魏橙是周若云的独女，也是周家三代中唯一的女孩，又因为父母离异吃过不少苦，周家人格外心疼她。 “你妈有事忙，晚上回来看你。”周老夫人说。 魏橙冷笑，“对啊，大人们总是忙个不停。” “你这孩子……”周老夫人对她这脾气有点头疼，但想到她受过的苦，终究不忍说她，一边拉着她进屋，一边哄着说：“大家知道你拿了第一名，为国争光了，晚上给你准备庆祝庆祝，你小舅舅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呢。” 魏橙眼睛一亮：“小舅舅给我准备了礼物？” 周老夫人就知道这样能哄好她，没好气地虚点她额头：“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呀。” 魏橙嘚瑟起来，“那是，我是谁呀？小舅舅唯一的外甥女！” 其实魏橙也不是很敢当面亲近周牧泽，周牧泽冷着脸的时候比周牧年周牧城这两个大佬还迫人，但是周家女孩少，对女孩特别宠爱，她可以说是除了周老夫人和周若云之外，唯一能亲近些他的女性，这就是她骄傲的资本，足够证明她在周家的地位。 “是是是，你最宝贝。”周老夫人乐得哄她，“瞧你这一身汗，快去洗个澡吧。” “您这嫌弃我么？”魏橙故意往周老夫人身上蹭。 周老夫人哈哈大笑，“嫌弃死了，快去。” 魏橙傲娇地哼了一声，踩着小皮鞋哒哒哒上了楼。 039 果然是个小妖精！ 魏橙刚洗过澡，就听到电话叮铃铃响起来，一看来电显示，顿时笑得眉眼弯弯。 “小琪姐！”魏橙甜甜地叫了一声。 “橙橙，你回到帝都了？”电话里，明琪的声音温柔恬静，透着淡淡的关怀，让魏橙想起自己回来后，周若云连个电话都没有，顿时觉得格外委屈。 “嗯，刚回来。”魏橙的声音有点低落，“晚上家里给我庆祝，你来吗？” “那是你们的家宴，我就不去啦。”明琪好脾气地笑，“不过为了恭喜你比赛得了第一，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一会儿就让人给你送过去。” “真的？”魏橙开心起来，“小舅舅也给我准备了礼物呢。” 明琪啧了一声，“我说这次他怎么在帝都带这么久，原来是为了给你庆祝呢。” 魏橙怔了下，“你是说小舅舅在帝都？” “嗯？你不知道吗？他这几天都在帝都。”明琪意识到自己失口，连忙说，“你小舅舅应该太忙了，所以没给你说。” 魏橙刚刚恢复的心情又变坏了，周牧泽让人送了礼物来，而不是亲自送来，显然是不打算来家里给她庆祝的。 听到明琪后面的解释，她的心情更恶劣了，忙忙忙，一个个都是忙得要命，没时间顾她，难道抽点时间跟她吃顿饭都不行吗？ “小琪姐，小舅舅他是不是住在私宅？”魏橙气鼓鼓地问。 “应该是吧，他不回家就应该在四合院住。” 周牧泽那个四合院，她去过两次，不过每次都是来去匆匆，更别说留宿了，不过周牧泽从来不留宿家人之外的其他女性，没人例外。 “小琪姐，你有空吗？陪我去一趟四合院。”魏橙突然下了决心，心想既然你们忙没空来见我，那我就去见你们好了。 “这不大好吧？”明琪犹豫。 “没什么不好的，就这么说定了，我去找你。”魏橙说完就挂了电话，不给明琪拒绝的机会。 一个小时后，一辆宾利缓缓驶出胡同，停在四合院大门前。 车刚停稳，魏橙就要推门而出，被身边的明琪一把拉住。 明琪脸上带着不赞成的神色，“橙橙，我还是觉得我们这样直接来找你小舅舅不大好，不如你先打电话给他，看他有没有空，我们再来找他玩。” 魏橙很不高兴：“都到门口了，哪有不进去的道理？打电话给他肯定是没空的，又不是没打过。” 明琪无奈道：“你小舅舅不住家里，而是住私宅，就说明他真的很忙，你也知道住家里没私宅方便，要是我们打扰到他工作，那多不好，当心他教训你。” 魏橙听了这话更不耐烦：“就进去看看，要是他真的忙，我们就马上走行了吧。” 明琪看她要翻脸了，只好放弃劝说，柔声道：“那说好了，要是他忙，我们就不要打扰他。” 魏橙已经推开车门，走到四合院大门前按门铃。 “橙小姐？”四合院的门卫看到魏橙有些惊讶，这位表小姐可很少来这里啊。 门卫也知道这位表小姐在周家的地位，马上开了门，将她请进去。 “小舅舅在吗？”魏橙问。 “您来得真巧，五爷刚回来没多久。”门卫笑着说。 听了门卫的话，魏橙长驱直入，直接去了周牧泽常住的院子。 一到院子里，她就发现了一些不同，正房旁边的厢房明显重新装修过，而且有人居住的迹象。 周牧泽在别的院子里给周家的人分配了房间，不过这个院落一直只有他一个人住，连老爷子老太太都不能住这里，更别说她这个外甥女了，可是现在有人住了，魏橙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要看看究竟是谁能跟小舅舅住一起。 “橙小姐，您怎么来了？” 周牧泽没有下令对魏橙设防，不过她一进门，门卫依旧例行将她到来的消息通知了内院，怕怠慢了她。 佣人得到门卫的通知就赶过来，见她要闯进秦意的住处，忙上前把人拦住。 “你拦着我干嘛？”魏橙很久没在周家见到这么没眼色的佣人了，立即瞪了她一眼。 佣人好脾气笑道：“这是秦小姐的住处，她正在休息，请您先不要打扰她。” “什么秦小姐？她是什么人竟然跟小舅舅住一个院子？”魏橙从来没听过周牧泽身边有这么一号人。 而明琪在一旁听到“秦小姐”三个字，就想到前两天从朋友那里得来的消息，说周牧泽在s市为了一个女孩跟赵家对上了，不但把赵家小儿子送进了监狱，还给赵家下了好几个绊子。她还以为是别人乱传周牧泽的绯闻，没想到真有这么一号人，而且佣人对这位秦小姐的态度极其维护，由此也可知道周牧泽对她有多维护。 佣人知道魏橙的脾气，依旧好声好气解释说：“这是五爷的安排，橙小姐有什么疑问不妨去问问五爷。” 魏橙正在气头上，听到佣人的话，只以为佣人有恃无恐，顿时火大：“你以为我不敢问吗？等我先看看住这里的是何方神圣就去问小舅舅，凭什么让别人住这里！” 说着她用力推开佣人，一把推开厢房的门。 魏橙走进厢房一看，里面的装饰无一处不精致，明显花了很多心思，还花了很多钱，单就置物架上那个梅瓶，起码两百万，这样的装饰品还不止一处。 到底是什么样的小妖精迷住了小舅舅，她一定要看清楚！ 魏橙气呼呼跑进卧室，果然看到床上有一个人正拥被高卧，她的头发如雾霭般散开，半张小脸埋在枕头里，因为酣睡，脸颊白里透红，隐约可见是个明艳佳人。 果然是个小妖精！魏橙咬牙走过去，伸手想拽开被子，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 魏橙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你，你谁啊？” 睡梦中，秦意感觉有陌生人闯进房间，马上睁开眼，一眼就看到两个陌生女孩站在自己房间里，说话那个大约只有十五六岁，长得娇俏可爱，就是表情有点凶恶，另一个二十多岁，长得清雅秀致，一脸无奈的表情，好似对同伴闯进来的行为感到无可奈何。 听到少女的质问，秦意只想翻白眼：“你又是谁啊？” 040 谁是心机婊 她睡得好好的，没招惹谁，突然被人从床上揪起来，对方还问她是谁，这什么道理？ 不知怎么的，秦意感觉这场景有点像电视剧里正宫床上抓奸小三的戏码，不过眼前这个小姑娘才十五六岁，周牧泽也不至于那么禽兽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那么…… 秦意的目光落在了另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女孩身上。 能直接闯入周牧泽宅院的人，必然是他的家人。 不过这个年纪大的女孩并没有愤怒的神色，反而是无奈和担忧，看样子是跟掀被子的小姑娘来的，所以，这个小姑娘是周牧泽家里的人咯。 周牧泽家里这么大年龄的小姑娘只有一个，就是他四姐的独女魏橙。 秦意两三下就猜到了小姑娘的身份，视线再转回到对方身上。 以前她听周牧泽说起过魏橙，说小姑娘很可爱懂事，现在看嘛，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唇红齿白，瞪人的时候眼睛水汪汪的，可爱是可爱，就是不大友善。 “你看什么看？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住这里？”魏橙看秦意一脸平静，好似有恃无恐一般，立即恶狠狠瞪她，这小妖精果然道行深，一点羞愧和惊吓都没有。 秦意有些好笑：“你闯到我房间来不知道我是谁？” “这不是你的房间！这是我小舅舅的院子！”魏橙气得大叫。 果然是周牧泽的小外甥女。 秦意确定魏橙的身份，自然不会跟她一般见识，只是她没想到周牧泽那种人竟然也有小姑娘这么爱戴他，“是，这不是我的房间，是你小舅舅给我借住的。” 她的态度很好，熟料魏橙听到耳朵里就觉得她在宣告主权，表示周牧泽会给她撑腰，顿时气得冲上去，一把掀起被子，把秦意推到地上。 “秦小姐！” “魏橙！” 佣人被魏橙推开后，见情况不对就立即去禀报了周牧泽，周牧泽也不知道魏橙受了什么刺激，怕她跟秦意起冲突，哪个委屈了都头疼，便立即跟了过来，没想到一进卧室就看到魏橙把秦意推到地上。 魏橙被周牧泽一声喊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周牧泽喊她全名绝对是生气了。 她委屈极了，觉得小舅舅不分青红皂白就给她定罪，冲秦意怒道：“你！你个心机婊！” 这小妖精肯定是故意的，让小舅舅看到她把她推下床！故意肮脏陷害她！ “……”秦意也觉得一朵白莲花正在自己头顶绽放，闪闪发光。 周牧泽怎么来得这么巧，这戏码真像正宫对小妾大打出手，小妾假装受伤博同情，真好大一盆狗血。 佣人忙不迭跑过来扶她，她摆摆手爬起来，表示自己一点事都没有。 地板上铺了厚实的地毯，摔到上面一点都不疼。 周牧泽看她没事，转而看着魏橙，皱起了眉头，“为什么推人？” 魏橙语噎，这件事说到底是她先动手，到哪说都没道理，但是嘴上不肯服软：“我就看她不顺眼！她什么玩意啊竟然住这里？” 她这话一说来，周牧泽的脸冷了几分。 “五爷，今天的事都怪我没拦住橙橙。”一直沉默的明琪突然出了声，“橙橙刚从国外比赛回来，她妈妈没去接她，本来心里有些失落，然后知道你在帝都，但是没空看她，心里就有些情绪，你也知道她从小就……其实橙橙就是想看看你，她刚才还跟我说如果你太忙，来看看就走，结果看到你从来不让人住的院子住了人，心里免不得有些委屈。” 她的声音恬静柔和，有一种安抚情绪的力量。 这话里话外都是替魏橙开脱的意思，把这一切都归结于你们不重视小姑娘，小姑娘只是生气吃醋了而已。 秦意在心里对这位小姐有了评价，抿唇一笑。 不过，她倒是知道小姑娘为什么看她不顺眼了，原来周牧泽这个院子是不让其他人住的，她住进来就像破坏了规矩，估计换个人住进来，小姑娘也会很生气。 “这位小姐……”秦意忽然出声，“你跟魏橙关系很好？” 明琪愣了下，没想到秦意会突然这么问，点点头，“橙橙是我最喜欢的妹妹。” “妹妹？你是魏家的小姐？”秦意知道周家没什么其他的小姐，魏家她不熟悉。 明琪怔然一笑，“不，我姓明，我是明琪。” “哦，不是亲姐妹。” 魏橙觉得她质疑自己跟明琪的关系，立即愤怒反驳：“你什么意思？不是亲姐妹又怎么样？你这种人懂什么？” “就是奇怪为什么你的明琪姐姐没有拉着你，不让你闯祸。”秦意眨眨眼，笑。 明琪闻言皱起了眉头：“秦小姐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小琪姐明明劝过我！是我自己要来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魏橙觉得她挑拨自己跟明琪的关系，越看她越不顺眼。 “哦，那就当我胡说吧。”秦意看在周牧泽的份上多说了两句，见对方不领情就干脆闭上了嘴。 魏橙对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更恼怒，“你把话说清楚！不要以为小舅舅给你撑腰你就有恃无恐，你不就是个……” “闭嘴。”周牧泽淡淡喝道。 随即通过蓝牙耳麦吩咐护卫长：“徐麟，把魏橙送回周宅。” 魏橙没想到周牧泽这么干脆赶自己走，大叫：“我不回去！我就不回去！” 周牧泽无视她的抗议，继续说：“我会把你今天的事告诉你妈和外公外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到这里来。” “小舅舅！你！你怎么这么绝情！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魏橙气得眼睛通红，眼泪啪嗒啪嗒就落下来，仇恨地瞪了秦意一眼，头也不回地跑出去。 “橙橙！”明琪连忙叫了声，皱着眉头看了眼秦意，隐约有责怪的意思，又对周牧泽说：“五爷，我先走了，我会看着橙橙的。” 随即追了出去。 魏橙一边哭着，一边往外面跑，心里的愤恨达到了极致。 小舅舅怎么能这样对她！他为了那个小妖精竟然还要向外公外婆告状，他怎么这么绝情！ “橙橙！” 明琪在气喘吁吁地后面追她，“你等等我呀！哎哟——” 魏橙根本不想理任何人，但是想听明琪的痛呼急忙停下脚步，回头去看。 041 周牧泽的警告 明琪半蹲着，一只手握着脚腕，脸上露出痛色。 魏橙慌慌张张跑过去，“小琪姐，你怎样？” 明琪伸手搭着她手臂，借着她的依托站起来，看到魏橙焦急担心的神色，不由微微笑了笑，柔声说：“只是不小心崴了下，不碍事。” “都怪我……”魏橙咬着唇，自责不已。 “哪能怪你呢，是我自己不小心。”明琪安慰她，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打趣道：“别哭了，看你都成小花猫了，丑死了。” “反正没人喜欢我，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魏橙自暴自弃道，落寞的样子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 “我不是人吗？”明琪故作生气地捏捏她鼻子。 “我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对我？”从小魏奶奶一直很嫌弃她，暗地里魏家的堂兄弟姐妹都对她各种白眼，导致她其实一直很不自信，朋友很少。 “因为你优点多啊，你长得漂亮，家世好，成绩好，对人真诚，拉小提琴好听……我都数不过来。”明琪笑着说。 魏橙听到她这么夸自己，心情好了些，“真的吗？” “真得不能再真！”明琪斩钉截铁说。 魏橙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从她眼里看到一片坦诚，终于破涕为笑，“好吧，我勉强相信了，谁让我是周家人呢！”说着她抱住明琪，把脸靠在明琪肩上：“小琪姐，就你对我最好了……小舅舅太过分了！竟然这样对我，我再也不要见他了！” 她咬牙切齿说。 “你今天太冲动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小舅舅的脾气，你外公那什么脾气啊？连他都不会那么给你小舅舅甩脸子，你那么忤逆他能有好果子吃？”明琪叹了口气，循循善诱：“不要再见的话就不要说了，找个机会跟你小舅舅道个歉，他不会跟你记仇的。——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你亲爱的小舅舅跟你渐行渐远，从此变成别人的了吗？” “这怎么行！”魏橙咬牙，“都怪那个什么秦小姐！她故意摔下床让小舅舅看见，让小舅舅对我有意见，实在太、太、太过分了！” 周家的家教很严，魏橙说不出那些腌渍话，气呼呼地只会骂人过分。 “那就是了，所以你要好好跟你小舅舅道个歉，不要因为外人让关系生分了，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你。”明琪见她醒悟过来，继续柔声劝说着：“也不知道那个秦小姐什么来历，你小舅舅对她这么维护，你最好也不要跟她起冲突，免得你小舅舅认为你不懂事。今天你也看到了，她从始至终没说几句话，倒是你情绪失控才跟你小舅舅吵起来，以后在她面前你要克制住情绪，知道了吗？” 魏橙听她的话字字在理，也觉得自己今天冲动了，应该道个歉，但是听到后面的话就反感得要命：“凭什么我要忍着她？” “你要是不能克制情绪，以后我再也不陪你来找你小舅舅了，免得我也被人埋怨拦不住你，让你闯祸。” “这根本不是你的责任！都是那个秦小姐挑拨我们的关系，还在小舅舅面前上你的眼药，她太阴险了！” 明琪叹气：“可是你有办法吗？” 魏橙语噎，心里恨得不行，决心回去要好好调查一下那个秦小姐，还要提前在外公外婆和所有周家人面前给她上眼药，免得她真的攀上小舅舅给带回家去，到时候周家哪里还有她的地位？ 明琪见她口服心不服，知道再说下去她又要翻脸了，只能又叹了口气，说：“好啦，我们不说这些了，晚上你家里还要给你庆祝呢，早点回去吧。” 魏橙蔫蔫地扶起明琪，这时，早就追上来，但看她们说话一直没跟过来的护卫走上前来：“橙小姐，明二小姐，五爷让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你们假好心！”魏橙瞪了护卫一眼，搀扶着明琪，慢慢往四合院外走。 护卫无奈，只能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另一边卧室里，秦意看周牧泽无动于衷的样子，问：“这样没问题吗？” 周牧泽从耳麦里听到护卫汇报说已经跟上魏橙，放下了心，看着好整以暇的秦意，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魏橙……四年前父母离异后，性格就变得有些偏激。” 秦意对四年前这个词有些敏感，微微怔了下，好像很多事情都发生在四年前，随即不可避免的想到一些不愿意想起的事。 听到周牧泽的解释，她抛开思绪，点点头：“我能理解，还不至于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不过——你这个院子一直不让别人住，我住这里不大好吧？” 她不想在周牧泽这里显得太特殊，虽然接受了周牧泽的管制，但她更想恢复到监护人与被监护人的关系上去，这样相处起来也不尴尬，以后也可以，嗯，把他当成长辈孝敬。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今天魏橙突然来访也给他提了个醒，以后秦意住这里，门禁要升一级了。 看他定了主意，秦意很识时务的放弃，反正每周只住两天，而且，她会经常抽时间回s市，能在这里住几晚还说不定，没必要跟周牧泽执着这个问题。 “在帝都暂时没事，今晚我想回s市，可以吗？”秦意本来是想明天再回去，不过经过这么一闹，她也睡不下去了，不如早点回去见时雨，等高新院的通知书一到，她就要入校报到，没几天的时间了。 周牧泽看着她，最终还是同意了。 其实他今晚是想给秦意庆祝一下考入高新院，所以才没打算去周家给魏橙庆祝，这不是第一次缺席，魏橙也没从来执着过，但是魏橙今天出乎意料地冲动，竟然直接冲到这里来。 晚上七点，周牧泽和秦意坐车返回s市，同时，周家为魏橙庆祝比赛获奖，周家所有的人除了周牧泽，悉数到场。 宴席前，明琪打了个电话给魏橙，再次恭喜她获奖，终于把魏橙的心情哄好了。 刚放下电话，就听到佣人来禀报：“二小姐，周五爷派人来找您。” 明琪惊讶，马上让佣人扶着自己下楼。 周牧泽派来的是四合院的管事人邱伯，一个在周家工作几十年的老管家，明琪看到人就知道周牧泽要说的事挺重要，不由有些期待，看邱伯站着，便笑着说：“邱伯坐吧，不用见外。” 邱伯礼貌地行了个礼，送上一个礼盒：“五爷让我来给明二小姐送药。——这是专治跌打扭伤的，是二爷的保健医生亲手制作的，效果极好。” 周二爷周牧城从军，各种伤避免不了，他的保健医生也擅长这方面，跌打扭伤的药不用说也是特别好的。 明琪闻言真的有些惊喜了，满心喜悦地接过礼盒。 没想到周牧泽知道她扭伤脚还让人特地送药来，不过，她也清楚以周牧泽的性格不会平白送药，肯定还有其他事，这件事说不定就跟魏橙有关。 “请替我谢谢五爷，不知道还有别的事吗？”明琪善解人意问。 邱伯笑了笑，说：“五爷请您以后不要再去私宅，也不要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您是橙小姐的好朋友，又比她年长，应该知道什么对她好，什么对她不好。” 明琪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尽，手里的礼盒差点拿不稳。 “明二小姐，我先告辞了。”邱伯说完鞠了个躬，转身离开。 042 威胁 秦意回到s市的公寓时已经是深夜，时雨不在，她打了电话才从小李那里得知时雨在实验室已经三天没回来，这种情况对于他们做研究的人来说是家常便饭，秦意也不能干涉，只是嘱咐小李，等时雨休息的时候将自己回来的消息告诉他。 周牧泽将她送到公寓，接着回了s市的住处，周末会来接她去帝都。 高新院的入学通知书已经发下来，现在已经开学，为了早点跟上进度，让她一星期后到校报到。 她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留在s市。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上午，秦意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她揉揉惺忪地睡眼爬起来，以为是时雨回来了。 拉开门，她马上愣住了。 来人是一个打扮华贵的中年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体态丰腻，皮肤白皙，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眼角微微吊起，看人时透着高高在上的凌厉。她身上没有太多的首饰，双手随意交叠着，一颗硕大碧绿的翡翠戒面半遮半掩在白皙的手指下，莹润的光一闪而过，透着低调的奢华。 女人身后还带了身材健硕的男人，一看就是护卫。 秦意马上提高了警惕：“请问你找谁？” 女人带着审视的目光从上到下将秦意打量了一遍，才慢条斯理开口：“你是秦意？” 虽然是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秦意马上觉察到对方来者不善，越发警惕起来：“请问您是谁？” 女人看出她的紧张，轻笑一声：“我是赵源的母亲。” 秦意瞳孔一缩，“你找我做什么？” “你不用紧张，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要谈，不会伤害你。”赵夫人口中说着有事相商，态度却冷淡强势，“可以让我进去了吗？” 秦意迟疑了片刻，侧身让开将对方请进客厅。 赵夫人踩着细高跟，优雅地走进来，将整个公寓打量了一遍，忽而一笑：“据说你跟一个男人同居，看来是真的。——周五爷也是有趣，明明那么护着你，偏偏让你住这种地方，还容你跟其他男人同居。” 秦意对这位绑架谋杀未遂犯的母亲没什么好感，对她的讽刺更无动于衷，淡淡道：“赵夫人有什么事请快说。” 赵夫人优雅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不屑：“那我就直说了，之前那件事是赵源做得不对，他现在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件事就应该到此为止，秦小姐觉得呢？” “所以？” 赵源绑架且企图谋杀她，现在赵源进监狱，在秦意看来已经两清了，如果非要说还缺什么，那就是赵家的道歉，但这显然不可能，她也不看重。但这赵夫人话里的意思，似乎这件事还没完，难道周牧泽还做了什么，而且赵家处于弱势，不得不从她入手扭转局面。 赵夫人不知道她其实并不清楚周牧泽的所为，只当她拿乔，唇边的不屑变成冷意：“赵家会为了先前的事给秦小姐补偿，秦小姐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是麻烦秦小姐转告周五爷，赵家不想跟他为敌，也请秦小姐适可而止，不要恃宠而骄。——固然你有周五爷的庇护，但赵家也不是束手无策，只是不想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秦意淡淡一笑，“您这么早来找我，不见得会两败俱伤。” 她昨晚刚从帝都回来，今天一早赵家人就找来，想来是被逼急了。她本来对赵家的补偿没什么兴趣，但是赵家人找上门来威胁她，她不爽了，言辞也不客气起来。 见她有恃无恐，赵夫人唇边的冷意更甚：“秦小姐不要以为有周五爷给你撑腰，赵家就怕你了？诚然赵家无法将你怎样，但是，你没有别的亲友了吗？周五爷会庇护你，可不见得会庇护你所有的亲友，就好比——” 她顿了顿，看到秦意色变，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继续说：“这个跟你同居的男人。” “你在威胁我？” 赵夫人弹弹指甲，轻描淡写道：“只是告诉你如何做出正确的选择，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应该知道见好就收，想必你对大家族也有些了解，应该知道一个大家族执意对付一个平民能做到什么程度。” 秦意默然了。 一个大家族除了雄厚的财富，还掌握着庞大的资源，包括人力、渠道、甚至权力，像赵家这种经过世代累积的家族，能量更加庞大，如果赵家执意对付她身边的人，不需要违法，就能把人逼到绝路。 她不怕赵家，但如果牵连亲友…… 赵夫人看秦意不说话，认为她脑袋足够清醒的话就不会拒绝这次和解，只要她跟周牧泽松口，周牧泽就没必要咬着赵家不放。赵家这次因为周牧泽动手伤了不少元气，又被几个竞争对手虎视眈眈，不能再跟庞然大物的周家对着干。 想到这里，赵夫人心里恨极了，恨不得让秦意消失，但是现在赵家内部已经因为她和儿子惹上周牧泽，导致赵家受到狙击而十分不满，她不能因为私人恩怨置家族于不顾，否则赵家就要动摇根基了。 “秦小姐可以慢慢考虑，赵家随时恭候大驾。”赵夫人也不多说，当即转身准备离开。 “你们是什么人？” 门外传来小李的声音。 小李昨晚得了秦意的电话，直到今天上午时雨出实验室才把这事告诉他，时雨听说后就直接回公寓，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两个长得像黑社会的壮汉一左一右守在公寓门外，还不让人进去。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再不让开我就报警了！”小李试图推开壮汉，对方纹丝不动，让他越发担心里面的秦意。 刚说完，公寓的门应声而开，两人看到一个华贵的中年女人走出来。 小李看得一愣，完全没想到里面竟然是一个浑身贵气的贵妇，不由想对方是不是跟救秦意的那个霸道总裁是一路人。 “站住。”时雨突然出声，伸手拦住赵夫人的去路。 赵夫人停下脚步，挑眉看着时雨。 时雨没有看她，皱着眉看向屋里：“小意？” “时雨哥。”秦意注意到外面的纷争，连忙走出来：“我没事，你们进来吧。” 确定秦意没事，时雨收回手，多一眼都不看从赵夫人身边走过。 赵夫人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秦意，威胁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043 别怕，跟周董告个状 秦意握紧了掌心，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自己变得强大。 “秦小姐，刚才那个人谁啊？”小李回味过来，也觉察出对方来者不善，心里对秦意的来历好奇起来，他只知道秦意从小在国外长大，除了时雨没有其他家人，但是秦意身边最近出现的人档次都特别高，感觉秦意跟他们这些普通人不是一个世界的。 “赵源的母亲。”秦意坦白说，牵扯到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危，她从来不隐瞒。 小李瞪大眼：“她来找你干什么？该不会是威胁你吧？” 威胁倒是有，但真正危险的不是她。 秦意决定下午找周牧泽谈谈这事，但现在不想让小李和时雨太担心，只说：“来找我谈赔偿的事。” “赵家主动赔偿你？”小李表示怀疑，那位赵夫人看着可不像是来赔礼道歉的。 “不然呢？赵源都要被判刑了，赵家对付我有什么好处？主动赔偿我或许还能给赵源添加一些减刑的优势。” “……这倒是。” 秦意转而看着时雨，不由自主笑起来：“时雨哥，我回来了。” “嗯。”时雨点点头，俊秀的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不过秦意能看得出他的心情很不错。 “秦小姐，听说你考上高新院了？”小李插话。 秦意点了点头：“下周就要去学校报到。” “哇！那要好好庆祝一下。”小李惊叹不已，高新院可不是普通高校，那可是华国新闻官的摇篮，秦意就出了一趟门送客，就去了趟帝都，就考进了高新院，真了不起！ 惊叹完，他反应过来，“高新院在帝都，那你不是要离开s市？” “……嗯。”虽然已经决定好，但是真要离开s市，离开时雨身边，她还是有太多的不放心和愧疚，明明答应了要一直陪在时雨身边的，可她却要食言了。 不过这份心情没有持续太久，今天赵源母亲的到来，让她的心态有了新的变化，以后时雨的成就会越来越高，她不能落在他身后，否则以后遇到事情不但不能帮他，还会拖累他。 像今天这样的事，她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以后时雨哥就有劳你多照看，不过我会经常回来的。”秦意郑重嘱托小李。 小李拍着胸脯打包票，“你放心好啦，像时雨哥这样有实力又努力的金大腿我是一定会紧紧抱住的！”又说，“对了，你吃早餐了没？给你带了豆浆和生煎包。” “没呢，正好。” 三人一起吃了早餐，时雨和小李都补觉去了。 秦意把公寓打扫了一遍，到中午见时雨没起来，便留了饭菜，写了个便笺，随后给周牧泽发了条信息：【你今天有时间？有件事想跟你谈谈。】 周牧泽还在忙，听到手机响起一声特殊的滴答声，立即滑开手机，就见到秦意给自己的短信。 他已经收到护卫的汇报，说赵夫人上午找了秦意，一看就知道她找自己是为什么。 修长的手指打字：【有，你来周氏。】 周氏是s市的地标，很容易找，秦意直接打车到周氏大厦附近，接着又给周牧泽发了条信息：【我到了。】 周牧泽秒回：【在大厅等着。】 五分钟后，卫哲从高层电梯里走出来，冲她挥手：“秦意，这里。” 秦意快步走过去，跟着走进电梯。 卫哲按了楼层，笑呵呵说：“秦意，你能来周氏可能难得。” 秦意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她以前经常想能跟周牧泽到他的办公室看看，看他怎么发号指令，怎么教训下属，怎么击溃对手，只是因为他所有的样子她都想知道。 如今想起这样的小愿望，真让人有些恍惚…… “你来找周董有什么事吗？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可以说给我听听呀。”卫哲笑得跟狼外婆似的，其实就是他好奇心犯了，想知道秦意为什么会来周氏，难道是跟boss的感情有了突破性进展？这种里程碑似的突破，他作为周董的头号心腹必须知道啊。 秦意想了想，卫哲是周牧泽的第一得力助手，应该知道周牧泽对赵家做了什么，便问：“你知道周牧泽对赵家做了什么吗？” “赵家？”卫哲一听就知道秦意是来干嘛的了，没听到期望中的八卦，他不禁有些失望，但嘴上已经巴拉巴拉说起来：“也没什么，就是让他们损失了十来个亿。” “十来个亿？”周牧泽还真大手笔。 卫哲啧了一声，“你那么惊讶做什么？十来个亿对赵家这种家族来说还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顶多有点心痛罢了，真正厉害的大招在后头呢，周董还没发出来。——赵家人是不是找你了？” 秦意点点头，“赵源母亲上午找我说和。” “我就知道，你别管，他们活该。”他一想就知道肯定是赵家人怕了，周董这边不好下手，就只能曲线救国去找秦意，让秦意跟周董说和解。 秦意皱起了眉头，看来真有她不知道的事，“赵家做什么了？” “你以为赵源因为你进监狱，赵家忍得下这口气？”卫哲觉得很有必要为闷骚的周五爷表表功，不然这样啥时候才能把人追回来？“你住院的时候，赵家派人找了你好几次，周董都给你挡下来了。” “你是说我住院期间，赵家人想对我下手？”秦意一点也不知道这些事，这么说，周牧泽一直在派人保护她么？ “嗯哼。”卫哲点头，“赵家行事有点不讲究，一代不如一代，也不看看赵源是因为什么进去的，还有理由迁怒，不把他们打痛了，还以为我们怕他们呢！” “你们不怕，我怕啊……”秦意苦笑。 卫哲一怔，随即皱起眉头：“难道赵家威胁你了？” 秦意点点头。 “还真敢啊！”卫哲拍拍她肩膀，安慰说：“你也别怕，跟周董告个状，保管叫赵家吃不了兜着走。” 她不想告状，只想让事情就此过去，不过这事到底是周牧泽为了给她出头，怎么结束还得问问周牧泽的意思。 两人说话间，电梯已经到了顶楼，卫哲领着她轻车熟路去了董事长办公室。 044 一堆歪理 卫哲敲了敲门，随后推开，跟秦意说：“周董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秦意看了眼董事长办公室的牌子，道了声谢，抬脚走进去。 周牧泽正在接一个电话，听到动静，抬头看了眼，对电话交代了几句便挂掉，问她：“坐吧，想喝什么？” “不用了，我就是来找你说件事，说完就走。”秦意走到沙发坐下。 晚上小李说要庆祝她考入高新院，准备吃大餐，她得早点回去。 “赵家的事？” 秦意下意识想问你怎么知道，不过随即想到周牧泽派人保护自己的话，会知道赵夫人找自己也不意外。 她点点头，“今天赵夫人去公寓找我，说赵家不想跟你为敌，希望能跟你和解。” “卫哲跟你说过赵家的事了？”周牧泽问。 他本来无意针对赵家，只是赵家竟然还因为赵源的事迁怒秦意，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这些站在顶端的家族站得久了，就会以为小人物总是小人物，动一动无妨，还以为大家族间都凡事留一线，回头给他说和一下就能轻轻放下，可惜他从来不信奉这条潜规则，他向来不怎么动手，动手就打七寸。 也或许是他许久没出手，赵家竟然在知道他护着秦意后还敢动手，不过赵家倒是决断迅速，反应过来就立即找了秦意。 秦意听了他的话，便想起他为自己做的事，有种欠债多了还不清和虱子多了不怕痒的无奈感，暗暗叹了口气，说：“他跟我说过了，我没想到赵家还做过那些事，不过赵家已经受了教训，我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去，也不想……”她顿了顿，眉目微垂着，过了几秒才轻声说：“不想你因为我树敌，没必要。” 以后如果有机会，她会自己找回场子，但不想再让周牧泽牵扯进来，周家动一发而牵全身，赵家和周家没有死仇，没必要真正结怨，固然周家不会败，但真的跟赵家斗起来仍得不偿失。 周牧被她最后一句话取悦了，目光紧紧落在她身上，直到秦意被看得不高兴，他才笑着问了句：“你想要什么赔偿？” 秦意其实不大稀罕赵家的赔偿，不过既然是送上门的，还是赵家的赔礼，她什么都不要就显得太掉价了，想了想说：“就赔点钱吧。” “你缺钱？”周牧泽敏锐地问。 “只是没什么想要的，钱总不会嫌多。”秦意说。 她这些年没什么积蓄，但也不缺钱花，养活自己是没问题的，赵家的其他资源她拿到了也不好用，还不如钱实在。 周牧泽忽然看着她：“过来。” 秦意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她对这两个字都有点心理阴影了，上次周牧泽说这两个字直接把她弄晕了。 不过还是依言走过去，接着就看到周牧泽取出一张黑卡，推到她面前。 秦意嘴角抽了抽，坚决摇头：“我已经成年了，不用花你的钱！” 周牧泽淡淡道：“不是全给你花的，以后每个月给我买一份礼物，不准敷衍。” 秦意有一种哔了狗的感觉。 他又不是小孩，每个月都要买礼物？而且有这样把钱给别人，让别人给自己买礼物的吗？！有吗？！ 周牧泽看了下日期：“今天是这个月最后一天，你还有半天时间去买这个月的礼物。 秦意：“……” 最后还是认命地拿了卡，谁让她欠的人情多呢，就当成还人情好了，反正她不会用卡里的钱。 “你是不是想，以后就只刷卡买礼物，反正不用卡里的钱？”周牧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毫不留情戳破。 秦意理直气壮说：“你不能要求我给你买礼物了，还要求我用你的钱吧？” “既然你让我管你，为什么要跟我分得那么清楚？你已经用了我的资源，花不花我的钱有那么所谓吗？”周牧泽说。 “当然有所谓，我是个成年人，有能力挣钱养自己，不需要别人养我。” “我愿意给你花钱，这就是你的能力，至于这钱是不是你自己挣的有什么区别？” 秦意表示不服：“那照你这么说，小三破坏别人的感情和家庭，让男人给自己花钱也是一种本事，没什么错咯？”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没错。” “你这是三观不正！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你以前还这么教训我，这些道理都被你吃了？”秦意义正言辞说。 “你又不是小三。”周牧泽淡淡说。 “我当然不是小三！我……”秦意语塞，每次跟这个男人讲道理的时候，她总觉得脑子不够用，这男人总是一堆歪理，还偏偏总说不过他，真是太气人了！ 周牧泽看她气呼呼的模样，眼睛水汪汪的，特别鲜活生动，不由勾了勾唇，继续说：“你以为不花我的钱就能跟我撇清关系？亦或者，你认为花自己的钱才是独立自主？” 秦意沉吟了片刻，说：“至少一定程度上是这样，知道自己做不到才没去做和知道自己做得到却没去做是完全不同的。” 周牧泽轻声笑了下。 他声音低沉却说不出的好听，尤其是轻声一笑，撩得人耳朵发痒，心都在发颤，“绵绵，除非你去往我找不到的地方，才能彻底跟我撇清关系，既然如此，你独立与否并不重要，只要你知道自己能独立就够了。” 秦意下意识抬头看着他，看到他漆黑的眼眸透着化不开的温柔。 她连忙移开视线，沉默着不知说什么。 周牧泽继续说：“既然送你进高新院，我不希望你为了生活来源花费多余的精力和时间，你应该做的是从完成学业，顺利步入新闻官体系。——这也是我对你的期许。” “你的道理真多……”秦意嘀咕。 她不得不承认，周牧泽的话让她动容了。 这个男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让人难以拒绝，不愧是天生的领袖人物。 秦意把卡收起来，看看时间：“这个月还有半天时间给你买礼物，没事我先去‘做任务’了。” 她把做任务三个字咬得很重，颇有些磨牙的意味。 拒绝土豪“包养”，拒绝出一个长期任务是什么运气？ 045 秦意在附近的商场里逛了半天，最后给周牧泽买了一条领带。 这男人什么都不缺，太昂贵不合时宜，太便宜送不出手，秦意真是绞尽脑汁才想到这样一个适合当小礼物的东西。 这样一份没惊喜的礼物，周牧泽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算是过关了，秦意刚松一口气，就开始发愁下个月要买什么。 “我先回去了。”秦意看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就得赶上下班高峰期。 周牧泽飞快签完手下的文件，盖上钢笔，提起她买的礼物，从办公桌后走出来：“走吧。” 秦意眨眨眼，“你跟我一起走？” 周牧泽嗯了一声。 秦意回味过来：“你不会想蹭饭吧？” “我自带食材。”他说。 秦意：“……” 回到公寓，秦意才知道这男人不仅自带食材，还自带厨师，一溜的空运新鲜食材配周家大厨老手艺，吃得小李快把自己的舌头吞掉。 不过两天后小李有点食欲不振了，因为周牧泽每天都准点到公寓蹭饭，他这人存在感太强，餐桌礼仪习惯成自然，生生把气氛弄得无比端庄肃穆。 当然，受影响仅限于小李，时雨心无旁骛完全没在意，秦意早已经习惯跟他一起用餐，最后的结果是小李蹭了两天饭后再也不来了。 一个星期后，秦意跟时雨告别，前往帝都上学。 去高新院报到这天，秦意没让周牧泽一起去，让司机将自己送到高新院宿舍区，就自己提着行李箱去学生宿舍。 邵景从宿舍楼走出来，他一身休闲装，耳朵里塞着耳机，准备去学生会办点事。 这时候宿舍区很少有人走动，秦意拖着行李箱特别显眼，邵景不由多看了眼，顿时愣住了。 自从几天前在办公大楼撞见那个女孩，他委实辗转反侧了几天，为了知道女孩的身份，他还暗暗调查了那层楼有哪些老师办公，最终没能打听出什么，心想或许人家只是路过而已，无望之下，他现在念头已经淡了。 谁想他竟然又见到了她，而且看样子，她是高新院的学生。 控制不住地，他朝女孩走过去。 “这位同学……” 秦意听到一个清朗年轻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回头一看，看到一张有些眼熟的脸。 “原来真是你。”邵景俊朗的脸上露出笑容。 秦意想起他是哪天在办公大楼撞自己的人，对他随意搭讪的印象不是很好，于是她的态度有些冷淡：“你好。” 邵景以为她性格高冷矜持，并不在意她的冷淡，目光移到行李箱上：“你是这里的学生？” 他忽然想起今天辅导员说班里会转来一个插班生，当时只觉得有点搞笑，大四插班生？别不是某些有背景的少爷小姐来镀金的吧？ 他看了眼送秦意来的车，一百多万的雷克萨斯，不算便宜但也不算贵，在帝都并不起眼，而她身边连个送行李的人都没有，便否认了先前的猜测。 “你刚转来高新院？”他问。 “你……怎么知道？”秦意不确定对方是什么身份，一猜就猜到了。 邵景闻言微微一笑：“我是一班的，今天我们班会转来一个插班生，我想应该就是你了。” “原来是这样。” “那天是我太唐突了，实在很抱歉，希望没给你造成困扰。”邵景也知道自己那天可能给对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非常诚恳地道歉，希望她不要太介意。 邵景生得俊眉星目，有一种很正派的气质，虽然长得很高，但是一点压迫性的都没有，笑起来时像和煦的阳光，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不得不说，对这样一个人态度诚恳地道歉，秦意确实没办法继续板着脸装高冷，“没关系，我早就忘了。” 邵景笑着伸出手：“那我们重新来认识一下，我叫邵景，现在我们是同学了，可以把你的名字告诉我了吗？” 秦意垂眸看了看，伸手握了一下他的手，马上送开：“我叫秦意。” “秦意……”邵景念了一遍她的名字，笑着说：“你这是去宿舍？我帮你拿东西。” “谢谢，我自己就可以。”秦意说着就要拖着行李箱走。 “不用跟我客气，我们已经是同学了，不是吗？”邵景很自然地握住拉杆，让人生不出一点反感的情绪，秦意不好再三拒绝，只能把行李箱交给他，跟着他走进女生宿舍。 女生宿舍是禁止男生入内的，邵景靠刷脸便让宿管老师放了行，秦意猜测他应该是班级干部或者其他有职务的人物，想来平时不管跟同学还是老师关系都很好。 邵景对班里的同学非常了解，一边走一边给秦意介绍舍友，让秦意提前获知即将同住的三个舍友为人都挺好，不过是不是真好，还要相处过后才知道。 到了306宿舍，邵景敲了敲门，就听到里面有人问：“谁啊？” 接着吱呀一声，一个留着短发的女孩打开门，看到是邵景先是有些惊讶，随后皱起眉头：“邵会长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邵景对她的冷淡习以为常，侧身让出身后的秦意：“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班刚转来的新同学，也是你们的新舍友，秦意。” “新舍友？” 门被另一个人彻底拉开，好奇地目光落在秦意身上。 “嗨呀，是个大美女！这下我不用担心咱们宿舍颜值会被拉低了！” 秦意忍不住莞尔一笑，新舍友似乎挺开朗的。 “好了，人送到了，我先走了，以后大家好好相处。”邵景看她们气氛不错，放下心来，又对秦意说，“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谢谢。”秦意礼貌地道了声谢，却不打算有事真去找他。 “秦意是吧？快进来吧。”短发女孩将她引进来，另一个长发女孩麻溜提起她的行李箱，连人带箱推进去。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余露。”短发女孩说着又指指长发女孩，“她叫何真真，我们宿舍有一个人没回来，叫元悦然。” 见秦意看自己，何真真笑眯眯地冲她招手：“嗨。” 秦意是看出来了，余露比较矜持，何真真比较开朗，另一个元悦然还不知道，不过看这两个室友性格都不错，应该也不算难相处的。 046 我真不是骗子 自我介绍后，秦意把自己带的礼物拿出来，分别送给两位舍友。 礼物是周牧泽让人带回来的小玩意，东西不贵，胜在难得，还有周家大厨做的果脯蜜饯，都拿出来一起分享。 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聊，立即熟悉起来。 宿舍里余露年纪最大，今年23，其次是何真真，今年22，秦意也是22，不过月份比何真真晚，年纪最小的是还没回来的元悦然，于是秦意变成了老三，而原来的老三元悦然成了老四。 排了行就感觉关系更近了些，何真真忍不住八卦起来，问她：“秦意，你跟邵会长认识？” “邵会长？” “邵景是学生会会长，咱们高新院的名人呢。” “哦，刚认识。”秦意说着往嘴里塞了块蜜饯，脸颊鼓起来一动一动的像只小仓鼠，让人想捏捏她的脸。 余露忍住手痒，捏起一块果脯小口小口吃起来。 何真真不大相信，“我看他给你提行李箱，还很熟似的给我们介绍你，还以为你们早就认识。” “嗯……也不算刚认识吧，前几天他在办公大楼撞了我一下，今天在楼下看到我，特地跟我道了个歉，顺手帮我提行李箱上来。”秦意不想舍友误会，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 “邵景一直挺热心的，帮同学拎个箱子很正常。”余露忽然说。 其实她觉察出邵景对秦意有点不同，但终究跟秦意刚刚认识，说太多有交浅言深的嫌疑，看秦意的样子对邵景根本没看在眼里，她还是不多舌了，免得徒增误会。 作为一名新闻官，要清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在舍友们的热心帮助下，秦意顺利办好了所有手续和生活所需，为了答谢两位舍友，秦意请她们吃了顿大餐。 吃了晚饭，图书馆还没闭馆，两位舍友要去自习，邀请秦意同去。 早听说高新院学术氛围很浓，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秦意也很想去，不过她还要去周牧泽给她的那栋别墅走一趟——卢大夫开了一个疗程的药，因为她住校，周牧泽派了一个佣人给她照看房子，顺便每天给她煎药，佣人会每天汇报给周牧泽，坚决不准她放弃治疗。 吃过药，秦意打道回学校。 这个别墅区是个高档住宅区，出入比比皆是豪车，因为整个别墅区很大，步行要花很多时间，步行出入的人很少，不过秦意不赶时间，婉拒了佣人派车送她回校，慢悠悠朝出口走去。 不过她很快又看到另一个女孩跟自己一样，也是步行出入口。 单是这样还不足以引起她的注意，真正吸引她注意力的是这个女孩把自己裹成粽子似的，天都黑了，还戴着黑超，也不怕看不清路。 很快，秦意发现前面那个女孩很巧地跟自己同路，走着走着居然走进了高新院。 难道是校友？ 两人一前一后继续向前走，竟一起走到了四年级女生宿舍楼下。 这时，前面那个女孩突然停下来，回头看着她，看了两秒，突然朝她大步走来。 秦意停下脚步，女孩已经冲到面前，压低了嗓音问：“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秦意无辜地眨眨眼：“我没跟着你，我回宿舍。”说着指指她身后的那栋宿舍楼。 女孩刷一下摘下黑超，露出雪白俏丽的脸，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三个字：“你别想骗我！我从来没在这栋楼见过你，说！你到底什么目的？” 高新院一直是小额招生，每年招生只有200多人，每个班大概20个人，整个学校的学生加起来不超过一千人，这栋楼只有她们四年级女生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差不多整个年级的同学都相互认识，但是她从来没见过秦意，理所当然怀疑上了。 秦意自然知道高新院的情况，解释说：“我真的住这里，今天才搬进来的。” “今天搬进来的？”女孩犹疑地盯着她，“我不信，你说你是哪个宿舍的？” 一副只要你敢说，我立即就能拆穿你真面目的表情。 “306。”秦意如实说。 “哈哈哈哈哈……”女孩仿佛被点中了笑穴般，指着她笑得花枝乱颤：“你还真敢说啊，你知道306住的人都是谁吗？” 秦意看着面前笑得快抽搐的人，嘴角抽了抽：“知道，余露，何真真，元悦然，我。” “你还编！那你知道我是谁吗？”女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个骗子太搞笑了，居然直接撞到她手上了，这件事够她吹一年。 秦意心说我又没见过你，怎么知道你是谁，不过马上她灵光一闪，不会这么巧吧？ 她看着对方，有一种哔了狗的感觉：“你不会就是元悦然吧？” 女孩终于止住了抽筋般的笑，傲娇地哼了一声：“你这个骗子总算还有点智商！” 谢谢你夸奖啊…… 秦意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自己这个“对面相逢不相识”的舍友，面无表情说：“我不是骗子。” “你都知道我是谁了，就应该知道我住在306，306就住了三个人，根本没有第四个人，你还敢说你不是骗子！”元悦然心说这个骗子真是负隅顽抗，一会儿先彻底戳破她的谎言，再搞清楚她的目的。 秦意觉得心好累：“我真不是骗子，我……” “你就不要狡辩了！最好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发现了我的身份？想通过曝光我的身份勒索我？”元悦然打断她的话，执意要她交代不可告人的目的。 说完还夸秦意了几句：“你还挺聪明的嘛，居然能识破我的身份，这三年来从来没人知道我的来历，你是头一个看穿的，不过你运气太差了，撒谎也不知道打草稿，被我一眼就看穿了！” 秦意：“……” 她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为什么余露跟何真真都没给她说另一个舍友是个逗比？ “我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只能说这一切都是碰巧，如果你不相信，不妨跟我去宿舍走一趟。”秦意觉得要说服一个自信的逗比，不如用事实来说服她，现在她一点儿也不想跟逗比解释自己不是骗子了。 047 相互掉老底 看她说得这么肯定，元悦然有些迟疑，不确定她是想趁机混进宿舍，还是有别的目的。 秦意已经不想管她怎么想，绕开两步，直接朝宿舍楼走去。 “哎，你还真去啊？”元悦然反应过来，急忙跟上去。 秦意不理她。 “我真没见过你这么理直气壮的……人！”元悦然差点把骗子脱口而出，不过看秦意的样子似乎不像装的，话说到一半生生改了口，万一真是同学，那她一口一个骗子的就太难听了。 秦意还是不理她。 “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真是我舍友啊？”元悦然不知道班里会转来新同学，更不知道新同学会跟自己住，她记忆力好，虽然不能认出同年级每一个人，但是她看过全年级的花名册，记得每一个女生的名字，此时对秦意的身份不是那么肯定了，但依旧抱着怀疑的态度。 秦意岂会不知道元悦然的用意，只怕她一说出自己的名字，元悦然肯定会说我没见过你的名字，你个骗子。 不过她还是说了：“我叫秦意，今天上午刚到学校报到。” 元悦然虽说逗比了些，不过女孩子警惕性高一些毕竟是好的，而且这货对事不对人，她还犯不着生气。 “啊？你是……转校生？”元悦然愣住，压根没想过这个可能。 确实，高新院跟其他综合性大学不同，要求高，专业少，就业面窄，极少有转校生，尤其是四年级转校生，要知道理论课程三年级基本上完了，四年级更注重实践，四年级转校过来都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毕业。 还有一点让人想不到的是，秦意并非开学就转过来，而是开学一个月后才突然转校，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嗯。”秦意淡淡应了声。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宿舍，宿舍门没锁，秦意推门一看，余露脸上顶着一张白花花的面膜在听西班牙语，卫生间里流水哗哗，应该是何真真在洗澡。 “秦意，你回来了。”余露因为敷着面膜，声音有些含糊，随后她看到秦意身后的元悦然，“哟，四儿回来了。” 元悦然看余露跟秦意打招呼，这下才真信了秦意是自己的新舍友，顿时尴尬无比。 这事绝对不能让余露和何真真知道，不然够她们笑一年的。 等听到余露叫自己四儿，马上睁大了眼：“我怎么变成四儿了？” 难道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嗯哼。”余露哼笑一声，“因为你最小啊。——现在我们宿舍四个人了，你还是最小的那个，不就是四儿？” “哎！凭什么我最小啊？”元悦然不服，以前三个人她最小，现在多了个人，她还是最小，明明秦意看起来也很小啊？ “怪我咯？” 元悦然郁闷不已。 “话说，你俩怎么一起回来的？”余露问。 元悦然闻言连忙道：“凑巧。” 然后拼命给秦意使眼色，秦意接收到她的信号，点点头：“嗯，挺巧的，在外面就遇到了。” 见秦意没有说破的意思，元悦然松了口气，不过还是不大放心，趁着余露去洗脸的空档，她拉着秦意到宿舍门外，低声说：“你是不是也住圣蓝别墅区？” 秦意摇头：“没有。” 她住校，不住别墅。 元悦然不信：“我看到你从里面走出来的，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不想让人知道？” 秦意嘴角抽了抽，高新院各种二代很多，她确实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跟周牧泽有关系，只好说：“我帮人看房子的。” 元悦然怀疑地看着她，看了几秒恍然大悟地笑起来：“你说得对，我也是帮人看房子的！” 这样以后她就不怕别人发现自己出入圣蓝别墅区了，反正到时候她就说帮人看房子的。 秦意：“……” 元悦然越发觉得秦意跟自己一样，便问：“你知道我的来历吧？” 元家么，她倒是知道一个，学术界里非常厉害的家族，这个家族的人扎根在华国各大学术领域，是个盛产学神的家族，高新院的第一任校长就是元家人，这么说，元悦然是这个元家人？ “元校长是你爷爷？”秦意问。 元悦然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我们家还有长辈在高新院任教，我不想特殊化，你懂吧？” 这个她倒是懂，高新院刚创办的时候是包分配的，现在是双向选择，现在的毕业生想要进入自己理想的地方任职，就要跟其他人竞争，元家在这上面话语权很大，元悦然是怕被人缠上才刻意低调。 秦意点点头，“懂。” 元悦然露出一副你果然懂我的表情，“你跟我果然是一路人。” 能一下子猜到她的身份，应该也是圈子里的人，她对秦意越发亲近起来。 秦意：“……” “我的老底你都知道了，该你交代了。” “……我从小在国外长大，今年才回国。”秦意觉得有点头疼，这姑娘怎么这么缠人。 元悦然压根不信：“你当我小孩呢？你从小在国外长大怎么知道那么多？” 秦意无奈道：“真的，我发誓。” “你这人，不坦诚！”元悦然批评她态度不端正，“你这样我们怎么做朋友？” “……我们可以不做朋友吗？” “不行！你都知道我的事了，你也必须交代清楚！” 秦意头一次见到这么难缠的人，只好将自己简历里面的个人经历复述了一遍。 “你干嘛不在upenn完成学业再回来？”元悦然以为秦意是今年刚从国外转学回来，有些不理解，就算秦意想做新闻官，也可以通过政府招聘进入，没必要大四转校回来。 “个人隐私。”秦意说。 “好吧。”元悦然很尊重个人隐私，不再追问，“就勉强相信你吧，以后我们可以做朋友了。” 于是秦意莫名其妙收获了朋友一枚。 余露跟何真真对她俩突然好上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想想元悦然那性格，倒也理解了，她们更相信是元悦然单方面跟秦意做了好朋友。 048 被点名 睡觉前，秦意先是给时雨打了个电话，得知时雨又在实验室里，就挂了电话，随后在手机里发现周牧泽发来的短信。 周牧泽：【回校了？】 秦意撇撇嘴，有一种回到十五六岁被他管制的感觉，手指飞快打字：【回来了，准备睡觉。】 周牧泽：【室友好相处吗？】 秦意：【都挺好，还跟人成了好朋友。】 四合院里，周牧泽看到秦意的回复，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修长的手指点着键盘：【嗯，早点睡吧。】 秦意回了条晚安，扔开手机闭眼睡觉。 她不知道的是，她会住进306宿舍是周牧泽刻意安排的，306里住的人早就被他查了个底朝天，余露跟何真真都是心思纯正且很好相处的人，尤其是元家那位宝贝小姐，玩得开但难得有分寸，能把她带进上层圈子，相信她们能相处得很好。 而他这么做并不是想操控她的生活，只是希望她能有一个美好的大学生活，多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 她的牵绊多了，就不会再轻易离开。 第二天一早，宿舍的闹钟叮铃铃响起来，秦意迷迷糊糊睁开眼，摸到手机看了下时间，7点30分。 她揉揉惺忪的睡眼，发现宿舍里只有她和元悦然两个人。 也许是昨天太累了，连余露跟何真真什么时候起床离开的都不知道。 闹钟还在愤怒地闹腾，恨不得能震破屋顶，而元悦然仍然抱着枕头呼呼大睡，秦意有些佩服地爬下床把闹钟关掉，然后推了推她：“该起床了。” 元悦然哼哼两声，过了一会儿揉揉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是秦意，不由笑起来：“你还在啊。” “七点半了。” 元悦然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她们俩什么时候起床的？”秦意问元悦然。 “她们一般六点多就起了。”元悦然说完嘿嘿一笑，“你跟我果然合拍。” 这算什么合拍？一起睡懒觉吗？ 其实她拼命考大学那会儿也是起早贪黑，这两年是有些懒了。 秦意有些好笑，“快起来吧，上午还有一节课呢。” 元悦然麻溜爬起来，梳洗好后熟门熟路地带着秦意去一食堂吃早餐，顺道给她吐槽了几个食堂的特色，哪个食堂是北方口味，哪个食堂是南方口味，哪个食堂喜欢做黑暗料理。 两人吃过早餐，径直去了上课的教室。 刚进教室，秦意就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这也难怪，转校生实在太难见到了，昨天她报到后，班里来了个转校生的消息就传开了，很多同学都好奇得很，这会儿见到真人不由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才发现，新同学还是个漂亮的女孩，不由又多看了几眼，直把秦意看得有些不自在。 “老三！老四！这里！”何真真冲她们挥手，她跟余露给她俩占了两个座位。 邵景听到何真真的喊话，忍不住看了眼秦意，这么快就排了行次，何真真还帮她占座位，看来她跟其他三个舍友相处得很好。 闹哄哄的教室突然安静下来，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背着手慢悠悠走进来，正是这节必修课的开课老师陈教授。 这位陈教授最喜欢上课前点名，这还不算，他还经常下课前再点一次名，但凡他的课从来没有人缺课，也没有人早退。 果然他刚放下文件包，就开始点名。 他点名也很有特点，按照学号从上到下一个个点下来，点名多了花名册也不用看，全班学生的名字张口既来。 “陈教授！还有一个人您没点名！” 点完名，有大胆的男学生喊道。 那个没被点名的自然就是秦意，难得有新同学插班，大家都十分好奇，就有人想借这个机会认识认识新同学，这也算是一个善意的玩笑。 陈教授挑眉，抬头往学生里扫了一眼，目光落在秦意身上：“这位同学看着有点眼生，你是来旁听的，还是插班的？” 秦意站起来，“陈教授好，我是插班的。” “噢？”陈教授觉得有点意思，“那么你要不要自我介绍一下？” 陈教授都这么说了，秦意自然要自我介绍一番，她从座位上走出来，走到讲台上，先向陈教授问了声好，随后目光往同学们扫了一眼，微微一笑说：“大家上午好，谢谢陈教授的点名，尤其是谢谢刚才那位同学让我有机会站在这里自我介绍。” 同学们闻言都笑起来，尤其是那位喊话的男同学，竟然有些羞涩。 秦意继续笑着说：“我叫秦意，秦朝的秦，意境的意，很高兴能跟大家成为同学，下面是上课时间，还是请陈教授先给我们上课。” 她可不想占用太多上课时间，简洁利落地结束自我介绍，看着陈教授。 陈教授有些好笑，这个新同学的自我介绍跟记者会上新闻发言人开场白套路几乎一模一样。 在座同学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自然也能听得出来，纷纷忍笑。 “好了，先上课。”陈教授打开电脑，开始讲课。 虽说陈教授龟毛了些，不过他的课还是很精彩的，一节课很快结束。 一下课，同学们就围过来跟她打招呼，班长张林林把一张班级通讯录递给她：“秦意，把你的通讯方式填一下，我把你拉进班群。” “哦，好。”秦意飞快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和企鹅号。 当即，好几个同学都把她的号码存进手机里。 “s市号码呀，秦意你来自s市啊？” “我们班还有两个人也来自s市来着，你们老乡上来见见呀。” 秦意笑笑，接着她收到一个入群邀请，点了确定，群里就好一阵欢迎刷屏。 “大家可真热情。”秦意笑着在群里发了个萌新求罩的表情。 又引来一阵表情包刷屏，简直群魔乱舞。 这时，一连串超级会员专属烟花霸屏所有人的屏幕，炸得人眼花缭乱。 “厉害了我的邵会长。” 同学们调笑。 余露冷眼看着邵景，“邵景，你幼不幼稚？” “表达一下对秦意的欢迎而已。”邵景微微一笑，他个子高，站在人群后也露出一个脑袋，围在秦意身边的同学见状纷纷让开，让他走进来。 049 我就是看婊子不顺眼 邵景走到秦意面前，脸上挂着温雅的笑意，“秦意，这回我可以要你的联系方式了吧？” “噢~~~~” 同学们仿佛发现了什么，一起怪叫起来。 “邵景，你跟秦意认识啊？” “联系方式都没有，应该是之前认识，不过不熟呗。” 同学们哄笑：“邵会长，你这么搭讪女孩太套路了！” 邵景淡然一笑：“套路不要紧，要紧的是有用。” “哇哦~~~你不会是看上人家秦意了吧？” 邵景的视线落在秦意身上，温温和和的，似水般，声音也跟清水似的：“是啊，一见钟情。” “哗——” 同学们都震惊了，他竟然还真的承认了！ 一时间，都没人说话。 女生们同时看着秦意，或多或少都有些羡慕和嫉妒，邵景是什么样儿的出色人物，作为三年的同学她们已经无比清楚，还从来没见过他对谁一见钟情。 秦意只觉得尴尬，她对邵景的印象还停留在因为道歉帮自己提行李箱的男同学之上，一见钟情她一点儿也不相信，先不说邵景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就邵景才见过自己两面就喜欢上自己，这种喜欢在她看来非常肤浅。 不过她很平静，抬头对邵景淡淡笑了笑，笑容有些凉薄：“邵同学，你真是太热情了，大家刚认识，你这样太让我受宠若惊。” “是啊！”元悦然早就看邵景不顺眼，看他把魔爪伸向自己的好朋友，立即就憋不住了，“邵景，你这样太直接，一上来就宣布主权似的，以后别人想追秦意都不行，秦意又不是你什么人，刚认识就这么说可不合适！再说——万一我们秦意有男朋友了，你这样可就是挖墙脚！” 元悦然跟小炮仗似的一顿抱不平。 邵景闻言淡淡一笑，“你说得对，是我考虑钱周到，那么秦意，你有男朋友吗？” 秦意领了元悦然的好意，快刀斩乱麻道：“抱歉，我有男朋友。” “噢~~~~” 同学们一阵嘘声，有惋惜的，也有感慨的。 邵景有些失落，不过脸上还维持了淡淡的笑：“是吗？你男朋友可真幸运。” “谢谢。”秦意淡淡说。 “虽然……没办法追求你，不过以后我们还可以是好同学，这样吧，晚上福运来我请客，我们给秦意办一个欢迎会，大家觉得如何？” “哇！福运来！”同学们欢呼。 福运来是一个高新院附近一个档次挺高的餐厅，人均消费上千，全班二十来个人，邵景起码得花费两三万，对于一群普通学生来说可算是大手笔了。 秦意虽然不知道福运来的消费档次，不过看同学们的反应就知道肯定要花不少钱，便说：“这不合适吧？既然是同学们给我的欢迎会，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请客？——我来请就好，福运来是吗？请晚上无事的同学务必捧场哦。” 同学们又被她的话惊住，这位新同学似乎也是个土豪啊？ 有人担心她的钱包，劝道：“秦意，你别跟邵景客气，既然要吃就要吃大户，邵景是个大土豪，他请全班吃饭也不是第一次了。” 秦意回了对方一个微笑，“没事啦，一顿饭我还是能请得起的。” “这……要不咱们改个地方？”福运来消费太高了。 “嗨呀，要我说大家都是学生，aa就好啦，我们当成班级聚餐。” “呵，请不起就别请，打肿脸充胖子算什么？我们可不稀罕这一顿饭。”一个尖锐女声的突兀插进来。 秦意循声看去，便看到一个相貌普通的女孩冷笑着看着自己，眼里满满的敌视，她还搞清楚女孩为什么针对自己，身边的余露已经冷笑一声，尖锐地目光看向另一个相貌艳丽的女孩：“姚冰雪，你跟邵景在一起那会儿不是挺嚣张的吗？整天怼天怼地怼日月，怎么这会儿针对秦意只敢让狗腿说话了，跟邵景分手后你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被点名的女孩一脸愠怒，“余露，你什么意思？” “呵，你不但人话不会说了，连人话也听不懂了？”余露呵呵冷笑。 秦意有些目瞪口呆，一点儿没想到余露看着冷冷淡淡不爱说话的样子，怼人的战斗力这么强，简直就是战斗机中的轰炸机。 不过，跟邵景在一起什么的，这个叫姚冰雪的女同学是邵景的前女友啊？ 真是好大一盆狗血…… 姚冰雪被余露气得脸颊通红，“余露！我哪里得罪你了？” “我就看婊子不顺眼。” “你！” “姚冰雪，你不欢迎秦意可以走了。”邵景皱着眉头道。 姚冰雪闻言，脸色刷一下跟冰雪一样惨白，眼泪跟水雾似的浮上眼瞳，一副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神态看着邵景，看得邵景眉头皱得更紧了，“姚冰雪，你能不能不胡闹？这样下去我们连同学都做不成。” 姚冰雪哇一声哭出来，掩面而去。 “啧，真不懂怜香惜玉。”何真真补了一句。 邵景苦笑：“306的三位小姐姐，我没得罪你们吧？能不埋汰我么？没有规定分手后还要把肩膀借给前女友哭泣吧？” “啊，没得罪，我就是看渣男不顺眼。”何真真模仿余露的话说。 秦意有些想笑。 邵景无奈极了，刚刚表明心迹，结果人家女孩有男朋友了，然后人家舍友手撕他前女友不说，还要捎带上他。 他是懂女孩心思的，不管秦意接不接受自己，现在听到自己跟前女友的事，前女友还闹到她面前，肯定会对他产生不好印象。 不过他到底是个混得开的人物，没有纠结现在这个尴尬的局面，而是顺势解决引起所有事端的源头。他看着秦意，俊朗的脸上挂着苦笑：“秦意，真的很抱歉，给你带来这样的困扰。——作为赔礼，晚上让我来请客道歉吧？” 秦意真有点佩服他了，不愧是高新院风云人物，拿得起放得下还豁得出去，发生这样尴尬的事情后他还能很快反应过来，提出最合适宜的办法。 她看了看三位舍友，见她们都表示同意，便说：“好吧，那这回就让你请，我们就借你的光吃大餐了。” 050 八卦和调研 或许是秦意说得很明白，邵景没有再表露任何暧昧的态度，让秦意对他的感官好了些。 一顿饭下来，秦意跟大多数同学都有了些交情，吃吃喝喝果然是增进交情的不二法门。 不过聚餐后，元悦然对她耳提面命：“我跟你说，你别看邵景人模狗样的，他就是个花花公子！大学三年起码换了四个女朋友！你千万不要被他迷惑！” 秦意莞尔一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被他迷惑。” 她不会跟任何一个同学谈恋爱。 “话说你真有男朋友了？”元悦然很感兴趣。 秦意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才摇摇头：“不过我不会在学校恋爱就是了。” “为什么？大学里谈一段纯纯的恋爱还是很不错的！”元悦然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旁边知道她老底的何真真毫不留情拆穿她，“秦意，你别听她胡说，她自己还是个雏儿，别说明恋，暗恋都没有。” 元悦然立即炸毛：“我也想恋个爱啊！可是我哥一个都看不上！” “不是我说你，四儿，你比照着你哥的标准去找男票，你还是孤独终老比较实际。”余露虽然不清楚她的家世，不过一起住了三年大致还是能了解到她家境非常好，家里有个堪称杰克苏降世的哥哥，这个哥哥还是个妹控，有了这样一个哥哥，她能看得上高新院这群青涩的男同学才怪。 元悦然不服，“我要求也不高，有我哥一半好就行！这关键不是没有吗？” “呵。”余露的回答是一声冷笑。 她都不想说这傻姑娘，整天想低调，殊不知就她有个那么流弊的哥哥，她的家世不是豪门也是世家。 元悦然总是说不过余露的，旋即也意识到她自个看不上的人，秦意肯定也看不上，讪讪地歇了火。 “邵景跟那个……姚冰雪是怎么回事？”秦意有心活跃气氛，也想搞清楚今天的八卦，莫名其妙被人敌视的感觉可不好。 谈八卦就何真真拿手了，她立即说道：“邵景从大一开始就是咱们高新院的名人，长得帅又多金，关键是体贴大方，听说他在帝都背景挺硬的，想跟他好的人可不就多了。” 高新院虽然各种二代挺多，不过更多人来自普通家庭，邵景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非常优秀，受欢迎也在情理之中，说白了就是个大众男神。 何真真继续说：“说起来邵景虽然换女朋友勤快了些，不过他对每一任女朋友都挺好的，恋爱期间从来没劈过腿，所以很多女生明知道跟他好不了多久，还是前赴后继想投入他怀抱，分手后也从来不怨他。——咱们班的姚冰雪就是一个例外，分手的时候倒是挺爽快，不过分手后就见不得邵景身边有其他女孩，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邵景这回也是活该惹了一身腥。” 原来是个风流的世家子。 其实秦意对邵景这样的人并无恶感，本来恋爱是你情我愿，分手也是每个人的权利，那些女生都清楚邵景是个不长情的人还是选择了他，最后分手怪不到谁，只是女生投入感情后往往不能理智地接受这样的结果，邵景被前任缠上也是他自己的问题，同样怪不了谁。 不过没有恶感，不意味着她愿意接近这样的人。 何况…… 反正与她无关就是了，她要做的事就是顺利完成学业，成为一名国家新闻官，让自己变得强大。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秦意也开始早起，跟余露和何真真一块努力，让元悦然很是哀怨了一阵子，不情不愿地也开始跟着她早起学习。 余露也是觉得奇了，元悦然这熊孩纸喜欢赖床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了跟上秦意的节奏竟然把赖床的习惯改了，这不由让她对秦意的来历也产生了好奇心。 然而也仅仅是好奇心，只要人交好就行了，不是吗？ 如果让秦意知道余露所想，一定会觉得余露想太多，她觉得元悦然会早起单纯地是怕她跟余露、何真真泄露把她认成骗子那件事，然后又觉得她们是同一类想隐藏身份的人，一块玩比较有趣。 随后的日子过得充实而平静，直到学校给四年级发布了一个实践课题：所有学生自由组合，自行确定一个实践方向，进入政府部门或社会团体、企业进行新闻调研。 这个实践课题是高新院的传统任务，目的是为了锻炼四年级学生的实战能力。再有一年他们就要毕业，正式走进新闻官体系，学校为了给学生们积攒经验和资历，可以说煞费苦心。 高新院作为华国国家新闻官的摇篮，一直与各级政府保持有良好关系，每年都会联合为毕业生提供调研机会，其中也包括一些社会团体和企业，毕竟不是所有毕业生都会进入政府成为政府新闻发言人，还有很多人会进入社会团体或企业，毕竟社会团体和企业也需要新闻发言人，而从高新院出来的新闻发言人以高素质著称，向来很受欢迎。 选择虽然不少，但是毫无疑问，大多数毕业生还是喜欢选择政府部门，而政府部门里要数外交部最受欢迎，不过对于实践调研的学生，每个政府部门并非全盘接受，而是有人数限制，所以，每年想争取去外交部实践调研的学生都要争得头破血流。 实践课题一发下来，整个四年级开始拉帮结派，同时隐隐敌对防备，每天相互打探来打探去，还有人放虚假消息，一出出的大戏看得秦意津津有味。 “秦意，你想好实践课题做哪个方向了没？”元悦然一点儿没所谓地问秦意，她决定秦意选哪个方向，她就选哪个方向。 “还没，你们呢？”秦意问其他三人。 她知道余露跟何真真都是有志进入政府新闻官体系的，这次课题实践也肯定会选择政府部门进行调研，正好跟她目的一样。学校有规定，实践小组必须由两人及两人以上组成，如果306宿舍能选择一个调研方向，那她就不用找别的队友了。 051 组队 “我比较想去外交部。”余露说，虽说她已经接到其他小组的入队邀请，不过她还在考虑跟舍友们组队。 “外交部的竞争虽然激烈，不过我们全力的话肯定有一争之力。”何真真也在考虑306组队，只不过有些情况她不好说，“除了外交部，我还挺想去竞选主席发言人的诶嘿嘿。” 余露白她一眼，“少做白日梦。” 主席发言人是那么好竞选的吗？主席发言人的敏感性更甚于外交部发言人，刚刚毕业的小年轻们想都不要想，就是想了也不好说出来，免得被人笑话。 “老四呢？”何真真问元悦然。 余露没好气道：“她肯定跟老三一块。” 不得不说，这世上有些人就是白头如新，倾盖如故，秦意才住进来多久，元悦然就跟她好得跟连体婴儿似的，让她都有点吃醋了。 “是哒，我跟秦意一块。”元悦然坦然道，然后看着秦意，“调研方向就交给你了！” 秦意又无奈又好笑：“那你可知道，跟我组队可能申请不到你想去的部门？” 调研小组要先提出书面申请，各部门接到申请后会对调研小组成员进行考评，考评依据来源于成员在学校的各方面表现，像外交部这样的热门部门必然会先考评，考评通过后再择最优的小组录用。 所以，平时表现好的学生更容易通过申请，这也导致了学生组队时倾向于强强联合，剩下一些较弱的学生只能包团取暖，像秦意这样没有历史成绩的插班生可以说没有丝毫优势，直接点说就是，她就是个拉低小组考评分数的人，实力强的小组根本不会考虑她。 如果舍友们不愿意跟她组队，她也不会强求，毕竟这次调研对毕业后的双向选择有很大影响。 在这个过程中，高新院不会插手任何一个环节，真正让学生适者生存，因为，只有最优秀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华国国家新闻官。 “没关系呀。”元悦然很无所谓，准确说她还没想好毕业后要去哪里工作，是进入政府还是去企业，是做新闻官还是做翻译或者其他，她脑袋里完全没想法，而且哥哥许诺，如果没地方要她，元氏永远对她敞开大门。 有亲哥兜底，她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这种无忧无虑这时候特别拉仇恨，何真真也忍不住瞪她一眼，有个杰克苏亲哥了不起啊？ 三人沉默下来。 秦意这时有了想法：“你们觉得军部怎么样？” “军部？”余露皱起眉头，“我们高新院的毕业生在军部不占优势，军部历届新闻发言人差不多都是军中出来的，他们会把人送到高新院来培训，但很少会选择非军队出身的新闻发言人。” 这种情况秦意当然清楚，她狡黠一笑：“关键是，我们现在不是要竞聘到军部，我们只是作为学生申请调研学习而已。”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次调研可以成为双向选择时的一个重要资历，如果我们去了军部，毕业时选择其他政府部门，等同于专业不对口。” 秦意摇头：“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但是，军部历来不怎么接受学生调研，如果我们成功了，这不是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们很厉害？” 余露若有所思，“有点道理……” “据我所知，即使毕业后双向选择进入政府部门，最终也不一定会留在该部门，对于一些特别优秀的新成员会被下放到各部门轮值，最终依据表现确定任职部门。” 何真真眼睛一亮：“还能这样？！” 秦意点头：“千真万确，以我项上人头作保。” 这是她得到的内部消息，至于内部消息从何而来，佛曰不可说。 她是倾向于跟舍友们组队的，余露、何真真专业课年级前十五，能力自不必说，人又勤奋努力，至于元悦然，别看她整天很懒散，但也是从小优秀到大的，而她本人对自己实践能力也还是有信心的。只是考虑到自己会拉低考评分数，又不能让舍友们为了迁就她导致调研结果差强人意，所以，外交部这样的大热部门她不打算去，而军部的分量毫不弱于外交部，申请调研的人也少，无疑是她最佳的选择。 余露跟何真真相互看对方，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肯定，随后一起看着秦意，斩钉截铁道：“好，我们306组队申请军部调研！” 至于秦意所说特别优秀的成员有机会到各部门轮值，或许门槛非常高，但是只要有这样一个机会，她们就不会放弃，不能在还没做之前就想着不可能，一个优秀的新闻官经常要面对诸多难以扭转的局面，总是想着不可能怎么行？ 何况，秦意能知道这么多消息，应该把握很大。 说干就干，306四人组开始写申请书。 得知她们四人组队，这天下课后，邵景来306四人的座位前，微笑着问：“你们确定调研方向了吗？” “怎么？邵会长还会怕我们跟你竞争吗？”何真真回他。 对306总是看他不顺眼，邵景无奈极了，不过他还不至于跟女孩子计较，306的实力很强，他不想错过，“当然不是，作为同学，我关心一下不行吗？” “您的关心我们承受不起，我可不想无缘无故被人撕逼。”何真真冷嘲热讽。 邵景闻言感觉头疼要犯了：“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我已经道歉了，你要记到什么时候去？” “这个嘛，看好你家前任，过段时间说不定就能忘了。” 风流不是错，错的是把前任放出来咬人。 邵景终于明白了，那天姚冰雪的事已经成为他的黑历史。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姚冰雪太不懂事了，交了这么多任女友就数她最没分寸，当初就不应该心软答应跟她交往。 “好吧，我知道了。”邵景无奈叹气，自己交的前任，跪着也要管好。 继续问：“那你们有想好调研方向了吗？书面申请这周末前要提交上去，时间并不宽松。” “所以？”余露冷眼看他。 邵景笑笑，坦白说：“如果你们时间紧张，不妨加入我的小组。” 052 被盯上了 “你能代表你的小组做决定？”余露瞥了眼他身后那两个脸色不大好的同学，其中一位就是他们一班班长张林林。 邵景的小组成员是全年级实力最强的那一拨，他们所希望的队友当然也越强越好，306其他人还好说，唯独秦意没有历史成绩，考评的时候肯定会拖后腿。 “邵景，306的几位美女说不定已经有计划了，不一定愿意加入我们。”张林林说得委婉，心里对邵景擅自邀请306全队加入挺反感的，不过邵景是队长，他不好直说，撇开秦意不说，306其他三个女生确实实力很强。 “看吧，你还是别擅自决定，免得让自己的小队人心不齐。”余露冷声道。 张林林讪讪地摸摸鼻子，对这位高冷女学霸敬而远之。 邵景不以为意地自己小队的两名成员道：“我知道你们顾忌什么，你们可知道秦意是从upenn转来的，专业能力并不比你我差，而且秦意有主持大型记者会的实战经验，单就这点我们都比不上她。——这么说，你们还觉得我是擅自决定吗？” 秦意有些惊讶，邵景居然知道她之前在upenn就读，还知道她主持过记者会。 其他人闻言顿时惊讶地看着她。 “秦意……我想起来了！我说她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张林林一拍大腿，“同光研究所的踩踏事件是秦意疏通秩序的，其后的记者会就是秦意主持的！” 那时候秦意看起来要成熟许多，不像现在这般学生打扮，简直像个未成年。 其他人看秦意的目光顿时大不一样。 邵景含笑点头：“不错，这就是秦意的实力。” “不愧是景少，看人的眼光真毒！”张林林笑呵呵拍他肩膀。 “喂！”元悦然听了半天没吱声，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你们说了这么多，是笃定我们会加入你们小组吗？” “元大小姐，不是我吹，我们组员每个都是年级里的佼佼者，你们加入进来就是强强联合，而且还能减少竞争，何乐而不为呢？”张林林道。 “切！当我们怕你们吗？”元悦然不屑道，“别以为你们没说出来我就看不出来，你们刚才就是嫌弃秦意拖后腿不想让我们加入，现在知道秦意实力强就想拉拢她，你们的脸有天那么大？” “……”张林林算是深深体会到邵景的无奈了，这几位姑奶奶真难伺候。 “你们是准备申请外交部调研吧？”一直没说话的秦意突然开口。 “嗯，谁不想去外交部长见识呢，你们应该也想去吧？”张林林连忙回话，他家境普通，这次的调研结果对他非常重要，他不得不慎重，只是没想到秦意不是拖累，反而是底牌，打脸真疼。 “这样的话，你们不用考虑跟我们组队了，我们306不打算争取外交部。”秦意说。 “你们实力这么强为什么不争取外交部？” 连邵景也惊讶了，要知道去外交部调研是最有利的选择，她们明明有实力去竞争，他原来就是想两队合并，这样强强联合，化对手为队友，增大竞争力。 秦意肯定道：“是，我们不去外交部。” upenn已经没有她的学籍，不能作为专业课能力的证明，至于主持同光研究所的记者会确实是一个筹码，但成功的最大原因归结于证据确凿，消息惊人，没有记者为难，所以才会那么顺利，虽然对于一个没毕业的学生来说已经很难得，但也仅仅能为她挽回一些没有历史成绩的劣势，不能成为长期优秀的证明。 “那你们申请哪里？” 秦意微微一笑：“军部。” 张林林有一种想掏耳朵的冲动，他这是幻听了吧？军部？ “你不是开玩笑吧？”张林林到现在嘴巴还合不拢，军部那就是高新院学生的不毛之地，她们四个娇滴滴的女孩要去以铁血著称的军部？ “没开玩笑。”秦意欣赏着班长目瞪口呆的模样，莞尔一笑：“所以，我们目标不一样，就不要硬凑在一起了。” 四女收拾好课本，携手去食堂吃饭。 “她们怎么那么想不开，竟然想去军部？”张林林百思不得其解。 邵景略想了一下，俊朗的脸容忍不住展露笑意，“不，她们很聪明，或者说——秦意很聪明，这才是她们最佳的选择。” 高新院的学生去军部毫无优势，而军部对调研的学生审核也比其他部门要严格，导致每年四年级学生调研鲜少有人会选择军部，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竞争非常弱。 等她们从军部调研回来，单表明调研结果来自军部就足够引人瞩目。 “goodgirl。”邵景低声叹息。 他越来越感兴趣了怎么办？ 远远旁观了这一切的姚冰雪恨不得撕碎了课本，邵景竟然不跟队友商量就邀请那个秦意入队，可真够看得起她的！ 明明秦意已经有男朋友，就应该跟爱慕者保持距离，而邵景分明一副放不下的样子，她还从来没见过邵景对哪个女孩这样锲而不舍。 “那个秦意真那么厉害？”姚冰雪的好友徐玥一副怀疑的口吻。 徐玥就是上次说秦意打肿脸充胖子的女同学，她家境比较差，家里供她上高新院非常吃力，而姚冰雪家里非常富裕，姚家每个月给女儿的生活费抵得上她一个学期，只要姚冰雪从指缝里漏一点就够她维持生活。而她说是姚冰雪的好友，其实更像是余露说的狗腿子，很多姚冰雪看不惯的人，姚冰雪为了保持形象不方便出手，就由她出面撕逼。 她知道姚冰雪非常不满秦意，如果能狠狠教训秦意一顿，姚冰雪一定会非常高兴，到时候给她的好处肯定少不了，可惜秦意有306那三个学霸支持，想撕她太困难，得另外想办法。 姚冰雪听她质疑秦意，仔细一思索便深觉秦意来历不明，所谓的厉害谁知道是真是假，“谁知道呢？咱们高新院多难进啊，偏偏她能大四转进来，还是开学后才中途插班，肯定是在别的地方混不下去才仓促转校！” 053 惩罚 徐玥一听有了灵感：“你是说她进高新院是靠后台？” “哼，不然呢？没后台她有什么本事想转校就转校，想插班就插班？”姚冰雪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你说……她有没有可能是被金主包养？”徐玥压低了声音说，女大学生被包养已经不是新闻，她可还记得那天秦意张口就说请全班去福运来，出手就两三万，要说背后没有金主她绝对不信！ 至于秦意出身豪门的可能性，呵，平时低调得恨不得没人知道她，只有见不得光的人才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吧？ 姚冰雪闻言眼睛一亮：“很有可能！我看她那个男朋友就是她金主也说不定，不然邵景那样的人追她，她怎么可能毫不犹豫地拒绝？肯定是怕她背后的金主知道了会让她身败名裂！” 越说她越生气，最让她耿耿于怀的是邵景当众承认对秦意一见钟情，这样下贱的女人有什么值得邵景念念不忘？！ 只要找到秦意被包养的证据，秦意就没办法继续在高新院混下去，前途更别说了，国家新闻官可不会是一个被包养的鸡…… 这么一想，姚冰雪越发迫不及待起来，急忙吩咐徐玥：“你以后多注意点她，看她有没有什么异常，只要能找到证据，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徐玥点头，当即就想办法去了。 秦意不知道有人牟足了劲想挖自己的黑料，跟舍友们吃过晚饭就去了圣蓝别墅区。 推门而入，她发现了些许不同，今天似乎有人来别墅。 “秦意小姐回来了。” 周牧泽派来照看房子的林婶听到动静从厨房走出来，笑盈盈地跟她打招呼。 “林婶，今天是不是有人来？”她有点不好的预感。 林婶笑道：“五爷来了，这会儿在楼上的书房。” 果然…… 秦意小脸立即垮下来，周牧泽肯定找她算账来了，上周末她没打招呼直接回了s市，上了高铁才给周牧泽发了条短信，这条短信犹如石沉大海，至今没有回复。 “那……他什么脸色？”秦意小声问。 林婶忍笑，“我看不出来，秦意小姐不妨自己去找五爷。” 秦意嘴角抽了抽，她就是不想看他脸色才问的啊。 这件事说起来确实是她不对，应该提前跟周牧泽打招呼，到时候就算他不同意，她也算是报备了，s市照样要回。 捏着鼻子喝了药，秦意汲拉着拖鞋上了二楼，走到书房门外，她犹豫了几秒，屈指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秦意推开门。 夕阳的余晖从窗外斜照进来，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本书，低头看着，跟修竹般挺拔清俊。 “还不进来？”周牧泽仍看着书。 秦意走到他对面坐下，不知道说什么。 “想说什么？”他翻了页，问她。 “……对不起。”秦意低声说。 “对不起什么？” 秦意真想冲他翻白眼，到底是忍住了：“我上周末应该提前给你打电话，说我要回s市。” “所以？” “这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了。”秦意自认认错态度很好，周牧泽讲点道理就不应该揪着不放。 然而…… “没诚意。”他说。 她都道歉了还想怎么样？ 秦意很想掀桌，不过她又忍住了，闹到最后肯定还是她吃亏，这是血的教训。 “那你说怎么样才有诚意？”她没好气道。 周牧泽合上书本，抬头看她想生气又不敢生气的样子，说：“陪我下盘棋，你赢了这事就算过，我再送你个礼物。” 秦意闻言睁大了眼睛，悲愤道：“我根本就下不赢你！” 她的棋艺还是这男人教的，从来就没赢过他。 哦不对，赢是赢过，是她悔棋再悔棋，还要他让了五六个子才赢的。 不得不说这种惩罚无关痛痒，或者在外人看来还带着点情趣，但是严重折磨到了秦意的心理承受力。 周五爷想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秦意只能舍命陪君子，认命地执起白子，冲进棋局杀起来。 很快，秦意被杀得落花流水一塌糊涂。 连输五局后，秦意黑着脸看他：“你这样虐菜有什么意思？” “有。”周牧泽淡淡道。 不过接下来他改变了战略，将白子一颗一颗的引入彀中，不动声色包围，再慢慢将其吞入腹中。而棋局中的秦意每每有反击之力，却又马上被击得溃不成军，一次次绞尽脑汁却又只能不甘地看着自己走进死局。 又连下五局，秦意有一种精尽人亡的感觉。 “我不下了！”秦意扔下白子自暴自弃道，爱咋咋滴，她不奉陪了。 这时，她才惊觉天早就黑了，一看时间，宿舍楼都快门禁了。 她蹭一下站起来，“我要回去了。” “你现在赶回去也门禁了。”周牧泽说。 “还不是怪你。”秦意气呼呼说着，滑开手机给元悦然发短信，告诉她今晚不回宿舍了，麻烦转告一下余露跟何真真，她明早再回去。 元悦然收到短信，立即回她：【你在圣蓝别墅区？】 秦意：【嗯，今晚有点事回不去。】 元悦然：【我懂哒。】 元悦然刚回完短信，就听到宿舍门被人敲响。 谁大半夜来敲门？秦意又不回来了。 拉开门，元悦然非常意外地看到徐玥满面笑容地站在自己面前，不由皱起了眉头：“你来我们宿舍做什么？” 她可还记得那天徐玥对秦意冷嘲热讽，对徐玥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徐玥暗暗握紧了掌心，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我是来给秦意赔礼的，那天是我不对，能让我进去跟她道个歉吗？” “道歉？”元悦然将徐玥上下打量了一遍，一个字都不信，“早不来道歉，你大半夜来，是想吓得秦意睡不着觉吗？” 徐玥磨着后槽牙，视线往306宿舍里飘，嘴上说：“我是跟秦意道歉，又不是跟你道歉，你非要拦着我干什么？难道秦意不在宿舍？” 元悦然闻言警惕起来，越发觉得徐玥不怀好意，立即将门掩了大半：“关你什么事？你是谁啊想管我们306的事？你真想道歉用得着大半夜来？一点诚心都没有，肯定醉翁之意不在酒，赶紧滚！不然我要放余露了！” 徐玥也不敢硬闯，她就是回宿舍顺道来306看看，说不定能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想到还真让她知道了一些事。 何真真已经躺在床上，卫生间里有流水声，应该是谁在洗澡，除此之外，宿舍里没有第四个人。刚才元悦然说要放余露，也就是说余露也在宿舍，卫生间里那个人就是她，所以，秦意不在宿舍！ 这么晚了还不在宿舍，肯定是不回来了，至于去了哪里，呵，她应该知道了！ 自认为抓到秦意的马脚，徐玥不再纠缠，冷冷对元悦然道：“我诚心来道歉，既然秦意不接受那就算了，你们306的人我是真高攀不起！” 说罢转身离开。 “哼！谁稀罕你道歉！”元悦然哐当一下关上门，眼不见心不烦。 054 两个建议 秦意收到元悦然的回复，准备洗洗睡，明天还要早起奋斗。 虽然她不住别墅，不过林婶还是给她准备了备用衣服，有睡衣和便服，睡衣是当季新款，便服是周家老裁缝做的，每一套都仅此一件，绝对不会撞衫。 她正要走，就听周牧泽说：“过来。” 她差点一个激灵，每次周牧泽说这两个字都没好事。 “你还干什么？”秦意警惕地盯着周牧泽。 “你准备申请军部调研？”他问。 秦意顿时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你……该不会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吧？” 周牧泽把被她弄乱的棋盘摆好，“下完这局告诉你。” 秦意瞪他一眼，如果他敢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她绝对要叫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不过这男人向来不打诳语，说下完棋局告诉她，就一定不会隐瞒她。 她坐回沙发上，执起白子。 虽然败势已现，但不作任何抵抗就投降可不是她的作风，要死也要拖几个垫背的，你来我往又杀了十几个来回，这才无可挽回地输掉。 周牧泽终于满意了，慢条斯理地把棋子收回棋罐里，一边说：“没有眼线。” “那你怎么知道我准备申请军部调研？” 高新院四年级实践调研是传统任务，他知道不意外，但是申请对象那么多，她又没跟他说，他从何而知？ “想到的。”周牧泽说。 “你还真会想。”秦意嘲讽他。 “只是了解你。” 秦意不说话了，如果说有人能对她了解透彻，大概也就是周牧泽，一起生活了五年，虽不是朝朝暮暮相对，可她曾经对他完全敞开心扉，只要用点心，想了解她不是很困难的事。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秦意收敛了心神，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 “之前说你赢了就给你一个礼物。”周牧泽想起刚才连赢十一局，心情挺不错，觉得可以鼓励她再接再厉，“虽然惨败，负隅顽抗的精神值得表扬。” 负隅顽抗？这算是夸奖？ 秦意暗暗翻白眼，面无表情道：“有话快说，不说我就睡觉了。” “给你两个建议。”他淡淡说。 秦意一怔，立即来了精神。 周牧泽虽然是个商人，但周家是军政家族，对相关事件非常敏感，内部消息总会知道一些，虽说她已经胸有成竹，不过有周牧泽这个半个内部人士的意见，肯定更有把握。 “书面申请时，对外问题可以强硬一些。”这是周牧泽给出的第一个意见。 “对外问题态度强硬？”秦意闻言思索起来。 她本来有这个倾向，军部向来铁血刚直，只是早年华国不够强大，为了保存实力军部只能隐忍。这些年华国在国际话语权越来越大，国力也越来越强大，外交辞令也开始犀利，军部肯定会保持步调一致，只是现在军部的三位新闻发言人都是稳重内敛的性格，其中一位更是温润派代表，她有些拿捏不准在对外问题是强硬的尺度。 现在周牧泽特地提起这个问题，这就说明，现在军部在新闻发言人这一块希望看到强硬派的接班人。 秦意心领神会，点头道：“知道了，还有一个呢？” “可以谈一下当年美军战机轰炸我国边境的事。”周牧泽说。 秦意又是一怔，迟疑道：“这不是……耻辱吗？” 这件事已经是十几年前了，当时美军战机在华国边境出入如无人之境，最后竟公然投下一枚炸药，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是严重挑衅华国国威，在国际上引起巨大反应。 周牧泽靠着沙发，脸色淡淡的：“对啊，耻辱。” 他还记得二哥当时愤怒得浑身都在发抖，但是，华国正处在高速发展和复苏的关键阶段，稳定压倒一切，只能忍。 这背后还有诸多不为人知的悲痛。 华国空军对非法越境的美国战机进行驱逐，双方发生冲突，最终，两国战斗机在华国海域坠毁，震惊世界。 当时没人知道，华国忍着血泪，参考美军战机制造出新一代属于自己的战斗机，让华国军工科技向前跨越了十几年，但是，这一切都基于一名无畏的空军战士的牺牲，和无数默默无名的科学家不计日夜拼命研究得到的结果。 这些，都没人知道…… 秦意当时年纪还很小，她的世界充斥着母亲病重将逝的恐慌，只是懵懂地知道当时美国突然对华裔非常不友好，那段日子非常难熬，等长大了才知道这背后有多少无法言喻的忍耐。 也是那时候，她坚定了要回国的决心。 “我知道了。”秦意坚定道。 “嗯，早点睡吧。”周牧泽淡声道。 或许是出身在那样一个家族，这个男人也有他不曾诉诸于口的情怀，秦意觉得自己能长得根正苗红，或许也有他的影响。 秦意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第二天早上，秦意跟周牧泽一起吃了早餐，就匆匆赶回学校。 今天只有一节课，秦意到教室比较早，便给元悦然发短信，让她帮自己拿课本过来，等教室里人多了，她总觉得有一道奇怪的目光偷瞄着自己，好不容易被她逮住，才发现竟然是姚冰雪在偷看自己。 好吧，看来姚冰雪对自己的敌意还没消除。 前任真是种可怕的生物。 “你总是看姚冰雪干什么？” 讲台上，老师在讲课，元悦然附在她耳边说。 秦意小声说：“不是我看她，是她看我。” 元悦然闻言回头往姚冰雪的方向一看，正好对上姚冰雪窥视的目光，元悦然当即一个瞪眼过去，连续两次被逮个正着的姚冰雪有些受到惊吓，连忙把头埋得死死的，再也不敢偷看。 “我看她还在把你当假想敌，你小心一点。”元悦然把昨晚徐玥去宿舍找她的事说了一遍，“我看她俩不安好心，指不定想着怎么对付你。” 秦意皱起眉头，她已经听何真真科普过徐玥是姚冰雪狗腿的事，姚冰雪当她是假想敌，徐玥怎么看都不会背叛主子投向她，恐怕真有点什么心思。 不过她也不怕，平时她都跟舍友们在一起，也没什么把柄，姚冰雪就是想把她怎么样也没机会，“我会小心的，以后见到她俩咱们不理就是了。” 055 两队合并 秦意在谈论姚冰雪，后面姚冰雪也在跟徐玥谈论她。 “你确定她夜不归宿？”姚冰雪低声问。 “我昨晚亲眼看到306只有3个人，今天她的课本是让元悦然拿的，绝对错不了！”徐玥肯定道。 “单是举报她夜不归宿恐怕对她没什么影响。” 学校对四年级比较宽容，跟老师打过报告可以在外租房子住，夜不归宿也不过是个小小的通报批评，而且，邵景知道后肯定会对她不满。 “所以我们可以先按兵不动，她夜不归宿可以证明我们的猜想没错，早晚会露出马脚，到时候我们拿到证据再曝光，也算是为学校清除害马之群。”徐玥说。 姚冰雪考虑了片刻，不甘心地点点头：“那就暂时放过她，你先把她的时间表弄清楚，这样我们就能掌握她的行动。” “我知道了，你等消息吧。”徐玥胸有成竹道。 课很快结束，306四人准备转战图书馆，调研申请书还没完成，她们得抓紧时间。 “秦意。”邵景突然喊住她。 “你又有什么事啊？”何真真都有些烦他了，最近怎么老是跟她们宿舍过不去？ 邵景好脾气地一笑，挨个点其他三人的名字：“何真真、余露、元悦然。” “有话快说。”余露皱着眉头说。 “你们真的要申请军部调研？” “真得不能再真，不过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何真真道。 “我能加入你们吗？”邵景说。 纳尼？ 306四人面面相觑，邵景要放弃申请外交部，转而加入她们，一起去申请军部调研？ 邵景今天一定是醒来的方式不对。 “你开什么玩笑？你不是要去申请外交部的？”余露非常不赞成地看他，在她看来，邵景竞争外交部调研的优势很大，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没必要跟她们去申请成功率还未知的军部。 邵景点头：“准确说，是我的小队想加入你们，这是我们集体商量的结果，可以吗？” 秦意看到邵景身后站着两个同学，正是他小队里的成员，听到他的话，两人很肯定地点头，其中张林林开口说：“这是我们慎重考虑过的结果，希望能跟你们组队，一起申请军部调研。” 另一个同学袁晓阳也说：“调研过程会需要跑很多地方，尤其是军部调研，强度会非常大，你们都是女孩子难免有吃不消的时候，如果有男生就不用那么辛苦，当然我绝对不是瞧不起女孩子的意思，而是说有我们帮忙，你们会轻松一些。” 其实邵景提出放弃申请外交部调研，转向与秦意她们一同申请军部调研时，他们都是拒绝的，申请外交部可以说十拿九稳，军部却是个未知数，而且他们毕业后基本上也无法进入军部，怎么看这个决定都不理智。 但是，邵景给他们分析了利弊，不得不说邵景的敏锐性挺高的，现在政府各部都开始硬起腰板来，尤其是外交部开始犀利起来，应该更欢迎有锋芒的年轻人，他们去军部调研就很符合这样的人设。 另外还有三个原因。 一来，每个男孩心中都有一个热血军营梦，着戎装报效祖国是有志青年都梦想过的事，二来，军部的调研分量不弱于外交部，三来，邵景还许诺了他们一些好处，综合所有原因，他们坚定地选择跟邵景站在一起。 306四人再次面面相觑，昨天他们还坚定地选择外交部，甚至排斥秦意加入，避免降低通过外交部考评的可能性，还说她们申请军部调研是开玩笑，结果今天，他们就反过来开玩笑了。 现在男生的心思都这么善变了吗？ “秦意，你怎么看？”余露询问地看着秦意，提出申请军部调研的人是她，申请书也是她主笔，毫无疑问她是306小队的灵魂人物，虽然她们都没有明确表示，但都把她当成了队长。 “你们为什么突然改变态度，要申请军部调研？”秦意并不排斥其他人加入，不管是不是去军部调研，男女搭配都更容易合理分配任务，但是，邵景他们的态度这么善变，她不是很想考虑。 邵景把自己的考虑说了一遍，“除了考虑到各种转变，我也很想去军部长长见识，或许这是我唯一能近距离去军部参观学习的机会。我想人生中很多事能错过，但是每一次的唯一都不应该错过。” “我也不想错过。” “我也是，秦意，你就答应我们吧，我们实力不差，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张林林和袁晓阳纷纷说道。 话说到这份上，秦意真不好拒绝，她用眼神征求了一下三位舍友的意见，见三人点头，她心里有了底，不过还是再次确认道：“一旦加入到我们小队里，你们要听从我们的安排，当然我们所有的意见都是大家协商出来的，如果有人实在无法同意队伍的决定，我希望少数服从多数，不要意气用事。——如果你们同意，那么，欢迎你们加入我们的小队。” 张林林和袁小阳分别看着邵景，邵景点点头，说：“没问题，申请书是你们提出的，我们接受你们的安排很合理。——那么，很荣幸能跟306四位同学组队，以后请多关照。” 余露淡淡的嗯了声。 何真真翻翻眼白，哦了一声。 元悦然傲娇地哼了声。 虽然不大欢迎，不过都勉强同意了。 秦意有些好笑，对上邵景无奈的眼神，两人相视一笑。 俊男美女相对而笑，这一幕落到其他同学眼里，都觉得画面分外美好。 姚冰雪恨得面目狰狞，从齿缝间逼出两个字：“秦意——” 两队人马合并，立即马不停蹄地开始编写调研申请书，邵景三人对军部的了解比较少，只能依赖306透露信息，各自尽快编写好自己的个人简历，而小队的调研申请书则由秦意主笔。 就在秦意快要完成调研申请书时，邵景突然来找她，提出一个让她难以接受的要求。 056 拒绝 “让姚冰雪加入调研小队？” 秦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亏她这段时间觉得邵景虽然花心点，但是拿得起放得下拎得清，对他印象好了很多，不看感情问题，她很看好他的能力。 邵景也很无奈，他从来就没考虑过让姚冰雪一起调研，问题出在昨天她哭着给自己打电话，哭着求着要见他一面。 到底是交往过几个月的女孩，在外面喝得醉醺醺的很容易发生意外，邵景有些心软，便答应去接她，然后不知道怎么两个人就滚在了一起，等他反应过来，姚冰雪已经浑身赤裸躺在自己身边。 想也知道姚冰雪是故意跟他上床，他心底有怨姚冰雪故意引诱自己，但是说好了分手还睡一起，终究是他理亏。姚冰雪提出要加入调研小组时，他想也没想一口拒绝，但是姚冰雪苦苦哀求他给一次机会，就当是她最后一次求他，以后再也不会跟他有瓜葛。 邵景无比头疼，最后答应了，但也只说向秦意提这件事，秦意才是调研队的队长，秦意答应了才作数。 于是有了今天他带姚冰雪来求秦意。 邵景苦笑着说：“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不过姚冰雪实力不差，你可以考虑一下。” 谁能想到姚冰雪在感情上拎不清，专业课能力却排班级前五，邵景虽然多情了些，但口味一点也不随便，如果不是姚冰雪高颜值高智商，任由姚冰雪爱得他死去活来，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秦意还没发话，旁边元悦然一脸好奇看着他：“邵景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让她给拿住了？她怎么对秦意的你会不知道？你脑子是不是被丧尸吃了？” 邵景只能苦笑，他真是有把柄被拿住了，虽然这个把柄真说起来没什么用。 说完邵景，元悦然开始用她那奇异的眼神打量姚冰雪：“你这两天一直在偷窥秦意，我就说你肯定在心里打什么主意，果然，你一来就扰乱我们小队的军心，还妄想加入我们小队，话说我挺好奇你怎么想的，这个队里除了邵景，没一个人欢迎你，你为了邵景觉得真爱无敌呢？还是就喜欢被人排挤呀？你是抖m么？” 元悦然这么一问，邵景和姚冰雪的脸色都有些挂不住，秦意本来有些不悦，现在忍不住有些想笑，因为她知道元悦然是真的挺好奇。 她正色看着邵景说：“元悦然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邵景，我不同意姚冰雪加入我们小队，本来我们人数已经够了，姚冰雪对我抱有不友好态度，她加进来不合适。” 谁知道姚冰雪突然要加进来是为了邵景，还是有其他目的，不管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是为了大家能顺利完成调研，她都不能让一个不确定因子加进来。 邵景叹了口气，正要说两句，姚冰雪突然对秦意一个深鞠躬：“秦意！对不起！” 秦意可受不起别人这样的大礼，侧身让开。 姚冰雪咬着唇，眼角微红：“我真的很想加入你们的调研小队，如果你不放心我，我可以写保证书，保证调研过程绝对听从你的安排，如果我有任何违反的举动，你可以把保证书交给老师，或者全校公开，这样不用你惩罚我，我也完成不了这次调研。” 秦意皱起眉头，姚冰雪对她自己也够狠的，这是要不依不饶啊？ 姚冰雪继续说：“秦意，我承认我对你有过不好的举动，但是这次调研对我而言非常重要，这种关系前途的事我不会拿来开玩笑。请你相信我的诚意，我专业课能力不差，绝对不会拖后腿！如果你觉得我的道歉不能让你消气的话，只要你提条件，我都可以照做，直到你满意为止！” 她越是这样说，秦意越不想让她进组，她很久以前就被周牧泽教导：对于对自己狠的人，如果是友方，便值得倾力相交，在必要的时候出手相助，如果是敌方，不能消灭就敬而远之，不要给对方任何可乘之机。 而姚冰雪便是后者。 秦意斩钉截铁道：“我没有条件，你不用白费心思，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秦意……”邵景没想到她这么坚决，有些意外。 秦意淡然看着邵景，语气异常坚定：“邵景，如果你坚持要让她加进来，我们两个小队就分道扬镳，各凭实力竞争。” 邵景苦笑着摇头，“不，我不是要劝说你，而是——有些意外，你会有如此强势的一面。” 秦意礼貌地笑了笑，委婉地表示送客：“没别的事我要继续写申请书了。” “好，你继续吧。”邵景说着将不甘心地姚冰雪带走。 姚冰雪被他拖着走了一段，忍不住甩开他的手，“邵景，你说了会帮我的！” 邵景也有些不耐烦了，“我只说了帮你向秦意提这件事，没有保证让你加入。——你这样胡搅蛮缠，我也不得不怀疑你非要加入我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我没有什么目的！”姚冰雪连忙否认，眼睛又开始红了:“我真的只是想做好调研，申请外交部的队伍太多太强，我根本选不进，我只是想要一个好的成绩有错吗？再说……”她的声音低落下来，“我只是想再跟你待一段时间……” 她眉目低垂，泫然欲泣，偏偏忍着，肩膀微微抖起来，楚楚惹人怜。 邵景昨晚才被她这样子坑过，语气变得有些凉薄：“你现在也知道了，秦意不同意你加入调研队，你不要再去纠缠她。” “我不甘心！我不会放弃的！”姚冰雪倔强道。 “你——” 姚冰雪抬头，抹了把眼泪，坚定道：“我要继续跟秦意道歉，都是我不对，不应该针对她，是我嫉妒她被你喜欢，我跟你都分手了根本没资格这么做，我会跟她道歉，让她看到我的诚意，直到原谅我为止……” “你没必要这么做。”邵景皱起了眉头。 “你放心，我不会强迫她的。”姚冰雪隐忍道，“秦意那么优秀，以后她走进新闻官体系肯定会大放异彩，为了前途我也不想跟她交恶，这对我没好处。” 话说到这份上，邵景不知道怎么劝姚冰雪，姚冰雪仿佛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取得秦意的原谅，拦都拦不住。 最后，他给秦意发了条短信，将姚冰雪要向她道歉的事说明，同时决定这段时间帮秦意看着点，如果姚冰雪有过分举动，就立即阻止她。 057 挤兑和关切 秦意收到邵景的短信并没有放在心上，姚冰雪真心实意跟她道歉？她一个字都不信。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姚冰雪针对她有原因，但是想获得她的原谅可没什么原因，至于什么想获取好成绩的借口，如果姚冰雪想加入实力强的队伍，多得是人要她，根本没必要凑到她面前来。 她等着姚冰雪出招，但是没想到姚冰雪是真的要跟她道歉，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每天早上开门就能看到姚冰雪在门外等着，每天上课也能看到她坐自己身后，每天去图书馆也如影随形，还负责帮她占座。 没两天，整个四年级都知道姚冰雪在向秦意道歉，而秦意对她视若无睹。 随之而来的是，秦意是谁，那个叫秦意的插班生背景很硬，四年级男神邵景对秦意一见钟情，秦意拒绝邵景前女友姚冰雪入队等等各种跟她有关的八卦满天飞。 多少有些人为了姚冰雪抱不平，恋爱里的女孩都有些盲目，这不是罪，不就是说了秦意两句，怎么就这样耿耿于怀不肯原谅人家？ 搞笑的是，竟然还有人跑到秦意面前，就为了说一句“你怎么那么狠心？为什么不原谅姚冰雪？” 秦意大概能知道姚冰雪打的什么主意了，不就是想用舆论压迫她，让她承受不住松口同意她加入调研队。 “姚冰雪，你能不能别坐这里？”元悦然早就对姚冰雪缠着秦意道歉的事恼火得不行。 哦，你道歉就道歉，搞得满城风雨，这是想逼秦意不得不原谅你啊？ 真看不出姚冰雪哪里有诚意，简直就跟无赖流氓当众向漂亮姑娘表白，人家姑娘不答应就是不道德一模一样！ 那些说秦意心冷的人也真是够奇葩的，敢情被纠缠的不是他们，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坐这里又不会妨碍你听课。”姚冰雪说。 “你不知道自己是个debuff吗？靠近谁谁倒霉。” 姚冰雪被元悦然这么一说，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一言不发地低下头，像足了被欺负的小媳妇。 旁边余露瞥了眼，嘴里吐出三个字：“白莲花。” 何真真对元悦然说：“我最近推荐给你看的宅斗看了没？绿茶婊、白莲花都是要敬而远之的对象，对这种人你不能用蛮力，你越凶就越显得人家可怜，明明做错事的不是你，别人却会怪到你头上。——你看秦意不就中招了？当心下一个就是你。” 姚冰雪旁边的许玥怒道:“你们太欺负人了！冰雪都这么诚恳道歉了，秦意你为什么就不肯原谅她？” 余露补了句:“圣母婊。” 元悦然下意识看何真真，何真真继续科普:“圣母婊呢，就是慷他人之慨成就自己，简单说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元悦然又问:“那白莲花跟圣母婊联手怎么对付？” 这时秦意开口了:“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噢～不管她们怎么作，我们看着就行了？”元悦然明知故问。 306四人忍俊不禁，后面姚冰雪和许玥气得浑身发抖。 其实秦意也挺头疼的，姚冰雪这样死缠烂打终究给她带来了不少非议，即使她不在乎，但是没人会喜欢生活在非议里。 这节课是陈教授的，下课铃一响，306四人打算去图书馆。 “秦意，你跟我来一下。”陈教授喊住她。 自从第一次点名后，可能是对她的名字印象深刻，这位陈教授就很喜欢点她回答问题，有时候还会问些刁钻的问题，秦意大多能侃侃而谈，往往一堂课就会变成她跟陈教授的辩论，最后引得全班大讨论，一节课在吵架中结束。 虽然是吵架，但大家都挺意犹未尽的。 只是陈教授从来没有表扬过她，也没来没有单独叫住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我过去一下，你们先去占座位。”秦意跟舍友们说一声，就跟着陈教授出了教室。 陈教授没有急着开口，慢悠悠踱步走下楼，朝办公大楼走去。 秦意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段路后，先开了口：“陈教授，您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陈教授和蔼地呵呵一笑，“你最近挺出名的啊。” 秦意一听就知道他在说姚冰雪的事，没想到他连这样的八卦也清楚。 她有些猜不准陈教授提这件事，到底是想批评她，还是别的意思，笑了笑说:“可惜不是什么好名。” 陈教授看她一脸严肃，忍不住笑起来：“不是要批评你，别紧张。” 秦意闻言嘿嘿一笑，“您掌握着我为数不多的学分，我想不紧张都难。” 陈教授笑着摇摇头，他挺看好这个学生的，最近关于秦意的流言蜚语他都很清楚，这件事源头不在于秦意，过错也不在于秦意，非要给秦意定性，那么她只是个受害者。 但是，流言蜚语中的人，不论是施加者还是受害者都没好果子吃，所以，他想提点秦意几句：“我这番话只说一次，听不听由你。” 秦意一听就明白陈教授要指导自己，心里微微一暖，连忙点头：“您说。” 陈教授拍拍课本，说：“首先，这件事做得损人不利己，只不过我想劝你，同学之间不要搞得那么僵，未来有诸多可能，你怎么能肯定与你有嫌隙的人以后不会爬到你头上？到时候你如何自处？——所以，就算对谁有所不满，在能维持表面和平时，就没必要撕破脸。” 秦意默然。 陈教授继续说：“其次，虽说现在不像古代那样名声大过天，可咱们做新闻官还是比其他人要讲究名声，一个名声有暇的人在新闻官这条路上走不远，如果你有办法回击流言那再好不过，如果不能，至少不要再听之任之。最后，我赞同你将不和谐因子排除在队伍之外，一个勇往直前的队伍必然是志同道合志趣相投，这样才能保证队伍的凝聚性，但是，你也要知道成为新闻官之后，要面对的情况远比现在复杂，你不能保证你的队伍始终始终人心一致，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虽然陈教授的话有些尖锐，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长辈的切身经验之谈，人生在世总有些要忍的事，尤其是新闻官这个职业，要面对的人和事都有着她现在还无法想象的复杂。 陈教授同意她的做法，但也建议她在可控的情况下将姚冰雪放进来。 为了全同学情谊，为了全她的名声，为了……磨砺她的锋芒。 秦意知道陈教授说的都有道理，不过她还需要慎重考虑一番，对陈教授点点头：“我明白了，陈教授，谢谢您的指导。” 见她领悟自己的意思，陈教授和蔼地笑，“加油。” 058 天欲其亡，必先欲其狂 “秦意，陈教授叫你有什么事吗？”元悦然对那老头子没什么好感，她小时候经常来高新院玩，那老头子每次抱她都喜欢用胡茬蹭她的脸，讨厌死了！ “没什么事，就是指导了我几句。”秦意说。 “这样么？”元悦然小声嘀咕，没有继续问。 秦意笑了笑，继续写申请书，图书馆快闭馆的时候终于停下打字，将写好的申请书转发给几位队友，然后在群讨论组里发个条消息：“申请书写好了，请大家尽快查阅^_^。” 随后收拾东西回宿舍。 何真真梳洗好就躺到床上刷论坛刷微博，想到很久没有登录学校论坛，便上了账号满论坛乱逛。 突然，她看到一个热度很高的帖子，点进去一看忍不住叫了声：“靠！论坛竟然有人在扒老三和邵景、姚冰雪的爱恨情仇，说老三是践踏他人深情的无情女，把姚冰雪塑造成了一个为爱所困奋不顾身的可怜女孩，呕~” 她越说越气愤，挥舞着手臂要把手机给舍友们看。 “我看到啦。”秦意举手说。 “你就不生气啊？”何真真看她一脸淡定，有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感觉。 “生气，所以我正在想办法对付姚冰雪。”秦意一本正经说。 何真真一点儿也看不出她哪里生气，不过听她说要对付姚冰雪，立即击掌赞同：“早该如此！” “对付姚冰雪？怎么对付？”元悦然一听立即凑过来，一副不嫌事儿大的表情。 “加我一个。”余露也表态。 秦意忍不住笑，对舍友们无条件的支持感到心里暖暖的，她转头问何真真：“真真，你是不是跟学校论坛的管理很熟？” 何真真把帖子给举报了，举报理由是涉嫌虚假信息，听到秦意询问，马上嗯了一声：“我以前是学校论坛的版主，这一届的管理都还挺熟，怎么了？” “我想通过学校论坛澄清流言。”秦意说。 她原本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精力，不过陈教授特地提了这件事，她还是澄清一下比较好，至于陈教授的意见，她仔细考虑过了，她赞同陈教授说的话，但也有自己的想法。 “学校论坛？发帖吗？”何真真深谙论坛规则，发帖恐怕作用不大。 余露也不大赞成：“发帖起不到作用，你刚发上去就会有姚冰雪的粉丝围攻你，到时候撕起来恐怕会起反作用。” “这样的话，还不如去学校广播台。”元悦然给出一个意见。 “学校广播台那么好去的吗？”秦意失笑。 “那你想怎么用论坛澄清流言？”何真真看她胸有成竹，应该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论坛不是有个名人采访直播间吗？你能帮我联系采访吗？”秦意对何真真说。 现在流言已经从四年级传向低年级，这还要归功于姚冰雪的校花名气，作为一个高颜值学习好的女神，姚冰雪在学校里有不少粉丝，昨天她一条如泣如诉的致歉微博一挂上去，原本小范围议论的事立即如火上浇油，传到了全校范围。 所以秦意想要澄清流言，就需要一个覆盖全校范围的平台，但是这件事不能搞大，搞大了姚冰雪怕是身败名裂，姚冰雪虽然做得过分，但秦意只想反击，再给姚冰雪一点教训，却还不至于想毁了她的前途，学校领导肯定也不会想看到这样的局面。所以，学校广播台是肯定不行的，一来广播台时效性太强，范围也不局限高新院校内，很容易引起轰动性，二来广播台有校领导重点关注，平时以严肃著称，不适合播报学生恩怨。 最后，秦意将目光定在了学校论坛。 相较于广播台的严肃，论坛则随意许多，在各类分块中有一个名人采访直播间，论坛版主会定期邀请一些学校里小有名气的学生到直播间采访，采访以直播跟帖的形式进行，也就是说，采访时主持人和嘉宾文字直播，吃瓜群众们围观跟帖。 秦意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其他三人都觉得有道理，支持她这么做。 “上直播间的采访有什么条件吗？”秦意怕何真真难做，特地问清楚。 何真真笑了：“其实之前论坛就想联系你上直播间，采访你这个全校唯一的转校生，不过你不感兴趣，我帮你给回绝了，现在闹出姚冰雪的道歉门，他们肯定更想采访你。” “那能不能让直播间先采访姚冰雪？第二天我再上采访。” “让她上直播间肯定会诋毁你……”何真真担忧的话脱口而出，话说到一半意识到秦意的用意，顿时看着她嘿嘿一笑，“好你个老三，够腹黑的！” 秦意也嘿嘿笑，“天欲其亡，必先欲其狂。” 姚冰雪肯定会在直播间诋毁她，当天采访过后，对她的非议会达到顶峰，等第二天她再上采访打脸，之前同学们有多讨厌她，之后就会有多讨厌姚冰雪，只不过要注意的是，她必须有足够强力的理由反驳姚冰雪。 余露和元悦然一想也明白了，跟着嘿嘿笑起来，看这回不玩死姚冰雪！ 第二天趁着没课时，306四人跟邵景三人聚在一起谈论申请书。 因为有周牧泽的意见，秦意的申请书写得比较大胆，其他人看了都有些不大赞同。 “秦意，申请书会不会太敏感了？”张林林性格比较保守，看到秦意写的申请书大吃了一惊，不由担忧起来，他们这样真的能通过军部考评吗？ “现在军部三位发言人都比较温和，恐怕不大喜欢太锋芒毕露的作风。”袁晓阳委婉道。 随后两人同时看着邵景，希望他能劝说秦意。 邵景考虑了片刻，温润的目光带着些尖锐投向秦意，直指问题关键：“秦意，你是不是有什么内部消息？” 张林林和袁晓阳闻言微微有些震惊，如果秦意真知道内部消息，那可真了不得，那他们进军部调研就妥妥的了。 秦意心说邵景还真挺敏锐的，说道：“算不上内部消息，就是向长辈请教了一下。” 这是秦意第一次提及自己的背景，邵景很想接着问下去，目光闪了闪，到底是忍不住了，却不想袁晓阳愣愣地问了出来：“你那位长辈是军方的人？” 秦意摇头笑：“只是个商人。” 其他人便想起秦意第一次说请客的时候，两三万都不放在心上，家里是从商的倒也说得过去。 059 采访 最终大家都举手赞同了秦意的这份申请书，邵景三人曾说过听从安排，也想看看秦意的实力，而306其他三人则是相信她的能力。 讨论结束后，邵景拦下秦意道歉：“姚冰雪的事我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你放心，今天之后我不会再让她纠缠你。” 秦意淡淡道：“如果你真的想平息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插手，因为你一旦插手，关于你和我的流言会更多，说不定会刺激姚冰雪变本加厉。” 邵景一怔，他还从来没遇到过女孩这样迫不及待每时每刻都想跟自己撇清关系，秦意这样……是为了她那个男朋友吗？ 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就在邵景猜测秦意男朋友的时候，姚冰雪接到了论坛直播间的采访邀请。 姚冰雪最初想进秦意的调研队单纯是想近距离接触她，挖她的黑料，只是没想到秦意拒绝得那么坚决，一点情面也不留，连邵景都要看她的脸色，偏偏邵景还好脾气地捧着她，姚冰雪当时嫉妒得心里都快恨出血来。 跟邵景说要跟秦意道歉，直到秦意原谅为止本来只是她的气话，但是没想到后面效果那么好，她尝到甜头后就开始多管齐下，不但微博造势，还让徐玥开几个小号去论坛发帖，引导舆论。 其实她也想过能上论坛直播间的话效果会更好，绝对能让秦意彻底出名，可惜她跟论坛管理们不熟，只能作罢。 没想到直播间竟然联系她采访！ 简直是意外之喜！ 采访定在了晚上七点，姚冰雪特地打扮了一番，出发前还发了张自拍到微博，附文:“今晚七点学校论坛直播间，不见不散～” 自打直播间将采访姚冰雪的消息一经发布，就立即吸引了大量注意力，姚冰雪也有意让更多人关注，让粉丝们帮忙转发扩张消息，六点半时，论坛在线人数已经达到近千，全校超过半数学生在关注，还有一些姚冰雪的微博粉丝。 直播还没开始，论坛里的帖子在快速刷新，八卦板块被有姚冰雪字样的帖子完全覆盖。 徐玥开着小号发帖：#快七点啦，冰雪女神的采访就要开始，不知道某些人敢不敢来# 四狗蛋：“我赌五毛会窥屏！” 小成成：“五毛+1。” 你已被群主移出本群：“我赌一根黄瓜！” 笑从前：“两根黄瓜！” 夜火火：“我要举报你们这些赌博分子！我大高新院拒绝黄赌毒！” 回帖一下子就过了百，众人纷纷猜测秦意到底会不会窥屏。 秦意当然会了，不但她窥屏，306集体都窥屏，何真真更是开齐了小号冲进帖子里跟姚冰雪的粉丝撕得天昏地暗。 而元悦然，她不屑于开小号，直接开了真身上阵，别人骂她是秦意的狗腿子，逮谁咬谁有狂犬病，她就回一句“对啊，看到你们就发作”，直气得人吐血三升。 最后余露闲得无聊，也冲进撕逼大军里兴风作浪。 秦意当然不能看着舍友们为自己浴血奋战，而自己躲在后方无动于衷，于是也开了个小号厮杀起来，一时间论坛里血雨腥风。 时间很快到了七点，306四人停下手来进入直播间围观，而学校论坛学生办公室里，姚冰雪和本次直播主持人也坐在电脑前，准备开始直播。 何真真是这个学期才卸任论坛版主的，跟本届论坛的学生管理们交情很不错，她提出先后采访姚冰雪和秦意时，管理们都很吃惊，不过她俩最近比较出名，采访她们，同学们肯定会关注。 要知道高新院平时的广播跟各类活动都非常严肃，唯独学校论坛这一小块地方可以随意八卦，学生们没事都喜欢来这里逛，直播间一直深受同学们喜爱，以满足同学们的好奇心为责任，管理们略略商量后就答应下来，不过采访过程中不会偏向谁。 何真真只要主持人保持中立态度就行，双方一拍即合。 主持人很清楚这次采访的来龙去脉，不由对姚冰雪有些好奇，姚冰雪见主持人不眨眼地看着自己，只以为自己今天的打扮获得了主持人的好感，心里有些得意。 这位男主持人咳咳两声，“姚学姐，你准备好了吗？” 姚冰雪微笑着点头，轻声说道：“好了，请主持人开始吧。” 主持人得到确认，就在自己电脑前点开采访帖，飞快地打了一串字跟吃瓜群众们打招呼。 主持人：“各位同学晚上好，这里是高新院校园论坛名人直播间，今天我们很高兴请到了四年级女神姚冰雪同学来参加采访，欢迎欢迎~” 姚冰雪：“大家好，我是姚冰雪，很高兴能跟大家在这里见面^-^。” 帖子里的回复顿时快速刷新。 主持人：“哈哈，姚学姐人气真高啊。” 姚冰雪的回答很矜持：“谢谢大家支持。” 随后主持人向姚冰雪提问论坛投票选出的问题，比如女神平时怎么学习的？女神未来有什么打算？请女神透露一些跟邵学长的恋爱经历，求撒狗粮等等各种问题。 最后，吃瓜群众们等得快不耐烦的时候，主持人才抛出了今晚最劲爆也是最后的问题。 主持人：“姚学姐，最近你跟同班同学秦意学姐有些误会，请问你方便给我们透露一下具体是怎么回事吗？” 姚冰雪早就想好了答案：“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总之是我不应该对她说话语气那么差，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主持人：“听说你一直在跟秦意学姐道歉，不过她不接受？” 姚冰雪：“我能理解她，如果是我被人那么说，肯定也会不高兴，所以我后来想明白了想跟她道歉，可惜……是我的诚意不够打动人吧。” 姚冰雪这话一打出来，回帖立即炸了。 四狗蛋：“我去，分明是那个秦意太高傲，别人说两句就怀恨在心。” 努力的云云：“我女神每天早上都等她起床，买早点给她排队，去图书馆给她占座位，简直诚意得不能再诚意，都不知道那个秦意怎么那么狠心？” 啦啦啦：“背景硬呗，你们可知道这位秦意同学不是开学转进来的，而是开学一个月后转进来的？我特地去查了下她的成绩，没有！一个没有历史成绩的人想转进高新院就转进来，除非……你们懂的。” 小成成：“你们不知道当初她刚转来的时候，景少说请客全班给她开欢迎会，结果她不领情，一口气花两三万眼都不眨一下，可了不得！” 下面的回帖一连串我屮艸芔茻。 060 搞事 “姚冰雪这个心机婊！说话含含糊糊故意让人误会，什么都是我的错，我理解她，还可惜！”何真真快气炸了，“她的意思是她真心实意道歉，可是秦意嫌弃她，故意刁难她？” “淡定。”秦意安慰。 “作死。”余露点评。 “期待。”元悦然星星眼。 采访还在继续。 主持人抛出了最让秦意受非议的问题：“所以，你是因为没有获得秦意的原谅而被拒绝进入调研队的吗？” 姚冰雪没有直接回答：“秦意能力很强，是这次调研队的队长，想要实力强的队员也是正常，只能怪我不够优秀吧。” 主持人打哈哈：“据我所知，姚学姐你的专业课成绩一直排在班级前五哦！你这样还算不够优秀，让我们这些学渣可怎么活？” 姚冰雪这次回了一个勉强微笑的表情。 回帖里一片心疼。 最后主持人说了一番结束语，结束今天的采访，但是论坛已经炸翻了。 几乎所有人都在讨伐秦意，指责秦意完全不顾及同学情谊，仗着背景硬不把人放在眼里，并且公报私仇排挤同学，甚至有人发帖要求学校公开秦意的入学原因。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些帮秦意说话的同学，不少同学对秦意感觉很不错，只是秦意比较低调，接触比较少，其中也不乏一些跟姚冰雪过不去而故意帮秦意的。 第二天上课时，秦意能明显感觉到路上投来很多异样的眼光，就连她走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都明显静了静，平时有些喜欢凑她身边的同学也避开了目光，假装没看到她。 “秦意，你是不是应该跟姚冰雪道个歉？”有同学站出来义正言辞道。 秦意抬头看着那位同学，“为什么？” “你一直不原谅她，她很难过，你这样不大好。” 秦意微微一笑，语气忽然冰冷：“她难过，关我什么事？” “你！” “我打你一巴掌再求你原谅，你会原谅我吗？” “你分明是故意的！道歉一点也不诚心！而且这跟你和姚冰雪完全是两码事！”同学争辩。 秦意挑眉，“哦，你也知道不诚心啊。” “我……” “我去！快看论坛最新消息！晚上七点论坛直播间采访嘉宾是——秦意！”忽然有同学喊起来。 瞬间全班同学都将目光投向秦意。 秦意眨眨眼，无比淡定地笑了笑：“是的，晚上的嘉宾是我，欢迎大家晚上来直播间围观。” 教室里静了静，立即议论纷纷。 “直播间这是要搞事啊！刚刚采访完姚冰雪，接着采访秦意，我感觉年度818就要诞生了！” “害怕，我感觉秦意要放大招……” “你们不觉得先出场的往往是炮灰，后出场的才是主角……” “我感觉秦意更像boss，终极大boss！噗！” “有一种好多人要被打脸的预感！哈哈哈……” “天哪，我好想把时间快进到晚上七点！” 姚冰雪的脸色非常难看，再也没法若无其事地坐到秦意身后，抱着课本坐到了远离秦意的位置。 这一整天她都心神恍惚，脑海里一直浮现秦意那个淡定无比的微笑，不详的预感始终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等她回过神来，去询问为什么直播间会邀请秦意，得到的回复是一早就订好的计划，顿时她就明白过来，恐怕直播间采访她都是秦意有预谋的，为了让舆论达到顶峰时触底反弹，现在她有多得意，舆论反弹后她就会有多失意。 不行！不能让秦意得逞！ 姚冰雪立即要求直播间撤掉对秦意的采访，然而直播间请她放心，主持人会保持中立态度，绝对不会偏向任何一个人。 她打电话求邵景，然而邵景已经厌烦她，根本不接电话。 “快把话题删除！不要再制造热度了！” 姚冰雪立即去找徐玥，让她把论坛的话题都压下来。 徐玥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她：“我昨晚就没有制造话题了，但是你的采访刚刚结束，现在正是话题热议的高峰期，我想压也压不下来啊。” “删帖啊！蠢货！”姚冰雪气急败坏吼道。 徐玥握紧了掌心，低头道：“你知道这不可能的，学校论坛不是盈利性网站，根本不会因为个人利益删帖。” 姚冰雪闻言一愣，颓然跌坐到椅子上，心里的惶恐再也掩饰不住，捂着脸嘤嘤哭起来。 下午六点半，秦意抵达直播间办公室。 这次接待秦意的依旧是昨晚那个男主持人。 秦意穿了套淡蓝色休闲西装，内搭白色针织打底衫，化了个淡妆，有一种介于职业装和休闲装之间的感觉。 她打扮得比平时正式一些是出于对主持人的尊重，殊不知主持人看到她竟然有些紧张，内心在疯狂呐喊：“我去！这才是女神啊！” 主持人暗暗咽了下口水，轻咳了一声：“秦学姐，我能跟你合个影吗？” 秦意笑了笑，“好啊。” 主持人拿出手机，手脚僵硬地靠近秦意，将镜头对着自己和秦意，暗戳戳地快速按了几下。 随后主持人教秦意怎么在直播间回复，时间很快到了七点。 这时，论坛在线人数超过1200，比昨晚姚冰雪直播时的人数更多，论坛里的跟帖一直在议论秦意和姚冰雪的事。 七点一到，直播间的采访帖立即安静下来。 主持人：“各位同学晚上好，这里是高新院校园论坛名人直播间，今天我们很高兴请到了四年级学姐，也是全校唯一的转校生秦意同学来参加采访，欢迎~” 秦意：“大家好，我是秦意，很高兴能来到直播间~” “沙发！”元悦然发挥单身多年的手速，抢到了第一个发言。 真珍臻贞：“板凳！” 白露为霜：“地板。” 经过昨晚的撕逼，大多数人都知道后面两个id分别是何真真跟余露，于是下面的回帖全是省略号。 主持人也很无语：“啊哈哈，看来秦学姐跟舍友们关系很好啊。” 秦意笑：“是啊，我很庆幸能住进306，有她们这么好的同学和朋友。” 接下来主持人按照固定流程问了几个高热度的问题，秦意一一作答。 这些问题结束后，主持人开始发大招：“我们都知道你是突然转入高新院的，能请问你之前曾经在哪里就读吗？为什么转入高新院？” 061 打脸 秦意打字回道：“我曾经就读于宾大，因为个人原因转入高新院。如果你想问是不是因为在宾大混不下去才转进高新院……” 主持人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及敏感话题，简直惊喜：“哈哈，确实有人这么认为，不过秦学姐能给出具体原因吗？” 秦意：“抱歉，这个涉及个人隐私，我不方便说，不过我想反问那些觉得我混不下去才转进高新院的同学，什么时候高新院格调低到随便接受别人不要的垃圾了？高新院在你们眼里已经这么落魄了吗？” 这段话一出，立即有一大批学生跳出来维护母校尊严：“高新院从来不接收垃圾！” 主持人看了眼表情淡定的秦意，暗暗抹汗，这位秦学姐好犀利啊！ 涉及母校尊严的问题，主持人跟着立即表明立场：“那当然不可能！咱们高新院是国家新闻官的摇篮，从建校起就不曾落魄过！” 秦意表示同意：“是的，我为自己是高新院的学生而自豪。” 主持人换了个话题问：“这几天关于你跟姚冰雪学姐的议论引起很多同学的关注，昨晚姚学姐也在直播间谈论了这件事，不知道秦学姐你对此有什么不同看法吗？” 秦意：“我很莫名其妙。” 主持人一脸懵逼：“啊？” 秦意：“打个比方，突然有个陌生人跟你说，你真丑，你会是什么感受？” 主持人幽怨地看了秦意一眼，打字：“……学姐我一点也不丑。” 秦意：“打比方^-^。” 主持人：“我会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吧，我又不认识他。” 秦意：“是呀，我跟你一样的感受。” 主持人还在挣扎：“……不，学姐，我跟你不一样，我从来没有被人说过丑。” 回帖里一连串哈哈哈哈，同情躺枪的主持人。 主持人暗暗抹了一把辛酸泪。 秦意继续回复：“在我还没认识的姚同学的时候，姚同学的好朋友说了我一句打肿脸充胖子，我就算当时有些不高兴，也不至于对她“念念不忘”这么久吧？说实话，我的爱好是男，不是女。” 回帖又是一片哈哈哈，很多人跟帖“我也爱好男。” 而她幽默的发言也获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主持人却在这时抓住了关键：“等等！你是说，对你出言不当的人是姚学姐的好朋友，不是姚学姐本人？” 秦意：“嗯，这个全班可以作证。” 主持人：“那为什么一直是姚学姐向你道歉？” 秦意：“^-^。” 一瞬间，所有人秒懂！ 姚冰雪代替好朋友道歉，说明当初是她指使好朋友对秦意出言不逊！ 主持人感觉挖到了大料，马上问：“这件事终究有她做得不妥当的地方，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拒绝让她加入你的调研队吗？” 这个问题一打出来，姚冰雪的粉丝就闹腾起来，将攻击她冷血高傲公报私仇的言论又轮了一遍。 秦意看着满屏幕针对自己的言论，淡淡笑了笑，打字：“拒绝不适合的人加入，不是每个调研队都应有的权利吗？” 轰隆—— 犹如晴天霹雳，论坛一下子都安静了。 是啊，拒绝不合适的人进队是每个调研队都有的权利，不需要有什么理由，其他队员不喜欢你，或者觉得你不合适，或者人数满了，或者任何一条理由都可以成为拒绝的理由，组队本就是自由组合的，合则聚，不合则散，但无论如何，拒绝某个人进队是每个调研队都无条件具有的权利。 秦意拒绝姚冰雪入队不是天经地义吗？人家还是队长呢！ 姚冰雪指使别人对秦意冷嘲热讽，道歉不是应该的吗？ 而且她道歉就道歉，非要搞得满城风雨，分明是想借助舆论压力逼迫秦意同意她进调研队，这跟秦意原不原谅她有半毛钱关系？！ 那他们到底为什么帮姚冰雪说话？ 因为她哭弱卖惨吗？ 论坛里立即热闹起来。 小成成：“卧槽打脸好疼！” 你已被群主移出本群：“好疼+1。” 凡尘尘：“姚冰雪白莲花+心机婊，鉴定完毕！” 几许英落：“哈哈哈哈，姚冰雪真是我弱我有理的典范！” 笑从前：“从前有一个不被打脸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穿越回昨晚打醒那个无知的自己，你怎么就被一朵白莲花给骗了！” 碎雨断潮：“躲过一劫，幸好幸好。ps：昨晚不是还有人讽刺秦意背景硬，还说她没有历史成绩，人家以前是读宾大的，求问说这话的大兄弟现在什么感受？” 啦啦啦：“qaq楼上，说秦意背景硬没有历史成绩的人是我，卧槽脸好痛！ps：我刚刚去找了下科普，高新院除了正常招生外，还有特招！特招是啥要求我就不说了，刚刚学校贴出了秦意的特招考卷，反正我好多不会做，最最关键的是！你们造她的特招面试考官是谁吗？！！！现任外交部新闻司司长徐冰洁！！！！是我孤陋寡闻了，求学姐原谅，求抱大腿嘤嘤嘤~” 这个回复一出，下面一连串我屮艸芔茻，而秦意也被封为高新院史上最牛x转校生。 到此为止，采访已经没有必要进行下去，秦意也点到为止，不再说什么，但是她越是这样，大家越觉得她从容淡定有风度，竟然没有趁机踩姚冰雪一脚。 随后，论坛里出现一个帖子：#你们所不知道的转校生秦小意同学# 帖子里几乎全是一班同学回帖，历数秦意平时的表现，低调，勤奋，聪明，友善，是个有着诸多美好品质的好学生。 这个帖子一出，秦意迅速收获大批粉丝，一群人在下面求照片，这时，主持人手贱忍不住把自己跟秦意的合影发出来，引发一阵舔屏。 与此同时，姚冰雪被扒出各种黑料，可以说墙倒众人推，粉丝纷纷粉转黑。 姚冰雪看着论坛里沸腾的言论，只觉得浑身冰冷，她知道自己在高新院从此变成过街老鼠，再也不会有人相信自己，甚至，今天还在邀请她的几个调研队发来消息，表示不需要她加入了…… 062 无力反驳 秦意一战成名，第二天到教室上课，同学们看她的目光都带着敬佩，甚至还有些敬畏，他们班这位新同学太犀利了！ 还有一些同学感到尴尬，他们受姚冰雪的言论影响而远离、针对秦意，然而事实证明他们都错了，尤其是昨天让她给姚冰雪道歉的同学，羞愧得头都抬不起来。 昨晚采访直播后，他们试着站在秦意的立场上重新看待这场纷争，毫无疑问地发现秦意是个受害者，被姚冰雪莫名敌视之后，又被莫名的流言攻击，而秦意从始至终都不曾有过伤害别人的举动。 他们不仅脸疼，还膝盖疼。 “秦意，对不起！我不应该想当然地认定是你不对！” “秦意，是我太草率了，说了些对你不好的言论，希望你能原谅我。” “秦意，真的很抱歉！” “秦意，对不起……” 秦意有些讶然，没想到同学们这么坦率，做错事能毫不犹豫认错道歉，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理由介怀呢？ “没关系，大家都是同学，经过这次的事我相信大家相互之间也有了更深的了解，这也是件好事。”秦意笑着对道歉的同学说，随后又对昨晚帮她说话的同学道：“谢谢你们相信我，你们让我感觉能来到一班是件无比幸运的事。” “好啦！都是同学，不用那么客气！” “话说我这两天撕得挺开心的，好久没有这么热血沸腾了哈哈哈哈……” “我看你想掐架才是真，帮秦意是顺便！” “嗨呀，你不要拆穿嘛！真讨厌！” “哈哈哈哈！！” 同学们哄然大笑，气氛前所未有的和谐。 大家还想说些什么逗逗乐，这时，姚冰雪满脸憔悴地出现在门口，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姚冰雪一眼看到人群中众星捧月般的秦意，怨毒的目光如刀子射过去，恨不得把秦意碎尸万段！ 她昨晚一晚没睡，整个学校论坛都对她倒戈相向，而她努力经营了几年小有名气的微博也彻底沦陷，粉丝纷纷脱粉转黑，她忍不住跟粉丝撕起来，结果……竟然在微博上引起了热议，有人趁机把她做的事挂出来，微博上各种人都来骂她心机婊。 她终于成名了，却是恶名远扬。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秦意！ 姚冰雪一个箭步冲向秦意，却被同学们拦下来：“姚冰雪，你还想干什么？” 姚冰雪没想到同学们这么维护秦意，眼睛瞬间血红：“秦意！我上直播间是不是你安排的？！” 面对她疯狂的质问，秦意坦然道：“是。” “你这么处心积虑的算计我，实在太恶毒了！”姚冰雪怒声咒骂。 “直播间邀请你参加采访，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去的？”秦意淡声问道。 “我……”姚冰雪哑然，她接受直播间采访是想诋毁秦意，让更多的舆论施加在秦意身上。 秦意继续问：“是我强迫你去直播间的吗？” “你在直播间说的那些话是我让你说的吗？” “我在直播间说的每一句话，有半句污蔑你了吗？” “从始至终，我有主动伤害过你吗？” “我……”姚冰雪无法反驳，秦意从来没有说过诋毁她的话，反而是她一直在引到舆论逼迫秦意，但是她不能当众承认，“总之你让直播间采访我不安好心！你敢否认这一点吗？” 秦意笑了，“姚冰雪，你今年多少岁？” “关你什么事？你别转移话题！” “姚冰雪，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直播间邀请你的时候，你可以拒绝，你没有；直播间采访你的时候，你可以不说那些含沙射影让人误解的话，然而你也没有，难道这些都是我让你做的？而你在做这些事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 “我……你……”姚冰雪很想大声反驳，但是她被质问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尤其是秦意那句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她从来没想过负责竟然要失去这么多，她的名声、形象、粉丝、伙伴全都没有了…… 她对上同学们责怪的眼神，整个人仿佛置身冰窟，浑身哆嗦着，眼泪流下来：“你们凭什么都怪我？我就是嫉妒她而已，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姚冰雪，你不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全世界又不是你妈，没义务无条件宠着你。”何真真看她竟然还有脸来质问秦意，忍不住说了两句。 其他同学纷纷附和。 姚冰雪再也承受不住，哭着跑出教室。 “徐玥，你不去看看姚冰雪？” 同学们虽然不赞同姚冰雪的人品，不过到底是同学，万一姚冰雪因此想不开出了事，他们也还是会内疚。 徐玥见同学们都看着自己，心里暗恨不已，头也不回追了出去。 好在这节课不是爱点名的陈教授，大家放松了心态准备上课。 秦意查过课表得知陈教授这节课在隔壁班，下课后，马上就溜去隔壁班找人。 她的照片在论坛曝光后，认识她的人更多了，隔壁班同学看她在教室外等人，纷纷用一种好奇的目光围观她，有自来熟的同学问：“秦意，你来我们班找人？” 秦意笑眯眯说：“对啊。” “找谁？我帮你叫人。”隔壁班同学还挺热心的。 “陈教授。” “哈？” 顿时，隔壁班同学看她的眼神变得敬畏，居然敢来找陈教授，不愧是史上最牛x转校生。 正说着，陈教授夹着文件包走出教室，看到走廊里站着的秦意，顿时明白她来找自己做什么。 这个姑娘，对他也来了一套“我同意你的说法，但是我有其他想法”，胆子真不小。 秦意看到陈教授，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陈教授。” “走吧。”陈教授冲她招招手。 秦意小跑着跟上去。 两人慢悠悠走下教学楼，这回是陈教授先开口了：“说吧，什么事？” 秦意其实有些不好意思，陈教授上次好心指导自己，结果自己一句话都没听，不但没有没有将姚冰雪收进调研队，还手撕姚冰雪，嗯，自己的名声倒是保全了，不过也另类的出名了。 不过即便如此，她依旧坚定地认为自己没有做错。 063 辩论 酝酿了一下言辞，秦意说道：“陈教授，上次您给我说的话，我回去都仔细考虑了一遍，您说的一点儿也没错！这都是我以后需要考虑并且会遇到的问题，我已经深刻地铭记在心里。” “可是你一句都没听。”陈教授嘲笑她，居然还知道拍马屁，不过还知道来跟自己解释，就听听小姑娘有什么说法吧。 秦意觑了眼陈教授的脸色，暗暗松了口气，赧然地笑了笑：“我这不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嘛？” “噢？你分析的结果是？” 秦意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说：“您说要顾及同学情谊，这一点我绝对赞同，但是养不熟的狼不但不能顾及，还要提防，这类人踏上职场恐怕会兴风作浪破坏秩序，我也不屑于与之为伍！” “你还知道说别人兴风作浪？你看看学校论坛因为你都血雨腥风了！”陈教授没好气道。 “您说的这点，正是我要说的第二点。”秦意打蛇上棍说道，“您说要顾全名声，这一点我也完全赞同并且认真执行着，但是顾全名声不能反被名声所累，让自己变得束手束脚寸步难行，我们做新闻官不就是需要大胆一些吗？畏首畏尾怎么面对那些对祖国虎视眈眈的势力？而且名声也分很多种，有人正直，有人和善，有人清廉，我的名声不应该让我囿于尺寸，如果非要选择一种，我宁愿所有人都知道我不好惹！” 陈教授听到她的话，仿佛看到了未来一个爱搞事的新闻官兴风作浪，不过没有驳斥她，“继续说。” “您说人心难保一致，我也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一个队伍凝聚力再强我也不能保证永远不会有人离队，但我会时刻警惕，尽可能把所有不确定因子排除在我的队伍之外。——这也不是一种历练吗？”秦意说完，特地补了一句，“陈教授，您觉得怎样？” 陈教授叹了口气，手指虚点了一下她，笑起来：“你这小姑娘想法真多。” “想法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用就行。”秦意为自己辩解，眨着眼看陈教授。 陈教授对她没脾气了，真是很久没有学生在他面前这样狡辩了，还一本正经滔滔不绝，让人气都生不起来。 “有点道理，就是处理方式还太激烈了。”陈教授点评。 “哪里激烈了？” “你直接上学校的论坛直播间就可以澄清流言，但是你先让姚同学上直播间发表对你不利的言论，让舆论触底反弹后再反转，将姚同学一下子打入谷底，让整件事进入白热化。”陈教授说着看了她一眼，“你别不服气，觉得我是想粉饰太平。姚同学对你做错事不容置疑，因此为自己的言行承担责任也是应该，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她能否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会不会作出偏激的事情来，进而给你带来更大的麻烦，甚至，将学校都拖进舆论的漩涡？” 秦意沉默，她确实没想到这么多，只想给姚冰雪一个教训，让姚冰雪别再给她找麻烦。 陈教授继续说：“等你成为新闻官，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举动都要考虑到每一个细小的方面，不能给国家带来一分一毫的负面影响。” 秦意这次想了很久，才问道：“如果我仅仅是澄清流言后，姚冰雪依旧针对我呢？” 陈教授傲然而笑，“跟她慢慢斗下去。” 秦意皱起眉头，“那不是没完没了？” “不然你以为呢？单是面对谣言，我们自然要切中要害，不能给谣言半点再滋生的可能性，然而面对流言背后的人却要考虑许多。我们的国家新闻官们有哪个是被针对后就将对手一击毙命的？这后面的牵扯太多了，哪次不是慢慢扯皮？只要这个过程不吃亏就是暂时的胜利，把这个暂时的胜利维持下去，那就是一直的胜利。所以我当初让你维持表现和平，虽然她可能会捣乱，但是人在你眼皮底下，出了问题也好控制。”陈教授故意叹了口气，“年轻人就是冲动。” 秦意还是有点不认同：“将对手一击毙命不就一劳永逸了？” 陈教授瞪她：“那我们打个比方，就说姚同学如果因为受到你的刺激作出无可挽回的事，你觉得是跟她慢慢计较好，还是收拾烂摊子好？” 秦意哑口无言，想了半分钟，低着下头轻声说：“我总觉得您的道理有点歪，不过我暂时想不出歪在哪里。” 陈教授被她气笑了，特别嫌弃地挥挥手：“行了行了，你先去想清楚再来跟我理论。” 秦意抬头一笑，一点也不怵：“那我先回去想想，想明白再来跟您讨教。” 陈教授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忍不住摇头笑起来，还想明白再来讨教呢！这姑娘一点儿也没服气，真够倔的。 年轻人容易冲动图一时爽快，他本意是想磨一磨秦意的性子，不过能坚持自己的立场也是个难能可贵的品质，且看以后吧…… 被陈教授一提醒，秦意特地关注了一下姚冰雪的状态，第二天看到她照常上课，随后又得知她进了一个还不错的调研队，这才稍稍放了些心。 周末很快到来。 这次秦意不敢再不打招呼回s市，周五早上，周牧泽就发了条短信说有事找她，让她回四合院。 秦意跟舍友们打过招呼，就转车回四合院，途中想到这个月给周牧泽的礼物还没买，如果去调研的话可能会比较忙，不如趁今天有空先去完成任务。 当即她就给元悦然打电话，问她附近有没有大型商场，得到回复后就转车去了商场。 抵达商场后，秦意直接去了奢侈品专区，这次她打算送一个袖扣给周牧泽，他那种闷骚男人最适合这种小玩意儿了。 秦意穿得像个学生，身上的衣服看不出品牌，专柜的人只当她来随便逛逛，不是很热情，秦意不喜欢买东西时别人一直在身边说个不停，倒是正好。 没多久，她选中了一款钻石袖扣，让人拿出来看了看，觉得周牧泽一定能hold得住这种低调奢华的风格，便爽快刷卡买下来。 周牧泽同时收到消费短信，不多不少整三万六，一想便知道她在干什么，拿起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给我买什么了？】 秦意收到他的短信，撇了撇嘴，回他：【你猜。】 周牧泽：【不猜了，猜中了你会不高兴。】 秦意看到他的回复，忍不住额角抽了抽，你知道我会不高兴还问我买了什么干吗？ 秦意：【呵呵。】 064 不按套路出牌 “秦意？” 秦意发完短信，准备离开商场，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叫自己，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旗袍体态玲珑的年轻女子拎着小香包向自己款款走来。 秦意想起来，这女子是上次跟魏橙一起闯进她房间的明琪。 魏橙把明琪当成知心姐姐，在她看来，要是明琪真为了魏橙好，不至于连一个小姑娘都劝不住，就算劝不住也有很多办法拦下来，而不是任由魏橙直接冲进客人的房间大吵大闹，不但让魏橙显得没教养，也让周牧泽面上无光，同时……明琪是想看看住在周牧泽院子里的人是谁吧？她可不信明琪大费周章跟魏橙闯进四合院没有别的目的。 明家她了解不多，只知道是帝都的老牌家族，往上两代已经没什么大人物，新一代还没真正成长起来，现在勉强维持着世家的名声。 但即便如此，明家对于她而言依旧是庞然大物，她跟这位明琪小姐素不相识，她自己又素无远名，应该是周牧泽给她带来的麻烦。 想到这里，她有些不高兴，面上却不显分毫，礼貌地打招呼：“明小姐。” 明琪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脸上露出清雅的微笑，“真巧，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秦意微笑不语。 “既然遇上了，不如我们到隔壁咖啡厅坐坐？” “抱歉，我还有事。”秦意拒绝。 明琪看出她态度有些冷淡，歉意道：“上次是我不对，不应该放纵橙橙打扰你，不过五爷已经派人警告我了，以后我不会再带橙橙去四合院，你尽管放心。” 周牧泽还特地去警告明琪了？ 秦意不知道该说他让自己更招人记恨，还是该说他为了自己好，不过这种事还真是他的风格，既然他这么强硬，那她也不用太忍让。 “魏橙去看自己的小舅舅理所当然，明小姐不用道歉。” “其实橙橙平时很懂事的，就是那天突然知道有人住进了她小舅舅的院子一下子有点难以接受，才会做出失礼的举动，秦小姐你不介意就好。”明琪说着看她，目光有些好奇的意味，“说起来五爷的戒心很重，身边从来没出现过像秦小姐这样的人，秦小姐能跟五爷住一起，跟五爷的关系很亲密吧。” “明小姐不觉得自己问得太过隐私了吗？” “任谁知道五爷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女孩都会吃惊好奇。”明琪坦然道。 秦意淡淡一笑：“可我不喜欢陌生人对我问东问西。” 明琪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随即又扬起优雅的微笑：“这么说是我太唐突了，抱歉。” 秦意不打算跟她聊下去，“没关系。”她故意看了下时间，“我要走了，明小姐请自便。” 说罢抬脚就走，却听到明琪在身后说：“秦小姐，据说你是一个自闭症患者的监护人，既然是监护人，你为什么要离开被监护人？” 秦意停下脚步，回头看明琪：“你调查我？” 明琪笑笑，“五爷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事关重大，作为周家的盟友，明家不得不重视。” 居然把周家和明家搬出来了，分明就是她自己想知道，遮遮掩掩也不嫌累得慌。 秦意笑：“那你……你们明家调查我，周牧泽知道吗？” 明琪下意识抓紧了手里的小香包。 秦意注意到这个细节，心里有了结果：“看来他不知道，我倒是想问问他，是不是随便谁都能打着为他好的名义插手他的事？——亦或者，在明家眼里，周牧泽他已经昏聩到识人不清，需要别人帮他认人的地步了？” 秦意一副你再为难我我就告状的表情，生动地诠释了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尤其是当小人与女子于一体时更难养。 明琪脸上依旧挂着优雅的微笑，看秦意的样子仿佛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摇头叹气道：“你知道明家跟周家，跟五爷是什么关系吗？你就这样大放厥词恐怕非常不合适。” 秦意挑眉，非常诚挚地问道：“什么关系？” 明琪却摇头失笑道：“你不知道就算了，这是周家和明家之间的事，你一个小姑娘用不着清楚这些事。” 那件事虽然是周牧泽欠了明家的，但是后来明家跟周家结盟得了不少好处，没人再去追究那件事，两家也从未再提起一分半点。 毫无疑问这是周牧泽的禁忌，真让她旧事重提，她却是不敢的…… 秦意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小姑娘？ 她承认自己看起来脸嫩，尤其是学生打扮的时候看起来年龄更小，但怎么也不至于在这位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的明二小姐面前成为小姑娘，是想讽刺她是个外人，没资本也没资格参与周家的事吧？ 以为她知道这个事实就会心生自卑或者知难而退吗？ 秦意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其实我已经22岁不是小姑娘了，只是平时注意保养可能看起来比较年轻，明小姐你可要多注意些，女人过了25岁就开始状态下滑，不注意保养就很容易变老——明小姐应该三十了吧，要多注意才行。” 明琪的脸色差点绷不住：“秦小姐的眼神是不是有点不好？” “咦，难道你已经三十多岁了？这样的话你的状态还挺不错，再接再厉！争取过几年四十岁的时候看起来像三十岁。” 明琪恨得想撕了她那张利嘴，明知道她是胡说八道故意气人，但是没有女人不在意自己变老这件事，尤其是秦意顶着一张满满胶原蛋白的脸在她面前晃荡，生动地提醒着她自己的年纪已经不算小，就恨得快咬碎一口银牙：“谢谢秦小姐关心！” 秦意谦虚道：“我就是随口说说，你不用感激我。” 明琪更气了。 “生气更容易变老。”秦意补刀。 明琪生气的力气都没了。 “听说这楼上有一家不错的美容院，明小姐可以去试试。”秦意笑着挥挥手，转身离开。 明琪脸色难看地盯着秦意消失的方向，过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了，竟然被人随便刺几句就忍不住。 不过，这个秦意是有点厉害，一点亏也不吃，嘴巴也紧得很，一点口风也不露。 能站在周牧泽身边的人，到底是有几分能耐。 明家跟周家的结盟不是很稳固，在明家崛起之前，不能让人破坏平衡…… 明琪滑开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查一下秦意在帝都做什么。” 065 钱多得烫手 秦意回到四合院，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卫哲。 卫哲在院子里优哉游哉地乱晃，看到她笑眯眯打招呼：“这不是我们秦小姐嘛，好久不见。” “有段时间没见了，你换了新发型？”秦意眼尖发现了他的不同。 卫哲一派的风流潇洒：“怎么样，帅吧？” 秦意打量了一会儿，决定说实话：“这种锅盖头刘海不适合你啊，装嫩不说，很容易让额头长痘痘。” 卫哲吓得连忙扶起刘海，“卧槽还有这种说法？” “对啊，不过……”秦意忽然跟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般，“你的发际线好像比以前高了？嗯，你还是把刘海放下来吧。” 一提起这个卫哲就悲愤不已，指着后面倚门品茗的男人：“这要问你家老周！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我还经常倒时差，能不掉发吗？” 周牧泽看着他们两人你来我往，这会儿矛头指向自己，淡淡说了句：“他家遗传的，天生发际线高。” 卫哲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秦意忍俊不禁，安慰他：“没事，我们依旧是好朋友。” 卫哲：“……” 两人又相互调侃了一会儿，卫哲想起还有一件正事没办，把秦意拉到书房，翻出一沓文件推到她面前：“你看完就签字吧。” “这是什么？”秦意翻开文件一页页看起来，越看越惊讶，“这些……” 卫哲呵呵一笑，“这些都是你18岁生日时周董给你在国外买的产业和基金，本金加这几年的增值大概3000万美元，周董眼光好，给你选的基金基本没亏过钱，所以你的总产值还在增加。” 秦意放下手里的文件，头微微低着：“我不是已经还给他了吗？” 那年他把自己送回美国，她就没想过再要他的东西，离开美国前将所有的东西都转回给了他。 “这些东西周董给了你就不会再拿回来，你别纠结了，看完就快签字。”卫哲催促道。 秦意把所有的文件推开：“我把东西还回去就不会再拿回来。” 卫哲头疼，“我的姑奶奶哟，你就签了吧！哪有人把钱往外推的？你一签字就能成为亿万富翁，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这事我会跟周牧泽说，你不用劝我啦。” 虽然现在让周牧泽管自己的事，也接受了他的信用卡，但是这些财产她不会再接受。 卫哲心说还真让周董给说中了，这小姑奶奶对一亿多华元的财产说不要就不要，真不愧是某人养出来的。 “行吧，这些你不要，那这个你总该要了吧？”卫哲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张银行卡，伸手递到她面前。 “这又是什么？” “赵家给你的赔偿。”卫哲说着又往前递了递，“密码是你生日。” 秦意闻言接过了银行卡，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随口问道：“赔了多少？” “两亿。” “咳咳！”秦意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等缓过气来，满脸通红地看着卫哲：“两亿？” 她都有些茫然了，现在钱这么不值钱了吗？还是华国一夜之间通货膨胀了？怎么她今天见到的钱都是以亿为单位的？ 卫哲却是一脸的理所应当：“那当然！怎么说也是周董出手，赵家没点诚意还想和解？” 秦意只觉得手上这张银行卡有些烫手，这时，卫哲又开口了：“之前周董给你的财产你不要，这个你总得要吧？你要是连这个也不要，那我们忙活这么久有什么意义？” 这么一说，秦意真没法将拒绝说出口，可是，这也太多了…… 这时，她也明白周牧泽的安排了，财产和赔偿总要选一个。 财产属于他赠予，可以拒绝，可要是她再拒绝赔偿就有点不识好歹了，毕竟赔偿是别人给她的。 秦意心里酸酸软软地说不出滋味，又有点牙痒痒，这男人居然还给她下了套。 “那我先收着了，谢谢你了。”她把这张烫手的卡收起来。 卫哲总算松了口气，也不得不佩服周牧泽对秦意的了解，要是一开始拿赵家的赔偿出来，她说不定真会把钱分给他们，但是有国外的那些财产打头，秦意有理由拒绝财产赠予，却没有理由拒绝属于她的补偿。 那些国外的财产虽然没有回到秦意名下，不过也是早晚的事，反正不管在不在她名下，这些产业都是委托专业经理人打理，最终秦意只要等着收钱就好了。 秦意一下子成了身家两亿的富婆，不过她还没想到动这笔钱，收钱时有些忐忑，收完就没放在心上了。 周末很快过去。 这个星期整个四年级都在等调研申请考评，社会团体和企业的申请回复得比较快，政府部门要考究的方面则多一些，不过这星期也开始陆续有回复。 申请社会团体和企业调研通过的队伍已经开始准备动身，与此同时，全年级都在盯着两个队伍，一个是申请外交部调研的队伍，不知道最终鹿死谁手，还有一个就是全校唯一一个申请军部调研的队伍——秦意的调研队。 军部果然雷厉风行，周二就有了回复，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军部要求申请调研的队伍集体面试，这是高新院四年级实践任务中头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一时间，整个四年级都议论纷纷。 “你们说军部要面试我们到底是什么用意？会不会面试时不满意就驳回我们的调研申请？”张林林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是不是我们的申请书写得太敏感了？”袁晓阳有些担忧，其实他一直觉得秦意写得申请书太大胆，简直戳到了军部的痛处，只是大家都认为没问题，他也不好执意反对。 “现在说这些没什么用，我们准备面试要紧。”余露说。 “关键是我们现在对军部了解太少，不知道军部面试我们到底是因为什么，是我们的申请书写得不好还是军部有别的考究，我们都无从得知。”邵景皱着眉头说，军部向来强硬，一个搞不好他们的队伍就通不过申请。 他下意识看向秦意，“秦意，你有什么想法吗？” 066 被撩了 秦意沉吟道：“我相信军部不会做无聊之举，军部要求面试可能是想对我们进一步考核，历年来申请军部调研的队伍不多，去年更是没人申请去军部，可以说我们对军部不熟悉，军部对高新院学生也不是那么熟悉，所以军部可能对我们存疑，今年严厉一些也不足为奇。” 余露表示赞同：“我认为老三说得有道理，虽然我们不了解军部的内情，但是军部没必要搞一个毫无意义的面试。” “想那么多干嘛？军部让我们去面试，我们能不去吗？如果真是我们做得不妥当，接受批评教育也是应该的。”元悦然的想法很直白，却直切重点。 “没错，大不了咱们接受再教育呗。”何真真轻松道。 秦意知道她们故意活跃气氛才说得这么轻松，如果军部的调研申请通不过，那么他们这一队人只能补社会团体或者企业的申请了。 不过经她们这么一说，大家都豁然开朗，反正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他们都得接受，这是自己的选择的路，不论好与坏都要完整的走完。 相互打气后，大家分散去找资料做准备。 秦意却没有表面那么轻松。 虽然大家都是自愿加入这个队伍，但这个小队是由她提出的，大家一直在无条件支持她，她不想让大家失望。 这时候，她只能向周牧泽寻求帮助。 趁着宿舍里没人，秦意拨通了周牧泽的号码。 此时，周牧泽正在帝都周氏总部办公室开视频会议，接到秦意的电话有些意外，这是她回国后第二次主动打电话给他。 他嘴角勾了勾，对视频里的人用英语说：“抱歉，史密斯先生，我需要接一个重要的电话。” 视频里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注意到周牧泽那极浅的一笑，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爽朗笑道：“周，你为了接这个电话而中断与我谈生意，看来这个电话对你确实非常重要，容我猜测一下，来电的是位美丽的小姐？” 周牧泽淡然不语。 “年轻真好。”史密斯先生感叹，“既然如此，我们下次再谈。” 周牧泽向他点点头，退出视频，按了接听键。 “绵绵。” 秦意一直知道周牧泽的声音好听，尤其是通过电话，有一种让人心跳的磁性，可还是被他这声绵绵叫得有些心神微荡。 “……你别这么叫我。”她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热。 “那怎么叫？”他声音压得更低，仿佛耳语般撩动人的耳朵。 秦意有点恼羞成怒，“你别叫得那么荡漾！” 周牧泽愣了下，忍不住闷声笑起来，他越是笑，秦意越是恼怒。 这男人就是个行走的荷尔蒙分泌体！ 或许是觉察到了她的恼意，周牧泽只是笑了笑，问道：“找我什么事？” 秦意摸摸发热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把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今天我们收到军部的面试通知，我有点不确定军部要面试我们是什么用意，心里有些没底……” 原来是遇到了难题。 周牧泽的心情却更好了，她会打电话来求助，这是个好现象。 “军部不会做无聊之举，你们平常心对待即可。”他简单扼要说。 “话是这么说，但会不会是我们的申请书写得不好？”秦意理智上清楚他这么说是没错，但还是忍不住从各方面确认，可以说她在一定程度上承担了调研队几人的前途，没人知道她到底有多紧张。 “不会。”周牧泽说。 “那为什么军部要面试我们？总不能是我们一鸣惊人吧？” “你可以这么想。” “喂！”秦意不满地叫了声，这个回答太不负责了。 “那给你走关系？”周牧泽难得开个玩笑。 秦意哭笑不得，“你说什么呢？”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周牧泽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再告诉你一点，你的申请书我给内部人士看过。” 内部人士？秦意想着周牧泽身边有什么专业人士，突然意识到一个很夸张的可能性，声音都有点抖了：“不会是……周中将吧？” 周牧泽嗯了一声。 得到肯定的回复，秦意在电话那头轻呼一声，周牧泽二哥是华国最年轻的中将，战功赫赫，大佬级别的人物了，现在周牧泽居然让堂堂中将给她审稿…… 想想就觉得刺激。 不过秦意一颗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堂堂中将大人审过的稿子，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秦意忍不住咧嘴笑起来，“那真是太好了！替我向周中将道个谢。” 她这种级别在周牧城面前连小虾米都不算，道谢都嫌麻烦，不过她真心感谢。 “谢过了。”周牧泽说。 “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让大家也放下心来。”她像个要急于跟小伙伴们分享玩具的小孩，说完又补了一句，“嗯，我不会说出周中将的。” 周牧泽在电话那头低声笑了下，秦意听得耳朵都有点麻了…… 这时，宿舍门被推开。 “秦意，我给你带了学校附近那家章鱼小丸子，快趁热吃！”元悦然提溜着一个塑料袋，第一个冲进宿舍。 秦意连忙跟周牧泽说：“我的舍友回来了，我先挂了。”便挂了电话。 何真真跟着走进来，一眼看到秦意白里透红的脸蛋，立即开启八卦雷达：“老三，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有情况。”余露观察力敏锐，看到她手里握着的手机，一下就猜到了。 唰一下，三个人的目光集中到秦意身上。 何真真深吸了一口气：“我闻到了奸情的味道。” “厉害了我的真！奸情的味道你都能闻得出来。”元悦然赞叹地拍她肩膀。 秦意喷笑：“你们说够了没？我脸红是因为太高兴！”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另一半原因是被某人声音撩的…… “有什么事值得你这么高兴？给我们也分享分享。”何真真圈住她肩膀，一副休想蒙混过关的架势。 秦意也不隐瞒，“我打听到一些消息，军部要面试咱们不是因为申请书写得不好，所以这应该不是一件坏事。” 067 哗众取宠？ “真的？！”元悦然三人闻言纷纷眼睛一亮，之前她们嘴上说得轻松，但是事关前途怎么可能一点不在意？尤其是余露跟何真真，她们的家境只是中产阶级，在事业上家里给不了什么助力，一切都要靠自己，只是不想给秦意太多压力才故作轻松。 秦意点头，“嗯。” “那真是太好！我总算放下心来了，你们不知道我接到面试通知的时候其实有些腿软……”何真真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噗！你也太没出息了！”余露忍不住嘲笑她。 何真真理直气壮道：“说我没出息，你们敢说自己一点不紧张？还有邵景他们三个也没有哪个是轻松的！” “其实我已经跟我哥说好了，要是军部面试没通过，我们这一队人就去他那儿调研，有我哥在，什么都不是问题！”元悦然一脸悠然自在，不知愁滋味的样子委实让人羡慕嫉妒恨。 大家闻言心里暖暖的，元悦然从来没提起过自己家境如何，也从来不炫耀什么，但是其他人都知道她出身极好，因为想帮大家就毫不犹豫自爆家底，这份情谊大家都记下了。 秦意的消息让整个小队都松了口气，随后又碰了两次面，把可能遇到的问题都列出来，一起讨论定下统一答复，时间很快到了面试当天。 邵景本来想安排两辆车接送大家，但是军部的停车场不对外使用，可停车的地方距离军部大楼太远，最终大家考虑后还是坐地铁方便。 出了地铁口没多远，几人按照面试通知上的指示来到安检室，警卫问清楚他们来意并检查核实证件后，对几人分别进行了安检，随后请他们原地稍等。 大约五分钟后，外面来了一个人将他们领进军部大楼，来到一个小型会议室。 几人面面相觑，分别从各自脸上看到了一些紧张。 “我有点紧张怎么办？”何真真悄声说。 “我有点……想上卫生间。”袁晓阳小声说。 “让你喝那么多水！”张林林暗暗掐他。 其他人忍笑，突然没那么紧张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先后走进来两个身穿军装的中年男子，待看清楚两人的面貌，几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都吃惊不已，这两人竟然是军部新闻局的两位副局长，分别是卓宇和刘国盛，这两位大校同时是现任军部新闻发言人。 秦意几人连忙站起来，“首长好！” 两位大校分别入座，相互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卓宇笑着对几人说：“你们好，坐吧。” 不愧是军部发言人里的温和派，几人紧张的情绪因为卓宇和蔼亲切的态度而缓解下来，依言坐下，神情严肃地等待两位首长的考验。 “今天由我和刘国盛大校面试你们，现在开始吧。”卓宇虽然是温和派，但军人的雷厉风行一点不差，“请你们分别自我介绍。” 几人相互看了看，最终目光落在秦意身上，秦意便先开了口：“报告首长！我叫秦意，今年22岁，来自高级新闻官学院四年级一班，是此次调研队的队长。” 随后邵景自我介绍：“报告首长！我叫邵景，今年23岁，来自高级新闻官学院四年级一班，是此次调研队的副队长。” 接着其他五名成员陆续自我介绍。 卓宇翻了翻调研队的资料，抬头看着秦意道：“既然你是队长，请你简述一下为什么要选择军部进行实践调研。” 这个问题在申请书里已经有充分的阐述，应该是对方发问的引子，秦意将早已熟记在心的答案娓娓道来。 果然，接下来卓宇把资料随手扔到桌上，暗含锋芒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庞：“你们胆子很大，提了当年的坠机事件，你们以为这样哗众取宠就能获得军部的青睐？”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几个年轻人听到这样严厉的质问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纷纷将目光投向秦意——所有不点名的问题都将由秦意这个队长回答，当秦意回答不充分时，再由其他队员补充。 只见秦意镇定地将目光投向卓宇，口齿清晰道：“报告首长！我们不是哗众取宠，请允许我陈述理由。” “噢？那你说说看。” “我们之所以提及坠机事件有两个原因。其一，为了铭记历史。”秦意铿锵有力说道：“遗忘历史意味着背叛，不论荣誉和耻辱，我们都应该铭记在心，这样才能毫不动摇地向前走！其二——” 她的声音轻了一些，“我们希望为国牺牲的烈士和默默付出的军人能被人们所知晓，了解他们曾经付出过什么，守护过什么，他们应该受到同胞的缅怀和敬意，而不是沉寂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甚至被人误解。” 现在很多年轻人尤其是孩子都已经对过去的历史不甚了解，很多人连百年前那场战争牺牲了多少同胞都记不得，还不如对明星生日记得清楚，更遑论这种不为人广知的牺牲。 “这也是我们想向同胞们传达的信息。或许因为保密原因，许多人和事我们都无法让同胞们了解，但是，可以让他们知道国家从来没有不作为，我们的国家一直在默默地做事，一直在为了保护他们而努力。”秦意顿了顿继续说：“因此，我们认为一定程度的信息透明化是必须要的，军部出于各种原因固然要保持严肃的形象，但我们也常说军民一家亲，既然是一家人，我们的军队做过什么事能让家人知道的就不应该隐瞒，这对于军部，对于广大同胞都是一件好事。” 这是他们整个团队讨论后一直得出的调研方向，军部向来神秘严肃，让人感觉距离太遥远，甚至是不近人情，经常在遭遇其他国家挑衅而隐忍的时候，许多不明内情的民众就跳出来叫嚣，骂军部软弱无能不敢打，却不知道军部不是不敢打，也不是不能打，而是不能轻易打。 能用外交手段解决的事便不要用战争解决，因为一旦开战，整个华国经济发展都会被拖累，如果战争扩大化，华国便会经济倒退，经济倒退便会国弱，某些不愿意看到华国崛起的大国只会鼓掌叫好，再顺势打劫，大发战争财。 068 只要五个人 曾经某国局势动荡，警告各国居民马上撤离，华国海军第一时间赶到该国将华裔全部安全接走。曾经某国发生严重地震灾害，华国军队第一时间派出转机将同胞救走。曾经某国暴力驱逐华裔，华国毫不犹豫敞开怀抱接纳同胞回归…… 这样的军队不应该始终被同胞误解，他们想让同胞们知道，大家之所以能生活在阳光下，是因为有人在黑暗里守护着这一切！ 卓宇和刘国盛闻言都静默下来，他们都有些意外这几个尚未踏足社会的年轻人能想到这么多这么深，自从新闻发言人制度建立以来，军部就在这条路上探索，没想到这几个孩子的想法竟然与军部的改革方向有不谋而合之处。 卓宇先笑了起来，“你们的想法很好。” 几人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心情有些激动，这说明军部认可他们的想法，这第一关算是过了。 “下面我将点名提问。”这次是刘国盛开口。 几人立即集中注意力，等待第二轮考验。 刘国盛略略看了眼几人的资料，第一个点名余露：“余露同学，对于华国已经数十年没有经历战争，不知华国军人可有廉颇之虑，尚能饭否？” 几人一听就知道这是要考验临场反应和立场问题。 余露自然不能堕了华国军人的威名，每年厉兵秣马可不是摆着看的，只见她淡然一笑：“华国军人只有两种状态，一种是打仗，一种是准备打仗。” “何真真同学，依据上个问题，这是否说明华国有扩张的计划？” 何真真反应很快，马上答道：“这两个问题并不相关，随着华国的经济发展，国防力量也需要得到相应提升，正如同家里的财富多了，就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来守护，这跟对外扩张毫无关系。” “那么，张林林同学，华国军费大幅增长是为什么？是否考虑过会造成周边地区情绪紧张，进而激化矛盾？” 张林林道：“正如上一个问题的回答，我们增长军费是为了提升国防力量，最终目的是为了保卫自己，难道我们削减军费就会和平了？” “然而某国权威表示华国该举措是为了军事扩张，袁晓阳同学，请你发表对此事的看法。” 袁晓阳答道：“这让我想起华国一句老话，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某国一直领着战时军费怎么闭口不提？” “华国增加军费的背后是华国经济崛起，邵景同学，请问华国是否是因为重新崛起而拒绝与x国领导人对话？” 邵景优雅而不失傲气道：“华国自古以来就是大国，不存在重新崛起的问题。” 刘国盛不由抬头看了眼邵景，是个不错的苗子，继续问：“元悦然同学，请你就近期华国认礁为岛一事发表看法。”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这个问题他们没有讨论到，因为这个问题是刘国盛假设的，不由担忧地看着元悦然，担心这个年纪最小的队员答不出来。 然后元悦然出乎意料地镇定，一本正经回答道：“对于岛礁的认定，华国一直遵从国际标准，请问你认为我国认礁为岛的依据从何而来？” “从英国的xx网站和几个相关网站。” “请问具体是哪几个网站？” 刘国盛步步紧逼：“这是几个公开性网站共同认定的结果，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元悦然也寸步不让：“请你将这几个网站的名称告诉我，我需要确认这几个网站是否具有权威性及信息正确性后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好样的！ 众人纷纷向她投以赞赏的目光，没想到元悦然看着不着调，正经起来这么给力。 刘国盛暗暗点头，对这几个学生的专业素养表示满意，“看来你们是有备而来的。” 在记者会前夕，尤其是重大新闻发布会之前，新闻发言人会跟随上级领导提前开一个会议，将记者会上可能遇到的问题一一陈列出来，少则两百条，多则三四百条，可以说每一个给予记者的回答都经过统一口径，都是政府想要准确传达给外界的信息。 秦意他们也是这么做的，他们不知道军部会怎么考验自己，就尽可能的罗列可能被问到的问题，最终列出了两百多个问题，每个人都将这些问题的回复背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看来第二关是过了。 几个年轻人小小激动了一下。 卓宇笑了笑，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秦意：“秦意同学，据你的个人资料显示，你是一个归国华裔，是什么让你决定回国的？” 几人刚刚落实的心又提了起来。 要死了！秦意的海外经历是个硬伤，虽然她高新院入学时已经政审通过了，但是军部比高新院更敏感，如果非要揪着秦意这个问题不放，秦意还真没地方申述。 秦意并没有慌张，这个问题她在准备进入高新院之前就考虑过，对上卓宇严厉的目光，坦然道：“您也说了，我是一个华裔，华国才是我的祖国，回到祖国的怀抱不就跟孩子奔回母亲的怀抱一样自然吗？而且据我所知，国家每年都在为华裔归国创造条件，既然国家积极接纳华裔回国，那么华裔回国后与其他同胞应该没什么区别。” 卓宇继续问：“你从小生活在国外，对养育你的美国有什么看法？” 其他几人闻言都纷纷色变，这个问题太尖锐了，一个回答不好就涉及政治问题，忍不住暗暗替她担心。 秦意却笑了笑：“首先，我确实从小生活在国外，但真正养育我的是我的母亲以及后来的监护人，而我从小所接受的教育也是传统的华国教育。其次，我很感谢美国让我有了不一样的经历和见识，我也不否认美国的经历是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这不足以磨灭我作为一个华国人的血脉。——我想许多归国同胞也是跟我一样，因而才会想办法重新回来。” 卓宇终于笑起来，“你说的不错，但凡有志向为国家做贡献的同胞，国家都欢迎。” 其他人为秦意松了口气，两位新闻发言人的考验真是越来越厉害，但愿下一关能简单一些。 然而事与愿违，刘国盛跟卓宇低声谈论了几句，又开口了：“经过这番面试，我可以得知你们确实很优秀，不过你们这次人比较多，军部只要五个人，希望你们能减少两个人。” 069 据理力争 这句话一说出来，七名学生都脸色巨变。 一百步已经走了九十九步，谁都不想成为被减去的那个人。 所有人将目光投向了秦意。 她是队长，拥有队伍的最大决策权，其他人实在难以启齿提出减去谁，这个问题只能交给她这个队长来解决。 元悦然看秦意太难为，便想说自己可以退出，毕竟比起其他人而言，她不是那么在意来军部调研。然而她正要开口时，秦意却按住了她，将目光投向要求减员的刘国盛：“请问首长，我们作为一个完整的团队为什么一定要减去两个人？多两个人有什么影响吗？” “这是制度。”刘国盛说。 秦意并不认同：“我查阅过军部相关明文规定，没有发现学生调研申请只能通过五个人这一条，请问是新出台的规定吗？您能指点给我看吗？” 刘国盛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这姑娘挺犀利嘛。” 秦意无惧与他对视：“我只是坚持原则，请首长给出只能通过五个人申请的理由。” 刘国盛却转移了话题：“你说你查阅过军部明文规章制度，那你把自己记得的部分背给我听听。” 秦意当即把军部所有可查阅的条款一条一条背诵下来。 “你记性很不错。”刘国盛夸了一句。 “用心就可以做到。”秦意间接地表示自己的诚意。 “虽然我很欣赏你为同伴据理力争的勇气，但是我们只要五个人，如果你们不能做出选择，现在可以离开了。”刘国盛直接下了逐客令。 话说到这份上，其他人都拉着秦意，让她不要再说下去，恐怕到时候他们整个队伍都没法留下来。 然而秦意不愿意妥协：“究竟是为什么只能要五个人？我请求首长们给予一个确切的理由。” “小姑娘，我们作为军人要无条件服从国家意志，不需要任何质疑。” “报告首长，我们还不是军人，是群众。” “这么说你们想来军部，但是又不想按照军部的规矩办事？”刘国盛挑眉道。 “不，请首长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们只是想要一个确切的理由，跟我们来军部按不按规矩办事是两码事。” 刘国盛笑笑，“我只能说这是上级命令，即使你们不是军人，作为新闻官也必须服从上级命令。” “首长，我们请求您给一个确切的理由，只要您说明，我们马上无条件执行，但是——我们跟您谈理由，您跟我们谈国家意志，我们跟您谈事实，您跟我们谈命令，您这样……不大好。” “噢？怎么不好？” 秦意仿佛觉得不好说，憋着不开口。 “你尽管说。” 秦意视死如归道：“报告首长！您这样是耍流氓！” 一瞬间，整个会议室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 秦意握紧了已经汗湿的掌心，心里并不如面上那么冷静，这么坚持其实她心里也很没底，但是不得不坚持，他们每一个人都为团队付出了努力，她不能扔下任何一个人，这是她作为队长的责任。 她还有一个底气是，周牧泽说军部的三位新闻发言人都不是气量小的人物，有想法不如直言不讳，即便说错了，他们也还不至于为难几个还没进入社会的学生，再就是要拿出新闻官的气势，面对刁难不依不饶也不能轻易让步，因为一旦让步，牺牲的就可能是国家利益。 “哈哈哈哈哈哈！”卓宇拍着刘国盛的肩膀笑起来，“老刘啊老刘，你这一世英名……” 刘国盛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又好气又好笑，他这半辈子为人方正，时刻自省，被人说过太严肃，被人说过太谨慎，还从来没被人说过耍流氓。 “小姑娘胆子很大嘛。”刘国盛虎着脸道。 秦意掌心拽得更紧了，脸上不卑不亢回道：“首长，是您让我说的。” 你刚才那么欲言又止不就是让人叫你开口吗？刘国盛没好气想道，心里对秦意的评价多了一个：狡猾！ 不但大胆，坚定，还狡猾。 不过对于他们而言，这正是新闻官需要的特质，不够大胆就不足以面对复杂多变的场面，不够坚定就难以坚持自己和国家的立场，不够狡猾就容易踏进记者恶意的陷阱。 他对秦意还是挺满意的，虽然有些方面考虑还欠周全，不过到底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能做到这几点已经很不错了。 刘国盛和卓宇相互看了看对方，彼此点点头，刘国盛说道：“等下你们去办一下通行证，下周一到新闻局办公室报道，有问题吗？” 几人先是愣了下，随即才反应过来，他们全部通过面试了！他们所有人一个不少全部都可以到军部调研！ 他们还以为要继续抗争下去，或者最终要减去两个人，没想到竟然全部通过了！ 这时，他们也总算明白过来，刚才的争锋相对也是一项考验，幸好秦意抗住了，坚持一个队员都不放弃，否则他们可能真的要减员，甚至导致整个队伍分裂崩解。 几个年轻人脸上激动的表情难以掩饰，齐声道：“谢谢首长！” 刘国盛和卓宇看着他们极力克制情绪的模样，不禁想起自己初入军部时的模样，匆匆二十年一晃而过，他们见证了华国第一代新闻发言人的诞生，而眼看着新一代的新闻发言人就要成长起来，实在是一桩幸事。 两位大校先行离去，这时，几个年轻人才敢放纵自己兴奋的情绪，轻声欢呼起来。 “秦意！你太厉害啦！” “老三，幸好有你，我们才能一个人都不少！” “秦意！让我抱一下你！” “我也要抱！” “我也要！” “袁晓阳泥奏凯！” 几人凑到秦意身边，欢笑着将她抱住，再回想方才的种种考验，每个人心底都滋生了一种新的情绪，这种情绪叫做战友。 或许他们这辈子都不会从军，但是，他们已经有了可以并肩作战，可以把自己后背放心交付的人，这个人就是他们的战友！ 邵景比较矜持，笑吟吟看着大家抱着秦意，想到她方才据理力争的模样，眼里的光彩怎么也无法磨灭。 他从未见过如此璀璨的女孩。 真让人心动啊…… 070 不死心 几人怀着激动的心情回到学校，秦意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群发，很快，她手机叮咚响个不停。 【卫哲】：厉害了！话说你给周董发了消息吧？ 【周牧泽】：嗯，不错。 【小李】：哇哦，不久以后我是不是可以在电视上看到你了？ 【时雨】：我很高兴。 秦意乐呵呵地一个个回复。 “你怎么笑得跟偷了油的老鼠似的？” 听到秦意的手机响个不停，余露忍不住毒舌了一句。 秦意的朋友和家人应该都很关切她，真让人羡慕。 “你这什么比喻？”秦意嗔她一眼。 “秦意在跟男朋友聊天吧。”一直没作声的邵景突然插话。 306四人闻言都有些面面相觑，她们都知道秦意所谓的男朋友只是拒绝邵景的借口，压根就不存在。 “你这么一说，秦意都不好意思了！”何真真岔开话题，“今天咱们也算是打了个胜仗，要不要去嗨一嗨？” 秦意一听就想起上次邵景请客，说起来自己欠他一顿饭，连忙说道：“好啊，这回我请，你们都别跟我抢！” “你成富婆啦？这么壕无人性？” 秦意抿唇一笑，“去还是不去，给我一个字！” 大家一听能吃大户岂有不去的道理，纷纷道：“给你三个字，去去去！” 随后大家爽快地定了地方，去老地方福运来。 “秦意，要不要把你男朋友带来一起？这么值得高兴的事不在不遗憾吗？”邵景嘴角微微含笑看着秦意。 何真真琢磨出不对味了，“你今天怎么回事？老提秦意男朋友干什么？人家跟我们又不认识，圈子也不一样，来了有什么意思？” “邵景，你不会还有想法吧？”余露目光锐利地看着邵景。 张林林一看气氛不对劲，连忙打圆场：“好好的怎么说着就吵起来了？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咱们不吵行不行？邵景他也没有恶意，聚餐带家属不也一直是咱们班里的惯例吗？” 袁晓阳也帮腔道：“其实我也挺想认识认识秦意男朋友的，秦意这么厉害，男朋友肯定更了不得，这要是实在不方便就算了。” “你们两个不用帮他说话，这件事必须说清楚！”何真真毫不犹豫揭穿邵景，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他，“邵景，你不会是想看自己败在什么人手上吧？” 邵景无奈地笑了笑，“是有点，不过你也用不着拿这种眼神看我，我邵景还不至于干出挖墙脚的事来。”他叹了口气，笑着摆摆手，“大家不要为我吵了，这件事是我提得不合适，以后我不提了，行吗？” 他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追究下去，余露冷淡地说了句：“你记住就好。” 随后他看着秦意，歉意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该说的舍友们已经帮她说了，往后一个多月还要在一起调研，秦意也不想让关系僵掉，耸耸肩道：“没关系，我没怎么在意。” 不在意么…… 邵景眼神闪了闪，终究没再说什么。 没多久，他们通过面试的消息传开，在四年级引起小小的轰动。 在这之前，很多人等着看一班精英的笑话，有那么强的实力不去竞争外交部，跑去被称为高新院不毛之地的军部，全队人都吃错药了吧？ 还有些看秦意不顺眼的人趁势刷了一遍存在感，猜测是邵景为了捧秦意才同意出了这种昏招，枉顾其他同学的前途，语气酸得不行。 姚冰雪也是等着看笑话的一员，听说他们通过军部面试仍然不相信，最终看到学院网站公布的信息，才不得不相信他们真的获得了前往军部调研的资格。 本来进入外交部调研的队伍也曾经向她发出邀请，但是她那时候仿佛着了魔般要进秦意的调研队，没想到后来的一切仿佛脱轨的列车，彻底失去控制，她不但错过了进入外交部的机会，只能退而求其次进了一个二流研究队，邵景也完全不理她了，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秦意竟然通过了军部面试，风头甚至盖过去外交部的队伍。 她凭什么？！ 姚冰雪愤怒地扔掉鼠标，把舍友们都吓了一跳。 “姚冰雪你发什么疯？”除了徐玥，其他两个舍友都已经受不了她。 “我扔我的鼠标关你p事！”姚冰雪一腔怒火都朝说话的舍友发泄出来。 “你一惊一乍的没毛病吧？”被怼的女生也不是个软包子，一眼瞧见她电脑上的网页，当即冷笑一声，“我说你怎么突然发疯呢，是看到人家秦意风光得意受不了了吧？” “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女生早就不想忍她，发现她的痛脚就忍不住多踩几下，“人家秦意比你漂亮，能力比你强，背景比你好，邵景只要眼没瞎就不会选你，你家不就是个暴发户有几个钱么？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你给我闭嘴！”姚冰雪眼睛通红地瞪她。 那女生还想再说，却被另一个舍友拉住，“别说了，我们去自习吧。” 到底还要一起住到学期末，闹到不可调和对自己也不好，那女生撇撇嘴，跟同伴一同离开了宿舍。 姚冰雪听到关门声突然用力一拂，把桌上的东西都扫落到地上，伏案哭起来。 徐玥也很想离开，但是她不能不管姚冰雪，“冰雪，你别哭了……” 姚冰雪哭声更大了，“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凭什么秦意一来就能抢走邵景，能得到那么多同学喜欢，还能进军部调研？凭什么？！” 是啊，上天真不公平，你含着金钥匙出生，而我为了生活要汲汲营营。徐玥暗暗哂笑，嘴上说：“事已至此，我们也没办法，现在要紧的是做好调研。” “我不甘心！”姚冰雪猛地抬起头，脸上泪水横流，双眼灼灼发光地盯着徐玥，仿佛她是最后一根稻草：“你不说她被人包养吗？证据呢！我要证据！” “秦意马上就要进军部调研了，跟我们不是一路，想要拿她的证据恐怕更难。而且我们盯了她这么久，一点证据都没抓到，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她没有被包养，是真的家境很好？” 徐玥心里已经放弃了，她不是姚冰雪有家里帮忙打点，就算以后不做新闻官也不愁前途，她不行，这次调研对她很重要，必须做好。 “我不管！当初是你说她被人包养的，你必须拿出证据来！”姚冰雪双眼通红地瞪着她，“只要你能拿到证据，我给你两万块！” 徐玥很想拒绝，但是姚冰雪一说到两万块，她立即犹豫了，最终咬咬牙道：“好！我继续盯着她，一定挖出她的黑料！” 071 口径准备会 周一这天，秦意几人第一次到军部报到，他们都起了个大早，随后结伴乘地铁前往军部。 照例过了安检，刷卡进入军部大楼后，一起去了招待室，等待办事处的人来安排他们的去处。 大约五分钟后，一个高大的青年来到招待室，笑着跟他们打招呼：“你们来得可真早。” 这个被卓宇称为小董的青年人比他们大几岁，是卓宇的助手之一。 “董助理。”几人跟他打招呼。 董宁笑着说：“你们好，欢迎来军部。”一一问候过，笑吟吟看着秦意，“秦意同学？听卓副局说过你，后生可畏呐。” 秦意不好意思地笑笑，注意到他的称呼，“董助理，你刚才称呼卓大校卓副局？” “是的，在这里我们不兴喊军衔，以后卓大校称作卓副局，我们都这样称呼他。” 秦意点点头：“我们知道了，谢谢董助理。” 董宁闻言一笑，然后领着大家先熟悉环境，“这里除了我们新闻局，还有外事局、兵役局和驻外使馆武馆管理局，还有，嗯，你们现在只要知道这上下两层楼都是新闻局就行了，其他地方你们没有通行许可不要随意闯入，不然……” “不然怎样？”袁晓阳问道。 董宁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对着他做了个击毙的动作：“bong——” 袁晓阳吓了一跳。 其他人：“……” 袁晓阳这个夯货。 董宁本来是想跟几个年轻人开玩笑，看他们都一副囧囧的表情，啧了一声：“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也不好玩，想当初我刚进军部的时候……呵呵呵……” 大概是说到自己的丑事，他及时闭上了嘴。 不过秦意能感觉到这位董助理是个很开朗活泼的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起来，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随后，董宁给他们分配了一个办公室，作为他们的办事地点，调研工作也正式开始。 他们跟踪调研的直接对象是新闻局的三位新闻发言人，作为一名军部新闻发言人，除了每个月的例行新闻发布会，每天还需要面对媒体邀约采访、各种记者招待会、甚至记者上门采访，以及突发性新闻发布会等等。为了保证每一个回答准确生动，发言人每天要大量文电、报刊，收听收看各国电视，甚至吃饭走路都在思考如何回答记者提问。 而秦意他们要跟上三位发言人的节奏，每天也必须花大量时间精力了解时事，可以说要做到耳听八方眼观六路。 这天，董宁把他们召集在一起，“你们跟我去3号会议厅。” 这是董宁第一次集体召集他们，便忍不住问：“董助理，请问是什么事需要我们一起去做？” 董宁笑，“你们猜。” 几人面面相觑，秦意想到今天的日期，忽然意识到一个可能性：“该不会是准备会吧？” 董宁对她虚点了一下，笑道：“你个机灵鬼。” 得到肯定的答复，其他几人差点欢呼起来，这才想起来周三是军部每个月的例行新闻发布会，他们的运气实在太好了！ “你们知道什么是准备会吧？”董宁对这几个勤奋的学生感观很不错，上头特地吩咐多提点些，所以他遇到事情就会多说几句。 “知道，准备会就是记者会前的口径准备会。”秦意第一个开口回答，不过她只开了个头，给其他同学留了补充的空间。 接着邵景补充：“会议主要内容是研究最近到新闻发布会前夕国内国际的新情况、舆情新变化、涉我评论动向等等。” “准备会上要明确什么可说，什么不可说。”余露接着说。 “涉及其他部门的新情况，需要提前要求该部门提供新口径。”元悦然说。 “口径实质上也是政府想要向外界传达的主要信息。”张林林继续补充。 “发言人可以在口径的基础上自由发言，但不能信口开河违背政府精神。”何真真说。 “作为发言人，可以因为机密保密而隐瞒部分信息，但绝对不能说假话。”袁晓阳最后一个补充。 董宁听他们一条一条说下来，笑着摇头：“听说你们面试那天也这么滔滔不绝，说得刘副局都没法打断。” 几人不由想起那天秦意说刘国盛耍流氓，纷纷忍笑。 几人说着就来到了一个大会议厅，自觉坐到了后排位置上。 大约十分钟后，会议厅里陆续来了十七八个人，这十几个人秦意差不多都认识了，是传说中军部新闻发言人的幕后团队，也可以说是发言人的智囊团。 他们帮新闻发言人收集有效信息，过滤无用信息，而他们背后是整个军部甚至其他各部的领导在支持他们的工作，可以说没有他们就没有台前谈笑自如的发言人。 军部跟外交部一样实行发言人轮换制，这个月正好轮到新闻局副局长刘国盛。 刘国盛到达会议厅后，准备会立即开始。 会议前半段非常平静，到了后半段涉及敏感问题，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智囊团没有顾及刘国盛面子的想法，甚至会模拟成记者提问要求刘国盛回答，其问题之尖锐，态度之强硬让旁观者都心惊胆战，由此可以窥见真正的新闻发布会将会有多么激烈。 听刘国盛和智囊团们唇枪舌战，秦意不由心生向往。 其他几人也听得入迷，等刘国盛宣布准备会结束，才意犹未尽的回过神来。 刘国盛看他们走过来，放慢了收拾东西的动作，秦意先开口向他道谢，“刘副局，谢谢您给我们这个机会近距离接触准备会。以前只知道准备会这么一回事，今天真正目击整个过程，许多一直觉得模糊的地方都清晰了。” 其他几人赞同地点头。 刘国盛看她今天这么乖巧，难得多说几句：“准备会虽然定下了口径，但口径不是标准答案，真正面对媒体时不宜照本宣科，发言人与记者的沟通过程也很重要。” “那您能跟我们说说发布会上怎么跟记者沟通吗？”秦意看他好说话，连忙讨教经验。 “点记者提问时要注意先后顺序，重要媒体先点名，等你跟他们打交道多了就能了解他们习惯的提问方式，猜测他们会提什么问题，这些问题能不能将你想传达的信息问出来，进而有意识的点名，这样发言人才能将政府想传达的信息完整准确地传达给媒体。同时还要注意哪些记者有强烈的提问欲望，适当照顾这些记者也有利于信息的深度传播。” “您能举个例子吗？”秦意问。 刘国盛看她一眼，“比如你眉毛一动，肯定憋着话。” “噗！！” 其他人喷笑。 “……您这是答非所问。”秦意囧囧有神。 刘国盛拎起笔记本，教训她：“答非所问也是发言人要具备的能力之一。” 秦意：“……”你牛你说了算。 072 不是办法的办法 军部例行新闻发布会安排在每月最后一个周三，时间为下午三点开始，地点为军部大楼外事大厅。 秦意被安排核实来访媒体名单，这是一项琐碎但不算复杂的工作。 一般而言国内几大媒体和驻华的几大媒体都不会缺席，偶尔有一些新媒体报名参加，她重点要关注的是新来访媒体和报名后缺席的媒体名单。 时间很快到了两点半，媒体陆续到场。 秦意注意到来访媒体名单中有一家叫做ms美国报纸的特派记者有点眼熟，仿佛在哪里看过。 她拿出手机用关键词加这个记者的名字网上搜了一下，跳出来的一大串网页，当她看到这个记者的照片，再比照了一下名单上的资料，当即去找董宁。 “秦意，名单核实清楚了吗？”董宁看她向自己走过来，正好开口确认她的工作。 秦意拿着名单指着那个叫做威尔·盖茨的记者名字，“董助理，这个记者以前来参加过例行发布会吗？” 董宁很敏感，听她单独点名便立即问道：“怎么，这个记者有什么问题吗？” “大问题倒是没有，就是这个记者有点坏习惯。”秦意其实挺纠结的。 “什么坏习惯？”董宁闻言警惕起来，看来这个坏习惯不小。 “他喜欢朝人扔东西。” 如果不是秦意一直立志当新闻官，也不会关注那么多新闻界的事，也就不会知道这个记者的战绩：美国前白宫发言人、国务院以及诸多各级发言人都被他扔过东西，签字笔、鞋子、笔记本都扔过，可以说一言不合就扔你脸上，只是这两年他不知为何沉寂，关于他的事迹也渐渐不为人所知。 “……总不能把他的东西都没收吧？” 董宁忧愁了，如果是言语争锋倒不怕，发言人可不是吃素的，但要是这个记者不讲究公然朝军部发言人扔东西，发言人一个不注意被扔到脸上，那面子就丢大了。 想想刘国盛脸上飞了一只鞋子，那画面…… 董宁打了个寒颤。 赶人也是不行的，这个记者现在所属的媒体是美国一家大型纸媒，一直以来都还算规矩，美国媒体总是叫嚣着新闻自由，如果军部无缘无故禁止他们的记者来访，说不得会被倒打一耙，总不能说因为怕被扔东西，所以拒绝这个记者采访，那更丢脸。 泱泱大国军部发言人竟然害怕一个记者扔东西，说出去还不要被笑掉大牙？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秦意沉吟了片刻，心里有了解决办法。 董宁连忙问：“什么办法？” 秦意嘿嘿笑了笑：“也说不上什么好办法，安排两个人坐他身边盯着就行了，只要他一有动作就立即制止他，唔，让他坐在华国记者中间不大合适，俄国记者不是也来了吗？他们向来跟美国记者不对付，可以安排一个俄国记者在他身边。” 董宁想象了一下那画面，忍不住笑起来：“年轻人脑子就是灵活，我这就去安排。” 此时威尔·盖茨正在安检，安检人员得到董宁的指示，立即确认眼前之人便是上头要拦下来的那位记者。 威尔·盖茨拎起自己的笔记本正要走，安检人员走上前来拦住，客气说道：“这位记者先生，请您到里面的休息室稍等，我们还有些信息需要核实。” 这话一说出来，周围的人纷纷向他投来目光。 “你们不是安检过了吗？还有什么问题？”威尔·盖茨敏锐地问道。 “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谢谢。”安检人员不肯说明。 然而越是这样，威尔·盖茨越是不想配合，天知道华国军部在搞什么鬼？ 等秦意赶到安检处时，威尔·盖茨几乎要跟安检人员吵起来，“你们再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保证会投诉你们所有人非法扣押外国记者！” “盖茨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秦意走进去用英语说道，然后向安检人员礼貌地笑了笑。 安检人员知道她是高新院来的学生，最近是董助理在带他们，这会儿过来应该是董助理让她过来处理这个记者，当即松了口气，这个美国人口气也真够大的，竟然敢在华国军部撒野，当这里是美国国防部吗？ 威尔·盖茨正烦躁着，突然听到一个甜美的声音叫自己，回头看过去，便看到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华国女孩，态度不自觉放软了些：“美丽的华国小姐，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要把我扣押在这里？” 秦意温文尔雅道：“非常抱歉给您带来不愉快的经历，因为您是第一次来访，我们有些信息要进一步核实一下，请您耐心等待片刻。” “既然如此，我再等等好了。”威尔·盖茨耸耸肩，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在华国军部大闹对自己没什么好处，只是作为美国人的骄傲必须拿出来。 “您能理解就再好不过。” 威尔·盖茨看着秦意说：“你的美式英语说得很好，发音非常标准，跟当地人没什么区别。” “我曾经在美国生活。”秦意回道。 威尔·盖茨哦了一声，“你对美国有什么比较深刻的印象吗？” 他完全把秦意当成了陪聊的对象。 “我感觉美国媒体非常有趣，不像华国媒体总是比较严肃喜欢讲道理，因为我们讲究君子动口不动手，美国媒体比较追求个性解放，道理讲不通就可以骂人打架扔东西。”秦意笑着说。 威尔·盖茨听她说得有趣，正想哈哈笑两声，突然想起了什么，蓦然睁大了眼看着她，心里开始打鼓。 “你……你认识我？”他变得吞吞吐吐。 秦意笑而不语。 顿时他冷汗冒出来了，该不会是华国人知道他以前的事才把他拦下来的吧？ 当即老实得跟鹌鹑似的。 很快，安检人员得到董宁的指示，便对威尔·盖茨说道：“盖茨先生，我们已经核实清楚，您可以入场了。” 威尔·盖茨立即趾高气昂起来，华国军部肯定是害怕被谴责才不敢拦下他，华国发言人们不就是整天只会抗议抗议，谴责谴责吗？哈哈！ “我得先走了，再见。”他拎起自己的东西目不斜视走过秦意，同时在心里决定，以后绝对不要招惹华国女人！ 073 真是个人才 进入会议大厅，威尔·盖茨看到自己的位置不禁有些意外，竟然是跟华国主流媒体的记者坐一排。 作为华国主场记者会，一般来说华国主流媒体坐前排，随后才是其他几个大国记者，威尔·盖茨的位置虽然是第三排末尾，却是外国记者的首位，可以说是一种地位的象征。 “哟，威尔，华国政府对你可真是特别照顾。”法国同行看不惯他，忍不住酸溜溜地讽刺他。 “呵呵，我能体谅你的嫉妒，毕竟不是谁都能坐这里。”威尔·盖茨耸耸肩，虽然他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坐这里。 等身边的空位坐下一个俄国记者，威尔·盖茨就高兴不起来了，后面的法国记者逮住机会嘲笑他：“跟俄国佬排排坐的感觉如何？” 他还没说话，俄国记者睨了一眼后排头发稀疏的法国记者，“秃顶的青蛙佬。” 威尔·盖茨哈哈笑起来。 人高马大的俄国记者俯视了一下他，“矮胖的小牛仔。” “该死的俄国佬！” 威尔·盖茨和法国记者都被气得头顶冒烟。 三人唇枪舌战几个回合，随着刘国盛出现在发言席上，整个大厅安静下来。 刘国盛已经得到董宁汇报，知道今天可能会有个人朝自己扔东西，目光往记者席里扫了一眼，锁定嫌疑人后，镇定地开了口：“各位记者朋友，大家下午好。欢迎大家出席本月的军部例行记者会，首先我要公布一条信息……” 信息公布结束后，是记者提问时间。 威尔·盖茨没有立即举手，作为一个资深记者，他很清楚开场几个提问机会都是留给华国记者的，华国主流媒体问完才是其他记者的提问时间。 当第八个华国记者的问题结束后，威尔·盖茨果断举起手，两眼放光地盯着发言席上的发言人。 然而这一轮，华国发言人点了一名俄国记者。 威尔·盖茨讪讪地放下手，心里哼了一声，华国人果然跟俄国人搅和在了一起。 随后连着举了几次手，威尔·盖茨都没能被点中，他觉得华国发言人故意针对自己，他坐在如此前排的位置，华国发言人眼没瞎就应该点他提问。 事实上，刘国盛就是故意没点他，因为一旦点他的名字，这个记者恐怕就要站起来搞事，记者会恐怕也差不多要结束，所以刘国盛装作没看到他举手，一直点别的记者。 又过了几个问题，眼看着例行记者会就要结束，威尔·盖茨不由烦躁起来，当上一名记者提问结束，他毫不犹豫举起手，半身站起来，在一溜整齐的举手里特别高，特别显眼。 这次，刘国盛没有再忽略他，“第三排倒数第二位记者，请你站起来提问。” 威尔·盖茨呼了口气，接过旁边传来的话筒，朝刘国盛勾唇一笑：“尊敬的发言人先生，您好，我是美国sm报纸的记者，我还以为没机会向您提问了。” 刘国盛冷眼看着他不说话。 威尔·盖茨觉得没意思马上说道：“贵国一直在表示没有对外扩张计划，然而据我所知，贵国一边表示要裁军20万，军费却一直在增长，请问你们裁军这么多为什么军费还在增长呢？不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吧？” 刘国盛义正言辞回道：“首先，军人转业需要安置费，其次，加强国防和军事建设需要资金，其三，装备购置需要资金，其四，基础设施建设需要资金，这四点是军费增长的主要原因。至于你第二个问题，不可告人的计划没有，机密倒是有，恕我不能奉告。” 威尔·盖茨被刘国盛这么轻描淡写的回复给噎了一下，“那也用不着保持两位数的军费增长吧？噢，听说贵国文艺兵特别多呢，贵国不会裁的全是文艺兵，实际作战兵种并未裁员吧？” “这位记者，请注意你的态度，不要胡搅蛮缠！”刘国盛冷声警告，直接进入下一轮：“请下一位记者提问。” 威尔·盖茨被气得不行，当即想弯腰脱鞋，然而他刚刚弯下腰，旁边的华国男记者一脚踩在他脚背上，难以言喻的疼痛立即从脚背传遍全身，他眼泪都出来了。 “！！！”威尔·盖茨差点叫起来，但他极力忍住了，睁着含泪的眼恶狠狠瞪向身边的华国男记者。 只见这名华国男记者微笑着伸手把他拉回座位上，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想你可爱的小皮鞋此刻并不想离开你臭熏熏的脚，它们想一直穿在你脚上，直到你穿着它们离开这里，你觉得呢？” 威尔·盖茨的脸都快扭曲了，满脸怒气说：“你竟然对我人身攻击，我要投诉……” 话还没说完，脚背上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这名华国男记者微笑着问：“抱歉，刚才风太大我没听清，请再说一遍。” 特么哪来的风？！ 威尔·盖茨痛得想跳起来，龇牙咧嘴的样子特别扭曲，旁边的俄国记者一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立即趁机报复，一把握住他肩膀，接着就听到他骨头里传来咔哒一声。 俄国记者朝他不怀好意地一笑：“小牛仔，你看起来不大舒服，我给你揉揉肩？” “shit！” 脚上那只脚踩得更用力了，他肩膀发出的声音也更清脆了。 威尔·盖茨痛得两眼泪汪汪：“我想安静地呆到记者会结束……” 华国男记者蜜汁微笑：“goodboy！” 秦意在监控后看到这一幕，忍俊不禁道：“这位男记者真是个人才！” 董宁笑：“那当然，我特地找了国家媒体里最壮的汉子，不过还是你的法子好，我看那个威尔·盖茨再也不敢到处捣乱了。” “不过他器量不大，记者会结束说不定会投诉。”秦意有点担心那位出手的男记者，被外媒记者投诉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总归影响不好。 “没事，他敢投诉，我们就起诉他意图袭击发言人，扰乱公共秩序，到时候这位华国记者就是证人。” 秦意放心了。 事后，威尔·盖茨还真投诉了，不过与此同时，军部新闻局给他所属的媒体发了一通的警告，表示他们的记者不遵守秩序，军部对他们的职业素养表示怀疑。 该媒体收到警告立即将惹事的威尔·盖茨召回，而威尔·盖茨也想明白了，从安检开始华国军部就看穿了他，那个华国男记者根本就是来监视他的！ 华国军部太可怕了！ 没多久，威尔·盖茨带着心理阴影回了美国，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他被识破不过是秦意的意外之举。 074 要出大事了 这件事发生和结束都悄无声息，秦意连元悦然他们都没说。 第二天，秦意刚到办公室就接到通知，让他们今天上午不要随意走动，韩国政府代表团将要来军部大楼参观。 于是秦意他们今天没怎么出去，一直办公室里整理资料直到军部下班。 而韩国代表团此时刚刚参观完华国军武，随后是一个欢迎宴会。 宴会结束时已经九点，代表团悉数回到入住酒店。 “你今天拍的照片呢？给我。”一个典型韩国人长相的男孩叫住随行助理。 “好的。”助理连忙把相机的照片都传给对方。 男孩在一大堆照片里选了一张，随后登录社交网站，把照片传上去。 这是一张华国新型战机高清大图，很快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晚上九点正是上网高峰期，华国各大社交网站迎来一天中活跃度高峰时段，除了华国本土社交网站，有些网友还喜欢上国外社交网站。 很快有人在一个名叫“朴弘毅”的id下发现了一张眼熟的照片。 “这好像是我们国家的新型战机啊，哎哟难得有高清大图！” 正想问博主在哪里看到的战机，就看到这个账号又更新了一条状态：“今天参观了华国军武，本来我还挺期待的，华国人自称这是他们最先进的战机，不过，呵呵，用他们华国人的一句老话来说‘百闻不如一见’，也就那样吧，比我们之前从美国购入的战机差远了，华国人还得大大的加把油。” 我去！这谁啊说话口气这么大！ 华国网友立即开启人肉模式，很快查到正在来访的韩国代表团还有一批青少年代表，朴弘毅就是这其中一员！ 一边在我们国家访问，一边在背后说坏话，这怎么能忍？！ 当即，华国网友将这条状态截图发回国内的社交网站，半小时后，舆论被引爆了。 秦意刚洗完澡，准备躺床上玩手机，何真真突然叫了声：“你们快登陆社交账号！要出大事了！” 306其他三人连忙开电脑的开电脑，拿手机的拿手机，账号还没登陆就看到各种首页信息推送，各大社交网站的网友都在攻击一个叫做朴弘毅的人。 华国网友不停涌向朴弘毅的社交账号下，要求他删图并道歉，结果这家伙竟然跟华国网友撕起来了，抱怨华国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其他青少年代表纷纷力挺朴弘毅，等秦意刷新微博时，#朴弘毅滚回韩国#的话题已经刷到热搜榜榜首。 秦意看完无语极了，这个朴弘毅是脑子有坑吧？他人还在华国访问就这么大放厥词，就不怕破坏两国会谈？ “到现在韩方还没有反应。”秦意看着不断刷新的评论，一边感叹网友们爱国，一边关注韩国代表团的动态。 “也许正在商议怎么道歉。”元悦然比较乐观。 “这很难说。”秦意摇头。 元悦然严肃地思考了几秒：“难道因为他们有星星手机？” 其他三人噗嗤一声笑起来。 她们都知道星星手机这个梗，据说很多韩国人对华国人有莫名的优越感，不管华国人怎么举例反驳他们，他们就会极其傲慢地说一句：“你们没有星星手机。” 星星手机是韩国最大的手机制造企业，也是亚洲影响力最大的手机制造商，同时也是世界知名企业，可以说是韩国的骄傲。 在手机制造上，华国确实暂时不如韩国，但也仅仅如此。 “我想刘副局要头疼了。”秦意叹气。 刘国盛确实很恼火，得到消息后立即打电话给韩国代表团负责人，要求他们管好自己的人，并要求他们为自己的言语不当向华国道歉。 韩国代表团负责人接到华国军方的抗议来电，立即冷汗都下来，等叫人把整件事情弄清楚，恨不得掐死朴弘毅那个惹祸精。 此时，朴弘毅还在跟华国网友掐架，韩国负责人闯进他的房间看到这一幕，差点要气炸了！ “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跟华国人掐架！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干什么好事？”负责人冲他大吼。 “叔叔，你那么大声干什么？”朴弘毅掏了掏耳朵，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 “别叫我叔叔！你闯了这么大的祸还不知错！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带你来华国！”负责人快被这个熊孩子气死了。 “我说的都是真话啊，谁知道华国人这么小气，连说句真话都不允许。”朴弘毅从始至终都不认为自己有错，华国战机确实比不上美国战机嘛，自己做得不好还不让人说了？华国人果然素质很差。 然而他从来没想过，华国网友要求道歉的问题所在不是他说了真话，而是他的态度有问题，气量再大的人也只能接受善意的批评，无法接受恶意的鄙视。 负责人也深以为然，不过一码归一码，华国人多市场大，他们可以从这里赚到很多钱，这次的双方会谈不容出错，“我们这次来是要跟华国政府谈合作的，被你这么一搞，华国政府不愿意会谈了怎么办？你赶紧公开道个歉。” 朴弘毅闻言夸张地瞪大了眼睛：“道歉？！这不可能！您没看到华国网友怎么骂我吗？这本来就不是我的错，您还要我道歉？” “那你说怎么办？这次会谈搞砸了我们都没好果子吃！”负责人没好气道。 朴弘毅转了转眼珠：“我本来就没说错，再说我还是个未成年人，华国人真的要逼一个未成年人道歉吗？” 负责人眼睛一亮，对啊！这孩子还有两个月就18岁，但也是货真价实的未成年人呢！ 随即他又有些迟疑，这件事涉及两国商贸合作，必须慎之又慎。 “现在闹这么大，我删帖道歉也不一定能平息华国人的怒火，还不如咬定了我就是个小孩，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华国人是不是想逼死一个未成年人。”朴弘毅得意道。 负责人翻来覆去想了几分钟，觉得这个办法确实有可行性，脸色缓和了不少，旋即冲朴弘毅狠狠瞪了眼：“你从现在开始给我老实点！别再闯祸了知道吗？” 朴弘毅撇撇嘴：“知道了。” 075 不休止 这个晚上，很多人盯着韩国代表团的回应，然而韩方毫无反应。 韩国代表团虽然觉得这件事理亏，但也不想把姿态摆得太低，会谈还没开始就低人一头并不是一个好的开头。 第二天上午，两国领导会面后是记者会，有记者提到这个问题：“团长先生您好，昨晚贵国代表团成员在社交网站对我国军武大放厥词，并且与我国网友发生言语冲突，请问您对于这一不妥当的行为有什么回应？” 这个记者的用词有些尖锐，韩国代表团负责人打哈哈：“对于这件事我感到非常遗憾，不过他们都还是一群未成年的孩子，华国不是有句话叫做宰相肚里能撑船，你们应该不会跟一群孩子计较吧？” 这个回答一出，在场记者都忍不住想翻白眼。 这就跟熊孩子闯了祸，熊孩子父母跑来跟你说：他还是个孩子，你一个大人怎么能跟他计较？ 这个回复显然也无法让华国网友满意。 没多久便有人扒出朴弘毅的个人资料，一个还有两个月就成年的未成年人，诚然还是法律意义上的未成年人，但就他这样，难道两个月后就能懂事了？而且，孩子做错事就不用道歉了吗？ 韩方明显是持包庇态度，虽然占着自己是未成年人的理，但实在太恶心人了！ 但是韩方做出了正面回应，对方确实是一个未成年人，华国政府不宜再揪着不放，至少表面上揭过了此事。 不可避免地有人责怪政府不作为，却在这时，韩国网友却跑来应援朴弘毅了，指责华国网友刁难未成年人，这么一指责，华国网友立即跟他们掐起来，事情不但没有平息，反而越演愈烈。 “华国人越吵越凶，这样下去恐怕会越闹越大……”昨晚帮朴弘毅说话的青少年里有人表示担心，他们其中有人是为了巴结朴弘毅才声援他，还有些却不是那么看得上朴弘毅的行径，一边在人家地盘访问，一边说人家不行，未免太过嚣张了些。 朴弘毅瞥了那人一眼，不以为意道：“怕什么？华国人也就这两天闹得厉害，等新头条出来，他们很快就会忘记这件事。” 其他人听他这么说觉得有道理，重新变得有恃无恐。 而军部大楼大办公室里，却有人因为明白这一道理而气闷：“这样下去恐怕最后会不了了之。” 何真真没少跟韩国网友掐架，但也明白现在网络信息更新太快，等新的头条出来，这件事很快就会被遗忘。 “真憋屈。” “我恨不能长十双手跟那些家伙撕。” “难道就这么便宜那个朴弘毅了？” 大家都被韩国代表团的回应给恶心到了，但是都很清楚这件事恐怕明面上讨不回便宜了，韩国代表团咬死了朴弘毅是个未成年人，虽然很无耻，但是华国政府总不能因为一个未成年人言语不当揪着不放吧？ 那太没格调了，很容易被诟病。 至于私底下的较量却不是谁都能知道的，会谈是不是能讨回来已经是另一个层面的事，广大华国网友是感受不到的。 “我倒是有个想法……”秦意托着下巴说。 其他几人闻言立即看着她：“什么想法？” 秦意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下，“不过这事得军部支持，你们觉得可行性高吗？” “老三你这脑子怎么长得？给我看看！”何真真抱着她脑袋打量，她怎么能想出这种办法来？ 秦意费劲挣脱，好笑道：“到底行不行？” “很值得一试。”邵景注视着她，嘴角含笑道。 “可以试试。” 其他人也纷纷赞同。 “既然大家都觉得可以一试，那我们马上写一份策划书，下午上班时交上去。”秦意拍板决定。 几个人立即坐下来讨论方案。 讨论好方案，秦意立即着手形成书面文字，终于在下午上班前完成了策划书。 不过交上去之前，她决定先打探一下消息。 “董助理，你现在有时间吗？有一件事想问问你。”秦意拿着策划书敲开董宁的办公室。 董宁一看是她，让她进来：“什么事？” “今天韩国代表团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我就想问问咱们这儿是什么态度。” 董宁挑眉：“怎么？气不过啊？” “有点，韩国代表团太傲慢了。”秦意点头，又问：“上头有什么举措吗？” “有措施也不能告诉你。” 其实军部也不是不在意，但涉外问题处理多了，不可避免会遇到很多这种事，养气功夫早就练起来了，别看韩国代表团现在占了便宜，政府确实不好再表态，但要说一点也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某些本来可以宽松的条件说不定就变得苛刻了。 秦意一听就懂，政府明面上是不会有什么举措了，便问：“那我们可以有举措吗？” 董宁一听就知道她肯定有想法对付韩国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又有什么想法？” 秦意把策划书递过去，董宁翻开快速浏览了片刻，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几个年轻人，想法真多，真爱折腾…… “这事我得跟上头申请权限。”董宁给出回复。 “那我们等你的回复。”秦意说完就溜会调研队办公室。 不到一小时，董宁来到他们的办公室：“这件事上头同意了，不过在任务结束之前你们要在这里接受监控，不得无故离开。” 因为即将让秦意公布的信息虽然外界早有猜测或证实，但却是第一次如此详细公布，上头直接将此事颁布成任务，成了任务就必须接受安排，既是出于谨慎，也是出于爱护，怕几个年轻人万一把控不住，军部以便及时作出反应。 大家相互看了眼，最后秦意点点头，“我们明白。” 接着，秦意分别在国外和国内最大的社交网站注册了一个实名id，随后同步发出第一条消息：“昨晚有人拿我国新型战机跟美国战机作对比，把我国战机贬得一无是处，在这里我想客观说几句：美国战机确实性能优良，相比之下，我国战机确有不足之处，但是，足够捍卫祖国领空！某些国际友人请不要不懂装懂，再说别人不行之前，先看看自己行不行。” 博文下面附了一张长图，对华国战机进行了详细分析。 这条微博一发出去，先是被军迷发现，博文里很多信息都是以前有猜测但是还没有详细披露过的，军迷看完整条微博激动得热血沸腾，没想到咱们自己的战机又实现了技术突破！ 毫不犹豫地立即点赞转发。 军迷有很多固定交流群，有人往群里发了这条微博，整个群都沸腾了，纷纷涌向微博。 半个小时后，这条微博转发过五万，而转发量还在呈梯度递增，一个小时后，微博被几个主流媒体官微转发，转发达到六十万，两个小时后，不少当红明星转发支持，转发超过五百万，与此同时，相关话题上了热搜。 076 我们就是了不起 迅速增长的热度让高新院学生也注意到了这条微博，很快就被同学们转到学校论坛，顿时激起千层浪。 “这不是秦意吗？她怎么跑到热搜榜上去了？” “这不是在说昨晚那个韩国人大放厥词吗？秦意这条微博有理有据，打脸的节奏啊！” “……我感觉秦意又要搞事了。” “我觉得她应该是高新院史上最能搞事转校生……” “哈哈哈哈最能搞事转校生，不过……我好喜欢怎么办？她在国外的社交网站也同步了状态，看来主战场是国外，我赶紧注册个账号去。” “楼上那个等等我！” “我也去！” 而此时，国外的消息引起了越来越多人的关注。 参加完一个交流活动后，韩国青少年代表暂时回酒店休息，朴弘毅心情差极了，今天交流活动上，华国学生对他非常不友好，借着切磋的名义让他丢了个大脸，他打算明天再也不去参加这种见鬼的活动。 “朴弘毅，你快看你的社交账号！”有同伴突然慌张地跑来告诉他。 朴弘毅皱起眉头：“什么事？” “有人在book上点了你的名，你的id被华国人刷爆了！” 怎么又是华国人？有完没完了？朴弘毅不耐烦地滑开手机，登录社交账号的那一瞬间，他定制版的星星手机居然卡住了，缓了几分钟才发现他的私信已经爆了，还有无数个人同时@他同一条状态。 等他看明白是怎么回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该死！”朴弘毅低声咒骂。 虽然那条状态没有点名，但是所有人一看就知道是在说他，他账号下已经被蜂拥而来的华国网友冷嘲热讽刷屏。 “这个秦意到底是谁？”朴弘毅咬牙切齿。 “好像是一个华国大学生。”同伴说着点开秦意的个人资料。 秦意使用的是实名id，除了她的名字以及院校显示她来自华国高级新闻官学院，除此之外，竟然找不到其他资料。 “华国高级新闻官学院是什么学校？” “据说华国大多数政府发言人都是毕业于这个学校。”同伴分享自己少得可怜的信息。 朴弘毅一听就咬定：“这肯定是华国政府在背后搞的鬼！” “那怎么办？” 朴弘毅冷笑一声：“既然华国政府让一个女学生来挑战我，我又怕什么？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但是朴部长让你不要再挑衅华国人……” “我没有挑衅他们，是他们挑衅我！”朴弘毅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再看到华国网友拿他做成表情包更是火大，华国政府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他要是不回报难消心头之火！ 当即点了秦意那天状态，发文：“比不上就是比不上，再怎么狡辩也没用，你说这么多难道是想让我承认华国战机比美国战机更厉害？你们这么需要我的鼓励吗？哈哈！” 此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军部大楼里，秦意几人依旧呆在办公室里，董宁也在，他们知道韩国青少年代表今天要去参加一个友好交流活动，大概要五点半才结束，便趁着这空档把晚饭吃了。 “朴弘毅更新状态了。”何真真第一个发现。 几人把视线转回电脑上，果然看到了朴弘毅那条新状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这么能作咋不上天啊？”几人纷纷感慨。 秦意按照策划书的节奏，斟酌了一下措辞，打字圈朴弘毅：“我对你的自信表示钦佩，不过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清楚：美国最先进的战机是f22，而贵国最先进的战机是从美国购入的f15系列，比我国新战机确实有不足之处！你是不知道这个事实还是故意诋毁我国军武？如果是前者，我们可以原谅你的无知，如果是后者，请你向我们道歉！” 朴弘毅看到她的新状态不屑地一笑，回复：“你们华国政府都没要求我道歉，你凭什么？” 围观的华国网友被他傲慢的态度刺激得不轻，同时也有些人埋怨政府，这么一个小屁孩都惩治不了，太窝囊了！ 监控舆情的邵景几人见到这些言论，立即留言请大家保持冷静。 秦意很快再次圈朴弘毅：“这么说你是故意诋毁我国军武？” 朴弘毅知道秦意在诱导他承认自己的错误，岂会直接承认？他一边享受着这种对手拿他无可奈何的快感，一边反口讽刺秦意：“你想诱导我说出对我不利的言论？哈哈！做梦！” 他的态度气得人跳脚。 秦意淡定回复：“你是挑衅我吗？” 朴弘毅回她：“那又怎么样？” 秦意在屏幕前飞快打字：“不怎么样，我非常好奇到底是什么给了你底气，让你敢在华国如此叫嚣——是你们从美国买回来的落后战斗机，还是你们正在组装的生产线？” 噗……这个问题好犀利！ 华国网友都为韩国人感到尴尬了，简直就是直戳人家痛处有木有！ 韩国最先进的战机是买回来的，却远比不上华国自制战机，他们号称能自制战斗机也不过是跟美国合作制造教练机，美国根本不会将核心技术交给他们，自主性可想而知。 韩国网友很想跳起来反驳她，奈何自己家里没有能拿出手的战机，憋屈得不行。 朴弘毅气得面红耳赤：“你们能自制战斗机了不起吗？被挑衅也只会抗议抗议，根本不敢动武！” 秦意看到他的言论，微微一笑：“当然了不起啊，我们不仅能自制战斗机，还能自制航母，你们呢？至于我们不动武，是因为我们追求和平发展，你对这个方针如此不屑一顾，是在鼓动战争吗？这是你的个人态度，还是贵国代表团的态度？” 华国网友哈哈大笑。 韩国人气得要死。 “可恶的华国人！”朴弘毅感到无比屈辱，当即就要用攻击性回复，同伴及时拦住他：“朴弘毅，你冷静点！别中了华国人的陷阱，这个叫做秦意的华国人在故意刺激你，如果你今天再发出不恰当的言论可能会拖累代表团谈判，你自己想想后果。” 朴弘毅一把推开同伴，“难道我要忍受她的羞辱？！” “你自己说过两天热度就会降下来，不要再理华国人了。” 077 下猛药 朴弘毅不甘心，这时，同伴又说：“我们现在不是普通韩国人，而是有代表意义的学生代表，宁可吃亏也不能理亏……”他很想说这件事本来是你理亏在先，不过想想朴弘毅张狂的性格只怕说了会适得其反便忍不住了。 另一个同伴也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个秦意背后有华国政府在支持，我们恐怕不是对手，还是忍忍吧。” 朴弘毅咬咬牙，直接退出了社交账号。 晚上代表团没有安排活动，成员们可以自由安排，朴弘毅心情很糟糕，哪儿也不想去，最后在同伴的劝说下来到酒店的健身房，发泄发泄情绪。 他自顾自走到一台跑步机上，正要跑起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朴弘毅。” 朴弘毅扭头看去，只见代表团里那个跟自己不对付的家伙朝自己慢悠悠走来。 对方脖子上挂着一块黑毛巾，后面跟着三四个人。 “朴弘毅，请你不要再闯祸，因为你，我们整个代表团都沦为了笑柄，如果你管不住自己，我不介意向上面禀告让你先回国！” 朴弘毅双拳一握，气势汹汹冲到对方面前，“有种你再说一遍！” 对方毫不畏惧：“你只会耍狠发疯吗？”他指着自己的脸，凑到朴弘毅面前，“往这里打，我保管叫你马上滚回国，也不用在这里丢人现眼。” 朴弘毅全身紧绷，仿佛张到极致的弓，再碰一下就要反弹。 见他没动作，对方轻笑了一声，双手插兜，招呼身边的同伴离开这个碍眼的地方。 朴弘毅也没有了锻炼的兴致，带着一肚子火回到了房间。 此时已经晚上十点整，秦意和其他几人在办公室等了很久没见到朴弘毅回复，以为他认怂了，也可能是被韩国代表团制止了，虽然有些遗憾没有能让他正式道歉，不过也算给了他一个教训，以后大概不敢这样大放厥词了。 而网络上，华国网友的怒火开始平息下来，这场对话被热心的网友同步到国内社交网站，现在国内的网络舆情也好转起来。 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决定等到十二点。 这段时间里，秦意的手机响个不停，微博私信多得卡住手机，她不得不关掉私信，这时，突然跳出一条新短信。 周牧泽：【在哪。】 秦意扶额。 完蛋了！她忘记告诉林婶今晚不去别墅吃药了，林婶肯定告诉他了。 她老老实实打字回复：【今晚加班，我忘记跟林婶说不去别墅了，对不起。】 周牧泽：【几点下班？】 秦意：【十二点吧。】 周牧泽：【我让人接你。】 秦意还有点忧愁今晚怎么回去，这倒是正好，便回他：【能不能安排两辆车，或者一辆大车，我跟同学有7个人。】 周牧泽：【嗯。】 秦意正想跟他说自己大战韩国人，这时，余露突然说了声：“朴弘毅更新状态了。” 朴弘毅回到房间后被代表团负责人逮住，狠狠训了一顿，警告他不准再惹是生非，因为他再次跟华国人发生冲突，这件事的热度又上升了一个台阶，又因为他临阵脱逃，不但给华国人和围观的他国网友嘲笑个不停，还引起了国内的不满。 他越想越恼火，洗了个澡躺到床上，忍不住再次登录社交账号，看到了秦意后来发的一条状态：“到目前为止，你没有正面回答过我任何一个问题——你连回答一个问题的勇气都没有吗？好吧，如果你直接告诉我，你无法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承担不起犯错后的责任，我想我们都能原谅你。” 由于他长时间未回复，很多人都觉得他怂了，对他嘲笑个不停，还有很多韩国网友责备他不负责没担当，给国家蒙羞。 朴弘毅怒火冲天，想也不想就打字：“该死！你们这些华国垃圾！妄想我道歉，都去死吧！” 这段话一出现，整个网站都炸了！ 如果说他之前只是狂妄，现在已经直接侮辱华国公民，作为一个政府代表团的代表，他的言论可不仅仅代表个人态度，可以不夸张的说，华国政府将他驱逐出华国，并且依据邦交声明追究责任都不为过。 一时间，已经渐渐平息的舆论再次疯狂地攻击他。 “……朴弘毅是打死不认错啊！”何真真无语。 “韩国代表团怎么也不管管他？真以为拿未成年做借口就万事皆休了？”张林林摇头。 “他的反应过于激烈，看来消失的这段时间经历过什么让他受到了刺激，照这种情况下去，不用我们跟他对峙，他就能把自己作死。”邵景沉吟说。 但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他们的初衷是让妄言者道歉，让同胞们出气熄火，让这件事尘埃落定，而不是变成更大的争端，进而影响到两国会谈，甚至影响两国民间彼此的感观。 在这些纷乱的评论中，还有些妄图捣乱的他国分子，别看这些人好像在帮华国人说话而去攻击韩国人，实际上都没安好心，华国跟韩国交恶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他们不能让这些人得逞。 “朴弘毅恐怕不会认错，越是被逼迫越会反弹，单是言论上逼迫只会让他大发雷霆，愈发出言不逊，而不能逼迫他道歉。”秦意几番交锋得出结论。 “那怎么办？” 秦意翻到策划书最后一页，指着最后一个方案说：“要下猛药。” 几人相互看了看，最终看着董宁。 董宁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他主要任务是监控最开始公布的那些信息，过程要看秦意他们如何发挥，如果舆情失控，再由相关部门介入。 秦意立即打字，这条状态没有圈任何人：“请大家冷静些，我们在跟一个小朋友讲道理，要有耐心。” 这条状态一更新，疯狂攻击朴弘毅的华国网友马上平复了很多，底下的回复一片哈哈哈哈，韩国代表团拿未成年为朴弘毅开脱，这会儿秦意拿小朋友回敬还不得膈应死朴弘毅。 他们敢打包票，朴弘毅看到了会气炸。 “混蛋！”朴弘毅气得差点摔了手机，当即要回敬秦意，却看到秦意又更新了状态：“朴弘毅同学，如果有人当着全世界侮辱你的祖国，你会怎么样？” 朴弘毅一愣。 078 结束 “辣鸡韩国人，连战斗机都造不出来，还敢在我华国面前嚣张。” 秦意突然更新了一条状态，这条状态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秦意刚刚还让大家冷静，怎么突然就发出这种侮辱性言论？ 而被压制了很久没法反驳的韩国网友仿佛找到了出口，立即跳起来攻击秦意，一致要求秦意道歉，其中不乏有人用恶劣词汇辱骂秦意，网络舆情监控显示热度飙升到一个惊人的峰值，办公室里的几人看到都觉得有些心惊，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控制不住。 朴弘毅不知道秦意为什么突然发表这种言论，但看到秦意被疯狂攻击他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个华国人真是太愚蠢了！ 他立即加入韩国网友的大流：“垃圾华国人！你才是垃圾！你全家都是垃圾！” 秦意怕影响心情没有去看回复，也没有理会朴弘毅的辱骂，等了几分钟淡定打字回复：“你们的祖国被侮辱时，你们会维护她，那么，你们以及推人呢？” 沸腾的韩国网友看到这句话打了个激灵，安静了一些。 是啊，朴弘毅贬低人家国家时，华国人站出来维护自己国家，可不就跟他们现在一样。 不过能这么想的人也只是一部分，依旧有很多人在辱骂秦意。 秦意继续回复：“非常抱歉，我刚才举了一个非常不恰当的例子，对贵国发表了不尊重的言论，这是一个很严重的失误，我在此向因此受到伤害的韩国友人道歉，希望你们不要因为我一个人而对所有华国人产生误会，也希望你们能换位理解一下我们华国的感受，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会马上删帖并且永久性删号。” 接着，她删除了那条状态，没有继续发表言论。 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了她的用意，当国家受辱时，作为一个国家公民站出来维护国家是理所应当的，不论华国人还是韩国人，他们都没做错，只是立场不同。 而且秦意以身作则，犯错就道歉，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这整件事情中最大的错误和根源，那就是朴弘毅不顾身份大放厥词，作为一个韩国学生代表，他在成为代表来到华国的那一刻起就不再仅仅是“朴弘毅”这个人，他已经代表了韩国形象和态度，从本质上说，他不但不尊重华国，对自己的国家也是不负责的。 很快有韩国人指责朴弘毅不配当代表，还有人表示要向政府抗议，要求撤销朴弘毅的代表资格，也还有很多人在继续辱骂秦意和华国人。 秦意不指望韩国人能因为自己的一番话彻底改变风向，让朴弘毅道歉是他们的最初目的，朴弘毅不道歉，那就让他承担不道歉的后果，华国人逼迫朴弘毅没什么用，那就让韩国人去逼迫他，反正他以后生活在韩国又不是在华国。 “这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条更新，我们华国有一句话‘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作为国家的未来，未成年不应是犯错的理由，也不应该是推脱责任的借口，希望朴弘毅同学能自省。” 秦意给了朴弘毅最后一击：一个品行不正的人不配成为青少年的学习对象，也就不应该成为学生代表。 发送完这段话，她打开个人中心，删除账号，确定。 毫不犹豫地删号让喧嚣的舆论静了静，微微有些震撼，她居然真的说到做到。 而她的话也让很多人沉思起来，教育是国之基石，少年是国之未来，朴弘毅顶着未成年的名头肆意妄为，这样纵容真的对吗？ “该死！该死！” 朴弘毅看到越来越多的韩国人指责自己，手忙脚乱打字要反驳他们还有那个可恶的华国女学生，突然，房间门被人猛地撞开，代表团几个主要官员闯了进来。 朴弘毅一看就感觉不妙，“叔叔……” “闭嘴！别叫我叔叔！”代表团负责人寒着脸吼道，“我警告过你不要再跟华国人发生冲突，你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朴弘毅一听就明白他们都知道自己跟华国人在网上掐架了，“是华国人先挑衅我……” “朴弘毅同学，我们认为你不适合继续担任学生代表，今晚就送你回国，请你收拾一下东西准备走吧。”一个官员说道。 朴弘毅蓦地瞪大眼，如果他这样被遣送回去，不但会沦为圈子里的笑话，那些看他不顺眼的家伙肯定会顺势踩上一脚，后果再严重些他可能无法再保送大学，上大学后会被家族送出国，几年内都无法回来。 “我不——”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官员打断他的话，对这么一个霸道跋扈只会闯祸的少年十分厌恶，“华国人有一句话说得不错，你确实应该自省，但愿我大韩国的青少年不会向你学习。” 朴弘毅听到这话更加恐慌了，这是要封杀他，不会再让他出现在公共面前了…… 很快，董宁接到了朴弘毅将被遣送回国的消息，这个消息让几个年轻人小小的欢呼起来。 “可惜朴弘毅还是没道歉。”余露有些遗憾。 “没道歉又怎么样？韩国人都在指责他，短时间内他是抖不起来了，这个教训他肯定要吃的。”何真真看得很明白。 “终于结束啦~”元悦然说。 直到此刻，他们才真正松了口气，一个个瘫在椅子上不想动。 秦意有些好笑地看了看大家，国外的对质结束了，国内还要有一个交代。 于是她在国内的网站发了一条微博：“今晚谢谢大家的支持，没有大家的支持，我走不到这一步，我刚才接到消息，当事人已经解除代表资格，所以，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再次感谢大家，比心~” 由于网友的热心，秦意在book上跟朴弘毅对质的过程都被直播回国内网站，刚才她删了国外网站的号，国内的账号下面已经炸了。 这条微博发出后，回复快速刷新起来，一片欢呼声。 也有人歪楼。 “我怎么觉得秦意那句辣鸡韩国人其实是真心话……” “噗！本来就是实话啊。” “我还以为秦意打了温情牌，刚刚还把自己也感动了一把，现在回想一下，我真是图样图森破……” “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不过好喜欢她这么腹黑啊哈哈哈哈！” “秦意是高级新闻官学院大四的学生，那未来就是国家新闻官吧？我掐指一算，未来咱们国家要出一个能搞事的新闻官了。” “我仿佛看到了秦意怼天怼地怼日月了，突然好期待是怎么回事……” 秦意看着快速刷新的评论，额头落下三条黑线，这些人可真会脑补。 好吧，其实她就是想说句实话_(:3」∠)_ 079 叫声爸爸 秦意再去观察了一下热点话题，看到舆情开始平复，这才退出登录。 “今晚你们辛苦了。”董宁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你们快回去吧，你们有车回去吗？” “我看看能不能叫到车过来。”张林林拿手机查出租车。 秦意闻言急忙说：“不用叫了，我让家里人派车接我们了，现在应该到了。” 其他几人不约而同看着她，一起夸她：“还是秦意想得周到。” “秦意，你家在帝都么？我怎么记得你是s市人？”邵景很敏锐地抓住了她话里提到家里人，这么说她家在帝都？ 邵景的话让秦意想起很久以前似乎听母亲提起过，老家好像是帝都吧。 那时候她年纪小懵懵懂懂，听不懂母亲的话是什么意思，等她长大些了，母亲就不喜欢跟她说以前的事了，直到离世都不曾再交代什么。 秦意收回思绪笑了笑：“我户口落在s市，现在暂住帝都。” “上次听刘副局说你是华裔，你真的从小生活在国外啊？感觉你一点儿也不像香蕉人。”袁晓阳想什么就问什么，秦意不但华语流利，生活习惯也跟华国人没什么区别，她不说真看不出她有海外生活经历。 “袁晓阳你好污啊！”元悦然突然训斥他。 “什么好污？”袁晓阳话刚说出口就秒懂，有一种大开眼界的感觉：“我去！元悦然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大污王！” “不然怎么叫秒懂少女？”何真真补刀。 “喂！”元悦然瞪她。 袁晓阳喷笑，“秒懂少女哈哈哈哈！” “袁晓阳你别笑元悦然，你这样也是个秒懂少男。”何真真给他插了一刀。 “噗！！” 这回轮到其他人笑了，董宁也忍不住摇头失笑。 秦意忍着笑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然后跟董宁道别，“董助理，我们先走了。” 此时已是深秋，晚上气温比较低，军部大楼附近一片静谧。 秦意拉了拉外套，跟几人说笑着离开军部大楼，走到约定好的马路边，秦意给司机发了条信息，过了两分钟，就看到远处驶来三辆车。 随即，这三辆车依次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门同时打开，三位司机走下来，其中一人走到秦意面前恭敬说道：“秦意小姐，这几位就是您的同学吧？” 何真真扯扯余露的手，凑到她耳边悄声说：“这司机的派头好大……” 余露白她一眼。 “嗯，辛苦你们了。”秦意对司机说道，有点奇怪怎么来了三辆车，是怕不够坐吗？ 她回头看看几位同学，然后对邵景三个男生说：“你们男生坐前面那辆车吧。” “行，那我们先上车了。”男生们说了声便朝前面那辆车走去。 “我们也上车吧。”秦意对三位舍友说。 司机闻言拉开了车门，何真真看到对方那派头有些不自在，元悦然却是一点感觉也没有，自顾自就矮身坐到后车位，还招呼她和余露：“你们快进来啊。” 何真真白她一眼，跟着坐进后车位，接着余露也坐了进去。 秦意看三位舍友上了车，正要拉开前车门坐到副驾驶上，最后一辆车的司机突然叫住她：“秦意小姐，请您坐后面这辆车。” “不用了吧，我……”秦意话说到一半，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个不妙的猜测。 那男人不会在后面吧…… 她挣扎了一下，决定还是服从司机或者说周牧泽的安排，敲敲后车门对三位舍友说道：“我去坐后面那辆车，你们先走。” “我们这里座位不是够吗？”元悦然回头，看到后面那辆车光线很暗，看不清里面是不是还有人。 “后面那车是不是有其他人？”何真真悄声问道。 “可能是老三家里人吧。”余露说。 虽然秦意一直没提起自己家人，甚至没有当着她们的面给家里人打过电话，她却能感觉到秦意的家人对她特别重视，大半夜来接她也很有可能。 “应该是秦意的爸爸或者哥哥。”元悦然理所应当地猜测。 何真真给她一个白眼：“知道你哥哥好，但也可能是妈妈来接啊。” “要是我半夜回家，肯定是我爸或者我哥来接我。”元悦然笃定道，“想知道谁来接秦意还不容易，直接问她呗。” 说着她给秦意发了条短信：“是你爸爸来接你了吗？” 秦意拉开车门，果然看到后车位坐着一个男人，他已经换下工作时常穿的意式西装，穿着一套休闲西装，可见是下了班再来接她的。 她心里涌出一丝暖意，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来接她了。 “这么晚了，你不用来接我的。”秦意说。 “正好接你回四合院。”周牧泽说。 秦意才想起明天是周六，那她岂不是要跟舍友们分路走？等下她们下车没看到她…… 想着她拿出手机想给舍友们发条短信，却在这时收到一条新信息。 元悦然：【是你爸爸来接你了吗？】 爸爸…… 秦意下意识看向周牧泽，突然有点想笑，不过她还没笑出来就想起了以前自己确实叫过周牧泽爸爸。 她还没发现自己喜欢周牧泽的时候，一直很尊重地叫他周先生或者周叔叔，后来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并开始追求他之后，她有时候就喜欢恶趣味地叫他爸爸，然后她就发现每次叫他爸爸，他的反应特别有意思，于是叫他爸爸就成了情趣…… 其实每次叫他爸爸，她感觉也挺刺激的…… 脸慢慢热了起来。 周牧泽眼风扫过，瞥到短信里爸爸两个字，唇角勾起来，“爸爸？” 秦意连忙遮住屏幕，狠狠瞪他：“你怎么能偷看我的短信？” 周牧泽看了眼她，唇角的笑意更深了：“绵绵，你怎么脸红了？” “你闭嘴！”她怒视他。 周牧泽偏偏要故意说下去：“你同学说得倒也没错，你以前还叫过我爸爸来着。” “谁叫你爸爸了？！！”秦意恨不得缝上他的嘴。 “当初我只让你叫我周先生或者周叔叔，是你非要叫我……” “不准说了！”秦意恼羞成怒，想也不想就用手捂住他的嘴。 这么一捂，两个人都僵住了。 080 不会再恋爱的 她能感觉到他的唇有些微凉，贴着她掌心，仿佛轻吻般。 她哆嗦一下，急忙收回手，却不料被他抓住手腕，用力一带，将她整个人都拉进了自己怀里。 秦意鼻子撞到男人结实的胸膛，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想爬起来，一只手被他抓着，另一只胡乱挥舞着却找不到着力点，然后她被男人环住腰往上带了一下，让她整个人都趴在他怀里，只能仰起头看他，这姿势简直不能更小鸟依人。 秦意心里骂了声，怒视他：“放开！” 她说着又挣扎起来，周牧泽只把她腰上那只手搂得更紧了，她一挣扎就感觉整个人在他身上摩擦…… 她反应过来脸轰一下变得通红：“你，你个混蛋老流氓！” “我怎么流氓了？”周牧泽淡然道。 秦意嘴巴动了动不敢说，怕说了这男人真耍流氓…… “你快放开我。”她放软了声音。 周牧泽垂眸看她，此时她也正仰着头看自己，从这个角度看她的脸特别小，黑白分明的眼眸格外明亮，粉嫩的唇微微嘟起，仿佛在邀人轻吻。 他低下头，就感觉她的呼吸立即紧张起来。 唇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他松开了手，而秦意得了自由立即拉开距离，后背贴着车门，警惕地盯着他。 盯了一会儿，看他没动作，秦意这才明白刚才他是逗自己玩儿。 周牧泽被她炸毛的样子逗乐了，没有继续上一个话题，问起了今晚的事：“你今晚加班就是为了让韩国人道歉？” 秦意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她记得这男人是没有社交账号的，不但没有社交账号，他连夜生活都没有。从认识他开始，他就不玩年轻人爱玩的那些事物，平时得了空闲不是下棋喝茶，就是练字看书，偶尔客串园丁修修花枝，犹如退休老干部，唯一像个土豪的爱好便带她去度假。 “想知道就知道。” “你不是说没在我身边安插眼线吗？” “安插眼线只是消息来源的一种方法，不是唯一。”周牧泽淡淡说，“而且你的消息很容易知道，一个月没到就跟班里女同学闹得全校皆知。” 秦意没跟他说自己跟同学掐架的事，感觉有点丢脸，听他这么一副家长的口吻，更觉得丢脸，不过这不是自己的错，她坚决不承认：“又不是我要跟人闹的，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一而再再而三招惹我，我不过是给她一个教训。” 周牧泽嗯了一声，直接下了禁止令：“不准在学校谈恋爱。” 秦意简直要气笑了，她什么时候说了要谈恋爱了？ 随即她意识到周牧泽这句话里更深的含义，他不会允许其他人跟她在一起，不论是学校里还是毕业后，除非…… 心底的苦涩翻涌着，又被她压下去，她低声说：“我不会再恋爱的。” 周牧泽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她忘不了四年前的事，心底亦是一片苦涩，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让她不再介怀。 车厢里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秦意收拾好心情，想起还没给元悦然回短信，便掏出手机打字：【不是爸爸，我今晚不回去了，你帮我跟大家说一声，司机会送你们回学校的。】 那头元悦然她们发现后面的车拐弯进入了另一个路口，正想问是怎么回事，元悦然就收到她的短信，便告诉其他两人：“秦意说今晚不回来了。” “哦对，今天是周五。”何真真想起来，秦意周末都不在学校，好像是要回家。 余露闻言回头看了下，后面那辆车已经消失在夜色里。 她其实一直就觉得秦意那辆车里的人不是秦意的长辈，要是长辈，和蔼些的肯定会出来跟她们打招呼，即便是讲究身份的长辈，秦意也不会一个字也不提。 秦意不提起家人跟元悦然有些不同，元悦然有点像在玩游戏，不知道最好，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秦意却是一点儿也不想让人知道，要么是她的身份很复杂，要么就是来头太大。 不过，她也只是自己猜测一下，秦意不想提及，她也不会多嘴。 两辆车一路畅行，大约过了半小时，缓缓驶进高新院。 男生们从前面那辆车下来，张林林这个班长习惯性点人头，马上就发现人数不对，问三个女生：“秦意呢？” “她回家了。”元悦然说。 “这么晚回家啊？” “她周五都要回家的。” “难怪周末总碰不到她，那你们让她到家给你们发个消息，免得大家担心。”张林林一想也知道秦意应该是乘第三辆车回家了，习惯性地嘱咐了两句，“话说你们有没有觉得秦意家的司机特别有范儿？” “有，我都不怎么敢说话。”袁晓阳弱弱举手，他坐的是副驾驶，旁边的司机坐得端端正正，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让他感觉司机不是在给几个学生开车，而是在给国家元首开车。 “我们这辆是凯迪拉克，你们那辆是奔驰，后面那辆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劳斯莱斯吧？全都是百万级豪车啊。” “那辆劳斯莱斯一千多万。”邵景淡淡说。 张林林咋舌，“想不到秦意的家境这么好。” 邵景也有些意外，他还记得秦意报到那天是一辆凯迪拉克送来学校的，也没人帮她提行李，让他以为她家境只能算富足。 他家境好，上大学这几年跟着长辈涨了不少见识，能看得出那三个司机素质很高，一般家庭是用不起的，很有可能秦意家里要么是豪门，要么是名门。 “你们得了啊，秦意家境好有什么奇怪的，高新院家境好的同学多了去，咱们班的路勋还经常开超跑来学校，只是秦意低调一些罢了。”何真真见不得他们这样背着秦意议论她。 “好吧，我不说了，我就是看到好车有点好奇，随便说说嘛。”张林林摆摆手，他可不敢惹306这几个剽悍的女学霸。 “走啦，回去睡觉了。”元悦然眼睛快睁不开了。 “那你们快回去吧，晚安了。” 几人在宿舍楼下纷纷告别。 081 让时雨来帝都？ 四合院距离军部大楼比较远，车停下来时，秦意已经靠着车窗睡着了。 这整天都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她睡得很沉，连周牧泽叫了她两声都毫无所觉。 周牧泽有些无奈，不过能一亲芳泽的机会他可不会拒绝，动作轻柔地将人拢入怀中，看她毫无防备地贴着自己胸膛，周牧泽心底一片柔软。 以前都是她想方设法占他的便宜，现在却反过来了。 邱伯得了信儿早就侯在大门口，作为周五爷宅子的管家，他很清楚秦意对于主人的重要性，见周牧泽抱着秦意从车上走下来，还以为秦意怎么了，连忙迎上去。 “五爷……” 周牧泽双手抱着秦意不能动，只能嘘了一声，示意他噤声，邱伯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五爷做这种动作，有点儿像卖萌。 他有点想笑。 不过这会儿也明白秦意是睡着了，五爷是怕吵醒她呢。 当即大步走到前面带路，将人迎进四合院，叮嘱门卫关门时轻声点儿。 院子的距离有些远，但周牧泽舍不得把她交给别人，四年前她刚成年，现在她已经发育成熟，身体比以前更柔软了，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女儿馨香，像一朵刚刚盛放的娇花。 周五爷有点心猿意马，又怕动作太大吵醒她，特地放慢了脚步，足足走了十分钟才回到院子，这个过程真可以说是甜蜜的负担。 这一切秦意都无所觉察，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她是被饿醒的。 这段时间按照周牧泽给她指定的老年人作息时间，每天三餐都定时吃，这会儿她已经快饿疯了，爬起来麻溜洗漱一番就出门找吃的。 佣人早就候在外面，看她起床便直接将她引到餐厅。 吃饱喝足后，她问佣人要了些坚果去跟周宅那只鹦鹉玩。 “蛋儿，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秦意拿坚果喂它。 这只叫做蛋儿的鹦鹉本来是她在美国时养的宠物，今年已经有10岁，当年离开美国的时候，她把蛋儿送给了一个同学养，只是没想到周牧泽又把它找了回来，一直养在s市的周宅，现在周牧泽长居帝都，便把它也带来了。 然而蛋儿现在压根不理她，肯定是记仇了。 连她喂的坚果都不吃。 秦意叹气，终究是自己辜负了它，它记仇应该的。 这时，周牧泽修长的手伸过来，捏起她手里的坚果递到蛋儿面前，蛋儿一口就叼住，吃得可欢了。 秦意嫉妒得不行。 周牧泽将一粒坚果塞到她手里。 “干嘛？”秦意看他。 刚才抢走一粒现在还给她？ 周牧泽握住她的手，就着她的手将坚果递到蛋儿面前，蛋儿抖了抖毛，居高临下瞅着两人，终于低下高贵的头颅叼住那粒坚果。 秦意高兴得不行，又喂了两粒坚果，听到手机叮铃铃响起来。 她捡起仍在一旁的手机，看到来电是个陌生号码，号码归属地是帝都。 “喂，你好。”她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男中声：“你好，请问是秦意秦小姐吗？” “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北都晨报的记者，我们想就这两天韩国代表团的辱华事件采访一下你，不知秦小姐是否方便？” 北都晨报？ 她记得这家报纸的名声不是很好，经常为了制造噱头将采访对象的话断章取义，造成过很多误会，在高新院内部流传的媒体黑白名单里，北都晨报一直在黑名单里。 秦意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很抱歉，我不想接受采访。” “为什么呢？”那头的人感到意外，“据我所知，秦小姐你未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进入政府部门成为政府发言人吧？这是一个很好的展示自己的机会，为什么要拒绝呢？” 秦意闻言更不想接受采访了，“我现在还是个学生，暂时不想考虑那么多，而且这次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我不认为再提起来有什么好处。” 韩国代表团的事情起源于网络，结束于网络是最好的结果，可以当做是民间的自主行为，但如果她再接受采访性质就不大一样了，听对方的意思还要她拿这件事来当做资本，她要是真答应了，指不定别人怎么看她呢。 对方显然不想放弃，试图说服她：“你已经大四了，能多出现在媒体面前就应该抓住机会，这会成为你的资历，毕业后对于竞争工作岗位有好处，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恕我不能接受采访。”秦意没耐心继续跟他说下去，直接道：“抱歉，我还有事，先挂了。” 说罢就挂了电话。 那头的人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地挂断，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再打过去已经没人接了。 秦意把北都晨报记者的电话拉进黑名单，然后觑了眼周牧泽，感觉他的心情应该不错，便把心里的打算说出来：“我想下午回s市。” 她已经快半个月没看到时雨了，虽然每天有电话或短信，知道他每天跟以往一样公寓和实验室两点一线，但不亲眼看看总是不大放心，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她这个监护人做得一点也不合格。 周牧泽将手里的坚果喂给蛋儿吃，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才开口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让时雨来帝都？” “来帝都？”秦意是有考虑过的，不过时雨现在跟顾教授在研究新物质，不好半途而废，若是来帝都人生地不熟，时雨又情况特殊，她担心时雨受排挤。 她也知道周牧泽问出这话，就意味着只要她开口，他就能帮时雨安排到帝都来，但她暂时没想好，来帝都有帝都的好，也有不利的地方，倒是可以趁这次回s市回去问问时雨。 她没有替时雨答应下来：“这事我得跟时雨哥商量一下。” 不过…… “你不是不喜欢时雨哥吗？” 她可还记得当初他说时雨是自闭症那嫌弃的语气。 周牧泽当然不会告诉她，如果将时雨弄来帝都，把人往封闭性研究所里一塞，一两个月见不到都很正常，免得她整天想着跑回s市。 “我确实不喜欢男人。”他说。 秦意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你说，我要回s市了。” 082 泄密 秦意回s市住了一个晚上，问了时雨要不要去帝都工作，时雨没说好还是不好，秦意估摸着他也没想好，便按下不提。 第二天下午，她直接回了高新院，然后……被同学们强势围观了。 周五那天她在外网怒怼韩国人，在高新院学校论坛引起很大的影响，同学们都想瞻仰一下这个把韩国学生代表怼回老家去的勇士，没想到她直接不见踪影，憋了两天，同学们总算逮住她了。 搞得她哭笑不得。 学校论坛直播间又想采访她了，这次她倒是没拒绝，一来是还了上次对付姚冰雪的人情，二来学校论坛受众少，基本都是学生，分享一下心得体会无关紧要。 不过这次整个调研队都去了直播间，创造了直播间创立以来同时采访人数最多的一次记录，学校论坛在线人数也创了新高，一时间，秦意的名头传遍了整个校园。 周一，出了把风头的几人精神抖擞来到军部。 刚到办公室，董宁就过来叫人：“秦意，你跟我去刘副局办公室走一趟。” 秦意忙跟出去，一边走一边问：“董助理，您知道刘副局叫我什么事吗？” “好事。”董宁没有多说。 到了刘国盛办公室，董宁先是敲了敲门，听到里面说请进，才轻轻推开门，带着秦意走进去。 刘国盛从一堆文案里抬起头，“秦意来了。” “刘副局，您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鉴于你们最近表现不错，局里决定给你们一点奖励。” 刘国盛没有明说，秦意想想大概能猜到是哪些事，只是没想到新闻局这么关照他们调研队，不由心里有些感动，向刘国盛鞠了个躬：“谢谢您和局里对我们调研队的照顾。” 刘国盛一贯严肃的脸色微微柔和了些，“等下让董宁把东西给你，你先回去吧。” “好的。”秦意应了声，先回了办公室。 大概半小时后，她再次接到董宁的通知，让她到处长办公室走一趟。 董宁将一份文件交给她：“刘副局让我把这些资料给你们，我刚整理出来，应该对你们调研有用。” 秦意快速浏览了一下，回想了一下，问：“这些资料有些好像还没公布过，给我们合适吗？” “确实还没公开，不过已经解密了，公开也不要紧，你们不是在思考军部形象宣传改革吗？希望你们能早点完成课题研究，到时候军部也可以做些参考。” 秦意放下心来，“那就谢谢董助理了。” 有了这些资料，他们的调研进程可以加快很多，到时候就可以腾出更多时间在军部多做些事，她甚至有了新计划，下面半个月辛苦些把调研提前做完，再剩下半个月看看能不能争取军部实习，这样他们就能多一份资历。 等她把资料共享给其他人，大家都忍不住惊叹起来。 “我去！秦意你从哪里得到的资料？你不会是黑了军部的电脑吧？”袁晓阳怪叫道。 秦意笑着说：“我要是有那么厉害，第一个先黑了你的电脑，看你有没有存着不可告人的东西。” 大家想起何真真给他起了个秒懂少男的外号，顿时哄笑起来。 “有这些资料，我们的调研就轻松很多了。”何真真感叹。 “所以我想下面半个月把调研报告确定下来，剩下半个月在军部多做些事，你们觉得呢？” “同意！” “同意！” “干起来！” 大家一致同意，当即热火朝天地干起活来。 忙碌的一天过得格外快，几人准备吃了晚饭转战图书馆，争取早一点把调研报告写好，谁知刚吃过晚饭，秦意就接到了刘国盛的电话。 她手机里存的是刘国盛的工作号码，之前是为了跟踪调研才拿到了这个号码，一直都是她打给刘国盛，刘国盛从来没打过给她。 刘副局这时候找她能有什么事？ 秦意有些奇怪地接通电话，礼貌地问道：“刘副局，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秦意！你太让我失望了！”刘国盛含怒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秦意被这劈头盖脸的训斥训懵了，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强令自己镇定下来：“刘副局，发生了什么事？” “你马上到军部来一趟！”说罢刘国盛挂了电话。 秦意脸色一白。 “秦意，你怎么了？”元悦然觉察她脸色不妥，关切地看着她。 秦意摇摇头，把手机放进背包里，“我要去一趟军部，你们先去图书馆吧。” “这时候去军部？”邵景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不放心道：“我们陪你一起去吧。” 秦意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刘副局只让我一个人去，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我回头再给你们说。” 她直接打了一辆车到军部大楼。 这时候已经过了八点，整栋军部大楼都沉浸在漆黑的夜色里，只有几个窗口还亮着灯，仿佛孤岛里的一点萤火。 秦意止不住的心慌，匆匆过了安检，不停歇地赶往刘国盛的办公室。 “秦意。” 黑暗中突然有个熟悉的男中音叫住她。 秦意循声看去，便看到董宁站在半明半暗的角落里，指尖闪烁着一点红光，随着他走近，淡淡的烟味儿便飘了过来。 秦意看到他心里安定了些，连忙问道:“董助理，刘副局叫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董宁把烟头掐灭，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这才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你们泄密了。” “我们泄密了？怎么可能……” 秦意猛地睁大了眼，心里有了不详的预感。 “袁晓阳把今天我给你们的资料发微博了。” 董宁的声音平静无波，不含一点情绪，秦意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样的声音，在她印象里，董宁就是个外向热心的前辈，好相处的顶头上司。 她立即拿出手机，找到袁晓阳的微博，没找到所谓的泄密微博，却从其他地方看到了微博截图，截图里可以看到他发表了一些数据，这些数据来源于董宁今天给的资料，目前这条微博下的评论一片震惊。 袁晓阳发这条微博的时候没跟她说，但是今天他特地向自己确认过，那些资料是否可以公开，她给了肯定的答案，因为董宁说过，这是已经解密的资料…… 083 承担全责 秦意浑身冰凉，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董宁会陷害自己，“为什么……” 她只是个学生，调研队也全是学生，对他不存在任何威胁，其他几个同学都家境普通，可以说还没资格惹上军部的人，即便是家境最好的邵景也应该犯不着军部的事。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董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其一是全队承担责任，军部追究全队的责任，其二是你承担全责，军部追究你的责任。” 前者是让全调研队前途尽毁，后者是她一个人前途尽毁，怎么看都是第二个选择损伤小。 然而也只是看起来，她作为调研队队长，不论哪个选择都要承担主要责任，网上关于她的话题还没消退，这时候闹出一个泄密门事件，她不止在新闻官体系将毫无前途可言，还将沦落到万人辱骂。 秦意一个激灵，什么都明白了，人也冷静下来：“这件事其实是针对我一个人的，是吗？” 董宁冷眼看着她：“你很聪明，应该能作出聪明的选择。” “如果我拒绝呢？这份资料是你给我的，如果我咬死是你给的权限，你未必能全身而退。” 董宁对她的威胁不为所动，“你说这些话要有证据啊，小姑娘。” 秦意沉默。 董宁在军部不说根深蒂固，但一直以来形象良好，比起他们调研队这几个毛头学生来说，他实在可靠太多，而且不论从哪方面看董宁都没有陷害她的动机，何况一直以来董宁对调研队都非常照顾。 她刚才不就还十分地信赖着他么？ 董宁的这个设计非常简单，却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直中要害。 即便她咬定董宁给了权限，但是她拿不出证据，董宁是当面告诉她的，她既没有证物，也没有证人，就算她坚持不承认过失，调研队也无法在军部调研下去了，这件事依旧会成为她的污点，还会被打上恶劣的标签。 秦意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不论是垂死挣扎还是同归于尽，都已经没有退路。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怕泄露国家机密吗？”秦意不甘心束手就擒，也想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董宁的视线向她身后飘去，眼底的讥诮一闪而过：“泄露机密的不是我，是你们，局里信任你们才将资料给你们参考，没想到你们会这么辜负局里的信任。” 秦意脸色一白，别在身后的手紧紧握住了手机。 他知道了。 知道她在录音。 难怪他一直没有正面回答所有的问题，原来是一直在防着她，就算她把录音拿出来也根本抓不住他的证据。 “快走吧，刘副局已经等你很久了。”董宁淡淡道。 秦意心慌意乱地被他带到了刘国盛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没关，刘国盛坐在办公桌后，满脸冷峻地翻着文件。 董宁敲了敲门，“刘副局，秦意来了。” 刘国盛沉着脸抬头：“进来。” “刘副局……” “秦意同学，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军部的保密资料会被公布到网络上？！”刘国盛目光冷峻地看着她。 听到刘国盛的质问，秦意心头一紧，想说不是调研队故意泄露资料，是董宁故意误导，可是董宁的话在她心头转了几次，终究没法将争辩的话说出口。 她向刘国盛深深鞠了个躬：“对不起，刘副局，是我辜负了局里的信任。” 刘国盛的脸色异常难看：“你说辜负就辜负？！你把局里当成什么了？” 秦意嘴唇动了动，艰难开口:“这件事……我承担全责，全是因为我不够谨慎造成的，袁晓阳在公布数据之前曾经向我确认过保密性，我给了他错误的回复，让他认为数据可以公布。是我的过错，我接受军部给我的任何处分。” “呵，承担全责？！你现在知道承担全责，当初怎么没想到这些资料不能泄露？！你做这件事的时候带脑子了吗？！！啊？！！”刘国盛把桌子拍得啪啪响，越说越恨铁不成钢，实在不想相信秦意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这叫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来了，胜利就在眼前结果在阴沟里翻船！ 秦意不敢去看刘国盛的脸色，低着头，声音沙哑说:“总之是我的过错，没有我的允许，调研队也不会将资料泄露出去，我请求引咎离队，恳求军部再给其他同学一个机会，希望军部不要因为我一个人的错误责怪调研队。” 刘国盛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刘副局，求您再给调研队一个机会……” “给不给机会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会把资料泄露出去？”刘国盛目光灼灼看着她。 秦意看了眼董宁，“董助理给我资料的时候我听岔了，以为不用保密。” 刘国盛皱着眉头，将目光投向董宁。 董宁一脸严肃和惭愧道：“怪我没有再三强调，我以为秦意应该清楚军部资料的保密性，这是我的失职，我请求局里给我处分！” 刘国盛脸色更难看了，看好的晚辈犯错，看重的助手也失职，不但让他丢脸，更让他失望。 最终，刘国盛说道：“这件事要怎么处理局里还要再商量，既然秦意你承担全责，我希望你能清楚泄露军事机密的后果，轻则你的前途会受到很大影响，重一些……你可能会面临刑事诉讼。” 秦意心里已经有了准备，闻言依旧脸色一白，低声说：“我知道，谢谢刘副局。” 刘国盛叹了口气，挥手让她先离开：“你先回去吧，这几天不要乱跑，军部随时可能传唤你。” “……是。”秦意看着他，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在她离开之后，董宁挨了刘国盛一顿狠批，随后被赶出办公室，没有参与接下来的事件处理。 他知道自己可能也要受到处分，不过他并不在意，这是他应该承受的。 回到车里，他点了一支烟，在黑暗里一下下地抽着。 一支烟快抽完时，手机震动起来，他瞥了眼，狠狠吸了口烟，一口将烟吸到头，掐灭了烟头才接起电话。 “董助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声音。 董宁眼底一片阴霾，“是我。” “董助理，当初不是说了让她直接进监狱吗？微博上那些资料还不能把她怎么样吧？”电话里的声音似乎不大满意这样的结果。 “毁人前途还不够？”董宁漠然道。 电话依旧不满意：“她的前途不过是那人一句话的事，翻身很容易，除非沾手了不能碰的事，那家人才不会护短。” 董宁闻言冷笑一声：“她泄露的东西就是我手上交出去的，难道你想让我泄露国家机密，成为国家叛徒？！” 那头一噎。 “告诉你主子，以后不要再叫我做这种事！” 董宁说罢狠狠挂断电话。 084 他来了 出了地铁站，秦意远远走到学校大门口，最终没有走进去。 夜已经深了，不知何时起了风，吹得人竟有一种入骨的冷。 手机里躺着几条元悦然几人发来的未读短信，她瞥了一眼，靠着路边的灯柱，点开其中一条短信，慢慢回道：【对不起大家，因为我工作失误，导致今天的保密资料外泄，这件事责任在我，军部最终的处理结果很快就会出来，这两天请大家暂时在学校静待消息。】 她没有隐瞒，简单地将事情告诉其他人。 发完这条短信，她将手机装进了包里。 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同学们，虽然她说了承担全责，可是军部会怎么处理仍是未知数，不由自主地她想起了四年前那场事故，薇薇也是因为她才承受了那样的结果，这次是不是也…… 她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整个人就陷入巨大的恐慌里不知所措。 眼里酸涩得针扎般疼，秦意深深吸了口气，将眼底的水光压下去，只是心底恐慌怎么也压不下去。 一排车从远处缓缓驶来，猝不及防的，车灯照了她满身。 她很想骂人，可等她看到男人修竹般的身影，眼底的泪再也止不住。 他来了。 这次他来了。 周牧泽得到消息时正在去往s市的路上，那边有些事需要他亲自处理。 网上泄露保密资料这件事被军部获知的同时他也得到了消息，立即就觉察出这件事会对她造成多大的影响。 通过定位找到她，在看到她的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回来对了。 “绵绵。” 他这一声叫，让秦意泪如珠落，呜呜哭起来。 周牧泽只觉得她每一滴泪都落在了自己心里，灼烧出一个伤口，心疼得不行。 他将秦意抱入怀中，让她的脸贴着自己的胸口，任由她的眼泪浸湿自己的衣衫。 秦意只是哭，身体一直在发抖，仿佛承受着难以承受的痛苦，周牧泽想安抚她，却不知从何而起，只能不停地轻抚她后背，为她挡去冰冷入骨的晚风。 “我们回去好吗？我带你回四合院。”周牧泽轻声说。 秦意抱紧了他的腰不敢放手。 周牧泽伸出一只手拂开她脸上凌乱的头发，看她紧闭着眼睛，泪水还在不停地流出来，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绵绵，你为什么这么难过？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为你分担。” 秦意的泪流得更凶了。 “好好，我不问了。”周牧泽完全没了原则，好声好气哄着怀里的人，过了许久才听到怀里的人用闷闷的鼻音叫了声他的名字，他微微笑了笑，就着拥抱的姿势把人裹在外套里带上了车。 几辆车一字排开，缓缓消失在夜色里。 秦意那条短信发出去，调研队其他几人都受到了惊吓，袁晓阳更是快吓哭了，这才知道自己一时兴起发出去的那条微博惹了多大的祸，忙不迭想把微博删了，却发现微博不知何时已经被删除，但因为他公布的信息内涵太深了，早就被人截了图。 而他跟秦意的关系也被挖了出来，前几天怼韩国人的时候，秦意曾经@过调研队所有的人，现在网上已经有人人肉出他跟秦意一样是高新院大四学生，同为一个调研队在军部进行调研。 难怪能知道这么多消息。 “怎么办？”袁晓阳快吓尿了。 他们打秦意的电话一直无人接通，不由担心起秦意的安全。 “之前刘副局打电话让秦意去军部恐怕是因为她是队长，我们队伍出差错，她第一个要担责，刚才秦意发短信说这件事责任在她，我想她可能承担了所有的责任。”余露分析出一个并不乐观的可能。 “都怪我发了那条微博……” 袁晓阳快要被愧疚淹没了，他发微博仅仅出于想给同胞们科普一些军方知识，秦意明明说了那些资料不用保密，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现在不是追究谁应该负责的时候，我们首先要弄清楚的是为什么秦意明明说资料不保密，现在却成了泄密。”邵景感到这次遇到的问题前所未有的棘手，家里长辈在政界还有些关系，军部却是完全没有余力。 “秦意行事向来谨慎，不可能明知要保密说成不用保密，这中间肯定出了岔子！” “资料是董助理给的，问题只可能出在这里。”元悦然一语中的。 其他几人沉默下来。 他们都想不明白董宁有什么动机陷害调研队。 如果真是董宁出了问题，那么，他们接下来还能在军部调研吗？ 不，现在的重点已经不是调研，如果真是董宁那里出了问题，那么，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是想通过调研队泄露那些资料，还是单纯想陷害调研队？如果是前者，问题就更复杂了。 “既然秦意让我们等消息，军部那边我们先不要冲动，我想办法打听一下消息。”秦意这个队长不在，邵景这个副队长就承担起了责任，一番叮嘱后，又向女生们交代：“最好能尽快跟秦意联系上，如果她有消息了，你们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好。” 随后，306三人尝试用各种通讯方式联系秦意，但是所有的消息都如石沉大海，最终余露说：“消息已经发出去，秦意如果看到会回复我们的，她现在可能……不大好受，我们再等等吧。” “卧槽！这特么谁干的！” 何真真浏览学校论坛时，发现了一个高热置顶的帖子。 #关于最近大出风头的大四新女神，我似乎发现了些了不得的事# “楼主刚刚从外面回来，在校门口的时候突然看到学校外面来了一排豪车，本来像楼主这种穷比对豪车是没什么概念的，但是架不住太拉风了，于是楼主多看了几眼，这一看就看到豪车里走出来一个男人，接着楼主就看到咱们学校的新晋女神扑进了这个男人的怀里，那叫一个如胶似漆啊！如果楼主没记错的话，这位女神当着全班的面说过自己有男朋友的吧？因为这事还拒绝了咱们大四的某位男神，这就叫楼主看不明白了，这么牛逼的男票她为什么要藏着掖着，难道见不得光？ps：为了避免有人说楼主没图说个jb，立即上图为证！” 下面就是几张大图。 085 嫉妒 照片里几辆豪车整齐地停在马路边，一个男人长身玉立站在车旁抱住一个女孩，还有一张是疑似接吻的照片。 可能是因为手机拍的，画质不是很清晰，不过见过秦意的人都能认得出照片里的人是她，而抱着她的那个男人长得非常高大，只露出了一个背影。 这个帖子一出，立即在论坛里火了。 “卧槽，这不是秦意吗？” “那个男人是谁啊？好有钱的样子。” “见不得光的男票，除了金主还能是什么？” “难怪她当初会毫不犹豫拒绝景少呢，原来是怕金主不高兴！” “卧槽卧槽，真的假的啊？难道我刚粉上的女神是个被包养的那啥，要是真的立马粉转黑啊！我们高新院不要这种败坏品德的人！” “绝逼是金主啊！要不是有金主，你们谁舍得拒绝景少的告白？” “舍不得！” “舍不得+1。” 徐玥和姚冰雪看到这些评论兴奋得不行。 今天徐玥回来得比较晚，她走到校门口时正好看到这些豪车路过，本来她没放在心上，但是听路边有人在猜测这些豪车是来接哪个同学的，她才注意到这里辆车停在了不远处。 出于嫉妒和好奇心，她跟了过去，接着就看到一个男人下了车，随着男人走下来的还有好几个疑似保镖的人，她不敢走得太近，便远远偷看。 没想到她竟然看到了秦意，也不知道秦意发生了什么事，看起来心情不大好，那个男人朝秦意张开了双臂，将秦意搂入怀中！！ 因为距离有点远，她看不清男人的长相，但即便如此也能感觉那男人长得非常好，或者说那身气质特别出众，一看就是有钱有权的人。 这不就是她一直想找的秦意的金主吗？！ 当即她就拿手机拍照，本来想多拍几张，最好能抓拍到两人亲密照，但那些保镖特别敏锐，她还没拍几张就被那些人觉察，吓得她连忙跑掉。 其实看那个男人对秦意那么温柔，徐玥感觉他可能是秦意的男朋友，也明白了为什么秦意会拒绝邵景了。 比起这么一个成熟多金的男人，邵景无疑太稚嫩了。 如果她能遇到这样的男人，别说是男朋友了，就算包养她也甘之如饴。 她嫉妒得不行，决定就算那男人不是秦意的金主也要说成是金主，而且把这些照片当成秦意的黑料交给姚冰雪还能拿两万块。 回到宿舍，徐玥就把照片交给姚冰雪看，姚冰雪根本不相信秦意能交到这么好的男朋友，当即决定将这些黑料公布出去，让全校人看看秦意的真实面目。 果然，帖子一发出去，就引起了热议。 由于徐玥暗示性的用词，很多人都认为秦意是被包养了，她们只希望这件事能闹得越大越好，最好闹到学校领导那里去，到时候秦意不被开除也要记一个大过。 但是很快，秦意的粉丝就出现为她洗白。 “楼上你们够了，秦意说自己有男朋友就一定要秀出来吗？说不定秦意就是怕有些人知道她男票这么牛逼，怕被缠上才没秀出来。某些人本来就嫉妒秦意优秀，最近人家又大出风头，心里恐怕快恨出毒来了，这会儿看秦意跟个男人抱抱就造谣，有本事你们落个实锤啊？” “排楼上，就算不是男票，难道亲人就不能这么亲密吗？有些人真是搞笑，家里人就不能抱抱亲亲了？” “楼主故意暗示秦意被包养，那语气真是酸得可以，我们秦意有颜有才还有钱怎么了？你们爹妈没把你们生得这么好，你们就怪到秦意头上了？你们的脸可真有银河系那么大。” “几辆豪车而已，什么时候我们高新院的学生眼界这么浅了？楼主果然是个穷比，你让我们宿舍楼停车场里停着的那些超跑情何以堪？” “说到车，上面掐秦意的，还有穷比楼主，我给你们科普一下吧。你们知道照片里这个男人坐的车是什么车吗？梅塞德斯s600guardpullman，这是一款元首车，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各国元首喜欢乘坐这款车，不但豪华舒适，它还是优秀的防弹车。它能承受的火力可以达到所有vr6和vr7安全极限。——把这种车当成座驾的人是什么身份，你们自己脑补一下吧。” 这个回复一出，整个帖子都静了静。 “卧槽！细思极恐……” “所以说，秦意有这样的背景怎么可能被包养。” “话说，就我一个人觉得这个背影杀太迷人么_(:3」∠)_” “你不是一个人……我可能爱上了一个背影！！好想看正面啊！！！” “想看正面+1。” “秦意肯定有照片，不如去跟她说说？” 姚冰雪和徐玥见状顿时有点着急，连忙加入掐架大军，但是越掐风向越不对。 秦意在学校的时间虽然短，但是她的表现很多人都看在眼里，尤其是前几天韩国人那件事让很多人都对她心生好感，再加上高新院起点高，大多学生的眼界都很宽，对自己的同学家世非凡并不感到吃惊。 姚冰雪急了，这样下去秦意肯定会被洗白。 就在这时，帖子里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长回复：“为秦意洗白的人你们可以歇歇了，你们都不知道今天秦意那个调研队在微博上公布了军事机密吗？真以为在外网怼了一个外国人就是民族英雄了？为了博取关注度无所不用其极，这么虚荣的人你们竟然还捧她的臭脚，我看我们高新院确实要进行思想教育了。” 这个回复附了一张微博截图，正是袁晓阳那条微博。 顿时回复一阵卧槽。 “肯定是姚冰雪跟徐玥搞的鬼！” 元悦然看着乌烟瘴气的论坛，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这两个小婊砸就是欠教训！” 余露跟何真真都非常相信她的判断，她们正因为资料泄密的事烦心着，姚冰雪和徐玥竟然还撞到枪口上，不出口气简直夜不能寐！ “去撕了这两个小婊砸！”元悦然撸起袖子，一马当先拉开门。 何真真紧随其后。 余露没说什么，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086 我说不会就不会 三人气势汹汹来到310，也就是姚冰雪宿舍，正巧碰上310其他两个人回宿舍，看到她们来者不善的样子，立即问道：“元悦然，你们干嘛？” “私人恩怨，你们别管。”元悦然说。 那两人秒懂，连忙去隔壁宿舍串门，实际准备叫上其他同学一起来看热闹。 宿舍里，姚冰雪和徐玥正跟论坛里的人掐得停不下手。 砰—— 宿舍门被人猛然撞开，两人都吓了一跳，看到306三人堵在门口，一脸的来者不善。 姚冰雪立即站起来：“你们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们306的人！” 元悦然大步走进来，一把推开姚冰雪，走到她电脑前，果然看到她正在用小号登录论坛，回复里还有一串诋毁秦意的话还没发出去，旁边徐玥见状想关掉自己的电脑，被手疾眼快的何真真拦住，她的电脑也是学校论坛页面，跟姚冰雪一样在用小号掐架。 “好啊！果然是你们在背后污蔑秦意！”元悦然生气得不行，二话不说坐到姚冰雪电脑前，双手飞快打字。 “你干什么？！这是我的电脑，你不准碰！”姚冰雪见事情败露也不再掩饰，就是不知道元悦然想干什么，她上前就想推开元悦然，元悦然干脆抱起她的电脑躲到何真真身后。 徐玥见情况不妙，拉住元悦然，想抢回电脑，这时候余露冲过来将她一把推开。 “四儿，你干什么快点干！” 元悦然抱着电脑就跑。 姚冰雪急了，直接扑上去抱住元悦然的腰，两人撞在一起滚到地上，余露跟何真真看自家小四被欺负，立即松开徐玥冲过去拉开姚冰雪，而徐玥被放开见姚冰雪一对三招架不住，马上扑上去，也不管拉住谁，反正就是掐起来。 五个人打成一团。 门外看热闹的同学间情况不妙连忙跑进来拉架，“卧槽你们别打了！” 等宿管老师赶来，310里面已经乱成一团，每个人脸上都挂了彩，后面进来劝架的同学不知怎么也打了起来，姚冰雪和徐玥最惨，鼻青脸肿差点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宿管老师脸色很难看，“怎么回事？” “是她先打我的！”姚冰雪先告状。 “谁让你们造谣！”元悦然不甘示弱。 “我根本没有造谣，你们调研队泄露军事机密都闹到网上去了，我在学校论坛说说又怎么了？”姚冰雪见宿管老师脸色大变，得意起来，把电脑转给宿管老师看，“老师你看。” 宿管老师闻言脸色大变，看着306三人：“你们怎么闹出这么大的事？？” “老师，我们也不想这样啊，现在只能看军部和学校怎么处理了，但是眼下姚冰雪在网上造谣秦意被包养，这事不能这么算了。”元悦然还记着姚冰雪造谣的事。 “你有证据证明是我造谣吗？恐怕连你们都不知道秦意到底是不是被人包养。” “你根本不知道照片里的人是谁，那你就有证据证明秦意被包养了？” 宿管老师被她们吵得头痛，当即道：“都别吵了！全部写检讨！” 彼时，夜色越发漆黑，却是帝都最璀璨的时候，仿佛一片灯的海洋。 车在马路上平稳地行驶，车速放得很慢，窗外的景象徐徐向后退。 很长一段时间里秦意都没有说话，只是拽着周牧泽的衣角默默流泪，仿佛开关坏掉的水龙头，直把眼睛都哭肿了。 周牧泽真是没办法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养大的女孩这么能哭，心里又酸又软。 胸口被她哭得濡湿一片。 车子缓缓驶出巷道，停在四合院大门前。 “绵绵，下车了。”周牧泽为她拉开车门，轻声唤她。 秦意听到他的声音，迷瞪瞪睁开眼看他，感觉有些头重脚轻，周牧泽这才发现她脸色潮红，伸手摸了摸她额头，竟有些发热。 想是吹了一晚上冷风，心情又大起大落引发了病因。 周牧泽弯腰探身进车厢，伸出双臂，一把将她抱起，她挣扎了一下，奈何有气无力很快认了命。 她的脑袋无力地贴着他胸膛，感觉到一片黏腻，嫌弃地抽了抽鼻子：“好脏……” 周牧泽哭笑不得，这还不是她自己哭的。 “等下帮你擦脸。” 邱伯匆匆从院子里赶出来，看到周牧泽怀里抱着人，眼里不由带了笑意，心想五爷跟秦小姐的进展挺快嘛，却马上听到自家五爷吩咐：“叫大夫过来一趟，绵绵发烧了。” 邱伯一听急了，连忙打电话找人去。 “周牧泽……” “嗯？”他声音低沉，仿佛胸膛在震动。 “我会不会坐牢？”她把脸埋在他胸膛，低声问道。 周牧泽听到怀里的人声音跟小猫似的，将她护得更严了：“不会。” “我泄露了军部的保密资料，同学们可能也要受到我的牵连……” “我说不会就不会。” 秦意被他的霸道总裁范儿逗乐了，可她笑不出来，“你又准备走关系吗？” 周牧泽笑了笑:“我就是关系，不如你给我说一下具体情况。” 秦意闭着眼，用软软的声音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我们刚到军部的时候，董助理对我们非常照顾，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的声音有些低落，作为上司来说，她真的很喜欢董宁这个热心的前辈，她也喜欢军部其他人，像刘国盛、卓宇和很少见面的局长，以及其他的工作人员。在军部工作要求非常严格，但气氛也非常简单，做好自己的事就能受到所有人的认可，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她肯定没办法继续在军部待下去了。 周牧泽知道她难过，没有继续提这事，只说：“这件事交给我。” 她哼哼了两声，嘴里不知在说什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周牧泽怕她再吹冷风，这回走得比较快，将人送回卧室，没忘记刚才说帮她擦脸，从浴室里拿了湿毛巾，细致地给她把脸擦干净，这才叫来佣人帮她换衣服，而他也回自己的住处换了套干净的衣服。 大约半小时后，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又是诊脉，又是吃药，折腾好已经到了半夜。 周牧泽一直守在她床边，时不时摸摸她额头，直到感觉她开始退烧，才放下心来。 他看了下时间，起身走出卧室，拨了卫哲的电话。 087 很好，这很周董 卫哲那边估计一直在等着他，秒接：“周董。” “查到什么？” “已经确定这次秦意他们调研队泄露的资料确实是保密资料，是秦意将资料交给了调研队其他成员，她作为队长要承担主要责任，不过……她将责任全部揽了下来，军部的处罚可能会比较重，调研肯定是无法完成的，高新院也已经得到消息，如果军部的处罚确定下来，高新院极大可能会开除学籍。” 周牧泽听到她揽了全部的责任就忍不住心疼，“她怎么拿到资料的？” “是军部发言人刘国盛的助手董宁，他负责管理调研队各种事宜，资料就是他交给秦意的，根据秦意对军部的说法是她拿资料的时候听岔了以为不用保密。至于他为什么把资料给秦意，是因为新闻局出于照顾，所以给他们提供了这些资料作为调研依据。” 周牧泽闻言就知道问题应该出在这里，问道：“董宁什么背景？” 卫哲的声音一下子弱了些：“什么背景都没有，跟沈家也没联系。” 早些年周家因为立场原因就跟沈家不对付，这些年前周家走到前头，尤其是四五年前那场风波后，两家的矛盾更加激烈，不说你死我活，但也差不多了。 “是你没查出来。” 卫哲：“……”他当然知道自己没查出来，这个董宁肯定不会无缘无故陷害秦意，但是您这么直接说出来真不会打击下属的积极性？ 不过他也只是心里吐吐槽，嘴上无比正经道：“我已经让人继续在查，现在还有两个问题要解决：一个是网上对泄密这件事反响比较大，其中有一家北都晨报将矛头指向秦意，指责调研队为了博关注度故意泄密，已经有几家媒体转发新闻，影响蛮大的。” 北都晨报？不就是被秦意拒绝采访的媒体？ 周牧泽眸光微冷:“未经核实散播谣言，应该举报封号，停业整顿。” 很好，这很周董。 卫哲暗暗吐槽，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还有一个就是高新院那边有传言秦意，咳，被包养了，现在已经闹得全校沸沸扬扬。” 周牧泽的脸立即黑了，“怎么回事？” 卫哲忍不住龇牙咧嘴，心里乐开了花：“有人在高新院的学校论坛里发帖，声称看到秦意和她的金主了，还贴了几张照片，我要是没看错的话，那个传言中包养秦意的男人，嗯，应该就是你，发帖人和拍照的人我已经查清楚，叫做徐玥，背后指使的人是跟之前跟秦意有矛盾的姚冰雪。” 周牧泽皱起了眉头，“链接发给我。” 这回卫哲感到牙酸了，该不会是想看自己跟秦意的合影吧？一边把链接转给他，一边继续说：“照片不是很清楚，没拍到你的正面照，不过要不要删除呢？” 周牧泽是从来不出现在公众面前的，周氏的对外事宜全部都是特助们处理的，然而越是这样，媒体越是想刊载他的照片，不过周牧泽一向低调，基本上没有被拍过照片，加上没人敢冒着他的忌讳这么干，别说正面了，背面都没有媒体敢曝光。 没想到第一次曝光竟然是在一个学校论坛，还沦为包养大学生的金主。 这件事够他笑一年了。 周牧泽用电脑点开链接，听卫哲絮絮叨叨重温了一遍秦意跟姚冰雪的恩恩怨怨，他也把帖子内容浏览了一遍，发话了：“这事交给绵绵去做。” 这次她吃了这么大的亏，留点小事给她练练手。 “那校方那边呢？” 这种事可是丑闻，高新院对这类事情非常敏感，别的学校可能最多一个处分，高新院出了这种事完全可能开除学籍。 本来这事也很简单，周牧泽现身说法就能澄清谣言，关键是他现在还不想公开跟秦意的关系，因为一旦公开，秦意就要接受来自所有窥探周家的目光，这未必是件好事。 “这事等明天绵绵醒来再说。” 周牧泽向来不认为把秦意保护得密不透风是对她好，他和周家在这样的位置注定了身边的人都不能是傻白甜，首先要学会保护自己，其次就要学会处理明枪暗箭，再学会反击，甚至进攻。 “……我知道了。” 明明是撒手不管，卫哲硬生生听出了宠溺的意味，仿佛还被塞了一把狗粮，心里那叫一个萧萧瑟瑟。 周牧泽这会儿虽然还看得着吃不着，但好歹有一个攻略目标，他连个攻略目标都没有，何其凄凉！ 想到这些，卫哲咬牙切齿，立即磨刀霍霍整治媒体去。 第二天，秦意在一片暖暖的晨光中醒来，她刚睁开眼，看到粉色的墙壁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在四合院的卧室里。 昨晚是周牧泽接她回来的。 接着她想起了昨晚的事，心头就如压了一块大石头，同时愧疚起来，昨晚她发了一条短信就不管不顾地消失，元悦然她们应该很担心…… 卧室门咔哒一声响，周牧泽推门而入，正好跟她的目光撞上。 秦意想到自己昨晚哭成那样，这会看到他感觉有点无法面对，被他一看，马上转开了目光。 “现在感觉如何？”周牧泽走到床前。 秦意垂着脑袋不敢看他：“已经好了。” 周牧泽给她倒了杯温水，她接过低声说了谢谢，小口小口的把大半杯水喝光。 “还要吗？” “不要了，我有点饿，想吃辣的。”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可真是淡出个鸟了。 “辣的不行。”周牧泽冷漠残酷地拒绝她的要求。 秦意也知道自己刚生过病，吃辣有点妄想，没有坚持。 过了一会儿，佣人把早餐端上来，她难得享受了一次在床上吃饭的待遇，以前周牧泽对她的教养非常严格，在床上吃饭这种事是坚决要杜绝的，不过她自己也没有这个习惯。 虽然胃口不是很好，秦意还是坚持吃完了早餐。 放下碗筷，周牧泽给她递了一杯水，她将水杯握在掌心，感觉到水杯透出暖暖的温度，心里仿佛也被熨帖了一般。 昨晚哭了一场，负面情绪差不多都发泄出去了，到了该面对问题的时候了。 “周牧泽。”她低声叫了他的名字：“现在军部是什么情况……” 088 不依靠我，你想依靠谁？ 周牧泽给自己倒了杯茶，徐徐说道：“军部还在商议处理结果，这件事经过你的手，你受到处罚是必然，值得庆幸的是泄露的资料非绝密资料，不过军部遭受损失已经是必然。” 军部跟其他地方不一样，讲究集体性和纪律性，队伍里不论是谁出问题，领头人首要担责，所以秦意担责是必然。 秦意黯然，这件事恐怕难以善了了。 “那有办法让调研队其他成员在军部继续调研吗？”秦意抬眸看着他，“或者提前拿到军部的签字确认，这次调研对所有大四学生都非常重要，我不想大家因为我前途受到影响……” 调研报告要有调研单位的签字确认，以证明调研资料来源真实有效，如果不能继续在军部调研，调研队拼一拼写完调研报告，再拿到军部签字，后面去不去军部影响不大。 “绵绵，你现在的想法不对。” 周牧泽神情严肃地看着她，觉得很有必要纠正她的想法，“这件事情你确实有失察的责任，但主要责任并不在你，主要责任人是董宁，其次才是你，最后是你的队友，你不应该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秦意默然。 “这件事发生时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董宁敢设计你最主要的原因是你没有背景，笃定你被设计后无法反抗。”周牧泽继续教她，“你应该养成习惯，一旦发生无法应对的事就立即告诉我，并不是每一次意外都可以事后补救。你也必须明白一件事：虽然没有公开你的身份，但只要某些人觉察你跟我有关系，不论你是否承认，你都会被打上我的标签，你可能会因此遭遇许多试探和攻击，以后或许还有更多你无法应对的事，你要怎么办？” “我不想什么事都靠你。”秦意紧紧抱着水杯低声说。 泄密事件发生时，她确实没有想过告诉周牧泽，或许是这几年已经习惯了独自面对困难，也或许是潜意识里不想欠他太多，她一直记得母亲反复说过的一句话，女孩子不要欠男人太多东西，欠得多了会还不起，最后只能用自己去还。以前她想自己整个人生都会属于他，对他的给予心安理得，可现在不一样了…… “你还是个学生，依靠我并不可耻，而且——” 周牧泽深沉的目光注视着她，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不依靠我，你准备依靠谁？” “最好谁也不依靠。”她有点不服气。 “你这个想法也是错误的。” 秦意抬头瞪他。 周牧泽淡淡地抿了一口茶，继续教训她：“不论你身处什么位置，人脉都是一种不可或缺的实力，我于你而言就是你在这方面的最大实力，你有资源不用本身是一种浪费，若是平时不用也无妨，权当锻炼自己的能力，但像这次的事情如果你还想避着我，就不分轻重了。” 他的话说得有点重，但不说重一点她就不长记性，老想着跟他划清界限。 果然，秦意脸色有点不好看，一半是因为他话说得重，另一半则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又被周牧泽说服了。 每次都说不过这男人，她有点气闷。 “那你说怎么办？” 周牧泽看她蔫蔫的模样，唇角弯了弯：“你想怎么样？” 秦意知道他是想锻炼自己，想了一会，说：如果想保全我自己和调研队就必须证明我们没有过失，我没有证据证明董宁给了我权限可以公开资料，自证清白恐怕是没办法了，只能从董宁入手。” 她抿了抿唇，抬头看他：“这个我没办法做到。” 她在国内的人脉基本在学校里，至于国外的人脉完全用不到，要调查董宁的底细基本没可能，只能看周牧泽有没有办法。 周牧泽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那我等会儿回学校，了解一下学校的态度。” 秦意本来并不是个喜欢回避问题的人，现在定下心来，思路越发清晰起来。 周牧泽又嗯了一声，“你们学校有传言我包养你，我没法给你证明关系，这件事靠你自己澄清。” “咳咳！”秦意一口水呛在嗓子眼里，雪白的小脸染上一层粉，白里透红分外生动。 等缓过气来，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谁传的谣言？！” “之前跟你有矛盾的女同学。” 卧槽又是姚冰雪！ 竟然、竟然造谣自己被周牧泽包养？！！ 秦意一想到这个谣言传得全校皆知就觉得没办法直视周牧泽，哪里还坐得住，掀起被子就跳下床，咬牙切齿道：“敢造我的谣，看我不回去撕了这个小婊砸！” 看她活蹦乱跳起来，周牧泽唇角弯起一个转瞬即逝的弧度，“让司机送你回去。” 秦意着急回学校没有拒绝。 此时，s市同光研究所。 实验室里，时雨穿着一身白大褂，坐在电脑前飞快记录着数据，背脊挺得跟标杆似的，深秋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撒进来，他的脸白得近乎透明，整个人仿佛透着莹白的光，看起来神圣高洁，高不可攀。 小李习惯性敲了敲门，没听到回应也轻轻推开门，果然看到时雨坐在电脑前飞快打字，根本没理会他的到来。 小李一副火烧眉毛的表情，他走到时雨面前明显有话要说，但是又怕打扰到他而欲言又止。 时雨停下手来，抬头看他。 小李连忙把手机送到他面前，“秦小姐可能遇到麻烦了，还挺严重的……” 时雨拿起手机，飞快浏览了所有的页面，浅淡的眸色幽然转深，看完后他将手机还给小李，一言不发继续看着电脑。 他手指在键盘上纷飞，表情冷淡仿佛根本没在意，看得小李纠结无比，时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秦意出这么大的事总要打个电话吧？ 大概五分钟后，时雨停了下来，将一个u盘插进电脑，导出资料，随后拔出u盘放进口袋，关掉了电脑。 “时雨哥，你这是……” 小李看他收拾东西顿时茫然了，现在才刚上班啊。 “去帝都。” 时雨嘴里吐出三个字，走出实验室。 089 争议 四合院到高新院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在这个过程中，秦意搞清楚了几个问题。 由于她昨晚没有接电话，此时手机里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大部分是调研队几个同学打来的，其中有一个陈教授的来电。 电话打不通，同学们给她用各种通讯方式发来信息，她一条条点开才知道昨晚发生了那么多事，不但学校论坛闹出她被包养的事，连泄密事件也传到了论坛。 秦意用手机浏览了一下学校论坛，最热的帖子便是那个曝光自己被金主包养的帖子，她点进去看了一下，里面贴了几张照片，显然是昨晚周牧泽去接她被人拍到了，元悦然给她发的短信说这个帖子是姚冰雪和徐玥发的。 帖子前半部分是黑粉掐架，本来大多数人都更倾向于她，但是泄密微博一贴上来，大多数帮她说话的人都沉默了，后面黑她的人蹦跶得特别欢乐，基本呈一边倒的势头，不过好在没有人知道所谓的金主是周牧泽。 秦意思索了片刻，先是给陈教授回了一条短信，表示自己回校后会亲自去跟他解释。 短信刚发出去，手机就叮铃铃响起来，却是陈教授回拨了电话。 秦意接起电话：“陈教授……” “怎么回事？”陈教授直接问道。 秦意抿着唇，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陈教授说这件事。 “别说你明知资料保密却故意泄露。”陈教授见她半天没吱声就知道她在想借口，昨晚这事报到学校上层，学校领导连夜开会商量对策，偏偏这姑娘联系不上，真是急死人了！ 最终，秦意决定说实话：“我没办法证明有人给了我权限。” 陈教授一听就懂了，顿时皱起了眉头，“谁给你的资料？” “新闻局副局长刘国盛的助手董宁。” “理由？” “暂时还不知道。” “你们没得罪人？”陈教授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不是得罪了人，谁也犯不着这么去整治他们。 “在这件事之前一直相处很融洽。” 陈教授感到问题复杂了，如果不是得罪了人，那就可能是更深层次的牵扯。 沉默了半分钟，陈教授说道：“你马上到办公大楼将这件事当面向校领导说明。” “……是。” 挂断电话，秦意拨了元悦然的电话。 宿舍里，元悦然正在给自己擦药酒，昨晚跟姚冰雪干架撞到了额头，起了好大一个包，疼不是很疼，就是特难看。 听到自己的铃声响起来，她拿起手机一看，差点没跳起来：“秦意！” 余露跟何真真听到她这一声叫，立即放下手上的事凑过来。 结果她们只听到元悦然嗯嗯嗯几声，就挂了电话。 “秦意说什么了？她说什么时候回来吗？”余露脸上罕见的露出了急色。 “她还有半小时到学校，不过要先去办公大楼跟校领导报告一下，应该是学校要询问泄密的事。”元悦然说道。 余露很想骂天，怎么搞一个调研还能搞出泄露军事机密来，叹了口气道：“不如我们去办公大楼等她吧，把邵景他们一起叫上。” 半小时后，秦意下了车匆匆赶往办公大楼，在走出电梯的时候，她看到了别着手在走道里转悠的陈教授。 她心里涌出一股暖意，迎上去轻轻叫了声:“陈教授。” 陈教授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走吧。” 秦意跟上他的脚步。 走到908会议室，陈教授跟她说:“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学校了解得越清楚才越有可能帮到你们。” “我知道了，谢谢陈教授。” 秦意先是敲了敲门，而后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小会议室，里面摆放着一张椭圆形会议桌，秦意走进去就看到几位学校领导坐在里面。 “你就是秦意同学吧？” “我是秦意，领导们好。”秦意鞠了个躬。 “你应该知道叫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军部那边传来消息说你过失泄密，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学校想听听你的说法。” 秦意闻言便知道学校已经有所了解，干脆长话短说，把告诉陈教授那段说辞再说了一遍。 几位校领导闻言都皱起了眉头。 保护学生是学校天然的职责，学校想帮助这几个学生，但是眼下这个局面非常不利，正常情况下谁也不会无缘无故泄露军事机密，调研队也不应该发生这么低级的错误，但是从军部的角度出发，军部也没理由对付这么一群学生，不能排除调研队说谎的可能性。 局面僵住了。 一时拿不定主意，路副院长对秦意说道：“秦意同学，学校是想帮助你们的，具体如何还要看学校跟军部的交涉，但希望你能有所准备，如果最终军部裁定你负全责，这就属于犯了重大错误，学校依据校规肯定会将你开除学籍。” 秦意握了握拳，复又松开，“是，我明白。” 路副院长点点头，“那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是。” 等秦意退出会议室，会议室里又恢复了安静，路副院长先说起了话题：“对这件事，大家是个什么意见？” “我们高新院向来少有人能进军部调研，而且这次他们拿到资料的前提是军部认可他们的表现，这足以说明秦意和调研队的优秀，应该不会在这么大的事情上犯错。” “这个秦意同学能力是有的，但是架不住年纪太小，她才到院里一个多月就跟同学闹翻，对于她是否得到过权限能公开资料，我持保留意见。” 分别持两种意见的领导再次僵持住了。 这时，路副院长开口了：“我想我们应该都有一个共识，秦意同学跟她的调研队究竟是犯错还是蒙冤，作为教导他们的学校来说都有不容推卸的责任，不论学生对与错，学校的初衷都是教育他们，奖励或惩罚应该做到事实清楚。我希望学校在弄清楚事情缘由前不要轻下结论，这关系着一个学生的前途，是一辈子的事，我宁愿固执些，多得罪些人，也不想看到一个学生有半点可能是因为不应该的原因抱憾离校。” 其他领导听了再次沉默，随后点头。 教书育人这四个字说得简单，教书容易，育人却不容易，高新院创立以来战战兢兢，不就是生怕一个不小心耽误了学生的前途？ 一辈子的事啊，不得不谨慎。 为了学生，学校愿意多一些坚持。 090 分歧 秦意退出会议室没见到陈教授，便去楼下的办公室找他。 陈教授见到她便问：“怎么样？” “学校可能会帮我们跟军部斡旋，不过还是有可能被开除学籍。”秦意如实说。 陈教授叹了口气：“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嗯，我知道，谢谢您。”秦意知道陈教授是相信自己的，虽然自己没有证据，这时候的信任就尤为珍贵了。 “谢就不用了，希望你能度过这一关吧。” 秦意心里没什么底，也不知道周牧泽有什么办法。 跟陈教授道了别，她准备回宿舍，却意外地在办公大楼下看到了调研队其他六人。 她打电话给元悦然之后，306三人就通知邵景他们一起过来，几人都急于弄清楚情况，一听到她回校了，都赶了过来。 “秦意！”元悦然第一个注意到她，连忙朝她挥手。 秦意加快脚步走过去，一眼注意到她额头上的创可贴，余露跟何真真脸上也挂了彩，不由皱起了眉头：“你们这是怎么了？” “昨晚跟姚冰雪打了一架。”元悦然摸摸额头，“是不是很丑？这几天我都不敢回家了。” “跟姚冰雪打架？” “嗯，不过她跟徐玥更惨，你是没见到她们的样子，估计她妈都认不出来了。” 昨晚本来她只是想拿姚冰雪小号的证据，谁知道姚冰雪一言不合就动手，进来劝架的同学也挨了她的打，全都恼火了，干脆一起打起来，她们几个都不小心挂了点彩，不过大多是撞伤，姚冰雪和徐玥就惨了，也不知道谁下手那么狠，两人脸上全是巴掌印，想起来就爽得不行。 秦意一想就大概猜到了，“因为论坛的事？” “姚冰雪故意抹黑你，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理？”元悦然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看着邵景，这都是他引起的祸根。 邵景苦着脸，心里无比后悔跟姚冰雪交往过，“我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现在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既然秦意回来了，我们还是谈正事吧。”张林林及时帮邵景解了围。 “军部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非保密资料最后变成了保密资料？”袁晓阳早就憋不住了，他一晚上没睡觉，眼底一圈青黑，整个人憔悴得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跑。 “是不是董助理出了问题？”元悦然紧跟着问。 秦意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我当时特地提过有些资料还没有公开过，他告诉我这些资料已经解密了，所以袁晓阳问我是否保密的时候，我才会说不用保密。” “董助理为什么要这么做？”余露问。 秦意摇摇头，“不过我感觉这件事是冲我来的。” “冲你来的？” 秦意点了点头：“他当时很明确给出我两个选择，一个是全队担责，一个是我一人担责。” 几人依旧想不明白，秦意一个学生有什么值得一个军部军官费尽心思去设计的？或许董宁设计秦意是另有深意，比如牵扯到秦意家里，比如……阵营斗争。 “所以你揽下了全部的责任？”元悦然问。 这件事要说大家没有一点怨言是不可能的，泄露军事机密这么大的罪名背下来还有前途可言吗？但他们也清楚这件事并非秦意的过错，让秦意一个人承担责任，他们又觉得过意不去。 秦意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没有别的选择：“就算全队担责，我作为队长同样要负很大的责任，不论哪个选择都不会放过我。” 几人都沉默了。 这件事或许不是他们几个学生能插手的了。 然而越是这样越是可怕，这意味着他们只能听天由命，袁晓阳心里真有些绝望，他幽幽看着秦意问道：“秦意，这件事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 在这件事里秦意最愧疚的人便是袁晓阳，袁晓阳是得到自己回答可以才发了那条微博，现在调研队里压力最大的除了她便是袁晓阳，甚至袁晓袁晓阳比她要面对更多的非议。秦意对上他的目光，觉得喉头有些堵塞，最终还是没有隐瞒：“最坏的结果是军部追责，学校开除学籍。” 几人都变了脸色，袁晓阳更是面无人色。 “那现在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清白是吗？”袁晓阳抖着声音问。 “是。”秦意低声回答。 “即便学校帮我们斡旋也不见得有效是吗？” “……是。” “那现在有其他办法跟军部交涉吗？” “有，但是，我没法保证结果……” “也就是说，我们有很大的可能会被军部追责，被学校开除，不但无法完成调研，还不能完成学业，也没法做新闻官了，是吗？” “袁晓阳你别这么说，现在事情还没定下来。”张林林拍拍肩膀劝他，自己心里却也是不安的。 袁晓阳眼睛都红了：“这跟定下来有什么区别？不过是等待审判罢了，当初我分明有其他选择的……” “袁晓阳！”元悦然叫了一声，这件事或许是受了秦意牵连，但秦意已经说了担全责，而且做出选择的是他自己，可没人强迫他进调研队，他现在这么说实在太伤人了！ 其他几人心里都不好受，也不免对自己的前途感到了茫然。 秦意黯然，“对不起，袁晓阳，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只能保证这件事我会尽量不牵连其他人，如果最终结果出来让你受到了伤害，我会尽量补偿你。” “秦意，这事不能怪你，当初做出选择加入调研队的时候每个人都是自愿的，之前出风头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风光过，总不能出了问题就都怪你头上。”何真真不忍心看秦意那么自责，劝说道。 “袁晓阳，如果你要怪就怪我吧，当初是我劝说你和班长一起加入调研队的，如果有不好的结果，我也会尽力补偿你。”邵景叹气，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就不带上袁晓阳和张林林了。 不，要是早知道，他会劝说秦意别去军部，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 091 爆料 其实秦意能理解袁晓阳的心情，袁晓阳家境普通，家里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无异于天都塌下来了，一时情绪失控也是情有可原，只是被他这么一说，她心里终究不好受。 调研队第一次出现了隔阂。 或许是觉得不自在，冷静下来的袁晓阳表示自己要去图书馆，张林林看他心里不好受，便说自己跟他一起去，剩下邵景一个男生送她们回宿舍。 何真真故意活跃气氛，就说邵景这人除了花心点，眼瘸点，人还是挺好的。 邵景脾气好，听着306调侃自己也只是苦笑几声。 五个人一路说着气氛好了不少，没想到一踏进宿舍小区就被冲过来的记者包围。 高新院调研队泄密的事情昨晚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但是后半夜网上的相关信息就被清除了，应该是军方为了避免影响扩大化的举措，整个帝都的媒体都抓心挠肺地想了解更多，但是军部只说事情正在处理中，没有发布多余的消息。 自认够格的媒体已经向军部提交采访申请，不够格的媒体则将目光投向了泄密事件的另一方当事人——高新院调军部研队。 高新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几个媒体最终来到了宿舍楼下等待调研队出现。 几个记者一看秦意他们出现，立即就扛着摄像机追上去将人围住，话筒和录音笔争先恐后伸到秦意面前。 “你就是秦意同学吧？请问你们调研队对于泄密事件有什么说法？” “秦意同学，有人说你们是为了博取关注度才故意泄密，对此你有什么说法？” “你们知道对于这件事军部是什么态度吗？这到底是你们故意泄密还是过失泄密？亦或者有人故意陷害你们？” 邵景连忙用自己的身体把四个女生挡在身后，“我们不接受采访，请你们离开。” 说着他护着女生们离开，但记者们紧紧跟着，简直如影随形。 元悦然不耐烦地皱起眉头，“谁准你们进学校采访的？得到高新院校方许可了吗？你们再不离开我就要叫校警了！” 见元悦然横眉冷目，记者们立即将摄像头对准她，把她“怒骂记者”的过程录下来。 元悦然见状非常生气，正要再说却被秦意拉了拉手，秦意冲她摇摇头：“别理，你越理他们越缠得紧。” 眼看几人走进宿舍楼，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喊道：“秦意你站住！” 几人循声看去，只见两个带着帽子墨镜口罩的女生从不远处走过来。 这谁啊，搞得比明星架势还大。 记者们嘀咕，就见那两个女生走到了跟前。 “卧槽这是姚冰雪？”何真真眼尖，一眼就认出这两个全身武装的女生是姚冰雪和徐玥，立即感觉事情不妙。 其他三人和邵景都明白了姚冰雪这时候喊人的用意，元悦然果断打警卫室电话。 姚冰雪一看就急了，马上道：“你们这些记者是来采访她们的吧？她们是不是不愿意接受采访？” 邵景一听就知道她要搞事，立即警告：“姚冰雪，你不要乱说话！” 姚冰雪见邵景那么维护306的人，准确说他是在维护秦意吧，心里就妒火中烧，她就知道邵景一直没死心，邵景看秦意的眼神就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想到自己遭受这么多事都是因为秦意，姚冰雪心里恨得出血，压根不管邵景的警告，对记者说道：“她们不愿意接受采访是因为丑闻太多了，我给你们爆料吧，这个秦意——” 她指着秦意，“她不但泄密，还被包养，殴打同学！” 卧槽好猛的料！ 记者们哗然，立即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话筒和录音笔纷纷转向姚冰雪。 “这位同学，请问你说秦意被包养还殴打同学有证据吗？” “请问这位同学，你能透露一下具体实情吗？” “这位同学，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是不是跟秦意有什么瓜葛？” “姚冰雪！你不要胡说八道！”元悦然恨不得撕了姚冰雪那张嘴，竟然当着记者的面诋毁秦意，昨晚真是打她打得太轻了！ 姚冰雪才不会放过这个让秦意倒霉的机会，她不但要曝光秦意的丑闻，还要曝光306，最好让她们全部被军部追责，全都开除学籍！ “我没有胡说八道，秦意泄密这件事网上人人皆知，可能是她太害怕了吧，昨晚在学校外面不敢回来，就有同学看到她的金主来接她，大马路边搂搂抱抱，还让人拍了照片，这难道是我污蔑她的吗？！” 记者闻言眼睛一亮，忙追问：“这位同学，你的意思是秦意被拍到了照片？请问你有这些照片吗？” “学校论坛上有。”姚冰雪说着翻出手机登录学校论坛，把徐玥发的那个帖子找出来，递到记者面前，“看，就是这些照片！” 记者立即将摄像机拍下这个画面。 “至于殴打同学——” 姚冰雪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现在的丑样子，便用眼神示意徐玥摘下伪装，徐玥不情不愿地摘下帽子和口罩，露出红肿的脸庞。 她脸上的巴掌印还清晰可见，什么叫做把人打成猪头？这就是了。 记者们倒吸一口冷气，这得下手多狠才能打成这样？ “昨晚她们不知道为什么就冲到我们宿舍，还纠结了几个同学把我们给打了……” “姚冰雪你够了！昨晚秦意根本不在宿舍，她上哪儿去打你？”元悦然怒斥道。 姚冰雪一笑，“对哦，她昨晚去伺候金主了。” “什么金主！根本就是你乱造谣，你嫉妒秦意长得比你好看，比你有能力，家境也比你好就见不得她好，上次直播间打脸你还不够爽是吧？这回是想试试更厉害的吗？”何真真也听不下去了，造谣不说，还乱爆料，添油加醋张冠李戴简直叔能忍婶不能忍！ 一提起上次直播间，姚冰雪的脸色就立即变了，“那都是秦意陷害我！你又想威胁我吗？是，你们306厉害，我是斗不过你们，我能忍就忍了，但是你们越来越过分，是要把我逼上绝路吗？！” 092 该算算账了 “你少颠倒黑白了，我们怎么对付你了？哪一次不是你自己作的？只准你诬蔑陷害我们，就不准我们反击吗？”何真真喷她一脸。 “你们的反击就是把我和徐玥打成重伤？” “姚冰雪，拜托你有点法律常识别给高新院丢脸好不好？你这叫做重伤？说得昨晚好像你没动手一样，最先动手的那个人可是你，你选择性失忆了吗？” “你们闯进别人的宿舍抢电脑还有理了？” 两人你来我往吵起来，记者可没心思听她们吵架，敏感地抓住两人话中的关键词：“姚同学是吧？你的意思是秦意不止一次针对你，并且伙同舍友一起欺负你？请问这其中有什么缘由？” 这么诱导性的话，分明是想暗示姚冰雪说出秦意的黑料，姚冰雪也是学过怎么应对媒体的，自然一听就懂，不过她也知道在这里想说秦意的黑料肯定会被阻止，便说：“这里不是采访的地方，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详细说说？” 记者们相互看了看，秦意这几个人看样子是采访不到了，不如采访这个秦意的同学，明显这个姚冰雪爆料很猛，不会让他们白跑一趟。 “等一下。”一个清澈甜美的女声突然响起。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秦意从邵景身后走出来，目光淡淡地看了眼姚冰雪，随后看着几名记者，“请问，刚才姚冰雪所有的发言你们都有录像吗？” 录像的记者搞不懂她什么意思，点头道：“有。” “那真是太好了，麻烦稍后复制一份给我。”秦意将目光转向姚冰雪，“姚冰雪，你为自己刚才的言论负责吗？” 姚冰雪不知怎么的不敢对上她的目光，听她这么问，更有些不妙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为刚才的言论负责，那就等着接律师函吧。——造谣、诽谤一样都不会落下的。” 姚冰雪闻言色变：“你，你吓唬我啊？！你以为我会怕吗？” “吓唬你？我可没那个闲工夫，你拍到几张似是而非的照片就造谣我被包养，搞得全校皆知，给我的名誉和心理造成了严重的伤害，完全足够量刑了，你要是不信，不如等上了法庭让法官再你慢慢说。” 姚冰雪张着嘴吭哧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又不是我说你被包养的，你凭什么告我？” “哦？那是谁说的？”秦意挑眉看她。 姚冰雪把目光转向徐玥，徐玥顿时脸色一变，“冰雪，别听她胡说八道！她不敢真告我们的！” 徐玥重重咬了“我们”两个字，提醒姚冰雪如果她敢把自己抛出去顶罪，自己就把她做过的事全部曝光，到时候两个人一起倒霉！ 姚冰雪狠狠瞪了她一眼，可面对秦意的时候就萎了。 她感觉秦意很可能是威胁自己的，但是万一呢？万一秦意动真格，她就真完蛋了！ 姚冰雪后悔不已，刚才看到媒体追着秦意，她脑子一热就想趁机曝光秦意的丑闻，可自己怎么就没忍住当着她的面说了那些话？这不是把自己的把柄递给秦意吗？私下找媒体爆料不是更安全吗？而且经过这次，她要是敢再找记者爆料，秦意一样不会放过自己。 秦意看她脸色变幻就知道她怕了，轻轻笑了笑：“看来你也不是很确定能不能为自己的言行负责，那我再问你一次好了，你能为刚才的言论负责吗？” 姚冰雪憋得面部扭曲，终于憋出一句话：“我刚才说的话都是论坛里别人说的……” 秦意又笑了，“哦，你的意思是刚才都是你放屁，糊弄记者的是吗？” “你！你少曲解我的意思！” 秦意耸耸肩，将目光转向记者，“你们看，刚才她全是胡说八道，你们应该不会报道吧？” 记者们面面相觑，这叫什么事啊？秦意当着记者的面威胁爆料人？还成功了？ 秦意走上前两步，眯了眯眼看清楚记者们采访工具上的标志，一个个念出来：“晨曦早报、夕阳晚报、朝阳日报、城西电视台早间新闻……原来你们是这些媒体。” 卧槽！ 莫名有种被威胁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记者们汗毛竖起来。 “据说国家新出台了法规，不实信息转发超过50就算造谣，是吗？”秦意看着他们问道。 玛德真是威胁！ 这分明是在告诉他们，她已经知道他们是哪些媒体，要是敢对这次采访乱爆料就告他们造谣！ 偏偏刚才爆料人承认了自己胡说八道，他们是想挖内幕挖黑料，但是再没节操也不能无中生有吧。 记者们体会到了姚冰雪的憋屈，也有点儿明白这位能把韩国代表怼回老家去不是徒负虚名，而是名副其实。她以后要真成了政府发言人，那媒体眼中难以采访的人物里又要多一个名额了。 元悦然心里暗笑不止，清了清嗓子，冲记者们挥挥手：“没事就散了吧。” 记者们恨得牙痒痒，空手而归不甘心啊！ 不过这会儿校警赶过来了，他们没有向校方申请采访，如果高新院校方追究起来，终究是他们理亏，纷纷收起工具走人。 姚冰雪见记者们都走了，也想趁机溜掉，306四人立即围上去。 姚冰雪心里一慌，质问道：“你们干什么？大庭广众想打人吗？” “姚冰雪，我们应该好好算算账了。”秦意本来没想这么快处理跟她的恩怨，没想到自己还没跟她算账，她竟然又撞上来，不给她一个教训真说不过去了。 “算什么账？” “你指使徐玥跟踪我，试图挖我的黑料，昨晚又让徐玥偷拍，在学校论坛发帖造谣我被包养，这些事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说法吗？” 姚冰雪和徐玥俱是一惊，秦意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秦意当然知道徐玥在跟踪自己，她可是跟护卫长学过跟踪与反跟踪的，只是许玥水平太差，胆子又小，经常她回个头许玥就跑了，她也就懒得理会。 当然，除了昨晚。 093 狗咬狗 不能承认！ 这个念头在姚冰雪心里冒出来，立即坚定起来。 一旦承认，秦意就会掌握更多她的把柄，只会让她更加被动，反正军部马上就要追责，到时候秦意还能不能留在高新院还要两说。 见她不吱声，秦意将目光转向徐玥：“徐玥，如果追究起来你就是从犯，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一个说法？” 徐玥此时心里已经后悔了，她早知道秦意不好惹，偏偏受不住诱惑答应姚冰雪跟踪秦意，之前姚冰雪说拍到秦意的黑料就给两万块，结果昨晚挨打之后姚冰雪压根不提这事，而她不敢肯定秦意手上有没有自己跟踪她的证据，如果有…… 想到这些，徐玥咬咬牙，决定把自己摘干净：“都是姚冰雪让我做的。” 姚冰雪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徐玥竟然敢指摘自己。 “你是说所有针对我的事，包括第一次说我打肿脸充胖子，到姚冰雪向我道歉、制造舆论，以及跟踪偷拍，论坛造谣都是姚冰雪让你做的？” 秦意一件件数出来，让徐玥感觉到她有多记仇，越发不想得罪她。 徐玥不敢看姚冰雪的脸色，咬牙道：“是。” 姚冰雪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仿佛没想到自己养的狗腿子竟然会背叛自己，忍不住尖声质问徐玥：“我让你做的？哪次不是你说可以让秦意倒霉才去做的？每次还要我给你好处！你竟然有脸把事情都推给我？” “如果不是你嫉妒秦意，我怎么可能那么做？每次你看谁不顺眼就让我去抹黑人家，我是被人骂了，你始终是朵纯洁的白莲花！” 很好，不用她动手，这两人已经狗咬狗了。 秦意算是看透这两人了，一个愚蠢傲慢，一个贪婪自私，果然极品是成对出现的。 “徐玥。”她打断两人的争吵，“既然你承认了，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 徐玥立即道：“我马上删帖道歉，澄清谣言。” 秦意一笑，“就这样？” 徐玥知道她想利用自己去对付姚冰雪，偏偏自己走到了这一步没办法拒绝，只好咬着牙说道：“我会把姚冰雪做过的事发出来。” “徐玥！你敢！”姚冰雪狠狠瞪她。 徐玥早就受够了姚冰雪的颐指气使，这会儿已经把人得罪透了，越发无所谓起来：“我有什么不敢？你当初让我做这些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你个贱人！” 姚冰雪大叫一声就扑上去打人。 徐玥闪躲不及被她撞了个正着，差点跌到地上，紧跟着姚冰雪又冲上去跟她掐起来，她也不是个吃素的，立即跟姚冰雪干起来。 306四人都纷纷躲开，站在旁边啧啧称奇。 不过很快，徐玥和姚冰雪就被赶来的校警分开，两人被分开了还不住对骂，叫下课回来的低年级学生都看在眼里。 最终两人被闻讯赶来的宿管老师带走。 下午，学校论坛曝光秦意被包养的帖子被删除，与此同时一个道歉贴冒出来，徐玥这次开了大号来，在帖子里向秦意表示诚挚的道歉，不应该受姚冰雪指使偷拍，还听姚冰雪的话故意造谣秦意被包养，这一切都是姚冰雪嫉妒秦意才故意泼脏水。 接着，帖子下面还详细的贴出了姚冰雪指使她干过哪些抹黑同学的事。 这个帖子一发出来立即引起论坛哗然，姚冰雪的女神形象彻底崩塌，被气愤的同学们赋予“黑心莲”的称号，还有人将姚冰雪干过的事写了打油诗，一时间在论坛里广为传颂。 而秦意的传闻也得到彻底澄清，本来大多数人都觉得包养谣言没有实证，这会儿真相大白，大家只会觉得秦意真倒霉，惹上这么个黑心莲，好在现在姚冰雪的真面目已经被揭破了。 还有些人好奇照片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一看就气质不凡，肯定是常年处于高位的人物，到底是秦意男朋友，还是她家人？ 好奇的不只论坛里的人，元悦然就忍不住问秦意：“话说，昨晚接你的人是谁？” 她一问，余露跟何真真同时眼睛一亮，凑了过来，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神情。 昨晚在论坛看照片的时候她们就特别想知道了，照元悦然的说法，照片里的男人可能比她哥哥好看那么一丢丢。 在元悦然眼里，她哥是全世界最好，比她哥还好看一丢丢，那可不得了了！ 秦意被她们打败了，这时候还关心八卦，“反正不是金主。” “那就是男票咯？”何真真早觉得她有情况，奈何一直抓不到线索。 看来不说明白她们是不会放过自己了。 秦意笑着叹了口气：“他是我在美国时的监护人。” “监护人？”元悦然摸摸下巴，“养父？” 秦意：“……” 她是叫过周牧泽爸爸，不过养父什么的，有点接受无能啊…… 见秦意没说话，元悦然当她默认了，“你养父看起来很年轻啊！” 秦意嘴角抽了抽：“是挺年轻的，有钱人嘛，比较会保养。” 元悦然深以为然，随后想起另一问题：“你就这么放过姚冰雪了？太便宜她了吧？” 秦意摇摇头：“有徐玥对付她就够了，而且现在也没那么多精力去对付姚冰雪。” 三人听她这么说都沉默下来，忍不住叹气，是啊，眼下最重要的是看军部怎么处理泄密的事，一个处理不好大家都要完蛋。 帝都东站。 来自s市的高铁即将进站，乘客们纷纷带上行李排好队，等待下车。 小李看着还坐在座位上纹丝不动的时雨，忍不住站了起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帝都，但却是第一次跟时雨两个人来帝都，而且他还不清楚时雨来帝都干什么。 时雨白衣黑裤，上身套了件加厚兜帽衫，是秦意上次回s市给他买的，他面容冰冷，跟平时的面无表情有些不同，仿佛整个人都处在戒备当中。 他感觉现在看到的时雨有些陌生，心里忍不住有些焦急，“时雨哥，我们真不去看秦小姐吗？” “暂时不去。”时雨说。 等人群都下完，时雨这才背着双肩包下了车。 不远处，有两个中年人看到他们马上走过来，笑容满面问：“您就是时雨时先生吧？” 时雨微微颔首。 “这是我们的证件，上面让我们来接您。”两人早知道时雨情况有些特殊，主动亮出证件，时雨看了一眼后点点头，他们才收起证件，笑容可掬说：“外面已经备了车，请您跟我们来。” 小李呆若木鸡地跟在后面，脑海里不断想着刚才那两人的证件—— 国家科学院。 094 一力降十会 砰—— 310传出一声巨响，整栋楼都震动了，306挨得近，秦意她们都吓了一跳，何真真溜出去打探情况，半分钟后一脸贼笑地跑回来：“打起来了！遍地狼藉啊，没想到徐玥平时看起来那么怂，狠起来真叫人有点害怕。” 徐玥很有自知之明，下午是在网吧发的帖子，就怕在宿舍被姚冰雪看到发不成，只是回来后还是躲不过姚冰雪的怒火，姚冰雪泄愤地把徐玥的东西都砸了，徐玥回来一看就急红了眼，两人一言不合就打起来，现场堪比灾难片。 何真真这时候真有是服了秦意了，姚冰雪这种人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自己动手不但费劲还恶心，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精力呢，让曾经的狗腿子徐玥动手就事半功倍且直中要害，这两人还住一起，每天不知道要上演多少次仇人相见格外眼红，想想她们每天相互折磨就爽得不行。 “知道她们过得不好，我就安心了。”元悦然畅快道。 “你们说她们会不会每天打架？”何真真非常期待每天能来这么一出大戏。 “应该不会。”余露摇头。 “要么姚冰雪搬出去，要么徐玥换宿舍。”秦意猜测。 “估计是姚冰雪搬出去，她跟其他两个舍友也不和，她也不缺钱，在学校附近租一套房子很容易。”元悦然分析得头头是道。 四人的猜测很快实现，姚冰雪当天就拎着行李箱夜不归宿。 看着夜色降临，秦意心里有了些焦灼。 周牧泽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事情进展怎么样。 另一边，情况并不是很好。 “周董，还是查不到董宁的把柄，他这个人太干净了，跟任何一方人马都没有关系！” 卫哲一脸菜色，眼底青黑，咬牙切齿的样子更显得颓唐。 查了一天一夜依旧查不出董宁陷害秦意的动机，他意识到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无能为力后，立即打电话向周牧泽请示。 周牧泽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 董宁不可能没有动机，从目前的影响看，这件事让秦意中断调研，有入狱和被开除的可能，却没有其他影响。从长远看，秦意在新闻官体系以及仕途上都将毫无寸进，而对他和周家依旧没什么影响。 他记得秦意说过一开始董宁非常照顾调研队，秦意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也就是说很可能董宁一开始没有陷害她的想法，这是一场突发性意外，一场针对秦意个人的预谋。 卫哲秉着呼吸等待boss的指示，过了足足一分钟，他终于听到周牧泽的指示：“不用查了。” “啊？” “绵绵不可能招惹到军部层面的人，这件事应该跟我有关，董宁只是个小角色，没必要花费太多精力。” 卫哲恍然大悟。 秦意还只是个学生，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即便是在军部得罪人，也犯不着搞一个泄露军事机密这么大的事出来，稍有不慎就要一起倒霉。 不过他还有点跟不上boss的节奏，小心翼翼问道：“那不管董宁，怎么帮秦意洗刷冤屈？” “对方把董宁摆在这么明显的地方显然是当弃子的，事成则好，不成也没损失。——你去找董宁，让他知道自己动了什么人。” 卫哲瞬间如醍醐灌顶，一个激灵差点没跳起来。 卧槽这是叫他威逼利诱董宁，让董宁自个儿去跟军部承认栽赃陷害了秦意！ 如果秦意是个毫无背景的人，董宁这出设计真能叫秦意无法翻身，普通人再有能力也没法把手伸到军部里去，董宁在军部有恃无恐，但如果秦意有背景则完全相反，董宁将承担更严重的后果！ 这叫什么？ 一力降十会！ 卫哲再次佩服起来，这位总能看破迷障直取目标，这也是他愿意追随周五爷的原因。 “我马上去办！”卫哲把胸脯拍得啪啪响，这次要再办不好他真不用见人了！ 夜色越来越深，就在秦意想着要不要给周牧泽打个电话时，接到了军部的电话。 对方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声：“请问秦意同学吗？” 秦意心头一紧，连忙说：“我是秦意，您有什么指示？” “关于泄密一事军部已经有了处理决定，请你和调研队所有成员明天上午九点到军部来一趟。” “我能问一下军部的处理结果吗？” “明天你们来了就知道了。”对方不肯透露详情。 秦意有些失望，说道：“好的，我们会准时达到。” 随后她将这个消息发到调研队讨论组，大家却都沉默着怕问出不好的结果，最终是邵景问了句：“秦意，军部有说是什么结果吗？” 秦意回复：“没有，只说让我们所有人都去一趟。” 邵景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那我们明天一起去吧，不论是好的结果还是坏的结果都一起面对。” 秦意退出讨论组，借口出去买饮料，到楼下拨了周牧泽的电话。 周牧泽刚洗澡出来，看到秦意的来电，唇角弯了弯，伸出修长的手拿起手机。 “绵绵。” 秦意发现他每次都喜欢先叫自己的名字，心情都很好，仿佛到了他嘴里，绵绵这两个字能生出许多令人愉悦的含义。 是因为自己打电话给他吗？ 秦意把心底还没看清的情绪压下去，拢了拢衣襟，开口说道：“刚才军部打电话来，让我们明天上午去军部，说处理决定已经下来了……” 周牧泽把大毛巾仍在一旁，随意地坐在靠椅上，睡衣下露出一双大长腿，“不用担心，会没事的。” “真的？”秦意知道他不会骗自己，但忍不住再问一遍。 周牧泽轻轻笑了笑，“真的。” 他的回答有如天籁，秦意感觉自己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被搬开了，心情轻得快要飞起来，“那太好了！” 她揉揉自己的脸，忍不住小声笑起来，“谢谢你。” 然后她又问：“你怎么做到的？” “保密。” 秦意撇撇嘴，“不说就算了，阿嚏——” “你在外面？”周牧泽看了下气温，夜间只有10c，很容易感冒。 秦意揉揉鼻子，闷闷地嗯了一声。 周牧泽很想再跟她说会话，但更怕她感冒生病，“快回去。” 秦意听到他这种命令式语气做了个鬼脸，挂了电话，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于是她小跑去商店给大家买饮料。 095 你脑子里全是辣鸡吗？ 第二天，秦意起了个大早，走出宿舍楼时却发现男生们更早，一个个都神情肃穆，竟比往常看起来稳重了许多。 秦意本想告诉他们事情有转机，不过又想到周牧泽没有具体说会怎么样，她也不好保证，只能暂且压下了话头。 袁晓阳明显精神不大好，他看到秦意走过来，先打了声招呼：“秦意，很抱歉昨天我没控制好情绪，不应该说那样的话，元悦然她们说得对，做出选择的人是我自己，不论结果是好是坏都应该承担下来。” 秦意没有责怪他，但听到他的道歉，就感觉心里的那一点疙瘩消失了，笑了笑说：“没关系，我们是队友，不是吗？” 袁晓阳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你说得对，以后……不管还有没有机会，我们都是队友。” 见两人和解，其他几人都松了口气，心里却忍不住叹气，只希望今天军部的处罚不要太重。 “既然人到齐了，我们出发吧。”秦意快速数了下人说道。 “走吧！死也不过是碗大的疤！” “张林林你怎么说话呢！” “找揍是吧？” 女生们作势要打张林林，张林林连忙讨饶，几人一番插科打诨，情绪都好了许多。 “哟，这不是咱们高新院第一调研队嘛？” 一个语带调笑的年轻男音突然传来，秦意循声看去，只见三男二女朝他们走过来，为首的是一个瘦高男生，叫孔维辰，是隔壁二班的同学，其他几个人他们差不多都认识，正是姚冰雪加入的调研队。 姚冰雪能加入这个调研队很大程度是因为这个队的队长孔维辰一直在追求她，加上她专业课排名不低，虽然她被秦意在直播间狠狠打脸，但是这个队伍依旧接纳了姚冰雪。 昨天论坛又闹出姚冰雪各种黑料，而他们调研队也因此受到各种嘲讽，孔维辰郁闷得不行，加上平时一班跟二班经常相互别苗头，孔维辰便把自己遭受的不痛快都迁怒于秦意他们。 真是冤家路窄。 “什么第一调研队？” “第一倒霉啊，这个调研队马上就要不存在了。” “袁晓阳眼睛这么肿不是哭了吧？怎么，你们要被开除学籍了吗？” “哈哈哈真搞笑，你说他们这几人实力都那么强，脑袋被门缝夹了才会去军部吧？” “这就叫做no zuo no die哈哈哈哈……” 调研队几人听得脸色铁青，男生们更是气得要冲上去跟二班调研队撕起来，却被秦意拦住了，口舌之争而已，要是男生们先动手就有理变成没理了，这会儿还是早自习的时间，要是动起手来，目击证人不要太多。 二班调研队一看秦意把人拦，越发嚣张起来。 “哟，这不是我们的新晋励志女神么？” “什么励志女神，人家可是有金主，一步登天！” “不是澄清了吗？说不是金主。” “人家说不是你就信啊？听说女神前晚夜不归宿，肯定是去伺候金主了吧？” “出了这么大的事，可不得好好伺候金主，万一金主舒服了抬手就把事情给解决了呢？” 他们将矛头对准秦意，越说越难听。 秦意淡淡看着对方，掏出手机，将摄像头对准那几个男生，开启录像：“再说一遍，大声点。” 对方见状脸色一变。 要是他们像刚在那样出言不逊，秦意把视频发到网上，他们绝对会被网友的口水喷死，要是秦意再狠心点把视频发到他们的调研单位，调研分分钟药丸。 “说啊。” “你，你这个——” “我这个什么？”秦意唇角轻轻一勾，“有胆就说清楚。” 见对方不敢开口，她淡淡笑了笑，“软蛋。” “你——” “嗯？说啊。” 对方气得七窍生烟，孔维辰喘着粗气，忍怒道：“你被包养可是全校皆知的事，你以为威胁徐玥澄清就能掩盖事实！你这种败坏高新院名誉的人就应该被开除学籍！” “我被包养？就凭几张似是而非的照片？全校都没几个人相信这种谣言，偏偏你深信不疑，我真怀疑你脑子里是不是有个黑洞，里面全是辣鸡。” “噗——” 围观的同学们忍不住喷笑。 什么叫秒杀？ 这就是秒杀！ 元悦然他们在后面笑得什么气都没有了，秦意这怼人的功夫实在太出神入化了。 孔维辰几人脸色铁青，恨不得冲上去教训一班这几个倒霉鬼，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什么都不敢做。 孔维辰磨着后槽牙，狠狠瞪了眼秦意：“我们走！” 二班调研队如丧家犬般逃离，而秦意他们出了这口气顿时心舒体泰，感觉倍儿爽！ “我们也走！” 张林林跟着挥手，这次没人打他了，大家一起跟上他的脚步，踏上去往军部的路程。 八点半，调研队来到军部。 仅仅过了一天，几人再次来到军部，却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或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来这里了…… 他们站在军部大楼前仰望这栋雄伟的建筑，心里百感交织，但是这一刻，他们都不再畏惧，平静地等待审判的来临。 过了安检，他们依旧去了军部分配给他们的办公室，等了大概十分钟，就有人过来通知他们去4号会议厅。 4号会议厅是一个剧院式会议厅，秦意他们被请进去，安排在右边第一排，刚刚落座，会议厅的门再次被推开。 董宁穿着一身挺括的军装，身姿挺拔地走进来，面容冷峻严肃，跟平时开朗热心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秦意对上他的视线，下一刻，就见他移开了视线，坐在了左起第一排。 这是…… 其他几人也注意到了这个安排，如果说他们是坐在下面接受询问审判的，那么董宁这个位置怎么看都像是跟他们一样，或者说要像是要跟他们对质，而主席台上则是审判之人。 “董宁坐那里是什么意思？”元悦然小声问，他们知道董宁是泄密事件的主导者是因为秦意的缘故，但是在军部的角度来看他是不沾边的，没道理跟他们坐一排。 096 对质 “应该有我们不知道的变化。”余露说。 “我感觉这个变化可能是对我们有利的，这件事不止军部在处理，学校不是也在交涉么？”何真真往乐观的方向想。 “秦意，你觉得呢？”邵景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秦意，他总觉得秦意知道些什么。 秦意感觉到邵景有点怀疑自己，不由再次感叹邵景的敏锐，低声说道：“总之不会更差。” 其他人听了也认为如此，不由有些振奋。 又过了几分钟，会议厅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新闻局两位副局长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看他的制服也是一位大校，秦意猜测他可能是参与处理泄密一事的校官。 在主席台上落座，那位大校目光扫了下座位上的几人，开口说道：“关于网络泄密一事，高新院向军部提供了新情况，跟秦意同学之前的说辞有所出入，出于谨慎，军部在这里向涉事双方再次确认事实，希望你们能坦诚交代。” 说罢，他极具压迫性的目光投向秦意，“据军部新闻局证明，保密资料是新闻局特例提供给你们调研队7人作为调研参考，由董宁董助理交给调研队队长秦意，是这样吗？” 秦意对上他的视线，“是。” 大校把目光转向董宁，“董助理。” 董宁道：“是。” “袁晓阳同学。”大校点到袁晓阳的名字，“请问你为什么会在网上公开保密资料的信息？在公开信息前你是否知道这是保密资料？” 袁晓阳一听到自己的名字，紧张得不知该怎么办，下意识看向秦意，秦意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实话实说，他这才勉强镇定下来，用干涩的声音回答：“报告首长，我公开保密资料里的信息是想给同胞科普一些军事知识，在公开信息前，我曾经向队长秦意询问资料是否保密，秦意给我的回答是不保密。” 大校继续问秦意：“秦意同学，你回答袁晓阳同学不需保密是出于什么原因？董宁助理在交付资料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明资料是保密资料，不能对外公开？” 调研队几人一下子紧张起来，最关键的时候到了。 他们不由看着秦意，连呼吸都放轻了。 秦意感觉到一道尖锐的目光在注视自己，她知道那是董宁。 她不知道周牧泽如何保下自己，但是她相信周牧泽，所以她选择说实话。 “没有说明。”她握着拳头坚定道，“董助理不但没有跟我说明不能公开，在我询问他这些资料没有公开过的时候，他对我说这些资料已经解密，所以我才会认为资料不用保密。” 董宁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那么，在刘国盛大校向你询问事件时，你为什么要承认是自己过失泄密？” 秦意镇定：“泄密当晚七点半左右，我接到刘国盛大校的电话让我立即到军部交代实情，在见到刘国盛大校之前，董助理将我拦住，给出两个选择：一个是全队担责，一个是我个人担责，考虑到全队担责影响太大，而我无法证明董助理说过资料已经解密，所以我才向刘国盛大校说是过失泄密。” “所以，调研队泄密是由于董助理在交付资料时误导你，才让你以为资料不需保密，是吗？” “是。” 大校问完秦意，将视线转向董宁，“董助理，请问你对秦意的证词有何异议？” 董宁的手在衣袖下不停发颤，脸色越发冷峻，紧紧咬着牙不肯松口。 “董助理，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董宁闭了闭眼，想起了昨晚那个自称叫卫哲的男人。 周牧泽所料没错，董宁之所以受人所托陷害秦意，一方面是他必须这么做，但最大的原因是秦意没有背景。 调研队在申请军部调研时，每个人都需要经过政审，秦意的个人资料显示她是一个普通的归国华裔，被设计后根本没有翻身之力，这是董宁敢于出手的主要原因。 但是昨晚他才明白幕后之人根本没有顾及他，如果他真的听从对方的话，将绝密资料交给秦意，待到事发他肯定逃不掉，会跟秦意一起进监狱，这也是他将绝密资料换成边缘资料的原因。 他没想到秦意背后竟是那样一个庞然大物，但幕后之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也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他必然会暴露，想必也应该清楚即便他暴露，算计秦意依旧还有一线成功的可能性：他的背景非常干净，秦意背后的人查不出他跟谁有关系便无从下手，只能眼睁睁看着秦意身陷囹圄。 真是机关算尽。 万万没想到的是，秦意背后的人直接找上他，让他知道自己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如果他不能还秦意清白，往后必然会遭受猛烈的报复。 两者相害取其轻，他必须做出一个相对好的选择。 董宁眼神复杂地看着秦意，在最开始的时候他是喜欢这几个年轻人的，让他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可惜自己行将踏错，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 “董助理，请回答我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大校再次重复。 董宁松开了掌心，平静道：“没有异议。” 没有异议？！ 调研队听到这个回答都想掏掏耳朵，刚才自己是听错了吗？董宁承认了？ 在他们的设想中，董宁应该会百般狡辩，将责任都推到调研队身上，最终双方激辩，调研队获得一线生机…… 董宁怎么这么轻易就承认了？ 随后他们得到确定，大校再次重复：“也就是说，你承认自己故意误导秦意，将保密资料说成非保密资料？” “是。” 他闭上眼，艰难地吐出了真相。 这声回答却犹如天籁，让整个调研队都激动起来。 董宁真的承认了！承认泄密是他设计秦意的！调研队是无辜的！ 几个年轻人喜形于色，要不是上面坐着几位首长，他们真想跳起来大叫几声。 然而相较于年轻人们的喜悦，首长们的气氛则尤为沉闷，刘国盛面如锅底，从来没想到自己一手提携的青年竟会做出这种事来，除了深深的失望，还有痛心。 其他两位首长也感到惋惜，董宁是一个有前途的年轻人，不应该在这种事情上折戟。 097 要变强！ “泄露保密资料是严重的纪律性问题，你作为一名军人不应该犯这种错误，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大校严肃问道。 董宁却沉默了。 他可以承认自己的罪名，却不能在得罪了秦意背后的人，再把幕后之人一起卖了。 董宁站起来摘下帽子，愧疚地看了看刘国盛，用平静的声音说道：“我知道自己犯的错不可原谅，愧对局里对我的培养，我无话可说，请首长们给予我处罚！” 刘国盛被他的态度气得说不出话来，到这时候还不想交代实情！ 他一直强调新闻局作为军部的外事部门，不要搞那些魑魅魍魉的手段，踏踏实实做事才是硬道理，当初也正是董宁的勤恳踏实让他另眼相待，又了解到这个青年出自寒门，让他产生了爱护的心思，将他一点点提拔起来，没想到最终他还是载在这上面！ 三位首长交流了一下，一致确定今天可以到此为止。 大校看向席下几个仍有些惴惴不安的年轻人，宣布：“经核实，高新院军部调研队在保密资料泄露一事无故意行为，属受害方，无需担责。” “太好了！” 几个年轻人悬了两天的心彻底了放下来，忍不住小小欢呼起来。 接着董宁被带下去，将面临真正的讯问和审判，但这些已经跟秦意和调研队无关。 事毕，三位首长相继离开，秦意看刘国盛就要离开会议厅，连忙追上去，“刘副局。” 刘国盛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他现在的心情很差，脸色严肃冷峻，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刘副局，对不起。”秦意放慢了脚步，走到刘国盛面前，垂着脑袋愧疚道。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刘国盛淡声道。 “这件事因我而起，给局里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感到很惭愧……” 从理智上说这件事她并无过错，甚至还是受害者，但从感情上来说，如果不是她来到军部，董宁或许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而出了这样的事，刘国盛也不免会落下一个御下不严的名头。 没有人会喜欢惹来麻烦的人，她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但人情并不是简单的对错就能说得清楚的。 刘国盛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董宁虽然还没有说明陷害秦意的理由，但他能猜测到这件事仅仅是针对秦意一个人的，一个是他倚重的下属，一个是他看好的晚辈，最终却落得这样的结果，他真不知该责怪谁。 不过他心里不痛快，却还不至于迁怒一个小姑娘，说到底还是自己御下不严让小姑娘受了伤害，也幸亏秦意运气好能获得清白，不然后果会更严重。他叹了口气道：“别说这些了，就让它过去吧。你们可以继续在军部调研，只是以后要更小心谨慎，不要再惹出什么事来。” 秦意看他心事重重也不打算多说，点头道：“是，我们会谨记这次教训，决不再给局里带来麻烦。” 刘国盛冲她挥挥手，便转身离开。 元悦然他们跟上来，“秦意，刘副局说什么了吗？” “刘副局说我们可以继续在军部调研，只是以后要吸取教训，谨言慎行。” “那是必须的！话说也不会再有第二个董宁给我们找麻烦了吧？” “哪来那么多军官找我们麻烦？那得多大的脸。” “说的也是。” 几人说着都生出一种大难不死的侥幸感，同时也在这件事情中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无能。 太弱了！ 要变强！ 这个想法在每个人心中萌芽，扎根，成长！ 国家科学院。 房间里，时雨安静地翻着一本权威医学杂志，他看书的速度很快，几乎每10秒就翻一页，看起来像翻页玩似的。但小李知道时雨是真的在看书，传说中的一目十行，不但看得快，而且全都能记下来，他第一次看时雨是这么看书时震惊了好久。 非人哉！ 小李不管见到多少次，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时雨哥，我们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小李现在大概知道时雨做什么了，他昨天交上去一份资料，科学院就把他们安排在了这里，显然是在等验证结果。 “很快。” 时雨话音刚落，就有人在外面敲响了门，小李颠颠儿跑去开门，看到一老一少两名男子站在门外。 说是一老一少，年纪大的老先生大约六十多岁，一看就是科学院的老教授，年纪轻的中年人也有四十多岁，却有些凌厉的气质，更像是军方的人物。 小李知道这两人是来找时雨的，忙将人迎进来。 老先生先跟他打招呼，神情又带着些激动：“时先生，这份资料真是你独自获得的发现吗？” “是。”时雨放下杂志，淡淡应了声。 中年男人怕他有所误会，马上解释道：“刚才王所长那么问不是怀疑你在这项发现上的独立性，而是这个发现对国家的意义非常重大，上面的意思是实验由你主持，院里会尽量配合你，不知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他们很早就知道了时雨的名字，别看他年纪轻，却已经是科研界里的老人，一进同光研究所就成为骨干，顾逸清更是直接让他参与新物质研究。 这样的天才科学院早就想吸纳进来，但是顾逸清很明确表示时雨对加入科学院并不感兴趣，现在他突然拿出这么一份意义重大的资料，可见是有所求的。 听到这句话，时雨终于抬起眼帘，看着眼前的人说道：“我希望，我的家属能得到保护。” 他知道那个叫周牧泽的男人会保护秦意，可是周牧泽可以保护一次，两次，三次，能每一次都护得周全么？ 他也知道，秦意从进入高新院就走上了一条注定只能向前的路，这条路上会遇到许多困难和阻挠，甚至是危险，比如这次的泄密事件，她或许可以一个人撑过去，但是，他不想她一个人太辛苦，周牧泽可以保护她，他也可以。 周牧泽有周牧泽的方式，他有他的方式。 因为小意啊，是他生命里不可替代的存在…… 098 极品啊！ 军部大楼。 秦意和调研队刚刚跟军部新委派下来的负责人见了一面。 鉴于这次出了意外，军部对调研队做出了一些新的制度规范，虽然允许他们继续调研，但终究比以前束缚多了些。 几人被劈头盖脸训了许久，终于体会到军队的雷霆作风，一个个都蔫蔫的垂着头，一句话都不敢回。 好不容易等待训话结束，几人都感觉自己脱了层皮，逃出生天般窜出办公室。 随后军部发言人接受媒体采访，就泄密一事进行了澄清，说明这次属于内部失误，与高新院调研队无关，针对这次的失误，军部将会有一些新的举措，至于是什么举措暂时不方便公开。 至此，泄密事件算是彻底过去了。 秦意大大的松了口气，给周牧泽发了短信保平安，随即又给时雨发了条短信。 她之前很怕时雨知道，因为小李会帮他关注自己的消息，比如上次韩国人的事小李就告诉了时雨，不过昨晚给他短信没见他提这件事，那应该是还不知道，这会儿事情已经解决了，她倒是可以主动提起了。 秦意：【时雨哥，我们调研队前两天被牵连泄密，今天终于解决啦，你不用担心^-^】 这个时候时雨一般在实验室里，秦意估摸着自己大概五六点才会收到回复，没想到短信刚才发出，手机就提示有新短信。 时雨：【嗯。】 秦意忍不住笑，能想象到时雨发这条短信时肯定是面无表情的。 随即她又收到时雨的短信：【几点回校？】 秦意也没多想，回道：【等会儿就回去，要向学校报告结果。】 时雨：【哦。】 秦意怕打扰到他做实验，又回了条短信：【我跟同学们整理一下资料就回去了，时雨哥加油。】 时雨：【嗯。】 秦意收起电话，跟同学们整理了一下调研报告，便收拾东西离开军部大楼。 跟来时的心情完全不同，几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军部大楼，心里百感交织，仅仅是半日，他们的命运就发生了巨大的转折，历经了出生以来最大的危机。 提前见识到职场斗争的年轻人们越发坚定了要变强的决心。 “你们说为什么董宁会突然承认故意误导我们泄密？”收回目光，张林林问道。 “首长们不是说学校提供的新情况，这次的对质应该是学校向军部交涉的结果。”袁晓阳此时对学校充满了感激，之前事发时他很担心学校会把他们交出去平息事端，没想到学校这么给力，真是此生无悔入高院。 “但是董宁可以不承认啊，我们又没证据。” 秦意想着事情没注意到同学们在说什么，走着走着，突然感到有人在看自己，抬头一看，6位队友正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 “秦意，你说董宁为什么会认罪？”张林林问。 秦意眨眨眼，这是怀疑自己了？ 她摸了摸下巴，决定坦白：“唔，是有人帮了我们。” “果然！” “我就说你昨晚买个饮料回来怎么那么高兴！你还不承认！” “好哇！你明知道事情有转机，竟然瞒得死死的，看我们担心的样子很好玩吗？！” 大家一下子炸了，要找她算账。 秦意笑着跑到前面，“我是知道有转机，但不知道具体会怎么样，要是提前告诉你们，万一还是被军部惩罚了怎么办？总不能让你们失望第二次吧？” “你这么说还有理了？” “好好好，我有错，我请客谢罪行吗？”秦意连忙讨饶，“今晚去福运来大吃一顿，顺便去去晦气。” 听到能吃大户，大家这才勉强放过她，不过还是好奇到底是谁帮了他们，“秦意，帮咱们的人是不是那晚来接你的那位？” 问话的还是张林林，他好奇死秦意的来历了，平时出于尊重不好问这些问题，现在逮着机会可不得好好了解了解，要是秦意真如论坛里说的背景深厚，那必须紧紧抱住这条金大腿！ “你想抱秦意大腿啊？”何真真给他一个王之蔑视的眼神。 “有大腿不抱是傻瓜蛋！”张林林理直气壮。 秦意被他们逗笑了，连忙摆手道：“没那么夸张了，那晚来接我的是我的监护人，确实是他帮了我们。” “监护人？”邵景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那你父母……” “很早就过世了。” 母亲是在她六岁时去世的，至于父亲，她从来没见过，也没听母亲说过，应该也是不在了吧。 “抱歉。”邵景没想到她是这样的身世，心里不由怜惜她。 其他人闻言也感到了尴尬，他们看秦意每天精神满满的，还以为她家庭多么幸福呢。 倒是秦意自己没什么感觉，虽然从小没有父母，但她过得并不算差，心里是有遗憾，却不至于消沉其中，她笑了笑反过来安慰大家：“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再说我现在过得很好，不用道歉。” 元悦然他们松了口气，不再提起之前的问题。 回到学校，他们先是去办公大楼向校领导汇报了关于泄密事件的处理结果，随后向学校表示了感谢，又聆听了校领导的一番教诲，这才离开了办公大楼。 解决完这些事，几人说笑着回宿舍休整。 “我去！快看那边！那个人好帅啊！” 突然有人叫了声，秦意下意识顺着那人所指的方向看去，远远看到一个高挑清隽的背影站在树下，仰头观察着什么，却仿佛一道浓墨重彩的水墨画，刹那间闯入视线，叫人挪不开目光。 “极品啊！”何真真以极其苛刻的眼光挑剔了一番，给出一个完美的评价。 “好像没见过这人。”元悦然嘀咕。 “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余露下结论。 这么出色的人物，加上高新院这么点人，要是高新院的学生不可能没有印象。 秦意没注意自己停下了脚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看到时雨。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树下的人回头朝这边看来，在看到秦意的时候，那人的唇角几不可查的弯了弯。 099 试探 看到对方的正面，元悦然她们讨论得更激烈了。 “这不会是哪个明星吧？” “就冲这长相，要是明星能不红？显然不是。” “感觉跟我哥差不多吧。”元悦然很纠结地承认这个事实。 “秦意，你觉得呢？” 话音未落，她们就看到秦意朝那个人走了过去，突然有种马上要跌破眼镜的预感。 接着她们就听到秦意叫了声：“时雨哥。” 我去！还真认识！ 秦意完全没预料到时雨会来高新院，不由担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你怎么来帝都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时雨说。 旁边小李马上解释道：“秦小姐，时雨哥加入了国家科学院，以后就留在帝都工作了。” 秦意吃了一惊，“国家科学院？那顾教授那里……” “时雨哥已经跟顾教授谈好了，没事的，况且你不是也在帝都吗？我们以后好照应呢。” 秦意放下心来，“没事就好，不过时雨哥怎么突然想进国家科学院了？” 她上次回s市还特地问他要不要到帝都工作，他那时候还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时雨哥有个实验比较适合科学院。”小李说。 秦意知道时雨的能力，对此倒也不怀疑，就担心他来帝都不习惯，便叮嘱小李：“帝都这边不比同光，以后有劳你多费心照顾时雨哥。” “这是我应该做的。”小李拍着胸脯保证。 这时，元悦然他们走了过来，“秦意，这位是……” 秦意笑了笑给他们介绍，“这是我时雨哥。” 然后又对时雨介绍自己的同学，“时雨哥，这是余露、何真真、元悦然，她们是我的舍友，这三个男生是邵景、张林林、袁晓阳，是我调研队的队友，也是同班同学。” 时雨抬眸，对几人点点头。 他平时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面对陌生人时更淡漠，元悦然几人被他淡淡的目光一扫，只觉得这位帅哥非常高冷，恐怕不好相处。 秦意感觉到气氛有点冷，便向同学们解释道：“时雨哥是做科研的，平时话比较少，跟我们完全相反。” 袁晓阳是典型的理科不行才学文科，对搞科研的人特别敬佩，听秦意一说，立即两眼发亮地看着时雨：“搞科研的都是大神啊！” 元悦然想到自己那一大家子搞科研的，倒没觉得有什么，不过搞科研还长这么帅，那就非常稀罕了，“你好啊，我是秦意的好朋友，我叫元悦然，我爸妈也是搞科研的呢。” “四儿你擦擦口水。”余露嫌弃地看她一眼。 元悦然连忙抬手擦嘴，随即发现自己被余露骗了，控诉地瞪她：“你骗我！” “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大笑，气氛一下子活络起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去福运来吧。”邵景提议，他看了眼时雨，用了一个比较含糊的称呼，“难得秦意的亲友来学校，我们作为东道主可要好好招待招待。” “好啊好啊。”元悦然第一个举手同意。 秦意有些犹豫，时雨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那会让他感到不适。 “可以。” 却没想到时雨答应下来。 既然时雨愿意去，那她也不会扫了大家的兴致，点了点头道：“那就去福运来吧。” 几人已经是福运来的熟客，迎客的侍应生熟门熟路地将他们引到常去的包间。 排座位的时候，大家自觉让时雨坐上席，他右边是小李，小李旁边则是男生，时雨左边是秦意，秦意旁边则是女生。 落座后，大家理所应当地把菜单推给时雨，让他先点菜。但秦意知道点菜这种事他从来不做，便接过菜单翻开，熟稔地点了福运来几个招牌菜，把菜单推给旁边的元悦然，元悦然点了自己喜欢的果汁便把菜单推给其他人。 张林林发现自己的手机亮了，拿起来一看，居然是邵景发来的一条短信，待看清楚短信内容，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收起手机，他清了清嗓子，问秦意：“秦意，时雨哥是姓时吗？” “嗯。”秦意点头。 “时这个姓比较少见呢。” “还好吧。” “时雨哥姓时，你姓秦，那你们不是亲生兄妹了？” 秦意笑了笑，“不是，不过我们在一个户口本上的。” 其他人闻言一惊，第一个想法是秦意不会是结婚了吧？因为他们都觉得秦意对时雨非常看重，但又不是很像兄妹，不过马上又意识到这个想法不可能，高新院还没有过在校结婚的先例。 “哦，那时雨哥是你监护人那边的哥哥？”张林林觉得自己找到了原因。 秦意又笑了笑，“不是。” “那是什么？”张林林糊涂了。 秦意却不打算解释，因为一解释肯定会被问为什么她一个22岁的女孩会是一个26岁成年男人的监护人，这就会提到时雨患自闭症，很多不了解自闭症的人就会觉得自闭症患者像精神病患者，她不想让别人觉得时雨有病。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你查户口呢？”元悦然怀疑地看着张林林。 张林林知道不能再问了，赶紧闭上了嘴。 说话间，侍应生已经将菜一盘盘端上来。 因为女生多，男生没有要酒，饮品全要是果汁，秦意先给时雨倒了杯柳橙汁，接着给自己满上，站起来对在座的同学说道：“这次给大家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感到非常对不起大家，以后大家有什么事但凡我可以做到的，只要大家跟我提，我一定会尽力帮助大家。——在这里我以果汁代酒，先干为敬。” “噗——” 本来大家还一本正经听她说话，但听到果汁代酒就忍不住笑起来，太破坏气氛了。 不过这一笑，气氛马上热络起来。 “来来，都干了。” “我也以果汁代酒，敬大家一杯。” 秦意给大家敬过一波，袁晓阳又敬了一波，等大家坐下来吃菜，肚子里已经灌满了果汁。 时雨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大家暗中观察了一会儿，觉得他可能真的不喜欢说话，便纷纷默契地没有打扰他，倒是小李很快跟男生们混熟了，没一会儿就跟旁边的张林林和袁晓阳称兄道弟起来。 秦意一直在注意时雨的反应，看他一直表情淡淡的，应该没有感到太不适应，便放下心来，“时雨哥，我出去一会儿。” 时雨点点头，继续默默吃菜。 100 只要一个机会 秦意一个人走出包间，去了一趟女洗手间，对着镜子整了整衣服头发，忽然怔住了。 镜子将人照得纤毫毕现，镜中的人肤如白雪，两颊透着淡淡的粉，是极其健康的颜色，仿佛自带了美颜效果。 她本来是奶白肤色，但这几年压力太大，脸色总有些苍白暗淡，人看起来也没精神，以至于刚重逢那会儿周牧泽会说她没照顾好自己。 这段时间周牧泽一直在费心为她调理身体，每次周末去四合院，周牧泽都会让人给她准备药膳，平时还会给她带一些零嘴，听是请教了老圣手特制的，不但口感好，还有食疗的效果。 原来不经意间，周牧泽已经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 秦意甩甩头，想到时雨还在包间，赶紧把手烘干，走出洗手间。 “秦意。” 一个熟悉清朗的男中声忽然叫住她。 秦意回头，看到长身挺拔的邵景一颗芭蕉树旁，他双手插兜，正目光柔柔地看着自己。 “邵景？你在这里干嘛？” 邵景从兜里抽出手，迈步走过来，在距离秦意半米处站住，他长得很高，比秦意高出差不多一个头，这么近的距离要低头才能对上秦意的视线，而秦意也微微仰起头，疑惑地看着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分外灵动。 他微微一笑，“秦意，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我可以追求你吗？” 秦意闻言皱起了眉头，“你没开玩笑吧？这个玩笑可不好玩。” 邵景摇头：“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其实你并没有男朋友，对吗？” 秦意脸色微微一变，声音变得有些冷淡：“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秦意，以前是我不对，不应该当众说出那些话给你压力，你用这个借口拒绝我也是正常，现在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你不需要回应我什么，也不用有心理负担，只要让我追求你就好，可以吗？” 他在情场无往不利惯了，难免有些过于自信，才会在得知秦意跟自己是一个班后当众告白。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对于许多女孩来说，他的相貌、家世、能力都值得他的女朋友去炫耀，所以从来没有女孩拒绝过他，他以为秦意也一样，却没想到她给了自己第一次惨败。 当初加入秦意的调研队除了看好其前景，也是因为他想见识见识到底是什么人能让秦意拒绝自己，可是随着接触越来越多，他发现秦意可能根本没有男朋友，所谓的男朋友只是她拒绝自己的借口，至于今天突然出现的时雨，虽然还不知道他跟秦意是什么关系，不过刚才在席间他基本可以确定两人不是情人关系。 所以，他决定再争取一次。 秦意没想到邵景过了这么久还对自己抱有心思，顿时感到有些头痛，只好直接表明自己的想法：“邵景，除了同学和队友之外，我对你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我也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现在不会谈恋爱，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精力。” 邵景失笑，“你可真直接。” “为了彼此考虑，我真心建议你换个目标。”秦意非常真诚地说，不说她自己的原因，就周牧泽是绝对不允许她跟别人谈恋爱的。 “可是，我更加喜欢这样的你怎么办？”邵景笑盈盈说，越发觉得秦意跟自己遇到过的女孩不一样。 秦意：“……”你是抖m么？ “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没感觉，我也不奢求你马上回应我，只要你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就行，可以吗？” 面对如此温柔的告白和祈求，恐怕大多数女孩都会忍不住答应下来，连秦意都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邵景让人很难拒绝。 她抬头看着邵景，“如果我说不可以，你会放弃吗？” “不会。”邵景斩钉截铁说。 “那你要怎样才会放弃？”秦意无比头疼。 邵景看她脸上挂着苦恼的表情，只觉得越看越可爱，忍不住笑起来：“除非你给我一个必须放弃的理由。” 必须放弃的理由？有是有，但她却不能说，只好说：“邵景，我知道感情这事没法说停就停，但是我真的不会接受你。” “为什么？”邵景凝视着她的双眼，语气轻柔却态度强硬，“是我的家世配不上你，还是其他原因？” “不，你已经比大多数人要优秀。”秦意硬着头皮说。 “那么，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不要求你能答应我，哪怕你始终都不会喜欢上我，亦或者以后会遇到其他喜欢的人，这些都无所谓，你现在只要接受我的追求就好了。” 话说到这份，秦意真不知该怎么让他放弃了，说不可以？人家只说追求她，难道说不可以邵景就死心了？治标不治本。 要不，就让邵景追求算了？反正她又不会答应。 可是她很怕麻烦，尤其是感情的事，一个搞不好就是大麻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清脆的铃声响起来，秦意仿佛遇到了救星般，马上对邵景说：“抱歉，我要接个电话，就这样吧。”说着便匆匆离开，不给邵景说话的机会。 她走到一个露台上，回头没有看到邵景，这才松了口气。 “绵绵？” 男人低沉醇厚如大提琴的声音传入耳中，秦意才知道是周牧泽打来的电话，拿开手机一看，果然是他的号码。 “在呢。” “怎么心不在焉的？”周牧泽喊了她两声才回应，不由问道。 “哦，我跟同学在福运来吃饭。”秦意老实答道。 “时雨也在？” 秦意睁大眼，下意识提高了声音：“你怎么知道？” 周牧泽昨天就知道时雨来了帝都，还去了国家科学院，拿出一份重要资料让国家科学院极为重视，为此时雨提出了保护家属的要求。 听到家属这两个字，周牧泽就很不是滋味儿，曾经他才是秦意唯一的家属，现在时雨跟秦意才是一个户口本的，真正法律意义上的家属。 101 必要的了解 “必要的了解。”周牧泽淡淡说。 秦意嗯哼了一声，“你必要的了解可真多。” 上次必要的了解就把她的个人信息查了个底朝天，把她气得够呛。 周牧泽显然也想起了那事，不由一笑，“你也可以自己向我报备。” “我又不是小孩，还什么事都要向你报备。” “那我自己了解。”周牧泽低沉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仿佛带着浅浅的笑意，秦意感觉自己的耳朵又麻了，忍不住拿开手机捏了捏耳朵。 等她拿手机换边耳朵听，可能是他刚才说了句话没得到回应，就听到他问话：“你在做什么？” 她有点心虚，可不好意思说自己被他的声音撩到了，连忙换了个话题：“对了，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周牧泽被她的话取悦了。 看来上次的教训她听进去了，遇到事情知道找他商量。 正要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卫哲走了进来。 周牧泽抬眸看他一眼，示意他等等，继续说：“待会儿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卫哲一听就知道他在给谁打电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公司可是有明文规定不准上班煲电话粥，您老这是带头犯错啊！ 秦意支支吾吾半天，“……待会儿不行，晚上可以吗？” 她还要去时雨的住处看看，时雨刚来帝都，肯定有很多东西需要添置，小李一个大男人难免会有些疏忽，不过周牧泽不喜欢她把时雨挂嘴上，便下意识没提这些事。 “晚上有事。” 秦意转身靠着露台的围栏，感觉周牧泽有点不高兴了，“也不是很着急，要不你有时间再给我电话，实在不行等到周末也可以。” 周牧泽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 “那我先挂了，大家还在等着我呢。” 卫哲见他打完电话，似乎心情不是很好，便长话短说，把几件事简要汇报完毕，最后提醒他晚上的行程：“今晚是明副部长生日宴，礼物我已经给准备好了，你看还有什么需要准备？” 明家现在是明家老大当家，却也不过是个没实权的副部长，明家撑着现在的体面全靠前几代的积累，周家老大老二的身份都不方便出席，周三爷是个搞科研的从来不理这些事，以往这种事多是周牧泽去处理，不过以前他在s市也不怎么出席，现在回到帝都，像明家当家的生日宴这种场合已经不能再规避了。 周牧泽阅览着文件头也没抬，“晚上你跟我一起。” “是。” 秦意回到包间，小李正跟张林林和袁晓阳聊得热火朝天，别看小李平时在时雨身边不起眼，实际上他是华国科技大学的研究生，放在外面妥妥的高材生，绝对学霸级别的存在。这会儿他在大谈时雨的光荣事迹，听得几个本来自认为优秀的大学生都自叹弗如，同时也对时雨的高冷释然了。 天才嘛，有些古怪的性格很正常。 时雨仍在一言不发的吃东西，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跟自己无关，直到秦意在他身边坐下才抬头看了眼。 秦意看他一直吃面前的菜，便用公筷给他夹了几样他喜欢的食物，又给他添满果汁，这才自己吃起来。 付账时，本来说好是秦意请客，小李却抢先给侍应生递了一张卡，二话不说付了账。 这顿饭吃了八千多，在福运来差不多算是低消，但对于普通人来说消费却很高了，袁晓阳不由好奇问道：“李哥，你们搞科研很赚钱吗？” 小李在研究所一直被叫小李，袁晓阳这声李哥叫得他特别高兴，他摆摆手笑着说：“其实我很穷，卡是时雨哥的。” 他没有明说，但袁晓阳听得出来时雨肯定很能挣钱，不由赞叹：“难怪说科学是第一生产力呢。” 小李笑而不语。 实际上，时雨要是接项目的话，想要百万薪酬非常容易，只不过他除了做研究所的项目，从来不接其他盈利性项目，不然也不会跟秦意窝在小小的公寓里。 不过现在时雨进了国家科学院，虽然明面上的资金不多，但是各种补贴却很不错，如这般花几次钱并不是负担。 “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去唱k吧。”张林林兴致勃勃提议，这段时间忙得要死，又刚经过泄密事件的惊吓，他感觉自己的洪荒之力快要控制不住了。 “就你那破锣嗓？”元悦然第一个反对，“不约！班长我们不约！” “五音不全就应该藏着掖着，不要亮出来吓人。”余露补刀。 “偏偏你还是个麦霸，你考虑过麦克风的感受吗？”何真真又是一刀。 “你们——”张林林一副被打击得痛不欲生的表情，“你们这时候不是应该鼓励我再接再厉吗？说好的同学友谊呢？” 袁晓阳拍拍他肩膀：“班长，音残志坚是好的，不过要适可而止。” 张林林愤怒地拍掉他的手，“泥奏凯！” 秦意忍俊不禁，说道：“唱k恐怕真不行，时雨哥刚到帝都，还有很多东西没安置下来，我这会儿要过去看看。” 邵景一直站在旁边双手插兜，微微笑着看大家插科打诨，听到秦意说要去国家科学院，便说：“我开车送你们吧。” 小李笑着说：“不用麻烦邵景同学了，所里给时雨哥配了车，就停在附近的停车场，我打个电话叫司机过来就好了。” 邵景听到连司机都有，不好再坚持，目光柔柔地看着秦意：“既然这样，那我就不送了，不过国家科学院那边比较远，秦意你回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秦意感到头疼，邵景还是没放弃，只好委婉拒绝：“到时候再说吧。” 随后小李给司机打了电话，大约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停在他们面前，秦意跟大家道了声别，跟时雨一起上了车。 秦意一走，其他人也没了玩乐的兴致，便一起回学校。 “邵景。”余露突然喊了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邵景停下脚步，扭头看着306三个女生，顿时明白她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以她们对秦意的维护，要是不能获得她们的认可，自己想追秦意恐怕会难上加难。 于是他坦白道：“就是你们看到的意思。” “秦意不是你以前追过的女生，你最好不要招惹她。”余露真心奉劝，大家刚经过这一道坎不容易，情分也变得不一样，她不想因为这种原因让队伍分离。 邵景无奈一笑，“我知道因为以前的事你们对我有怀疑，但我这次是认真的，我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可信度，你们不如看我以后的行动，看我到底是不是真心。” 余露沉默了。 感情这事，秦意作为当事人有权利拒绝，她们作为朋友该说的说了，横加干涉却不应该了。 女生们相互看了看，最终元悦然说：“那我们就看着，如果你敢对不起秦意，别怪我们不客气！” 102 明家宴席 深秋的夜幕降得越来越早，还不到七点，天已经完全黑了，透着寒意的冷风习习而来，吹得人忍不住打哆嗦。 此时，明家主宅却是一片灯火璀璨，偌大的客厅温暖如春。 这是一座有百年历史的老式别墅，承载着明家延续上百年的辉煌，高大雄壮的楼体历经风雨，流露出厚重的历史感，堪比庄园庞大的庭院，明明已经接近冬季，庭院里却仍是郁郁葱葱，给人一种庭院深深的肃穆感。 纵然常有人感叹明家风光不再，但看到这座宅子，却仍不敢轻视明家的底蕴。 别墅外车水马龙，赴宴的宾客陆续到来。 明琪亭亭玉立地站在宴客厅，言笑晏晏地招待着客人，她气质谈吐优雅大方，不多时，便有好些名媛公子围在她身边与之攀谈。 明琪大多时候在微笑倾听，偶尔会在关键处插一句话，往往能引人惊叹，获得年轻人们的好感和崇拜。 “明琪，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明琪微微一笑，忽然看到外面来了一个穿着橘黄色小礼裙的女孩，立即道了声抱歉迎出去，朝女孩笑盈盈叫了声：“橙橙，你来了。” 魏橙瞪圆了眼睛，发出一声惊叹：“哇！小琪姐你今天好漂亮啊！” 不同于以往的素淡，这次明琪选了条色彩艳丽的旗袍，用的料子是寸锦寸金的云锦，大团大团的牡丹花美到刺眼，贴身的设计完美展露出玲珑的曲线，她还用了抹了红唇，映衬得肤如白雪，加上她气质淡雅，活脱脱一个冰雪人儿。 魏橙从来没见过这样艳丽的明琪，不由看呆了眼。 明琪被她夸张的表情逗乐，伸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蛋，“你看你这什么表情？不认识我了？” 魏橙握住她的手，让自己的脸逃离魔爪，装作不满意道：“差点不认识了，谁让你这么漂亮，我在你身边都被衬托成小跟班了。” “尽胡说！谁敢让你做小跟班？”明琪嗔了她一眼，往她身后看去，“你一个人来的吗？” 提到这个魏橙有点不高兴，“对啊，他们都不来，只能我一个人来咯。” “你小舅舅来呢，我还以为他会带你一起来。” “他肯定还在生我的气，这么久都不理我！”魏橙更不高兴了，发泄地扯着自己的裙摆。 明琪忙拉开她的手，“小姑奶奶，你这是雪纺裙，当心扯出个洞当众出丑！” 魏橙哼了一声，“他为了一个小妖精竟然真的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他了！” 明琪失笑，“哪能这么说？血缘亲情是怎么都割不断的，一会儿你小舅舅来了，你记得跟他再道个歉，这次我会看着你，可不准你像上次那样敷衍我，明明答应我了，回头继续跟你小舅舅生闷气。” 魏橙闷闷不乐地应了声，明琪这才带她去宴客厅，将刚才的几位名媛公子介绍给她。 那些人一听到明琪说这位小姑娘是周家外孙女，立即对魏橙热络起来，魏橙知道这些人是冲着周家才如此巴结自己，对他们不假辞色，唯独对明琪表现亲热。 其他人见她对明琪这么重视，对明琪也越发恭维起来。 “宴会要开始了吧？” 话音刚落，忽然看到明家几位家长迎了出去，这架势仿佛要迎接什么人。 很快，宾客们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从明家完全敞开的大铁门外走进来，明家几位家长一看到他立即迎上去，笑容满面道：“周五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听到这声周五爷，宾客们总算明白为什么明家家长会这么隆重了。 那边明家家长跟周牧泽介绍了一下自家子弟，把人迎进来，看到不远处的魏橙和明琪，明家二爷明友青笑着对周牧泽说：“五爷，橙橙也来了呢。” 明友青今年53岁，比周牧泽大了二十余岁，却因为周牧泽辈分大，两人乃是同辈，但是叫起周牧泽五爷却一点儿也不别扭，还透着股亲昵的劲儿。 明友青冲明琪和魏橙招招手：“橙橙，小琪，你们还不过来跟五爷打个招呼。” 明琪妆容精致的脸上露出优雅的浅笑，携着魏橙的手，款款走过去。 “明二小姐不但跟周家外孙女关系好，似乎跟周五爷关系也很好，难道这两家准备联姻？” 有人看着明琪言笑晏晏地跟周牧泽交谈，忍不住低声议论。 “快住口！”另一人低声训斥道。 “怎么了？” “一看就知道你们是从地方来的，什么都不懂。”那名媛轻嗤一声。 被她训斥的人脸色不虞，但他们确实是从地方来的，拼命想挤进帝都上流社交圈，在还没有站稳脚跟前，面对这样的鄙视只能忍了。 那名媛看他们还算识趣，继续说道：“你们是不知道明大小姐的事吧？周家的关系可不是那么好攀的，当年明家牺牲了一个明大小姐才换来周家的认可，两家要联姻早就联姻了。” 其他人闻言立即八卦起来，“明大小姐是怎么回事？这些年好像明家一直没看到大小姐出面。” 那名媛却是摇摇头，“这事外人也不大清楚，反正当年明大小姐差点跟周五爷成了一家人，后来明大小姐出了事，这事就作罢了，不过明家也因此搭上了周家的大船。” 其他人倒吸一口冷气，有背景深厚些的人想到了当年那一场纷争，立即闭口不言了。 “不过，我看明二小姐对周五爷有这个意思，恐怕还是想联姻的。” “嘁！帝都对周五爷有意思的名门闺秀多了去了，这些年却没有一个人能拿下他，而且周家跟其他世家不大一样，他们家不大讲究联姻，全是周家人自己看对了眼娶回去的，不过能被周家人看上的人肯定各方面不差。” “天啦噜，周家这个属性也太梦幻了点，要是我能被周家看上就好了。” “别做梦了，周家目前适婚且单身的男人只有周五爷，你要是敢自认是帝都最完美的女人倒是可以试试。” 103 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宾客们议论着周明两家的八卦，羡慕明二小姐能跟周五爷亲近，然而实际上并不如宾客们想象的那么融洽，明琪看似跟周牧泽交谈甚欢，确实明琪在说魏橙，周牧泽不时应两声。 魏橙之前说得很硬气，但真的到了周牧泽面前却不敢吭声了。 “橙橙，我们刚才不是说好了吗？”明琪看她一脸的倔强，就知道她在闹脾气，便好声好气哄着她，任谁一看都知道她们关系亲如姐妹。 魏橙别扭地叫了声，“小舅舅，上次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那样闯进你的院子，也不应该那样对……” “这件事已经过去。”周牧泽面容冷峻道，“你知错就好。” “怎么，橙橙做什么惹你小舅舅不高兴了？” 周牧泽打断魏橙的话显然是不想把事情摆到人前来说，明友青仿佛不知道般笑着问出口，也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装作不懂。 明琪笑道：“爸，哪有你这样让人自揭老底的？橙橙还是个小姑娘呢，你不要面子，人家可要。” 明友青哎哟一声笑起来，“是我不对了，当我没问。” “二叔，您不能总这样说不算话。”明家嫡长子明涛笑着打趣，话语里却暗含机锋。 明友青闻言眼神一暗，嘴上笑着说：“还好我这是在家里说，可比不上你。” 明涛面容俊逸，风度翩翩，一派的温文尔雅，做起事来手段却是稳准狠，前头把一个姻亲的产业吞并了，在外头有些不好的名声。 明涛听到如此指摘却是微微一笑，“那也算是外人的一种认可吧。” 让人不敢欺负总比被人欺负要强。 周牧泽听明家叔侄俩打嘴炮，知道明家几房相互之间都有嫌隙，这两人在他面前打机锋抹黑对方，不过是想在当家上争取周家的支持罢了。 明友青还想再说，明家家主明友康却迎了过来，笑呵呵道：“你们聊什么聊这么久，有你们这样让贵客站着说话的吗？” 明涛笑着接话：“我们的不对了，这不是很久没见到五爷了吗？忍不住多说几句。” 明友康笑道：“是很久没见到五爷了，好在五爷现在已经回帝都，以后见面机会不会少。”他看着周牧泽，做了个请的手势，“五爷，这边请。” 周牧泽礼貌地微微颔首，“明副部长有礼了。” 宴席很快开始，先是明涛做主持致辞，随后家主明友康致辞感谢宾客到来，宣布宴席正式开始。 周牧泽被安排在身份最贵重的一桌，身边尽是些四五十岁的中老年人，其中不乏实权人物，真论起来周牧泽的身份是最低的，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他，反而热情地与他攀谈，若不是知道他平时不饮酒，这会儿都要凑过来敬酒了。 卫哲则被安排在了另一桌，这一桌却是年轻人居多，气氛也更随意，他见周牧泽一脸严肃的坐在一群老头子中间就忍不住暗笑，贼兮兮拿出手机，对着周牧泽拍了张照片，给秦意发了过去。 秦意正在时雨的住处指挥小李放东西，这里是研究所的宿舍，国家科学院还给时雨分配了一套房子，不过时雨打算暂时住这里，房子等有时间再布置。 发现手机亮了，秦意点开一看，看到卫哲给自己发来一张周牧泽的照片，忍不住笑起来。 时雨扭头看她，小李也好奇地问：“秦小姐，你笑什么？” 秦意摆摆手，给卫哲回短信：【你们在干什么？】 卫哲：【参加一个宴会，看到没？周董那桌最贵重。】 秦意回他：【最贵重没看出来，年纪最大倒是真的。】 卫哲心说你可真会抓重点，嘴上却批评她：【你这就业务不熟了，周董那桌可都是实权人物，你竟然一个都没认出来？！】 秦意难得被他说得无语，给他回了一串省略号。 卫哲还想继续调戏秦意，就看到周牧泽起身离席，连忙收起手机跟同桌宾客道声歉，跟了上去。 周牧泽身上已经染上了些酒气，卫哲跟他走进明家为宾客准备的休息室，见他确实没事，便出门找佣人要茶水解渴。 周牧泽靠着沙发，一手搭着沙发椅背上，一手随意地搭在腿上，长腿交叠，摆出一个闲适的姿势。 他拿出手机，找到秦意的号码，本想直接拨电话过去，拨号的时候突然想到她可能在时雨那里，改为发短信：【在哪？】 秦意刚刚给卫哲回了条短信，看到手机又亮起来，还以为是卫哲的回复，点开一看，却是周牧泽。 想到他坐在一群老头子中间就跟万花丛中一点红似的，她笑了笑，回道：【在科学院的宿舍。】 周牧泽很快回道：【你在那里等等，八点半去接你。】 秦意：【你不是在参加宴席吗？】 周牧泽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卫哲跟她说的，在心里给卫哲记了一笔，怪不得刚才他觉得有人在窥视自己，打字回道：【待会就走。】 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周牧泽以为是卫哲，抬头一看，却是浅浅含笑的明琪端着一壶茶盈盈走进来。 “五爷，刚才你似乎喝了不少酒，我送来给你壶茶解解酒。” 明琪将茶壶放在茶几上，动作熟稔地往茶杯里沏茶，氤氲的水雾袅袅飘起来，她眉目低垂，神情间有种岁月静好的恬淡，叫人不禁想起一句美好的诗句：恰似那一低头的温柔。 沏好茶，她轻轻一送，放在周牧泽手边，不远不近地站在周牧泽面前，盈盈含笑看着他。 周牧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的温度不烫不冷，刚刚好入口，真是体贴到了极致。 “五爷，我这泡茶的功夫没落下吧？”明琪笑着问。 周牧泽嗯了一声，抬眸看她。 随后，他站起身走上前两步，停在明琪不足半米处，垂眸看着明琪。 “有句话要告诉你。”他的嗓音低沉如大提琴动人心弦。 明琪仿佛预料到了什么，微微睁大了眼，心跳竟越来越快。 周牧泽的声音不重，却如寒冰刺骨：“董宁这种事，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104 最后的警告 明琪微微一怔，疑惑地看着周牧泽：“五爷，你的意思我不大明白，董宁是谁？” “不明白便罢。”周牧泽眼神也欠奉，长腿一迈，朝外面走去。 明琪好似得到了提醒，连忙转身追过去，情急下拉住了周牧泽的衣角，“五爷！你是说秦小姐的事？” 周牧泽停下脚步，目光冷淡地看着她拽住自己衣角的手。 明琪第一次如此接近他，但很快就在他犹如实质的目光中松开了手，“我知道秦小姐的事最近闹得挺大，不过你之前提醒过我不要宣扬秦小姐的存在，所以这次我没有帮忙，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她有事。” 说到这里，她苦笑了一下，“如果早知道你会责怪我，我当初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秦小姐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吧？” “董宁出身平反，爬到现在的位置全靠自己和上峰赏识，背景干净得让人找不出丝毫破绽，他的经历普通顺遂，唯一的磨难就是他母亲患上尿毒症，虽然很快得到适配的肾源，可惜他母亲没能撑过去，在手术中骤然去世。” 明琪眼瞳微微一缩。 “为了报恩，泄露军事机密陷害无辜学生，是不是很可笑？” 偏偏是这么可笑的原因，董宁为了报恩去陷害秦意，却不知道当年的捐肾人如今也不过是为了换取利益出卖他，如果不是他还有所顾忌怕自己也被牵连进去，没有把绝密资料交给秦意，否则现在秦意恐怕已经上了军事法庭，面临严酷的审判和长久的牢狱生涯。 “这是最后一次，看在明家当年做过的事份上。”周牧泽发出最后的警告。 明琪倔强道：“五爷，你的意思是秦小姐泄露军事机密这件事是我指使的？我确实跟秦小姐有过冲突，但还不至于为了耍心机把手伸进军部，难道我不知道泄露军事机密是什么后果？我明家数代都为国奉献，说不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还是分得清的！” “我在这里不是为了听你辩解，是告知你。” “所以你根本没证据就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难道为了一个秦意，你要置两家的情分不顾？”明琪铿锵有力反驳道，恼怒的神情中还有一丝委屈和不甘。 “情分？周家跟明家除了世交，不会再有更多的关系。”周牧泽漆黑的眼瞳透着令人畏惧的寒意，“明家的明雅只能有一个！” 明琪的脸色瞬间惨白。 周牧泽拉开门，大步迈出去，卫哲跟标枪似的侯在外面，见他走出来，就知道里面的事情结束了，迅速跟了上去。 听休息室门关上的声音，明琪浑身一软跌坐到地上，捂脸失声痛哭起来。 大厅里，宴会正是最热烈之际，明友康一手拿着酒杯，正在跟几个实权人物交谈，不时发出哈哈大笑。 “明副部长。”卫哲笑着走过来打了声招呼。 明友康见是卫哲，笑道：“小卫啊，五爷怎么样了？” 卫哲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下这个称呼，笑着说：“五爷让我来跟您道声歉，他有要务需要马上处理，得先走一步。” 明友康闻言有些不虞，不过面上还是笑道：“五爷真是比总理还忙呐！既然他这么忙，我自然不能拦着，改日再聚。” “多谢明副部长理解，五爷还有一句话想让我转告。”卫哲脸上挂着彬彬有礼的微笑，“魏橙小姐的课业越来越重，以后恐怕没什么时间来找明二小姐了，老太太那里也年纪大了，怕也是没什么精力招待客人，还请明二小姐见谅。” 卫哲的话说得委婉，把不周全的地方全推在周家自己身上，但谁都能听得出来周牧泽的意思是让明琪远离魏橙，也禁止她再去周宅。 很显然，明琪得罪了周牧泽。 明友康的表情一下子僵了，却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还要笑着表示理解对方：“哪里的话？橙橙自然要以学习为主，她要是天天来找小琪玩，就是五爷不说她，我都要说说她。老太太那里自然也是身体为重，小琪和老太太一起翻译的文学作品，我会让小琪做好再送过去，让老太太不用费心。” “原来小琪在跟周老太太做翻译啊，可真有心了。”听到他的话，旁边的宾客笑着称赞了一句。 另一人也说：“怪不得都说小琪多才，不像我家小丫头整天只知道玩。” 明友康摆摆手，谦虚道：“都是周老太太带头，她打下手而已。” “明副部长，那我先告辞了。”卫哲笑着说。 临走前，他把魏橙给一起忽悠走。 看到两人离开的背影，明友康就忍不住恼怒明琪办坏了事，又暗恨周牧泽太不顾及情面，这分明是在告诉明家联姻不可能。 明家是期望能与周家关系更稳固的，这种期望比四年前更加强烈。 周家老爷子虽然已经退了下来，但影响力仍在，二代中，老大周牧年现在已经是排得上数的存在，下一届难说不会换个更高的位置坐坐，老二周牧城是华国最年轻的中将，晋升上将只待一些时日和机遇，老三周牧文是华国著名物理学家，在科研界影响力巨大，周牧泽掌握着庞大的周氏，其中不乏民族企业，周氏到底有多大的盘子恐怕只有周家人知道，而周家三代也开始成长起来，可以说不出意外，未来三十年周家都将如日中天。 这样的周家让所有拥趸都乐意与之稳固关系，稳固关系最直接的办法便是联姻，这是所有上流家族都采用的方式。 明家虽有内斗，但在这件事情上却达成了共识，以前是明雅，现在则是明琪。 周牧泽行踪低调，很难有机会见到，今天的生日宴无疑是增进关系的好机会，结果前脚明琪刚去找周牧泽，后脚周牧泽就黑着脸离开，还把魏橙也一起带走，这中间要说没有猫腻，谁都不相信。 最气急败怪的不是明家其他人，而是二爷明友青，他把明琪叫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你到底干什么让五爷那么生气的事了？” 105 打算 明琪知道自己被叫来是为了什么事，周牧泽认定她是董宁的幕后主使人，虽然说了看在明家的面子上不追究，但私底下却不会再那么客气。 “就是啊，二姐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把周五爷惹成那样？” “二表姐不是一向跟周五爷关系很好吗？怎么二表姐给周五爷送了趟茶，周五爷就把魏橙给一起带走了？” “我刚才可是听说了，周五爷以后不欢迎二姐去周宅，也不准找魏橙，二姐你的靠山可要没了。” 明家的年轻人们各个幸灾乐祸。 明琪冷眼看着他们的嘴脸，心里感到悲哀，难怪明家一代比一代没用，一个个除了拖后腿什么都不会干，但即便如此，她也必须容忍这些手足，因为没有明家就没有她明二小姐的地位，哪怕这个家族烂到了骨子里，她依旧要护着。 明琪抬起眼帘看向明友康和明友青，不慌不忙道：“爸，大伯，就是太多人传言我跟五爷关系好，五爷不高兴了。” 刚才还幸灾乐祸的明家后辈立即闭上了嘴，明友康和明友青的脸色也都很不好看。 这些年明琪深得周老太太喜爱，经常叫她到周宅作客，她同时还得到了魏橙的信任，可以说是除了周家女眷外跟周牧泽走得最近的女性，加上两家家世合适，难免会产生一些传言。 今晚宴席上就有不少这样的传言，再加上刚才让明琪送茶，明眼人都会看得出来明家有这个意思，何况是周牧泽这个当事人，他让卫哲当众禁止明琪跟周家人往来，恐怕真是不喜了。 明友康训斥道：“整天不干正经事就知道嚼舌根！再让我听到一句是非，别怪我动家法！” 几个后辈都很不服气，这些传言根本不是他们传的，刚才是为了踩明琪才故意说出来，结果明琪竟然倒打一耙，他们心有不服，却不敢以身试法，只能在心里又将明琪记了一笔。 此时，周牧泽已经远离明家，而魏橙则交给卫哲送回去。 他的时间定得很准，将近八点半时，车驶到了研究所外面。 秦意跟小李刚刚收拾好宿舍，两人累得瘫在沙发上不愿动，时雨体贴地给两人倒了杯水。 小李受宠若惊，“哇！难得享受时雨哥的服务呢！” 秦意笑，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八点二十八分，周牧泽是说八点半来接自己，应该快到了吧。 正想着，电话就叮铃铃响起来，手机屏幕跳出一个熟悉的号码。 接通电话，就听到周牧泽低沉的声音传来：“绵绵。” 秦意下意识跑到窗户探头往外看，才想起来这里不是s市的公寓，车子不能开进来，便问道：“你到了？” 周牧泽嗯了一声，“在出口。” “那你等等，我这就下去。” 说着她挂了电话，回头跟时雨说：“时雨哥，我先回去了，过两天再来看你，你缺什么就跟我或者小李说。” 时雨点点头。 她不放心地又交代一声：“小李，麻烦你照顾时雨哥啦。” “嗯嗯，你放心吧。” 秦意这才拎起背包，拉开门，又回头冲两人挥挥手，才关上了门。 小李透过窗户看到秦意蹦蹦跳跳地往出口跑，摸着自己下巴，若有所思问道：“时雨哥，你说这么晚来接秦小姐的是什么人？秦小姐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刚认识那会儿，小李以为秦意跟时雨是一对，后来证明他想错了，这两人分明是家人，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他现在也敢开秦意的玩笑了。 时雨闻言抬起头面无表情看着他，小李被他看得心里发麻，连忙举手投降：“我胡说八道的，时雨哥你别介意哈。” 时雨收回目光，手上飞快地写着什么，小李凑过去看到满纸凌乱的公式，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以前他以为时雨这么做是在计算什么，但秦意说时雨在写日记，他当时世界观就炸裂了，这特么有人用公式写日记的吗？太欺负正常人了有木有！ “哎，不知道时雨哥会找个什么样的对象……”小李刚操心完秦意，又开始操心时雨的终身大事。 “不会。” “啊？” 时雨却没有再吭声。 小李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时雨是说他不会找对象？这么一想好像也是哦！时雨这性格恐怕很难找对象，实验才是他的真爱吧…… 秦意走到出口，果然看到一辆车停在路边，她走过去拉开车门，就看到周牧泽坐在车里闭目养神。 她坐进车里，很快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不浓，反而有些意外的好闻。 可是这么一来，她就感觉周牧泽的气息无处不在，自己仿佛也被酒气熏到了，有些熏熏然…… 秦意瞬间屏住了呼吸，没一会儿就憋得脸颊通红。 “脸这么红？”周牧泽发觉她不大对劲，担心她又发烧生病，伸出一只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不是很热。 周牧泽有点摸不准，便下移摸她的脸颊。 细腻的肌肤带着发烫的温度，让人的指尖流连忘返，周牧泽忍不住用指腹轻轻摩挲指下的肌肤。 秦意本来红通通的两颊更是红得滴血，感觉他在不正经地摸自己的脸，立即拍掉他的手，怒目而视：“你怎么乱摸？” 周牧泽一怔，随即失笑，“脸怎么这么红？” “空调打得太热了。”她红着脸把锅甩给空调。 “是么？”周牧泽嘴角含笑，让秦意感觉他知道什么。 司机听到她的话，马上把空调调低了一度，很明显是知道车里的温度并不高，不过为了配合她的面子，还是象征性的调低了温度。 秦意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犯蠢了，她把脸撇向车窗，不想看周牧泽现在的表情。 周牧泽很想笑，却忍不住了，主动跟她说起其他话题：“你不是说有事跟我商量？” 秦意立即自在了很多，问道：“军部这次因为泄密事件应该损失不小吧？” “也不算很大，董宁怕自己被牵扯进去不敢做得太绝，只是一些小方面的布局要重新制定，比如某个军方实验室因为被曝光可能要重新安置，这需要一定的花费人力和财力。”周牧泽已经大概猜到她的想法，“你想做什么？” 106 有所求 “上次赵家不是赔了两亿给我吗？我想用这笔钱做点事。” 这件事对军部和调研队可以说是飞来横祸，在力所能及之处，她想做些事弥补一二，而且这笔钱她总感觉来得不实在，不如用到实在的地方去。 “你想用这笔钱达到什么效果？”周牧泽的话直指关键。 “只要对国家有用就行。”她没什么具体要求，所以也没什么头绪。 周牧泽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稍作沉吟后，他给出一个建议：“如果你想弥补这次军部的损失，两个亿做不了什么，国家也不缺你这点钱，你不如将这笔钱当成起始资金，建立一个可以持续发展的机构。” “比如？” “基金。” 秦意闻言眼睛一亮，她知道周氏旗下有一些公益基金，从帮助弱势群体到支持行业发展都有涉猎，经验非常丰富，于是谦虚求教：“可以做什么基金？怎么做？” “创立基金不难，难的是后续管理运作，既要保证资金都用到真正需要用到的地方，还要保证后续不断有资金注入，所以管理人员非常重要。至于基金作用方向——我建议可以用在救助上。” “救助？” 周牧泽嗯了一声，“至于救助对象，你不妨先跟军部做些了解再确定援助基金发展方向，后续可以交给军部去运作。” 秦意听了他的话一下子想到了很多。 周牧泽的意思是让她向军部提出意向后做甩手掌柜。 之前她有想过用这笔钱支持国防建设，不过国防建设一直是国家的重中之重，国家在这上面的资金不会短缺，在军人救助上也一直在努力，但是涉及的人数和方面太多，难免有无法顾及之处，如果自己建一个相关救助基金倒是可以弥补一二。 而且，作为一个涉及军方的基金，免不了会涉及到一些敏感的人和事，即便是专业的管理人员恐怕也不如军方运作来得方便专业。 再者，她现在还是个学生，没精力也没经验管理基金，她日后的工作重点也不在这上面，所以后续运作还是交给军部比较好。 想到这些，秦意心里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周牧泽专业，决定听从他的建议，回头先向做一下相关了解，确定方向后再跟军部交涉。 有了方向，她暂时将这件事放下，想到了另一件事：“对了，你到底怎么让董宁承认泄密是他干的？他的目的是什么？” 她感觉董宁一开始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才让他这么做，他是想通过这件事获取什么利益，还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亦或者……这后面有她所不了解的敌人？ 这件事如同一根刺扎在她心里，不弄清楚就难以安心。 周牧泽却不是很想告诉她明家那些的事，对于明琪是幕后主使人这件事他并没有证据，只查到了董宁母亲的事，当年的捐肾人在事发后已经神奇消失，无法再继续追查下去，但即便如此也足够他知道是谁做的。 明家太急于崛起，想联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但碍于当年的事始终不曾明面表示，因此他也懒得去管那些毫无根据的传言，却没想到明琪会有这样的手段，差一点点就毁了秦意的前程。 但很显然的是，她真正想达到的目的是毁了秦意整个人生，背负卖国和坐牢的污名，一辈子都无法翻身，这样秦意将永远无法见光，更别说跟他站在一起。 当年若不是明雅…… 周牧泽看了秦意一眼，说道：“怎么做到的，董宁的目的，只能告诉你一个。” 秦意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照你的说法，这两件事我不论知道哪一件都可以，既然如此，为什么只能告诉我一个？这有什么影响？” “你也可以什么都不问。”周牧泽给她第三个选择。 秦意看着男人淡淡的表情恨得牙痒痒，真想扑上去咬几口，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但她知道这么做最后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她给自己顺了顺气，选了个比较要紧的问题：“那董宁的目的是什么？” “让你坐牢。”周牧泽简明扼要说。 “就这样？” “不然？” 秦意没好气道：“我当然知道他这么做是想让我倒霉，我是问你董宁为什么想让我坐牢？” “绵绵。”周牧泽目光深沉地看着她，“你只要知道他对你怀有恶意，不用记挂他曾经对你的照顾，也不用觉得他迫不得已。诚然他除了陷害你之外可以算个好人，过去或许真心照顾过你，但他利用了这份真心换来的信任伤害你，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也无法抹掉的事实，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并不重要。” 秦意马上明白了，周牧泽不想自己知道这些事，或许这背后的牵扯太多，还不合适她知道。 她也知道周牧泽不想说出原因，却也不想骗自己才会这么说，既然如此，她也不追问了，但另一个问题她还是要争取一下，“这个问题你没回答清楚，不能算数，你说说怎么让董宁承认是陷害我的好了。” 说罢她马上补了一句，“这个问题不准像刚才那样敷衍！要具体！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都要交代清楚！” 见她吃了亏立即就要找回来，周牧泽唇角弯了弯，“在军部作出裁定前一晚，卫哲去找董宁，告诉他如果不向军部说明真相就要承受难以预计的报复。” 秦意差点喷了，“所以你就是威逼利诱了董宁？” “他还达不到让我利诱的程度。”周牧泽纠正道。 秦意：“……”这男人怎么能把这种事说得这么光明正大？ 她打量了一下周牧泽，揶揄道：“不知什么人才能达到周五爷利诱的程度？” 这个问题，周牧泽还真没想过。 若说一个人利诱另一个人，无非是有所求，不是为名便是为利，但以他的身份，不论别人还利诱他还是他去利诱谁也都没有可行性，因为不论是名利还是地位，他都已经无所求。 若说他有所求，或许只有一个人吧。 107 失控的吻 周牧泽看她一眼，轻描淡写开口：“你知道也没意义。” 秦意：“……”他的意思是她等级太低，接触不到那么高级别的人物？ 她怎么就那么恨呢？ 秦意撇撇嘴，手机叮铃铃响起来，清脆的铃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响亮，秦意一看是邵景的来电，心里没来由的心虚了一下，飞快瞄了周牧泽一眼，立即按掉了电话。 怕邵景再打电话过来，她马上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抱歉，不方便接电话。】 邵景很快回道：【没关系，只是想问你回学校了么，要是还没回来我去接你，这么晚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 秦意感到一阵肉麻，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不放心她一个在晚上在外面，当年周牧泽知道她过了门禁时间还没回来是什么反应了？ 哦，派人将她直接逮回去，给她上安全教育课。 担心的话却是从来没说过的。 但是，只要她有任何问题，不论他在世界哪个角落，都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收回思绪，秦意客气地拒绝邵景好意：【谢谢，不用，我在路上了。】 邵景又回了一条短信过来：【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秦意瞄了眼手机，确定邵景不会再打过来，马上把手机收起来，她可不想让周牧泽知道邵景打算重新追求自己，谁知道他会不会给自己制定奇怪的禁令。 打定主意，她还是忍不住有点心虚，便靠着椅背闭目假寐。 没想到这一假寐，变成了真睡着。 她还做了个梦，梦到今天晚饭吃得太早，到了晚上饿得不行，她一个人去福运来点了一桌子菜，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端起一只烤鸭就狠狠咬了一口。 没有预想中酥脆香浓的肉味，舌头却传来一阵剧痛，她两眼泪汪汪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做了个梦，还把自己舌头给咬了。 周牧泽在旁边看她突然流泪，眉心一紧：“怎么了？” 秦意哽咽着说：“咬到舌头了……” 周牧泽一怔，随即无语了。 秦意觉得自己丢脸死了，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正好这时候，肚子咕噜噜一阵响，跟打鼓似的。 这会周牧泽算是彻底知道她怎么回事了，扳着她双肩朝向自己，要看她的伤口：“张嘴。” “不要！”秦意紧紧闭上了嘴，一副誓死不从的表情。 “流血必须处理。” “奏肆咬惹一下，没流血。”因为咬着牙说话，她的声音有些含糊。 “张嘴。”周牧泽却不打算放过她，实在是她在这方面的信誉太低了，见她不听话，便要伸手捏她的颌骨，秦意见状连忙飞快地吐了一下舌头，表示自己真的没事，“真的没流血。” 粉嫩的小舌头可爱极了，舔过红润的唇，留下一道暧昧的水印。 周牧泽漆黑的眼瞳幽然转暗，口中淡然道：“没看清。” 秦意瞪他，迫于淫威再次伸出舌尖，还特意含着舌头说：“这回看清楚了吧？” 下一刻，她眼前就暗了下来，男人带着酒气的气息扑面而来，微凉的唇压住她的唇，舌尖被含住，男人熟悉的气息侵入整个呼吸间。 “唔唔！” 秦意大惊，连忙用力推他，但男人太重了纹丝不动，反而因为她的动作导致自己心神失守，男人趁机抓住她的双手，掰开手指强行与她十指相扣，再把她的手别到背后，让她的身体无力地向他敞开，而男人的动作也越来越激烈，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酒气感染了她，还是呼吸太紧张，秦意感觉有些眩晕，潜意识中竟不是那么厌恶…… 意识到这一点，她心里一惊，马上挣扎起来，身体撞上男人结实的躯体。 突然，她浑身一僵，不敢动了。 男人感觉得到了许可，越发为所欲为起来。 等男人意犹未尽地松口，秦意的唇已经红肿起来，舌头也感觉不到疼，已经完全麻了。她眼睛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差点没哭出来：“你怎么能这样？！周牧泽你王八蛋！大混蛋！” “亲个嘴而已。” 周牧泽低声喘息着在她耳边说，灼热的气息喷在耳后，让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突然觉得这句话很耳熟，下一秒就想起以前自己偷袭周牧泽时，被周牧泽拎起来，自己就这么回他的。 真是一报还一报。 秦意气到快爆炸了：“你要不要脸？！竟然借酒欺负人！” 周牧泽忍不住笑了下，“不是说酒后乱性吗？” “放屁！”秦意气狠了，破口大骂：“真正喝醉的男人根本硬不起来！能乱性的根本没醉！” 周牧泽眉心皱了起来，“不准说粗话。” 然后又逮住她话里的太有内涵的部分，“你跟谁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秦意一点也不想跟他说话，想到刚才那一幕幕她就气得要死，用力推开他：“你离我远点！停车！我要下车！”说着她拍打车窗，试图拉开车门，但司机没有得到周牧泽的命令根本不敢停车，也不敢打开车门，车子飞快地驶向目的地。 周牧泽怕她弄疼自己，抓住她的手：“别赌气，马上就到学校。” 秦意甩开他的手，缩在角落里越想越委屈，眼泪快要掉下来，好在没过多久车子抵达高新院，还没等车子停稳，她就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跑出去。 看着她逃离的背影，周牧泽揉了揉额角，或许他真是有点醉了，不然怎么会控制不住自己？ 秦意狂奔进学校，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耗尽体力，停下脚步大口喘气。 沁人的冷风迎面吹来，吹得她脸颊通红，也让她混乱的情绪慢慢冷了下来。 她一直知道周牧泽对自己有企图心，不论是周牧泽不许她恋爱，还是刚才那个失控的吻，周牧泽从来不掩饰他的意图。只是她一直鸵鸟地回避这个问题，想把他当成单纯的监护人，以后再好好报答他，然而事情似乎不能朝她所期待的方向发展…… 她忍不住用指腹轻轻刮了一下唇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男人灼热的温度和气息，让她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乱跳起来。 108 没有这个人 “阿嚏！阿嚏！” 连打了几个喷嚏，秦意被冷风吹得浑身哆嗦，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了，裹紧衣服连忙朝宿舍走去。 在女生宿舍楼下，她看到了邵景孤单挺拔的身影，怀里抱着什么，像是在等什么人。 下一刻，邵景就看到了她，顿时眼睛一亮，嘴角扬起一抹柔柔的笑意：“秦意。” 秦意走过去打招呼，“邵景，你等人吗？要不要我帮你叫人？” “不用，今天晚饭吃得太早，我去买夜宵的时候顺便给你们也买了一份，正好你回来，你给元悦然她们带上去吧。”说着，邵景把抱在怀里的纸袋递给秦意。 听他这么说，秦意哪能不明白邵景是在等自己，不然他完全可以叫元悦然她们下来拿东西，下意识便想拒绝，但他说元悦然她们也有份，她却不好越俎代庖拒绝掉。 最终她还是接过了纸袋，“那就谢谢你了。” “晚上风冷，你快回去吧。”邵景双手插兜，目光专注而温柔地看着她，仿佛眼中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这眼神杀，真是温柔乡…… 仿佛从坦白了心思后，邵景便不再遮掩自己的感情，虽然秦意没有给他回复，但他在这里等着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要正式追求她。 但秦意却感觉自己像一个旁观者，她能感觉到邵景的感情，却无法感同身受，可能终究是看不对眼吧。 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她目光清明地看着邵景，礼貌地笑了笑：“那么，晚安了。” 宿舍里，余露躺在床上一边敷面膜，一边刷手机微博，何真真正在逛论坛，沉迷网络无法自拔。 秦意带着一身寒气推开306宿舍的门，“我回来了~” 看到她怀里抱着纸袋，正在满宿舍觅食的元悦然顿时眼睛一亮扑过来，把她怀里的纸袋拎走：“秦意你真是太好了！我快饿死了！”说着，她把纸袋里的食物和饮料摆出来，顿时，一股肉香在宿舍里弥漫。 何真真惨叫一声：“老三，你太残忍了！怎么能大半夜买肉回来？！” 余露幽怨地看着秦意：“你不知道我们六点以后就不进食了吗？” “邵景买的。”秦意表示这锅她不背。 三人闻言立即顿了一下，目光齐刷刷看向秦意，元悦然一边吃鸡腿一边说道：“邵景动作还真快，下午说要追你，这么快就找机会献殷勤了。” “他还跟你们说了？” “是我们看出来的。” 何真真在吃与不吃之间挣扎，暗暗咽了下口水，问秦意：“你是个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秦意回答，“我只当他是同学和队友。” 何真真见她回答得干脆，看来是真没想法，不过想想倒也正常，不说秦意那个只见过背影的监护人，就今天见到的时雨也优秀得让人仰望，她身边有这么出色的人，眼界肯定不低，邵景优秀是优秀，但对比过后就不显眼了。 “既然你没想法，那我们也不掺和了。” 何真真说着突然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发觉她的样子有点不对劲。 秦意被她看得不自在，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花？” “没有花。”何真真眯起了眼睛，两眼却透着幽幽的光，“你的嘴怎么那么红？还有点肿。” 元悦然和余露同时看向她，听何真真一说，她们才发现秦意的唇确实红得有点不正常，怎么看都像是…… “被吻的？”元悦然一语道破天机。 秦意心头一震，连忙跑到镜子前，果然看到自己的唇又红又肿，顿时在心里把周牧泽骂了八百遍。 “老实交代哦！”何真真神出鬼没地攀住她的肩膀。 “怪不得那么干脆的拒绝邵景。”余露坐了起来，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秦意心里虚得很，脸上却大义凛然，“你们瞎想什么呢？我这是吃火锅辣的。” 何真真凑到她肩窝，深深吸了口气：“并没有火锅味儿！” 秦意对舍友们的侦探能力真服了，面无表情道：“谁说吃火锅一定要有火锅味儿？有味儿的肯定是底料加了香精。” “解释就是掩饰。”余露轻声一笑，表示已经看穿了她的辩解。 “还是说你没有同意两人的关系？”何真真分析道。 “求交往被拒，霸道总裁壁咚强吻！”元悦然给出剧本。 秦意：“……”这脑洞，墙都不扶就扶你。 “如果我说没有那么一个人，你们信吗？” 三个脑袋一起摇头。 秦意鄙视她们：“你们现在只愿意相信自己想听到的，作为未来的新闻官，你们这样先入为主固执偏见，不感到羞愧吗？” “作为未来的新闻官，你面对重重证据还欺骗舍友，不感到羞愧吗？”三人一起反鄙视。 “不羞愧。”秦意厚起脸皮来也是很无敌的，义正言辞道：“作为新闻官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么说你确实隐瞒了真相？” 秦意眨眨眼，“坚守保密条款是新闻官必备的职业素养之一。” “你这是哪门子保密条款？” “对哦，没有真相哪来的保密条款。”秦意恍然大悟。 元悦然、余露、何真真：“……”好像被绕进去了。 不过话已至此，她们知道不论有没有那么一个人，秦意都不会再透露任何信息，或许真是她还没有承认这段恋情，也或许是还不方便透露。 但是理解归理解，还是忍不住牙痒痒，秦意看她们一副欲求不满的表情，笑道：“好啦，如果以后真的有那么一个人，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三人这才勉强满意放过她。 第二天，调研队依旧在宿舍楼下集合，然后一起去军部。 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邵景对秦意的维护更加明显了，早餐时会多出一盒酸奶，因为调研队其他同学也都有份，秦意想拒绝也没法开这个口。知道秦意有随身携带零食的习惯，于是大家的午休时间多了各种零食…… 诸如此类种种，邵景做得很自然，每次都会带上大家的份儿，但每个人都知道所有东西都是邵景给秦意的。 109 这是我叔叔 秦意不喜欢把感情拿到大庭广众之下让人围观，在她看来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彼此知道就好，像上次邵景当着全班表白就让她感到尴尬，就冲这一点，不论她当时是否有恋爱的心思都不会接受邵景。 元悦然跟何真真一边吃着邵景买的零食，一边在她耳边八卦邵景的情史，让她知道邵景以前追女孩场面特别大，什么鲜花攻势，生日包场，豪华告白车队，最壕的一次是请了女孩全班同学去温泉山庄度假。 秦意：“……”她能说这样特别中二么？ 虽然女生们吐槽邵景这次舍不得花钱，心里却都很清楚，这次邵景是真用心了，要打动秦意得走心，温柔体贴地照顾再合适不过，尤其是邵景每一件事都做得很自然，不会让秦意感到尴尬，便是大家都知道他的追秦意，却没有一个人在秦意面前打趣，可见他特地跟大家打过招呼。 不过秦意没有心思关注这些。 现在军部对他们增加了诸多限制，无法再像之前那样自由行动，好在军部依旧把内部资料给了他们，依靠资料也能完成调研。于是，调研队一致决定后面半个月把调研报告写完，提前完成调研。 除此之外，秦意还要为基金做调查，忙得飞起来。 调查过程中，她发现在针对军人的救助基金早已存在，不过都是一些针对性比较小众的，或者一些大基金涉及相关方面但非专业，所以，她萌生了一个想法，如果能成立一个比较全面的军人救助基金就好了。 这无疑是一个庞大而专业的工程，她在这方面欠缺经验，需要一个专业人士来跟军部交涉，正在她发愁的时候，有人来找她了。 “秦意！” 这天下班时间，调研队打了卡准备回校，秦意突然听到有个男高音喊自己。 秦意朝停车场看过去，只见不远处一辆黑色suv的驾驶座上，一个男人正在朝自己招手。男人的打扮非常潮，头发染了奶奶灰，脸上戴着巨大的黑超，身上是海蓝色休闲西装，这么骚包的颜色硬是让他穿出了时尚感，虽然看不到他的全貌，但从穿着打扮就能看得出这人颇为英俊。 秦意第一眼没看出来这人是谁，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嘴角不由抽了抽。 “你们好啊，你们都是秦意的同学吧？” 看到秦意跟调研队走过来，卫哲很自来熟地打招呼。 邵景飞快地把卫哲身上的物件扫了眼，这一身没有十几万下不来，看这人的样子对秦意还非常熟稔，顿时心里暗暗警惕，脸上却微笑着问：“没错，我们都是同学，不知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哟，小子，眼光不错嘛！不过你的想法非常危险！ 卫哲一听就知道邵景对自己有敌意，哪能不明白他的敌意从何而来，不由上下打量邵景，然后摇了摇头，意思太明显不过—— 小子，你还不行！ 邵景脸色微微一沉，唇抿成一条线。 卫哲欺负了一下小年轻还意犹未尽，冲秦意眨眨眼，故意用亲昵的语气问：“秦意，你说我是你什么人？” 秦意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给同学们介绍：“这是我叔叔。” 卫哲脸上的笑意一僵，倒是邵景听到叔叔这个称呼，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非常尊敬地说道：“叔叔，你好，我是秦意的同班同学邵景。” 其他人也跟着叫叔叔，叫得卫哲好蛋疼。 元悦然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跟秦意说：“秦意，你叔叔好年轻，是辈分大还跟你养父一样会保养啊？” 噗—— 卫哲喷了。 养父是什么鬼？！快告诉他不是他脑海里正在想的那个人！ 再看秦意的表情，卫哲百分百肯定，周董绝对把秦意惹毛了，这都从监护人变成养父了…… 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卫哲清了清嗓子道：“同学们，我找秦意有点事，先把她借走了。”然后示意秦意上车，“我跟你谈谈那件事。” 他没有明说，不过秦意听明白是基金的事，回头跟大家告别：“那我先走了。” “嗯嗯，回见。” 车子缓缓开出军部的露天停车场，卫哲从后视镜看到秦意的那群同学还站在原地，想到那个叫邵景的男生差点把自己当情敌，心里有点得意，问秦意：“怎么样？刚才是不是没认出我来？” 秦意看着他那一头奶奶灰，实在不想多做评价，“有点。” “认不出来是正常的，这易容术我可是跟徐大护卫长学的。”卫哲嘚瑟。 “是么？” 卫哲感觉出秦意今天情绪比较低，便很自然地问道：“你心情不好？话说这两天周董心情也不大好，你跟周董吵架了？” 他只知道明家宴席那晚周牧泽去接了秦意后就心情不大好，问护卫长是怎么回事，护卫长一个字都不肯说，这就有点稀奇了。 一提起这事秦意就恨得牙痒痒，幽幽地看着他：“操心太多会掉发。” 卫哲的表情立即扭曲了，发际线就是他心中的痛，这姑娘还专往痛处踩，还能不能愉快玩耍了？！ “我掉发还不是为你们操心的，你说你们俩好不容易再重逢，不应该好好珍惜吗？人生有几个四年，能错过几次又能再错过后有机会重新开始？” 秦意哦了一声。 卫哲知道症结在哪里，叹了口气：“你就不想知道当年的事？” “不想。” “你就想一下嘛，我求你了。”卫哲用哄人的语气道。 秦意是真的不想知道，知道不知道都不重要了，提起来会想起太多不愿意想起的事，那些这辈子都会深深刺痛她的事。 “你就说你想知道什么吧？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为了哄好她，卫哲真是拼了。 默了半晌，她问：“那你告诉我，是谁指使董宁陷害我？” 卫哲立即闭上了嘴。 秦意哼了一声，就算卫哲不说，她也能自己分析：“这件事的利益上说，我一个学生钱没钱，权没权，也没要紧的身份，完全没有让人搭上一个上校来陷害的价值，所以这件事的起因不是我，而是周牧泽，能将我当成敌人的人，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周牧泽的红颜祸水吧？” 110 老男人同样靠不住 卫哲连忙为boss澄清：“什么红颜祸水？周董这几年一直单身，从来没碰过任何一个女人！” “那就是成为周夫人的人。” 卫哲听得心惊胆战，呵呵干笑：“周夫人是谁，不取决于谁想成为，只取决于周董想要谁成为。” “认为自己可以成为周夫人的人必然家世很好，足够配得上周家，而且跟周牧泽或者周家有频繁的接触……”秦意自说自话，压根没管他说什么，卫哲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她轻轻启唇吐出一个名字：“是不是明琪？” 卫哲心里卧槽一声，打哈哈道：“你怎么会觉得是她呢？周董跟她可没什么接触，魏橙是什么情况你应该知道的吧？周家疼爱她不等于什么事都会顺着她，至于周老夫人不过是退休在家，偶尔让明琪打打下手，谈不上频繁接触。” 秦意心里却已经肯定下来，“就是明琪，对吧？我没接触过其他帝都世家女，之前她怂恿魏橙去四合院探我的底细，后来又在商场暗示我身份太低，没资格掺和周家的事。——除了她，我想不出还有谁符合陷害我的条件。” “我去！她还这么跟你说过？”卫哲差点跳起来，他真不知道这事，连周牧泽都不知道。 “没直说，话是这个意思。” “早知道她是这样，我就……” “就怎样？”秦意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指望他能怎么样，哪怕周牧泽知道了明琪是幕后之人，依旧没把明琪怎么样，这大概也是周牧泽不想告诉她真相的原因吧？ 卫哲难得羞愧起来。 关于明琪和明家的心思，他很久之前就知道，周牧泽也知道，但他从来没放在心上，准确说还没遇到秦意回国之前，任何人跟他传绯闻他都不在意，反正谁也不能成为他身边的那个人。 没想到明琪竟敢因此接二连三对秦意出手，偏偏碍于各种原因不能把她揪出来，着实可恨！ 不过—— 秦意这小姑奶奶太可怕了！竟然就这样猜到是谁对自己不利，枉他查了那么久才确定是明琪动的手。 “你放心，这事早晚会讨回来的。”卫哲铿锵有力地保证，要不是开着车还要拍拍胸脯，用自己的良心保证。 秦意淡淡笑了笑，“我知道你们的每个决定都涉及到太多关系，不能想什么就做什么，这笔账我以后会自己讨回来。” 见卫哲通过后视镜瞄自己，她立即逮住瞪了眼：“干嘛这样看我？” 卫哲笑起来：“没什么，就是有一种吾家有女初成长的感觉。” 说起来，秦意真是他看着长大的，从13岁的小不点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再到现在犀利的未来新闻官，不禁让人感叹时光的神奇。 见他端起长辈架子，秦意没好气道：“是呢，我长大了，卫叔叔你年纪也越来越大了，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婶婶啊？” 卫哲磨牙，这熊孩子！一戳就戳他两个伤疤！ “卫叔叔，你跟我说说那个明琪这个人呗。”秦意笑眯眯道。 “……”秦意小时候也叫过自己叔叔，他觉得没什么，但是刚才被一群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叫叔叔，他一听到这个称呼就浑身不自在，要知道他才三十四岁，正是男人焕发成熟魅力的黄金岁月呢！ 随即，他觉得有件事很有必要搞清楚：“话说你养父是谁？” “你觉得呢？”秦意睨他一眼。 “不会真是周董吧？” 秦意哼了一声。 卫哲肩膀抖起来，心里默默为某人点蜡，看来这回是真把秦意得罪大发了，这么一对比，卫叔叔什么的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他很想给周牧泽发条短信，把他升级为养父的事告诉他，不过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卫哲决定还是忍着吧。 然后把话题扯回来：“你问明琪的事做什么？” “我吃了这么大的亏，总不能连自己的仇人有什么底牌都不知道吧？” 卫哲啧了一声，“不是我打击你的信心，你现在了解这些太早了吧？” “她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我要是什么都不了解，下次不还得随随便便让她欺负了？” 卫哲笑呵呵说：“以后没人能随随便便欺负你，不说周董会护着你，你监护的那个自闭症也向上头提了要求保护家属。” “喂！”她并不忌讳时雨是自闭症患者，但见不得人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时雨是自闭症。随即她意识到卫哲话里的意思，眉头皱起来：“你是说时雨哥进科学院提了保护我的要求？” 也就是说，时雨进科学院是为了她。 难怪，难怪他来帝都来得这么着急。 秦意心里又酸又暖，忍不住愧疚起来，她作为时雨的监护人，却很少能为他做什么，反而是他一直在支持着她…… 卫哲还以为秦意已经知道，没想到时雨压根没说，只好道：“我只知道他的实验非常重要，具体是什么实验我不清楚，军方已经列为机密，所以他提出保护家属的要求是绝对有用的，除非你违法犯罪。” 说罢，他觉得很有必要为boss也表表衷心，不能让一个自闭症比下去：“周董也会一直保护你，这次明琪能得手且安然无恙，固然有些不便明说的牵扯在里面，最重要的是我们没能抓住她的证据，否则她绝对要脱层皮！不过就算没证据，她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很好过。——明琪是明家推出来想跟周董联姻的，周董前两天在明家老大生日宴上表示不欢迎明琪，明家内部很乱，肯定会有人趁机踩她。” 秦意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哼哼两声：“说好话是没用的。” 卫哲从善如流：“那咱们换个话题，你调研队里那个叫邵景的小男生是怎么回事呀？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以前这个人跟你表白过吧？他后来不是放弃了吗？可我刚才感觉他对我有点敌意哦！” “所以你刚才孔雀开屏似的，是故意的吧？” “我那叫成熟男人的魅力，我跟你说这种小男生靠不住。” “老男人同样靠不住。” 两人插科打诨直到预定好的餐厅，吃过饭后，卫哲给秦意介绍了一个专门做公益基金的职业经理人，秦意交谈一番后感到非常满意，便痛快地签了合同把代理权交给此人，将基金的事交了出去。 111 调研结束 半个月后，调研报告正式完成，调研队向军部申请调研结束，获得批准。 离开这天，秦意带着调研队全体成员向新闻局两位副局长道谢，如果没有他们的指导和帮助，调研队无法如此顺利完成调研，虽然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但不足以抵消军部给予调研队的照顾，在这里他们近距离感受了一个新闻官的压力和魅力，也学到了作为一个新闻官的责任和风骨。 这里，是他们正式踏入新闻官体系的起点！ “刘副局，卓副局，谢谢你们！” 秦意认真地看着两位局长，深深鞠了一躬。 由她在前，调研队一起向两人鞠躬致谢。 刘国盛和卓宇也是百感交织，这不是高新院第一批到军部调研的学生，却最让他们印象深刻，他们在这群年轻人身上看到了华国新闻发言人制度改革的缩影，未来交给这些年轻人应该会越来越好吧。 刘国盛感受最为深切，他对秦意的感官有点复杂，最终所有种种都化作一句期待和嘱咐：“以后加油，别辜负祖国的培养。” 卓宇笑呵呵说：“以后可千万别丢脸，你们可以进过军部的人。” “是！首长！” 至此，高新院大四学生在军部的调研活动告一段落。 而秦意他们也成为高新院第一个完成调研的队伍，创下校史以来最快完成部委调研的新记录，不可避免的在四年级里小小的出了把风头。 当然，也有人酸秦意他们，明明还有半个月调研才结束，每年都有人提前完成调研，但人家都会在调研单位呆到最后一天，趁机多攒些资历，秦意他们恐怕是在军部待不下去才会提前结束调研。 秦意他们压根没在意这些，这半个月忙得后脚打脑勺，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还剩下半个月可以自由安排，元悦然想去度假，邵景便提出了一起去旅行的计划。 显然，度假很好培养感情。 但秦意却拒绝了，并非不愿意跟同学休假，而是她迫切地想要让自己成长起来。 明琪对自己心怀叵测，她不相信明琪这次被周牧泽警告后就会死心，她不能永远是被保护的那个人，她想不依靠任何人，也想……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考虑再三，她决定去找陈教授。 陈教授接到秦意的电话，让她到学校教工宿舍找他。 教工宿舍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建成的，现在已经非常老旧，但看起来却一点也不颓废，攀爬月季爬满墙壁，粉红的花朵缀满枝头，四季不谢，非常浪漫，这里也是学校里非常著名的景点之一。 秦意按照陈教授给的地址来到教工宿舍三楼，走到最里面那套房子门口，按了按门铃。 大概过了两分钟，防盗门被人拉开，陈教授戴着老花镜出现在门后，看到是秦意，笑呵呵道：“秦意来了啊。” 随后拉开防盗门前的铁门。 铁门发出沉闷的声音，看起来也有一些历史了，老旧得让人怀疑这东西随时可以退休，然而这栋楼里十户有八九户跟陈教授家差不多，很难想象这里正住着或以前住过前几任外交部发言人以及各部委退下来的新闻体系领导。 秦意跟着进去，换了拖鞋，随后陈教授看着她带来的水果，没好气道：“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我这里又不缺你这口。” 秦意笑了笑，“我这不是有事求您么？所谓礼多人不怪。” 贵重的礼物肯定不合适，学校也不许学生送礼，第一次上门总不能空手来吧？ 陈教授好笑地摇摇头，拎过她手里的水果，“坐吧，喝茶吗？” “好啊。” 陈教授泡了壶茶，给她倒了一杯，坐在沙发另一头，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秦意抿了一口茶，坦白自己的来意：“还剩下半个月调研才结束，我想趁这段时间找点事做，补补自己的不足。” 陈教授闻言神色柔和了些，上进的学生谁都喜欢，便道：“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实践啦。”实践永远是积累的经验最直接的办法。 陈教授无语地看着她，刚才还当她客气多礼，这会就直接要实践机会了，没好气道：“半个月时间不会有单位会要你，要你的肯定档次太差，去不如不去。” 秦意点头如捣蒜，“我跟您想的一样。” 陈教授道：“拍马屁没用，我这里也没有实践的机会。——你不是想补补自己的不足么？那你觉得自己的不足是什么？” 秦意瞅着陈教授脸色还算好，便道：“您经验丰富，您觉得我哪里最需要提升？” 秦意倒不是真不知道自己的缺点在哪，而是比起陈教授这样资历深厚的老师来说，她对华国新闻官体系的了解远不如陈教授，要知道陈教授曾经是外交部新闻发言人助手团成员，卸职后受高新院邀请才回校任教。 所以，陈教授也必然比她更了解自己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新闻官欠缺什么。 陈教授沉吟了片刻，说道：“半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去实践不如多磨练基本功。你是从国外转回来的，国外的教育跟国内的教育差别很大，咱们学校培养的是华国新闻官，没有哪所学校比高新院培养的新闻官更合适华国国情，所以我建议你这半个月多了解一些学校的课程，多做一些基本功。” “基本功？” “嗯。”陈教授站起来，示意秦意跟上。 他领着秦意走进书房，书桌上正摊开着一份外文文件。 四年级学生调研期间，陈教授只有一门三年级的选修课在上，但平时也没闲着，偶尔去给政府发言人讲讲课，或者帮助某些机构翻译一些外文资料，这会儿便是在帮一个部委下属单位翻译外文资料。 陈教授从书橱里找出一个文件夹，翻了翻，随后递给秦意：“你把这份文件翻译成英文。” “您的意思是让我练习翻译？” 陈教授点头。 秦意接过文件夹打开快速看了看，这是一份几年前政府对外发布的官方文件，这对于她这个从小生活在英语母语国家的人来说不要太容易。 112 区别 秦意明白陈教授让自己巩固英语的用意。 在涉外场合，不论是官方或者民间，一般会使用英语进行交流。虽然各部委都有自己的翻译人员，但作为政府发言人，尤其是外交部军部这样经常涉外的部委，不可避免地会遇到一些外国记者采访，碰上华语说不顺或者不会说华语的记者，如果政府发言人不会英语，这采访还要不要继续了？ 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能完成这项作业，但是很快，她就被打脸了。 第二天，她依旧去教工宿舍找陈教授，把翻译好的文件交给陈教授。 陈教授从头到尾把她的译文看了一遍，把文件拍回去：“不合格，重新翻译。” 秦意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能保证译文绝对通顺且完全按照原文翻译，为此从头到尾检查了四五次，原文都快背下来了，但是陈教授说不合格？ 秦意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拿错文件了，拿起那份译文逐字逐句再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问道：“陈教授，哪里不合格您能指给我看么？” 陈教授反问：“你翻译这份文件的时候是以什么为标准翻译的？” “以什么为标准？”秦意仍然不大明白陈教授的意思，眉心皱起来，“当然是以原文的意思为标准。” 陈教授点头：“没错，翻译必须以原文意思为标准。” 这不是废话么？不过秦意也就是在心里吐吐槽，不敢真说出来，陈教授说不合格肯定有不合格的地方，她竟然完全无法觉察是哪里不对！这问题就严重了。她连忙问道：“那为什么翻译不合格呢？” 陈教授道：“大概意思对了，有三个重要的地方不准确。” “哪里？” 陈教授也不绕弯子，翻开译文一处处指给她看，“这三个地方对文件的原意翻译不够准确。” 秦意瞅着那三处，她很确定英语里是这么用词的，但陈教授这么一说，她不是很确定还有其他准确的译文了，干脆直接问陈教授：“陈教授，这三处我不知道其他译法，您能不能给我讲讲？” 陈教授却不打算直接告诉她，反而另外下了一个任务：“你回去了解一下各部委的翻译人员是什么情况，了解清楚再来跟我谈。” 秦意领着自己翻译出错的译文回了宿舍，立即去找了外交部翻译司的资料，还看了外交部新闻发布会同声传译的视频，折腾了整整一天，随后又去问元悦然怎么翻译。 “你打算毕业后去外交部翻译司吗？”元悦然看她一整天都在看外交部翻译司的东西，好奇问道。 秦意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没有，是陈教授让我翻译一份资料，我翻译出来后，他说有重要错误，让我看看各部委翻译人员是怎么翻译的。” “给我看看。” 秦意把文件递给元悦然。 “制造业是国民经济的主体，是立国之本、兴国之器、强国之基。十八世纪中叶开启工业文明以来，世界强国的兴衰史和华夏民族的奋斗史一再证明，没有强大的制造业，就没有国家和民族的强盛……”1元悦然先把原文读了一遍，接着读了遍译文，她的发音和连读都非常流利。 读完，元悦然说：“没什么问题啊，那老头子不会是故意捉弄你吧？” 秦意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再读一遍译文。” 元悦然从善如流，“the manufacturior is the main body of the national ey……” 听着元悦然的发音，秦意突然有了想法。 第二天，等陈教授下课后，秦意拿着重新翻译的译文去找陈教授，“陈教授，您说的那三处我重新翻译过了，您看看对不对。” 陈教授翻开文件看了看，点点头：“嗯，对了。” 秦意松了口气，继续说：“您让我了解各部委翻译人员怎么做翻译的，我了解到咱们政府的翻译人员似乎大多带有一些华国口音，尤其是外交部的翻译，虽然连读很流畅，发音也很清晰，但依旧有些不明显的华国口音。——这是政府的刻意要求吗？” 陈教授笑道：“刻意倒没有，不过带华国口音确实有些原因，一个是政府翻译人员基本是土生土长的华国人，没有在英语母语国家生活多年的经历，即使学习英语多年，带华国口音是不可避免的，至于第二个原因，作为政府而言，是不是native的发音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准不准确，再说如果要native发音，是要偏美式还是英式？” 秦意：“……”感觉膝盖中了一枪。 陈教授知道她是非常纯正的美式发音，不由笑了笑，“我让你练习翻译，不是要你改变发音，而是要你在翻译时注意华国特色。” “华国特色？” “嗯，我所指的华国特色，并非是用发音来彰显，而是——”陈教授指着译文里从正确语法上看非常别扭的用词，“官方文件的翻译必须要逐字逐句翻译，要保证每一个字都按照原来的意思翻译出来，不能出现任何偏差，哪怕这样看起来有点奇怪。” 秦意终于明白为什么了，先前她按照英语国家习惯翻译出来的译文确实没有语法错误，但并不能完全符合政府精神，这可能会导致政府文件对外宣传时出现误差，甚至被误导。 看她明白过来，陈教授一笑：“你再翻译一下：朝鲜。” “democratic people's republic of korea。” “韩国呢？” “republic of korea。” “那么国际上分别怎么翻译？” “north korea，south korea。” “知道为什么我们的翻译跟国际翻译不一样吗？” 秦意点点头，“因为我们同时承认这两个国家，并且同时与这两个国家建交，但英语不存在‘韩国’‘朝鲜’的差别，所以英语国家只用‘north korea’‘south korea’称呼南北两方，而且以‘south korea’“作为‘korea’的代表。” 陈教授嗯了一声：“没错，不要小看一个小小的用词，一个词的不同就能体现国家的外交政策，作为政府发言人对这些要更为敏感，绝对不能犯错。——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在涉外问题上，稍有不慎就可能变成大事件，再多的谨慎都不嫌多，国土上我们的军队必须寸土不让，在外交上，我们要只字不让！” 113 似是而非 “在表示原则问题上，我们的言语要准确，立场要坚定，但在一些问题上却又不能太准确。”陈教授忽然话锋一转，笑着说：“比如记者恶意的逼问，或者敏感问题表态，在没有获得政府授权回答时，这时候你就要学会打太极，通过打太极回避对方恶意的逼问，甚至借此为国家争取到余地。” 这种情况，秦意知道。 网络上经常能看到有人抱怨政府发言人说话似是而非，还有人调侃外交部经常是仿佛说了很多话，但实际又什么都没说，总结起来就是说了一堆废话。 实际上说话“似是而非”是政府发言人必备的技能，新闻发言人站在发言席上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政府向外界传达政府信息的代表，当有记者问到政府不方便透露的信息时，出于保密，发言人不能如实回答，但又不能拒绝提问，这便造成了不能说真话又不能说假话的情况。 尤其是外交部，交涉的对象是国与国之间，言论必须委婉，留有余地，不能像人跟人一言不合就放狠话，一个国家放狠话动辄便是国际争端，严重者可能引发战争，但如果仅仅是一时意气，没有实际行动支持言论，久而久之国家权威都要打折扣，无论那种结果都得不偿失。 可以说，用战战兢兢来形容新闻发言人这份工作并不为过。 “这需要你自己慢慢摸索，任何人都不是一夕成长起来的。”陈教授殷切嘱咐。 秦意黑白分明的眼眸莹莹生辉，“嗯，我会努力的。” “既然要磨练基本功，不能光说不练。”陈教授对这个学生的悟性和心性都非常满意，爽快地把自己在翻译的那沓厚厚的资料交给了秦意，“这份资料就拿去练习吧，一个星期后把译文交给我。” 秦意：“……”您这真不是偷懒？ 心里暗暗吐槽，她还是默默的接过资料，开始早出晚归泡图书馆的日子。 本来元悦然想去度假的，连一向努力的余露跟何真真也想好好放松一阵，但看秦意每天过得跟打仗似的，她们都被她的拼劲感染，跟她一起开始泡图书馆。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一个学霸身边也都是学霸的原因吧。 时下已经进入初冬，天色亮得比较晚，六点半依旧灰蒙蒙的。 何真真到小阳台收衣服，往下一看，顿时乐了：“咱们的早餐来了。” 其他人闻歌声而知雅意，蹬蹬跑过来。 细微的晨光中，楼下那辆白色雪佛兰仿佛视线的焦点，一下子把人的注意力吸引住，邵景套着一件纯黑色毛呢大衣，身材挺拔均匀跟男模似的，配上他那张俊朗的面容，跟发光体一般引人注目，他单手插兜，淡然站在雪佛兰旁边，一看就知道在等人。 这几天他每天给306送早餐，没多久他追求秦意的事就传开了，不过秦意这几天早出晚归刚好避开他，连一起吃饭的机会都没给他。 看来他今天是特地起早了来这里等秦意。 “讲真啊，老三，如果邵景能坚持下去，我觉得还是可以考虑考虑他的，要颜值有颜值，要家世有家世，关键是未来还是同行，共同语言完全没问题。”何真真开玩笑。 “算了吧。”余露表示不支持，“新闻官已经够苦逼了，我可不想我男人是同行，以后生了孩子都没人能照顾。” 元悦然点头道：“据说外交部的离婚率非常高呢。” 一般外交部工作人员都有外派的经历，每隔几年便要轮换一个国家，很难照顾好家庭，而且外交部是出了名的清水衙门，待遇并不会很高。 就算不进外交部，新闻官作为一份随时待命的工作依旧不轻松，除了要应对日常记者会和各种邀约采访，还要面临各种突发性发布会，更别提重大发布会前夕封闭性筹备半个月一个月的事了。 当新闻官都是靠热情，进外交部那更是靠情怀。 “得了吧，想离婚首先你得有个对象结婚。”何真真毫不留情打击她。 元悦然斜她一眼，“谁给你的勇气嘲笑我？五十步笑一百步你也好意思！” “至少比你多五十步呀~” 两人你来我往过招，秦意站在她俩中间很是无奈，往楼下看了眼，恰好这时候邵景抬起头对上了她的视线，唇角弯出一个愉悦的弧度，随后低头拿出手机，似乎想给她发信息，就在这时候，一个穿红色毛呢大衣的女生走到邵景面前。 “别闹了，你们快看，那不是姚冰雪吗？”余露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们看楼下。 打闹的两人立即停下来，往楼下一看，顿时怒了。 “靠！刚才对邵景的夸奖我全部收回！ex这么久都没搞定还想来追我们家秦意！” 楼下邵景也没预料到姚冰雪的出现，之前她跟徐玥闹翻后就搬出了宿舍，除了二班调研队的人，班里的同学都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她，他更是完全将这个人忘在了脑后。 姚冰雪脸色苍白，两颊的肉迅速消瘦，本来纤细的身材变得更单薄，整个人像朵被寒风摧残得摇摇欲坠的小白花。 这些日子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噩梦，徐玥在论坛曝光她的事后，调研队里的人就开始排挤她，孔维辰也迁怒她，还暗示她如果想顺利完成调研就要陪他睡，她下意识的就想来找邵景。 “阿景，我好久没见到你了。”姚冰雪迫不及待想抓住邵景的手，被邵景避开，邵景目光冷淡地看着她，“你来找我做什么？” “阿景！求你帮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邵景抬头看了下女生宿舍三楼，知道306肯定看到了姚冰雪，说不定现在已经给他打负分了，心里就厌烦无比，冷声道：“姚冰雪，你凭什么要我帮你？你最好离我远点！一看到你我就会想起你那些卑鄙的事！” 他对女孩子一向宽容，尤其是前任，毕竟他们一起曾经度过快乐的时光，但他从来没有这么厌烦过一个女孩，因为嫉妒就能不择手段陷害另一个人，当初他怎么就没能看穿姚冰雪是这样的人？ 114 能动手为什么动口？ 姚冰雪脸色一白，眼泪就要滚落下来，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冰冷无情的邵景。 “阿景，最后一次，你帮我最后一次……”姚冰雪苦苦哀求。 “这是咱们黑心莲同学嘛！” 余露和何真真已经溜下来打头阵，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必须不能错过！ “邵景，你给了她几次最后一次？不是我说，她之前各种抹黑秦意，要不是秦意有办法澄清自己，换个人来就凭姚冰雪干过的那么些事，怕是早被她整得退学了吧？”何真真一点也不客气地把锅甩给邵景，邵景不把姚冰雪给搞定了，就这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存在，他想追求秦意，她第一个不同意！ 姚冰雪本来就受了不少刺激，听到何真真的话立即炸了，“我在跟阿景说话！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这种辣鸡的存在让我感到空气被污染，无法自由呼吸。”何真真毒舌起来气死人不偿命，说罢还对姚冰雪笑了笑，“收拾辣鸡，人人有责~” “你说谁是辣鸡？！” “谁应谁是咯。” “你才辣鸡！你全家都是辣鸡！” 何真真最恨别人动不动扯上全家，冷冷一笑：“我是辣鸡，你就是不可回收辣鸡！死缠烂打自求献身都没人要的辣鸡！” “你——”姚冰雪气得胸脯起伏，瞅了邵景一眼，见他一脸冷漠，不由慌张起来，连忙去抓邵景的手，邵景不动声色避开她，并且用眼神警告她不要乱用，她心里更慌张了，泫然欲泣道：“阿景！你看她们也太欺负人了，我这次真的是没办法才来找你，我可以发誓这次之后再也不来麻烦你……” “啧，还阿景呢！邵景，你前几任都没这么叫过你吧？”何真真夸张地搓搓胳膊，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有木有！ 邵景感觉的耐心快要用完了，再一次警告：“姚冰雪，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你不要再来纠缠我！” 姚冰雪还没吱声，何真真就呵呵笑了两声：“邵景，你说话这么温柔，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何真真你闭嘴！你三番两次打断我跟阿景说话是什么意思？就算阿景在追求你们宿舍的人，可秦意都没说话，你这么上赶着图什么？” “你当莲花婊就以为别人也想当吗？” “总比你没人要强！你们306就是屌丝集中地，要不是秦意家世好一点，你们306全都没人要！啊——” 姚冰雪触不及防被淋了一头的热水，立即跳了起来。 何真真回头看到秦意和元悦然不知何时已经走过来，元悦然一脸淡定地收起自己的保温杯，不由嘴角抽了下：“四儿，你可真豪迈……” “能动手为什么要动口？”元悦然反问，她最讨厌别人说她没人要了。 何真真：“……” 见姚冰雪跟猴子似的长蹿下跳，何真真有点不放心，“你保温杯里不会是开水吧？” “怎么可能？毁了她的容我还得赔钱，太得不偿失了。” 何真真再次无语，这么久竟然没看出来这货还有葛朗台的气质。 姚冰雪听到元悦然的话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元悦然那杯水确实挺烫的，但还没到烫伤人的程度，立即涨红了脸，又想到自己今天好不容易才见到邵景，就这么被她们破坏了，心里恨得不行。 这么一想，她索性豁出去了，一边哭一边叫：“元悦然！我要告你故意伤害！” 秦意嗤笑一声，“那么，请问你几级伤残？够得上轻伤了吗？” 姚冰雪吃过两次大亏，看到秦意就下意识有点想退缩，强撑着嘴硬道：“我知道你厉害，我斗不过你，但是元悦然对我泼开水是事实，你休想为元悦然开罪！” “姚冰雪，你知道故意伤害的量刑标准吗？”秦意真为她智商堪忧，也不知道是怎么考进高新院的，好脾气地为她科普道：“你至少得轻伤才可能告到元悦然，轻伤的标准是指物理、化学及生物等各种外界因素作用于人体，造成组织、器官结构的一定程度的损害或者部分功能障碍，尚未构成重伤又不属轻微伤害的损伤。” 说着，秦意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姚冰雪，“看你手足舞蹈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极而泣。” “噗——” 围观的人群忍不住闷笑。 姚冰雪演技太浮夸，刚才蹦蹦跳跳的样子可不就是手足舞蹈，跟中了百万大奖似的。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姚冰雪连何真真都难敌，更别说秦意跟余露也来了，再这样下去别说求邵景帮忙，恐怕自己还要吃306的亏。姚冰雪被激得没办法，咬着牙向邵景道：“邵景！我只要你帮我一个忙！你要是不帮忙——我就曝光你的床照！” 卧槽！ 人群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大清早能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邵景的脸色难看到极点，看向姚冰雪的目光跟沥过冰一般冷，声音也冷得冻人：“你哪来的……照片？！” 姚冰雪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害怕地后退了两步：“我是被逼到没办法了，如果你帮我的忙，我绝对不会拿出来……” 邵景不许拍这种私密照，是她趁着邵景睡着了偷偷拍的，一直不敢告诉他，如果不是这次被逼到没办法，她绝对不敢拿出来。 “邵景，没想到你有这种爱好。”元悦然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看得邵景心肝肺都在疼，这件事不但让他对秦意做过的努力毁于一旦，若是解决不好，还可能影响到他的名誉和前途。 “我没有这种爱好，是姚冰雪偷拍的，我根本不知道她手上有这种照片。”他黑着脸解释，知道自己越坦诚才越有可能挽回一二，他深深地看着秦意，“秦意，今天的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罢，他走上前两步，粗暴地拽住姚冰雪的手，姚冰雪吓得大叫：“邵景，你干什么？” 邵景根本不管她的挣扎，将人塞进车里，然后启动车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115 姚冰雪退学 半天后，这件事就闹得全校皆知，学校论坛不可避免又引发一轮热议。 有人说秦意来之后，高新院就一直热闹不断，这话虽然有失偏颇，但近期闹出来的八卦确实都跟秦意有关，不过黑子们也只敢说说酸话，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抹黑秦意，因为秦意已经用事实证明，每次跟她作对的人都没好果子吃。 下午，秦意把校对好的译文交给陈教授，陈教授就拿这事教训她：“新闻发言人只能发布新闻，不能成为新闻当事人。” 秦意默默领着陈教授的教训和一大叠新的外文资料回了宿舍。 看她没精打采地回来，元悦然关切问道：“那老头子说你啦？” 秦意点点头，想到陈教授的话，又摇了摇头：“我感觉最近运气太差了。” 陈教授让她自省，为什么别人没有遇到那么多是非，而她总是陷入各种事件中。 这话非常不讲理，但也是事实，政府不会请来一个经常闹出新闻事件的新闻发言人。 她把最近遇到的事翻来覆去想了几遍，基本自己都是被牵连的，如果非要追根朔底，这中间有自己不够谨慎的原因，有些事她可以更谨慎和低调些，影响或许就不会这么大。 不过她的运气确实不大好，要知道运气也是一种重要的实力。 “运气不好啊？哎，咱们可以去蟠龙山拜拜~我跟你说那里有个庙，超级灵验！”元悦然怂恿道。 余露嗤笑，毫不留情拆穿她：“你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依我看拜神是假，郊游才是真。” 元悦然理直气壮挺起胸膛：“心情好自然运气好！” 秦意笑，“好啦，我随口说的，要是大家想去爬山也好啊，我们宿舍还没有进行过集体活动呢。” 余露摆手表示不约，“这天气能把人冻成狗，蟠龙山上更冷，我可不想去喝西北风。” “这天气不如呆在宿舍里聊聊八卦。”306八卦担当何真真同学表示有消息要分享，听她这么一说，余露也好奇起来，“姚冰雪到底要邵景帮什么忙？” “据我打听到的消息，姚冰雪在调研队里被排挤，孔维辰那个蠢货还想睡姚冰雪，姚冰雪应该是想求邵景帮忙搞定孔维辰。” “噫！我还以为孔维辰就是智商欠费，没想到这么龌龊。”元悦然吐槽。 余露也无语了，“姚冰雪这智商……她明明可以私下拿着照片去跟邵景谈，现在闹这么大邵景会帮她才怪。” 何真真哼了一声，“我看她还对邵景心存妄想，以为装装可怜就能让邵景心软，到时候再找个机会睡一觉，睡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到时候想求邵景什么事还不简单。”然后看着秦意，“老三，我跟你说，男人就是下半身动物，他们的心和身体是分开的，这次邵景要是没把姚冰雪给彻底搞定了，咱们以后也不用理他了。” 秦意：“……”说得你好像很有经验似的。 然后她就想起了周牧泽，暗暗磨牙：男人可不就是下半身动物么！ 自从那晚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去四合院，也没回过周牧泽的信息，第二天周牧泽还给她打了个电话，她毫不犹豫挂断了，周五的时候周牧泽给她发了条短信，问她回不回四合院，语气平淡得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最终，短信她也没回，此后周牧泽也没有再联系过她。 一个星期后，高新院四年级调研活动正式结束，接下来要准备考试，没多久便是寒假。 这时候，姚冰雪传出精神状态出了问题，确定休学一年。 消息传出的当天晚上，邵景约秦意在学校附近一个餐厅见面，表示要跟她说说这件事。 秦意想想没有拒绝。 六点半时，邵景到女生宿舍楼下接她，看到她的时候，邵景忍不住有些惊艳。 其实她今天的打扮很普通，上身套了件浅黄色羽短款绒服，里面是一件高领黑色卡通毛衣，下身是牛仔裤，踩着一双鹿皮小短靴，简单得跟普通女学生没什么两样，可她仿佛天生的衣架子，能把简单的服饰穿出娇贵的气质。 她头上斜斜地戴着红色针织帽子，帽子下露出雪白精致的脸蛋，刘海从帽檐溜出来，可爱又俏皮，黑白分明的眼睛格外灵动，看人时透着盈盈水光，邵景被她看一眼，感觉半边身体都麻了。 感觉到邵景的视线，秦意把帽子往下拉了拉，把饱满洁白的额头彻底遮住，整个人看起来毛茸茸的。 邵景忍不住一笑，“你是怕别人认出你来吗？” 秦意笑，“有点冷。” 邵景没有追问，看了下时间道：“我们就走吧。” 因为路程很近，邵景没有开车过来，两人便慢慢地走出校门。 “你还在帮陈教授做翻译吗？”邵景先找了话题。 “嗯，手上还有一份资料，完成后就暂时不做了，得准备期末考。”秦意答道。 “按照惯例，调研后的期末考不会很难。”邵景分享自己的经验。 秦意笑得有点俏皮，“我想拿奖学金啊，虽然有点困难，不过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邵景低声笑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秦意问他：“你笑什么？” 邵景嘴角的笑意仍未消退，目光温柔至极地看着她：“从来没有这样跟你聊过天，感觉很棒。” 秦意淡淡地笑了笑，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今晚她还打算继续跟邵景谈谈，希望他不要再追求自己。 “姚冰雪真的精神出问题了吗？”她知道姚冰雪休学肯定跟邵景有关，这大概就是邵景那天说的，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吧。 提到这件事，邵景眼力的笑意淡了一些，不过还是点点头，“她有抑郁症倾向，医生建议休养治疗。” 秦意没想到姚冰雪竟然真出了问题，作了这么久把自己作出了抑郁症。 “真让人想不到。” 她感叹。 “你会不会觉得放过她太轻易了？” 邵景的本意是让姚冰雪退学，不论是走正常程序还是私下解决都能做到，但是姚家得知这件事后找上邵家家长赔礼道歉，费了好大的劲才让姚冰雪保留学籍，反正一年以后邵景已经毕业，姚冰雪是否回校继续学业已经影响不到他。 “以前她对我做过的事，我已经还回去了，这件事是她针对你的，你觉得好就好。”秦意朝自己的手呵了口气，看得邵景很想抓住她的手包在自己手里取暖，不过他也只是想想，现在不敢做出这么唐突的举动。 116 遇袭 邵景听到她把事情分得这么清楚，心里有些失落，他在处理姚冰雪的时候还想着要给秦意一个交代，然而秦意并没有放在心上。 邵景苦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会在意，原来是我想多了。” 其实秦意只是不想为了一个无关之人花费多余的精力，她有太多的事要做，姚冰雪不论再怎么抹黑她都不会再有人相信，既然如此，她自然也不会再把心思花在姚冰雪身上。 她委婉道：“作为新闻官来说，你能考虑到一个事件中各方的反应，这是你的优点。” 邵景笑，“谢谢夸奖，那么……我能知道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吗？” “我的看法？”秦意扭头看他，发现他眼中带着些微微的紧张，便明白邵景是担心这件事会给自己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想了想，很平淡地说：“这是你的隐私，我没有什么看法。” 听到这个回答，邵景又忍不住苦笑了，“所以，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无关之人？” “我们是同学呀。”秦意眨了眨眼睛。 如蝶翼般的睫毛上下煽动，看得邵景心里发痒，他感觉自己可能比想象中更喜欢她。 可是他听得出来，她对自己依旧没有别的心思。 不过在姚冰雪这件事后，她能保持没有恶感已经算好的结果，想要更进一步还得继续努力。 邵景无奈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宠溺，“好吧，至少还是同学。” 秦意也笑起来，想接着开玩笑把自己想说的话引出来，刚刚开口，她突然感觉有人在窥视自己。 她马上回头，只看到校门口往来的人群和冷清的街灯。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怎么了？”邵景看她突然回头，也跟着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没什么——阿嚏！阿嚏！阿嚏！”被灌了满嘴的冷风，她连打了三个喷嚏。 邵景连忙用身体挡住风吹来的方向，下意识把她拉进怀里，用身体温暖她。 秦意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忙推开他，从口袋里抽出手帕擦了擦鼻子，尴尬地笑了笑，“我没事。” 邵景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太唐突，心里却忍不住回想刚才那一瞬间的软玉在怀，不由心头一荡，仿佛鼻尖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女儿香。 看她帽子歪了，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然后把帽子拉了拉，笑着说：“早知道你这么不耐寒我就开车来了。” “附近不好停车，反正路程不远，走走也好。”秦意其实不大想邵景开他那辆惹眼的雪佛兰来，前几天陈教授才批评她是非多，她可不想再闹出跟邵景约会这种绯色是非来。 “有你这么体贴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邵景话没说完，突然一把推开秦意，下一刻，他的腰部被利刃扎中，剧痛瞬间传遍全身，他感觉自己呼吸都滞了滞，痛得头皮都麻了。 那人好似有点呆住，怔了两秒看向秦意，马上拔出刀子冲秦意刺去。 秦意刚刚站稳，就感觉一道人影朝自己冲来，夜色里，一点寒芒一闪而过。 邵景大喊一声：“秦意！” 秦意眼力好，一眼就看清楚那是一把瑞士军刀！ 她一脚踢在对方肚子上，那人对揣个正着，直接跌坐到地上，马上又爬起来朝秦意挥刀，大有一种同归于尽的气势。 秦意看穿对方的意图，一脚踢在对方持刀的手腕上。 哐当—— 瑞士军刀脱手飞出去，落到马路上。那人想去捡刀子，秦意见状扑过去将那人压在地上，双手飞快地将对方双手一别，直接将对方的胳膊卸下来。 “啊！！” 女子的惨叫声从那人嘴里发出，秦意一听就听出了不对劲，把人翻过来，扯开口罩一看。 卧槽！姚冰雪！ 难怪刚才她觉得这个人的手脚功夫太差劲，就靠着一股狠劲在伤人。 姚冰雪见秦意压在自己身上，面露凶狠，尖叫道：“贱人！秦意你个贱人！你水性杨花！不得好死！” 她五官扭曲，眼里迸射出仇恨的光，恨不得吃了秦意。 那天被邵景带走之后，她还以为邵景会帮自己解决孔维辰的问题，她了解得很清楚，孔维辰来自外省，在帝都没什么根基，邵家却立足于帝都，家里还有长辈在实权部门任职，邵景是典型的衙内，他只要一句话就能对付孔维辰。 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不愿意放弃邵景的原因，姚家虽然在家乡算得上有头有脸的家族，但是到了帝都什么都不是，家里自从知道她跟邵景交往后也是大力支持，对她的各项开支也非常大方。 在邵景跟她分手时，她为了不惹恼邵景，非常痛快地答应了，为此邵景非常大方地给了她一笔钱当做分手费，但是别的女生也休想再靠近邵景，但凡被她发现邵景对谁多看几眼，她就会让徐玥去对付抹黑对方，这个办法一直让邵景保持了一个学期的单身，直到秦意转学到高新院。 她用以前的办法对付秦意，却不料三番两次吃亏，最终惹得邵景彻底厌恶，她不得不进入孔维辰的调研队，结果孔维辰对她露出龌蹉的心思，竟然想…… 她第一时间就想找邵景，但是邵景已经把她所有通讯方式拉黑，她是真的被逼到没办法才去找邵景，也是迫不得已才会拿床照威胁邵景，没想到邵景竟然让她“精神出问题”，被迫休学。 不，如果不是父母伏低做小向邵家赔礼道歉，她已经被开除学籍。 这一切，都是因为秦意！ 但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再对秦意做什么，她今天回来只是想再看看邵景，她想说自己的精神没有问题，可是刚走到学校门口，她就看到了秦意跟邵景有说有笑的走出来。 秦意明明，明明有了那么牛逼的男朋友，明明也拒绝了邵景，为什么现在又愿意跟邵景约会了？ 这个水性杨花的绿茶婊！ 她凭什么还要占着邵景？！ 如果没有她，自己根本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姚冰雪越想越嫉恨，却忍不住继续跟着两人走下去，当她看到邵景把秦意拥入怀时，再也忍不住了…… 117 更大的麻烦 面对姚冰雪的谩骂，秦意毫不客气地踢了脚她脱臼的胳膊。 “啊——” 姚冰雪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叫，痛得打滚。 秦意却放开了她，扭头看到邵景捂着腰部，无力地靠着路灯灯柱，鲜血透过指缝溢出来，染红他灰色的大衣，在夜色里分外触目惊心。 她心头一紧，急忙跑到邵景身边，“邵景，你感觉怎么样？” 邵景露出一个有气无力的笑容，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 姚冰雪看到滴落在地上的血迹，瞳仁猛然一缩，才意识到自己捅伤了邵景，“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阿景，我不想伤你的！都是秦意这个贱人！她明明有男朋友了还勾引你！她该死！该死的是她……” 她想爬起来，但是胳膊已经被秦意卸下，使不出力气，反而因为想爬起的动作碰到脱臼的胳膊，痛得嗷嗷惨叫。 “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受伤了！” 看到动静的路人赶过来，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女生，旁边一个男生腰部流血不止，男生身边有一个漂亮的女生在查看他的伤势，不远处还有一把染血的瑞士军刀。 “这……这不是秦意和邵景吗？这是怎么了？天哪，邵景怎么流那么多血？” 秦意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抬头一看，是个有点脸熟的同学，只是叫不出名字。 她马上对这个同学说道：“同学，请你帮我叫辆车来。” “啊？哦哦！” “我有车，用我的车吧！”有车主看到这边出了事，停下车来，听到要用车，立即出言相助。 “谢谢！谢谢！”秦意连声道谢，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把邵景扶上车。 邵景流血不止，秦意来不及找纱布给他止血，只能一直按着他的伤口。 因为伤口被挤压，邵景疼得脸色惨白，连嘴唇都开始发白。 他想起刚才秦意面不改色地制服姚冰雪，现在又看到她镇定地用挤压法为自己止血，感觉自己对她的了解太少了，但是没了解多一点，就更想了解多一点，对她的喜欢……也多一点。 “邵景？邵景？你别睡，医院距离高新院只有十分钟路程，马上就到了！”秦意看他眼睛半闭着，连忙叫了他的名字，让他不要陷入昏睡。 她不能肯定邵景有没有被捅伤内脏，但是看起来情况非常不妙，只能催促车主把车开快一点，再快一点。 十分钟的路程，硬是五分钟就赶到了，车子刚停稳，秦意就推开车门，车主毫不犹豫把邵景背在背上，鲜血浸湿衣服也半点不在意，车门都来不及关就往医院里跑。 秦意感动得不行，跑在前面叫医生：“医生！有人受了重伤！” 医护人员一看流了那么多血，马上推出病床，把邵景送进手术室。 等办完手续，秦意想跟那位好心的车主道歉，才发现对方已经不告而别，只能等事情结束后再想办法找到对方致谢了。 秦意守在手术室外，刚才一直奔波着没有想太多，可是安静下来等待的时候，心里慢慢慌张起来…… “秦意！” 秦意听到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只见元悦然、余露和何真真向自己跑过来，后面还有张林林和袁晓阳。 “你们怎么来了？”她站起来。 “你，你这身上的血……” 秦意这才发现自己双手满是鲜血，是刚才给邵景止血时染上的，衣服上也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看起来非常吓人。 元悦然被吓到了，连忙拉住她查看是不是受伤了，她摆摆手说：“我没事，这都是邵景的血。” “那邵景……” “还在手术室里。”她低声说。 余露搂搂她的肩，“别怕，我们在呢。” 秦意心里感动，原先的慌张淡了些，笑了笑道：“嗯，我没事。” “秦意，我跟你一起把身上的血迹洗一洗，待会我再让人送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元悦然拉着她说。 刚才她看到秦意浑身是血，孤单单的样子特别可怜，心里有点奇怪秦意怎么没叫家人过来，不过她感觉不大好问，只是在心里好奇一下。 秦意也觉得自己这样子有点吓人，便跟元悦然一起去卫生间把自己洗干净，随后又回来守着手术室，余露看她情绪好了许多，便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们还在宿舍里猜测秦意跟邵景约会是什么样，突然有人敲门，说秦意进了医院，吓得她们马上赶过来。 “应该是姚冰雪想伤我，邵景先发现了她，把我推开了。”秦意叹气，她本来是想解决跟邵景的是非，结果非但没解决，还惹上了更大的麻烦。 “那姚冰雪现在在哪？” “已经报警送到警察局了。” “这回可不能便宜她了！一次又一次的找麻烦，真是哔了狗了碰上她这种同学！”元悦然气愤道。 “故意伤害罪她肯定跑不掉。”何真真知道点邵景的家世，邵家肯定不会放过姚冰雪，何况还有秦意，姚冰雪估计要被从重处置，不过这都是她罪有应得。 几个人一直找话题聊着，秦意知道他们是怕自己想太多，心里把这份情暗暗记下，大约多了半小时，手术室的门终于推开了。 邵景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秦意几人连忙围上去，秦意看邵景已经陷入昏睡，脸色依旧苍白，只是不像先前那样透着青灰色，应该是伤势控制住了，便轻声问医生：“医生，他现在什么情况？” 医生道：“运气好，没有伤到内脏，就是失血过多，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闻言，秦意彻底松了一口气。 邵景能痊愈就好。 把邵景送进病房，大家开始讨论守夜的事，张林林作为班长自然一马当先：“守夜太辛苦，你们女生都回去吧，交给我和袁晓阳就行了。” 袁晓阳点头附和。 秦意摇头，“邵景是因为我受伤，而且我有临床看护的经验，你们就不要争了。” 几人看她态度坚决，心知劝不动，但让她一个人在这里，大家又不放心。 元悦然立即道：“秦意，我跟你一起。” 118 迁怒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男两女三个中年人匆忙赶来。其中男人四十多岁，两个女人年龄相近，约莫三十多岁，其中一位体态丰盈的夫人眉目间跟邵景有些相似。 顿时，几个年轻人就知道，邵家的人来了。 因为邵父在外地公干，来的人是邵景的母亲和伯父母。 看到儿子要不缠着雪白的纱布，面无人色的躺在病床上，邵母面容冰冷严峻，立即要追究责任，“是谁刺伤了邵景？” 秦意走出来，歉意道：“对不起，伯母，邵景是为了救我才会被刺伤。” 邵母这才注意到衣裳染血的秦意，听到她说儿子是因为她受伤的，双目咄咄逼人地看着她，“为了你？邵景为什么会为了你被刺伤？” “是我们班里一个叫做姚冰雪的同学跟我有矛盾，她应该是想刺伤我的，但是邵景推开我的时候被她刺伤了……” 啪—— 邵母手臂挥下，一声清脆的耳光在走道里响起，秦意雪白的脸上立即引出一个红肿清晰的巴掌印。 元悦然立即炸了，“你怎么随便打人？！” 邵母看秦意的眼神透着毫不遮掩的轻蔑和厌恶：“她害我儿子重伤，我打她一巴掌有错？便是你们这些不自重的女孩害了我家邵景！” 邵母对儿子的情史多少有点了解，在她眼里，儿子谈的几场恋爱都是玩玩而已，那个姚冰雪她是知道的，于是她把秦意也当成那样轻浮的女孩，这样的人带累她儿子受伤，一个巴掌都是轻的！ “我呸！分明是你好儿子死缠烂打我们家秦意，秦意才被你儿子的前女友恨上。——你当你儿子是个宝，谁都稀罕吗？！”元悦然快气炸了，自从邵景看上秦意，秦意就一直被姚冰雪骚扰，秦意才是受害者好吧！ 邵母被元悦然的顶撞气得不行，看向元悦然的目光变得十分冷厉：“都说物以类聚，就你这样的素质，这个秦意还能是个好东西？” “邵夫人。” 沉默的秦意突然出声，称呼也从伯母变成了生疏的邵夫人，她淡然地看着邵母，脸上的巴掌印一点儿也不狼狈，“您可以迁怒我，但是请不要侮辱我的朋友。您可知道，我们在场的这几个人曾经跟邵景一起进入军部调研，要是按照您的说法，我们是什么东西，邵景也是什么东西。” “是的呢！邵夫人，您认为不是好东西的这位可是我们调研队的队长，没有她，您的宝贝儿子可没机会进军部调研哦！”元悦然跟着埋汰邵母。 邵夫人立即就想起前阵子的军部泄密事件，当时邵景回家求长辈帮忙，但是邵家的层次根本没办法插手军部的事，连消息都打听不到，后来突然跳出来一个上校承担了全责，这件事也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至今也不知道那个军官为什么陷害调研队，又为什么突然承认罪责，丈夫只说儿子调研队里有背景很硬的同学，叫儿子跟调研队的同学打好关系。 原来那个关键的同学就是眼前这个秦意。 邵母满腔怒火一下子失去目标，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她现在才发现秦意似乎真的跟普通女孩不大一样，普通女孩遇到这种事不是哭着喊冤，大概就是不知所措了，而秦意还能条理清晰的维护自己的同学，且很傲气地不受指责。 刚才那个女孩说什么？邵景在追求秦意？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今天可真是坏了儿子的大事了…… “邵景的医药费我会全部承担，姚冰雪行凶伤人我也会处理好，但是请邵夫人不要再为难我的同学。——这件事非我所愿，真要说起来我也是被带累的，相信您是个明理的人，能明白这其中的关联。” 看在邵景受伤的份上，秦意能忍下这一巴掌，却不认为自己应该受这样的指责。说罢，她看向元悦然他们，“既然邵景的家人来了，我们也没必要留下来了，先回学校吧。” “哦哦，好啊！”元悦然可不耐看邵母的嘴脸，要不是秦意拦着，她早就火力全开怒怼邵母了。 “老三，你的脸要不要找医生拿点药擦擦？”何真真心疼死了，这么漂亮的脸蛋，看看都肿成什么样了？ “不用了，我宿舍里有药。” 说着，她看了眼邵母，说了声“告辞”，转身离开。 元悦然、余露、何真真毫不犹豫跟上去，张林林站在原地很想说点什么，他跟邵景同宿舍，一直跟邵景关系很好，还曾经去过邵景家里做客，但是想到邵母刚才那一巴掌，他感觉到了身份的差别，把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追上秦意的脚步。 夜已经深了，这时候不但医院安静下来，街道上的行人和车辆也变得稀少。 地铁站倒是很近，不过张林林想到秦意脸上有伤，便用app叫了出租车来，一行人走出医院便在马路边等车。 刚等了两分钟，一辆黑色的车便缓缓停在几人面前。 张林林一看那辆车就眼睛发光，豪车啊！ 不过怎么有点眼熟？ 下一刻，后车门被人推开，一条大长腿迈出来，挺括的黑色西裤配锃亮的皮鞋，一看就不是凡品。 等男人从车上走出来，几人都被惊艳到了，这个男人也太好看了吧？ 男人身材挺拔颀长，看起来精瘦却并不单薄，皮肤偏暗白，是那种健康自然的白皙，并不孱弱。一双剑眉，眼瞳漆黑如墨，隐约透着锐利的锋芒，叫人不敢与他直视，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唇相得益彰，嘴角抿成一条线，给人不好相处的感觉。 他身上穿了套黑色西装，修身的效果可以很明显的看出他宽肩窄腰大长腿的身材，严肃刻板中透着禁欲的气质。 不过，怎么这人也有点眼熟呢？ 然后他们就看到男人的目光锁定秦意，大步走过来，伸出修长的手，刹那间露出洁白的手腕，稳稳握住秦意的手，拽着她就往回走。 秦意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周牧泽，被他一拽，立即想挣开他的手：“你放开我！” 男人充耳不闻，把她塞进车厢里，嘭一声关上车门。 119 不知错就打屁股 秦意气得不行，她还没找这男人算账，他竟然还气势汹汹找上门，听到关门声，她立即想推开另一侧车门，却被紧跟着坐进来的男人抓住腰，把她翻了个身，让她整个人趴在他大腿上。 秦意挣扎着要爬起来，嘴里大骂：“混蛋！你干什么？！” 啪—— 清脆的响声在车厢里响起。 周牧泽一巴掌打在她圆润挺翘的臀部上，弹软得好似有回弹，周牧泽刹那间失神，差点抬不起手来。 秦意难以置信地睁大眼，这男人竟然打她屁股！ 她气得眼睛都红了：“周牧泽！你竟然、竟然打我！” 周牧泽伸手按住她肩膀，将她的反抗镇压下来，沉声质问：“知错了吗？” “错什么错？我哪错了？！”秦意这一刻真是把他恨到了心里。 周牧泽眸光深沉，“你错了三件事：其一，我说过你不准恋爱，你就不应该给那个小男生机会。其二，我教过你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那个姚冰雪几次因为一个男人找你麻烦，你就不应该跟那个小男生搅和在一起。其三，我告诉过你，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情马上告诉我，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如果那个小男生受到无法弥补的伤害，你是不是打算拿自己去赔？！” “我没错！我跟谁谈恋爱关你什么事？我跟同学正常交往又碍你什么事？周牧泽我让你管我的学业，不代表你能操控我的生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处心积虑是为什么！你要是想让我变成提线木偶，我告诉你不可能！不如趁早一刀两断！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死都不要再见！” “秦绵绵！”周五爷被她这么没良心的话气狠了，他这么费心思是为了谁？怎么到了她嘴里就变成处心积虑。他又何曾操控她的生活？若真要操控，那个叫邵景的小男生根本没办法靠近她，他一再忍让不就是怕她感觉到束缚，都不敢在她身边放人。 可是她干的这叫什么事？让自己陷入那么危险的境地，稍有差池现在躺在医院里的就是她！结果她倒好，死活不知错，受了委屈还要替人遮掩！ 越想越气，周牧泽抬起手，啪啪又是两下，这回非得叫她吃教训不可，“再胡说八道就把你关起来，免得白担了操控你生活的罪名！” “你打我还要关我起来，那你打死我好了！”秦意被他这两巴掌打懵了，大声哭出来。 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莫名其妙被人恨到想杀了她，又白白挨了一巴掌，这男人也打她，还逼她认错。 她不受这委屈！ “不准胡说！”周牧泽受不了她开口闭口说死，没人知道他在得知她遇险，被人拿刀刺杀的时候有多担心。 他没办法再承受失去她一次。 再听她哭了，心疼得不行，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动手，以前严厉是严厉，却从来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他连忙把人翻过来，却不知道碰到她哪里，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周牧泽一听不对，把人揽在怀里。 下一瞬，周牧泽就发现了她脸上的掌印，伸手捏住她下巴，强迫她抬起脸来，红肿的脸颊映入眼帘，他声音立即冷了几度，“谁打的？！” “你放手！”秦意挣扎起来，被他这么看着太丢脸了。 周牧泽强逼她看着自己，沉声重复：“谁打的？” “跟你没关系！” “那跟谁有关系？躺在医院里那个小男生？” “什么小男生？那是我同学！” “我明天就能让他不再是你同学。” 秦意还记着刚才被打的仇，听到他这么独断专横的话立即炸了，“周牧泽，你还说你没有操控我的生活！是不是你不高兴了，想把我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真想操控你的生活，那个邵景根本没办法靠近你，那个姚冰雪也早就消失，根本不可能给你造成半点麻烦。”周牧泽沉声道。 他想把她保护得密不透风，但又不想她成为温室里的花朵，恐怕她也不愿意。 秦意被他的话堵住，心里很清楚他确实有能力这么做，如果他再狠绝一些，恐怕她现在连时雨都见不到，可是…… “那又怎么样？你还不是想打我就打我。” 说着她的眼睛又红起来，想起刚才他打的那几巴掌，不但疼，还委屈，还耻辱。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挨过打，还是被人打屁股。 他怎么能这样欺负人？ “所以，你还不觉得自己有错？” “我没错！”这时候他还逼自己认错，秦意更觉得委屈，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从始至终她就没答应过邵景什么，姚冰雪找她麻烦，如果说她真的有错，那就是没有跟邵景绝交。但是就因为别人追求自己，就要跟人绝交吗？她这学期才转学过来就跟人闹绝交，不会脸太大了？而且姚冰雪那种人会因为她不理会邵景就停止找麻烦吗？显然不会。 他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打她？ 秦意越想越委屈，眼睛也越来越红，一拳打在他胸口，因为太用力，以至于发出了沉闷的击打声，“你个王八蛋！你怎么能打我！我妈都没打过我……” 他的肌肉太结实，一拳打下去反而被震得手疼，秦意更委屈了，“打你怎么还那么疼，你果然不是个好人……” 却又是一拳接一拳捶下去，杀敌一千自伤八千也要出了这口气。 周牧泽任由她打自己，听到她的指责，他是真无奈了，想阻止她，又怕她气狠了伤身，只能随她去了。 看到她小手通红，忙握住她的手，她还想挣扎，周牧泽却把她按在车门上，“再打手该肿了，你要是还觉得不够解气，可以留着下次。” 秦意这会已经使不出什么力气，挣不开，也不想理他，撇开脸，一言不发。 “绵绵，告诉我，是谁对你动的手？” 秦意闭上了眼。 周牧泽只好自己猜测：“邵家？” 如果不是那个袭击她的姚冰雪打的，就只可能是那个受伤男生的家人了。 他调查过邵景的背景，知道这个男生家里从政，长辈握有一些实权，在帝都算是不错的家庭，不过帝都不错的家庭多得是，邵家并不起眼。 邵景差不多一个学期换一个女朋友，像他这样爱玩的衙内在帝都也是稀疏平常，邵家家长不可能不知道他在学校的事，估计是把秦意也当成了过往那些女孩，才敢这么迁怒于她。 120 那两个要求 秦意依旧默不作声，一副死都不理他的模样。 周牧泽知道刚才那几巴掌伤了她的心，没办法，只能让人去查。 考虑到她明天还有很多事，周牧泽让司机把车开到高新院附近那套别墅，林婶没有提前得到消息，突然看到主人到来有些诧异，再看到她身上染着血迹，顿时吓了一大跳：“秦小姐，您这是……” 秦意闷闷地叫了声林婶，就蹬蹬跑上楼。 林婶看她脸色不对，不由把目光投向徐徐走进来的周牧泽，担忧问道：“五爷，秦小姐身上怎么那么多血？” 周牧泽脱下外套，吩咐她：“她晚饭没吃，你去做点吃的送她房里。” 林婶接过衣服，见他不说，也不再多问，便道：“这么晚了吃饭不好消化，那我给秦小姐炖碗鱼片粥？” 周牧泽嗯了一声，跟着上了楼。 卧室里，秦意把脏衣服脱下来，从头到尾把自己洗了一遍，待摸到臀部感觉到有点疼，她翘起小屁屁，扭头一看，才发现竟有点红，顿时在心里把周牧泽鞭挞了几百遍。 洗完澡，她换上睡衣，蔫蔫地趴在床上。 没多久，卧室门被敲响了。 林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秦小姐，五爷说您没吃晚饭，我给您炖了碗粥，您要不要吃点？” “我不想吃，林婶你拿走吧。”秦意把脸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林婶也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又怕她饿坏了，只好去找周牧泽。 这时候，周牧泽正在听护卫长汇报。 邵景被送到医院后，邵母和他伯父母得到通知赶到医院，邵母在得知邵景是因为救秦意受伤后，当众给了秦意一耳光，把邵景受伤的责任都推在秦意身上。 秦意忍了这一耳光，但是没有容忍邵母的指责，反倒是邵母可能是猜测到秦意也有点背景，没有继续对秦意如何。 怪不得她刚才不愿说，以她的意思，估计会看在邵景受伤的份上，不打算讨回邵母给的委屈。 倒是对他那几巴掌耿耿于怀。 “五爷，秦小姐不肯吃，这可怎么办？”林婶关切道。 周牧泽知道她在闹脾气，不消气是不会听话的，便道：“先温着。” 说着便起身朝她的卧室走去。 这栋别墅三层楼，一楼主要是厨房客厅等功能室，二楼是卧室，主卧秦意留给了周牧泽，她住次卧，两间卧室紧挨着只有一墙之隔，周牧泽走两步就到。 她卧室的门紧闭着，周牧泽停在门前，抬手屈指敲了敲门。 秦意以为是林婶，有气无力道：“林婶，我真的不想吃，你不用麻烦了。” “是我。”一道低沉的男声在门外响起。 秦意刷一下爬起来，还没等她说不准进来，就听到门锁咔哒一声响，卧室门便被人推开，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秦意一看到他就气，抡起枕头就朝他脸上砸过去，“谁让你进来了？” 周牧泽一只手抓住枕头，紧接着第二只就飞了过来，他长臂一伸，再次接住。 “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秦意随手抡起床头的闹钟。 周牧泽看她要扔杀伤性物件，马上长腿一迈，走到床前抓住她的手，“乖，别闹了。” “你放手！” 周牧泽知道自己刚才打得有点重了，她这会心里肯定很委屈。 他很清楚两个人之间的隔阂不能放任不管，放得越久越难以弥补，于是他温声说道：“绵绵，这件事从你的角度，你确然没有错，但是从我的角度，你连出事后也没给我消息，我如何能不担心？” “担心你就能打我？！”秦意气得要死，屁股疼不是关键，关键是被打的耻辱感，她又不是小孩了，他居然还打屁股！ “这是我不对。”周牧泽说。 秦意冷笑一声，认错就想息事宁人？ 周牧泽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有点无奈。 他不是很会哄人，寻常男人哄女孩子那一套他也做不来，不由想起了以前自己说好了会去美国看她，但有时候会因为各种突发原因无法成行，她就会耍小脾气，缠着自己答应她一个要求。 她是很容易满足的，大多时候会要他多陪陪她，尤其是在知道她对自己有超出监护人的感情，他开始避着她以后。 那时候他认为她只是想要一个依靠，而且还是个没成年的孩子，一时少年慕艾很正常，但她总能想出很多法子跟他见面，撩拨他的方式也层出不穷，当时只觉得她缠人的功夫了得，而今想来才知道她每踏进一步耗费了多少心思。 “我可以答应你一件要求。” 他的意图很明显，如果是以前，秦意早就乐颠颠地答应了，但这会儿她不但记着挨打的仇，还记着上次那个吻，哪能这么容易原谅他。 她冷声一笑，道：“你上次还没跟我道歉。” “那两个要求。” 秦意跟他谈判第一次获得他如此干脆的让步，但是她一点爽快感都体会不到，这个结果是她受了大委屈才换来的，赔礼道歉是他应该做的。 她想了想，还是提出了第一个要求：“你以后不准对我动手动脚，更不准动嘴！” 周牧泽嗯了一声。 “以后不准插手我的私生活。”她提出第二个要求。 周牧泽抬起眼帘看她，仍是嗯了一声。 接着他开始提要求，“从明天开始，我会派人保护你的安全。” “你不是刚答应不插手我的私生活？”秦意不乐意，之前周牧泽没在她身边放人，就对她的消息了如指掌，再放个人跟着她，那不等于生活在他眼皮底下？ “只是像在s市那样外围保护你，你要外出时通知一下即可，不会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周牧泽看出她的不乐意：“在你身边放人，不仅仅因为这次的袭击，之前你遭人算计我就有此打算，没人可以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意外。——绵绵，任何暂时的自由都比不上安全重要，我不希望你再发生这样的意外。” 秦意沉默了半晌，闷闷不乐地发现自己又被这男人的道理说服了，她本身不是为了所谓的自由就枉顾一切的人，能分辨什么是为自己好。 而且周牧泽如果安排在她身边，如果不想让她知道，完全可以不告诉她，既然他说了，就表明他是尊重自己的意愿的。 121 探望 秦意是个典型吃软不吃硬的人，周牧泽承认错误，又摆出道理，她没法再闹脾气。 周牧泽看她态度软化，唇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林婶给你炖了鱼片粥，吃完就睡觉吧。” 说罢便吩咐林婶把鱼片粥端上楼。 林婶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心疼得不行，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五爷打的，要是他打的这事不能轻易算了，家暴要不得！ 秦意哭笑不得，倒是没把锅甩给周牧泽，等她吃完鱼片粥，林婶立即拿了药膏帮她上药，保证明天一早就能消肿。 第二天一早，秦意接到两个电话，一个是警察局传她去录口供，一个是张林林说邵景已经醒了，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医院探望。她先是问了张林林探望时间，得知具体时间后说自己可能稍微晚一点，随后先去了警察局。 周牧泽给她派了一个律师，作为她的代理律师随行。 姚冰雪故意伤害的证据非常确凿，她不但被当场抓获，还有不止一个目击证人目击她行凶，判刑是没意外了，接下来就是等待庭审。 从警察局出来，她仍带了律师一起去医院，正好谈谈补偿和案子。 等她赶到医院的时候，一班前来探望的同学早已经在病房里跟醒来的邵景有说有笑，张林林第一个发现她的到来，笑着打招呼：“秦意，你总算来了。” 病房里的谈笑声顿时静了静。 昨晚的事已经传遍了全校，这会儿大家看到事件女主角感觉都有些奇异。 秦意微微笑着走进去，“抱歉，来晚了些。” 邵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比起昨晚已经好了很多，半躺在床上，倒有几分闲适优雅，在看到她的时候，邵景的眼睛微微亮了亮。 她抱着一大束百合，亭亭玉立，俏生生地出现在人眼前，叫人挪不开眼。 “邵景，祝你早日康复。”秦意把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淡淡笑着站在距离病床不近不远的地方，跟同学们挨在一起。 邵景的眼神太明显，便有同学打趣道：“秦意，邵景英雄救美，你打算怎么回报？” 另一人接着笑道：“不是有句老话，无以为报，唯有以身……” “咳咳！”张林林一听他们嘴上没把门，大声咳了两声打断。 他一直是支持邵景追求秦意的，毕竟大家是同学，肥水不流外人田，但是昨晚邵母打了秦意，他就觉得秦意本来就对邵景没意思，现在恐怕更不会考虑邵景了，开这种玩笑不是让人尴尬吗！ 想着他冲那两人使眼色。 那两人莫名其妙，其中一人还问道：“班长，你嗓子不好吗？正好在医院，一会儿可以去看看医生。” 张林林听到这话恨不得捶上去，这么没眼色，以后还当什么新闻官！ “邵景刚醒过来还需要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他了吧？”张林林找了个借口把这两蠢货带走。随后又对秦意说道：“秦意，你刚来，跟邵景聊两句，一会儿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学校吗？” 秦意明白他的意思，“好啊。” “那我们在外面等你。”张林林说。 邵景觉察出了张林林的异样，脸上没表现出来，等人都离开，才将目光转向秦意，微微笑道：“秦意，谢谢你来看望我。” “应该的，毕竟你是为了我受伤。” 邵景苦笑，“说起来是我牵连了你，你不怪我就好了。” “意外是没办法预测的，谁也没想到姚冰雪的执念会那么深。” “吃过这次教训，我可不敢再招惹谁了。”邵景深深地看着她，“以后只招惹一个人。” 秦意仿佛没看到他眼里的温柔，只是淡淡笑了笑，“不论怎么说，这次你是为了我受伤的，医药费我会全部负责。”看他想开口说话，她接着说道，“我知道邵家不差钱，但这是我应该给的，希望你不要拒绝。至于姚冰雪的案子，我已经去警察局录过口供，没意外的话她肯定会被判刑。” 邵景看着她，感觉她的态度比以前还要冷淡，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他现在一无所知，没办法说太多，只能无奈道：“好吧，我知道你也不差钱，至于姚冰雪，她做出这样的事自然要负责，我不会再宽容她。” 秦意点头：“那就好。” 说罢，又道：“那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这么快就走？嫌弃我是个伤病人士么？”邵景半开玩笑道。 秦意也开玩笑回道：“快期末考了，我可是立志拿奖学金的人，必须努力点。” “真没义气……”邵景笑着叹气，倒是没有再挽留。 秦意笑了笑，道了声别，转身离开病房。 而另一头，邵母看邵景的同学离开病房，她担心儿子的伤势，马上回到病房，跟秦意迎面遇上。 “秦小姐。” 邵母再次看到秦意，脸色不是很好，她已经打听过秦意的来历，却没什么人知道她的背景，只大约知道她有个家人是科学家，还有一个监护人是有身份的商人，而她本人是海归华裔，总之不是过往邵景交往的那些女孩。 “日安，邵夫人。”秦意浅笑着打招呼。 邵母不由仔细地打量她。 她身上的衣服看不出牌子，做工却很精致，邵母知道一些家族喜欢用自己的裁缝制衣，甚至不喜欢有品牌标志的服饰，那些传统的家族更有把长辈的衣服留下来代代相传的习惯，却不知秦意是不是来自这样的家族。 而她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仿佛她唇角礼貌地微笑，什么都没发生过。 如此涵养。 邵母真有点后悔，这样的女孩才是真正跟儿子般配的对象。 她想说什么，却听秦意清脆甜美的声音响起：“既然邵夫人正好在这里，也免得我再另外叨扰。”她微微侧身，介绍自己身后的中年女人，“这是我的律师，关于给邵景的补偿和姚冰雪行凶的案子，我已经全权委托给她，邵夫人或者贵府有什么要求可以跟她谈。” 女人穿着黑色职业装，嘴角始终微微含笑，目中的锐光却是一闪而过，并非看起来那么和蔼可亲。 邵母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很多。 秦意看邵母不作声，便道：“我同学还在等我，如果没有别的事，恕我告辞了。” 122 撞见 她把律师留下，至于律师怎么跟邵母谈，她只要等结果就行。 邵母想方设法试探秦意的来历，但律师也不是吃素的，只跟她谈补偿和案子，半个多余的字都没有透露。 等她带着难看的脸色回到邵景的病房，邵景的脸色也并不好看，他已经从张林林那里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完全无法想象母亲打了秦意一巴掌后，秦意会怎么想。 恐怕再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吧？ 但是打她的人是自己的母亲，他没办法指摘，而秦意没有计较这件事，恐怕是看在他受伤的份上，但也就是看了这次面子，耗尽了两人之间为数不多的情分。 秦意并不知道邵景怎么想，回到学校后便开启闭关模式，期末考前夕，秦意接到一个好消息，军部公益基金成立了，军部那边的意思是给她一个名誉理事头衔，不过她不想再出风头，要求军部以匿名捐款处理。 最终，军部给她发了一个奖励证书。 考完试，归心似箭的同学已经在第二天踏上回家的路程，还有些同学想趁着最后一个寒假好好玩玩，三五成群的结伴旅游，但也不过三五天，高新院就基本走空了。 元悦然跟秦意这两个住在帝都的多呆了两天，把余露跟何真真都送走之后，面对空荡荡的宿舍，元悦然也不想再待下去，兴冲冲地问秦意：“秦意，你寒假打算去哪玩？今年帝都太冷，我打算去避寒，你要不要跟我去？” 避寒…… 秦意白她一眼，却不知想到什么，神情有些落寞，“我寒假有事，恐怕没办法去玩。” 元悦然瞪圆了眼睛：“你不会还想寒假补课吧？”她马上捂住耳朵拼命摇头：“你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天知道这学期因为有秦意的存在，硬生生把余露跟何真真这两个拼命三娘的努力程度再提新高，搞得她也不得不努力起来，她高考那年都没这学期这么勤奋过。 好不容易放假了，她只想愉快的玩耍，学习是什么？能吃吗？ 秦意忍不住笑了笑，“不是补课。” 元悦然松了口气，劫后余生般的拍拍胸脯，“那就好，不然知道你那么努力，我却在玩，会有负罪感的。” 秦意却在这时补了一句，“年前没时间，年后倒是可以努力一下，毕竟下学期就要开始双选了。——年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泡图书馆呢？” “啊啊啊啊！！”元悦然惨叫一声，扑上去捶她：“你太过分了！” 秦意笑着躲开，两人在宿舍里打闹，轻快的笑声回荡在寂静的宿舍楼之间。 简单的收拾一番，秦意跟元悦然道别，便打车去了四合院。 不巧的是周牧泽去了欧洲，秦意给他发了条信息，说明自己这段时间不在帝都，便转到去了时雨住处。 傍晚时分，时雨从实验室回来。 一个月多没见，时雨消瘦了一些，皮肤也有些苍白，秦意看得心疼，便问小李：“是不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 却发现小李也瘦了一些，心里不由担心是不是实验遇到了困难，还是在科学院工作不顺利。 小李却两眼放光：“压力是有的，但是！秦小姐你知道跟时雨哥一块主持项目的人是谁吗！宋青柏宋老！啊啊啊啊啊！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能跟近距离接触这种大神！” 宋青柏是华国知名科学家，看小李打了鸡血的样子，秦意就知道他们不是遇到困难，而是太激动，这就是偶像的力量。 “工作顺利就好。”秦意放下心来，“我这段时间得出国一段时间，时雨哥还得麻烦你照顾，我会赶在年前回来的。” 小李道：“你还跟我这么客气干嘛，要不是时雨哥，我现在还没办法进科学院呢！”马上又问，“你一个人去美国？” 秦意点点头。 小李倒是有点担心，“你一个人没问题吗？要不要找个人跟你一起去？” 秦意笑，“你忘记我原来是住在美国的啦？” 小李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他看秦意还有事跟时雨说，看了看时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先聊着吧，我去做饭。” 等小李离开，秦意这才将目光转向时雨，她静静地看着时雨，而时雨也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沉静恬淡，甚至有些淡漠。 但秦意知道他只是不擅长表达而已，他内心啊，是个再善良不过的人。 最终她还是开了口，“时雨哥，我今年去美国，你有没有话想说？” 时雨垂下眼帘，半晌才说:“我在华国，注意安全。” 前半句是要转达的话，后半句是对她说的。 秦意勉强笑了笑，“嗯，我知道了。” 第二天，秦意吃过早餐后，一起去了帝都机场。 取了机票后，秦意看时间还有点早，便在候机厅找了个座位等待。 “那个女的……怎么那么眼熟？”魏橙踩着小皮鞋，蹬蹬地走过候机厅，一眼看到里面的秦意，第一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她刚想走近些看，也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包包里翻出一个硕大的黑超戴上，再把帽檐拉下一点，这才故作轻松地走过去。 真的是秦意那个小妖精！ 她在这里做什么？不会是去欧洲找小舅舅吧？ 秦意感觉有人在窥视自己，这种窥视跟路人好奇的目光不一样，她立即朝魏橙的方向看去，黑白分明的眼眸直直望过来，吓得魏橙差点露馅。 幸亏她反应快，现在的样子也没人能认出来，秦意没看到是谁在窥视自己，疑惑地转回了目光，但心里已经暗暗提起警惕。 魏橙在心里暗骂一句，不敢再盯下去，回头去找随行的护卫，“你去弄清楚秦意是去哪里的航班。” “秦意？”这是周家的护卫，但不是周牧泽身边的人，并不知道秦意的存在。 魏橙抬起下巴扬了扬，“喏，就是那个穿黑色羽绒服的女的。”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追男人追到国外去！不要脸！ 护卫犹豫：“魏橙小姐，这不大好吧？” 魏橙跺脚，“有什么不好的！让你去就去！不然我就甩掉你自己去欧洲！” 护卫无奈，这位小姑奶奶太难伺候，只好答应下来。 大概过了十分钟，护卫回来告诉她：“那位秦意小姐要去美国费城。” 123 跟踪 魏橙也是刚刚放寒假，因为明琪已经很久没有来找她，一直借口忙，她开始不大相信明琪能那么忙，忙到没时间跟自己联系，但是明琪让她听话不要闹，她才慢慢回味过来，明琪好像上次明家宴席后开始疏远自己的，一定是小舅舅做了什么！ 她非常生气，但是又没胆去找周牧泽质问，一气之下要一个人去欧洲旅游，周家长辈劝不住她，又怕她憋坏了，只能派人跟着她一起去欧洲玩。 听到护卫的话，魏橙眼珠子转了转，马上改了主意，“给我改机票，我也要去费城，跟那个秦意一个航班。” 护卫开始头痛，好言劝道：“魏橙小姐，欧洲的行程都安排好了，突然改道去美国，食宿还来不及安排，而且现在不一定有马上去费城的机票。” 魏橙的大小姐脾气开始发作，“我不管！你办不好这事我就自己去！” 护卫没办法，只好去改机票，幸运的是还有最后两张机票，不过头等舱已经没了，只买到两张经济舱。魏橙有点不高兴，不过等检票登机后，她看到秦意也是经济舱后，便觉得经济舱正好也盯着秦意。 同时还不忘警告护卫：“不准告诉家里知道没？要是让我知道你偷偷告状，我到了美国就会甩掉你。” 护卫：“……” 帝都到费城十几个小时，魏橙从小没坐过经济舱，下机的时候她腿都麻了，不由在心里暗骂秦意，一定要挖出秦意的秘密，看她这回搞什么鬼！ 落地后，秦意拖着行李，轻车熟路找了辆车前往预定好的酒店，魏橙看她的架势心底越发怀疑起来，说不定是来会老情人的！ 秦意望着车窗外飞快后退的景色，一幕幕都是那么熟悉，却已经有种物是人非的陌生感，四年前的费城和眼前的费城仿佛有一道泾渭分明的分割线，再也衔接不上。 到了酒店，办好入住手续，秦意洗了个澡，扑倒在床上倒时差。 而这时，魏橙也跟着她抵达酒店。 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秦意在出行花费上能省则省，但是在安全问题上从来不含糊，特地选了一家口碑极好的酒店，魏橙想打听秦意住哪个房间，被前台委婉而果断地拒绝了，气得魏橙直跺脚。 秦意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里零碎的掠过种种场景，她额头渗满了冷汗，眉头紧皱着，呼吸越来越急促。 “薇薇！” 她猛地睁开眼坐起来，大口喘着气，眼神茫然没有焦点，过了好半晌，眼神才渐渐聚焦。 看到周围陌生的布置，她又茫然了片刻，才慢慢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地。 这里是……费城。 她曾经生活过多年的费城。 又回来了。 秦意长长地吐了口气，发觉背后有点凉，伸手一摸，才知道自己身上的睡衣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掀起被子，赤脚走下床，踩着厚实的地毯，悄无声息地来到窗户前，抬手撩起窗帘一角，和煦的阳光立即如精灵般争先恐后跳进来。 她微微眯起眼睛，放下窗帘，从行李箱里找出一套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快速洗了个澡，随后穿上衣服，戴好帽子，拎着一个行李箱离开酒店。 在她离开的同时，魏橙马上让护卫开着租来的轿车跟上去，但是出了城区，在前往县城的路上，不小心把人跟丢了。 “人呢？你怎么把人给跟丢了？你是不是故意的？！”魏橙气得想打护卫，要知道周家的护卫个个身手不凡，跟特种部队都不遑多让，跟踪和反跟踪是必备技能，这会竟然把一辆出租车跟丢了！由不得她不怀疑护卫是故意的。 护卫很冤枉，心里却多了几分郑重，他固然不熟悉路线，但能轻易甩掉他可见对方已经有所觉察，于是他不赞成魏橙继续跟下去，严肃地劝告道：“魏橙小姐，老夫人派我来保护你的安全和安排食宿，现在你做的事已经超出我的职责，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我拒绝再执行你的要求，并且会将今天的事告诉老夫人。” “你敢！”魏橙很想踹了护卫，但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想要独自追踪秦意的行踪完全不可能，问题是她又不能把自己的目的告诉护卫，要是让周牧泽知道，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可是她好不容易跟到这里，岂会轻易放弃？便跟护卫僵持起来，护卫没办法，答应她再找找，反正只要不到太偏僻的地方就行。 最终，找了大半天都没有找到秦意的行踪，魏橙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回酒店。 这一整天又累又饿，还一无所获，想到自己是出国度假的，魏橙忍不住又发脾气了。 秦意最好别让她抓住把柄，不然非要她原形毕露！ 她发誓！ “魏橙小姐，既然人没有找到，您还是继续去欧洲度假吧。”护卫不想让魏橙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他感觉对方肯定觉察了他们的跟踪，并且具有一定的反跟踪能力，对这里非常熟悉，出于安全考虑，应该马上离开这里。 “我不！”魏橙咬牙切齿，“秦意那小妖精在这里一定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我一定要挖出来！” 护卫知道这位大小姐的脾气，暗暗叹气，全是劝不动的，只能更警惕些盯着她的安全了。 傍晚时分，秦意空手回到酒店。 她微笑着去敲了敲前台，用纯正的美式发音问道：“请问，昨晚是不是有人找我？” receptionist惊讶地看着她，显然对这位漂亮的亚裔面孔留有印象，马上说道：“是的，昨晚您入住后，有两个人前来询问您的房号，不过出于出于酒店的保密条款，我们并未将您的房号透露出去。” 年轻的receptionist不忘彰显酒店的保密性，一方面表示如果对方是秦意的朋友，自己并非故意隐瞒信息。 秦意点点头，用肯定地语气问道：“可以告诉我，他们住哪个房间吗？” receptionist有点为难地看着她，“非常抱歉，尊敬的客人，出于保密条款，我同样不能把他们的房间号告诉你。——不过您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秦意微微一笑，“好吧，那你能否告诉我是什么样的人？毕竟我不知道他们对我是不是怀有恶意，或许是我认识的人呢？” receptionist略略考虑了片刻，感觉那个打听秦意房间号的人看起来并不像坏人，便粗略的描述道：“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以及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 十五六岁的女孩？ 秦意感激地笑笑，“谢谢。” 124 熊孩子 秦意从帝都机场就感觉到被窥视，这种窥视一直持续到入住酒店，那时候她就确定有人在跟踪自己，心里暗暗戒备起来，等到今天外出时发现有车子跟着自己，她就知道对方可能跟自己住在同一家酒店。 所以今天回到酒店后，她就去前台询问是不是有人找自己，得到肯定的回答她心里就有了猜测—— 对她怀有敌意，还有人随身保护的十五六岁的女孩，她只认识一个，那便是魏橙了。 于是她给周牧泽发了条信息，没一会儿，她收到周牧泽的回复，魏橙原来的行程是去欧洲，但是现在魏橙并未按时抵达，而是去了美国。 周家人是不可能真的让魏橙隐瞒行踪的，护卫嘴上答应不告诉周老夫人，但是保护魏橙的人不论是谁，不论在哪里都必须随时更新坐标，这是周家家长订下的规定，所以护卫确实答应了魏橙不主动透露行程，但周家人在她踏上美国航班的那一刻就知道了，只不过怕她不高兴，在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或者遇到危险之前，她想去哪里玩没人会干涉。 所以，跟踪秦意的人是谁显而易见。 此时，酒店一间豪华套房里。 “讨厌讨厌！”魏橙把一个枕头当成秦意，气呼呼地拳打脚踢，“狡猾的狐狸精！害得我不能好好度假！说不定也是她跟小舅舅说了什么，才导致小琪姐不能跟我玩！” 她纯粹是迁怒于秦意，却不知道自己的无端的猜测非常接近事实。 打累了，她余怒未消地趴在躺在床上，出神地盯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这小妖精道行有点厉害，她在这里肯定有秘密，哼！今天没能看住她，我明天继续，我就不信抓不到她的把柄！到时候看小舅舅还怎么维护她！” 魏橙暗暗坚定信念，心想着明天得改变策略，照今天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咚咚。” 正想着，房间门被人敲响，魏橙以为又是护卫过来劝说她，一点儿也不想开门，但外面的敲门声坚持不懈，仿佛里面的人不开门就不会停下来。 魏橙被吵得心烦，翻身下床，汲拉着拖鞋气呼呼地冲到门后，贴着猫眼往外看。 这一看，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门外，秦意笑眯眯地对着猫眼挥手，仿佛知道有人在里面看自己。 “她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魏橙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一种药丸的预感。 她做贼心虚，下意识想装作没人在房间，但是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她马上恼怒起来，怕什么？难道费城她能来，自己就不能来？ 这么想着，魏橙的胆气立即膨胀起来，刷一下拉开门，气势汹汹地先发制人：“敲什么敲？不知道这么敲门不礼貌吗？！” 秦意噗嗤一声笑出来。 魏橙瞪圆了眼睛，怒道：“你怎么在这里？” 秦意笑得更欢了，“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吗？” 魏橙被她笑得很恼火，咄咄逼人：“我为什么要知道你在这里？我还想问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你来找我有什么企图？” 秦意依次竖起三根手指：“首先，这里是美国，你一开口就说华语，肯定知道外面的人不是外国人，其次——”她指指猫眼，“你开门前应该看到我了吧？至于最后，你不是跟我来费城的吗？怎么会不知道我在这里？” 魏橙：“！！！！” 魏橙倒吸一口气，故作强硬道：“谁跟你来的！我为什么要跟你来着鬼地方！” 秦意微微一笑，“你想抓住我的把柄呗。” 魏橙眼睛瞪得溜圆，最终破罐子破摔，怒道：“那又怎么样？你有见不得人的事就别怪别人抓你的把柄！” 秦意的眼神沉了些许，唇角淡淡的笑意也冷了两分，她走上前一步，逼得魏橙往后退了两步，她堵在房间门口，似笑非笑问道：“抓我的把柄？像你这么傻，连谁对自己真心，谁对自己假意都分不清，还妄想抓别人的把柄？赶紧洗洗睡吧。” “你再说一遍！”魏橙气得快要爆炸，刚才这小妖精说她什么？傻？！ “你是抖m么？骂你的话还要别人说第二遍？” “你——” “你好自为之，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秦意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她可没心情再面对熊孩子。 “你站住！” 秦意回头，“留下来你做什么？骂你？我没那兴趣。” 魏橙气得浑身发抖，尖声喝道：“秦意！你别以为有小舅舅给你撑腰就无法无天！等我告诉小舅舅看你还怎么嚣张！” 秦意无动于衷道：“喔，那你就去告状吧，被欺负了只会找家长的小可怜。” “你滚！”魏橙直接气哭了。 住在隔壁的护卫大开眼界地看着秦意，从内心深处崇高地敬佩这位勇士，要知道周家向来宝贝女孩子，魏橙跟她妈妈在周家那都是捧在手心长大的，就算是之前在魏家过得不如意，魏家人碍于周家也不敢当面这么给没脸。 魏橙看到护卫，立即把矛头转向他：“你刚才看到我被欺负怎么不帮我？！” 护卫很冤枉，他刚才得到了来自周牧泽的命令，要求他不要妨碍秦意，在秦意跟魏橙发生冲突时，先听取秦意的意见，但是这事没法解释，只能一板一眼说：“非常抱歉，魏橙小姐，我不擅长吵架。” “你——”魏橙又被气了一顿，嘭一声巨响摔上门。 秦意头也不回，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知道自己刚才对魏橙的语气过于刻薄，但是她忍不住，魏橙想要触碰的事超过了她的底线，而今天…… 她仿佛脱力般，靠着门慢慢蹲下来，把脸埋进双膝里。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也不知过了多久，电话叮铃铃响起来。 秦意一动不动，直到铃声自动停止也没接起来，但是紧接着，铃声再次响起，仿佛她不接电话就不会停止。 秦意被吵得脑仁发胀，慢吞吞地摸出手机。 电话接通的一瞬，男人在电话那头用低沉的嗓音叫她：“绵绵。” 他那头非常安静，秦意感觉他这声叫唤无端中生出无尽旖旎的意味，听得人心尖发颤。 125 谁还不是个小公举呢！ “你怎么还没睡？”她嘟囔，有点责怪的意味，现在英国可是午夜时分。 大半夜不睡觉还打电话来扰人清静，真是…… 秦意嘴上埋怨着，但那种一个人深陷在情绪里拔不出来的无力感，却被他这个电话打断了。 周牧泽听出她语气里的小情绪，唇角微微勾了勾，放松了身体靠着椅背，“还有些公务要处理。” 秦意哦了一声。 “你见过橙橙了？” “刚把她骂哭了。”秦意很坦诚。 周牧泽揉揉发胀的眉心，能想象道她这脾气跟魏橙对上，百分百吊打魏橙，但是听到她理直气壮说出来，还是有点哭笑不得，“橙橙心思不坏，就是被惯坏了。” 秦意哼了一声，“谁还不是个小公主呢！” 周牧泽忍不住低声笑了，她这脾气还是他惯出来的，确实没立场说她。 “橙橙的朋友不多，这次度假是跟家里人赌气出来的，这几天你如果方便就看着她一些吧。” “她的小琪姐呢？” “她需要真诚的朋友。” 哦，意思是明琪跟魏橙交往不真诚咯？ “我看明琪很真诚呢，毕竟是未来的外甥女。”秦意随口说着。 周牧泽却又笑了，秦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有歧义，很容易让人误会是在……吃醋。 她自己先牙酸了，没过脑子的话真不能说出口，不过她这会儿懒洋洋地不想解释，扶着门站起来，但是因为蹲得太久，腿已经完全麻掉，她龇牙咧嘴地甩掉鞋子，蹑手蹑脚地赤足踩在地毯上，跟做贼似的。 周牧泽听她倒吸冷气，问道：“怎么了？” “腿麻了。”她哎呀呀地抽气，感觉自己在尖刀上行走，姿势别扭得不行，周牧泽在电话那头听到她娇软的叫唤，很想把她捧起来。 秦意走到沙发旁，很没形象地半躺在上面，这才感觉自己的脚得到了解放，握着手机却不知道说什么，而周牧泽也在另一端安静着，也不说挂断电话。 秦意不由想起她明白自己的感情决定追求周牧泽的时候，有时候两个月三个月见不到他，她想他想得厉害，每天有时间就会打电话给他，但是她也没那么多话题，经常说到无话可说却又舍不得挂电话，就沉默着，既不挂断也不说话，然后她隔一会儿就喂一声，问他在不在，他会在电话那头嗯一声，有时候她还能听到下属给他汇报工作，他一边戴着耳机，一边下达指示。 也就是那时候，她特别想去他的办公室看他工作的样子。 一定帅裂苍穹。 后来她爱上了这个游戏，偶尔还故意挑他工作的时候打电话，他也知道她不会吵闹，便任由她倾听自己工作。 “绵绵……” 长久的寂静中，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没有别的含义，只是轻轻地叫她的名字。 秦意的眼睛突然有点湿润了。 现在仿佛反过来了…… 她快速眨眨眼睛，把眼底的湿意压下去，用淡薄的语气说道：“不说了，我要挂了。” 周牧泽沉默了几秒，嗯了一声。 “周牧泽，你别来，我不想在费城看到你。”挂断前，秦意突然说道。 周牧泽的心像是被扎了一下。 还没等他说什么，电话已经挂断，传来嘟嘟的忙音。 偌大的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良久，他按了内线，叫卫哲过来，卫哲正好有事跟他汇报，没到一分钟就推门而入。 “明天去费城的机票取消，直接回帝都。”周牧泽吩咐。 “哈？”卫哲闹不明白了，周牧泽这两天披星戴月赶行程，熬了两宿就为了把欧洲的事务提前处理好，挤时间去费城，跟秦意来一个故地重游，结果现在要取消？ 闹矛盾了？ 卫哲表示单身汪看不懂恋爱脑。 “对了，秦意的行程查到了。”卫哲说着在心里暗暗吐槽boss把人看得太紧，不过想想也能理解，上次把秦意弄丢后，一别四年，估计这是有心理阴影了，这次秦意出国没有提前报备，护卫都来不及跟上，不让人担心才怪。 “她今天出了城区，据魏橙身边的护卫所说，她应该去了南部的一个县城，但是具体去了哪里并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去了这里……” 卫哲调出宾州的地图，放大后指着某个地方说道。 周牧泽没作声，他快速觑了眼，接着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秦意把她卡上的钱转到了一个叫做emilyadams的女人账户上，而且我还查到，不只今年，秦意每年都会给这个人转账。” 秦意现在所有的花销都用周牧泽给的那张卡，但在这之前，她还有自己的账户，账户上有几万块，这次全部转给了emilyadams。 秦意每年转出来的钱少则三五万，多则八九万，四年来从来没间断过，对于她一个旅居国外的女孩来说很不容易，要知道她离开美国之前，周牧泽给她的任何财产都没有带上，只身一人飞赴欧洲。 难怪刚重逢的时候，她年纪轻轻就有过劳倾向。 卫哲想起来就心疼，何况是周牧泽。 过了半晌，周牧泽低沉着声音问：“还有什么？” 卫哲咽了咽口水，他觉得这件事他不敢说出口，所以打印成文件，让周牧泽自己看。 周牧泽快速浏览文件，修长的手指狠狠扣着纸张，关节发白，脸色冷峻得让人害怕。 卫哲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壮着胆子低声说道：“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是应该跟秦意有关，不过秦意她……当时应该是没事的。” 因为没事，所以她才会毅然决然离开美国，去往陌生的欧洲，成为时雨的监护人。 周牧泽又想起刚才秦意说不想在费城看到他…… “我要知道所有参与者。”良久之后，周牧泽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沙哑。 卫哲猜到他要做什么，心头一凛，肃容道：“是！” 这一夜，格外的长。 秦意挂断电话后没什么胃口，让酒店餐厅送了晚餐过来，却没吃几口，随后草草梳洗后睡下了。 126 歧视 第二天，秦意很早就醒来了，却不知道今天可以做什么，无聊地望着天花板，一直在赖床上，直到肚子咕咕叫起来才爬起来。 梳洗好后，她去敲响魏橙的房间门。 魏橙一直让护卫盯着她的动静，拉开门看到来人，立即一副戒备的神情，“你来干什么？” “要一起吃早餐吗？” 魏橙有种想掏耳朵的冲动，她是不是幻听了？这狐狸精请她吃早餐？ 她更加戒备了，“你什么意思？” 呵，鸿门宴吧？ 秦意耸耸肩，“我也就随便问问，不去就算了。” 要不是昨晚周牧泽让她看着点魏橙，她才懒得跟这熊孩子接触，叛逆不说，还娇气傲慢，忒难伺候。 扔下一句敷衍的解释，她转身就走。 魏橙有点不敢置信地瞪圆眼睛，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秦意有什么用意，看她毫不犹豫离开，她一咬牙，追上去。 哼，就算是鸿门宴也不怕！她倒是要看看这狐狸精能耍什么花招！ 如果是妄图跟她打好关系，那她绝对要叫她打错算盘，得不偿失！ 秦意看她追上来，目光淡淡瞥了眼，脚步片刻不停顿，径直去了酒店餐厅。 她找了靠窗的桌子，魏橙一屁股坐在她对面，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你请我吃早餐？” 秦意点头：“嗯，我请。” 魏橙冷笑一声，心底越发肯定秦意是想收买自己，等waiter过来询问点单，她拿起菜单，张口就报出一长串菜名，还尽挑贵的点。 秦意在她对面似笑非笑，等她点完，眉头都不皱一下，将目光转向旁边的护卫，“你们家魏橙小姐点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护卫：“……”这是把他当成回收站了么？ 秦意见他默认，便跟waiter说全部都要。 “我可是不会给你付账的！”魏橙就觉得她在打肿脸充胖子，一会儿付不起账就等着出丑吧！ “我付账。” 秦意很无所谓地说道：“反正是刷你小舅舅的卡。” 魏橙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你怎么花能我小舅舅的钱？！你凭什么？！” 秦意仍是一脸无所谓，“又没花你的钱。” “你！”魏橙气得胸脯起伏。 秦意忽然觉得欺负一下熊孩子还挺好玩的，能发泄负面情绪。 魏橙气得没胃口，胡乱塞了几口就吃不下了，但是又心疼食物，周家从来不主张铺张浪费，她看到满桌子的食物吃不完就觉得有负罪感，最后一狠心，把剩下的食物全部推给护卫：“你把这些全部吃完！” 护卫：“……” 吃过早餐后，魏橙看秦意要外出，心想自己已经露了行迹，索性破罐子破摔，秦意去哪她就跟去哪。 结果秦意像个普通游客一样，在费城四处走走看看，魏橙只以为秦意在涮自己，护卫却看出来了，秦意是在带魏橙游览费城，心里对她多了几分好感，不由好奇她跟五爷到底是什么关系，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这位小姐。 走了小半天，秦意来到了宾大附近。 魏橙比照着地图，发现前面就是闻名已久的宾夕法尼亚大学，瞄到秦意有些怅然的眼神，她嗤了一声，“宾大是全美排名第八的大学，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考得上的。” 秦意回头看她，一本正经说：“我以前在这里上过两年学。” 魏橙哈了一声，满脸的讽刺：“你吹牛也打个草稿，你是宾大的学生？那你为什么要去高新院？” “高新院也不差。”秦意为自己现在的母校分辩一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进高新院的，哼！没有小舅舅的关系，你根本不可能进高新院。”魏橙趾高气昂地斜视秦意，“你连高新院都要靠关系，还敢吹牛说自己上过宾大。” “你这逻辑倒是没毛病。”秦意很敷衍地夸了句。 魏橙却炸毛了，“你什么意思？难道我别的逻辑就有毛病？” “我可没说。” 秦意耸耸肩，熟稔地找了间咖啡厅，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准备稍作休息。魏橙气呼呼地跟在她身后，另外找了张桌子坐下，表示不屑跟她同桌。 秦意懒得理她，点了一杯拿铁，并未要其他食物，魏橙有意不跟她点一样的，但又不知道什么好吃，便点了一杯白咖啡和一份小蛋糕。 “uh，i'dlikeacupofwhitecoffee……” “nono，likethis……” 另一个人纠正前者的发音，故意用带着华语口音把话重复一遍。 魏橙一听就听出来那两人是在学自己说话，她立即炸了，一拍桌子站起来：“闭嘴！你们为什么要学我说话？” 后面一张桌子坐着三男一女，全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三个男生是白人，女生则是亚裔面孔，学她说话的是其中两个白人。 那桌人见她生气，半点也不害怕，反而哈哈笑起来，其中一人用纯正流利的美式腔调说：“嗨，你在说什么呢？g-g。”说话时还用手指拉长眼角，冲魏橙做鬼脸。 这是一个歧视性动作，讽刺亚裔眼睛小。 而g-g同样也是歧视性用词，以前是嘲笑华裔口音问题，现在则成了华裔的歧视性词语。 秦意眯起了眼睛，而魏橙气得快要爆炸，她在音乐上天赋不错，但学习上却是个学渣，周家也从来不勉强她学习要多好，所以她的英语说得还算流畅，但是口音没有特别纠正过，再说她又不靠学习外语谋生，没必要下苦功夫。 但就算口音差，她也能听得懂g-g代表着什么，也明白那个鬼脸是什么意思，怒火冲冲道：“混蛋！你们给我道歉！” 那人却故作疑惑地跟同伴说：“你能听得懂她说什么吗？” 另一人摊手，“抱歉，我也听不懂。” 说罢，一桌子人哈哈笑起来。 魏橙气得浑身发抖，就要冲上去给那桌子人一人一个暴击，就在这时，秦意拉住了她，她回头怒视秦意：“你干什么？！难道你想帮那几只白皮猪？！” 秦意瞥了她一眼，“你在这里打他们，有理也变成无理，而且美国警察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公正。——他们更多的公正是给美国公民的。” “难道我要忍下这口气？！” 127 要么道歉要么滚 “出气一定要打人？” 魏橙一噎，又听秦意继续教训：“说不过就打人已经很丢脸了，万一到时候打不过反而吃了亏更丢脸。” 魏橙气得要死，怒道：“那你倒是用不动手的方式教训那几只白皮猪给我看看啊！” 秦意看她一眼，朝那桌子人走去，打了个招呼：“hi~” 那三个白人男生纷纷都露出意味深长地目光，只以为秦意是来说和的，这种亚裔女孩他们见多了，比如同桌这个亚裔，对美国白人有天然的敬畏，这让他们非常有优越感。 秦意拿出手机，打开录像对着他们，咬字清晰地说道：“不好意思，请问你们能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请问你们是个racist吗？你们是歧视华裔吗？” 她加大了声音，尤其是racist和华裔这两个词，刻意咬得很重，立即引起了咖啡厅里所有人的注意，其他客人的目光刷一下投过来。 那三个白人男生同时变了脸色。 美国的种族歧视一直存在，但是大多数公民都反对歧视，至少在明面上种族歧视是违法的，被冠上种族歧视的名头，谁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大多普通民众还是具有正义感的，被秦意这么当众揭露种族歧视，要是他们敢承认，绝对会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三个白人男生支支吾吾，再也没有刚才的嚣张，其中一人硬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噢？那么，请你们把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一遍！”秦意可不会轻易让他们糊弄过去，在美国，忍气吞声并不会认为是美德，相反，越是有理越是要强硬，这样才让人不敢冒犯。 另一人笃定秦意没有证据，也矢口否认：“我们说什么关你什么事！” “你们智障吗？刚刚说过的话跟谁有关系都不知道？”秦意冷笑，不容他们辩驳：“你们以为我没有证据就能否认自己做过的蠢事？这整个咖啡厅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你们——刚刚作出了种族歧视的举动！” “你——”最高大的男生刷一下站起来，健壮的体型看起来非常有压迫感，他朝秦意挥了挥拳头，极具威胁的意味。 “噢，你不但种族歧视，还想当众打人？”秦意一点都不怕他，还按住了已经站在她身边的护卫。 那男生被气得脸色铁青，其他两个男生也脸色很难看，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秦意看他们怂了，一字一句道：“那么，请你们道歉！” 三人瞪着秦意，仿佛要吃了她一样。 大多华裔都习惯忍气吞声，如果遇到态度强硬的，他们说是开玩笑就糊弄过去了，但多数被嘲笑了都装作没听到，很少有这样得理不饶人的亚裔。 这时，咖啡厅的领班急匆匆赶过来，看到一边是白人，另一边是两个华裔女孩和一个很普通的华裔男人，马上说道：“客人们，请不要在店里争执，这样会影响到其他客人。” 那三个男生好像得到了依仗，指着秦意和魏橙，趾高气昂地对领班道：“她们寻衅滋事，非要跟我们争吵。” 领班看着秦意，目光里透着不欢迎：“客人，请您保持安静，如果您无法做到，我们只能请您离开。” “他们是racist，贵店支持racist？”秦意淡淡反问。 领班脸色一变。 秦意继续说道：“我要求你们把这几个人赶出去，否则我会到网上给你们打一星评价，并且公布你们支持racist。” 领班连忙解释：“当然不是！我们希望每一个客人都能在我们这里得到满意的服务，不论他是哪里来的人。” “喂，你们是华国人吧？”眼见情况糟糕，跟白人男生同桌的亚裔女孩开口了，她说着一口流利的华语，皱着眉头站起来，一脸不赞同地看着秦意，“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没必要搞得这么严重吧？你也知道这是在美国，我们华国人并不处在优势，事情闹大了对我们没什么好处。” 秦意把目光转向女生：“你的意思是，刚才他们说g-g，嘲笑亚裔眼睛小都只是开了一个愚蠢的玩笑？——你也是华国人吧？面对辱华的人居然能无动于衷，还帮他们说话，到底是他们蠢，还是你蠢？” 她字字如尖刀扎进女生心里，女生忍着怒气道，“很多人会这样跟朋友开玩笑，你们也太敏感了吧？” “开玩笑？”秦意看着她，一字一句说：“任何华人都不接受恶意的玩笑！” “那你们想怎么样？” “道歉！”秦意用华语说一遍，看向那三个白人男生，用英语说一遍，“eitherapologizeorroll！” 女生脸色变幻不定，最后一咬牙：“我替他们道歉，行了吧？” 秦意冷淡地看着女生，“你是他妈还是他妈啊？道歉也能代替？” “你——” “我看也不是，你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顶多是他们的保姆罢了。”秦意樱红的唇轻轻一碰，轻描淡写吐出一串刻薄的字眼，气得女生浑身颤抖起来。 但秦意已经没把这人当做同胞，这种人她见多了，总有些华裔喜欢跪舔白人，觉得国外的月亮比国内的圆，连空气都是自由的，殊不知自己都不自重的人，别人更不会给予尊重。 自贱者，人恒贱之。 “你不要太过分了！”女生两眼喷火。 “哟！你这种人还知道什么叫做过分！我要是你爸妈肯定把你回炉改造，怎么当初生的时候怎么良心没长好呢！”魏橙早看不惯女生的作风，立即跳出来讽刺她。 “你们——” “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你还是滚吧！”秦意看着女生，用华语说了这么一句话。 女生不是很明白这句文言文是什么意思，但能意识到不是什么好话，怒道：“你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跟他们呆久了，连他们身上的狐臭都觉得是香的。”旁边一个含笑的年轻男声传来。 “你——”女生回头，看到说话的人，脸色又变了变。 128 她竟然敢勾搭别的男人！ 对方是三个华裔面孔，两男一女，为首的是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男生，看起来二十岁出头，听他说着流利的华语，应该是华国人无疑，或许正是宾大的留学生。 廖敬轩走过来，看着女生和那三个白人男生，操着一口带着伦敦腔的英语说道：“我会向diversity-office投诉你们歧视华裔，现在，请你们离开这里，祈祷学校的处罚不会太重！” diversity-office是学校专门处理各种歧视的机构，很多美国院校都有这样的办公室，但凡核实举报，一般都不会放纵歧视行为。 女生和三个白人男生顿时变了脸色，只觉得今天倒霉透顶了，狠狠地瞪着廖敬轩，而女生则怨恨地看着秦意，要不是秦意太强硬，根本不会有廖敬轩向学校投诉的事，要知道廖敬轩在华国留学生学生会里很有话语权，他投诉的话，校方肯定会重视。 “走着瞧！”其中一人放狠话，跟着同伴一起灰溜溜地逃离咖啡厅。 廖敬轩目中划过一抹讥诮，将目光投向秦意，笑呵呵道：“你好，我叫廖敬轩，你不是这里的学生吧？” 廖敬轩长得不错，浓眉大眼，但架不住不够高，秦意目测一米七左右，加上他有点虚胖，嗯，很典型的华国宅男形象。 不过他笑起来很有亲和力，跟刚才严正言辞的样子反差很大，让人很容易产生好感。 秦意微微一笑，“你好，我叫秦意，只是来这里游览，你们是宾大的留学生吧？” 廖敬轩说了声是，随后嘲弄道：“那个女生准备移民美国，没多久就不是华国人了，我们在宾大的留学生已经跟她划清界限，你不用太介意。” “原来如此。”秦意已经当场怒怼过，出了气才不会把一个影响心情的人放在心上。 “不介意我们拼桌吧？”廖敬轩对她印象很好，乐意多交谈一番。 “当然不介意。”秦意也乐意跟他们交谈。 随后廖敬轩给她介绍其他两位同学，他们都是宾大的留学生，或许是曾经就读过同一所学校，几个人很容易就打开了话题，交谈甚欢。 “咳咳！”魏橙看秦意跟男生有说有笑，重重的咳了两声。 哼，竟然当着她的面勾搭别的男人，她一定要告诉小舅舅！ 廖敬轩注意到她，见是个漂亮的小姑娘，笑着问秦意：“这是你妹妹么？” 秦意瞥了她一眼：“不是，是个拖油瓶。” 廖敬轩以为秦意在开玩笑，哈哈笑起来：“我家也有个小拖油瓶，每天都要打电话给我。” “你才拖油瓶！”魏橙气得跺脚，一屁股坐回自己那张桌子。 秦意可不惯着她，继续跟三个留学生聊天。 魏橙气呼呼地偷听他们聊天，心想别叫她抓到把柄，不然叫秦意好看！但是听着听着就发现他们聊天的内容非常专业并且涉及面非常广泛，涉及到一些专业知识的时候，还能非常流利的用拉丁语描述出来。 她看着秦意微微含笑的侧脸，对各种见闻信手拈来，她谈论的很多话题自己甚至都听不懂，突然感觉到了差距。 而秦意仿佛会发光一般，她的声音并不高，轻柔而缓慢，说的每一句话却清晰的落入每个人耳中，叫人不由自主把目光投向她…… 魏橙突然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刚才的想法非常荒谬，秦意肯定是在故意卖弄，哼，以为这样就能博得她的好感，配得上小舅舅吗？做梦！ 四人聊了一个多小时，以廖敬轩他们有事要离开而终止，告别前，廖敬轩忽然问秦意：“秦意，你要不要来宾大打一场比赛？” “嗯？” “你不是会橄榄球么？明天我们华国留学生跟印国留学生有一场友谊赛，你要不要来玩？” 秦意心头一动，却摇了摇头：“我不是宾大学生，这恐怕不合适。” 廖敬轩道：“没什么不合适的，你是外援嘛！只是随意切磋，并不是正式比赛。” 其实华国留学生跟印国留学生向来不大对付，经常以各种形式的方式来“友好交流”，这次比赛就是例行比较，年轻人嘛，再温和的性子，总还是会有些争勇好斗。 廖敬轩会邀请秦意，有个原因是觉得像秦意这样有才识的人值得保持联系，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华国留学生擅长打橄榄球的人真不多orz，他也是听秦意说到自己候选过校队，球技应该很不错，才会破例提出邀请，反正到时候球服一穿上，阿三们也认不出是不是华国留学生，再说阿三们也不是没有请过外援。 “这样么？”秦意有点心动，她已经很久没有参与这样热闹的活动了，“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练习了，手都生了。” 廖敬轩笑道：“没关系，凑个热闹而已。” 廖敬轩都这么说了，秦意当然不会再拒绝，“那明天见。” 双方交换了联系方式，廖敬轩把时间地点告诉她，便和同学们一起告别离开。 “哼，恶俗又老套的搭讪方式，这样你就把联系方式给了别的男人。”魏橙看不惯她不但随意勾搭人，还要随意深入接触。 秦意充耳不闻，结了账径直去了一个购物广场，明天打比赛她还没有装备，华国留学生的球服是统一的，廖敬轩会给她提供一套新的，不过鞋子要自己买。 买好装备后，她便回了酒店，今晚要养精蓄锐。 魏橙想到自己被她溜了一天的费城，气呼呼地把秦意勾搭其他男人的事编成短信告诉周牧泽，结果周牧泽只回了一条短信，叫她不要胡闹，气得她晚饭都吃不下。 第二天上午，秦意吃过早餐便搭车去了宾大，先是跟廖敬轩联系，拿到球服换好后，跟其他球员会合。 大家先是一起做了热身，也稍稍磨合了一下，秦意以前差点选进校队，要知道宾大的橄榄球队一直是全美大学里的佼佼者，所以秦意的球技是很好的，只是这么久没练习，希望不要拖大家的后腿。 魏橙很恼她，但是又看不惯她一个人去浪，于是怀着矛盾的心情跟着来了宾大。 129 她的笑容如此耀眼 开场是印国留学生队作为进攻方，华国留学生队的主要任务是拦下对方的进攻，争夺控球权，因为秦意还不熟悉双方情况，所以上半场她没有上场，而是在场下观看比赛。 华国留学生的协助非常默契，但身材不及印国留学生高大，也没有对方那种凶悍的冲劲，上半场落下10分。 “我们在橄榄球比赛上取胜不多，赢了固然好，输了也无所谓，阿三们在别处输给我们的地方更多。” 秦意上场前，廖敬轩怕她压力太大，特地过来安慰她。 秦意比了一个没事的手势，跟其他队员一起上场。 开场依旧是印国留学生为进攻方，对方控球的是一个人高马大的队员，秦意看她气势如虹，深吸一口气冲上去进行拦截。 对方看她是个娇滴滴的女孩，不怀好意地一笑，凶猛地冲过来，如果秦意跟她正面撞上，难保不会被撞飞，秦意自然不会那么傻，快速侧了一下身，从侧面抱住对方，再使了个巧劲，把对方扑倒在地。 被擒抱倒地的印国女学生只能松开球，旁边冲上来的华国队友马上捡起球，而秦意也迅速爬起来，护着队友开始往回冲。 魏橙看着场中混乱的局面，不屑地嘀咕：“一群野蛮的女人横冲直撞，有什么好玩的！” 廖敬轩不清楚魏橙跟秦意是什么关系，不过看她一直跟着秦意，估计是家里闹别扭的小孩，便笑着说道：“橄榄球可不是简单的横冲直撞，当高大凶悍的对手抱着球向你冲过来时，要么放倒她，要么让她从你身上踏过去！——这是一个勇敢者的游戏。” 魏橙撇撇嘴，心里却有些犯怵，如果是她，确实不大敢上场跟别人这样正面激烈冲突，当然，她也不是那么野蛮的人。 “touchdown！” 秦意达阵得分，一举拿下6分，立即把华国跟印国的比分拉近一大截，华国留学生齐声欢呼，场中的队员马上意识到秦意的能力，接下来全部都护着她往前冲，而印国留学生也意识到了这个对手的威胁性，想方设法来阻挡她。 但是下半场，华国留学生仿佛磕了药似的，就算要把对手的裤子扒下来，也一定得拦住阻挡秦意的人！ 比分拉平！ 比分开始拉开！ 随着一声哨鸣，比赛结束。 华国留学生队获胜！ “shit！”印国留学生队低声咒骂，脸色难看极了。 华国留学生队这边齐声欢呼，秦意脱下头盔，汗水已经浸湿她的头发，几缕乌黑的头发俏皮地贴着脸颊，浑身黏糊糊的，还有一种过度运动后的脱力感，但是……酣畅淋漓！ “秦意，你太给力了！” 队员们一起冲到秦意身边，把她抬起来，举到空中。 秦意先是怔了一下，被队友们抛起来，她忍不住尖叫着笑起来。 远处的树荫下，默默站着两个人影，无声地凝视着球场里的热闹。 “很久没看到她玩得这么开心了，要不要过去看看？”卫哲摸着下巴，感慨地说道。 周牧泽默然凝望着那个众星捧月的人影，她无暇的笑容如此耀眼，确实很久没有看到了…… 他和她错过的，不仅仅是四年的时光。 周牧泽没有作声，转身离开。 被队友们放下来，秦意心头一动，下意识地望了眼球场外的树荫，却什么都没看到，也不知为何，兴奋的心情突然间低落了很多。 还没来得及想太多，她马上又被热情的留学生们围住。 最后，秦意收获了一大堆华国留学生的联系方式，还有人把她拉进了一个交流群，年轻人的友谊建立起来就是这么简单。 因为赢了比赛，廖敬轩他们还想邀请秦意参加其他活动，但是秦意已经不打算滞留费城，只能遗憾地表示回国后常联系。 “你怎么没告诉我要回国？！” 看到拖着行李箱的秦意，魏橙怒从心中来，拦着她不让走。 “为什么要告诉你？”秦意瞥她一眼。 带熊孩子玩了两天，她可没兴趣再带回国去伺候。 魏橙一大堆指责的话憋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想来想去确实是自己没立场，吭哧了半天，把矛头指向护卫：“我今天也要回国！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买到机票！” 秦意向护卫投了个同情的眼神。 护卫：“……” 秦意顺利摆脱熊孩子，前往机场候机，起飞前，她给时雨发了条信息，把自己回国的消息告诉他。 费城的冬天越来越冷，夜色降临得越来越早，似乎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深夜的街道悄无人声，偶尔有几个醉鬼摇摇晃晃路过，高高低低的咒骂着什么，但是没人会关心。 beckwilliams从酒吧买醉归来，被酒精麻痹的脑袋已经连回家的路都分辨不清，只能靠着感觉一步三摇的往回走。 曾经他也是一名天之骄子，未来的金融精英，但自从被学校开除后，他的人生失去目标，他开始沉迷酗酒嗑药，每天过得浑浑噩噩。 该死的adamjones，要不是他搞出那档子事，拿他出来顶罪，他肯定不会被学校开除！ 他在心里反复咒骂着，没发现自己走进了一条无人的巷子，也没发觉什么时候有两条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 寂静的巷子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beckwilliams翻着白眼晕过去，那两道黑影迅速地将他拉上一辆车，启动离开。 或许很多天以后，邻居才会发现他失去了踪影，但没人关心他到底去了哪里…… 与此同时，纽约某个酒吧。 bairdjohnson感觉自己今晚的运气很好，竟然遇上了仰慕已久的女神，当女神递来一杯加了料的烈酒，bairdjohnson本来有些犹豫，但在瞥见对方不屑的眼神后，他一笑，举杯饮尽。 很快，包厢里的男女乱作一团，bairdjohnson对女神的劝酒来者不拒，不知何时浑身抽搐起来，但是包厢里其他人都已经神志不清，根本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这一晚，倒霉的人还有很多，但没人在意。 每天不幸的人那么多，谁能管得过来？ 130 他的用心 夜越来越深。 周牧泽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德拉瓦河畔。 卫哲从外面走进来，看着那一动不动的身影，故意弄出些响声。 “周董。” 卫哲知道对方心里不好受，别说周牧泽，就是他心里也不好受，谁也没想到不过是一时没有顾及，秦意就遇到那样的事情，人生的际遇，有时候让人不得不相信命运。 难得的是秦意能一个人挺过来，还承担起那么重的责任，面对未来始终初心不变，但越是这样越让人心疼啊…… 卫哲是来跟他汇报那些谋害秦意的人已经处理好，这次周牧泽来这里也主要是为了这件事，诸如beckwilliams这种辣鸡，扔去挖矿最合适不过，既能废物利用，又能让其付出代价。 虽然费了些周章，但没必要为了这种人手上染血。 不过这些小虾米都没必要在周牧泽面前提起，棘手的是一个叫做adamjones的人。卫哲酝酿了一下措辞，说道：“还有一个叫做adamjones的主谋，这个人嗑药滥交，倒是很好对付，但当年jones家族包庇了adamjones，这个jones家族在费城一带颇有些地位。” 他有点拿不准要对付到什么程度。 “jones家族手上有几个案子，因为各种原因全部不了了之。”周牧泽说，“给受害方请律师团，要最高赔偿。” 一旦jones家族败诉，将面临的是天价赔偿，届时股价肯定会有影响，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卫哲听懂了周牧泽的潜台词：让jones家族破产。 褪去温和的外表，卫哲这个周氏的代表人物露出他在资本市场心狠手黑的一面，短短几瞬，他已经根据对jones家族的了解，初步想到了几个方案如何推波助澜。 “不要让人产生联想。”他不希望有人再提起这件事，给秦意造成任何影响。 卫哲点头：“我知道了。” 天未亮，周牧泽离开费城。 与此同时，秦意回到帝都。 时雨工作忙，她没有让他和小李来接自己，不过也幸好没让他们来，因为一出机场，她就看到周牧泽的司机在外面等候。 她让司机把自己送到时雨的住处，准备住到寒假结束。 时雨还没有回来，她打扫了一下自己的房间，草草梳洗后倒头就睡…… 国际航班的机票向来不宽松，魏橙终究没有买到跟秦意一起回国的机票，只能第二天带着一肚子不高兴踏上回国的航班。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飞机在帝都国际机场降落。 想到自己这次出国度假草草结束，不但没有排解郁闷的心情，还被秦意搅得一团糟，最可恶的是秦意居然不声不响地先跑回来了，这一桩桩一件件她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 “橙橙！” 一个清雅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魏橙循声看去，顿时眼睛一亮，蹦蹦跳跳跑过去，差点扑进对方的怀里，“小琪姐，你怎么来啦？”随即又想起明琪这段时间不理自己，她马上那个板起脸，“你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来接我？” 明琪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现在忙完了，听说你要回来，我这不就眼巴巴来接你了。” “哦，是吗？”魏橙拿乔，然后往别处张望。 “橙小姐，老太太让我来接你回家。”明琪身后，周家管家笑呵呵走上前来说道。 周老爷子和周老夫人年纪都很大了，不方便来回折腾，但是宝贝外孙女回来也不能没人接，便派出了管家来接机。 魏橙的脸色稍稍好了些，至少外公外婆还记得她，其他人她就不指望了。 明琪看穿她的小心思，笑着说：“走吧，你做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先回家休息。” “其实也不累，就是太无聊。” “你不是去欧洲吗？怎么是从费城飞回来的？”明琪随口问道。 一提起费城，魏橙心情就不好，“别提了，还不是因为那个狐狸精！” 明琪心头一动，“秦意？她怎么了？” 魏橙就把自己为什么要去费城的来龙去脉告诉明琪，以及在费城的所见所闻全部说出来，末了愤愤道：“她居然就这么跑了！还说为什么要告诉我！气死我了！” 明琪闻言目光闪了闪，脸上微微笑着：“你啊，居然敢去跟踪秦小姐，最好不要让你小舅舅知道，不然有你好看的。” 魏橙满不在乎道：“我还不是为他好！秦意一看就是有秘密，说不定是去费城会老情人呢！” 明琪失笑，“什么老情人？人家秦小姐说不定就是去费城玩的，你难道不知道她以前在宾大上大学吗？去费城会友也可能。” 魏橙瞪大了眼睛，“她还真上过宾大啊？” 明琪被她的表情逗乐，噗嗤一声笑，“货真价实，而且她16岁就考上了。” 魏橙倒吸一口冷气，想起自己当时还嘲笑秦意是关系户，这打脸来得不要太快。 虽然依旧很讨厌秦意，但不得不承认她有点佩服秦意了，难怪小舅舅会那么看重她，她还真有两把刷子。 要是她也能那么聪明就好了…… “好了，别想了。”明琪看她想得出神，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柔声道：“你外婆还在家等着你呢，可别回去太晚了。” “啊？哦。”魏橙回神，拉着明琪的手高高兴兴地离开机场。 秦意是被一阵浓香的肉味勾醒的，摸到闹钟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睡了十几个小时，时差是倒过来了，肚子却快要饿疯了。 她吸了吸气，披上外套拉开门，走到厨房就看到时雨围着粉红的围裙，站在灶台前一本正经地炖粥，手里的勺子在不停的搅拌着，顺时针三圈，再逆时针三圈，重复。 秦意忍不住想笑，倚着门框敲了敲，时雨手上的动作停下来，转身看她。 “好香啊，时雨哥你的厨艺又进步了！”她不吝夸奖。 “还有两分半。”时雨说。 秦意笑，“那我先去刷牙。” 等她梳洗好，时雨已经把食物摆上餐桌。 秦意看他一样一样地把碗筷放好，跟正常人已经毫无分别，即便没有她，时雨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仿佛她已经是多余的了。 131 带你守岁 两人默默地把早餐吃了，时雨慢条斯理地把碗里最后一勺粥吃掉，这才放下碗筷，用餐巾擦了嘴角，抬眸看着秦意。 “时雨哥，这次我还是没见到薇薇……” 从她去了欧洲之后，时薇就再也没有同意见她，时雨以前还能去费城，现在却因为进了科学院无法擅自出国，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我也去看过asams婶婶了，她会定期去探望薇薇。” 秦意轻声说着，但她知道不管asams婶婶多么照顾时薇，时薇也不会过得多好。 但是在外面的人无论如何想方设法，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 时雨垂着眼帘一言不发，秦意知道他这时候心情不好，却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安慰他，因为每到这时候她就会变成尴尬的存在，说什么都没立场。 过了半晌，时雨突然动起来，开始收拾碗筷。 “我来收拾吧，时雨哥。”秦意故作轻松地说，“你做了早餐，就应该我洗碗。” 时雨放下手中的碗筷，站起来轻声说：“我去实验室。” 秦意知道他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会，笑了笑说：“那你去忙吧。” 把碗筷收拾干净，秦意想到没多久就要过年了，年货还没有准备，今年也是她第一次在华国过年，得好好准备一下。 过年要准备的东西她一点也不陌生，以前在美国虽然是一个人过年，但周牧泽会安排得很充分，该有的东西全都有，而且她听说周家比较传统，过年格外隆重，守岁啊，祭祖啊，一点都不含糊，以前老太爷还在的时候，小辈们还要去给老太爷磕头拜年。为此她特地了解过过年要注意的种种事宜，就是怕以后回国后一窍不通，给周牧泽丢脸。 跟时雨一起过年自然不用祭祖，不过要准备的东西还是挺多的，秦意像小松鼠要过冬一样，每天从外面往房子里搬东西。 忙碌着，转眼到了除夕夜。 因为就她和时雨两个人，秦意到了这天反而没怎么忙碌，下午才开始慢吞吞地准备年夜饭，等到年夜饭准备好，夜幕也开始降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绝于耳。 秦意这才感觉到有过年的气氛。 吃过年夜饭，她和时雨守在电视机前看春晚。 她的手机从下午开始叮咚响个不停，全是朋友们发来的祝福信息，这是她收到祝福信息最多的一年，秦意前所未有的开心，笑眯眯地窝在沙发里回信息，时雨则坐在旁边，一本正经看电视。 “时雨哥，你给同事回新年祝福了吗？”秦意忽然问他。 以前时雨在国外，身边的同事全是外国人，过年自然不会收到什么祝福信息，但是今年不一样，他身边全是华国人，而且他还是项目主导人，实验室里的人全都给他发了新年祝福。 时雨皱着眉头，拿出手机。 因为嫌手机太吵，他把手机调了静音，又因为所有短信都是无关工作的信息，所以他压根没管，而且他也没有回复新年祝福的习惯。 “大家给你的新年祝福，你可以回复一下。”秦意也想到他没有这种经历，便告诉他可以怎么做：“也不用回复太多，人家跟你说除夕快乐，你也回一句除夕快乐就行了。” 时雨握着手机，好像遇到了天大的难题。 秦意乐不可支，这个她可没办法帮时雨，祝福要自己送出才行。 随即，她想起还没给周牧泽除夕祝福。 以前每年他都会给她打电话，不过他现在应该在周家大宅，怕是不方便接电话，还是发短信吧。 她点开周牧泽的号码，来来回回打了很久的字，总觉得不满意。 太长了不知道说什么，也不能转发别人的祝福信息，太没诚意，纠结到最后，干脆发了最质朴的“除夕快乐”四个字过去。 但是很久都没有收到他的回复。 秦意心里有点失落，不过很快又释然，给他新年祝福的习惯其实早就淡化了，今年不过也是没什么不同。 到了十点，时雨准备睡觉。 这是他的作息习惯，没有加班和意外情况，他会固执地每晚十点睡觉，第二天六点起床，多年不曾改变。 秦意一个人也不打算守岁，看他要睡觉，便开始收拾客厅，关灯关电视。 在回卧室前，她也不知为什么，忽然走到窗户前往外看，这一看，就看到楼下站着一个修长挺拔的人影。 在她往下看的瞬间，下面的人也有了感应似的抬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接。 秦意整个人都定住了。 帝都深冬的夜晚格外寒冷，周牧泽披了一件呢大衣，站在浓重的夜色里，仿佛一眼万年。 秦意套上羽绒服，带上手机，轻轻地推开门走下楼。 她站在楼梯口，看着不远处那个高大的身影，轻轻地叫了一声：“周牧泽？” “嗯。” “你来这里多久了？” 周牧泽无声的笑了笑，低沉的嗓音在夜色里格外性感，“刚来。” 秦意忽然觉得喉头有些哽塞，她曾经期望过千百遍的情形在今天成真了。 她无数次期望过跟他一起过年，甚至天真的幻想过自己打开窗户，就能看到那个惊喜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然后，她就会飞奔出去，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只是晚了四年。 周牧泽走上前几步，鞋子踩在积雪上咯吱作响，他站在秦意面前，伸出修长的手拉住她，温暖的手掌完全包裹住她纤细的小手，带着她往前走。 秦意任由他拉着自己，过了许久，直到被他系上安全带，她才回过神来问：“你这么晚来干什么？” “带你守岁。” 秦意皱起眉头，“你这时候不应该在周家大宅守岁吗？” “这个不用你关心。” “那你让我回去睡觉。”秦意表示抗议，再说三更半夜孤男寡女授受不亲…… 周牧泽浅浅地笑了笑，“说好了带你守岁。” 秦意瞪他：“什么时候说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以前答应过你的。” “你以前答应过我的事多了，没做到的可多了。”秦意嘲弄道。 132 Z先生 周牧泽的手顿了一下，侧过脸看着她：“你希望我践诺？” 秦意哼哼道：“什么叫我希望？你自己说出来的话就要自己负责，别人可不会一直等着你，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过时不候？” 周牧泽嗯了一声，启动车子。 嗯是什么意思？秦意在心里暗暗吐槽，不过她不敢问下去，怕他说出让自己无法回避的话，索性拿出手机玩。 班级群里热闹极了，有土豪在发红包，秦意抢得不亦乐乎。 等车子开进四合院，秦意已经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周牧泽给她解开安全带，她头都没抬一下。 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拿走了她的手机。 秦意抬头，就看到周牧泽站在车门外，手指飞快地滑动，显然是在看聊天记录。 秦意立即炸毛，“你怎么能偷看我聊天！” 周牧泽把手机还给她：“看你为何如此忘我。” 秦意这才发现车已经停下来，自己确实太忘我了，要是周牧泽要卖了自己，自己都不会觉察，不过…… “那你也不能偷看我的隐私！” “我是当着你面看的。”他纠正。 秦意：“……”他怎么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周牧泽拉住她的手，把她带下车。 秦意想甩开他的手，但她越是想甩开他，他拽得越紧，好像要把她拽在手心，秦意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不争气地乱跳起来，脸也慢慢热起来，也忘了跟他算账。 周牧泽把她带到两人住的院子里，院子里原来是一正房，两厢房，他住正房，她住一间厢房，还剩下一间厢房被重新装修，去掉了卧室，有全套影音设备，安置了舒服的懒人沙发，还有落地窗，下雪的时候可以坐在沙发上看雪景，像两人共同的娱乐室。 秦意的手机震动个不停，她点开群消息一看，忍不住哀嚎一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错过了好几个巨额红包，竟然还有个同学说趁着秦意不在多发两个。 她终于明白错过了几个亿是什么感觉。 运气好就要受到歧视吗？！ 周牧泽看着她横眉怒对手机，估计什么节目都顾不上了，不禁有些无奈地揉揉额角，跟她说：“过来。” 秦意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干什么？” 不过她还是听话地挪过去，就听到周牧泽伸出手说：“手机给我。” 秦意下意识把手机藏到身后：“你到底要干什么？” “给我。” “你不说清楚就不给！” 周牧泽长臂一伸，准确地抓住她的手，把手机抽走，秦意顿时着急地扑上去抢，整个人都扑到了他身上，攀着他的手臂，要把手机拿回来。 “你这是在投怀送抱么？”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喷在耳朵上，秦意一个激灵，才发觉自己现在的姿势有多么不妥，马上连滚带爬地从他身上爬起来，怒视他：“你把手机还给我！” “绵绵，我带你来守岁，可不是让你玩手机。” “那你要怎么样？”秦意气呼呼道。 周牧泽在她手机上飞快地点了几下，就把手机还给她。 306小群里，元悦然正在嘲笑秦意又错过了几个亿，突然群系统跳出一串字：秦意邀请z加入本群。 元悦然：“咦！这个z是谁呀？” 秦意这才知道他要手机做什么，立即炸毛，“你怎么能随意加进别人的闺蜜群里？！” “你不来就我，那我去就你。”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淡淡道。 秦意的心不争气地又乱跳了两下，嘴上不满道：“我们宿舍全是女孩子，你加我们的群干什么？” “嗯……”周牧泽想了想，“可以发红包。” 群里，元悦然又在问刚加进来的人是谁。 秦意有点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还有点气他，回道：“一个来发红包的。” 刚说着，一个红包在306群里跳出来。 元悦然看到红包已经成条件反射了，第一个点开，还没看清自己抢到多少就得意得尾巴摇翘起来：“这就是单身多年的手速！” 何真真表示不服：“四儿我要告诉你，太快了是病，得治！” 余露补刀：“xx男科欢迎您。” 老司机们！秦意想捂脸，这里有一个怪蜀黍正在窥屏啊。 “他是我以前的监护人……” 这串字打出去，群里立即安静下来。 周牧泽瞥了一眼秦意，秦意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这三个老司机开车开得太猝不及防，她想拦都拦不住。 安静了几秒，元悦然火速撤回了那条信息，紧接着何真真跟余露也撤回了，秦意看她们欲盖拟彰只觉得要没脸见人了，她都不敢去看周牧泽的脸色。 “你舍友挺有趣。”偏偏周牧泽还点评了一句。 这时候，元悦然假装没事地发了个乖巧的微笑表情：“叔叔您好！谢谢您的红包……” 等她看清楚自己抢的红包是多少之后，卧槽了一声，颤颤巍巍地在群里发消息：“叔叔，您这个红包是不是多打了一个零？” 余露和何真真见到消息跟着点开红包，我去，2万！ 而且只发了3个红包，明显是发给她们3个人的。 班级群里的土豪们最多也是发两三千的红包，还是全班二十几号人抢，还从来没见人一发就是上万的…… 元悦然她们表示要还回来，秦意知道这男人给出去的东西是不会收回来的，估计他也不会解释，只好在群里说道：“z先生给大家的新年祝福，大家拿着好啦。” 其他三人见她这么说，也不好再继续推辞，等以后多给秦意买东西就好啦。不得不说周牧泽预估她们的心理底线还是挺准的，2万虽然不少，但平均下来每人六七千，既有惊喜感，又不至于多到让人难以接受。 周牧泽挑挑眉：“z先生？” “不然呢？”秦意没好气道。 周牧泽看着她，颇有些玩味：“周先生，周叔叔，宝贝儿，亲爱的，爸爸……” 全是她对他的称呼，也全是她的黑历史。 秦意恼羞成怒：“红包发完了，你可以退群了！” 133 道歉要这样…… 却在这时候，元悦然在群里说道：“叔叔，您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游戏？” 大年夜没几个人早睡，她这个提议一说出来，立即得到了余露跟何真真的支持，出于礼貌，她也问了一下群里刚加进来的这位叔叔。 秦意：“……” 什么叫猪队友？ 这就是猪队友。 她正想踢周牧泽出群，元悦然这话一说，她就没理由了。 周牧泽倒是没打算参与，发了进群后的第一句话：“你们玩。” 元悦然表示了一下遗憾，关于玩什么游戏跟何真真、余露吵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定下来玩你说我猜，既简单又有趣。 一定下来，几人就打开游戏建了个房间，第一个出题的是余露，余露选题后，打出一句话描述自己选中的词语：“电脑配件。” 秦意和元悦然同时打字：“鼠标！” 叮！ 回答正确！ 慢了半拍的何真真含恨不已：“手快了不起啊？” 接下来是元悦然，题目跳出来两秒她就选定了，众人看到系统提示答案是2个字，接着就看到元悦然打了一句话描述答案：“小和尚的脑袋。” 何真真和余露同时吐槽：“什么鬼？！” 元悦然鄙视她们：“我的形容可生动的，你们居然还猜不出来。” 秦意想象了一下小和尚的脑袋，突然想到了一个词，不由抽了抽嘴角，默默打出两个字：“灯泡。” 叮！ 回答正确！ 何真真看到这个答案跳了起来：“卧槽！你给我解释清楚，小和尚的脑袋跟灯泡有什么关系？” 元悦然：“小和尚的脑袋又光又亮啊~哈哈，还是秦意最懂我啦。” 余露也无语了：“你这脑洞就是个黑洞……” 接下来是秦意出题，她很快从系统提供的词语里选出一个，选定后，系统提示这是2个字。 秦意：“喵~” 元悦然马上打字：“老虎！” 叮！ 回答正确！ 何真真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老虎是喵喵叫的吗？！” 元悦然得意洋洋：“我家喵主子叫做老虎啊~看来我跟秦意真是心有灵犀呢！” 所以，这个答案的逻辑是“喵=猫=元悦然家那只叫做老虎的猫”？ 还有，一只猫为什么要叫做老虎啊？ 余露感觉自己要控制不住洪荒之力了：“……你们俩都是黑洞，恕我等凡人无法理解！” 秦意囧囧有神，这还不是元悦然时不时在她耳边叨叨她家老虎怎样怎样，她一看到老虎就下意识想到元悦然家主子了…… 随后是何真真出题。 何真真估计是这两二货气到了，描述颇具有攻击性：“形容我等在场所有人的一种称呼。” 元悦然：“美女？不对，三个字，大美女？” 何真真发了个冷笑的表情：“你挺自信啊？” 余露也发了两个答案，但是都不对。 秦意突然福至心灵，打出三个字：“单身狗……” 叮！ 回答正确！ 元悦然马上跳起来：“我不接受这个歧视性称呼！我今年一定能脱单！” 何真真怼她：“呵呵，今年还剩几分钟了。” 马上就过零点了，几分钟后今年可不就结束了嘛。 元悦然难得无语，但是，很快发现一个巨大的破绽：“不对啊！z叔叔也在呢！难道叔叔也单身吗？” 众人都惊了一下，因为周牧泽一直没作声，大家都下意识地忘了他，经过元悦然提醒，才想起来z先生这个年纪应该不会是单身的，估计孩子都跟她们一样大了。 不过又想到秦意肯定知道z叔叔单不单身，所以，z叔叔是个钻石单身贵族？ 秦意没想到一个答案会牵扯出这么多隐私，飞快地瞄了眼周牧泽，却正好撞见他看着自己，那眼神的意思很明显，谁惹出来的祸谁摆平。 秦意只好讪讪地打字解释：“这答案没毛病。” 也就是说，z先生确实单身。 其他三人都有些惊奇，虽然她们没见过秦意的这位监护人，但是论坛里那惊鸿一瞥就可以知道，这男人的相貌能力财力都是万里挑一的，女人们绝对趋之若鹜，就算没结婚也肯定不缺女人。 这么优质的男人单身，简直暴殄天物有木有！ 元悦然八卦地小窗秦意：“你养父真单身啊？那不是钻石贵族，是不是很多人想当你小妈啊？” 这句话发出来，整个聊天频道都安静了，却是元悦然不小心把密聊发到了群里。 何真真颤颤巍巍地戳她：“四儿，这里是公频……” 元悦然这才发现残酷的真相，惨叫一声，火速撤回消息，心里暗暗祈祷z叔叔不要看到这段话。 然而…… 秦意在看到元悦然这句话的时候，就感觉一道存在感极其强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忍不住浑身抖了一下，把脸捂起来，压根不敢去看周牧泽。 心里暗暗哀嚎：元悦然这个二货害死人了！ “养父？”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性感，叫人听不出情绪，秦意却听得心尖抖了抖。 “我只说过你是我的监护人！”秦意毫不犹豫甩锅。 “解释。” “解释什么？”秦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有什么好解释？她们又不认识你。” 一般人看来监护人就等于养父母，她要是去跟元悦然她们解释，她的监护人不是养父，那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有古怪吗？ “我从来不是你的养父。”周牧泽看着她，“虽然你叫过我爸爸。” 秦意听到这个称呼就炸毛，“不准提黑历史！” “那么，解释清楚。” 秦意语塞，随即愤愤道：“你让我怎么跟人解释？别人肯定会问我为什么跟你不是养父女关系，难道要说以前……那太羞耻了！我不解释！” “谁造成的失误谁负责。”周牧泽淡淡道。 “我……”秦意理亏，知道这事有自己故意放纵的原因，但最主要还是他的眼神太具有压迫性，她有点怂了，嘟囔道：“那我跟你道歉行吗？” 周牧泽看着她，缓缓说道：“道歉也可以……” 秦意心里一喜，连忙说：“那对不起啦，我也不想让人误会的，但这件事实在不好解释，五爷您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计较。——这样可以了吧？” “没诚意。” 秦意瞪他：“那要怎么样？” 漆黑的天际突然亮起来，一道道噼啪声响起，秦意抬眸，只见不远处的天空中，绚丽的烟花当空炸开，不知名的远方隐约传来阵阵钟声，昭示着新的一年来临。 秦意恍然想到，这是他陪自己过的第一个新年。 以往每年他都在国内过年，周家过年讲究多，他没办法赶到美国跟她一起过新年。 秦意想起之前在车上时他说的话。 他会践诺。 他说过的话正在一点一点地实现……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腰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搂住，她惊愕回头，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眸。 “道歉，要这样……” 他温凉的唇压了下来，低沉的声音隐于唇齿之间。 秦意的脑海里同时炸开绚丽的烟花。 134 死灰复燃 “我是不是走错宿舍了？” 元悦然拎着一个小挎包，站在306宿舍外，眼睛眨眨地看着宿舍里的三人。 “一个月没见你就不认识人了？”余露斜她一眼。 元悦然奇怪：“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以往开学都是她第一个到校，把家里的保姆带过来提前把宿舍卫生搞好，这样其他人回来就不用费劲搞卫生。 “我和真真今天刚来，最先来的是秦意，她早几天就来了。” 元悦然把挎包放在自己桌子上，转头看着坐在床边看书的秦意，“秦意，你来这么早干什么？对了，除夕夜那天后来你就消失了？是不是，咳咳，那晚我发错消息，你养父不高兴了？” 说到这个，秦意的脸就忍不住发热。 那晚…… 她肯定是鬼迷心窍了，被他吻得迷迷糊糊，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不知过了多久，整个人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坐在他腿上，简直…… 然后她推开他，跑了。 后面半个月都没联系，直到前几天学校宿舍开放，她索性提前来了学校。 “不会是教训你了吧？”见她没说话，元悦然越想越担忧，她就是有点好奇，不过那么问确实有点失礼，如果秦意的养父太在意，肯定会觉得秦意交友不慎吧？一顿训估计免不了，以前她交了不好的朋友，哥哥就会训得她抬不起头来。 如果秦意为她这个朋友争辩，说不定会跟养父吵起来，演变成家庭矛盾，难怪秦意来学校这么早。 这么一会的功夫，元悦然已经脑补了一出“养父管制养女交友，养女为好友据理力争愤而离家”的大戏，殊不知秦意听到她的话却又想起了那晚的事，教训是真教训了，却是那样的教训…… 秦意感觉自己浑身都不对劲了，好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总会联想道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其实她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她曾经对他太过渴望，把他视为人生的全部，以为四年过去已经淡了，如今却死灰复燃，终归是没有真正得到，越遗憾越难忘吧？ 所以，离远点就好了。 “你不会是离家出走吧？”元悦然越脑补越可怕。 秦意噗嗤一声笑起来，“你想什么呢？我都多大年纪了，还做这么幼稚的事？” “喂！”何真真不满地哼出来，“这里有两位年纪比你大的哦！” 好吧，女人的年纪是不可触碰的禁忌。 元悦然听到她说没事，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暗下决心以后说话得多注意些，不然像哥哥说的早晚会闯祸，还不如老实滚回元家干活。 “这学期要开始双选了，你们都是什么打算？”元悦然想到毕业在即，难得提起工作的事。 高新院毕业生说多不多，比起其他综合性大学，高新院的每届毕业生还不如人家一个专业的人多，但说少也不少，因为高新院的专业少，就业面也窄，要么去各部委从事新闻宣传工作，要么去企业和社会团体做新闻官，从最初的分配入职到现在竞争上岗，足以说明就业形势并不乐观。 不过比起其他学校毕业生，高新院学生想要进入各部委优势比较明显，例如外交部每年都会给高新院一定的名额，剩下的用人名额高新院学生竞争起来同样具有优势。 “我会去竞争学校的推荐名额，如果没竞争上也会另外递交简历，反正我想去外交部。”余露说。 “如果你不是去新闻司，很大可能会外派国外的。” 外交部的大部分新入职人员都会被外派，如新闻司即便不外派，新闻司的人也经常会到国外出差，司长徐冰洁便经常随部长到国外访问，剩下三位副司长，一位管理其他事务，两位担任发言人，常规情况下是司长跟两位副司长轮流发言，若司长随部长出访，则由两位副司长发言。 “我们家就希望出一个风光的人物，所以我要去外交部。”余露难得露出和煦的微笑，在父母看来，外交部是个神圣的地方，这也是她所向往的地方，不论是新闻官还是外交官，她都乐意为之努力。 “外交部离婚率很高哦！”何真真提醒她。 “连对象都没有就谈离婚，太为时过早。”余露不以为意，“看样子你有别的打算？” “嗯哼。”何真真的理想也是很远大的，“我想去国务院！” “你还真没死心啊……” 以前听她说想做那位的发言人，这厮竟然真有这么大的野心。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余露耸耸肩，把目光转向秦意：“秦意，你呢？” “我啊，当然是想去外交部。”秦意毫不犹豫说，随后问元悦然：“悦然，你呢？” “我没想好。”元悦然理所当然说。 “……” “你们俩都想去外交部，那要准备申请学校的推荐了。”何真真啧啧两声，“又是一出勾心斗角的大戏。” 秦意和余露相视一眼，谁怕谁呢？ 果不其然，正式开学后，四年级的优生们就撕了起来，各种找关系拜托老师推荐，秦意把申请递交上去后跟陈教授说了一声，勉强也算走个关系吧。 结果被陈教授批评她这关系走得不够用心，被拉去做了一个星期的白工。 秦意很无奈，学校的审核程序走得还是很严格的，不是谁想插队就能随便插队，她跟陈教授说一声也就是意思意思，谁想还惹来一堆活儿，她很怀疑陈教授是故意找借口让她干活。 结果出来这天，秦意见到了许久没见的邵景。 自从去医院探望过他，秦意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后来听张林林说他一直住院住到期末考才回来，但是由于考场不在一块，秦意没跟他碰面。 或许他是知道了在医院发生的那些事了吧？ 秦意想。 那天她带律师去谈补偿，或许是被刺激到，也或许是有别的考虑，邵家没有要任何补偿，而是向姚家提出巨额赔偿。姚家不但愿意赔偿邵家，还提出赔偿秦意一大笔精神损失费，大概是想为姚冰雪减刑，旦秦意没有私下接受，只让律师走法律程序。 135 放弃 今天，班长张林林在班级群里发消息，让在校的同学一起开个班会，一来是为了讨论班级毕业前的一些活动事宜。二来，今天学校的推荐名单即将公布，班里好几个同学都提交了申请，正好一起等待结果。 306四人去开班会的时候，在宿舍楼下面看到了正在等人的邵景。 “我有些事想跟秦意谈谈，你们不介意吧？”邵景直接说明来意。 元悦然、余露和何真真相互看了看，“那你们谈，我们在教室等你们。” 两个月不见，邵景清瘦了许多，黑色呢大衣套在身上显出几分骨感，让人感觉有些料峭，倒是看起来比以前成熟了许多。 “好久不见。”邵景打招呼。 秦意笑了笑，神情跟以往没什么不同，“你身体好了吗？” 邵景仔细地看着她，心里却知道他跟秦意终究是有些不同了，瘦削的脸颊上慢慢露出一个微笑，“被当成猪养了两个月，就差长膘了。” 算是变相解释为什么一直没露面，也表明事情已经过去。 “那就好。”秦意点头。 两人现在已经是高新院的名脸，去年学期末姚冰雪那件事更是震惊全校，让不少人猜测邵景这次是不是能靠着英雄救美抱得美人归，这会儿看到他们走在一起，顿时多了几分关注。 邵景很敏锐地觉察到这些目光，不由用余光关注秦意的表情，秦意白皙的脸上表情淡淡的，看起来并不在意的样子。 大概她从来就没有在意过吧。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秦意看他欲言又止，也不想他这么关注着自己，索性挑起话题。 邵景想起了一些尴尬的回忆，露出一抹无奈的笑：“你还是这么直接……” “我只在必要的时候直接。”秦意半开玩笑道。 上学期她没少跟陈教授学习如何“似是而非”，折磨得久了反而更想简单粗暴点。 “你这次申请了学校的推荐名额吧？”邵景问。 “嗯，你呢？” “虽然很想跟你成为同事，不过我已经决定去商务部。”邵景直言不讳，“家里有长辈在商务部任职，我以后也不会仅限于做新闻官，走这条路子比较合适。” 秦意听他这么说非常能理解，个人能力固然重要，但是有人脉经营更容易达成目标，以邵景的能力，再加上长辈扶持，估计很快就能在商务部出头。 “那么，提前祝你仕途顺利。” “承你吉言。” 确实，他要走的是仕途，跟秦意为了理想要进入外交部不一样，他要承担家族的未来，走上一条跟秦意和大多数同学都不一样的路。 两人说着走到了教学楼下，邵景停下脚步，目光凝视着秦意：“秦意，有两件事我想跟你道歉。” 秦意抬眸看着他。 “一件是姚冰雪的事，因为我的缘故，她几次找你麻烦，上次更差点伤了你……”他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为自己唐突的行为向你道歉，以后不会再给你造成这样的困扰，希望你不会再受到影响。” 他顿了顿，继续说：“另外，对于我母亲做出那么无礼的事，我代她向你道歉，无论她如何担心也不应该迁怒你，那件事是她做的不恰当，我感到非常抱歉。——我知道我的承诺不值钱，不过以后如果你有需要，只要我能做得到，一定会帮你。” 秦意根本就没打算跟邵母计较，至于姚冰雪，她会为了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她更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开玩笑道：“那我可记着了。” “尽管记着。”邵景郑重说。 秦意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全班二十几个人，实际参加的人数只有十来个人，因为这学期已经没课，有些不打算进各大部委的同学已经找到工作直接入职，等到学期末回来交毕业论文和答辩即可。 张林林先说了开场白，随后提出今天要商量的话题，等大家商量结束，推荐名单还没有公布，索性把班会变成茶话会，全班聊起天来。 而此时，关于推荐名额的最后一位，学校领导产生了分歧，迟迟没有定下来。 而导致分歧产生的人便是秦意。 一部分领导认为秦意能力突出，就她带队军部调研的表现以及出色的调研报告，加上期末考名列前茅，足以说明她能够出色，高新园建校的初衷可不就是培养国家新闻官吗？另一部分领导认为秦意太容易惹是非，一个合格的新闻官只应该发布新闻，而不应该成为新闻当事人。 双方僵持住，还有人主张放下秦意，考虑其他优秀学生。 最终是路副院长的一番话起了决定性作用。 “我们华国新闻发言人制度建立二十余年，从最初担任对外发布政府信息的职责，到成为政府与对外交流的渠道，再到现在主动展示政府形象。国家在发展变化，我们的国家新闻官形象也在发生变化，这是时代的要求，新一代国家新闻官会成长成什么样，我们可以谨慎，但不应该畏惧改变。” 虽然没有明说赞成推荐秦意，但意思已经很明白，道理也说得过去，就算还有人想推荐其他学生，也只能压下不提。 或许试一试，真的会有惊喜呢？ 名单一确定下来，很快在学校官网公布，顿时有人欢喜有人忧。 “我去！秦意，余露，元悦然，你们都选上了！”带了笔记本的同学第一时间发现了学校的信息。 除了她们三人，一班还有两个同学也选上了，是年级里入选率最高的班级。 “你们306真是……太变态了！” 一个宿舍选上三个人，比有的班级全班选上的人还多，真叫人羡慕嫉妒恨。 元悦然是在最后一天想凑热闹才提交申请的，而何真真没打算去外交部，所以没有申请，不然的话，说不定整个306都会入选。 “不愧是学霸宿舍。” 同学们感叹。 “那是~你们不知道秦意来了以后，我们全宿舍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可累了我整整一个学期。”元悦然抨击秦意带节奏。 “哈哈哈，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是没秦意给你带节奏，就你那懒散样儿，上学期能考年级第一？” 136 要抓狂了 这世上就是有些人，努力一下就获得别人无法获得的成绩，元悦然就是这种奇葩，秦意一直觉得自己脑袋挺灵光的，但面对元悦然也要自愧不如。 元悦然犹觉得不满足：“这学期考第一也没奖学金了啊……” “泥垢了啊。”同学们笑骂她，“你又不是没拿过奖学金，我们可不接受你卖惨人设。” “二货人设勉强可以接受。” “哈哈哈……” 同学们哄笑，在轻松点的气氛里，一班最后一次班会结束了。 班会后，何真真提议晚上去外面吃大餐庆祝一下，其他三人当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吃过大餐，四人又去k歌，嗨到快门禁才结束。 寂静的街道上已经没几个人，行人来去匆匆，热闹的美食一条街也显得有几分萧条，四个女孩嘻嘻哈哈聊着天，给冷清的夜平添了几分生气。 秦意看着前方，忽然停下脚步。 “秦意，怎么啦？”元悦然攀着她的肩膀，第一时间感觉到她的停顿，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去，只见前面路边停靠着一辆黑色的车，正好这时候，驾驶座走下来一个西装革履，戴着白手套的中年男子，对方也正看着她们这边，仿佛是掐好了时间似的。 元悦然视力好，一眼就感觉对方有点眼熟。 “那是不是你养父的司机？” 养父…… 秦意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这个词，跟元悦然说：“是监护人。” “有什么区别？” “……我以前叫他叔叔。”秦意解释。 元悦然有点怜惜地看着她，叫叔叔是比不上叫父亲的，虽然都不是亲生的，但称呼的区别就能看出亲疏，看来秦意这个监护人对她并没有视如己出。 不过她也能理解，收养的孩子跟亲生的毕竟不一样。 秦意被她奇怪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好郑重地告诫她：“以后别说他是我养父，他听到会非常不高兴。” 元悦然眼中的怜惜更浓了，看来秦意的监护人对她非常严厉，哎，终究不是亲生的。 脑袋连连点了几下：“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不会再给你惹麻烦！” 秦意知道她脑袋里肯定在脑补乱七八糟的情节，懒得再说，却有点犹豫要不要去见周牧泽，除夕夜的一幕幕还犹在眼前，她想离周牧泽远一点。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朝司机走过去。 “秦意小姐。”司机恭敬地叫她的名字，随后看了看元悦然三个女孩打招呼，又看着秦意说道，“五爷来接您回家。” 秦意回头对元悦然她们三人说：“那你们先回去吧。” 元悦然不是很放心，尤其是看她脸色不是很好，似乎不大想见自己的监护人，便小声道：“那个，我要不跟叔叔道个歉？上次是我太失礼了，我保证痛改前非，绝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秦意知道她在想什么，忍不住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 秦意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抬手推她，“好了，你们再不回去就要门禁了，真的没事。” 元悦然看她坚决，哦了一声，“那你回到家给我们发条信息。” “嗯嗯，快走吧。”秦意挥挥手。 三人纷纷道别，继续往前走。 司机拉开车门，秦意矮身坐进去，元悦然恰好在这时候回了一下头，看到车厢里坐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一双大长腿几乎无处安放，侧脸完美的线条叫人惊艳，却只是惊鸿一瞥，还来不及细看，司机已经关上车门，把那美好的景象彻底挡住。 元悦然呆住了。 秦意的监护人居然这么好看！ 也如此，年轻。 超乎想象。 而车厢里，秦意坐进去就感到暖呼呼的，穿着羽绒服的她没多久便感觉有点热。 她若无其事地拉开羽绒服，从身上褪下来，仿佛旁边没有他这个人一样。 她想好了，见面估计是避免不了的，既然如此，不如坦荡一点，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好了，都是成年人了，抱一下亲一下也没什么，谁还没有冲动的时候呢？ 脱掉羽绒服，她里面穿了件黑色流苏针织毛衣，下身陪牛仔裤，雾霭般的乌发自然垂落在肩头，衬得她肤如白雪，或许是因为有点热，她脸颊有点粉，唇瓣如抹了蜜一般鲜嫩水润，让人很想尝一口。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秦意有点受不了他的目光，干脆直接问道。 周牧泽慢慢收回目光，让司机把空调打低一点，才淡淡道：“你过段时间就要到外交部入职，住行得重新考虑。” 秦意哦了一声，说：“外交部有宿舍，我打算买一辆自行车，这样上下班就方便了。” 外交部的宿舍就在距离外交部大楼不远，她都已经打算好了，入职后分到宿舍直接搬进去，骑自行车既省钱又能锻炼身体，一举两得。 她想得很好，但不代表周牧泽同意。 “我给你在外交部大楼附近安置了一套房子，这几天就可以搬过去，至于出行——” “停停停！”秦意打断他的话，“外交部有宿舍，你干嘛还要给我弄房子？我不住。” “外交部的宿舍基本是一室或者跟别人合住。” “我不在乎。” “我不同意。”周牧泽断然否定她的决定：“外交部的宿舍不宽松，你可以自己解决住宿问题，为什么要去麻烦部里？” “我……”秦意哑口无言，发觉自己没法反驳周牧泽。 “那是你的房子。”她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个理由。 “你想要那套房子？”周牧泽不带一下磕巴，轻描淡写说：“明天让人转到你名下。” 秦意瞪大眼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说要房子了？”这人也太会曲解别人的意思了吧？她的意思明明是不想住他的房子。 “不转也可以，你直接住进去。” 秦意要抓狂，这男人怎么这么独裁，都不让人有别的意见？ 偏偏她找不出理由反驳他，好像天底下的道理都站在他那边，着实叫人生气！ 被他这么一说，她都不知道应不应该住外交部的宿舍了，好像真有点浪费部里的资源…… 137 入职 最终，她没能拒绝周牧泽的安排。 周牧泽给她安置的房子位于一个高档小区，安保严密，距离外交部很近，秦意第二天去看了下，不得不说真是处处合她心意。 住宿问题妥协了，她想骑自行车去上班周牧泽倒是没有强求。 又过了几天，外交部的通知下来了。 这次进入新闻司的毕业生，除了秦意，还有其他班的两位同学，元悦然感觉自己不是很合适做新闻官，报了翻译司也得以如愿，让人意外的是余露，她去了地区司。 按照外交部惯例，地区司基本都要外派，首次外派大多是艰苦地区，在国外常驻三四年才能回国，不过这是余露自己的选择，虽然有些意外，但大家都表示尊重。 搬家这天，是卫哲开车来接她的。 其实秦意没什么行李，除了平常穿的衣服和一些书并没有其他东西，统共就两个行李箱，房子里什么都有，连日用品周牧泽都让人给她准备好了，不需要她另外购置。 第二天，秦意叫了时雨和小李过来认门，三个人小小庆祝了一下。 转眼到了入职的日子。 这天按时吃过晚饭后，秦意去书房打开电脑，关注了一下时事新闻，快到十一点的时候，她关掉电脑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关灯睡觉。 卧室里安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连外面呼呼的风声也听不到，暖黄的床头灯发出微弱的光，整个卧室仿佛一个隔离的空间。 秦意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突然睁开眼睛，有点气恼地踢了一下被子。 怎么睡不着？ 她从床头柜摸到手机，看班级群，没人，306群，也没人。 翻到手机里为数不多的号码，她看着卫哲的号码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不骚扰卫哲过夜生活了。 卫哲虽然号称单身，实际上却是有固定床伴的，这也不是说他花心，而是一直没遇到可以投入感情的人。 也不知道周牧泽有没有床伴，他们这些豪门世家的男人床伴是床伴，女朋友是女朋友，总归是不会缺人解决生理需求的…… 一想到这个问题，她就更暴躁了，翻来覆去浑身不自在。 叮—— 一条新短信。 秦意滑开手机一看，这人真是不经念，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周牧泽：【睡了？】 秦意心底的焦躁不知不觉地平静了许多，愤愤打字：【这么晚发短信打扰人睡觉会做噩梦的！】 周牧泽看到她满满指责的话语，拇指点开她的号码，按了拨号。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手机叮铃铃响起来，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清脆，秦意看着来电显示，看了几秒才接起来，“有事？” “睡不着？”男人低沉的声音透过电话，撩得人耳朵发痒。 秦意被他揭穿，答非所问：“就算睡着了，现在也被你吵醒了。” 周牧泽轻笑了一声。 “你大半夜给我打电话干嘛？” 为什么打电话？ 周牧泽坐在一个西餐厅里，微微侧脸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车流，英俊得叫人怦然心动，妖娆的意大利女郎忍不住频频向他送秋波，然而他的全副心神都凝注在电话的另一端。 该怎么说呢？ 想到她多年的夙愿开始实现，可能会睡不着，所以想打个电话给她？ 周五爷是不会如此说的，他说：“这里有个不错的小提琴手，催眠曲应该拉得不错。” 这是什么理由？ “谁要听催眠曲了？”她嘀咕，随后就听到那边响起婉转的小提琴声，琴声悠悠扬扬，叫人仿佛看到了蓝天，白云，还有划过天机的飞机，在蔚蓝的天空留下一道长长的白烟…… 悠扬的乐声循环反复，持续了很久，等安静下来的时候，电话那头已经没有声音。 “绵绵？”男人轻声唤道。 却没有回应。 他笑了笑，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秦意是被闹钟愤怒的铃声吵醒的，看到握了一晚上的手机，不由愣了一下，昨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催眠曲还真挺管用…… 心里还有些乱七八糟的感觉，但是马上被她抛到了脑后，麻溜爬起来梳洗，随后打开收音调到bbc频道，一边吃早餐一边听今天有什么新闻。 吃过早餐，套上大衣，便拎着包包去停车场。 冬春交际，帝都依旧很冷，骑车更冷，秦意戴帽子戴口罩戴手套，全副武装抗寒，她这个样子打扮的人很多，但骑自行车的却少，不过等她快到外交部办公楼的时候，就看到越来越多的人骑自行车，一看就是到外交部上班的。 秦意顺着车流驶到停车的地方，然后跟人打听怎么去办入职手续。 “你是新闻司新来的？”被她询问的人反问她。 “是的。” “给我看下证件。” 秦意连忙把装着证件的文件夹交给对方，对方随意翻看了一下，把文件夹还给她，“跟我走吧。”咔哒一声锁上车，拎起自己的公文包就走。 秦意看对方直接朝办公楼里面走去，连忙跟上去，那人走得很快，好像后面有什么在追赶似的，秦意看了下时间，距离上班还有段时间呢…… 看个时间的功夫就拉开了一段距离，秦意只能加快脚步跟上去。 没多久，她跟着那人走到了新闻司办公层，然后那人把她带到一个办公室，敲了敲桌子说道：“小张，这是新来的同事，你带她去办一下手续。” “好的，袁处。”被叫做小张的人马上站起来，飞快地打量了一下秦意，说：“你好，我叫张晚，能不能把你的证件给我看一下。” 秦意把文件夹递给她，“你好，我叫秦意，是今年高新院应届毕业生。” 章晚快速浏览了一下她的证件，推开椅子走出来，“我带你去办入职手续。”说着便踩着细细的高跟鞋快步走出办公室。 秦意连忙跟上去。 等办好手续，张晚马上带秦意回新闻司办公层，一边走一边说：“新闻司这边节奏比较快，希望你能马上适应。” 秦意也发现了，新闻司的人走路都特别快，语速也很快，表述也言简意赅，仿佛不论何时何地都在赶时间，而张晚不是希望她尽快适应，而是要求她马上适应。 138 做不到就得滚蛋 新闻司的人并不多，主要下属部门是新闻事务处和记者接待处，其中记者接待处又分为国内记者处和国外记者处，秦意即将工作的部门则是新闻事务处。 新闻事务处是做什么的呢？ 简单说是外交部发言人的助手团，当发言人在台前侃侃而谈的时候，新闻事务处的成员则在背后做了很多准备，帮助发言人收集有效信息、确定发布会口径以及更新其他部门的口径，甚至扮演记者向发言人提问演练记者会，在必要的时候代替发言人向媒体表态。 可以说没有新闻事务处，就没有谈笑风生的新闻发言人。 新闻事务处的常规成员有15人，内设三位处长，三位处长轮流管理发言人热线，24小时接受记者提问，刚才带秦意到新闻司来的人便是其中一位处长，袁章伦。 张晚快速为她介绍了一下新闻司的情况，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前停下来，回头看秦意，微微一笑：“现在事务处14人，刚走了一个，你正好顶上。——希望你能顶住。” 秦意一怔，随后明白过来，据说外交部近年辞职的人数居高不下，每年都有将近200人因为各种原因离开外交部，每年有人来，又有人走，新闻事务处刚走的那个人可能就是辞职离开的。 门没有关上，张晚一推即开，展现在秦意面前的是一个极其宽敞的办公室，每个办公桌各自独立却又相连，办公室内置三个不同功能和规模的会议室，设施齐全，三面的走道通向不同的区域，方便里面的人随时与其他部门沟通。 忙碌——这是秦意的第一印象。 秦意能听到此起彼伏的电话声以及轻柔却快速的交谈声，还有飞快的打字声，一刻也不停歇。 拥挤——这是秦意的第二印象。 实际上这里面却不过十来个人，只是里面的人来去匆忙，给人熙熙攘攘的拥挤感。 年轻——这是秦意的第三印象。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发现事务处的同事全都是二十多岁的模样，其中以男性居多。 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团队。 “发布处的同事们，你们的新成员来了。”张晚把秦意领进门。 忙碌的众人闻言把目光投过来，顿时眼前一亮。 秦意今天穿了套格子职业裙装，外面套了件黑色呢大衣，头发扎了个低马尾，脸上化了淡妆，她知道自己有点显小，特意打扮得成熟些，不至于给人太嫩的感觉，但她身上那种青春的气息却遮掩不住，很容易叫人产生好感。 “自我介绍一下吧。”张晚说。 “大家好，我叫秦意，来自高新院。” 秦意简洁地自我介绍。 “又是高新院的。” “高新院的得罪你了？” “你们高新院的快要占领新闻司了。” 其他人噗噗笑起来，把话题转回来，“这么快就有新同事了，欢迎欢迎。” “相处的时间很多，以后再慢慢认识吧。”张晚知道新闻司忙，没有耽搁太多时间，把秦意带到一个空闲的办公桌旁，“坐这里吧，比较方便，当然，如果你想坐其他位子也可以自己选。” 秦意还不是很了解她说的方便是什么意思，不过也知道她这么说是出于好意，秦意自然不会拒绝，“就这里吧，谢谢。” “唐瑶，接下来交给你了。”张晚跟旁边座位的女孩交代。 唐瑶做了一个ok的手势，眼睛没有离开电脑屏幕，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打字。 “那你们忙。”张晚说罢就转身离开。 秦意看唐瑶在忙，收拾了一下桌面，随后自己打开电脑，查看电脑是否能用。 大概过了五分钟，唐瑶停下打字，给她传了个文件，“之前的同事负责统计其他部委的口径，现在这些工作交给你，具体要做什么文件里有说明。——十点半开口径会，请务必拿到最新口径。” 秦意马上打开文件，她需要拿到商务部和军部的口径。 她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快十点，还有半多小时的时间。 “做得到吗？”唐瑶看她没动静，问了句，“做不到的话就直说，不要不懂装懂，否则后果你负不起。” 她的话非常生硬，但这就是新闻事务处的规则，来到这里就必须会解决问题，适应期？事务处随时要面临未知的情况，不是每次都有适应期，没能力解决问题最好早点滚蛋。 秦意确定了一下流程，点头道：“可以。” 听她这么说，唐瑶就当她可以做到，不再管她。 秦意快速把文件从头到尾再读一遍，斟酌了一下该怎么提问，接着按照上面的号码先给军部打电话，然而一直占线，打了几次依旧如此。 快到十点半的时候，唐瑶终于停下手上的事，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告诉秦意：“1号会议室开会。” “好的。”秦意拎起笔记本电脑，跟着站起来。 1号会议室是一个圆桌式会议室，十几个人先后落座，又过两分钟，徐冰洁快步走进来，坐在了首席上。 她很敏锐地注意到会议室里的新面孔，看到是秦意，不由笑道：“今天有新同事呢，都认识了吧？” “刚刚认识了。” “徐司长，咱们这位新同事还是你的小师妹呢。” “我知道，秦意入学面试还是我考较的。”徐冰洁笑着把目光转向秦意，“秦意，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跟我成为同事了。” 秦意报以微笑，“徐司长。” “哗，徐司长你什么时候还去当了高新院的考官？”听到徐冰洁的话，其他人有些惊讶，没听说过这事呀。 徐冰洁笑而不语，一边打开笔记本，一边说：“开始吧。” 这句话说出来，刚才还在说笑的众人马上安静下来，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严肃起来。 外交部每周五次例行发布会，今天是周一，发布会比其他时间要忙碌，徐冰洁先是问了这两天发生的事件，随后拟定记者们可能重点关注的问题，这些问题五花八门，从民生到国际事件，从涉及外交部到涉及各部委。 正常来说，非涉外问题应该由相关机构的发言部门来表态，但外交部却要全部回答，因为外交部的新闻发布会是华国最早的例行发布会，以前记者有问题经常在其他渠道无法得到回答，便只能向外交部提问，这个习惯一直延续了下来。而且外交部例行发布会没有时间限制，会一直开到无人提问才结束，所以要做的准备比其他部委发言人要多很多。 139 得罪 “美国大选结束，新任总统对华国不是很友好，估计会有记者就这一点提问华国对美国新任总统的看法。”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同事提出问题。 徐冰洁说：“这是美国人自己的问题，我国从来不干涉，倒是新总统上任后表示会对我国进行贸易调查，商务部那边是什么说法？” “任何世贸组织成员都应该遵守世贸组织的规则，我国反对任何破坏规则的行为。”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有条不紊地回答。 徐冰洁抬头看了眼秦意，但是没有停顿，接着问道：商务部宣布对美国进口橡胶进行反倾销调查，这可能会让人联想到是否是对美国贸易调查的反击。商务部怎么说？” “商务部表示，这是一个正常的贸易救济调查案件。”秦意简洁说。 徐冰洁嗯了一声，看向其他人：“有没有补充？” 没人补充，徐冰洁继续说道：“交通部把菲国在黑瓜礁搁置的渔船拖走，交通部的口径是什么？” “为履行保障航行安全的职责，根据我国海上交通安全法44条，依法对搁置渔船进行清除。”一个高瘦的男同事说道。 徐冰洁沉吟道：“这件事可能会引起媒体对我国对于菲国搁浅在西海的军舰如何处置的猜想，认为我国在示威。” 本来就是示威，再不拖走军舰，那我们就帮你们拖走了啊，说不定还要填个岛来压压惊，以后这方圆200海里就是我们的专属经济区。 大家心里想，不过谁都没有说出口。 对于军舰的处置，涉及到军部，徐冰洁问道：“军部是什么说法？” “军部表示这是我国相关部门依法行事。”秦意说。 徐冰洁再次抬头看着秦意，有点意外，今天是她第一天入职吧？ 不止是徐冰洁，其他事务处同事也纷纷看着她，心想这姑娘适应力挺强的，刚来半个多小时就顺利拿到了两个部委的口径。 这时，袁章伦看着唐瑶，开口问道：“唐瑶，你怎么把两个部委的任务都交给秦意？” 唐瑶淡定道：“我问过秦意，她说没问题。” 言下之意是如果秦意说有问题，自己也不会把这两个任务都交给她，既然说了没问题，那就要为自己的话负责，到时候做不到就接受处罚。 听到袁章伦和唐瑶的对话，秦意才知道自己想当然了，之前因为张晚告诉她要马上适应新闻司的节奏，随后唐瑶交给她工作，她便理所当然地认为必须马上投入工作。 如果不是她跟军部发言人相熟，现在真不一定能拿到所有口径。 袁章伦听到唐瑶的话没有继续问，显然认同她的话，继续之前的话题：“西海一直是国际媒体关注的重点，这次媒体可能会引起旧话重提。” 徐冰洁表示赞同，问：“军部有新口径吗？” “西海岛礁建设是我国在本国领土的自行民事建设，旁人无权干涉。”秦意说，“至于日前我国军舰过西海，这是我国海军在本国领海内的一次自由航行。” 徐冰洁嗯了一声，这类常规问题在没有发生形势变化之前，口径一般不会改变。 口径会持续了两个小时，结束时上午已经下班，秦意饿得饥肠辘辘，她听说外交部有餐厅，却不知道在哪，只好问身边的唐瑶。 “你去餐厅？正好我也去。”唐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小师妹，你去餐厅啊？正好一起。”之前说美国大选问题的黑框眼镜同事马上凑过来，秦意听他喊自己师妹，便问：“你也是高新院的？” “对，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林浩文，大你三届，我们事务处15个人，有7个是高新院毕业的。”林浩文说着，身边又来了几个人跟秦意打招呼。 同事们接着来跟秦意打招呼，耽误了不少时间，唐瑶突然问道：“你还不去餐厅？” 还没等秦意开口，林浩文就说：“唐瑶，大家打个招呼，你那么着急做什么？话说你今天有点草率了啊，秦意刚来，连流程都没搞清楚你就把两个部委的任务交给她，万一搞砸了怎么办？” 唐瑶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来事务处就要有解决未知问题的能力，难道你没处理过突发事件？哪次突发事件给你时间去慢慢适应和了解了？秦意自己说可以做到，难道是我强求她的？” 林浩文本来只是随便说说，但在事务处待久了，脾气变得有点急躁，听她的话顿时有点恼火，“突发事件是突发事件，在允许的条件下，确保顺利完成任务才是关键，秦意做不到固然会受到处罚，耽误的却是所有人的时间，连发布会都会受到影响，你不是第一天来事务处，难道不知道孰轻孰重？” 眼见两人吵起来，秦意连忙道：“师兄，唐瑶确实问过我能不能做到，我是因为刚好认识军部和商务部的人，认为没问题才会接下任务，如果有困难一定会提出来的。你们别因为我闹矛盾，那我可就成罪人了。” 林浩文听她这声师兄，火气立即去了大半，嘴上依旧不肯忍让：“这是原则问题，她不按正常程序走就是不对。” 唐瑶轻哼一声，对秦意说道：“你跟你的师兄们一起去吧，我先走一步。” 说罢，转身就走。 秦意一个头两个大，刚来半天就得罪同事，这是要闹哪样？ 但是林浩文在这里，他刚才为自己说话，她不好去追唐瑶，只能后面再想办法和解了。 “你别担心，在事务处呆久了，人的脾气都会变大，每天都要吵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林浩文半点没当回事，事务处里谁没吵过架，吵完了该干嘛还干嘛。 秦意汗，不会她以后脾气也会变成炮仗一样吧？ 怕她不相信，林浩文指着旁边一个同样戴眼镜的女孩，“呐，这姑娘以前说话细声细语的，现在快成河东狮吼了。” 女孩立即一个瞪眼，“林浩文，你想死吗？” 林浩文一摊手：“你看。” 秦意：“……” 140 做错事的都是别人 吃过午餐，秦意跟同事们回到办公室，看到唐瑶已经早一步回来，她走到唐瑶旁边，“刚才的事很抱歉，我刚来事务处还有很多地方不懂，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请你直接说出来，我会向你道歉，以后多加注意。”说着她把手里的黑咖啡放在唐瑶桌上，“我看你喝黑咖啡，顺道买了杯回来，希望你喜欢。” 唐瑶掀起眼皮看了眼桌上的黑咖啡：“我不喜欢黑咖啡。” 秦意一怔，随即淡淡笑道：“是吗？我看你茶杯里泡着黑咖啡，还以为你喜欢。” 唐瑶有点意外她上午那么忙碌的情况下还能注意到自己茶杯里有什么，脸上仍是一副冷淡的表情：“这里谁都会喝点提神的东西，至于咖啡——很抱歉，我不喝餐厅的劣质咖啡。” 秦意脸上的笑意如风吹去，表情变得淡淡的，“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 秦意收回那杯咖啡，坐回来自己的位子。 为了融洽的工作气氛，她乐意跟每个同事和谐相处，但不意味着她会因此去讨好谁，同事之间大抵不过如此，我不会要求你对我多好，自然也不会对你有多少期待。 现在是无休时间，但秦意并不轻松，她刚来新闻事务处就闹出矛盾，如果她接下来出错，很容易让领导产生意见，领导的态度很容易影响其他同事的看法，那她将很难在事务处混下去。 她要抓紧时间了解事务处，在最短时间内把自己变成一个熟手。 例行发布会是下午三点，两点的时候便开始有记者来到外交部新闻大厅，接待工作不是事务处的事，但这并不意味着事务处可以放松，在例行发布会之前可能突发各种事件，一旦有突发事件，新闻事务处必须第一时间确定口径。 所有人都在严阵以待，盯着国内外的实时消息。 “中午我看你给唐瑶买咖啡，怎么样？她不领情吧？”直到徐冰洁准备走上发言席，林浩文放松下来，跑过来悄悄问秦意。 “她说不喜欢餐厅的咖啡。”秦意间接承认。 “据说她家世很不错，应该是个大小姐，她对其他人都差不多这样，你不用把她的态度放在心上，在事务处只要做好分内的事，旁人都没办法对你的工作造成任何影响。” “恩，我知道了。” 林浩文看她表情淡淡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打击，便说道：“发布会开始了，我带你去前面看。” 外交部新闻大厅是一个阶梯式会议厅，发言席位于主席台最中间，外交部发言人将站在此处发言，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地凝聚于此，发言席后面立着两面国旗，国旗中间是一副世界地图，地图下面是华国外交部华语和英语的双语标识。 数十个来自国内外不同媒体的记者已然落座，有人在摆弄自己的东西，有人在检查设备，还有人在查看网络，为即将开始的发布会做最后的准备。 徐冰洁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西装，妆容浅淡，嘴角含笑，叫人有一种春风拂面的亲切感。她从新闻大厅的侧门走出来，记者们一看到她出现，闪光灯顿时亮起来。 走到发言席后，她调整了一下话筒，微微笑着对在场记者说道：“各位记者下午好，欢迎来到外交部例行新闻发布会，我没有主动要发布的信息，下面欢迎大家提问。” 外交部新闻发布会跟军部新闻发布会一样，首先被点名的都是华国主流媒体，在四五个记者提问结束后，又一名被点名的记者拿着话筒站起来：“谢谢发言人，我是华国广播电台的记者，美国总统表示将对我国进行贸易调查，请问我国将作出什么回应？另外，近日我国针对美国橡胶进口进行调查，是否是针对美国这一举措的反击？” 秦意听到这个提问，立即打起精神来。 这时，徐冰洁说道：“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美国和华国都是世贸组织成员，任何世贸组织成员采取的贸易措施，都应该遵守世贸组织的规则。再者，这不是美国第一次对华国进行贸易干预，上一次的结果很明显，两国贸易关系是互利共赢的，合则两利，斗则俱伤。” 美国早些年也曾经对华国进行过贸易制裁，那时候华国经济甚至没有现在强大，但美国并没有讨到好处，反而灰头土脸吃了个教训。 徐冰洁显然在提醒美国，这么干不会有好结果，还顺带打脸。 “至于第二个问题。”徐冰洁慢条斯理回道，“商务部发言人已经做出过相关回应，这只是一个正常的贸易救济调查，没必要跟其他案件联系起来，我国始终遵守世贸组织规定，依法公正进行贸易活动。” 林浩文朝秦意使了个眼神，怎么样？ 秦意点点头，徐冰洁的回应有理有据，首尾呼应，在口径给出的发言范围内连打带消，滴水不漏，既表明立场，又说明了利害关系，还把美国虚伪的嘴脸给扒了下来。 又一名记者站起来提问：“发言人你好，这里是华国军事网，就日前交通部把菲国在黑瓜礁搁置的渔船拖走，对此外交部有何回应？这是否证明我国有能力处理菲国搁置在我国领海内的军舰？下一步是不是将对此事进行处理？” “对于你的第一个问题，交通部已经做出过回应，相关信息在交通部官网可以看到，第二个问题，我国确实有能力拖走菲国搁置的军舰，第三个问题，我暂时没有得到消息。” 场下的菲国记者本来很黑的脸更黑了，你们华国有能力拖走我国军舰？这是恐吓呢还是恐吓呢？ 下一轮，菲国记者站起来：“谢谢发言人，刚才你说贵国有能力拖走我国停留在西海的军舰，请问贵国是否在警告我国军方？否则将会有报复性行动？” “首先我要说明，菲国军舰在我国西海是非法滞留，我国有权对任何非法停留在领海内的船只进行驱逐。”徐冰洁不紧不慢说，“我国有能力拖走非法滞留的军舰，这只是一个事实，我认为你想得太多，我国一直遵循和平外交政策，从来不曾对任何国家进行报复行动。” 菲国记者哑巴吃黄连，没问到有用的信息，还被倒打一耙，菲国的军舰是非法滞留…… 秦意却忍不住笑起来，她发现徐司长很 141 装了个逼 或许在很多民众看来这都是空话套话，但塑造华国正面的形象是非常有必要且重要的，哪怕这些话很官方，但只要站得住脚就是有用的。 塑造国家的正面形象有什么用？ 某国发动战争前，对另一国进行污名化宣传，使得国际舆论偏向该国，使其战争合理化。 这就是舆论的力量。 秦意从这场发布会中学习到很多经验。 这场记者会一直开到将近五点，做了下收尾工作，就到了下班时间。 下班这一刻，秦意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她其实还想留下来熟悉一下自己的工作，但是林浩文语重心长地告诉她：“难得可以准时下班，要好好珍惜。” 秦意眨眨眼，决定还是随大流。 看她推出自己的自行车，林浩文和其他同事不由有些好奇：“秦意，你骑车来的？” “嗯。”这不是很明显嘛。 “住宿舍？” “不是。” “住附近？” “是的。”秦意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林浩文笑，“看来以后吃大户又有人了。” 秦意一脸懵逼，“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骑车来的人都住着附近吗？住这附近除了住宿舍，那就是有房子在这儿，这里的房价可不低，懂了吧？” 外交部这一片区的房子出了名的贵，就算是租房也价格不菲，光靠外交部的这点工资压根住不起，所以，能在附近有房子住的人肯定不差钱。 秦意：“……” 所以，她骑车来上班其实是装了个逼？ “好了，不耽误你时间了，希望明天再见。”林浩文说。 希望明天再见？这话没毛病？ 她的表情很明显，林浩文笑道：“希望今晚不要发生大事件，不然我们得半夜爬起来加班。” 好吧…… 秦意跟同事们道了声再见，推着自己的自行车驶出停车场。 风依旧很冷，天色已经有些暗，却正逢下班高峰期，秦意看着路上堵了长长的车流，感叹了一下不愧是国际大堵市，同时再一次为自己明智的决定点赞。 她顺道去超市买菜，回到住处后做了顿简餐，吃过晚饭后打开电脑收看新闻。 这时候，306群里热闹起来。 元悦然和余露都要参加培训，秦意被陈教授训了小半个学期，对翻译倒是有些了解，她把自己的经验告诉元悦然，其他的便爱莫能助。而余露在地区司的情况她完全不了，不过相信以余露的能力应该很快能适应。 几个人在群里胡侃一番，一直到睡觉。 第二天，秦意起了个大早，到了新闻司才发现自己是第一个来的，过了半个小时，同事们才陆续到来。 唐瑶看秦意水杯里热气都不怎么冒了，把卡包扔到桌上，懒懒地说了句：“来得可真早。” 秦意听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想到林浩文说唐瑶是大小姐脾气，也不愿意因为这点小事跟她计较，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接唐瑶的话。 很快，事务处再次忙碌起来。 “你把这份资料确定一下。”唐瑶突然交给秦意一个文件，秦意翻开一看，是一份媒体的采访大纲。 定采访大纲要花不少时间精力，不过秦意看过今天的新闻，部委那边应该没什么新口径，时间应该够的。 “什么时候要？”秦意问。 “上午下班前。” “没问题。” 很快，唐瑶又扔过来一个表格，“把这个表格做好，上午下班前要。” 秦意点开表格浏览了一下，算算时间可以完成，便应下来。 没多久，唐瑶又扔过来一个任务：“财政部的口径，马上要。” 秦意扭头看了眼唐瑶，看她压根没看自己，嗯了一声，立即给财政部打电话。 口径会仍是十点半，在开会前，唐瑶让秦意把财务部的口径交给她，秦意不由多看了唐瑶一眼。 “怎么？你想在口径会表现？”唐瑶看她不吱声，便多说了两句，“财政部的口径是我负责的，当然我来说。” 秦意没说什么，把口径发给她，默默抱起自己的笔记本朝会议室走去。 下午依旧是一堆事，忙得秦意没时间去看发布会，在下班前，唐瑶又扔过来一堆资料要求整理好，最终，秦意熬到凌晨才做完。 “秦意，唐瑶是不是把她自己的工作丢给你做？”林浩文私底下来问她，办公室里就这么些人，谁干了什么一眼就能看到，唐瑶把各种任务交给秦意，而秦意从来不拒绝，他就想秦意是不是因为刚来不好意思拒绝。 秦意感激他的关心，“我刚入职，这周是比较忙，下周就不会了。” 林浩文看她有成算，便没有再多说。 看到秦意窝在电脑前打字，桌上还有厚厚的一沓文件，唐瑶心情愉悦地下了班。等秦意完成工作，已经九点多，办公室里早就没了人。 肚子饿得咕咕响。 秦意摸摸肚子，心想今晚只能吃面条了。 叮—— 一条新短信。 周牧泽：【没下班？】 秦意心想他怎么知道？难道回国了？打字回他：【准备走了。】 下一刻，电话就响了起来，秦意接起电话，因为又累又饿，她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喂？” “我去接你。”男人低沉的声音传入耳。 “你回来了？”她知道周牧泽前几天一直在欧洲参加一个活动，倒不知道他今天回来了。 周牧泽嗯了一声，“大概十分钟到。”说罢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独裁分子！”秦意对着电话哼了一声，收拾好东西，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去路边等。 大概六七分钟后，从住处方向驶来一辆劳斯莱斯，缓缓停在了秦意面前，车窗玻璃降下来，露出周牧泽那张好看到天妒人怨的脸，“上车。” 秦意指指自己的坐骑，“这个怎么办？我星期一还指着它上班呢！” 随后司机就下车打开后车厢，把她的小自行车塞了进去。 “怎么累成这样？”周牧泽看到她的黑眼圈，眼底还藏着些血丝，可见是累坏了。 “新闻司本来就忙，我又是新人，很多事不懂，只能多学多做咯。” “有人为难你？” 秦意眯起眼睛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142 倒打一耙 周牧泽不作声了，摆明不想告诉她。 秦意气，这男人肯定让人盯着她。 “我自己会摆平的，你别管。”她前两天以为唐瑶是个大小姐脾气才会阴阳怪气，但有时候唐瑶明明没什么事却把事情都丢给她，摆明是欺生。 周牧泽自然不会去管她职场上的纷争，这些都是她成长过程中必然会遇到的事，只要不危及她的安全，他都不会出手干涉。 不过，周牧泽另外下了一个决定，让林婶过来给她做饭，也不是全天都在，只是每天晚上过来给她做饭，不打扰她生活。秦意想想自己可能会经常加班，下班回来怕是不及做饭，便答应了。 周末很快过去。 刚上班，唐瑶又扔过来一堆任务，秦意仍是默默接了下来，唐瑶看她闷不吭声，对她越发频繁的使唤起来。 “秦意，帮我泡一杯咖啡。”唐瑶把杯子推到秦意桌上，却不拿眼看她一下。 秦意瞥了眼桌上的杯子，淡淡说：“你两小时内已经要了三次咖啡，恕我直言，上午喝太多咖啡对身体不好。” 唐瑶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是我喝又不是你喝，用不着你操心。” “你想喝就自己泡呀。”秦意不乐意再伺候她。 唐瑶诧异，扭头看着秦意，这是秦意第一次拒绝她的要求，但泡咖啡这事秦意不乐意她也没法强求，她冷哼一声，收回了杯子。 没多久，她扔过来一个任务，命令道：“财政部的口径，马上要！” “抱歉，财政部的口径是你负责的，我现在没时间帮你做。”秦意拿她上次的话堵她。 “你——”唐瑶气恼，却发现秦意连余光都不分给自己，顿时气得咬牙，她想不明白秦意刚才还接自己给的任务，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十点半照例是口径会，口径会结束后，袁章伦叫住秦意，言简意赅地吩咐：“周二徐司长有一个媒体独家采访，你准备一下。” 秦意眼睛一亮，她知道这是事务处带新人长见识，连连点头，“好的！” 随后她把目光投向唐瑶，“唐瑶，你让我定的采访大纲就是明天的采访吧？这下正好，你不用经手了。” 唐瑶闻言感觉有些不妙，正要说话，秦意已经接着说道：“不过，发布会的历史资料整理能不能也稍微推迟一些？” 袁章伦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些都是唐瑶的工作？怎么都交给你了？唐瑶，你这几天在忙什么？” 事务处的职责划分明确，同事间相互帮忙也正常，但秦意还是个新人，有自己的事做，唐瑶就把她自己的事推给秦意，这么做很不合适。 秦意笑着解释：“袁处，唐瑶应该是怕做不完工作影响进度才交给我做的，我做了几天觉得很容易上手，唐瑶那么忙，不如以后都交给我吧，这种琐事我干起来比较快。” 唐瑶顿时脸色一变，秦意居然跟她抢活儿！ 在新闻事务处没活干等同无能，越忙说明能解决的事越多，能力越强，之前秦意不吭声，她还以为秦意是个宁愿吃闷亏也不敢闹事的人，难怪今天没问她什么时候交任务，她还当时秦意已经清楚了不用问，没想到是挖了坑在这里等她。 实际上，秦意确实是故意的，吃闷亏不敢闹事？那是她想尽快熟练处理各种事务，所以才乐意唐瑶把各种任务交给她做。现在她熟练了，跟同事们也混熟了，也确定唐瑶是故意把事情扔给自己做，也不知是欺生还是看自己不顺眼，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要叫唐瑶知道自己不好惹。 “不用！我自己可以做！”唐瑶的脸色很不好看，而围观的同事也差不多都了解到唐瑶把自己的活儿推给一个新人做，还在领导面前挂了号。 同事们看秦意的眼神顿时变了变，还以为是只任劳任怨的小白兔，原来是只伺机而动的小狐狸。 “那也好，毕竟是你自己的工作，总归比我熟练。”秦意没有穷追猛打，只是给唐瑶长个记性，闹大了领导也会对她有意见。 唐瑶黑着脸咬着牙道了声谢，心里把秦意恨了起来。 中午，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咬牙切齿地打了个电话。 “喂，唐瑶？” 电话接通后，传来一个清雅的声音，叫人一听就知道对方是个极其有涵养的人。 “是我。”唐瑶说。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微微笑着问道：“有什么事吗？” 唐瑶顺了顺气，对着电话说道：“你那么想让秦意离开外交部，为什么不趁着她还没站稳脚跟，让她犯个错滚出外交部，非要我这样大费周章的折腾？” 电话那头顿了顿，柔声问道：“事情不顺利？” 唐瑶想起上午的事就恨得牙痒痒，“我按你说的给她施加了压力，但是……我给的所有任务她都完成了，最可恶的今天上午她还在领导面前倒打一耙，让领导知道我欺负新人。” 唐瑶当初受人之托要把秦意赶出外交部，她心想一个新人，又是在新闻司这种压力巨大的地方，随便整治一下估计就会受不了，没见外交部每年那么多人辞职，新闻事务处也刚走了一个，都是压力太大离开的，但现在看来效果并不理想。 就秦意上星期的表现，她知道秦意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只要再给一些时间，秦意肯定会迅速成长起来，到时候想赶走她更加困难，不如趁她还没站稳脚跟让她栽跟头。 明琪电话那头轻轻叹了口气：“要是有那么简单就好了，她背后有人，让她突然离开外交部很容易让人怀疑，但如果是她自己离开，那谁也没法说什么，再说这样虽然费了些周章，但不会牵连到你，别人就算知道她受了排挤，也会认为她自己有问题，怪不到你头上。” 上次董宁的事周牧泽已经警告过她，她知道周牧泽肯定盯着自己，如果秦意突然被赶出外交部，周牧泽一定会怀疑她，所以，她不能对秦意直接下手，只能让唐瑶排挤秦意，让秦意自己离开。 她猜测周牧泽这么费心地为秦意铺路，大概是想让秦意变得门当户对，更名正言顺地出现在他身边，秦意是个有能力的，铺好路一定能往上爬，所以，她不能给秦意成长的机会。 143 针对 听到明琪的话，唐瑶不由皱起眉头，“秦意到底什么背景？当初外交部招录的时候你怎么没让你大伯给高新院打招呼？直接让她落选，后面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明琪轻轻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大伯跟外交部和高新院都不在一个体系内，隔了体系就很难使上力，就算高新院没选中她，她可以参加国考进入外交部。” “那你到底为什么想对付她？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 唐瑶最初答应帮明琪对付秦意是出于交情，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随手帮个忙很正常，但是听明琪说秦意背后有人，她如何也想不出帝都有哪个秦家能让明琪也不好下手。 明琪不敢直说秦意跟周牧泽有关，只说：“她不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但是把我得罪狠了，你要是觉得麻烦，那我去求别人。” “得了吧，能把你脾气这么好的人得罪狠了，可见那个秦意不是个好的，你难得求我一次，再困难我也给你办好。”唐瑶想到上午因为秦意挨训就怒从中来，如果之前只是因为受人之托对付秦意，那么，现在她为自己也要好好教训教训秦意。 一个小新人而已，她不信能坚持多久。 此时，外交部餐厅里，秦意正在被高新院的师兄教训。 林浩文很不赞同她给唐瑶挂号的事：“秦意，你有办法拒绝唐瑶就用不着捅到领导那里去，这次她肯定会给你记上一笔，就她那脾气肯定绕不过你。” “她以前这样针对过其他新人吗？”秦意知道自己这次着急了些，但唐瑶太莫名其妙了，她认为很有必要弄清楚唐瑶为什么会针对自己。 “她虽然脾气大，但是跟其他人相处得还可以，顶多把人当空气，倒是没有这样折腾新人……你是不是哪里得罪她了？” “我也不知道，以前也不认识她。”秦意自问没有得罪过唐瑶，她刚来事务处就给她挖坑，如果不是她在军部做过调研，恐怕没法顺利拿下两个部委的口径，到时候新闻事务处会怎么看她？好大喜功？不分轻重？不知变通？ 不管哪个都是致命的标签。 林浩文也想到唐瑶第一天就对秦意下手，这两人之前又不认识，真说起来也不是秦意的错，不过还是多说了秦意两句：“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刚来事务处就跟老成员闹矛盾，会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 秦意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会尽量低调。” 回到办公室后，秦意抓紧时间把手上的活儿做完，过了大概半小时，唐瑶踩着细高跟，摇曳生姿走进办公室。 秦意想到下午还有一个任务，便问唐瑶：“下周背景吹风会的媒体名单，现在可以给我吗？” 唐瑶把卡包撂桌上，看也不看她，悠悠道：“现在是休息时间，请不要在我的休息时间跟我提工作。” 秦意知道她是故意的，但是没办法，到了下午上班时间，秦意又问了一次：“现在可以把名单给我了吗？” 唐瑶哦了一声，“这件事我已经交给其他同事做了，你不用管。” 秦意眉头微微蹙起来：“这本来是我的事，为什么要给其他同事做？” 唐瑶看着她，语带嘲讽说：“因为你是新人啊，给你特别照顾，这样还不满意吗？” “那我下午有什么事可做？” 唐瑶掀了掀唇角，“什么都不用做，好好歇着吧，新人，可别说我再把事情都推给你。” 秦意明白了，唐瑶是故意把自己的活儿分给其他人做的，看着同事们忙得热火朝天，而自己却无事可做，这可不是什么好感受，让其他同事知道也不免会对她有意见。 “看你的样子还真不满意？呵，现在的新人可真难伺候，你不会又去跟领导告状吧？”唐瑶讽刺道。 秦意收回目光，完全没把她的话听入耳，要是自己真去告状恐怕会如了她的愿，没有领导会喜欢总是闹矛盾的下属，这种小事也不值得惊动领导。 秦意打开内部群，发了条消息：“活儿干完啦，哪位同事需要帮忙的嘛？” 这条消息发出来，立即有人召唤她，唐瑶看到后脸都黑了，让她闲着不但没用，还给她时间去刷其他同事的好感度。 秦意可不管她怎么想，接下同事交过来的事，立即投入工作中。 第二天，唐瑶没让她继续闲着，却把一些琐碎繁重的事推给了她，就算领导知道也不会说什么，说唐瑶故意把重活推给她？不，领导不会这么认为，只会认为她做事挑三拣四，避重就轻。 但是唐瑶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她受不了那就错了，她做过更繁重无聊的事，新闻事务处的活儿可有趣多了，而且每次她麻溜交任务时唐瑶还会变脸，叫她产生一种与人斗其乐无穷的感觉。 “秦意，采访的媒体来了，你跟我去准备一下。” 例行发布会后，同事过来叫她去参加徐司长的专访。 “好的。”秦意连忙关掉电脑，站起来推开椅子的一刻，唐瑶也正好站起来，手肘撞到她胳膊，哐当一声，唐瑶手上的杯子被撞翻，杯子里滚烫的咖啡全泼在了秦意胸口。 “哎哟——”唐瑶故作惊吓。 秦意手疾眼快避了一下，但咖啡还是泼在了她衣服上，湿哒哒的浸湿了一片，还有部分溅到她手上，白嫩的皮肤立即红起来。 “秦意，你没事吧？”旁边的同事看到那么一杯滚烫的咖啡泼在身上，连忙过来询问。 “天哪，手都红了，快去冲冲冷水！” 唐瑶那杯咖啡是刚泡的，温度非常高，秦意手上被溅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但最难受的还是胸口，她上身穿的是一件浅灰色针织衫，现在衣服贴着胸口的皮肤又黏又烫，恐怕也红了一片。 这时，唐瑶一脸若无其事地说：“实在对不住，我没看到你起来，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医药费我出。” 144 长得漂亮有错？ 秦意只觉得胸口怒气翻涌，唐瑶是故意的！ 唐瑶看她脸色阴沉，心情却非常愉悦：“哎，一会儿专访要开始了，不过你这样子恐怕去不了了，反正采访大纲经过我的手，不如我替你去吧，当我给你赔不是了。” 秦意的上衣是浅色的，咖啡泼在上面非常明显，就算她没有烫伤，这样子也没法去见媒体，总之她第一次参与专访的机会泡汤了。 “那有劳了。”秦意很快平静下来，淡淡说了句，自己没法去参加专访，但也不能掉链子，唐瑶自己提出来去替补正好。 唐瑶有些意外秦意没有闹起来，顿时摸不透秦意是怎么想的。 “唐瑶，你这也太不小心了。”林浩文走过来看到这一幕，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唐瑶。 “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唐瑶瞥了他一眼，“要不是知道秦意是你小师妹，看你这么关心她，还以为你看上她了。” 林浩文脸色一下子黑了，“唐瑶！这种话能随便说？” 新闻事务处的人都知道林浩文有个女朋友，已经谈了两年恋爱，唐瑶这话要是传到林浩文女朋友那里，指不定会闹出误会来。 唐瑶耸耸肩，“怎么？说实话都不行？我们事务处不就是你最关心秦意？” 林浩文一听她含沙射影的话就怒了：“是不是最关心秦意我不知道，但你对秦意意见最大我却知道，你先欺负秦意是新人，被袁处批评后又故意让秦意闲置，看秦意能自己找事做，又把最繁重的活儿都推给秦意，我倒是很想问问你——你这么针对秦意到底是为什么？” 他本来是个热心的性格，加上是校友，自然对秦意多些关心，但是从唐瑶嘴里说出来就完全变了个味，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以后同事们看他和秦意相处都不免戴上有色眼镜。 这些事本来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被林浩文摆到明面上来就不好看了，唐瑶的脸色很不好看，冷笑道：“你这么肯替秦意出头，还说自己对秦意没有其他心思？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她长得漂亮。” “你——” “长得漂亮有错？”秦意突然开口，看着唐瑶打量了一下，不紧不慢说：“有错的话你也不会垫鼻子开眼角，还埋蛋白线。” 唐瑶的脸立即黑了。 “专访要开始了，别迟到了。”秦意提醒道。 唐瑶的脸色更难看了。 其他人却忍不住有点想笑，林浩文更是觉得以秦意的战斗力恐怕并不需要自己出头，火气顿时去了大半，招呼其他同事：“都别说了，快带秦意去冲冲冷水，做些紧急处理。” 秦意被同事们推着去冲冷水，没再去管唐瑶怎么样，她这样子没法继续上班，还带伤，做了下紧急处理，索性请假回去。 林婶知道她被烫伤，二话不说就通知周牧泽，于是晚上周牧泽就赶过来了。 “怎么会被烫伤？”周牧泽握住她的手，看到手背上长了几个水泡，林婶说胸口也烫伤了一片，没长水泡，但是红了，显然不是自己烫伤的，眼神有些冷。 秦意抽回自己的手，给了个很敷衍的回答：“有人嫉妒我长得漂亮。” “胡说。” 秦意精神不是很好，“不然呢？我之前根本不认识唐瑶，刚报到她就给我挖坑，一直针对我，不是嫉妒还能是什么？” 她想不通唐瑶为什么要针对自己，不过这世上有些人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看某个人不顺眼，于是就不计代价的针对人家，跟疯子一样。 “唐瑶？” “嗯，听说是个大小姐。” 她用下巴抵着抱枕，喃喃说：“你说我会不会是招人恨的体质，不然怎么到哪都有人恨我？还是我犯了哪路神仙才这么倒霉？元悦然早让我去拜神转运，我一直没去，早知道就听她的了……” “又胡说。”他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我给你查查。” 秦意撇撇嘴，她也就随便说说，心里却很忧愁。 跟唐瑶斗她倒不怕，但是她怕影响团队气氛，比起唐瑶的老资历，她还是个小新人，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指不定明天就会被领导谈话了…… 她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第二天刚上班，她就被袁章伦约叫到了办公室谈话。 袁章伦的办公室没关门，秦意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袁处。” “进来。”袁章伦嘴里简洁地蹦出两个动词，“坐。” 秦意走进去，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等待被训话。 “你刚入职就跟同事闹矛盾，希望你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袁章伦直接质问。 “袁处，我对唐瑶不存在矛盾，至于她对我，我并不清楚。” “昨天你当着我的面指出唐瑶把事情都推给你，不是故意的？” “她确实这么做了。”秦意知道这种小动作瞒不过领导，只能摆出自己的道理，让自己的行为站得住脚。 袁章伦呵了一声，“资历不深，脾气倒挺大。” 秦意不吱声，袁章伦说的是事实，不论在哪里，新人都应该低调，多做事少说话少惹麻烦。 “新闻事务处是一个团队，是发言人的后盾，必须齐心！我不管你跟唐瑶存在什么矛盾，如果你因此让整个团队受到影响，我会让你立即离开事务处！”袁章伦冷声警告道。 “是，袁处你放心，我不会影响团队的。”秦意马上保证。 袁章伦不置可否，保证谁都会说，没有说到做到，再多保证都是白费。 “记住你说的话，出去吧。” “是。” 秦意暗暗松了口气，算是过了一关，她得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想想以后该怎么低调些。 中午下班，林浩文又叫上秦意一起去吃饭。 因为之前唐瑶说他和秦意的那番话，林浩文现在跟秦意在一块时会注意叫上其他同事，高新院出来的几个同事脾气都挺不错，大家倒是能谈到一起去。 等中午回来的时候，秦意感觉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好像刚认识了自己一样。 她离开办公室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145 又一招 秦意对上他们的目光，他们马上避开，等秦意坐回座位，又发现有人在不经意地打量自己，办公室里气氛很奇怪。 她跟办公室里这几个人没有高新院那几个熟，不方便直接问别人，只能按捺住好奇心，趁着休息时间刷一下新闻。 她刚坐下，对面的同事谭丽雅忽然问道：“秦意，你今天的包包挺好看的，在哪买的？” 秦意的衣帽大部分是周家裁缝做的，还有一些是周牧泽让人从国外带回来的，今天她背的包正好是某个品牌定制的，市面上没有这个款式。 她笑了笑说：“家人从国外带回来的，我也不知道哪在买的。” 谭丽雅扯扯嘴角，“那是什么牌子的？我看着好像有点眼熟。” “gg。” “好像市面上没看到过这款包，你这个不会是定制的吧？”谭丽雅眼睛很利，对各大品牌如数家珍，一眼就确定自己没看过这个款式。 秦意看着谭丽雅貌似好奇的表情，微笑道：“确实是定制的。” “那不是很贵？”谭丽雅惊呼一声，“起码十几万吧？” “何止十几万。”她旁边的郑佳音嘁了一声，目光冷淡的瞥了秦意一眼，“秦意这款估计七八十万。” 谭丽雅看向秦意的眼神满是羡慕嫉妒，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 秦意敏锐地捕捉到那抹异样，淡然道：“没你们说的那么多，是托了关系拿到的，这是我最贵的一个包，就靠它装点门面了。” “秦意，你可别谦虚，你这全身上下哪样不是精品？再说你可是……” 谭丽雅话说到一半突然止住。 “我可是怎么？” 谭丽雅突然冷淡下来，掩唇道：“没什么，也就是一个包包，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秦意眉头皱起来，她什么时候炫耀过了？用品牌包的又不止她一个，不说唐瑶每天不重样的大牌包，就谭丽雅自己也有好几个上万的包，而她的包包还是没有标志的，不说都没人知道是什么品牌的包。 她记得之前谭丽雅对她没什么恶感，见面还会主动点头打招呼，为什么对她一下子改变了态度？不但谭丽雅，她注意到郑佳音说她的包至少七八十万的时候，其他同事的表情都不是很自然，看她像在看一个异类。 “你说，唐瑶说秦意是那什么，真的假的？” 上班前，秦意起来走动一下，顺道去了趟洗手间，正要推门而出，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提到唐瑶，伸出的手立即顿住了。 说话的人很熟悉，正是刚才谈论她包包的谭丽雅。 唐瑶说她是什么？ 秦意意识到可能唐瑶又作妖了，谭丽雅和其他同事改变态度估计就是因为唐瑶，马上竖起了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这时，郑佳音不以为意地说：“唐瑶明显看秦意不顺眼，这次说秦意的话也不是好话，谁知道是真是假。” “是这么个道理，但唐瑶说得有理有据，我感觉可信度很高，你看秦意一个包就那么贵，一般人谁买得起？唐瑶又说没在圈子里见过她，不是那什么怎么供得起这么奢侈的生活？” “那也说不定，她们圈子里的事我们这些普通人又不清楚，看唐瑶的样子肯定不光是看秦意不顺眼那么简单，这里面有什么原因恐怕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谭丽雅啧了一声，“贵圈真乱。” “以后远着点就行了。”郑佳音说。 “本来跟她也没什么交情。” 两人说着扯到了别的话题上，很快离开洗手间。 确定她们离开后，秦意才推开门，脑海里想着刚才听到的话。 看来唐瑶在她背后说了些什么，而且同事们很大程度上相信了，不然也不会用异样的目光看她。 攻击一个人无非是人品，外貌，家世这几点，她既没有特殊癖好，模样也还拿得出手，唐瑶要抹黑她大概就是人品和家世这两点了。 唐瑶说她是什么？奢侈？不，这不至于让同事们产生偏见，而且除了包包稍微贵些，她的衣服都是轻奢品牌，跟谭丽雅她们没太大的区别。 那就是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问题是她才刚来新闻事务处一个多星期，唐瑶说什么才会让同事们相信呢？谭丽雅提到唐瑶说从来没在圈子里看到过她，说明唐瑶对她的偏见有一部分来自身份，而这个身份在唐瑶眼里应该不高。 秦意一边想着，一边走回办公室，再次感受到同事们若有若无的视线。 她若无其事坐回座位，当作没觉察大家异样的眼光，忙完再找个时间问一问关系好的同事知不知道。 下班的时候，林浩文过来找她，欲言又止了半天，才开口问她：“秦意，你有男朋友了吗？” 秦意讶然，林浩文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摇摇头说：“没有。” “你这相貌肯定很多男生追你吧？怎么没谈恋爱？” 秦意噗嗤笑了声，“有男生追就要谈恋爱吗？” 林浩文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逻辑不通，讪讪道：“当然也不是……” “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秦意觉得唐瑶抹黑自己，其他同事不会直接告诉她，但肯定会有人告诉林浩文，让林浩文远离她，这样才能到达唐瑶排挤她的目的。 林浩文看她眼神清澈，表情坦荡，心里不是很相信别人说的那些话，干脆直说道：“有人跟我说，你背后有金主。” “咳咳！”秦意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哈？金主？ 又是金主？ 秦意无语望天，她还以为唐瑶能编出什么花来呢，原来是别人玩剩下的。 “你这什么反应？”林浩文自觉在事务处练了几年，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点，秦意一看就是那种娇养出来的女孩，按理来说不会做出那种事，不过到底是不是还要她给个准话。 “呃，有点意外。”秦意说，“这不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了。” 林浩文眉头皱起来，“你到底有没有？给个实话，有的话我以后得离你远点。” 秦意又忍不住笑起来，不过说金主的话，她其实真有的，她现在就是让周牧泽养着的，只是没那种关系。 146 回敬 她把高新院发生过的事告诉林浩文，林浩文这才知道这个师妹有多能惹麻烦，心里顿时还是想远离她。 “唐瑶能知道你在学校的事，看来对你很上心，你最好还是搞清楚她为什么针对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回事，还有说你有金主这个谣言你最好澄清一下，部里对这种问题非常敏感。”林浩文说。 秦意点头：“我会弄清楚的。” 回到住处，她给卫哲打了个电话。 那头卫哲正在为加班挠掉了一大把头发，看到秦意的电话顿时喜滋滋接起来，“秦意啊，你是来解救我于水火之中的吗？” 秦意无动于衷：“听你的声音好像很苦逼。” 卫哲在电话里长长的叹了口气，“还不是你家老周，说以后没必要不会离开帝都了，丢了一大堆事给我。” 秦意装作没听懂他的暗示，“你能不能帮我查个人？” “谁？” “唐瑶你知道吗？” “哦，那个跟你不对付的同事？你要她资料吗？我传给你。”卫哲边说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秦意入职前，他就大致查过新闻事务处的人是什么背景，一听她说名字，马上就对号入座。 “不用，你帮我查查她认不认识明琪就行了。” “噗——” 卫哲一口茶喷了，马上坐直了身体，“明琪又干什么了？” “我怀疑明琪跟唐瑶认识，让唐瑶故意找我麻烦。” 今天听谭丽雅提到唐瑶说没在圈子里见过她，郑佳音又说她们圈子里的事，她后来仔细想了想，如果唐瑶既没有把她看成一个圈子的人，之前又跟她不认识，那么很可能是帮别人找她麻烦，而唐瑶会帮忙的人肯定是她那个圈子里的人。 卫哲查得很快，“她们应该认识，不过什么交情没听说过，像是普通认识。” 上流圈子也分三六九等，三等一个圈子，二等一个圈子，顶尖的那拨人又是一个圈子，同一个圈子里的人就算没见过面，提到谁家的谁时，大多数人都会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唐瑶跟明琪就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就算没交情，也肯定相互知道彼此。 “要帮忙吗？”卫哲对明琪的心计印象深刻，生怕秦意吃亏。 “不用，我能自己解决。”她早晚会跟明琪直接对上，不能什么事都靠别人。 卫哲又欣慰又感叹，这姑娘真是太敏锐了，以后周董千万不能出轨，不然百分百会被抓。 “那么，先斩断你的爪牙，以后再给你送一份大礼吧……” 秦意确定了是谁使坏，心里很快有了想法。 第二天下班，唐瑶正收拾东西准备走人，秦意忽然喊住她：“唐瑶，我有件事想跟你谈谈。” 唐瑶斜视她一眼，以为她想跟自己服软，外交部对个人作风问题管得很严，像不正当男女关系这种事发现一个开除一个，所以秦意传出被包养的流言影响很大，尤其是她在学校的时候有过同样的流言，如果她没办法澄清，百分百会挨批。 “有什么事就直说，我赶时间。” 秦意对她的傲慢态度不以为忤，反而笑了笑，声音跟清水似的：“这件事你恐怕不会想在这里谈。” 唐瑶眉头微微一蹙，审视地盯着她，“到底什么事？” “不如边走边说。”秦意提议。 唐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耐跟她墨迹，拎起刚买的新包，摇曳生姿地朝外面走。秦意不徐不疾地跟在后面，一路都没有说话，等到停车场，唐瑶拉开车门要走，她才说道：“周五上午我请假，我想请你帮我做做上午的活儿。” 唐瑶用看智障的目光看着她，想不通她怎么有脸叫自己帮忙，嗤笑道：“帮你？凭什么？” 秦意不紧不慢说：“是这样的，我有个女同学看我不顺眼，上学期调研的时候就制造过舆论逼迫我，后来被我打脸了，就造谣我被包养，又被我打脸了，可能因为这样恨我吧，失去理智拿刀子刺我，结果刺伤了另一个同学，被当场抓住，周五是庭审，没意外的话估计会判个十年。” 唐瑶脸色黑如锅底，秦意这分明是在含沙射影说她造谣！还讽刺她没好结果！ 她冷哼一声：“所谓空穴不来风，人家说你被包养，指不定真是看到了什么。” “这么说，你认为我被包养过？”秦意直视她的眼睛问道。 唐瑶抱着双臂，轻飘飘说：“我可没这么说，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就事论事得有证据，我们新闻事务处的首要原则是不能作假，恕我直言，唐瑶你这么说很不合适，请你收回那番没理没据的言论。” 这是叫她收回之前说她有金主的话吧？ 唐瑶冷冷一笑，“我说什么了？” “唐瑶，你既然知道我在学校的事，那应该也知道我在军部的事吧？”秦意忽然转了个话题。 唐瑶确实知道，为了对付秦意，她特地去查了秦意的来历，这一查才知道秦意在高新院多有名，只不过当初曝光她被包养的帖子早就删了，照片也找不到，只能从其他跟秦意有关的帖子里窥见一二。 这件事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于她而言这件事不需要证据，在高新院的学生看来，秦意可能家世很好，所以不会被包养，但是她却知道秦意根本不是帝都上流圈子的人，尤其是得罪了明琪，一个不是圈子里的女孩能得罪明琪，无非是沾了不该沾的关系，让明琪被恶心到了。 就算不是真的又如何？流言传出去，秦意不死也脱层皮，总能给她添堵。 “你知道那个叫董宁的军官为什么会陷害我吗？” “谁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惹人报复。”唐瑶没兴趣地坐到驾驶座，不准备听她多说的样子。 “因为他想毁了我的前途。”秦意依旧不紧不慢说，“那你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吗？” 唐瑶启动了车子，嘴里吐出一句话：“关我什么事？” “当然关你的事，因为你也认识那个人，而你现在，正在做着跟董宁一样的事。” 唐瑶的手一顿，猛然抬头看着她，沉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147 你到底是什么人？ “明琪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要对付我吗？”秦意对上她的眼睛，清凌凌的目光竟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唐瑶心中一跳，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让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秦意知道明琪，还知道是明琪让自己对付她！ 唐瑶一点也不怀疑秦意是在诈自己，秦意能说出明琪的名字就说明她都知道了，秦意刚才说什么？军部泄密是明琪在背后主导？就是为了毁掉秦意的前途？ 唐瑶脸色阴沉，她可不信秦意这么做是出于好心，冷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来她没有告诉你，也对，她不敢。” 只要明琪还谋求周五夫人这个身份就不敢对外说出她的身份，曝光身份固然会给她带来困扰，但也会逼周牧泽公开把她收入羽翼下，这显然不是明琪想看到的。 唐瑶恼怒：“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妨去问明琪。”秦意笑笑说，她不指望几句话就让唐瑶倒戈相向，能让唐瑶转移注意力，同时有所顾忌就算达到目的，虽然她不怕跟唐瑶针锋相对，但她想把更多的精力花在工作上，而不是毫无意义的撕逼上。 看唐瑶的样子，明琪没有跟她说太多细节，更不知道明琪这么做是为了周牧泽，真有点期待明琪怎么跟唐瑶解释。当然，如果唐瑶跟明琪的交情已经到了赴汤蹈火在所不惜，那她跟唐瑶在新闻事务处就只留一个了。 “你站住！”唐瑶看她转身就走，马上喝了一声。 “还有事？”秦意回头看她。 “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意眨眨眼，“我是一个普通的外交人。” “你——” “没事的话，明天见。”秦意笑眯眯地挥挥手，转身去找自己的小自行车。 唐瑶愤怒地捶了下方向盘，过了半晌，摸出手机拨了明琪的号码。 此时，明琪刚刚开完股东会议，想到刚才一群老股东仗着资历倚老卖老，还有大伯一系的人各种扯皮，不愿意她进入董事会，明里暗里讽刺女孩就应该回家去。 呵，现在又不是古代，女子还讲究无才便是德。 大伯从了政就应该对家族企业放手，两头兼顾也不怕鸡飞蛋打，难怪这么多年还是个没实权的副部长，当上这个副部长还是靠明家的底蕴。 看到唐瑶的来电，她挥挥手让助理出去，这才按了接通键，柔声说：“唐瑶，你下班了？” “你为什么要对付秦意？”唐瑶沉沉的声音传来。 明琪秀丽的眉头微微蹙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怎么了？” “秦意知道你。” 明琪心头一跳，口中慢条斯理地解释：“我以前跟她见过面，她确实知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她知道是你让我对付她。” 明琪瞳仁微微一缩，声音立即沉了些许：“她怎么知道？” 唐瑶却没有直接告诉她，反问她：“明琪，你到底为什么要对付秦意？开始我以为秦意是跟你们家谁沾了关系，让你恶心到了，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你说过她不知道我们的交情，但是她知道了，到底是她段位更高，还是……你骗了我？” “你……”明琪仿佛被气到了，“你这是怀疑我拿你作伐子？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轻易就怀疑我？” “那你告诉我她背后的人是谁？” 明琪苦笑一声：“关于她的身份我被警告过，我不能说，你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我实在……” 明家的情况唐瑶知道些，听到明琪的话，不由怀疑：“该不会是你爸要给你找个小妈吧？” 明琪默默咽下一口气，“不是。” “私生女？”唐瑶继续猜测。 大家族里面无非就这些阴私，不是小三小四争位就是外头生的孩子争夺家产。 明琪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低声求她，话语里满是无奈和疲惫：“唐瑶，你别问了好吗？我真的不能说……” 唐瑶大概能理解，家丑不可外扬。 如果是私生女那就能说得过去了，难怪明琪看她不顺眼，但是又不能直接动手，恐怕这个私生女在长辈那里很受看重，所以明琪不敢明着动手，也不敢把事情捅出来，毕竟捅出来受损失的就是整个明家，真够恶心人的。 想到这些，唐瑶就倒胃口极了：“我不问了行了吧？她已经知道你了，你自己小心点，我找机会再帮你收拾她。” 明琪咬了咬唇，柔声道：“谢谢你了，唐瑶，既然她已经知道了，你暂时先别动她，万一她告状……我不希望你因为帮我工作受到影响。” “再说吧。” 两人又说了几句，唐瑶挂掉电话，看着明琪的号码，脑海里却闪过秦意那句话：你现在正在做着跟董宁一样的事…… 而另一头，明琪紧紧握着手机，秀丽白皙的脸上平静无波，眼底却一片冰冷。 她如何听不出来唐瑶的怀疑，虽然自己给出了解释，哪怕日后说起来也可以说得通，周牧泽确实警告过她，不准曝光秦意的身份，但是唐瑶还是动摇了，连秦意说了什么话都没告诉她，这个圈子里没有傻瓜。 这次是秦意自己查出来的，还是周牧泽动的手？ 想到可能是周牧泽，明琪心里就涌出阵阵绝望，周牧泽不是那种偏听偏信的男人，所有示弱示好的手段都对他没用，但是又他很相信自己，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讲究原则却又相信直觉，没有人能左右他的想法。 她经营了那么久，费心讨周老夫人欢心，屈尊跟魏橙做朋友，努力获得周家人的认可，却抵不过他一句怀疑，让她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 这次，如果让他知道…… 明琪紧紧咬着牙关，好好想想，她要想想…… 秦意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明琪的误导下，自己在唐瑶眼里变成了明家的私生女，她慢悠悠踩着自行车，路过超市的时候想到要买些东西，便顺道停下来。 148 临时翻译 秦意先去文具区挑了两本记事本，然后走到零食区挑了几包薯片，周牧泽倒是经常让人给她准备零食，但不准她吃这些垃圾食品，只能自己买，最后去了日用品区，颇有些停不下来的节奏。 她正在挑挑拣拣，货架对面传来一阵手机铃声，然后她就听到一个熟悉的中年男子声音响起：“你好，这是外交部新闻司。” 袁处长？ 她跑到货架另一头，暗搓搓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西装革履的袁章伦一手提着购物篮，一手握着手机，正表情严肃地说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华国记者在提问一个关于华国领海建设的问题。 领海建设是华国一直非常重视的事，下午例行发布会后刚刚传回一些新消息，外交部和军部已经同时做出过回应，一些媒体出于各种原因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或者想得到更多消息，于是再次打电话来就相关问题询问。 袁章伦早有准备，慢条斯理说：“领海建设是国家建设的一个重要部分，不但有利于我们国家的长远利益，也能为全世界在我国海域的投资、旅游、通行和生产创造极大的便利……” 在接到电话的一刻，他就成了外交部发言人的代表，虽然身处纷杂的超市，但却给人感觉是在万众瞩目的记者会上为华国政府作出严肃的表态。 但也是因为他一番铿锵有力的表态，在超市里非常显眼，引得路过顾客频频侧目，心里纷纷猜想这是什么人，怎么开口闭口是国家利益。 秦意嘴角抽了抽，不得不说袁章伦的表态非常有威势，俨然外交部发言人附身，但如果他没有拎着购物篮，购物篮里没有装着洗衣液和猪肉青菜的话会更有说服力…… 袁章伦刚挂掉电话，又一个电话打进来，但是很快，他眉头皱了起来。 这是一个日国记者的来电。 一般来说驻华记者不会说华语，至少也会说英语，实在不会这两种语言倒也没影响，因为外交部的新闻发布会有同声传译，可以保证各国记者顺利提问，但是这个记者的英语着实不大好，口音重得让人听不懂，而日语他却是不会。 但是他不能因为听不懂挂掉这个电话，这不符合他的职业素养，也不能给新闻司带来争议。 然而他又不能瞎猜或者懵懵懂懂地做听力理解，要知道一个用词的理解不对，对方的意思就可能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相应的也会影响到他的回答，如果回答错了，第二天对方的新闻上就可能出现一个关于华国政府态度的错误理解。 指不定就是一个外交事故。 袁章伦没办法，只能耐着性子让日国记者说慢点，努力听明白对方在问什么。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袁章伦很想骂人，这时，他注意到围观人群里有一个熟悉的面孔，目光瞬间定住了。 秦意偷窥被抓个正着，心虚得想闪，却见袁章伦朝自己招手，示意自己过去。 秦意更心虚了，袁处长不会因为她偷窥批评她吧？ 其实她也不是偷窥了，而是光明正大地围观……吧？ 拎着购物篮走过去，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打招呼：“袁处长，您也来逛超市啊？” “秦意，你是不是会日语？”袁章伦问。 秦意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点点头：“我辅修过，可以日常对话，不过算不上精通。” 袁章伦把手机交给她：“有个日国记者电话采访，你帮我翻译一下。” 秦意一怔，“这恐怕不大好吧？我没有进行过专业的日语翻译培训，万一翻译不准确……” “我听都听不懂。”袁章伦面无表情看着她。 秦意满头黑线，接过他的手机，贴在耳边快速想了一下措辞，开口说道：“こんにちは，ここは外交部の新聞司です，あなたは何か問題がありますか？（你好，这里是外交部新闻司，请问你有什么问题？）” 对方非常意外，怎么突然换了一个女声？但是现在这个女声能说一口流利的日语，于是马上提出自己的问题。 秦意听了一会儿，说了句“ちょっと待ってください（请稍等）”，然后跟袁章伦说：“对方提问：贵部新闻司最近增加了一位副司长，请问这是基于什么需要？能否详细介绍一下这位副司长的情况？” 袁章伦义正言辞道：“谢谢各位记者对我司的关注，这是新闻司因为内部事物需求而增加，为了更好的适应外交部的发展，关于新任副司长的个人履历可以在外交部网站查询。” 秦意一本正经翻译说：“記者は私の部門の関心を持って、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转述的时候注意语气，语气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表达我们的态度，比如原则问题时，语气必须铿锵有力，一般的问题可以轻松一些，不用像你刚才那么紧张严肃，有些敏感的记者会因为你的语气而误解你的态度。”袁章伦等她翻译结束后，特地提点了一番。 秦意有点不好意思，她第一次做这样的翻译，不免有些放不开。 心里对袁章伦这番话却很感激，这是前辈的经验，对于她这个新人来说非常宝贵。 电话里，日国记者已经再次提问，这次秦意放松下来，翻译也更加流畅。几个来回后，她已经能非常自如的切换双语，实现采访和被采访双方的交流无缝对接。 袁章伦根据她反馈的问题，也能感觉出她的得心应手，心里对她也多了几分赞许。 反应能力快，接受能力强，是个很好的苗子。 挂了电话，袁章伦难得夸了一句：“你的日语说得不错，建议你平时再进修一下，不一定要考级，但要对保证两国的重要政策和一些关键信息有准确的认识，华国和日国的接触很多，精通日语对于你以后的工作有好处。” 秦意连连点头：“谢谢袁处长提点，我一定会找时间进修的。” 149 故意冷场 袁章伦对工作非常苛刻，上次她挨了批评，肯定给袁章伦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今天得到他一句夸奖，秦意暗暗松了一口气，在这样赏罚分明的上司手下工作不会很难混。 这时，秦意注意到还有些吃瓜群众在对她和袁章伦指指点点，大概好奇他们俩在做什么。她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但是那画面……真有点中二。 袁章伦对此熟视无睹，估计是遇到这样的情况多了，外交部发言人热线以发言人为名，实际上真正的持有人是新闻事务处的三位处长，几乎全年无休24小时接听记者来电，别说在超市，半夜都接到过来电采访。 秦意笑了笑，寒暄道：“袁处长，您也住这附近吗？” 袁章伦嗯了一声，然后问秦意住哪。 “我住翡翠花园。”她报了自己的住址，随后又说：“袁处，如果没事我去别的区域再逛逛。” 她不想跟袁章伦一块待下去，倒不是不想跟领导打好关系，而是她看出来袁章伦没有交谈的兴致，便识趣地找借口离开。 袁章伦点点头，“那你去吧。” 秦意客气地说了声再见，继续去挑东西，等走到收银台排队的时候，很巧又碰到袁章伦，秦意笑着打了个招呼，排在他后面。 付完账，秦意拎着购物袋去推自行车，正好又看到袁章伦骑着助力车出来，便又打了个招呼。 “既然遇上了，有一件事正好跟你谈谈。”袁章伦停下来，两脚踩在地上保持平衡。秦意闻言连忙问：“什么事？袁处长您说。” 袁章伦一脸严肃地质问她：“最近关于你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的话题是怎么回事？希望你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不正当男女关系？秦意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没想到袁章伦都听说了。袁章伦看她脸色不好，态度更加严厉：“部里对作风问题一向从严处置，对这类污点一向零容忍，希望你能明白，如果这件事一经查实，部里会对你处于立即开除的处罚！” “袁处，我能解释一下吗？”秦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马上举手表示有话说。 “说。” “袁处，这件事完全是污蔑！”秦意铿锵有力说，她把从高新院到新闻事务处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这不是第一次有人这样造谣，我已经做出过澄清，没想到会流传到新闻事务处来。” 袁章伦眉头皱起来，表情显得更严肃：“你是说唐瑶故意散播谣言？她为什么这么做？” 跟明琪的恩怨不大合适搬到领导面前说，她捡了能说的说：“是不是唐瑶散播的我没有证据，只是无意中听其他同事提到过，至于唐瑶为什么这么做，我在进入新闻司之前确实不认识她，对此我也很疑惑。” 她没有一口咬定是唐瑶干的，毕竟她真的没证据，如果领导真的在意这件事可以自己去查，相信很容易查到根源，这样比起她现在咬定是唐瑶更好。 新闻事务处的人耳濡目染，都练过听话外之音的本事，袁章伦听到秦意的解释如何不明白她话里有未尽之意，倒是对秦意多了些许认同。他跟秦意提这件事是想让她注意影响，至于这件事的真假疑点太多，但是防微杜渐是必要的，唐瑶跟秦意几次发生冲突，对新闻事务处的内部关系影响很不好。 “你自己注意影响，处理好同事之间的关系。”袁章伦给她衷告。 秦意忙点头，“我以后会更加注意，谢谢袁处提点。” 袁章伦挥挥手，开着助力车消失在夜色里。 秦意骑着自行车驶向翡翠花园，在入口处，一辆车从旁边驶出来，停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秦意按住刹车，单脚踩在地上，看着眼前这辆陌生的豪车。 下一刻，一个西装革履戴着白手套的司机走出来，恭敬地拉开后车门，将里面的人迎下来。随后，只见一条纤白笔直的小腿伸出来，这半截雪白的肤色如冰似玉，在夜色里白得发光，叫人看得心神荡漾，接着一个身着锦缎旗袍，肩披皮草的年轻女子优雅地从车里走出，遗世独立地站在秦意面前。 秦意心里吐槽了一句真是美丽冻人，抬眸看着眼前清雅秀丽的女子，唇角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秦小姐。”明琪精致如同画中人的脸容上露出优雅的微笑，柔和清润的声音不高不低传入人耳中：“好久不见。” “明小姐。”秦意亦是笑了笑，“半夜来访，有何贵干？” “聊聊？” 秦意大概猜到她为什么会来，看来唐瑶在她那里起作用了，就是不知道起了多大的作用。秦意挺想知道的，于是迎下来：“好啊，旁边的咖啡店如何？” 明琪含笑点头：“可以。” 走进咖啡店，秦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这一片都是高档住宅区，马路上的车不多，颇有些闹中取静的意境。 明琪在她对面坐下，很快，侍应生过来询问：“两位女士需要点些什么？” “一杯拿铁。”秦意说。 明琪看了眼价目单，随意点了一杯咖啡。 “明小姐如果不想喝可以不点。”秦意看她的态度就知道她这种世家大小姐喝不惯外面低廉的饮品，何必浪费呢？ 明琪微微一笑，“秦小姐真是观察入微。” “还好。” 很快，两人点的拿铁和咖啡送过来，秦意捧着杯子慢慢喝了几口，嗯，味道不错，还特别暖和。 明琪在对面看着她，既不说话，也不喝咖啡，两人相对无言，气氛有些尴尬。但是秦意仿佛一点都没觉察出来，自顾自喝着喜欢的饮品，整个人非常放松。 等到拿铁喝完，她擦了擦唇角，看着明琪：“明小姐，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明琪眸光暗了暗，她刚才是故意冷场，想看秦意会有什么反应。 气场这种东西虽然无形，却最令人敏感，两个不熟悉的人面对面若无话可说，无疑是很尴尬的，很多人都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会主动找话题，但是秦意没有，她压根就当别人不存在。这说得浅显些是神经大条，但仔细来说，说明秦意养气的功夫很好，她很能沉得住气。 150 恃宠而骄 “秦小姐请不要着急。”明琪终于开口留人，她看着秦意不徐不疾说：“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跟你道歉。” “哦？”秦意玩转着手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手指随意地点了个号码拨出去。 此时，唐瑶正在自家的健身房跑步健身，听到手机铃声叮铃铃响起来，拿过来一看，顿时非常惊讶。 秦意怎么会这时候打电话过来？不会又想挑拨什么吧？ 唐瑶冷笑着按了接通，讽刺的话正要脱口而出，她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 “之前我跟唐瑶说过一些你的事，没想到她有所误会，对你做了一些失礼的事，这怪我没有跟她解释清楚，希望你不要介意。” 唐瑶蓦地睁大了眼，脚步停下来，差点摔倒在跑步机上。 秦意瞄了一眼通话进行中，心里真有点佩服明琪，推脱责任的话能说得如此坦然真切，说得好似明琪她自己都相信不知道唐瑶的所作所为。 “奇怪，唐瑶说她是受人之托，你却跑来跟我说是她误会，这叫我不知道相信谁。”秦意半真半假说。 明琪听到秦意的话心底一沉，她不知道唐瑶究竟跟秦意说过什么，无法判断秦意的话是真是假，面上不动声色说：“这些都不重要，我现在只希望你不要追究。” “不，这对于我来说很重要，如果是唐瑶误会了你的话，我可以不计较，毕竟是她智商没达标，但如果是你故意误导唐瑶，或者拜托唐瑶对付我，那可得两说了。”秦意自顾自分析，“说起来也奇怪，我才刚跟唐瑶谈过心，明小姐就火急火燎来找我道歉，是在担心什么吗？” 唐瑶听到秦意的话脸色异常难看，明琪在担心什么，她心里很清楚，不过是怕她跟秦意说多了让她穿帮，秦意可能根本不是明家的什么私生女，之前明琪怎么说的了？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提了一下明家而已，等到日后哪怕穿帮了，明琪也能说是她误会了。 真是好算计！ 唐瑶感觉背后汗毛竖起来，不由又想起秦意那句话：“你正在做着跟董宁一样的事”。 明琪淡淡笑了笑，仿佛没听懂秦意的讽刺：“我的道歉是真心的，如果你觉得不满意可以提条件。” “我没什么条件，只要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就可以。” “如果我不说，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我了？” “不，你的说法不对。”秦意摇了摇头，“是你不肯放过我。” 明琪轻轻搅拌着咖啡，语气散漫而优雅：“你何必如此耿耿于怀呢？我知道有人给你撑腰，但你也要知道以你的身份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出现，何必为自己树敌？” “这个你又说错了，不是我不能光明正大出现，而是有人不希望我光明正大出现，有人是出于保护我，而有人，却是怕我占了她所想的位子。” 明琪眸光冷了些许，她定定地看着秦意，而秦意也不惧与她对视，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从容不迫。 过了半晌，明琪轻声笑了一下，“我想你应该明白，如果你的身份曝光，必然会引得群起而攻之，你想要保护好自己，最好的办法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的存在。” “所以呢？” “你不必对我怀有敌意，我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你想要，同样可以争取。” “你想要的东西？”秦意把手机放进包里，笑了，“周五爷明媒正娶的妻子吗？” 唐瑶听到电话骤然挂断，气得脸色铁青，立即回拨过去，却听到对方无法接通，显然是把她拉进了黑名单！ 咖啡厅里，明琪脸上一派温文淡雅，没有回答。 “我想你没希望。” “那你呢？我知道他护着你，但是他以前就是你的长辈，你不觉得你的想法很不合适吗？”明琪柔柔地笑了笑，看秦意的目光仿佛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对养大自己的男人产生男女之情，难道不是乱/伦吗？” “看来明小姐的国学学得很不好，连基本词义理解都存在严重的错误。”秦意循循善诱道，“如果你小时候全家都没了，这时候有个人可以照顾你的生活，那是你的监护人，不是你爹知道吗？幸亏你不在我们新闻司，不然像你这样国学基本意义都用不好的人，肯定三天两头引起国际纠纷。” “秦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辞！”明琪脸色很不好看，什么全家没了，这分明是诅咒她全家倒霉！ “打个比喻而已，这么小气。”秦意耸耸肩。 “你这个比喻非常无礼，如果我说你全家没了，你会高兴吗？” 秦意很无所谓说：“我小时候确实全家没了，只有我一个，没什么不可以说的呀。” 明琪感觉拳头打在棉花上，让她憋出一股闷气来。 她很快调整了情绪，从手包里拿出一张支票，轻轻推到秦意面前：“不论如何，我希望你不要计较之前事，这是我的诚意。” 秦意瞄了眼上面的数字：“500万，真不少。” “这是我现在能给出的极限。” 秦意拿起那张支票，对折，嘶啦——变成两瓣。 明琪精致的脸容上露出恼怒的神情，“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秦意说，“别再来打扰我，不然——” “怎样？” “不然我就告状。” 明琪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在她看来，秦意分明是恃宠而骄，仗着周牧泽给她撑腰目无下尘耀武扬威，如果有朝一日让她成为…… 秦意眨眨眼，“你是不是觉得我仗着周牧泽撑腰太嚣张？如果有一天周牧泽娶了你，你就怎样怎样？” 心思被揭破，明琪眸光冰冷地看着秦意，“秦小姐总是这样无端揣测被人的吗？” 秦意笑了笑，“对于看我不顺眼的人，我从来不介意用最坏的心思去揣测他们，尤其是那些动不动就想毁掉我前途的人。” 说罢，她不打算再跟明琪废话下去，从钱包里取出一百块压在桌上，“抱歉，恕我不奉陪了。” 说着她站起来，走出两步，停下来回过头问明琪：“明小姐，有个问题我不大明白。你应该了解周牧泽，他特别厌恶心术不正的人，你所做过的事他全部知道，请问你为什么还孜孜不倦地想得到他的认可，成为周夫人呢？” 明琪脸色一白，涂满丹蔻的十指紧紧抵住掌心，她眸中冷光毕现，所有温和的伪装在这一刻褪尽，阴狠地看着秦意。 秦意的话把她所有的体面都撕了下来，扔在地上狠狠践踏。 是啊，她如何不了解周牧泽的为人？他于阴谋中成长，却始终留有底线，对机关算尽的人再厌恶不过，秦意明明白白的提醒她，想要通过得到周牧泽的感情来成他的妻子完全不可能，周牧泽不会娶一个满心诡计的女人。 但是—— 她必须成为周牧泽的女人，不论用什么方式！纵然无法得到他的感情，也要得到他的人！ 更何况…… 周牧泽那样的男人，教人如何不动心？ 明琪按捺下心中的躁动，透过玻璃窗看着骑着自行车远去的秦意，半晌，从包里摸出一个条形柱体，眸光忽明忽暗。 151 反目成仇 上一章有修改，请看过的小天使回看一下^-^ ** 她又在咖啡店坐了片刻，正准备离开，忽然接到唐瑶的来电。 唐瑶一直打不通秦意的电话，渐渐冷静了下来。 秦意挂掉电话恐怕是不想让她听到后面的对话，但即便如此，她也能听得出来，明琪对秦意的事隐瞒了很多。 过了半晌，她直接拨了明琪的电话。 明琪看到唐瑶的来电很快接起来，柔和清雅的声音里透出些许疲惫：“唐瑶，怎么这时候打电话给我？” 唐瑶心里冷笑一声，光听声音是多么完美，谁知道背后是另一副面目。 “你在哪？” 明琪敏锐地皱起了眉头：“怎么了？” “有一件事想当面跟你谈谈。” 明琪本能地感觉唐瑶有些不对劲，不过想到跟她见一面倒也正好，便说道：“我还在外面，不然我们在常去的那家会所见？” 唐瑶说了声好，挂掉电话。 明琪整了整披肩，起身离开。 回到车里，她把录音笔里的录音复制下来，传给自己的助理：“这段录音按照我的要求截取下来。” 助理心情复杂地接下录音，低声应下来。 曾经他以为明琪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是帝都最耀眼美好的名媛，可是最近她变得越来越陌生，陌生到他已经快不认识。 明琪好似明白他的心思，自嘲地笑了一声：“怎么？觉得我不择手段？” 助理暗暗叹了一口气，“您这么做必然是有原因的。” 明琪唇边挂着嘲弄的笑，“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我可以为自己找借口，但是可以做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谁愿意做心思叵测的恶人？” 助理作为明琪的心腹，知道她有多难，马上抛开了多余的心思，恭敬说道：“请您放心，我马上做好。” 明琪约的地方是一所非常低调的会所，非会员无法进入，想要成为会员需要三位以上会员共同推荐，私密性做得很好，在这里不会遇到狗仔。 等她抵达会所时，唐瑶还没到，她给唐瑶发了条信息，说自己已经到了，随后拿出耳机听了一遍助理传来的录音。 砰—— 包厢的门猛地被人撞开，明琪寻声看去，只见一个气势汹汹的人影冲了进来，正是约她在这里的唐瑶。 明琪站起来：“唐瑶……” 啪—— 唐瑶冲到明琪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唐瑶这一巴掌用尽了全力，明琪猝不及防，差点被扇到在地，雪白的脸颊上立即出现一个清晰可见的掌印，很快肿了起来。 明琪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唐瑶，温文尔雅的声音颤抖起来：“唐瑶！你为什么打我？” “贱人！”唐瑶看她的眼神仿佛有不共戴天之仇，眼里迸射出仇恨的火光，一把将她推倒在沙发上：“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拿我当捅人的刀子！” 明琪听到她的话，心里咯噔一下，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你在说什么？” “呵！你自己做的事难道自己不知道？现在还给我装！当初是你自己找上门，明明白白求我把秦意弄出外交部，结果你居然说是我误会了，把责任推脱得一干二净——明琪，你他/妈把我当成了什么人？” 唐瑶越想越恨，明琪这显然是借刀杀人！恐怕秦意也不是明琪说的什么明家的私生女，也是，明琪从来没有肯定过，到时候穿帮又可以说是她误会了！ 好一个误会啊！ 明琪一听，非常恼怒地说道：“是秦意告诉你的？她是不是挑拨我们的关系？” “我们？我可担当不起你这个‘我们’！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才把你当朋友！明琪，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跟你誓不两立！”唐瑶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明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果今天让唐瑶这样走出去，那么明天整个帝都上流圈子都会知道她拿朋友借刀杀人。 “唐瑶！”她拦住唐瑶，忍下心中被耳光的恨意，义正言辞说：“我不知道秦意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但是我必须告诉你，秦意根本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 “我有证据。” “证据？” “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也可以误会我，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秦意是个什么样的人。”明琪从包里摸出手机，点开助理发给她的那段录音—— “我的道歉是真心的，如果你觉得不满意可以提条件。”明琪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真挚。 “我没什么条件。”这是秦意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生硬，让人感觉到她非常傲慢。 接着录音里传来明琪一声叹气，“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我了？” “是。” “你何必如此耿耿于怀呢？我知道有人给你撑腰，但你也要知道以你的身份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出现，何必为自己树敌？” “不是我不能光明正大出现，而是有人不希望我光明正大出现，怕我占了她所想的位子。” “不论如何，我希望你不要计较之前事，这是我的诚意。” 秦意仿佛嗤笑了一声，“500万，真不少。” “这是我现在能给出的极限。” 接着录音里传来一声纸张撕碎的声音，任谁都能听懂那是撕碎支票的声音。 录音到此戛然而止。 “我今天去找她是为了道歉，她既然知道了我让你找她麻烦，少不得会去告状，到时候我受罚还没什么，若是连累了你叫我于心何忍？但是她……” 如果她没有听到过秦意的电话现场直播，肯定会对这段录音深信不疑，认为秦意目中无人嚣张跋扈，可是她听过完全版的对话，再听明琪这个删节版，唐瑶只觉得讽刺至极。 她以前怎么会认为明琪是个性情恬淡的人？ 她嗤笑一声，“你为了陷害秦意，拿一段别有用心的录音来糊弄我！但是你肯定不知道吧，在你跟秦意谈话的时候，秦意打了电话给我，给我来了一个现场直播！” 明琪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唐瑶居然听到了她跟秦意的全部对话…… 她脑海里闪过秦意玩转手机的画面，恐怕秦意就是那时候打了唐瑶的电话。 152 变化 唐瑶看着她的反应，只觉得爽快：“明琪，今天我算是看透你了，借刀杀人不说，还弄虚作假，你今天去找秦意恐怕不是真想道歉，而是想录下对她不利的语音吧？没想到秦意棋高一着将计就计，真是报应！” 明琪心里恨得出血，却很快冷静下来：“唐瑶，不管你怎么看我，我还是想跟你做朋友，希望你能忘掉今天的不愉快。” 唐瑶听到这话快笑出来了，“哎哟！明琪，你怎么还有脸对我说出这种话？真是叫我大开眼界了！” 明琪对她的讽刺浑然无感：“我认为你会想继续跟我做朋友的——你跟于文在一起时拍了些照片，听说外交部很看重个人作风，你说这些照片要是不小心流传出去会怎么样？” 唐瑶脸色骤变，厉声道：“你什么意思？” 明琪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微笑来，“我只是想跟你继续做朋友，我们都忘掉今晚不愉快的经历，你觉得怎样？” “你威胁我？”唐瑶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我在跟你商量。” 唐瑶很久没有这么憋屈过了，明琪威胁她的那些照片是很久以前拍的，那时候她年少轻狂不以为意，没想到竟然会流落到明琪手上，但是如果她还想在外交部待下去，今天这口气咽不下也得咽下去。 “你把所有照片和底片交给我。”唐瑶恨恨道。 “唐瑶，信任是相互的，你现在不相信我，又让我如何信任你？”明琪说。 “你到底想怎么样？” “等你把秦意弄出外交部，我就全部还给你。” “明琪！你别得寸进尺！” “秦意的能力你应该清楚，她很快就会成为你的竞争者，除掉她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明琪跟唐瑶认识已久，知道她在外交部是有野望的，这个建议无疑很有诱惑力。 “说到底，你就是想让我除掉秦意，好坐收渔翁之利！” 明琪不否认：“这是双赢，对大家都有好处，为什么不做呢？” “双赢？”唐瑶呵呵冷笑起来，突然一把将明琪推倒在沙发上：“去你妈/的双赢！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有种你就公布！大不了我跟你拼个鱼死网破，我私密照曝光也就是一个花边新闻，顶多是离开外交部去国外躲几年。听说你大伯不乐意你插手家族企业，你拿朋友当刀子的事闹出来，你说你大伯会怎么对付你？” 明琪脸色微微变了变。 “所以明琪，你最好别逼我！把我惹急了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唐瑶冷哼一声，把包甩肩上，摇曳生姿地转身离开。 明琪恶狠狠瞪着唐瑶的背影，心里恨得滴出血来！ 明明一起都安排得好好的，唐瑶分明已经对秦意产生恶感，只要再让她听到秦意的录音，绝对会一心一意对付秦意，就算以后她知道秦意的身份，两人也早已结仇！可恨秦意心机那么深，竟然直接给唐瑶打电话，让她所有的打算功亏一篑！ 可恨！ 她鲜红的指甲狠狠扣着沙发，恨不得能抠出一个洞来，仿佛那正是她仇恨的人。 秦意不知道明琪对自己的感观从嫉妒变成了仇人，当然，就算她知道也无所谓，她才不会在乎明琪怎么看自己。 实际上，若不是时间精力不够宽裕，她很想好好谋划一下，给明琪找找麻烦，当作她一而再再而三找麻烦的回礼。秦意心里很清楚，明琪越是不想自己做出成绩，那么她越是要出众，成长到明琪无法轻易撼动的程度，叫明琪恨得要死又打不着她。 第二天，因为下雨，秦意来得比平常稍微晚了些，刚走进办公室，就感觉一道存在感极其强烈的目光射向自己，她回看过去，只见唐瑶满脸阴沉地盯着自己，那样子仿佛要吃了自己。 也不知道昨晚唐瑶知道明琪利用她之后怎么样。 秦意若无其事地坐到自己座位上，本以为唐瑶可能会说些什么，但并没有，一整个上午唐瑶都没给她一个眼神。 今天上午还有一件好事，她以后的工作不用再经过唐瑶了，袁章伦把她调到了林浩文那组，秦意松了好大一口气，心想抱领导大腿还是挺有用的嘛。 中午下班，她被唐瑶堵在洗手间。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或者放过你！”唐瑶冷冷道。 就算秦意让她知道了明琪的真面目，但也如明琪所说，如果不是秦意揭破，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也会跟明琪一直是朋友，只要没有利益冲突，真心假意都无所谓。 何况，她还记得秦意那句“唐瑶智商没达标”。 秦意无所谓：“我不需要你的感激，但是，如果你再找我的麻烦，我不会再忍让。” 唐瑶冷笑了一下，甩手走人。 周五上午，秦意作为受害人和证人去参加姚冰雪故意伤害案的庭审，在法庭上见到了久违的邵景，他已经跟在学校时的模样有了不同，西装革履，气质沉稳。 相反，姚冰雪则变得憔悴很多，秦意差点认不出被告席上的人是昔日的高新院校花。 被告律师试图用抑郁症为姚冰雪脱罪，但是邵家请来的律师很厉害，很快占据上风，最终宣布休庭时，被告律师已经被打压得抬不起头。 真正的审判要过些日子，秦意已经不打算再来。 姚冰雪被带下去时，目光无比怨毒地盯着秦意，一副随时会冲过来撕了她的样子。 她认定秦意毁了她的人生，这辈子的仇永远消弭不了。 秦意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做错事走错路就要付出代价，她或许会惋惜，但不会为姚冰雪的下场感到惭愧。 想到回国后发生过的种种，秦意感觉自己还是太弱了，若非如此，何至于总有人肆无忌惮的来挑衅？ “中午一起吃个饭吗？”邵景发出邀请。 秦意笑着摇头，“不了，我还要赶回新闻司，下午还有例行发布会。” “你们新闻司可真忙。” “没办法，谁叫我们连商务部的问题都得回答呢？”秦意开了个玩笑。 邵景双手插兜，微微笑了笑：“那我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回头再聚。” “好，再见。” 两人挥手作别，往不同的方向离去。 153 分别和危机 一转眼到了六月，毕业季来临了。 秦意早已经把毕业论文交上去，月底回学校参加答辩，答辩过后，这一届毕业生就正式毕业了。 一班连着进行了好几次聚餐，直到最后一次，秦意才有时间参与，也有幸听到了班长张林林鬼哭狼嚎的歌声，让人这辈子都不会忘掉。 聚餐后，同学们陆续离开生活了思念的校园，秦意跟着送走了几批同学，大家走在路上还笑嘻嘻的说着以后怎么再见面，等到人上了车，隔着车窗看着彼此熟悉的面孔，一个个毫无预兆地红了眼眶，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这一别，各自天南地北，或许此生再也无法得见。 珍重。 每个人心里如此说着。 秦意去看了陈教授，感谢他这一年的照顾和培养，陈教授没有说太多，只是让她好好干，等着看她站在发言席上的那一天。 至此，秦意彻底结束了校园生活，成为一名在社会上努力的年轻人。 306另外聚了一次，因为除了何真真，秦意、元悦然、余露全都留在帝都，而何真真为了备战十月份的国考将先回老家，想要再见面要等几个月。 这时候，元悦然和余露的培训也结束了，余露最迟明年春季就会外派，往后三四年内相聚的机会并不多，而元悦然相对好一些，只是成为高翻后也得经常出差国外，但相对会比余露好一些。 “命运如此神奇，将我们聚在一起，又让我们各自分别。”余露难得感性了一回。 元悦然笑嘻嘻地抱着秦意：“以后我跟秦意不会分别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还有我呢！”何真真也抱住秦意，表示自己考进国务院后也会留在帝都。 秦意坐享齐人之福，得意得尾巴翘起来。 余露给她们三人一人一个白眼。 第二天，秦意回到新闻司上班，开始前所未有的忙起来。 下个月帝都将举办一个世界经济合作会议，新闻司需要全程跟进，从基础安排到各种紧急预案，以及实时信息公布，全都由新闻司负责。 自从唐瑶跟明琪反目成仇后，虽然平时还经常会跟秦意找茬，鸡蛋里挑骨头，或者冷嘲热讽，但已经没有恶意找麻烦，而秦意对工作也越来越娴熟，能解决的问题越来越多。 可能是因为住得近，秦意经常在回去的路上遇到袁章伦，几次被他逮住做翻译，秦意怕自己翻译不准确误导媒体，把原本不精通的语种重新修炼了一遍，业务水平直线上升，袁章伦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好。 “秦意，我们也走了，你走不走？”林浩文边说边收拾东西，为了准备明天的会议，新闻司夜夜加班，每天忙得飞起来。 这时候，办公室除了秦意，只有林浩文和另一个同事了，而他们俩也准备走了。 秦意头也没抬，对他们挥挥手：“我还有一会儿，你们先走吧。” “那你早点回去，别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嗯嗯，很快。” 她最后一个走已经是家常便饭，林浩文很久没遇到过这么拼的女孩子了，心里不由感慨万千，他感觉秦意一定会升迁得很快。 林浩文和另一个同事很快离开，整个办公室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秦意飞快而轻巧的打字声。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秦意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深了一个懒腰：终于搞定了！ 她关掉电脑，收拾好东西，然后去了趟洗手间。 洗手间里也一片静悄悄的，秦意下意识脑补了元悦然给她说的鬼故事，什么鬼手从马桶里伸出来，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特地朝马桶里望了一眼，这才放心地蹲上去。 哒、哒、哒。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走进了洗手间。 还有别的人？难道是记者接待处那边的同事？ 秦意疑惑，不过也不好出声询问人家是谁，她拉起裤子，正要推门而出，突然听到自己这个隔间外面传来咔哒一声响。 秦意瞳仁猛然一缩，马上推门，却纹丝不动。 被反锁了！ 她拍着门大声叫道：“谁在外面？” 那个脚步声却迅速离开，接着外面又传来一声咔哒，那个人把女洗手间的门也锁上了！ 秦意浑身冰凉，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 是谁？ 到底为什么？ 很快，她冷静下来，对方想把她锁在这里，看样子是不打算伤害她人生安全的，否则也不会上了锁就离开，只要明天新闻司的同事上班就能发现她。 但是，她被关在这里一晚上会有什么影响？ 明天，在帝都举办的geco会议正式召开，新闻事务处每一个人都有任务在身，如果她被关在这里一晚上，会不会生病不说，明天的工作恐怕也很难完成。 难道对方的目的是让她缺席明天的会议？ 这是她第一次参与如此规模和层次的会议，会是她一个很重要的资历，积累经验的重要机会，如果缺席的话，不但会丢掉这两个机会，关键时刻掉链子的标签恐怕会在她身上留很久。 会是谁？ 秦意脑海里闪过事务处同事的名字，但是毫无头绪，每个人都有可能，但也有可能都不是，或许是她所不知道人。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最要紧的是想办法离开这里。 秦意迅速定下心来，发现自己的情况很糟糕，她没有带手机过来，没法给其他人打电话来解救自己，她试图踹开门，但是洗手间的门非常牢靠，爬也爬不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希望有人能听到动静过来查看。 “有没有人？我被锁住了！救命！”秦意大声呼救。 安静的楼层里悄然无声，只隐约传来她的声音。 秦意喊了很久，直到嗓子都有些哑了依旧没人出现，这时候恐怕楼层里的人都走光了…… 该怎么办？ 秦意意识到除非有人来巡查，并且自己很幸运的被对方听到声音才能离开这里。 如果今晚都没有人发现她，那么，只能等明天早上同事们来上班了，她必须养好精神，不能慌张，不能不睡，导致明天精神不济。 154 非常的不周五爷 翡翠花园。 夏夜燥热的晚风徐徐吹来，阳台上摆着几盆被照顾得很好的月季，这都是秦意搬进来后种下的，粉的，黄的，白的，煞是好看，只不过照顾起来颇费心神，这会儿周牧泽正拿着剪刀，蹲在阳台上修剪焦掉的叶子。 又给娇气的月季们淋了水，周牧泽拉上落地窗，看了下时间，眉头不由皱起来。 因为秦意说新闻司要准备geco会议，每天要加班，所以他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有见到秦意，直到今天才来翡翠花园看她。 现在都十一点了，怎么还没回来？ 他打开定位，秦意的手机一直在外交部大楼里，从晚饭后就没有动过，真是一直在加班？ 修长的手指点开她的号码，直接给她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 漫长的等待后，传来无人接听的忙音。 周牧泽马上连通保护秦意的护卫，“你去看一下新闻司还有没有人。” 守在外交部大楼外面的护卫也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只不过秦意经常比别人晚一些离开，他暂时无法判断今晚是否异常。 他给秦意打了个电话，仍然无人接通，终于确定秦意很可能发生了意外。 他立即去了警卫处。 警卫处的人一看有人半夜来访，马上打起精神来：“这位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 护卫亮出一个通行证：“我朋友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刚才我问过她同事，说她没有离开办公室，我担心她发生了意外。” 警卫处有些诧异他怎么会有通行证，马上进行了检查，确定通行证真实无误后，马上说：“是哪个部门的人？” “新闻事务处秦意，我希望你们能跟我一起去找人。” 警卫处二话不说马上答应下来，一起匆匆赶往新闻司办公层。 新闻事务处的办公室一片漆黑，看样子早已经没人。 护卫的心往下一沉，五爷告诉他，秦小姐的手机定位一直没有动，说明她的手机一直在办公室里，现在明显人不在。 他走进办公室，大步冲到秦意的办公桌前，一眼看到了秦意的手机，桌上还有她的包，但是电脑已经关上，这说明她是临时离开的。 “秦意？” 没人回答。 警卫处的警卫把办公室找了一遍没看到人，意识到可能真的出事了，马上扩大搜索区域。 洗手间里，秦意正在脑海里演练明天的流程，寻找有没有纰漏。 她很庆幸洗手间里配备的是马桶而不是蹲坑，不然她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站到明天腿没断也差不多瘸了。 “秦意？” 隐约间，秦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她倏地站起来，连呼吸都屏住了。 等了十几秒没听到动静，她开始有点怀疑自己，难道是幻听了？ “秦意，你能听到吗？” 秦意蓦地睁大眼，不是幻听！ 她马上大喊：“我在洗手间里！” 护卫在外面听到呼喊声，马上循声冲到女洗手间外面，一推，发现是被反锁了，顿时明白秦意恐怕是被人算计了。 他抬脚一踹。 “砰——”洗手间的门轰然倒地。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警卫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无语，这位大兄弟的脚力也太强了点…… “秦小姐？” “我在这里。”秦意听到是熟悉的声音，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只听到外面咔哒一声，隔间的门打开了。 护卫看到她完好无损，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回至少不会被教训得太惨。 秦意走出隔间，正好看到迎面而来的警卫处警卫。警卫看到洗手间里真有人，顿时严肃道：“秦小姐，您没事吧？” 秦意笑着摇摇头，“没事，谢谢你们赶来。” “您为什么会被锁在洗手间里？” “大概十点的时候，我走之前来了一趟洗手间，外面突然来了人把我反锁在里面，至于是谁我没有看到。”秦意如实说。 警卫皱眉，这恐怕是有预谋的，好在秦意没有受到人身伤害，不然这个事件性质就严重了，geco期间治安严打，上下对安全问题达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这件事我们会好好查查。” “那就麻烦你们了。” 去办公室拿了包，秦意跟护卫一起离开外交部大楼。 刚走出来，秦意就看到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修竹般的身影，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一道黑白影像，从时光深处而来。 秦意心里涌出一道暖意，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一个是周牧泽的，一个是护卫的，显然是他发觉不对劲才叫护卫去找自己。 她推着自行车走过去，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唇边扬起一抹浅浅的笑：“你怎么来了？不怕曝光啊？” “我见不得光？”周牧泽皱眉。 事实如此。 他还不如时雨能见光。 秦意抿着唇笑，机智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往他身后看去，问：“你的车呢？”没看到他平常坐的车，难道他走路来的？ 周牧泽的目光落在她的自行车上。 秦意秒懂他的意思，一脸嫌弃：“我可载不动你。” 他是不胖，但是一米八八的身高，体重可不轻。 “我载你。” “那不行，万一让人看到怎么办？一个明琪已经够让我麻烦了，再来几个大小姐，还不得把我生吞了？”秦意毫不犹豫拒绝。 “那又如何？”周牧泽淡淡说，为了保护秦意，他可以隐瞒她的身份，但并不意味着怕别人知道。 秦意用手托着下巴，看着他：“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哪里奇怪？” 秦意张张嘴，说不出来，再次打量他，发现了。 他上衣是白色衬衫，下身是棕暖色休闲西裤，脸孔被灯光模糊得英俊极了，跟他平时西装革履的模样很不一样。 非常的不周五爷。 更像从电影里走出来的明星。 不过她真的很久没有跟他一块骑车了，上次还是很久以前，他带她去欧洲散心，他们在一座不知名的小镇里，骑着自行车把整个小镇逛完。 那段的时光真是悠然恬淡。 周牧泽伸手把自行车拉到自己面前，大长腿一跨，坐在车座上回头看她，“上车。” 155 过往 秦意默了默，走过去侧身坐到后座上，一手抓住后座的边沿，终究没有去揪他的衣服。 周牧泽知道她会这样，见她坐好，长腿一撑，自行车滑了出去。 这时候路上的车辆和行人都已经很少，习习的晚风迎面吹来，温度也降了下来，没有白天那么燥热，骑车倒是有些享受。 骑车人的车技很不错，秦意坐在后头没感觉到一点颠簸，心想就算真遇到认识周牧泽的人，恐怕也不一定能一眼认出如此接地气的周五爷。 秦意想起了刚遇到他的时候。 她很小就知道自己是养在别人的家里，所以对领养自己的家庭非常感激，领养人经常夸她乖巧懂事，对她越发宠爱，没想到反而因为这份宠爱闹出那么多事。 那时矛盾已经几乎不可调和，那一天，领养人再一次找到她，再次询问她的决定，“yi，你真的决定离开这个家吗？” “是的，先生。为了我，为了您，为了这个家，我想这样会更好。” “我很抱歉，yi……” “不，您不用感到抱歉，我很感激您这些年的照顾。” “既然你已经决定，我会为你找一个更好的归宿，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依旧把这里当成家。” 晚上，家里举办了一个私人宴会。 她已经快离开这个家，所以没有出席这个宴会，虽然领养人给她准备了漂亮的礼服。 她在房间里呆得烦躁，便一个人跑出去散步，走到泳池边坐了一会儿，突然心血来潮想跳下去游泳。 实际上，她这么想便这么做了。 然而，在她跳下去刚浮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一道人影飞扑下来，朝自己游了过来。 那人二话不说就伸手环住她腋下，把她往岸上拖。 岸上一片喧嚣，她的领养人更是如临大敌，都快哭出来了。 秦意一脸懵逼，她不就是游个泳，怎么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后来她才知道救自己的人身份不一般，如果出了事，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第二天，秦意再次见到他，他已经是一副西装革履的商业巨子模样，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虽然是个乌龙，但是秦意对他很感激，没想到看起来这样高冷的一个人会毫不犹豫下水救人，她觉得这人肯定心地很好。 领养人带着她表明了谢意，他一直表情淡淡的，等到没人的时候，他忽然问了句：“为什么想不开？” 秦意一怔，原来他还以为自己是故意落水。 不但救她上岸，还关心她。 她很久没有跟人倾诉，大概是面对一张与自己同样肤色的面孔，那天突然有了冲动，把自己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他一直没说话，最后只问了一句：“你想独立生活？” “嗯，我年纪已经很大了，恐怕很多家庭不愿意领养，所以我更想独立生活。” 他没有再作声。 她以为这次以后再也不会见面，半个月后，领养人忽然告诉她，有人愿意抚养她，然后她就被打包送到了一座陌生的庄园，在那里看到了周牧泽。 那时候他也才二十出头，但是派头很大，看起来比那些三四十岁的成功人士还严肃，以至于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叫他周先生，如高岭之花，不可侵犯。 再后来，慢慢有了了解，知道他并非如表面严酷高冷，会修剪花枝，会做牛排，也像现在这样会骑自行车。 只是她，真的很久没看到他这个样子了…… “想什么？”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突然传来。 秦意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到翡翠花园，周牧泽单脚撑地，回头看着她。 秦意跳下车，“没什么。” “把你锁在洗手间的人有头绪吗？” “暂时没有，不过对方只是把我锁在洗手间里，应该只是不想我跟进明天的会议，明天可以让警卫处调监控看看。”她没有证据，不好随意怀疑自己的同事。 周牧泽看她有自己的打算，嗯了一声，放手让她自己去做。 第二天，秦意起了个大早，比平时更早抵达到新闻司，但是今天工作很多，她并不是第一个到的人。 警卫处已经将这件事告知新闻司领导，很快，整个新闻事务处都知道了这件事，大家都觉得有些悚然。 “秦意，你昨晚没事吧？”林浩文第一个出言关心，他满脸的懊悔，“要是昨晚我再留一会儿，陪你一块走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秦意笑着说：“我没事，幸亏昨晚警卫处的人及时发现了我，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你不用自责啦。” “这也太可怕，以后还让人怎么安心加班？”一个同事说。 “是啊，不怕对手厉害，就怕队友捅刀子。” “哎，秦意，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秦意摇摇头，“暂时还不清楚。” “那你有没有怀疑对象？”谭丽雅问。 秦意似笑非笑，就算她有怀疑对象也不能当众说，这不是把她往风口浪尖推吗？ “我不知道是谁，警卫处应该很快能查清楚。” “怎么会没有呢？你平时人缘那么好，一般人不会故意对你使坏吧？要是你被关一晚上，就没办法参加今天的会议了，那对你影响可大了。” 这话说谁，办公室里的人都心知肚明，就差点名了。 唐瑶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我干的？” “我可没说是你，你自己跳出来对号入座干什么？”谭丽雅翻了个白眼。 “没明说也差不多了，照我看，你这么着急指明‘真凶’才更可疑！” 谭丽雅没想被倒打一耙，怒视唐瑶：“新闻司谁不知道你跟秦意有矛盾，要说谁最希望秦意出岔子，这个办公室恐怕你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呵！要是我把秦意锁洗手间，她还想完完整整的出来？跟她有矛盾就一定会使坏？你从哪里得出这种脑残逻辑？” 谭丽雅被骂脑残，气得脸色铁青，把矛头指向秦意：“秦意，你说到底是不是她？我们办公室这么多人都看着，你不用怕她！” 秦意看着谭丽雅，不确定她今天这么积极地帮自己，到底是跟唐瑶过不去，还是想掩饰什么，毕竟谭丽雅过去对她不冷不热，从来没有如此热心过。 156 真真假假分不清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凝视着秦意，等待她的回答。 没有一个人为唐瑶说话，偏偏唐瑶还一副高傲至极的姿态，加上谭丽雅的那番话，让人的心思不知不觉就偏了。 唐瑶确实很有动机，新闻事务处最见不得秦意好的人非她莫属了。 秦意把目光转向唐瑶。 唐瑶冷笑一声，不再为自己做辩解。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秦意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谁。” 谭丽雅没想到她会放弃这么好指正唐瑶的机会，皱眉：“秦意，你是不是怕她？” 连唐瑶都诧异了。 如果她是秦意，哪怕不是她做的，也会把这个罪名冠到她头上，借机除掉矛盾最大的对手。 但是秦意并没有，也不知道她是正直还是傻。 “我没有怕她，我真的不知道是谁。” “平时她对你横眉冷对，以前还给你挖坑，不是她还会是谁？”谭丽雅很不甘心。 “其实要查证这件事并不难。” “怎么查证？”谭丽雅算是看出来了，秦意不会指证唐瑶，一脸讽刺道。 “昨天唐瑶走得最早，距离我被锁相隔一个多小时，如果真的是她，要么是她去而复返，要么是她一直没走。——去查一下停车场的监控就知道了。” 其实，秦意心里倾向于不是唐瑶做的，以唐瑶傲慢的性格，不会为了一个类似恶作剧的行为等待一个多小时，或者特地跑回来。 相反，如果真是唐瑶做的，很可能真如唐瑶所说，自己会更惨。 可见幕后之人胆子不是很大。 不过也不能排除不是唐瑶。 反倒是谭丽雅今天有点奇怪，一直想让她指证唐瑶，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 “谭丽雅，你今天积极得有点过分啊。”林浩文突然说。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谭丽雅身上。 谭丽雅被看得恼羞成怒：“怎么？难道你怀疑是我？”她冷笑一声，“就算监控显示唐瑶已经离开，你又怎么确定她没有用别的途径跑回来？算了，反正也不是我倒霉，我瞎操心个什么？” 说罢朝秦意翻了个白眼，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这回，轮到唐瑶冷笑了，“平时也没见你跟秦意多好，这会儿这么热心，谁知道是不是贼喊捉贼。” 谭丽雅蹭一下站起来：“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觉察到同事们看自己的目光有点怪异，谭丽雅憋红了脸，怒道：“我跟秦意好不好，也比你总是找茬要好！” 唐瑶也站了起来，“我唐瑶找茬向来光明正大，不像某些人跟耗子一样见不得光，搞个人都不敢。” “你——” “谭丽雅，算了。”郑佳音劝她，“待会还有重要的工作，别把精力浪费在这上面。” 谭丽雅盯着唐瑶，眼里能冒出火来。 唐瑶慢条斯理地翻了个白眼，那样子傲慢极了，看得谭丽雅暴跳如雷。 “愚蠢的耗子。” 唐瑶嘴里蹦出五个字，拎起自己的包，甩到肩上，摇曳生姿地离开办公室。 “混蛋！你才是耗子！” 唐丽雅气得跳脚，眼睁睁看着唐瑶消失，冒火的目光转向秦意，仿佛她没有指证唐瑶是犯了天大的错，“以后别想叫我帮你！” 秦意有点无辜，摸摸鼻子，其实她没想叫谭丽雅帮忙啊…… 说得好像以前帮过忙似的。 谭丽雅如何看不明白她的表情？恼怒地啊了一声，一跺脚，负气而走。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这时，袁章伦走进办公室，皱眉：“怎么回事？” 众人立即鸟兽散状。 袁章伦一脸严肃道：“秦意，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 到了办公室，袁章伦说了声坐，言简意赅问：“说说昨晚的事。” 秦意简要地说了一遍过程。 “没受伤吧？” “没有，对方只是把我锁在洗手间里，没有其他举动。” 话是这么说，但如果换个胆小的女孩，估计要吓破胆，所以这个事情的影响还是看个人。 袁章伦嗯了一声，掏出一个u盘，插在电脑上，让她过来看。 秦意凑过去，看到是新闻司办公层的入口监控。 监控显示十点过一刻左右，林浩文和孟成成两人同时离开，大约十分钟后，一个全副武装的人影来到新闻司办公层，大概十点四十分左右，这个人离开。 没有拍到正面，这人显然清楚哪里有摄像头，有意规避。 秦意盯着暂停画面上的人看了一会儿，最终摇摇头，“我认不出来。” 这背影，很陌生。 难道不是新闻事务处的人做的？ 秦意陷入沉思。 几分钟后，秦意离开袁章伦的办公室，林浩文马上招呼她：“秦意，走了。” “马上来。”秦意拿起自己桌上的东西跟上去。 “袁处长刚才叫你做什么？” “哦，就是问问昨晚的事，顺便给我看了下监控。” “有什么发现吗？” 秦意留意了一下其他人的表情，林浩文很自然，昨晚跟他一块走的孟成成一脸好奇，其他人也看不出什么。 她微微笑了笑，摇头：“没有。” “那你这几天多注意点，工作警惕些，别到一个人的地方，你跟甘甜分在一块的吧？以后去洗手间可以叫上她一起。” 旁边的甘甜听到这话给了他一个白眼，又不是小学生了，上厕所还要一块去。 “林浩文，我发现你这老妈子属性越来越明显了。” 秦意噗嗤笑出来。 林浩文很无奈，甘甜也是从高新院出来的，想当年她刚来的新闻司的时候是多温柔可爱的学妹哟，才两年就彻底变了样儿。 “你们觉不觉得谭丽雅今天有点奇怪？”秦意问。 等上了车，林浩文才压低了声音说：“如果昨晚不是谭丽雅，那很可能是她想借你的手……唐瑶。”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听起来好像有渊源。 “你知道我们新闻司提干的步骤吧？” 秦意点头。 常规来说，刚进来是普通科员，到正副处长，再到正副司长。 科员和处长之间，还有一秘二秘三秘，只是新闻司虽然用着外交衔级，却不像地区司海外常驻。 157 谁的主场谁说了算！ “你没来之前，谭丽雅有一次提干的机会，被唐瑶弄没了。”林浩文讳莫如深。 原来是结过怨。 秦意很快明白了谭丽雅的用心。 如果刚才她如谭丽雅所愿，当场指证唐瑶，很可能会闹起来，到时候不但唐瑶要遭殃，她肯定也会挨批。 如此，唐瑶倒霉，而她在短时间内也没办法升职，构不成威胁。 可以说一箭双雕。 看来新闻事务处也只是看似和平，底下各有竞争。 geco于国家会议中心举行，这次参加会议的国家有36个，比上一届多了2个，虽说新参会国需要其他成员国同意，但也可以说明是华国国力提升，国际地位提升的表现。 新闻司的车长驱直入，直接进入国家会议中心。 此时，媒体安检也开始了。 媒体安检结束是各国领导人入场。 在领导人面前露脸的事还轮不到秦意，她的主要工作是幕后协助，相当于给前面的领导跑腿打杂，及时沟通信息。 甘甜看了下时间：“安检差不多要结束了，看来这次安检还挺顺利。” “以前不顺利？”秦意问。 甘甜笑了一下，“geco大会是第二次在我们华国举行，上一次是十几年前，那次大会安检，有一半记者都被查出携带违禁物品，当年还差点闹出群体性冲突。” “为什么？” “还不是看我们好欺负呗，如果是美帝的主场，恐怕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我们国家强大了，外国人到我们的地盘也老实了。” 秦意嘴角抽了抽，“注意用词……” 在这里爆粗被逮住了，那肯定要被批评教育的。 心里却对甘甜的话颇有感触，他们生在了更好的时代，国家越来越强盛，有国家作为后盾，他们可以争取更好的未来。 叮叮叮…… 甘甜接起电话，说了声好，从文件袋里取出两张通行证，“秦意，麻烦你给外面两个同事送一下通行证，他们就在安检口。” “好的。” 秦意接过通行证，马上朝安检口走去。 “我再说一遍，这是工艺品，不是什么见鬼的违禁物品！” 安检口，一个黄头发外国记者非常不耐烦地冲安检人员说道。 安检人员道：“这位记者先生，大会严禁携带易燃易爆以及非允许范围内的金属制品，按照规定，您的这枚金属条属于违禁物品，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你说这是违禁物品，它有什么危险性，你给我说清楚！” “抱歉，先生，这是规定。” “见鬼的规定！” 外国记者跟安检人员的争执很快引起其他记者的关注，先前已经过了安检的记者纷纷停下来，围观这场纷争。 秦意皱眉，这是哪国的记者，居然这么嚣张。 从安检口走出，她把通行证交给两个同事，随后一块再次过安检进入国家会议中心。 “她为什么没有像我这样检查？你们是故意刁难吗？”黄头发记者突然指着秦意大声说道。 秦意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对方。 黄头发记者马上说：“对！就是你！” 秦意和工作人员都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这不是显而易见吗？秦意过安检时没有警报，说明她身上没有违禁物品。 “抱歉，您是在说我没有按规定安检？”秦意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虽说现在华国不比以前惯着外国记者，但是涉外无小事，已经点名到自己身上，她没法一走了之。 “是的！你们的安检人员不但对我进行搜身！还对我的搜了我的私人物品！如果你们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会让全世界都知道你们华国人的嘴脸！” 秦意正身，“您的华语说得很不错。” 黄头发记者一怔，不知道她突然提这个干什么。 “您的华语如此流利，想必对华国了解也不少，那么应该能看懂参会须知。——安检要求写得非常明白，禁止携带不明金属物体，您为什么要一意孤行呢？” 黄头发记者辩解道：“这只是工艺品，不是违禁物品！” “这个工艺品对您非常重要？” “没错！” “我们这里有存储柜，您可以先把这个工艺品存入存储柜，等到上午的会议结束再取回。”秦意微微笑着说。 黄头发记者被堵得无话可说，强辩道：“你们的态度非常有问题！非常不尊重外国记者的习惯，我怀疑你们这是歧视外国记者！” 他这话说出来，很多外国记者一起看过来。 秦意暗暗皱眉，神色严肃了几分：“我想您对我们有很深的误会，安检从来没有针对某一个或者某一区域的记者。相反，您执意带这个金属条入场，违法geco会议期间安全规则，这是对华国的不尊重！我们华国有一句话叫做‘入乡随俗’，您要我们尊重您的习惯，那么，您是否想过尊重我们的习惯？是否想到过——这里是华国！” “说得好！” 华国记者鼓掌叫好。 他们早就看这个胡搅蛮缠的外国佬不顺眼了，还当他们是十几年前吗？ 呸！ 华国的主场，华国说了算！ 秦意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用英语对在场所有记者说了句：“安检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谢谢各位的配合！希望各位能有一个愉快的经历！” 她的这句话，打消了很多外国记者心底的一丝不快。 大多数人来这里是为了跟踪报道geco会议，会议安全跟他们也息息相关，自然更愿意大会顺利举行。 这时，记者接待处的领导赶了过来，看到新闻事务处的同事已经差不多把问题解决了，笑着说道：“各国领导人即将入场，请各位记者尽快就位。” 这话一说出来，记者们马上涌向会场，再也没人关注安检口的纷争。 这点纷争，远没有各国领导人分量重。 黄头发记者一脸菜色，非常地不甘心地把那个不明金属条进行了寄存，灰溜溜过了安检。 “你是新闻事务处的同事吧？很不错，有没有兴趣来我们接待处干？”接待处的领导笑着问。 秦意囧，“谢谢您了，我在事务处挺好的。” 接待处的领导只是开个玩笑，笑着挥挥手，让她自己忙去。 158 你在网上红了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见她跟两个同事回来，甘甜问道。 “刚才在外面遇到外国记者闹事，耽误了一些时间。” “记者闹事？” 同事笑道：“那个倒霉催的记者，点谁的名不好，非点了秦意的名，结果被秦意说得无话可说。” 甘甜听他把经过说了，一拍秦意肩膀，“不错嘛！难怪能把韩国人怼回老家。” 秦意嘴角抽抽，“黑历史不要提……” 其他人笑起来，其实知道这件事后，大家对她挺佩服的。 别人不清楚，他们是体系里的人却清楚，秦意那场辩论背后有军部支持，能得到军部支持，这很不容易。 几人说笑的时间，各国领导人已经开始入场。 国家台现场直播会议进程，网络上很快引起了热议，关于geco的话题铺天盖地，五花八门。 “刚才看到有人讨论哪位大大最帅，必须是我们荀大大啊！” “荀大大+1。” “如果不说领导人，必须是我们外长最帅！外交部向来没有长得丑的人！” “同意，外交部一直是几大部委中颜值最高的部委。” “呵呵！你们知道今年外交部的招录标准吗？非常明确地注明：对外貌无要求，但是仪表非常重要……” “23333，我好像知道楼上的小哥哥为什么会落选外交部了。” “说到外交部，刚刚发生的真事，给你们看一个视频，自戳链接xxxxxxx……” 半小时后。 “我去！怒怼外国记者，这女孩真给力，不过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这不是秦意嘛！” “秦意是谁啊？” “楼上，去年韩国代表团事件科普，链接在此，看完你就知道了。” 秦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安检口跟外国记者的对话被人拍下来，还发到了网上，在清一色geco领导人会议刷屏中，这个视频格外显眼，很快引起了热议。 等到中午休息时，她滑开手机，发现自己的社交账号有无数个私信。 “啧，秦意你在网上红了啊！”甘甜很快发现了社交网站的热门话题。 秦意飞快浏览了一下话题，一时很无语。 这是哪个八卦的记者给发网上去了…… 更没想到的是，这个视频居然还被官媒微博点赞评论了，号召大家会议期间遵守安全规则。 于是，知道这个视频的人更多了，纷纷夸奖她有气场，有风骨。 秦意无力呻吟，这种夸奖她一点也不想要啊…… 几个同事忍俊不禁，甘甜拉着她去餐厅溜溜，啊不，吃饭。 工作餐是自助式，饮料，甜点，主食，配菜，水果一应俱全，由帝都名厨主厨，菜式上尽显华国特色，不得不说这工作餐非常的高大上。 “不就是对外国记者义正言辞说了几句话，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个都恨不得跪舔。”谭丽雅端着一个盘子，跟郑佳音相对而坐，语气非常不屑地说了一句。 郑佳音看到秦意进入餐厅，连忙低声说：“谭丽雅，你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我们新闻司还从来没有这么爱出风头的人，偏偏她那么多事，搞得要全世界都知道她了不起似的。” 因为早上的事，谭丽雅在心里给秦意狠狠记了一笔，发现秦意在网上红起来，更是羡慕嫉妒恨，怎么她没遇到这么好的事？ “谭丽雅！”郑佳音使眼色。 “干什么？”谭丽雅不耐烦地回了句，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才发现秦意站在不远处正看着自己。 谭丽雅的脸色变了变，对上秦意清凌凌的目光，顿时有点心虚，连忙低下头假装在吃东西。 秦意觉得谭丽雅这人真的很小肚鸡肠，不过她不想跟这种人做口舌之争，取了餐具，选了几样自己喜欢的食物，飞快吃起来。 吃完午饭，她和甘甜回去换留守的两位同事。 回去的途中，甘甜去了趟洗手间，要她在外面等着。 林浩文的话到底是起了作用，但起作用的对象完全相反。 秦意囧囧有神地站在女洗手间外面等她，突然看到一个陌生的人影从走廊那头一闪而过。 这里怎么会有外国记者？ 走错地方了？ 秦意想了两秒，跟了上去。 走到转角，就看到一个褐色头发的外国男记者正在东张西望，好似在找什么。 马上，那个外国记者回过头来，看到转角突然冒出个人，脸色一下子非常不好，用英语质问道：“你跟踪我？” 秦意没想到对方竟然倒打一耙，顿时对这个外国记者的印象很差，用英语回道：“这位记者先生，你走错地方了，这里不是外国记者接待区。” 那个记者眯起眼睛，怀疑的看着她：“这该不会是你跟踪我的托辞吧？” “我为什么要跟踪你呢？” “谁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你们华国人一向很会狡辩。” “看来你对我们华国人有很深的偏见，不过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这里不接待外国记者，请你马上离开！” “你的意思是我走错地方了？你可别想骗我！” 秦意正要说些什么，目光突然落在对方胸口。 这名外国记者跟其他外媒记者一样，虽然现在是夏季，但都是西装革履，这时，这人的西装外套是敞开的，露出里面的白衬衫，白衬衫上严谨地扣着一排黑色的扣子，通行证挂在他脖子上，垂到腹部，看起来跟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外国记者见她看着自己胸口，突然环着双臂，语气非常生硬地质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秦意抬头，微微一笑：“抱歉， harrison先生，这里是华国工作人员专区，你可以看到每个房间的牌子上都有华英双语标识，所以你确实走错地方了，不知道harrison先生想要去哪里？” 对方见她是看自己的通行证，脸色稍稍好了些，傲慢地看着秦意：“记者接待处在哪里？” “不如我给你带路吧。” “不用，你告诉我怎么走就可以。”对方毫不犹豫拒绝。 秦意转身指着前面：“走出前面那个门，左拐，只有约100米，右边那个大厅便是记者接待处。” 159 我会相信 对方嗯哼了一声，抖了抖西装外套，转身就走。 秦意站在原地目送对方离开，脑海里不停浮现出对方衣襟下的那排扣子。 那排扣子很普通，但秦意却想到了一种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窃听器。 刚才她盯着对方的胸口看，对方马上环住双臂，挡住自己的视线，虽然他看起来自然，但是这种下意识的动作却能说明一些问题。 他不想别人看到。 这里的每个门都有双语标注，没来过这里的人确实可能迷路，但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经走错地方，对方一直态度强硬，看起来非常理直气壮，让人不能质疑，但实际不是虚张声势吗？ 这个记者到底有没有问题？ 秦意不确定。 她斟酌片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周牧泽的护卫长打了个电话。 “秦小姐，您不是在国家会议中心参加geco吗？”护卫长很惊讶。 “是我，徐大哥，我有一件事想请教你。” “你说。” 秦意把自己刚才遇到外国记者的经过跟护卫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问道：“你说那个记者到底有没有问题？” 护卫长皱眉，“从你的描述来看，对方很可能携带的是超微型摄像头，也就是针头摄像头。” “针头摄像头？” “对，不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想要在国家会议中心窃听不大可能，听你说他像在找什么，那么可能是想拍到什么重要画面。”护卫长顿了顿说，“这是我的猜测，要看到照片我才可以确定。” 秦意想了想，“那我去拍照。” 护卫长不赞同：“秦小姐，从安全角度我不希望你冒险，你可以把自己的怀疑告诉安保人员。” “目前这一切都是我的怀疑，如果是我猜错了，这会变成涉外问题，影响会很大，只是拍个照，不会有危险。”秦意考虑得很清楚，再说到时候人家问：你怎么看得出那个记者携带了针头摄像头？她说靠直觉？ 护卫长犹豫再三，最终说道：“那你注意安全。” “我知道。” 秦意挂了电话，朝记者接待处走去。 记者接待处是一个集休息和观赏于一体的大厅，里面程设了许多华国特色产品，在这里可以一边吃着华国特色饮食，一边欣赏华国文化，不但记者喜欢来这里，一些工作人员也会来这里参观。 秦意的到来并不引人瞩目。 她像很多人一样，四处走走看看，还特地在茶艺区品茶，跟茶艺师傅聊了一会儿，聊到高兴时还掏出手机自拍合影。 随后，她好似喜欢上拍照，走到一个展点就拍一下，渐渐朝那个叫harrison的记者靠近。 harrison好似觉察到有人在拍自己，一个转身想躲开，却不巧撞上站在他背后的正在自拍的秦意。 “哎哟——” 秦意差点被他撞到在地上，下意识扯住他的袖子，一下子把他合拢的西装外套拉开，露出里面雪白的衬衫。 “shit！” harrison低咒了一声，等看到撞到的人是刚才给自己指路的女孩，脸色一下子变了，厉声问道：“why-it-is-you？” “怎么是你？”秦意同时喊出口，只不过她说的是华语。 随后，她意识到对方听不懂华语，才换成英语说：“why-it-is-you？” 实际上harrison听得懂华语，听到秦意下意识说了华语，他眼神里的阴冷和怀疑才褪去几分，但仍然一脸不高兴：“这位工作人员小姐，请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秦意皱眉：“这里是自由区域，我为什么不可以来？” harrison冷哼一声，拢好衣服，转身就走。 秦意一副有点生气却忍着的表情，这时，有华国记者走过来问她有没有事。 因为安检口的事，华国记者对她很有好感，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她是新闻司的人，也想趁机打好关系，以后多拿点内部消息，说不定这会是下一任外交部发言人呢？ 秦意笑着跟华国记者聊了一会儿，便说还有事要忙，先告辞离开了。 而harrison一直在暗处观察着，直到此时才暂时放下怀疑，消失在人群里。 感觉到窥视的目光消失，秦意暗暗松了口气，但依旧不敢拿手机出来看，回到新闻事务处办公点，关上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甘甜的狮吼就汹汹而来。 “好你个秦意！你干嘛去了？” 秦意连忙赔不是：“对不起啦，刚才有个外国记者迷路，我怕他去了不该去的地方，给他指了一下路。” 甘甜怀疑：“迷路？怎么会迷到这里来？” “不知道。” 她坐回自己的座位，拿出手机，翻出刚才拍的照片，好几张糊了，不过总算有一张清晰，不枉费她那么高难度的姿势拍照。 把那张清晰的照片发给护卫长，过了半分钟，护卫长的信息过来了。 确实是针孔摄像头！ 秦意一下子紧张起来，这才感觉有点腿软。 刚才她可能跟间/谍近距离接触了。 会不会还有其他同伙？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这次geco会议有来自80多个国家的媒体，共300多名记者参与跟踪报道，这些人要一个个排查起来并不容易，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大乱子。 不，这不是她要操心的事，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要怎么告诉安保？ 这时，电话叮铃铃响起，周牧泽的电话过来了。 很显然，护卫长把这件事告诉了周牧泽。 秦意跟同事们打个手势，溜出去，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才接起电话。 周牧泽开口就说：“对方通过安检口还能携带监控设备，很可能有内应，这件事我已经让大哥去安排，电话结束后，你待在办公点，大概十分钟后会有人去找你，你自己不要贸然去找安保。” 秦意心头一暖，“我知道了。” “下次不准这样冒险，在不清楚对方的危险程度前，最好躲得远远的，这种事应该直接交给专业人士。” “我是想没拿到真凭实据，如果是乌龙，那影响会很不好，别人也不一定相信。” “我会相信。” 秦意一怔，感觉心突然乱跳了两拍，这老男人突然这么撩人干什么？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 160 争锋 挂掉电话，秦意回到新闻事务处办公点。 大概十分钟后，有人在外面敲门。 秦意猜到是周牧泽安排的人，拉开门，便看到外面站着一个身着工作服的年轻男子，“谁是秦意？” 秦意打量了一下男子。 男子长得很高，相貌端正，身上穿着国家会议中心工作人员的制服，胸口还挂着通行证，但是通行证只露出背面，看不到个人信息，他眼神里带着正气，一看就是个很正派的人。 这是周牧泽说来找她的人？ “我是。”秦意说。 “是这样，上午你跟外国记者产生冲突被投诉，领导要求对这件事进行问询，请你跟我走一趟。” 这个理由是周牧泽跟她说好的，秦意心里有准备，但是甘甜一听就火大了，嗖一下窜出来：“投诉？那个记者居然还有脸投诉？上午分明是那个记者故意找茬。” 年轻男子道：“只是例行询问，这位同事不用紧张。” 甘甜知道被外国记者投诉是这么回事，不管真有事实还是诬告，被投诉的人都得去ipc，也就是外国记者新闻中心走一趟。 好在如今部里不会惯着外国记者，估计秦意就是去走个过场。 甘甜让她速去速回，秦意跟同事们打声招呼，跟年轻男子离开办公点。 “秦小姐，我是周明阳。”周明阳看了下四周，说出自己的名字。 秦意一怔。 周明阳？ 这是周家三代的老大，也就是周家的太子爷？ 周明阳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认出了自己，微微笑道：“小叔特地安排我过来找你，稍后你只要把自己知道的事说出来，其他不用管。” 秦意点头，“我知道了。” 周明阳把她带到一个戒备森严的房间，等了大约十五分钟，一个身穿军装，非常高大魁梧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大步走进来。 秦意看到对方肩上的标志，有些震惊，心里对对方的身份有了猜测。 四十多岁，中将军衔，周家的人。 周家二爷，周牧城。 “秦小姐，你好。”周牧城直接说，“把你知道的经过详细跟我说一遍。” 秦意连忙收回心神，娓娓道来。 听到她打电话给护卫长时，周牧城眼里闪过笑意，这姑娘还真是对他一点防备都没有。 准确说，是对弟弟周牧泽全心全意的信任吧。 听秦意说完，他微微颔首：“谢谢你提供的消息，希望你回去后不要跟任何人提及今天的事。” “是。” 随后，周牧城让人把她送回去，脸上才露出严峻的表情。 “很显然，安保系统里出了问题，对方能拿到监控设备，就可能拿到杀伤性武器！” 周明阳神色一肃，“负责这里安保的是叶少将。” 叶少将是沈家的人，当初为了揽下这个任务，沈家下了很大的力气，唯恐给周家立功的机会。 现在出现这么大的纰漏，谁也不敢轻易把这个消息告诉叶少将，谁也不能保证叶少将身边的人，甚至叶少将是否没有嫌疑。 周牧城果断站起来：“我立即请示军部更换此处临时驻点的指挥权！” 国家会议中心，军部特别行动司临时驻点。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气氛压抑。 军部得到线报，有境外势力潜入华国境内，这时候入境，毫无疑问是冲geco来的，如果geco期间出了乱子，华国的国际形象会受到严重影响，这么多国家的领导人在华国，到时候恐怕少不了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良久的安静后，首座上的叶少将掐灭烟头，嗓音低沉问：“那个外国记者有线索了吗？” 叶少将指的外国记者，是上午在安检口闹事的记者。 他们以为那个记者有问题，并且检查过那个金属条，但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那确实只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工艺品。 线索中断。 可以肯定的是，那股境外势力就在此次参与的300多名记者中。 下面的人摇头，“我们的人一直盯着那个叫戴维斯的记者，没有发现异样。” 叶少将眉头皱起来。 直到现在，他们还没确定对方有几个人，贸然抓捕戴维斯，恐怕会打草惊蛇…… 哐—— 会议室的门猛然被撞开，一群持枪的士兵鱼贯而入。 里面的人勃然色变，叶少将豁然站起来，厉声喝道：“你们是谁的人？！谁给你们权利闯进来？！” 士兵自动分成两排，让出一条路来，一个身穿军装的人慢条斯理走进来，皮靴踩得地板哒哒作响，“叶少将，是我。” 叶少将瞳仁一缩，哑声叫出对方的名头：“周中将！” 周牧城给属下使了个眼色，“屏蔽通讯。” “是！” “周中将！你到底什么意思？就算你军衔比我高，也不能这样肆无忌惮干涉军务！这个驻点在geco期间由我全权指挥！出了意外你担得起吗？！” 周牧城这才把目光转向叶少将，慢条斯理说：“叶少将不必紧张，这次是紧急行动，是为了防止有人对外通风报信。” 叶少将目光咄咄逼人：“我要求周中将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会向军部提出审查！” “叶少将稍安勿躁。”周牧城得到属下确定通讯已经完全屏蔽，这才说道：“我就是因为知道这个驻点的重要性才会来，你们一直在查的境外势力，现在有了新线索。——有工作人员发现一名外国记者携带监控设备。” 叶少将浑身一震。 “我想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为了确保消息不被泄露，我只能暂时切断诸位与外界的联系。” 叶少将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境外势力有内应，能携带的违禁物品恐怕不止监控设备，还可能是杀伤性武器！ 但是—— “周中将，你说的证据在哪里？没有看到证据，我拒绝接受这个命令！另外，我需要军部的授权书！” “叶少将，我想你还没有明白自己的出境，你现在也是嫌疑人，有什么质疑可以留到证明清白后再向军部提出！” “你——” “这里暂时由我接管，在查明诸位清白之前，请诸位配合我的工作。”周牧城开口直接将这里的指挥权握在手中。 叶少将颓然坐在椅子上。 他知道这次要输了。 他是沈家一派的人，这次沈家下了大力气拿下geco安保任务，如果能抓获境外势力，那将成为沈家一个重要筹码。 然而现在，这个谋算将付之东流…… 161 国家提倡晚婚晚育 秦意前后离开新闻司办公点半个多小时，回来时甘甜就问：“怎么去了那么久？ipc的人没有为难你吧？” 秦意笑着摇摇头，“没有。” “没有就好。” 秦意坐回自己的位子，想起刚才见到的周中将，感觉他跟周牧泽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周牧城是国字脸，从军多年，晒了一身古铜肤色，身上的气势再如何收敛都有些凌厉。 周牧泽是典型的华国人肤色，暗白色，在欧美流行美黑的当下，他的肤色一点儿也不man，但是他气势又冷又强，经常让人下意识忽略他的长相。 叮—— 这人真不经想，想着短信就来了。 周牧泽：【警戒解除前不要乱跑，出入最好有同伴，遇到可疑人物直接告诉明阳。】 秦意回他：【知道了。】 随后想到周明阳这个周家太子爷，她随口感叹了一下：【你大侄子真是年轻有为，这么年轻就是上校，那是不是可能三十岁前当少将？】 周家人的年龄差很大，周明阳这个侄子跟周牧泽这个小叔差不多大，但是周家人基因都很好，一个比一个优秀，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如果周明阳真的能30岁前晋升少将，将会打破他爹的记录，成为华国年纪最小少将的记录，按照他现在的晋升速度，那是非常有可能的！ 但周牧泽看到她这条短信，眉头皱起来。 她平时不会随口夸人，明阳做了什么让她这么赞不绝口？ 会议室里，一干头头脑脑突然感觉周围空气变冷，各个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自己是鹌鹑。 秦意拧开一瓶矿泉水，抿了一口，不经意瞥了手机一眼，正好看到周牧泽回了短信过来。 周牧泽：【明阳已婚，有一子。】 噗—— 秦意一口水喷出来。 “我去！秦意你干什么？” 甘甜跳起来，差点被她喷到。 秦意被她吓了一跳，不意外地呛水了，咳得惊天动地。 甘甜看她咳得小脸通红，一副快憋过气的模样，没好气给她拍后背：“你说你多大个人了，喝个水还能把自己呛到。” 她对甘甜露出一个坚强中透着mmp的微笑，“人倒霉，喝水都会被呛到，呵呵。” 甘甜看着她笑起来，“秦意，你这个表情有点微妙，仿佛微笑中透着mmp。” “哈哈哈，还真是！”其他两个同事跟着笑起来。 秦意呵呵笑了笑，心里有万吨草泥马呼啸而过，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周牧泽他今天是不是没吃药？ 难道他以为自己看上周明阳了，故特此说明，打消她不该有的念头？ 那可是他大侄子！亲的！夸一下还不行啊？ 她咬牙切齿给罪魁祸首打字：【你大侄子都结婚生子了，你这个小叔还是个单身狗羞不羞！】 但是刚发出去，她就后悔了，这话说得好像在暗示什么…… 连忙按住短信内容，发现不能撤回，她连忙问同事们：“短信可以撤回吗？” “不能吧？” 秦意生无可恋。 那头，周牧泽看到她的短信，唇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回她：【国家提倡晚婚晚育。】 噗—— 秦意又喷了。 晚婚晚育什么鬼？ 他还能更扯点吗？！ 秦意感觉好像今天才真正认识他。 不对，真说起来也不是，他其实一直都有这么扯淡的一面，只是平时掩饰得很好，别人也不敢跟他开这种玩笑，每次遇到他不想回答的问题，他就会一副非常高冷的表情，让人不敢发问，要不然就闭口不言，就算你知道又怎么样？反正他不说。 一想到自己几次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最终只能听他的安排，她就觉得自己是个大傻瓜。 对付这种惯爱诡辩的人该怎么办？ 捂住耳朵不听啊！ 秦意不想理他了。 周牧泽在那边很久没收到她的回复，估计她可能恼羞成怒，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周身的低气压开始回暖。 会议室里的头头脑脑们暗暗松了口气，卫哲嘴角抽抽，想也知道他老板刚才在跟谁发消息，虽然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但他怎么看都感觉他们英明神武的周董周五爷有醋缸属性。 珍爱生命，远离醋缸。 国家会议中心，军部特别行动司临时驻点。 周牧城完全掌控了此地的军事指挥权，所有安保人员和工作人员开始排查，叶少将以及一干主要军官都被分别关押，逐一进行排查。 一小时后，查出内应不是别人，正是安检口跟外国记者发生冲突的安检人员。 安检人员非法携带了两套监控设备，在记者安检之后趁机交给哈里森，也就是秦意遇到的那个记者。 “只有两套？” “是。” “理由？” “金钱收买。” 周牧城手指有节奏地桌面，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不是全部。 境外组织费尽心机潜入帝都，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偷拍。 geco是一个全球性经济合作组织会议，主要以经济合作为主要议题，不涉及军事机密，也不涉及国家机密，这里最有价值的是各国领导人。 目标会是这些领导人吗？ “报告首长！”周明阳走进来，脚跟一磕，啪行了个礼。 周牧城知道他的任务，直接问道：“叶少将的审查结果如何？” “叶少将的嫌疑已经排除。” 这是预料中的事，沈家费这么大力气让他在这里立功，没道理会做这种自毁前程的事，但即便排除嫌疑，国家会议中心的安保任务也不能再交给叶少将。 不提周沈两家的宿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叶少将也不适合再继续待在这个位子。 “叶少将玩忽职守，导致安保任务出现重大失误，不适合再执行任务，一切等待军部安排。” 周牧城眉头没动一下，就给叶少将盖了章。 叶少将得知后，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周牧城太狠了！一个玩忽职守直接让他没法再碰国家会议中心的指挥权。 军部也是才得到消息有境外势力非法入境，他知道的时候人已经混进来了，压根还来不及查出什么！但偏偏，人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到了监控设备，这事到哪说他都没理…… 162 突发事件 拿下指挥权，周牧城没有感到一点轻松。 这一个小时里，军部对参会的300多名记者进行了背景调查，同时暗中增加了警卫盯着这些记者。 但到目前为止，已知身份的只有哈里森。 这个境外组织有几个人仍然无法确定。 这里有36个国家的领导人，任何一个出了哪怕一丁点问题都会变成国际争端，谁也不能保证那些人会不会出手。 会议室里气氛压抑。 周牧城敲着桌面的手指停下来，“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首长，您有什么办法？” “军部派遣特别行动司在此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各国领导人安全，立即对记者重新安检。” “这样的话，会不会打草惊蛇？”这也是叶少将不敢轻易出手的原因。 周牧城道：“就是要打草惊蛇，对方藏得太深，不如让他们动一动。” 众人眼睛一亮，对啊！这时候一静不如一动，只要动了就会有破绽！ “重新安检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恐怕会引起记者的负面情绪。”周明阳提出疑虑。 外国记者从来不是安生的存在，如果无故重新安检，他们能把这件事渲染成华国暴力对待外国记者。 周牧城眼里划过一丝赞赏，道：“用高磁设备爆掉哈里森的监控设备，以记者非法携带违禁物品为由，再次进行安检。” 众人目瞪口呆。 如果哈里森的针孔摄像头当众炸裂，毫无疑问，华方完全有理由再次安检，还把错误都推到记者身上，顺理成章逮捕哈里森。 高啊！ “各组听令。” 众人齐刷刷站起来。 “a组监控目标！b组执行！c组控场！5分钟后就位，抓捕哈里森！” “是！” 记者接待处。 下午的活动还有一个小时开始，记者们吃饱喝足，正是最放松的时候，三三两两凑在一块聊天，交流彼此的经验。 哈里森感觉有些不安，他非常相信自己这种直觉，靠着敏锐的直觉，他躲过了很多次危险，所以，在第二次遇到那个华国女孩后，他决定按兵不动。 他一直跟几个外国记者待在一块，话不多，但勉强相谈甚欢。 没人觉察，大厅里换了几个工作人员。 在很多外国记者看来，华国人长得都差不多，他们根本分不清这些工作人员跟之前见过的有什么不同。 哈里森感觉心惊肉跳，仿佛有不详的事将要发生，脾气变得非常急躁，故意跟交谈的记者发生争执，骂了对方一句，转身就走。 砰。 一声轻微的爆炸声，哈里森胸口冒出一股黑烟。 “啊啊啊啊啊——” 哈里森惨叫一声，发疯似的冲出大厅。 “my-god!” “what-happened?” “我去！那个外国记者怎么身上冒烟了？” 在场的记者都被吓了一跳，纷纷下意识躲开，还有人想逃离大厅。 这时，几个工作人员冲上去拦住哈里森，把哈里森迅速带走。 “请大家不要慌张！” “please-don't-panic!” 工作人员迅速控场，慌张的人群很快安静下来，对哈里森突然冒烟议论纷纷。 这一幕，所有人的反应都被拍摄下来。 “what-happeo-harrison? where-is-he-now? we-demand-to-see-him！” 与哈里森同行的记者要求见哈里森，他们显然很不放心华国人。 听到记者的要求，周牧城立即让人去查他们的来历。 此时，距离下午的活动开始还有50分钟。 要求见哈里森的记者没有得到肯定回答，马上要闹起来，这时，国家会议中心安保处宣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美国记者哈里森携带针孔摄像头，严重违反大会期间安保条款，华国警方将对其进行合法调查！为保证安全，请记者们重新安检，给诸位带来不便，还请见谅！” 所有记者都安静了一瞬。 居然还有人能越过重重安检携带针孔摄像头，那是不是还有人会携带其他危险物品？ 这么想的大多是华国记者，二话不说主动安检。 但是也有人抗议质疑，“这是华国的安检漏洞！在如此警戒森严的国家会议中心还能发生如此重大的事故，我们非常怀疑在华国是否有安全可言！” 提出抗议的大多是外国记者，他们完全不介意看华国笑话，打华国的脸，如果能搞出一个大新闻就更好了。 “突发事件！”甘甜得到通知，立即跳起来。 秦意知道这肯定是军部出手了，不然哈里森的针孔摄像头不会无缘无故爆掉，但是，只有哈里森一个人吗？ 来不及细想，秦意跟其他新闻司同事迅速汇合。 袁章伦严峻道：“十分钟后召开临时发布会！” 也就是说，他们只有十分钟的预演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口径都不一定能拿到。 这时候，就要考验新闻发言人的功底了。 新闻事务处所有人都一脸严峻，迅速进入状态。 十几个人假设了二十多个问题，以最快的时间定下口径，连打印都来不及，袁章伦直接将口径发到徐冰洁手机上。 300多个记者扛着长枪短炮，气势汹汹对着发言席。 新闻司司长徐冰洁面不改色走上发言席，立即就有外国记者质疑哈里森为什么能携带监控设备，华国的安检是不是形同虚设，华国是否安全。 徐冰洁非常淡然道：“毫无疑问，这是一次恶性窃听事件，诸位质疑华国是否有安全可言，不如去质问记者哈里森为什么非法携带监控设备！我们华国有一句老话，‘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我们家里进了贼，诸位不但不去怪贼，反而怪我们没有把贼防好，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也可以这样去诸位家中溜达？” 质疑的外国记者被堵得无言反驳，总不能说是吧？ 谁敢说是，以后自家后花园被人溜达了可没处说去。 记者的提问重点在哈里森、国家会议中心安检问题，华国安全问题和对geco的影响上，由于徐冰洁强力控场，这场记者会只用了10分钟就结束了。 这时，距离下午活动开始还有25分钟。 安检立即开始。 23分钟后，参会300多名记者第二次安检结束，此时距离领导人活动开始还有2分钟。 下午14点整，记者悉数就位。 163 第二个人 整个新闻司都松了一口气。 从事件突发到召开发布会，只用了10分钟，华国外交部发言人又仅仅用了10分钟澄清记者质疑，保证了会议顺利进行。 这样的执行力让人叹为观止。 网络上已经同步出现关于此次发布会的报道，仍有一些人在质疑华国安全问题，但大多数都在赞叹外交部的速度和态度，果断、坚决、正面，彰显大国风度。 与此同时，第二套针孔摄像头被找到了。 第二次安检没有发现任何违禁物品，这说明对方已经藏好或者销毁，周牧城当机立断派人搜索，在一个垃圾桶里找到了第二套针孔摄像头。 这里是一个监控死角，很显然对方清楚监控分布，刻意躲避。 “这个人对监控摄像头太过熟悉……”技术人员提出疑惑，有点怀疑是不是有人把分布图透露出去了。 国家会议中心的监控摄像头说机密倒也不算，但不是内部人员，一般人也不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周明阳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想到可能还有内应，就感觉分外棘手。 对方准备得越是充分，说明所图越大。 他们已经对哈里森进行审讯过，但是这家伙的嘴巴很紧，始终不肯说出同伴和真实目的是什么。 “不管是谁，现在先找到这个人要紧。事发时，在场记者197人，85人分别在国家会议中心参观，22人在做采访，另外还有7人在洗手间，标记这段时间后所有记者的路线。——只要有所行动，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周明阳当机立断，直取重点。 技术人员眼睛一亮，立即行动起来。 下午的活动进行得非常顺利，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活动持续到下午18点结束。 晚上19点是峰会领导人晚宴，能参与晚宴的媒体少之又少，所以，绝大多数记者在下午的活动结束后便收拾东西离开国家会议中心。 在关注领导人晚宴的同时，几乎所有人也都在关注记者哈里森被捕的消息，敏锐的记者已经觉察到这中间水很深，对此都自动保持缄默，以至于离开时，很多记者都显得沉默。 一名记者还来不及收拾，把机器都交给同伴，急匆匆赶往洗手间。 旁边的人笑道：“阿尔瓦怎么这么着急？” 同伴撇撇嘴，道：“他前列腺可能不大好。” “哈哈！”旁边的人哈哈笑起来，然后满是暧昧地问道：“你们晚上去哪过？听说华国妞很不错哦！” 很明显，有人期待在华国来一段艳遇。 “算了吧！华国妞可不好惹，要是遇到上午那种怒怼戴维斯那个傻蛋的华国妞，我宁愿一个人看小电影。” “哈哈哈……”众人哄笑。 被取笑的阿尔瓦实际上并非尿急，而是他感觉自己被盯上了。 常年游走在危险边缘的人，直觉总是比常人敏锐，他预感如果自己这样走出去，肯定会被华国军方抓住。 从哈里森被抓，他就开始感觉不妙，立即扔掉了那套针孔摄像头。 实际上，他认为那套监控设备完全是多余的，但是哈里森交给了他，他还是接住了，如果能多找到些东西，他也是非常乐意的。 他匆匆躲进洗手间里，用手机发了一条加密信息，然后开始等待。 他知道这次是他们大意了，尤其是哈里森，居然让人直接爆掉了针孔摄像头，很明显是让华国军方知道了他身上有这个东西，那么，安检口的内应肯定已经暴露，华国军方肯定也知道了至少还有一个人携带针孔摄像头。 在哈里森事发后，他就想离开，但是华国人反应太快，立即召开发布会，接着马不停蹄进行安检，那段时间也是安保最严格的时候，任何人都没法离开。 左等右等，他始终没有收到回复，感觉越来越不妙。 他非常清楚，华国人的天枢系统已经完全不逊于美国的卫星系统，如果继续携带手机，华国军方很快会定位到他。 等外面的人潮逐渐离去，他一咬牙，把手机冲进马桶里，开始寻找机会离开。 “mr alva。” 一个清朗的年轻男中音忽然叫住他的名字，接着几道黑影仿佛凭空出现般，一下子将他围住，每一个人手上都持有武器，黑洞洞的枪口全都瞄准他。 阿尔瓦悚然一惊，在逃跑和装傻充愣下，他没到一秒就做出了决定。 他看着眼前高大清雅的华国男子，一脸防备道：“你是谁？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周明阳轻笑了一声，“alva先生，你应该很清楚我们是什么意思。” 阿尔瓦仿佛生气了，“你们想非法拘役我？” “非法拘役？不，我们有一些事想跟你请教一二，您的老朋友哈里森也在等着你。” 阿尔瓦知道自己彻底暴露了，要么是哈里森招供了，要么是华国人抓到了自己的把柄，所以才会如此明目张胆来抓捕自己。 他下意识打量四周，估算自己从这些人中逃离的可能性。 “alva先生。”周明阳看穿他的想法，非常好心地提醒他：“为了招待好你，我们在四面安排了狙击手，保证您一定会留下来。” 说着，他向前挥挥手，示意手下抓捕阿尔瓦。 阿尔瓦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几乎是束手就擒。 阿尔瓦迟迟没有回来，同伴也不以为意，都是成年人了，谁都不乐意被人管着，只当阿尔瓦有别的事先走了。 峰会领导人晚会持续到九点结束，新闻司也要到九点才能下班，这对于习惯加班的新闻司众人来说完全不值一提。 好在领导人们晚宴进行得非常顺利，没有再发生什么突发事件。 但是网络上却闹得沸沸扬扬。 关于哈里森被捕的事各种猜测满天飞，但是外交部那次临时发布会后，政府和军部都没有再表态，袁章伦的电话差点被打爆，秦意看他从临时发布会后电话就没断过，接了起码有一百个电话，直到下班前还零星有记者打电话过来询问此事，手都快抬不起来。 164 投喂失败 再次挂断一个电话后，袁章伦满脸疲惫，秦意这时候发现这位不苟言笑的上司突然间消瘦了很多。 这几个月她对事务处的同事了解多了，听说袁章伦妻子以前也是外交部的人，几年前在驻外时发生意外去世，留下一个女儿由他抚养。 外交部看起来非常风光，但是外交人二代却不是优秀的代名词，大部分外交人因为常年驻外，对家庭无法照顾周全，特别是夫妻双双驻外的情况，孩子很容易疏于教导，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 听同事八卦，袁章伦的女儿十几岁了，正是叛逆的年纪，袁章伦一个男人既要工作又要照顾孩子，可想有多艰难。 “下班吧。”因为说太多话，袁章伦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 新闻事务处的同事小小地欢呼了一声，立即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你们怎么走？民族大道有人顺路嘛？” 他们今天来国家会议中心是坐公车来的，回家自然不能再坐，三三两两找顺路的同事拼车。 “哟，秦意，现在网上好多关于你的话题。” 甘甜关电脑前看了下热搜，发现竟然有秦意的话题，还不止一个。 同事们闻言纷纷凑过来，“嗨呀，秦意真要成网红了。” “网上不是说我们外交部是亚洲第一天团嘛！” “第一天团？” “这你都不知道，消息落后了哦！所谓第一天团就是我们外长和三位发言人。” “这些网友真会玩。” 大家开着玩笑，但是心里都与有荣焉，这说明外交部的形象在民众心里越来越正面，虽然偶尔还会收到钙片，但现在的情况比以前好多了。 这时，一声冷哼传来，“红是红了，恐怕是黑红。” “唐瑶你能不能别这样说话？”甘甜很看不惯唐瑶总是高高在上的调调。 “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唐瑶瞄了眼热搜榜最下面一个话题，冷笑了一声，甩起刚换的小香包，腰肢一扭，留下一个妖娆的背影。 “羡慕嫉妒恨吧！”甘甜翻了个白眼，发现袁章伦还在，立即给唐瑶上眼药，“袁处，你看吧，她总这么夹棍带棒，跟我们好多同事都发生过矛盾。” “就你话多。”袁章伦不轻不重训了一句。 甘甜瘪瘪嘴，关掉电脑：“秦意，你走吗？” “走。”秦意拎起笔记本，回头跟袁章伦道别：“袁处，我们走了。” 夜幕越来越浓，国家会议中心灯火璀璨，整个外体焕发着温润的光芒，仿佛一颗镶嵌在归雁湖畔的明珠。 这一天，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于此，秦意从里面走出来，有些恍然隔世的错觉。 明明才十几个小时，却感觉经过了好多事，也不知道军部把哈里森的同伙都抓住了没有…… 她胡思乱想着，甘甜见她站在路边一言不发，好心问道：“秦意，你真不跟我们一块走？我们可以多叫一辆车。” 他们四个人都是住宿舍的，正好可以拼一辆车，只有秦意一个人住外面，她以为秦意不好意思蹭车，才故意拒绝拼车。 其他三人纷纷附和，虽然现在不算晚，但是把秦意一个女孩子丢这里，他们都不大放心。 秦意笑道：“真的不用了，一会儿会有人来接我。” “那我们等你先走。” 秦意知道他们是好意，没有再拒绝。 这时，周牧泽正坐在车里，车子飞驰的方向正是国家会议中心。 他看了下腕表，因为道路戒严，赶到国家会议中心要比预定的时间要晚几分钟。 驶进国家会议中心专道后，周牧泽一眼看到穿着黑色西装的秦意站在马路边，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安静地聆听着同伴说话，归雁湖畔的晚风吹起她鬓角的碎发，时而拂过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那模样，美好得像一幅画。 这时，秦意看到一辆熟悉的车驶过来，想也不想就知道周牧泽来了。 “接我的车来了，谢谢你们陪我，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哦哦，那明天见。” “明天见。”秦意挥挥手，蹦蹦跳跳朝路边那辆车走去。 甘甜他们顺着她走去的方向一看，好家伙，豪车啊！ “啧啧啧，怪不得秦意没答应跟我们拼车呢，原来是有这么好的车接送。”一个同事感叹道。 “人家住得起翡翠花园，有好车接送有什么奇怪的。” “翡翠花园？”先说话的那人倒吸一口冷气，翡翠花园可是非常非常著名的富人区，他们一年的工资都买不了一个卫生间。 “以前唐瑶还说秦意是被那啥，看来真是胡说八道。”有人提起了以前的八卦。 “也就你相信，唐瑶明显跟秦意不对付，肯定是怎么抹黑她怎么说。” “那你们说……昨晚把秦意关在洗手间的人，到底是不是唐瑶？” “谁知道呢，照我看谭丽雅也很有可能。” “其他人也不一定，就咱们这几个人都有可能。”甘甜随口道。 “卧槽你别乱说！我跟秦意可没仇！” “瞧你紧张的，这心理素质，难怪找不到女票。” 被命中痛脚的单身狗表示拒绝跟母狮子交谈下去。 秦意拉开车门，果然看到了周牧泽。 他仍是一身常见的黑色商务西装，宽肩阔背窄腰，还有一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让人看得心痒痒。 秦意知道他经常健身，估计八块腹肌还在，那手感…… 她的手也有点痒了。 “还不进来？”他低沉冷清的声音响起。 秦意咽了下口水，暗骂自己没出息，居然还会被美色所惑，麻溜坐到车上。 “晚餐吃了？” “吃了，国宴大厨主厨，超级好吃。”她舔了舔唇，感觉自己好像又饿了。 水润的唇被舌头舔过，像水蜜桃，越发红润诱人。 周牧泽捻了捻指尖，忍了下来，从旁边翻出一个小型恒温箱。 不能动手动脚动嘴，投喂还是可以的。 秦意看到恒温箱，眼睛一亮：“付师傅做的糕点？” “嗯。” 付师傅是周牧泽私宅的大厨，秦意很喜欢吃他做的传统糕点，得到周牧泽肯定的回答，就感觉自己更饿了。 眼睛亮晶晶的模样，让人很想吻住。 周牧泽打开恒温箱，取出里面的备用筷子，加起一块赤豆糕，伸到秦意面前。 秦意一脸莫名其妙看着他，“我手没受伤，不用喂。” 周牧泽：“……” 165 我不属狗 秦意看他郁闷的表情，暗暗偷笑，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喂东西什么的，太暧昧了。 吃是要吃，但不能为了一口吃的丢掉节操！ 周牧泽看她眼底藏着狡黠的笑意，就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收回筷子，把那块赤豆糕送进了自己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好似在品尝绝世美珍。 这回轮到秦意郁闷了，她很肯定这男人故意的。 见她眼巴巴看着自己，周牧泽把恒温箱塞到她手里，她这才心满意足，当机立断夹起一块赤豆糕塞进自己嘴里，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 突然，她一下子僵住了。 这筷子刚才是周牧泽用过的。 那岂不是……间接接吻？ 想到这一点，她咽也不是，吐也不是，黑白分明的眼睛控诉地瞪着身边的男人。 “我不属狗。”他淡淡说。 “嗯？？？”秦意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不舔筷子。” 秦意差点被呛住，这人就不能好好解释吗？！ 什么不舔筷子，其实说她是狗吧？ 秦意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抱着恒温箱，气呼呼吃起来。 这时，周牧泽的电话响起来，拿过来一看，是卫哲的来电。 “什么事？” “周董，网上关于秦意的话题有点不对劲。” 电话那头，卫哲正一脸严肃地对着电脑，电脑上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正是今天网上含有秦意关键字的数据报告。 上午秦意怒怼记者的视频火起来很大程度是蹭了geco的热度，再加上官媒微博拿来做典型宣传，评论大多是正面的，这种曝光对于秦意是有益的。 但是，现在悄然上热搜的话题却是明着夸秦意，实际却将她推到风口浪尖。 目前热搜榜上关于秦意的话题有三个。 #外交部女孩怒怼外国记者# #818外交部那些盛世美颜# #你们所不知道的外交部女孩# #被捕美国记者疑因外交部女科员举报落网# 第一个话题从上午就开始在热搜榜，第二个话题是纯粹的八卦话题，如果不是秦意今天火了一把，还没办法上这个帖子。 “问题出在后面两个话题。” 卫哲说道，“第三个话题很像是被第一个话题引出来的，但是贴出了秦意的一些事迹。第四个话题没有点名是秦意，但是微博里对‘外交部女科员’的描述很明显，网友根据第三个话题很快就猜到是秦意。” 他鼠标点开微博评论，看到一片哗然。 很多人夸秦意厉害，先是怒怼外国记者，接着揪出窃密记者，堪称最强悍外交部女孩。 但是在他看来，这些夸奖对秦意毫无益处。 哈里森被发现的原因，从表面看是他的摄像头爆炸才暴露携带针孔摄像头的事，军部从来没有对外说过是因为秦意举报。但这条微博把哈里森被发现暗示是秦意的作为，详细描述了秦意跟哈里森在记者接待处发生冲突的经过，着墨于哈里森对非常防备秦意的样子。 再者，军部目前还没有公布窃密记者的调查结果，这究竟是个人还是团伙，没有任何消息透露出来，如果对方是团伙，那么秦意这个举报人无疑就成了靶子，甚至可能会遭受到对方的报复。 “现在已经有不少微博大v转发，热度越来越高，我很怀疑这是有人在背后带节奏，黑装粉，还有水军在推动，要把秦意推到风口浪尖。” 周牧泽越听脸色越冷峻，挂断卫哲的电话，打开社交网站，果然看到热搜榜上挂着的那几个话题。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第四个话题的排名又往上爬了两个名次。 这时，叮一声响，秦意手机收到一条新短信。 元悦然：【秦意，你看微博了没？微博上好几条你的热搜，那个美国记者哈里森是你举报的吗？】 秦意疑惑，元悦然怎么会知道哈里森是她举报的？ 她打开微博，一瞬间差点被疯狂的私信卡住，手机足足过了半分钟才缓过来，她随意看了下内容就知道自己的微博被人扒出来了。 热搜榜上，她一眼看到了#被捕美国记者疑因外交部女科员举报落网#这个话题。 她心头一跳，连忙点进去看。 一瞬间，她想到了唐瑶的话。 这个话题对她非常不利。 不说别的，军部没有公布的信息，现在闹得网上沸沸扬扬，那绝对不是件好事。 究竟是谁发起的这个话题？目的是什么？ 匆忙给元悦然回了条信息，她跟周牧泽说：“我能借一下卫哲吗？” “要他做什么？” 她把手机送到他面前，“网上出现了对我不利的话题，我想让卫哲查一下来源。” 周牧泽看她已经知道了，直接道：“刚才卫哲已经打电话跟我说过这件事，来源我已经让他去查。” 秦意听到他的话，悬着的心稍稍踏实了些。很快又皱起眉头，“哈里森有没有同伴？抓到了吗？” “下午抓到一个，不确定还有没有其他同伙。” 秦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发起话题的id叫作大尾巴狼，是一个大v，明显是个营销号。 难道对方是为了博关注度才发的这条微博？ 她想了想，从对方的个人资料里找到联系电话，马上拨了过去。 拨了三次号码，那边才接通，传来一个懒洋洋的男人声音：“喂，你好。” “请问是大尾巴狼吗？” “是我，你有什么事？” “我想请问你为什么要发那条美国记者的微博？谁给你提供的消息？” 那头一听是问这事，态度立即一百八十度变化，冷冷道：“关你什么事？” 啪一声，挂断了电话。 秦意再打过去，已经被拉进黑名单。 大尾巴狼挂掉电话后，回到电脑面前，看着蹭蹭往上涨的流量，肥肥的脸笑得眉开眼笑，样子非常猥琐。 他这个营销账号属于一个工作室，不但做广告，还有水军业务，做的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活儿，谁给钱就听谁的，说黑谁就黑谁。 这次接的活儿是把一个叫做秦意的女孩供出来，一开始对方说到秦意是外交部的人，他们不是很乐意，但是对方给的钱多，而且他们调查过后，发现这个叫做秦意的女孩今天热度很高，他们操作成功的话，也同样可以蹭一波geco的热度，给工作室打广告。 166 周董都还没开过光！ 而且在他看来，这完全不是黑人，更像是给那个外交部女孩打名气，粉装黑，黑装粉，他们做水军最会玩的就是这套。 想到这点，大尾巴狼给雇主发了个邮件，告诉对方有人来询问幕后之人。 很快，他收到回复：“谁？” 大尾巴狼没想到对方还要知道询问的人是谁，心里腹诽了一句不早说，回道：“问的人很多，没来得及问。” 那头收到回答的人一看就知道大尾巴狼在找借口，骂了句蠢货，说：“下次再有人问，记得打听清楚对方是谁。” 大尾巴狼回了个是，又问：“您到底是想黑秦意还是要捧秦意？您给的界限太模糊，我怕手底下的人一不小心带错节奏，不好拉回来。” “按照我说的做就可以。” 大尾巴狼干了这么多年，要么黑要么捧，没见过这么模棱两可的，说了句莫名其妙，继续去盯着微博。 秦意发现自己被大尾巴狼拉进黑名单，立即就明白大尾巴狼背后很可能有人。 等到车子驶入翡翠花园的停车场，#被捕美国记者疑因外交部女科员举报落网#这个话题已经爬到热搜榜前十，关注的人也越来越多。 “华国外交部女科员？”美国总统刷着推特。 特情人员看着沉迷网络的总统，暗暗翻了个白眼：“就哈里森被捕一事，华国外交部已经向我方提出抗议，现在不但华国，全世界的网络都知道了这件事，这对我方影响很不好。” 美国总统一摊手，露出一个“tell-me-why”的表情：“那么，为什么是ameri-journalist？而不是french-journalist，british-journalist或者japanese-journalist？” “是日国人搞的鬼。” 这跟原来的计划完全不一样。 该死的日国人！ 居然拿他们做挡箭牌，难道他们以为华国人真不敢动美国人吗？ 这特么可是在华国！ “所以，不论他们的国籍是什么，这锅美国不背。”美国总统从华国内网学到了新名词，一下子就用上了。 “我明白了，为了保密，请总统阁下在geco期间不要随意发推特。” 他们真的很担心这位推特治国的总统突然胡言乱语，破坏了计划，让他们猝不及防。 美国总统耸耸肩，等人都下去，又刷了一会儿推特，在自己的账号下有感而发：“在如此美好的日子里发生这样的事，实在让人恼火，窃密记者一事严重损害美国利益，我方将会密切关注！美国也将始终关注美国公民的安全。” 从外网发现这条推特的网友立即截图发挥国内的微博上，让窃密记者的话题更加喧嚣尘上，连带着暗示秦意举报窃密记者的那条微博热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很快，秦意看到了网上转发的美国总统推特，“这个美国总统凑什么热闹？窃密记者损害的是我们华国的利益吧？” “他有两个目的。”周牧泽说，“一个是表示美国与窃密记者无关，警告华国不要狮子大开口，一个是美国对此事的底线绝不退让，最好早点把人交出来。” “这是既不想负责任，又不准我们追究责任？” 周牧泽嗯了一声。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美帝作风。” “这位推特总统，以前是一位非常成功的商人，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商场如战场，能在商场取胜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傻白甜。 所谓胡言乱语管不住嘴，不过是他达成目的的一种方式。 而这时，卫哲也查到了水军来源。 他直接赶到了翡翠花园。 “通过查证ip，发起话题的大v和水军同属一个工作室，也就是说大尾巴狼发出微博后，水军立即操作把微博顶上热门。” “ip地址都查到了？” “都查到了，我还查到了他的通讯记录，发现他今天用邮箱跟一个人频繁联系。”卫哲欲言又止。 “谁？” “通过那个人的邮箱，我查到了对方的ip地址……” 秦意看他吞吞吐吐，没好气道：“难道是你老情人？” 卫哲吓得直拍胸脯，瞪她：“你从哪里得来的结论？” “看你吞吞吐吐不好说的样子，像是在顾忌什么，不就是夹在朋友和老情人之间两厢为难吗？” “胡说！哥连女朋友都没有过！哪来的老情人？！” 秦意耸耸肩，“女朋友是没有，就是有几个夜夜深入交流的红颜知己罢了。” “什么夜夜深入交流？”卫哲一时没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等明白过来，马上跳了起来，“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快坦白从宽！看我不撕烂丫的嘴！” 卫哲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哀叹家里的小孩被坏人带坏了哇！ 周牧泽看他演戏，冷声道：“你那些事有脸拿来跟绵绵说？” 卫哲冤枉，他哪敢跟秦意说那种事，秦意在他眼里就是他妹子，有亲哥会跟自己亲妹说自己床上那点事吗？ 听周牧泽训卫哲，秦意哼了一声，开启了无差别攻击：“你们别大哥笑话二哥，反正都差不多。” 哎哟！这个就更冤枉了！ 卫哲感觉到一道寒光笼罩自己，立即澄清道：“秦意你可别拿我跟周董比较！这区别可大了！” “哦，他比你更那什么呢，还是那什么呢？”秦意面无表情。 也对，以周牧泽的身份，想爬上他床的女人根本就数不过来。 他正值男人最强悍的年纪，不可能没有需要。 秦意以前很少想这个问题，早些年是把周牧泽当成自己的人，理所当然相信他是完美的，分开后有太多的情绪和事情占据心神，她也压根没去想过周牧泽会有别的女人。 现在想到这个问题，她就感觉特别的不自在，特别的……心酸。 刹那间，卫哲感觉那道寒光要变成刀子了，顿时一个哆嗦，嘴里的话脱口而出：“你别瞎说！周董这么多年守身如玉，都还没开过光！哪来的红颜知己！” 话音刚落，他就僵住了。 他好像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脖子跟机器人似的，咔擦咔擦一点点转动，等看到周牧泽黑得跟锅底似的脸，他心里立即哀嚎一声。 我命休矣！ 167 来而不往非礼也 客厅里安静如鸡。 秦意也被卫哲那句“还没开过光”给惊住了。 卫哲的意思是，周牧泽从来没有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过？ 是……真的吗？ 她心里抑制不住地冒出一丝甜滋滋的味道，虽然她觉得不应该，但依旧咕嘟咕嘟冒出来，可能就是别人说的，开心得冒泡。 周牧泽看她原本有点呆愣的眼神恢复灵动，心里那股怒意和尴尬顿时烟消云散，目光也柔和下来。 卫哲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不过看到两人明显变化的神色，他感觉自己可能助攻了一把，不禁有些得意，但还没等他抖起来，周牧泽一个秋风扫落叶的眼神射过来，他立即又萎了。 “咳咳！”他装模作样咳了两声，“秦意，我查到的那个ip地址显示是梧桐巷36号。” “梧桐巷36号？”秦意对这个地址毫无印象。 “明家大宅位于梧桐巷36号。” 秦意一愣，随即恍然，没有感到一点意外。 明琪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放过任何可以打压她的机会，如果不是撕破了脸皮，她都要怀疑明琪对自己怀有特殊的感情。 “但是明琪怎么知道哈里森是我举报的？” 她只见过周明阳和周牧城，按道理这两人应该不会把她说出去，难道有什么隐情？ “明阳和二哥不会说出你的名字。”周牧泽说。 卫哲飞快瞄了眼周牧泽，暗暗吐槽了一句蓝颜祸水，说道：“我猜测是这样，明琪发现了你跟哈里森有过交集，军部没有对外公布关于哈里森的消息，所以，她就利用没有官方说明这点，把哈里森暴露扯到你身上。” 秦意觉得卫哲说的很有道理，“现在网上对这件事的评论看似正面，水军一直在鼓吹我如何厉害，但过犹不及，这样很容易引起网友的反感，如果我的同事看到也会觉得我太虚荣，军部还没承认我就自己跳出来抢功劳也非常不妥，窃密记者的同伙也会仇恨我。——真是一举多得。” “那你有什么想法？”卫哲看她条理清晰，应该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法。 秦意整理了一下思路：“首先，我必须澄清这件事跟我无关。” 周牧泽明白她的意思，“二哥那边会配合你，不过，这个功劳你确实最好不要拿。” 二哥因为哈里森暴露才拿下叶少将，如果让沈家知道秦意的存在，必然会对她进行报复。 “本来就没想过要拿功劳。”秦意笑了笑，继续说：“其次，要让一个话题消退，最快的办法是有另一个更具爆炸性的话题吸引公众目光。” 卫哲打了个响指，“没错，这是公关控制舆论的经典手法。” “最后，来而不往非礼也，明琪送我这么一份大礼，我多少得回敬一二。” 卫哲眼睛一亮，凑过来：“怎么回敬？” 周牧泽一个眼风扫过来，他立即缩回去，暗暗吐槽boss太霸道。 “没想好。” 卫哲一口气噎得不上不下，好险没憋过气去。 看她那么胸有成竹，他还以为她都想好了。 秦意嘿嘿一笑，“听说明家内部不大和谐？” “嗯，明家嫡系二代有四房，现在明家掌权的是明老大，也就是明琪大伯，明琪父亲是老二，明家三代子女众多，明琪是行二的小姐，上头……” 说到这里，卫哲生生刹住，把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然后若无其事说下去：“虽然明家不如以前，但明家姻亲众多，加上累世的底蕴，在帝都还是非常有影响力的……” 秦意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听他把明家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没发现可以做文章的地方，忽然想到：“明家是不是跟周家政见一致？” “没错。” 这样的话，还是不要把明家牵扯进来为好。 她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两个男人已经懂她的意思，卫哲看了眼周牧泽，感觉自己又被塞了一把狗粮，真是空虚寂寞冷。 秦意换了个思路：“你能侵入她的电脑吗？” “哟，会入侵别人电脑了，你学坏了哦！”卫哲揶揄道。 秦意无所谓道：“她想方设法毁掉我的前途，我黑她电脑也不算过分，如果她真的光风霁月，那我也话可说。” “是是是，你美你说了算。” 卫哲二话不说坐到电脑前，手指翻飞，飞快地输入一串串代码。 过了一会儿，他啧了一声，“明琪这个防火墙挺厉害啊，看来她电脑里真有些东西。” “你行不行？” 卫哲哼了一声，“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 过了两分钟，他成功进入了明琪的电脑，“bingo！来，我们看看她电脑里有什么。” 卫哲如同逛自家后花园般，随意读取明琪电脑里的东西，嘴上还没闲着：“秦意，我跟你说，如果你想监视明琪，可以控制她电脑的摄像头拍照录像，保管她还不知道！所以，你的笔记本最好把摄像头给遮住，免得让人黑了给你拍那什么，咳咳！” 秦意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你是不是经常这么干？” “胡说！我要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卫哲感觉寒光再次笼罩自己，声音越来越低。 他飞快寻找着，突然看到一个加密文档，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破解了密码点进去。 满屏幕的白花花的照片瞬间跳出来。 “卧槽！小孩不能看！会长针眼！” 卫哲一眼看清楚是什么照片，回头就想捂住秦意的眼睛，但是慢了一步，周牧泽已经把人拉进自己怀里，让她整张脸都埋在自己胸膛里。 “什么啊？” 秦意表示抗议，但是周牧泽力气很大，她撼动不了半分。 卫哲暗戳戳点开来看，大吃一惊，居然是唐瑶的私密照…… 唐瑶不是跟明琪很要好吗？ 想着他打了个冷战，这种朋友可真是太“亲密”了，亲密到收集对方的私密照。 他火速复制了一份，没有彻底删除，唐瑶对付过秦意，他可没兴趣给唐瑶收拾烂摊子。 随后，又把里面一些重要的资料都复制下来，再把痕迹打扫干净，退出了明琪的电脑。 168 逐个击破 秦意被周牧泽抱着，呼吸间满是他的气息。 干燥，清爽，还有点体香。 让人醺醺欲醉。 耳畔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甚至微微有些震动，让她无比真实地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存在。 她的心也一下子软了。 “你放开……”她闷闷地说。 周牧泽感觉到她身体从僵硬到柔软，意味着她态度的改变，从抗拒到默认，越发地不想放手。 卫哲回头一看两人抱在一起，扯了扯嘴角，转会目光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周牧泽却觉察到他的视线，知道还有事要做，松开了手。 秦意瞪了他一眼，坐到卫哲身边，“有什么发现？” “你自己过来看。”卫哲让出电脑。 秦意忽然想到：“明氏是不是明天会参加geco峰会交流？” geco是一个经济合作峰会，会请一些企业领导人演讲交流，秦意突然想到这个名单里似乎有明氏，而且明氏的首席执行官还会上台演讲。 “对，明友康费尽心思把明氏弄上演讲台，就为了长个脸。” 上geco演讲台意味着全世界直播，的确非常长脸，这表明该企业有足够的实力和底蕴，生意和订单会接踵而至。 不过她只看到了演讲名单，没看到受邀名单，既然明氏收到了邀请，周氏肯定也收到了吧？ “周氏也去吗？” 卫哲看了周牧泽一眼：“这个你得问周董。” 秦意却没问他，把话题扯回来：“我看到演讲名单是明氏待定，也就是说还没有确定？” 卫哲笑：“没错，毕竟想上台的人很多，名额只有那么几个，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确定谁能上。” “原来如此。” 秦意飞快地翻看着从明琪电脑里下载来的资料，却没有找到可以利用的东西。 泄露商业机密她不打算做，严重违法不说，还可能影响到周家。 归根到底，她对明琪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突然，她的目光定住，“明家有汽车公司？” “一个老牌国产汽车，以前明家老太爷还在的时候发展得非常好，明老太爷过世后，明家对消费客户群的定位产生偏差，加上转型失败，一直在吃老本。前两年从国外高薪请了一个ceo，情况改善了不少，最近他们出产了一款新型轿车在市场上颇受欢迎，这样下去说不定会重新恢复以往的辉煌。” 卫哲对明家的情况如数家珍。 秦意打开浏览器，飞快搜索了几个关键字，得到的结果都是对明氏汽车的赞誉，眉头皱了起来：“你知道詹姆斯诉福特汽车公司案吧？” “当然知道，这个案子非常著名。” 美国一位父亲驾驶福特公司生产的pinto汽车，途中汽车爆炸，导致车上孩子严重烧伤，最终法院判决被告福特公司赔偿受害人惩罚性赔偿金1.25亿美元。 之所以如此判决，是因为法院发现福特汽车公司明知该型汽车有瑕疵，但进行评估后，福特公司认为全部召回该款汽车加以修复的成本高达1亿美元，而车着火致人死亡每件赔偿20万美元，按照发生事故的概率推测出赔偿金额远远低于召回成本，据此，福特公司决定不采取召回措施。 法院认为福特公司视被害人为一种价格，故而做出惩罚性赔偿金判决。 卫哲脑子转得很快，立即意识到秦意这么问的深意：“明氏的汽车有什么问题？” 秦意把电脑转过去，给身边的两个男人看：“他们这款汽车研发太快，油管存在一定几率问题，但是网上没有任何关于此事的信息。” 这意味着，明氏汽车公司隐瞒了这一点。 周牧泽越看脸色越严峻，冷声道：“他们这是自掘坟墓！” 卫哲长长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明家开始踏实创业，没想到还是这个样子。” 一款新车型的研发周期要四年，明氏只用了两年，当初号称采用了全世界最先进的技术，并且不差钱地购买了几项技术，才缩短了研发周期。 原来是偷工减料。 “你想把这事捅出去？”卫哲问。 秦意确有此意，不过她还是想询问周牧泽的意见，毕竟明家是周家的盟友。 “可以这么做吗？” 她原来不想牵扯到整个明家，但一下子找不到对付明琪的办法。 不过，这也不算牵扯到整个明家吧，汽车公司只是明家的一个产业，最多召回赔钱，这本来也是他们应该做的。 周牧泽看着她。 她眼里有期待，莹润黑亮，像水洗过的黑葡萄。 她很想做这件事，但还是优先考虑他的想法，这个认知让他愉悦。 他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可以。” 秦意脸上刹那间露出笑容，眼睛焕发出喜悦的光，明媚得让人想吻住她的眼睛。 “那第三个问题就解决了！” 卫哲打趣：“第二个问题呢？你打算用什么爆炸性新闻转移民众的注意力？” 这个问题秦意虽然仍然没有实料，但已经有了头绪。 她眨眨眼，反问卫哲：“什么类型的新闻最能吸引民众注意力？” “丑闻。” “就是了。” 不论是明星、政客、企业家的新闻，民众对丑闻永远最敏感，在丑闻里，民众可以有各种狗血八卦的猜想，全方位满足自己的猎奇欲。 卫哲就不懂了，“你不会是想制造一出丑闻吧？” “不是我制造，而是有人已经制造了，我们让它爆发出来。” “谁？” 秦意打开微博，指着热搜上那个显眼得id，“这个大尾巴狼是个娱乐圈大v号，曝光过很多娱乐圈内幕，手上肯定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你就那么肯定？万一没有呢？” “他能为了钱明粉暗黑我，就说明这人为了钱，底线可以很低，他一脚踏进娱乐圈，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明争暗斗，黑人什么的不要太寻常。” 明星粉丝的战斗力是所有公众人物里最强悍的，等丑闻曝光，粉丝发现自己的爱豆被人故意抹黑，分分钟能掀翻整个娱乐圈。 卫哲明白她的意思了，竖起大拇指：“还是你脑瓜子灵活！” 169 贵圈真乱 “我们可以先缩小范围，从他曝光的内幕查起。”秦意补充了一句。 卫哲做了个ok的手势，立即动手搜索大尾巴狼曝光过的娱乐圈内幕。 大尾巴狼在娱乐圈颇有名气，他曝光的内幕有真有假，真正让他名声鹊起的是曝光曾经红极一时的歌坛小天王慕清吸毒滥交，那次曝光在去年的一个国际音乐节前夕，慕清原本是最佳歌手的热门人物，更有评委放话这一代歌手无人能及慕清。 丑闻曝光后，粉丝一直不相信自己的爱豆是如此不堪的人，认为这是阴谋，是竞争对手为了阻止慕清封神的恶劣手段，但是慕清始终没有站出来说话，更从此在娱乐圈消失，被视为默认事实。 卫哲听秦意的话，着重查找几个被他曝光所害的明星，很快查到了慕清这条线上。 突然，他的表情有点奇怪，“慕清？不会是那个人吧……” “什么人？” 卫哲摇摇头，“有点像我知道的一个人，不过我也不熟悉，那个人跟我不是一个圈子的。” 一个圈子里的人就算知道大名，但有些人刻意低调，除了亲戚和二三好友几乎没人认识，像周牧泽，帝都上流圈子真正认识他的人就不多。 何况不是一个圈子的人，除非顶尖的那拨人，圈外的人更难以熟悉。 听卫哲这么说，秦意没有继续追问，看着他找出来的线索，感觉慕清这条线很可能用得上。 她让卫哲把慕清的资料和丑闻曝光的时间线理出来，很快发现了蹊跷：“丑闻曝光的时间很巧，正好在音乐节前夕，同辈歌手里有几个对手，但风头都不及他，他音乐节获奖就可以在歌坛封神，不再是老一辈歌神的接班人。如果有人不愿意看到他走上神坛也很有可能。” “确实，一个超级天才的夺目，意味着无数同辈人才的黯淡，如果慕清封神，同辈歌手的处境会非常尴尬。” 当红明星和传奇明星的本质区别是什么？一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后辈赶超，最终人气下滑，不再为人所记得，而有了神格的明星，哪怕他们人气不再也永远会有人记得他们，他们的粉丝将与他们一起老去，终生相伴。 “能找得出大尾巴狼在慕清期间的通讯记录吗？” “应该可以。” “我看一下慕清。”周牧泽忽然说。 秦意正好要用电脑，另外开了一台笔记本，找出慕清的图片，挪到周牧泽面前。 屏幕上是慕清最后一次出现在公众前的照片，他长相清隽，气质淡漠，眼神却非常清澈，有一种不染凡尘的感觉。 “慕清长得真不错，气质非常难得，难怪粉丝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秦意感叹了一句。 “他本人也非常有才华，是创作型歌手，实在可惜了。”卫哲有点遗憾。 “是吗？我找找他的歌来听听。” 秦意搜索到慕清的热门歌曲，然后在慕清的贴吧里看到有一个帖子被高高顶起：#永远等你回来，不论你在何方——致最爱的慕清# 这是一年前慕清消失后，粉丝写给慕清的告白贴。 这个帖子没有置顶，却一直挂在最上面，说明每天都在有人回帖。 “慕清本名慕容清，去年出国接掌家业，现居法国。”周牧泽收起手机，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卫哲瞪大了眼，“还真是他啊……” “这个慕容家是做什么的？”秦意问。 “慕容家的本家早在战乱的时候就出国定居了，现在也有一百年了吧，他们家底蕴非常深厚，不过国内知道他们的人不多。”卫哲若有所思，“但是以慕容家的地位来说，慕清就算吸毒滥交也不至于闹得全世界皆知……” “难道是慕容家有意放纵？” 卫哲摇头，表示不知道。 秦意想到了周牧泽的话，“发生这样的事，慕清还能接掌家业，是不是说明这个丑闻根本就是污蔑？” 卫哲点头，“非常有可能。” “慕清的粉丝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如果我们把慕清被污蔑的证据放出来，是不是会掀翻娱乐圈？” “必须啊。” 卫哲想到娱乐圈和各大媒体血雨腥风，就忍不住兴奋起来。 他跟秦意相视一看，嘿嘿嘿笑起来。 这时，秦意的同学群跳得快要爆炸，群内各种@召唤她。 戳进去看，原来是同学们知道她上热搜了。 高新院出来的人对媒体都非常敏感，即便是反应慢一点的人也琢磨出网上跟秦意有关的话题有点不对劲了，于是纷纷来询问她怎么回事。 秦意心头一暖，回道：“谢谢大家的关心，稍后我会澄清这件事，如果可以的话，拜托大家帮忙转发扩散一下(*^▽^*)。” 同学们纷纷表示没问题，还有人说会拜托认识的大v帮忙扩散。 元悦然、余露和何真真分别私密了她，她索性直接在306小群跟她们说：“是有人针对我，我准备澄清与我无关，你们要是闲可以帮我撕一下那些水军。” 对306的好友，她就没那么客气，元悦然她们非常受用。 元悦然第一个表示：“我哥手下有个水军团队，要不要帮你带节奏？” 秦意：“……你哥怎么还搞水军？” 元悦然：“元氏旗下有个娱乐公司，明星经常掐架，用别人不放心，索性自己组了个水军团队。” 秦意失笑：“不用了，我这边有准备，你们怎么开心怎么玩就好了。” 何真真已经等不及：“那我先去会会那些人。” 余露：“一起。” 这时，卫哲叫了一声，“找到了！” 秦意连忙凑过去，一条一条看下来，不由感叹了一句贵圈真乱，把这些东西放出来，热搜头条分分钟要换掉。 “卫叔叔，你真给力！”秦意不吝夸奖。 卫哲脸上得意的笑瞬间僵住，这夸奖到底是接呢，还是不接呢…… 不过等他目光转向秦意身边的男人，就觉得被叫一声叔叔也没什么了，还有人被叫养父呢！ “那么，我要开始解决第一个问题了。”秦意一本正经说。 170 一下班来听说我立功了？ “你打算怎么澄清窃密记者跟你无关？现在大尾巴狼的微博热度很高，光是发一条微博恐怕很多人不相信。” “当然不仅仅是一条微博澄清。”秦意笑得狡黠，黑白分明的眼眸透着自信，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让人挪不开眼睛。 卫哲对她天马行空的方式非常好奇，连忙问：“还有什么？” 秦意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卫哲瞬间被折服了，马不停蹄去做安排。 等卫哲安排好，秦意在电脑上登录微博。 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更新微博，最后一条更新下面的评论量已经破万，大部分是跑来围观的吃瓜群众，还有一部分是她的粉丝，询问她跟窃密记者到底有没有关系，还有些敏锐的提醒她风头有点不对，让她注意些。 感觉到这些陌生人的关心，秦意微微一笑，点开写微博，发出了今天的第一条微博：“一下班来听说我立功了？” 这条微博一发出来，就被正在刷评论的粉丝发现，全都激动了。 “女神你终于出现了！等你好辛苦，哭唧唧qaq” “哇塞！真人出现了！速度围观！” “那个美国记者到底是不是你举报的啊？” “这是表示无关？那为什么到处都在说是你举报的？” “呵呵，终于出现了，我就说微博这波热度是某人自己买的，现在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 “是的呢！人家可是高新院出来的高材生，玩公关玩得溜溜的，操控舆论什么的不要太容易。” 一时间，粉黑都出现了。 没多久，她这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和转发量开始大幅增长。 卫哲在旁边围观，只等合适的时候就来一波水军扩散，把这条微博顶上热搜。 憋了大半天的网友争先恐后地发问，她的微博私信也叮咚响个不停，秦意没办法只好关闭私信，然后又发了一条微博说明：“抱歉，私信太多回答不过来，暂时关闭，大家有问题可以在微博下提出来，我会尽量回答。” 这时，一个认证过的v号发出一条评论：“女神，询问的人太多了，不如你开微博问答吧。” 这个提议一提出来，立即获得了很多网友的支持。 秦意看了卫哲一眼，卫哲扬了扬眉，秦意就知道是他安排的人了。 秦意现在微博后台设定了提问价格，为了精简提问人数，她设定的价格是1000-10000元。 设定好价格后，她又发了一条微博：“今晚所有回答所得均会捐给公益基金，所以，想知道答案又想做公益的小伙伴来提问吧。” 黑子们还没来得及骂秦意借机敛财，就被这条微博堵住了嘴，下面一片称赞。 趁着评论一片混乱，那个提议开微博回答的v号以10000元提问：“女神，美国窃密记者到底是不是你举报的啊？你刚才的微博是说不是？为什么网上到处在说是你？” 秦意有点好笑，这个托儿问得可真直接…… 她回答：“美国窃密记者不是我举报的，至于为什么到处在说是我，据我所知，这是一个叫做大尾巴狼的营销号在炒作，可能给是想蹭geco的热度吧。” 回答一发出来，立即有上千的人进行围观，没一会儿，居然破万了。 才几分钟，提问的话费就收回来了。 看到这个结果，原本还因为秦意设置的价格过高而犹豫的网友立即兴奋了，向秦意提问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秦意选了一个叫做“低调奢华阿才哥”的网友提问邀请，他问：“秦意，你说窃密记者与你无关，那么哈里森为什么对你那么防备？是不是他已经意识到可能被你识破了？” 这个问题有点坑，但是能正面解释她跟哈里森之间的冲突。 秦意回答：“我第一次见到哈里森是在我们工作专区，我以为他迷路了，特地给他指路，第二次是在记者接待区拍照时撞到他，可能他心里有鬼吧，所以才会对我产生防备。” 回答一出，立即有网友脑洞大开。 “肯定是哈里森心里有鬼啊！他一个外国记者跑到外交部工作专区绝逼是想偷拍，被秦意撞见了只好作罢，第二次又撞到秦意，就以为秦意发现了什么，可不就心虚了！” 这个猜测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 接着，有人就上个问题继续提问：“你为什么要去记者接待专区？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是新闻事务处，不是记者接待处的吧？” 秦意回答：“你知道的还真多，我确实是新闻事务处的，之所以去记者接待专区是因为正好休息时间，为了招待好境内外记者，记者接待区准备了很多好吃好玩的，所以我去凑热闹，实际上很多工作人员都喜欢去那里玩。” 下面已经有人放出相关报道和图片，诸多新鲜玩意儿不说，就各种美食已经让人垂涎三尺，一群人边擦着口水，边嚷嚷着深夜报社啊。 秦意莞尔一笑，继续回答。 渐渐地，网友们已经相信秦意跟哈里森的冲突完全是巧合，而且随着话题热度的上升，知道她微博回答的人也越来越多。 有人急了。 大尾巴狼发现秦意在微博回答，反过来就有很多网友攻击他虚假爆料，蹭geco的热度。 大尾巴狼按捺不住，给明琪发邮件：“秦意在微博澄清与窃密记者无关了，现在舆论越来越倾向她，要怎么办？” 明琪收到邮件，马上登陆微博，一眼就看到#外交部女孩微博回答#这个话题火速窜上了热搜榜，点进话题一看，秦意回答的微博每一条都是当前热门，每一条都有好几万的评论，评论以正面居多。 网友愿意相信秦意的话，主要还是因为秦意一直以正面形象出现，从最早的韩国代表团事件，到安检口事件，始终站在国家的立场，秦意的性格再好也无法获得所有人的认同，但是爱国这个属性无关人品和性格，每一个华国人都会无条件认同。 秦意拥有这个属性。 所以，她说的话，网友们愿意相信。 171 第一击 明琪心有不甘，给大尾巴狼回道：“她在微博回答，你也让人去微博提问，总之不能让她把这件事澄清了。” 大尾巴狼道：“她回答问题的价格是1000起底……” 明琪暗骂了一句死要钱，“所有费用我会转给你。” 大尾巴狼就等着这句话，立即表忠心：“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等收到转账，大尾巴狼看了下数额，满意地吹了个口哨，联系上工作室的水军，一起涌向秦意的微博。 这时，秦意微博下面已经一片和谐，网友们的好奇心已经从窃密记者转向临时发布会当时是什么情景，新闻司都在做什么，有没有见到各国大boss等等。 这些都是普通人很难接触到的东西，难得有一个圈内人士现身说法，网友们的热情如火山喷发，一发不可收拾。 就在秦意觉得可以结束回答时，一个尖锐的问题冒了出来：“你说哈里森是因为两次遇到你才心虚，岂不是说哈里森会暴露其实依然跟你有关？” “哟，黑粉出现了。”卫哲在旁边围观着，啧啧道。 秦意一点儿也没意外，明琪肯定不会坐视她这么顺利撇清关系，必然会有人来捣乱，等了这么久没出现，她都要以为明琪是不是还不知道她在微博回答。 “才出1000，谁稀罕。” “哈哈！”卫哲马上明白她的意思，“你要挣他们的钱？” “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秦意故意无视对方，选了一个询问geco的问题回答。 大尾巴狼看秦意不搭理，立即让人在评论下面煽风点火，但是网友的注意力都在秦意说的趣事上，他们的评论一下子就被刷了下去。 大尾巴狼一咬牙：“加价！” 于是提问价格加到3000。 秦意仍然视而不见。 “加到10000！” 秦意这才把对方拎出来，而10000元的问题出现，多少吸引了一些网友的注意。 秦意回答：“你没有仔细看新闻吧，哈里森暴露是因为他所携带的针孔摄像头爆炸，照你这么说，谁碰我谁爆炸？#一个提问下来听说我有异能了#” 评论一片哈哈哈，有人开始玩秦意“一xxx听说我xxxx了”这个梗，什么一个转眼听说有个傻帽挑衅秦意了，一不小心听说隔壁老王绿了，一觉醒来听说我加薪了…… 网友们越玩越嗨，压根没人理会黑粉的提问。 大尾巴狼气得要死，“这个问题不行！重新问！这回好好问！” 很快，水军重新拟定了一个问题，“女神女神，真的不是你识破哈里森的嘛？你怼过韩国代表，又怼了美国记者，所以我相信是你让心怀叵测的哈里森原形毕露，你就不要谦虚啦！快告诉人家真相嘛！” 这个问题出价5000，秦意没理，直到加到10000，她才回答：“小朋友，做人要诚实，如果真相让你失望，那你还是失望吧。” “啊啊啊啊啊啊！这个秦意太可恶了！”大尾巴狼恨不得冲进微博里手撕秦意。 装路人不行，装粉也不行，那就直接黑吧！ 他们马上又提了一个问题，这回直接出价10000，“秦意，你说大尾巴狼是虚假爆料，但是据我所知，你确实是唯一跟哈里森直接接触过的人，可以说哈里森暴露跟你有直接的关系，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否认？” 秦意反问：“那么，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我承认呢？” “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我就看不惯你这样愚弄网友！” 秦意慢条斯理回道：“我说出了我知道的真相，但是你不相信，是不是只有你想听到的真相才是真相？” “你是不是怕哈里森的同伙报复才不敢承认？呵呵，胆小鬼。” 秦意笑，“你怎么知道哈里森有同伙？军部都没有说哈里森有同伙，我很怀疑你别有目的。广大同胞们，我们的网络里隐藏着很多网特，他们以破坏华国和谐社会，煽动人民内部矛盾为目的，大家可不要上他们的当，千万不要被他们煽动。” 这个回答一出来，立即有网友找网警举报，说发现疑似哈里森同伙。 这个提问的id很快就被封了，大尾巴狼气急败坏，马上换了个账号，继续跟秦意针锋相对。 他试图在微博评论里跟秦意对话，但是秦意压根不理会，而且评论刷新很快，没一会儿就被压了下去。大尾巴狼没办法只好继续用提问的方式跟秦意对话，接连问了十几个问题，大尾巴狼终于回过味来，秦意在耍他们！ “秦意！你居然故意骗我的钱！” 秦意回答：“我怎么骗钱啦？” “我在评论里跟你对话，你故意装作没看见，非要我出价10000才回答问题！呵！你刷了这么高的人气其实就是为了挣这笔钱吧！” 还没等秦意回答，网友们就怼起来，“你特么傻吗！秦意开微薄回答光明正大，愿者自来，谁也没强迫你找她提问！你就是个黑！还是个低级黑！” 大尾巴狼干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被人骂过低级黑，这简直是对他职业生涯最大的侮辱！ 这时，卫哲找到几个黑粉的ip地址，打包一起发给秦意，秦意立即在微博上公布出来：“我知道你们跟大尾巴狼是一个工作室，看在你们送钱的份上，暂时不跟你们计较了，再有下次就等着接律师函吧！” 评论立即炸了，痛骂大尾巴狼，纷纷涌向大尾巴狼的微博。 就在这时，大尾巴狼的微博上挂出了一份通讯记录。 这份记录是大尾巴狼跟一个神秘人士商谈如何栽赃陷害慕清的全过程，记录里，神秘人士表示慕清将于某日某时会出现在某地，让大尾巴狼派人跟踪偷拍，一定能拍到慕清震惊娱乐圈的画面。 大尾巴狼起初不乐意，慕清的形象一直非常好，想挖他黑料的人不是没有，但是慕清这个人真的是公认的毫无黑料，除了创作唱歌开演唱会，他连不良嗜好都没有。 但是神秘人士告诉他，慕清真的会吸毒。 大尾巴狼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答应下来。 整个网站哗然。 整个娱乐圈哗然。 172 闹翻了天 慕清真的会吸毒？ 凭什么这么肯定？！ 网友们阴谋论了。 慕清曾经是多么耀眼，他美好得仿佛二次元里走出来的男主角，微博圈里有他的各种粉，一时间，#慕清#的话题迅速传遍整个微博。 一瞬间，慕清的粉丝都沸腾了，携带着滔天的怒意涌向大尾巴狼的微博。 随之而来的是，跟大尾巴狼交易的神秘人士被扒了出来，居然正好是当年跟慕清争夺奖项的歌手的经纪人！ 震怒的网友彻底把大尾巴狼的各种通讯账号黑了个遍，最终发现，当年参与炮制慕清丑闻的人不止一个，那届争夺最佳歌手的歌手经纪人全都参与这次阴谋！ 他们要共同毁了慕清。 只有毁了慕清，他们手上的歌手才有出头之日。 举世震惊！ “该死！这谁干的？！！！” 大尾巴狼眼睛血红，气急败坏地拍打着键盘，试图删除微博上的记录，但是没用，黑客已经改了他的权限，他连修改密码都做不到。 这时，老板打电话过来质问：“陈大朗！你给我说清楚微博上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把那些记录挂出去？！！” 大尾巴狼心里恨得滴血：“不是我挂的！我账号被黑了！” “那你为什么留着那些记录？我早就让你删了，你为什么还要留着？这种要命的把柄能留？你有没有脑子？！”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现在要紧的是想办法把微博拿回来。” “你自己捅的篓子自己解决，如果没办法解决，你就收拾铺盖滚蛋吧！” “妈/的！！” 大尾巴狼抬手就摔手机，但想到这是刚买的果8，硬生生收回了手，却感觉更憋屈了。 他在办公室里如困兽般走来走去，突然灵光一闪，给明琪发了一封邮件：“给我五百万，否则我就把你让我黑秦意的证据发出去。” 出了这样的事，他已经没办法在这个圈子混，说不定还要赔一大笔钱，为今之计是弄一笔钱走人。 明家大宅。 明琪一直在网上关注秦意的微博，越看越有气，大尾巴狼尽提些愚蠢的问题，根本没办法难倒秦意。 等到大尾巴狼的微博被爆，她就感觉不妙，看着越来越喧嚣的网络，她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当机立断决定注销邮箱。 就在这时，一封大尾巴狼的邮件跳出来。 她吓了一跳。 这时候谁都不愿意跟大尾巴狼扯上关系，这封邮箱就像潘多拉的盒子，打开就会倒霉。 明琪盯着邮件看了一会儿，咬咬牙点开，顿时脸色变得铁青。 大尾巴狼居然明目张胆地敲诈她！ 五百万！ 他怎么不去死！ 明琪毫不犹豫退出邮箱，立即给助理打电话：“帮我注销大尾巴狼的邮箱！我还要消除关于这个邮箱的所有记录！必须永久性删除！” 大尾巴狼在工作室里久久没有收到明琪的回复，心里越发焦灼起来，忍不住再次打开邮箱，准备给明琪再发一次邮件。 但是等他登录邮箱时，发现自己的邮箱居然已经不存在。 他以为自己输错了账号，重新试了几次，他终于明白不是自己出入错误，而是自己的邮箱被人注销了。 一瞬间，大尾巴狼就明白过来，肥腻的面容变得扭曲：“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 此时已经十一点半，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但是网络上沸反盈天，各大媒体也连续出动，纷纷换了头条。 关于秦意的话题全部被压了下去。 “秦意，你这次玩得忒大了，整个娱乐圈和传媒圈都闹翻了天。”卫哲挨个翻着各大网站的最新头条，啧啧称奇。 “不是我玩得大，是慕清的影响力大，再说没有你们帮忙，我也做不到这些呀。”秦意说着摸摸肚子，好像又有点饿了。 周牧泽一个眼神示意他做夜宵去，卫哲顿时委屈得团成球。 罢了，单身狗没人权。 卫哲溜去厨房做夜宵，客厅里就只有秦意和周牧泽两人。 周牧泽坐在秦意身边，看她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眼睛晶晶发亮，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慢慢地，她的脸红了起来。 她本来无所觉察，但是他的目光太过专注，仿佛实质般，看得她心里躁动起来。 她忍了忍，忍不下去了。回头瞪他：“你看什么？” 周牧泽一笑，“脸怎么红了？” 说着伸手摸她额头。 秦意拍开他的手，“别动手动脚！” “你不是说谢谢我么？就这态度？”他倒打一耙。 “我主要是谢卫哲，你又没做什么！” “卫哲是我的人。” 秦意：“……” 她之前好像还跟他说过借卫哲一用。 她憋了半天，心一横，耍赖道：“你总是让我别跟你那么见外，那我就不跟你见外了，还谢什么谢？” 周牧泽瞥她一眼，“你真不见外？” “不见外。” “好。” 好什么好？又不说清楚，让她不上不下的，一颗心放不下来。 这时，电脑跳出一个小窗，提示有新邮件。 秦意点开一看，非常意外，居然是大尾巴狼。 等她看完大尾巴狼说什么，倒也不觉得意外了。 大尾巴狼说要跟她做一笔交易，他说出是谁在黑她，不过前提是要500万。 真是狮子大开口。 为什么大尾巴狼不去跟指使他的人做这笔交易呢？这可是个大把柄，比跟她做交易更容易拿到钱，毕竟她已经在微博撇清关系，现在微博已经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话题，知不知道是谁并不是那么重要。 秦意猜到了是为什么，好心情地回复大尾巴狼：“你为什么不去跟指使你的人做交易？我想她更愿意给这笔钱。” 她？！ 大尾巴狼看到这个字眼，心一下子凉了，难道秦意已经知道是谁指使的？ “你知道是谁？”大尾巴狼马上追问。 “知道，而且我猜你应该不清楚她的真名。” 看到这个回复，大尾巴狼颓然跌坐在椅子上，他确实不知道跟自己交易的是谁，只有对方的邮箱，这个邮箱看起来还是临时注册的。 173 挑衅 大尾巴狼不甘心，又给秦意发了封邮件：“就算你知道她是谁，但是你有证据吗？” 秦意知道他要狗急跳墙了，笑着回道：“那又如何？” 大尾巴狼一看有戏，马上来了精神：“难道你不想告她吗？我有跟她的交易记录，只要你给我500万，我马上把东西发给你。” 秦意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是不是傻？” 大尾巴狼看到这句话跳起来，正要发作，看到秦意又回了一封邮件：“告她的话，你也脱不了干系，你会把自己的把柄交出来？所以我很怀疑所谓的交易记录真伪。” 大尾巴狼怎么可能没想到这一点，他知道自己栽赃慕清这件事没完，肯定会有人告他，那几个被曝光的经纪人也不会放过他，所以他想挣了一笔钱赶紧跑路，看秦意不相信自己，他顿时急了，“我可以保证交易记录绝对真实！” 秦意收回了手，一个没有底线的人做出的保证能有多少可信度？ 大尾巴狼等了几分钟没等到回复，突然想到难道是嫌太贵了？ 他咬咬牙，也顾不上什么谈判技巧，马上追发了一封邮件过去：“那个人怕我把交易记录泄露出去，恶意注销了我的邮箱，但是她肯定没想到我早就有备份，如果你拿到这份交易记录，肯定能打得她措手不及，你难道不想打击对方？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可以给你优惠些，200万，就当我给你赔不是。” “黑了我，还拿着狼狈为奸的证据来跟我要钱，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秦意嘀咕着，把大尾巴狼跟自己的邮件记录截下来，放进一个文件夹里，然后给大尾巴狼回了最后一封邮件：“给你钱只怕你也没地方花，好走不送。” 啪—— 大尾巴狼看到这句话，气得狠狠甩开鼠标，“贱人！竟然诅咒我！” 气过之后，他悚然一惊，秦意这句话恐怕不是诅咒。 他手忙脚乱翻出现金和所有的卡，拎起包就走。 就在这时，外面的小弟急匆匆跑进来，“陈哥，外面来了警察。” 完了…… 大尾巴狼腿一软，重重撞到桌子，手里的包掉在地上。 —— “你想做什么？” 周牧泽看她尾巴快要翘起来的模样，就知道她肯定又在打谁的注意。 秦意手指飞快地敲键盘，从明琪电脑资料里扒拉出她的邮箱，哼哼道：“发给你的爱慕者。” “什么发给谁？”卫哲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出来，听到了这半截话。 他蒸了一笼小笼包，小笼包是今天林婶从四合院带过来的，放在冷冻层，给秦意做早餐和夜宵，每天不重样。另外还泡了一杯咖啡，一杯茶和一杯牛奶，牛奶自然是给秦意喝的。 秦意接过牛奶，说了声谢谢，“刚才大尾巴狼跟我要500万，把明琪跟他的交易记录发给我。” “这混蛋居然还有脸跟你要钱！看我不黑了他的电脑！”卫哲撸起袖子就要干。 “不用啦，我估计他已经找明琪要过钱，明琪没给他才来找我，他还说明琪黑了他的邮箱，我看他是想跑路前报复一下明琪。”秦意两三下就猜到了大尾巴狼的意图。 “你要把他找你的事告诉明琪？” “嗯。” 卫哲笑起来，“你个促狭鬼，明琪还不得气死。” “怪我咯？” 此时，明琪已经得到助理的再三确认，大尾巴狼的邮箱已经被注销，记录也永久删除，她紧绷的心情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只是她很不甘心，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捧杀秦意的机会，眼看着又落空了，好在她跟大尾巴狼交易时从来没有透露过真实信息，就算大尾巴狼反水也不怕秦意知道。 突然，电脑提示她收到一封新邮件。 邮件名是：谢谢你的大礼，小小回礼不成敬意。 她什么时候送过礼了？ 明琪漫不经心地点开，下一刻，她瞳仁一缩，蹭一下站起来。 等她看清楚发件人是qinyi，马上明白了这封邮件的意思。 挑衅！ 秦意在挑衅！ 明琪脸色青白交替，紧紧拽着鼠标，慢慢地往下拉，越看越触目惊心。 大尾巴狼竟然做了备份！ 她隐约有点后悔对大尾巴狼拒绝得太坚决，她应该先试探一下大尾巴狼有没有别的证据，这样也不至于大尾巴狼反水去找秦意。 过了半晌，她回了一封邮件过去：“你什么意思？” 秦意回道：“字面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的邮箱？” “你猜。” 明琪脸色更难看了：“如果你想借此要挟我，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要挟你？你有让我图谋的东西吗？” 明琪被这句话气得手指发抖。 她出身高贵，相貌出众，学历一流，能力出色，自问帝都名门闺秀无人能及，从来没有被人如此轻视过，但是她发现自己真的没有秦意图谋的东西。 在周牧泽眼里，她还不如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 明琪忍了又忍，忍不住发出一串刻薄的话：“如果不是五爷养大了你，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就算不是他养大了我，我对你也不会有所图谋，毕竟我是异性恋，你们家的人我也看不上。” 卫哲在旁边看到这句话闷笑起来，“你这是要气死明琪啊，明家这一代的男丁没什么成器的，一个比一个纨绔，也就是明涛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可以支撑门庭，你这话简直是戳明琪的肺管子。” “难怪她那么想做周夫人。”秦意恍然大悟。 卫哲瞄了眼周牧泽，笑道：“帝都想做周夫人的人多了去了。” 秦意没接他的话。 这时，明琪的邮件回过来了，“呵！你是看上了五爷吧？我知道五爷对你不一样，但你以为这样就能进周家的门？他的身份和家族注定妻子不是普通人，你一个孤女能带给他什么？我劝你尽早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卫哲看到这话，连忙冲周牧泽使眼色，这时候应该表忠心啊！ 周牧泽视若无睹。 卫哲暗暗吐槽皇上不急太监急，帮闷骚的boss解释：“秦意，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周家不需要联姻。” 秦意面无表情：“关我什么事？” 174 第二击 卫哲立即闭上了嘴。 他决定再也不插手这两人的感情问题了！ 爱谁谁！ 秦意噼里啪啦打字回复明琪：“对周牧泽这样的男人幻想一下怎么了？你连这个也管？你是他什么人啊？周牧泽他爱跟谁在一起跟谁在一起，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你绝对成不了周夫人^-^。” 周牧泽看到她的第一句话，眸光暗了暗。 明琪被她戳中痛点，色内历任回道：“你凭什么替他决定？如果他知道你背着他这么嚣张跋扈，你以为他还会忍受你？” “会啊，因为他现在就在我身边。”秦意给了她致命一击。 哗啦—— 明琪被刺激得失去理智，猛地推开电脑。 周牧泽就在她身边？ 那是不是说自己跟她对质的全过程，他都看到了？ 明琪浑身冰凉，前所未有的绝望弥漫心间。 “秦意，你觉不觉得你现在跟一个成语很贴切？”卫哲忍不住插嘴。 “什么成语？” “恃宠而骄。” “我哪里恃宠而骄了？” “你每一句话都在表示周董跟你在一起，尤其是最后一句，明晃晃地在示威有木有！” 秦意翻了个白眼，“我故意气明琪的，那些话你也信？” 卫哲再次闭上了嘴。 他发誓这次真的不管这两人的事了。 秦意看他不高兴，笑嘻嘻说：“我不是恃宠而骄，我是狐假虎威，没有你们我可没办法这么理直气壮地欺负明琪。” 卫哲被她逗笑，没好气道：“乱用什么成语，你就算恃宠而骄也不为过，反正有人宠你。” “行行行，你帅你说了算。” 秦意用他之前的话回道，然后看了下时间，“第二个问题也解决了，该最后一个了。” 这件事非常简单，只要把关于明氏汽车的缺陷曝光就可以，不过她做这件事是为了回敬明琪，所以，最好跟明琪扯上关系。 卫哲先伪装了自己的ip，避免被人顺着ip找过来，然后把明氏汽车的资料和一些明琪电脑里的照片和私人邮件打包，用一个小号曝光出来：“刚才发现大尾巴狼一个刚注册的邮箱，在里面看到一个神秘的ip地址，顺着这个ip地址我仿佛找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因为构陷慕清，大尾巴狼这次真的火了，但却是人人喊骂，卫哲这条微博因为带有“大尾巴狼”这四个关键字，很快就被人发现，等网友们点进去一看，再次哗然。 明氏汽车是华国人很熟悉的老牌国产车，今年出产的新车型很受欢迎，加上明氏花了大力气打广告，还打出了支持国产的旗号，华国民众非常买账。 但是现在，明氏汽车有严重缺陷却隐瞒不报，还有脸称要制造最适合华国人的汽车！ #抵制明氏汽车，这样的国产我们爱不起来！# 这个话题异军突起，在清一色#慕清#的话题里显得格外显眼。 “卧槽我刚买的明氏汽车！”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买明氏的汽车，心里是想支持国产的，幸好还没买！明氏太可恶了！” “隐瞒不是最可恶的，最可恶的是明氏通过计算事故发生概率，发现致人死亡赔偿金额少于召回维修的花费，所以明氏宁愿等汽车发生事故致人死伤赔钱，也不愿意召回维修！” “擦！这不是跟福特公司一模一样吗！！！” “抵制明氏汽车！” “抵制明氏旗下所有产品！” 抵制活动从微博迅速扩散向其他社交网站，民众的负面情绪也在飞速地酝酿着，而各大媒体痛并快乐着，他们从来没有在一天之内遇到过如此多的重大事件，这是要玩死人的节奏啊！ 明家大宅。 明琪已经冷静下来，她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面对周牧泽，董宁的事周牧泽警告她没有第二次，但她还让唐瑶对付过秦意，秦意可能没有跟周牧泽说，但是这次…… 如果周牧泽真的在秦意身边看着，那么接下来，她很可能会受到来自周牧泽的压力，刚刚坐稳的总经理位置或许就保不住了。 要想想办法…… 咚咚咚！ 卧室门被人疯狂砸响，外面传来明友青气急败坏的声音：“明琪！你给我出来！” 明琪心头一跳，周牧泽这么快就出手了？ “你再不出来我就砸门了！” 明琪连忙拉开门。 啪—— 一个耳光狠狠扇在明琪脸上，她“啊——”叫了一声，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明友青：“爸！” “别叫我爸！”明友青脸色铁青，恨不得掐死这个女儿。 史曼文轻呼一声，连忙走过去扶起女儿，“友青！你有话不能好好跟小琪说吗？为什么要打她？” “再好好说，明家就要完了！” “你胡说什么！”明友康一脸不虞地训斥。 “二伯可不是胡说，现在网上都闹翻了，都要抵制我们明氏，说不定还会牵连到大伯你，一个处理不好，我们明家得完蛋。”三房的明远吊儿郎当站在后面说道。 明琪依偎在史曼文怀里，这才发现外面站满了人，明家大宅的主人们几乎都来了。 听到明远的话，她心里一个咯噔，忙追问：“什么抵制明氏？” “二姐，你还不知道自己惹出了什么祸啊？” “你给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明远，现在还不是定罪的时候。”明涛看不惯他阴阳怪气的模样，训了一句。 明远耸耸肩，“那大哥你跟二姐说吧。” “大哥？” “网上有人曝光明氏汽车存在缺陷却隐瞒不报，现在舆论沸腾，压都压不下去。” 明琪睁大了眼，“怎么会这样？” 明氏汽车的这款新车型存在缺陷她是知道的，但是通过概率计算，召回维修的费用远远超出事故赔钱，所以，他们决定学福特公司隐瞒不报。 他们敢这么做是因为华国没有发生过福特公司那样惩罚性赔偿的案件，再加上明家的权势地位，即便发生事情也很容易压下去。 但是谁也没想到事故还没发生，就被人捅了出来。 这以后，明氏汽车还怎么翻身？ 不，不止明氏汽车，整个明氏旗下的产业都要受到影响，他们最开始为了销量打出了支持国产的旗号，这个宣传方案为销量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但是，隐瞒缺陷这件事一爆发，民众之前有多支持明氏汽车，现在就会有多抵制。 明天的geco峰会演讲，明氏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175 谁在背后捣鬼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明友青气急败坏吼道。 明琪茫然，“我做什么了？” “二叔，到底是不是小琪泄露出去的还没定论，您不要忙着给小琪定罪。”明涛温文尔雅劝道，然后他看着明琪，“小琪，跟明氏汽车资料一起曝光的，还有你的一些私人信息，应该是从你电脑泄露出去的。” 明琪浑身一震，推开史曼文冲到电脑前，手忙脚乱地检查自己的电脑。 她的电脑里，除了明氏的资料和一些私人信息，还有……唐瑶的私密照。 如果这个也曝光出去，那她就真的完了！ 到时候她要怎么跟人解释自己电脑里存着朋友的床照？ 检查完电脑，发现东西都在，没有任何的异常，她马上网页搜索有没有艳照新闻，好在她换了几个关键词都没有发现跟唐瑶有关的新闻，随后她打开微博看热搜榜，一眼看到了高居榜单的#抵制明氏#话题。 刚刚有些侥幸的心，再度变得冰凉。 “爸，大伯，我的电脑被人黑了，有人故意针对明氏！”明琪站起来果断道，她必须跟这件事撇清关系。 “你说是被黑了就是被黑了？那是不是下次谁闯了祸都可以说是被别人黑了，被别人误导的？”明远口无遮拦地嚷嚷。 “难道我不知道这些资料泄露出去会有什么后果？我还能是故意的不成？” 明家众人本来也清楚这不可能是明琪故意泄露出去的，但是明远的话不无道理，东西在明琪手上，明琪就要负责任，不然以后谁都会找借口推脱责任。 “就算你不是故意的，但小远的话也有道理。”明友青是有心维护明琪的，但是他知道这件事明琪难辞其咎，所以才一上来就打她耳光，先堵住别人的嘴，“这样吧，小琪监管不力，就罚她……” “二叔，先别忙着给小琪定罪。”明涛打断他的话，“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追责，而是先把事情平息下去。” 明友康道：“小涛说得对，小琪啊，你刚才说有人针对明氏，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明琪嘴巴动了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明涛道：“我看网上的爆料说是在一个叫做大尾巴狼的邮箱里发现了小琪的ip地址，顺着ip地址才找到了明氏汽车的资料。小琪，你跟那个大尾巴狼有什么联系？” “那个大尾巴狼啊！不就是今晚爆黑网络的狗仔吗？” “听说他爆料歌坛小天王慕清吸毒滥交，逼得人家退出了歌坛，今晚被人爆出来是他构陷人家慕清的，对了，他今天最开始是在黑一个叫做秦意的女孩，结果被人家奚落得落花流水。” “举报窃密记者的外交部女孩？” “没错。” 今晚的新闻风暴席卷了各大媒体，明家知道的人也不少。 明琪听到他们提起秦意，只觉得寒毛竖起来，连忙说：“我跟他没关系！” “那你的ip地址怎么会在他邮箱里？” 明琪心念电转，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让大尾巴狼抹黑秦意，如果让他们知道，不说要解释为什么抹黑秦意，就抹黑别人这件事本身也足够明涛他们做文章。 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秦意肯定也不想曝光跟周牧泽的身份，所以，她不会让大尾巴狼曝光交易记录，只要自己应付好家里人，就不用担心大尾巴狼泄密。 她镇定下来：“那个大尾巴狼今晚人人喊打，带上大尾巴狼能马上引起网友注意，这摆明是有人存心针对明氏。” “你是说有人故意把你的ip地址放进了大尾巴狼的邮箱？” “不然呢？” 明家众人看她表情坦然，多少相信了她的话。 除此之外，确实没有合适的解释。 明琪见状暗暗松了口气。 这时，明远又开口了：“那现在怎么办？民众的反应非常强烈，到处在喊抵制明氏，股价肯定要受影响，明天也上不了geco的演讲席了吧？” 明琪恨不得撕烂他那张嘴。 果然，明家众人刚刚缓和的脸色又严峻起来，说来说去，这件事始于明琪不谨慎。 “这样吧，小琪你犯了这么大的错，这段时间现在家里避避风头，总经理先让人暂代，你等风头过去再回公司上班。”明友康道。 这总经理一交出去恐怕就很难拿回来了。 明友青暗恨，但无法反驳，咬牙附和道：“就依大哥说的办吧，虽然这事是冲着我们明家来的，有心算无心很难防，但终究是小琪没防好，这也算给我们提了个醒，以后要注意多一些保密措施。” 明友康也没在意明友青给明琪减轻责任的借口，点头道：“确实，回头你找人升级一下明氏的安全系统，家里每个人的电脑也注意一下。” 对明琪的处置落定，明家众人一个个散开，该干嘛干嘛去，明友康离去前还安慰了明琪，“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不要灰心。” 明琪勉强笑着说了声谢，心里却把对方骂了个遍。 还年轻，是说她资历浅？ 路还长，是让她别想太多？ 明琪把人送走，剩下明友青夫妇，明友青看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你好自为之！”说罢，急匆匆去做危机公关。 史曼文叹气：“小琪，你别怪你爸，他也是为了你好。” 明琪摇头，“我知道，妈，你也回去吧。” “你脸上的伤……” “我已经佣人去拿药。” 史曼文看着女儿满脸疲惫，不由心疼，叮嘱了两句，让她早点休息。 关上卧室门，明琪满脸阴骘。 想让她就这样拱手相让？ 休想！ 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 拿起手机，她拨了助理的电话，助理刚刚知道了网上发生的事，打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这会儿接到电话焦急道：“明总，网上的舆论对您非常不利！” “我已经不是明总了。” “啊？” “先不说这个，你帮我查一下究竟是谁爆的料。” “我已经查过了，对方的地址显示是英国一个小镇的图书馆。”助理打不通明琪的电话，便查了下爆料的小号。 176 夜遇 明琪当然不信，冷声道：“谁大半夜在英国小镇的图书馆往华国爆料？” “如果不是真实地址，就说明对方的ip伪装过，但我没办法破解……” “那就找更厉害的黑客，我一定要知道是谁在背后阴我！” “是，我马上去办。” 挂断电话，明琪浑身无力地摊在椅子上。 此时，已经十二点半。 网上仍是一片喧嚣，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卫哲暗搓搓打听了消息，“刚才明家爆发了一次家庭矛盾，明琪的总经理职位被撸掉了。” “她不是刚当上总经理吗？” 这个消息还是上次查唐瑶的时候卫哲告诉她的。 “对，她估计要郁闷得吐血。” “她估计还会想方设法找出爆料的人是谁，你真不会被人识破伪装？”秦意好奇，卫哲的黑客技术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当然不会！”卫哲自信满满。 “万一明琪请黑客呢？” “请谁都没用，我已经请二爷那边的人帮我毁尸灭迹了！” 原来如此…… 秦意嘴角抽了抽，军中的个中高手基本代表了华国黑客的最高水准，难怪卫哲一点儿也不担心，除非明琪能请到国外的顶尖黑客，但是首先怎么找到那些黑客就是个巨大的问题。 所以，明琪基本没可能找出卫哲的真身了。 她打了个呵欠，想到要做的事已经全部做完，精神一下子委顿下来。 周牧泽道：“该睡了。” 卫哲看了下时间，居然这么晚了，马上起身告别：“那我回去了，你有事随时给我电话。” “嗯，好，晚安。”秦意挥挥手。 卫哲收拾东西要走，回头看到周牧泽安然不动，秒懂了。 他挤眉弄眼，非常识趣地说了句：“那周董你在这里照顾秦意，我先走了。” “睡个觉要什么照顾。”秦意嘀咕。 周牧泽偶尔也会在这里留宿，秦意没管他，反正各自有房间，互不打扰。 说了声晚安，她趿拉着拖鞋回卧室。 可能是这一天过得太刺激，她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到自己一直在跟别人唇枪舌战，说得口水都干了。 “好渴……” 她伸手摸床头柜，摸了好一会儿没有摸到水杯，终于渴醒了。 她迷迷糊糊爬下床，拉开卧室门，熟门熟路地摸到厨房。 哐当—— 她眼睛没睁开，脑袋硬生生撞上玻璃门，一下子眼泪都出来了。 “我看看。” 男人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秦意吓了一跳，鼻子又撞上他胸口，这回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捂着脸呜呜流泪。 周牧泽把她的手拿开，透过昏黄的灯光，能看到她额头有一个浅浅的红印子，鼻子倒是看不出什么，睫毛被眼泪染湿，楚楚可怜，周牧泽忽然就想到了泪盈于睫这个词。 “你半夜爬起来做什么？”他柔声问道。 “口渴……” “疼？” “都疼哭了。” 周牧泽低声笑起来。 “你笑什么？”秦意抹了一把泪，眼睛跟兔子一样红彤彤的。 秦意这才发现他穿着一身丝质睡袍，胸口露出一片结实的肌肉，因为靠得靠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香味，跟她身上是一个味道。 两人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她忽然觉得更口渴了，有些紧张地抬头看他，一眼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漫天的温柔将她整个人包围。 从周牧泽的角度看，秦意的脸特别小，也特别白，白得有些发光，眼里含着泪水，清澈，灵动，楚楚含情。 小巧的下巴与脖子延伸出优美的曲线，如天鹅的颈项，纤细，颀长，矜持，精致的锁骨横在两肩下，分别有两个浅浅的涡，让人很有凑过去吮吸的欲/望。 周牧泽低声说：“有个办法能马上不疼，还能解渴。” “什么？” 秦意下意识问了句，就感觉自己的腰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掐住，往上一拉，按在了周牧泽身上。 下一刻，他的吻落了下来。 “唔！！” 秦意一惊，想说说好了不准动手动脚，可是她一张嘴，男人的舌头就趁虚而入，把她的空气和理智一起带走。 他的呼吸变得灼热，与她的呼吸交织，让她感觉自己快要被烧起来。 她真的忘记了疼痛，也忘记了口渴，只记得他的唇，他的气息和他难以抗拒的热情。 周牧泽抱着她，也不知道吻了多久，安静的厨房里只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直到她快要无法呼吸，他终于松开了她。 秦意满脸通红，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她刚才好像，好像也回吻了他，难道自己开始想男人了吗…… 她恼羞成怒：“你怎么能食言！说好不准对我动手动脚的！” 周牧泽抬手拭了拭她眼角的泪，低声说：“你说过不见外。” “不见外也不是这种不见……” 他看着她嫣红的唇，忍不住低下头，再次堵住了她的嘴。 她挣扎起来，但周牧泽直接把她按在墙上，抓住了她的手，举过头顶也按在了墙上，这个姿势让她对他敞开胸怀，也让他更能为所欲为。 他另一只手死死地按着她的腰，让她贴着自己的身体，大掌灼热的温度透过单薄的布料渗入肌肤，让她忍不住打了个颤，身体一下子软了。 感觉到她快支撑不下去，周牧泽松开她的手，把她抵在墙上。 背后是冰凉的墙，前面是他火热的躯体，秦意感觉冰火两重天，烧得她理智全无，双手只能无力地扶住他的腰。 他的腰线收得极好，修长，结实，有力，秦意的手搭在他腰侧，睡衣明显塌了很大的弧度，让人产生了抱紧他的冲动。 这么想，秦意也这么做了。 很久很久以前，她就觊觎过他的腰，再次抱住，满足感油然而生。 而他也觊觎她的锁骨很久了，吻一路向下，逼迫她抬头，露出颀长的颈项，最终，他的唇落在了锁骨上，狠狠吮吸了一口。 秦意浑身一颤。 “你，你别这样……”秦意快哭了，颤抖的声音带着鼻音，可怜极了。 “别怎样？” 他在她耳边低喘着，声音沙哑，性感得要死。 177 够了吗？ 秦意想推开他，但是没力气抬起手，这男人换了副面孔是如此地让人难以抗拒，只要他开口，就只能任由他予取予求。 周牧泽把她禁锢在自己的臂弯间，看她脸颊嫣红，水洗过般的眼眸清晰地映出自己剪影。 在这一刻，她的世界里只有自己。 “绵绵。” 他低声喊着她的名字。 这次他极其温柔，如蜻蜓点水般，啄吻她微微红肿的唇。 被如此温柔相待，秦意不可避免地心软了，心动了，整颗心都在颤动，她彻底放弃了抵抗，由他慢条斯理地品尝，忘记了时间的存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回过神来，轻轻推了下他，“够，够了吗？” 他低声笑，“不够呢？” “我明天还要上班……” 这话说得委屈极了。 “是我不应该打扰你这么久。” “从头到尾都不应该！” “是，我不应该。”得到满足的男人心情极好，含笑的声音里满是宠溺。 她小小地挣扎了一下，“你放开我。” “能走吗？” 秦意满脸通红，她的力气仿佛被周牧泽吸干了，如果不是他抱着自己，她这会儿已经站不住。 真是……太没出息了！ 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周牧泽嘴角含笑，把她打横抱起，送她会卧室。 刚挨到床，秦意就滚进被子里，把自己埋起来，周牧泽知道她害羞了，没有打扰她，转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再次回到她的卧室，坐在床边，“还渴吗？” 秦意马上想起了周牧泽在厨房说的话。 什么马上不疼还解渴的办法，流氓！ 最让她耿耿于怀的是她居然还忘情了，跟周牧泽在厨房抱在一起亲了那么久…… 想到这一点，她就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你走……”她的声音闷闷的。 周牧泽有点好笑，把杯子放在床头柜，“那你早点睡。” 听到关门声，秦意过了半晌才从被子里冒出头来，床头灯发出暖黄灯光，四周安静得有些冷寂，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发生过…… 秦意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周牧泽的气息，特别地不自在，犹豫了一会儿，她爬起来去刷了个牙，然后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嘴唇肿了。 分明是属狗的。 却忍不住轻轻点了下唇瓣，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放那些火热的画面。 一瞬间，身上跟过电似的。 完蛋了。 不会真的开始想要男人了吧？ 秦意无力呻吟，都怪周牧泽，她好像真的打开了奇怪的开关…… 第二天，秦意被定好的闹钟吵醒，她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看到镜子里恢复如初的嘴唇，她松了口气，幸好，不然今天真没脸见人。 但是很快，她发现锁骨上好像有脏东西，拉开衣领一看，顿时脸都黑了。 她忍着气给那块草莓打上遮瑕霜，勉强遮住了印记，气呼呼地跑出卧室找周牧泽算账。 却没看到他的人。 餐桌上摆着一份冒着热气的早餐，旁边压着一张纸条，周牧泽行云流水的字迹写着：“我先去公司，记得吃早餐，出门给司机电话。” 这男人先溜了？ 秦意有点怀疑他故意的，不过她冷静下来也不是很想见到他，这样倒也正合她意。 国家会议中心距离翡翠花园有点远，周牧泽安排了司机接送，秦意吃过早餐后，给司机打了个电话，然后拎着包直达停车场。 抵达国家会议中心的时候，秦意在安检口遇到了几个新闻司的同事。 “秦意，你也来了。” “好巧。”秦意笑着打招呼。 “快过安检吧，一会儿各国代表要过来了。” 今天一整天都是峰会讨论，除了各国领导人和一些政府高官，还有各国知名企业代表，人数比昨天要多很多。 “希望今天不要再出大新闻了。”林浩文由衷地感叹。 大家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同样是做新闻宣传工作，媒体都巴不得大新闻越多越好，但是新闻司最不希望出的就是大新闻，就昨天一个窃密记者事件，让他们整个新闻司人仰马翻了一整天。 “要说大新闻，咱们这群人里可不就有一个大新闻当事人嘛！来，采访一下我们秦意同志，请你谈谈一夜爆红的感想。”说话的同事很搞笑地拿拳头当话筒送到秦意面前，俨然八卦记者附身。 众人齐刷刷看着她。 秦意失笑，“没什么感想，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我白挣了二十几万去做公益。” “哈哈！”大家听到她的话都笑起来，昨晚秦意开微博回答很多人都围观了，后面她用智商碾压大尾巴狼工作室的人，可以说是微博回答的一个经典之战了。 “可惜昨晚闹出了慕清的新闻，不然你会更红。” 谭丽雅捡起自己的包，哼了一声：“有些人天生红不了，还是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比较好。” “谭丽雅，你怎么阴阳怪气的？秦意哪里得罪你了？”林浩文眉头皱起来。 “没得罪，我就是实话实说。”谭丽雅一脸虚伪的假笑。 林浩文还想再说，秦意开口说道：“我在新闻司要网络人气有什么用？我的老师曾经说过，我们这一行应该发布新闻，而不是成为新闻当事人，我觉得现在这样的情况正好。” “你嘴上这么说，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 秦意微微笑道：“对呀，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怎么想。” “你——” “谭丽雅，你怎么老是针对秦意？把秦意锁在洗手间的人该不会是你吧？”甘甜突然说。 “你胡说八道什么！那天我早就走了！唐瑶才走得晚！你怎么不说是她？”谭丽雅像被踩到了尾巴，差点没跳起来。 “说我是什么？”唐瑶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谭丽雅吓了一跳，顿时满脸通红。 “谭丽雅说你是把秦意锁在洗手间的人。”甘甜不嫌事大地说。 “甘甜！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了？你别乱给我定罪！”谭丽雅背后说说坏话还好，当面却有点怂。 “刚才说的啊，我们所有人都听到了，秦意你听到了吗？” 178 可是我在意 见秦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谭丽雅色厉内荏道：“谁叫你说是我？我只是随便举个例子，那天走得晚的都有嫌疑，凭什么只怀疑我一个人？” “走得早也可以再回来啊。” “谁回来查一下出入记录不就知道了，谁去而复返就是谁干的！”谭丽雅看着秦意，“秦意，你告诉你，你要是敢冤枉是我，我跟你没完！” “谭丽雅，别说了，快走吧。”旁边的郑佳音劝道。 谭丽雅找到台阶下，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唐瑶也冷笑了一声，临走前说了句：“谭丽雅那蠢货说的有点道理，出入记录和监控都很好查，你最好早点把事情搞清楚，免得整天怀疑这个怀疑那个。” “这两货吃火药了？火气这么大。”甘甜没好气道。 秦意笑了笑，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秦意，唐瑶说的也有道理，回头去调一下监控，查一下出入记录就能知道是谁了。”林浩文叹了口气，“希望不是我们办公室里的人。” 其他人心有戚戚地点头，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同事是个心怀叵测之人。 秦意点头，“等geco结束就会处理这件事。” “你有打算就好，我们走吧，代表要开始入场了。” 众人连忙涌进国家会议中心。 geco除了部分领导人会谈，大会是全程直播，方便民众更深入地了解geco所带来的影响，在万众瞩目的期待下，8点40分钟，与会领导开始会见重要嘉宾。 这一刻，世界的目光再次聚集。 参会的重要嘉宾每一个都是举世闻名的企业家，每走出来一个，网上就有网友自发科普这位大拿有什么剽悍战绩，引起一阵阵惊叹。 秦意盯着主持人报幕，直到最后一位嘉宾走出来也没听到周牧泽的名字，不禁有些失望，周氏没有收到邀请吗？ 会见嘉宾后是一个持续半小时的开幕式，开幕式后是10分钟茶歇，随后，是geco主题峰会讨论，先是华国领导人发言，接着是世贸组织总干事发言，下面便是各种重量级嘉宾轮流发言。 主席台上，发言嘉宾接受着来自全世界的注目。 明琪看着直播里风光无限的企业家，心里满是不甘和怨恨。 差一点，明氏也可以站在这个位置接受世界的瞩目，搭上这一阵东风，让明氏更上一个台阶，但是这一切被一个意外打乱了。 她一定会叫让坏这一切的人付出代价！ 想着她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开口就问：“查到了吗？” 助理的声音非常疲惫，“对不起明总，我请了国内知名的黑客，还是没办法破解对方的伪装……” “怎么会这样？” “对方已经把痕迹打扫干净，要想找出来，除非请到世界上最顶尖的黑客。” 明琪对黑客技术并不了解，但是她听懂了助理的话，想要找出爆料人基本上没可能了。 然而越是这样，她越感到心惊，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人不可能是普通人。 这样的人躲在暗处针对明氏，明氏如何防备得了？ 到底是谁？ 明琪脑海里快速闪过各种猜想，那个人到底是针对明氏，还是针对她个人？ 下意识的她就想到秦意，但是很快又想到了唐瑶，还有一些跟她不对付的人，每一个人都有嫌疑，但是，没有一个人有证据。 明家的对头也不少，如今明家式微，想咬上一口的人太多了。 该怎么办？ 这个人不找出来，明氏将寝食难安。 明琪心烦意乱想着解决的办法，突然灵光一闪。 对了，求周家，求周五爷。 她马上来了精神，找到手机给周牧泽打电话，就在这时，电视的镜头扫过会场，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张英俊到让人怦然心动的脸一晃而过。 她一下子愣住了。 周牧泽去geco峰会会场？ 如果明氏没有发生这场危机，她今天是不是可以跟他坐在一块？ 而秦意就在国家会议中心，他们会不会见面？ 明琪越想越发不甘心，吩咐助理：“你继续查，去找更厉害的黑客，我就不信找不出来！” 挂掉电话后，她看了下明氏的公关方案，换上职业装直奔公司。 想让她退让，不可能！ 这个上午过得非常顺利，峰会讨论结束后是交流午餐，大约持续两个小时。 秦意正准备跟同事去吃午餐，突然来了个工作人员叫她，“秦意，你跟我走一趟。” “请问是有什么事？”秦意问。 “领导要问问你昨晚网上的事。” 一瞬间，同事们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 昨天被记者投诉走了一趟ipc，今天又因为网上的事挨训，秦意这真是祸从天上来。 秦意嘴角抽了抽，懒得跟他们解释。 那个工作人员把她领到嘉宾接待区一个休息室前，她知道有些部门为了及时跟进，把办公点安在了距离贵客最近的地方，比如翻译司。 说到翻译司，元悦然也来了，不过翻译官必须随时跟在首长身边，压根没时间出来闲逛，连吃饭都要三班倒轮流来。 推开门，秦意走进去，发现这是一个套房，布置得非常华丽典雅。 餐桌上摆满了食物，秦意正饿着，闻到食物的香味肚子都要叫起来了。 “绵绵。”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秦意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就看到周牧泽站在自己面前，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 “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参加geco峰会。”他拉着她的手坐到餐桌前。 “那我怎么没在名单上看到你？” “我只是来凑热闹。” 秦意暗暗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以周氏的地位要上台发言也不难，他来凑什么热闹？胡说八道还差不多。 周牧泽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什么，笑着说：“如果我说是来看你，你肯定不愿意听。” 秦意被他这句话说得心漏跳了一拍，接着来了气：“你知道我不愿意听还说出来！” “不说你肯定在心里编排我。” 秦意被他堵得无话可说。 她憋了半天，气呼呼道：“我在心里编排你，你又听不到，管那么多干什么？” “可是我在意。”他说。 “有什么好在意的？” 周牧泽抬眸看着她。 秦意马上不敢问了。 如果再问，肯定又是一句她不想听的话。 179 你能见人？ 她摊开餐巾，拿起筷子默默吃起来。 周牧泽知道她还没有完全从分开的这些年里走出来，不能把她逼得太紧，她能留在自己身边，还允许自己的亲近，这已经是很好的进展。 两人食不言寝不语，安静地把满桌子菜吃光。 秦意摸摸自己的肚子，感觉自己吃得有点多了，不过这桌子食物真的太好吃了，果然开小灶就是不一样。 “对了，哈里森的事情解决了吗？” “有点眉目。” “那就是还没彻底解决？”秦意皱眉：“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只是为了偷拍吗？” “他们想破坏geco顺利举行。” “破坏geco？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破坏geco有什么好处？”秦意直取关键点。 “被抓到的哈里森和阿尔瓦都是美国人，我国政府已经向美国提出交涉，不过美国不承认这两个人的间谍身份。至于好处，可能跟华国提出的亚洲经济圈有关。” 亚洲经济圈是华国为了突破欧美的战略包围提出的概念，旨在建设亚洲经济圈，把华国周边的国家都联系起来，等圈内的国家经济联系越来越紧密，就会自然形成同盟，到时候欧美对华国的包围就会不攻自破，而华国周边也将更加安定。 这个理念对于亚洲国家都有好处，刚提出来就得到了不少国家响应，但是很显然，这并不是欧美国家想看到的局面。 “这跟破坏geco有什么关系？”秦意提出问题，马上又自说自话，“如果华国在geco上失利，国家形象会受到很大的负面影响，这样的话，作为亚洲经济圈的倡导者，华国的影响力会随之下降，到时候欧美再捣捣乱，这个圈子可能就建不成了……” 周牧泽嗯了一声，“欧美不愿看到华国安定发展，威胁它们的地位。” 秦意感觉还有点不对劲，用双手撑着下巴冥思苦想，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想到什么？” “美国的目的很明确，但是这个做法有点糙，感觉不大对。” 周牧泽知道她的感觉很敏锐，顺着她的话问道：“哪里不对？” “哈里森给我的感觉很业余，还有点目中无人，他这样的人是怎么做间谍的？间谍不需要通过严格的训练吗？难道美国cia就这样随随便便送一个人来完成这么重要的任务？” 周牧泽笑，“也不算业余，而是你太敏锐，普通人不会看到别人衬衫上的扣子想到窃听器，而且哈里森非常警惕，他没有轻易露出针孔摄像头，遇到你的时候纯属意外。” 秦意想想也是，她之所以会想到可能是窃听器是以前跟护卫长学过一些手段，从跟踪反跟踪，到保密，再到自保，那时候她觉得周牧泽身边肯定很多坏人，自己要有自保的能力，还要有帮助他的能力，所以要会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虽然想法有点中二，但确实让她学会了很多普通人学不到的东西。 说实话，如果不是秦意识破哈里森，军部不一定能马上抓到两个人，但一开了个口子，后面的事就好做了。 只可惜秦意不能领这个功劳。 “就算这样，我还是觉得哈里森给我一种违和感。”秦意坚持自己的感觉。 “哪里违和？” 秦意的眉头越皱越紧，怎么也想不出来哪里违和。 “想不出先放着，这件事还有军部。” 秦意不甘心的哦了一声，又问：“那他们会怎么破坏geco，领导人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袭击你们这些嘉宾？” 周牧泽听到她最后一句话，被取悦了，“或许会。” “那你下午还参加峰会讨论吗？” “参加。” “你参加峰会也是打酱油，还不如回公司办事。” 秦意心里有点担心，既然是破坏geco，那肯定不是好事，谁也不知道哈里森的同伙会做出什么震惊世界的事情来。 周牧泽却心情很好，“有军部盯着，不必担心。” 秦意猜测是不是军部已经掌握更多消息，只是不方便透露出来，所以周牧泽才这么笃定。 “那我回去工作了。”说完想说的话，她不想跟他单独待在一个空间里。 “现在是休息时间。” “就是趁现在人少才好走，免得被人发现。” “发现又如何？” “你能见人？” 周牧泽的脸一下子黑了，难道他不能见人？ 秦意暗笑，一溜烟窜到门口，回头跟他挥挥手，“拜拜~” 一个转身，人就不见了踪影。 秦意刚离开，就看到有工作人员去敲周牧泽那间休息室，暗暗庆幸自己跑得快，不然得让人撞个正着。 “你是秦意吧？”突然有人叫她。 秦意循声看去，只见几个华国记者带着采访设备慢悠悠从另一头走过来。 “是我，你们有什么事吗？” 其中一个圆圆脸的中年记者笑道：“没什么事，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新闻司的办公点不在这边吧？” “确实不在这边，我随便走走。” 中年记者压低声音，神秘兮兮说：“怎么样？有没有发现新的窃密记者？需不需要我协助你？” 秦意满头黑线，“哪来那么多窃密记者？” “哈哈哈哈！”几个记者哈哈大笑起来，“得了，老牛，你别欺负人家小姑娘了，人家小姑娘都在微博澄清窃密记者跟自己无关了，你可别再把这个帽子往人家头上盖。” 秦意：“……” 她明白了，这个记者大叔是在逗她玩儿呢。 微博上的事闹得很大，很多记者都认识了她，并且对她怀有好感，所以这几个记者看到她才会特地打招呼。 中年记者笑道：“不好意思，开了个玩笑，我们是国家纸媒的记者，想跟你攀攀交情。” 国家纸媒跟新闻司的联系非常密切，很多外交部的第一手采访和信息都是通过国家纸媒发布的，中年记者说跟她攀交情，那是客气的说法，不过倒也可以当真。 秦意自然不会错过这种跟记者打交道的机会，双方相互交换了名片，约定日后常联系，便就此别过。 180 投诉谁怕谁啊？ 时间还早，秦意索性去了趟记者接待处。 刚走进去，她就感到有很多道目光注视着自己，这些目光有好奇，有窥视，还有防备，可以肯定的是不少外国记者已经认识她。 看到她走近，附近的记者马上装作无意地离开，导致她走到哪哪没人。 “就是她接触过那个美国记者吗？” “没错，就是她，昨天那个美国记者身上的爆炸跟她有直接关系。” “是她引起的爆炸吗？” “是的，这个女孩很可能会功夫，听说华国功夫有一种很神奇的力量叫内功，不但能飞檐走壁，还能隔空打人，非常可怕。” “上帝，华国功夫这么厉害吗？” “总之别靠近她。” 还有自以为压低了音量的讨论声。 秦意：“……”别以为你们不说英语我就听不懂。 一些外国记者也围观了昨晚的微博，但并不是每个记者都会华语，能直观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以讹传讹，秦意在他们眼里成了不可接触的存在，心里没鬼也躲远点。 秦意尴尬了一会儿，假装没听懂那些记者的议论声，到处走走看看。 就在她准备换个地方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叫住她的名字：“嘿！就是你害得哈里森被捕吧？” 秦意回头，看到几个外国记者朝自己走过来，其中有一张熟悉面孔，正是昨天在安检口质疑要携带不明金属条的记者。秦意通过后来网上的视频得知，这个记者叫做戴维斯。 戴维斯一度被怀疑是哈里森的同伙，秦意看到他，心里顿时警惕起来。 “这位记者先生，哈里森被捕是因为他携带非法违禁物品，他的行为严重违法geco期间安保规则，因此才会被逮捕审讯，他的所作所为并非我指使，怎么可以说是我害他被捕？”秦意看他们来者不善，不动声色地回道。 几个外国记者走到她面前，戴维斯听到她的话，耸耸肩：“你们华国人都说是你举报了哈里森。” “作为一个资深记者，我很难相信你竟然会相信这种毫无根据的谣言，如果不是站在这个严肃的地方，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八卦记者。” 越权威的媒体越讲究事实，只有八卦媒体才会捕风捉影，为了博人眼球肆意造谣，一向被权威媒体所不耻。 戴维斯听到她把自己跟八卦记者相提并论，眼里冒出火来：“你敢侮辱我！我要向外交部投诉你！” “正好我也要投诉，投诉你污蔑华国政府人员！” 秦意早就看不惯戴维斯一副把自己当大爷的嘴脸，投诉谁怕谁怕啊？外国记者可以投诉华国人，华国人同样可以投诉外国记者，如果证明属实，华国外交部会表示不欢迎此记者，严重者还会勒令遣返。 戴维斯差点跳起来。 华国外交部越来越强势，今年就驱逐了一批不友好记者，如果秦意真的投诉他，他就会留下不良记录，以后想再来华国采访，签证可能会出问题。 他忍了忍，强辩道：“你们军方只说哈里森携带了监控设备，却没有说他的监控设备为什么会爆炸，而哈里森之前只跟你有过接触，这说明你非常可疑，我相信网上的猜测并不是没有根据。” “你怎么肯定哈里森之前没有跟其他人接触过？难道你一直跟着哈里森？”秦意反问。 “那要怎么解释哈里森的针孔摄像头突然爆炸？或者说这是你们军方的作为？” “关于这个问题，你可以向我国军部发言人询问。” 戴维斯看她回避话题，嘲讽道：“只怕到时候你们军方会随便给一个解释来糊弄我们！” 秦意的表情变得严肃，“你的意思是，我国军部的官方发言弄虚作假，毫无公信力？” 戴维斯很无所谓地摊手：“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你们政府发言人的发言方式可以改进一下，别整天说官方套话。” “政府发言人如何发言自有政府的章程，就算是白宫发言人也经常会说无可奉告，恕我做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如果白宫有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发言人，那恐怕不是总统的幕僚，而是敌方的卧底吧？” 秦意露出一丝轻蔑的神色，“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我非常怀疑你的职业素养是否合格，如果你再说出不恰当的言论，我会要求ipc验证你的从业资格证是否合法！” “你——”戴维斯暴跳如雷。 他身边的记者脸色也都不大好，怕他说出无可挽回的话，其中一人马上质问秦意：“你作为一个华国政府人员如此强势，是政府给你的底气吗？” “我这叫做理直气壮，这无关我是不是华国政府人员。”秦意巧妙躲过对方话里的坑，别以为她没看到对方口袋里的录音笔。 “但是据我所知，你们华国政府人员都非常强势，昨天傍晚我们有一名记者在这里失踪，要求你们提供监控，被毫不犹豫拒绝了。”对方见她没有说出自己预期的回答，继续诱导。 秦意心头一跳，想到了周牧泽跟她说军部抓住了两个记者，一个是哈里森，一个是阿尔瓦，阿尔瓦是在试图逃离时被捕的，这个记者说的就是阿尔瓦吧？ 这些人到底是真不知道阿尔瓦被捕，还是在试探什么？ 秦意心念电转，不动声色道：“这位记者先生，有三点我需要提醒你，首先，人员失踪你们应该先去报警，这是警方的职责；其次，国家会议中心目前处于高级安保级别，调看监控需要权限，请你们按照程序办事；最后，作为一个完全行为能力人，现在还不到24小时，你也没有证据证明对方在遭受伤害，所以，你怎么肯定对方是失踪，而不是自己离开？” “你以为我没有报警吗？你们的警察居然说没有达到立案条件，不予立案！”那个记者非常恼火。 秦意忍不住有点想笑，暗暗给警方点赞。 华国成人失踪案的立案要求是失踪4时以上，如果有证据证明失踪人口可能遭遇伤害，可以马上立案。 很显然，阿尔瓦的失踪没有达到马上立案的要求。 等到4时后，也就是明天傍晚，geco已经结束，到时候军部可能已经揪出所有的间谍，阿尔瓦将直接被华国军方起诉，也不需要再立失踪案。 181 明氏记者会 秦意道：“我感到很遗憾。不过从你的描述来看，不论是警方还是国家会议中心的工作人员都只是按规定办事，我不知道这跟我国政府人员强势有什么关系？如果你感到不满意，可以向有关部门投诉。” 那个记者被秦意的话噎住。 他们来堵秦意，是因为戴维斯想出口气，正好秦意这两天在网上很红，他们想诱导秦意说出一些言论来做新闻，但是很显然，这个华国女孩一点也不好糊弄，想从她嘴里得到理想的回答非常困难。 “秦意，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秦意一看，是袁章伦。 秦意笑道：“这几位记者先生想采访我。” “新闻司有规定不能私自接受采访，你不要明知故犯。”袁章伦眉头皱起来，这让他看起来非常严肃，戴维斯几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华国男人有一定的职位，态度马上收敛了许多。 “是的，所以他们悄悄采访。”秦意的目光落在那个外国记者装着录音笔的口袋上。 那个外国记者心头一凛，矢口否认道：“我们只是随便问你几句话而已。” “是吗？那么，可以把你口袋里的录音笔拿出来给我看看吗？如果你没有录音，我马上向你道歉，但如果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私自录音，这是对我合法权利的侵犯。” 那个外国记者憋得满脸通红，打哈哈道：“你又没说什么，我录音有什么用？你不愿意接受采访就算了。” 说罢就拉着同行的记者一起走。 “他们问了什么？”袁章伦问。 “想让我承认哈里森暴露跟我有关，以及承认我国政府强势。” 袁章伦听她这么说就知道没吃亏，仍然多说了两句：“经常有外国记者打着新闻自由的口号对我们断章取义，下次还有记者私自录音，一定要拿回来。” 秦意马上想起了日国记者抓拍华国大使“鞠躬道歉”的新闻，心头一凛，有点后悔没有要求那个外国记者删除录音。 “我知道了，谢谢袁处提点。” 袁章伦点头，“你现在目标大，如果不想再被外国记者采访，还是早点回去吧。” 秦意：“……”她刚说了周牧泽见不得人，现在她也快要见不得人了。 走出记者接待处时，她突然感觉有人在窥视自己，等她看过去，只看到来来往往的记者，确实有不少记者在看她，但都没有给她那种窥视的感觉。 难道是错觉？ 回到办公点，甘甜马上问道：“秦意，你没挨训吧？” 秦意笑道：“没有，就是过问了一下微博的事，我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 “还好你的新闻也压下去了，这两天真是谁上新闻谁倒霉。” “又发生了什么事？” “喏，明氏汽车昨晚爆出的丑闻你知道吧？现在网上到处是抵制明氏的声音，明氏今天要召开记者会，这时候开记者会真是，啧啧。” 资深媒体人都知道，不论是新闻发布会还是记者招待会，都不宜选在重大节日、重大活动期间举行，因为民众和媒体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这时候召开记者会将事倍功半，偏偏明氏在这节骨眼上出事，如果不能尽快获得民众原谅，明氏汽车距离破产也不远了。 更糟糕的是，现在帝都正在举办geco，世界目光聚焦于此，明氏汽车也蹭上了geco的热度，臭名远扬了。 但是没办法，明氏只能硬着头皮上，为了错开geco直播，明氏把记者会安排在了下午一点，秦意看时间已经快要开始。 旁边的甘甜已经打开直播网站，等着看明氏的记者会。 明氏包下了赫赫有名的海湾酒店作为记者会现场，虽然geco承包了华国各大媒体，但依旧有不少主流媒体派遣了记者前去参加明氏记者会，甚至还有一些外国媒体，明氏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记者们都在猜测这次明氏会怎么应对，是承认错误召回赔款，还是打死不认推卸责任。 下午一点整，在记者们热烈的猜测中，一个优雅矜贵的人影走上发言席，让在场记者都愣住了。 年轻女子身着白色西装裙，容貌秀丽如春花，气质淡雅如幽兰，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是谁？明星吗？ 秦意也惊讶了，明琪居然亲自主持记者会，她这种大家闺秀不是很排斥抛头露面吗？要曝光也必须是高级社交场合，何况还是这种面对丑闻的记者会。 实际上，明琪是非常不愿意主持这场记者会的，但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机会，如果能通过这场记者会让明氏渡过难关，她就可以重回董事会。 她温润如水的目光扫了一下会场，开口说道：“各位记者，欢迎来到明氏汽车公司记者会，我是明琪，明氏总经理，此次记者会将由我主持。” 她的语调十分有韵味，不徐不疾，温和亲切，一听就知道是个非常有教养的人，记者们一下记住了她的声音。 天呐，明氏总经理竟然这么漂亮！不愧是名门闺秀！明氏真不愧是百年名门！ 秦意也不得不承认明琪这教养不是唬人的，真正有底蕴的家族养出来的女子确实不一样，每一根头发都精致到极致。 直播评论里一下子出现了很多颜粉，各种跪舔，表示冲着这颜值什么都值得原谅。 明氏这一招走得不错，现在有一句流行语是“颜即是正义”，这句话有很大开玩笑的意味在里面，但也说明对待颜值高的人，人们总会几分宽容。明琪这样少有的名门闺秀一出来，还没道歉，网友的怒气值就降了好几度。 镜头里，明琪继续说道：“今天我在这里，将就明氏汽车存在缺陷却隐瞒不报一事进行回应。” 听到这句话，不论是现场记者，还是看直播的网友都竖起了耳朵。 “首先，我在这里要向所有人道歉，明氏汽车经过检测，油管确实有一定概率的缺陷问题。” 全场哗然。 182 一环接一环 “明氏将无条件召回该车型所有已售车辆返厂维修，为了表示歉意，明氏汽车将举行大幅度让利活动回馈新老客户。明氏要做最适合华国人的汽车从来不是空口号，这是从明氏成立初就为之努力的目标，这中间我们遇到很多曲折，这次是我们操之过急，这是我们的失误，也是一次重大的教训，让明氏知道自己的不足在哪里。明氏将牢记今天的教训，今后会更走更踏实谨慎，希望有一天能成为值得大家骄傲的品牌！” 明琪语气诚恳，姣好的脸容上带着向往的神情。 记者们听到这番话平静了不少，年纪大些的记者经历过明氏汽车辉煌的时候，见证过明氏汽车的沉浮，不由生出许多感触。 虽然明氏做错了事，但勇于承认错误，知耻而后勇，冲这样的态度就值得原谅，何况明氏这样的国产老品牌越来越少，少了一个要再立起来不知要多久。 直播评论也出现了很多表示原谅的言论，还有人喊出对国产品牌要多些宽容，秦意一看就知道有人在带节奏，不过这也是一种常用的公关手段，先承担责任，再打打情怀牌，勾起民众对品牌的认同感，要获得原谅就容易了。 明琪看现场气氛平复了很多，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脸上更加严肃起来：“实际上，油管存在缺陷的问题，明氏也是刚刚发现，正在做调查和研究解决方案，但很不幸的是这份资料被黑客从我电脑里偷走，不负责任的公之于众。——在这里我代表明氏强烈谴责把资料泄露出去的黑客，其行为已经严重抹黑明氏形象，引起民众恐慌，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竞争对手采取的不正当竞争行为，明氏保留一切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力，一旦找到证据将不惜代价讨回明氏的合法权益！” 哗—— 现场再次沸腾。 原来明氏是被竞争对手黑了？ 也难怪了，这么机密的资料被人放到网上，可不就是被人黑了吗？ 评论也炸了，网友们刚接受明氏的道歉，正在考虑可以给明氏一个改正的机会，明氏一下自己变成了受害者，这身份转变得不要太快！ “明氏肯定是被竞争对手黑了！心疼明氏，我就说国产老牌子不会这么没良心，支持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昨晚大尾巴狼刚爆黑，到处有人人肉他，突然冒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邮箱，这绝壁是有预谋的啊！” “原来明氏不是黑心企业，而是受害者，是我错怪明氏了，支持明氏揪出幕后黑手！反对不正当竞争！” “呵呵，现在被人爆出来才说是在做调查，要是没被爆出来，谁知道明氏会不会召回，你们可别忘了爆料上明明白白写着召回比事故赔偿的预算更大，明氏如果不是存了隐瞒不报的心思，怎么会做这样的调查？” “召回预算和事故发生概率都属于正常的预算调查，做这种调查有什么奇怪？不懂别装懂，我看你就是黑子！” 在诸多偏向明氏的言论里，也有很多仍然存疑的网友，但是很快就被水军带动掐起来，战场很快从直播升级到各大社交网站。 记者会现场，明琪说完这番话，就有记者迫不及待地举手要提问，明琪往下面扫了一眼，点了一个记者。 那个记者站起来就问：“明总，您好，您说明氏有计划召回已售车辆返厂维修，明氏如何证明呢？” 这个问题看起来非常尖锐，实际上这个记者是明氏安排的，就为了解释明氏没有隐瞒不报，而是还没来得及公布。 “谢谢你的提问。” 明琪从容不迫地拿起一份资料：“这是明氏关于召回问题车型返厂维修的企划书，目前正在完善中，不过很遗憾还没等到彻底完成，明氏就被泼了脏水，这两天为了给民众一个交代，明氏上下都在应对这场无端的灾难，导致这份企划书又推迟了两天。” 这份企划书确实是存在的，是下面的人发现新车型油管存在问题，向上级报告时做出的一份报告，但是被压了下来，现在正好拿出来用。 闪光灯亮个不停，明琪没有停留太久，“对这份资料感兴趣的记者可以在会后向工作人员索取。” “那么，明总，您说资料被恶意公布是竞争对手的不正当竞争行为，请问是什么竞争对手？”又有一个记者站起来提问。 “非常抱歉，是谁想置明氏汽车于死地，至今我们仍然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们经过调查，爆料的账号来源于国外，我们请的专家表示对方的ip地址经过伪装，很可能来自国内，但是对方的水平非常高，没办法破解。” “您的意思是，黑掉您电脑的黑客是来自国内？” “非常有可能，毕竟明氏汽车的主要市场在国内，不过也不排除对方来自境外，我们欢迎广大民间高手帮忙寻找线索，如有线索，将重薪酬谢。” 明琪尝试让助理去联系顶级黑客，但是最终放弃了，不是自己人，安全性太难保证，万一对方知道了明氏的秘密，转头卖给别人，明氏恐怕连人都找不到。 不过，她乐意为该死的爆料人找些麻烦，如果真有人能找出线索再好不过。 这时，网友们的注意力开始偏移，开始讨论黑客的身份，还有些黑客真的开始尝试破解爆料小号的ip地址。 “明氏这次的危机公关做得很不错啊。”甘甜感叹道。 “是不错。”秦意笑了笑。 从明琪这个新闻发言人博取好感，到先承认缺陷，再否认故意隐瞒，把明氏汽车摘干净，再抛出黑客转移注意力，一环接一环，确实是一场非常成功的记者会。 明琪也算是立了一个大功吧，可能马上就能恢复职位，甚至因为这场公关危机，地位更加稳固。 秦意想到自己花费的一番心思会给明琪做嫁衣，心里有点不甘心。 183 反转 她想了想，在微博上登录了一个公共马甲，“#明氏记者会#据我所知，一般的新车型研发时间要4年，甚至更久，明氏汽车只用了2年，虽然买了几项技术，但是这几项技术真的能把研发时间缩短一半吗？求这方面的大拿解答。” #明氏记者会#这个话题现在很热，这条微博一发出来就被顶起，而且她这段话非常巧妙，没有倾向性，而是单纯的提问，看到这个问题的专业人士就忍不住跳出来回答。 “从设计到研发，再到量产，大多汽车企业需要4年，上下大约浮动一年左右，沃尔沃xc90的研发周期是42个月，奔驰s222历时4年才量产，就算是被大家喷得很厉害的凌渡也同样用了4年，也就是说，这些国际大厂的旗舰产品都需要3到4年的时间，2年实现量产的汽车确实很少见。” “哇！明氏只用了两年，那岂不是粗制滥造啊？” “明氏已经非常明白地说过，研发期间购买了几项重要技术，这样才大幅度减少了研发时间，时间不是衡量质量的唯一标准，用时少难道不正好说明明氏厉害？” “哈哈哈哈，楼上你自相矛盾真好笑，先说了明氏购买重要技术，又说明氏技术厉害，照我看明氏确实厉害，偷工减料厉害！”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国产比不上国际品牌的原因吧，质量比不上，再多的花样都白费。” “国产很多2年量产的汽车啊。” “是呢，copy一下别人，零件造好了直接拼装，随便调试个10万8万公里就量产，可不就快吗？” 关于明氏粗制滥造的争论越来越厉害，明氏的水军很快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试图用“明氏是老牌汽车厂，有自己的核心技术”来压倒质疑，但是他们越试图引导舆论，越发现真正的国际大厂都没有实现过2年量产。 这个事实被挖掘出来，立即被网友做成长微博迅速扩散。 这下，关于明氏到底有没有隐瞒缺陷已经没人去关注，都在争辩明氏粗制滥造忙着圈钱的问题。 秦意看着这样的神展开，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其实就想给明琪再添个堵，网友们的反应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实际上，网友们出现这样剧烈的反弹，很大程度是怒其不争，尤其是明琪刚才还说了希望以后能成为国民骄傲的品牌，这话才说出来就被打脸了。 就这样赶着造出来圈钱的玩意儿，还想成为国民骄傲？ 呸！ “哎，秦意你快看，微博上这个公马太牛逼了，几句话就扭转了明氏的大好局面，现在网上都在骂明氏太low，哈哈哈哈！”甘甜不嫌事大地凑热闹。 秦意扯了扯嘴角，谢谢您夸奖啊。 这时，明氏记者会已经到尾声，现场的气氛非常和谐，就在明琪准备宣布记者会结束时，很多记者的手机都震动起来，等看清楚信息内容，一个个都变了脸色。 “如果没有记者提问，那么……” “明总，我可否再提一个问题？”一个记者举手道。 明琪微笑道：“当然可以。” “一般新款车型的研发时间是4年，为什么明氏可以做到2年量产？” 明琪从容道：“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明氏本身有足够丰富的经验，一个是明氏购买了几项技术，所以减少了研发时间。” “但是据我所知，国际大厂都没有做到过2年量产，而明氏所购买的几项技术也不是核心技术，不足以压缩2年的研发时间，明氏这么做，是不是急于量产新车型来扭转明氏汽车的困局？” 明琪终于觉察出了一些不对劲，这个问题为什么刚才没有人提出，到了要结束时才突然提出来？ “明总，网上出事了……” 助理满脸急色地跑上发言席，凑在明琪耳边，简单地把网上的变故说给她听。 明琪脸色一变，马上拿出手机查看微博，到处都是抨击明氏汽车的话题。 更糟糕的是，明氏为了扩大影响力，选择在geco空歇时间举行记者会，现在网友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明氏不但没能洗白，还黑上加黑。 “怎么会这样……” 明琪只觉得天旋地转，有一种无处可逃的窒息感。 “明总！” 助理连忙扶住她。 明琪后悔了。 她根本没办法回答2年量产这个问题，要拿购买技术这点来说，别人有权威数据反驳，说自己经验丰富才研发快，人家就说你们能比得过国际大厂？ 本来明氏汽车跟自己没关系，现在洗不白了，她也要担责。 她勉强稳住心神，“很抱歉，这个问题我还不大清楚，我需要进一步了解才能回答你。现在，我宣布明氏记者会暂时结束，稍后再给各位一个答案。” “为什么不能回答？你是明氏的总经理，这么大的问题竟然不清楚，你是怎么当上总经理的？” 看她要走，那个记者咄咄逼人，其他记者也纷纷争着发问。 “明氏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是否确实存在粗制滥造的嫌疑？” “明氏汽车到底有没有经过严格的调试？” “明氏其他产品是否也存在这类问题？” “明氏这么急着圈钱，是不是资金链出现了问题？” 汹涌而来的问题，仿佛有无数张嘴在她耳边逼问，让她无处可逃。 明琪狼狈地逃离现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友青如困兽般双眼通红，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到底是谁在针对我们？必须把这个人揪出来！” 明琪颓然地靠着墙，从来没感到自己如此失败过。 在记者会前，她自信自己可以掌控一切，等她掌控住记者会的节奏，便有一种翻云覆雨的快感，主持记者会不过如此。 现实很快给了她狠狠一巴掌，这些记者根本不会顾忌站在发言席上的人是谁，他们如同一群饿急的狼，闻到一丁点血腥味就会蜂拥而至，把人撕成碎片。 她现在闭上眼还满脑子是记者的逼问。 这就是真正的记者会吗？ 太可怕了…… 184 问责 明琪的临阵脱逃在网上引起一个小高潮，让关于明氏汽车粗制滥造的争论更加激烈。 秦意看着网上越来越激烈的争论，再次用那个公共马甲发了一段话：“明氏汽车曾经也是国民称道的品牌，为什么这些年变得如此落魄？我想没有人不希望国产品牌越来越好，但是光有民众一颗热忱的心不够，国产品牌们，你们是否也能多一点诚心？” 这段话发出来很快引起了网友们的认同。 没多久，有网友扒出明氏近三十年的历程，可以清晰地看到，自从明氏上一代掌权人隐退后，明氏就开始走下坡路，尤其到了近十年，明氏一直在吃老本。 再把明氏这段时间的掌权者罗列出来，网友们很快得出结论：明氏领导层年轻化，二代正当壮年，三代已经开始争权夺势。 说到底是用人不当。 这个结论直指明友青和明琪，尤其是明琪，以前没做出过任何成绩，以27岁的年纪登上明氏总经理之位，让人怀疑明友青任人唯亲。 此时，明氏高层乱成一团，明氏一些已经隐退的族老都出来了。 他们这次出面是要问责。 一起来的还有明氏的大股东和明家嫡系成员，一大帮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明友青和明琪，要他们给一个交代。 明友青怒视眼前的明涛，“明涛！是不是你在捣鬼？” 明涛淡然道：“二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明氏汽车这件事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插手，之前我是想主持记者会，但您执意让明琪去做，我想反正都是自家人，无所谓谁主持记者会，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您现在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就不怕大家觉得您是非不分？” “是啊，本来我也想去凑热闹，是您力推二姐去主持记者会，不过也幸好我没去，不然这责任就要落到我身上了。”明远今天没去飙车，也跑到明氏来看二房的笑话，如果能捞到点好处就更好了。 明友青被这两个侄子气得暴跳如雷：“明涛是唯一的受益者，不是他干的还能是谁？” “二叔，请你慎言，我们明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明氏发生这样的事对明家每一个人都没有好处，我又从哪里得到好处？” “你不就是想插手明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都干了什么！” “看来二叔对我误会很深，我说什么都无济于事，那还是请能在二叔面前说得上话的人来说吧。”明涛看着几个族老，把说话的机会让给他们。 “友青，明涛说得没错，明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可能做出这种自毁长城的事。”一位明家长辈徐徐说道，然后话题一转，“平时小辈们如何竞争都可以，要上位各凭本事，但如果真的有那些不顾明家只顾自己的蠢货，就别怪到时候族里除名！” 在场明家人都心头一凛，纷纷低下了头。 明友青冷哼一声，“那你们怎么会一下子都跑来公司？公司只是出了点问题，还不至于兴师动众请这么多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明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 “这还是一点问题？明氏汽车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明氏都要受到不小的影响，你到底是没放在心上，还是故意推诿责任？你说明涛有私心，那你呢？明琪根本没有主持记者会的经验，你为什么要让她去主持？” 明友青的面皮扭曲了一下，“本来小琪已经控制住记者会，谁想网上突然有人揪着明氏汽车的研发时间不放，故意抹黑明氏汽车粗制滥造，与其在这里追责，不如查一查到底是谁在捣鬼！” “记者会本来就可能发生各种突发情况，明琪没能力处理好就不应该去做这件事！” “就算换一个来主持记者会，也不一定能控制住场面。” “谁没控制住就是谁的责任！现在是明琪没做好，那就是她的责任！”明家长辈厉声道。 “就是啊，总不能争功劳的机会是她的，出了事却不用担责任吧？”明远附和。 明琪暗暗咬牙，明远真是跟她八字不合，连明涛都没有这样三番两次扯后腿。 明友青也无话可说了。 安静了片刻，明家长辈开口了，“明琪先不要进董事会了，拿着家族给的分红也够当嫁妆了，与其整天惦记着家里的那点权力，不如想办法找个合适的人结婚，明琪年纪也不小了。——友青，你这个做父亲的要多上点心。” 一句话把明琪的命运定了下来。 其他明家长辈也点头赞同。 明家一向是嫡系一脉继承家业，明家每一个孩子出生都有成长基金，每年可以从家族拿分红，但是非掌权的嫡系不能动股份，会嫁出去的女孩也不能掌权，怕分薄了家业。 明琪心里恨得要死。 凭什么女孩就不能掌权？难道女孩就不是明家人？ 但是她没有反抗的余力，只能默然接受长辈的安排，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没办法再进董事会，这一切可是她努力了很久才获得的机会啊…… 到底是谁害她落到这个地步？ 如果让她知道，她一定要叫那个人生不如死！ “阿嚏！阿嚏！阿嚏！” 秦意连打了三个喷嚏，旁边的甘甜忍不住问道：“是不是空调打得太低了？” 秦意吸了吸鼻子，笑道：“没有，可能是有人在念叨我吧。” 叮—— 一条新短信。 周牧泽：【网上你闹的？】 消息挺灵通，这是质问她呢，还是质问她呢？ 秦意回他：【心疼了？】 周牧泽看着她这个带着酸味还不自知的回复，不由笑了笑，回道：【当心暴露。】 秦意有点得意：【我用的公马，之前让卫哲帮我弄过电脑，一般人查不到我。】 周牧泽知道她不会出问题，换了个话题：【几点下班？】 秦意一看就知道他的想法，马上回他：【晚上九点，要等峰会领导人晚宴结束。】 她可不想再跟他一块回翡翠花园，更不想他再住在翡翠花园，万一，万一又把持不住，那她真想跳楼了。 185 打死也不会半夜爬起来了 周牧泽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回道：【晚上我让司机在停车场等你。】 秦意回了他一个“好”，说自己要开始干活了。 周牧泽收到回复，给卫哲去了一条信息，让他把秦意在网上的痕迹打扫干净，以防明家人寻着痕迹找到她。 刚得到吩咐，卫哲就接到了明琪的电话，“明琪小姐。” 明琪听出是卫哲的声音，“卫特助？五爷呢？” “五爷在参加峰会，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你有什么事？” 卫哲现在拿着的是周牧泽的工作号，私人号码知道的人很少，明琪知道他的工作号，她知道现在周牧泽可能很忙，但是她等不了了。 “峰会什么时候结束？我找五爷有什么要紧的事。” 卫哲一听就知道她是想求五爷出面帮她吧？ 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和自信觉得五爷还会帮她。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秦意这次搞事，搞得明氏汽车快要破产了，明氏股价都受到了很大影响，明琪背了好大一口黑锅，承担的责任很大。 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他推波助澜。 怀着不可言说的心情，卫哲一本正经道：“可能要到晚上，你有什么事不妨跟我说，我代你转告五爷。” 明琪听出来卫哲在敷衍自己，暗暗咬牙，“不用了，这件事我得亲自跟他说，你能不能把五爷的私人号码给我？” 卫哲呵呵：“这个我做不了主，不如我帮你问问五爷？” “不就是给一个号码，有什么做不了主的？” 卫哲还是呵呵：“明琪小姐如果真想知道，不如直接去问周老太太，我相信周老太太可以做主告诉你。” “你——”明琪气得差点摔了手机。 “明琪小姐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先挂了，周董吩咐我还有事做。” 明琪还不想跟卫哲撕破脸，忍着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些：“抱歉，刚才我的情绪没控制好，希望你不要介意，你有事就去忙吧，我晚点再给五爷打电话。” 卫哲说了声会帮忙转告来电，就挂断了电话。 “连你也欺负到我头上！” 明琪狠狠把电话摔出去。 现在只有周牧泽能帮她，可是她连周牧泽的电话都打不通，难道就这样放弃了，任由那些贱人踩在自己头上？ 她痛苦地捂着脸，蹲坐在地上。 这天下午，明氏记者会结束得虎头蛇尾，之后一直没有正面回应，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连geco都没有盖住风头。 秦意的心意已经在明氏上，她一直留心着峰会现场，生怕突然听到现场出事的消息，直到领导人晚宴结束，她才放下心来。 “秦意，你跟我们走吗？”甘甜问了句。 秦意抬手笑了笑，“不了，你们先走吧。” “那你注意安全。” “嗯嗯。” 等同事们都走了，她才关掉电脑准备走。 咚、咚。 门被有节奏地敲了两下，秦意抬头看去，只见男人修竹般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前，他左手两指曲着，轻敲门扉，他背后是浓郁的夜色，脸孔被黄色的灯光模糊得英俊极了，让人挪不开目光。 “你怎么来了？” 秦意连忙起身跑过去，往外面看了看，确定他没有被人看到，连忙把人拉进来。 周牧泽抓住她手臂：“人都走了。” 秦意松了口气，随后怀疑地看着他：“你是算着没人才过来的？” 周牧泽笑了笑没有回答，伸手拉她，她连忙躲开，跑回去抱住笔记本，刻意跟他保持了两步的距离，眉间隐约透着些许狡黠：“走吧。” 周牧泽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有点好笑，迈着大长腿先走出去。 白天热闹非凡的国家会议中心此时一片静谧，错落有致的灯光隐藏在绿植间，带有华国古风的建筑，在夜间显露出几分神秘感，让人恍然如穿越了时空。 这个时空，只有她和周牧泽。 但是她知道周围肯定有很多安保人员，在geco期间24小时巡查，排除任何可疑的人和物，不过这里已经被周牧泽二哥接管，倒也不用有什么顾忌。 但她还是有些恍惚。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跟周牧泽光明正大地走在一起，以前他总顾忌她年纪小，怕她有朝一日会后悔，哪怕她成年后确定了关系也不肯太亲密，想要跟他亲近，得靠她主动。 那时候，为了能亲到他，她总要绞尽脑汁。 别人恋爱是男朋友壁咚女朋友，到了她跟周牧泽，却是她把周牧泽压在墙上，挂在他脖子上霸王硬上弓…… 秦意想到了过年时他说过的话，他的承诺都会实现。 其实他给过的承诺不多，很多小愿望是她缠着他许下的，比如一起过年守岁，比如跟他光明正大的恋爱，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彼此的爱人。 他很少主动承诺，13岁那年承诺过会抚养她成人，16岁上大学那年答应毕业后接她回国，还有18岁生日说会给她过生日，第一次食言了，等她悄悄跑回国看他，被他甩了句分手，直接送回美国…… “不要胡思乱想。”周牧泽突然说。 秦意被他打断思绪，有点气，倒没有沉浸在过去的悲戚里，“你怎么知道我在胡思乱想？我只是在想问题而已。” “你看前面是什么。” 秦意停下脚步，才发现自己差点撞上灯柱。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硬生生地转移了话题：“峰会六点就结束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有点事。” 他没有明说，许是不方便，秦意没有问下去：“那你也不用特地等我，你可以先回四合院。” “没有特地等你，我顺路回翡翠花园。” 秦意听到他要在翡翠花园过夜，毛都要炸起来了：“你有好好的四合院不住，为什么非跟我挤一套房子？” “你嫌房子小？” “你别曲解我的意思！” “你不想我去翡翠花园？” “你有那么多套房子，住哪套不好，为什么一定要住翡翠花园？你上班又不顺路。” “明天我还要参加峰会，四合院太远。” 秦意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他，翡翠花园确实距离这里近，总不能说不让他住吧？ 算了，反正就这一晚。 今晚她打死也不会半夜爬起来了。 186 他为什么不要你 一辆劳斯莱斯缓缓驶入翡翠花园停车场，停在了电梯口附近，车子停稳后，后车门从里面被推开，走下来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年轻女孩。 女孩穿着一套黑色西装，妆容轻淡，头发扎了个低马尾，露出半截雪白细长的脖子，被黑色的衣服衬得肤如白雪，美得叫人遐想。 “秦意。” 秦意刚下车，就听到一个熟悉淡雅的女声叫自己，循声看去，只见明琪从不远处一辆车的驾驶座上走下来。 秦意眸光闪了闪，随手把车门关上，看着走过来的明琪问道：“明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此时，明琪仍是穿了一身婀娜多姿的旗袍，让秦意怀疑她除了旗袍没有别的衣服。听到秦意的问话，明琪妆容精致的脸上露出一抹优雅的微笑，一点儿也看不出下午记者会上的狼狈，“我来找你。” “明小姐这次又有何贵干？” “是你做的吧？”明琪忽然道。 秦意一脸淡然地看着她，“什么是我做的？” “你自己心里清楚！别以为你做得干净我就不知道！”明琪的声音忽然威严，目光咄咄逼人，直透人心。 秦意对上她的视线，仔细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你今天受到的打击还不够，想来我这里继续找不痛快？” 一开口就揭明琪的伤疤，明琪气得浑身发抖。 秦意一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在诈自己，这种不明不白的质问，碰上个心理素质不好或者心里有鬼的人还有点用，她对付明琪可是理直气壮，半点愧疚感都没有。 “明小姐，被害妄想症是病，得治。”她转身挥手，“好走不送。” “站住！” 秦意站住了，往明琪的伤疤上撒了一把盐：“怎么？明小姐还想跟我谈谈如何从人生顶峰跌落云端的感受？” “你——”明琪恨不得撕了她那张嘴。 她本来是有点怀疑秦意，但是又不认为秦意能做到这个地步，明氏汽车从爆料到搅局一环接一环，连明友青都栽了跟头，到了最后才看清这整件事中最大的受益者是明涛，所以，她和明友青最怀疑的人是明涛。 实际上，她这次不但不是来找秦意的麻烦，相反，她是来求秦意的。 周牧泽压根不接她的电话，卫哲一直敷衍她，她也不知道周牧泽到底会住在哪里，不得已才来找秦意问周牧泽的私人号码和行踪，只是看到秦意的那一瞬，她就忍不住心底的怀疑，想诈一诈她，看她心不心虚。 明琪压下了心头的怒意：“秦意，我今天来找你，是想问你要五爷的私人号码。” 秦意忍不住笑，“你问我要周牧泽的号码？” 明琪听她那么自然地喊周牧泽的名字，心中非常不虞，强压着说道：“我找他有非常重要的事，希望你不要耽误了。” “你想请他帮忙？” “这不关你的事。” 秦意耸耸肩，“你说得对，这不关我的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明琪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有点失控的情绪平复下来，“你还在记恨以前那些事？” “嗯，一直记着。” 明琪被她坦白的态度噎了一下，“如果你是因为过去那些事不愿意告诉我，我可以向你道歉。” 秦意又笑了，“明小姐，你是不是对我们的关系有什么误解？你道歉我就一定会原谅？你以为我很稀罕你的道歉？在我眼里，你的道歉一文不值。” “你到底想怎么样？！” 秦意淡淡笑道：“我想怎么样早就跟你说过，但是，你似乎做不到。” “大尾巴狼邮箱里的ip是别人陷害我的，我跟这种人没有任何关系。”明琪的语气里充满鄙夷。 我知道你的ip是被栽赃的，但是让大尾巴狼黑我可不是栽赃。秦意心说，脸上不显半分，“明小姐，其实我很想请教你，到底是什么给了你勇气和信心觉得我会不计前嫌，把周牧泽的号码给你，帮助你渡过难关呢？” 明琪死死地盯着秦意，就在秦意以为她会说什么的时候，她忽然平静下来，恢复了平常那副温和却透着疏离的神情：“秦意，你从小在国外长大，对国内的情况不了解，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没有永远的敌人，可能昨天的敌人，今天就可能成为你的朋友，聪明如你，应该知道什么时候接受，什么时候拒绝。” “别人或许还有可能化敌为友，但是你，我真想不出跟你做朋友有什么好处，像唐瑶那样给你利用吗？” “在这个圈子里，你想要什么就得用各种手段去争取，手软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如果你落败，那是你技不如人，怪不了别人。” “原来在你眼里，朋友就是这样的价值，恕我不能苟同，我想自己跟你这样三观不同的人没办法做朋友。” 明琪淡淡笑了笑，“只要彼此有需要，什么都不是妨碍。”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对你有需要？” “听说你跟五爷分开了几年，你就不想知道这几年五爷都在做什么，当初为什么不要你，以及……他身边有过什么人？” 秦意听到那句“为什么不要你”，呼吸停了一下，胸口涌出一股久违的钝痛，脸色渐渐有些发白。 明琪看到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赌对了，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他没有告诉你是吗？也对，你那时候还小，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够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请你现在离开。” 秦意转身就走，却被明琪拽住手腕，她笑颜如花，一派的温文尔雅：“别那么着急，话还没说完呢。你待在五爷身边，就不想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以为五爷这次找你回来还跟以前一样吗？” “你放手！”秦意厉声道。 明琪越发得意，“只要你告诉我五爷的私人号码和行踪，我就放开你，还会把真相告诉你。” “什么真相？” 男人低沉冷厉的声音突然传来，明琪悚然回头，只见周牧泽从旁边那辆劳斯莱斯里走出来，眸光冰冷地看着自己。 187 绵绵，不要再拒绝我 “五爷……” 明琪瞳仁猛地一缩，浑身血液一下子冰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周牧泽走过来，把秦意被拽着的那只手拿回来，握在自己掌心。 她的手冰凉得吓人。 明琪看他如此温柔地呵护秦意，心里的嫉妒化成毒液，把她的心腐蚀得千疮百孔。 凭什么秦意能让他如此相待？！ 围在周牧泽身边的女人很多，但是他从来不会碰谁，连靠近他都很难，秦意何德何能居然能跟他同居！ 突然，一道寒光射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看到周牧泽漆黑的眼眸里透着浓郁的戾气，是她从未见过的危险。 “五爷，我……” “滚。” “五爷！”明琪不敢置信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周牧泽没有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他牵着秦意冰冷的手，感觉到秦意的挣扎，他这次没有松开，强行掰开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相缠，紧得秦意都有点疼了。 她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她倔强地低着头，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肯让眼泪落下来。 周牧泽看她这样子，心里的防线一下子坍塌了。 “绵绵……”他低声叫她的名字，语声里满是无奈和心疼。 明琪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周牧泽，她从来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一面，不只有铁血，还有柔情。 他所有的柔情只给有一个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是秦意？她到底哪里好？ 明琪只觉得万箭穿心，却顽固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人，看着那刺痛自己眼睛的画面，但是也不过多看了几秒就被护卫挡住。 “你们敢动我？！”明琪不肯走，被护卫强行拖走，尖声叫起来。 护卫充耳不闻，直接将她塞进车里，同时打物业电话，投诉物业放陌生人进来骚扰业主。 这个小区的住户非富即贵，物业接到投诉马上火急火燎赶来，不顾明琪的挣扎，直接把人请走。 秦意挣不开男人的纠缠，只能任由他带着自己回到住处，他一松手，她就头也不回地回卧室。 这时，物业打电话来道歉，周牧泽接了电话，表示以后非登记访客不允许入内，物业那边再三保证不会再发生今天这的事。 挂掉物业的电话，周牧泽靠着客厅的落地窗，点了一支烟，给卫哲打了个电话，“明家如果有电话，全部挡回去。” 卫哲一听就不对劲，“你抽烟了？” 秦意回来后他就开始戒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他碰烟了。 周牧泽漫不经心呼出一口烟，烟雾让他的脸孔变得模糊，神情越发莫测：“明琪刚才来找绵绵，说要告诉她当年的真相。” “卧槽！明琪找死啊！他们还以为你对那谁一往情深，一直把你当成他们家的目标，大的不成换小的，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卫哲一下子跳起来。 “当年明家确实有功劳。” 卫哲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我曾经想告诉秦意，但是她不想听我就没有坚持，现在看来，与其让别人告诉她，不如你自己告诉她，你们的心结还是早点解开为好。” 周牧泽没有说话。 卫哲知道他心里有想法，也不多说：“明家那边我会挡着，你安心去跟秦意谈吧。” 周牧泽嗯了一声，挂掉电话。 狠狠吸了口烟，摁灭烟头，他朝秦意的卧室走去。走到门前，想到自己身上有烟味，他放下了抬起的手，先回卧室洗了个澡，然后去厨房温了一杯牛奶，敲响了秦意卧室的门。 “绵绵。” 里面没有回应。 周牧泽转动把手，不请自入。 秦意窝在床上，雾霭般的头发散落在枕头上，被子盖住脑袋，一副拒不相见的态度。 周牧泽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拉开被子，感觉到阻力，他轻声说：“绵绵，你这样会缺氧。” 秦意翻了个身，背对他不说话。 周牧泽用一只手支撑着身体，半躺在床上，另一只手扯下盖住她脸部的被子，拇指轻轻拭过她的眼角，没有感觉到湿润，他笑了笑：“还以为你哭了。” “你才哭了。” “那我们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我要睡觉了。” “谈完再睡。”他握住她圆润的肩头，让她翻过身来。 “不谈！”秦意突然不耐烦起来，要挣开他的手，他索性环住她的胳膊，把她圈进自己怀里，然后凑过来，“不谈就做点别的。” 秦意一个激灵，连忙翻过身来，却发现自己整个人都依偎在他怀里，要推开他，“你怎么躺我床上？” “又不是没躺过。” 秦意的脸一下子红了，想起以前自己上赶着要把自己给他，真是死皮赖脸…… 曾经她把自己所有捧到他面前，他说不要就不要，现在却又来招惹她，他怎么能这样？ 周牧泽看她神色不对，马上说:“绵绵，不要想了。” 秦意闭上了眼，“不想也不会消失，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是，发生过的不会消失，但是会过去，你的生活会向前走，连你自己也无法阻挡。” 秦意默然。 她不是无法面对过去那段日子，她愿意为了那段日子承担任何责任，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但是这不意味着她无坚不摧，可以面对那些……无动于衷。 时间或许会治愈一切，但至少现在，伤口还隐藏在完好的表皮下，要更长更长的时间去淡忘。 “你别说了，我什么都不想听，也不想知道。”她怕自己知道后会心软，再也无法拒绝他。 但是周牧泽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他看着怀里的人，说：“好，我不说，但是绵绵，不要再拒绝我，就算你关上了心扉，也要给我留一道缝，给我，也给你留一个机会。” 秦意心头一颤，声音听起来很艰难：“这不是给不给机会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她推开他，不想说话。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周牧泽逼她看着自己，不允许她逃避，漆黑的眼眸直透人心，“还是，你在惩罚自己？” 秦意浑身一震，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尽。 188 温水煮青蛙 周牧泽不忍心再逼她，“我不问了，这样，你不接受，也不拒绝，我们不为彼此负责。” 这话从一个男人口中说出很渣，玩暧昧又不负责，但是，他想和秦意的关系更进一步，这是最能减轻她心理负担的方式。 秦意无言了好一会儿，喃喃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像一个渣男？” 周牧泽被她的话逗笑，“你想负责当然更好。” 秦意张了张嘴，怎么他这句话说出来，感觉更渣的是她？ 她眉头皱起来，很快发现了问题：“你的逻辑不对。” “嗯？” “不论是你说的那样，还是负责，都是以我答应为前提，我还可以拒绝这两个提议。” 周牧泽完全没有被揭穿的窘迫，淡然道：“你拒绝和答应，有什么区别吗？你拒绝之后，以后跟现在会有改变吗？” 秦意哑然。 如果说拒绝，其实她和他现在没有实质性关系，有什么可以拒绝的呢？可如果说答应，其实她跟他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单纯，答不答应似乎也没有区别。 她感觉自己快要被周牧泽绕晕了。 这男人太狡猾了，她完全不是对手。 “那你这么说有什么意义？” 他嘴角弯了弯，“本质上没什么区别，只是你的心态要改变一下。” 从拒绝到不拒绝，有了这样的改变，她能接受的改变就会越来越多。 秦意还不知道自己变成了某人温水里的青蛙，她觉得心态改不改变是自己的事，不想再听他说下去，怕自己看到他为自己一退再退会忍不住心软。 “我考虑一下。” 他笑，“可以。” 随后把床头柜那杯牛奶递给她：“喝完牛奶再睡。” 秦意又想起了以前，她的监护权刚移交给他的时候，有段时间失眠很严重，看了中西医都没有用，周牧泽那次在美国留了很长一段时间，怕吃药会损伤她的健康，就每天晚上给她准备一杯热牛奶。 可能没想到他这样的人会这么照顾人，她心里踏实下来，失眠症也渐渐好了。 “谢谢。”她低声说着接过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周牧泽看着她一点点把牛奶喝完，然后接过杯子，摸摸她的头发，“早点睡，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国家会议中心。” “你明天还去？” 周牧泽知道她担心什么，“已经安排好的行程，放心。” 秦意默了默，换了个话题：“我今天遇到了戴维斯，他是不是也有嫌疑？” “他应该只是一个烟雾弹。” “嗯？” “他或许不是那些人，但出于某些原因故意引人注意，也有可能是有人知道他这样的人，故意设计他出头。” “也就是说，实际还有其他人？” “至少还有一个人。” “哈里森和阿尔瓦都没有交代吗？”虽然没有见识过军部的审讯手段，但是对于这种间谍，她隐约知道是不同于警察审问犯人的，她感觉哈里森不像是能扛得住军部审讯的样子。 “哈里森和阿尔瓦只知道彼此。”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可能只是外围人员，真正行动的人另有其人？ 如果没有联想其他猜测，哈里森和阿尔瓦看起来就是两个普通的窃密记者，这样的窃密记者不多，但也不算少见，这其中很多人甚至不是专业特工，还有境外情报机构收买一些普通华国人，给一点钱，让他们去部队或者保密机构拍照录音。 可如果是针对亚洲经济圈的话…… 周牧泽看她想得纠结，伸手捻了捻她蹙起的眉头：“geco定会顺利闭幕，不用操心。” 秦意想想也觉得自己操心过多了，军部那么多能人，她能无意间识破哈里森纯粹是运气好，真论起对付哈里森那些人，她肯定比不过军部的能人。 第二天，周牧泽说跟她一起去国家会议中心，实际上分了两辆车，周牧泽是峰会嘉宾，他的车直接开进专用停车场，秦意在国家会议中心外面下了车，就让司机先回去了。 过完安检，周牧泽给她发来一条短信：【今天不要乱跑。】 秦意心头一动，果然有她不知道的消息。 不过她识趣地没问，等峰会结束后再问也不迟。 戴维斯把阿尔瓦失踪的事曝光出来，并指责华国警方不作为，不少美国网友翻墙过来炮轰华国警方，为此，美国驻华大使敦促华国警方尽快立案找人。 有了大使馆的介入，警方提前立了案，去跟国家会议中心要监控视频，但此时国家会议中心处于军方管制中，处于最高安保级别中，想要视频需要逐级提交申请，这样下来，没个大半天调不来视频。 这立案跟没立案差不多。 警方尽职尽责地从其他方面进行调查，美国人想找茬都没理由。 国家会议中心，监控室。 巨大的屏幕分成几十个小块，每一块都是一个监控摄像头拍摄到的实时画面，涵盖国家会议中心各个区域，现在调出来的画面是4层大会堂geco峰会现场。 此时，各国领导人、记者以及所有嘉宾都在这个大会堂里，一位峰会成员国领导人正在做主题演讲。 画面不断切换，对准了参会的记者。 大部分记者都站在固定位置进行拍摄录制，少数摄影记者在大会堂边沿不停走动，对峰会现场进行多角度拍摄。 最终，画面锁定了一个脖子上挂着相机，来回走动的摄影女记者。 这是一张亚裔面孔，黑头发黑眼睛，看来很像华国女子，但深谙人种特征的特情人员知道，这女子眼间距近，肩窄臀宽，这是日国人的特征。 实际上，这个女子就是一个日国人，名为石田百惠。 石田百惠是一家日国媒体的摄影记者，此次是第一次来华国进行采访，性格温婉谦和，这两天一直在紧跟本报社的男记者做各种采访，每天除了采访就是回酒店，任何户外活动都有同事陪同，怎么看都是一个本分的记者。 周牧城站在大屏幕前，看着画面里的女子，她端着相机正在认真地寻找拍摄角度，似乎在做一个关于geco嘉宾的专题拍摄。 在监控锁定石田百惠的一刻，耳麦里传来特情人员的汇报：“报告首长！目标人物已锁定，随时听候指示！” “先盯着。” “是。” 189 窥视 中午休息前，秦意接到元悦然地短信：【亲爱的，我终于调到中午休息了，你中午什么时候去餐厅？我去找你呀。】 元悦然这几天也一直在国家会议中心，只是翻译司太忙，元悦然这个翻译官刚出炉就被委以重任，两人一直没机会碰面。 秦意有些天没见她了，颇有些想念，马上回道：【我大概一点这样。】 元悦然秒回：【那我一点去餐厅找你。】 秦意：【好。】 等秦意来到餐厅，元悦然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她，冲她挥手：“秦意，这里！” 秦意走过去，上下打量她。 她化了淡妆，头发盘起来，身上穿着一套黑色西装裙，露出纤白笔直的小腿，脚上是同色尖头小高跟，看起来非常成熟稳重。 元悦然被她看得眉飞色舞：“怎么样？是不是有翻译官的范儿？” 秦意啧了一声，“你本来就是翻译官。” “哦也对。”元悦然笑嘻嘻挽起她胳膊，“走走走，吃饭去，我快饿死了。” 两人端着盘子选了自己喜欢的食物，等找了桌子坐下来，秦意看着元悦然堆了满满两大盘子，有点无语：“你吃这么多，万一下午想上洗手间怎么办？” 翻译们出任务前一般会少吃少喝水，避免出现三急问题，如果吃坏了肚子，做翻译的时候肚子咕咕响，那简直就是车祸现场。 元悦然大手一挥：“没关系，下午的峰会讨论基本用不上我，我这两天吃不能吃好，喝不能喝好，都瘦了大半斤。” 秦意扯了扯嘴角，问起了她的工作：“你现在能出geco这种任务已经很不错，怎么任务那么重？” “我都不知道该说自己运气好还是差。”元悦然幽幽叹了口气，“本来我是跟两个同事轮值的，然后第一天我给一位首长做翻译，旁边是一个俄国高官，我刚坐下，那个俄国高官就问：‘have-you-ever been-to-russia?（你去过俄国吗？）’” “然后？” “我就下意识回了句‘no’，然后那位首长就指定我给他做翻译。” “为什么？” “因为那个俄国高官每次看到换了翻译，就会礼貌性地问一句‘have-you-ever been-to-russia?’，我的同事们每次都把这句话翻译给首长，首长每次都非常无奈地回答：‘是的，我去过，这个问题已经问过很多次了’。” 秦意噗嗤笑起来，“那位首长就这样觉得你翻译到位，所以重用你？” 元悦然耸耸肩，转而问起她：“你那边工作顺利吗？” “除了第一天有个突发事件，这两天都很顺利。” 提起哈里森那个突发事件，元悦然来了兴趣，神秘兮兮问道：“哈里森到底是不是你举报的？” 秦意点点头，对元悦然没有隐瞒：“是我发现他有异常，不过出于某些原因，我不能承认这件事。” 元悦然知道轻重，没有多问，随后恍然大悟：“那前晚把你跟哈里森扯上关系的人妥妥是想害你啊，那个大尾巴狼就是受人指使的吧？是不是你同事干的？” “是有人指使的，不过不是我同事。” “是谁？我让水军也黑他一波。” 秦意哭笑不得，“不用了，我已经报仇了。” “好吧，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可早点告诉我。” “一定。” 元悦然果然有点吃撑了，要拉秦意去记者接待处逛逛，说没去过那里，听说很多好玩的东西。秦意想想记者接待处人多，安保也严格，去逛一会儿应该没什么事，便答应下来。 很快，她就后悔了。 她这张脸在外国记者眼中已经挂上号，不说哈里森的事跟她有没有关系，就戴维斯前后两次在她这里吃亏，不想麻烦上身的记者都对她避而远之。 她一走进记者接待处，记者们马上跟遇到了瘟神似的，有意识地避开她。 “这些记者怎么回事？好像有点……不想看到你？”元悦然一脸懵逼。 秦意：“……” 元悦然再三追问，她只好含糊地解释了一下，元悦然先是愣了一下，马上笑得直不起腰来，“哎呀我去！这妥妥的黑历史啊，哈哈哈……” 秦意一脸生无可恋，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这里其实也没什么好逛的，你先回去吧，我改天再找你玩。”元悦然忍着笑，决定放过好友。 这里人多，秦意不好直接告诉她可能还有间谍，隐晦提醒了一句：“你也早点回办公点吧，还有半天geco就结束了，坚持坚持。” 元悦然见她脸色凝重，马上猜到她可能知道什么不方便说，点头道：“我马上回去，改天见。” “改天见。”秦意道了声别，就在要走出记者接待处时，突然又有了昨天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她马上回头，却只看到来来往往的记者，分不清到底是谁。 昨天她觉得是错觉，但是她现在可以肯定，确实有人在窥视自己。 为什么要窥视她呢？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虽然闹出了不小的新闻，但本质上她仍然是一个普通的新闻司科员，什么都算不上。 这时，手机叮了一声，提示有新短信。 周牧泽：【你去记者接待处了？】 秦意到处看了看，没看到他的人，不过对他有办法知道自己的行踪一点也不奇怪，回道：【刚才跟朋友一起过来逛逛，马上回办公点。】 周牧泽很快回了一条过来：【你站在出口干什么？】 秦意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自己站在出口，不由看了看四周的摄像头，难道他能看到这里的监控？ 【你怎么知道我在干什么？】 【有人告诉我。】 秦意看到这个回复，也没有追问是谁，回他：【我刚才感觉被人窥视，昨天也有这种感觉，所以我想看看是谁。】 周牧泽看到她的回答，眸光幽然深邃，马上打字：【马上回办公点，峰会结束前不要再乱走。】 秦意看他又提醒了一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再也不敢随意闲逛，马上溜回办公点。 190 死不认账 确定秦意回到办公点，周牧泽拨了二哥周牧城的电话。 此时，临时驻点里，周牧城正在翻来覆去地看着屏幕上演变的线索。 通过调查哈里森和阿尔瓦的上线，军部发现这次的行动确实不是美国主使，真正发出指令的是日国，而哈里森两人并不知道自己在听从的是日国的指令，而不是美国。 如果说美国不愿意华国突破封锁发展起来，不希望华国成为亚洲经济圈的中心，日国对华国也有同样的想法，恐怕日国还想取而代之，成为这个经济中心。 最终，军部锁定了日国记者石田百惠。 石田百惠的履历非常完美，但这种完美的履历要伪造并不难，确定目标后，华国在日的外勤人员立即对石田百惠的履历进行了查证，确定石田百惠确有其人，但并不是这个女子的真名。 现在知道了石田百惠是假，却不知道她到底会做什么…… 这时，旁边的民用电话传来阵阵铃声，周牧城拿起来一看，严肃的脸孔微微放松了些许，接起电话：“牧泽啊，有什么事？” 这个时间还是交流午餐，不过周牧泽不一定会老实待到结束，昨天他可是知道这个弟弟开了小灶，还把人家小姑娘骗了过去。 想到那个聪慧的女孩，他心里有些感慨，什么都好，就是身份有些复杂。 周牧泽直接在电话里问：“确定了几个人？” “一个。” 周牧城回答也很直接，多的信息却不能再说，周牧泽的安保级别不够。 “五分钟前，目标是否在记者接待处？” 周牧城在电脑上点了一下，说道：“不在。” 石田百惠一直跟同事在用餐，五分钟前还在路上，直到现在才走进记者接待处。 “刚才绵绵告诉我，昨天和今天有人在记者接待处窥视她。” 周牧城马上眯起了眼睛：“有没有确定目标？” “没有。” “我知道了。”周牧城果断挂掉电话。 秦意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窥视自己，但是周牧城一听就明白了关键。在那些人眼里，哈里森暴露跟她脱不了关系，她很可能是军方的人，加上她每天都去记者接待处，那些人不可避免怀疑她是不是去记者接待处监控什么人，所以反过来监视她的行动。 当时石田百惠不在记者接待处，那么窥视秦意的人，很可能是石田百惠的同伙。 周牧城马上回到控制室，雷厉风行下指令：“把记者接待处的监控调过来，马上调查今昨两天交流午餐期间，谁在监视秦意的行动。” 石田百惠一直没有动作，他们都有点怀疑是不是因为哈里森二人相继暴露，石田百惠放弃了行动，但是现在还有人在监控秦意，说明对方还在寻找机会行动。 但是，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下午14点30分，交流午餐结束，领导人对话开始，再过两个半小时是geco闭幕式，半小时的闭幕式后，geco彻底结束。 “报告首长！确定目标！” 一个多小时后，技术人员终于确定是谁在监视秦意的行动。 周牧城大步走到屏幕前，看了眼画面，神色一冷，立即下命令：“确认国家会议中心工会主席汤川江位置！” “报告首长！目标位置已确认！” “封锁所有出口！a组所有成员五分钟内武装就位，目标一国家会议中心a区管理中心628室，里面的人全部控制，目标二国家会议中心工会主席汤川江，如有反抗，当场击毙，完毕。” 说罢，周牧城大步走出控制室。 国家会议中心a区，管理中心。 办公室里，汤川江看了下时间，看着秒针一下一下马不停蹄往前走，他面皮几不可查地抽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孩拳头大的条状物，然后抬头往外面看了看，把条状物装进自己的口袋。 随后，他检查了一下护照和各种卡证，确认无误后，贴身放好，起身走出办公室。 砰—— 大门被猛地踹开，全副武装的士兵蜂拥而入，“举起手来！这里被军方接管了！” 里面的人还来不及尖叫，就被破门而入的士兵全部放倒，汤川江吓得肝胆俱裂，马上伸手摸口袋里的东西，看到他的动作，带队的组长当机立断对着他的肩膀就是一枪。 “啊啊啊！！” 汤川江惨叫一声，抱着鲜血淋漓的肩膀滚落在地上，下一秒，冲上来的武装士兵将他按在地上。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里是国家会议中心！我是有行政级别的国家干部！你们怎么能在这里无故开枪？！”汤川江口不择言大骂。 皮靴踏着地板的声音由远而近，汤川江抬头，瞳仁猛地一缩：“周中将！” “说吧，这两天你为什么在记者接待处监视秦意的行踪？” 汤川江毫无血色的唇抖了抖，强辩道：“我是国家会议中心的工会主席，难道还不能去记者接待处检查工作？” 这时，他口袋里的东西被掏了出来，周牧城看到那个条状物，脸色陡然一变，看向汤川江的目光冷厉得让人胆寒，“汤川江！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你是不是准备拿给石田百惠？” 汤川江浑身一颤，心虚地躲开周牧城咄咄逼人的目光，“石田百惠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手电筒，有什么特别的？” “普通的手电筒？好啊，我就用这个手电筒照一照你。”周牧城恨不得一枪崩了这个人渣，大步走到汤川江面前，对着他准备按下开关。 “不！不要！”汤川江尖叫挣扎，身体一抖，竟然尿了。 办公室里的人噤若寒蝉，每个人都恨不得变成空气，当自己不存在。 “报告首长！管理中心所有人员已经全部被控制！”带队的队长大声道。 “都带下去！”周牧城一脸阴沉。 刚才还试图反抗的管理中心员工一个个瘫成烂泥，全部被捆起来带走，汤川江也被半死不活地拖下去。 191 真实目的 周牧城紧接着又下了一道命令：“b组准备！立即逮捕石田百惠！c组五分钟内武装就位，目标国家科学院物理研究所！” 五分钟后，一百名特别行动司成员出动，由周明阳带队，全体登上直升飞机飞往国家物理研究所。 下午14点15分，茶歇。 “我离开一会儿，很快回来。”石田百惠跟同事打招呼。 同事估计她是去洗手间，说了一句：“别迟到了。” “嗨伊！” 记者们陆陆续续往场外走，走廊里人来人往，石田百惠的离开毫不引人注意。 “目标离开大会堂，准备抓捕。” “收到。” 石田百惠顺着人流再次来到记者接待处，有不少记者在这里喝下午茶。 她要了一杯咖啡，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这里有一株很大的盆栽绿植，正好出在转角处，里面安置着一张茶几和两张单人沙发，从里面可以看到整个记者接待处的情形，从外面却无法全部看到里面有什么人。 过了三分钟，她低头看手表，脸上露出一丝疑窦和警惕。 她喝了口咖啡，决定再等两分钟。 两分钟后，依旧没有看到约定的那个人影出现，她当机立断马上起身离开。 “石田小姐。” 突然有人叫她。 石田百惠回头，看到两个陌生的华国脸孔正着看自己。 极度危险的感觉瞬间袭上心头，她悚然一惊，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其中一人就拍了她一下，肩头刺痛了一下，她手脚马上不听使唤，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另一人马上扶住她，两人一左一右架住她胳膊，下一刻，手铐就拷在了手上。 “你被逮捕了，石田百惠。” 石田百惠身体抖了一下，绝望地闭上了眼。 与此同时，周明阳带着c组成员乘坐直升机来到了国家科学院物理研究所。 直升机直接停在了物理研究所的停机坪。 刚落下来，就有士兵冲上来查验身份，却没想到反而被扣住，周明阳亮出搜查证：“紧急军务！” 一组队员马上冲到控制室，把整座研究所的出口控制。 周明阳带着一队人直接冲到高层办公室。 砰—— 大门被一脚踹开，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冲进来，“举起手来！” 里面的人都吓了一大跳，有个人冲上来不满地大喊：“你们什么意思？这里是国家物理研究所！不是你们乱来的地……啊！” 话没说完，直接被放倒在地上。 本来还有些不满的人都不敢再说话。 周明阳走进来，往里面扫了一眼：“紧急军务，请诸位配合，齐超呢？” 齐超是物理研究所的副所长，汤川江拿到的那东西，只可能从参与研究的齐超手上流出去。 “齐副所长？他刚在办公室。” 周明阳立即带着一队人冲到副所长办公室前，一脚踹开门，里面却空无一人。 周明阳走到办公桌前，办公桌上的茶杯里有半杯水，还冒着热气，周明阳摸了一下，茶水还是滚烫的，说明齐超离开没多久。 很快，他得到汇报，齐超在他们从国家会议中心出发时，突然驾车离开研究所。 周明阳把结果汇报给周牧城，周牧城二话不说直接带人上军部。 “周牧城！你带人围了军部到底什么意思？兵临军部？你他/妈想造反吗？！” 周牧城刚让人封住军部的出入口，马上接到最高军委会庄上将的电话咆哮。 周牧城站在军部大楼出口，淡定道：“庄上将，现在是民主社会，没有造反这种说法，我这么做是为了抓内奸。” “谁给你的胆抓内奸抓到军委来了？！！马上给老子滚过来！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今天就让你‘光荣’退役！” “是！” 等周牧城走进军委会议室，里面的人齐刷刷朝他看过来，一个个都表情不善。 从来没有人围过军部大楼，周牧城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干出这么不计后果的事，就凭他这个举动，军部就可以把他当场击毙，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不死他也要脱层皮。 周牧城扫了一眼，最高军委会的委员能来的都来了，三堂会审的架势。 庄上将脸色还是很难看，这个周牧城要做什么也不跟他打个招呼，直接带人围了军部大楼，有没有人把上头的人放在眼里了？ “怎么回事？”庄上将还是先开口了。 周牧城先是行了一个礼，从容不迫道：“这件事要从美国窃密记者说起，通过窃密记者，我们发现了这背后的主使是日国，由此锁定了一名日国记者是间谍并且意图破坏geco，经调查发现，国家会议中心工会主席汤川江跟日国间谍有联系，大约一个小时前，特别行动司出动逮捕汤川江，在汤川江那里得到了这个东西。” 周牧城把一个状似手电筒的条状物放在长桌上。 在场所有大佬陡然色变。 “这东西怎么在你那里？！”一位大佬虎目一瞪。 这个看起来像手电筒，模样非常可笑的玩意儿是华国正在研制中的声波武器，华国军队目前还没有开始装备，现在竟然漏了出去！ 周牧城道：“汤川江准备交给日国间谍，在国家会议中心被我截下来。” “日国间谍？！” 大佬们再次色变。 沈荣道：“你的意思是，日国间谍要在国家会议中心用声波武器？” “是。” “周中将！你要栽赃陷害至少也得把谎圆得上！日国首相正在国家会议中心参加geco峰会，你跟我说日国间谍要用这个东西害死包括日国首相在内的所有人？” 周牧城目不斜视道：“沈中将，我没有说日国间谍要用这个东西害死所有人，你用不着那么着急给我盖帽子。” “别绕弯子了！日国间谍到底是想做什么？！”一位急脾气大佬不耐烦拍桌子。 “这个日国间谍所用的身份叫做石田百惠，以日国记者的身份参加这次geco，目标是此次参加geco的80多个国家的记者。” 这个解释就说得通了。 192 到底是谁透露了消息 从汤川江身上搜出来的这个东西是一种声波武器，是一种无形的致命武器，国际上已经有声波武器用于防恐，但是华国研制中的这种声波武器威力更大、更加精准、也更加复杂，除了强大的控场能力，还有出色的干扰和隐形能力，能干扰敌方的各种信号，甚至一定范围内彻底清场。 清场意味着什么？ 如果范围足够大，仗还没打起来，敌军就被团灭了。 日国也参与了此次geco峰会，如果日国间谍搞事，日国也讨不了好，但是，如果是用声波武器就好说了，这种武器可以悄无声息地控场，很难觉察是谁动的手。 所有人都一阵后怕，幸好日国间谍还没拿到这东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跟你带人包围军部有什么关系？”沈荣阴沉道。 这次geco峰会的安保本来是由沈家的人负责，可恨被周牧城半道截走，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如果这次间谍事件解决，周牧城的资历上又要大大的添上一笔，照这样下去，他晋升上将指日可待。 更糟糕的是，沈荣同样是中将，但年纪大了周牧城十几岁，眼看着就要退休，而周牧城却还在上升期，不出意外至少还要在实权位置上待十几年，这十几年完全足够周家三代彻底成长起来。 一步差，步步差，沈家如果不能赶上，就会被周家越甩越远。 沈家在这方面唯一的优势是中级军官很多，周家在军方只能靠周牧城一个人顶着。这次周牧城搞出这么大的事，如果能让他栽个大跟头再好不过了。 “再紧急的情况你都应该通知最高军委会，还是说你不相信在座所有人？就算你不相信我们这些人，至少要通知庄上将，可你连庄上将也没通知，你到底想做什么？”沈荣又道，他的话不可谓不阴险，能坐最高军委位子的人都是人生赢家，再跑到国外去奋斗不可能比现在更好，除开立场分歧，在座所有人都是维护国家利益的，不可能叛逃。 结果周牧城谁也不通知，直接带人围了军部，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果然，沈荣的话说出来，在座的大佬们脸色都难看了几分。 “周中将，如果你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件事没完！”急脾气的大佬火冒三丈质问他。 周牧城道：“我想在座各位都清楚，这个声波武器还在研发中，但是汤川江是如何拿到手的？谁能把这个东西不动声色地拿出研究所？” “这个项目是物理研究所的齐超大校在负责吧？” “是的，刚才我接到消息，齐超叛逃了。” “叛逃了？！！” “就在特别行动司前往物理研究所的途中，齐超得到消息跑了。” “人呢！抓住了吗？！！”管军工的大佬大怒，急得站起来。 声波武器各国都在研究，美国或许不会在意华国的技术，但是日国绝对在这方面落后于华国，绝对不能让日国拿到这项技术！ “已经下达通缉令。” 那位军工大佬听到人还没抓回来，一拍桌子：“谁给齐超漏的消息？！” 沈荣有不好的预感。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瞬。 特别行动司隶属特情部，原先由叶少将管辖，这次因为美国窃密记者被暂时撸掉了国家会议中心临时驻点的指挥权，但是，他依旧可以获知特别行动司的行动。 叶少将现在正在军部。 庄上将开口了：“周中将，你怀疑叶少将泄露了消息？” 周牧城道：“从特别行动司逮捕汤川江到齐超叛逃，前后不到半小时，除了掌握特别行动司行动的内部人士透露消息，齐超不可能那么快得到消息。” “你怎么确定不是你手下的人透露的消息？”沈荣眼见情况不妙，试图把脏水泼到周牧城身上。 “沈中将说的有道理，我建议由最高军委介入调查，彻查到底是叶少将透露了消息，还是我手下透露了消息。” 沈荣暗骂周牧城狡猾。 叶少将是沈家的人，特别行动司原本是叶少将管辖，真正调查起来，都是在调查叶少将。 周牧城再次行了一个礼，严肃道：“我个人认为非常有必要对叶少将进行调查，如果一国少将给叛逃分子通风报信，这无疑于帮助外国间谍损害国家利益！这次是通风报信，下次呢？是不是通敌卖国？” 沈荣厉声道：“周中将！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叶少将给齐超通风报信？如果有就马上拿出来！如果没有你就是在诽谤国家高级将领！这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庄上将点头道：“周中将，沈中将说得没错，即便叶少将有嫌疑，你手上有没有证据？如果没有证据仅凭猜测，你就带人包围军部逮捕叶少将，这是非常严重的错误！军部绝对不纵容同样的事再次发生！” 周牧城按了一下耳朵里的蓝牙耳麦，“叶少将跟特别行动司人员发生冲突，要强行突破出口，离开军部大楼！” 所有人脸色一变。 叶少将这是心里有鬼？ 沈荣在心里把周牧城恨得出血。 他现在基本可以肯定周牧城手上没有叶少将通风报信的证据，至少现在还没拿到，但是，叶少将被围在军部心虚了，怕是想离开军部去消灭证据，结果这么一动，就上了周牧城的当！ 这不怪叶少将太胆小，是周牧城这厮太胆大了！ “周中将！你太卑鄙了！你手上根本没有证据是不是？！”沈荣色厉内荏道。 周牧城淡定道：“并非没有，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但是时不待人。” “所以你没有证据就敢抓人？！” “面对同胞我们自然讲证据，面对敌人，我们一向不用证据，对上了就是你死我活！” 这种话不能拿到台面上讲，但事实却是如此，面对一些罪大恶极的间谍，军部明知道他们是间谍却没有证据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们在华国兴风作浪后大摇大摆离开？ 不，根本不需要证据，能抓就抓，不能抓就杀，就算跑掉了也要追杀到国外！ 193 大势所趋 沈荣阴沉着脸道：“叶少将是军部授予的少将，什么时候变成敌人了？周中将，打击报复，排除异己也要有个限度！” “齐超叛变就是敌人，帮助齐超就是帮助敌人！不管叶少将是什么职位都必须接受审判！” “你说叶少将帮助齐超，证据呢？”沈荣咬紧了这一点，没有证据对自己人动手，这事讲究起来够周牧城喝一壶。 “如果叶少将没有帮助齐超叛逃，为什么要强行离开军部？我怀疑叶少将事迹败露，意图破坏证据，请军部尽快对其进行调查！” “说来说去你没有证据，像你这样说谁叛逃就抓谁，你眼里还有没有军部和纪律的存在？！” “够了！”庄上将打断两人的争执，看向周牧城，“周中将，在没有证据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将自己人打成敌人！这次你做得太过了！” 沈荣闻言，就知道庄上将不能容忍周牧城如此先斩后奏，这不但是对军部权威的挑衅，还是对在座之人的藐视。 庄上将正要说出自己的决定，这时，周牧城忽然收到消息：“齐超落网了。” 沈荣心里咯噔一下。 在座大佬们都松了口气，夸奖周牧城：“幸亏周中将行动果决，不然这次国家损失就大了。” 周牧城谦虚道：“幸不辱命。” 庄上将一下子懂了，周牧城一直跟沈荣胡搅蛮缠是在拖延时间，齐超一落网，叶少将到底有没有帮助叛逃就非常好查。 这个混不吝的家伙…… “叶少将是否帮助齐超叛逃需要慎重调查，我建议军委成立调查组，绝对不能冤枉我们自己人，也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人损害国家利益！” 庄上将的话得到其他大佬们的支持。 “我相信军委的决定。”这是预料中的结果，周牧城也表示赞同。 沈荣心有不甘，但审查一事已经没有回旋之地，只能恨恨地表示同意。 停车场里，叶少将正在跟特别行动司的人僵持着，他深知这是周牧城的算计，挡住他是为了拖延时间，如果他动手，那更如了周牧城的意。 实际上，他已经让心腹去处理痕迹，自己留在这里，是要看看周牧城兵临军部会落得什么结果。 “叶少将。” 叶少将坐在车中，听到这个声音猛地往外看，就看到周牧城完好无损地走过来。 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周牧城军衔比他高，他不得不下车，冷着脸问道：“周中将，你这到底什么意思？” 周牧城甩了一张逮捕令到叶少将面前：“叶少将，你被停职审查了。” 叶少将瞳仁一缩，忙不迭抓住逮捕令仔细看了一遍，看到最高军委的盖章，他的心一下子凉了，“泄露机密？周中将，我泄露什么机密了？” “军部怀疑你跟齐超叛逃有关系，请叶少将配合调查。” “这是栽赃陷害！” “栽不栽赃陷害你可以跟调查组说，这次调查由军委监督，叶少将可以放心，绝对不会出现冤假错案，但是调查属实，叶少将还是早点做好上军事法庭的准备为好。”周牧城语重心长说，一副为他考虑的模样。 叶少将看他的目光喷出火来，“收起你这副虚伪的嘴脸！你不就是想搞垮我打击对手，但是我要警告你，你用什么名义栽赃我都可以，我接招！但是如果你想让我背上卖国贼的罪名，我跟你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让你得逞！” “就算两家之争，我周家从来没出卖过国家利益。” “难道我就出卖过国家利益？！” 周牧城看着近乎暴怒的叶少将：“叶少将，你知不知道，齐超叛逃的是日国。” 叶少将浑身一震。 华国和日国有血海深仇，停战后为了经济发展，两国建交，民间和官方的往来越来越频繁，但这并不意味着华国忘掉了那段耻辱和仇恨，尤其是军人。 勿忘国耻！ 这是刻在每个华国军人骨子里的烙印。 日国一边跟华国建交，一边刺探华国机密，这些年两国暗地里的较量从未停止过，日国每年来到华国的各种记者、商人、游客都藏着间谍，华国每年抓获的间谍不知凡几，特别行动司更不知道杀了多少日国特工。 “我记得你以前还提议过，要民间对日国间谍提高警惕和识别能力。”周牧城惋惜说，这一刻，他真的惋惜，抛开立场不同，叶少将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军人，但是这次他犯了不能犯的忌讳。 并不是每一次行差踏错都有改过的机会。 叶少将的肩膀塌下了。 周牧城没有再说话，示意身后的人带走叶少将。 此时，国家会议中心正在进行着一场美轮美奂的演出，热烈的掌声最后一次响起，举世瞩目的geco峰会圆满落下帷幕。 帝都各大商厦的led大屏幕都在直播这一盛况，现场热烈的气氛感染到过往行人，无数行人停下脚步，仰望这一盛况，在这一刻，发自内心地为越来越强大祖国感到骄傲。 没人知道，这盛世聚会下，有多少人在暗地里付出了血汗。 36个国家领导人齐聚，作为东道主，华国表现出了泱泱大国气度，秦意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国家的影响力，不由想到了一个词，华国盛世。 经过百余年的磨难，华国将迎来盛世。 大势所趋，无人能挡！ 同事们也都有点激动，在落幕的一刻，所有人都盯着直播一言不发，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不自觉的笑意。 “geco峰会圆满结束！大家辛苦了！”袁章伦笑着宣布。 “噢！！！” 大家欢呼起来。 “今天早点下班，明晚开庆功会！”袁章伦再次宣布。 “哇！！！袁处！爱死你了！” “死人妖你走开啦！袁处是笔直笔直的钢管直男好伐？！” “噗！！” 这时候大家很放得开，连袁章伦的玩笑也敢开。 “行了，都赶紧走，别在这里碍我的眼。”袁章伦也难得开玩笑。 “走走走！我都不记得上次准时下班是什么时候了！我要第一个走！以后我肯定能准时下班！” 一帮人争先恐后地收拾东西挤出门，结果几个人堵在门那里谁也出不去，笑得其他人直不起腰。 194 吊胃口 “秦意，你跟我们一起走吗？”甘甜问道。 “人家有豪车接送，哪里用得着跟你们拼车。”谭丽雅想到今天早上看到接送秦意的豪车，她就忍不住刺一句。 “谭丽雅，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欺负秦意脾气好得寸进尺啊？有本事你去怼唐瑶！”甘甜一句话戳破谭丽雅的欺软怕硬的嘴脸。 谭丽雅脸色青红交替，“我说句实话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我看你是羡慕嫉妒恨，公主的脾气，没公主的命，就看不得别人比你好！” “总比你好，你就抱她的大腿吧，狗腿子！” “哟，你还好意思说我抱大腿，当初也不知道谁想抱唐瑶的大腿，结果弄巧成拙，连男朋友都没了！” 谭丽雅气得浑身发抖：“你闭嘴！” 唐瑶刚进新闻司的时候，谭丽雅知道她家世非常好，就有意讨好唐瑶，那时候谭丽雅有一个富二代男朋友，好巧不巧她男朋友认识唐瑶，唐瑶特别烦她就说了几句坏话，谭丽雅就被甩了。 也是因为这事，谭丽雅跟唐瑶有了过节，两人针尖对麦芒过一段时间，后来唐瑶还把谭丽雅升职的机会搞砸了，谭丽雅自知斗不过只能忍了下来。 现在甘甜把这事扒出来，无异于揭开谭丽雅伤疤，再撒一把盐，谭丽雅不气疯才怪。 甘甜耸耸肩，学谭丽雅说话：“我说句实话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谭丽雅快被气哭了，这时，郑佳音劝道：“甘甜，你维护秦意就算了，这么揭人的伤疤太不厚道了吧？” “谁还不是个小公举咋地？她怼秦意就可以，别人就不能怼回去？” 郑佳音被堵得无言，只好劝谭丽雅：“走吧，谭丽雅，难得早下班，别把时间浪费在吵架上。” 谭丽雅狠狠瞪了眼秦意，甩手冲出去。 “你看谭丽雅这种人，骂她的人是我，但她恨的人是你，你以后小心点。”甘甜回头跟秦意提醒。 秦意哭笑不得，敢情甘甜敢这么暴力输出，是因为有她这个mt，仇恨全拉了，连ot都不担心。 “下次这种事你不用帮我出头，让领导知道了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甘甜摆手：“不会的，又不是我先挑起的话头，就算领导在这里看着也不怕，咱们新闻司领导都还公允，吵吵架，不影响工作就没什么。” “你还知道我在这里看着？”袁章伦虎着一张脸，突然出声。 甘甜秒怂，刚才怼得太嗨，都忘记袁章伦还没走。 “还算你知道轻重，这次就算了，没有下次！吵架终究影响同事关系，我不要求你们毫无芥蒂，至少要保持基本的和平。” “哦……” 袁章伦手指虚点了点她，懒得跟这个老油条多说，拎着公文包先下班了。 甘甜立马原地满血复活，“走啦走啦。” 这时，秦意手机叮了一下，是一条周牧泽发过来的短信：【下班了？】 秦意马上把手机往塞进包里，假装没看到短信，她今天可不想跟周牧泽一块回翡翠花园。 周牧泽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很快又来了一条短信：【跟你谈谈谁监视你。】 秦意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 周牧泽：【是汤川江。】 秦意看到这个名字一脸懵逼，汤川江是谁？ 秦意：【汤川江是谁？】 周牧泽：【国家会议中心工会主席。】 秦意：【他为什么监视我？】 周牧泽：【这个说来话长。】 秦意握着手机，恨不得把他拽出来，这分明是在吊她的胃口！想毫不犹豫拒绝，却实在心痒难耐，磨了一会儿牙，她很没出息地打字：【你在哪？】 周牧泽看到这个回复，唇角勾了勾，回道：【停车场，昨晚的位置。】 秦意没好气地回了句“我马上过去”，然后很不好意思地跟甘甜道歉：“甘甜，我还有点事，不能跟你们一块走了。” 甘甜都习惯了，只当她又有豪车来接送，摆手道：“没关系，那我们先走了。” “嗯，bye。” 来到停车场，秦意很快看到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司机站在后车门，等她走过去就拉开车门。 “谢谢。” 秦意道了声谢，矮身坐进去，扭头看着身边的男人：“说吧。” 周牧泽看她额头冒出细细的薄汗，让司机把空调打低一点，从旁边摸出一瓶凉茶塞给她，这才慢条斯理说道：“主使这次行动的不是美国，而是日国。” 秦意喝了一口凉茶，感觉整个人都凉快了，“日国？那哈里森和阿尔瓦这两个美国记者为什么会听日国的指令？”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是在听日国的指令。” 秦意讶然，“这次日国儿子把美国爸爸坑得很厉害啊……” 周牧泽对她的说法微微笑了笑，“真正动手的是日国间谍，汤川江负责跟日国间谍联系，把东西交给日国间谍，因为哈里森暴露跟你有很大的关系，而你每天都去记者接待处，他们怀疑你是军方的人，所以才会监视你。” 秦意没想到这些间谍这么会脑补，然后意识到：“所以，汤川江是因为监视我才暴露的吗？” 周牧泽笑，“对。” 秦意也忍不住笑起来，很快严肃起来：“汤川江竟然给日国人做奸细，真是数典忘祖！” 在所有卖国贼中，给日国做奸细是最让华国人痛恨的。 “他会被以间谍罪起诉，因为涉及军事机密，必然会终身监禁。” “那就好，这种人就应该严惩！”秦意又问道，“他们想做什么？” “他们的目标是来自80多个国家的记者，如果这些记者在华国出事，华国将受到全是世界的国际舆论压迫。” 秦意一听他说就猜到：“他们怎么动手？日国首相也在这里。” “用一种声波武器。” 秦意一阵后怕，连忙问：“那间谍都抓住了？” “抓住了。”周牧泽摸摸她的头，“幸亏你发现不对劲才抓住了汤川江，不然这次国家机密可能就要泄露给日国了。” “是吗？”秦意很高兴，没让日国得逞就好，“那不是要跟日国好好算算账？” —— mt是游戏里抗怪的职业，ot是指队伍里的某个人对boss的威胁值最高，超过了mt，想起当年玩基三四只黄鸡大战轮流ot的场面，奶妈全程瑟瑟发抖2333 195 收利息的方式 周牧泽笑：“这或许这是日国首相最后一次作为首相出国。” “嗯？” “日国当届内阁的支持率越来越低，这次的行动可能是为了挽回支持率，如果行动成功，日国在这个事件中运作得当会获得巨大的利益，可惜功亏一篑。在日国首相访华期间发生这么严重的间谍事件，原本就不稳定的两国关系将降到冰点，华国不可避免会采取一些制裁措施，面对这样雪上加霜的局面，内阁极可能提前解散，重新大选。” 周牧泽耐心给她解释。 秦意以后会跟他站在同一个高度，欣赏同样的风光，政治敏锐性不可或缺，想必她也不愿意做菟丝花。 “难怪这么急切，哈里森和阿尔瓦这两个倒霉鬼还一直以为自己在为国效力，经过这件事，日国在美国情报系统里的钉子肯定会被拔掉，日国恐怕又要倒霉了。” “还有么？” 秦意斜他一眼，考她呢。 “这件事说不得有美国纵容，美国一向扶持日国来对付华国，没想到日国还会算计到自己头上。” 周牧泽嗯了一声。 秦意看不惯他这模样，看了下外面，车子已经驶出国家会议中心，开往翡翠花园的方，马上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你去哪？我跟你不顺路吧？” “最近我住翡翠花园。” 秦意睁大了眼：“你好好的大四合院不住，非要跟我住干什么？翡翠花园跟你上班也不顺路吧？” “你还没答应我。” 秦意心头一跳，“我说过要考虑考虑，现在一天都还没到。” “如果我不看着点，你肯定会敷衍我。”周牧泽戳穿她的小心思。 秦意昨晚说考虑完全是托辞，就指望拖着拖着他忘记了，他这么说，她就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壮着胆说：“如果我不答应呢？” “理由？”他的目光如有实质，专注得让她不敢正视。 她撇开脸，低声说：“我们不合适，没必要做这种尝试。” “哪里不合适？” 秦意从来没想过自己跟他哪里不合适，真考虑起来，他们确实有很多地方不合适，以前如果不是她死缠烂打，她根本不会跟他有交集，是她不管不顾地要进入他的世界，从来没想过他愿不愿意。 她无声的笑了笑，低声说：“我们的身份、地位和阅历都差太多，我一无所有，进外交部还全靠你打点，你出身贵重，地位尊崇，你所处的环境于我而言是另一个世界，站在你身边的人也应该跟你一样才对。” 感觉到他渐冷的目光，她没有停下来，继续说着：“我没有自轻，这都是事实。以前是我不懂事，没有考虑过你的意愿，好在后来都回到了原点，你许下的承诺很多也是我缠着你答应的，不需要遵守，其实现在这样其实也挺好，不是吗？” “现在这样挺好？”周牧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但秦意知道他现在很生气，可还是要继续说下去：“我知道说这些话伤人，不管怎样，我很感谢你那几年对我的照顾，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我会努力工作，如果有一天能用得上我，我一定会竭尽所力，当然，以周家的地位，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法有所回报，但我会一直记在心里。” 说完这些话，她闭上了眼，等着承受周牧泽的怒火。 周牧泽确实很生气，生气她说出这些没心没肺的话，现在她想抽身，又不管不顾他到底什么想法，可是看到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心一下子就软了。 说到底当年是他伤了她。 当时只想保护她，完全没有顾忌她的感受，还让她遇到了那么绝望的境地，让她背负上一辈子的愧疚，听到她说这些戳人肺管子的话，真想打她一顿，却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 秦意等了很久，没等到他反应，不由偷偷睁开眼瞄了一下他，这一瞄，就看到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却看不出他到底什么情绪。 她心里顿时虚得很。 如果周牧泽骂她打她，她都觉得很好接受，自己说的这番话实在很不好听，还有点忘恩负义的意味，可是周牧泽不言不语，她却拿不准该怎么面对他了。 被看得心慌慌，她大着胆子问了句：“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看你胆大包天，无情无义。” 秦意被他说得又羞又恼，“我就是无情无义，你最好跟我划清界限！” “撩了我就想跑？没那么便宜的事。”周牧泽淡淡说。 秦意不可思议地瞪眼：“我撩你？” “你16岁开始撩我，还占了我不少便宜。” 秦意理亏，她那时候确实很能撩人，周牧泽的初吻就交代在她这里，但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欠债没有时间久了不用还的说法，不但要还，还要收利息。”周五爷的商人本质展露无遗。 秦意目瞪口呆，谈个恋爱不就是你追我我追你，不合适分了就分了，怎么还有人这么算账的？！ “你还要收利息？！这种事怎么收利息？！” 周牧泽眸光淡淡看她一眼，修长的手臂一伸，搂住她的腰，把人带进自己怀里，对着她红润的唇印了下去。 秦意挣扎，心里气得要死，这就是他收利息的方式？ 她怎么就那么天真，以为说那些话就能让他死心？这男人有一颗钢铁心，她那点攻击连水花都没泛起来，还让他有了借口索要补偿。 男人带着凉意的唇在她唇上辗转反侧，突然狠狠咬了一口。 “唔！” 秦意叫了一声，推开他，捂着被咬伤的唇，狠狠瞪他。 周牧泽唇上沾了她的口红，他取出一块手帕慢条斯理擦拭，眼神深幽，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矜贵，那模样真是又骚气又迷人。 秦意的脸红了，又是气的，又是被他引诱的。 然后她想到这是在车上，前面还有司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司机升起了隔挡板，但是这份体贴没让她感到自在，反而更加羞耻。 肯定是看到了才升起的隔挡板啊…… 196 再考虑考虑 看她羞耻得快要爆炸，周牧泽微微笑了笑，“脸这么红？” 秦意感觉脸更烫了，“你到底想怎样？” “绵绵，我不想强迫你，所以给你选择，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这对你对我都不好。” 秦意算是明白了，他所谓的选择是无论如何都必须给他机会，这其中的区别在于由她掌握节奏慢慢来，还是他掌握节奏一步到位，但不论如何，他都是制定规则的那个人。 她没办法拒绝，除非她能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周牧泽伸手，用大拇指轻轻摩挲她光滑的脸颊，轻声说：“绵绵，如果你觉得不甘心，以前是你追我，以后就由我来追你，我们偿还彼此，直到互不相欠的那一天。” 秦意明白他的心意，可是她迈不过心里那道坎，现在没办法坦然地接受周牧泽。 “会有那么一天吗？”她低声说，自己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太狡猾了，以后说不定我会欠你更多，永远都还不清。” 周牧泽也笑了一下，“没有尝试过，怎会知道有什么结果？绵绵，你困于现在局面，为什么不试着走出一步，或许你就能走出现在的困局。”他知道她心里那道坎，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不论有什么结果，最终还有我。” 秦意感觉他可能知道什么，却顾忌着她不说。 他太狡猾了，知道她所有的弱点，知道如何让她无法抗拒。 “你的心灵鸡汤挺不错。”秦意强行扯开话题。 “所以？” “我还是要再考虑考虑。” “认真考虑？” “认真考虑。”也不敢不认真了。“我要仔细考虑，可能要一段时间。” 周牧泽嗯了一声。 秦意松了一口气，一段时间内他不会再提这个问题了，她真有点扛不住…… 但很快，她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自己一段时间后才给回答，那周牧泽不是要在翡翠花园住下去？ 那她要不要尽快给他回答…… 秦意纠结着，直到下了车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很意外地在外面看到了双手拎着大袋子的卫哲。 “卫哲，你怎么来了？等很久了吗？”秦意连忙开门。 “我掐着时间过来的，没等多久。”卫哲笑呵呵举了举手上的袋子：“这不是你忙了好几天，我弄了些海鲜，刚空运过来的，咱们好好补补。” “那真是太好了，我有段时间没吃到海鲜了。”秦意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一个袋子，自告奋勇拎着袋子遛进厨房，表示自己今晚要大展厨艺。 卫哲跟去厨房看了一会儿，看她处理海鲜的动作非常娴熟，这才放下心来，心里捉摸着她是不是在给周董做爱心大餐，却不知她其实是不想跟周牧泽呆一块。 他回到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书的周牧泽，不由夸了夸秦意：“秦意的厨艺也不知什么时候变那么好了，以前只会做那几样，现在连海鲜都会做了。” 周牧泽听了，心情却不是那么好，想到了在s市那次，她爽约了去找她，她却把他当成陌生人。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她的厨艺有了很大的进步，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总学不好，也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 “明天把私宅的文件带过来，以后有事来这里找我。” 卫哲惊讶：“……你以后住这里？” 周牧泽嗯了一声。 卫哲嘿嘿一笑，“这是开始同居了？” 周牧泽没回应他，他自己来了劲，想到boss还没有某些经验，一本正经道：“除了文件还要带别的吗？要不要带些成人用品过来？” 周牧泽的脸一下子黑了，“你脑子在想什么？” “这不是你们住一块了，大晚上孤男寡女又都是成年人了，万一那什么……咳咳！女孩子事后吃那种药对身体很不好，男人不能为了一时爽不顾后果……” 周牧泽啪一声把手里的书摔在桌上，目光严厉得让人心惊胆战：“你脑子里就不能想点别的！非洲有个项目在建，你明天就过去监工！” 卧槽这也太狠了！ 卫哲要吓尿了，他明明是好心！他俩的情况现在根本不适合要孩子吧！但是万一搞出了人命肯定要生下来吧，那对秦意的事业打击多大啊！别告诉他，作为一个男人，周牧泽一点想法都没有！ “这不是有备无患……” 周牧泽一个凌厉的眼神飞来，卫哲马上窜起来，“我我我去厨房帮秦意。” 秦意看卫哲逃命似的钻进厨房，不由好笑：“你这是怎么了？外面有老虎啊？” 比老虎还厉害！ 卫哲说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外面那个资本家要把我派到非洲监工，秦意你可得帮我求求情，要是我去了非洲，以后谁帮你黑别人的电脑？” 秦意噗嗤一声笑起来，“我也不经常黑别人电脑，你安心工作好啦。” “你用完就丢啊，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玩耍了？” “那你说说，他为什么要派你去非洲？” 卫哲立即闭上了嘴。 “看来你这回作了个大死。”秦意看他的反应就能猜到，如果不是他作死，周牧泽也不会把自己的特助扔到非洲去反省。 “我是真心为他好，不领情就罢了，还翻脸不认人，欺负老实人。”卫哲抽出一把刀，抓住一条鱼就开膛破肚。 秦意噗噗笑，“你还老实人？” “算了，你们一个鼻孔出气，你以前就总是帮他说话，他说什么你都无条件支持。”卫哲语气随意说着。 秦意脸上的笑淡了些，随后用同样随意的语气说：“我那时候年纪小，当然是谁的大腿粗抱谁的大腿。” 卫哲注意到她的反应，岔开了话题：“你今天注意到明氏汽车的新闻了没？” 秦意摇头，“怎么了？” 卫哲叹气道：“昨天明琪主持的记者会公关失败后，明氏汽车到现在也没有给出解释，连明琪在记者会上承诺的优惠和无条件召回问题车也没有回应，这样下去，明氏汽车很可能要破产清盘了。” “难道明氏打算放弃明氏汽车了吗？” 危机公关是越早越好，等得越久，民众的怨气越大，企业也越难以挽回形象。 —— 咪咕最近吃回复，我给书评的回复全都被吃掉了qaq 197 你知道怎么让我改变决定 “主要是明氏内部太乱，这两天经历了高层变动，一时无法顾及到明氏汽车，这次明琪可是栽了大跟头，被族中长辈赶出董事会，还勒令她早点嫁人。” 卫哲故意提到明琪，想让秦意开心点。 秦意果然舒爽了些，“她能甘心？” “不甘心能怎么样？上次明琪能进董事会还是她爸力排众议，顶着族老的压力让她上位，这次连她爸都受到了牵连，加上明涛这次大获全胜，明琪回董事会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明家好歹也是百年世家，怎么内斗那么厉害？” 卫哲笑，“明家有家训，只有嫡系男丁可以掌权，不掌权的子弟成年后可以从家族得到一笔创业基金，但是用完了就没有了，以后只能从族中领取定量生活费，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和胆量跑到外面打拼，可不就各个都盯着祖业，争得你死我活。” “能理解，但不是很认同。” “明家这些年是式微了些，但是有数代的积累，只要明家人不作死，祖辈留下来的财富他们就算躺着也能享受一辈子，像明远就是抱着能争得到就是赚了，争不到也没损失，每次嫡系产生冲突，他就喜欢浑水摸鱼，这次明琪倒霉他也出了不少力。” 秦意对明家嫡系的主要人物已经有了认知，卫哲一提到名字，她就能对号入座，不由感叹贵圈真乱。 “当然也不是每个豪族都这样，周家就没有这种内斗。”卫哲有心给boss刷一下好感度，想想自己真是用心良苦，“周家祖上是书香门第，战乱时成了军政家族，大爷和二爷都走了军政路子，每个人都足够撑起门庭，周氏本来应该落在三爷手上，结果三爷跑去搞科研，四姑奶奶也志不在此，最后只能交给周董，这周氏说是他的事业，也可以说是他无法选择的责任吧。” 秦意怔了一下。 印象中，周牧泽一直都是周氏的掌权人，她还以为是他能力所致，从来没想到过他可能有别的理想。 她这才想起来，认识他的时候，他也才二十出头，那时候他已经接掌周氏了。 她不觉得这样的责任是压榨，既然生在这样的家族，自幼享受着家族的资源，自然需要为家族承担起责任。但是不可避免的，她有点心软了，还有点怜惜，哪怕知道卫哲是故意在她面前说这些。 卫哲暗笑，小姑娘就是心软，看她差点切到自己的手，连忙赶人：“行了行了，你出去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秦意没好气道：“你刚才故意的吧！” 卫哲双手合十：“你帮我求个情呗！我留在帝都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当牛做马就算了，你让我求情，总得先告诉我原因吧。” 卫哲打哈哈：“你只要跟周董说一声，他肯定答应你，原因不会重要啦。” 秦意越发觉得他可能犯了周牧泽的忌讳，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你不会是给他拉皮条吧？” 卫哲好险没喷出来，“我哪里敢给他拉皮条，那不是找死吗！”我是为了你们俩的和谐生活操心，不过这话他不敢说出来，要是跟秦意说了，估计就不是被派到非洲，而是被人道消灭了。 “你好像很怕我知道原因。” 卫哲知道这姑娘感觉特别敏锐，马上一本正经道：“确实不方便跟你说，但我真是好心，就是说话的时候没注意措辞，周董不高兴了。” “是吗？”秦意还是有点怀疑，周牧泽可不是那种下属说错话就大发雷霆的人。 “不信你亲自问他。” 秦意又看了他一眼，解开围裙，洗了手走出厨房。 客厅里，周牧泽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秦意瞄了一眼，是一本英文名著，突然想起他说周家有一个超级大的藏书楼，里面有很多典籍，有竹简，绢帛，连甲骨都有，那是周家最深厚的底蕴。 周家的祖宅不在帝都，她恐怕没机会得见。 “站着做什么？”周牧泽没有抬头，余光却注意到了她。 秦意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卫哲让我来求情。” 周牧泽的脸马上沉了下来，“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什么都没跟我说，让我来问你。”秦意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坑了卫哲一把，卫哲是笃定周牧泽不会跟秦意说那种事，所以才敢直接把问题推给周牧泽，但是在周牧泽听来，无异于是他怂恿秦意来提醒自己，顿时脸色更不好看了。 秦意更想知道了，“他到底说错什么话了，让你这么生气。” “没什么。”周牧泽一下子变得风轻云淡。 秦意好奇得要死，“你们打什么哑谜，告诉我怎么了？” “不想说。” 秦意磨牙，“那你能不能别把卫哲派到非洲？” “理由。” “其实他本来不是非洲项目的负责人吧？突然把他派过去会不会打乱管理层，影响项目进度？而且他就是说错了两句话，不至于派到非洲监工吧？你这个决定太草率，也会影响你在下属心中的形象吧？” “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把他派到非洲？” 秦意很想说分明是你挟公报私，但这时候得顺毛撸：“倒也不是，就算你把他派到非洲，至少要有一个过程吧？比如事前有所准备，或者项目确实需要他。” “哦。” “哦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他说错话就应该接受处置，你的这些理由不足以让我改变决定。” “那你要怎样才会改变决定？” 周牧泽唇角突然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这个问题你第一次来帝都的时候也问过。” 秦意一下子就想起那次被他绑来帝都，她天真的想改变他的决定，提出跟他打赌，没赢不说，还给了他名正言顺管制自己的权利。 想起来就好气！ “你知道怎么让我改变决定。” 当然知道，除了有足够的理由说服他，就是跟他打赌了，但是他说理由不充分行不通，她也不想再跟他打赌，完全是送菜，她可不会傻第二次。 198 第三种方式 “你不是说还有一种办法能改变你的决定吗？是什么？” “怕你做不到。” “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秦意不服。 周牧泽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说：“撒娇。” 秦意不敢置信看着他，他怎么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来？ 这时他还补了一句：“对象只限于你。”他看着她，眼神深幽。 秦意的心乱跳了几下，下意识移开了目光，喃喃说：“你这个办法难度太高，突破了人类的羞耻度极限……” 周牧泽哦了一声，继续看书。 秦意咬牙，心一横，坐到他身边，破釜沉舟般扯了扯他的衣角：“求你了，不要把卫哲派到非洲。” 周牧泽睨她一眼，“你看起来更想打人。” 秦意被他气坏了，“你的要求太过分了！” “是你让我说条件。” “你的条件一点诚心都没有，分明就是想看我的笑话！” “你这么认为？” “不然呢？” 周牧泽放下了手里的书，眸光深深看着她，“我说的是实话。” 什么实话？撒娇可以让他改变主意？ ……只有她可以？ 秦意满腔的怒火好似被针扎的气球，一下子泄光了，哪怕明知道他有目的，也生不起气来。 这时，卫哲端着一盘刺身从厨房走出来，“准备开动了。” 秦意连忙跑过去帮端盘子，卫哲趁机问她：“怎么样？” 她蔫蔫道：“你还是去非洲吧。” “不是吧？你都搞不定？！”卫哲大惊失色。 “他的要求太高，我做不到。” “要求太高？要求你干什么了？” “你问他去。”秦意用卫哲之前的话回他，堵得卫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三人落座，秦意和周牧泽都不说话，卫哲感觉气氛有些沉闷，开了一瓶白葡萄酒，给秦意倒了小半杯，“吃海鲜适合喝白葡萄酒，这是我藏了很久的哦，今天让你过过瘾。不过说起来，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在一块喝酒吧？” 确实是第一次，以前她未成年，被周牧泽勒令不准沾酒，重逢后一块吃过不少次饭，却从来没有要过酒。 秦意说了声谢谢，举杯道：“卫大厨辛苦了。” 卫哲分别给周牧泽和自己也倒上酒，故意搞怪说：“不辛苦，能为二位下厨是在下的荣幸。” 秦意跟他碰了一下杯，抿了一小口，口味带着细腻的果香，非常的清新，让人有点欲罢不能。 卫哲看她的表情，不由一笑：“你喜欢的话，我明天再给你带两瓶过来，这酒的度数不高，偶尔喝一点没影响。” “好啊。” 秦意没有拒绝，忍不住又喝了几口，很快把杯子里的酒喝光，卫哲又给她倒上半杯，“看不出你还是个小酒鬼。” 秦意朝他做了个鬼脸，不知不觉又喝光，然后又自己倒了小半杯，等卫哲发现她喝多的时候，她已经满脸通红，连眼睛都红了，眼睛死死盯着见底的高脚杯，仿佛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的小姑奶奶！不能再喝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啊！”见她又要倒酒，卫哲连忙抢走酒瓶，连带着酒杯也拿走。 “我还要喝！”她拽着卫哲不肯撒手。 “再喝你要醉了！” “我没醉！” 得，这是百分百醉了。 卫哲把酒瓶和杯子放到桌子另一头，让她够不着。 秦意瞪着遥不可及的杯子和酒，蹭一下站起来，但是她感觉自己呼吸炽热，脑袋有点晕，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把杯子和酒拿回来，摇头晃脑地瞥见周牧泽面前还有半杯酒，她眼睛一亮，扑过去就拿起来一口喝掉。 卫哲目瞪口呆，从来没见过撒酒疯的秦意。 秦意喝完了，又开始寻找目标，看到卫哲面前也有一杯酒，便要扑过去，卫哲发现她的意图简直要吓疯了，他可不敢给秦意喝自己的酒，那特么不是间接接吻吗！ 只是他用力了些，秦意被他往后一推，直接扑进了周牧泽怀里，她想扑腾起来，但手软脚软，还有点分不清楚方向，一双手在周牧泽身上乱摸。 周牧泽连忙圈住她的双手，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但她还是不消停，在他怀里拱来拱去，非要挣开他的束缚。 卫哲忍不住乐了：“没想到她的酒量这么浅，醉了还这么磨人。” “我没醉！”秦意马上争辩了一句。 “是是是，你没醉，你还能自己走路吗？” “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 周牧泽一脸无奈，松开了一只手，她摇摇晃晃好歹站稳了，眼神却是飘忽的。卫哲瞧着有趣，凑到她面前，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笑吟吟问道：“秦意，这是几还认得出吗？” “耶！”秦意学他，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噗！” 卫哲喷笑，抖着肩膀又问她：“那你还认识我吗？” “你是卫哲呀。” “哟，还挺清醒的。” “你怎么老那么多了？”秦意歪着脑袋打量他，“你的发际线再不拯救，就要秃顶了！” 卫哲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他明明还那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哪里老了？！他的发际线是高了点，但是也没那么严重吧！！ 周牧泽忍不住有点想笑，就见秦意目光转了过来，“周叔叔，你还是那么帅呢！我好想做一个你的等身抱枕，每天晚上抱着睡，想你的时候蹭一蹭，可是又怕你发现……” 周牧泽：“……” 卫哲：“……”这姑娘太豪迈了。 两个男人总算明白了，秦意现在的记忆回到了几年前，还当在美国呢。 卫哲心里好歹有了点安慰，四五年过去，他外表变得更成熟是必须的，坚决不承认是变老了！ 周牧泽却是很久没有听到她如此直白的袒露心声，不曾知道她对自己有这么多的想法，她每次都朝气蓬勃的样子，仿佛永远都不会退缩，心里却原来有这么多的顾忌和不安…… 卫哲听得也心里又酸又软，在美国那几年虽说给了她富足的物质，可每年真正能陪她的时间很少，几乎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尤其是后来有一年周牧泽发现她的感情，故意避开她，他们却都没想过她到底有多想要人陪伴…… 199 她好像把周牧泽咬了…… “秦意，明天还要上班，你早点休息吧。”卫哲看她晕乎乎的模样，有点担心她明天能不能爬起来上班，早知道她酒量这么浅就不给她喝酒了。 “上班？哦哦，那要早点睡。” 秦意推开周牧泽的手，故作稳重往前走，深一脚浅一脚，卫哲看得心惊胆战，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绊倒。 好在旁边两个男人看着，她走得有惊无险，非常熟稔地朝卧室走去。 “秦意，你走错地方了，你的卧室在旁边。”见她推开周牧泽的卧室门，卫哲连忙提醒。 “错了？”她有点茫然。 卫哲好声好气哄道：“你看这里面的布置是不是跟你卧室不一样？你看这床是不是跟你的不一样？这里是周董的房间呀。” “没错！”秦意马上理直气壮起来：“他人都是我的！他全部的东西也都是我的！别说睡他的床！他的人我也要睡！” 说着就扑倒在周牧泽床上，一副打死也不走的赖皮样。 卫哲笑得直抖肩膀，很想把这一幕录下来，不过考虑到后果会非常严重，勉强把蠢蠢欲动的心思摁了下去。 他极力忍住笑声，回头跟周牧泽说：“要不，今晚让秦意睡这里？” 真让她睡这里，明天醒来肯定又是一脑门子官司。 周牧泽望着醉醺醺的小酒鬼，感觉有点头疼，他从来不知道绵绵喝醉了这么磨人，揉了揉额角，走过去想抱起她，却被她抓住了手。 她目光专注贪婪地看着他，眸子像水洗过一样清亮，他能在里面看到自己的影子。 “绵绵，我带你回自己的房间。” 下一秒，秦意双手圈住他脖子，双腿挂在他腰上，整个人像树懒一样吊在他身上。 “乖，把腿放下……” 话还没说完，唇上一热，秦意啃上了他的唇。 “嗬——”卫哲倒吸了一口冷气，赶紧撇开了脸。 boss被强吻，画面太美不敢看。 秦意真的是在啃周牧泽的唇，像只贪吃的小狗找到了好吃的，毫无章法地吃着，吃得太特别贪，周牧泽被她啃得嘴疼，想推开她，却被她搂得更紧，很快他被亲得上了火，狠狠咬了她一口。 她痛呼了一声，两眼泪汪汪：“鲍鱼咬人了！” 噗！！ 卫哲喷了，敢情她亲了半天以为自己在吃鲍鱼！ 下一秒，周牧泽冷厉的眼光射过来，卫哲浑身抖了一下：“我我我去收拾厨房。”还拉上了卧室的门。 周牧泽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人，心火涌上来，偏偏罪魁祸首还一脸无辜，真想把她按在床上打一顿。 “绵绵，松手。” 秦意蹭了蹭脸，死活不松手。 周牧泽伸手拽她，谁知刚拽下去，她又缠上来，周牧泽被她缠得起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被子裹住她，把她裹成蝉蛹，直接打包回她的卧室。 她是真的喝醉了，困意很快涌上来，没多久便安静下来。 “小混蛋。”他低声骂了句，伸手拂开她脸上的头发，感觉她脸上的温度还是有点高，便起身去浴室拧了一块湿毛巾，再回到床边，轻轻地给她擦脸。 见她真的熟睡，周牧泽慢慢把被子拉开，免得她半夜被闷坏，随后发现她衬衫衣领下的扣子有点紧，躺着有点勒脖子，又顺手解开了两颗扣子。 做完这些，他目光落到她身上，只见她小脸嫣红，睡得酣甜，没心没肺得让人又爱又恨。 他低头，攫住她红润的唇，然后咬了一口。 她在睡梦中发出一声不满的嗯哼，他唇角微微勾了勾，低声问：“鲍鱼好吃吗？” 她砸吧了一下嘴，也不知梦到了什么，没有回答他。 周牧泽调好空调温度，打开床头灯，起身走出卧室。 卫哲刚收拾好餐具，正拎着垃圾犹豫要不要离开，看到周牧泽走出来，暗暗松了口气，“呃，秦意睡了？” 他是真心希望他们俩在一起，今晚是个很好的机会，还是秦意主动，就算发生什么，明天秦意醒来也说不了什么，但他也希望秦意能得到尊重，不论发生什么能出于她自愿。 他纠结得像个要嫁女儿的老父亲，现在却知道自己完全想多了，再怎么说秦意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周牧泽就算要跟秦意在一起，也肯定会在她自愿的情况下，不忍心让她受委屈。 周牧泽看表情就知道他想什么，直接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我还没跟秦意告别。”卫哲站着不走。 “所以？” “我明天能不能不去非洲？” 周牧泽斜他一眼，轻描淡写道：“不能。” 卫哲心里哀嚎一声，差点没跪下：“我去了非洲谁来给秦意做大餐？” 周牧泽冷声道：“朝令夕改，你当我是言而无信之人？” 卫哲立即闭上了嘴。 他非常清楚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boss有多雷厉风行，在工作上做到了一言九鼎，说过的事无一没有做到，不论是普通员工，还是周氏元老都真心信服他。 哎，自己造的孽，跪着也要造完。 卫哲决定从非洲回来修修闭口禅，等他拉开门要跨出去的时候，听到一道天籁般的声音，“非洲项目进度太慢，你去查查原因。” 这么说他去非洲转一圈就能回来？！ 卫哲马上原地满血复活，一本正经道：“保证完成任务！” 果然抱秦意大腿没错！原则什么的，都在秦意面前都要退一射之地！ 被抱大腿的秦意毫无知觉，她梦到自己在吃海鲜大餐，澳龙，象拔蚌，帝王蟹，鲍鱼，各种顶级海鲜应有尽有，她正在大快朵颐，突然跳出一个鲍鱼咬她的嘴，吓得她打翻了盘子，就地一滚，疼得睁开了眼。 原来是个梦…… 她松了口气，放松了身体。 又过了一会儿，昨晚的记忆慢慢回笼，脸色渐渐发白。 她好像把周牧泽给咬了…… 还大言不惭要睡了他…… 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酒后乱性的属性，吓得连忙爬起来，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身体也没有奇怪的感觉，又大大的松了口气。 200 是鳕鱼好吃，还是鲍鱼好吃？ 心里还有点说不出的滋味，还有一点窝心。 室内的温度比平时稍微低一些，但因为她穿着衬衫长裤睡觉，这温度刚刚好，窗帘死死挡住了晨曦，房间里一片黑暗，床头灯发出暖黄的光，营造出温馨恬淡的气氛，正适宜睡眠。 秦意打开吊灯开关，看了下闹钟，六点刚过。 她爬起来，赤脚踩在地板上，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干净的内衣裤，准备先洗个澡。 浴室里有一面很大的镜子，能把人照得纤毫毕现，秦意扭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自己嘴唇有点肿，走近一看，下唇有一个伤口，分明是被人咬的。 零碎的记忆回笼，她隐约想起自己昨晚挂在周牧泽身上，啊，那个姿势简直了，还死死拽着他不肯放手…… 要死了，她刚刚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回头就把人给强吻了，这算是个什么事，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 秦意抹了把脸，有点无法面对自己。 洗了个战斗澡，换好衣服，看了下时间，六点半，她拉开卧室门，打算给自己和周牧泽做一份早餐，突然听到厨房传来轻微的动静。 厨房里，男人穿着一套浅灰色居家服，脚上踩着一双深蓝色拖鞋，在灶台前站得笔直，脖子上挂着一块围裙，右手拿着锅铲，面前的平底锅煎着两块鳕鱼，正滋滋响冒着香味。 秦意看得有点痴了：“……你做早餐？” “嗯。” 周牧泽关火，把煎好的鳕鱼块装盘，发出一个肯定的音节，然后转过脸来，秦意看到他红肿的双唇，脸一下子红了。 她故意清了清嗓子：“我能做点什么吗？” 周牧泽示意她把鳕鱼端走，“马上就好。” “哦。” 她把两个盘子端到餐桌，分别放在两人习惯的位置上，没多久，周牧泽端着一杯牛奶和一杯茶从厨房走过来，把牛奶放在她面前。 看他喝茶，秦意忍不住说了句：“早上喝茶不好。” “二道茶，很淡。”他说。 秦意知道他喜欢喝茶，便没有多说，看着面前的早餐有点出神。 周牧泽厨艺很好，但他从来没有学过，会做的菜很少，但随便看看就能做得很好，这种天赋一度让她羡慕嫉妒恨，一方面又特别想吃他做的东西，只是他很少下厨，在她的印象里，只吃过一次他做的东西。 那次她发烧烧得糊涂了，什么都吃不下，周牧泽炖了一碗粥，她迷迷糊糊吃完了，很快病愈，却不大记得到底是什么滋味。后来她再央求他下厨，他一直都不搭理，而她再也没有吃过他做的东西。 一口咬住鳕鱼块，外焦里嫩的口感瞬间把她征服，感觉味蕾都打开了。 周牧泽看她吃得开心，唇角微微勾了勾：“好吃吗？” “嗯，好吃。” “是鳕鱼好吃，还是鲍鱼好吃？” “咳咳！”秦意差点把食物呛到气管里，生理性眼泪流了下来，怒视他：“什么鲍鱼？！” 周牧泽拿着刀叉切下一块鳕鱼片，淡然道：“你昨晚吃了很多鲍鱼，都忘了？” 本来她喝醉了，记忆有点凌乱，不记得什么鲍鱼，可是他一提醒，她马上就想起来了，昨晚，她抱着周牧泽的嘴啃了半天，还以为自己在吃鲍鱼。 瞄到周牧泽红肿的嘴唇，心想还挺像鲍鱼的。 她有点心虚，嘴上不肯承认：“昨晚有吃鲍鱼吗？我喝醉了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印象你反应那么大做什么？” “不小心呛到了。” “是吗？”他慢条斯理切着鳕鱼块，眉目低垂，像极了中世纪的贵族，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客气：“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你昨晚鲍鱼吃得太多，吃得鲍鱼嘴都肿了。” 秦意憋得脸颊通红，“你够了啊！不就是亲了你一下，都是成年人了，亲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 周牧泽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看得她心慌慌，突然想起她昨晚不止亲了他，还想睡了他…… 她马上补了句：“当然也不能乱亲。” 他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两人安静地吃完早餐，秦意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被他按住，“我来。” 秦意随他去，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就上班去了。 到了外交部大楼时，她突然收到卫哲的短信：【周董说休息一天，他是不是病了？】 秦意一怔，出门前他还好好的，看着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秦意：【刚才还看着很好，他没说原因？】 卫哲：【没说，emmm……你们昨晚没发生什么事吧？】 秦意恨不得把卫哲拽出来，难道他怀疑自己跟周牧泽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周牧泽休息？就算，就算发生了什么，周牧泽又不是小媳妇会受伤！ 秦意发了一个生气的表情过去，卫哲马上回了个求饶的表情：【好啦好啦，是我的错，周董除了节假日从来没有旷工过，我这不是担心吗？】 秦意想了半天，突然灵光一闪，该不会是他的样子没法见人吧…… 他现在的样子，真的很让人浮想联翩…… 嘴角抽了抽，她给卫哲回道：【他什么事都没有，明天就好了。你还去非洲吗？】 卫哲回了一个大哭的表情：【下午的航班，你家老周太狠心了！】 秦意看他这样就知道很快会回来，毫不犹豫补了一刀：【公费去非洲做个美黑回来，说不定你就能找到真爱了。】 一刀扎中三个致命点。 卫哲发了一个吐血身亡的表情过来。 秦意的心情好了很多，刷了卡，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秦意！秦意！” 秦意回头，看到一脸兴奋地元悦然，她兴冲冲地刷了卡，跟上来：“难怪平时遇不到你，原来你来这么早。” “你平时什么时候来？” “大概晚半小时吧，这几天为了赶去国家会议中心起得比较早，昨天忘记调闹钟，没想到能遇到你，我以后也起早点好了。” “好啊。”秦意笑，她知道元悦然喜欢赖床，恐怕每次都是掐着时间来外交部的。 “以后除了出差，我中午还可以跟你一块吃午餐。” 201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不用等以后，今天中午就能约。” “中午？如果你中午能准时下班的话，约你可不容易。”元悦然不是没想过约秦意，但是新闻司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而翻译司不驻外却胜似驻外，每年有大半年在国外出差，之前好几次想约秦意，但两人的时间都对不上。 秦意笑，“彼此彼此。” 元悦然突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又上火了？” “又？” “别告诉我你是自己咬的。” 她指指自己的唇。 秦意明白过来，脸有点微微发热，她已经尽量遮掩，但仔细看还是有点痕迹，元悦然眼尖，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以我的经验来看，这应该是被人咬的，还是个男人，嗯，应该很帅。”元悦然一本正经分析。 秦意没好气白她一眼，“你有什么经验？我可是听真真说你初吻都还没交出去。” “她那是虚假信息，我幼儿园就把初吻交出去了！” 秦意喷笑，“那你被咬过啊？” “你承认是被咬的了？谁？” 秦意有点不自在，以前答应过有好消息要分享，可是她这个完全不是好消息，不知道从何说起，尤其是周牧泽在元悦然眼里还是她的养父，说出来不要太羞耻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很明显？” “还好，不是每个人都有我这么好的眼力。”元悦然自吹自擂，看她不方便说没有追问，但又怕她遇人不淑无法自拔，于是给她分享自己并不存在的经验：“我跟你说，那种打着爱你的名义欺负你伤害你的男人千万不能要，那种人最爱的是他自己，他们被自己的深情感动，却根本不去想你到底想要什么，妥妥的渣男，一定要远离！” 秦意哭笑不得，都不知道她脑补出了多少狗血大戏，“放心吧，遇到渣男不用你说，我第一个打得丫的不敢出现在我面前。” “秦意？” 林浩文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秦意回头，看到好几个新闻事务处同事凑巧一起来了。 “你们早。”秦意打招呼。 “早，今天可真凑巧。”林浩文笑道，其他几个同事也纷纷打招呼，只有唐瑶眼都不眨一下，尖细的高跟鞋踩得地板哒哒作响，带着一阵香风从秦意身边走过。谭丽雅没想到跟自己不对付的人都凑在了一起，脸色不是很好，但她又不想跟唐瑶一块走，便冷着一张脸走在后面。 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但也只是一会儿就有同事开口打破安静，元悦然肤白貌美，新闻事务处的单身狗们不至于看到个女的就扑上去，但看到漂亮的女孩难免多注意几眼：“秦意，你身边这位是……” “元悦然，我的好朋友，目前在翻译司任职。” “你们好，你们都是秦意的同事吧？”元悦然笑起来非常甜美，很多人都被她的模样欺骗，以为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娇娇女。 “原来是翻译司的同事，你看起来有点眼熟。”林浩文笑道。 “林浩文，你这搭讪的方式太老套了吧？” 林浩文心说我有女票，搭什么讪，看着元悦然说道：“真的眼熟，你是不是geco峰会的翻译？” 经他一提醒，其他同事也想起来了，“噢~这不是geco美女翻译么。” 元悦然不是geco峰会的首席翻译，但是她太年轻，长相又出色，而且能力超强。稍微懂行的都知道，做翻译最怕领导用诗词古文，诗词古文往往有很多隐喻的意思，不能逐字逐句翻译，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但元悦然翻译得很溜，半点停顿都不带，出镜两次后就在网上红了起来。 她之前跟秦意说是因为自己阴差阳错得到了首长的欣赏，其实主要原因是她有过硬的专业素养，但这在她看来理所应当，自然没跟秦意提起。 元悦然不肯领这个称号：“我叫元悦然，不叫美女翻译。” “哈哈，你可真幽默。” “是吗？那可能是你笑点比较低。” 同事：“……” 秦意扯了扯嘴角，元悦然不在工作状态的思维很跳脱，很多人都跟不上，能理解的人会觉得她很简单，因为她总是一本正经的瞎说大实话，不能理解的人则会觉得她在讽刺人。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朋友。”谭丽雅突然冷哼一声。 其他人的脸色变了变，感到尴尬无比，大家都能听得出来元悦然只是比较直接，她本人没什么恶意，但谭丽雅这么说就非常失礼，岂不是他们跟秦意谈得来也是她口中“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谭丽雅，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林浩文皱眉道。 “公共场合，说话都不给了？” 林浩文还要说，秦意已经先开口了，“谭丽雅，公共场合没有不给说话，但是你冒然评价别人非常不符合外交部礼仪要求，虽然我们新闻事务处不出镜，但你所表现出来的专业素养已经不合格。你说得很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这样的人我真没办法跟你‘类聚群分’。” 这话说出来，谭丽雅旁边的郑佳音脸色都有点不自然了，其他人也有几分不虞。 谭丽雅在新闻事务处的人缘不好不坏，但最近她无缘无故针对秦意，大家对她的印象就差了几分，尤其是联想到秦意被关在洗手间的事，不免对她有些猜想，更不想跟她交好。 谁知道跟这种陷害同事的人交好，会不会不小心就被卖了。 谭丽雅怒道：“我不合格？你以为你是谁啊？别人捧着点你，你就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你才进新闻司多久就敢评价我专业素养不合格！” “谭丽雅！”林浩文有点忍无可忍，“你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谭丽雅把矛头指向林浩文：“林浩文，你总是这么帮她说话，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啊？也是，她住豪宅开豪车全身大牌，随便漏一点给你，你就能在帝都买房买车了。” 林浩文气得脸色铁青，但顾忌到公共场合，他不想跟一个女孩子争吵。 —— 国庆快乐啊小仙女们，今天容我偷个懒，先一更吧(？？？) 202 木秀于林 “谭丽雅，你从哪里得出林浩文对我有意思的结论？就因为帮我说几句话？到底是你的思想太龌龊，还是我高估了你的智商？”秦意问道。 “如果不是这样，林浩文为什么每次都帮你说话？” “或许是你太讨人厌呢。” “你——” 咔擦。 秦意用手机对着谭丽雅飞快拍了张照，手指轻轻一点，传给了谭丽雅。 “嫉妒使人丑陋，这张照片给你，与君共勉。” 谭丽雅看到自己五官扭曲的照片，脸色更加难看，恨不得把手机摔秦意脸上，又怕她把这张照片放出去影响自己的形象，气急败坏道：“把照片删除！” 不用她说，秦意就删了，“放心，我手机里不留丑照。” 谭丽雅又被气了一顿。 秦意不想再跟她浪费时间，跟林浩文和其他同事说：“我们走吧，美好的早晨时光不应该这样浪费。” 众人毫不犹豫跟上，谭丽雅气得跺脚。 元悦然悄悄竖了个大拇指，秦意眨眨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上班后，徐冰洁召集所有新闻事务处成员开了个小会，总结了这几天的工作，又把控了一下后面两天的工作方向，很快散了会。 “秦意，你留一下。”徐冰洁喊住秦意。 秦意看着徐冰洁，“徐司长，有什么事？” “geco峰会前晚的事我已经知道，虽然你没有受伤，但这件事的性质非常恶劣，司里一定会彻查，把使坏的人找出来严肃处理，希望你不要受到太大的影响。” 秦意心头一暖，“是，我相信司里会处理好这件事。” 徐冰洁微笑颔首，“这件事交给袁处长处理，你有什么线索就跟袁处长提。”说着看着袁章伦，“老袁，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新闻司鼓励竞争，但绝不容忍恶性手段。” 袁章伦点头，“我会尽快查出结果。” 徐冰洁又看着秦意：“还有一件事要通知你，准确说是跟你商量。” “您请说。” “你这次在geco可出了不小的风头。” 秦意拿不准这事算好还算坏，就听徐冰洁笑道：“是这样，有几家外国媒体想对你进行采访。按照新闻司的规定来说，新闻司除了发言人和几位处长，其他成员一般不接受采访，不过这次要求采访的外国媒体想多方位了解华国的新闻发言人制度，除了外交部发言人，他们还指定要采访你，鉴于你以往的表现，司里的领导认为你有能力应对此次采访，决定给你这个机会，你敢接这个任务吗？” 秦意心头一跳，隐约有个猜测。 徐冰洁看她有点明悟，却也没有点明。 “是……联合采访？” “对，联合采访，而且没有采访大纲。”徐冰洁又抛下一个重磅消息。 以往记者向外交部发言人提出采访，会先提交一个采访大纲，罗列出需要回答的问题，没有采访大纲意味着无法预料记者们会提什么问题，这次的联合采访等同于一场小型的新闻发布会。 秦意深吸了一口气，坚定道：“谢谢司里的信任，保证顺利完成这次任务。” 徐冰洁得到肯定的回答，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道：“详情我晚点告诉你，你先跟袁处长谈谈。” “好的，谢谢徐司长。” 徐冰洁笑了笑，带着文件包离开，袁章伦先说了句好好干，再次询问秦意有没有线索，秦意把那晚的情形仔细回了一遍，摇头道：“从头到尾都没见过到底是谁。” “这几天谭丽雅一直针对你？” “是有点不对付，谭丽雅想让我指认唐瑶没有如愿，之后对我在言语上有过几次冲突，不过我听说谭丽雅跟唐瑶之前有过一些矛盾。” 秦意自己也不肯定到底是谁干的，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袁处，出入记录有线索吗？” 外交部安保级别没有军部那么高，但也必须有通行证才能出入，所以，谁什么时候来过什么时候离开，只要看出入记录便一目了然。 “出入记录显示，新闻司所有人都在你出事前离开外交部，林浩文三人是在你之前最后离开的一批人，没有任何人去而复返。” 秦意一怔，随后了然，难怪监控里的人看着陌生，如果不是新闻司的人就说得通了，但问题是，其他司的人为什么会偷偷摸摸跑来使坏？ 还有一个关键是—— “我这段时间下班比较晚，知道这个情况的应该是熟人。”秦意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除了新闻司的同事，我在外交部只认识高新院应届毕业生，我跟这些同学没有恩怨，所以我还是比较倾向于熟人做的，就算不是熟人做的，也透露了一些消息。” 袁章伦表示同意：“按照你的说法，可能是其他司的人所为，消息是熟人透露，也不排除有人刻意观察过你的下班时间。冒险做这样的事必然是有所图谋，所以，真正出主意的人可能还是熟人。” 能清楚知道秦意的下班规律，自由出入外交部，熟知监控摄像头的分布，除了外交部的人再没别的可能。 他看着秦意，想到了一个词：木秀于林。 这几个月秦意的表现有目共睹，尤其是自己不知不觉倚重她，整个新闻事务处都看在眼里，他不是不知道这样会引起同事的嫉妒，但不招人妒是庸才，秦意如果没有能力处理好这样的问题，那么，他再重视她也无济于事。 袁章伦在笔记本上点开一份名单，道：“警卫处已经查证，这是当晚在你被关进洗手间后离开的名单，还有一份当晚没有离开外交部的名单，你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 秦意把两份名单看了遍，摇头：“都不认识。” “这样只能逐一排查人际关系。” 这是一个很耗时的工作，而且谁也不能排除名单里的人没有隐藏人际关系，排查的最后结果可能是没有结果。 秦意沉吟道：“袁处，其实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203 守株待兔 “你说。” “今晚正好是司里庆功宴，如果我电脑里有一些重要资料，有人还想搞破坏的话，或许会趁所有人不在动手。” 她的想法很简单，今晚新闻司庆功宴，办公室没人，如果上次把她关在洗手间的人是新闻司的同事，或许会趁着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再次让人动她电脑里的东西。不过这个想法有点守株待兔，如果对方没有行动也没办法。 袁章伦考虑了片刻，“联合采访前会进行一次演练，演练结束后你把资料放在电脑里就可以。” 不止秦意，便是外交部发言人遇到重大采访都会进行演练，何况秦意第一次接受联合采访，提前演练是必须的。 “好的。” “记得把资料备份，以免真被人删除，影响联合采访。” 秦意连忙点头，“是。” 口径准备会后，徐冰洁宣布了秦意接受联合采访一事，下午例行发布会后进行一次采访演练。 这个消息让新闻事务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不过都非常专业的没有表露太多情绪，向秦意表示了祝贺和鼓励。 谭丽雅嫉妒得要死，联合采访啊，没有做到新闻事务处处长的职位，普通采访都难有，别说是联合采访。 这样的联合采访新闻司完全可以拒绝，或者换一个更有经验的人接受采访，但是领导同意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领导想培养秦意做未来的新闻发言人啊。 新闻司并非每个人都像做发言人，但想做发言人的人也从来不缺，只是想做发言人是一回事，如果没有这方面的资质，领导提干时也不会把人提到发言人的位置上。 现在，新闻司的领导认可秦意的资质，认为她适合做发言人，所以给她提供机会资历。 “进新闻司才小半年，谁不比她资历深，现在却要爬到所有人头上，她怎么那么好运？” 谭丽雅恨恨戳着盘子里的牛排，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这是领导的决定，你再怎么不甘心也没办法。”郑佳音慢条斯理卷起一小口意面送入口中。 “下午还要帮她演练，想起来我就没胃口！”谭丽雅烦躁地扔下刀叉。 “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变为我们的顶头上司，你以后还是不要跟她作对了，免得被穿小鞋。” “谁怕她啊？要不是抱领导大腿，她能爬得那么快？听说她跟袁处住一个地方，她肯定没少巴结袁处。” “袁处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但秦意能讨好袁处，那就说明她有本事，你也别不甘心了，有本事你也巴结袁处去。” “你怎么帮她说话？难道你也准备抱她的大腿？”谭丽雅冷眼看着郑佳音。 郑佳音淡淡道：“我实话实说，你不爱听就算了。” “你处处帮她说话，这叫实话实说？” “她现在风头正劲，人缘又好，你上赶着找麻烦想被群起攻之吗？” “人缘好？呵！暗地里不知多少人恨不得她栽跟头，不然怎么会被锁在洗手间？我来新闻司这么久也没见过这种事，可见她是真招人恨。” “背后说人坏话还这么理直气壮，脸真大。”一个陌生的女声突然从身后传来。 谭丽雅和郑佳音同时回头，只见元悦然端着餐盘站在后面，似笑非笑看着她们，郑佳音认出她是早上跟秦意一块上班的女孩，谭丽雅也认出了元悦然，脸色很不好看：“你谁啊？真是莫名其妙。” “早上才说我和秦意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才几个小时就不记得了？” “你是什么人，我一定要记得你？”谭丽雅嘲讽道。 “不记得啊，那我们好好认识认识，免得你下次说秦意坏话又被我听到，到头来却不知道我是谁。”元悦然笑得一脸傻白甜，大方地在两人中间坐下，谭丽雅脸色阴沉道：“谁让你坐这里了？这里不欢迎你！我也不想认识你，你爱告状就告状去！” “告状是一定要告的，但这桌子椅子是你的吗？你有什么资格不让我坐？”元悦然理直气壮道。 “强行拼桌你还有理了？真不要脸！难怪跟秦意臭味相投！既然你喜欢坐这里，那坐个够吧！”谭丽雅推开椅子转身就走，突然脚崴了一下，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上。 “谭丽雅！” 郑佳音连忙跑过去扶她。 谭丽雅膝盖疼得不行，眼睛喷火怒视元悦然：“你敢踢我！” “说话要有证据哦，不然我告你诽谤。” “就是你踢了我，我才会摔倒！你跟我走！我要检举你！”谭丽雅气势汹汹要拉她。 “你摔倒是因为你的鞋跟断了，你再污蔑我，我保证一定会去检举你，让你的检讨贴满整个外交部。” 检举谁不会玩呢？ 谭丽雅这才发现自己的鞋跟断了，心里堵得要死，她敢肯定是元悦然踢了自己，偏偏这时候鞋跟断了，怎么说都说不清楚。看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脸涨得通红，恶狠狠瞪了元悦然一眼，“走着瞧！” “怎么了这是？”秦意端着餐盘走过来。 元悦然端起餐盘，换到旁边的桌子坐下，把刚才的事说了下，又问：“哎，你们什么恩怨？我听那个谭丽雅说你被关在洗手间，怎么回事？” 秦意笑着摇摇头，把自己被锁在洗手间，谭丽雅想让自己指认唐瑶未果的事简单说了下。 “你们新闻司这么险恶？” “还好，主要是我太大意了。”进入新闻司以来，除了各种职场手段的往来，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威胁人身安全自由的事，说到底是她警惕心太低。 “不会是那个谭丽雅干的吧？” “还不知道。”秦意不想吃饭时说这些事，笑道，“不说这些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 “什么？” “我明天要接受媒体联合采访。” 元悦然张大了嘴，“你要升官了？” “暂时应该还不会，不过应该也不久。” “厉害了，我的妞儿。”元悦然举起果汁，“来，先预祝你顺利升职，连跳三级！” “你这个fg立得太夸张，当心打脸。”秦意还是笑着举起果汁，跟她碰了碰杯。 204 采访演练 下午三点，例行发布会准时开始。 秦意喜欢没有任务时围观发言人跟记者唇枪舌战，汲取前辈们的经验。 外交部三位发言人的风格很不一样，徐冰洁是三位发言人里唯一的女性，她的发言风格端庄大气中带着女性特有的包容性，面对尖锐问题时善于以柔克刚，而另外两位发言人分别是杨副司长和齐副司长。杨副司长说话直接，经常当面怼记者；齐副司长则是笑呵呵的老好人，嘴巴却很紧。网友们戏称“怼人上杨副司长，打太极上齐副司长，表立场上徐司长”。 这次是杨副司长主持例行发布会，秦意在后台看记者揪着geco峰会上几个尖锐问题，杨副司长一脸严肃表示他不知道，直接略过问题进入下一轮。 秦意知道，杨副司长并非真的不知道，而是“我知道但是我不想说”，或者“我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如果真不知道，一般发言人会表示稍后弄清楚这个问题再通过其他途径告知记者。 用这样简洁明了的回答表明态度，既不尖锐，又足够强硬，记者听懂了潜台词就会闭上嘴，但如果有不识趣的记者坚持提问，那不好意思，准备接大招吧。 这次的新闻发布会持续了大约四十分钟，等记者们私下提问结束已经四点，另一头，徐冰洁召集新闻事务处到2号会议室进行采访演练。 徐冰洁看人到齐，开口说道：“这次联合采访由华、俄、美、法、日五国记者组成，时间定于明天下午14点30分，主题是‘华国发言制度革新’，对我国新闻发言人制度进行深入了解，采访对象是外交部发言人以及新闻事务处成员代表，经过司里领导商议，决定由秦意作为代表接受采访。” 众人不由看着秦意，秦意面不改色道：“谢谢司里的信任，我一定尽我所能保证顺利完成采访。” 徐冰洁笑道：“你们也别羡慕秦意，这次压力可不小，虽然是要了解我们的发言人制度，但geco峰会刚结束，记者们肯定会问到相关问题，而且联合采访的记者恐怕来势汹汹，可不好应付。” 联合采访的五国记者，华国记者作为本国媒体必然参与联合采访，必要时还会帮采访对象解围。 剩下的四国记者，基于两国立场相仿，华国和俄国两国记者经常有联合采访交流团，还经常联手在美国白宫逼问白宫发言人，所以俄国是对华国态度最为友好的。 美国向来不嫌事大，最喜欢搞事。 法国对华国面上过得去，但在法国人眼里华国跟非洲差不多，骨子里藏着偏见，反而对日国相对持有好感。 日国就不用说了，最喜欢给华国惹麻烦的就是他们，这次日本间谍被捕，日国记者怕是牟足了劲想找麻烦。 大半记者来者不善，可想这次联合采访会有多严峻。 这是机会，也是考验。 徐冰洁这么一说，新闻事务处众人对秦意那点羡慕嫉妒淡了些许，接着开始采访演练。 “这次联合采访主要有三个方面：其一，华国新闻发言人制度解析，其二，geco峰会敏感问题，在这次峰会上我经常听到记者谈到华国涉外问题越来越强硬，所以，第三个方面很可能会谈到外交部涉外问题态度转变，这也是我国新闻发言人制度的一种转变。” 徐冰洁定下大方向，然后看着众人，“有没有人补充？” 新闻事务处三位处长一起表示：“这三方面已经涵盖采访主题。” 徐冰洁把目光转向秦意：“秦意，你有什么想法吗？” 秦意道：“我同意领导们的意见，既然是以‘华国发言制度革新’为采访主题，采访就应该围绕这个主题，超纲问题可以拒绝回答。” 徐冰洁点头道：“没错，采访时必须掌握主动权，不能让记者牵着鼻子走，除此之外，你还要学会如何把握节奏、如何抓住听众注意力，以及如何利用尖锐问题表达自己的立场。” 秦意连忙表示自己受教。 有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投来，秦意觉察出来，但没有放在心上，她知道自己在新闻司资历最浅，从她接受联合采访开始就会有人各种不服，但谁也无法阻止她的脚步。 徐冰洁顺口教了下秦意如何应对采访，马上转回正题，考虑到秦意第一次进行演练，徐冰洁先让众人拟定出主要问题，商定出口径后便是正是演练：“下面所有人以记者身份向秦意提问，要求一全程英语，要求二一小时内必须提出30个问题，秦意必须第一时间回答出来，即每个问题提问和回答完毕只有2分钟。” 秦意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准备接受发难。 袁章伦第一个发问，他一口牛津腔特别严肃：“据我了解，贵国新闻发言人所有的发言都有口径，采访也要采访大纲，这样的新闻发言人完全就是上层的传声筒，其发言不过是照本宣科而已，请问这样的新闻发言人制度优点在何处？” 第一个问题就直指华国新闻发言人制度最大的特质，不可谓不犀利。 秦意用流利的英语回道：“谢谢提问，口径确实存在，但是关于传声筒和照本宣科的说法我认为并不准确，新闻发言人的本质是代表政府对外沟通的代表，它是一种职责，所以新闻发言人的言论即政府的态度，政府的态度并非某个上层的决定，而是政府基于各种阶层和原因作出的决定。至于照本宣科，我不知你从何得出这个结论，至少外交部从来没有一个发言人在发布会上照本宣科，如果你是指发言人经常念稿，若回答是发言人自己准备的，照本宣科有何不可？” 袁章伦继续问：“贵国发言人经常回避记者问题，我想请问贵国新闻发言人的发言原则是什么？” 秦意道：“如果某些问题涉及国家机密，出于保密，新闻发言人不能回答相关问题。” —— 中秋快乐小仙女们(づ￣ 3￣)づ，然后，emmm如果我说明天开始努力，有人信么_(:3」∠)_ 205 女神也找过托儿啊…… “如果遇到不能回答的问题，是否会撒谎？” “作为一个新闻发言人可以拒绝回答，但绝对不能说假话，这是作为一个政府发言人的公信力。” “但如果政府要求你撒谎，你是否会照做？通过媒体帮助政府撒谎，欺骗民众？” 秦意顿了一下，这个问题太尖锐，她才刚说了新闻发言人的言论是政府态度，政府态度是基于各种原因作出反应，如果政府要求发言人撒谎，发言人到底是听还是不听？ 实际情况是某些特殊情况确实不能说真话，比如说出来会影响国家安定，必须有一个说辞来消弭谣言，从大局出发必须造假，这种情况非常非常少，但确实是可能存在的情况。可问题是她不能把这种特殊情况拎出来举例，一来她不知道这种情况的真实例子，二来就算真的知道，她也不能拿出来说，所以，到底该怎么回答？ “回答超时。”徐冰洁完全不管她是否回答完毕，“下一个问题。” 秦意连忙从上一个问题中拔出思绪，准备应对下一个问题。 第一次演练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秦意开始能流利回答，随着问题深入便开始跟不上节奏，中间还经常被打断，逼迫她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秦意完全被提问者牵着走，感觉非常痛苦，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还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但同事们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时间，第一轮演练结束后，马不停蹄开始第二轮，时间仍然为一个小时。 第二轮的情况好了很多，她开始有意识地控场，争夺节奏的掌控权，但是仍然频频有忙中出错，同事们一旦发现她出了差错，马上变本加厉提出新问题，角度极尽刁钻。 两次演练下来，秦意感觉自己被拷问了千百遍，快成了惊弓之鸟。 “感觉如何？”徐冰洁拍拍秦意的肩膀。 秦意苦笑，“应接不暇。” 徐冰洁笑：“这两次演练你的表现已经很不错，可以看得出明显的进步，明天再演练两次，相信你就可以顺利应对。” 秦意也没有气馁，同事们实在太狠，完全没有手下留情，怎么刁钻怎么问，这让她更清楚自己或许有些优势，但是同事们也各有所长，谁也不比谁差，自己还得更努力。 徐冰洁又道：“别担心，有我们华国记者在，开场会先提两个简单的问题暖场，你可以趁机适应采访节奏，有一个好的开头采访就成功了一半。” 秦意有点囧，很多发言人在第一次亮相或者重大新闻发布会时，会让相熟的记者先提两个简单的问题缓解紧张气氛，不止华国发言人，美国发言人也经常这么干，但是真正轮到自己，还是有点羞耻感。 徐冰洁看她的表情有点好笑，“习惯就好，我第一次主持新闻发布会，新闻司也给我找了两个托儿，这次联合采访没有直播，实在出了错可以重新录制。” 女神也找过托儿啊…… 秦意心里那点羞耻感一下子没了，只要能顺利完成采访，用一点小手段并无不可。 “秦意，我们坐林浩文的车去，还有一个位子，你要不要一起？” 回到办公室，甘甜看到她马上发出邀请，新闻司庆功宴定在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现在大家都在收拾东西，三三两两结伴同去。 秦意连忙把笔记本放在桌上，“好啊，等我把资料保存一下。” “那我们等你。” 秦意飞快建立了一个文件夹，把采访演练的资料放在里面，然后关机合上电脑。 “好啦。”秦意拎着包离开座位。 甘甜看她把笔记本留在办公桌上：“你不带笔记本回家演练？” “庆功宴结束估计挺晚了，明天就是联合采访，今晚得早点睡养精神。” 甘甜想想也是：“这样也好，明天还有两次演练，也足够你做好准备了。” 秦意心里为甘甜的助攻暗暗点赞，“走吧。” 没多久，整个新闻司的人全部走光。 秦意跟甘甜和另外两位同事一起坐林浩文的车，路上甘甜吐槽庆功宴搞得太匆忙，应该安排在周末晚上，这样大家就可以隆重一些，现在她连礼服都来不及换。 秦意忍不住笑，“你别唉声叹气了，这就是我们华国特色，再说又不是社交晚宴，用不着穿得太隆重。” 相比其他国家光鲜亮丽的外交人员，华国外交部确实比较朴实，像袁章伦这种领导明明家里坐拥豪宅，但他就是喜欢骑自行车来上班，低调得不像话，据说这是华国建国后，第一代外交人留下来的传统。 这也不是说华国外交人不懂格调，真要论起格调来，各种高逼格都能玩得溜溜的，外交部别的不多，就全能型人才多。 另一位男同事嘲笑她：“甘甜，大家都是老同事了，你就算能换礼服能穿给谁看？” 甘甜斜了他一眼，“谁说一定要穿给别人看，我穿得漂亮自己心情也好啊，这是一种生活态度懂吗？你这种思维只会让你越来越out，难怪找不到女朋友。” 单身狗捂住胸口，生无可恋道：“我为什么要给她伤害我的机会？我明明可以保持沉默的。” 林浩文握着方向盘笑道：“你这叫no-zuo-no-die。” 其他人笑起来。 酒店订得不是很远，大约三十分钟的路程，但由于下班高峰期堵车，车子行驶了一个小时才到，抵达酒店的时候已经七点，好在庆功宴七点半开始，几人的时间还算宽裕，男士们嘴上说着不在意，但还是整理了一下仪表，甘甜也特地补了个妆。 看秦意一脸清爽，甘甜羡慕嫉妒恨：“你用什么粉底，怎么一天了都没掉妆？” 秦意说了一个牌子。 甘甜幽幽道：“我也用过这个牌子，但是效果没有你的好。” “可能不适合你吧，每个人的肤质不一样，适合我的不一定适合你。” 甘甜看着她白嫩得可以掐出水的肌肤，默默地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206 原来是她 七点半，庆功宴正式开始。 徐冰洁率先走上台，对所有人表示了问候，感谢新闻司同僚们在geco峰会中做出的贡献，希望在场各位日后再创佳绩，随后，开启香槟，宣布庆功宴开始。 场下共饮庆功酒，气氛很快热络起来。 “秦意，我们一起给领导们敬个酒吧。”林浩文突然说道。 司里的领导有意识培养秦意，秦意于情于理都应该过去敬酒致谢，但她一个人太打眼，如果几个人同去就自然多了。 秦意心中感激，“谢谢林师兄。” 林浩文笑笑，便跟大家提议去敬酒。 “这是秦意吧。” 说话的是记者接待处的一位处长，正是之前秦意在国家会议中心安检口遇到过的那位。 “金处长。”新闻司人不多，秦意早就把人认了个遍。 金处长笑道：“geco第一天在安检口，外国记者闹事，还是秦意给解的围，听说后来那个外国记者给你找茬，你又把人教训了一次？” 秦意微笑：“只是友好的交流。” 在座领导都忍不住笑，询问她第一次遇到戴维斯的情形，她简略说了一下，随后又有领导问到微博上的事：“听说你那晚微博回答挣了二十几万？” “沾了峰会的光。” “后生可畏。” 领导们喟叹。 秦意一个晚上在微博上挣到二十几万并非他们最看重的，而是秦意回击谣言的手段非常成熟，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还非常懂得造势，说实话，让他们这些领导去做微博回答都不一定能做得秦意那么大的影响力。 新闻司本质工作是传递信息，让信息传达得更广更深是整个新闻司的最终目的，作为新闻司的出镜人物，发言人的个人魅力是一项重要因素，如何把信息准确传达给受众则是一种能力和特质。 秦意那晚在微博上用的“一xxx听说我xxx了”句式，经她创造后很快成了网络流行句，这跟发言人们在新闻发布会上使用标题句是一个道理，新闻发布会后，新闻上出现越多的标题句就越说明记者准确接收到了发言人要传达的信息，也说明这个这个新闻发布会越成功。 秦意无疑有这种特质。 正是看到了她这种特质，加上她一直以来表现出色，以及geco峰会中一些不可明说的因素，新闻司领导决定培养她。 至于能不能抓住机会，就要看她自己了。 领导们跟她相谈甚欢，不时发出阵阵笑声，不知不觉聊得有点久。 “真会巴结领导，别人给领导敬酒都是意思一下就走，她倒好，巴巴的跟领导找话题刷存在感，生怕别人不知道领导重视她似的。”谭丽雅看着秦意那一桌人跟领导们有说有笑，酸溜溜说道。 “聒噪。”唐瑶突然吐出两个字。 谭丽雅冷嘲热讽道：“总比某些人跟缩头乌龟似的好，以前斗得你死我活，现在吱都不敢吱一声，别是被人抓住把柄了吧？” 提到把柄，唐瑶就想起明琪手上的私密照，脸色一沉，反唇相讥：“整天只会冷嘲热讽说酸话，真刀真枪从来没见过。一个怂包也敢评价我。” 谭丽雅看她色变，以为自己说中了，越发不饶人：“我就是说说酸话，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像有些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郑佳音，你说是不是？” “是什么？”郑佳音有点心不在焉。 谭丽雅以为她故意装傻，不跟自己站一边，心里有点不高兴：“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没什么。”郑佳音拎着自己的小包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谭丽雅更加确信她不敢得罪唐瑶，故意找借口离开，脸色非常不好看。 郑佳音知道她想什么，却没心思伺候她的心情，推开大厅的门。 这时，秦意的手机震动起来，她心头一动，跟领导们又说了两句，借口离开大厅。 她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小软件。 这个软件是卫哲教她下载的，另一头连着她笔记本的摄像头，只要有人打开她的笔记本，笔记本里的监控程序就会启动，同时录像。 镜头里一片昏暗，但毫无疑问有人动了她的笔记本，过了一会儿，一张戴着口罩的脸出现在镜头里，那人带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到底长什么样，只能认得出这是一个男人，年纪应该二三十岁左右。 秦意盯着镜头看了一会儿，确定自己对这个人没有一丝的熟悉感，基本能肯定他不是新闻司的人了。 这人打开电脑后试图解开她的密码锁，反复试验密码。 她起了坏心思，用手机遥控电脑直接关机，对方看到电脑突然黑屏吓了一跳，似乎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按错了键，过了一会儿发现是关机了，不禁有些迟疑，然后重新开机。 秦意再次遥控电脑关机。 那人惊疑不定，盯着笔记本看了片刻，再次按了开机。 秦意再次关机，反复几次后，那人似乎有点气急败坏想砸掉电脑。 这次，秦意没有再捣乱，而是任由他重置了用户密码，准备放一个大招。 就在这时，镜头里的男子接了个电话，与此同时，她听到旁边的转角处传来一个年轻女子声音：“你刚才怎么不接电话？” 女子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听不到，但秦意还是听出来了。 是郑佳音。 她没有偷听别人隐私的习惯，正想换个地方，这时，郑佳音压低了的声音再次传来：“不可能有问题，下午还用得好好的，是不是中病毒了？” 秦意心头一跳，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又听郑佳音说道：“你再试试看，实在不行……就把电脑系统清掉吧。” 说罢，秦意听到高跟鞋的声音，她连忙躲在盆栽后面，与此同时，镜头里的男子也挂掉了电话。 秦意恍然。 原来是郑佳音…… 她对郑佳音的印象不算深刻，平时仅是点头之交，郑佳音为人比较会审时度势，从来不主动出风头，偶尔还会劝几句，像谭丽雅找茬时，她就劝过几次，但从来不会把自己置身冲突之中。 —— fg不能立(╥╯^╰╥)，脸好疼…… 207 咬人的狗不叫 有点意外，却也不是很意外。 职场里任何一个人出头，就意味着其他人出头的机会少一分，要如何抢夺机会，端看竞争手段时明时暗罢了。 秦意把目光转回屏幕，看到里面混乱的画面，终于收回了手机。 郑佳音回到大厅，谭丽雅已经不在座位上，混在了记者接待处那边，唐瑶一脸冷漠坐着，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同桌的人可能受不了她的气场，三三两两跑到别桌凑热闹，气氛倒是很热烈。 她下意识朝秦意的位置看去，秦意的座位是空的，人不在领导那里敬酒，也没有去其他桌聊天，这才发现秦意不在大厅。 下一刻，秦意推开大厅的门，郑佳音下意识松了口气，只以为她去了洗手间，而秦意感觉到她的目光，马上回望过来，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郑佳音同样回了一个微笑，眼底却划过一抹冷光，如果明天她无法通过演练，不知道会不会惊慌失措呢。 秦意回到座位，端了一杯酒过来，微微笑着说：“你们这里好像人比较少。” 郑佳音举起酒杯晃了晃，漫不经心说：“都凑热闹去了。” “你怎么不去？” “我喜欢安静些。” “是吗？”秦意举杯示意，郑佳音身上冷漠地跟她碰了一下杯子，她抿了一口香槟，又道：“今天谢谢你帮我想了那么多问题，不过没想到你提起问题来那么狠，真让我感到意外。” 今天演练时，郑佳音一直在提尖锐问题，还总是打断她的回答，扰乱她的思路，第一轮演练时着实让她狼狈不堪，第二轮她开始掌控节奏，郑佳音更加咄咄逼人，一直在跟她争夺主动权。 郑佳音以为她在怀恨今天的演练，面上淡淡道：“你在责怪我让你太狼狈？” 秦意一笑：“不是，相反，我非常感谢你今天的不留情面，如果你今天留了情面，明天联合采访我可能反而要丢脸，相比之下，我更愿意在同事面前狼狈些，也不愿意在记者面前出丑。” 郑佳音暗暗捏紧了高脚杯，声音冷淡了几分：“职责所在而已，你不用特地感谢我。” “职责是本分，你这么帮我是情分，希望以后还有更多这样的机会交流。” “联合采访除非几位司长和处长，一般新闻司成员没有机会接触，想多几次机会，你得先当上处长再说。” 秦意当作没听懂她的讽刺，“那也不一定，这次不就破例了吗？也许以后会成为惯例呢？做人要乐观，不是吗？” “太乐观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当心乐极生悲。” “嗯，也是，没有尘埃落定之前确实不能太乐观。”秦意虚心受教，再次举杯。 郑佳音心中烦躁，一点儿也不想聊下去，在她看来，秦意就是在怀恨演练出丑的事才故意来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不肯再跟她碰杯，表情也冷淡了很多。 秦意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那么不打扰你了。” 时间一下到了九点半，郑佳音一直没有收到那人的消息，期间她给那人发过一次短信，却如石沉大海。 难道出了岔子？ 郑佳音有点心神不宁，不过今晚新闻司没人，即便不成功也不会有什么事，或许是有其他事耽搁了。 因为明天还有工作，大家没有闹到太晚，陆续开始离场。 突然，大厅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走进来，目光如炬往里看。 “这里是外交部新闻司包场，你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马上有人问道。 警察掏出证件：“我们是朝阳分局的警察，因为一件非法拘禁案和一件偷窃案来这里调查，请问哪位是郑佳音女士？”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郑佳音，郑佳音心头猛地一跳，有强烈不安的预感。 警察已经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到郑佳音，“郑佳音女士，有证据显示，你同时跟一件非法拘禁案和一件偷窃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郑佳音的脸色刷一下白了，“什么非法拘禁……我不知道……” “你认识一个叫做黄宇的男子吗？” 郑佳音听到这个名字，犹如晴天霹雳，双手抑制不住颤抖起来，“黄宇？” “黄宇是外交部行政司一名科员，今晚在贵司办公室行窃时被警卫发现并抓获，根据黄宇交代，是你指使他损毁同事重要资料。” 一瞬间，郑佳音感觉同事们看自己的目光都变了。 “天呐，非法拘禁，难道上次秦意被关在洗手间也是郑佳音指使的？” “真是看不出来，平时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会做出这种事来。” “不是有句话，咬人的狗不叫，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谁什么样呢。” “我之前还一直以为是谭丽雅干的，现在总算明白了，谭丽雅那个炮仗一点就着，有她在前面冲锋陷阵，背后谁会注意到她呀。” 同事们议论纷纷。 郑佳音听得浑身发抖，更让她恐惧的是，黄宇似乎已经招供了，还把她也牵扯进来，刚才警察还说有证据，她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给黄宇的电话和短信，好在她给黄宇的信息一直都比较谨慎，从来没有直接说过越界的话。 她强令自己冷静些，“黄宇我认识，不过我之前跟他有过一些矛盾，没想到他竟然会污蔑我……” 警察不为所动：“到底是不是污蔑，等调查过后才能下定论，现在请你跟我们回警局进行调查。” 郑佳音深吸一口气，明白自己现在没有选择，现在最重要的是洗清嫌疑，跟黄宇撇清关系，否则她就完了。 “好，我这就跟你们去警局，我希望在今天就能调查清楚真相。”她果断答应下来，心里却完全没底，她还想说两句不是自己指使黄宇的，回头一看，正好对上秦意冷静的目光，她心头一跳，却说不出话来。 秦意却开口了，“郑佳音，你好好协助警方调查，相信警方不会冤枉任何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放心吧。” 郑佳音脸色一变，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是在说她吗？ 难道秦意已经知道了？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知道？如果她早知道了怎么会一直忍而不发？ 郑佳音心乱如麻，恍恍惚惚地被警察带走。 208 会影响我开车 而秦意作为当事人也被一起请到警察局协助调查。 秦意主要是去做笔录，她对于郑佳音的所作所为完全不清楚，警方清楚了她在这两个案子里的具体情况，基本确定这是两起职场竞争引起的案子，而她也从警察口中得知了一些内情。 根据黄宇招认，秦意下班晚是郑佳音提供的消息，但黄宇一口咬定关秦意在洗手间是恶作剧，不承认非法拘禁，而今晚同样是郑佳音提供的消息，郑佳音让他把秦意电脑里的资料都删除，并不是行窃。 而郑佳音冷静下来，不再坚持跟黄宇有矛盾，她很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恐怕脱不了关系了，所以只能尽可能想办法让自己的责任降到最低。 所以，她也坚称之前是恶作剧，但是今晚黄宇偷窃跟自己无关，暗示黄宇是自己的追求者，这一切可能黄宇自作主张。 两人的口供出入太大，想也知道有人撒谎，但是如果两人都不承认的话，案子的定性可能会差别很大。 “我能见一见黄宇吗？”秦意做完笔录问警察。 作为事主，要求见作案人倒是可以的。 警察把她带到审讯室，透过铁窗看到了带着手铐的黄宇。 黄宇大约二十七八岁，瘦高身材，此时他上手带着手铐，垂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黄宇。” 听到一个清脆甜美的女孩声音，黄宇抬起头，看到审讯室里的人顿时眯了眯眼睛，却没有开口说话。 秦意知道他认出了自己，仍然做了自我介绍：“你好，初次见面，我是秦意。” 黄宇目光怀疑地看着她：“你来审讯我？” “不敢，只是来看看是谁两次针对我。” 黄宇冷笑一声，撇开了脸。 秦意对他不合作的态度不以为意，问道：“你知道主谋和从犯的区别吗？” 黄宇嗤笑：“怎么不知道？我又不是文盲。” 秦意慢条斯理问道：“你说两件事都是郑佳音指使，但郑佳音说第二件事是你爱慕她，为了给她出口气才做的。” 黄宇一怔，脸色阴沉了许多：“她这么说？” “我没必要骗你。” 黄宇并不相信她，“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秦意微微一笑，“我安的是早点查清事实的心。” “你不承认偷窃是吗？” “我本来就没有偷窃。” “所以你是为了删除我电脑里的文件？” 黄宇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那么，你知道我电脑里有保密文件吗？你强行破解了我的电脑密码，我是不是可以怀疑你想窃取我电脑里的保密文件？”秦意说着就看到黄宇脸色微微变了，继续说道：“窃取外交部保密资料不知道该怎么量刑。” “你少吓唬我！我根本不知道你电脑里有什么资料！”黄宇情绪有点激动，他显然是清楚窃取外交部保密文件是什么后果，这比起偷窃严重多了。 “那么，你之前把我关在洗手间呢？仅仅是恶作剧？难道不是想趁着我被关在洗手间窃取新闻司的资料？” “我根本没想过窃取新闻司的资料！你再这么说我我一定会告你诬陷！” 秦意并不在意他的威胁，“如果不是有更大的目的，你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跑到新闻司，还算准了我下班的时间，仅仅是为了恶作剧？这个理由说出来谁都不相信吧。” 黄宇瞬间明白了秦意的意图，她要自己承认把她关洗手间不仅仅是恶作剧，而是有预谋的限制人身自由，让她没办法参加geco峰会，如果不承认这个目的，她就会告自己是为了窃取新闻司资料。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你威胁我？”黄宇目光阴测测盯着秦意。 秦意一笑，“我只是在进行合理的推理，观察我的下班时间，乔装打扮，精心躲过摄像头，做这么多准备仅仅是为了一个恶作剧？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黄宇的呼吸急促起来。 他心里在做剧烈的斗争，到底是承认还是不承认？ 秦意并不着急逼他，安静地坐在他对面，淡淡地看着他，等待他做出选择。 半晌过后，黄宇终于开口了，他声音嘶哑道：“是郑佳音告诉我你下班的事件，她说你那几天都是最后一个走，让我在geco峰会前晚想办法让你没办法参加峰会，她的意思是让我跟着你下班后做些事，可是我不敢，就想把你关在办公室里面或者弄晕你，后来看到你去了洗手间，便想到了趁机关你在里面。” 默了默，他又问：“郑佳音真的说我爱慕她才去新闻司删除你的资料？” “我所知道的口供是这样的，其实在酒店的时候，郑佳音说跟你有矛盾，你才会栽赃陷害她，不过到了警局就改了口供。”秦意不介意让两人彻底分化。 黄宇的呼吸又重了几分，抱着脑袋，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随后，秦意离开了审讯室。 有了黄宇的证词，至少郑佳音不能再一口咬定是恶作剧了，等证据收集齐全后，今晚的事她也将没办法再否认。 离开警察局时已经过了11点，这附近最后一趟地铁快停运了，现在赶过去怕是赶不上了。 这时，路边一辆黑色的车子车灯亮起来，她一眼瞧过去，可真眼熟。 心里有点甜滋滋的，她颠颠儿跑过去，就看到车窗玻璃降下来，男人坐在驾驶座上给她使了个眼神，声音淡淡道：“上车。” 她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上，边系安全带边问：“你怎么来了？” 他嗯了一声没说别的。 秦意悄悄瞄了眼他的唇，很好，消肿了，证据泯灭。 “把头扭过去，不准偷看。”他看着前方忽然说。 “我看哪你也要管？” “一般不管。” 秦意没想他还真管得多，没好气道：“一般是什么时候？不一般又是什么时候？” “一般是我不知道的时候，不一般是你影响到我的时候。” “看你一下能有什么影响？又不是古代的大家闺秀，外人看一下就没了清誉。” “会影响我开车。” 秦意感觉自己被撩了，老实收回了目光。 209 说让谁破产就让谁破产 回到翡翠花园已经快十二点，秦意洗了澡就滚到床上，明天还有一场硬仗，必须养足精神。 早上，秦意起得比较早，便顺手把早餐做了，心里腹诽周牧泽昨天早上大概是故意做鳕鱼块的，说什么鳕鱼好吃还是鲍鱼好吃…… “秦意，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之前真是郑佳音让人把你关在洗手间？”刚到了新闻司就有同事询问昨晚的事。 “我昨晚只是做了笔录，其他的还不知道。” 最终调查结果还没出来，她不好妄下定论，免得让人感觉自己迫不及待给同事定罪。 见她不肯多说，同事非常识趣地不再追问，却都心知肚明，恐怕就是郑佳音干的了。等到上班时间郑佳音没有出现，这个猜测越发肯定起来。 上午又进行了两次演练，四轮演练下来，涉及的问题已经过百，加上秦意另外准备的一百多个问题，总数已经接近三百个，联合采访的时间大约一小时，每个问题大约2到3分钟，需回答20到30个问题。 怪不得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发言人能在台前谈笑风生，是因为台后做出了几倍的准备。 秦意累得够呛，收获也特别多。 下午三点半，距离联合采访还有半小时。 秦意本来一直没什么感觉，但是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突然有点紧张起来。 她打开一个叫做“吉祥三宝”的群，发了一条消息：“突然紧张肿么办？[瑟瑟发抖.jpg]” 这个群是她年后把周牧泽踢出306闺蜜群后建的，为了安慰周大佬，她另外建了一个群，群成员只有她、卫哲和周牧泽，平时只有她和卫哲在群里聊，周牧泽偶尔才会回一两句。 消息发出，卫哲马上冒泡，“莫方，你可是要做国家发言人的人。” 秦意知道卫哲在非洲，现在应该是早上，不吝夸奖：“卫大厨，你的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快呢。” 卫哲甜言蜜语：“我一直守在电脑前等着你的消息呀。” 秦意还来不及感动，就看到周牧泽发了一条干巴巴的消息：“别紧张。” 卫哲附和：“就是嘛，别紧张，哪家媒体敢对你不敬，回头告诉周董，让周董把那家媒体买下来，让丫的失业破产！” 秦意：“……呵呵。” 卫哲：“你别不信，周董完全有这实力哦。” 秦意：“你以为演电视剧呢？说让谁破产就让谁破产，说让谁失业就让谁失业。” 卫哲：“现实生活比电视剧更戏剧好伐？让谁破产就破产还真不难。” 秦意发了一个鄙视的表情：“说得好像你干过。” 卫哲嘚瑟：“嘿！我还真干过，就今年的事。” 秦意一怔，“你不是吹牛吧？” 卫哲马上收到了周牧泽的小窗警告：“闭嘴。” 卫哲一个激灵，马上怂了。 费城现在已经没有jones家族，今年jones家族因为几个案子败诉，被判处天价赔款，随后遭遇竞争对手狙击，资金链断裂，合作伙伴背信弃义，四面楚歌支撑了一段时间后宣告破产。 这个破产并不是法律上所指的债务人资不抵债时停止营业，进行债权债务清理的状态，而是整个jones家族都崩了，一切烟消云散。 而adam-jones因为受了刺激嗑药飙车，开着跑车一头冲下悬崖，尸骨无存，那些造孽的渣滓已经全部都得到了报应，不过这些事都不能告诉秦意。 秦意看他不说话，反倒觉得他可能真干过这种事，“你让谁破产了？霸道总裁先生。” 卫哲打哈哈：“周大佬才是霸道总裁。” 她认识这两人好几年，哪能不清楚卫哲是不敢说，肯定是被周牧泽给警告了，马上小窗卫哲：“悄悄告诉我呗~” 卫哲装傻：“告诉你什么？” 秦意：“你们让谁破产了？” 卫哲：“没有。” 秦意：“你都说漏嘴了，还想忽悠我。” 卫哲寒毛都竖起来，连忙去翻聊天记录，翻来覆去没看到哪里说漏嘴，马上嘴硬起来：“哦，是我哪句话让你产生误会了吗？” 秦意：“你知不知道，每次你不想让我知道什么，就会拼命否认。” 卫哲：“……” 秦意继续吐槽，“周牧泽每次忽悠我都高冷脸，我早就看透你们了！” 卫哲：“……” 卫哲知道要不是透露点消息，这姑娘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磨叽了半天才含糊道：“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商场上的事你别操心了。” 秦意：“我好奇呀。” 卫哲把皮球踢回来：“周董警告我不能跟你说这些事，你要是想知道，先让周董松口。” 秦意继续吐槽：“他肯定给我摆高冷脸。” 卫哲找了个借口安慰她：“这不是商场太黑暗，有些手段不光彩，怕你知道了影响在你眼里的光辉形象嘛。” 秦意表示鄙视：“不说算了。” 接着又发了一条消息：“时间快到了，我得去准备了。” 卫哲：“还紧张不？” 秦意一笑，“不紧张了，反正谁对我不敬，你就让谁破产╭(╯^╰)╮” 卫哲表示自己不贪功：“是周董啦。” 让jones家族破产是他执行的，但大方向是周牧泽把控，商场如战场这话一点没错，没有掌控全局的操盘手指挥，在诡谲的商战里，再专业的精英都会全军覆没。 秦意：“时间快到了，我去准备了。” 卫哲：“去吧，加油。” 正好这时，同事提醒她：“秦意，准备了。” “好的，马上来。” 叮—— 新短信。 元悦然：【加油亲爱的，相信你，么么哒。】 秦意心头一暖，回了一个亲吻的表情，把手机调成静音放进包里，深吸一口气，推开椅子起身。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新闻司几位同事，这些同事将帮助她看顾现场情况，以防意外事件可以第一时间处理，总而言之她一个人的采访，但背后是一个团队在支持。 抵达会客室，秦意在外面遇到了徐冰洁，徐冰洁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见她神色放松，并非强装镇定，笑着说：“状态不错。” 210 联合采访 秦意微微一笑，一番插科打诨后，虽然是些玩笑的话语，但却感觉有了后盾，心也安定了下来。 “加油。” “嗯，谢谢徐司长。” 徐冰洁笑着把路让给秦意，秦意敛容，跨步走过徐冰洁，迈入会客室。 会客室里挂着一幅巨型山水水墨画，两旁的墙上成列着两个博物架，博物架上错落摆放着华国最著名的瓷器做装饰，四个墙角分别安置着一盆绿植，为肃穆的会客室平添了几分生气。 水墨画最前方摆着一张单人沙发，单人沙发前是一张方形檀木色茶几，茶几上堆放着带有五家媒体标志的话筒，往前约两步距离摆着两排座椅，每排座椅共六张，中间有一条走道。座椅两旁和后面驾着五家媒体的摄像机，记者们正在进行机器调试，做采访前的最后准备。 秦意今天特地穿了一套深蓝色西装，内搭白色无领衬衫，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地贴着头皮，拢到后面扎了低马尾，妆容略比平时浓一些，这让她看起来更成熟，不再是微博上曝光的靓丽软妹子。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含光，整个人都容光焕发。 她从中间的走道走向最前面那张单人沙发，记者们都不由自主被吸引目光，发现今天的采访对象跟印象中有很大的差别，突然觉得今天的采访可能会有出人意料的精彩。 感觉到记者们的视线，秦意走到单人沙发前，转过身坐下，飞快地扫了一眼现场，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华国和俄国记者一起坐在了左边的座椅上，美国、法国和日国记者则坐在了一起。 另外她还发现了一个不是很熟的熟人，就是在国家会议中心认识的国家纸媒记者牛鸿。 牛鸿对上她的视线，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脸上没什么变化。 秦意收回目光，微微一笑：“各位记者下午好，欢迎来到外交部新闻司采访，我是秦意，很高兴能跟诸位在这里就华国新闻发言人制度进行交流，下面采访开始。” 她寥寥数语的开场白，让在场记者都有了一个初步了解：这位采访对象非常简练。 最先开始提问的是华国记者，牛鸿拿着话筒第一个提问：“华国新闻发言人制度建立已经二十五年，这二十五年一直在变革，其中以外交部发言人制度为代表经历了诸多调整，我想请问下一步是否还会有新的改革？依据是什么？” 这个问题直切采访主题，但是非常好回答，秦意基本可以念稿，她想到徐司长说的托儿大概就是这位了。 不得不说，开场听到这样简单的问题，确实很利于放松心态。 她有条不紊道：“是的，华国新闻发言人制度自建立以来经过多次改革，尤其是外交部发言人制度改革最为频繁，但是这些改革非常值得，现在华国外交部发言人制度已经是全世界最成熟的发言人制度之一，不论是专业性、应激性都足以满足国情需要。但地方上的新闻发言人制度还有待完善，所以，下一步的改革是先完善全国各政府机构的新闻发言人制度。而外交部的发言人制度也不会就此停止改革，会随着国情的变化不断调整，使之能更好地服务于政府及外界各个阶层，这是华国新闻发言人制度改革的依据。” “华国新闻发言人制度跟其他国家发言人制度有什么不同？”牛鸿接着问。 又是一个送分题，看牛鸿问得一本正经，秦意有点哭笑不得。 “新闻发言人制度诞生于竞选，世界上大多数国家，比如西方国家的新闻发言人大部分是专职的，多是以前从事新闻事务或与新闻相关专业的人员，最初设立的目的是为了争取选民。华国新闻发言人制度建立的起源是为了对外宣传和推动公众知情权，新闻发言人由政府部门领导兼任，比如我们新闻司由三位正副司长担任发言人。” 牛鸿眸光一闪，微微笑着再次提问：“但是，由于部门领导担任职务过多，既要参与政府决策，又要与媒体沟通、掌握舆论走向，这是否会消耗领导过多精力，使其无暇顾及？” 这个问题直指华国新闻发言人制度核心，秦意知道这是他真正想问的问题，从容不迫道：“确实可能存在这方面的问题，不过，由部门领导兼任可以确保其充分了解本部门的内部情况、保持口径一致。华国近年的新闻发言人也逐渐由新闻专业的人员取代，这也可以说是华国新闻发言人制度的变革之一。” 牛鸿连问了三个问题，暂时停下话头，把话筒递给了旁边的俄国记者，俄国记者是一位高大威猛的年轻男子，他接过话题，操着一口带俄式颤音的英语问道：“geco峰会第一天发生窃密记者事件，先后抓捕的两名窃密记者都是美国籍，请问华国如何定性此次事件？将对美国采取什么行动？” 俄国记者比较关注华国和美国关系，这完全在预料之中，秦意答道：“此次窃密记者事件是一次恶劣的违法事件，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华国已经向美国提出交涉，具体如何还有待观察，我暂时没办法回答你。” “美国总统在推特上要求华国归还两名窃密记者，对此华国是什么反应？” “这条推特我也看到了，不过我记得很清楚，美国总统在推特中表示维护美国公民合法权利，所以，这有个前提是合法权利，但两名美国窃密记者侵犯了我国国家安全，同时不具备外交豁免权，根据我国法律，在调查清楚事实后将依法审判。——我想美国总统应该明白如此浅显的道理。” 外国人在本国犯法，除非有外交豁免权，否则一律按照当地法律法规处置，这是放之世界皆准的规则。在秦意看来，美国总统那条推特是妥妥的双标，毕竟美国最擅长的就是严于律人宽于律己。 211 联合采访（二） 不过秦意也了解，现在当政的这位美国总统是个大嘴炮，他经常在推特上批判这个指责那个，尤其是竞选期间对华国的态度非常不友好，不是鼓吹华国要货币贬值抬高自己，就是不能让华国“强/奸”了我们的国家，要予以反击。 他之前发的那条推特确实造成了一些影响，不过看看就好，真正要注意的是他实际的行动，只不过华国也不是软柿子，或许华国经常在明显上吃亏，看起来很好欺负，连周边的小国家都敢动不动就边境纠纷，动不动就闯入领海，实际上华国暗地里不怎么吃亏。 边境纠纷？ 美国在背后鼓动着，生怕华国不打仗，到头来入境的还不是得自己滚回去。 闯入领海？ 虽然有点烦，但也是给华国海军一个秀肌肉的机会。 老祖宗信奉闷声发大财，面子重要，但里子更重要，华国内敛睿智的大佬们深谙这个道理，于是短短三十多年，华国从一个被经济封锁军事封锁没有高科技产业的发展中国家，一跃成为世界强国。 这些，都不足为外人道。 美国记者显然听明白了秦意话里的意思，在俄国记者提问后，迫不及待接过话筒发问：“在我国总统在华参会期间，华国大张旗鼓逮捕我国记者，这是否意味着挑衅？是有意为之的举动？” 秦意看着美国记者，不紧不慢说道：“我想你没有听清楚我刚才会的回答，美国记者被挑衅是因为他们在华国犯法，而贵国总统来华国是为了参加geco峰会，这两者之间毫无关系，为什么要把一个我国内部事务上的处理跟一个总统访华联系在一起？我想你们太看重自己了。” 她语气平淡，没有严厉的批评，也没有非要占上风，仿佛在陈述一个普遍的事实，让美国记者有气也气不起来，只能用更尖锐的问题来回敬她：“对于geco被捕记者时间，我国总统表示了强烈关注，但是听你刚才所言似乎不赞同我国总统的言论，你对我国总统有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非常阴险，如果是随便一个华国民众，不管怎么吐槽美国总统都无关紧要，但是让一个政府人员评价美国总统，稍不注意就是政治问题，而且这个问题明显偷换概念，看着是问对美国总统推特言论的不赞同想法，真正问的却是要求评价美国总统。 秦意仍然用平淡的语气说道：“我并没有什么看法，华国一贯的立场是对他国内政不做评论，华国真正需要考虑的是美国总统的举措会对我国造成什么影响，是否会影响到两国关系。众所周知，华美两国关系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双边关系之一，华国与美国建交后，对两国，对亚洲，乃至全世界都有很重要的影响，事实证明，华国和美国合则两利，分则两败。” 美国记者偷换概念，秦意就把概念清晰化，定位在国家层面，把美国总统的言论视为美国内政，借着这个问题重申华国和平外交政策，也暗指美国所谓的“华国威胁论”是无中生有。 “所以你们不在意我国总统说了什么？” “实际上我们的外交部发言人已经表明过立场，这不是华美双边关系的重要因素，我们更加关注贵国总统的实际行动。” 但也不是不关注，已经有不少国家倒在了美国制造的国际舆论上，华国一直致力于塑造正面形象便是提防舆论压力。不过秦意不会明说，面对这种是与否的问题时，只要不触及原则，最好不要把话说死。 美国记者感觉这个年轻的采访对象像鳅鱼滑不溜秋，很难抓住她的把柄，于是换了个角度：“你的美式英语说得很不错，据我所知你是一名归国华裔，从小生长在美国，接受美国的教育，是什么让你放弃了一直培养你的美国来到华国？华国是否在刻意收揽他国人才，嗯，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挖墙脚’？” 这个问题跟采访主题和当下热点事件完全无关，只针对于秦意个人，但她现在是被采访对象，记者想了解她的个人经历也非常合理，如果她拒绝回答未免会让人觉得傲慢。 但是要注意的是，华国对于归国华裔从事政府工作仍然有些敏感，但是她也不能否认美国教育的影响，否则就是忘恩负义。好在这个问题以前在军部被问过，虽然这个问题超纲，但她并不慌张，不过面对美国记者，她想从另一个角度回答。 她淡淡一笑：“谢谢夸奖，美国的生活给了我非常不一样的经历，我非常怀念那段日子，实际上我后来还曾经在欧洲居住，这些旅居的生活给我带来了宽广的视野，从多视角了解到各国的情况，也让我有了回国的决心，这个决定自然而然，没有太多的故事。第二个问题，华国确实有鼓励人才回国的政策，不过‘挖墙脚’的这个说法我并不赞同，美国一直有人才移民计划，致力于吸收各国籍杰出人才移民美国，实际上不止美国，各国都有这样的计划，只是华国近年来发展环境变得更好，所以更重视人才计划。” 也就是说大家半斤八两，你干过的事，我也来干，谁也别说谁。 背弃将自己养大的国家？没有。 担心华裔身份敏感迫不及待表忠心？没有。 给华国“挖墙脚”定论？也没有。 美国记者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心塞得不行，看着剩下的问题，感觉都问不倒秦意，暂时把话筒交给了旁边的法国记者。 这位法国记者黑头发，深色眼睛，身材较矮，秦意记得这是地海中人种，典型的法国南岸人长相。 她在欧洲时遇到过很多法国人，他们性格开放，富于浪漫，却也有些狂妄自大，对华国人并不是那么友好，服务态度差得离奇，经常有那种以态度差出名的店铺，但法国人也很奇葩，经常有人慕名去这种店铺体验。 在这位法国记者拿到话筒的时候，秦意马上打起了精神。 212 联合采访（三） “就你所作出的回答，华国发言人由部门领导兼任，利于统一口径，所以，华国的新闻发言人在我看来等同更高层的传声筒，然而你又夸华国外交部发言人制度是世界上最成熟的制度之一，这种制度的优越性在哪里？” 第一个问题就直切华国新人发言人制度最大的特质，不过这个问题袁章伦问过，秦意很快答道：“传声筒这个词在华语里偏向贬义，我更乐意把发言人称为代表，发言人本质工作是为别人说话，正如你们的总统发言人fran？ois-martin，当他站在媒体面前时，他是在为法国总统说话，而不是在为fran？ois-martin本人说话。他不是在谈个人的立场、想法和看法，而是法国总统想要说的话。因此，新闻发言人在新闻发布会上代表的绝对不是个人的观点，而是组织的声音。” 秦意怀疑这个法国记者有偏见，故意举了法国发言人的例子，然后继续说道：“而华国新闻发言人制度的成熟性在于四点：一是高度专业化的新闻发言人队伍，新闻司现在的发言人团队全部都从事过媒介工作或者媒体相关专业，拥有高度的政治敏感性。二是严格的程序化管理，信息发布的工作全部执行严格的程序化管理，每一个步骤都会责任到人。三是重视利用媒体及时准确发布信息，比如geco峰会突发窃密记者事件，外交部发言人能在半小时内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开信息。四是向公众普及应对危机事件的常识，譬如数年前肆虐华国的性禽流感便是政府新闻发言人公开信息，指导民众应对病情，顺利度过了险情。” 每一条都有理有据，但是法国记者没有丝毫动容，继续问道：“我承认你说的这几点确实非常成熟，但是这不能否认华国新闻发言人被口径支配的事实。” 秦意笑了，“实际上新闻发言人受限于口径并非华国专利，大多数国家的新闻发言人，不论是政府发言人，或者企业发言人，亦或者私人团体发言人，在记者采访时都会画上一个界限，明白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而这个界限由决策者划定，如果非要说有区别的话，便是自由发挥的程度不一样。” “但是华国发言人自由发挥的程度明显很小，你们记者会要口径，采访也要口径，当然，这次例外。”法国记者看着秦意，眼眸了闪过锐利的光芒，“如果政府上层要求发言人撒谎，你们的发言人是否会听从命令？” 这个问题跟演练时几乎一模一样，可以说是整个演练中最尖锐的问题，秦意曾经回答如果国家需要则可以，但是后来她被批评了，发言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说假话，如果真有必须隐瞒真相的情况，那已经不是一个发言人能回应的局面，而是需要国家领导出面。 从这个问题她开始明白，不能记者问什么自己就回答什么，这样会让自己陷入被动，要学会掌控节奏，不方便回答的问题要引开，把采访的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她淡然笑了笑，坚定道：“为了国家利益，新闻发言人可以避而不答，但不应该撒谎。，这是作为一个新闻发言人必须具备的公信力！” “但如果领导逼迫你呢？” “面对这种情况可以跟领导沟通。” 法国记者步步紧逼：“如果领导错误决策一意孤行或者恶意侵犯公众知情权呢？” “是否是领导决策失误不能由发言人个人判定，如果发言人心中有怀疑，可以先跟领导沟通，或者向相关管理部门反映，不论在任何情况下，发言人都不应该发布未经允许的言论！——这是一个发言人的职业操守！违背这个原则就是不负责任！”秦意寸步不让。 “如果领导无法沟通，或者管理部门沆瀣一气，发言人该怎么办？” “如果发言人有证据证明领导和部门违法，那么，我想发言人可以向纪检部门举报，我国的纪检制度也已经非常完善，一经举报核实，马上就会进入司法程序。” 在场的华国同事忍不住想拍手叫好，这个回答太给力了！ 提问的法国记者哑口无言，他倒是想继续问如果你们的纪检部门狼狈为奸，或者领导权力太大一手遮天呢？但他也知道这话不能说，否则就是污蔑华国政府太过腐败，腐败到司法机关都没了救。 要知道法国的政权架构便是三权分立，三权分立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让立法、行政、司法机关相互制约，法国的三权分立虽然不如美国实行得更彻底，但终究还是三权分立。华国不是三权分立国家，但同样机关独立，相互监管，如果他在这里质疑华国行政机关和司法机关狼狈为奸，那三权分立还不成了笑话？ 这一刻，在场的记者都忍不住对她侧目，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这个年轻的华国姑娘非常不好欺负。 怪不得华国外交部敢让这么年轻的成员接受采访，这不是华国外交部好面子才不得不答应联合采访，也不是随便推一个人出来装点门面，而是真正能撑得住国家第一大部的气场。 法国记者再也不敢小觑她，把话筒递给了旁边的日国记者，同时心里希望日国记者出点幺蛾子，华国和日国之间的梁子可是全世界皆知的。 这次前来采访的日国记者是一个中年男性，中等身材，穿着黑色日式西装，刚才秦意在回答其他记者提问时注意过他，他始终一脸冷漠。 拿到话筒，他看着秦意，语气非常平静地打招呼：“秦科员，你好，很高兴能采访到你。你们外交部规定，新闻司普通成员不得接受采访，为什么你可以？请问你有什么特殊能力吗？或者特殊贡献吗？” 他的话很客气，但话里的意思一点都不客气。 先是点名她的级别，又拎出外交部规定，再问她凭什么。 特殊贡献？举报间谍吗？ 213 联合采访（四） 秦意脸上却露出了得体的微笑，“联合采访不是你们提出来要求采访我的吗？外交部考虑到媒体的请求，也愿意让世界更了解华国，所以才有了这次采访。” 日国记者一怔，随后道歉：“非常抱歉，我不应该问这个问题。” 秦意仍是微笑：“不用抱歉，记者的诉求就是要难倒被采访对象，我非常理解。” 其他记者都忍不住笑起来。 作为一个记者，骨子里都有点不嫌事大的因子，喜欢挑战和刺激，希望看到被采访者被自己问得丢盔弃甲，这是智商和立场的较量，让人欲罢不能。 geco峰会的临时记者会给全世界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华国在geco峰会中的种种表现也让不了解华国的人惊觉，现在的华国跟印象中的华国已经有了很大的区别。 基于这些改变，才有了这次联合采访。 但也不得不说这次的采访有点不怀疑好意，有了联合采访的意向后，几家媒体盯上了在geco峰会期间大出风头的秦意——一个外交部普通成员，同时隶属发言人团队，既了解华国新闻发言人制度，又还没有接受过大型采访，是再好不过的刁难对象。 然而，他们期望中的打脸场面完全没出现，这位年轻的被采访对象老练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不过采访才过半，他们还有机会。 日国记者见她一句话就获得了其他记者的认同感，目光有些阴郁，用客气的语气问道：“这次geco峰会，你先是教训了美国记者戴维斯，随后又因为窃密记者大出风头，每一件都非常地让人佩服，请问你是怎样做到如此不惧的？外交部是否做过这这方面的训练？” “首先，教训这个词不大准确，戴维斯违反峰会安保条款，拒绝听安检人员解释，所以当他问到我的时候，我用更浅显的语言告诉他怎样是正确的；其次，窃密记者一事我已经在微博澄清，此事与我无关；最后，我之所以坦然是因为我有理，至于你说的这方面的训练，我不是很明白是指什么。” “比如识破窃密者。” 秦意笑了，“我们外交部主要是进行专业素养方面的训练，毕竟我们是靠嘴皮子升职加薪，而不是靠抓窃密者吃饭。” “但他们都是外媒记者，你们华国一向以礼待人，为什么现在如此盛气凌人？这是否表示华国外交态度有所改变？” 秦意算是明白这个日国记者的风格了，明面上的话非常客气，意思都非常阴险。“实际上我们一直以礼待人，在场诸位在华国这段时间难道没有受到礼遇？但戴维斯的行为可能危害到峰会所有人的安全，我们阻止他实际是为他和所有人着想，而窃密记者严重损害了我国国家/安全，对待这样的来访者任何国家都不会姑息！至于外交态度的改变是很显然的，是为了适应国际形势的变化，但是不论怎样变化，我国将始终坚持和平外交政策，与各国互惠互利，共同发展。” 华国一向能集中人力财力干大事，为了确保geco顺利举行，帝都出台了很多举措，这次峰会的规格非常高，以至于下一届峰会承办国都有点蛋疼能不能达到华国的标准，所以记者们的待遇非常好，他们真没办法违心说没有受到礼遇。 “华国人很热情。”俄国记者插话道。 “华国菜非常好吃，我已经有点上瘾。”这次美国爸爸被日国儿子坑得很惨，所以美国记者对日国记者感观不是那么友好。 傲慢的法国人耸耸肩，表示还可以。 当然，他们帮华国说话一方面是基于事实，一方面也有点刺激日国记者出大招的意思。 日国记者自然能听出落井下石的意味，一脸冷漠问道：“那么，华国军部秘密逮捕我国记者石田百惠，华国有何解释？” “这件事我国军部发言人已经明确表明，石田百惠是因为从事间谍活动被依法逮捕。” “然而你们军部并没有公布证据，此事给我国造成了很大影响，这不免让人怀疑是因为首相对华态度，你们的政府和军部故意利用此事制造影响，对首相不利。” 秦意忍不住笑了，这个日国记者终于露出了日国人狂妄的一面。 “间谍窃取的东西属于机密，即便是证据也不能公开，如果日国对此有疑义，可以通过外交层面提出交涉。至于日国在野党支持率低一事非近日造成，这是你们民意的反馈，这个锅华国不背。” 她直接揭破了日国在野党支持率惨淡的事实，让日国记者脸色一下子难看了很多，“听你的语气，对我国首相也有很多不认同？” “确实不认同，自你们这位首相上台起就对华国采取了一系列抵制政策，日国空军海军多次闯入华国领海领空，经常发表排华言论，还数次参拜战犯神社。——这全都是华国人民无法接受的举动。” “神社是我国供奉英烈之地，我们首相作为国民表率，前去参拜是缅怀英烈，你们华国游客也经常去神社瞻仰英烈，这有什么不妥？”日国记者说到华国游客时，翘起了一边唇角，表情颇为不屑。 近年来日潮来袭，很多华国年轻人都崇尚日国文化，每年有无数华国人去日国旅游，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但是他的话说出来，在场的华国人都变了脸色，谁不知道战犯神社里供奉的是什么人？他竟然说是英烈？！就算是其他四国的记者也都纷纷侧目，日国在二战中干过的事全世界皆知，德国都承认了罪责，唯有日国死不认账，还妄图更改历史。 秦意眸光骤然冰冷，脸色严肃道：“你们首相是参拜，我国游客是参观。你们首相是为了拉拢选民，而我国游客时为了铭记历史！供奉在战犯神社的战犯是二战期间残忍屠杀我国人民的刽子手，他们是罪无可赦的战犯！将永远钉在罪恶的十字架上！华国人民永远都不会原谅这些战犯！如果你不能为刚才严重错误的言论道歉，我会马上向外交部提起申诉对你进行驱逐！” 214 联合采访（五） 日国记者没想到她如此强硬，竟然敢当面驱逐他，蹭一下站起来，大怒道：“你竟然这样对待外国记者！你们华国人不要太狂妄！” 秦意毫不畏惧：“狂妄的人是你！竟敢在华国公然宣称世界公认的战犯为英烈，你在炫耀战争，认同二战期间屠杀华国平民的罪恶行径？” “那是诬陷！是你们华国捏造的事实！” “捏造的事实？我国大屠杀纪念馆30多万人民的骸骨不是证据？我国20万慰安妇不是证据？我国劳工万人坑不是证据？日军细菌部队在华国的遗址不是证据？你们首相都已经就慰安妇向韩国道歉，为什么迟迟不肯向华国道歉？！” 日国记者脸色铁青，喘着粗气道：“那是，那是你们捏造的证据！” 秦意冷笑了一声，把目光转向后面摄制录像的记者：“这一段请重录。” 随后又对旁边的华国同事说道：“鉴于这位日国记者发表炫耀战争的言论，极度不尊重华国历史，并且污蔑华国政府和华国人民，我要求马上将其驱逐出境。” 同事们早就义愤填膺快忍不住，听到她的要求，一个个都怒视日国记者，迫不及待去找领导处理驱逐事宜。 日国记者不敢置信地瞪着她：“你！你竟敢驱逐我！我一定会向全世界公开你的狂妄嘴脸！” 秦意凉凉的目光看着他：“我也一定会向全世界公开你丑陋的嘴脸，就是不知道你们首相知道你如此支持他，会不会很高兴。” 作为支持首相的右翼分子，他今天在这里发表的言论一旦传出去，肯定会影响到首相的支持率，如果是以前或许会给日国首相增加支持率，但是间谍事件刚发生，又来一个战争炫耀分子，无疑会给日国首相已经风雨飘摇的支持率雪上加霜。 说不定会创造历史，出现负支持率。 秦意嘲弄地想着。 日国记者闻言脸色一变，他总算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非常糟糕。 现在的华国人已经完全不像以前，以前华国人对外国人总是怀着敬畏，跪舔的人很多，连政府都不敢得罪外国记者，就是现在还有很多华国年轻人热爱日国文化，他们对自己祖国的历史毫无了解，却对日国明星的生日如数家珍，这让日国人很瞧不起。 但是现在，这个华国外交部女孩却非常强硬地要求驱逐他，完全不怕得罪他，还捏住了他的把柄。 华国人变了。 但是让他向华国人道歉，他做不到，这是他骨子里的骄傲，日国曾经把华国踩在脚下，日国之所以会战败是因为美国，华国人没资格让他低头。 想到是眼前这个女孩让他说出了不利于首相的言论，他怒视秦意道：“你们华国三十多年前就号称改革开放，但是在我看来你们依然在闭关锁国，连新闻自由都没有，我说了几句你们不中听的话就要将我驱逐出境。你们的政府如此独断专行，那些所谓的证据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政府弄出来愚民用的。” 秦意看他死不认账，这时候还想污蔑国家和政府，冷冷看着他：“新闻自由不是让你污蔑我的国家和人民，我国取得的成就也无需你这样的亵渎者知道，你只要知道，终有一天，所有的抵赖和卑鄙都会遭到报应！” 日国记者被深深羞辱，怒不可歇，直接用日语骂道：“八嘎！” 这时候，警卫跟着处理遣返事宜的外交部人员进来，看他想冲上去打秦意，两个警卫马上一左一右抓住他的胳膊，“不准动！” “くそっ！私はあなた達のこれらのナンキンムシを宰した！（该死！我要宰了你们这些臭虫！）” 在场的记者听不懂日语，秦意翻译道：“他在骂我们该死，要宰了我们这些人。” 日国记者更生气了，感觉秦意在暗算自己，用带着严重口音的日式英语骂道：“you're-talking-nonsense! mean-person!（你胡说八道！卑鄙的小人！）” “哦，你还骂了臭虫。” “八嘎！”日国记者要被她气死了，不顾警卫的压制想冲上去撕了她的嘴。 秦意冷声道：“对着华国政府人员数次出言不逊，我建议外交部对其驱逐后列入黑名单，永久性禁止其再次踏入华国！” 日国记者瞪得眼珠子快脱眶，大怒得哇哇直叫，“気違い！卑しい！私はあなたを呪いまし！（疯子！贱人！我诅咒你！）” 虽然听不懂他骂什么，但是处理遣返事宜的同事却能明白他肯定在辱骂秦意，顿时脸色冷到了极致，厉声道：“鉴于日国记者辱华，本应立即驱逐出境！但是现在，侮辱华国，污蔑我国政府，辱骂政府人员，我要求追究其法律责任！” “我作证。”秦意马上站出来。 “我作证！” “我作证！” “我也作证！” “我们作证！” 在场所有华国人纷纷站出来。 所有记者都因为这个神展开愣住了。 这个日国记者脑子里全是shi吧？竟敢在华国公然宣扬战犯神社，还当众辱骂华国政府人员，日国首相都不敢这么做。 记者们在心里吐槽，同时对秦意的印象再次改变，从刁难的对象到刮目相看，再到现在的尊敬。 他们或许多少有些偏见，但这不妨碍他们对一个爱国者的尊敬，尊重事实是他们的本能，否则也不会成为本国主流媒体的台柱子。 他们终究跟日国记者有所不同，他们做不到如此无耻。 “我作证。”牛鸿跟着说。 “i--testify-if-necessary（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作证）。”俄国记者凑热闹。 “well, i-don't-mind-watg-the-bustle（好吧，我也不介意看热闹）。”美国记者并不在意踩这个愚蠢的日国人一脚。 “it's-barbaric（真是野蛮）。”法国记者嘲弄道。 “八嘎！八嘎！八嘎！” 得知自己将被追究辱华的法律责任，俄国、美国和法国的记者都看热闹不嫌事大，他连声大骂。 八嘎这个词不用翻译，所有人都听懂了，华美俄法三国记者同时用冰冷的目光看他。 215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田中君！你闭嘴！”日国的摄影记者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他骂得越来越厉害，冷汗都冒了出来，忍着额头跳动的青筋低吼了一声，想让发疯的同伴冷静下来。 “你让我闭嘴！你不看看华国人是怎么对我的？！” 摄影记者怒道：“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这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不论在哪里华国人都不该如此冒犯我！” 摄影记者看他完全无法沟通，再说下去恐怕会有更错误的言论，索性闭上了嘴，转而向华国人说道：“对于我同伴的冒犯之处我感到非常抱歉，恐怕现在也不适合继续做采访，请允许我们马上离开。” “我们刚才说要追究法律责任的话并不是说说，这位田中君侮辱我国政府和政府人员，同时意图袭击我国政府人员，我们无法纵容姑息这种行为。”来处理遣返事宜的外交部同事毫不犹豫拒绝。 摄影记者的脸色有点不好看，“田中君只是情绪有些激动，他并非想袭击贵国政府人员，你们这样扣押外国记者恐怕影响也不大好。” 外交部同事跟外国人打交道多了，对外国人动不动就拿涉外问题威胁已经习以为常，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笑了，“那么，就请你们的大使过来交涉吧。” 摄影记者脸色一僵，抬头看着面前的华国外交部人员，同时他还感受到了整个会客室里的华国人冰冷的目光，他耸然一惊，感觉如果自己再说下去，情况会更糟糕。 该死的田中君！好好的采访搞砸了不说，还被华国人抓住了把柄，实在太丢大日帝国的脸了！ 为今之计只能马上联络大使馆进行斡旋。 看着日国记者离开，会客室里久久无语，记者们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当记者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般情况不是被采访者被记者逼问得情绪失控吗？为什么现在却是记者大暴走？ 他们同时把目光投向秦意，看着这个漂亮得有点不适合做新闻发言人这一行的女孩，总觉得寒毛快要竖起来。 秦意见他们看着自己，微微笑道：“那么，采访继续？” 真不是错觉…… 记者们感觉自己在面对一个狡猾老练的对手，或者说在场的华国人彻底改变了他们心中的印象，华国人面对冒犯总是先退三步，讲究先礼后兵，只是华国人经常会多退几步，很少有亮兵器的时候，以至于国际上认为华国人软弱可欺还好面子。 但是今天，他们觉得那全是错觉。 华国就像一头打瞌睡的雄狮，对于一些小跳蚤乱蹦跶压根没放在眼里，连挥爪拍死的兴趣都没有，然而一旦触碰到底线，就会一口咬死。 这或许就是华国人说的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记者们默默把碎裂的三观重新粘好，把心态放平稳，重新正视这位年轻的被采访对象。这次，他们的问题依旧犀利，但是更多的焦点放在了对华国的了解上，也有人对秦意个人多了几分关注，敏感的职业直觉告诉他们，他们以后可能会有更多的机会看到她。 秦意对采访节奏的掌控也更加得心应手，该放松的时候放松，该严肃的时候严肃，后半段采访虽然依旧紧张，但是气氛却意外的和谐。 因为日国记者闹事，采访时间稍微有点超时，但每个人都非常满足，俄国记者当场跟她交换了名片，美国记者也不由夸她：“应对提问时果断坚毅，表达不满时反应迅速。秦，你完全不像一个新人。” 秦意笑纳了他的赞美，“因为我背后有世界上最优秀的团队。” “你会更优秀。” “谢谢。” 法国记者也说道：“很高兴认识你。” 秦意笑着说：“谢谢，我也是。” 最后牛鸿笑呵呵过来打招呼，竖起大拇指：“小姑娘真厉害。” “多亏您照顾。” “哈哈，我后面的问题可没有照顾你，是你答得好。” 秦意笑，“也幸亏有大家的帮忙，不然我一个人肯定应对不了今天的局面。” 其他同事笑着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那个日国记者太嚣张，是个人都忍不下去。” “就是，我当时恨不得冲上去揍那个日国人。” 如果说之前他们对秦意接受联合采访还有质疑和嫉妒，但是现在他们都只有佩服，面对日国记者那样的挑衅确实谁都会发怒，但是如何控制情绪有理有据的辩驳日国记者，这就看个人能力了。 秦意辩驳日国记者那些话实在大快人心！完完全全说出了华国人的心声，日国人莫名其妙在华国人面前有优越感，总以为华国人不敢得罪他们日国人，那个日国记者不是日国首相的忠实拥趸吗？这次他们就要把采访完整地视频放出去，给日国首相尝尝憋屈的滋味。 牛鸿却有些担心，低声跟秦意说：“这次事情搞得挺大，美俄法三国的记者不知道会怎么写，但肯定会把你跟日国记者的冲突写出来，到时候你肯定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你自己当心点，最好自己先跟领导汇报一下，如果要你认错你就认错，没事最好。” 政府多少有点喜欢粉饰太平，如果日国记者的事解决不好，必然会有人要对此负责任，加上政府部门规定严格，牛鸿不止一次经历过涉外问题让华国自己人吃亏，他欣赏秦意今天的表现，也看得出秦意是个有锋芒的人，所以不希望她吃亏。 秦意心中感激，点头道：“谢谢您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牛鸿见她一点就通，也不多说，收拾采访器材跟同事很快离开。 “秦意，估计一会儿领导会叫你过去谈话，你别紧张，有什么说什么，如果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为你作证。”也有同事意识到这一点，好心跟秦意说明，这场采访说精彩也精彩，但说是车祸现场也不为过，领导肯定会过问。但他们也看得出来，只要秦意度过这次考验，肯定会很快升职，说不定会后来居上，他们佩服秦意，乐得卖了人情给她。 216 得失 秦意感觉到了同事们的态度变化，点头：“谢谢，我知道了。” 一行人回到新闻司，马上受到了其他同事的注目，林浩文笑着说：“听说你们把日国记者赶走了？” 一个同事叹气：“那个记者太狂妄了，竟然说大屠杀是华国捏造的事情，连纪念馆都是伪造的证据。” 林浩文道：“我听说那个日国记者有点背景。” “日国人就是这样，稍微有点背景就拽得上天。”同事说着眉头皱起来，如果那个日国记者有背景的话，恐怕没办法追究他的责任，顶多是把他遣返回国，等他恢复元气还非常有可能倒打一耙，如果他背景足够大，还可能通过外交层面试压，对今天给他耻辱的华国外交部人员进行打击报复。 在外交部工作这么久，每个人都有敏锐的政治敏感性，全都想到了这个可能，不由有些担心，他们倒不怕跟日国人扯皮，但是真的很膈应人。 “就知道逞威风，你们都准备被秦意牵连吧。”谭丽雅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同事平时对她冷嘲热讽秦意感觉不大，毕竟彼此之间没有深交，但是今天大家有了革命友谊，他觉得谭丽雅的话特别刺耳。 谭丽雅看他要维护秦意，心里更加气不过，“难道不是因为秦意太强硬才会导致日国记者？就算日国记者口出狂言，她就不能克制住情绪，换种方式让日国记者低头？” “换种方式？什么方式？你倒是说说啊。”同事翻了个白眼，说得真简单，临场应变有那么简单还用得着演练那么多次？ 谭丽雅果然说不出来，嘴硬道：“既然是她接受采访，她就应该想好各种预案。” 同事嗤笑一声，“光说不练假把式，谭丽雅我都懒得说你了，你好自为之。” 作为新闻司成员，确实应该时刻保持理智，但是发怒也是一种态度，在国家大义面前便是该出手时就出手，一味地克制情绪只会让人觉得你的底线还可以更低，愈发的变本加厉。 或许徐司长或者楼外长来应对今天的事会更圆满，但这已经是秦意和他们能做到的最好的地步。 他们问心无愧。 谭丽雅感觉自己被他瞧不起，怒从心中来：“行啊，你就听秦意的话，被她牵连问责吧！” “我就乐意被她牵连，碍你什么事了？” “就是，碍你什么事了？” 跟秦意回来的几个同事纷纷声援，气得谭丽雅满脸通红，急切地想寻找一个同盟，但是平时跟她站一块的郑佳音还在看守所，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看着同样跟秦意不对付的唐瑶，“唐瑶，你说他们是不是傻？” 唐瑶眼皮都没撩起来，凉凉道：“关你什么事？” “噗！”同事们喷笑。 谭丽雅被嘲笑，把脸给气白了，“你也帮着秦意说话？你是不是被她拿住把柄了？” “是你太蠢。” “哈哈哈……” 谭丽雅气得要命，一推键盘跑出办公室：“那我就等着看你们的下场！” “真不知道她情商这么低，当初是怎么进新闻司的。”有同事吐槽。 秦意呵呵看着谭丽雅败光同事好感，暗暗给吐槽的同事点了个赞，谭丽雅这样的人只要不像郑佳音那样搞事，平时找点茬她完全不会放在心上，偶尔还可以斗斗嘴解解闷。 这时，秦意桌上的电话响了，是徐冰洁打来的。 “来我办公室一趟。”徐冰洁说。 “好的。” 她挂了电话就直接去了司长办公室，“徐司长。” 徐冰洁示意她坐下，“采访的事我都知道了。” 秦意心里有些紧张，但她不后悔那么对日国记者，别的利益都可以让步，唯独国家尊严不能让步。但她也怕自己给外交部惹祸，斟酌着用词问道：“是不是我处理得不好？需要我负什么责任吗？” 徐冰洁看她坦荡的神情，原本想教训她的话有点说不出来，这事不能说处理得不好，相反，非常地鼓舞人心，没见采访结束后，新闻事务处的同事都对她改变了态度，只是她锋芒毕露，让人有点担心她会从此满足，认定了激烈的方式去处事，那么她的前途也将到此为止了。 徐冰洁的纠结只是一瞬，自嘲自己想得太多，年轻人本来就应该有些棱角，这一行本来需要锋芒，没有敢于得罪人的内心，就做不到坚守底线。 国家越来越强大，新一代的发言人也应该有新的模样。 她笑了笑说：“不用你负什么责任，只是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您说。” “我希望你不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持冷静，哪怕你怒发冲冠之时也不能被情绪支配，你的怒火也必须是有目的的，是你表态的利器，而不是你失控的导火索。——不要心存任何侥幸，不要小看任何人。” 徐冰洁看着她，语重心长地嘱咐。 秦意一怔，她已经做好了要担责的准备，没想到面对自己的事如此厚重的循循善诱，随后心底涌出惭愧和暖意，“谢谢您，徐司长。” 徐司长注意着她表情就知道她心态的变化，也终于放下了心，微微笑着说：“你这次应变很不错，挺让人热血沸腾，下不为例。” 秦意现在回想自己当时的反应可以更谨慎些，涉外问题很容易被拿来做文章，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变成她职业生涯的污点，就说现在日国记者还会不会作妖谁也不知道，这后续还需要有所应对。 她主动问起了外交部的处理：“我们外交部会怎么处理呢？” “驱逐出境是必然的，黑名单也没问题，至于追究法律责任还有待处理，我们确实可以抓着他侮辱和袭击政府人员这两项罪名，不过真正追究起来可能有些困难。” 秦意想想也明白大概是这样，日国记者发表侮辱华国的言论，追究起来违法却不犯罪，至于侮辱政府官员，这需要本人也就是她去法院起诉，袭击政府人员是能够让他喝一壶，不过当时的场面有点难以判定，而他又是外国记者，必然会跟日国大使馆扯皮，种种原因综合起来，这个日国记者被赶出华国并且永久性禁止入境应该是最严重的处置了。 —— 话说本书已经录了听书，小仙女们可以去听听，主播很棒哦 217 又搞事 不过今天把人扣下来也算是一个严厉的警告，对这个日国记者日后的职业生涯会有很大的负面影响，以后他再想出国做采访会困难很多，严重的话估计他再也做不了记者。 想到这些，她没有纠结不能追究法律责任，“那个日国记者在我们外交部吃了大亏，等他回国后恐怕会发表一些不利言论。” 徐冰洁知道她想什么，“采访录像剪辑后会公布出来。” 秦意放下心来，回到办公室，才慢慢感觉自己累得快瘫了，好在下午已经没什么事，她可以略作休息。 日国大使馆很快向华国外交部提出交涉，一番扯皮后，把日国记者要了回去。 没多久，日国记者就在社交网站发表了一条信息：“奇耻大辱！华国外交部新闻司女科员态度恶劣，用极其恶毒的语言羞辱记者，公然指使警卫殴打记者！最可恶的是她羞辱我大日帝国神社，罪不容诛！” 一语激起千层浪。 日国网友义愤填膺，纷纷涌向华国内网，开始攻击华国外交部官网，要求华国外交部给一个交代。 华国网络上也出现了各种声音，热爱日国文化的年轻人指责外交部失职，有失大国风度，并且很快扒出接受采访的人是谁，很快，这些激愤的华国网友和日国网友涌到了秦意的微博下。 “一个小小的科员也敢侮辱我大日帝国，必须下跪谢罪！否则我会向你发出死亡通告！” “下跪谢罪！下跪谢罪！” “外交部怎么让一个科员接受联合采访？这个女的背后肯定有后台，难怪敢那么嚣张的侮辱外国记者，丢死华国的脸了。” “我国政府都是各种有背景的人把控，难道你们还不知道吗？这个叫做秦意的已经搞了几次事了，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 “真是笑死人了，什么都不知道就听信日国人的指责，日狗们，你们要跪舔日国主子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去舔，别在我华国朗朗乾坤下伤风败俗！” “这不是秦意吗？她又搞事了啊？” “卧槽又是秦意！我早就知道她每次出现都会有大事，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站她这一边，她不管哪一次都是在维护国家利益，我相信她这次肯定是有原因才会跟日国记者发生冲突！” “排楼上，不论秦意是出于什么原因怼了日国记者，我都无条件支持她！日国人的卑鄙无耻世界皆知，倒打一耙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说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难道你们不觉得外交部这次硬了吗？外交部现在还没回复，我感觉可能会有反转，坐等打脸日狗。” 网上闹得沸沸扬扬，日国网友战力凶猛，华国网友也分毫不弱，双方撕得天昏地暗，也有人跑到外交部官博下面，要求外交部给一个回复。 很快，华国外交部在官网和官方微博上发了一条信息：“鉴于日国记者田中高志在五国联合采访中发表侮辱我国政府及政府人员的言论，且意图袭击政府人员的恶劣行径，即日将其驱逐出境，并永久性禁止其入境。” 华国网友彻底沸腾了。 侮辱我的国家，侮辱政府人员，还想打人，居然有脸倒打一耙说我们欺人太甚，脸皮不要太厚啊！ 华国网友群情激奋涌到田中高志的社交账号下，各种冷嘲热讽，气得田中高志连发信息跟网友们怼起来。 日国网友震惊于华国外交部的强硬态度，但他们更愿意相信秦意背景太硬，以至于华国外交部偏袒她，于是更加激烈地羞辱她，还有人试图人肉她的私人信息进行恐吓。 这时候，国家纸媒的知名记者牛鸿发了一条微博，“今天让人大开眼界，秦意这个年轻人让人佩服，希望外交部更多一些她这样有骨气有担当的人。” 虽然没有明说是什么事，但是很明显，日国记者肯定做出了非常恶劣的行径，说不定就是看她年轻又是个女孩，觉得她好欺负，才会狂妄到外交部都无法容忍的地步。 网友们跑到牛鸿微博下，请他把事情说清楚，牛鸿只告诉大家，请大家相信外交部。 迫切想知道真相的网友又跑到秦意微博下面，让她说说来龙去脉，秦意看到有网友担心自己会因为得罪日国人而被追责，于是发了一条微博：“谢谢网友们的支持，我很好，外交部对此事的后续处理还在进行中，请大家稍安勿躁，外交部现在不需要大家寄钙片了。” 外交部过去因为表现软弱被民众称为软骨头，时常有民众会给外交部寄钙片，讽刺外交部没骨气，但是弱国无外交，国力跟不上，强硬的外交态度只会给国家招祸，外交部有苦说不出，只能任由民众误会。 看到她最后一句话，网友们忍不住笑出来，是呢，华国人盼着外交部强硬起来已经盼了很久了，虽说也有人明白以前为什么低调，但是太憋屈了，只能盼啊盼，盼着国家越来越强盛，有一天自己国家的外交官可以没有顾忌的表达不满。 华国网友们安静下来，决定等待外交部的进一步处理。 帝都国际机场。 田中高志被日国大使馆的人护送来到机场，大使馆的车刚停下来，得到消息等候在此的记者马上蜂拥而来。 “请问田中先生，你真的被华国外交部遣返回国，并且永久禁止入境？” “请问联合采访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的说辞跟华国外交部的说辞完全相反，到底谁说了真话谁说了假话？” “请问田中先生是不是真的侮辱华国和华国政府，并且意图殴打华国政府人员？” 田中高志本来不想接受采访，在他如此狼狈的时候，但是他扫了一眼记者，发现很多的外国记者，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从车上走出来，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我在华国的地盘采访能做什么？实在是华国派来接受采访的人太恶劣，不但羞辱我个人，还用极其恶毒的语言羞辱我的国家，我实在无法忍受他们如此卑鄙的行径，所以跟华国外交部的人产生了一些冲突，没想到华国外交部不但没有道歉，还将我非法扣押，就算他们不驱逐我，我也无法在如此野蛮的土地上待下去！” 218 痛打落水狗 “这么说是华国外交部包庇自己人，恶意驱逐外国记者？” 田中高志道：“据我所知，接受采访的外交部女孩只是一个普通科员，今年才刚刚进入外交部新闻司，按照华国外交部的规定，普通的新闻司成员不能接受采访，但是她却可以，还是五国联合采访，这实在让人惊讶。” 在场的华国记者听到他如此颠倒黑白的言论，简直要气炸了，大声质问道：“据我所知联合采访是五国记者主动提出采访秦意的！并不是外交部指定她接受采访！难道不是你们看她年轻好欺负才提出这种要求？！” 田中高志脸色一黑，看向说话的华国记者，高傲道：“你们华国人当然会帮自己人说话，我跟你们华国人没什么好说的。” “华美俄法四国记者都能作证，联合采访是记者团主动要求采访秦意的！只有你们日国是被动接受采访秦意？真是可笑！”那个华国记者大声道。 “作证？哪个外国记者作证了？”田中高志沉声质问，他特地去注意过美俄法三国记者的信息，对这件事完全置身事外，而且他不认为美俄法三国记者会为秦意这个小科员作证，至于华国记者，他们包庇自己人，说的话不可信。 华国记者憋屈得不行，她确实没有证据，外交部到目前为止只公布了驱逐田中高志，采访视频还没有放出来，外界无法获知采访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田中高志看华国记者被问住，神情越发高傲：“你们华国人就喜欢信口开河，仗着在自己国家就为所欲为，我现在总算看清华国人的真面目了，不用你们驱逐，我也不会再来这片卑鄙的土地上！” 在场的华国记者听到他的话，鼻子差点气歪了，火冒三丈怒视他：“我国外交部一向以和为贵，从建制起很少驱逐外国记者！每次驱逐的都是臭名昭著的卑劣者，但是从来没有过永久性禁止入境！如果不是你更加恶劣，请问你为何会开创这项‘先河’？” “或许是那个秦意背景太深呢？你们华国人不是经常说什么官二代，官官相护，裙带关系？” “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秦意有裙带关系？一切都是你空口污蔑罢了！” “如果不是这样，她凭什么能接受联合采访？” 田中高志仗着华国记者没有证据，又把话题扯到秦意能破例接受采访上，不得不说他的逻辑思维挺强，也足够无赖，华国记者一时拿他没办法。 华国记者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两拳，就算过后外交部公布采访视频，证实田中高志在采访中做出了恶劣举动，但是现在看他如此嚣张，实在让人难以咽下这口气。 “看看吧，这就是华国人的嘴脸，因为一个有裙带关系的女人，连外交部弯下了高贵的腰，怪不得你们把自己的外交部称为软骨头呢。”田中高志露出蔑视的微笑。 华国记者一个个气得眼睛通红，旁边的大使馆人员连忙提醒他不要再刺激华国人，否则场面失控就糟糕了。 田中高志意得志满，像是打了一个胜仗，洗刷了华国人施加给自己的耻辱，正准备踏进机场，突然有个华国女记者大声喊道：“谁说没有证据！”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个华国女记者。 华国女记者举起pad，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是秦意接受联合采访的画面。 这个视频外交部刚刚放出来几分钟，经过剪辑，视频时长只有43分钟，有心急的网友直接快进到秦意跟日国记者发生冲突的那一段，顿时都震惊了。 他们都以为田中高志够无耻了，没想到他根本就是个人渣！ 日国侵华是假的？纪念馆是假的？国际军事法庭的审判是闹着玩的？ exm？ 同时纷纷为秦意义正言辞的辩驳叫好，网上迅速用她的话刷起了一个热门的话题#所有的抵赖和卑鄙终会遭到报应# 秦意说得没错，日国已经向韩国道歉了，为什么迟迟不肯向华国道歉，还妄图修改教科书掩盖历史？ 随之而来的是#日国道歉#，#永不忘国耻#，#抵制日货#种种相关的话题涌出来。 还有人针对田中高志说华国游客参观神社的言论发出话题#去日国参观神社#，表示自己去神社是为了了解历史，看看一个国家可以无耻到什么地步。 这个话题发出来，马上引起网友追捧，一个个晒出了去日国参观的各种图吐槽。 另外网友们还对外交部有些不满，这种渣渣怎么通过审查去外交部采访的？别说采访，这种渣渣就不应该放入华国境内污染空气！ 华国女记者拿出pad，播放到秦意跟田中高志对话时，她特地把声音放到最大，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到秦意义正言辞的反驳和田中高志无耻的言论。 一瞬间，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田中高志，耳边还回响着他意得志满说华国为了一个有裙带关系的女人污蔑他的话。 “请问田中高志先生，你对这段视频有什么看法？” “请问是什么给了你勇气让你如此污蔑华国？你背后是不是有强大的背景在支持？” “请问你这样带着明显政治倾向的记者，是如何通过华国外交部审查拿到联合采访的？” “二战日国侵华是世界皆知的事实，请问你如何做到罔顾事实，在华国外交部大放厥词？” 记者们顿时暴动了。 刚才田中高志污蔑华国和秦意的话，全都被记者们拿来质问他。 田中高志感觉被泼了一盆冷水，浑身冰冷，面对咄咄逼人的记者，他突然爆发了：“你们这些臭虫滚开！” 啪—— 一只鞋子摔到他脸上，他暴怒地朝鞋子飞来的方向看去，随之而来的是各种纸团，袜子，鞋子，还有人朝他泼水。 “卑鄙的日国人！” “滚回日国！” “滚回去！被在这里污染华国的空气！” 日国大使馆人员眼看情况不对，马上拽住他，强行挤开人群，护着他狼狈地逃离包围。 219 秦爱国 “八嘎！” 田中高志躲进贵宾候车室，缓过气来发现自己身上挂着一只臭袜子，头发滴着水，狼狈得不行，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的到来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听到他骂咧咧的声音，纷纷侧目。 “田中君！”日国大使馆人员不由皱眉。 田中君被打断，一脸不虞地瞪着他：“难道你不觉得那些华国人太卑鄙？” “华国人卑不卑鄙暂且不说，你现在的样子非常失礼，实在让国家丢尽了脸面。” “你！” “这里是华国，华国人对你的所作所为已经非常不满，你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田中高志眼睛通红地喘着粗气，“难道你怕华国人？” “不，我只是想提醒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有精力在这里发脾气，不如想想回去后如何解释华国发生的这些事！” 田中高志被他的话刺激，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你也敢教训我？” 日国大使馆人员一脸冷漠地推开他：“你的所作所为已经给我们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如果你还有一丝理智，现在就松开手，然后坐回到座位上，而你今天所遭受的一切早晚会讨回来，但不是现在。” 华国外交部发出采访视频后，同时向日方提出了抗议，虽然这个抗议不会有实质性动作，但是这件事提升到了外交层面后，对首相非常不利，因为田中高志立场明确支持首相，现在他在华国闯出这么大的祸，首相必然会受到影响。 华国确实复兴了，连美国都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他们相信，他们能把华国踩在脚底一次，就能踩第二次，但在这之前他们必须保持谨慎。 贵宾候机室里的旅客把这一幕拍下来发到网上，很快被网友顶起来，田中高志说话很大声，很快有精通日语的网友翻译出来，又引起了一番热议，连日国网友都有点看不下去，田中高志的模样太失礼了，像个疯子。 然而，日国大使馆人员说话很轻，只能通过田中高志的对话猜测，这位日国大使馆人员在劝田中高志保持冷静，没人知道他真正说了什么。 而这时，秦意收到了来自各种熟人的问候信息，各种群和通讯账号疯狂@她。 “厉害了，我的妞儿！恭喜你又搞事了。” “给力！不愧是我们的队长！” “我去！老三你太帅了！我要被你掰弯了！” ——这是306的朋友们，分别是元悦然、余露和何真真。 “哎呀妈呀，我的同学是大佬系列啊！为秦意疯狂打call，太给咱们高新院长脸了！” “这分明是别人家的孩子系列！我跟我妈说这是我同学，她根本不信，直到我把毕业照拿出来她才相信，还说我怎么没受到点秦意的影响，人家已经开始为国家大事操心了，而我还是条咸鱼。” “秦意加油~” 这是一班的同学们。 然后是师长们的问候，陈教授也发了封邮件过来询问，得知她没事，便叮嘱她日后多谨慎些。 连军部发言人刘国盛都发来问候，鼓励她再接再厉。 秦意此时才发觉自己在华国已经有了这么多的朋友和长辈。 她还没来得及感动，卫哲发来一段噗噗笑的语音，“秦爱国同学，你还好吗？” “？？” “你的粉丝发起了一个话题，叫做#每次出现都搞大事的秦爱国#，秦爱国是粉丝给你起的外号。”卫哲的声音明显在忍笑。 秦意打开微博，就看到热搜上有一个#每次出现都搞大事的秦爱国#的话题，话题里历数了她从第一次网上扬名，到现在正式成为外交部成员的种种，因为她每次搞事都在维护国家利益，所以粉丝们给她起了外号叫“秦爱国”。 秦爱国同学：“……” 这个话题得益于粉丝们的积极参与，居然为她增加了几十万粉丝，比新闻司司长徐冰洁的粉丝还多，成为了外交部粉丝最多的个人。不过秦意知道这是因为楼外长没有开通社交账号，否则楼外长的粉丝分分钟破亿。 人红是非多，免不了有些黑子跳出来攻击秦意，不过还没等秦意注意到，她的粉丝就自发把黑子掐下去，压根不用她操心。 但是看着网上的热闹，她开始考虑自己在网上太出风头到底好不好。 毫无疑问，她现在已经成为一个网络红人，还是一个属性稀少的政府人员网红。政府除了宣传部门，其他部门一贯低调，很少有像她这样爆红网络的人。 新闻司是宣传部门吗？ 毫无疑问是。 但是，因为新闻司代表外交部发言，甚至代表华国政府发言，所以新闻司在媒体面前不能出现两个声音，所以有了普通成员不能接受采访的规定，这无疑是要求成员保持低调的。 “想什么那么入神？”男人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秦意吓了一跳，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住处，周牧泽端着一个茶杯，刚好从书房里走出来，他身上套着灰色居家服，看样子已经回来挺久，厨房里滋滋作响，想必是林婶在做饭。 他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秦意心里嘀咕，想到他阅历比自己丰富，倒是可以问问他的看法，“我在想现在拥有高知名度对于我而言到底是利是弊。” “你觉得？” 秦意放下钥匙，摇头：“还没想明白。” 周牧泽走到沙发坐下，把茶杯放在茶几上，问道：“为什么想不明白？” 秦意把自己之前的考虑说出来，“如果是其他部门，知名度大不大都没什么影响，但是新闻司的工作有保密性，要求成员低调，虽然我做的这些事得到了网友的认可，但是从专业角度来说，我不确定这个影响好不好。” “你设想中的不好是什么？” 秦意想了想，“一个是工作的保密性，我担心会在网上泄露信息，一个是新闻司从来没有人像我这样在网上这么引人关注，可能会影响部门形象，让媒体通过我对新闻司或者外交部过于解读。” 220 你真萌 “你微博加起来没超过50条，能泄露什么？” 秦意没有在微博上po日常的习惯，40多条微博其中有30多条是峰会期间的微博回答，剩下都是几次网络事件的回应，完全没有涉及到工作和生活。 “如果你担心有人打扰生活，可以换辆车上下班，让护卫随行。” 秦意考虑了片刻，点头同意换代步车，骑自行车是为了方便，换车同样也是为了方便，这二者并没有冲突。 “那第二点呢？” “你在采访里说，华国外交部发言人制度一直在改革，不会停止，可以试着从这方面考虑。”周牧泽就算知道答应也不会直接告诉她，而是引导她自己思考，培养职业的敏锐性。 改革是为了适应形势变化，但并不是每次改革都成功，尤其像新闻司这种要紧部门，每次改革都经过千思万虑，反复推敲才会试行，所以秦意才会如此谨慎地对待自己不同于他人的情况，这不仅关系到自己的职业生涯，还可能影响到新闻司的形象。 观察这一两年外交部例行发布会，可以很明显地发现外交部发言人的态度越来越强硬，这背后是外交部和政府的态度，而关于发言人们的新闻也越来越多，这说明民众越来越关注国情，也说明外交部允许媒体更多地曝光发言人信息。 发言人从被动曝光转向主动曝光，甚至网络上还有各位发言人的粉丝团，似乎出名也没什么影响，但是过犹不及，她现在的职位不合适过度曝光，一来高调跟她的工作相悖，二来容易喧宾夺主，新闻司最应该引人注目的是三位发言人以及他们的言论，新闻司不应该出现另外的声音。 她理清了思路，“不论利弊，我现在都不应该去触碰，知名度是网友们给的，我不会去剥夺，但也不会去理会，做好本职工作才是最要紧的。” 即便她以后成为发言人，她所有的高调也全是代表外交部，绝对不是她个人。 周牧泽看她想明白，说：“你想好要什么车就告诉卫哲。” 秦意很喜欢大家伙，像悍马那种，不过开去外交部不大合适，想来想去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干脆让卫哲帮自己挑。 很快，林婶做了晚餐，等她和周牧泽用过晚餐，林婶收拾好厨房便回去了。 “林婶这样每天来回会不会太麻烦？”秦意问道。 林婶之前在高新院附近的别墅看房子，现在她搬到了外交部附近，林婶便回了四合院，不过从四合院到这里也不近，每天来回挺麻烦的。 “有司机接送，不麻烦。” 好吧，她相信如果周牧泽一开始就住进来，估计就不止林婶过来了，恐怕傅大厨和邱伯都会跟过来。 这个星期可把她累坏了，洗了澡便早早躺到床上，拿着手机给时雨发短信：【时雨哥，你明天有没有空？我去看你呀。】 随着时雨的研究越来越深入，他的时间也越来越紧张，秦意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每天晚上给他电话短信，怕打扰到他，就算发短信过去也只在特定时候才回复。 过了十几分钟，她快睡着的时候，时雨回了一条短信过来：【有。】 秦意连忙翻身趴在床上，双手握着手机打字：【你今年夏天还没买过新衣服，要不要去逛街？】 时雨：【好。】 秦意：【那我明天上午10点去接你？】 时雨：【嗯。】 秦意继续骚扰他：【最近工作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时雨：【还好，没有。】 秦意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感觉萌萌哒，早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沮丧，希望他能作出更多的回答。 阿斯伯格综合征是一种非智力障碍的自闭症，在欧洲的时候，她因为时雨的病情去接触过这类患者和他们的家庭。明明那么多患者根本看不出异常，他们可以跟其他人有说有笑，可以从事各种行业的工作，可实际上他们在情感上都有所残缺，这种残缺不是分裂，也不是变/态，而是他们没有这方面的逻辑，仿佛被上帝拿走了。 她一直记得一个做舞台剧演员的自闭症患者跟她说，他在生活里要扮演正常人，所以他喜欢演员这个职业，因为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他有角色，有台词，不用自己去设定人物。 当时得知这个情况，她就想过时雨是不是也设定了一个性格在扮演，可是后来她知道不是，哪怕他看起来更像一般印象里的自闭症患者，时雨他……其实不一样。 秦意：【时雨哥，你真萌^-^】 时雨：【萌，草木的芽，用于描述植物发芽的过程，或者描述事物开始发生的状态。不形容人。】 秦意看到这个一本正经地回答，笑得在床上打滚，好一会儿才一本正经给他科普：【现在萌被用来形容极度喜爱的事物，还衍生出了可爱的意思，所以可以形容事物，也可以形容人。】 没多久，她收到了小李哭唧唧的短信：【秦小姐，你跟时雨哥说了什么？他竟然说我很萌，我好怕qaq】 秦意愣了一下，没想到时雨竟然活学活用，马上就用上了新学的词，然后笑得眼泪快出来了，想想时雨面无表情地夸一个男人：“你真萌。” 太可怕了…… 满怀着同情，她问小李：【时雨哥为什么说你萌？】 小李估计是真怕了，秒回：【我刚给他一个实验报告，他看完后就跟我说很萌qaq】 秦意终于明白了，估计是小李的报告做得很好，他很喜欢，所以就用刚学会的词夸了一句，却把小李这个直男吓尿了…… 不过，她怎么感觉时雨有点在实验这个词的含义真伪…… “咳咳。”秦意清了清嗓子，给小李解释：【其实是我刚才夸了他，他又拿来夸你，没别的意思。】 小李发了一个劫后余生的表情过来：【那就好，我还以为时雨哥吃坏东西了。】 这时，秦意接到时雨的短信：【小李不喜欢说他萌，所以萌不能形容男性？】 果然拿去实验了…… 秦意连忙说清楚：【一般男性不喜欢被这个词形容，女性会好很多。】 时雨那边默了默，回过来：【哦，晚安。】 秦意发了个句晚安，也关上了灯。 221 用这个可以买了么？ 第二天，秦意仍然起得很早，用过早餐后，在书房听了一个多小时新闻，便跟周牧泽说要出门，周牧泽知道她要去找时雨，没说什么，只是让司机送她去国家科学院，到了国家科学院，秦意便让司机先回去。 “秦小姐，你来了。”小李打开门。 秦意走进去：“时雨哥呢？” “在书房。” 秦意把包放在沙发上，朝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没有关，里面打着空调，窗户紧闭着，把夏季的燥热挡在外面，窗户外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明媚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照射进来，让整个书房的都非常明亮。 时雨白衣黑裤站在书架前，这个书架占据了整整一面墙，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书籍，比上次秦意来的时候多了很多，照时雨看书的速度，用不了多久这个书架便会被塞满。 听到动静，他回过头，手里拿着一本书，目光清澈地看过来。 “时雨哥。”秦意笑着喊了声。 时雨嗯了一声，把手上的书塞回书架，缓步走过来。 秦意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看他似乎有些清减，说道：“瘦了点。” “在标准范围。” 秦意忍不住笑，“那我们走吧。” 时雨点头，跟着走出书房，小李难得放假休息，不跟他们一块去，把时雨的各种卡和钥匙装在一个卡包里递给时雨，说：“时雨哥，在外面不能让女士付账哦。” 秦意看他：“这是什么规矩？” 小李不好意思地挠头，“男人本来就是这样，反正时雨哥有钱。” “你当心把时雨哥教成冤大头。” “不会，时雨哥平时除了做实验就是回住处，比我还宅，研究所倒是有大姐想给时雨哥介绍对象，但时雨哥理都不理，想做冤大头都没机会呢。” 说到介绍对象，小李就忍不住感慨，时雨现在是国家科学院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当初有人不信邪想摘了这朵花，结果时雨连话都不回一句，连好人卡都不发，不知道伤了多少少女心。 “怎么就没人给我介绍对象呢。”小李叹气。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秦意安慰他。 “但愿吧。”小李说，“车子和司机都安排好了，你们随时可以出门。” “那我们走了。” “嗯嗯。” 时雨不喜欢拥挤和嘈杂，所以这次秦意带他去的是帝都非常有名的盛世商厦，距离研究所的住处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到了商厦附近可以先去吃午饭，吃了午饭再逛商场。 午饭是在一家中餐厅吃的，她这次带时雨出来也有吃大餐的想法，时雨整天待在实验室跟个苦行僧似的，他自己对衣食住行也不放在心上，想让他享受点生活的乐趣，只能靠别人带他出来。 付账的时候，时雨果然还是听了小李的话，秦意看他把卡递给侍应生，倒是没有抢着付账，这时候跟关系好的男性在一起，只要他们有能力消费，都应该给他们面子。 因为是周末，商场里的人稍微比平时多一些，秦意清楚时雨穿什么风格的衣服合适，来到商场便带着他直奔计划好的店铺。 “欢迎光临。” 店员看到两人走进来，顿时眼前一亮，俊男美女非常养眼，不过等她看清楚两人身上的穿着，眼底的亮光就淡了下去。 女孩身上的衣服款式很不错，但完全看不出品牌，也不知道是哪个杂牌货，至于男人，她一眼就能看出是一个国产中端品牌，样式平平无奇，如果不是他长得好，这套衣服简直辣眼睛。 店员一下子闪过几个心思，面上仍然保持着礼貌矜持的微笑，“两位想看点什么？” 秦意道：“夏装，我们自己看看就好。” “好的。”店员不再凑上去。 秦意直接走到了夏季新款那一块，回头问时雨：“时雨哥，你有想要的款式吗？” 时雨摇头。 秦意失笑，很快给时雨挑了几套衣裤，让他去试衣间试试。 当时雨穿着第一套衣服出来时，等候在一旁的店员顿时惊艳了，这上身效果简直比模特还要好…… “这套衣服非常合适这位先生。”店员忍不住说。 秦意笑了笑，看着时雨：“感觉怎么样？” 时雨面无表情点点头。 “再试试其他几套。” 时雨默默回到试衣间，店员忍不住说：“您的朋友非常适合这套衣服。” 秦意看了她一眼，“我知道。” 知道你们还试？店员在心里吐槽，她并不认为这对年轻男女有能力消费那么多。 时雨接着又试了五套衣服，每一套都非常惊艳，他手长脚长，身材挺拔有点偏瘦，气质冷清，特别符合这个品牌的风格，尤其还长了一张非常有辨识度的俊脸，想把衣服穿得不好看都难。 “两位客人想要哪一套？”看时雨换回衣服，店员上前问道。 秦意觉得都非常好，准备全部打包，不过有一件黑色条纹白衬衫码子有点大，她挑出来问道：“这件衣服有小一码的么？” 店员接过衣服看了下，“其他几套这位先生穿得也非常合适，不如在这几套里面选一套？” “没有小码了？” 店员微微一笑，“没有了。” 秦意马上明白过来，这是觉得他们没能力消费太多，懒得去拿货，她隐晦了的提示了一下，“橱窗里不是还有一件吗？那是什么码的？” “那是用来展示的非卖品。” 却不说是什么码，秦意能肯定那是小码，“我从未听过展示的服饰不卖，你们可以换另外一个码上去。” 店员仍是微笑，“我们店里的规矩是这样。” 秦意脸色冷下来，她对付这种店大欺客的店员很有经验，正要出声，时雨突然从卡包里翻出一张黑色的卡，淡淡道：“用这个可以买了么？” 店员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手里那张卡，这是中的啊，必须消费达到上百万才会发给客户，持有这种黑卡的客户享有清场特权，如果市面上缺货可以无条件要求定制，总之要把这种客户奉为上帝。 这还不算，她刚才看到这个俊秀得像漫画男主的男人卡包里还有好多张各大奢侈品牌的卡，这根本就不是穷屌丝，而是一个超级土豪啊！ 222 星探 秦意也有些惊讶，不过时雨的价值是这些品牌店完全比不上的，他想要这些卡其实很容易。 店员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能，能买。” 其他店员见状知道她得罪了大客户，连忙去请了店长出来，同时关闭店门，暂时不接待其他客人。 店长一听说店员得罪了最高级别的客户，连忙出来道歉，“实在非常抱歉，这是我们培训没有到位，今天的消费全部最低折扣，二位看可以吗？” 持有这种卡的客户不会在意这么点折扣，但道歉的态度必须拿出来。 秦意看店长出来道歉，还有低折扣优惠，当然不会拒绝，“那么，请帮忙把这几套衣服全部打包。” 不用她说，衣服已经全部打包好，时雨刷了卡，便一块离开。 店长在门口恭送贵客离开后，回头训店员，“以后眼睛放亮一点，不要看人家穿着不显就怠慢人。” 店员有点委屈，“那两个人一个看不出牌子，一个穿两三百块的衣服，根本不像有消费能力的顾客。” 店长冷声道：“那是你眼力不行，有一种没牌子的衣服叫作定制，那个女孩全身上下都是定制款，穿大牌还有撞衫的可能，穿定制肯定不会。” “……那个男的呢？” “男的？虽然穿得普通，但是肯定不是普通人，这种人不爱讲究，但不代表他没有消费能力。”店长冷冷看了她一眼，吩咐道：“去查清楚刚才的客户是谁，务必要消除他们的不满，否则他们向上面投诉，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店员心里懊悔得不行，暗暗发誓再也不以貌取人。 买了衣服，秦意又带时雨去买了些饰品，虽说他常年在实验室，但必要的饰品还是需要的，有备无患。 看时雨又翻出一张卡，秦意忍不住问：“时雨哥，你怎么那么多卡？” “别人送的。” 科学院里大多是中老年人，像时雨这样的年轻人少之又少，加上他严重超出行业标准的颜值，大爷大妈们对他特别呵护，而科学院里很多人出身于精英家族，家里多的是这种卡，于是这个送一张，那个送一张，入驻帝都的各大品牌他几乎都有了，这次还是小李听说秦意带他来盛世商厦，筛选了一部分出来。 秦意想也知道是科学院的人送的，这说明时雨的人缘好，心里很替他高兴。 两人继续逛了一会儿，秦意找了个休息的长椅，把购物袋都交给时雨，“时雨哥，我去一下洗手间。” “嗯。” 他坐在长椅上，身边整齐地摆放着几个购物袋，背脊挺得笔直，俊秀的脸上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禁欲的气质。 路过的妹子们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还有人偷偷拿出手机拍照，时雨对此毫无反应，眼帘微垂，如果不是偶尔眨眼睛，他几乎跟个蜡像差不多，有点出人意料的萌感。 “这位先生。” 突然有个声音在旁边响起。 “这位先生，这里没有人坐吧？” 见他不理人，那个声音的主人再次出声，走到了他面前。 时雨微抬眼帘，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笑呵呵看着自己，头发梳得油亮，身材微微有些发胖，眼睛弯成一条缝，却透着精明的光。 时雨收回目光，默默把长椅上的购物袋收拢，放在了另一边。 中年男子笑呵呵坐在他身边，从侧面打量他，心里啧啧称奇，正脸俊秀无双，侧颜也无懈可击，气质清冷出尘，简直完美！ “这位先生，鄙姓黄，你可以叫我老黄，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时雨对陌生人一向不爱搭理，完全没理会他的搭讪。 老黄有点尴尬，认为他应该是性格高冷，于是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我是星光娱乐公司的星探，不知道你对娱乐圈有没有兴趣？你的外形条件非常好，气质也非常特别，我敢保证，只要你签约星光娱乐，绝对能拿到最好的资源一炮而红，成为最当红的明星！” 老黄越说越激动，他当星探这么多年，已经很久没看到颜值和气质如此出众的人了，没见他坐在这里就成了风景，来往的人都忍不住向他投来目光，这样的人完全是老天爷赏饭吃啊！ 老黄把自己说得激动不已，回过头来看到人家连眼皮都没动一下，顿时尴尬了，然后皱起了眉头，这人该不会是个聋哑人吧？ 他伸手在时雨面前晃了晃，“先生？” 时雨侧脸，冷冷看了他一眼，“没兴趣。” 老黄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哆嗦了一下，这气势真有点吓人，不过……这气质太难得了，简直是天生的男主角气质啊！还有声音，堪比国内一线声优，靠声音就能吸引一大堆声控粉。 听过时雨的声音，老黄更不想放弃，拿出了狗皮药膏的耐性，“别那么快拒绝呀，你的条件真的非常出色，不当明星实在太可惜了，等你红了，随便一个通告就能拿到几百万，一年赚个上亿都不成问题，比起朝九晚五上班好了不知多少倍。” 他看得出来时雨身上的衣服不大值钱，所以认为时雨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便罗列当明星的好处，试图打动时雨，然而时雨又恢复了蜡像状态，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的啊？别人跟你说话，你好歹回一句啊？你这样很没礼貌知不知道？” 等秦意从洗手间出来找时雨，就看到有个猥琐的中年男子缠着他说个不停，看起来还有点凶，以为时雨被无赖缠上了，马上冲过去，“你是什么人？” 老黄抬头一看，哟呵，又是一个好苗子。 “这位小姐，你们认识？” 秦意拎起长椅上的购物袋，冷冷道：“跟你没关系。” 老黄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我不是坏人，我是星光娱乐的星探，想请这位先生，哦不，想邀请你们签约，星光娱乐你们知道吧？谭大影帝和吕大影后都是我们公司的，我们……” 223 你逗我玩吧？ “抱歉。”秦意打断他滔滔不绝的话，“我们对娱乐圈完全没兴趣，请不要在这里浪费口舌。” “哎，你听我说完啊。”老黄见他们要走，急得追上去。 秦意无奈道：“星探先生，我们都有自己事业，没有当明星的志向，请你不要再劝说了。” 老黄非常不赞同地看着她，“当明星万众瞩目，挣的钱也多，为什么不向往？有好多人求着我挖掘我都看不上，你们条件这么好不去当明星，实在太可惜了。” “我们的工作也非常有价值，不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你另请高就吧。” 老黄不信，“你们做什么的？” “研究员，公务员。” “研究员？”老黄一愣，目光在秦意和时雨之间来回，这年头搞科研颜值这么高了？不由皱眉，“你逗我玩吧？” 秦意已经不耐烦跟他解释，“爱信不信，别再跟我们。” “哎哎……” 秦意停下脚步冷声道：“你再纠缠我们，我就报警了。” 老黄脸色一变，“你——” 秦意才不管他高不高兴，拎着袋子跟时雨马上离开。 老黄看他们是真的对自己避如洪水，气不打一处来，冲着两人的背影大喊：“我找你们签约是看得起你们，竟然给我脸色看！你们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吗？以后有你们后悔的！” 他骂骂咧咧，突然觉得秦意有点眼熟，该不会是哪个网红吧？ 呸！网红也敢给老子脸色看！等老子知道你们是谁，看不黑死你们！ 老黄愤愤地拿手机搜索，搜了半天也没搜到秦意是谁，随后去跟同事吐槽，说今天遇到一个自称公务员的网红，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同事嘲笑：“是你长得太猥琐了吧！” “呸！老子明明一表人才，要不是年纪大了点，早就出道去了！” “哈哈哈，你还出道，演丑角吗？”同事笑得前俯后仰，等笑够了，说道：“你刚才说什么自称公务员的网红，别说还真有一个，现在在网上特别红。” “谁？” “你自己去看微博热搜，前十个话题里有一半跟她有关。” “这么牛逼？”老黄嘀咕着点开微博热搜，很快看到了秦意的名字，并且找到了她的照片，“好家伙！可算让我找到你了，看我不……”等他看到秦意的个人资料，差点跳起来，“外交部新闻司成员……卧槽！还真是公务员！” 所以，跟她一块的那个男的可能真的是个科学家？ 老黄的三观碎成了渣渣。 秦意不知道老黄查到了自己的来历，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意，她和时雨逛了差不多两小时，战绩显赫，两人手上都提满了纸袋，不由让人侧目，秦意还听到有路过的女孩低声跟男伴嘀咕：“你看人家男朋友买那么多，我只是买了个包你就不高兴。” 男伴往两人手上瞄了眼，看到全是名品logo，嘴硬道：“你怎么知道是那个男的买的？说不定是那个女的给自己男朋友买呢？” 女孩眉毛一竖：“好啊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工资花完了？都花哪里去了？让你买个包都推三阻四！” “哎哟，没花完，我这不是随口一说吗？买买买，咱们这就去买！” 秦意随意听了一耳朵，莞尔一笑，突然听到有人惊喜地叫了一声：“秦意？” 秦意回头，就见元悦然满脸喜悦地冲过来，“真是你啊！好巧。” 秦意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元悦然，也忍不住开心，“你一个人来逛街？”说着往她手上看去，这货手上也拎满了纸袋，不过她买的多是化妆品，光香水就好几样。 元悦然冲到两人面前，笑嘻嘻说：“对啊，时雨哥也逛街？”大半年没见，她喊起时雨哥来一点都不生疏。 时雨看着她，点了点头。 元悦然知道他高冷，也没在意，“你们买好了？” “好了，你呢？” “我也就是无聊，要不咱们一块去吃饭吧？峰会的时候你不是说请我吃饭吗？相请不如偶遇，就今天吧！” “你本来就是想吃大餐吧？”秦意揭穿她。 元悦然点头，“对啊，我知道一家私房菜超级好吃，我一个人去没意思，时雨哥整天待在实验室里，难得有机会出来闲逛，正好可以吃点好的补补身体。” 秦意看了眼时雨，看他没反应，说道：“那就走吧，我请客。” 元悦然是自己开车来的，秦意让她把地址发过来，然后跟时雨坐一辆车跟在她后面。 她说的地方藏在一个写字楼里，是一家私房菜餐馆，说是私房菜，里面的装饰非常古香古色，处处显露出精致，秦意不懂风水，但也能感觉到这里面的布置非常讲究。 落座后，包房里来了个中年人前来询问点单，看起来不像侍应生，连个菜单也没给，元悦然解释道：“私房菜，顾名思义就是私人的菜，起源于古时深宅大院中的美味佳肴，高官巨贾‘家蓄美厨，竞比成风’，在他们的攀比和自家的名厨的共同作用下，就产生了一道道名菜，由于极其具有自家特色，因此形成了私房菜。这个餐馆的老板祖上好几代是做这一行的，菜谱都是祖传的，这里没有侍应生，也没有固定菜单，都是熟客自己来了想吃什么点什么，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吗？” 中年人笑了笑不说话，秦意估摸着他不会是这里的大厨吧？ 私房菜其实她是有点了解的，私房菜餐馆比起其他餐馆来说实在低调得找不到影子，大多是熟客自己找上门去，门口也不会挂招牌，通常只有几个掌厨人，他们会与食客沟通，大打感情牌，而掌厨人必须要有拿手好菜，而且这些菜在其他地方是绝对吃不到的。 秦意笑着说，“你点吧，我相信你的品位。” “时雨哥呢？” 时雨也摇头。 “行吧，那我来点单。”元悦然熟门熟路地报出几个菜名，然后问中年人，“这些菜都可以做吗？” 中年人笑道：“你运气好，点的菜都有食材，也适合宴友。” “我运气一向好。” 中年人又笑了笑，说了句稍等，便离开了包房。 224 我很久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小姑娘了 元悦然闲不住，问起了昨天的联合采访：“昨天把日国记者驱逐出境后，领导没教训你吧？” 秦意笑道：“没有，倒是我们司长提点了我几句。” 元悦然放下心来，“你们领导还挺爱护下属，昨天那势头实在太吓人，现在网上还到处在议论你。” 时雨闻言微微皱眉。 秦意注意到他的表情，笑着解释说：“其实也没什么事，新闻司交给我一个联合采访的任务，昨天日国记者跟我发生了一些冲突，现在日国记者已经被驱逐出境，对我没什么影响。” 元悦然对时雨说：“秦意可厉害了，那个日国记者在采访的时候颠倒黑白，欺负秦意年轻，结果被秦意反驳得无话可说，外交部也站在秦意这边，把那个记者驱逐出境并且永久性禁止入境。” 时雨哦了一声。 三人说话间，菜陆续摆上桌，元悦然的口味很靠得住，每一样菜都非常地道。 一顿饭吃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元悦然又拖着秦意聊了半小时，她本来还想去看电影，不过秦意看到上映的片子口碑都不大好，还全是爱情片，秦意想了想两女一男去看爱情片的画面，马上打消了念头。 元悦然只能很遗憾的表示下次再约。 结了账，三人坐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元悦然刚拉开车门，突然一个人影飞快地冲进停车场，看到拉开的车门，那人马上冲了过来，钻进了车里。 元悦然还以为是抢车的，马上拉开驾驶座，就看到一个女孩正撅着屁股爬到后车座，她裙子有点短，粉红的底裤都露了出来，自己还毫不知觉。 元悦然被气笑了，正要说话，就听到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没一会儿就看到两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冲进停车场，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 秦意眸光一暗，不动声色走到元悦然的后车门，同时给元悦然使了个眼色，元悦然心领神会拉开驾驶座车门准备走。 “喂！”那两个男孩发现前面有人，马上走过去问：“你们有没有刚才有人跑过去？” 车里的人听到问话，顿时抖了一下，把自己的身体躲得更紧了。 秦意问道：“什么人？” “一个穿着黄色短裙，头发齐肩，大概十六七岁的女孩。” 秦意用怀疑的眼神打量他们：“你们找那女孩干什么？” “关你什么事，让你说就……” 其中的黄头发脾气很暴躁，张嘴就要骂人，被瘦高个拦下来，“她偷了我们的东西，我们想让她把东西还回来。” 秦意指着前面说道：“往前面跑了。” 黄头发眯起眼睛打量秦意和旁边的三人，“你没骗人吧？” 秦意皱眉，“骗你做什么？” “她不可能跑那么快，我们刚下来她就消失了，该不会是藏在你们车上吧？” 秦意冷笑一声，“难道你想搜车？” 时雨的司机往前走了一步，他是科学院配给时雨的专用司机，是个见过血的军人，同时肩负保护时雨的责任，他这么冷眼看人，满身的煞气十分吓人。 那两人顿时忌惮起来，他们也是有眼力的，一眼看出这个司机不同寻常，恐怕这几个人也有点身份。 瘦高个缓和语气道：“既然你们没见过她，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然后扯着不甘心的黄头发快速离开。 见那两人离开，元悦然还是不大放心，低声问秦意：“你认识？” 秦意嗯了一声，“一个熊孩子。”说着拉开后车门，躲在里面的人浑身抖了一下，抬头，马上瞪大了眼，“怎么是你？” 秦意抱着手臂，“说吧，怎么回事？” 魏橙狼狈地从车座下面爬起来，见秦意居高临下质问自己，顿时火冒三丈：“关你什么事？” “刚才如果不是我，你已经被人抓走了，怎么也算是欠我一个人情吧？” “要知道是你，我打死也不会跑进来！”魏橙大声道，刚才她慌不择路，根本没看清楚前面的人是谁，看到有人拉开车门，想也没想就钻了进来，谁想到竟然冤家路窄，遇上了秦意这个狐狸精！ “哟，钻到我车里还敢这么嚣张，这谁啊？这么没大没小？”元悦然看到熊孩子就手痒。 魏橙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人，听她说话就认定她是秦意的狐朋狗友，瞪了元悦然一眼，“你又谁啊？” “你当然不认识我了，你这种一脸学渣的小姑娘怎么可能认识我这种学神姐姐。” 元悦然看她小小年纪却打扮成熟，以为她是那种叛逆小太妹，张口就给她盖上学渣的戳儿，却一语中的，在魏橙心里扎了两刀。 魏橙气结，“我才不稀罕认识你！你跟秦意臭味相投，肯定也不是好人！” “那是当然，我们学神的世界当然臭味相投了。”元悦然又补了一刀。 魏橙气得要死，当即要钻出来，秦意伸手拦住她，“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你身边的护卫呢？” “说了不关你的事，让开！” “不说的话，我现在就给你小舅舅打电话。” “你——”魏橙眼里冒火，“你臭不要脸！别以为小舅舅给你撑腰就能为所欲为！” “至少我告状肯定一告一个准，而你要吃不了兜着走。”秦意淡淡道，跟熊孩子讲什么面子，让她知道害怕就行。 魏橙磨了半天牙才憋出一句话：“我跟朋友来玩，带什么护卫……” 秦意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魏橙被她看得大怒，“你那是什么眼神？！” “我很久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小姑娘了，多看一下。” “你居然敢说我蠢？！” “不蠢吗？玩什么不能带护卫？” “大家都不带，我一个人岂不是很不给面子？” “面子比安全重要？你给家里报备过了？” 魏橙支支吾吾，“出来玩报什么备，我又不是小孩了！” 秦意笑了，“第一，家里给你护卫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不说一声就甩掉护卫，知道他们会多担心吗？第二，你还是未成年人，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是想勾引人猥亵你吗？第三，家里是什么情况，你再不知事也该有点了解，你就没想过万一有人抓住你的把柄拿来对付你家人会有什么后果？第四，护卫是保护你安全的，如果连你带护卫都不允许，很显然你所谓的朋友是想做点见不得人的事，偏偏你还一头栽进去——是不是很刺激？” 225 他们给我提鞋都不配 魏橙被她说得面红耳赤，她很想大声反驳秦意，却又觉得她的每一句话都没说错。 自从去年明琪开始减少跟她联系后，加上她不怎么喜欢出门，能交往的朋友就更少了，昨天有个关系还不错的同学说周末聚聚，介绍一些朋友给她认识，她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只是要求让她不要带护卫去，不然大家一看到周家的护卫就犯怵，玩都玩不好。 她本来觉得有点不妥，不过想到自己已经答应同学，所以想办法甩掉了护卫，却没想到进了会所，他们竟然拿出了烈酒和白粉，如果不是她反应快跑了出来，现在恐怕已经被他们压着磕了药。 秦意说的四点犹如当头一棒，把她彻底打醒了。 她不禁怀疑，同学费尽心机让自己甩掉护卫来这里，到底是自己得罪了人，还是如秦意说的那样，是有人想利用自己对付周家？ 她心慌起来，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是我同学请我过来玩的，我没想到他们会……嗑药……” 秦意脸色骤然一变，“嗑药？” 一瞬间，她变得特别冷，特别锋利。 魏橙不敢跟她对视，撇开了脸，“不然我也不会跑，我又不傻……” “哪里？” 魏橙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问自己从哪里跑出来，“……楼上的四季会所。” 秦意拿出手机就打了警察局的电话，“喂，你好，我要举报城北区京华大厦四季会所有人聚众吸毒，对，请务必快些。” 看她挂断电话，魏橙目瞪口呆：“你居然报警？” 秦意看着她，“这种渣滓不送进看守所，留着过年？” “但是——”魏橙抓狂，“他们被抓肯定会怀疑我干的！到时候他们去学校一说，我还要不要见人了？” “这种渣滓你还想做朋友？” 魏橙怒视她：“他们会让其他人孤立我！” “你外公家家世显赫，大半帝都人都要巴结你，你居然还担心别人孤立你？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这么不自信？” “被孤立的人不是你，你当然不在意！” “如果我是你，我甩都不甩他们，他们给我提鞋都不配。” “你说得好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这样，谁会像你动不动就跟人撕破脸皮？” “一群垃圾而已，就算给他们脸，他们有脸吗？”秦意今天特别刻薄，连元悦然都有些惊讶，总觉得她今天的情绪有点失控，难道是因为这熊孩子太气人？ “你什么都不懂！有什么资格说这些？！”魏橙要气炸了，这狐狸精道理都不讲，怎么跟小舅舅那么像啊？ “我不懂，那就让懂的人来管你。”秦意把她塞进后座，砰一声关上车门，然后看着时雨，“时雨哥，我今天不跟你回去了，你先自己回去吧。” 时雨深深看着她，“你脸色很差。” 秦意摸了摸自己的脸，淡淡笑了一下，“我没事。” 时雨垂下眼帘，把眼底的情绪都遮住，默默上了车。 秦意把目光转向元悦然，“悦然，麻烦送我回翡翠花园。” “没问题！”元悦然满口答应。 秦意拉开后车门，跟着坐了进去，魏橙还想跑，却听到咔哒一声上了锁，元悦然在驾驶座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笑着说：“小姑娘，上了我的车，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魏橙把满腔怒火朝秦意发泄：“你要带我去哪里？！” 秦意淡淡道：“你要下去也可以，不过我不会给你鞋，如果那两个人再回来找你，我也不会再帮你。” 魏橙气得直喘气，她今天是穿高跟鞋出来的，刚才逃跑的时候嫌高跟鞋太碍事，鞋子已经不知道甩哪里去了，而追她的那两个人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停车场，如果他们守在出口，那她出去的时候肯定会被发现。 “那你把我送出这里，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去。” “你以为这是你的私家车？想停就停，想走就走？”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秦意看了她一眼，拿出手机拨了周牧泽的工作号。 电话很快接通，却是周牧泽另一个特助的声音：“秦小姐，您找周董有什么事？” “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周董正在开会。” “没什么事，不用告诉他。”秦意说着挂了电话。 魏橙大怒：“我都告诉你了，你怎么还给小舅舅告状？！” 秦意淡淡道：“今天教教你，有胆干坏事，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我才16岁，还没成年，承担什么后果？” 秦意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我16岁已经上大学了。” 魏橙气得直磨牙，“16岁上大学很了不起啊？” 秦意不理她，接着打了护卫长徐麟的电话，“徐大哥，麻烦你派辆车和两个人到翡翠花园，魏橙在我这里。嗯，如果方便的话，拿一双她的鞋子过来，好，谢谢徐大哥。” 魏橙凶巴巴地瞪着她，不过听到她吩咐护卫带鞋子过来，心里嘀咕了一句还挺细心。 但是等车子开到翡翠花园，她心里那一点点感动立即烟消云散。 秦意让元悦然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然后打电话让护卫把车开出来，连门也没让魏橙进，就直接把她塞进周家的车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元悦然看她如此简单粗暴，魏橙的脸比锅底还黑，趴在方向盘上笑得停不下来，“秦意，你这么很招人恨呐，哈哈哈……” 秦意无所谓：“我跟她八字相克，请她去做客还不得把房子给拆了。——你要不要进去坐坐认个门？” 如果魏橙知道她敬爱的小舅舅也住这里，分分钟要火山喷发，她可没兴趣跟照顾叛逆少女的情绪。 元悦然看她满脸疲惫，非常体贴地摇摇头：“我已经认识路了，改天再来吧。” 秦意心里熨帖，笑着说：“也行，你先回去吧。” “嗯，bye。” “bye。” 周氏顶层董事长办公层。 周牧泽开完会，特助马上汇报说：“刚才秦小姐打来电话，得知您在开会就挂了电话，还说不用告诉您。” 特助手上拿的是工作号，她没有打随身携带的私人号，或许只是件小事。 周牧泽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知道，随后他接通了护卫长的电话，“她今天遇到了什么事？” 226 你本来就是周家人 “秦意小姐说遇到了魏橙小姐，让我派车去翡翠花园接人。” “魏橙怎么了？” 护卫长的声音严肃了很多：“魏橙小姐被同学带去城北的四季会所，中途逃出来，在停车场遇到秦意小姐，秦意小姐就把她带回了翡翠花园。刚才城北区警察分局接到举报，有人在四季会所聚众吸毒，抓到一群嗑药的青少年，应该是秦小姐举报的。” 周牧泽眸光暗了暗，沉声问道：“她现在在哪？” “已经回翡翠花园。” 周牧泽嗯了一声，让护卫长安排车回去，便挂断电话。 等他回到翡翠花园，推门而入，就看到沙发上窝着一个人，她一条胳膊枕在头下，乌黑的头发如雾霭般散落在沙发上，眉头紧锁着。 客厅的空调打得有点低，周牧泽摸了摸她的手，一阵冰凉。 他起身去房间拿了一条毛毯，再回来盖在她身上，忽然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我吵醒你了？” 秦意想坐起来，结果刚撑起胳膊就一阵麻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周牧泽伸手扶住她的肩，把她扶起来。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她看了下客厅的时钟，这才刚到他下班的时间。 “没什么事。”周牧泽在她身边坐下，“护卫长告诉我，你今天遇到了魏橙。” “哦，她被同学骗去会所，发现同学不怀好意跑出来的时候遇到我，我顺路把她带回来了。”在她看来，魏橙就是缺少管教，现在不管好，以后绝对会给家族惹祸。 “我会让她来跟你道谢。” “算了吧，我可消受不起魏大小姐的道谢。” 周牧泽笑，“她又招惹你了？” “怪我举报她同学，说这样会让同学孤立她。”秦意伸了个懒腰，非常地没形象，没注意到自己露出了半截雪白的肚子，隐约可以看到漂亮的人鱼线。 周牧泽垂下眼帘：“如果橙橙有你这样自信，家里也不会再为她担心。” 秦意接着抻了抻腿，颇有些不理解：“魏橙作为顶顶尊贵的周家外孙女，别人巴结她还来不及，她怎么反而担心别人孤立她？” “这说来话长，也怪我们没有照顾好她。”周牧泽徐徐说道，“我四姐跟魏家大公子魏盛昀是大学同学，当时魏家刚从j市转移到帝都，可以说有点门不当户不对，父亲和二叔当时很反对这门亲事，但是四姐铁了心跟魏盛昀在一起，父亲和二叔终究心疼她，答应下来。四姐为了照顾魏家人的感受受了很多委屈，橙橙这孩子看在眼里，也想方设法地讨好魏家人，等她妈决定离婚的时候，她的性格已经养成了现在的样子。” 秦意摸着下巴，这不是凤凰男和富家女的故事吗？ 周牧泽说得比较含蓄，没说魏家如何极品，不过她大概能想象得到，这魏家本以为娶了一个祖宗回来，结果发现这个祖宗不但不厉害，还非常好欺负，于是就从自卑变态成嚣张，说不定心里还非常有优越感：看，周家唯一的大小姐都对我卑躬屈膝。 魏家这种从外省转移到帝都的新兴家族，除了有点钱，什么地位都没有，周家为了不给唯一的女儿受委屈，肯定没少扶持魏家，魏家不但不感激，或许还觉得捏住了周家的软肋，使劲地作贱周家的女儿。 当然，周若云自己的性格也有些问题，自己立不起来，家族再厉害也没办法替她过日子，好在及时回头，甩掉了渣渣重新生活。 听了周牧泽的解释，秦意对魏橙多了些许理解，她看得出来魏橙除了爱作了点，眼神不大好之外，大是大非倒还分得清。 “你们是不是看她受了太多委屈，连说都不忍心说她？” “怎么这么说？” “她对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对我的时候可厉害了，随时要跟我打架的气势。——作天作地的熊孩子背后肯定有熊家长。” 周牧泽笑了一下，“家里人虽然宠爱她，但做错事还是会被教训的。至于她对你态度迥异，应该是羡慕你。” “羡慕我？”秦意嗤笑了一声，“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她想像你一样聪明，自信，勇敢，独立。” 秦意有点不自在，心里吐槽他怎么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转移了话题：“她突然被同学骗去会所，如果事情曝光，肯定会对周家造成影响，她同学不可能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这样还敢动她，背后说不定有人，你最好查查。” “已经在查。”周牧泽看着她，突然说：“今年中秋，我带你回周家过。” 秦意扭头看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你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 “好端端地我干嘛要去周家过，我可告诉你，我还没答应你呢！” 周牧泽唇角弯了弯，“为了感谢你这几次的帮忙。” 秦意闹了个大红脸，她还以为要去见家长…… 这王八蛋！说话也不一次性说清楚！ 她顶着一张微微发红的脸，镇定道：“道什么谢？我也没做什么，再说我现在吃你的花你的住你的，就算真做了什么也是应该的。” “上次geco峰会，因为你的发现，周家做了不少事，这次你又救了橙橙，于情于理周家都应该感谢你。”周牧泽淡淡看了她一眼，“你吃我的花我的住我的，是我个人给你的，不是周家给的。” 秦意一点儿也不想去周家，这简直不是见家长胜似见家长，她根本不想跟周牧泽扯上那些关系，毫不犹豫拒绝：“不用，我做这些都是顺手为之，峰会那事就算没有周家我也会做，魏橙好歹我认识，无论如何也不会见死不救，中秋家宴你们周家人自己聚就行了，我去了多尴尬啊？何况我还要时雨哥一起过节，没时间去。” “你本来就是周家人，当年没把你接回来是出于各种考虑，家里人都知道你的存在。” 说到这个秦意有点气弱，受他照顾的那几年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阶段，没有他，或许她早就为了生活堕落，或者消失在不知名的地方。 227 我不想被你找 她很感激他，如果是早几年他这么说，她一定会马上答应，但是现在，每次他进一步，她就想后退一步。 她憋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借口：“周家就是你家，周家有好处，你肯定也有好处，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周牧泽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还有呢？” 她低声说：“……反正我不想去。” 周牧泽看着她，知道她心病又犯了，“你早晚都会去周家。”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多以后？”周牧泽跟着问，不问她肯定会糊弄多去。 “起码等我有了一定的职位，不然去你家多没底气。” 周牧泽忍不住笑了，“你需要什么底气？” “你们家各个位高权重，我一个升斗小民见那么多大人物肯定会没底气。” 周牧泽这次没有揭穿她，也没说同不同意：“你先记着罢。” 记着是什么意思？看情况？ 秦意在心里腹诽，反正还有一段时间，大不了到时候找个借口推脱好了。 见她没什么事，周牧泽起身说道：“我今晚不回来，你自己做饭。” 周末没事，林婶一般不会过来，所以秦意要吃饭得自己做。 秦意哦了一声，没说自己已经吃过，也没问他去做什么。 第二天，她被一阵锲而不舍的铃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摸到手机，努力睁开眼，发现是保安室打来的电话。 她清了清嗓子，把声音里的睡意压下去，这才接通电话：“喂，你好。” “秦小姐吗？”电话那头传来保安熟悉的声音。 “是我。” “这里有一个叫做魏橙的小姐要找您，您认识吗？” 秦意的瞌睡一下子没了，魏橙？她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因为昨天没让她进门，今天特地跑过来找麻烦？那也太闲得慌吧？ “喂，秦小姐？” “哦，我不认识这个人。”她可没兴趣招待魏橙这个大小姐。 “这样啊，您放心，我们不会放她进去的。” “谢谢。” 小区入口处，一辆豪车堵在入口处，魏橙坐在后车座已经等得不耐烦，看到保安挂电话，她趾高气昂地问道：“可以进去了吗？” 保安不卑不亢道：“非常抱歉，秦小姐说不认识你，我们不能放你进去。” “什么？！”魏橙跳起来，忘了自己在车里，“咚——”撞到了车顶，疼得她连忙捂住头顶，心里对秦意又多了份迁怒，“她居然说不认识我？！你有没有告诉她我是谁？！” “说了，秦小姐说不认识叫做魏橙的人。” “她胡说！” 保安暗暗白眼，对这种自称认识某位业主，想混进小区的人见多了，虽然这个小姑娘看起来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过这也不能让他们放行，“非常抱歉，这位小姐，请你把车开走，不要在这里堵住出口。” 魏橙差点要碎了一口银牙，“你等着！” 她气呼呼地翻出手机，在联系人里翻来覆去，才发现自己没有秦意的电话。 昨晚她被同学骗去会所的事全家都知道了，为此被关了一晚上禁闭，连一向疼爱她的周老太太也不帮她说话，说这次是庆幸遇到了熟人帮忙，下次呢？要她好好反省，长个记性。 周若云本来想亲自登门感谢秦意，但是周牧泽拒绝了，最终是周老爷子一锤定音，让她亲自登门道谢，于是有了今天这一幕。 魏橙以为来这里送个礼，说声谢谢就能走人，谁想到秦意竟然不让保安放她进去！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周牧泽完全可以提前告诉保安有客来访，让她直接进去，但是他什么都没说，肯定是要她表现出诚意来！ 魏橙很想掉头就走，但这事是周老爷子亲自发话，她不敢不从，深呼吸了几口气，她拨了周牧泽的电话，听到电话接通，她马上喊了声，“小舅舅。” “有事？”周牧泽冷淡的声音传来。 魏橙咬了咬唇，支支吾吾道：“你，能不能把秦意的电话给我？” “你昨晚没要，为什么现在要？” 啊啊啊，原来小舅舅看她没问秦意的电话，知道她没诚意，故意什么都不说。 魏橙特别委屈：“秦意她不让我进去！刚才我让保安打电话给她，她竟然说不认识我！实在太过分了！” 周牧泽在电话那头勾了勾唇角，这事还真是她干得出来的，“你是登门致谢的，不是上门找茬的。” “我——”魏橙气得不行，但是她不敢跟周牧泽生气，“那我怎么办？人都见不到我怎么道谢？” 周牧泽那边安静了一会儿，魏橙就听到手机震动了一下，提示有新短信，随后周牧泽淡淡的声音再次传来：“号码已经发给你，不过，机会只有一次。” “为什么？” “如果你用刚才那种语气跟她说话，她一定会挂掉你的电话，把你拖进黑名单。” 魏橙：“！！！” 挂掉电话，魏橙点开秦意的号码，深深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然后拨了秦意的号码。 秦意被保安的电话吵醒，索性起了床，刚梳洗好久听到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来。 她以为又是保安打过来的，拿起手机一看，却是个陌生号码，来电显示归属地是帝都。 谁呢？ 她接起电话，礼貌说道：“您好。” 魏橙从来没听过秦意如此礼貌端正的语气，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拨错了号码，而秦意没有听到对方说话，又说了一句：“您好？” 魏橙终于肯定是秦意没错，她清了清嗓子，语气生硬道：“是我！” 秦意马上听出了她的声音，“魏橙？” “没错！就是本小姐！” 秦意的语气马上变了个味，“什么事？” 被如此区别对待，魏橙气不打一处来，但是想到周牧泽的话，她把怒火压了下去，“你让保安放我进去。” 秦意轻笑了一声，“为什么？” “我有事找你！”魏橙没办法说出道谢这两个字。 “我不想被你找，你找别人吧。”秦意的话气死人不偿命，她可不信魏橙找自己有什么好事，就算有好事，她也不想惹。 228 憋屈 魏橙听出她有挂电话的意思，马上大喊：“不准挂电话！” 秦意忍不住笑出声来，饶有兴致问道：“那你给我一个不挂电话的理由。” 魏橙憋了半天，“……我是来跟你道谢的。” “道谢？”秦意的声音满是调笑的意味，“我还以为你来找我寻仇呢。” 魏橙：“……” “你来跟我道谢不是自愿的吧？要不是被你小舅舅压着，就是被你外公外婆说了。” 魏橙被揭了老底，感觉非常没面子，恨恨道：“你到底让不让我进去？！” 秦意这次没有再逗弄她，“你把声音外放给保安。” 魏橙按了免提，跟保安说：“喂，你过来。” 保安走过去，就听到秦意说道：“保安室吗？麻烦放魏橙进来吧，不过就这一次，下次没有我的通知不能放人。” 魏橙听到她后面两句话，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噗噗冒出来，恨不得把手机摔到秦意脸上，谁稀罕下去来啊？ 保安得到秦意的允许，升起了拦车杆，把魏橙的车放进去。 司机把车停在秦意住处的电梯口旁，随后作为魏橙的护卫跟她一块上楼。 秦意听到门铃，趿拉着拖鞋走过去拉开门，魏橙冷着脸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看着她。 秦意也没指望她给好脸色，把门敞开，“进来吧。” 魏橙哼了一声，后面的护卫拎着两个礼盒，秦意见了就说，“放桌上好了。” 魏橙站在客厅里打量着房子，这套房子说大也大，但也不算特别大，比周家大宅小多了，周宅一个套房就有这儿一半大，这套房子四个房间，两间做了卧室，一间做了书房，一间做了健身房，健身房是周牧泽特地吩咐人改造的，每个星期都给秦意下达了锻炼指标。 “喝什么？”秦意问。 “随便。” 魏橙有点嫌弃地坐下来，过了一会儿，秦意给她泡了一壶茶过来，魏橙有点没好气，大热天的泡什么热茶，一点眼色都没有！ 秦意在她对面坐下，“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听出她赶走的意思，魏橙把脸一撇：“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不是说来道谢吗？” 魏橙指着桌上的两个大礼盒，施恩般说道：“这就是谢礼。” “哦，那是什么？补品？我不需要补品，尤其是补脑的营养品。” 魏橙哪里听不出来她在讽刺自己，怒道：“这是血燕！不是补脑的！” 周老爷子要求她道谢必须拿出自己的诚意，礼物当然要自己出，所以其中一份是她给的，不过怕她考虑不周全，周家家长又给她补了一份。 “我又不是老太太，年纪轻轻的吃什么燕窝？” 魏橙气了个倒仰，“你故意的吧？！” “你看出来了？”秦意懒懒说。 魏橙蹭一下站起来，但是看到她巴不得自己滚蛋的神情，到了嘴边的话打了个转，咽了回去。 想赶她走？哼，她偏不走！气死她！ “来者是客，你不带我参观一下你的房间吗？” “抱歉，我不喜欢陌生人进我的房间。” 魏橙气结：“那其他房间可以吧？” “哪个？” 魏橙指着主卧旁边的次卧：“那个。” 秦意深深看着她，“那个房间我做不了主，恐怕你也不想参观。——那是你小舅舅的房间。” “什么？”魏橙怒视她，“小舅舅住这里？！” 她还以为秦意搬来这里，小舅舅住在四合院，就不会跟她住一块了，谁知道小舅舅竟然跟着搬了过来，还住进了次卧。 秦意耸耸肩，“是你小舅舅的决定，你想知道他为什么会住这里，他应不应该住这里，以及你不想他住这里这些问题，你自己跟他说去。” “肯定是你让他过来的，他上班到这里肯定不顺路！” “你认为是就是吧。”秦意完全不想跟她解释，解释了她也不会信。 “你——你太过分了！” “所以呢，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你什么意思？” “我接受你的谢意，也接受你的批评，现在你的话说完了吗？说完你可以走了。” “你想赶我走？”魏橙愤愤道。 秦意头痛，她一点儿也不想跟魏橙交流，有这时间不如多看点新闻，她叹了口气，说：“随便你，我还有事要做，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她看了下客厅的挂钟，快中午了，干脆做午饭好了。 魏橙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她，见她自顾自地去了厨房，竟然真的不理自己了。 哪有这样待客的？也太没礼貌了！ 魏橙瞪了好一会儿，发现秦意没有搭理自己的迹象，很想冲过去骂她几百遍，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但转念一想，自己就这样离开太没面子了，倒不如趁机打探一下敌情，以后好对付她。 想着，她站起来，先是在客厅转悠了片刻，然后转到了书房。书房属于办公重地，里面多少会有些重要资料，像周老爷子，周牧年和周牧泽几人的书房未经允许是不让人进去的，周牧泽在四合院的书房也是禁地，连打扫的佣人也都只能在规定时间进去做清洁。 魏橙站在书房外面看了看，看到书架上堆满的书籍和报刊，嘀咕了一句：“肯定是装点门面的。” 想到小舅舅可能跟秦意一起在里面办公，她心里就特别酸，不过她好歹知道轻重没有走进去，抬脚去了旁边的健身房。 健身房里挺大，一整面墙装了玻璃，里面摆放着有几样基础器材，想到小舅舅在这里挥汗如雨，上演湿身诱惑，她就觉得特别难过，她都没看过小舅舅那个样子，竟然让秦意这个狐狸精给看去了。 看完健身房，她去了阳台，阳台是链接着客厅的，是一个非常大的落地窗，所以客厅的采光非常好。阳台收拾得很干净，整齐地摆放着一圈花盆，全部种上了月季，月季正在盛放的季节，白的粉的蓝的红的煞是好看。 魏橙知道小舅舅会园艺，这里的花恐怕也是他照顾的…… 229 人比人气死人 看完一圈下来，魏橙心塞不已。 她气呼呼地跑到厨房，想跟秦意算账，但是扑面而来的香气让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从昨晚她就闹脾气没吃什么东西，本来不觉得饿，现在肚子里的馋虫一下子都被勾了出来。 但是让她开口要饭吃，这么丢脸的事，她做不到。 秦意瞥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手上的动作很快，没几分钟就关了火。 “你是猪吗？吃这么多。”魏橙看她端着满满两大盘菜，忍不住讽刺。 秦意没理她，从压力锅里挖出两碗饭，倒扣在盘子里，魏橙才明白她给自己也做了午餐，脸一下红了。 秦意知道她死要面子，递了一个餐盘过去，说道：“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跟我掐架。” 魏橙瞪她，嘴硬道：“我帮小舅舅检验一下。”接过了餐盘。 秦意没有揭穿她，端着另一个餐盘走到餐桌，打开收音机，一边听新闻一边吃饭。 魏橙带着挑剔的心理把餐盘里的食物都尝了一遍，感觉味道居然很不错，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饭都快吃光了。 魏橙：“……”肯定是自己太饿了。 秦意全程跟她没交流，慢条斯理咀嚼着食物，魏橙很想从她仪态上挑点毛病，却发现她的餐桌礼仪非常好，完全不比自己这个从小学习礼仪的人差半点。 她不知道，秦意在美国的时候，周牧泽请了专业的礼仪老师教她，外交部也有这方面的训练，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魏橙听英语新闻有点晕，抱怨道：“你怎么跟我外公一样，吃饭还听新闻，新闻能下饭吗？” “确实能下饭。” “哪能了？听得我头晕。”全是些国际新闻。 “刚才新闻里说geco峰会圆满结束，国际反响很好，我听了很高兴，胃口自然就好了。” 魏橙：“……” 秦意深深看着她，“你听不懂？” 魏橙又羞又恼，“我当然听得懂，我只是对这些国际新闻不感兴趣！” “哦，我就说嘛，你这样的出身，外语应该跟国语一样流利才对，何况周家家学渊源，随便都应该会几门外语。” 魏橙瞪她，“周家又不靠这个吃饭，就算不会外语，随便找几个翻译不就行了。” “你说得对，不会也没有影响，但是会了可以保证自己不会被糊弄，像你小舅舅出国出差虽然带翻译，但其实他自己能听得懂，如果翻译不准确，或者合作对象用词不妥当，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秦意觉得周家对魏橙太宠爱了，魏橙这样的出身就算不求她上进，但她所在的圈子不会局限于国内，外语确实没什么了不起，却是一种很实用的工具，精英教育里必不可少的部分。 魏橙被戳到痛处，把餐盘一推，“不吃了！” 秦意瞄了眼餐盘，都快吃光了，魏橙见了，一脸嫌弃地把脸撇开。 她点到为止，收拾了餐盘，又问魏橙：“你走不走？” “不走！” 秦意懒得再理她，自己该干嘛干嘛去。 她先去社交网站看了一下关于联合采访的话题，又看了下各大媒体关于此事的报道，感觉事情热度有下降的趋势，便抛开此事，登录国外权威新闻网站开始翻看新闻，打算这个下午在各国新闻中度过。 魏橙见她去书房，跟着也走了进去，随后就看到她在看美国nbc新闻。 秦意抬头看了她一眼，指了指书架，“想看书自己找。” 魏橙闻言一点儿也不客气，马上走到书架前，暗搓搓地想检查秦意这些书是不是用来装点门面的。 她随意抽了几本，其中还有那种厚厚的大部头，发现居然上面都有批注，有些书上有两种批注，虽然都是行书，但一种字迹刚劲有力，一种字迹精致稳健。 魏橙感觉很心塞，这两种字迹肯定是小舅舅和秦意的了。 这意味着他们俩有共同话题。 秦意看她捧着一本大部头发呆，表情好像被人偷了五百万，看清楚书名后，她就大概明白了魏橙的想法，同时还有点说不出的囧然。这些书都是她为了拓展知识面看的，看到存疑的内容她会在书上做备注，周牧泽看到的时候就会在上面写上自己的见解，等她下次再看又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这么做谁也没有事先说好，不知不觉就形成了默契。 “边上有一些美容杂志，应该比较适合你看。”秦意委婉地提示，魏橙也不像是对专业书籍感兴趣的样子。 魏橙气呼呼把那本大部头塞进书架，“谁要看美容杂志了？我又不像你年纪那么大要注意保养！” “那你想看什么，我帮你找。” “你经常看什么？”魏橙反问。 “我啊……”秦意想了想，“我看的书比较杂，最近在看历史。” 魏橙听她说着，就看到了书架中间摆着一串各国历史书，光看书名她就晕了，等她抽出一本翻了翻，更晕了，全是外文。而且她发现不止英语原版书，还有德语，俄语，拉丁语好几种外文书。 “这些书你都能看懂？”魏橙很怀疑。 “差不多吧。” 魏橙心想说不定是小舅舅看的，但是心里又知道，她可能真的精通这么多外语。 人比人气死人。 魏橙把书放回去，对看书实在没兴趣，从自己包里拿出pad上起网来。 她已经几天没上自己的微博，她的粉丝只有寥寥七八十个，还有大半是僵尸粉，每次上来她都当作树洞倾述。 突然，她想到秦意不知有没有微博。 她暗搓搓地搜索了秦意的本名，马上跳出了一长串搜索结果，把她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重名的名人，但是等她点开相关微博，发现微博里热议的竟然是秦意本人。 不但数不清的微博在谈论她，还有很多关于她的话题，还有几个话题上了热搜，甚至有不少名人发了关于她的微博。 魏橙目瞪口呆，点进秦意的微博，看到她最新的那条微博是前天下午发的，转发和评价都上了百万，而她的微博粉丝更是破了千万，直逼一线明星。 230 为什么又是你 等她看明白秦意做过什么事，一时有点震撼。 看过秦意的采访，她突然觉得秦意对自己的态度已经算温和了，没见日国记者被她怼得上蹿下跳，引起全华国人怒骂。 她还感觉外公可能会很喜欢秦意这样的人，周家为国效力已久，尤其是周老爷子，骨子里还有旧时的信仰，喜欢热血青年，常说现在的年轻人没有敬畏心，连她都被批评过很多次。 心里还有点说不出的羡慕。 她做不到像秦意这样锋芒毕露，如果有一个万众瞩目的舞台，秦意一定会是最夺目的存在。 整个下午，两人一直待在书房里，魏橙拿着pad翻出了很多关于秦意的事迹，她暗搓搓地想挖些黑料出来，但是没有，秦意在网上的评价基本是正面的，就算有黑子出没，也能看得出纯粹是为了黑而黑，没什么战斗力。 她还顺着geco一系列风波发现了明琪主持的新闻发布会，她从来没见过那么狼狈的小琪姐，面对记者的发问，明琪目光闪烁，根本答不出来。 难怪小琪姐这段时间都没有再联系她，原来是遇到了大麻烦。 看到网友拿明琪在记者会的截图做表情包，比如“我就是说说，你们别当真”“我们卖的是情怀，不是质量”，她突然觉得明琪在自己心中完美的形象有点破裂…… “这些人也太过分了，居然拿小琪姐做表情包！” 秦意抬头，见她在看明氏汽车的新闻，淡淡说：“做了公众人物，被做表情包很正常。” 魏橙哼了一声：“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又没有被拿来做表情包。” 秦意闭上了嘴，她才不会告诉魏橙，其实她的表情包非常非常多，她电脑里就收了很多自己的表情包，都是网友们做的，她跟元悦然她们聊天时还会用上。 但魏橙突然开了窍，想到秦意那么多粉丝，肯定也有表情包，马上打开搜索，发现秦意的表情包比明琪还多，什么“以前也有人在我面前也这么吊，现在他的坟头草已经一米多高了”“以你的智商水平，我们很难交流”，不过做表情包的网友还挺关照她，没有故意截丑照。 “哈哈哈哈，居然还有人拿你的头像来辟邪，哎哟，笑死我了……”魏橙一边笑一边收藏。 那是因为姐姐我一身正气。 秦意在心里给辟邪的网友画圈圈，脸上面无表情道：“四点多了，你可以回家了。” 魏橙一怔，自己居然跟这个狐狸精呆了一下午！ 她噌一下站起来，“走就走！谁稀罕留在这儿！” 秦意慢条斯理跟到客厅，看着魏橙气呼呼地拎着包包拉开门，走出去了还回头狠狠瞪她一眼，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 车子离开翡翠花园，她想到明氏汽车的事，给明琪打了个电话。 明家大宅。 明琪的房间里乱成一团，她坐在电脑前，目不转睛地盯着视频里跟日国记者针锋相对的秦意。 这个视频已经火得一塌糊涂，随之而来的，是对秦意铺天盖地的称赞。 而她刚好相反，这些天她过得很艰难，自从被赶出董事会，她就一直承受着各种冷嘲热讽。 “为什么又是你……”明琪语气冰冷。 前天，明氏又举行了一场记者会，承诺无条件召回问题汽车，出台各种补偿措施补偿客户，推广大幅度优惠活动。 这次的记者会很成功，但是还没等记者会的报道发出去，外交部驱逐日国记者闹得全国哗然，公众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这一事件上，明氏的记者会关注者寥寥。 明氏其他产业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再这样下去，明氏恐怕要被迫放弃汽车产业，到时候董事会肯定会把怨气撒在她身上，明友青恐怕也会再次受到她的牵连。 明友青不得不开始考虑联姻问题，周家是明家最适合的联姻对象，但是还没等他开口试探，卫哲已经透露了一些周牧泽的态度，包括绝对不联姻。 明友青心都凉了，暂时放弃了联姻的念头，但她知道，当她最大的价值小于联姻时，就算明友青无心，明家的决策者也会让她去联姻，到时候她就身不由己了…… 手机突然响起来，明琪看到来电显示，猛地站起来。 是了，她不能就这么被当成联姻工具嫁出去，她还有选择。 “橙橙？” 魏橙听到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连忙问道，“小琪姐，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明琪柔声道：“只是有点发烧，不碍事，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 “哦，也没什么事，我才知道明氏汽车的事，那些记者也太坏了！把过错都推到你身上！小琪姐，你没事吧？”魏橙关切问道。 明琪听到她提起明氏汽车的事，暗暗握紧了掌心，眼神也变得冰冷，只是她的声音依旧温柔：“是有点麻烦，你不会怪我这段时间没理你吧？” “当然不会，你有正事要忙嘛。” “我就知道你最善解人意了。”明琪的声音里带着柔柔的笑意，“橙橙，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魏橙被夸得心里美滋滋，豪气道：“什么忙？只要我能做得到一定帮你！” “我想请你帮忙带我去周宅，我有事想求你外婆帮忙。” 魏橙也不问她为什么不自己去周宅，马上道：“没问题，我这就让司机转道去接你。” 明琪笑，“那等你快到的时候给我发条信息，我到门口等你。” “嗯嗯，好。” 明琪缓缓舒了口气，放下手机，走到衣帽间，挑了一条米色的旗袍，化了一个淡妆，却没有刻意遮住苍白的脸色，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 过了大半个小时，魏橙发来消息说还有几分钟就到明家，她最后检查了一下妆容，起身推门而出。 “哟，二姐还有心情出门？”明远吊儿郎当的声音突然响起。 明琪扭头，看到他从楼上走下来，淡淡道：“你怎么还在家里？” 明远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这是我家，怎么不能在？” 231 凭什么 “你最近不是很勤奋，哄得家长们让你进董事会，怎么还有时间在这里跟我这个闲人闲聊？”明琪知道他狗腿里吐不出象牙，干脆先说了自己是个闲人，把他的嘴堵上。 明远果然有些不悦，冷哼一声：“也是，我可不比二姐，什么事都不用做，只管等着嫁人就行了。” 明琪暗恨，对他冷笑一声，踩着尖细的高跟鞋大步走出去。 走出明家大门时，魏橙的车刚好驶过来，缓缓滑到了她面前。 魏橙推开车门，朝她招手：“小琪姐，快上来。” 明琪微微一笑，矮身坐进去。 魏橙看着她突然皱起了眉头：“小琪姐，你怎么那么憔悴？是不是病得很厉害？要不要去医院？” 说着她伸出一只手，想试试明琪额头的温度。 明琪笑着拉住她的手，“没事，已经吃过药了，你别忘了我们家也有医生的，一点发烧哪用得着去医院？” 魏橙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难看的脸色。” 明琪淡淡的笑了笑，是啊，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你今天出门了？” 说到这事，魏橙就非常不高兴：“别提了，晦气！” “怎么了？谁惹我们家的魏大小姐了？” 魏橙翻了个白眼，“你肯定想不到我今天去了哪里。” “哦？”明琪故作沉思，“看来你去的地方不是你自愿去的，或者在那个地方你见到了很讨厌的人。嗯，让我猜猜——你该不会是遇到了你们班的那个美女班长吧？” 魏橙班上的班长跟她一直不对付，班长看不起她这个学渣，她看不起班长太矫揉造作，两人没少在学校互怼，一般还是魏橙吃亏。 “更讨厌。” 明琪心头一动，笑道：“不会是遇到了秦意吧？” “不是遇到！是我去了她住的地方！”魏橙想到自己跟秦意呆了一个下午，觉得自己的气味都不对了，会不会染上狐狸精的气息啊？ 明琪诧异，“你怎么会去找她？” 魏橙不好意思说自己被同学骗的蠢事，含糊道：“就是我昨天遇到了点麻烦，她运气好帮了我的忙，家里人知道了说要给她道谢，不过小舅舅没同意，然后外公就让我亲自登门道谢……” “你去了翡翠花园？” 魏橙看着她，疑惑道：“你知道她住翡翠花园？” 明琪很自然地说：“我听在外交部的朋友提起过，说她住豪宅开豪车，身份很不一般。” 魏橙嘁了一声，“还不是我小舅舅给的，不然她那点工资住得起翡翠花园？” “你小舅舅愿意给，那也是她的本事。” “肯定是她跟小舅舅要的，你不知道她居然还让小舅舅跟她住一起，真是，真是太过分了！”她想骂秦意不要脸，但是刚吃人嘴软，她有点骂不出口。 明琪眼里闪过一道冷光，开玩笑道：“你没跟她闹起来吧？说不定她以后是你小舅妈呢？” “就她？！”魏橙下意识反驳，但是反驳之后又想起她跟小舅舅一起在书上做的批注，有一种外公外婆一起读书时的默契。 她一直记得第一次看到外公外婆读书的情形。 外公坐在书桌后，手里拿着一本俄文诗集声情并茂地朗读着，他的声音低沉而富于情感，弹舌音和颤音都非常标准，冷淡的发音带着男人的沧桑，如果用年轻人的说法，那就是好听到耳朵怀孕。 外婆坐在他身边，手里同样拿着一本俄文诗集，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她的声音更为柔和，两人并肩而坐，配合朗读着一首诗歌，不禁让人感叹岁月静好…… 明琪见她说话说到一半发起呆来，好笑道：“她怎么了？” 魏橙不知道该怎么说，“也没什么，除了小舅舅这件事，她别的方面倒是挺厉害的。” 明琪又诧异了，“怎么去她那里一趟，你就对她改观了？她怎么招待你的？” 魏橙好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差点跳起来：“哪有改观！她根本就不理我，居然在书房看了一下午的新闻，让我爱干嘛干嘛，哪有这样待客的？” 明琪笑着说：“肯定是你太闹了，人家不想跟你计较。” “小琪姐！你怎么帮她说话？”魏橙不高兴了，“别提她了，提起来就扫兴！” 明琪好脾气道：“好，不提她了。” 心里却有很不好的感觉，虽然魏橙不承认，但是她对秦意的态度真的改观了，再接触几次，这个转变恐怕会更大。 当初她接近魏橙时，魏橙特别敏感阴郁，除了家里人谁都不信，她费了很大的劲才获得魏橙的好感，可是现在，秦意才跟魏橙见过几次，魏橙就从特别厌恶她变得有好感，凭什么呢？凭什么她能那么轻易地得到别人求而不得的东西？ 明琪的心情很糟糕，脸色也更加难看，魏橙见了不免担心，“小琪姐，你的脸色好吓人，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没事，我只是有点累，等见过你外婆我就回家休息。”明琪的声音很轻，脸色苍白得几乎能看到血管，让她看起来脆弱又坚韧，非常惹人怜惜。 “……那你先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再叫你。” “好，谢谢橙橙。” 她微微笑了笑，合上了眼，指尖却在魏橙看不到的地方狠狠抵着掌心，几乎掐出血来。 两家离得不是很远，大约半小时后，车子缓缓驶到小区入口，停下来进行安检。 验过通行证，又认出是周家的小外孙女后，站岗的士兵转身跑步回到自己的岗位，打开了横在入口的横杆。 “小琪姐，到了。”魏橙看她仍然闭着眼，轻声提醒道。 其实明琪根本没有睡着，她一直在脑海里设想如何求周老太太帮忙，听到魏橙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看到车窗外久违熟悉的景象，心情并不是那么好。 当初她有周老太太的允许，在这里出入自由，却因为周牧泽一句话不能再踏足。 其实明家也有这里的通行证，甚至明家本来也可以住这里，但是为了守老宅，整个明家嫡系都不愿意搬出来，这在明家的鼎盛时候是荣光，现在却让明家与帝都实权圈子有了距离。 232 求您给我指条明路 两人下了车，魏橙带着明琪走进客厅，佣人先是笑着跟她打招呼，然后看到她身后的明琪，对她的突然来访有些意外，不过脸上没有露出来，“明小姐。” 明琪却敏锐地感觉到佣人的态度有些变化，比以前更加客气冷淡，她脸上扬起一个优雅得体的微笑：“老太太在家吗？” “老太太在花房，我现在给您通报一声，您请稍等。” 明琪笑着点头：“有劳。” 心里却想起，以前她来周宅是不用如此通报的…… 魏橙感觉到家里人的态度有些奇怪，没有贸然说出带明琪直接去见外婆的话，怕明琪尴尬，她坐下来陪明琪聊天。 大约过了十分钟，周老太太换了身干净的长裙走进客厅，魏橙见了，小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外婆。” 周老太太笑着打量了一下她，没问她今天跟秦意相处得怎么样，“你先回房，你小琪姐有些事要跟我谈。” “我也要听！” “这次恐怕不行，不然你问你小琪姐。” 魏橙把目光转向明琪，“小琪姐，你找外婆什么事啊？我也可以帮你的。” 明琪微微一笑，“知道你能力大，不过这次真不方便，乖，听你外婆的话。” 魏橙瘪了瘪嘴，“好吧。” 见她蹦蹦跳跳上了楼，周老太太看着明琪，“去书房说罢。” 推开书房，周老太太示意她坐下，过了一会儿，佣人敲门询问：“老太太，需要上茶吗？” “不用。” 佣人轻轻把门拉上。 周老太太在明琪对面坐下，温和的目光扫过来，却让明琪有了被看穿的感觉，她知道这位老太太脾气好，教养也极好，但是绝对不好糊弄，否则也不能在周家二房夫妇早逝的情况下，扶持周老爷子走过周家最艰难的日子，教养大了两房的孩子，一个个都那么优秀。 “有什么便说罢。” 明琪心头一颤，刚才在客厅周老太太特地支开了魏橙，是一眼就看出来自己冒着周牧泽的禁令前来是有事相求吧。 “对不起，老太太，橙橙不知道五爷的吩咐，我实在没办法才让她带我过来，这次过后我会向橙橙道歉。”她马上承认了自己的隐瞒。 “这是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只要橙橙高兴，我都不会干涉。” 周老太太确实不会拦着魏橙带明琪过来，但是明琪识趣的话，下次便不会再利用魏橙来周家，因为惹了周家主人的不喜，即便来了也没用。 “谢谢老太太。”明琪深吸了一口气，“我这次过来，是想求您给我指条明路。” 周老太太看着她，没有开口。 “不知您是否知晓近期明氏汽车的新闻？”她苦笑了一下，“是我太年轻不经事，以为自己已经考虑得足够周全，可以力挽狂澜，为自己赢得一席之地，没想到……” 周老太太道：“年轻人有犯错的资本。” “可是我没有，您也知道明家是什么情况，过去……过去有些事是我做的不好，如果我不争取，我以后就会跟我大姐一样，我不想变成她那样……” 提到明雅，周老太太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明琪口中未尽的话语咽了回去。 明雅是明家和周家都不愿提起的存在，明家靠明雅搭上周家，周家因为明雅欠了明家一个人情，一个好好的女孩因为各种原因被毁掉，这让周家一直觉得对不起明雅。 也是因为明雅，周老太太才会放任明琪接近魏橙，借着与周家交好在明家获得优势，但也仅仅是因为明雅，而不是因为明琪这个人。 明琪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把责任都推给周家的嫌疑，急忙解释道：“老太太，我不是在责怪谁让大姐变成那样，或许在她看来已经求仁得仁，家里其实没有强迫她，她一直都是自愿的……” “你不必说了。”周老太太打断她的解释，“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不想成为第二个明雅，也要看看有没有第二个周家！” 明琪慌了神，“老太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变成联姻工具……” “联姻工具？”周老太太不为所动，“你在明家享受了二十多年的富贵，家族需要你的时候，你不能创造更大的价值回报，那就应该履行自己的责任——享福的时候理所应当，担责的时候便是工具，天底下没有那么多理所应当的事！” 一个家族的延续不能光靠长辈关照，每个人都必须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诚然明家家长太过功利，但是周老太太也看不起明琪这样好处想占尽，自己没能力做出一番事业，却又不愿意承担责任的人。 明琪被周老太太一番话训得抬不起头，知道自己在她心里已经有了恶感，一咬牙，在周老太太面前跪了下来，“老太太，我不是不愿意回报明家，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价值局限于联姻，我想做一番事业。我不敢祈求别的，只求您指点我一二，只要能跳出现在的困境便好。” “你起来！这样像什么话？” 明琪哀求地看着周老太太，“您再怎么说也是我的长辈，我跪您也跪得，我不是在强迫您一定要答应我什么，只是想给您看看我的决心，如果大姐当年也有自保之力，或许就不会发生那些事，我不希望我们明家的女孩都变成菟丝花，至少在人生大事上可以多一个选择，而不是随波逐流。” 周老太太不愿回想当年的惨事，但是被明琪再次提起来，她终究忍不住心软了，哪怕明琪可能是故意的，同时，她也不忍心对一个青春大好的女孩见死不救，在无可挽回之前，她愿意给年轻人多一个机会。 “你先起来。” 明琪听出松口的意味，连忙依言站起来。 “商路不通，你可以换条路走，明家那么多姻亲，在各界都有佼佼者，这些人都可以帮助到你。” 周老太太没有明说该怎么做，但是明琪已经豁然开朗。 她一直被自己的思维固定了，当初从商是因为明友青执掌明氏，她进入明氏正好女承父业，有天然的优势，另外还有个原因是希望能通过商业合作跟周牧泽有更多的接触。 233 怕你害羞 周老太太看她脸上有了光彩，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吩咐佣人送客。 周家安排车辆送她回明家，车子驶出大门时，明琪回头看了眼，知道自己以后恐怕没什么机会再来这里，除非…… 她紧紧拽住掌心，眸光骤然幽深。 晚上，周牧泽回到翡翠花园，秦意顺口说起了魏橙来访的事：“魏橙今天在这里呆了大半天，是不是你让她过来的？” 周牧泽看着她说：“本来四姐想亲自过来感谢你，怕你害羞，换成了魏橙过来。” 秦意被他害羞两个字说得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很想反驳他，但实际，她确实更乐意面对魏橙，魏橙过来也就是跟她吵吵闹闹，但周若云的话，她其实，确实有点……害羞。 “我说了没必要，她跟我气场不合，你让她过来道谢太勉强人了。”她嘀咕。 周牧泽道：“道谢是一方面，家里没有跟她聊得来的同龄人，她每天无所事事容易闯祸，来这里受点你的影响也好。” 秦意嘴角抽了抽，“我跟她也不是同龄人，她今天还嫌我年纪大呢。” “不是让你管教她，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秦意松了口气，不是让她管教魏橙就好，早知道她就给魏橙讲讲道理了，保管叫她终生难忘。 第二天，她接到郑佳音律师的电话，说郑佳音想见她一面。 她想了想，答应了见面。 黄宇已经承认了把秦意关在洗手间不是恶作剧，而是有预谋的限制人身自由，原本郑佳音的意思是最好搞大，让秦意没法在新闻司待下去，但是他胆小不敢，才趁机把人关在洗手间。随后郑佳音又指使他毁掉秦意电脑资料，让秦意无法接受联合采访。 这样一来，郑佳音成了主谋，虽然未遂，但已经是犯罪。 郑佳音起初还要死不承认，她自恃自己没有跟黄宇发过明示性的信息，想熬到羁押时间结束走人，但是黄宇提供的间接证据已经查证属实，根据法律规定，这同样可以给她定罪。 秦意跟着警察来到探望室，隔着玻璃见到了郑佳音。 只是过了三天，郑佳音皮肤发黄，眼袋肿大，变得憔悴至极。 郑佳音看着对面神色淡然，光鲜亮丽的秦意，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秦意，求你帮帮我？能不能撤销起诉，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可以补偿你，我真不是有意那么做的……” 这三天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噩梦，她不止一次祈祷噩梦醒来，但是每次睁开眼都无比绝望，想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落到了这样的境地。 秦意淡淡地看着郑佳音被女警呵斥，等她冷静下来，才问道：“你说自己不是有意的，那你当初让黄宇教训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郑佳音瞳仁猛地一缩。 她其实没有很直接地跟黄宇说要如何，但是用最险恶的用心暗示了黄宇要狠狠教训秦意，她想秦意长得漂亮，当一个漂亮的女孩没有反抗之力，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会怎么做呢…… 郑佳音一个激灵，急声辩解：“我只是说小小的为难一下，让你没办法参加峰会，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那么做只是嫉妒你，你能力强，家世好，长得漂亮，同事们都喜欢你，领导也看重你，用不了肯定会升职，我什么都比不上你，才有了一念之差……” 她把一切说成是嫉妒，变着法地捧高秦意，给人暗示是因为秦意太出色，所以别人嫉妒她，做出一些错事是人之常情。 “所以呢？” “你原谅我好不好？不要起诉我，帮我向领导求求情，求他们看在我在新闻司兢兢业业的份上网开一面。”郑佳音祈求地看着秦意。 秦意来这里是想看看她有什么想说的，如果她诚心道歉，或许自己可以抬抬手，不至于赶尽杀绝，但是现在突然觉得意兴阑珊。 郑佳音最开始或许只有一点恶念，恰好这时身边有帮忙作恶的帮手，她便毫无负担地朝没有防备的人一次次下手，她的认错也不过是害怕承担责任罢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求情？你为我做过什么？你是我什么人？我跟你无仇无怨你却想害我，恕我——没那么大的肚量原谅你。” 秦意起身，“告辞。” “秦意！你别走！你听说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的房子车子钱全都给你，你帮我求求情……” “秦意！你走了会后悔的！” “贱人！你见死不救！不得好死！” 郑佳音趴在玻璃上苦苦哀求，见她头也不回离开，很快变成了怒骂诅咒，尖锐的声音音回荡在看守所的走廊里。 秦意的生活很快恢复平静，至于郑佳音和黄宇之后的事，她彻底交给了律师，日国记者事件也并未给她带来多的影响，唯一的影响便是她跟同事们的关系更紧密了，工作也更加默契。 谭丽雅也老实了很多，不再动不动找茬，秦意在新闻司混得如鱼得水。 上午十点仍是口径会。 秦意给商务部新闻办公室打电话，询问最近一些商贸问题的口径。 那边跟秦意已经是老熟人，受到秦意的问题后，抱歉道：“有两个问题我现在没法回答你，能稍等一会儿吗？” “那我二十分钟后打过来，你看可以吗？” “可以。” 新闻办公室的人拿着秦意需要口径的问题去找领导，不巧路上遇到一个穿着lv当季新套装的年轻女子，女子笑着打招呼：“小覃，你这是去哪？” “外交部那边需要一些口径，我去跟主任确认一下。” “外交部怎么需要我们商务部的口径？” 小覃笑道：“记者们已经习惯在外交部例行发布会上询问华国各方面的问题，所以外交部得准备各部委的口径。” “原来如此，我帮你去问吧。” “这不合规定……” “没什么不好的，商部长让我多看多练，这样才能更快地熟悉工作。” 小覃犹豫了一下，想到对方跟商部长的关系，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234 老熟人 秦意挂断电话没有闲着，而是先去确定了军部的口径，过了二十分钟后，她再次拨通了商务部新闻办公室的电话，接电话的依旧是小覃，他说道：“秦意，我把口径交给了部长助理，现在为你转接过去，你去问她要口径吧。” 秦意一怔，马上说道：“好的，谢谢。” “不客气。” 电话很快转接，秦意听到那头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你好。” 秦意感觉这个声音有些陌生又熟悉，商务部商部长的助理她没有全部接触过，但也知道都有些谁，女助理当中没有声音如此年轻的人。 或许是新助理吧。 她抛开杂念，礼貌地询问道：“你好，我是外交部新闻司的秦意，不知怎么称呼你？”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会儿，秦意不由再次说了声：“你好？能听得到吗？” 这时，电话里传来了一声轻笑，“秦意，好巧。” 秦意瞳仁一缩，听出了是谁的声音—— 明琪。 她怎么会在商务部？ 刚才小覃说她是什么？部长助理？ “明琪？” 电话里传来女子含笑的嗓音：“是我，意外吗？” 秦意收敛了心神，公事公办道：“你好，明助理，新闻办公室的小覃跟我说今天的口径交到了你手上，请问口径是否准备好了？” 明琪又轻轻笑了一声，她靠着椅背，一只手拉着电话线，口中悠然道：“秦意，我们也是老熟人了，不聊聊吗？” “抱歉，现在是上班时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如果口径已经准备妥当，请尽快交给我。” “你们新闻司都这么强硬吗？”明琪的心情很好，没想到来商务部还有机会跟秦意进行工作接触，真是……太好不过了。 “如果明助理对新闻司的工作态度有所不满，请到相关部门提起投诉，现在请你先把口径交给我，不要耽误工作。” 明琪又是一笑，“秦意，这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 “求人办事？你是不是对外交部新闻司和商务部新闻办公室的工作有所误会？两个部门是协助办公，不存在谁求谁。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部长助理的职责范围也不在跟新闻司交涉上，不知道口径为什么会交到了明助理手上？” 就差点没明说明琪利用职权扰乱规则，公报私仇了。 明琪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部长助理以前不负责跟新闻司接洽，不代表不能负责。” “是吗？那么希望明助理拿出专业的工作态度，尽快把口径交给我。” “如果我不呢？” 秦意淡淡道：“为什么不呢？是没有准备好，还是有别的原因？如果没有准备好，你可以把这个工作交给会做的人，如果是别的原因，为了保证我们的通话安全，我会将此次通话录下来作为凭证。” 明琪的手一抖，差点把电话线扯断。 “明助理，请你回答我的问题，现在可以把口径交给我了吗？”秦意的声音仍然平静无波。 明琪很快收敛了情绪，声音冷淡了很多，“我会马上发送到你的邮箱。” “谢谢。” 秦意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明琪听到急促的忙音，脸色彻底冷下来。 她看着电脑里那份口径，很想修修改改让秦意出个大丑，但是马上她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秦意因此被问责，她也跑不掉。 那天得到周老太太的指点，她在明家的各种关系里找了很久，最终决定走仕途。 明家这一代走仕途的人太少，比二代更单薄，如果她能在仕途站稳脚跟，必然能在明家获得话语权。 进入商务部是她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绝对不能因为一时意气用事。 新闻事务处办公室里，秦意等了几分钟没收到口径，还以为明琪要拖时间，接着就看到桌面跳出提示收到新邮件。 点开查看，确定自己需要的口径都有，也没有含糊不清的地方，这才放下心来，明琪应该也不会蠢到在有书面证据的情况下弄虚作假。 她把口径整理到自己的文档里，中午下班后，找到林浩文，说想跟他换一个部委负责。 林浩文疑惑道：“你跟商务部的人不是处得很好吗？怎么突然想换？” 秦意实话实说：“最近商务部来了一个部长助理跟我有仇，今天的口径差点要不来，如果我再负责商务部恐怕会产生很多摩擦，当然，如果你不想换也不要紧，我可以想其他办法解决。” “这有什么，换就换吧，反正那个新来的部长助理肯定不认识我，那个人总不至于因为你为难整个新闻司吧？”林浩文想得很明白，部长助理平常不负责跟新闻司的对接工作，如果秦意不再跟商务部联系，那位部长助理自然也没理由卡新闻司的口径，所以这样的小忙他很乐意帮。 “那倒不会，而且你是男士，她不会在男士面前失礼。”秦意笑眯眯道，“为了表达感谢，我请你吃饭好了。” 林浩文摆手，“行了，小事一桩。” “那下次你有什么事就找我帮忙。” 林浩文对她不喜欢欠人人情的脾气有些无奈，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同事们才更加乐意跟她交往。 他点了点头，收下了这份人情。 随后，她给邵景去了条消息，通过他问了一些明琪在商务部的基本信息。 邵景告诉她，明琪是前两天才来商务部报到，来得非常突然，是由商部长亲自带过来的，据说是商部长的一个晚辈，背景很深。 商部长的晚辈？ 秦意去查了查明氏现在的近况，很快明白，明琪恐怕是在明氏待不下去，所以想换条路走。 从商务部走仕途会比较容易，加上有长辈在里面支持，仕途会顺利很多。邵景也是这样的情况，听说过段时间会被送到国外进修，按照惯例，进修结束后回来便会升职。 第二天上午，新闻司再次打电话过来询问口径，明琪又把电话截过来，却对方发现换成了一个男人，顿时明白秦意跟别人换了工作吗，心里把秦意恨得出血，只能暂时放下这件事，先再商务部站稳脚跟再找秦意的麻烦。 235 一定很大 口径会后，秦意特地去问了林浩文有没有被为难，得到否定的回答后，这才放下了心。 再后来，跟新闻司接洽的工作回到了新闻办公室的手上，明琪似乎放弃了在这件事上跟她较劲。 倒是林浩文知道秦意跟那位新来的明助理有矛盾，跟商务部的人关系处好之后，时不时能听到些明琪的消息，比如商部长经常带她出席各种活动，比如她在某次活动上获得某位大佬的赞许，大致可以窥见明琪在商务部前途大好。 秦意听了有些紧迫感，但也不是很担心，她跟明琪是两个系统，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交集都不会很多。 9月，商务部将派出商务代表团访问欧洲，新闻司将派人随团，徐冰洁将这个机会给了秦意。 “这次商务代表团由商部长亲自带团，规格比较高，对你来说是一次很重要的锻炼，我希望你不要拒绝。”徐冰洁说。 秦意明白徐冰洁是在提携自己，自然不会拒绝：“徐司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这几个月的历练，徐冰洁相信她完全有能力完成任务，笑着说：“不用太紧张，一切有代表团安排，你听从安排即可。” 随后又跟她讲了些随团要注意的事项，让她提前做好准备。 周牧泽得知她要随团去欧洲出访，确定了行程后，突然说：“我下旬正好也在欧洲。” 秦意看着他，“这么巧？难道你也参加了代表团？” 这次代表团目的是投资和技术交流合作，成员主要是一些国内行业巨头，所以商务部部长才会亲自带团。 “周氏旗下有企业参与，但不是我，我到欧洲的时候，正好代表团出访最后一站。” 秦意闻言心里冒出一个念头，突然有点不自在，“哦。” “正好给你过生日。” 去年这时候，秦意还在s市，那时两人的关系还很僵硬，没办法给她过生日。 既然他说出来了，秦意索性大大方方道：“那你可要给我准备一份大礼。” 周牧泽笑了一下，“一定很大。” 说得秦意心里有了些期待，她其实已经好几年没有正经过生日了，没有那份心情和精力，除了时雨的一句生日快乐，每年都悄无声息的过去，与其他日子没什么分别。 出访时间是在九月中旬，途径英德法三国，历时9天。 出发这天，秦意跟欧洲司的同事坐外交部的专车，一起抵达帝都国际机场，刚下车，就看到商务部的专车驶过来。 首先出现的是此次代表团的企业家，看着这些经常出现在媒体上的熟脸，欧洲司的同事感叹：“这次规格确实高，难怪由商部长亲自带团。” 最后下来的是商部长和一个年轻女子，商部长大约五十岁，看起来却只有四十出头，皮肤略白，浓眉大眼，眼里似乎总含着笑意，给人和气生财的感觉。 他身边的女子大约二十六七岁，穿了套米白西装裙，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比裙子更白上几分，妆容精致，眼里和唇角也含着笑意，整个人像一朵静静绽放的百合花，举手投足都透着优雅。 女子显然跟在场的企业家们相互认识，刚下来便有好几人和她说笑，她浅笑着游走在众人之间，非常游刃有余。 等她看到招呼完身边的大佬们，这才抬头，站在众人中间如众星捧月，遥遥望着另一头的秦意，脸上的笑意淡雅矜贵。 秦意淡然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把目光转向商部长，跟同事走上前去。 知道商部长亲自带团后，她就知道一定会遇到明琪，而明琪显然把代表团当作她的主场，对此她一点儿也没感到意外，只要顺利完成任务，其他都是浮云，如果明琪找麻烦，她也不介意回敬一二。 “商部长。” “你们是外交部的同事吧？”商部长笑呵呵道。 秦意跟外交部同事分别自我介绍。 “原来你就是秦意，总算见到真人了。”商部长看着秦意笑道。 秦意微微笑道：“没想到商部长竟然知道我，真是受宠若惊。” 商部长哈哈笑了两声，跟旁边的人说：“能不知道吗？全华国的人都知道你这小姑娘能干事。” “上次你跟日国记者那个采访很精彩，小小年纪能做到这样，非常难得。”一个企业家笑着说道。 “后生可畏呐。” “可不是，我家小孩因为这事，现在都想进外交部了。” 秦意淡然笑着说：“各位大佬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而已。” 商部长看出她有些为难，笑着解围：“时间不早了，先过安检吧。” 机场方面早已经得到消息，特地开辟了一个安检口给代表团，秦意和随行的工作人员走在最后，等前面的大佬们都过了安检，这才把自己的行李放到安检机上。 走过安检口，却迟迟没有看到她的行李，正想询问，机场的安检人员突然说道：“秦意秦小姐，你的行李有违禁物品，请你到后面拿自己的行李。” 安检人员的话让前面说说笑笑的人停下来回头看她，后面等待安检的随行人员也都皱起了眉头，外交部的同事好心问道：“你是不是把充电宝什么的放进去了？” 她倒不怀疑秦意会携带危险物品，飞机托运时，很多人会不小心把不能托运的日用品放进行李箱，只要把东西拿出来就没事。 秦意确定自己没有携带违禁物品，不过也不确定机场是不是有新规定，便说：“我也不确定，你先去候机室吧，我自己去拿就行了。” 走到安检处后面，突然看了一张熟脸，她心里有了猜测。 “秦小姐请跟我来。” 秦意跟着那人走到更里面的一个办公室外，那人推开门，示意秦意进去。 这间办公室不算大，里面空荡荡的，秦意一眼就瞧见了里面穿着军装的人，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周中将。” 周牧城转过身，笑呵呵地朝她招手，示意她坐下，“实在抱歉，用这种方式跟你见面。” 秦意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见自己，直接问道：“周中将找我有什么事？” 236 秘密任务 周牧城正色道：“我这次来是代表军部跟你谈话，希望你能帮助军部完成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周牧泽眼底闪过一丝赞许，把一张照片推到她面前，秦意拿起照片，上面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华裔女子，皮肤白皙，柳眉樱唇，一双丹凤眼里透着冷漠，眼角微微上挑，带着不好相与的凌厉。 “这个女子叫赵凌楠，她的父亲叫赵文平，是一名物理科学家。” “赵文平？”秦意眉心微微一簇，感觉自己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仔细一想又没什么印象，如果是生物和化学界的人，她或许会更了解一些。 最终，她摇了摇头，“我对这这两个人都没有印象。” 周牧城并不在意，“赵文平曾经想回到华国，但始终未能成行，直到去年在德国病逝。他给赵凌楠留下了几项未公布的技术，包括新一代核发动机设计图纸，军部派遣了不少人跟她接洽，但她始终对我国政府和军方抱有怀疑，迟迟不予回复。” “军部希望我去说服赵凌楠？” “对。” “为什么是我？”她跟赵凌楠八竿子打不着，也不是专业的谈判人士。 周牧城神色凝重，“军部对赵凌楠进行过调查，赵凌楠的祖父当年是因为国内局势动荡出国，所以赵凌楠一直对我国政府存疑，军部派去的人不论摆出什么条件和证据都无法获得她的信任，日前她更是突然拒绝与我方人员会面。军部经过分析认为，赵凌楠的不信任来源于其祖父的经历以及对国情的不了解，想要说服她，需要一个跟她感同身受的人。” 秦意明白了。 几十年前的动荡让很多国人不得不离开故土，恐怕赵凌楠的祖父当年离开时情况并不好，所以她才会对华国政府如此怀疑，甚至是怀有偏见。 她跟赵凌楠一样是在国外长大，同样有回国的想法，能体会赵凌楠的状况，而现在她已经回国并且成了政府人员，对国情的了解更直观透彻。 身居高位的归国华裔不是没有，但是要同时获得军部的信任，这样的人便少了，她恰好是少数中的一个，而且正好从事外交行业，有非常充足的理由随代表团出访。 “如果我接受任务，需要怎么做？” “你只需要说服她，获得她的信任，到了地方会有外勤人员配合你，这个过程不能让其他势力发现你的目的，你对外的身份始终是华国外交部新闻司随团成员。” 也就是说想得到赵凌楠手上技术的不止华国，如果欧洲那边的势力发现她是华国军方的人，很可能会有麻烦。 秦意考虑了片刻，答应下来：“既然军部信任我，我会尽力完成任务。” 周牧泽脸上露出笑意，递给她一个手机，竟然跟她现在的手机一模一样：“这个手机是用天枢系统的军方加密频道，可以保证不被窃听和非法定位，不过军方会监控你的行踪，具体资料会发送到这个手机上，你先回代表团吧。” 秦意接过手机，起身点头道：“那我先走一步。” 拖着行李箱，她最后一个走进代表团候机室，同事低声问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很久吗？我就是去打了个转。” 同事有点无语地看着她，好在没耽误飞机，便也不多问。 明琪在商部长身边跟几位商界大佬相谈甚欢，看到秦意走进来，便给旁边的记者示意。 这次随行的除了商务部和外交部的相关人员，还有国家媒体的记者，他们将全程跟进代表团访问，全方位记录历时9天的行程。 记者得到明琪的示意，拿着话筒走向秦意，笑着打招呼：“秦科员，你好，我是xx媒体的记者，能跟你聊聊吗？” 秦意抬头，“是私下聊天还是采访？” 那个记者神色一顿，忍不住笑道：“秦科员可真敏感，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如果是私下聊天，我可以做主，但如果是采访，很多回答我不能做主。” “不亏是说赢了日国记者的大红人。” 秦淡淡笑了笑，“原则问题没有输赢，只有对错。” 记者见她回答得滴水不漏，干脆换了个话题，“刚才看你的行李安检出了问题，是不是不小心把违禁物品放进去了？” “没有。” “那为什么你的行李会过不了安检？” “安检出错了。” “哈？”听到了完全不在预料中的回答，记者有点傻眼，“安检怎么会出错？该不会是你带了什么不好说的东西吧？” 他露出调侃的神情，仿佛在开玩笑。 “没有不好说的东西，不信你去问安检人员。”秦意一脸坦然。 记者原本是想问她行李过不了安检是不是带了违禁物品，她肯定会回答不小心放了什么进去，然后他就可以把话题扯到她粗心大意上，说她平时的工作是不是也这样。 作为一个外交部工作人员，在如此重要的行程中居然犯这种低级错误，难免会给人留下粗心大意的第一印象，那么接下来的行程一定会很难过，甚至会影响到未来很长一段时间。 第一印象是最让人深刻，也最难改变的。 但是秦意说啥，安检出错了？ 不是他听错了吧？ 安检怎么会出错？ 睁眼说瞎话都没这么厉害好吧？ 记者憋了一口老血，“……我还从来没见过安检出错，大家用一个安检机，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的行李出错呢？” “安检机出错你应该去问安检人员，我对这方面并不了解。” 记者被她的回答堵得话都问不出来，旁边的外交部同事觉察出异样，看着记者皱眉道：“安检机是机器，发生故障存在必然的概率，只有秦意的行李安检出错便是概率之一，这并不奇怪。” 记者知道自己的问话引起了她们的警惕，打哈哈道：“说得没错，只是这么小的概率让秦科员碰到，不免让人有点好奇。” 秦意笑了笑，“好奇是记者的职业病，我能理解。” 行程还没开始，她不想跟记者相处得太难看，主动给他一个台阶下。 237 看谁笑到最后 “如果采访对象都像你这么理解记者就好了。”记者马上顺着秦意的话说道，他愿意卖明琪一个人情，是看在明琪是商部长助理的份上，但不代表他会为了讨好明琪跟外交部的人闹翻。 “这个恐怕有些难，被采访者和记者虽然彼此依存，但在某种程度来说，立场是对立的，不过正是这种既依存又对立的关系才更有趣，不是吗？” 记者哈哈笑起来，“没错。” 旁边的同事朝她暗暗竖了个大拇指，能几句话把找茬的记者变得相谈甚欢，也是厉害了。 记者心里对她也产生了好感，像她这样明白自己立场，同时理解对方立场的人，作为采访对象来说，绝对不会让记者失望。 “这是我的名片，期待以后多联系。”记者把自己的名片双手递给她。 “我也同样期待。”秦意微微笑着跟他交换了名片。 明琪在不远处看她跟记者化敌为友，不由掐住了掌心，脸色有些阴冷。 “小琪，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商部长看她神色不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便看到了正在跟记者交谈的秦意，“你认识秦意？” 明琪回神淡淡笑了笑：“她那么出名，谁不认识呢？” 从下车开始，明琪就关注过秦意，两人显然是认识的，而且关系不大好的那种，不过商部长没有拆穿明琪，关系好不好都不重要，只要不影响代表团活动就行。 商务部包机飞往欧洲，第一站是英国。 上飞机后，周牧城给的那个手机收到了一份资料，巧的是秦意的座位旁边正好没人，这让她不由怀疑是不是军部故意安排的。 她点开资料开始查看。 资料里详细记载了赵凌楠生平，连她喜欢什么食物，穿什么颜色都一清二楚，看完资料，秦意对赵凌楠已经有了心理预估。 赵凌楠的祖父也是个科研人，其父更是青出于蓝，在核能方面是世界级科学家，手上掌握了多个专利技术，因此累积了一大笔财富。 赵凌楠现年32岁，单身，母亲不详，她没有继承祖父和父亲的天才能力，在经商方面也算不上有天赋，失去父亲的权威保护，现在的她就如同一个幼儿抱金行于闹市，想要自保，必须寻找一个可靠强大的靠山。 毫无疑问，没有哪个国家比华国更适合赵凌楠，只是赵凌楠对华国政府有偏见，对，秦意认为她怀有偏见，否则不会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看待华国，甚至突然中断接洽。 怎样才能消除赵凌楠的偏见，这是任务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秦意看完资料后彻底删除，开始慢慢考虑计划。 将近10小时的飞行，商务部代表团专机降落于伦敦希斯罗机场，在机场，商务代表团受到了英国外交部高官的欢迎。 英国媒体对此次华国商务代表团的来访进行了直播，明琪因为紧跟着商部长，在镜头里多次亮相，她优雅高贵的气质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连欢迎的英国高官也忍不住跟她多交谈了几句，得知她来自华国豪族，对她的态度更好了。 而国内同步有了她的后援会。 后援会把她的家世和学历都刷了出来，粉丝在底下各种跪舔。 “发现商务部女神一枚！彻底拜倒在石榴裙下！” “这样的颜值气质绝壁给国家长脸啊。” “女神还缺腿部挂件吗？会暖床会做饭上过大学那种。” 并不是所有人都无脑追捧，有人发现明琪出现在备受关注的商务代表团里，马上开嘲讽：“哟，这不是明氏的大小姐吗？当初的明氏记者会狼狈逃跑，在自己地盘丢完脸，还要跑去国外丢脸？” 但是很快，就有一条长微博扭转了风向，“刚才查到了，明琪现在是商务部部长助理，我知道肯定很多人都在酸她，还揪着上次明氏汽车的事情不放，不过明琪的家世学历颜值真没得说，你们自己看。” 随后附上了明琪的个人简历，里面详细的介绍了明琪的家世，明家到底出过什么样的人物，是个什么样的家族，看得网友们只觉得有点玄幻。 之前明琪的身份也被人肉过，但那是带着丑闻被扒出来，只有些边角料和虚假信息，这次是主动曝光，更加详细真实，顿时如光环笼罩，连带着之前明琪主持记者会失败的负面影响都消失了。 顿时，很多路人转粉。 欢迎仪式结束后，明琪看到国内网站一片赞美声，不由看了眼队伍最后的秦意。 她以前的观念比较守旧，不喜欢抛头露面，现在却想明白了，她要做一名政客，一个拥有高曝光率的政客更容易积攒名望。所以，这次她不但不忌讳曝光，还特地买了一个工作室为自己这次的行程增加曝光率，美化她的形象。 说起来这还是秦意给她的启示，秦意这几次的风波如果不是有那么多粉丝护着，能那么轻易地蒙混过关？ 且瞧着吧，看谁笑到最后。 秦意这次的工作是见证代表团的行程，为新闻司拿到最直观的出访信息，所以她一直跟在队伍后面，必要时才会走上前，默默地记录信息，全程都非常不起眼。 即便如此，她依旧出现在了英国媒体的镜头里，被某个熟人认了出来。 晚上是欢迎晚宴，晚宴不但有英国高官，还有英国企业家以及一些知名媒体。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悠扬的乐声混合着人们矜持的交谈声。 商部长有意提携明琪，带着她介绍给在场的权贵，明琪本身对这种场合十分擅长，加上她容貌出色，今晚更是穿了件云锦旗袍，不意外地艳惊四座，记者的镜头也都偏爱她。 当明琪看到秦意的时候，脸上露出一副体贴优雅的微笑，“秦意，你怎么穿成这样？未免……太寒酸了，如果你没有礼服，我可以给你买一套。” 秦意穿着一条小黑裙，半长的头发披肩，妆容比平时浓一些，不像明琪，一身云锦旗袍，精致的晚宴妆，不出意外将艳惊四座。 238 听说秦跟时是一对 秦意反道：“这个宴会需要white tie？” 明琪脸上的笑容一僵。 white tie是最正式的着装，一般总统晚宴和皇室活动才会穿，现在这个宴会并不需要那么正式，实际上，明琪的着装也只是bck tie，哪怕她再惊艳。 旁边的商部长为她解围，“明琪是希望你穿得漂亮些，年纪轻轻的，哪怕不需要也不要随意拒绝别人的好意。” 这话有点告诫的意味。 “商部长说的是。”秦意从善如流，却没有多做解释。 商部长见她识趣，微微颔首没有再说别的，对明琪在这种事上挑刺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觉得女人有点麻烦。 “我带你去认识一些人。”商部长对明琪说。 明琪展颜，“谢谢商叔叔。”随后回头一笑，柔声道：“秦意，你没参加过这种规格的宴会吧？难得来一次，好好玩一玩，这里不需要你，你先下去吧。” 秦意本来就没想跟上去，随手取了些食物，端了一杯酒走到角落坐下。 她一边吃，一边留意现场情况。 “秦？”一个男子声音突然喊出她的名字。 秦意抬头，看到一个年轻的英国男子脸上正带着惊讶的表情看着她，男子大约二十七八岁，头发有些天然卷，身上穿着非常正式的黑色晚礼服，配白衬衫，黑领结，黑腰带，袖口坠着珍珠袖扣，看起来绅士极了。 “今天在电视上看到你在华国代表团里，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海曼。”秦意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我可以坐下吗？” “当然。”秦意微微笑着说。 海曼在她对面坐下来，“时现在怎么样？听说他进了华国的国家科学院，他不是一向喜欢独立研究吗？” 当初时雨拒绝了很多机构的招揽，就是不想受制于人，这其实也是他回华国的原因之一，因为当时联系上了顾教授，顾教授受时雨父亲的嘱托，答应让他独立自由研究。 “因为很多原因，他现在很好。”时雨是为了她才进了国家科学院，从事的研究不管放到哪里都必须牺牲一定程度的自由，但是这些她并不方便跟海曼提及。 “你怎么会在这里？”秦意问。 “我现在为政府工作。” “那真巧。” 海曼是她和时雨的老熟人，以前关系还可以，在到处都是生面孔的宴会上，秦意乐意跟他多聊一会儿，直到外交部的同事过来找她。 海曼看着她离开，也起身继续交际。 “你好。”明琪端着高脚杯徐徐走过来。 对这个优雅美丽的华国女子跟自己打招呼，海曼有些惊讶，这个华国女子一直跟在华国商务部部长身边，一看就身份不凡。 他绅士地举了举杯，“你好。” 明琪声音如黄莺出谷，一口标准的牛津腔非常好听，“冒昧问你一个问题，你跟秦意很熟？” “秦么？认识有三四年吧。” 明琪笑了笑，“那就是老熟人了，我跟她也是老熟人，不过她不大喜欢搭理我，可能是觉得身份不大一样吧，但是我想了解她。” 海曼眉头微微一蹙，“你想问什么？” “你跟我随便说说她的事，我不会问涉及隐私的问题。”明琪知道英国人矜持内敛，问得太多会让人生厌，索性让对方自己说。 “秦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孩，很多人都喜欢她。”海曼的描述很简略。 “你也喜欢她？” 海曼的眉头再次蹙起来，他所说的喜欢是秦意性格好受欢迎，但明琪的意思似乎有些不同。 明琪嫣然一笑，换了个话题，“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感觉你口中的她跟国内的她不大一样。” “哦？怎么不一样？” 明琪笑着摇了摇头，“或许是我认识她的时间还短，说不定是误会。你认识时雨吗？” 误会？她是说秦在国内不是那么好？ 海曼还在琢磨明琪的话，就被后面一句话转移了注意力，“当然，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最重要的是他还非常年轻，可以做科研的寿命还很长，未来有可能成为本世纪最优秀的科学家之一，当初很多机构想招揽他，可惜他都拒绝了。” “哦？那你知道他为什么回国吗？” 海曼看着明琪，“你的问题似乎有点多。” 明琪笑：“我已经告诉你了，我想了解她。” “为什么？” “你不想知道时雨去了华国后的情况吗？” 海曼确实想知道，时雨去了华国之后便销声匿迹，有猜测他在为华国军方做秘密研究，“我并不清楚他为什么去了华国，只知道他父母病逝后没多久，他们就离开了欧洲。” 明琪调查过时雨的底细，但是他的资料都已经保密，只能查到他回国后便在同光研究所参与顾教授的研究，去年十一月也就是秦意在军部遇到麻烦时，他突然离开s市进了国家科学院，其他的便查无可查。但通过这些信息也足够让人拼凑出一个真相：时雨很可能是为了秦意才进入国家科学院。 时雨非常在乎秦意。 明琪知道秦意是时雨的监护人，不知道现在关系是否解除了，但是，秦意当时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非亲非故如何能成为一个比她年纪还大的男人的监护人？ 她也试图查过秦意在美国的底细，但是她的资料似乎也被人清理过，只能查到她18岁那年突然退学，随后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明琪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肯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一直想查这些事，但这些事会牵扯到时雨，他的情况有军方严密监控，她不敢轻举妄动，加上明家的能量不在英国，实在鞭长莫及，只能一直搁浅，今天这个海曼却让她看到了希望。 明琪眼波流转，看着海曼问道：“那你知道秦意为什么能成为时雨的监护人吗？” “时是自闭症患者，他父母都已经离世，秦变成他的监护人不是很自然的事吗？不过——” “不过什么？” “听说秦跟时是一对。” 明琪眸底划过一道暗光，“一对？情侣？”她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很不可思议的可能，“夫妻？” 239 这不可能！ 她越想越有可能，秦意如果是突然来到欧洲，那她想在欧洲定居必须要获得绿卡，获得绿卡最快捷的方式有两个，一个是特殊人才，一个是结婚。 秦意当时大学还没毕业，能是什么特殊人才，最可能的方式便是跟当地人结婚。 所以，她跟时雨很可能是夫妻关系，或者曾经是夫妻关系，否则又怎么解释她非亲非故成为时雨监护人这件事呢？ 明琪激动起来，如果秦意跟时雨是夫妻关系，那她跟周牧泽将没有任何可能在一起，就算已经不是，周牧泽又怎么会要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海曼耸耸肩，“我只是听说，但是他们相处起来并没有情人的感觉。” “你怎么听说的？谁说的？”明琪连忙追问。 “听一位科学家说的，他只是随口一说，没人知道真假。” “哪位科学家？” 海曼看着她：“mohammed harris。” 明琪皱眉，“这是哪方面的科学家？” 海曼眼底的情绪冷淡了几分，“他是世界著名的化学家，我国化学界的领袖人物。” 明琪激动的心情冷了一些，她能看得出海曼对自己的无知感到了不满和轻视，而自己想证实猜测绝对没可能去问这位科学家。 她心念电转，柔声道歉：“很抱歉，我对这方面了解不多，并不是有意轻慢这位尊敬的科学家，不过还有其他人说过这件事吗？有没有什么办法证实？” 海曼抿了一口酒，此刻已经完全明白明琪的用心，她跟秦意显然不对付，想找秦意的麻烦呢。 他虽然想知道时雨的情况，但是这不代表他为了交换什么都告诉明琪，这不符合谈判准则。 “你问了我那么多，还没告诉我，时现在怎么样。” 明琪便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他：“我也只知道时雨现在国家科学院做研究，具体做什么并不知道，据我所知他是国家科学院最年轻的院士，不过他那么优秀，这也不意外。” 海曼一听就知道这女人还不如自己知道得多，顿时失去了兴趣，“确实。” 说罢他举了举酒杯，表示自己要离开。 明琪还没问完，连忙出声挽留：“不再聊聊吗？我感觉跟你聊天很愉快，用我们华国的话来说就是一见如故。” 海曼矜持道：“那么，你知道我的名字吗？明小姐。” 明琪掩唇一笑，从容道：“正是一见如故，才忘了问名字。” “华语真是博大精深。”海曼夸奖了一句，但英国人经常明着夸奖，实际却是讽刺，明面上绅士，骨子里有着难以更改的傲慢，他们的绅士很多时候也是不屑于多说多做。 明琪暗恨，只能看着海曼转身离开，不过想到今晚的收获很大，虽然没有得到证实，但以后可以慢慢查，一定能查到秦意的秘密。 她打定了主意，第二天趁着自由活动时间，乔装打扮后一个人去了一家极负盛名的侦探社，出了大价钱请侦探查秦意和时雨的过往，特别要求查明他们两人的关系。 侦探很快查到，这位藏头露尾的客户要求调查的对象竟然是华国商务代表团的随团成员，她的身份还是华国外交部新闻司成员，身份有些敏感。 不过他们只是调查秦意的信息，并不是要做什么事，所以犹豫了一下便继续调查下去。 在他们行动的第一时间，军部的外勤人员便觉察到了有人在调查秦意，顺着侦探很快就查到了是谁在调查秦意，随后便告诉了秦意。 “明琪调查我和时雨的信息？”秦意有些意外，明琪竟然还动用了侦探，真是费心了。 “准确说是调查你是怎么来到欧洲，怎么拿到英国永久居留权，以及跟时雨是什么关系。”军人外勤人员告诉她。 秦意一怔，马上明白了明琪的目的，她恐怕是想从中挖出自己的秘密，如果这个秘密能离间周牧泽更好。 她想了一下，最终说道：“我希望侦探能查到一个正常的结果。” 军部完全有能力抹掉她的信息，但是她现在身上有任务，不想暴露出任何背后有人的迹象，可是不让侦探调查出一些东西又说不过去。 外勤人员听懂了她的话外之音，打包票说：“你放心，一定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结果。” 有了军部外勤人员的介入，侦探调查了两天，直等到代表团离开英国那天，才查出了秦意的信息。 “秦意很早以前就有英国永久居留权。”侦探告诉明琪。 明琪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这跟她所有的猜测都不符合:“她既不是英国人，也不是特殊人才，定居英国前还是未成年，为什么会有英国永久居留权？” “她因为有大额投资，对当地经济有所贡献而获得绿卡。”这是外国人获得英国绿卡的捷径之一，很多华国人都是这样定居英国的，侦探搞不懂明琪怎么就不信。 “经济贡献？她离开美国时才18岁，在那之前怎么可能以投资身份获得绿卡？” 侦探脸色沉下去，“你不相信我们的调查结果？” 要不是看在她股佣金优厚的份上，就凭她要调查他国政府人员，同时还涉及他国重要科研人员，要求两天内出结果这几个要求，他们根本不想接这个活儿，而现在她竟然怀疑调查结果，这根本就是等同于怀疑他们在骗钱，他们在英国干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被如此怀疑过。 明琪收敛了情绪，“不是我怀疑你们的调查，而是这个结果跟我所知道的情况相差太大，她一个没有背景的孤女如何做到一直生活在他国却持有英国绿卡？这难道不匪夷所思？” “你如何知道她没有背景？我跟你的想法正好相反，我认为她有很深的背景。”侦探一脸不认同说。 明琪没法跟侦探说出秦意跟周牧泽的事，这里面牵扯太多，反倒是侦探的话提醒了她，秦意离开美国的时候，周牧泽真的没有管她吗？当年周牧泽抛弃她是真的抛弃，还是为了……保护？ 意识到某个可能，明琪悚然一惊。 秦意在美国失去踪迹正好是五年前，五年前发生过太多的事了。 那一年，正好明雅出了事…… 240 不死心 想到那个可能，明琪心里嫉妒得发狂，周牧泽为了保护她竟然做到了那个地步！ “那她跟时雨是什么关系？”明琪不肯放弃最后的期望。 “那位时先生从来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没有证据显示他已婚，不过mohammed harris曾经称秦意为时夫人，秦意没有否认。” 明琪眼睛一亮，连忙追问：“这么说他们真的是夫妻关系？” 侦探却摇了摇头，“不能确定，我查不到他们的结婚登记记录。” 明琪恼火，“既然秦意都默认是时雨的妻子，为什么会查不到结婚登记？查一个人的婚姻状况又不是什么机密。” 侦探对她怀疑的语气感到很不爽，克制道：“这是事实，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没有查到时雨跟秦意是合法夫妻关系的证据，多年的经验告诉我，要么就是他们根本就不是伴侣，要么就是他们的资料属于军方机密，需要拥有权限的人才能查询。——如果是后者，我建议你不要再查下去，这样很容易惊动军方注意。” 明琪皱眉，如果是军方保密了时雨的信息，那这件事要查起来就困难了。 周牧泽知道吗？ 不，如果秦意跟时雨是夫妻关系，他肯定会知道，因为他二哥周牧城在军中有很高的权限，这些事都瞒不了他。 这么说秦意跟时雨不是夫妻关系？ 可是为什么mohammed harris又为什么那么称呼秦意，秦意又没有否认？ 亦或者，秦意曾经跟时雨是夫妻关系，现在已经离婚？ 明琪越想越觉得是这个可能，这样既能解释称呼问题，又能解释秦意为什么能成为时雨的监护人，同时……周牧泽还会把她带在身边。 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 明琪嫉妒得要发狂，秦意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女，凭什么能得到周牧泽如此呵护？明明他身边那么多清清白白门当户对的女人…… “我要你们继续查下去，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只要能证明秦意跟时雨的关系，钱都不是问题。”明琪眼底露出偏执的光芒，她一定要抓住秦意的把柄，就算她已经被周牧泽厌弃，也绝对不会让秦意好过。 侦探眸光闪了闪，终究还是被巨额雇佣金打动，答应下来。 明琪的心情很糟糕，明知道秦意有个巨大的把柄，却不知道是什么把柄，实在叫人很恼火。 付了账，她起身离开咖啡厅，走到门口时，被迎面而来的年轻男子轻轻撞了一下，对方轻声说了句sorry，匆匆离开。 明琪也没有放在心上，匆匆赶回酒店，并不知道撞她的年轻男子拐了个弯，上了路边一辆不起眼的轿车。 “怎么样？”同伴问道。 年轻男子掌心翻出一个小小的扣子，正是刚才从明琪身上拿下来的，这是一枚微型窃听器，明琪跟侦探的一番谈话全部都被录了下来。 “啧，这个明小姐真是不死心。”同伴说道。 “都录了下来？” “录下来了，我还在她手机里安装了监控程序，随时能监控她的行动。” “给秦小姐知会一声。” 等秦意接到军部外勤人员的消息时，忍不住眉头皱起来，明琪看样子是不查出她跟时雨的关系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她不畏惧，但是被明琪时刻盯着也是个麻烦。 “能不能拿到明琪雇佣的那个侦探的信息？如果有违法证据更好。”秦意跟外勤人员联系道。 这些事对他们来说不算很难，没多久，秦意便接到了外勤人员发来的消息，干侦探这一行实际上便是踩着法律的底线，为了收集证据调查事件，免不了采取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自然会有违法甚至犯罪的时候。 秦意拿到侦探的把柄，马上给对方发了个邮件。 邮件发出去不到五分钟，她的电话铃声便急促的响起来。 “hello？” 电话那边没有说话，却有人在微微喘着粗气，显示出对方不平静的心情。 秦意微微一笑，“mr. brown？” “你怎么有这些东西？”侦探沙哑着声音问道。 “我有我的渠道，但是我不想跟你成为敌人，你也看到我的诚意了，不是吗？” 侦探沉默，虽然秦意的举动满是威胁的意味，但这也确实是她的诚意，如果她存心整治他，直接把这些资料交出去便能让他阴沟里翻船。 “你希望我做什么？” “两件事，这对你来说非常简单。”秦意直接道，“其一，停止对我的调查；其二，我不希望再有别的侦探接受明琪的雇佣。” 侦探松了口气，这两点对他来说确实不算太难。 实际上在看到秦意发来的邮件后，他心里就在后怕，已经不打算继续再调查秦意，他可以肯定秦意根本不像明琪所说的那样，是个一无所有的孤女，相反，她有很深的背景，否则明琪也用不着来国外找侦探调查她。 他们在接受明琪雇佣之后，也对明琪进行过调查，知道明琪来自华国一个很有底蕴的豪族，可想而知她想要调查的秦意不可能是个简单人。 再多的钱也得有命花，谨慎是他们屹立不倒的保命技巧。 “您尽管放心。”侦探一口答应下来。 “多谢。” 秦意没有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没多久，英方为华国商务代表团举行欢送仪式，仪式结束后，代表团一行便要离开英国，启程前往德国出访。 明琪跟在商部长身边大方得体地跟英国官员告别，这三天有商部长提携，她已经跟英国的外交部和工贸部以及一些知名企业家建立了交情，这些都将成为她日后的资历和人脉，在她的仕途中发挥作用。 “明小姐，真舍不得你走。”欢送的英国绅士温柔说道。 明琪微微一笑，心里知道商人的话不能全信，但仍然非常高兴，柔声说道：“离开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我相信不久以后我们会再次见面。” “但愿如此。” 这时，明琪的电话震动起来。 明琪原本不想在此时接电话，不过看到是侦探的来电，欢送仪式也到了尾声，便落到了队伍后面，接起了电话。 ------------------- 听说作者语录可以显示了，试试看嘿嘿嘿。 今天出去面基了，回来很晚，明天休息再尽量多写点吧，谢谢一直在追文小仙女们，(づ￣3￣)づ╭？～ 241 亲妈都认不出 “查到了？”明琪开口就问。 “合作到此为止，我们不会再帮你调查任何人。”电话里传来侦探冷淡的声音。 对方如此急促的打电话过来，明琪还以为是查到了重要信息，没想到竟然是要反悔，脸上的笑意褪了个干净：“你什么意思？收了我的钱不办事？” “钱会退到你的账号上。” 听到电话里传来挂断的忙音，明琪紧紧握住了手机，意识到肯定发生了她不知道的变故。 难道是惊动军方了？ 明琪心里暗恨，但也不敢再轻举妄动，明家在华国军界的力量很薄弱，如果因为调查秦意和时雨的关系被军方怀疑，谁也救不了她。 秦意在队伍里注意到明琪的变化，猜测她已经得到侦探的消息，希望她能安分一段时间。 下一站是德国。 她的任务目标赵凌楠目前正在德国。 欢迎仪式后，秦意回到酒店，跟军部在德的外勤人员联系过后，找了个借口没有参加下午的活动，独自离开了酒店。 这次负责帮助秦意完成任务的外勤人员，明面上有两人，一个叫小赵，一个叫小谭，他们与秦意同时出国，再从英国来到德国，而他们背后还有整个华国在德的情报人员。 “秦意，今天的行动你都清楚了吧？” 这次的行动是下飞机前才根据赵凌楠的行程定下来的，比较仓促，给秦意准备的时间很少，小赵不免多问了一句。 秦意点点头：“清楚。” 赵凌楠今天下午会去参加一个私人藏品展览，举办这个展览的是一个德国富豪，地点便在这位富豪的一栋别墅里，一会儿小赵他们会想办法把她送进别墅里。 这并不是一个很合适的会面地点，但是赵凌楠一直行踪不定，在这之前他们设定了很多种见面方式，她这次参加私人藏品展览虽然很突然，但已经算是个很不错的机会。 “你在媒体前曝光过，虽然欧洲这边可能注意的人很少，但是谨慎起见，一会儿谭哥会帮你化个妆。” 秦意跟他们联系了几次，也算比较熟了，不由好奇：“谭哥还会化妆？” 小赵笑嘻嘻道：“你别看他很高冷，但是他在我们组里的化妆术是这个，化好后保管亲妈都认不出。” 小赵说着竖了个大拇指。 谭哥听到他的夸奖默了默，还是忍不住开口：“……好好的保命技能，让你说得那么猥琐。” 他们在国外出勤做的多是些不能见光的事，必须要学会伪装自己，这样有利于在各种行动中顺利脱身。 秦意忍不住笑，“那我可要好好见识一下这整容般的化妆术。” 等谭哥帮她化完妆，她发现其实改变并不是很夸张，妆容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她的面貌，却自然而然地淡化了她的面部特征，明明还是她这个人，看起来却更像另一个人，不熟悉她的人很难联想到她原来是谁。 秦意知道他们的考虑，军部让她来说服赵凌楠，出发点便是她原本的身份——一个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归国华裔，现在的华国政府人员，如果她彻底变成另一个面貌，赵凌楠免不了会认为华国军方在欺骗她。 这个妆容是为了不引人注意。 化好妆，秦意换了条黑色长裙，谭哥把一个微型耳麦藏进她耳朵里，便出发了。 车子缓缓驶入一条普通的街区，这条街区不设围墙，也没有门卫保安，每栋别墅前后的车道和人行道都是公用的，路人悠闲地从别墅大门前走过，门铃旁写着五排姓名，显示有五个家庭住在这里，然而实际上这些姓名都是化名，整栋别墅只有一个家庭，但是没有人会去注意这些不显眼的别墅里住着什么人。 通过军部的资料，秦意知道这条街区里住着许多德国的隐形富豪。 大多德国富豪喜欢低调，他们从来不出现在公众和媒体面前，不接受采访，也从来不炫耀自己的财富，每天穿得像个普通人，开着普通的车上下班，很多德国民众在街区居住多年，也不知道自己身边住着一位富豪。 车子驶入别墅，别墅的景致才逐渐展露出来。 天然式游泳池、烧烤场、灌木丛、玫瑰园、小型体育场、大面积草坪和一排排的竹林，不走进来根本无法想象里面的壮观。 “别看这里挨着大街，连个围墙也没有，实际上这里有严密的电子防盗系统。”小赵一边开车一边给秦意介绍里面的情况，“这栋别墅两侧有8名保镖全天24小时轮班保护，他们手上都有真枪实弹，你务必要小心。” 怕她紧张，小赵又补了一句，“只要你没有打碎主人家的藏品，或者袭击他人，基本上没人会去追究你到底是谁，我们也会监控现场情况的。” 秦意点了点头，淡然地下了车。 这次来参加展览的人不少，各个年龄层的男女都有，加上秦意化妆后的华国人特征淡化了很多，所以她的到来并不显眼。 顺着人流来到展览大厅，秦意摆出了观赏的神色，在展品之间缓缓走动。 “目标入场。” 大约过了半小时，藏在耳朵里的耳麦传来小赵的声音。 秦意神色一敛，找了个角落坐下，又过了几分钟，便看到一个高挑瘦削的华裔女子在几人的簇拥下走进展览大厅。 秦意一眼就认出来，她就是赵凌楠。 现实里的赵凌楠气质更冷，头发全都束在脑后，颧骨有点偏高，细柳眉下一双丹凤眼，看人时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肤色比照片里深了很多，秦意猜测她或许去做了美黑，这让她看起来更加气势凌人。 她一走进来，便有人走上去跟她打招呼，她淡淡笑着与人交谈了几句，便一同观赏主人家的藏品。 秦意没有马上走过去搭讪，而是坐在角落里观察着她。 赵凌楠是很典型的华国人长相，一点儿欧美人特征都没有，虽然资料里显示她母不详，但从她的长相可以推断，她的父母应该都是华国人。 ------------------- 卡到爆肝了。。。。。这一章竟然从2x岁码到2x+1岁。。。。 242 血统问题 但是拥有华国人长相，不一定对华国文化有认同感，秦意心里很清楚，她跟赵凌楠一样都是abc，但是因为母亲和监护人的缘故，她非常亲近华国文化，算不上一个很纯正的abc，而赵凌楠则不一样，她对华国文化的认同感并不是那么高。 赵凌楠身边始终有人，秦意始终找不到谈话的机会，实际上她可以凑上去找话题，但是最终她选择继续观察，这一观察，便是一个多小时。 “日安。”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突然响起。 秦意抬头，旁边一个年轻的德国男子正在看着自己，他的五官犹如雕塑般立体，眼睛是澄澈的碧绿色，看人的时候非常温柔深情，让人感觉你是他眼里的全部。 “日安，先生。”秦意用德语回道。 “那是abigail。” abigail是赵凌楠的英文名，秦意听他的语气似乎认识赵凌楠，问道：“你认识她？” “这里的很多人都认识她。”男子用碧绿色的眼睛看着她，“为什么不上去打招呼呢？你似乎看她很久了。” 秦意没想到会有人注意到自己，不过她并不在意，这里本来就是社交场合，注意另一个人并不奇怪。她淡淡的笑了笑：“我只是有些好奇，abigail似乎不喜欢跟其他人接触，我不想太冒昧。” 男子听出她的话外之音，笑道：“abigail确实比较特别，我可以把你介绍给她，不过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比如？” “比如你是谁？” 秦意心头一跳，难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她这次来参加展览的身份是军部给出的，也就是说身份是真的，请柬也是真的，只是她并非本人。 “绅士在询问别人名字前，不应该自我介绍吗？” 男子摊手，“绅士是英国人给自己的标榜，而我是一个德国人。” 秦意眨眨眼，“那么，给你一次机会，猜一猜我是什么人。” 男子饶有兴趣：“听你的语气，这个问题似乎很简单，但是我分不清亚裔各国人种的区别。难道你能看得出我是哪里人？” “你是很典型的日耳曼人长相。” “哦？那你知道那位先生是什么人吗？” 秦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中年绅士站在赵凌楠身边低声说着什么，他头发微卷，眼窝较深、颧骨较低、颚骨较平、鼻子高大、嘴唇较薄，皮肤很白，比较典型的高加索人长相。 “那位先生应该是英国人。”她说道。 “那他旁边的女士呢？” “应该跟你一样是德国人。” “那abigail呢？” 秦意看了眼赵凌楠，赵凌楠正好看过来，两人的视线一下子对上了。 “abigail是纯正的华国人血统。”秦意下定论。 男子眯了眯眼睛，也看到了赵凌楠注意这边，索性笑着冲赵凌楠招招手，“abigail。” 赵凌楠眉头皱了皱，还是走了过来。 她居高临下看着前面的两人，用一口流利的德语说道：“什么事？” “这里有位神奇的女士说你是纯正的华国人。” 男子的话一说出口，赵凌楠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唇边泛起一抹冷笑，冷得刺人的目光看向秦意，“你说谁是华国人？” 秦意心里有些不确定这个德国人是不是故意的，不过赵凌楠都过来了，也不算是一件坏事，她看着赵凌楠，同样用德语说道：“抱歉，赵女士，我这么说并非有意冒犯，只是从样貌上猜测您的血统，没有别的意思。” 赵凌楠心里却突然被触动了什么。 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父亲也从来没提起过，她曾经暗中打听过，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父亲似乎从来没有感情生活，她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代孕的。 “你如何做出我是纯华国人血统的判断？” 秦意看她搭话，微微一笑，“华国国土跨越很大，存在明显的地域特征，不过大部分发形较直，眼色呈深褐，多数人的眼睛为丹凤眼；鼻子中等宽，鼻梁中等高或趋于偏扁平；颧骨较为突出，面部较为扁平；整个嘴部不向前突出，嘴唇不厚不薄。——赵女士你很符合华国人长相。” “黄种人不都长这个样？” 秦意眉头微微蹙起来，“黄种人？不，华国人不是黄种人，实际上很多华国人的肤色比欧洲人还要白。” 赵凌楠嗤笑，“难道华国人还是白种人？” “华国人也不是白种人，我只是想说，黄种人这个称呼在以前欧洲对华国人的蔑称，用来称呼华国人并不合适。” “红白黑黄”人种的划分是欧洲人做出的。 在欧洲，白色代表纯洁高贵，而黑色相反，所以欧洲人把自己划为白种人，非洲人被划为黑种人，而介于欧洲和非洲之间的东亚人，则划分为黄种人，黄色代表了忧郁、贪婪、病态。 所以黄种人并不是一个美好的称呼。 其他人听到她的说法，纷纷看着她，赵凌楠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那华国人一直自称黄种人又是为什么？他们自己都不排斥，你在这里纠结这个问题岂不是多此一举？” 秦意淡然道：“因为黄色在华国人眼里代表着高贵，在华国封建时代只有皇室才能使用黄色，这跟欧洲人眼中的寓意完全不同，如果按照肤色来划分人种，欧洲除了北欧人肤色整体偏白，其他欧洲人的肤色跟华国人没有太大区别，甚至比华国人更深。——所以我并不赞成对华国人使用黄种人这个称呼。” 跟着赵凌楠过来的客人听到她的话，一时间都沉默了。 在场都是受过精英教育的人，自然能明白她话里的深意，“红白黑黄”人种划分确实含有歧视性，在欧洲主流典籍里，黄种人这个称呼已经逐渐消失了。 这是文明的进步，也是曾经弱势国家崛起带来的影响。 最明显的便是华国。 曾经遭受战争凌辱，一度国破山河，沉睡了上百年的东方雄狮已经睁开了眼睛，开始找回属于它原本的地位。 243 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 “是吗？真是长见识了。”赵凌楠一脸冷漠，说罢便起身离开。 秦意发觉赵凌楠比想象中还要难以接触，但是她不愿意放弃这次机会，跟在座的人说了声抱歉，抬脚追了上去。 赵凌楠离开展厅，去了洗手间。 秦意没有跟着走进去，而是站在外面等待。 大约过了十分钟，里面传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清脆的声响，接着赵凌楠目不斜视地走了出来。 “赵女士。”秦意用德语说道。 赵凌楠踩着高跟鞋直接从她面前走过，目光都不曾倾斜半分，仿佛没看到她这个人。 秦意看她头也不回地离开，突然说了一句话：“你不想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 赵凌楠脚步猛的一顿，鞋跟在光滑的地板上崴了一下，她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 秦意连忙跑过去扶住她，“你没事吧？” 赵凌楠拂开她的手，目光冷冷盯着她：“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我母亲是谁？” 秦意对上她的目光，坦然道：“抱歉，我不知道。” “那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涮我吗？”赵凌楠唇边的冷笑刺得人眼痛。 “想必你应该自己找过你母亲的线索，在欧洲没有找到，难道没有想到去其他地方找吗？比如你母亲的祖国。” 赵凌楠确实在欧洲寻找过关于母亲的线索，她甚至做过基因检测，根据基因序列得出她是华国人的结果，也就是说她的父亲和母亲都是华国人。 她一直以为母亲跟父亲一样都是移民或者移民后裔，所以在整个欧洲都找过了，就是没有去华国寻找过。 因为祖父的缘故，她一直对华国政府的感观很不好，对去华国也很排斥，虽然祖父和父亲一直都念叨着那是他们的祖国，祖父去世前曾经希望落叶归根，连父亲也一度想回华国，只可惜他去年一病不起，怀着遗憾离开了人世。 她知道父亲跟华国军方接洽过，父亲去世后，华国军方转为跟自己接洽，但是她接触过几次后便拒绝了。 说到底她没办法说服自己离开熟悉的地方，她对华国的认同感没有那么深刻。 但如果母亲在华国的话…… 赵凌楠看着秦意，仔细地打量了一遍，“你有办法？” 秦意听到这句话，暗暗松了口气，脸上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找个地方聊聊？” 赵凌楠不置可否。 在后花园找了个角落坐下，赵凌楠一脸冷漠地坐在秦意对面，她用挑剔的目光审视着秦意，先开了口：“刚才你说去华国寻找我的母亲是什么意思？华国十几亿人口，我要怎么在这十几亿人里找一个人的下落？” “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如果你能借助相关部门的力量去寻找就会容易很多。” “据我所知，华国的基因库远不如欧洲完善。” “除了对比基因，出入境记录这些线索也可以帮助你，有什么方式可以找到一个人想必你应该很清楚。” “你的意思是，让我借助华国政府的力量？” “这是最快捷的办法。” 赵凌楠唇边掀起一抹冷笑，“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华国政府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帮我找人，势必会让我付出代价。” 秦意淡淡地看着她：“让人帮忙，付出报酬不是应该的吗？” 赵凌楠脸色僵了僵，随即神色淡淡道：“所以华国政府并不像他们自己宣传的那样无私伟大，不过是想打着各种的旗号，攫取更大的利益罢了。” “华国政府的伟大无私只针对自己的公民，我想这世上没有你说的那种政府，即便是热衷接纳难民的德国政府也不见得能做到无国界的伟大无私。” “所以你是让我跟华国政府交换利益？” “我只是告诉你一个方式，并不是在要求，听不听由你。” “那你在这里跟我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秦意眉头微微蹙起来，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提出了一个问题：“你似乎对华国人有些不好的看法？” 赵凌楠看着自己涂满红色丹蔻的十指，漫不经心地弹了弹指甲，“我为什么要对华国人有好的看法？” “你的祖父和父亲都是华国人，母亲也很可能是华国人，这是你割舍不掉的血脉，难道你会厌恶自己身上流淌着的血液吗？” 赵凌楠定定的看着她，用肯定的语气道：“你是华国人？” 秦意淡淡笑了笑，“我跟你一样是abc。” “哦？” “我从小在美国长大，成年后在欧洲定居，目前在华国生活。” 赵凌楠似乎提起了一些兴趣，“你从小在美国长大？你父母都是华国人？” 秦意不想说自己父母已经离世，只是点了点头：“我从有记忆开始便在美国，一直到成年后才去了欧洲。” “你为什么在欧洲定居后，又去了华国？” 秦意见她对自己的经历感兴趣，能说的也不隐瞒：“主观原因是我一直想回国，因为种种原因耽误了很久，一直到欧洲定居后才有机会回去。客观原因是因为家人工作需要，而且现在华国的发展形势很好，也很安全——至少我不会担心走到路上被陌生人枪击。” 欧美不禁枪，美国各种枪击案不断，欧洲也有许多不稳定因素，美丽风光下的治安并不是那么好。 “欧洲的治安确实越来越差了，华国在这方面似乎做的不错。”赵凌楠说道，秦意听到她的话，感觉或许可以进一步谈谈，却在这时，赵凌楠轻轻笑了一下，这个笑容带着居高临下的俯视，犹如高高在上的神在云端俯瞰蝼蚁。 “但是，我跟你并不一样，我这辈子不需要工作也能过上奢华的生活，每天有保镖24小时在身边保护，不论欧洲的治安有多差，或者华国的形势有多好，这对我都没什么影响。” 秦意刚刚松动的心思被一盆冷水浇下，彻底冷了下来。 赵凌楠站起身，真正垂目俯视着她，“我知道你是华国军方的人，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不希望再受到任何打扰。” 244 完全不可能 这时，华国代表团与德方官员的第一次会谈已经结束，再过一些时候便是欢迎晚宴。 与德方人员暂别后，明琪站在酒店长长的走廊一头，看着陆续走过的代表团人员，眸低微光闪了闪，发现秦意没有出席刚才的会谈。 等到晚宴前夕，秦意仍然没有出现。 出访至今，秦意每天都会站在队伍后面，每次会谈参观也从来不落下，到了德国后却突然不见了踪影，也不知……去做了什么。 “秦意怎么没来？”明琪看到外交部的人，特地走过来问了一句。 明琪穿着一身天蓝色雪纺长裙，上半身是贴身长袖设计，半透明的雪纺既没有过分暴露，又有几分恰到好处的性感，腰部收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完美无遗地展露出纤细的腰肢，及地的裙摆微微撒开，这让她看起来高挑修长，如女神般圣洁美丽。 毫无疑问，她又将成为今晚最耀眼的存在。 但是在外交部人员眼中看来，这未免太高调了些，毕竟她不是代表团的核心人物，太高调会喧宾夺主，有抢风头的嫌疑，不过商部长有意提携她，旁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大家在心里嘀咕了一下，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秦意请了病假。” “病假？她生了什么病？” “发烧，应该是水土不服，已经开过药了。” 外交部的人个个都是察言观色的好手，明琪跟秦意不对付谁都看得出来，可不会觉得明琪这么一问是好意，怕不是觉得幸灾乐祸吧？ 明琪没有继续问下去，挥挥手让外交部的人走开，她眸光一转，找了酒店的receptionist吩咐道：“我这里是华国代表团，麻烦你帮我去看看1206号房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她发了高烧一个人留在酒店，我有些不放心。” receptionist在电话里查询过她的来电，确定是华国代表团的人后，便去敲了1206号房的门。 但是许久没有应声。 receptionist也不免有些担心了，华国代表团的人是贵宾，如果病坏了可就是他们的失职，她连忙回电：“1206号的客人没有回应，她真的在酒店里吗？” 明琪心头一动，“是的，她就在酒店，我怀疑她晕厥了，你们能不能进去看看？” receptionist说道：“我们会尽快确认这位客人的情况，请您放心。” 她正准备跟上级汇报这一情况，电话突然响起来，随后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女子声音，“我不需要客服服务，请不要再来敲我的门。” receptionist连忙问道：“您是1206号房的客人？” “是。” “抱歉打扰到您，刚才是因为有您的同伴打电话过来，说您正在发高烧，担心您晕厥才让我们去看一看您的情况。” “我没事，只是需要休息。” 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receptionist松了口气，接着给明琪回了电话，告诉她1206号房的客人正在休息。 与此同时，秦意刚刚离开私人藏品展览，一个人坐在车子后面的座椅上沉默不语。 小赵开着车，通过后视镜看到她似乎被打击得有点狠。 赵凌楠真够厉害的，早就知道秦意是华国军方的人，结果溜了人家半天，刚给人希望就一盆冷水浇下来，心理承受能力不强的人估计会被打击得不敢再跟她接触。 酝酿了半天，小赵想好措辞安慰秦意：“秦意啊，你别太在意了，赵凌楠一直都是那样很难接触的性格，就算换个人来她是这样，上次我们有个同事被她讽刺得一无是处，信了她的话简直要怀疑人生，你这次还算轻的啦。” 秦意仍然没有作声。 小赵有点头痛，他有点怀疑军部这次选错人了。 秦意虽然在应对媒体上表现很出色，但赵凌楠不是媒体记者，她对秦意没有诉求，相反，是华国军方对她有诉求，主动权一直在赵凌楠手上。 说实话，秦意今天的表现不是很好，从她为华国人说话的那一刻起，恐怕赵凌楠就知道她是华国军方的人了，心里有了排斥，后面说什么都没用。 “这次见面算是试水，你应该对赵凌楠有了直观了解，还有两天的时间，可以再想办法说服她。” “这次会面已经让赵凌楠有了警惕，下次很难再有机会接近她，如果她这两天闭门不出，谁也见不到她。”小谭直言不讳。 小赵瞪他一眼，瞎说什么大实话？没见现在士气低迷需要鼓励吗？ 小谭眼观鼻鼻观心。 现在不是鼓励鼓励就能解决问题，摆在他们面前有两大问题：一是下次如何见到赵凌楠，二是说服赵凌楠。 任何一个问题解决不了，这次的任务都会失败。 如果秦意不能认清现实，这次的任务也可以直接宣告失败了。 小赵何尝不明白，但是周中将要求他们全力配合秦意，他们也只能想办法帮助秦意，不到最后一刻，他们都不会放弃。 “秦意，虽然这家伙说话有点难听，不过我们现在面对的困难确实很大，希望你能尽快振作起来，我们还有两天半时间，不能轻言放弃。” “放弃什么？”秦意突然问了这么一句，然后解释道：“抱歉，我刚才在想问题，没注意听你们说了什么。” 小赵看她脸上完全没有颓色，意识到刚才是自己多想了，秦意的心理素质或许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强很多，便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在想赵凌楠的事，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应该在进入展厅的时候就觉察到了我的存在，但是她完全不在意，任由我观察她，看着我为了接近她使出浑身解数，如果不是我提到她母亲，她恐怕根本不会理会我，最后还羞辱我。她对华国的偏见很深，对华国文化没有认同感，所以——” 秦意顿了顿，下了个惊人的结论：“我认为三天内想要对赵凌楠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完全不可能。” 小赵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心里颇为安慰，但是听到她最后的结论，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 245 被发现 完全不可能？ 难道要放弃任务了？ 倒是小谭听到她的话掀起了眼皮，“你有什么想法？” 获得赵凌楠的信任和好感，从而达成合作是最常规也最友好的方式，但是通过几次接触下来，赵凌楠一次比一次难以沟通，如果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赵凌楠早就被说服了，也不用等到现在。 秦意最开始显然也想用这个方式，后来被赵凌楠点破身份后却没有否认和辩解，说明她心里已经明白这条路走不通。 她反应很快。 甚至，他觉得秦意是不是早就知道结果，把这次见面当成试探，真正的手段都还没有用出来。 以周中将的老谋深算，不可能点一个徒有虚表的人来做这次任务。 为了更好地协助秦意完成任务，他们对秦意也进行过全面的了解，这位才23岁的姑娘经历不多，但是她可以称得上有勇有谋，性格能退能进，而且非常地能……搞事。 “想法很多，但是没一个可行。”秦意叹了口气。 “你说说看嘛，万一可行呢？就算不可行，咱们也可以靠谋参谋，有点启发。”小赵鼓励道。 “比如我现在想给赵凌楠套麻袋，高贵冷艳什么的，打一顿就好了。” 小赵：“……” 小谭：“……” 但不得不说，他们也很想这么干，赵凌楠从头到尾没说过脏话，但实实在在把华国军方的人狠狠踩在了脚底，他们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也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不代表愿意接受。 “赵凌楠身边有保镖24小时保护，套麻袋有点困难。”小谭根据实际情况，否定了这一设想的可操作性。 秦意忍不住笑了，“那什么方式比较容易成功？” “狙击。” “咳咳咳！”小赵大声咳嗽，好端端地说那么暴力的话题做什么？ 小谭瞥了他一眼，这也是曾经有过的设想，只是刚提出来就否定了，因为杀了赵凌楠对华国没有任何好处。 但如果她损害到华国的利益，这个选项会再次提出来。 秦意知道这些话题不好继续说下去，正准备换个话题，就接到其他外勤人员的信息：明琪让酒店接待员去秦意房间敲门，恐怕另有目的。 秦意自然知道明琪让酒店接待员去敲门，肯定不是担心她生病，应该就是想着抓她的把柄。 这时，欢迎宴会也接近了尾声。 商部长做了最后的发言后，宴会便正式结束。 明琪微微笑着跟今晚结识的德方官员道别，随后便回了酒店。 在路过1206号房的时候，她看到外交部的人站在房间外按门铃，手里还提着一盒夜宵，显然是给秦意带的。 但是按了很久的门铃，里面都没有动静。 “睡得那么死？”外交部的人嘀咕了一句，准备离开，明琪突然心头一动，问道：“这是秦意带的夜宵？” 外交部的人抬头看她，“听说她没叫晚饭，我给她带点夜宵。” 明琪瞥了一眼那盅打包的粥，“你对她还挺好。” 外交部的人呵呵一笑，“大家都是同事，彼此关照是应该的。” “那你怎么不继续叫门了？她生病了不吃东西怎么行？” 外交部的人有点疑惑地看着她，她怎么对秦意那么好了？ 不过还是听了明琪的话，继续按门铃，却仍然没有回应，她心里也不免有些担心，秦意是不是有什么事。 明琪站在旁边眸光闪了闪，“实在叫不开就让酒店的人过来开门吧，万一秦意在里头出了事可就不好了。” 很快，酒店客服匆匆赶来，听说里面的客人可能情况严重，连忙用备用房卡打开了房间门。 “秦意？”外交部的同事走进去。 房间里没人，浴室里也没人，床上的被子有些凌乱，显然是有人睡过的，但是睡过的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外交部的同事顿时着急了，连忙问客服有没有看到秦意去哪里，客服表示并不知道，秦意是一个成年人，他们也不会监控客人的行踪。 “秦意这算是擅自离团，得马上上报。”明琪说。 “这……” “难道你想包庇她？她生病请假就该好好休息，现在没报备突然失去踪影，谁也不知道她去做了什么，必须上报。” 按照规定，秦意作为外交部随团成员，在未经批准的情况下不得擅自外出，秦意就算请了病假也不能擅自外出。 明琪幸灾乐祸。 作为外交部的人，秦意的身份非常敏感，这么明目张胆违规怎么也要背个处分。 就是不知道她出去到底是为了什么，说不定是有见不得光的秘密。 明琪一想到在英国半途而废的调查就暗恨，秦意在欧洲生活过几年，说不定德国也有她的秘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抓住她的把柄，至少搞清楚她出去是做什么。 外交部的同事也明白上报后，秦意肯定会挨批评，她这次出来可是攒资历准备升职的，如果挨了批评处分，升职妥妥会泡汤。 “我再给她打个电话，说不定刚才是没听到。” 一个电话打过去，仍然无人接听。 “还是别耽误时间了，挨批评是小事，如果秦意在外面发生意外，不如尽早上报去找她。”明琪好心劝道。 外交部的同事咬咬牙，最终还是决定上报。 秦意擅离的事很快上报给了商部长，商部长马上让人去她的房间查看，发现她的包还在，唯独手机不见踪影。 再次拨打她的电话，仍然无人接听。 商部长虽然很不高兴秦意擅离酒店，但是作为代表团团长，最不希望代表团出事的人便是他，再三确认秦意无法联系后，便要求酒店提供监控录像。 “你们都在我房间里做什么？” 房间外面，一个熟悉的女声带着疑惑的语气突然响起。 众人回头，便看到秦意穿得跟个阿拉伯女人似的，全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肩上还裹着一块burberry披肩，猛的一看差点没认出来。 “你刚才去哪里了？”外交部的同事连忙追问。 246 外援 “我出去买了点吃的，顺便买了些东西。”秦意一脸坦然道，“你们怎么都到我房间来了？” 众人低头一看，她手里还拎着一个购物袋，里面装着些零食，还有一些，嗯，女性日用品。 一时间，大家都很尴尬。 原来秦意是出去买东西了，他们还以为秦意擅离岗位，急匆匆地跑来寻找线索，结果被秦意当场撞见这么一群人在她房间里翻来覆去。 顿时，大家把目光都投向明琪。 秦意秒懂，眉头微微皱起来：“明助理该不会认为我擅离岗位吧？” 明琪若无其事的解释：“我们只是担心你，你生着病跑出去很容易发生意外，发现你不在房间里，所以才这么大张旗鼓。” 她的话说得好像是大家担心她，才会进她的房间搜索。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我只是有点发烧，不是病危，吃过药睡了一觉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再说我也不是嫌疑犯吧，出去吃个饭买些东西都不行吗？” 明琪脸色有些难堪。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明琪这么着急把秦意不见踪影的事捅出来，就是想给她安一个擅离的罪名。 “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难免会让人多想。”明琪道。 “手机没电了，我想自己很快就会回来，应该不用报备，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我就成了失踪人士。”秦意开玩笑地解释，话里的意思一点都不客气，其他人听了都觉得明琪吃相太难看，秦意才离开不到一小时，她就急吼吼地把人打上违规的标签，这是多大的仇？ 明琪的光落到她拎着的购物袋上，“你什么时候去商店的？” “半小时前吧。”秦意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索性拿出小票给其他人验证。 小票上显示的时间是20分前，也就是她们交客服打开秦意房间的时候，要验证真伪很简单，只要去这个商店问一下就能知道。 不过秦意都主动拿出了小票，没人怀疑这张小票是假的。 实际上，就算他们去商店验证，也查不到什么，因为这张小票确实是真的。 在明琪发现秦意不在酒店的时候，军部的外勤人员就通知了秦意，同时给秦意制造了确凿的在场证据，至于监控，非常不巧，监控刚好坏了，哪怕有人拿着她的照片让收银员指认，收银员也会记得有一个跟她长相相似的人在店里买过东西。 所以，当同事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没有接通，万一同事说过来接她反而会露馅，索性让明琪把事情捅出来。 “还有什么问题吗？明助理。”秦意问。 明琪心里暗恨，难道秦意真的就是出去吃了个饭买了些东西？ “作为商务代表团成员，你不论去都应该提前报备，保持通讯24小时畅通，这次的误会你多少有些责任，看在初犯的份上就不追究了，希望下次不要再出现这种情况。”明琪公事公办说道。 秦意一笑，“多谢明助理宽容大量。” 明琪眼底冷光一闪，脸上仍是一派淡雅，“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早点养好病回到工作岗位，随团出访可不是谁都有的机会。” “好的。” 明琪头也不回地离开，那背影怎么看都有些狼狈。 秦意什么都没说，就让明琪难堪到了极点，其他人都感觉秦意这姑娘颇有心计，不过说到底是明琪太急切，还没确定秦意到底是什么情况就想给人定罪，搞得现在人设都有些崩塌了。 “秦意，我不是故意闯进你房间的，原本我是想给你带夜宵，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外交部的同事惭愧地道歉。 “我知道，没关系。” 秦意原本打算直接请三天病假，但是现在因为她给自己送夜宵，不得不提前销假，明后天只能另外想办法离团，但她也知道同事不是有意的，只能原谅她。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再叫我。” “嗯。” 其他人也纷纷跟秦意道歉，然后匆匆离开。 没办法，实在太尴尬了。 秦意关上门，靠着门，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这一天实在太累了…… 她脱掉鞋子，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拿出军部给的检测仪，确定房间里没有摄像头和窃听器后，从衣柜里去了一套干净的睡衣，快速洗了个澡。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微凉的月光从窗户洒进来，落了她满身。 她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红酒，倚着窗台，凝望着远方，思绪慢慢地运转起来。 她白天看起来若无其事，但是赵凌楠给的打击并不是没有，她没有畏惧跟赵凌楠再次交手，但是对于如何跟赵凌楠交手没什么头绪。 赵凌楠是她目前所遇到的最难攻克的目标，她对华国的需求很小，在这场谈判里，赵凌楠始终掌握着主动权，并且非常骄傲于掌握主动权，恐怕不会轻易放弃现在的优势。 死缠烂打是无法打动赵凌楠这种人的，她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跟赵凌楠慢慢磨，今天的见面也算是撕破了脸皮，就算下次她还能见到赵凌楠，赵凌楠大概也不会再给机会让她接近了。 见赵凌楠这么难，那么，能不能让赵凌楠来见自己呢？ 秦意开始发散思维，异想天开。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打断了秦意快要断弦的思绪，她摸到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忍不住笑了。 她怎么把这个外援忘了呢？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绵绵。” 她抿了一口红酒，“是我。” “你在喝酒？” 秦意有点心虚，“只是一点点。” 周牧泽低声笑了，这笑声，苏得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秦意摸摸自己的小心肝，“有件事想请教你。” “你说。” 攻略赵凌楠这事是机密，不能直接告诉周牧泽，秦意酝酿了一下措辞，缓缓说道：“我需要说服一个人，但是这个人很难接触，傲慢，自我，冷漠，并且排斥跟我谈判，我今天还被她识破了身份，我不知道要怎么样在两天内说服她……” 247 欠债的才是大爷 “你今天试图获得她的好感？”周牧泽一语中的。 秦意嗯了一声，“可是我连说出自己名字的机会都没有，她就直接堵死我所有的办法，这次之后，她恐怕不会再给我见面的机会。” 周牧泽一听就知道了问题所在，主动权在对方手上，而且对方拒绝合作。“说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让他获利。” 秦意沉默下来，开始思考他的话。 “从现实的角度来说，没有人会拒绝获得利益的合作。”周牧泽展露出商人的本质，尽管这个方式很世俗，却是屡试不爽的不二法门。 秦意明白他的意思，由情怀促成的合作其实并不是最稳固的，因为再深刻的情感都有破裂的可能，但是利益的结合不会，只要利益足够大，合作双方将永远处在蜜月期。 对付赵凌楠这种人谈情怀谈感情都没用，唯有利益才能让她动心。 “但是她对我没有诉求。” “她对你没有诉求，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秦意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可能性，其实赵凌楠对华国并不是没有诉求，就比如寻找她的母亲，这一点从她口中说出来说服力还不够，但对于赵凌楠来说确实是有吸引力的。 再比如赵凌楠现在的处境，幼儿抱金行于闹市，没有自保能力的她最需要什么？当然是一个可靠的靠山：和平稳定的环境，足够的地位，以及保障她的人身和财产安全——欧洲国家不一定能同时给予她这些东西。 再比如，赵文平曾经跟华国军方接洽过，曾经流露出回国的念头，赵文平为什么要回国呢？这或许也是一个能够影响赵凌楠的因素。 其实秦意在接触赵凌楠的资料后，心里便有了预估，跟这样的人谈感情或许注定会失败，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随后她心头一跳，“你怎么知道？” 周牧泽笑了笑，“你现在正在随团访问，因此要去做一些事，见一些人，争取一些东西很正常。——不过这些话不能跟其他人说。” 秦意心里突然紧张了一下，如果是别人，她一个字都不会提起，但是面对周牧泽，她提不起一点防备，遇到了困难就自然而然想到他，仿佛是本能。 “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她非常郑重的申明。 “我知道。” 他好像心情很好，低沉的话语里含着浅淡的笑意，让人听了面红耳赤，秦意觉得自己的心跳可能有点快。 应该是酒喝多了。 她果断放下了酒杯，虽然里面只剩下杯底浅浅的一层。 “但是我现在如何接触到她也是一个问题。”她索性把问题都抛出来。 周牧泽笑，“既然你见不到她，那就让她来见你。” “我也这么想啊，但是想得容易，做起来很难。”秦意嘀咕。 “按照你说的情况，这种人你上门去求她，她也不会理睬你，你的时间也耽误不起，所以只能采取一些特殊手段。” 秦意想都能想到，如果她跑去赵凌楠的住处求见，百分百会被拦在外面，所以这个方式她在接触过赵凌楠之后就再也没有想起过，倒不是她舍不下脸面，而是知道这么做肯定没用。 周牧泽说的另一个原因也很重要，她的事件确实经不起耽误，死缠烂打的方式无法适用于这个任务。 其实想要见到赵凌楠的方式也不是没有，比如突破赵凌楠住处的安保强行见面，比如拦截赵凌楠的车辆，但是这些方式也不适合，不但会暴露她的身份，在没有办法确保赵凌楠答应交出资料的情况，这些强硬的手段只会让双方彻底撕破脸皮。 这是最后的底线，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使用。 “什么特殊手段？”秦意问道。 周牧泽却没有直接告诉她，而是引导她的思路，“你会在什么情况下去见一个不想见的人？” 秦意沉吟道：“要么那个人抓住了我的把柄或者手上有我想要的东西，要么他是我领导，给我下命令，或者……像你这样的。” 周牧泽唇角勾了勾，低声问道：“我什么样的？” 秦意却说不出来，周牧泽这人在她心里的形象很复杂，她有时候畏惧他，但又无比信任他，想逃离他，却又离不开他，想反抗他，却又无法拒绝他。 偏偏这人知道她的每一次进与退，每每逼迫她，却不会把她逼到极限，他始终清楚她的底线在哪里。 如果有一天她哪怕恨他，或许也会去见他。 “你这样的长辈。”秦意故意说。 周牧泽知道她不想说出口，没有追问下去，继续引导她：“只有这三种情况？” 秦意继续想了想，“参加应酬。” “还有？” “跟不对付的同事组队，必须合作完成任务。” “继续。” “接待某些国家的贵宾。” “除了工作之外呢？” 秦意绞尽脑汁：“跟闺蜜去暴打渣男。” 周牧泽失笑，“还有？” “把伤害我的人告上法庭。” “还有。” “见家长。” 周牧泽一怔，随后低声笑了下，“还有呢？” 秦意被他那声笑，笑得很不自在，鬼知道她怎么会说出这种回答，她平时真的没有太多不想见的人，毕竟她人缘一向很不错的。 “借钱不还。” “对。” “还有……嗯？你刚才说什么？”秦意话说到一半猛地顿住，借钱不还？他是肯定这个意思吗？ “债主一定会主动去找他不想见但又不得不见的人，这个人就是欠债的。” 秦意琢磨了片刻，不得不承认，他这个比喻实在……很精辟。 现在华国军方的人都上了赵凌楠的黑名单，赵凌楠自恃掌握主动权，对华国军方态度恶劣，爱理不理，如果他们想再继续跟赵凌楠谈下去，只能化被动为主动。 但是这个转换的方式不能太暴力，让双方彻底失去修复关系的可能性，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让赵凌楠成为“债主”，成为“债主”后，赵凌楠自然而然就会找上门来。 这年头，欠债的才是大爷。 248 用完就扔 秦意顺着周牧泽提供的思路，很快想到了一些办法，再详细的构想了这些办法的可行性后，迫不及待地想跟外勤人员沟通。 “用完就扔？”周牧泽说。 秦意脸上一热，“什么用完就扔，你又不是东西……” 周牧泽笑笑，没有说话，但是秦意能想象他是什么表情。 她哼哼了半天，最后嘀咕了一句：“回去再郑重跟你道谢。” “我四天后到法国，到时候你就可以道谢。” 他到法国第二天便是她的生日，正好那时候代表团在法国访问，可以相聚在这个以浪漫奔放闻名国度。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所触动，周牧泽心里忽然有了一点渴望，低声说道：“绵绵，开视频让我看看你。” 自从住在一起，他很久没有这么长时间跟她分别过，也不曾见面过。 秦意心头猛地悸动，仿佛被什么击中了。 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喝多了，不然怎么会有晕乎乎的感觉。 在电话里静默着，她心里还有点慌慌的，费了很大的劲才稳住握着手机的手，镇定道：“不开了，等你去了法国再看。” 她怕自己看到他的眼神，会拒绝不了他的要求。 周牧泽有点遗憾，不过想到过几天就能见面，也没有强求她，其实他心情很不错，因为他能感觉到秦意态度的变化，她大约又是害羞了…… 约定好见面的时间，秦意挂断了电话，站在窗台前冷静了一下情绪，换了套能见人的衣服，随后打开电脑，拨了小赵他们的视频通话。 “秦意，你那边没事吧？” 视频里出现小赵圆乎乎的娃娃脸，他其实知道秦意已经把擅离的事压下去，还是习惯性地问了一句。 随后，小谭也出现在视频里，坐在旁边示意秦意直说。 “没事，我刚才想到了一个办法见赵凌楠，想跟你们商量一下。”秦意把自己的思路说了一遍。 小赵二人都非常赞同她这个思路，现在只能化被动为主动，否则他们的任务就要陷进死胡同里了，让赵凌楠成为他们的“债主”确实是最合适的办法，既能让赵凌楠主动保持联系，又不至于双方决裂。 只是他们得拿到关于赵凌楠有足够分量的东西，小打小闹赵凌楠肯定不会在意，反而会更加抗拒跟他们接触。 “具体你有什么想法？”小谭脑海里也想到了很多种可实行的办法，只要秦意提出的代价不是太大，他们都会全力支持她的行动。 “我的想法其实挺简单的，就是有点狗血……”秦意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谭哥，你们知道什么叫蹭热度吗？” “知道，这是一种炒作知名度的方式。”他们作为情报人员，对各界的动态都要有所了解。 秦意点点头，“在娱乐圈里，经常有一些艺人去蹭当红明星的热度，蹭热度的常见方式是故意制造绯闻，这些绯闻对于没有名气的艺人是有利的，但是对于被蹭热度的当红明星却是不利的，遇到这种情况，当红明星一般会想办法澄清，比如发布通告，再比如，让绯闻的另一个主角主动澄清。” 视频那头的两人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们现在跟赵凌楠的处境，与十八线艺人对上大明星差不多。 他们对赵凌楠有所求，而赵凌楠对他们无所求，甚至避之不及。 让赵凌楠成为债主只是一个思路，是说让赵凌楠从对他们无所求，变成有所求，所求的不一定需要实际存在的东西，可以是名誉，或者……清白。 赵凌楠不愿意跟他们搭上关系，那他们就让全世界都知道赵凌楠跟他们有不可言喻的关系，赵凌楠想要撇清关系就必须来找他们，到时候可操作的余地就大了。 这个办法简直就是耍流氓，不过，实在让人喜欢，既能达到目的，还能恶心赵凌楠。 小赵想到能出一口恶气，心里就爽得不要不要的。 “年轻人脑子就是灵活。”小赵不吝夸奖，对秦意竖起大拇指。 “你们觉得可行性高吗？”秦意问。 “具体如此实施我们还要合计一下，这件事你交给我们就可以了，你准备一下见到赵凌楠如何说服她吧，不出意外她明天就会找你。”小赵把事情都揽了下来。 有军部情报人员的介入，消息传播得很快，没多久，赵凌楠疑似与华国达成协议的消息便悄无声息地传了出去。 赵凌楠在欧洲各地都有住处，她在德国的住处是一栋非常庞大的别墅，这栋别墅有着宽广的草坪和树林，如城堡般矗立在山脚。 别墅里除了巡逻的保镖，连一个管家都没有，唯二的两名佣人只能白天过来干活，每天晚上必须离开别墅。 凌晨时分，万籁寂静。 整栋别墅一点儿声响也没有，夜浓如墨，仿佛连路灯的光线都能吞噬。 突然，电话毫无征兆地响起来，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赵凌楠从睡梦中被突然惊醒，眼神露出一丝茫然，像是不知道自己在哪，但是很快那一丝茫然就被压在了眼底，脸上附上了无法化开的冰冷。 电话铃声还在继续，赵凌楠冷着脸坐起来，从床头柜上摸到了手机，等她看到来电显示，瞳仁猛地一缩。 这个号码…… 电话接通，赵凌楠屏住呼吸不敢说话，而电话那头是一片静谧。 过了大约半分钟，她小心翼翼说了声，“hello？” “赵，你跟华国人达成了协议？”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那声音仿佛磨砺过，嘶哑得让人难受。 “什么？”赵凌楠愣住了，“你在开玩笑吗？” “我们都得到了消息。”那个声音听不出情绪，却让人感到胆颤。 “这不可能！”赵凌楠轻呼。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显然不相信她空口无凭的否认。 赵文平跟华国军方接洽过，赵凌楠也跟华国军方接洽过，谁也不能确定她有没有暗渡成仓。 “如果这是假消息，你最好尽快证实。” 对方给了最后的忠告。 249 再次见面 第二天上午，秦意接到了小赵的信息，赵凌楠要求见面。 见面地点定在了一家不起眼的酒店。 秦意抵达酒店，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赵凌楠才姗姗来迟。 她踩着尖细的高跟走进套房，把四周打量了一遍，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你们华国人这么穷吗？竟然在这种地方约人。” 秦意淡然道：“如果赵女士想去五星级酒店也可以，就算你想去皇宫，我们也可以安排。” 赵凌楠脸色难看，她当然不会去那些惹人注意的地方，如果让人看到，岂不是坐实了她已经跟华国人勾搭在一起？ “既然来了，不如先坐下来吧。”秦意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凌楠居高临下地看着秦意：“你们为了见我一面，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真叫人大开眼界——华国军方都像你们这么不要脸吗？” “如果赵女士愿意坐下来好好谈谈，我们的关系可以更好一些。” 赵凌楠冷哼一声，“我已经知道你们的伎俩，无非是想跟我见一面，现在我人也来了，你们最好尽快澄清这件事，否则一切免谈。” 秦意淡淡笑了笑，“现在你对我们已经是一切免谈，再糟糕的情况也比不上现在，不如你暂时抛开那些偏见，我们好好谈谈。” 赵凌楠满脸不情愿地坐下，双腿交叠，双手扶着扶手，目光冷漠地看着秦意：“有什么赶紧就说，我的时间很紧张。” 秦意正色道：“那么我就长话短说。——我认为以华国的条件，这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 赵凌楠嗤笑，“我跟你的看法恰恰相反，我认为华国是我所有选择里最差的一个！” “哦？为什么呢？” 赵凌楠道：“首先，华国经济还处在政府操控时代，市场不自由，经济也不够发达，产业结构也不够成熟，这种投资环境实在没有任何意义；其次，我从小在欧洲长大，对你们华国文化实在不能理解，恐怕这辈子都无法适应，你们也别跟我说什么血脉关系割舍不掉，我除了长着一副华国人脸孔，跟华国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也受不了你们政府的那一套，华国的环境让我感到窒息，我连携带枪支保护自己的权力都没有，这简直可怕。” 她换了个更放松的姿势，“至于最后，你们肯定都知道我祖父是怎么离开华国的，我实在很担心自己有一天会重蹈覆辙，你们保证也没用，发生过的事情，再怎么保证都已经发生过。” “就这些？” “这还不够吗？我真不知道你们是如何在这样的国度生活下去的。” 秦意笑了笑，“你这些都是偏见，既然我说什么你都不信，那我也不说了。” 赵凌楠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相信我们，那么你相信自己的父亲吗？” 赵凌楠皱眉，“这关我父亲什么事？” “你的父亲赵文平曾经跟我国军方接洽过回国事宜，如果不是他突然病重，现在或许你和你的父亲都已经成为华国公民，在华国境内生活。” 这是秦意反复跟军部确认过的消息，赵文平去世前还一度跟华国方面联系，想等病好后做进一步接触，有很明显地回国倾向，只是他一直没有明说。 不过她不确定赵文平是否跟赵凌楠提及这一点，她直接给赵文平的举动定义为迫切地想要回到祖国。 “你父亲愿意回国，难道他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他考虑过后仍然希望回国，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赵凌楠脸色紧绷，目光阴郁地看着她：“但他已经去世了，谁也不知道他最后会做出什么决定。” 秦意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父亲去世了，但你母亲不一定，你就不想找到她吗？” 赵凌楠瞳仁一缩。 “通过人种基因图谱对比，你属于华国人，没有任何混血，所以你的父亲和母亲都是华国人，如果你在欧洲找不到母亲，或许可以通过基因图谱找到母亲的家乡，以及你母亲的家族。” 赵凌楠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秦意却看得出来，她把话听了进去，于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就算以上两点不说，据我所知，赵女士你的处境并不是很好。” 赵凌楠冷笑了一声，“我处境不好，难道不是你们造成的？” 原本欧洲各国，甚至美国都对赵文平留下来的资料非常感兴趣，这是她的护身符，但也给她带来了各种威胁。 原本她还可以接着各国的关注达成暂时的平衡，在平衡之下慢慢地待价而沽，但是华国人放出她与他们达成协议的消息，她马上受到了来自各方压力，如果她不能尽快证明这个消息是捏造的，而华国没有拿到资料，也不会保护她，那么她很快就会没有立足之地。 她嘴上澄清没有用，必须通过华国军方的消息才有用，这也是她不得不来找华国人的原因。 秦意摇了摇头，“你的处境从你父亲去世之后便有了改变，相信你已经感受到了各方对你的觊觎，政府和军方对你手上的资料感兴趣，而那些伺机而动的机构则对你的财产感兴趣。” 赵文平给赵凌楠留下的除了那些未公开的技术，还有高达十几亿美元的财产，以及多项已经公开的专利，这些专利在某些行业里是避不开的技术，每一项专利都是在生金蛋的母鸡。 现在那些豺狼们蠢蠢欲动，还没有开始行动是忌惮她手上未公开的技术，用这些技术，她可以找到一个稳固的靠山，但是如果她一旦行差踏错，嗜血的资本巨鳄便会冲上来撕碎她，吞噬她，让她死无全尸。 赵凌楠被揭穿老底，目光冰冷地盯着秦意，“那又如何？我完全可以通过我手上的资料换取保护，你们华国人不要再白费心机，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把资料交给你们。”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接受跟我国军方接洽？” 赵凌楠脸色巨变。 ------------------- emmm，看到有小仙女说章节太短，因为咪咕的章节字数是固定的，要么2000，要么3000，我最开始设定了2000，所以这本书不能更改了，只能尽量多更几章。 下一章的情节可能要转为惊悚悬疑画风，希望你们不要抛弃我。。。。 250 想太多 “谁跟你们接洽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秦意有些诧异，她跟华国接洽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就算现在没有合作意向，也用不着否认吧？ “这是我们双方都知道的事实，你……为什么要否认呢？第一次是你父亲刚刚去世后第一个月，那时候是去年10月，地点是你在英国的别墅里。第二次是……” “够了！”赵凌楠猛地站起来。 秦意没想到她的反应那么大，斟酌着措辞说道：“你有什么考虑都可以跟我们说，能解决的我们都可以帮你解决。” 赵凌楠一开始并没有这么排斥跟华国接触，甚至流露出过完成父亲遗志的意向，但是后来她的态度骤然改变，军部怀疑赵凌楠受到了来自他方的影响，但是赵凌楠一直避而不谈，直到后来拒绝会面。 但是无论如何，这都说明在赵凌楠其实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排斥华国。 秦意有些搞不懂赵凌楠突然发飙是怎么回事，她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话，并没有过分的地方，难道赵凌楠拒绝跟华国接触是因为发生了她极度厌恶的事情？ “我跟你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这次见也见过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她说罢转身就走。 这样的变故让秦意猝不及防，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赵凌楠这么走掉，她拦着赵凌楠：“赵女士，请你冷静一下，至少听我把话说完。我们不要求你一定答应什么，只是想跟你心平气和地再谈一次，你这样走掉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好处。” “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少来威胁我！” 赵凌楠试图推开她。 “秦意，发生了什么事？赵凌楠怎么了？”耳麦里传来小赵的声音，他显然也发觉了赵凌楠的不对劲。 秦意摸了摸耳垂，示意他稍安勿躁，看着赵凌楠，尽量放缓了语气：“你为什么开始的时候愿意跟华国接触，后来却不愿意了？回国是你父亲的愿望，你为什么要违背他的遗愿？” “那是他的遗愿，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一点儿也不想去华国，你们最早趁早死心！”赵凌楠表情暴戾。 “那你最开始的时候为什么会跟我们接触并且一度表露出回国的意向，你之前都在欺骗我们，还是——”秦意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有什么不可说明的原因改变了你的态度？” 赵凌楠瞳仁猛地一缩。 秦意抓住她这一瞬的表情变化，知道自己最后一句话问到了关键点，马上追问：“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突然改变了态度？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是愿意跟华国合作的，因为华国是你父亲深思熟虑后做出的选择，他不可能做出伤害自己和你的选择！” 赵凌楠突然大声吼道：“他不是，他根本就不是！他——” “他不是什么？” 赵凌楠浑身一颤，“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滚开！” “你最开始是愿意接触华国的，认同你父亲的选择，但是你后来突然推翻了一切，是因为你发现你父亲做了什么，或者，其中发生了什么让你感到恐惧，但是这件事肯定跟你父亲有关。你——”秦意一语惊人，“害怕赵文平？” “你闭嘴！”赵凌楠仿佛被触及逆鳞，面目狰狞地伸出尖利的指甲戳向秦意的脸。 秦意抓住她的手，但是赵凌楠的力气很大，胳膊跟铁铸似的压下来，一副恨不得掐死秦意的模样，秦意被顶在门背上，眼看着赵凌楠的双手掐在自己脖子上，感觉赵凌楠跟疯了一样。 小赵从耳麦里发觉情况不对，连忙从隔壁冲过来，一把推开房门，秦意被冲力冲得扑到赵凌楠身上，而赵凌楠直接被压倒在地上，竟然晕了过去。 秦意愕然，连忙爬起来推了推她，“赵女士，你怎么了？” 赵凌楠毫无反应，真的晕死了过去。 小赵和小谭看到躺在地上的赵凌楠，不由吃了一惊，“这怎么回事？” 地板上铺着地毯，怎么也不至于摔晕过去吧？ 秦意看着失去知觉的赵凌楠，神色凝重，摇了摇头：“先把她扶起来。” 把赵凌楠扶到床上，小谭检查了一下，说道：“只是受了刺激晕厥过去，过一会儿就能醒。” “受刺激？” 秦意想到赵凌楠突然情绪失控，觉得这个说法比摔晕更靠谱。 她发现赵凌楠对赵文平的事很敏感，确实有意识在刺激她，想借此知道她为什么改变态度，否则他们永远都没办法对症下药。 但是这个刺激，比她想象中大很多。 这也意味着，实际情况会更加复杂。 通过赵凌楠的反应看，她似乎真的害怕赵文平，一个父亲会让自己的孩子感到害怕是为什么呢？ 秦意都有些怀疑赵文平是不是拿赵凌楠做人体实验，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性比较小，因为赵凌楠一开始是认同赵文平的选择的，这说明她在这之前至少是尊敬并且相信自己父亲的。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赵文平去世之后，赵凌楠发现了自己父亲的一些秘密，这些秘密让她感到害怕，进而改变了主意。 “小赵哥，赵文平跟军部接触的时候，有没有提出过什么惊世骇俗的要求？比如人体实验什么的？” 小赵诧异地看着她。 秦意连忙说道：“要是不能说就算了。” 她其实是怀疑赵文平跟华国军方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个协议让赵凌楠感到害怕，所以她才会骤然改变态度。 小赵没好气道：“你瞎想什么呢？赵文平提出的要求都是一些资源和政策上的倾斜，就算他想那么做，军部也不会答应他那么丧心病狂的要求。” 秦意一听也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就算赵文平真要做那些禁忌实验，也用不着把自己的女儿当实验体，除非赵凌楠有特殊体质。 “不过……”小赵顿了顿。 “不过什么？” “顾逸清教授你是认识的，赵文平要求参加顾教授的物质研究。” ------------------- 高估了自己，惊悚悬疑什么的，不是我的画风。。。。 251 双重人格 “赵文平的主要成就是在核能方面吧？跟顾教授的研究不大搭界吧？”秦意看过赵文平的生平资料，知道他主要的研究领域。 “确实，赵文平的主要成就是核能，但他在其他领域也有建树，顾教授的物质研究有很多人打破脑袋想加进去，这也不算很奇怪。” 秦意想了想赵文平的那些专利，倒也觉得可以理解，赵文平是天才中的天才，传说中智商爆表的那种人，而顾教授的物质研究一旦成功，将成为本世纪最大的发现之一，赵文平动心也正常。 那赵凌楠到底为什么害怕赵文平？ 一个父亲做了什么会让自己的孩子感到害怕？ 当她说到赵文平不会还自己女儿的时候，赵凌楠的反应特别激烈，还极力否认，所以赵文平肯定是对赵凌楠做了什么，这件事赵凌楠在他去世之前都没有觉察，或者他还没完成就去世了。 但是，一个父亲为什么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要么是赵文平是个丧心病狂的人，像她最开始猜测的那样，为了做实验不顾自己的孩子，但是这个可能已经否定掉，还有两种可能，要么，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要么，这个孩子的出生不被期待。 但是秦意想了想又否定了，因为赵凌楠一开始应该是尊重信任赵文平的，所以赵文平对赵凌楠无论如何都差不到哪里去。 啊，到底是因为什么？！ “秦意，赵凌楠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否则她的保镖会闯进来。”小谭过来问她。 秦意知道不能再拖下去，点头道：“把她弄醒吧。” 这时，赵凌楠突然睁开了眼。 “赵女士，你感觉怎么样？”秦意坐在床边问道。 赵凌楠满脸茫然，像是不知道自己在哪，愣愣地看着秦意出神。 秦意解释道：“我们还在酒店里，刚才你晕倒了。” 赵凌楠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眼神竟然很陌生。 秦意心里猛地划过一个念头，“你……” 她压下心头波涛汹涌的情绪，观察着赵凌楠的表情，谨慎道：“我们刚才在谈话，你突然晕倒过去，你……不记得了吗？” 赵凌楠仿佛被她的话刺激到，脸色刷一下白了。 她垂下眼眸，不敢直视秦意的目光，声音嘶哑道：“我的人呢？” “他们都在外面。” 赵凌楠要起身，秦意伸手扶她，她似乎不喜欢别人接触，下意识地避了一下。 秦意收回手，看着始终垂着眼帘，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赵凌楠，突然说道：“赵女士，华国是怀着非常真诚的诚意希望能跟你达成合作，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赵凌楠脚步一顿，但是没有回头，匆匆地走了出去。 小赵一脸意外地看着秦意，“……就这么让她怎么走了？” 刚才为了拦人可都打起架来了。 秦意捡起赵凌楠遗落在沙发上的披肩，走到窗户前，看到一辆车悄无声息地离开酒店，很快消失在曲折的街道里。 “赵凌楠她刚才好像不认识我了。” “什么？！” 小赵神色震动，这怎么可能？ 赵凌楠又不是金鱼记忆只有几秒，刚来那会儿还盛气凌人把华国贬得一无是处，晕了一下就不认识了？ “小赵哥，你能不能把军部跟赵凌楠接触始末的资料，以及赵凌楠的个人资料再给我看一下？” 小赵马上调出了两份资料，把电脑推到她面前。 其实赵凌楠的资料很少，她第一次出现在各方面前是去年年底，也就是赵文平去世之后，在这之前，外界只知道赵文平有一个女儿，其他的信息一无所知。 赵文平是为了保护女儿才不让她露面吗？ 秦意把资料翻到最后，“小赵哥，赵凌楠真的是赵文平的亲生女儿吗？” “什么？你怀疑赵凌楠不是赵文平的亲生女儿？！”小赵吓得跳起来。 “就是觉得赵凌楠的资料有些违和，从赵凌楠的反应看，怎么看都觉得赵文平对赵凌楠做了很不好的事情。” “为什么这么说？” “我打个比方，你将不久于人世，对自己唯一的女儿是尽可能安排好一切，让她这辈子衣食无忧呢，还是憋着坏让她不好过？” 小赵被她这么比喻问得想翻白眼，心说哥哥连女朋友都没有，女儿不造何年何月才有哦！不过嘴上还是老实回答：“当然是想办法安排好一切，恨不得把女婿都安排好，等我不在了还有人继续照顾她。” 这才是人之常情啊，但是赵文平显然不是。 小谭明白她的意思，“所以你怀疑赵凌楠不是赵文平的亲生女儿？” 秦意点点头。 赵文平有一个女儿是公认的事，所以赵凌楠一出来，她掌握着赵文平留下来的遗产，自然而然就被认为是赵文平的女儿，没人会去怀疑她是不是亲生的。 而且赵文平也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唯一的女儿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只要赵凌楠是他养大的，法律认可的女儿，亲不亲生都没关系。 “如果赵凌楠不是亲生的，那赵文平的亲生女儿呢？”小赵突然问道。 秦意睁大了眼，小谭也刷一下把目光投向他。 “这么看我干什么？” “小赵哥，你这个脑洞很可以！”秦意之前没想到这个可能，对啊，如果赵凌楠不是亲生的，如果赵文平唯一的女儿是指亲生女儿，那赵凌楠态度骤变，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还有，赵文平的亲生女儿在哪？ “军部有赵凌楠跟赵文平的dna吗？”秦意问。 “有。” 小谭马上给国内的同事发出请求，没多久便收到了回复，眉头皱起来，“赵文平和赵凌楠的dna亲子鉴定准确率达到99.999%，确定是亲生父女关系。” 秦意沉吟，既然是亲生的，那赵文平到底做了什么让赵凌楠那么害怕？ 不，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谭哥，你刚才注意到赵凌楠醒来后看我的眼神了吗？” 小谭点头，“她很茫然，后来还有些害怕。” “这就奇怪了，赵凌楠居然会害怕？难道她怕你打人吗？”小赵说。 “她不仅眼神不一样，语气也不一样，晕厥前和晕厥后像是两个人。” “她不是精分吧？”小赵吐槽。 秦意点头，说出一个惊人的猜测：“我怀疑她有双重人格。” ------------------- 今天先两更啦，早点睡~ 252 推断 wtf？！！ 小赵震惊了。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赵凌楠是双重人格，那最开始跟华国军方接触的赵凌楠是一个人格，后来翻脸的赵凌楠是另一个人格，这两个人格对待华国的态度截然相反，也就解释得通她为什么突然改变态度了。 小赵手忙脚乱冲到电脑前，噼里啪啦扒拉出赵凌楠早起的资料。 军部每次跟赵凌楠接触都有详细记录，如果这个过程中有两个人格，肯定有迹可循。 第一次跟赵凌楠接触的人是艾斌大校，那次会面是在赵凌楠位于英国的庄园，时间地点是由赵凌楠定下的，这也是赵文平最后一次跟军部接触会面的地方。 赵凌楠把地点定在这里，应该是受了赵文平的影响。 档案把与赵凌楠会面的每一个字谈话都记录了下来，赵凌楠的话很少，大多时候在倾听，从字里行间不怎么看得出来她的态度。 小赵有些失望，接着往下看第二份记录。 接下来的两次会面，赵凌楠的话多了一些，也表露出了遵从父亲遗愿的意思，但是从第四次会面开始，她的态度开始有了变化，那次会面她中途一句话都没说，也是这时候，军部的人觉察到了她的异样，试图进行沟通，但是赵凌楠突然下了逐客令。 第五次会面赵凌楠开始出现拒绝的意思，第六次则明确说出了拒绝的话，态度冷淡恶劣，第七次会面更是把军部的人晾了很久，最后只让管家传话，拒绝再次会面。 “赵凌楠的态度改变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单从资料看她也可能受到了外界的影响而改变态度，不能确定她有双重人格。” 小赵摇了摇头。 有些人性格阴晴不定，但不代表有多重人格，除非赵凌楠再次病发，或者有专业医生确诊，单凭这些记录不能肯定赵凌楠有双重人格。 “其实也有些迹象，比如她第一次见到艾斌大校的时候，让佣人非常体贴地准备了祁门红茶，华国人喝茶比喝咖啡多，她显然有这方面的考虑，但是后来她态度变化后，礼节上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尤其是第七次连咖啡都没上——一个人态度可以改变，但是像赵凌楠这样受过精英教育的人，基本的礼节是不会抛弃的。”秦意分析道。 小谭点头，“根据军部和赵文平接触过的几次看，赵文平本人非常文雅，很有英国绅士的风度，赵凌楠的教养应该也不会太差。” “这么说的话，如果赵凌楠真的有双重人格，那最初跟军部接触的那个人格应该是主人格？”小赵提出猜测，毕竟一个人接受了十几二十年的精英教育，不论为人真诚或者虚伪，表面的礼仪都能做得很完美，而后来的这个赵凌楠在这方面确实差了些。 当然，这也不能排除赵凌楠本人任性，他们没有确凿证据肯定赵凌楠精分，只能尽可能地根据线索去推测。 “有没有办法找到赵凌楠的家庭医生？赵凌楠的情况肯定瞒不了家庭医生。”秦意问。 “这需要一定的时间。”小谭回道。 “家庭医生那边先查着，赵家的佣人也可以调查一下，赵文平一直隐藏赵凌楠的存在，是不是因为她有双重人格呢？这件事也肯定瞒不了身边的人。” “我马上调人去查。” 小谭通过秘密频道将消息传出去，很快，华国在欧洲的情报网悄无声息地运转起来。 秦意心里知道调查这些需要不少时间，因为军部不是没有关注过赵凌楠，但凡能想到的能查到的都已经查过，只希望现在有了新线索能查到更多。 只是，她的时间并不多，没办法一直等下去。 “我想亲自去见见赵凌楠。”秦意果断下了决定。 “现在？” “现在。”秦意说，“如果最早出现的是赵凌楠的主人格，这对于我们来说不算太坏，从记录看，这个赵凌楠对华国是有好感的。但是后来出现的赵凌楠明显占据了上风，如果次人格压制住主人格，主人格不再出现，她永远都不会跟华国合作，现在她的主人格刚刚觉醒，如果我们能跟这个赵凌楠进一步接触，任务会容易很多。” 小赵和小谭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虽然还不能确定赵凌楠的情况，但是机会难得。 “赵凌楠身边至少有8名携带武器的保镖随身保护，如果她受到刺激，可能会对你不利。”小谭面露凝重，在这之前都是他们掌握见面地点，赵凌楠现在情况不稳定，秦意的人身安全很难得到保证。 周中将明确要求一定要保住秦意的安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出事，他们都是立过军令状的，宁可牺牲自己，也不能让秦意受到损伤。 “但这或许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而且我现在代表华国军方，如果赵凌楠不想被华国制裁，那么不论她对我不满，都不能把我怎么样。” 秦意并不是头脑一热就想行动，赵凌楠敢对华国军部蹬鼻子上脸，那是因为华国对她有所求，但是如果她做了超越华国底线的事，她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只要赵凌楠还有一点理智，就必须顾虑她背后的华国。 小谭自然明白这层道理，问题是赵凌楠可能精分了，情绪不受控制呢？ 但他也不是畏首畏尾的人，这或许真是他们唯一的机会，冒险是必然的，既然秦意明白自己在做什么，那么他们就竭尽所能在背后帮助她完成任务。 小赵马上追踪到了赵凌楠的行踪，“她直接回了住处。” 赵凌楠的那栋别墅虽然豪华，坐落于山脚下，有树林和草坪，前面还有一个湖泊，风光非常美好，但是周围没什么住宅。 这时，小赵突然意识到，赵凌楠在欧洲各地的住处都比较偏远，位于人烟稀少的地方。 这其中会不会是赵文平考虑到她的情况，所以选择了这样的地方给她作为疗养所居？ 秦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反而更想尽快见到赵凌楠，“我们马上过去。” ------------------- 催更的小仙女们，作者君也很想爆更，但是作者君是个残到惊天动地的手残qaq，不敢保证啥时候爆，爆多少，因为每次说要努力要多更，很快就会打自己的脸，所以咱们还是保持未知的惊喜吧？(？ ？？？w？？？ ？)？ 253 你知道她？ 车子缓缓停在了一栋别墅的大门外，别墅坐落于一片树林之中，高大的树木形成天然的屏障，把里面的景致都包围起来，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景象，只能透过铁栏杆看到一条精致的柏油路通向前方。 陌生车辆的到来很快引起了保镖的注意，藏在暗处的枪口都对准了车窗，过了一会儿，车门咔哒一声被推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的亚裔女孩。 “我想见赵凌楠女士，麻烦通禀。”秦意用德语说道。 “华国人，赶紧离开，这里不欢迎你们。”保镖的口气非常不友好。 秦意坚持道：“你再通禀一次，说不定她现在想见我们了，我可以保证，如果她不愿意，我们马上离开。” 那头失去声音，沉默了很久，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庞大的铁门缓缓打开，一个身材魁梧的白人保镖出现在门后，“你只能一个人进去。” “可以。” 秦意回头看了眼车里的两人，示意他们在外面等自己，便跟着白人保镖走进了铁门。 铁门再次紧紧闭上。 与此同时，小赵打开了卫星定位系统，从电脑里观察秦意的位置。 穿过树林，顺着这条柏油路走了几分钟，眼前才豁然开朗。 道路两旁种着高大的树木，笔直地通向很远的前方，直到这时，秦意才看到路的尽头有一栋红顶别墅，这栋别墅大得堪比城堡，在别墅旁边有一片清澈的湖水，湖面倒映出碧蓝的天空，像一颗巨大的蓝宝石镶嵌在草地上。 四周一片静谧，仿佛与世界隔绝。 这里的空气透着清冽的气息，秦意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肺里的尘土气都涤荡干净了。 大约走了十分钟，才走到别墅的入口。 白人保镖站在外面，示意她一个人进去。 秦意道了声谢，迈步推开别墅的大门。 里面是一个空旷的客厅，几乎整面墙都是落地窗，薄纱似的窗帘随风翻飞，无声地舞动着。 寂静得只有她的脚步声。 “赵女士？”秦意喊了一声。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她忽然意识到，这里除了保镖，似乎连个佣人都没有看到。 突然，楼上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 秦意扶着楼梯拾阶而上，走到声音传出的房间外，轻轻敲了敲门，“赵女士？” 门却应声而开。 赵凌楠背对着门，面前摆着一副画布，旁边放着调好的颜料，她一只手拿着笔，正在往画布上涂抹颜色。 画布上是一副还未完成的风景画，画的是一个大雨倾盆的雨夜，树林遭受狂风暴雨的肆虐，被吹打得弯了腰。 画面在一定程度上反应画者的心理，从这幅画的画风来看，赵凌楠的心里非常不平静，秦意看不到她正脸，但是也能想象到她现在的表情。 秦意想到了上午醒来后她的表情。 跟那个冷漠高傲的赵凌楠不大一样…… 她站在门外没有出声，安静地看着赵凌楠作画，很久没有传出声音，耳麦里传来小赵的询问声：“秦意，现在什么情况？怎么那么安静？” 秦意摸了摸耳朵，告诉他稍安勿躁，这时，赵凌楠突然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地看着画布，突然换了画笔，将大片大片的杂乱的颜色抹在上面，没一会儿便彻底盖住了原本的画面。 “为什么涂掉？”秦意问道。 赵凌楠的手一顿，回头看她。 秦意微微鞠了个躬，第一次在赵凌楠面前做自我介绍：“日安，赵女士，我叫秦意，华国外交部新闻司成员，此次代表华国军方前来跟你会谈。” 赵凌楠打量着她。 她发现秦意年纪很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也非常漂亮，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得能映出人影来。 “你……” “我们这是第三次见面，第一次在施瓦茨先生的别墅，第二次是今天上午，第三次是现在。” 赵凌楠瞳仁猛地一缩，随后解脱中带着戒备：“……你猜到了？” 秦意突然有些于心不忍：“抱歉。” 赵凌楠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眼神却彻底解脱了，低声说道：“你真聪明。” “……抱歉。”秦意不知道该怎么说，猜测人家有精神疾病是很失礼的事。 “你不用抱歉，这是事实。”赵凌楠说，她现在看起来更像一个病弱的贵族小姐，不复初见时的高傲冷漠。 秦意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最终还是决定问出口：“你知道她？” “知道，她也知道我，是我太没用。”赵凌楠的表情很苦涩。 秦意看过双重人格的资料，双重人格是多种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其中包括创伤性生活事件，尤其是受虐、成长过程中防御能力的习得、逐渐积累的不良环境、以及缺乏外部支持等。 从某些方面说，亚人格的形成是主人格为了自救而催生。 也就是因为需要而产生。 现在可以肯定现在的赵凌楠才是主人格，但是她为什么会衍生亚人格，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把自己逼成这样…… “那你还愿意遵从以前的选择吗？我可以保证，华国可以给你最好的保护。” 赵凌楠沉默，表情突然有些隐忍。 秦意意识到她的亚人格可能在反抗，再受到刺激或许会马上跑出来，尽量用柔和的语气告诉她：“你可以相信我们没有任何恶意，不论以前跟我们接触的人是谁，现在我们想要的东西在你手上，你可以提出任何我们能做到的要求。” 赵凌楠猛地抬头看她：“你知道什么？”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从赵凌楠之前的反应猜测，赵文平这个父亲有些见不得光的秘密，这些秘密让赵凌楠感到害怕，或许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衍生了亚人格，拒绝跟华国做进一步接触，避免接触到任何跟赵文平有关的事情。 所以她才会告诉赵凌楠，只要赵凌楠跟华国合作，华国会排除其他因素保护她。 “我不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华国只是想跟你交换你手上的资料，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目的。” 秦意说话的时候看着她，让她看到自己的眼神，感受到自己的真诚。 ------------------- 今天第二更，明天再努力。 254 回报 赵凌楠却垂下了眼帘，突然转移了话题：“你是华国外交部的人？” “是的。” “为什么华国军部会派你来跟我见面？” 秦意不知道亚人格对赵凌楠主人格会造成什么影响，赵凌楠亚人格对华国一点儿认同感都没有，她索性放弃了感同身受那套说辞，半开玩笑道：“可能觉得同为女性更好谈话吧。” “你跟之前那些人确实不一样，让人有诉说的欲望，只是我已经很久没跟人谈心了。” “我愿意洗耳恭听。” 赵凌楠遮住画布，低声说：“我没什么好说的，说说你自己吧。” “我？”秦意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谈自己的经历，被她高贵冷艳地讽刺了一通，不过那个赵凌楠不是现在这个赵凌楠。 “我从小很少跟人接触，如果不是父亲去世，这世上大概不会有什么人认识我，很想知道你这样的人有什么样的经历。” 赵凌楠的语气有些缥缈，她背对着秦意，秦意看不到她的表情，以为她是因为双重人格，赵文平不让她露面，这样说起来真是挺可怜的。 秦意便把自己的经历简略地说了一遍：“我之前也是一直住在国外，因为家人工作的原因回了华国，在高新院完成学业后很幸运地进了外交部，现在是新闻司的正式成员。” 这些资料，赵凌楠去查一下就能知道，她也不打算隐瞒。 “你是外交部的人，为什么军部会派你来找我？” 赵凌楠再次提起了这个问题，显然是意识到了秦意身份的不一样，秦意也不能再用开玩笑的语气回答她，“军部只是想找一个能跟你有话题的人，因为我跟你一样是abc。” 其实军部不是没有专业的谈判人士，但是这些人对上赵凌楠都无计可施，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军部才会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这么说，军部很相信你？” 秦意淡淡地一笑：“至少你可以相信我能代表军部的态度。” 赵凌楠看着她，“你很尽责。” “这是我的工作。” “你很喜欢自己的工作？” “喜欢。” 赵凌楠眼里有些淡淡的羡慕，“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真好。” “你也可以的。”像她这样虽然有双重人格，但是她身份地位不一样，还有庞大的财力做支持，完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赵凌楠摇了摇头，“不行。” “你试过吗？” 赵凌楠垂下眼帘，“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我做不到的，她可以帮我做。” 秦意心头一凛，赵凌楠这是认可自己的亚人格掌握主导权？ 难怪后来一直是亚人格出现并且占据主导地位，这或许是她主人格可以放纵的原因。 这是不是意味着，赵凌楠潜意识里认同亚人格拒绝跟华国合作呢？ 秦意有点烦恼自己看书太少，早知道就多看写关于人格分裂方面的心理书了，她能隐约知道赵凌楠的主人格有些不对劲，但是现在她不敢随便劝赵凌楠压制亚人格，只怕一劝了，亚人格就很可能会跑出来。 她斟酌着措辞，“那你认可她做出的所有决定吗？” 赵凌楠抬头看她，“你是说拒绝跟华国合作的事？” “她在这件事情上跟你的态度不大一样。” “她做出那样的决定肯定有她的道理，我不想干涉。” 秦意以为赵凌楠要彻底推翻以前的态度，这时，赵凌楠突然笑了笑，“如果你做我的模特，我可以考虑一下。” 秦意的目光落在画架上：“画像？” 赵凌楠慢慢点了点头。 秦意有些拿不定她什么意思，不过今天之后说不定赵凌楠又会变成亚人格，想想便答应了，只是提醒了一下她：“我恐怕没有太多时间待在这里。” “为什么？” “因为我只能在这里呆三天，后天下午我就得离开德国。” 赵凌楠突然固执起来，看着她没有说话。 耳麦里传来小赵的声音，“答应她！你访问的事我们会给你想办法，让你合理的留在德国。” 但是秦意没有马上答应赵凌楠，她原先觉得赵凌楠软弱甚至还有些自卑，但是现在的赵凌楠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或许亚人格或多或少给她带来了一些影响。 “但是她并不是很欢迎我。” 秦意隐晦地提示，时间问题不提，万一她明天过来赵凌楠的亚人格出来了，她恐怕连大门都进不来，还会觉得她趁虚而入恼羞成怒吧？更别提谈合作了。 赵凌楠垂下眼帘，“你说得对，是我强人所难了……” “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希望我们能保持友好的关系。”秦意自觉理智上这么做没错，但对赵凌楠而言却有些过分了，感觉自己在嫌弃她精分。 “没关系，我能记住。” 赵凌楠换了一张画布，示意秦意坐到高椅，秦意不知道她为什么执着于给自己画像，但是她不要求自己长期留下来，今天多呆一会儿倒是可以。 依照赵凌楠的指使，她坐在高椅上，自然地摆了个姿势，“这样？” 她逆着光，头发看来毛茸茸的，她的皮肤近乎奶白，连毛孔都看不到，娇嫩到可以掐出水来，黑白分明的眼睛显得更加清澈明亮，大约就是古语里说的明眸善睐。 赵凌楠垂下眼帘，提起画笔，在新的画布上开始涂抹。 秦意这一坐就是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来临。 最后，赵凌楠还邀请她共用晚餐，结束的时候已经入了夜。 小赵让她尽快离开，不论赵凌楠到底是什么态度。 秦意已经跟她磨了一天，如果赵凌楠仍然不肯露口风，他们不愿意秦意冒险留下来，赵凌楠身边有人有武器，而秦意只有一个人。 好在赵凌楠没有继续挽留秦意，当她提出想要告辞的时候，赵凌楠突然说道：“谢谢你今天陪了我一天，作为回报，我想给你一些东西。” 秦意心头一跳。 赵凌楠摊手掌心，里面有一个移动u盘，“这是你们想要的东西。” ------------------- 还有更新，不过会很晚 255 狙击 秦意愣了好一会儿，问道：“你……有什么要求？” “这本来是我父亲想要交给华国的东西，我只是完成他的遗愿而已，这些东西早就应该给你们了，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吧。” 耳麦里静悄悄的，但是秦意却能感觉到小赵极度压制着的心情，如果可以，他一定会跳起来。 华国军方努力了那么久想得到的东西，现在就在她眼前，只要她伸手就能拿到。 赵文平跟华国接洽的时候曾经给过一些资料，诸如能极大促进航空母舰动力的核动力系统，诸如提关于空天母舰的设计，哪怕只是冰山一角也能看出赵文平的这些资料有多大的价值。 秦意平静的心跳也开始加速，伸手拿过那个u盘。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u盘，烂大街那种，但谁也想不到连一个国家都动心的东西，就存放在这样普通的存储工具里。 这甚至让秦意不得不有些怀疑，赵凌楠是不是在骗自己。 她抬头看着赵凌楠，赵凌楠也在看着她，表情很平静。 她握紧了掌心，郑重道：“谢谢你，如果你想好了条件，随时可以提。” 赵凌楠没说什么，站在别墅下，目送她离开。 一直看着秦意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赵凌楠这才转身回到画室，掀开还未完成的画作。 这副画像只完成了轮廓，五官还不是很分明，唯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栩栩如生，光是看眼睛也能看得出这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孩。 这么漂亮的女孩，以后大约是见不到了。 赵凌楠唇角扬起一抹弧度，手上挥洒颜色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夜色如墨。 天空中压着厚厚的云层，连一颗星子都看不到，道路两旁林立着整齐的路灯，在夜色里发出昏黄的灯光，周围的高大的树木像沉默的人影，一言不发地看着路上的人。 秦意拢了拢外套，感叹德国秋季的夜晚真渗人。 她回头看了眼，已经看不到别墅的影子，四周安静得只有她的脚步声，旁边除了路灯下，到处黑漆漆一片。 这次，赵凌楠没让人送她出来。 小赵大概怕她一个人走夜路害怕，在耳麦里跟她说话，“秦意，你别怕，以你的速度还有6分钟就能走出大门，周围看着只有你一个人，实际在你附近10米之内有监控摄像头，另外还有2个赵凌楠的保镖在距离你150米外巡逻。” 秦意很想翻白眼，这到底是安慰还是吓人呢？ 大半夜被人监控很不自在的好伐？还有赵凌楠的保镖，那是保护赵凌楠的，他们手里有枪，万一把她当成闯入者嘣了怎么办？ 不过有小赵这番话，她也大概了解到了自己周围的情况，心慢慢安定下来。 真正让人畏惧的，永远是未知。 她加快了脚步，没几分钟就看到了大铁门，等她走过来，铁门应声而开。 一辆熟悉的车子从不知名的地方滑到铁门外，秦意大步走过去，拉开后车门，矮身坐了进去。 看到两张熟悉的脸孔，她才彻底松了口气。 “资料呢？”小赵迫不及待问。 秦意从包里拿出u盘，递给小赵，小赵拿过来就想插电脑上，秦意连忙阻止他：“小赵哥，你这台电脑里有没有重要资料？” “怎么？” “现在不确定赵凌楠给的这份资料是真是假，万一里面有病毒什么，你电脑里有重要资料，被病毒都盗走怎么办？” 她一万个希望资料是真的，但即便今天这个赵凌楠是对华国有好感的赵凌楠，她仍然不会毫无防备地相信她，这件事太事关重大，不能不谨慎。 小赵眼底划过一抹赞赏，笑着说：“不用担心，我防着呢。” 秦意也只是提醒一句，论这方面的专业自己肯定比不过小赵，见他有所准备，便放下心来，并且很自觉地扭开了头，没去看里面的资料是什么。 小赵有些好笑，不过对她的自觉又多了几分赞赏。 虽然她参加了这次项目，但是里面的资料，不是在特定情况下，她是没有权力查看的。 车子飞快地行驶在马路上，可以看到旁边延绵的山脉徐徐往后退，如果是白天，这里的风景一定很美，但是晚上，陡峭的地形仿佛乖张的鬼影，方圆几里都没有灯火，荒凉得让人不安。 突然，她感到一阵心悸。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上一次还是在费城的时候…… 这是怎么了？ 嘎吱—— 车子突然一个急转弯，秦意来不及抓稳，整个人都撞到了小赵身上。 砰！！！ 一声巨响。 一阵火光紧挨着车尾冲起，随之而来的是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急乱的砸在后车窗。 “趴下！” 前面开车的小谭大喊一声，秦意还没来得及反应，小赵已经按住她的脑袋死死地趴在座椅上。 哒哒哒。 枪声在寂静的夜里骤然响起，秦意感觉后车窗的玻璃被打碎，玻璃渣在头顶横飞，落在了她身上。 “妈的！竟然是重型狙击枪！”小赵骂了一声。 要知道他们这辆车经过改装，比梅赛德斯这些防弹车还抗打击，对方能打穿玻璃，那绝对不是普通的枪。 刚才第一枪如果不是小谭反应快，现在他们都已经被轰成肉渣了。 现在追着他们打的才是普通手枪。 小赵从腰间取出一支枪，飞快地冒头，接着编听到砰一声响，他开了一枪，然后马上缩回来，还没等他抓稳，又是一个急转弯，秦意都能听到轮胎剧烈摩擦路面的尖锐声响。 砰！ 又是一声巨响，地面炸裂。 小赵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小谭已经再次加速，狙击他们的这种重型狙击枪准确有效射程达1850米，最大射程将近7000米，更恐怖的是80%的钢板穿透力，以及80%以上的燃油引燃率，一旦油箱被子弹打中，他们这辆车有很大的可能会爆炸，只有驶出狙击范围，他们才有机会反击。 小谭显然明白这一点，把车速飙到了极致。 256 失踪 车子飞快超出对方准确有效射程，但是小谭依旧没有放慢速度，车子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冲进前方未知的夜色里。 小赵总算稳住了身形，从车底拉出一个箱子，箱子里整齐地摆放着枪支零件，20秒不到，一支半自动突击步枪在他手上组装出来。 还没等他冒头，后面又是一枪，子弹刮擦着后车厢，发出尖锐的声音。 幸好这不是狙击枪子弹，否则他们就完蛋了。 “妈的！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以为劳资好欺负？！” 小赵大骂，对着后面打了一枪，子弹打中对方副驾驶，那人被一枪爆头，但是马上引来对方一阵猛烈的火力打击，打得小赵连头都抬不起。 “小赵哥，还有枪吗？”秦意死死抓着车门。 “你会射击？” “会。” 她13岁开始学射击，训练项目比照军队，虽然没跟人动过枪，但她每一项成绩都是拿真枪实弹练出来的。 现在对方火力太强，只有小赵一个人很难把对方压制下去，越拖下去他们也越危险，秦意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冒险配合小赵。 小赵没有去纠结她所谓的射击到底是不是花样子，通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心里清楚秦意是个有分寸的人，既然她提出要枪，那肯定是手上有真本事。 小赵把一支手枪塞到她手里：“这个会用吧？” 秦意快速上膛，飞快地观察了一下后面的情况，抬手开了一枪。 这一枪打在了车盖上。 她飞快地缩回来，下一秒便感觉子弹擦着自己的脸飞过去，那灼热的温度几乎能烧出一道伤痕。 心跳停顿了一瞬，在枪声落下的一瞬，她再次开枪。 驾驶座上飞起一道血光，子弹击中了司机颈动脉，那辆车失去控制，马上一个急转，翻下了马路。 小赵眼睛一亮，厉害啊！ 砰！ 还来不及高兴，又是一声巨响。 秦意感觉车子剧烈摆动了一下，小谭猛地转动方向盘想稳住车身，但是来不及，车子急速摆尾，一头冲下了马路。 轮胎爆了。 马路下是陡峭的坡地，乱石从生，车子剧烈的颠簸让人心肺都快要吐出来，小谭试图控制下冲的势头，最终撞上一块大石头，车身翻倒在地。 “秦意，你怎么样？” 小赵爬起来，连忙询问。 秦意脑袋被重重地撞了一下，声音有些虚弱：“我没事，小赵哥。” “快走，那些人很快会找过来。” 小赵拔出电脑上的u盘，启动自动销毁系统，电脑屏幕闪了一下，彻底暗下去，随后从车座下拉出一个箱子，撞开车门，把秦意先顶了出去。 秦意刚落地，子弹就在脚边炸开，她一个翻身，滚下了坡地。 哒哒哒。 子弹紧紧追着她，她爬都爬不起来，不顾一切地往下滚。 轰隆—— 一声巨大爆炸声。 秦意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瞳里映出冲天的火光，他们的汽车爆炸了。 小赵哥和谭哥还在里面…… 下一瞬，她坠入冰冷的河水里，失去了知觉…… 没多久，三个手持冲锋枪的男人走了下来，他们都戴着红外夜视镜，谨慎地搜索着目标，但是一个人都没看到。 “人呢？” “那两个华国男人应该死在爆炸里了，至于那个华国女人，好像掉下去了。” “下面是什么地方？” “悬崖，下面到处是石头，不死也重伤。”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其中一人坚持要找到秦意的尸体，但是没走多远，他们就发现前面是断崖，根本没法下去，但是确定目标死亡，他们不好交差。 “不能再滞留下去，必须马上走。” 他们不能被人发现，否则谁也保不了他们，不远处便是山林，爆炸的火光仍然未灭，很快就会引起护林员的注意，华国人只怕也得到了消息，但凡被发现一点线索，他们都会有大麻烦。 等他们走后，陡坡下的一个石堆里动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一只鲜血淋漓的手伸出手，按了下手腕上的腕表，腕表在夜色里发出一点不起眼的红光，那只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三万公里的太空中，华国天枢卫星收到一组密码，这组密码通过秘密频道传回华国军方某个基地。 此时，华国帝都刚刚凌晨四点。 即便是不夜城，这时候帝都也陷入了沉眠。 军方某基地，值勤人员也忍不住有些打瞌睡，瞥了一眼如常运转的数据，起身去泡了一杯咖啡。 滴滴滴。 急促的警报声响起，屏幕上一个红点不停闪烁。 “什么情况？！” 值勤人员马上清醒了，忙不迭跑到屏幕前，看到卫星信号传回的信息，马上瞪大了眼，喃喃道：“这是，欧洲出事了……” “谭中校遇险，秦意失踪？” 拿到赵文平资料的消息刚传回来，所有人都还处在惊喜当中，一个小时不到，却传回任务组成员遇险的消息，饶是周牧城多年前早已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但是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脸色异常凝重。 这里面透着太多的诡异。 赵凌楠刚把资料交出来，秦意他们就遭遇了袭击，是赵凌楠出卖还是其他势力在争夺资料？ 周牧城果断下达救援命令。 半小时后，华国在德的情报人员传回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秦意失踪了，而且她身上带着赵凌楠给的u盘。 赵文平的资料有多重要不用再提，哪怕不确定赵凌楠给的资料是真是假，都必须把秦意找回来，把u盘拿到手。 如果赵凌楠敢欺骗华国，有她好瞧的！ 周牧城连夜去了庄上将的官邸。 庄上将年纪大了，好不容易才睡着就被他死乞白赖地吵醒，对他一点好脸色都没有，听到他要求用最高安保级别寻找秦意，眉头皱得更深了。 军部建制以来，从未对一个普通的政府人员实行过如此高级别的保护，这意味着华国在欧的情报人员都要动起来，军部也进入警备状态。 “秦意手上拿着赵凌楠给的u盘，里面有赵文平的资料。” 周牧城一句话直戳关键，他知道庄上将不是愿意自己人牺牲，只是他的考究要更多，唯有给出最有力的理由才能说服他。 ------------------- 今天应该只有一更，因为作者君过会儿要去赶飞机了，晚上十一点半才到家。 来成都过得好快哦，哎，一眨眼就要回去了。 257 不吃这个亏 庄上将又怎会不懂他的意思。 华国虽然航母也造出来了，在世界上有了不轻的话语权，但是比起美国和俄国仍然很明显的差距，后面还有欧洲各国，便是一海之隔的日国也紧追其后，华国根本不到松口气的时候。 落后要挨打这个教训华国吃了上百年，有任何壮大军工的机会都不能放过。 周牧城这么说固然是为了拿到资料，但也很明显是想找回那个叫做秦意的姑娘。 别以为他不知道geco峰会发现窃密记者的人是谁。 虽然不知道秦意跟周家有什么关系，不过周牧城这么重视，那肯定关系匪浅，当初也正是因为有这么一层关系，庄上将才会点头让她去接触赵凌楠。 秦意是为国效力才出了事，国家当然不会对她的险境置之不理，但是庄上将考虑过后表示不同意周牧城的申请，“启动最高安保级别影响太大，秦意现在的身份是商务部代表团成员，不适宜大张旗鼓寻找，这样，降低一个级别。” 秦意的消息越保密越好，如果让人知道她失踪，难免会让有心人产生联想，处境会变得更加危险。 “还是您老考虑周全，不过这件事能不能保密，全权交给我负责？” 不启动最高安保级别就不需要经过军委，在保密上也算是个好处。 如果让沈荣知道，秦意的身份势必曝光，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趁机插手，到时候双方相争事小，耽误救援才是大事。 庄上将一听就知道他那点心思，“排除异己要不得。” “报告上将，我只是不想再看到第二个叶少将，保密只是为了避免一些定力不足的人犯错。”周牧城一本正经道。 合着别人犯错那是因为给了他们犯错的机会？ 这么说也没错，但庄上将还是被他的厚脸皮给闪到了眼睛，没好气了一阵，说道：“别让我知道你搞内部分裂！” 周牧城敬了个礼，“您老看着好了。” 临走前，庄上将交待：“务必查清楚是谁动的手，我们不吃这个亏。” 谁打了我们，我们就要打回去，哪怕暂时不方便动手，也要记在心里。 任何侵犯华国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周牧泽脚跟一磕，啪敬了一个礼，“是！” 得到授权，周牧城马不停蹄离开了庄上将的官邸，但是他的脸色并不轻松。 只要秦意还活着，他们一定能找到她。 但前提是，她还活着。 从欧洲传回的消息看，秦意生还的可能性很小，她掉下去的地方是断崖，断崖下面是湍急的河水，她落水前还很可能被枪击，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他看着天边的启明星，帝都将要天亮。 而此时，美国华盛顿大约下午4点，而德国柏林大约晚上10点。 牧泽很快就会联系秦意，如果他知道秦意失踪，甚至可能遇难的消息，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当年他出于保护，偷偷把人养在美国，连家里都瞒了好几年，后来因为家里出事，他把人弄丢了，整个人都变得不带一丝人气，现在好不容易找回来，如果人没了…… 周牧城大概这辈子都没有颜面再面对他。 最终，周牧城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接管秦意的一切通讯方式，务必保证任何人都无法觉察她失踪，务必是任何人。” 德国，柏林。 华国代表团结束了与德方官员的会谈，明琪往华方人员里再次扫了一眼，确定自己没有看到秦意的身影，心里的怀疑越来越大。 昨天是生病请假，今天呢？ “秦意今天怎么又没来？该不会又生病了吧？”明琪逮住要走的外交部同事，闲闲地问了一句。 外交部同事公事公办道：“没生病，是大使馆那边临时借调。” “临时借调？她一个小新人有什么事值得大使馆临时借调，连代表团会谈都顾不上？” 你就不是小新人？外交部同事在心里吐槽，面上不动声色道：“这是外交部的内部事务，明助理如果感兴趣，恕我也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也不知道。” 明琪被噎了一下，看着外交部同事走掉，她怎么想都不甘心。 转身就去敲了商部长的房间。 “小琪，你怎么过来了？还没问你今天收获怎么样？”商部长笑呵呵问道。 明琪温文尔雅道：“这趟出来每天都在长见识，今天也不例外，不过这一切多亏商叔叔你的提携，不然我哪有这样的机会？” 商部长把她这些天的表现看在眼里，如果说以前是出于交情照顾晚辈，那么现在是真觉得她有能力，可以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于是忍不住多提点了几句：“干我们这一行一定要有眼力有见识，等你这两样积累够了，工作上能难倒你的事就少了，你现在还年轻，正是要多看多练，至于别的可以暂时不用考虑。” 明琪心头一动，“商叔叔，你是不是让我别理秦意？” “你们姑娘家平时吵吵无伤大雅，但是一定不能带到工作里来。秦意现在是新闻司重点培养的干部，不出意外以后会是新闻司的骨干，在外交部都有话语权，而你以后的职责也会越来越重，跟外交部打交道的机会也会越来越多，可以的话，你最好跟她处好关系，就算处不好，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 “其实我跟她只是有一些小矛盾，还不至于影响到工作。不过商叔叔，她到底还是一个新人，外交部在这边的大使馆为什么非要借调她，连代表团的事都顾不上？” 商部长看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既然您说以后打交道的机会多，我怎么也要了解一下她的能力吧？” “她本来就不是商务部的人，外交部派人随团只是惯例，真正要怎么用她，最终是外交部说了算，所以外交部发来借调要求，我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 也就是说不知道。 明琪听到这样的回答非常嫉妒，大使馆特地提出借调，说明大使馆要做的事比访问更重要，这么重要的事竟然交给秦意，外交部已经这么重视秦意了吗？ ------------------- 努力码第二更，不过时间不确定。。。 哎，昨晚回来我家喵主子竟然不认识我了(ΩДΩ)，以前可黏人了，现在居然看到我就跑，给它铲了那么久的屎都白铲了！！ 258 还不能死 山林里漆黑一片， 河流蜿蜒穿行，在转弯处冲刷出一片河滩。 秦意恢复知觉时感到浑身剧痛，像是被石头反复捶打，强烈的痛感让她迅速清醒过来。 眼睛还没张开，她的眉头就皱起来，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自己这是怎么了…… 昏迷前的记忆如电影画面倒放，她猛地睁开了眼。 漫天的火光还留在脑海里，小赵哥把她推出车子时的表情，她还记得很清楚，子弹在脚边炸开的一瞬，小赵哥张大了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她来不及听到就滚落陡坡。 是让她快跑，或者小心吧…… 眼里蒙上一层水雾，原本模糊的视线更加看不清，身体也越发冰冷。 四周悄然无声，只有河流哗啦的水声。 寒冷的夜风吹过，秦意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意识了自己的处境非常糟糕。 现在还不是难过的时候。 那些追杀他们的人动用那么大的火力，明显是想把他们全部杀掉，她现在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谁也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顺着河流找下来。 她还不能死，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小赵哥和谭哥，若她能活着走出去，必定要叫那些人付出代价！ 秦意眨了眨眼睛，把眼里的水雾压下去，躺在地上打量周围的环境。 不论是天空还是周围都看不到光亮，天空黑压压的看不到星辰，实在看不出什么时间，不过从她落水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左右，现在天还黑着，大约是凌晨吧。 四周都是山林，也是她运气好，被冲到了一片浅滩上，也没有遇到野兽，没被啃掉胳膊大腿什么的，不然还不如被淹死。 她试着坐起来，双手刚撑在地上，便感觉到一阵钻心。 “嘶——” 倒吸了一口冷气，秦意的眼泪一下子出来了，感觉自己的手可能被割烂了。好不容易坐起来，她发现自己掌心被划开一条深深的伤口，现在已经被泡得发白，皮都开始往外翻。 靠着旁边一块竖起的石头，她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 局部有多处撞伤，不过很幸运的是没有骨折，就是手上的伤口有些棘手。 “必须处理一下，感染的话就糟了……” 秦意叹气，想撕一块布下来包扎伤口，突然发现自己屁股下坐着一个东西，挪开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包。 但是包里可以用的东西很少，手机不知道遗落到了那里，不然她还可以打电话求救，倒是小赵给她的那把手枪还在，虽然这东西不能吃不能用，但在这未知的山林里，有一把武器防身也很重要。 随后，她还在包里发现了赵凌楠给的那个u盘。 拿着u盘，她的心情很复杂，为了这东西，小赵哥和小谭遇难了，连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 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就遇袭，会是赵凌楠搞的鬼吗？ 她一直拖时间，是不是为了等到晚上好动手？ “太大意了……” 秦意心里很懊悔，赵凌楠既然是双重人格，便不能按照过往一点的印象去判定她是敌是友，如果赵凌楠对华国真有好感，或许就不会等这么久才把东西交出来。 到现在，她很怀疑这里面或许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诱饵罢了。 如果真是赵凌楠干的…… 她咬牙，从衣服上撕了一块布包扎好伤口，把东西都装进包里，随后在附近找了一根枯木当做拐杖，一瘸一拐地离开河滩。 美国，华盛顿特区。 周牧泽这次是来视察市场，顺便进行一些交涉。 很多美国人想做空华币，有人为此每天晚上每隔一小时便爬起来观察华国外汇市场的变化，各种唱衰华币，这次传出风声美国最大的对冲基金瞄准了华国货币，意图集结力量狙击华币。 周牧泽认为这不大现实，因为华国的外汇储备已经达到了4万亿美元，美国人除非能招募到足够的资金，否则对上华国只有败退。 他怀疑美国人是项庄舞剑。 通过一番交流试探，他终于摸清楚了美国人的目的，现在也到了该启程的时候了。 “周董，飞机已经安排好了。”卫哲敲门说道。 周牧泽嗯了一声，拿出手机拨号。 卫哲一看就知道他是给秦意打电话，想到boss的安排，他就感觉一盆狗粮从天而降，吃得他好心酸。 要不，他去跟奔放的法国美妞来一场美好的艳遇？ 卫哲胡思乱想着，周牧泽一直到电话自动挂断都没有接通。 现在柏林应该是夜间11点了，代表团就算晚上有宴会也早该散了。 难道她还在做任务？ 虽然秦意没有明说自己在做什么，但他通过只言片语就能猜到她身上有任务，不过这显然是给她立功的机会，外交部也不会有什么太过危险的任务，所以他没有刻意去询问。 “你确定一下绵绵今天有没有跟商务部代表团在一起？” 卫哲心里吐槽这看得也太紧了，不过他很能理解，秦意在欧洲藏了那么些年，可让周牧泽找得好苦，可不得看紧些么？ 华国商务代表团的行程没有对外隐瞒，卫哲很快查到了他们今天的行程，“秦意今天从早上就没有出现，晚上的活动也没有出席，倒是明琪在媒体面前刷够了存在感，啧啧，她以前不是不爱抛头露面吗，现在怎么反行其道了？” 卫哲也就是吐吐槽，明琪这么做估计是无路可走，拼命给自己积累资本，不过不得不说，明琪这一步走得很好，等她在政界有了地位，在明家也就有了话语权。 明家那些老顽固他是知道的，这都新世纪多少年了，还守着重男轻女那一套，怪不得一代不如一代。 “她去做什么了？” “说是大使馆临时借调。” 卫哲得知秦意不在代表团里，就一同确定了秦意的去处，不过对于德国驻华大使馆的这个安排，他感到很奇怪，什么事必须秦意去做，连代表团访问都顾不上？ 周牧泽眉心蹙起来。 “这说明秦意能力强啊，看来是去做立大功的事了。” 但是周牧泽知道她身上有任务，大使馆的借调不是常规借调。 ------------------- 第二更。 259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不过他也只是迟疑了几秒，看来这次外交部交给她的事很重要。 他收起手机，跟卫哲赶往机场。 上了飞机之后，他又看了一眼，仍然没有秦意的回复，最终关上了手机。 而此时，秦意已经离开了河滩。 在山林里顺着河流可以辨认方向，但是秦意怕那些人会顺着河流追过来，果断放弃了这条路线，而且夜间只身裸露在山林里行走非常危险，现在最要紧的是寻找一个栖身之处。 她很庆幸自己为了让赵凌楠改观印象，去见赵凌楠时没有穿职业装，而是穿了一套休闲装，鞋子是系带的，衣服破了些，但好歹还能穿，鞋子已经被泡得发胀，但总比赤脚走在遍地荆棘的野地要好。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找到一个山洞，这个山洞很小，勉强可以容身，好歹不用担心有野兽侵袭。 “阿嚏——” 她打了个喷嚏，冷得发抖。 柏林九月的夜间气温只有10c左右，山里的温度更低，衣服湿淋淋地贴着身体很不舒服，但是手上没有生火的工具，她倒是可以尝试钻木取火，但是万一有人看到火光找过来怎么办？ 在附近找了些干树叶塞到山洞里，她勉强脱下了外套，再把里面的衣服尽可能拧干水分。 可再怎么拧干水分，衣服依旧是湿的，但眼下的情况只能将就。 做完这些，她把手枪拿出来。 华国的枪支都经过水泥沙雪多种环境的射击考验，所以秦意不担心这支枪不能用，不过到底是泡了水，必须把水排空，不然救命的时候突然哑火卡壳，那才真是要命。 她擦了好一会儿，感觉清理干净了，把手枪放在身边，以防野兽或者有人来袭，能立马给对方一枪。 这一天实在太累了，身上又带着伤，虽然很冷，也抵挡不住睡意涌来，她抱着冰冷的胳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可能是因为在陌生的环境，她的睡眠很浅，一直迷迷糊糊地做梦。 梦里到处是嘈杂激烈的响声，像是碰撞声，还有枪声。 砰—— 突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火光冲天！ 秦意一个激灵醒过来，胸脯剧烈的起伏，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外面还是一片黑暗，看样子天还没亮。 秦意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全身酸软，呼吸很热，喉咙还有些发痛。 摸了摸额头，原来是发烧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等天亮得尽快找到回去的路，不然现在的情况不用别人追杀，让她在这野林子里呆几天就能病死。 她躺回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脑海里翻涌出小赵和小谭最后的脸孔，心里抱着微弱的希望，希望他们都还活着。 他们那么厉害，说不定在车子爆炸前就逃出来了，可不是她这样的半吊子能比。 小赵还吹嘘过他们以前怎么死里逃生，这次应该也可以的吧…… 她以前看过一个学说，说人的意念是有能量的，当意念足够强烈，意念的能量可以化为实质，对环境产生实质性影响。 简单说就是心想事成，传说中的诅咒和祈福或许就是一种意念的力量。 对于这种学说，她只是当做杂书看看，为了拓展视野，然而此刻她无比希望这是真的，她无比强烈的希望小赵哥他们没事…… 还有周牧泽。 她现在很想见到他，有那么一瞬间希望他从天而降，把自己带离这个糟糕的处境。但是她知道这很不现实，周牧泽他现在应该还在华盛顿吧？估计还不知道自己失踪。 都多大的人了，还做那种中二少女的美梦。 她自娱自乐的嘲笑了一下自己。 周牧泽就算要来，至少也得知道她失踪的消息，而且军部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他们出事了，救援应该也会马上派出，不说她这个人，她手上还有赵凌楠给的资料呢！ 冲这个原因，军部一定会来救她，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军部的人很快就会找到她，那样周牧泽就算知道也是自己回去以后了。 秦意让自己往乐观的方面想，精神居然好了很多。 哗啦—— 林子里突然传来飞鸟振翅的声音。 秦意眼睛一睁，马上警惕起来。 鸟类大多在夜间栖息，如果半夜被惊动，那说明有东西惊动了它们。 或许是野兽，也可能是……人。 秦意不动声色地拿起手枪，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盯着山洞外面。 没多久，她就确定了是人，因为她隐约听到了人声。 什么人半夜来这里？ 她知道九十月份是欧洲的狩猎季，很多猎人会成群结队在这两个月到山林打猎，难道是猎人？ 但是她很快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夜晚意味着危险，猎人们一般不会在夜间进山打猎，所以来的人很可能来救她，或者，要她的命！ 这两者她不敢肯定，因为军部肯定会派人来找她，现在距离出事至少过去了三四个小时，军部要做反应也肯定反应过来了。但是同样的，这段时间也足够追杀她的人找过来。 秦意决定再等一等，又等了几分钟，她终于确定来人不是军部的人，因为她听到了德语。 “位置显示就在这里，我们在这里找了好久了，怎么还没看到人？” “不会有错的，应该藏在什么地方了，仔细找找。” “那个华国妞儿真是命大，竟然没被淹死，害得我们半夜跑到这鬼地方来。” “其实她长得很漂亮，在送她去见上帝前，我很乐意跟她做一次爱，当作连累我跑到这鬼地方的补偿，话说你们不想尝一尝华国妞儿的滋味？” “都闭嘴，当心被听到。” 从声音可以听出至少来了三个男人，秦意听他们越说越恶心，恨不得一人给他们一枪，但是她对这些人话里透露出的意思更加在意。 位置显示？ 这些人怎么会有她的位置信息？ 秦意心头升起了大大的问号，越发紧张起来，这些人好像很笃定能找到自己，为什么？ 260 反杀！ 听到动静越来越近，秦意感觉不能再等下去，虽然自己藏身的山洞很隐蔽，但如果那些人有办法找到自己，等下去无疑是坐以待毙。 秦意悄悄钻出山洞，避开那几个人的方向，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哒哒哒。 冲锋枪扫射的声音在林子里骤然响起，秦意一个滚地，下一瞬她刚在所在的位置溅起一阵泥土，随后她就感觉手臂一阵灼痛。 顾不上查看伤势，她迅速爬起来发足狂奔。 砰！砰砰！ 枪声不时响起，那群人如跗骨之蛆，紧追在她身后。 秦意好几次感到子弹擦肩而过，如果不是她有意找树木遮蔽，运气也不错，现在早就是一具尸体。 跑了十分钟左右，秦意感觉体力耗尽，肺部火烧般的疼。 这样下去不行！ 且不说那些人体力比自己好，人数比自己多，火力也比自己猛很多倍，最关键的是她感觉这些人身上带着一些设备，比如夜视镜，甚至还有可能配备了热感装置，只要她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他们就可以马上确定她的位置。 热感装置很难避开，在没有专业装备的情况下，除非她能跑出这些人的视线范围，或者在身上裹一层泥，但是这两种办法现在都无法实现。 更何况这些人似乎还有办法确定自己的位置，即便自己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多久。 想要摆脱追杀，只有一个办法。 杀掉他们！ 秦意一咬牙，迅速找了块大石头，闪身躲到石头后面。 哒哒哒。 子弹疯狂地打开她藏身的大石头上，溅起大片大片的碎屑，秦意缩在石头后面，努力分辨子弹飞来的方向。 子弹停歇的瞬间，秦意转身对着某个方向开了一枪，只听到一声惨叫，也不知对方有没有被击中要害，她没有恋战，拔腿就跑。 咒骂声传来，身后的火力开得更猛了，打得秦意根本不敢停下来，连方向也来不及分辨，只能凭着本能向前逃跑。 很快，她再次找到掩体，安静地躲在一棵大树后。 剩下的两个人很快觉察到了异常，有了刚才吃过的亏，他们没有着急追上去，而是放慢了脚步，一点一点的向前推进。 林子里安静下来，连风声都没有。 透过树叶缝隙，可以看到天空不复黑暗，而是有了一丝熹微的光线。 快要天亮了。 安静，太安静了。 啪嗒，一颗松果从树下掉下来，那两人如惊弓之鸟，突突突一阵扫射。 就是这时！ 砰砰！ 秦意从大树后面闪出来，对着那两人开了两枪。 一身惨叫从其中一人的口中发出，砰一下倒在地上。而另一人反应过来，调转枪口向秦意一阵扫射。 秦意打完就跑。 树枝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秦意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达到极点，身体在狂奔，但是意识却脱离了，失去了知觉。 后面的追击声也越来越近。 她急切地寻找一个掩体，就在这时，眼前豁然开朗。 浅滩上怪石嶙峋，河流潺潺流淌而过，一切都没什么变化。 秦意没想到跑了一圈竟然又回到了醒来的地方，等着光秃秃的河滩一阵无语。 这是天要亡她啊…… 后面的人也跑了出来，看到她站在河边，脸上露出愤怒到扭曲的表情。 他们以为这个任务很简单，压根没想到过秦意不但有枪，还敢跟他们打游击，竟然杀了他们两个人，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举起半自动冲锋枪，恶狠狠地喊：“去死吧！” 没有任何犹豫，秦意跳进了河里，失去了踪影。 那人急忙冲到河道边，四处寻找都没有看到人影，气急败坏地向水里疯狂扫射，直到子弹打完，仍然什么都没看到。 “ schei？e（他妈的）！” 那人大声咒骂，拿出卫星电话汇报情况。 “那个女人杀了我们两个人！”那人咬牙切齿说，如果那个华国女人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把她撕成碎片，然后拿去喂狗熊！ 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人呢？死了吗？” 那人心虚，“她受了伤跌进了河里。” “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电话那头传来女人嘲笑的声音。 那人脸色很不好看，根本不想再做这个任务，“她生还的可能性非常小，而且华国人已经知道这件事，如果我们被华国人撞见会非常麻烦。” “这我可不管，你们答应了会帮我解决干净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就算碎成了渣也必须给我找出来！” 电话里的女人很执拗。 那人忍怒道：“我需要先汇报上级。” “随你。” 说罢，电话毫不犹豫挂断。 —— 周牧泽的飞机落地时，巴黎这座浪漫之都刚刚从沉睡中醒过来。 手机打开的一瞬，提示有新短信。 秦意：【我这两天时间不自由，大概没法回复消息，有事留言。】 发送时间是他刚上飞机没多久。 大概是电话打不通，所以回了一条短信过来，他再打过去，那边直接转进了语音信箱。 想来在忙。 他回了一个嗯字，把手机收了起来。 而另一头，华国境内军部某基地里，周牧城长长地叹了口气。 两天后，华国商务代表团离开柏林，飞赴法国巴黎，正是秦意失踪的第三天。 如果72小时内找不到秦意，那么，基本可以判定秦意身亡。 到那时候，无论如何都瞒不了周牧泽…… 发现秦意不见踪影的其实还有很多人。 华国社交网站上，庞大的粉丝群从她出国访问的第一天开始就在关注她的行程，虽然网上有明琪的水军带节奏，让明琪牢牢占据热搜榜，但是秦意的粉丝们仍然保持了很强的话题性。 他们热衷于从外媒报道里寻找秦意的身影，为此他们还跟明琪的水军发生过小范围冲突，吐槽明琪像只花枝招展的孔雀，故意抢镜炒热度。 不过明琪得到了商部长的提点，示意水军不要跟秦意的粉丝正面冲突，还夸秦意守本分，工作认真。 可把秦意的粉丝恶心坏了。 秦意这次低调是知道自己不是主角，分寸把握得很好，但是从明琪水军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像是秦意咖位小，才不得不低调。 然后他们就发现秦意抵达德国后的第一天就开始缺席访问活动，第二天更是不见踪影，于是他们猜测就多起来了，一个个都在问秦意哪里去了。 261 留还是扔 秦意不知道有那么多人在关注自己的行踪，她跳进河里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憋着气游到了上游，藏在一块石头下面，等那人离开后，才用最后一点力气游到了河对岸。 那人肯定没想到她不但没往下走，还往回走。 但她也不敢掉以轻心，上岸后马上离开，在寻找藏身之处的时候，运气很好的遇到了一块烂泥地。 她毫不犹豫把自己全身都裹上泥，这样既能融入环境，又能避免热感扫描到。 最后，找了个背风处，精疲力竭地坐下来。 她真的累到了极致，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大脑却很兴奋，一点儿困意也没有。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厉害，竟然杀伤了两个人，虽然她的反击出其不意，这才导致那些人猝不及防，但能在对方火力压制下干掉敌方大半人数（三人中的两人orz），并且死里逃生，这事儿够吹好多年了。 现在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或许自己已经有了小强体质。 秦意自娱自乐地想着。 随后她想起了那些人的对话，脸色凝重起来。 他们提到了位置显示，也就是说他们是追着定位过来的？ 哪来的定位？ 秦意把自己浑身上下翻了一遍，衣服里除了泥巴什么都没有，剩下的便只有挎包。 包是她自己的，除了在赵凌楠那里，几乎没离身过，难道是包包里被放了定位的东西？ 她连忙翻开包，突然停下来。 如果定位的东西是在赵凌楠那里被放进去，有一样东西最可疑。 赵凌楠给的u盘。 在包里搜索了一番，她终于肯定是这东西发出的定位信号，这么看来，里面有没有资料非常值得商榷，同时也可以肯定赵凌楠根本没有诚意，而是想借机除掉华国的人。 为了这东西，华国做出了那么多努力，拿出了那么多诚意，而赵凌楠就跟耍猴一样看华国人忙前忙后，看够了立马翻脸。 秦意现在无比肯定，赵凌楠是个真·神经病！ 她很想扔掉这东西，但是为了这东西，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还有那么一点的可能是里面有资料…… 天色渐渐亮了。 秦意看着发白的天际，终于做出了决定。 她决定把u盘藏在一个地方，等得救以后再回来找，而且她现在处境艰难，随时可能把这么小的东西遗失，还不如藏起来。 就算这里面真有赵文平的资料，她拿着u盘也很难逃脱追杀，这次是她运气好才能出其不意逃过一劫，如果还有下一次，那些人有了防备，她恐怕逃都没机会逃，到头来还是带不走u盘。 说干就干。 她把u盘装进包里，拉好拉链，然后在附近一颗树下挖开厚厚的落叶，把包放进去，再堆了一些石头在上面，确保不会被大雨或者动物冲开带走。 做完这些，她捡了跟枯枝做拐杖，毫不犹豫离开。 在她离开后一个多小时，有两个人来到她曾经栖身的地方，追着定位信号来到了她堆石块的树下。 当那人从石碓里挖出一个粉嫩可爱的挎包，顿时出离的愤怒了！ “该死！那个华国女人跑了，继续找！” 那人把挎包狠狠摔在地上。 啾！ 一声轻响，是经过消音的枪声。 那人连惨叫一声都来不及发出，脸上还残留着愤怒的表情，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另外一人正要抬枪自卫，胸口就中了一枪，手上的枪掉落在地上，他看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胸口，砰一下倒在地上。 两道人影从灌木后走出。 那人抽搐了一下，渐渐失去光彩的眼瞳里映出两张华裔面孔。 捡起地上的包，他们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u盘。 “这是秦意的包，里面有个u盘。” “应该是秦意从赵凌楠那里得到的，这两个人追踪着定位信号找到这里，看来这个u盘里面有问题，秦意应该是发现了问题，才把东西放在了这里。” 他们是军部派来寻找秦意的外勤人员，在进入这片山脉的外围时发现了这两人的行踪，便悄悄跟着找到了这里，期间他们发现对方的寻找目的性很强，一路追踪后最终确定，对方能够定位秦意的位置。 秦意确实来过这里，只可惜已经离开，他们来晚了一步。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秦意现在还活着。 这片山林对于一个孤身的女孩来说充满了危险，只希望她能多坚持一会儿…… 秦意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明媚的阳光透过树林叶子间的缝隙洒下来，是个秋高气爽的天气。 她躺在草地上，一时有点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躺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之前她怕再被杀手追上，一直走，最后走到晕倒…… 躺了没多久，肚子咕咕叫起来，但她一点也不想起来，挺了好一会儿的尸，胃里火辣辣的疼，还有一阵阵的虚弱感，终于还是扛不住饥饿，决定起来找点东西吃。 身体刚动了一下，她就忍不住龇牙咧嘴，倒吸了几口冷气。 太特么太疼了…… 身上的泥巴已经干涸，她随手搓了几块下来，就看到手臂的肌肤几乎没一块好的，红肿青紫遍布，跟被虐待了似的。 还有力竭的酸胀感，不用想也知道是昨晚逃命时运动过量，现在产生了后遗症。 她突然有点后悔。 周牧泽给她定了全套的锻炼目标，自己练是练了，却经常因为加班或者各种原因偷工减料，效果也弱了不少。 等回去以后，她一定不会再偷懒，把身体练得杠杠的，等下次逃命…… 啊呸，再也不要有下次了！ 秦意在脑海里胡思乱想，转移了部分注意力，倒是感觉身上没那么痛了。 她扶着旁边的树干站起来，身上干裂的泥块便簌簌往下掉。 秦意：“……” 自己现在肯定跟个野人差不多，要是遇上来探险的人，说不定明天德国新闻就会有野人出没的报道。 泥块干了倒是很好清理，她扒拉一下身上的泥块，走到河边洗脸。 262 柳暗花明 河水清澈见底，还有些小鱼游来游去，非常清冽。 洗了个脸，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额头还在发热，但总算能打起精神寻找食物。 最能充饥的当然是肉食，这时候距离动物交配已经过了半年，正是狩猎的季节，不过她舍不得把保命的子弹用在打猎上。 河里倒是有鱼，但个头都不大，手上也没有处理工具，太麻烦了。 秦意咽了咽口水，把吃肉的欲望压了下去。 九十月份的山林无疑是食物充足的，成熟的浆果很多，不过秦意认识的种类很少，不敢轻易尝试。 不过她不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但是林子里的动物一定知道。 秦意在林子里走了没多久便发现了几只鹿，它们悠闲地在林子里寻找食物，看到秦意远远地看着它们，它们也好奇地看着她，像是发现了新鲜玩意。 秦意：“……”感觉自己被围观了。 鹿是一种很警觉的动物，虽然它们长得很萌，但秦意不敢靠得太近，雄鹿头上坚硬雄壮的鹿角可不是样子货，非常具有杀伤力。 大概是觉得她没有威胁性，鹿群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便又自顾自觅食去了。 跟在鹿群后面，秦意总算确定了两种可食用的浆果。 填饱肚子后，她开始计划回去的路线。 根据她落水的地方看，这里应该是柏林附近的山林，但是看着高高的针叶林几乎能将整个天空遮住，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哪。 最好的办法是顺着河流走。 河流经过的地方总会有人烟，这是人类寻找聚居地的惯性。 只要能找到村落，她就能给军部通知自己的位置。 把枪别在腰间，拿着一根树枝做拐杖，秦意再次踏上行程。 她顺着河流走了半天，一直到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下来。 “不会是选错路了吧……” 秦意哀嚎了一声，自己从落水到醒来应该没多久，距离公路不会特别远，不应该走了这么久都没有见到人迹。 唯一的可能是之前河道岔口选错了方向，不但没走出去，反而走得更远了。 这也不能怪她，被河水冲下来的时候她是昏迷的，不清楚自己是从哪个方向漂下来的。 看来自己的运气在昨晚用完了，现在有点欠费了…… 秦意蔫蔫地叹了口气，今天是没办法了，得尽快找个栖身之处，先过了今晚再说。 她一边采集浆果，一边寻找可以过夜的地方，不知不觉走到了山腰。 林子里暗得快，没多久便看到不到什么光线了，一阵冷风夹带着雨丝拂过，温度也迅速降下来，秦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仰头看到天空黑压压的乌云，心里开始有些着急。 要下雨了。 把浆果包在外套里，她的脚步快了很多，希望能尽快找一个山洞过夜，这雨也不知道会下多久，她发烧还没好，再淋一晚上的雨，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她在林子里快速穿行，然而没有，没有合适的地方避雨。 雨势也越来越大，从雨丝变成了雨滴，啪嗒啪嗒落在她脸上，脖子上，每一滴雨水都会带走一丝热度，让她感到越来越冷。 “贼老天，还让不让人活了……” 秦意朝天竖了个中指，猛地从山道上拐了个弯，一座小木屋赫然出现在眼前。 小木屋藏在树林里，还被灌木丛遮住了大半，只能看到半角屋顶，但是秦意知道，那是一座人造的房屋！ 天呐，她再也不骂老天爷了。 她要收回刚才的话！ 秦意感动得要哭了，手里的浆果掉了一地，但是她完全不在意，奋力朝小木屋奔去。 走到小木屋附近，她停下了脚步。 虽然恨不得马上冲进去，但是戒心没有放下，万一这里面有什么可疑人物，她岂不是进去送菜？ 屋里黑漆漆的，也不知有没有人，秦意小心翼翼走近些，竖起耳朵听了很久，没听到里面有动静，不像有人的样子。 这个屋子倒很像猎人的小屋，专门建来给猎人做补给站的。 雨越来越大，秦意就等了这么一会儿，衣服快要被打湿了，她不再犹豫，抽出腰间的手枪，上膛开保险，走到小木屋门前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她再次敲门，用德语问道：“请问有人吗？” 仍然安静无声。 她小心翼翼地拧开门把手，一股灰尘气息扑面而来，呛得她咳嗽起来，不过也放下心来，这里应该很久没有人来了。 里面黑洞洞的，秦意下意识寻找电源开关，摸到光秃秃的墙壁，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脑袋，这深山里哪来的电？ 秦意抹黑走进去，突然哐当一声，踢到了一口铁锅，砸在了旁边的干柴上。 有锅有干柴，那肯定有点火的工具！ 她蹲下来，像个盲人似的摸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摸到了两块火石。 火石这玩意她从来没用过，不过理论倒是知道的，折腾了很久，终于打出了火星子，把架好的柴火点燃了。 暖暖的火光照亮小屋，驱走了寒冷和黑暗。 秦意简直要哭出来了。 做个原始人真不容易…… 又添了两根柴，秦意开始在打量这座小木屋。 屋子不大，只有六七平米左右，布置也很简单，除了一张床，一个炉子，一口铁锅，一个铁壶，墙上挂着一根绳索和一把匕首，角落里还有一口缸，没有别的东西。 看到那口缸，秦意眼睛一亮，走过去掀开盖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一串风干的肉！ 风干处理过的肉可以留很久，也不知道这串肉是什么时候留下的，秦意看了一下，没有发霉变质，完全可以吃！ 她还在里面翻出了一瓶烈酒，有些好笑，心想这个小屋的主人应该很喜欢喝酒吧。 放下酒瓶，她用铁壶接了点水，把肉干洗干净，用匕首把切成段，丢进洗过的铁锅里。 没多久，铁锅里的水沸腾起来，肉香越来越浓，肉汤也变成了奶白色，上面还浮着诱人的油光。 她吸了口口水，迫不及待盛了一碗，吹了吹，喝了一口。 ------------------- 感觉这一段可以叫做秦意的原始人生活orz 263 绵绵呢？ 没有任何调料，但肉干处理时就添加了很多佐料，所以就算汤里没有调料，也非常地可口。 “唔~~~” 一口热汤下肚，秦意舒服得眯起了眼睛，直到喝完一大碗汤，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紧接着她把锅里的肉汤全部吃完，吃得都有些撑了。 她心里无比感激小木屋的主人，这点东西对于人家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却给了她安全的栖身之处和救命的食物。 唔，不过自己很可能没办法感谢对方，还要白吃白住…… 按照猎人的规矩，补给站的东西谁用了谁补回来，但她这细胳膊细腿恐怕没能力把吃掉的肉干补回来。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白吃白喝的地步。 秦意捂住自己的脸，发出一声无力的呻吟，忒丢人了。 雨越来越大，打在屋顶上噼啪作响，激起浓重的雨雾，小小的木屋仿佛被隔绝的孤岛。 秦意再次拉开门，看着像是漏了个洞的天空，无比庆幸自己能够找到这间小屋，否则这么大的雨呆在野外，简直要命。 用铁壶接满了水，她关上了门，把冷风隔绝在外面。 身上痒得厉害，秦意烧了一壶热水擦拭身体，衣服是没办法洗了，洗了也没得换，只能将就着穿。 擦过身体之后，秦意感觉发烧也好了一些，犹豫了一下，忍不住把头也洗了，这见鬼的野人模样她真是受够了…… 在炉子旁把头发晾干花了一个多小时，这时候她已经支撑不住，眼皮打着架，索性滚到了床上，一切等睡醒了再说。 夜幕浓重，巴黎的夜开始降临。 卫哲穿得像只花孔雀，准备出门艳遇。 出门前，他过来敲了周牧泽的门，“不出去喝一杯？” 周牧泽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是秦意回复的那条短信，突然说道：“绵绵今天仍然没有出现。” 卫哲暗暗翻了个白眼，嘴上说道：“不是说她有任务吗？外交部忙起来特别没人性，她估计要做完任务才得空露面。” 这些情况他都清楚，或许是她重回自己身边后第一次这样无法联系，他放不下心来，想把她绑在自己身边，在自己所知道的地方。 失而复得没有让他安心，反而更加害怕失去。 卫哲看他不说话，想说没事他就走了，突然听周牧泽说道：“查一下她在做什么任务。” 不是吧？！！！ 卫哲在心里哀嚎，他都穿成这样了，就等一个热情的巴黎女郎度过美好的夜晚，同时有点鄙视boss：“秦意最晚明天就会跟代表团来巴黎，不用这么着急吧？” 周牧泽抬眸看他。 他心头一凛，马上正色道：“我马上去查。” 大使馆借调秦意的时候没有说明具体原因，一般人也不会问，所以代表团的人明知道秦意去做更重要的事，但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去做了什么。 卫哲没有向代表团打听，而是直接去询问华国驻德大使馆。 他门路广，跟华国驻欧洲的大使馆都有些交情，这次以私人的身份竟然没问出来，大使馆参赞只告诉他这是上头的命令。 问是什么上头的命令，抱歉，不知道。 卫哲总算感到了一些异样，以周氏的名义再次向大使馆打听消息。 周牧泽在国外的影响力甚至要比两个哥哥要大一些，毕竟周牧年和周牧城是华国的上层决策者，轻易不出国，而周牧泽掌控的周氏则在很多地区都有影响力。 所以，卫哲以周氏的名义询问秦意的消息，这次大使馆给出的回答慎重了很多，驻德大使亲自打了电话过来：“卫特助，你问秦意的消息做什么用？” 卫哲笑呵呵道：“这不是我们有位重要人物想见见秦意，她原本跟代表团访问来着，突然不知道去哪了，所以想问问她什么时候露面。” “哦？秦意人脉这么广啊。”驻德大使也笑呵呵。 卫哲还是笑呵呵。 驻德大使听他笑而不语，知道他不会说出是谁，隐晦道：“这不好说啊。” “保密啊？” 驻德大使呵呵笑。 卫哲哈哈笑了两声，“她才进外交部多久就做保密任务，老魏你没开玩笑吧？” “秦意能力强啊，上头看重。”驻德大使打太极。 “那她什么时候露面啊？我这里也要跟贵客交代一下，你放心，绝对不是什么敌对分子，只是老朋友见见面。”卫哲半开玩笑道。 驻德大使打哈哈：“瞧你这话说得，我还能不相信你嘛？” 却不肯多说一句。 卫哲在心里暗骂老狐狸，平时的交情都喂狗了！ 嘴上和气说：“哎，那我只能让人再等等了，总不能打扰你们做正事。” 双方又寒暄了几句，结束了通话。 卫哲把结果告诉周牧泽，“大使馆不肯说。” 周牧泽沉默。 不肯说有很多原因，可能是不能说，可能是不想说，可能是……不知道。 他拿出手机，发出一个熟悉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华国军部某基地。 周牧城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欧洲那边传回来的消息并不乐观，外勤人员找到了秦意遗失的手机，但是没有找到她的人，后来还找到了她的包以及赵凌楠给的那个u盘，仍然没有找到她的人。 由此可以推断出，秦意在落水后又遭遇了一次追杀，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现在还活着。 只是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不止他们在找秦意，还有另一方人在追杀她。 现在只看哪方人先找到她。 周牧城揉了揉眉心，一天一夜不睡觉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是秦意的失踪影响太大，心里难得不是那么平静。 这时，他的私人号码有来电。 看到是周牧泽打来的电话，他按了接听键。 “绵绵呢？” 电话接通的一瞬，周牧泽不带情绪的声音传来。 周牧城苦笑了一下，牧泽对秦意的心思太敏锐，或者说太看重，稍有一些异常就能觉察出来。 他无声叹了口气，“她失踪了。” 周牧泽瞳仁一缩，紧紧拽住了手机，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264 瞌睡遇到枕头 “军部让秦意去跟赵文平的女儿赵凌楠接触，促成赵凌楠回国或者达成合作，赵凌楠昨晚给了她一个u盘，她和军部的人在回柏林的路上遇到袭击，落水失踪……” 周牧泽感觉自己的血都冷了，“落水失踪？” “对，不过今天外勤人员传回消息，找到了她的包和u盘，说明她落水生还，人还在找，暂时没有消息回来。” “地点？” 周牧城知道这会儿不能再隐瞒他，反而要告诉他详细情况，“我把相关信息传给你吧。” 周牧泽在电话里嗯了一声。 “牧泽，我要向你道歉，秦意那条短信是我让人回的，是我要求保密。” 他的太多行动都必须保密，哪怕是他的家人，安保级别不够一个字都能吐露。 这次隐瞒，除了保密外，也是不想周牧泽参与寻找，怕秦意的失踪给弟弟带来太大的影响，发生不可预料的事。 周牧泽又嗯了一声，结束了通话。 卫哲在旁边听出了端倪，满脸担心道：“秦意她……” “落水失踪。” “什么？！”卫哲大惊。 周牧泽起身，从置衣架上取下外套，抬脚就往外面走，“准备飞机，马上飞柏林。” —— 或许是累极了，秦意睡在陌生的小木屋里，一点也没有认床，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 她是被饿醒的。 可能是昨晚吃了好东西，肚子打鼓似的提醒她要吃的，听得她都有点尴尬。 秦意摸了摸肚子，这两天真是亏待它了。 随后又摸了摸额头，居然退烧了，看来自己的体质真是好了很多。 经过一晚上充足的休息，体力也得到了恢复，再好好吃一顿，她感觉自己可以再翻两座山。 翻身下床，先洗了把脸，把头发扎起来，她开始生活做早午餐。 铁锅里的汤水咕嘟咕嘟滚起来，香浓的汤汁看得人食指大动，秦意深深吸了口气，强忍着就要流出来的口水，一直等到汤汁变成奶白才熄火。 一碗汤下肚，她差点把舌头吞掉，太香太幸福了…… 比起昨天，这里有吃有喝有住，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离开这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回人类世界，越发不想离开了。 不过她也就是随便想想，真让她在这里抑制住下去肯定是不愿意的。 她可不想当野人。 她还要回去找赵凌楠，叫赵凌楠这个神经病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想到仇人，她恶狠狠地又干了一碗热汤。 咚、咚。 靴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秦意马上警觉起来，连忙去拿手枪，下一刻，小木屋的门应声而开，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这是一个年轻的德国男子，头上戴着帽子，穿了套深色狩猎服，斜背着一个帆布包，肩上挎着一杆猎枪，腰间挂着一个水壶，一副猎人的打扮。 男子看到她非常吃惊，一时有些呆住了。 “呃……”秦意把手枪藏在身后，有些无语。 这人应该是小木屋的主人吧…… 男子的目光落在她另一只手上，她手上还端着一碗冒热气的肉汤。 秦意尴尬极了，偷吃人家的东西被抓着正着，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事吗…… “hi~？”她扯出一个勉强的笑脸打招呼，“你要喝汤吗？” 男子的目光落到刚熄了火的铁锅上，里面只剩下一个锅底的汤汁，说是残羹冷炙也不为过。 秦意更尴尬了，脸微微发热，连忙换了个话题：“这个木屋是你的吗？” “这是猎人的房子。”男子用带着乡音的德语回答。 猎人的房子，也就是进山打猎的猎人都能用，没有专属于谁。 “你是这附近的猎人？” “是的，你看起来不是猎人，怎么会在这里？” 秦意松了口气，露出一抹羞涩的神情：“我跟朋友出来玩，不小心走失了，昨晚无意间发现了这个木屋，所以冒昧地借宿了一晚，还吃了点东西……” 听她这么说，男子自动把她当成冲动的探险者。 每年都会有那么些喜欢作死的游客，在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进山探险，结果往往是迷路失踪，运气好能被警察找回去，运气不好遇上野兽丧命的人也不少。 这里距离公路很远，这个女孩能活着找到这里，可以说运气很好。 要知道这林子里有不少野猪和黑熊，还有嗜血的狼，遇到任何一种都可能没命。 昨晚还下了一场大雨。 秦意身上很狼狈，但是洗干净的脸蛋还是能看的，粉白粉白的，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既明亮又有灵气，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男子微微笑着说道：“没关系，你失踪这么久，你朋友应该很着急，我先带你下山报警吧。” 秦意求之不得。 她正发愁该怎么走出这片林子，马上就有人带路，真是瞌睡遇到枕头，简直棒棒哒！ “谢谢，谢谢你。”她连声道谢，“这里用过的东西我会付钱，你给我做向导，我也会支付报酬的。” 男子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小木屋本来就是给有需要的人，它能帮助到你就是它的价值，至于报酬就算了，这个季节很容易打到猎物，我晚来一天也不要紧。” “是吗？那真是太感谢了！” 秦意知道德国人不兴推辞那一套，说不要就真的不要，说多了反而惹人厌，大不了她从其他方面补偿。 “你收拾一下行李，我们马上走。” 秦意根本没什么行李收拾，她悄悄把手枪别在腰间，把最后半碗汤喝掉，再把碗和铁锅刷干净，一切物归原位。 男子看在眼里，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秦意回头检查了一下，确定炉子里的火彻底熄灭了，这才拍拍手，“好了。” 男子点点头，先走出了小木屋。 下了一晚上的雨，林子里的空气特别清新，秦意深深吸了口气，心情特别好。 就要回到人类世界了。 秦意跟上男子的脚步，“还没自我介绍，我叫gigi，你呢？” “伊莱亚斯。” “伊莱亚斯，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哪里？我感觉自己是顺着来时的方向走的，但是走了整整一天都没找到回去的路。” ------------------- 第二更^-^ 265 这算运气好？ 伊莱亚斯笑了笑，“迷路的人都会觉得自己走的方向是正确的。” 秦意露出一个囧囧的表情，更让伊莱亚斯把她当做毛躁的游客。 “你应该是从去柏林的那条公路过来的，这里距离那条公路有五十公里，你的方向走错了。” 秦意心头一跳，若无其事地接话：“原来是走错了，难怪我一直没走出去。” 她很想问问最近柏林有没有什么新闻，比如公路爆炸案，但是她怕问多了引起伊莱亚斯的怀疑，毕竟她现在也不是那么信任伊莱亚斯。 伊莱亚斯笑着说：“村子里有车到火车站，到时候你可以坐火车回家。” “那真是太好了。” 秦意一边走一边打听消息，通过伊莱亚斯口中得知，这里最近的村庄也有三十公里，步行的话至少走三个小时。 不过这比起她往回走要近很多，而且村子里什么都方便，再听伊莱亚斯说林子里很多猛兽，她不由庆幸自己运气好，这两天来除了那三个杀手，别的危险都没遇到。 突然，伊莱亚斯停下脚步，露出警惕的表情，慢慢地蹲了下来。 秦意跟着警惕起来，轻声问：“怎么了？” 前面的灌木丛抖了抖，发出簌簌的声音。 伊莱亚斯示意她后退，同时端起了猎枪。 哗啦一声响，一头大野猪从灌木丛里钻出来。 这是一头成年野猪，两根獠牙非常粗壮锋利，皮毛油光滑亮，上面有经常蹭树脂形成的保护膜，普通刀具砍都砍不动。 经常打猎的人都知道，论野兽的伤害性，有一猪二熊三老虎的说法，野猪妥妥的排在了第一。 跟熊和老虎比起来，野猪的杀伤性并不是最大的，但是野猪的脾气最急，速度也非常快，跟人相遇之后，经常会不要命的冲过来，伤人也是最多的。 秦意看到野猪吭哧吭哧的喘气，忍不住头皮发麻，动也不敢动。 片刻的静止后，野猪嗷的一声叫，气势汹汹冲了过来。 秦意转身就跑。 野猪见她逃跑，马上认定她可食用，闪电般追上来。 “爬树！快爬到树上！”伊莱亚斯大喊。 秦意玩命狂奔，听到伊莱亚斯的喊话，心里一阵哀嚎：都是一个人抱不住的大树，怎么爬？！ 为什么不去追伊莱亚斯啊？ 好歹也是山中霸王，有本事就挑硬点子正面刚啊！！ 欺负她一个弱女子算什么好野兽！！ 伊莱亚斯倒是很想帮忙，但是他不敢开枪，野猪追秦意追得太近，他怕开枪误伤秦意，只能追在后面看情况。 眼看着野猪就要追上来，秦意终于看到了一棵能爬的树，牟足了劲冲到树下，一个纵身扑到树干上，下一秒，砰——一声巨响，野猪撞在了树干上，整个树剧烈晃动，叶子簌簌往下掉，秦意差点被震下去。 她感觉自己的手掌都擦破了，原先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但是她不敢松手，反而更加奋力地往上爬。 砰！ 伊莱亚斯抓准时机开了一枪，野猪嗷一声惨叫，肚子被打出一个血洞，伊莱亚斯没给它喘气的机会，连着开了两枪，倒霉的野猪终于意识到自己要小命休矣，撒丫子往林子深处逃去。 伊莱亚斯马上追了上去。 秦意见他追杀野猪去了，长长地吐了口气，感觉自己手抖了起来。但是刚才的惊吓太大，伊莱亚斯不在旁边，她更加不敢下来，爬到了树上最粗壮的一根树干上。 “嘶——” 双掌果然擦破了，原先受伤的那只手，伤口又裂开了，另一只手也很糟糕，都擦出了血痕。 林子里又传来几声枪声，夹杂着野猪的嚎叫声，惊起了一阵飞鸟。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去看看，接着就看到伊莱亚斯跑过来。 见秦意还在树上，伊莱亚斯朝她挥挥手：“gigi！” 秦意从树上滑下来，落地时差点摔倒在地上，伊莱亚斯连忙跑过来询问：“你还好吗？” 她就是腿软，索性坐到了地上，摆了摆手：“我想坐一会儿……” 伊莱亚斯哈哈笑起来，觉得秦意的模样很有趣，不过想到她刚才被野猪追，知道她肯定被吓到了。 别说她一个女孩，就是成年男人被野猪追也只有跑的份。 这并不丢脸。 伊莱亚斯说道：“你放心，野猪已经被我打死了，那你现在这里休息片刻，我过去处理一下，不然血腥味会引来其他野兽。” 秦意见他第一时间跑来查看自己的安危，心里有些感动，“那你快去吧。” 伊莱亚斯只去了几分钟就回来了，他把一百多斤的野猪抗在肩上，这让他看起来更加魁梧高大。 秦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壮士好力气，拍拍手爬起来，伊莱亚斯微微笑着说：“gigi，你运气真好。” “啊？” 伊莱亚斯笑着指了指肩上的野猪：“这家伙我找一天都不一定能打到一只，但是跟你在一起就遇到了。” 秦意嘴角抽了抽，这算运气好吗？她差点被野猪兄顶上天去。 好吧，有惊无险，也算是运气好吧。 “这只野猪是我们一起打到的，按照规矩，你可以获得一半。” 猎人一起打到猎物，按照规矩，给致命一击的人可以获得猎物的一半，队长分得两份，剩下的所有人平分，伊莱亚斯没算队长的分量，所以正好一人一半。 秦意连忙道：“不用，这只猎物是你打到的，我什么都没做，不用分给我。” 打猎好像还要交税，她也没有猎人牌照，分猎物太麻烦了，最后可能还会让伊莱亚斯吃亏。 她还需要伊莱亚斯的帮助，完全没想过分猎物。 见伊莱亚斯还想说什么，她接着说道：“我是说真的，伊莱亚斯，就算没有我，你也能打到这只野猪，再说我用了小木屋的东西，还得麻烦你帮我把东西补回去，所以真的不用分给我。” 她看着伊莱亚斯，眼神非常真诚。 伊莱亚斯无奈，“好吧，不过我们今晚回去可以吃大餐了。” 秦意笑，“那真让人期待。” 266 他是为了她而来 伊莱亚斯开了一辆皮卡来，走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才走到停车点，他把野猪扔到后车厢，招呼秦意上车。 秦意看到汽车的时候差点扑上去，终于不用走路了。 天知道她的脚掌上已经全是水泡，虽然伊莱斯有意照顾她，走得比较慢，但是脚掌上的疼痛完全没办法缓解，每走一步跟在尖刀上行走差不多。 她一心想快点联系军部，只能咬着牙坚持。 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快速往后退的树林，秦意心里渐渐雀跃起来。 半小时后，皮卡终于驶出山林，一座宁静的村庄赫然出现在眼前。 整个村庄背靠山林，一条清澈的河流蜿蜒而过，一座座红砖堆砌的房子傍水而建，建筑风格一丝不苟，典雅冷清，掩映在绿树浓荫之中，典型的德国风格。 听伊莱亚斯说，这个村庄只有五百多人，他们世代居住在这里，彼此之间都认识，同龄人一起玩耍，一起上学，一起出去闯荡。 “你的同伴都出去了吗？”秦意问。 “我们都出去过，有些人留在了城市里，有些人回到了家乡，还有些去了其他国家。”伊莱亚斯说起自己的伙伴，语气非常怀念。 “伊莱亚斯回来啦。” 伊莱亚斯的车驶进村庄，有人认出了他，跟他挥手打招呼，他放慢了速度跟大伙打招呼。 “伊莱亚斯车上有一位年轻的姑娘，好像是亚裔呢。” “他从哪里带回来的姑娘？” “这家伙好像还打了一只很大的野猪。” 伊莱亚斯笑着跟大伙挥了挥手，没有停车。 他的家在村庄的最末尾，一栋双层的阁楼，看起来已经有些历史，秦意估计这房子起码有了几十年，大约伊莱亚斯的祖父母年轻时就住在这里。 伊莱亚斯把车开到车库，然后跳下来，招呼秦意进屋。 屋里非常整洁干净，摆设都不算新，秦意甚至还看到了华国早已经淘汰的大头电视，在这间古朴的屋子里却一点儿也不违和，有一种温馨的氛围。 “要喝点什么吗？”伊莱亚斯问。 “白开水就好。” 伊莱亚斯给她倒了杯白开，见她盯着大头电视看，问道：“想看电视？” 秦意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看得稀奇，因为这东西在华国基本已经销声匿迹，现在都流行大屏幕3d电视之类。 德国的工业制造世界一流，但是电子产品的更新换代却比不上华国，华国过去实在被逼得太苦了，牟足了劲要创新，加上华国本土市场很大，竞争动力非常强大，不过这也从一方面说明华国在制造上有些浮躁。 不过德国制造业开始疲软也是事实，在降低成本和创新功能上，华国很多产品都强过了德国产品，德国为了保护本土品牌，对华国很多电子产品限制进口。 伊莱亚斯以为她不好意思说，非常善解人意的打开电视，把遥控放在她手边。 秦意正想说自己想打个电话，这时，外面传来一阵人声。 “伊莱亚斯。” 伊莱亚斯听到有人叫自己，向秦意点了点头，让她自便，迈着大长腿走了出去。 秦意看到外面站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伊莱亚斯走过去跟她说道：“卡琳，我正好要找你。” “什么事？” “你能不能取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伊莱亚斯家里没有女性，自然没有女性的衣服，秦意身上的衣服已经穿了三天，还在泥塘里打过滚，如果不是她脸洗得干净，简直跟乞丐没什么分别。 既然把人带回了家，总不能让她再穿着这么脏的衣服。 “给你带回来的那个女人穿？”卡琳的表情不是很好看，“伊莱亚斯，她是什么人？” “gigi是从柏林过来的游客，在林子里迷了路，我带她回来联系同伴。” 听他嘴里说出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卡琳的心情更加糟糕了，“又是那些喜欢乱闯的游客？” “卡琳，你这样说非常失礼。” 卡琳听不得他帮另一个女人说话，尤其对方还是个刚刚认识的女人，他很少这样照顾其他女性。 “伊莱亚斯，你在哪里遇到她的？” “我们经常打猎的林子。” 卡琳哼了一声，“伊莱亚斯，她是骗你的吧！一般人都不会到那里去，她一个女孩子怎么会走到那里？别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她有护照和身份证明吗？” “gigi不会是那样的人，你别胡说。” 伊莱亚斯跟卡琳的想法正好相反。 秦意出现的地方确实有些古怪，但是通过跟她交谈，能感觉出她受过良好的教育，出身应该非常好。 越是教育良好的人，生存能力反而可能更好，因为他们见识广，能力强，技能多，所以秦意能一个人走到小木屋，他并不是很意外。 卡琳见他执迷不悟，还为了秦意训斥自己，生气地大喊：“你才认识她多久，怎么知道她是什么人？你不要被她迷得失去了理智！” “卡琳！” 伊莱亚斯有点不高兴了，下意识扭头看屋里的秦意，不希望她听到卡琳的话，产生不愉快的情绪。 实际上，秦意完全没注意听他们在说什么，因为电视上出现的人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电视正在播报一则新闻，华国最低调强大的财阀掌权人访问德国。 关于这位掌权人的镜头很少，只有一个侧脸和几个背影，但是秦意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周牧泽。 他的到来引起了轰动，德国政府高官亲自迎接。 秦意完全愣住了。 他现在不是应该在华盛顿吗？怎么来柏林了？ 他出行一直都是很低调的，从来不接受媒体采访，也不允许媒体曝光，连名字都不曾流传于公众，现在却出现在柏林权威媒体的报道里，他……是为了自己来的吗？ 秦意心里有一个非常肯定的答案。 是的，他是为了她而来。 他知道她遇到了危险，马上赶了过来。 为此，他不惜出现在媒体面前，是想让她看到了吗？ 秦意心里一片酸软，眼里蒙上一层水雾。 ------------------- 第二更。 要十更的小仙女，这个太难了，臣妾做不到哇！咱们先保二争三，从长计议吧o(*￣︶￣*)o 267 真正目的 看到这则报道的人不止秦意，周牧泽的到来让华国商务代表团也感到非常惊讶。 代表团里都是华国商界大佬，很多知名企业家，但多是些白手起家的一代二代，而不是像周牧泽这样继承家族产业，平时默默无闻，却悄无声息影响着华国经济发展，甚至其他地区的财阀。 代表团里一些企业家的集团公司背后大股东里就有周氏的身影。 他们都是知道周牧泽的。 但是真正见过的却很少。 “这位怎么突然访问德国，没听到周氏有大动作啊！” “确实让人意外。” “这位先生以前从来不出现在媒体面前，这次也例外了。” “这……既然周先生来了柏林，我们是不是应该去见一面？” 代表团的企业家们对周牧泽这次“高调”访德的目的感到疑惑，越发的想见到周牧泽，如果能从这位周氏掌权人口中得到一些口风，他们只要跟在周氏后面就能获益匪浅。 商部长沉吟道：“都是华国商界同行，于情于理都应该见一面，我来问问看。” 话音刚落，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看到是卫哲的号码，他笑呵呵的接起来：“卫特助，你好啊，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卫哲笑道：“商部长，咱们这可真是心里有灵犀啊。” 商部长哈哈笑，“刚才看新闻得知周董也来柏林了，怎么来得这么突然？” “哈哈，周董刚落地就让我打电话过来，他很高兴在德国遇到华国同行，不过这次过来是出于一些私人原因，不方便过来跟各位见面，还希望各位大佬们见谅。” 这番话把商部长正想说出来的目的给堵了回去，不过对方主动打电话联系，还表达了歉意，他也不好再要求见面。 再过两个小时，代表团也要离开柏林，飞往巴黎，时间也不算宽泛。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过去打扰了。” “您太客气了，谈什么打扰？那我也不多说了，预祝代表团访问圆满结束。” 双方又寒暄了几句，愉快地结束了通话。 商部长把通话结果告诉其他人，大家虽然有些遗憾，但也不怎么失望，毕竟他们也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明琪看着周牧泽惊鸿一瞥的露面，心里又惊喜又意外，忍不住猜想他来柏林是为了什么。 商部长见她还在看新闻，打趣道：“小琪，你跟周董很熟吧？刚才应该让你给周董打电话，说不定他就会过来露个面。” 商部长不知道明琪已经被禁止出入周家，只知道明琪跟周老太太关系很好，他不相信明琪对周牧泽一点想法都没有。 明琪难得露出一抹羞涩，“商叔叔，你别拿我开玩笑，周董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我只是跟他相对熟悉一些而已，可没办法改变他的想法。” “别人连熟都不熟，你相对熟悉已经很特别了。” 其他人听到他们的对话，跟着打趣：“明助理，商部长这话不错，我可是见都没见过周先生，要不你联系一下周先生，让我占个光见见这位他？” “你一个大男人没事见周先生做什么？” “就是说。” 企业家们相互打趣，明琪只作微笑，再看向电视屏幕时，新闻随着周牧泽被德国政府高官接走，切换成了其他要闻。 对于这位来自东方第一大国的权贵，德国政府表现出了高度的重视，不仅仅是他的家族在华国举重若轻的地位，更有他本人在各国的影响力。 华国政府一些不对外公开的交易，有很多经过他的手。 这对欧洲都有广泛的影响力。 “周先生，对于您这次来到柏林合作发展，我们非常欢迎，华国商务代表团也正在柏林访问，不知是否需要安排你们见个面？”德国外长非常热情地尽地主之谊。 “不用，他们还有其他行程安排，我不便打扰。”周牧泽矜持道。 “周先生真是体贴同胞。”德国外长不遗余力地赞美他，随后又问：“不知周先生这次会在柏林呆多久？方便的话还请周先生告知我们，我们也好尽地主之谊。” “外长先生不必太客气，我这次来还有一些私事，不便劳烦诸位。” “原来如此，我们非常关注您的安全问题，特地抽调了警卫队来保障您的安全，希望您不要拒绝。” 周牧泽淡淡笑了笑，“我想这件事不需劳烦贵国。” “那您的意思……？” “我希望在德国境内拥有自由行动以及携带武器的权利，外长先生可以放心，我不会把枪口对准德国的合法公民。” 周牧泽昨晚就抵达了柏林，但是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行踪。 分析过周牧城提供的信息，他可以肯定秦意遇袭失踪跟赵凌楠有直接关系，这其中恐怕还有德国情报机构的影子。 赵凌楠原先的处境并不乐观，虽然她一直态度暧昧，没有跟哪一方确定关系，但也不敢得罪谁，这次她敢谋害华国军方的人，显然是找到了靠山。 这个靠山很可能是德国情报机构。 综合这些猜测，他决定公开身份，还允许媒体曝光，目的是为了彰显身份。 作为一个在国际上拥有影响力的财阀掌权人，盯着他的人从来不少，潜在的危险数不胜数，竞争对手，家族政敌，甚至犯罪分子都可能危及到他的安全。 德国政府一定会提出警卫保护，但这他不想要的，他真正想要的是行动自由和携带武器的特权。 有了这两项特权，他可以比华国军方更方便寻找秦意的下落。 华国军方只能暗中行动，连动武都必须极度克制，否则会被视为军事挑衅。 但是他可以大张旗鼓的寻找秦意，连动武也有正当理由。 以他的身份来说，要求这两项特权虽然有些意外，但是非常合理。 “这……”德国外长有些犹豫，授予外国人这种特权不是没有先例，美国欧洲司令部的司令就拥有这项特权，却从未授予过一个非政府高官人员。 但是他也不想得罪周牧泽，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我个人无法做出这个决定，请周先生容我商量一下。” 268 终于联系上了 没有马上答应，说到底还是对华国心存戒备，心里也没有那么重视。 如果是美国人站在这里，只怕二话不说便能做主。 周牧泽没有拆穿他，点头道：“那我静待外长先生的好消息。” 德国外长刚走，他的工作号码便有人打进来。 卫哲看到熟悉的来电显示，朝周牧泽做了个口型：明琪。 周牧泽移开目光。 卫哲知道他不想接触明琪，笑眯眯地接起电话，“明二小姐？” 明琪听到不是周牧泽，心里有些失望，笑着说道：“卫特助，我在新闻上看到周董来柏林的报道了，他这次来柏林做什么？怎么还上了新闻？” 卫哲翻了个白眼，明琪脸皮可真厚，被周董警告过几次了，还能装作没事一样打电话过来。 你问我就说啊？ “不知明二小姐有何贵干？” 明琪有些暗恼，仍然微笑着说：“难得在国外遇到，想问问周董方不方便见个面。” 要不是为了秦意，你满世界跑都遇不到周董。 卫哲在心里吐槽，嘴上笑容可掬：“不大方便哦，明二小姐等会儿不是要跟代表团去巴黎了，你工作要紧。” “这样啊……”明琪的语气里满是遗憾，“说起来秦意也在柏林，不出来见见吗？” 卫哲脸色一凛，“周董见谁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是没关系，只是秦意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要是因此没能见到周董，那实在太可惜了。” “秦意不是被大使馆借调了吗？听说她这次不跟你们去巴黎了，要见面的话，有的是时间呢。”卫哲一张嘴气死人不偿命。 明琪原本怀疑周牧泽来柏林是为了秦意，听到卫哲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她做什么，这两天都不露面，也联系不上，实在叫人担心。” “这个就不劳明二小姐操心了，我们跟秦意见面都是私下的，也不用告诉其他人，你说是不是？” “你——” 明琪想打听秦意的消息，但卫哲的嘴巴太紧了，竟然还拐着弯说她多管闲事！ “明二小姐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挂了。” 也没等明琪说话，卫哲就啪一下挂了电话。 德国外长没有让周牧泽等待太久，离开不到一小时便有了回复，德国政府同意授予他在德国境内自由行动和携带武器自卫的权利。 伊莱亚斯的家里。 秦意愣愣地看着电视，直到切换了新闻，仍然一动不动盯着电视。 “gigi，你怎么了？” 伊莱亚斯跟卡琳吵架后，便不知去了哪里，过了十几分钟才回来。 他还以为秦意喜欢看新闻，走近了才发现她眼里含着泪水，像是哭过的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 伊莱亚斯心都软了。 秦意连忙擦了擦眼角，脸上扬起一个羞赧的微笑，“我没事，只是有些想家。” 伊莱亚斯见她眼睛有些红，眉宇间倒没什么忧伤，放下心来，笑着说：“你很快就能回家，不过今天没有去柏林的车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在这里住一晚。” “当然不介意。” 伊莱亚斯把怀里的纸袋递给她，有些羞赧道：“这是我问吉娜要的衣服，她是我的婶婶，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尺码，不过都是新的，里面还有些洗漱用品，你可以先清洗一下。” 秦意笑道：“谢谢你，伊莱亚斯。” 她其实很想先打个电话，不过看到伊莱亚斯注视自己的目光便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的现在的模样实在太糟糕，把伊莱亚斯家的客厅都弄脏了，还是先梳洗了再跟伊莱亚斯提电话的事吧。 走进浴室，她先洗了个手，把纸袋里的衣服拿出来。 看到有黑色的内衣内裤时，她满脸的黑线，这也尺码也太大了…… 她平时的衣服都是s码，这些衣服都是l码的吧？ 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胸，她一直对自己的大小是挺满意的，正是不大不小的c罩杯，可是这件bra有e罩杯吧？？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脑补出了一个膀大腰粗的中年婶婶…… 啊，吉娜婶婶也太高估她了吧？ 然后她在里面翻出了两个胸垫…… 好吧，垫上胸垫或许勉强能穿得上-_-|| 脱衣服前，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下浴室里有没有摄像头，实在是这两天遇到的危险太多了，让她不敢轻易相信别人。 就算伊莱亚斯没有歹意，但欧洲人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癖好，她还是小心为上。 确定没有摄像头之类掉节操的东西，她在心里跟伊莱亚斯道了声歉，打开热水，脱下了满是泥泞的衣服。 看着冲到地板上一层层的泥水，秦意沉默了很久。 也不知道刚才那位卡琳小姐见到如此邋遢的她，怎么还能吃得下醋。 难道她不应该觉得自己被衬托得像个圣洁的仙女吗？ 秦意加大了劲儿搓自己的皮肤。 最后换好衣服，把头发吹干，她走出了浴室。 伊莱亚斯见到她干净的模样，眼里划过一丝惊艳，“gigi，你真美丽。” 秦意礼貌地回道：“谢谢你的夸奖，我现在想打个电话，可以吗？” “当然可以。” 她拿起听筒，直接拨了一个柏林的号码。 这个号码是华国在德国情报点的电话之一。 “你好，我是雷奥妮。”那头接通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说着一口流利的德语。 “雷奥妮，你回到柏林了吗？” 电弧那头的人听到这个声音，立即屏住了呼吸，“gigi，是你吗？” 旁边的人听到这个对话，一个激灵全部凑过来，同时有人开启了通话定位。 “是我，抱歉，我不应该乱跑，让你担心了。” 接电话的人瞥了一眼定位程序，继续说道：“我担心死你了，你知道大家找你多久了吗？” 秦意连忙道歉：“对不起啦，我下次再也不冲动了，等我回去任由你处置好了吧？” 亲昵的语气一听就知道对方是她的好友，对方肯定在责怪她，同时也在担心她。 电话那头，定位程序运转结束，跳出一个地址。 接电话的人用嗔怪的语气说道：“那可是你说的，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秦意低低笑了声。 269 报警 她心里很想问小赵和小谭怎么样，但现在实在不方便，想必军部的人应该已经确定她的位置，接下来只要在这里等他们就好了。 挂了电话，她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回去了。 随后，她想起了周牧泽，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伊莱亚斯，“伊莱亚斯，我可以再打一个电话吗？” 伊莱亚斯笑了笑，示意她随便。 她再次拿起听筒，拨了周牧泽的私人号码。 周牧泽正在联系人手，准备去秦意失踪的地方搜索，很少响起的私人电话突然叮铃铃响起来。 是个陌生的德国号码。 他心头猛地一跳，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毫不犹豫按了接通。 电话那头安静无声，仔细听隐约有轻微的呼吸声，对方似乎有些紧张。 他压在喉头的那个名字辗转反侧，最终带着嘶哑的嗓音喊了出来：“……绵绵？” 秦意感觉自己的鼻子有点发软，视线也开始模糊。 她从来不知道，听这个男人喊自己的名字，会让自己如此悸动。 如此沉重。 如此珍视。 她现在突然好想见到他…… 想得心都有点发疼了。 她吸了吸鼻子，笑着喊了声：“周叔叔，你还好吗？” 周牧泽先是一愣，随即低声笑起来。 这声笑如冰雪消融，云开雾散，有着深深的宠溺。 秦意听得脸都红了。 “叔叔，你心情很好啊。”她没话找话。 “刚刚变好。” 秦意感觉自己被撩了，余光看到伊莱亚斯似乎在注意自己，她连忙收敛了神情，一本正经道：“叔叔，我还在别人家里，先不说了。” 她打这个电话主要是想让周牧泽知道自己没事，不是为了聊天。 消息已告知，也不方便再聊下去。 “我去接你。” 秦意不想他冒险，“我让朋友过来接我了，你在柏林等我就好。” 周牧泽没有继续争辩，她既然打电话过来，肯定也通知了军部，现在可以先跟军部通一下气。 “gigi，那是你……男朋友吗？”伊莱亚斯神色黯然。 她害羞的模样像成熟的水蜜桃，可惜是为了别人。 他看得出来，那是女孩子跟心爱的人说话才有的表情。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听你的电话……”伊莱亚斯像只丧气的大型犬类，耳朵都趴了下去。 “呃……”秦意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伊莱亚斯的反应，“你听得懂华语？” 她跟周牧泽打电话说的是华语。 伊莱亚斯摇头，“但是我能看得懂你的表情。” 秦意心道自己的表现有那么明显吗？ “那你能看懂我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吗？”秦意指了指自己此刻面瘫的脸。 “你不想回答我。” 秦意又有点尴尬了，“伊莱亚斯，你真厉害。” 伊莱亚斯被她的夸奖治愈，俊毅的脸上展露笑容，“我还能看得出，你是个很好的女孩。” 秦意微微笑着说：“伊莱亚斯，你也是个很好的人，我从来没遇到过你这么热心善良还会打猎的人。” 说到打猎，伊莱亚斯想起来，“我把那只野猪交给了菲恩叔叔，晚上我们吃烤野猪，菲恩的厨艺非常棒，你一定会喜欢的。” “好啊，拭目以待。” 卡琳站在房子外面，听到两人谈笑声，脸色难看极了。 在她看来，秦意就是个故意引诱外国男人的华国女人，这种华国女人可不少，不是为了骗吃骗喝，就是为了骗钱，还有骗婚想定居德国的。 听听，她笑得多娇媚，肯定是故意的！ 这种女人应该马上驱逐出境！ 卡琳越想越气，转身跑回家，拨了当地警察局的电话。 “柏林警察局，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电话里传来接线员的声音。 卡琳深吸了一口气，“我发现一个非常可疑的人，我担心她会给我的邻居带来伤害。” “请问是什么样的人？” “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亚裔女孩，今天下午被我的邻居从山林里带回来，她被带到村庄的时候非常狼狈，浑身是泥，自称是迷路的游客，但是她没有携带护照，也没有任何身份证明的复印件。” “您说的情况我已经全部记录下来，希望您暂时不要惊动她，我们很快会核实您说的情况。” “好的。” 卡琳挂了电话，眼里闪过一道冷光。 外国人在德国行走，不论去哪都应该携带身份证明，就算没有携带护照原件，也应该带着复印件。 就算秦意是合法入境的外国人，被举报时如果拿不出身份证明，无论如何也要往警察局走一趟。 到时候看她怎么留在村庄里！ “卡琳！卡琳！”外面传来吉娜的喊声。 卡琳走出去，“吉娜，有什么事吗？” 吉娜笑着说：“伊莱亚斯打了一只野猪，让菲恩做烤猪呢，走吧，去晚了可没得吃。” 卡琳连连点头，“那快走吧。” 卡琳来到菲恩家时，烤猪才刚架起来，卡琳非常熟稔地帮起忙来。 等一切准备就绪，秦意跟伊莱亚斯正好来了。 卡琳从烤箱里端出一大盘面包，见到秦意就翻了个白眼，哼一声把头扭过去。 伊莱亚斯有些尴尬，“gigi，卡琳有些任性，希望你别介意。” 秦意摇头：“当然不会，我不会要求每个人都喜欢。” “伊莱亚斯，这是你带回来的姑娘吗？”菲恩是个非常高大的中年男子，黄头发，蓝眼睛，五官深邃，有一点啤酒肚。 “是的，菲恩，这是gigi。”伊莱亚斯介绍道，“gigi，这是菲恩，这是克里斯蒂安，吉娜……还有卡琳。” 他把屋里的人都介绍了一遍。 秦意微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菲恩家里没有别的人，听伊莱亚斯说他的妻子已经去世，吉娜跟她的丈夫也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他们的女儿米娅，一个非常可爱的小萝莉，看到秦意还有点害羞，偷偷藏在吉娜身后时不时瞄一眼秦意。 秦意朝她微笑，她马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萌得人心都化了。 卡琳见她勾搭小萝莉，故意挡住她的视线，“米娅，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 今天还有4更，等我剁完手就来更。。。。 270 尿遁 米娅眼睛一亮，乖巧的点点头。 卡琳回头挑衅地看了秦意一眼。 秦意失笑，但一点儿也不生气，卡琳只是一个为了暗恋烦恼的中二少女，她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会有交集，犯不着闹不愉快。 肉香味越来越浓，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开动了。 男人们要喝酒，连吉娜也喝了一瓶，秦意知道自己酒量差，跟着喝了小半杯啤酒就满脸通红，便趁机表示自己喝不下了。 大家也没有强求，秦意坐在吉娜旁边小口小口的吃着烤猪肉，伊莱亚斯不断地给她送来切好的烤肉，满屋子的大人们都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gigi，你的家在华国吗？”吉娜低声问道。 “是的，我现在住华国帝都。” “这么说你不会在柏林呆多久了？” “过几天就回去吧。” “你要是能多呆些时候就好了。”吉娜有些失望，伊莱亚斯好不容易喜欢一个姑娘，可惜这个姑娘不会留下来。 “虽然我在这里的时间很短，但是这里的人和风景都给我留下了非常美好的记忆，我回去一定会想念吉娜的。”秦意笑着说。 吉娜笑，“我也会想念你的，伊莱亚斯更会想念你的。” 秦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是笑了笑，听到吉娜的话，卡琳如有实质的眼刀射了过来。 她暗暗叹了口气，干脆尿遁：“吉娜，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吉娜指了指最外面那个小房间。 秦意说了声谢谢，起身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门把外面的热闹隔绝，小小的空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洗了手，秦意抬头透过洗手间的小窗，看到了外面已经模糊的景色。 山里面总是天黑得比较快，才这么一会儿，暮色快要褪尽，夜色逐渐降临。 也不知道军部的人什么时候过来。 正想着，她突然听到了一些若隐若现的声音，很像是……直升机？ 趴在小窗户上，她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确定是直升机的机翼声。 这里怎么会有直升机？ 她感到有些奇怪，推开洗手间的门，悄然走了出去，没过多久，便看到一架涂着警察局标志的直升机从远处飞了过来。 警察？ 警察这时候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军部通过柏林警察来找自己？ 不，不可能。 赵凌楠或许就是跟德国方面达成了协议，才敢对华国军方的人动手，军部绝对不可能找德国人来找她！ 秦意心里暗暗警惕起来，不动声色地离开了菲恩家。 如果这些人真是华国军方想办法派来找自己的，等确定后她再出现也不迟，但如果是追杀她的人派来的，就说明村庄里有人泄露了她的行踪，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呆下去。 直升机在村庄上空盘旋，巨大的机翼声引起了居民们的注意力，纷纷跑出来查看。 秦意躲在某个花丛里，暗中观察。 或许是没有发现目标，直升机上缓缓落下六个穿着警察服的人，他们全都荷枪实弹，每个人还配备了夜视镜。 这些警察是来抓罪犯吗？还是说，他们是来抓……她？ 那六个警察落地后，直升机仍在空中盘旋，显然是防止有人逃跑。 “这些警察搞什么？”吉娜皱眉道。 卡琳心头一跳，感觉这些警察的到来跟自己打的那个电话有关，连忙左右看了看，发现秦意已经不见踪影！ 她肯定是发现了不对劲逃跑了！ “警察不会无缘无故跑来我们这里，或许是抓逃犯呢？”卡琳抑制住剧烈的心跳暗示道。 “我们这里能有什么逃犯？就算有逃犯，也用不着这样武装吧？” “谁知道呢？万一是非常重要的罪犯呢。”卡琳假装若无其事地说，看到沉思的伊莱亚斯，忽然问道：“怎么没看到gigi，她去哪里了？” 吉娜想起来，“她去了洗手间。” “怎么去了那么久？”卡琳朝洗手间大喊，“gigi？gigi你在不在？” 洗手间里没有回应。 卡琳走过去，看到里面没有人，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随后装作非常吃惊地大喊：“洗手间里没人！gigi不知道哪里去了！！” 几人跑过来一看，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顿时脸色都有些凝重，把目光投向了伊莱亚斯。 菲恩沉声问道：“伊莱亚斯，gigi到底是什么人？” 伊莱亚斯茫然：“她跟我说自己是到柏林旅游的游客。” “这些警察恐怕是冲她来的。”菲恩猜测，除了她，村庄里的人都知根知底，只有她一个陌生人。 卡琳露出震惊的表情：“菲恩，你说gigi是逃犯？” “她不是逃犯！”伊莱亚斯反驳道。 “伊莱亚斯！你醒醒！我早跟你说过她的来历非常可以，你怎么就不相信呢？她连身份证明都拿不出来，说不定名字都是假的！” 伊莱亚斯很苦恼，他不相信gigi是逃犯，但是眼前的一切又说明gigi的来历有问题。 “这件事我们必须告诉警察，如果gigi的身份没有问题，我们再向她道歉。”菲恩下了决定。 “可是……” “伊莱亚斯，你必须明白一件事，不论你觉得gigi有多好，你也只认识了她一天，或许正如卡琳说的，gigi这个名字都不一定是真的。如果她真的是逃犯，你真想包庇逃犯吗？这件事被查出来你还会被判包庇罪。” “是啊，如果她没有问题为什么要跑？”卡琳在旁边煽风点火。 伊莱亚斯苦涩地点了点头。 那六名警察落地后，马上跟前来交涉的居民交代：“柏林警察局，我们正在抓捕一个华国间谍，该间谍是一个23岁女性，身高168cm左右，黑色中长发，身材偏瘦，见到望告知。” 同时拿出一张放大的证件照复印件，照片上的人赫然是今天被伊莱亚斯带回来的姑娘！ 那个姑娘是间谍！ 天呐！ “警官！这个人我见过！她自称是迷路的旅客，被伊莱亚斯从林子里救回来，她现在应该正在伊莱亚斯家。”马上有人举报。 “刚才我看到她去了菲恩家，伊莱亚斯打了一只野猪，请菲恩做烤猪。” 六名警察马上冲向菲恩家。 271 交火 菲恩几人站在家门口，看到气势汹汹冲过来的警察，连忙问道：“警官，发生了什么事？” 警察把菲恩家的四面包围，举枪对着他们，其中一个警察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们：“有人举报你们这里窝藏间谍！” “间谍？！！”众人大吃一惊。 “我的上帝，原来gigi是间谍！”卡琳惊呼。 “你见过这个人？”为首的警察举起照片复印件。 “见过见过！”卡琳连连点头，“但是她刚才不见了，就在你们过来的前几分钟。” “什么？！”警察身上的煞气汹汹袭来，非常吓人。 卡琳被吓到，躲到了吉娜怀里。 “警官，卡琳说的是实话，刚才gi……照片上的人还在跟我们吃烤猪，后来她说要去洗手间，我们也没有注意她什么时候走的，但是我们真的不知道她是间谍，她只告诉我们是迷路的游客。”吉娜说道。 警察恶狠狠瞪着他们，显然不大相信她的话，朝其他人做了个手势，五名警察便破门而入，气势汹汹地在菲恩家里搜索。 听到里面传出各种响声，菲恩的脸色很不好看。 大概五分钟后，五名警察走出来，摇了摇头。 为首的警察脸色很难看，用对讲机说道：“没有发现目标，她肯定没跑远，继续搜索。” 此时，秦意已经从河里爬上岸。 菲恩家临河，在肯定这些警察来者不善后，她就跳进了河里，悄悄游到了河对岸。 “阿嚏——” 山里的河水特别冷，她打了个喷嚏，连忙捂住自己的鼻子，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周围，拧了拧滴水的衣服，一头钻进了林子里。 必须马上离开，走得越远越好。 话说，军部的人什么时候来啊…… 夜色越来越浓。 好几次秦意听到直升机从自己头顶飞过，要不是她反应快，恐怕早就被发现了。 直升机再次飞过来，探照的强光照过每一寸土地，这次直升机的高度降得很低，秦意吓得扑进了草丛里，一动不敢动。 哒哒哒。 枪声响起。 秦意瞳仁一缩，他们竟然开枪扫射！！ 子弹激起各种碎屑，在寂静的林子里飞舞，惊起一群群飞鸟。 “唔！” 秦意的胳膊被击中，一瞬间的疼痛让她差点叫出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了下来，眼泪却早已模糊了视线。 探照强光再次扫过。 秦意忍着不动，等探照扫过后，已经疼得忍不住发抖。 猝不及防，强光再次扫回来。 在强光的照射下，地面的一切动静清晰可见！ 秦意一个滚地滚出草丛，下一秒，如雨的子弹几乎把草丛打烂。 “发现目标！发现目标！” 直升机立即降下高度，朝秦意疯狂扫射。 秦意抱着手上的胳膊，咬牙向林子深处逃去。 高大的针叶林遮挡了直升机的视线，同时也阻碍了直升机下降，直升机不得已上升飞行高度，呼叫地面的人手，“发现目标，发现目标，目标腿部中枪，正在逃亡东南方向，完毕。” 地面上的六名警察收到报告，马上端着枪，朝秦意逃走的方向追去。 与此同时，三辆车飞快驶进村庄。 村庄里的居民已经被枪声吓到，这到底是多穷凶极恶的间谍，才会让警察下如此杀手？ 孩子们吓得不敢出门玩耍，连鸡犬都安静下来，整个村庄一点声音都没有。 车子驶进村庄的动静很明显，立即惊动了附近的居民，有人探头出来，发现车子里走出来一群亚裔。 天呐，难道这群人是那个间谍的同伙？ 马上有人悄悄报了警。 没人敢开门。 周牧泽觉得这个村庄的气氛很奇怪，陪同他一起过来的军部外勤人员也觉得非常不对劲。 根据秦意下午的电话，她就在这个村庄里，当地人非常友善，现在怎么看都有点诡异。 就在这时，一阵轰隆声从远处传来。 外勤人员马上拔出枪，“有直升机过来了。” 直升机很快飞到他们上空。 警察局接到村庄居民报警，很快反馈给正在当地执行任务的几个人，直升机接到消息马上调转方向过来探查情况。 看到有不少人，直升机上的人不敢轻举妄动，用枪指着他们，喊话道：“你们是什么人？” 周牧泽看到对方举着的枪，心里马上有了猜测，绵绵有危险！ “我们这里是华国贵宾，你们又是什么人？”外勤人员用德语喊道。 对方听到华国两个字，马上变了脸色，“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外勤人员意识到了情况不对，“你们是哪个警察局的？竟然用枪指着华国贵宾。” “什么华国贵宾？华国贵宾会跑到这里来？”对方显然不信。 “你们又为什么大动干戈跑到这里来？” “我看你们跟间谍是一伙的！开火！” 随着一声令下，直升机上飞射出一阵弹雨。 护卫立即将周牧泽护送上车，其余人纷纷举枪扫射直升机。 “他们怎么会有g36？！！这他妈的不是我们自己的枪吗？！！”驾驶员大骂，连忙操控直升机飞高。 g36是德国非常先进的突击步枪，虽然不及m16系列和ak系列出名，但也在世界上很有名气。 周牧泽作为贵宾，明面上是没有自己携带枪支的，这些都是柏林政府友情提供的，用他们的枪打他们自己的人，这感觉真酸爽。 驾驶员还在大骂华国人哪里搞来的g36，突然发现尾翼被打中，马上出了一身冷汗。 “schei？e！schei？e！schei？e！”驾驶员连骂了三声国骂，“撑不住了！准备迫降！！” 驾驶员尽量把直升机开远点，最终还是撑不住，摇摇晃晃地落了下来。 刚落地，他们就被华国人团团包围，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们，他们愤愤地举起了手。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里的德国境内，你们竟然敢大肆开火，这是犯罪！”驾驶员大喊。 外勤人员嗤笑，“犯罪？我们开火得到了德国政府的许可，你们袭击华国贵宾，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什么？！”驾驶员和另一名警察大惊，竟然是德国政府给的许可！ 周牧泽从护卫后面走出来，沉声问道：“你们追的那个华国女孩呢？” 272 再多看一眼 “什么华国女孩？”驾驶员装傻。 “呵。”周牧泽冷笑一声，“你们这些假警察绑架我国外交人员，又意图谋杀他国来宾，回头我倒要看看德国政府怎么交代！” 那两人顿时脸色一变，“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周牧泽不跟他们废话，一脚踩在驾驶员胸口，掏出手枪，却指着他的同伴：“我问说一遍，你们追杀的那个女孩去了哪里？如果你不说，我就杀了你的同伴。” 随后他看着另一个警察，“记住，如果你死了，是他害死的。” 驾驶员目眦欲裂，“卑鄙！你们这些卑鄙的华国人！” 砰！ 周牧泽一枪打在另一个警察的大腿上，那个警察惨叫一声，抱着自己的大腿，身体弓成了虾状。 “你……”驾驶员冷汗冒了下来。 周牧泽仍然用枪指着那个警察，看着对方说：“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死了，我会放了你的同伴，并且告诉你的上头，你是因为泄密被杀死。最终你会成为泄密者，而你的同伴会因为立功成为英雄。” “你休想挑拨离间！” 驾驶员大骂，却看到了同伴怀疑的眼神。 驾驶员心里发苦。 这是光明正大的阴谋，或许他们可以慷慨赴死，但如果自己因为别人丧命，别人不但毫发无伤，还因此立下大功，没有人能心理平衡。 在这样的不平衡下，他可以保证自己不说，却不能保证同伴也不说，说不定为了洗脱罪责，他叫华国人杀了自己！ 驾驶员冷汗涔涔，心想其他人应该已经杀掉那个华国女人了吧？这样的话，告诉这些华国人也无妨。 他咬咬牙，“她过了河，往东南方逃走了。” “如果你说谎，你跟你同伴的结局会反过来。” 周牧泽发出最后的威胁，马上带人闯进东南方的山林。 进入山林后，直升机一直在追踪，如附骨之疽，秦意想尽办法也无法摆脱。 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直升机突然离开，让她争取到了一些时间，但是很快，六个警察就追了上来。 她很快就被找到了行踪，但是她已经跑不动了。 手臂已经鲜血淋漓，疼痛已经超出了可以忍受的程度，她几乎要被疼晕过去，脸上汗水直流，却浑身冰冷。 她能感觉自己的体能在迅速流失。 手枪里还剩下两粒子弹。 秦意靠着大树，急促喘着气，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还以为今天就能见面。 早知道再也见不到，他要开视频的时候，自己一定会开给他看，让他看一个晚上都不要紧。 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 秦意的眼泪落下来。 追击的声音越来越近，她终于收回思绪，一把擦掉眼泪，扶着树干站了起来。 至少要杀掉一个人给自己垫背！ 能杀掉两个就算赚了！ 秦意把子弹推进枪膛，找了一块地势较高的石头当作掩体，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 清冷的月光如静静流淌的水，无声的从树叶缝隙撒下来，四周悄然无声，整个林子都进入了安眠。 带着秋意的凉风徐徐拂过，掀起了山里特有的树木气息，有成熟的果香，有树叶堆积的腐质味，有树脂的松香，还有一丝非常细微的血腥味。 几个警察似乎觉察到了危险，不约而同放轻了脚步，警觉地搜索前进。 不知是谁踩到了树枝，发出一声咔擦声。 这个声音很小，却被寂静的山林放大。 秦意听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不动声色探头，立即锁定了踩断树枝的那个人，迅速举枪。 砰一声响，那个警察胸口炸开血花，扑通倒在地上。 下一秒，子弹如密雨飞来。 “啊——” 秦意惨叫一声，中枪倒地。 扫射又持续了片刻才停下来，剩下五名警察小心翼翼地朝她所在的位置走来。 三十多米的距离足足走了两分钟，才靠近秦意当作掩体的石头。 其中一人先探头过来，见秦意正面倒在地上，浑身鲜血淋漓，把地上的枯树叶都染红了。 他的枪头对着秦意，用脚踢了踢秦意，秦意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正想再补几枪，秦意突然睁开眼，抬手对着他的额头开了一枪，子弹正中眉心，一缕鲜血从他眉心流出来，他脸上还带着震惊和恐怖的神色，面目狰狞地瞪着秦意。 剩下四名警察大惊，举枪就要扫射。 秦意看着面前的警察倒下来，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却感觉世界仿佛安静了。 两个了。 总算没有白死。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无声地看着从树叶里漏出的天空，发现自己面对死亡的时候并不是那么甘心。 多看一眼。 再多看一眼。 最后再看一眼这个世界…… 砰！砰砰！ 枪声响彻山林。 一切仿佛放慢了动作，秦意一动不动，任由枪口对准了自己。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下一秒，她看到血花从警察身上喷射出来，扑通两声，两个警察倒地身亡。 剩下四名警察大惊，连忙回身扫射，枪声同时响起。 苍茫的夜色里，男人端着一支步枪，像座不倒的山，眨眼间又有两名警察倒地。 秦意看不清他的模样，远远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但是秦意知道是他。 冲锋枪的有效射程远低于步枪，剩下的两名警察惊慌失措地寻找掩体，但是周牧泽没有给他们机会，枪声再次响起，那两个警察全都被打中脑袋，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瞬间气绝身亡。 秦意眼睛睁得大大的，泪水蓄满了眼眶也舍不得眨一下，看到他远远地望了自己一眼，深一脚浅一脚向自己跑来。 他的容貌越来越清晰，那熟悉的眉眼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慌张，越来越近。 “绵绵……” 男人熟悉的气息包裹住她，双臂紧紧地抱住她，带着几不可查的颤抖。 刚才在看到几个警察用枪口对着秦意的时候，他心脏都停跳了，唯恐晚了半秒再也救不回她，现在把人抱在怀里，感觉到她的心跳，他才有了真实感，心里仍然止不住的后怕。 273 外交豁免权 秦意的泪水终于落下来，呜呜哭起来。 周牧泽看她浑身是血，马上检查她身上的伤，发现她手臂中枪，鲜血染红了整条胳膊，小腿被弹片击中，身上没有致命伤。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秦意哭得更厉害了，“好疼……” 真的好疼，疼得她浑身都在发抖。 周牧泽的心跟着疼了，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要不睡过去？睡着了就不会感到疼。” 秦意抽噎着说：“不要。” 刚才差点再也睁不了眼，她现在特别贪婪能睁眼的时间，哪怕疼得要死，也不想在昏睡中渡过。 无知无觉，跟死亡很像。 “我马上带你回去。” 他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口，将她抱起来，交代手下人打扫现场。 军部外勤人员上前检查了一下几个假警察，发现一个活口都没有，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这位爷太狠了，全都灭口了。 好吧，他也非常想杀了这几个人，这几个人根本不是警察，而是德国某情报机构的人。 死了这么多人，德国方面肯定会追究，就算他们可以用自卫来推脱责任，甚至指责对方绑架华国外交人员，但是那个机构也肯定会向德国政府施压，追究周牧泽的责任，这无疑是个大麻烦。 哦不对，之前抓的那两个还活着，倒是可以从这两个人身上做点文章。 外勤人员开始考虑怎么推脱责任。 走出山林，待命的护卫已经把车开到了山脚下，看到周牧泽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立即有人取出来急救箱。 “绵绵，枪伤必须马上处理，你忍着点。”周牧泽柔声哄着她。 秦意迷糊糊地嗯了一声，被放在了后车座。 一个护卫剪开了她的衣袖，另一个护卫固定她受伤的小腿，迅速对伤口进行消毒麻醉。 麻药生效后，剧烈的疼痛渐渐消失，但是身体的温度仍然很低，她还有点头晕，应该是失血过多。 她不敢去看自己皮肉被隔开的样子，索性闭上了眼。 手术没有持续太久，小腿的弹片很快被取了出来，随后叮当一声响，子弹也被取了出来。 这个晚上太耗费心神了，体力也消耗到了极限，现在精神放松下来她就撑不住了，只是不想睡过去，固执地不肯闭眼。 周牧泽用大拇指揉了揉她的脸颊，“睡吧，你现在需要睡眠，我会看着你。” 秦意迷瞪瞪地看了他一眼，脑袋埋进了他怀里，一下子睡死过去。 “周先生，柏林警察局派直升机过来了。” 外勤人员接到线报，马上禀告周牧泽。 连续的枪声早已引起附近警卫的注意，村庄的居民非常害怕，警察局一下子接到了多个报警电话，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德国政府和有关机构耳中，双方直到此时才知道怎么回事。 有关机构指责政府竟然把特权授予一个目的不纯的华国人，政府对有关机构隐瞒不报也非常不爽，但这个坑是自己挖的，现在还有了华国官方背景的周牧泽介入，这件事还是政府出面比较合适。 “还有多久到这里？” “十分钟左右。” 周牧泽看了眼怀里熟睡的秦意，“在这里等着吧。” 所有人原地待命，连同抓到的两个活口，以及六具尸体。 大约十分钟，机翼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 不多时，两架涂着柏林警察局标志的直升机朝他们飞了过来，每架直升机上有八个人，每个人都配备了半自动冲锋枪，另外还有肩扛式火箭炮，一旦发生交火，可以确保第一时间将对方镇压。 这次由柏林警察局局长亲自带队，对于这个任务他非常恼火。 华国人刚刚取得特权就在他们的地盘上大肆开火，当初拒绝警卫队保护显然是有预谋的，还从来没有华国人敢在德国境内如此嚣张。 连英国人都不敢这么做。 他想，如果对方负隅顽抗，到时候出现死伤可就怪不了他。 “长官，那些华国人全都在原地待命，好像在等我们！” 柏林警察局长探出舱门，看到三辆车整齐地排列在马路上，那个华国权贵的护卫队一个个背着枪，安静地围着一辆车，像是等待了很久。 地上还躺着几个人，准确说是躺着两个人，六具尸体。 看到尸体，柏林警察局长瞳仁一缩，大怒：“他们竟然杀了那么多人！！” 他拿起对讲机，下达命令：“所有人射击准备！” 顿时，两架直升机上的警察都举起了枪，对准地面的人。 “周先生，他们准备射击。”外勤人员一脸凝重地对车中的周牧泽说。 周牧泽点了点头，动作轻柔地放下秦意。 秦意感觉失去了温暖，微微睁开了眼。 “我去处理一些事，很快回来。”他轻声说。 秦意又闭上了眼。 周牧泽迈着大长腿下车，随后把车门轻轻关上，抬头看着空中的两架直升机。 所有枪口顿时都对准了他。 “华国人，你们被包围了！都举起手来！”柏林警察局长喊话。 “我有外交豁免权，你们无权逮捕我。”周牧泽说道。 “什么？！” 柏林警察局长大吃一惊。 根据国际法，外交豁免权包括司法管辖豁免、诉讼豁免、执行豁免，拥有外交豁免权意味着人身不受侵犯，不受逮捕或拘禁，驻在国司法机关不对外交代表进行诉讼程序、不审判、不作执行处分。 简单说就是，周牧泽现在哪怕是杀了人，德国警察也无法逮捕审问他，想要制裁他，只能通过外交途径交涉。 柏林警察局长一脸吃了屎的表情，马上给上头打电话，“那个华国人有外交豁免权，怎么没人告诉我？！！” “什么？他有外交豁免权？！”电话里也非常吃惊。 柏林警察局长暗骂一群酒囊饭袋，这么大的事都搞不清楚，“他有外交豁免权，我没办法逮捕他，现在怎么办？”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先看着他，限制他出境。” 柏林警察局长挂了电话，让驾驶员把直升机降下来。 ------------------- 第五更o(*￣︶￣*)o 今天你们剁手了吗？ 274 规则破坏者 他走到周牧泽面前，扫了一眼地上的人，看着周牧泽说：“周先生，虽然您有外交豁免权，警察局也必须对这个案子进行调查，这两个人和这些尸体作为重要人证，我们必须带回去调查。” “可以。” 这些人他没想要过带回去，哪怕知道他们被带走后会成为指认他的证人。 柏林警察局长挥挥手，示意手下把人带走，又说道：“周先生，夜色已深，我派人护送你回去。” “周先生，你可以住进大使馆。”外勤人员建议。 大使馆同样拥有豁免特权，非经允许，德国人无权进入大使馆。 德国人显然恼火了，周牧泽有外交豁免权可以免除被逮捕，但肯定会被监视，如果住进大使馆，德国人将束手无策。 “不用。”周牧泽拒绝。 外勤人员看他另有打算，也不再多说，还是赶紧汇报情况要紧。 周牧泽拉开车门，矮身坐进去。 秦意感觉温暖源又回来了，无意识地蹭过去，周牧泽唇角勾了勾，心里被填得满满的。 车队缓缓驶离村庄，直升机随之升空，不近不远跟在车队上空。 村庄里没人敢出来看是怎么回事，直到所有的声音离开，重新恢复了宁静，然而染血的夜晚不再祥和，恐惧的情绪在静默中酝酿…… 空荡的别墅里漆黑一片，只有二楼的画室亮着灯。 赵凌楠坐在画布前，正在涂抹着一副真人油画。 画布上的人像除了一双眼睛，只有大致的轮廓，这几天她的心情一直不大好，提不起兴趣画画。 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还是让秦意逃了。 不但逃了一次，还在途中杀了两个人，彻底失去踪迹。 不过惊喜的是，就在他们到处寻找她的踪迹时，竟然有人打电话举报她。 直到此时，她才有心情坐下来完成这副画像。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尖锐的铃声在空荡的别墅里回荡。 赵凌楠放下画笔，走到楼下接起电话：“hello？” “秦意被华国人救走了。”电话里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 赵凌楠睁大了眼睛，用不可思议的语气反问：“救走了？你们派了一架直升机，八个全副武装的特情人员去抓她一个人，竟然还被救走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突然问道：“你给华国人的u盘里到底有没有东西？” 赵凌楠心头一跳，“怎么了？” “u盘也被华国人拿走了。” 赵凌楠轻呼一声，“怎么又是华国人？！” “你果然在里面放了东西！”男声变得非常阴森。 “里面的东西不全！我没想到华国人还会拿回去。” 赵凌楠连忙解释，她原先就想秦意肯定会被杀死，如果她侥幸逃过第一轮追杀，也肯定躲不过第二轮，到时候她恐怕到死也不知道，她想方设法拿到的东西是催命符。 “如果不是你们抓不到她，u盘怎么会落到华国人手上？”赵凌楠反过来责怪对方。 “这一切都是由你而起，原本可以不管那个华国女人，是你非要杀她，才引起了这么多麻烦！既然东西已经落在了华国人手里，你必须把你手上的全部交出来，否则……” 未尽的话语里含着森森恶意，啪一下挂了电话，赵凌楠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怎么会变成这样…… 赵凌楠有些茫然。 是秦意，都是秦意这个意外。 她原本不想理华国人了，是秦意自己找上门来，让她想起了以前那些事。 她好不容易才有今天，怎么可能还会重蹈覆辙，去遵守赵文平的遗愿？ 索性釜底抽薪，彻底斩断华国人的妄想。 可是万无一失的追杀计划又在秦意身上发生了意外，她一次次的逃脱，现在还被救了回去，连累她失去最后的依仗。 赵凌楠咬牙切齿，从喉咙里逼出两个字：“秦意——” 夜越来越深了。 车队缓缓驶进一条寂静的街道，在街道尽头进入一栋不起眼的别墅。 跟在后面的柏林警察见周牧泽一行都进去了，立即分散在别墅四周监视。 他们不会进去，周牧泽那一队护卫各个都不比野战部队差，手上还有武器，贸然闯进去就是找死。 周牧泽还有外交豁免权，没有合理的缘由，谁都不能动他。 但务必确保他不会暗中离开。 车子驶进底下停车场，周牧泽抱着沉睡的秦意走上电梯，直达三楼的主卧。 她身上还穿着吉娜的衣服，但已经破破烂烂，勉强可以遮体。 周牧泽从衣柜里取出一套干净的睡衣，解开她上衣的扣子，小心翼翼地拉开，再把bra解开，从上到下把她的衣服脱下来。 他已经尽可能放轻动作，但是她身上的伤太多，避都避不开，她在睡梦中紧皱着眉头，眉宇间有痛苦的表情。 麻药的效果已经过了，伤口开始疼痛，但没人能帮她，只能靠她自己忍过去。 用湿毛巾给她擦拭过身体，再把消肿药膏涂抹在撞伤擦伤的地方，又小心翼翼地给她换上睡衣。 做完这些，周牧泽花了一个多小时，或许是药膏起了一些作用，她的表情平和了一些，睡得也更沉了。 他看着她沉睡的容颜，一颗不上不下的心终于落定。 她还活着，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这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捡起手机轻轻推开了卧室门。 打电话过来的是周牧城，他得到了外勤人员的汇报，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一直知道这个最年幼的弟弟看起来老成，实际上他做事也非常老练果断，从来没让人失望过，但他也知道，他这个弟弟并不是那么会遵守规则。 规则有用时他才会遵守。 规则成为束缚时，他会成为破坏者，甚至缔造新的规则。 知道他去柏林时，他就有种要爆炸的预感，果不其然。 “牧泽？” 他连着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复，电话却是接通了的，仔细听便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一直过了十几秒电话那头才传来周牧泽的声音，“二哥。” 275 你咬过的 “刚才怎么不说话？” “绵绵睡着了。” 周牧城一脸无奈，“我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 “那就不说。” 周牧城：“……” 他叹了口气，“在柏林公然枪杀了联邦情报局六个人，德国人不会放过你的。” “我知道。” “你有什么打算？外交豁免权可以保你不受起诉审判，但是联邦情报局一定会想办法报复你。” “等绵绵醒来再说。” “你……”周牧城更无奈了。 “这件事由联邦情报局追杀绵绵引起，就算他们不来找麻烦，我也要去找他们算账。”周牧泽语声平淡，透着杀伐之意。 周牧泽就知道会这样，牧泽不是个吃闷亏的主儿，秦意也不是个不会委曲求全的姑娘，这两人撞一起，他已经能预见柏林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他略有些头痛，但是必须支持，因为对方也追杀了己方的情报人员。 各国相互派情报人员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大家各凭本事，被抓住或暗杀都无话可说，但是这次还有华国的外交人员，德国人这次出手超出了华国的底线。 任何国家都无法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军部这边我会尽量给你照应，外交部也会支持你们，但是你和绵绵在作出决定后，必须先跟我汇报行动计划。” 周牧泽嗯了一声。 周牧城又说：“你这次大张旗鼓去德国救绵绵，瞒是瞒不住了，你对外也要有个说辞，是公开关系，还是别的说法？” 周牧泽唇角弯了弯，“公开也好……” 以前隐瞒关系是为了让她有个安静的环境成长，既然现在已经瞒不住，让她打上属于自己的标签也不错。 “既然决定公开了，什么时候带回家让父母亲看看，免得老太太总是念叨你的人生大事。” “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回到卧室，见她睡得安详，这才小心地在她身边躺下。 秦意这几天都没有睡好，一觉睡到了中午，醒来的时候看到陌生的天花板，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哪。 “醒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转脸，见周牧泽坐在床边，一下子想起了昨晚他来救自己的情形，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已经没什么印象，记忆里深深地镌刻着他出现的那一刻。 他就像个英雄，从天而降。 “周牧泽……”她开口，声音沙哑得吓人。 “嗯。” 她抬手想摸他的脸，发现自己手背上挂着点滴，胳膊也疼得厉害。 “别动，你手臂被弹片击伤，昨晚又发了高烧，有事慢慢说。”他嘴角含着笑意，对上她的视线。 听到他的话，秦意的表情也放松下来，真好，活着真好，能再见到他真好。 周牧泽倒了半杯温水送到她唇边，“先喝点水。” 她乖巧的小口小口地抿了几口。 “谢谢你。” “你没事就好。” 秦意躺回去，眼睛一直盯着他看，他问：“饿了？” “有点。” 周牧泽起身出去，没几分钟就端了一碗粥进来，米粒炖得糯糯的，米油都熬出来了。 秦意闻到气味就食欲大开，露出垂涎的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周牧泽看得心疼，这几天她吃不好睡不好，一碗简单的米粥在她眼里都变成了珍贵的食物。 他也很骄傲。 他的姑娘那么勇敢，那么聪明，靠着自己躲过了追杀，走出了危险重重的山林，如果不是最后有人泄露了她的行踪，她完全可以靠自己回来。 哪怕最危险最绝望的时候，她也杀死了两个敌人，让强大的敌人感到胆寒。 吃完一碗粥，秦意的精神好了很多，有精力了解情况了，“这是哪里？” “周氏的产业。” “哦。” “周氏在德国也有产业？” “有一些，不过这里平时没人住。” 她低头，发现自己换了衣服，“那昨晚是谁帮我换衣服的？” 周牧泽把碗放在床头的桌上，淡淡说：“是我。” 秦意的脸刷一下红了，她就是想到周牧泽这次出来应该没带佣人，这里平时也没人，肯定不可能是护卫帮她换衣服…… 她还发现自己的身体被擦拭过，这么说也是周牧泽做的了…… 周牧泽还从来没看过她的果体，不知道看到她的身材是什么想法…… 其实周牧泽一点想法都没有，因为她上身全是伤，草木割伤，石头撞伤，还有各种擦伤，他看到了只有心疼。 “这里没有佣人。”周牧泽以为她介意，解释了一句。 秦意红着脸，哦了一声。 周牧泽忽然笑了，“绵绵，你以前不会这么害羞的。” 秦意瞪他，“还不是你耍流氓。” 以前也不是不会害羞，只是因为他一张脸总是冷冷淡淡的，不管自己怎么撩他，他都没有反应，所以她害羞也只有自己知道，不怎么看得出来。 现在他像个老司机，而她一直都是空有理论没有实战经验，被他撩几下就溃不成军。 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老道，难道无师自通？ “我只对你这样。” 秦意整张脸都烧起来了，“你想这样对别人，人家也不定乐意。” 她说这话很违心，想爬上周牧泽床的人不知有多少，不但有女的，还有男的…… 不说他的身份地位，就他这相貌和身材，也有很多女人乐意倒贴钱跟他上床。 连她自己也一度觊觎过他，只是那时候他嫌自己小，总摆着一张性冷淡的脸，让她不敢太孟浪。 几年过去，他的模样没有太大的变化，却更有成熟男人的魅力，秦意对上他的视线，忽然觉得有点口渴。 他就坐在床边，身上清冽的气息隐约可以闻到，秦意吸了几口气，感觉自己有点晕乎乎的。 突然有点明白什么叫做色令智昏了…… 周牧泽见她明明在自己面前，眼神却偷偷摸摸的，觉得很有趣，“看什么？” 她眨了眨眼，“看你长了一副唐僧脸。” “嗯？” “人人都想咬一口。” “你想么？” 秦意觉得自己失策了，说这种话题不是让他撩自己吗？ 周牧泽看她表情纠结，笑了一下，“哦，你咬过的。” 秦意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毛都炸起来了，“你个大男人，怎么还翻旧账？！” 276 成了间谍？ “那就不翻了。” 秦意对这个回答很无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接着想起了昨晚就想问他的事，“你怎么突然来柏林？我昨天还在电视上看到你了，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我联系不上你，就去问了二哥。”却没有说是周牧城试图隐瞒自己，发了那么一条短信，让他感觉不对劲，才会去问周牧城。 二哥是出于工作原则进行保密，但说出来多少会让人感到不舒服，这些没必要让她知道。 “军部不方便派太多人来德国找你，所以我才决定公开身份，以此获取行动自由和携带武器的特权。” “我还以为你想让我在电视上看到你……”她嘴里嘀咕。 周牧泽笑了笑，“有想过，如果你能看到，就知道我很快会来找你，这样也能说明你暂时是安全的。” 其实他可以做私人访问，但有媒体曝光行踪，德方的安保压力就会大很多，他要求自由行动和携带武器这两项特权会更合理。 也想过，如果秦意在电视上看到他，或许会不那么害怕，更有勇气保护好自己。 “原本我可以待在村庄里等军部的人来，或者第二天想办法回柏林，但是突然来了警察，我发现他们来势汹汹，可能是来抓我的，就悄悄走了。” 她感到很遗憾，伊莱亚斯和吉娜他们都很好，可她连道个别都做不到，昨晚枪声响了很久，他们都被吓到了吧？ “有人向警察局举报你身份可疑，让联邦情报局得到了消息，那几个追杀你的警察是联邦调查局的人。” 秦意睁大了眼，“谁举报我？” “一个叫做卡琳的女子。” 秦意怔了一下，有些意外，但也不是很意外。 如果说村庄里唯一敌视她的人，也就只有卡琳了。 她以为卡琳只是个爱吃醋的小姑娘，最迟第二天她就会离开，便没打算跟卡琳解释太多，没想到她会偷偷举报自己。 也是了，心怀嫉妒的女人永远都不能轻视，没人知道她们会做出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明琪不也是这样？ “那些假警察呢？” “除了直升机上的两个，都死了。” 秦意这才知道直升机突然离开，原来是发现周牧泽来了，如果不是他来得及时，她早就被假警察找到了，更没有机会反击。 这么一算，她和周牧泽前后杀了联邦情报局八个人，最开始她在河边杀掉的那两个不提，他们的行动无人知晓，死了也没办法公开，但是昨晚那六个假警察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整个村庄的人都知道。 六个人，秦意不认为德国人会就此罢休，“那后来我们怎么回来的？德国人没有找你麻烦吗？” “我有外交豁免权，他们不能逮捕我。” 秦意一拍脑袋，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有外交豁免权，不受拘禁、审讯、审判。 流氓啊！ 气死德国人！ 等等！她好像也有外交豁免权，之前请病假被明琪找麻烦，军部索性让大使馆以借调的名义，让她离开代表团，这样的话她现在的身份是大使馆人员，就是不知道手续走完了没有。 “就算这样，德国政府和联邦调查局也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个巴掌打得太响，他们不报复回来没脸做人，现在他们都有什么反应？是通过外交途径交涉，还是制造舆论压力？” 秦意对外交手段很清楚，涉外无小事，德国政府再怎么恼羞成怒，明面上还是要遵守规则，周牧泽有外交豁免权，他们想制裁周牧泽，只能先提出外交交涉，但是华国肯定会偏袒周牧泽，真正的较量会在暗地里进行。 当暗地里的较量结束，外交层面才会有结果，要么和解，要么抗议，抗议就是对交涉结果不满意，两国可能从经济领域进行交锋，比如德国限制华国商品进口，或者突然对华国企业进行反倾销调查等等。 华国反过来也差不多。 如果是美国人干了这件事，德国人或许会做出让步，但是对华国不会那么宽容。 华国这三十年多发展迅速，一跃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综合实力也不容小觑，但是作为老牌发达国家，不止德国，大部分欧洲国家对华国都还不够尊重，哪怕知道华国现在已经发展起来了。 说到底还是积威不够深重。 “目前是舆论压力。”周牧泽说着从旁边拿了个pad，点开时事新闻，头条是一个非常醒目的标题：华国财阀枪杀六名柏林警察，疑为救华国间谍。 新闻里非常详细的披露周牧泽为了获得自由行动和携带武器的特权，先是大张旗鼓让媒体曝光，接着拒绝德方的警卫保护，最后又凭借外交豁免权免除逮捕，可谓心机深沉。 死掉的六个联邦调查局的人被冠上警察的身份，一晚上的功夫，连番号和警号都编好了，于是周牧泽昨晚营救秦意的行动变成了公然枪杀柏林警察，为华国间谍保驾护航。 新闻下面顺带着把秦意的个人经历一一注明，指责她借访问德国的机会，行间谍之事。 另一条新闻是德国外交部已经向华国提出交涉，要求华国给予一个合理的交代。 新闻一经发出，震惊全德国，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全世界。 世界为之轰动！ 德国民众的抗议声沸反盈天，用“血色星期天”来形容这一事件，强烈要求制裁华国人，甚至为此掀起了一阵反华浪潮。 秦意一边翻着舆情，一边说道：“情况果然不乐观，我都成了间谍了，光看着照片倒很有说服力。” 新闻上是一张她的生活大头照，侧着脸，也不知怎么处理的，眼神看起来非常阴郁，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谁说德国人耿直？为了搞舆论战，故意丑化她的形象，都会ps了！ 有本事放证件照啊！ 在号称照妖镜的证件照中，她也是个非常亲切面善的小姐姐！ 才不是这个满脸写着我是坏人有本事打我的变态！ ------------------- 还有两章，不过作者要改一下，晚点更^-^ 277 狮子大开口 “接下来应该德国政府应该找你了，确定你的态度。”她猜测。 “德国外长下午两点过来。”周牧泽说。 秦意暗道果然如此，“但不论你的态度怎样，他们都必须占主导地位，会尽快坐实我这个间谍的身份，嗯……赵凌楠大概要出场了。” 说到赵凌楠，她就气得牙痒痒，这次追杀肯定是赵凌楠搞的鬼！否则联邦情报局追杀她做什么？赵凌楠真不想跟华国接洽，直接拒绝就好了，竟然假装答应给资料，却给了她一个定位器！ 啊对了！ 她连忙抓着周牧泽的手，“赵凌楠给我的那个u盘……” “军部已经拿到了。” “拿到了？” “军部的人去找你的时候，遇到了联邦调查局的人，从他们手上拿到了你的包和u盘。” 原来军部那么快就去找她了，只是她离开得太早错开了。 不过如果不是错开了，她也会先遇到联邦情报局的人，说起来还是幸亏没带上u盘。 “那u盘里有资料吗？” 为了这个u盘，她被人追杀了一次又一次，而小赵哥和谭哥…… 想到小赵和小谭，秦意的心情低落下来。 “只有部分。”周牧泽见她难过，补充说，“虽然只有部分，也非常珍贵，对科研人员有很大的启发。” “那……”秦意嘴唇动了动，“小赵哥和谭哥找到了吗？他们……怎么样？” “小赵哥？” “就是帮我做任务的人，那晚遇到袭击，我们的车冲下陡坡翻了，小赵哥刚把我推了出去，汽车就爆炸了……” “我帮你问问。” “嗯。”秦意点了点头，声音有些低落。 她终究是重伤未愈，撑了这么久，精神困顿起来，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下午两点，门外传来通报，德国外交部长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华国驻德大使。 周牧泽换了套正装，在客厅等待两位客人来临。 两人在护卫的引领下，同时走进客厅。 “日安，周先生。”德国外长一脸严肃地打招呼，跟昨天笑容可掬地模样反差很大。 “周先生，下午好。”驻德大使脸上也没有笑，不过语气平和很多。 “欢迎二位莅临。” 周牧泽分别与两人握手，请他们坐下。 “想必周先生知道我的来意，我代表政府来询问周先生，请周先生就昨晚枪杀我国警察一事做出解释。”德国外长先发制人，语气非常冷硬。 周牧泽双手交叉，看着他淡淡说：“贵国政府希望得到什么样的解释？” 德国在没有知会他的情况就放任媒体报道，足以说明德国政府的态度，必须给出一个交代！必须受到制裁！ 但交代背后，获取利益才是核心。 周牧泽作为拥有华国政府官方背景的商人，如果他松口，可以通过他向华国提出大笔利益补偿，还能把华国踩上一脚，狠狠出一口恶气！ 政府需要民意支持，现在这件事民意激愤，如果政府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结果，民意支持率百分百会上升。 德国外长见他如此上道，心里快速盘算着，语气依然冷硬：“这是一起非常恶劣的事件，您作为外国人在我国境内公然杀了这么多警察，让我国民众群情激奋，我们希望您接受审讯和审判，至于那位秦意小姐，希望您把她交出来接受我国法律的审判。” 驻德大使一听这些要求，就在心里暗骂狮子大开口！ 周牧泽的外交豁免权是华国政府为了方便他在各国行走，特特授予的，除了华国政府，任何人和组织都没有权力剥夺他的这项权利，连他自己都无法放弃！ 这项权利最大的好处就是免盘查和人身侵犯，如果他接受德国法院的盘查和审判，就等同于把华国政府的权威踩在地上，还把别人叫来一起踩。 阴险！ 无耻！ 特么你们会让别国审判自己的国家代表吗？！ 这等同于让一个国家接受另一个国家的审判，真是好大的脸！ 驻德大使虎着脸道：“外长先生，你这个要求不合乎国际法的规定，根据国际法，拥有外交豁免权之人不接受他国盘查、拘禁和审判，相信你也知道国家代表意味着什么，这个要求，恕华国无法答应。” 德国外长道：“我没有询问华国政府的意见，我在征询周先生的意见，这件事是他个人做下的，自然需要他负责，华国政府不同意，难道这个事件背后有华国政府的指使？” “外交豁免权是我国政府授予周先生的，这就意味着他是我国国家代表，你们要审判他就等同于要审判我华国，这种要求任何国家都不会答应。我个人非常理解贵国政府希望此事能有一个合理交代的心情，不过我也希望贵国政府依法办事，通过外交途径来解决这件事，请不要破坏规则。” 驻德大使语气平淡说，语意里却有着没有言明的威胁。 如果你们不遵守规则，那我们可能也不会再遵守，到时候产生什么不良后果，这可是你们先引起的。 德国外长跟他已经打了很久的交道，知道这位华国大使非常难缠，索性不理他，把目光投向周牧泽，“周先生，你的意见呢？实际上我们只需要你接受审判，并不会真正把您关进监狱，我们要的只是一个交代，有了这个交代，我们不会再追究您的责任。” 驻德大使问：“不知贵国法院打算判周先生什么罪名？” “不论怎么审判，对周先生都不会有实质性损害。” 驻德大使笑了笑，没有说话。 德国外长知道他在讽刺自己，只当没看到，“周先生意下如何？” “如果我不同意呢？”周牧泽说。 德国外长的表情严厉起来，“这么说周先生想当着全世界的面逃避责任？” “我跟大使先生一样非常理解贵国政府的心情，同样，我也非常认同他的话，我不能接受贵国审判，而且这件事的起因是贵国警察无故追杀我国外交人员，我的行为完全是自卫，我希望贵国政府不要再纵容媒体曲解事实，尽早还我一个真相。” 278 这绝对是真爱！ 驻德大使痛快得想鼓掌，说得好！ 还要我们给交代，你们给我们一个交代还差不多！ 德国外长语气冰冷道：“周先生，我国政府尊重你才授予你特权，你昨天非常郑重地保证不会把枪口对准德国人，而你昨晚就枪杀了我国六名警察！你违背诺言也罢，连责任也不肯承担，我有理由怀疑你的行动有预谋的！如果您执意不肯认错，我国政府将视情况采取必要手段！希望您再仔细考虑考虑！” 周牧泽对他的威胁并没有放在心上，“我保证不会把枪口对准无辜民众，不论是德国人还是其他国家的人，但我向贵国政府索要这两项权利是出于自卫，至于那六个警察，嗯，现在他们是警察了，他们追杀我国外交人员，我出于自卫跟他们交火，这并不违背我自卫的保证。” “您口中的那位外交人员有间谍嫌疑，她窃取了我国重要资料，警察才会对她进行追捕。” 周牧泽轻笑了一声，“外长先生，我们心里都很清楚是怎么回事，既然您说她是间谍，那么她是如何窃取贵国机密的？窃取了什么机密？” 德国外长的脸色很难看，看来周牧泽打算凭借外交豁免权，拒绝承担任何责任，也不打算交出那个华国女人。 哪有这么轻易的事？ 德国外长面上不显，冷声道：“既然周先生执迷不悟，那么我也无话可说，鉴于您昨晚的行径，我们决定收回授予您的特权，望您悉知。” “多谢告知，在德国期间，我会遵守贵国法律，请贵国政府放心。” 德国外长甩手离开。 驻德大使没有跟他一块离开，他还有些事需要跟周牧泽确认：“周先生，德国人不会轻易罢休，不知您这边有什么打算？” “德国人拿我没办法，肯定会从秦意身上下手，他们说她是间谍，后面很可能以间谍罪抓捕她，具体如何我还需要跟她商量，这段时间大使馆的压力会很大，辛苦你们了。” 压力确实很大啊…… 华国人枪杀六名警察的新闻一出，大使馆的电话快被打爆了，之前他出门的时候已经收到消息，德国民众要游行抗议，现在已经在大使馆周围游行静坐了吧？ 不过帮助国外的同胞是大使馆的本职工作，再辛苦再困难也必须撑住，国外的同胞也正是他们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驻德大使笑了笑，“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地方，请您及时告知。” “自然。” 双方各自心里有底，驻德大使换了一个话题，“秦意在这里？” 说到秦意，周牧泽的神色柔和了一些，“她受了枪伤，现在正在楼上休息。” 驻德大使只在代表团抵达柏林那天，在队伍后面见过她一眼，但是对她的印象很好，这么年轻就能挑大梁做这么重要的任务，前途不可限量。 他可是知道秦意跟军部的人一起被狙击，她靠着自己躲过了追杀。 有勇有谋，外交人就需要这样的品质。 “本来还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人物，既然她需要休息，那我下次再过来探望她。”驻德大使笑呵呵说。 “随时欢迎。” 驻德大使心里啧啧称奇，没想到秦意这姑娘是周家的人，看这位先生的表情，想来是恋人关系，否则也不会搞出这么多阵仗，从国外飞到德国亲自去救她。 这绝对是真爱啊！ 这个消息传回国，那得摔碎多少人的眼镜啊。 驻德大使在心里兴致盎然地想着，但没有问出口，适时提出了告辞，大使馆还有很多事情等待他处理。 驻德大使想得一点都没错，随着新闻的扩散，秦意和周牧泽的关系也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 关注枪杀警察和华国女间谍的人，对于两人的高颜值和极高的社会地位都感到稀奇，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去做间谍？ 瞬间脑补了一大出美女间谍和资本大鳄的缠绵情史。 随之，周牧泽的身份被揭开一角。 华国最神秘强大的财阀掌权人，目前已知他所掌管的周氏涉及科技、电商、建筑、金融、环保等多个行业，具体是哪些集团公司不知道，可以往知名企业猜。 再说他的家族，父亲是退休的上将，母亲是著名翻译家，三个哥哥，嗯，不好直说，反正一家子都是牛得不行的人。 至于祖上，什么叫做世家豪族，反正看周家就知道了。 最最最不科学的是，他都这么厉害了，明明可以靠能力吃饭，却有一张比明星还帅的脸，堪比男模的身材，并且从来不搞绯闻！ 真·霸道总裁哇！ 华国国内的社交网站炸翻了天。 “秦意怎么那么好命？被这样的霸道总裁深爱着，好羡慕嘤嘤嘤~”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回头看自家蓬头垢面，一脸猥琐在电脑面前打游戏的男票，啧！什么玩意儿！” “大家好，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周牧泽。” “楼上不要脸！这明明是我老公！” “是我老公！” “我老公+1” “我老公+2” “我老公+身份证号！” “怎么又是这个秦意？她一个政府人员怎么老是上热搜啊？” “就是说，看得都烦了。” “秦意去哪都要搞事，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要捧她的臭脚，这次好了，搞到国外变成间谍了，呵呵，坐等看她被德国政府制裁。” “楼上哪来的黑子，你是羡慕嫉妒恨吧？说秦意是间谍我第一个不信！她还需要去做间谍吗？我看是德国政府的阴谋！在事实还没有查清楚之前就给自己的同胞定罪，我看你才是间谍！” “没错！华国你们还记得她到了德国后就没有再露面吗？我感觉她可能去做了什么重要的事，德国出于某些目的给她定了个间谍的罪名。” “是啊，周先生那么贵重的人亲自去救她，为了她杀了六个警察，可见她当时的处境非常危险，德国人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故意说她是间谍。” “反正我支持秦意！” “我也支持秦意！” “我也支持！” 国内社交网站上一片支持秦意的声音。 对于此事，外交部也发表了声明，表示强烈关注此事，希望德方不要捏造事实。 ------------------- 日万两天，emmm日万还是个孩纸，我们暂时放过它吧(*^▽^*) 279 关系曝光 啪的一声，明琪用力合上电脑，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就说周牧泽怎么会突然去柏林，原来是为了秦意！ 他为了她，公然跟整个德国政府作对，不惜把自己曝光在全世界面前。 凭什么？！凭什么秦意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他的全心全意，她费尽心思却没办法接近他半分！ 明琪脸色阴沉，再次打开电脑，登录国内的社交网站。 看着网上对秦意一边倒的支持，明琪的心情又差了几分，网上这些暴民每次逮住哪个名人一点事就往死里黑，怎么到了秦意身上，他们就各个力挺。 就因为她几次维护华国国家利益？ 其实明琪心里清楚，秦意每次变成新闻热点，她跟国家绑定是个很重要的原因，也因为她确实没什么黑料，长相、学历、工作和日常形象都没有缺陷。 她几乎从来没有主动曝光自己，平时也从来不在网上公布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就连网上广泛流传的表情包都没有一张是丑照。 能做到这一点，不得不说秦意有两把刷子。 然而，真的没有黑点吗？ 明琪冷笑了一下，从水军工作室那里拿了一个小号过来，开始在网上爆料。 国内社交网站上仍然沸沸扬扬，但除了德国的新闻，事件当事人尚未露面，也没有公开声明，事情毫无进展，网友们只能热烈地讨论着，猜测事态未来的发展。 就在这时，一条微博突然刷出来。 “你们可能都不知道，周牧泽曾经是秦意的监护人，她13岁时被周牧泽领养，你们都羡慕她命好，人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无所事事的网友们看到是关于秦意的微博，顺手点开来一看，瞬间炸了。 转发量陡增，这条微博以飞快地速度被扩散。 马上有人跑到明琪的小号下围观，发现这是一个小号，心里反而更加相信这条微博的爆料，这绝对是熟人口吻啊！ 有人问道：“小小小白兔，你的意思是周大佬玩养成？” 小小小白兔是明琪正在用的小号，有人问出这个问题后，网友们都被震惊了。 “有钱人的游戏果然不是我等凡人玩得起的。” “瑟瑟发抖，有钱人真会玩。” “楼上你们也太猥琐了，什么养成啊？说不定人家是日久生情。” “对哦，‘日’久生情，你说得一点也没错^-^” “我去！！楼上太污了！！再也不能直视这个成语了……” “秦意不是那样的人，你们别乱说，这人躲在小号背后爆料，谁知道是真是假，说不定只是想蹭秦意的热度。” “呵呵，我更觉得博主是熟人，所以才不好开大号来，这说明爆料更真实！就周牧泽这样的男人，让你们这些一个个喊老公的跟秦意换一下，恐怕没人不愿意吧？” “周大总裁人设要崩坏的节奏啊，粉转路人了。” “我就说哪来那么完美的男人，原来人家是有特殊癖好，喜欢萝莉养成，肯定是觉得萝莉在自己手下蜕变觉得很爽吧？” 明琪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往周牧泽身上泼脏水，连忙回复了第一个问自己的网友，“是秦意未成年时就倒追周牧泽，周牧泽那样的人可不好追，具体她怎么追到周牧泽的我不知道，只知道她最后追到了，还让周牧泽对她念念不忘。” 这个回答让网友们更加沸腾。 竟然是秦意倒追！还是未成年的时候！ “啧啧啧，我就知道秦意能拿下周牧泽那样的男人不简单，果然，人家未成年就知道抓住嫁入豪门的机会了。” “最大的槽点难道不应该是她跟自己的监护人谈恋爱吗？天呐，那不是跟自己的养父谈恋爱？你们会跟自己的父亲谈恋爱吗？想想就好恶心！” “人家只是监护人和被监护人关系，又不是血缘关系，周牧泽看起来最多三十岁，估计两人相差十岁都不到，这个年龄差完全可以接受。” “人家有钱人会保养呢？周牧泽说不定三四十了，现在的女人都喜欢嫁给那么大年纪的老男人吗？老公跟自己亲爹一个年纪，你们不觉得尴尬吗？” “说到底还不是现在的女人虚荣，年纪大的男人大多数比年轻男人事业有成，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呗。” 这个话题迅速发酵，从微博席卷到其他社交网站。 各种观光团跑到微博围观，网上的言论分成两大阵营，一边是秦意的粉丝，认为小小小白兔完全是污蔑，因为这一切都是她一个人在说，一个实锤都没有。 一边是秦意的黑粉，长期被打压的黑粉终于扬眉吐气，一句壮大起来，认为秦意就是个心机婊，不知廉耻倒追监护人。 至于实锤，谁会在爆熟人的黑料的时候开大号来啊？ 明琪看着网上一片对秦意的喊打声，微微笑了笑，再次打字，“那我再爆一个料好了，秦意跟周牧泽曾经是监护人和被监护人的关系，现在已经不是了，为什么呢？当然不是因为她成年了，而是因为他们现在根本不在一个户口本上，秦意现在跟另一个男人才是一户口本的，在回国前，秦意一直跟那个男人住在一起。” 一个户口本？除了父母兄弟姐妹，一对男女的名字在一个户口本上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夫妻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那秦意岂不是已婚？所谓美好的豪门恋情实际是已婚少妇出轨豪门大佬？ 底下的评论瞬间沸腾了，纷纷求她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 明琪好心情地打字：“她在外交部的个人资料上是未婚，应该还没有结婚吧，不过这个男人也非常出色，长得不比周牧泽差，还是个科学家，名字你们自己去找吧！” 天呐！科学家！ 一边是资本大鳄，一边是科学家，秦意这左拥右抱的水平是要上天啊！ 306群里，元悦然第一个发现了网上这则爆料，先是吃了一惊，原来秦意的监护人是周牧泽。 难怪秦意好几次都不愿意说出，周牧泽的身份不方便对外透露，他们的关系也不大好说。 但是看秦意的反应，分明是周牧泽在追求秦意好不好！ 还有时雨，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跟秦意没有任何暧昧，这人故意说得似是而非，好似秦意脚踏两只船。 280 有种你别走 “太过分了！别让我知道这小婊砸是谁！” 元悦然气炸了，马上拨打秦意的电话，但是没人接，这才想起秦意刚刚获救，现在可能还没醒过来。 “秦意，网上有人爆料你和周先生还有时雨哥的关系，你可要小心点啊，肯定是熟人爆料，我先去找人查查是谁，要是外交部的人，我非叫丫的滚出外交部！” 她给秦意留了一条语音留言，转头就找人帮忙去了。 明琪看着网上的舆论被自己三言两语左右，突然有一种翻云覆雨的感觉，阴郁的心情消散了很多，接着又发了一条微博，“秦意曾经跟周牧泽分开过几年，回国后才再次联系上的，在这之前她一直跟那个男人住在一起，是独居哦！现在嘛，当然是跟周先生住一起了。” 其实她没有查到秦意当初为什么失踪，失踪后去了哪里，但是通过她跟时雨的关系，还有那个叫做海曼的英国男人所言，秦意失踪后应该去找了时雨。 至于秦意为什么能成为时雨的监护人，这一点也没人知道，但是不妨碍她猜测。 “小小小白兔，你这个只敢躲在暗处中伤秦意的卑鄙小人！你说的那些事我也都知道，但并不是你说的那么恶心，秦意现在不方便回复你，那就让我代她来跟你对质吧。” 明琪最后一条微博下面，突然跳出这么一条回复。 看到这个叫做“元悦然本尊”的认证id，明琪心头猛地一跳。 元悦然是秦意高新院的同学和舍友，跟秦意的关系很好。 她还是元家的嫡系大小姐，元家人不在军政界发展，但在学术界有庞大的影响力，而学术界对军界有非常大的影响，人脉不容小觑。 她还在考虑元悦然的背景，元悦然的下一条微博已经出来了，“虽然我不知道你现在是谁，但是我可以猜——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周先生的名字，但是能知道他住哪里的人屈指可数，所以你绝对是周先生的熟人！” 明琪开始感觉不妙。 “你的爆料虽然同时提及秦意和周先生，但是你言语间有偏向周先生的意思，同时有给秦意泼脏水的意图，所以你很可能是周先生的爱慕者，因此敌视秦意。” 明琪的心砰砰直跳，双手放在键盘上，想回击对方的猜测。 “我刚才去打听了一下，周先生平时非常低调，连圈子里的交际活动也不怎么参与，所以你很可能是可以接触到周先生的人，家世不差，可能跟周家是世交。这样的话，你把周先生当成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吧？所以对于突然杀出来的秦意才这么恨得要死？” 明琪睁大了眼，看着越来越接近事实的猜测，她终于心慌了。 “我再去打听打听这些年帝都有哪位名媛跟周家关系好，一会儿来跟大家爆料，@小小小白兔，有种你别走，等我把你的名字说出来^_^” 明琪悚然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几乎把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如果周牧泽看到自己发的这几条微博，肯定能猜到是自己在爆料。 她好不容易求了周老太太，重新走上一条有前途的路，如果周牧泽知道自己在网上中伤秦意……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是自己爆料！ 明琪手忙脚乱想删除微博，就在这时，电脑屏幕闪了闪，竟然黑屏了！ 连忙按电源，没用。 明琪甩开电脑，连忙去床头拿手机，想通过手机客户端登录微博。 咔哒一声响，房间门被人打开，明琪以为是酒店的人，非常不悦地走出去，“谁让你们……” 只见两个陌生女人气势汹汹朝她走来。 “你们是谁？！”明琪感到对方来者不善，大叫道。 那两个女人大步走上前，一个捂住她的口，一个挽住她的胳膊，下一秒，她就失去了知觉。 网上仍然一片喧嚣，网友们都在等待元悦然的爆料，不停地刷新，以图第一时间看到爆料。 再一次刷新，他们突然发现小小小白兔的微博全都没了！ 怎么回事啊？小小小白兔删微博了？ 难道元悦然本尊真说中了？ 很快有人发现，自己之前从小小小白兔微博上的截图也不见了！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发现这情况的人越来越多，网友们终于确定，不是自己一个人遇到了这种情况。 周先生出手了？ 好大的手笔啊！ 这时，突然有人说：“如果不是周先生出手，那就可能是小小小白兔说了不该说的信息，很可能关于秦意的另一个男人，有些科学家是不允许曝光信息的，包括家人信息……” 一时间，所有人都闭上了嘴，生怕被查水表。 元悦然也不好再打听下去，哼了一声，便宜这个卑鄙小人了！ 明琪被带走半小时后，代表团打电话过来叫她用晚餐。 秦意和周牧泽在德国发生的事情也影响到了代表团，法国在招待代表团的时候更加谨慎，差点没直接监视，行程也敷衍了很多。 今天下午几乎没什么活动，明琪也才有时间在网上兴风作浪。 电话没人接，打电话的人还以为她不方便，过了一会儿又打了一个过去，仍然没人接。 商部长觉得很奇怪，便叫人去房间看她，谁知这一看，竟然没人！手机和钱包都还在床上！ 在代表团里问了一遍，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干什么去了，前台也没有任何登记，更没有人看到她离开。 “难道明琪也接受任务突然离开了？”工作人员猜测。 之前秦意请病假离开酒店，差点被明琪打上擅离的处分，现在大家知道了，原来秦意是去做任务了。 明琪这次跟秦意多像啊！ “这大不可能。”商部长认为可能性很小，这风口浪尖的时候，军部应该不会再让代表团的人出头。 “那可怎么办？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不见了。” “先找酒店监控看看。” 代表团拿到酒店监控，竟然也什么都没有发现，倒是有三个女人一起走出酒店，但经过乔装打扮的三人完全没人认出来，更没人看出来明琪已经失去知觉。 ------------------- 先两更，今天还有更新，具体时间还不确定。 看到有好几个小仙女问多久完结，嗯。。。从大纲设定看，至少还有一半的情节没写，所以暂时不会完结，不过作者会尽量加快速度的，关于一个月更新多少，这个问题作者不敢回答，因为每次说要加更要努力，作者都会打自己的脸o(╥﹏╥)o 谢谢小仙女们的支持，么么哒 281 让她自己做决定 商部长发觉事情严重了，当机立断，一方面让人报警，一方面联系大使馆，一起寻找明琪的下落。 巴黎警察局接到报警用非常怀疑的目光看着代表团的人，反问：“你们失踪的那个女人该不会是做间谍去了吧？” 把商部长气得够呛。 后来，大使馆传来消息，明琪是被军方的人带走了，因为她泄露了不该泄露的信息，等事情调查清楚才能确定她能不能放回来。 商部长吃惊，连忙问明琪到底做了什么。 但是大使馆也不清楚，军方在国外本来就敏感，他们的行动如果不需要大使馆配合，很少会告知大使馆。 商部长只好惴惴不安地回到酒店，下达了几条指令，更加严厉地约束代表团诸人。 卫哲也发现了国内微博上的风波，还查到了对方的ip地址。 卫哲一看是法国巴黎，顿时无语望天。 除了明琪不会是别人。 这位大小姐怎么那么折腾呢？周董一直没动她，以前是看在明家的份上绕过她一次，后来是让秦意自己去解决，geco峰会期间被秦意坑了一把，差点在明家混不下去，再后来她倒是乖觉，去求周老太太指点。 周老太太既然愿意给她一个机会，周牧泽作为儿子当然不会打老太太的脸。 如果明琪就此安分，可以当作这个人存在。 可惜，卿本佳人，奈何作死…… 卫哲正准备把这件事告诉周牧泽，结果才一会儿功夫，微博全删了。 连网友的截图备份都消失了。 能做到这份上的，除了微博公司，便只有军部了。 微博公司没理由这么做，那便只有军部了。 虽然如此，他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周牧泽，询问他怎么处理明琪，然而周牧泽说：“不用，军部已经逮捕明琪了。” 卫哲吃惊，“军部竟然逮捕了明琪？” 更让他吃惊的是，为什么这么重要的消息他一点都不知道？ 周牧泽一看就知道他想什么，“二哥告诉我的。” 他现在和秦意正处在敏感的时候，国内并不期望看到他们的不利消息。微博还扯上了时雨，明琪甚至鼓励网友去人肉时雨，这无疑触动了军部的敏感神经，所以删除微博并不奇怪。 卫哲一点就通，不过他还有些忧虑，“微博虽然删了，但是你和秦意的关系已经人尽皆知，网上的讨论仍然没有平息，这样下去对秦意会有不小的影响。” 网友们的智慧是无穷的，微博可以对关键词屏蔽，但是网友们可以用各种字母谐音代指，照样八卦得热火朝天。 秦意身处外交部，是一个需要无污点人设的地方，虽然有元悦然指出明琪故意泼脏水，但仍然抵不住网友们的猜测。 其实他觉得那些黑料都不是事，秦意16岁情窦初开，身边有周牧泽这样高品质的男人，会喜欢上他一点也不奇怪。 网上攻击她小小年纪心机深，倒追监护人不知廉耻。 她跟周牧泽又没有血缘关系，连亲戚关系都不是，最初拿到她的监护权只是怜悯她，养一个孩子对于周牧泽来说并不是负担。 但如果不能彻底消除这次的影响，以后秦意职场竞争的时候，肯定会被旧事重提，作为竞争对手打击她的手段。 卫哲认为最好的办法是公开关系，甚至订婚领证，不过……周董现在还没搞定秦意吧？ 想着他就想给boss点蜡。 “这件事要听绵绵的想法。” 周牧泽没有马上做出决定，大部分关于她的事，他都愿意尊重她的意愿，让她自己做决定。 如果真到了她无法面对的局面，还有他。 卫哲点头，“这事到底跟她有关，确实要听听她的想法，话说她睡了这么久应该快醒了吧？” 周牧泽嗯了一声，“我去楼上看她，你去做晚餐。” 卫哲：“……” 推开卧室，周牧泽发现她已经醒了，睁着眼睛，出神地望着天花板。 一张小脸仍然苍白，但已经比中午好了些，不再是那种白里泛青的脸色。 “什么时候醒的？”他走过去，摸了摸她额头。 “刚醒，现在几点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是刚睡醒的慵懒。 “刚过七点。”周牧泽见她眉心展不开，低声问：“很疼？” “比昨晚好多了。” 昨晚真的疼，像千万根针同时扎自己，现在已经比那会儿轻了很多，虽然还是痛得难受，但在可以的承受范围内。 周牧泽揉了揉她的眉心，“饿不饿？” 秦意不大习惯他这样随意的亲密举动，侧了侧脸，“有点。” 周牧泽看出她的不自然，收了回手，“卫哲在做晚餐，很快就好。” “卫哲也来了？”在这异国，她特别高兴能见到故人。 周牧泽嗯了一声，又说：“之前说帮你打听的人有消息了。” 秦意张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他，既期盼又害怕。 “他们都没死，不过都受了重伤。” “很重？” “赵一晨还没醒过来，谭风被炸断了一条胳膊。” 秦意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难过，谭哥失去了一条胳膊，大概不能再做一线的工作了，像他这样的情报人员不做一线也不能轻易离岗，或许可以转幕后，不用每天再冒着生命危险，只是这大概未必是谭哥所愿。 小赵哥，小赵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别想太多，这是他们工作中时刻存在的危险，现在至少人都活着。”周牧泽的声音很平淡，也有些冷漠，却意外地安慰了她。 对啊，至少人都活着。 以后或许会过得不如以前，或许会有很多不甘心不如意，但至少活着。 不是彻底消失，再也无法感知喜怒哀乐，也不是永远无知无觉，这个世界发生的事跟自己再也没有关系。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探望他们吗？” “暂时不行。” 秦意有些失望，不过也知道自己现在处境不大好，德国人肯定在监视她的行踪，指不定过两天就会找上门来，小赵哥他们的身份也非常敏感，不被人知晓最好。 ------------------- 第三更，作者要萎了…… 如果明天上午没有看到更新，估计下午才会有了，存稿君已经身亡…… 282 天道好轮回 周牧泽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机，“你之前那个手机已经被销毁，军部重新给你配置了一个。” 秦意眼睛一亮。 作为网络儿童，宁可食无肉，不可无网络！ 这几天也不知道朋友同事们有没有联络自己。 手机里她常用的软件都有，号码也是原来的，把各种账号登录上，她就收到了元悦然那条语音留言。 “秦意，网上有人爆料你和周先生还有时雨哥的关系，你可要小心点啊，肯定是熟人爆料，我先去找人查查是谁，要是外交部的人，我非叫丫的滚出外交部！” 秦意看留言时间是下午，不由问道：“谁爆了我的料？” “明琪。”周牧泽轻描淡写道，“说你未成年倒追监护人，后来跟其他男人同居，现在又出轨监护人。” 秦意：“……”这话大部分没错，听起来就那么蛋疼？ 她决定自己去围观。 登录国内的网站，爬上微博，热搜上却一个相关话题都没有。 这不应该啊。 不是她自吹，就她现在和周牧泽风口浪尖的时候，但凡能同时扯上他们两人的话题，热搜不上前十，至少也应该能看得到，然而一个都没有。 “你让人屏蔽了？”她问周牧泽。 “是军部，明琪在微博里提到了时雨，你现在人在国外，身份又敏感，军部不希望节外生枝，屏蔽了相关微博，同时把她带走调查。”周牧泽说着微微笑了笑，“你那个叫做元悦然的同学下午帮你说过话，如果不是微博删得快，她现在已经爆出明琪的名字。” 当初安排秦意进高新院时，对她的舍友们都进行过调查，后来的各种事情也证明，她的这几个舍友都值得深交。 秦意一听，眼睛亮晶晶的，上次她就差点因为明琪被处分了。 真是天道好轮回。 悦然帮她怒怼明琪了吗？ 可惜已经找不到相关微博，不能围观她大战明琪的经过。 点开元悦然的账号，她回了一条信息：“谢谢悦然，我已经知道是谁了，下午的时候谢谢你帮我怒怼小婊砸！么么哒(* ￣3)(e￣ *)” 信息刚回过去，元悦然就拨打了视频电话过来，刚接通，元悦然的声音就传了出来：“秦意，终于联系上你了。” “抱歉，前两天手机丢了。” “你没事就好，我跟你说，下午那个小婊砸在微博诋毁你跟周先生和时雨哥的关系，哎，可惜微博删得太快，连我的微博都被清除了，我不好再打听下去，否则我一定当着全网的面曝光那个小婊砸的名字！那个小婊砸到底是谁？方便告诉我吗？不方便就算了，不过我猜测应该是周先生的爱慕者，你当心点啊。” 元悦然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秦意忍不住笑，“当然方便，不过我回国再告诉你好不好？” “好啊。”元悦然连连点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代表团过两天就回国了。” 提到这个问题，秦意也不确定，“暂时不知道。” “德国不让你们走？” “我现在也不大清楚情况，不过就算能走，我也还有些事要做。” “还有任务？”元悦然神秘兮兮问。 “不是。”秦意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怎么感觉你要搞事……” 秦意一本正经说：“为了正义与和平。” “噗！”元悦然喷笑，“那我就等着看你怎么维护正义与和平。”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周牧泽起身去开门。 元悦然听到脚步声，放轻了声音问：“开门的是谁？” 秦意突然觉得有点羞耻，她跟元悦然聊得嗨，都快忘了周牧泽还在这里。 元悦然见她难得露出害羞的表情，秒懂了，“那我不打扰你们了，等你回来。” 卫哲端着餐盘进来，见她笑容满脸的看着自己，忍不住乐了，“见到我这么高兴？” 她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些朋友了，能安然再见当然高兴。 “高兴，有人帮做饭了。”她笑眯眯说。 卫哲没好气白她一眼，在床上摆了一张床桌，把餐盘放在上面，“要喂吗？” “我右手没伤。”她动了动右手，不扯到伤口，还是能自己做一些事。 正好这时，周牧泽的手机响起来，他给卫哲使了个眼神，便出去接电话。 秦意不好意思让卫哲看着自己吃，“你也去吃饭吧，不用管我的。” “你身边还不能离人，我正好可以跟你聊聊天。” 秦意不以为意，“难道你们晚上还要守着我？” 卫哲深深看着她，“男女授受不亲，我当然不会守了，都是周董守你。” “咳咳！”秦意正好在喝汤，听到他的话差点被呛到，“你也太双标了。” “昨晚就是周董守着你，你半夜发烧，照顾了你一晚上。” 秦意不期然想起他给自己换衣服的事，感觉脸有点烧，她后来才发现自己身上全是红肿青紫，男人看到别说有什么想法了，没被吓到已经算好了。 亏她多想了…… “微博的事你知道了吧？”卫哲帮boss刷了一下好感度，换了一个话题。 “知道了，明琪做的嘛。”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周董公开关系？” 秦意抬头，“公开关系？” 卫哲一看就知道周牧泽还没跟她说，暗暗叹了口气，心想自己为boss的感情生活真是操碎了心，“虽然微博清除了，可挡不住网友议论，现在这件事对你没什么影响，但如果不澄清的话，等你以后，这件事就会成为你的污点。” 秦意默然。 她和周牧泽曾经确实是监护人和被监护人关系，她确实未成年就倒追周牧泽，确实跟时雨同住过，现在也确实跟周牧泽住在一起。 她跟周牧泽还有时雨没有那种关系，但是别人不会信。 她曾经倒追周牧泽，现在又跟他住一起，能没有关系？ 周牧泽又飞赴德国来救她，说两人是纯洁的男女关系，连她自己都觉得很难相信。 跟时雨的监护人关系也不好解释，要解释时雨的病情，要解释她为什么会来到时雨身边，还要解释为什么现在不跟时雨住在一起了。 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跟周牧泽公开关系，她和他就是恋人关系，这一切的揣测都会不攻自破。 ------------------- 抱歉，更晚了，我下次还是不说时间了，尽量存稿吧_(:3」∠)_ 283 警察上门 卫哲知道她在纠结什么，心里暗暗了口气，很想把费城的事告诉她，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周董对你是怎么样，你是知道的，不过这件事最终的处理办法还要看你，没有人会强迫你。” “我知道了，谢谢你，卫哲。”秦意轻声说。 她心事重重地把晚餐吃完，卫哲收拾了餐具，这时，周牧泽回来了。 “德国准备以间谍罪、暴力抗法罪和谋杀罪起诉你，案子由柏林州法庭审理，赵凌楠将作为证人指控你盗窃赵文平的资料，她已经把这些资料上交联邦情报局，这些资料被联邦情报局列为机密，构成间谍罪最直接的证据便是这些资料。” 秦意瞳仁微微一缩，同时又有种总算来了的感觉，很快放松下来。 “赵凌楠还有脸做证人？！”卫哲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但是她做证人的话，对秦意非常不利，没人能证明是赵凌楠主动把资料交给秦意的，除非能在她电脑上查出她复制资料的痕迹。” 然而赵凌楠会把电脑交出来吗？ 显然不可能。 不光赵凌楠这个证人威胁巨大，所有条件都对她非常不利。 这里是德国的地盘，所有参与调查和审判的人员全是德国人，德国媒体已经把华国人枪杀六名警察的事公之于众，导致民愤沸腾，只要做出不利于秦意的判决，法庭的判决都将得到民众的支持。 天时地利人和，秦意一样都不占。 “他们什么时候起诉我？”秦意问。 “明天下达逮捕令，一周内开庭。” 这个速度不符合常规，但也可以说是特事特办，看来德国人已经迫不及待想报复回来。 “我有外交豁免权吗？” “你虽然是大使馆特特借调的外交人员，但是不具备外交豁免权，除非你躲进大使馆不出来，德国人没办法逮捕你。”这个问题是卫哲回答，他真的很担忧，面对同行狙击围攻，被抢走几亿的订单都没有这么担忧。 躲进大使馆倒是个可以免除被逮捕的办法，但是这么做会让华国受到全世界的谴责，大使馆也会承受难以想象的压力，严重影响正常工作，而且秦意不可能一辈子在大使馆不出来，秦意大概也不会答应，一旦答应，她的前途也基本没了。 秦意并没有感到失望，“我只是问一问，既然我没有外交豁免权，明天德国警察一定会来逮捕我，但是这次有联邦情报局参与，在开庭前我不能跟他们走。” 她怕进了看守所，德国警察会刑讯逼供，说不定联邦情报局会想办法撬开她的嘴，从她这里得到更多保密信息。 联邦情报局早已表露出恶意，没有经历过那些防不胜防的手段，她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半个字都不透露，不得不防。 卫哲深以为然：“就算你没有受伤，也不能让柏林警察把你带走，他们看守所里对华裔很不友好，何况你伤势未愈。” “律师方面呢？” “军部已经委派律师团，明天上午到柏林。”周牧泽说。 秦意稍稍放了些心，德国方面逼得太紧，她和军方能做的准备太少，不过德国方面可能也是打了这个主意，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她心里有不少想法，不过还得等明天律师团抵达，商量过后才能确定是否可行。 这次起诉的影响非常重大，如果她败诉，华国借代表团名义在他国行间谍之事就会被坐实，以后华国的代表团都会因此受到冷遇。 德国政府势必会借机向华国提出赔偿，联邦情报局必然不甘落后，届时华国政府和军方都会遭受损失。 华国苦心塑造了几十年的国际形象会受到严重影响，美国人看到华国倒霉，肯定也不会安静看戏，落井下石趁火打劫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而她，作为这一系列副作用的起源，将永无翻身之地。 这是一场只能胜不能败的战役。 要挺住啊，秦意……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带着各种疑问再次沉入睡梦中。 或许是头一天睡得太多，秦意第二天醒得很早，伤口依然发疼，不过已经比之前又好了一些。 羞耻地被周牧泽伺候刷牙洗脸后，外面传来护卫的通报，柏林警察局长亲自带队来到别墅外面，表示要逮捕秦意。 护卫们虽然已经认识柏林警察局长，仍然例行检查过，才把人放进来。 柏林警察局张脸色铁青，气势汹汹地冲进客厅，见到的人却是周牧泽的特助卫哲。 卫哲笑容可掬道：“局长先生亲自驾临，实在让人意外。” 柏林警察局长冷笑一声，“这里是周先生的住处，只怕一般人带不走嫌犯。” “瞧您这话说得，周先生来到贵地始终遵纪守法，如果你们是合法正当的理由来请秦小姐去办案，周先生当然不会阻止。” 柏林警察局长和他身后的警察听到这话都抽了抽嘴角，刚从政府那里拿到自由行动和携带武器的特权，回头就把联邦情报局的人了，一杀就是六个，竟然还有脸说最遵纪守法？ 要不是他有外交豁免权，现在早进看守所了！ 柏林警察局长忍着怒火出示逮捕令，“秦意身为华国代表团成员，却借机在我国窃取机密，事发后暴力抗法，杀了两名柏林警察，现在依法逮捕她归案调查！” 卫哲把逮捕令仔细看了一遍，呵呵笑了两声，“秦小姐恐怕不能这么跟你们走。” 柏林警察局长勃然色变，“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周先生的意思？” “我代表周先生的意思。” “周先生难道想仗着外交豁免权包庇罪犯？！” “那么大火气做什么？我只说秦小姐不能这么走，并不是说不让秦小姐配合调查。” 卫哲从口袋里抽出一块手帕，在自己的脸上擦了擦，感觉被喷到的口水擦干净了，看得柏林警察局长眼角直跳，他这才慢条斯理说，“秦小姐受了重伤，不方便直接跟你们去警察局，我们要求缴纳保释金，在开庭之前，警方和检方有任何传讯，秦小姐都会配合。” ------------------- 第二更。 咪咕这个弱受又抽了，更新一直没显示出来，希望这一更可以显示。。。。 284 律师团抵达 柏林警察局长断然拒绝：“这不行！” “为什么不行？秦小姐虽然不是贵国公民，但你们既然要求用本国法律审判她，那么她也应该享有法律内允许的合法权利。” “她被指控的罪名不符合交纳保释金的条件。” “哪项罪名？” 柏林警察局长冷笑一下，“间谍罪，她应该直接被送上军事法庭。” “然而你们并没有。”卫哲心平气和道，“间谍罪是你们提出来的指控，并没有提供任何证据，这岂不是下次你们想抓谁就抓谁，只要随便安一个罪名就可以？” “证据属于机密，不能对外公布。” 卫哲仍然笑容可掬：“这跟我刚才的说法有什么区别？” 柏林警察局长脸色阴沉，他料想这次逮捕秦意不会顺利，周牧泽一定会想办法保释她，但是上头很希望能收押秦意，最好能先发制人。 “局长先生，我们只是想交纳保释金，并不是准备逃跑，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间谍罪和谋杀罪不接受保释，也不需要对外提供证据，至于你们想要证据，可以到警局再说。”柏林警察局长要死不松口。 “秦小姐受了重伤，不方便挪动，这件事可以交给律师代理。” “那么代理律师呢？”柏林警察局长知道华国的律师团还没到，故意这么问。 “我是秦小姐的律师。” 客厅外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柏林警察局长回头，见五个西装革履的华国人提着公文包，在护卫的引领下从外面走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华国男子，刚才说话也正是他。 “日安，局长先生，卫先生，鄙人霍俊峰，是秦小姐的律师。” 霍俊峰走到两人面前，伸手问候。 “欢迎，各位路上辛苦了。”卫哲握了握他的手，随后又跟他身后的四个律师握手。 “当不得辛苦。”霍俊峰寒暄过后，把目光转向柏林警察局长，“局长先生，这起案件我国政府也非常关注，关于开庭前保释这个问题，我国相关部门已经在跟贵国进行沟通，或许你们来得太早，还没接到相关信息，不如您先跟上级了解一下，避免误会发生。” 国内很清楚秦意被逮捕后可能发生，第一时间跟德国进行了交涉，只是没想到柏林警察如此迫不及待，这么早就上门抓人，幸亏他刚下飞机便接到了交涉完毕的消息，马不停蹄赶过来。 柏林警察局长一听就知道华国律师说的是真的，但是他很不甘心，“华国为了包庇罪犯，已经不择手段了吗？” 霍俊峰和气一笑：“秦小姐是我国政府人员，我国政府为此作出一些举措，只是希望能保证秦小姐的合法权利，同时这一决定是我国跟贵国商议后达成的，如果局长先生有所不满，可以向贵国相关部门提起投诉，贵国法律制度健全，局长先生一定可以获得满意的答复。” 他的话不软不硬，刚好把柏林警察局长的质问顶回去。 柏林警察局长有气发不出来，只能甩手离开。 卫哲见他三言两语把柏林警察局长说走，心里对他的个人风格有了初步预估，笑着说道：“霍律师不愧是军部委以重任的大律师，柏林警察局长刚才死活不松口，一定要带走秦小姐，你两句话就让他败走了。” “卫先生太高估我了，这都是我们国家政府和军方支持，不然我哪有能力让拿着逮捕令的柏林警察空手离开？” 卫哲对他的态度很满意，把目光转向他身后：“还不知道这几位怎么称呼。” 霍俊峰笑着一一介绍，“丁磊、倪安学、胡婷越、展瑞，此次军部委派我们五人为秦小姐辩护。” 卫哲笑着再次跟他们握手，“秦小姐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卫先生客气，这是我们的责任。” “几位远道而来，可要先稍作休息？” 霍俊峰道：“不用，法庭一周内就开庭审理，时间非常紧张，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尽快见到秦小姐，跟她详细谈一谈。” 卫哲对他们的态度更满意了，笑着说：“既然如此，几位请先在客厅稍等片刻，我去看一看秦小姐的情况。” 卧室里，秦意刚用过早餐，刚才柏林警察气势汹汹闯进来的时候她也听到了动静，但是周牧泽让她别管，卫哲会应付，她也只能按捺住心情等结果。 卫哲在外面敲了两下，随后推门而入，见秦意的脸色比昨天好了很多，问道：“秦意，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律师来了吗？” 卫哲点头，“刚到，说想跟你谈一谈。” “让他们先去书房。”周牧泽不乐意陌生人进卧室，也不习惯躺在床上谈公事，对秦意也是这么要求的，现在秦意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可以坐轮椅出去。 此举正中秦意下怀，她已经在床上躺了两天，骨头都快发霉了。 护卫送来一架轮椅，周牧泽把她从床上抱起来，放到轮椅上，亲自推着她去书房。 五名律师已经在等待，听到轮椅的声音，他们都不约而同看向门外，接着便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坐着轮椅，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她穿了一条宽松的棉质长裙，披着一块深色披肩，柔软的黑发自然垂落在肩头，脸色白得几乎能看到血管，看起来还有些虚弱，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却是分外的灵动。 显然这就是他们的委托人秦意了。 他们都看过她的照片，看到真人还是觉得她比照片更有灵气，她应该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但是从她的脸上看不到半分的紧张和不安，只有坦然和从容。 他们都同时多了几分信心，一个聪明冷静的委托人意味着他们可以配合得更好，把有利条件变得更有利，把不利条件尽可能扭转，增加胜诉的把握。 推轮椅的男人非常陌生，但是看到他的容貌，五人瞬间猜到了他的身份，马上站起来，“周先生，秦小姐。” ------------------- 昨天没有显示的282章现在可以看了，另外148章大改过，感兴趣的小仙女可以回头再看一次，订阅过的不会再收费。 没存稿的日子，更新会比较晚，时间也不大固定，小仙女们可以到晚上再来看(* ￣3)(e￣ *) 285 反客为主 周牧泽把轮椅推到几人对面，接着他在旁边的沙发坐下。 秦意微微笑了笑，“几位律师上午好。” 双方分别介绍过后，霍俊峰先说道：“这次的情况对秦小姐非常不利，我们的想法是先推翻间谍罪的指控，军部给我们提供过相关信息，不过我们还是想听听秦小姐的口述。”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秦意听到霍俊峰的话，心里万分赞同。 间谍罪是她将面对的三项指控的关键，因为有了间谍罪，她被追杀途中逃走才会变成暴力抗法，才有了谋杀柏林警察的指控。 如果间谍罪不成立，那么她被追杀就是柏林警察无故追杀华国外交人员，她枪杀柏林警察也变成了自卫。 她不但完全无罪，还能追究德方相关部门和人员的法律责任！ “事情起因是我跟赵凌楠见面，我跟她总共见过三次。”秦意把跟赵凌楠见面，到被追杀的经过娓娓道来。 “从整件事来看，真正要追杀你的人应该是赵凌楠。”霍俊峰原先从资料中已经对主使人有猜测，现在听了秦意的口述，越发肯定是赵凌楠主使追杀秦意。 联邦情报局没有这个必要。 秦意点头：“在这之前，赵凌楠一直没有传出跟哪方达成合作，但是在我被追杀后，她火速跟联邦情报局走到了一起，或者说，在追杀我之前，她已经投向联邦情报局，要求追杀我和另外两名军方人员。” “赵凌楠为什么要追杀你？”霍俊峰一语直指关键。 “这也我匪夷所思的地方，如果说她憎恨华国，但是在这之前并没有任何表露，哪怕上一任前来跟她接洽的军方人士也只是被冷待。不过……我发现了她具有双重人格，这或许是一方面原因。” 霍俊峰思索了一下她的话，点点头：“这应该只是一方面原因，但是我认为这背后有更大的原因，或许是你发现她有双重人格，这个发现有可能导致更大的秘密被发现，所以她想杀人灭口。” “但是我可以把这件事马上上报军部，她光是杀我没用。” 众人沉默下来。 赵凌楠作为指控秦意间谍罪的直接参与人和重要证人，如果能知道她为什么追杀秦意，就可能拿到她追杀秦意的证据，推翻她作证人的资格，但是时间太紧张，想从她这里突破，目前看来很难。 他们也不能拿公开双重人格去要挟赵凌楠，这很可能会被对方反过来指控威胁证人。 得换个思路。 “指控秦小姐间谍罪重要证据是赵凌楠给的资料，其实这项指控可以要求对方提供证据，证明资料是秦小姐窃取，如果对方无法提供证据，这一项指控无法成立。”丁磊说道。 “对方肯定会揪着秦小姐的到访别有用心，事发时整栋别墅里只有秦小姐和赵凌楠，我们无法确定对方将秦小姐单独留在房间的时候，有没有把电脑或者含有资料的u盘放在房间里，如果对方能拿出证明，也能构成间接证据，间接证据也能定罪。” 胡婷越认为丁磊的思路可行，但在陪审和审判人员全是德国人的情况下，胜诉率不高，最终的结果可能是双方不断扯皮，只能做最后的方案。 霍俊峰也点头表示同意。 接下来五个律师又提了几个方案，每一个方案都具备可行性，可见他们每个人都做了详细的功课，事发不过两天，便能提出这么多有效的方案。 秦意默默听着，余光瞥了眼周牧泽。 他眉目微垂，一动不动，觉察到她的目光，才抬了抬眼帘，对上她的视线。 霍俊峰敏锐地发觉他们太过沉默，跟其他四人停下了讨论，转而问秦意：“秦小姐觉得哪个方案更可行？” “我？”秦意微微笑了笑，心里暗暗赞叹这位大律师的敏锐，“我认为你们的方案都很不错，但是胜诉率最多只有五成。” 五成已经很不错了。 这个案子所涉及的情况前所未有，被告一方没有任何优势，而他们要面对的不是个人、组织、机构或地区，而是一个国家，哪怕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律师来打这个官司都不敢说有更高的胜诉率。 秦意看了看几位沉默的律师：“我知道这个案子很棘手，但是我不能败诉，因为我付不起败诉的代价。” 五位律师同时一震。 一旦败诉，秦意就会被关进德国监狱，可能无法再活着离开德国。 这个官司同时涉及到国家层面的利益，官司败诉，也意味着华国败诉。 没有律师能确保自己的每一个官司胜诉，但是这次，他们如果败诉，未来的职业生涯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刚才各位已经从各方面论证，试图通过赵凌楠或者证明资料来源都无法保证胜诉，造成这个局面的原因是我们一直出于被动，间谍罪是德国人提出的，暴力抗法是德国人提出的，谋杀罪也是德国人说的，没有一句是我和我们说的。” 霍俊峰敏锐地感觉秦意已经有想法，“秦小姐所言不错，不论从哪方面说，我们都是被动的，不知你有什么想法？” “这只是我的想法，是否可行，还需要大家商讨。” “您说。” “我想反客为主。” “怎么反客为主？” 秦意笑了笑，“我要告赵凌楠，告她买凶谋杀。” 律师们全都眼睛一亮，纷纷看着她，“告赵凌楠买凶谋杀？” “没错没错，如果赵凌楠成为谋杀秦小姐的凶手，那么她将失去作为间谍案证人的资格！” “是的，她买凶谋杀秦小姐，所以当秦小姐逃脱后，她担心事发而跟联邦情报局结合，才有了后来的警察追杀！秦小姐一切行动都是自卫！暴力抗法和谋杀罪也将不成立！” “这样我们就可以反客为主，化被动为主动。” “但是怎么告？秦小姐有证据吗？” 霍俊峰再次提出最核心的问题，其他人听到这两个问题，安静了下来。 周牧泽唇角勾了勾，鼓励她说下去。 286 间接证据 秦意却又笑了笑，“我没有直接证据。” 五名律师都傻眼了。 “最开始我们是想推翻她作为证人的资格，不是吗？” “对。” “刑事案件由警方和检方举证，但如果我控告赵凌楠谋杀，赵凌楠肯定不认，警方也会要求我拿出证据。” “没错。” 刑事案件一般由警方和检方负责举证，前提是有明显的证据指向被告，但是秦意这样毫无征兆地控告赵凌楠谋杀，而赵凌楠还是间谍罪中对她非常不利的证人，如果她不能拿出有力的证据，警方是不会立案的，并且有理由怀疑她是为了摆脱不利局面而诬告赵凌楠。 “我确实没有直接证据，但是有一些间接证据。”秦意把目光转向胡婷越，“刚才胡律师提到，间接证据也可以定罪，是吗？” 胡婷越点头道：“是的，但是德国禁止使用单一的间接证据定罪。” “谢谢胡律师提醒。”秦意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当天我离开赵凌楠别墅的时候大约20点50分，不到十五分钟便遇到了袭击，事发地点是荒无人烟的山区公路，距离最近的警察局至少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如果不是事先有埋伏，警察或者联邦情报局的人能来得那么快？” 律师们闻言纷纷精神一震。 “从正常逻辑推断，这确实不可能，就算赵凌楠第一时间发现资料被你窃取，并且在第一时间报警，警方也不可能那么快抵达。——反推逻辑便是，你遇到的袭击是事先埋伏好的，这也就排除了你被发现逃跑的可能。”霍俊峰分析得头头是道，警方或许会推脱正好那时候有警员在附近，但如果拿不出有力地出警证明，他们能叫警方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霍俊峰又问：“那么秦小姐，你能证明你所说的这些话吗？” “可以，我的手机有定位系统，可以精确显示当天的行程，而且当晚汽车发生爆炸，我想附近的护林员应该有所觉察，可以从这方面尝试取证。” 律师们听她说完，心情都放松了很多。 有了这些证据，虽然还不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给赵凌楠定谋杀罪，但是足以让警方立案！ 只要立了案，就有更多的调查机会，赵凌楠想要作证间谍罪指控秦意，就必须先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汽车爆炸那么大的案子，柏林警方都没有立案，我看可以加上这一条。” “对，就算警方推说是秦小姐他们因为逃跑而发生爆炸，也必须吃一个隐瞒案情的指控。” “另外还可以探访事发时，附近是否有其他目击证人。” “虽然已经过去几天，但现场或许还留有痕迹，也可以去现场提取联邦情报局狙击秦小姐的证据。” 有了思路，专业的律师们迅速有了调查方向。 不多时，他们便有了完整的执行方案，接下来的事便不需要秦意参与。 她要做的是做好心理准备，等待本周的开庭审理。 这个案子世界瞩目，律师们的压力大，她这个当事人压力更大，别人败诉最多是战绩受损，而她可能将付出所有的代价，包括生命。 德国没有死刑，但如果败诉，她将面临的刑期可能将很难想象，而且以赵凌楠对她的仇视，背后还有联邦情报局，她恐怕活不了久。 送走律师们，秦意的精神仍然没有放松下来，周牧泽看她脸色不大好，问道：“回房休息？” 秦意摇了摇头，语气里有着她自己都没觉察的撒娇语气：“不要，这两天睡得太多，骨头都快散了，我想去花园转转。” 周牧泽觉察出来，却没说什么，把她推到花园。 花园里阳光明媚，虽然已经到了九月底，天气早已转凉，花园里仍然郁郁葱葱，看不出半分萧索。 秦意被推进花园，才知道这栋别墅占地面积有多大，简直跟第一次见到赵凌楠时，那位德国富豪家中一样大。 这么大的房子闲置着，真浪费。 她在心里暗暗吐槽，突然看到一只黑猫踩在围墙上，优雅地走着猫步。 见有人在看着自己，黑猫一点也不怕，蹲了下来，慢条斯理地舔爪子，时不时还瞥一眼围墙下的两个人类。 秦意突然觉得手指有点发痒，好想撸一把…… “还想养猫？”周牧泽问。 秦意回头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这男人很讨厌猫，因为猫会掉毛，一年掉两次，一次掉半年=_= 她的监护权刚移交到他手上时，两人还不大熟，他也不是经常到美国，虽然心里很感激他的庇护，不敢再奢求更多的照顾，但她那时候还是个小女孩，难免会寂寞害怕。 然后她抱养了一只流浪猫。 没多久他到美国看她，发现房子里多了一只猫，嘴上什么都不说，但第二天就离开了。 她因为他冷漠地态度感到惊慌，还以为他不想养自己了，为此第一次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哭了，然后才知道他不喜欢猫。 最终，她在猫和他之间，毫不犹豫地选了他，把猫咪送给了一户爱猫人士。 或许是觉察到她年纪还小，需要陪伴，送走猫咪后，他送了只小鹦鹉给她作伴。 不会常年掉毛，还会说话。 那只鹦鹉就是他养在四合院的蛋儿。 秦意轻轻笑了笑，“不想，我现在连蛋儿都没法照顾，没那么多精力养宠物。” “你喜欢的话，回去可以把蛋儿从四合院带回去。” 她摇了摇头，“蛋儿不喜欢挪地方，它好不容易适应了四合院，不要再让它换地方了，我以后有时间多回去看它好了。” 两人说话间，黑猫伸了个懒腰，窜下围墙，失去了踪影。 中午的太阳有些刺眼，周牧泽没让她待太久，便推着她回了卧室。 再次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 卧室里黑漆漆的，连床头灯都没开，四周也静悄悄的，一丁点声音都听不到，好似她被遗弃在了不知名的黑暗里。 她有点心慌，连忙伸手摸电源开关。 啪。 暖黄的灯光亮起来，把黑暗驱散，看到是熟悉的环境，她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被带走了。 随后她发现自己身上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整个人呆住了。 ------------------- 今天状态好差，先一更了，明天整理好思路再战。 发现好多小仙女打赏，幸福o(*￣▽￣*)o，爱你们么么哒 287 美人在骨不在皮 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了条淡金色长袖纱裙，上身剪裁合体，宽松的袖子不会勒到胳膊的伤，腰线掐得恰到好处，裙摆及脚踝，非常完美地把腿上的纱布遮住，裙面绣着精美的花纹，一看就知道是手工刺绣，无一处不精致。 她记得自己睡前换了睡衣，从来没见过这条裙子。 肯定是周牧泽趁她睡着的时候换的了，不过她现在睡得那么死了吗…… 秦意扶额，心里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很意外，但心里还有点甜滋滋的喜悦。 这几天过得太惊心动魄，她都没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他却还记得。 这时，手机铃声接连传来叮咚声，提示有新短信，秦意从床头柜捡起手机，发现手机里已经有好几条短信。 余露：【秦爱国同学，生日快乐，礼物已经备好，等你回国来拿。】 何真真：【老三，生快，我准备考试啦，等你回国就能见到我啦。】 元悦然：【亲爱哒，生日快乐，我们相识后你第一次生日，可惜没办法给你庆祝，我们约明年，后年，大后年，年年约。】 接着往下翻，有几条新闻司同事的祝福短信，新闻司领导们也发来祝福和鼓励，这种被人记挂的感觉让她真切地感觉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了那么同伴，也有了越来越多的牵绊。 倒数第二条是小李发来的：【秦小姐，生日快乐，你在德国还好吗？新闻把我吓了一大跳，我本来想瞒着时雨哥的，但是时雨哥越来越精明了，一眼就识破了我，哎，后来他找了领导，我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回来跟平常一样。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时雨哥的，你早点打完官司回来看我们。】 秦意怔了一下，时雨找领导说什么，她大概能猜到。 时雨是个情绪很少的人，实验成果是他达成目的的资本，所以在已知无能为力的情况下，他不会做多余的挣扎，会把精力放在自己能做的事上，直到可以扭转局面为止。 或许有时候会让人感到他冷漠，但他的可靠却始终如一。 时雨的短信躺在了最下面：【小意，生日快乐。】 秦意忍不住低声笑，时雨每年的生日祝福都是这句话，跟他这个人一样，永远都不会变。 她握着手机打字，给朋友同事们一一回复短信，打完最后一个字，卧室门被推开了。 周牧泽穿着一身黑色礼服，头发一丝不苟地拢到耳后，完完整整的露出他的脸庞。 他的五官长得很好，却不是俊美，而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好看。 有一句古语“美人在骨不在皮”，秦意觉得他骨相和皮相得到了完美结合，让人感觉他哪怕老去，到了垂垂老矣的年纪，依旧会好看到让人心醉。 这样的男人，怎能不让人心动？ 再想到他为自己做过的种种，秦意整颗心都软了，黑白分明的眼眸凝视着他，眨都不眨一下。 周牧泽感觉到她的专注，走到床边安静地看了几秒，弯腰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生日快乐。” 秦意心跳有点快，“谢谢，衣服是你帮我换的？” 周牧泽轻声笑了一下，“不然还有谁？” 秦意脸红，她觉得有必要跟这男人说不能再这么做了，她现在基本可以生活自理了，但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那你们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她没话找话。 “到了楼下就知道。”周牧泽伸手把她从床上抱起来，却没有把她放在轮椅上，直接走出卧室下了楼。 大厅里堆满了鲜花，灯光也特地调过，悠扬的乐声徐徐回荡，本该空荡的中央多出了一张长桌，长桌也用鲜花装饰过，中间摆着一个双层蛋糕，蛋糕最上面有一个穿着浅蓝色裙子的人偶，跟她现在的打扮一模一样，连长相也七八分像，显然是照着她的模样做的。 这么浓郁的公主风，秦意一看就知道是卫哲布置的，不由笑了笑。 相机快门的声音响起，她扭头，便看到卫哲拿着相机对着自己和周牧泽拍照，周牧泽正抱着她从楼梯走下来，这pose也太玛丽苏了…… “寿星公来了。”卫哲笑呵呵为她拉开椅子。 周牧泽把她放下，她总算自在了些，环视了一下四周，大厅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周董本来包了一个岛给你过生日，可惜现在条件不允许，不过咱们可以明年再去，到时候还可以叫上你的朋友一起热闹热闹。”卫哲用带着些遗憾的语气说。 秦意也有些遗憾，她已经猜到是哪个岛了。 法国挨着西班牙，西班牙圣米格尔湾有个很著名的岛屿，那里堪称度假天堂，每周租金都要二十多万美元。 难怪周牧泽当初说礼物一定会很大，果然很大。 不过遗憾的情绪转瞬即逝，她很满足现在的境遇，微微笑着说：“谢谢你们给我过生日。” “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卫哲一副老父亲语气。 秦意被他逗笑，“都十年了，你还跟以前一样。” “因为我始终如一。” “如一单身吗？” 卫哲被击中要害，“你这孩子，不要五十步笑一百步。” “五十步？”周牧泽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卫哲一个激灵，哦豁，把boss给忘了。 “秦意是女孩子走得慢，她走五十步，我能走一百步。”卫特助拿出看家本事，一本正经睁眼说瞎话。 “你的年龄也该找个稳定的对象交往，你父母前些日子还打电话给老太太，让她给你介绍对象。”周牧泽轻描淡写道。 什么我的年龄就找对象？我也就比你大三四岁！有稳定的交往对象了不起啊？ 卫哲在心里吐槽，嘴上卖惨：“这不是找不到吗？工作忙，能接触到的女孩子心眼比我还多，可比不上你们这样知根知底……” 这也是事实，周牧泽身边每天明枪暗箭，他作为心腹，无数人想通过他接触周牧泽，心眼一个赛一个多，那些追逐自己的女人没一个有真心，久而久之，他也不再抱什么希望。 ------------------- 今天至少还有一更^_^ 288 我陪你一起等 他突然有点羡慕周牧泽，虽说现在还没有把秦意彻底拿下，好歹是早晚的事。 还是自己养大的女孩子靠得住，不知道现在养一个媳妇还来不来得及…… 他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秦意热心道：“你有什么要求？我帮你注意注意，外交部很多很不错的女孩子哦。” “要求？肤白貌美大长腿，胸大腰细……咳咳！” 他被周牧泽一记眼刀吓得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我没什么要求，为人真诚就行。” “当年lisa也很真诚，你躲人家跟躲瘟疫似的。” lisa是当年她的一个家庭教师，对卫哲一见钟情，然而卫哲吓得好久不敢去美国。 卫哲一本正经道：“我家比较传统，不让娶外国女人。” 秦意一听就知道这是借口，突然一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女人啊？” “咳咳咳——”卫哲口水呛进了气管里。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他一脸严肃道：“你这个玩笑要吓死人了，我是钢管直，任何物种都掰不弯我！” “好吧好吧，以后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了。”秦意笑眯眯看着他，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也打消了给他介绍对象的念头。 周牧泽在旁边看他们你来我往，端起高脚杯，“生日快乐，绵绵。” 卫哲也举起杯子，“祝秦绵绵同学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永远漂亮！” “谢谢。”秦意笑着跟他们碰杯，抿了一口果汁。 用过餐，卫哲把蛋糕推上来，给秦意戴上剪纸做的小皇冠，“现在你可以许愿了。” 秦意十指交握，闭上眼睛，默默许了一个愿。 “许了什么愿望？”卫哲问。 “世界和平。” “促狭鬼。”卫哲笑骂了一句，把切蛋糕的刀递给她。 她切了三块蛋糕下来。 吃过蛋糕，就意味着她又长了一岁。 卫哲拍了拍手掌，一队护卫便抱着五颜六色的礼盒走进大厅，整齐地摆放在长桌上，这让秦意产生一种自己是皇帝，内侍（卫哲？）拿着妃子们的牌子给自己翻的错觉。 实在太多了，几乎摆满整张长桌。 秦意看得眼花缭乱，好奇心被勾起来，“怎么这么多？” 卫哲笑眯眯，“当然多了，这不只是你今年生日的礼物，是你十九岁到二十三岁的礼物。” 秦意一怔，十九岁到二十三岁…… 他们每年都还会给她准备礼物吗？ 她愣愣地看着周牧泽，只见周牧泽示意她开礼物。 卫哲已经把第一个礼盒送到她面前，“打开看看。” 秦意看着精美的礼盒，过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轻轻拉了一下礼盒上的缎带。 缎带自然散落，她打开盒盖，刹那间吸引了目光。 一颗纯净无暇的梨形粉钻安静地躺在盒子里，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星光，饶是她并不热衷于首饰，也被这颗粉钻的魅力折服。 “这颗粉钻是周董在拍卖会上看到，拍给你作十九岁的生日礼物。”卫哲轻声说。 秦意看过这颗粉钻的拍卖新闻，成交价格是7200万美元，创造了当时的粉钻拍卖新记录，买家是匿名华裔富豪。 原来是周牧泽…… 秦意合上盒盖，卫哲已经把另一个礼盒送上来。 里面是一条云锦旗袍。 “这条旗袍是你十七岁那年定制的，从纺织到刺绣花了两年，本来是准备给你回国亮相时穿的。” 原来他早就开始为她回国做准备了。 秦意默默合上盖子，打开下一个礼盒。 “这套翡翠首饰是给你二十岁的生日礼物。” “这串珍珠手链是周董从一个珠宝商那里赢来的。” “这个庄园你跟周董去过，后来这个庄园出售，周董便买了下来，你以后随时都能去度假……” 卫哲解说着每一件礼物的来历和用意，这些礼物有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也有周牧泽觉得合适送给她的礼物，有价值不菲的珠宝，也有普通难得的小物件。 她以为他早就有了新的生活，就算当初分开是有理由的，四年的时光也足够把一个人淡忘，却不知他一直站在原地，从来没有离开过…… 可是她，却早就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为什么不早点知道？ 为什么当时没有再多想想，冷静一些，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 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 为什么…… 秦意的眼泪落下来，她很想回到过去，回到什么都没有发生的那一年。 可是回不去了。 她再也不是只身一人，可以不管不顾奋不顾身的秦意了…… 她的肩膀抖动起来，想被困住的小兽。 这时，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她压抑着哭声，眼泪却越来越汹涌。 刚分开的时候她觉得天都塌下来了，还听到他有未婚妻的消息，整个人都绝望了，后来去了欧洲，生活平静下来，感觉美国的那段日子像做梦一样，有一天梦醒了，她回到真正该有的生活里。 如果不曾再回到他身边，即便一辈子生活困顿苦闷，也不会再有任何奢望。 可人就是这样，一个人时可以独自舔伤，可有了人安慰，就会感到委屈，变得娇气。 “对不起，对不起，我放不下，只要薇薇还在那里，我就没办法自己幸福着，让她回来看到我过得那么好……” 她哽咽着，眼泪染湿了裙摆。 “我知道。”周牧泽轻声说，“你不必觉得亏欠我，是我没有处理好，如果你觉得要看到她幸福才能放下，我陪你一起等。” “……你知道？”秦意抬头愣愣看着他，她的脸庞已经被泪水打湿，眼睛红得像兔子。 周牧泽用拇指拭了拭她眼角的泪，“知道，你会怪我不经你同意私自调查么？” 秦意低头，又摇了摇头，低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去年你到费城，说不想在费城看到我，我就让卫哲去查了你的行踪。” 她当时确实不想在非常看到他，因为看到他就会想起被他抛弃的事，就会想起自己被带去那个恶心的地方，就会想起……薇薇为了救她过失杀人，被判刑入狱。 289 打开心结 当时她刚被周牧泽送回费城，过了很多天才敢相信周牧泽真的不要她了，不但电话拉黑，屏蔽一切通讯方式，连护卫也一起撤去，只留了当时居住的别墅。 她没能力维护那么大一栋别墅，不得已找人合租。 很快，同专业的一个女生过来找她，表示自己的室友退租，如果她愿意，可以把房子租给她。 当时她急于租房，去看了一下环境，觉得不错便搬了进去。 过了那段日子，她已经冷静了很多，觉得周牧泽的举动太反常，肯定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就在她想办法通过各种方式打听他的消息时，她听到了他订婚的消息。 订婚的女孩她很早以前听过名字，因为卫哲经常跟她打趣，说帝都最合适周牧泽的名媛是明家大小姐，两人各方面条件相符，明家也有联姻的意愿，只等周牧泽点头同意。 她知道卫哲是故意刺激自己，也是变着法把敌情告诉自己，所以当她知道周牧泽的订婚对方是明雅时，她心里已经相信了大半。 再后来，越来越多关于明雅订婚的消息传来，她还去窥视明雅的社交账号，看到了她跟心爱之人走到一起的幸福，不得不相信周牧泽真的不要她了，他跟别的女人订婚了，门当户对，结两姓之好，简直是天作之合。 那段时间她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谁也不想见，颓废得整个人失去了生气，后来合租的女生说带她出去散心，她接受了对方的好意，却没想到女生把她带到了一个性趴。 她想逃，那些人把她关起来，打算先让她嗑药，然后轮j她，时薇得到消息闯进来，混乱中捅了一个男生，对方送到医院时还活着，可是最终没能抢救过来。 严格说起来，时薇的行为最多算是防卫过当，可偏偏死者家里颇有权势，party的组织者是adam jones，jones家族在费城很有地位，两者咄咄逼人，将时薇以谋杀罪告上法庭，哪怕时薇当时还是未成年人，哪怕时薇父母请了律师团辩护，依然没能让时薇逃脱牢狱之灾。 时薇父母受到巨大打击，因此接连病倒，而时雨当时也需要人照顾，她不得不退学飞赴欧洲，照顾时薇父母和时雨。 时薇父母离世后，她成了时雨的监护人。 此后每年她都会去费城探望时薇，可是第二年开始，时薇拒绝任何人探视，她不得已只好找了以前照顾过自己的adams婶婶，每年转几笔钱给她，托她经常去监狱探望时薇，给时薇带一些东西。 美国监狱里有多黑暗，常人无法想象，亚裔更是受欺负的对象，只要想到时薇在里面受苦，她就寝食难安。 时薇可以不去找她的，可是她义无反顾去了，秦意永远都无法忘记时薇挡在自己面前，拿刀指着那群禽兽的样子…… 她在心里疯狂地祈祷，希望周牧泽能来到自己身边，可是他没有来，他那时候或许在国内跟未婚妻约会。 她在那一天尝尽了这辈子最深的绝望。 也在那一天，真正死了心。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理由就抛开我，我想过你或许有理由，可是我没办法说服自己，什么样的理由让你连告诉我一声都不能？你仍然不相信我么？” 秦意终究还是有些介怀，他当初那么决绝，让她现在都不愿回想那时的处境。 “我不相信自己。”周牧泽双手捧着她的脸，一点一点拭去她脸上的泪，“我怕自己保不住你的命。” 秦意设想过各种可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保不住她的命？ “那一年周家还不是所在阵营的头领，头领发生了一些意外，大哥和二哥也正好要上位，引起了一些变动，周家已经没有退路，成则更上一层楼，败则满盘皆输，周家将烟消云散。” 周牧泽说得很简单，但是字里行间已经透露出斗争的残酷，阵营失去头领，周家不得不迎难而上，那段时间周牧泽每天都会遇到各种意外，每一次都足够要他的命。 这时，秦意突然回国找他，他第一次被吓到了。 怕她的存在被对手知道，怕她躲不过意外，怕她被对手抓住拿来要挟自己。 马不停蹄把她送回美国，斩断一切联系，生怕有丁点联系被人觉察出来。 但是已经晚了，终于还是让人知道他身边藏着一个女人，藏得那么好，肯定非常重要。 “明雅……是为了遮掩我的存在，才成了你未婚妻？”秦意心里百转千回，哪怕后来知道周牧泽那么做有原因，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 “明家交上投名状，想通过联姻稳固关系，借此放出消息，她从始至终都知道。”周牧泽语气很淡。 投名状？ 明雅一定也是喜欢他的，否则怎么会愿意成为一个男人为另一个女人立的挡箭牌？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仍然甘之如饴。 “那明雅呢？为什么我只听到明家有二小姐，从来没人听到大小姐？” “她在国外养病。” “养病？她怎么了？” 周牧泽对上她的视线，“绵绵，你不欠她的，就算有所亏欠，这份因果也该我来背，如果你觉得良心难安，这辈子就留在我身边。” 秦意避开他的凝视，固执问道：“所以，她病得很厉害？” 最终，周牧泽嗯了一声。 “我没有觉得自己亏欠她，或许结果让人惋惜，但那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 明雅甘心成为她的挡箭牌，她心里是感激的，但不会觉得自己要为明雅选择负责。 她以周牧泽未婚妻的身份出现，就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影响，她心里未尝没有幻想过会假戏真做。 她跟薇薇不一样。 她有所求，薇薇无所求。 如果有一天相遇，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她愿意对明雅做出退让，但不会无休止退让。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哪怕命运捉弄。 周牧泽知道她心软，但不会烂好人，揉了揉她头发，“我们不说她了。” ------------------- 感觉解密跟我设想的不大一样啊。。。暴风哭泣.jpg 290 这不重要 秦意闷闷地应了一声，现在才想起这里还有第三个人，抬头，却发现卫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连乐声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偌大的大厅里只有她和周牧泽，安静得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我想回卧室休息。”她低声说。 周牧泽心知她需要时间接受，没有多说，把她抱回了卧室。 从衣柜里取出一套干净的睡衣，放在秦意触手可及的地方，周牧泽转身要走，衣袖突然被人拉住了。 他回头，见秦意用一双水洗过般的眼睛看着自己，“我想给薇薇翻案，你觉得可以吗……” 她的语气有点弱，带着不确定性。 她很少用这种语气求他，同样是求他办事，以前她总是非常理直气壮，他不答应就会撒娇耍赖，一点也不会难为情。 重逢以后，她很少再求他帮忙，遇到困难也习惯咬牙坚持，似乎丢掉了有事没事就想找他的本能。 周牧泽坐下来，“如果检方和法庭没有勾结，时薇完全可以做无罪辩护，这个案子要翻案不难。” 秦意对时薇案子的每一个细节都很清楚，自然知道周牧泽所说的没错，“我们当时也这么想，薇薇最严重不过是防卫过当，她当时还是未成年人，几乎不会受到什么处罚，可是死者家属和jones家族一手遮天，目击证人一致指控薇薇是故意杀人，最后薇薇不但被判有罪，还以成人犯罪标准量刑。” 对未成年人以成人犯罪标准量刑在美国并不是特例，但被判刑的多是考虑到犯罪手段极其残忍，或者犯罪的未成年人已经达到成人心智，不允许未成年保护法成为未成年犯罪的保护伞，可是对于时薇来说，这是钱权勾结带来的灾难。 “费城已经没有jones家族。” 秦意愕然，去年她去费城的时候，jones家族还好好的，adam jones那个人渣还闹上了娱乐版新闻。 一年没到，那么大一个家族没了？ “是你？” “这不重要。”周牧泽没有否认。 “那adam jones呢？” “车祸坠崖了。” 秦意一惊，“你……” “你觉得是我？”周牧泽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她垂下脑袋，闷闷说：“对不起，我太惊讶了……” 周牧泽的底线比很多人都高，相对于阴谋，他更喜欢阳谋，用强大的实力碾压，让对手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却没有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失败。 不过玩起阴谋来，反正她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back williams呢？”她又问，back williams是adam jones的狗腿，事发时他也在现场，对时薇的故意杀人罪指控，他也出庭做了证人。 “那些人都不重要。”周牧泽不想多说，“时薇的案子我会先安排人收集证据，美国庭审排期需要几个月，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精神，对付三天后的庭审。” 秦意恨不得一下子穿越到几个月后，不过她现在自身难保，想给时薇翻案，得先把德国人干翻。 一想到这些，她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第二天一早，律师团再次集体到访，带来了详细的辩护方案以及起诉赵凌楠谋杀的执行方案。 秦意仔细看过两个方案，顿时有些惊讶，“这么快就找到证据了？” 事发地点最近的护林站果然有记录，当晚爆炸火光冲天，护林员没多久便开直升机来灭火，却发现是一辆汽车爆炸引起了小范围火灾，护林员灭火报警后便离开了事发地点。 华国女间谍案出来后，护林员才意识到那场汽车爆炸是怎么回事，为了拿到这份证明，军部的人花了不少心思。 至于现场痕迹调查收获不多，这几天下过大雨，狙击点虽然找出来了，但是痕迹已经被彻底冲刷掉。 不过让人惊喜的是，事发当时有几个游客在附近露营，他们听到了枪声和爆炸声，被吓到后第一时间报了警并离开，有两个人在社交账号上发了新状态讲述当晚的遭遇，但是第二天警方并未公布任何案件，他们为此被网友嘲笑是意/淫，哗众取宠。 状态上的位置正是案发地点附近，还有一人拍下了照片，他们还好奇为什么警方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那晚所有人都出现幻觉了吗？ 霍俊峰笑道：“昨天确定调查方向后，我们就立即着手进行调查，调查有军部支持，所以很快就找到了线索。” 秦意见他们精神奕奕，却知道他们在一天之内完成这两个方案，并且迅速补充了证据，估计昨晚没怎么休息。 “这些证据虽然没有形成证据链，但已足够警方立案。” “这是自然，如果柏林警方敢推脱证据不足，我会叫全世界知道柏林警察是如何‘依法办事’的。”霍俊峰唇角露出一抹精明的冷笑，让人真切的感觉到，这个看起来和气的大律师并不是那么好惹。 “可以的话，我希望暂时先不要报警。”秦意说。 霍俊峰挑挑眉，饶有兴致问：“秦小姐有什么想法？” “我们现在虽然能够让警方立案，让赵凌楠暂时失去作证的资格，但这并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我们需要的是证明赵凌楠作伪证，只有她对我的指控彻底失败，我才能洗清间谍罪的指控。” 联邦情报局肯定已经做好完整的证据链指控她，所以她想要洗清间谍罪的指控，只能破坏掉证据链中最关键的部分，也就是赵凌楠的证词。 赵凌楠说她在别墅窃取资料。 而联邦情报局的证据链都建立在赵凌楠的这份证词上，如果赵凌楠被证明是诬告，那么所有的证据都将失去逻辑，成为可笑的伪证。 “是这样。”霍俊峰灵光一闪，“秦小姐想在庭审时再质疑赵凌楠的证人资格？” 秦意心道不愧是大律师，思维转得真快，点头道：“如果我们现在报警，也相当于提前给了赵凌楠准备的机会，说不定庭审之前她就能洗清嫌疑，我们做的这些准备就白费了。” 291 开庭 律师们相互看了看，最后霍俊峰打趣道：“秦小姐如果做律师，一定会让同行没饭吃。” 秦意笑着摇头，“我动动嘴还行，实践起来可比不上你们。” 霍俊峰也不再多说，果断道：“那就依秦小姐所言，我们当庭质疑赵凌楠的作证资格，想必场面会很有趣。” 秦意这才发现这位大律师私下还有点恶趣味，不由笑起来。 两天后，举世瞩目的华国女间谍案正式开庭。 这一天，来自世界各地的媒体都聚集在柏林法庭外，期望能拿到案子的第一手消息。 华国外交部再发声明，表示紧密关注此案的审理，驻德大使更是将出席听审，国内网站也到处在讨论此事，有粉丝创建了直播贴，将第一时间跟进庭审情况。 秦意用过早餐，换上一条藏蓝色长裙，裙摆遮住被纱布裹着的小腿，肩上披着白色西装外套，若是不动手，胳膊上的伤也看不出来。头发自然地拢到耳后，用发带扎成低马尾，露出还有些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虚弱，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平静淡然，跟苍白的脸色形成强烈的反差。 德国媒体已经把她妖魔化，她要为自己的形象正名。 如果她的形象跟德国媒体形容的一样阴沉黯淡，全世界媒体都会跟着踩上一脚，舆论的压力有多可怕，她经常跟媒体打交道心里无比清楚。 她不指望其他媒体会为自己呐喊助威，但要保证他们不会轻易落井下石，同时让德国媒体被笑话一下也不错。 法院外，记者们翘首以待。 等了没多久，三辆黑色轿车徐徐驶过来，有点见识的记者都一眼认出，这是三辆防弹车！ “my god！这里面是谁？竟然开防弹车来法院！” “我想是那位华国权贵，他的排场才有这么大。” “今天还有一位重量级证人，那位女士身份贵重，是她也不一定。” “看看不就知道了。” 记者们一拥而上，只见前后两车走下来几个保镖，他们在中间那辆车两旁拦住冲上来的记者，挡住一块空地，这时，后车门才缓缓推开，一只纤细笔直的脚踩着高跟鞋迈出来。 “abigail zhao！” 记者喊出她的名字，快门疯狂按起来。 赵凌楠穿了一套豆沙红风衣，头上戴了一顶黑色礼帽，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项链，手上戴着一副白色蕾丝手套，典雅端庄，犹如中世纪的淑女。 这是她第一次出现在媒体面前，得体的打扮让欧洲人毫无违和感，只感觉她就是一个欧洲人。 “ms zhao，请问华国人真的窃取了你父亲留下来的资料吗？” “请问您对这次作证的把握有多大？” “请问您父亲留给您的资料里到底有些什么研究？以至于让华国人如此疯狂？” “华国人到底是如何窃取资料的？你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别墅见华国人？” “据说您之前有意向跟华国达成合作，为什么后来突然反悔？为什么您没有继承您父亲的遗愿送他回国呢？” 赵凌楠被保镖护送到法院门口，听到最后一个提问，突然转身，居高临下看着那个提问的记者：“你是华国人？” 华国记者口齿清晰道：“是的，赵女士，我是华国人。” “我从来没有想跟华国人合作，是你们华国人一直纠缠我，最后还趁我心软时偷窃我父亲留下来的资料，我想我父亲知道这一切也不会再去华国。” 听到这个回答，记者们哗然。 这可是赵凌楠第一次正式对外表态，也是间谍案受害者第一次透露案子信息。 竟然如此劲爆！ 记者还想再问，赵凌楠已经在保镖的护送下走进法院，记者们只能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道里。 媒体的头条立即换了新的。 记者们焦急地等待着间谍案的另一个主角，然而期间又来了一些庭审的知名人物，仍然没有看到秦意的出现。 直到开庭前十五分钟，一辆低调黑色汽车为一辆保姆车开道，缓缓滑到法院外面，保姆车后面还跟着一辆同样低调的轿车。 记者们看着保姆车庞大的身躯，瞬间想到了受伤的秦意正需要这样宽敞的车子出行。 记者们蜂拥而至，车门还没推开，快门已经响个不停。 前面那辆车走下来六名一模一样黑西装男子，后面那辆车则走下来五名穿着正装的律师，记者们看到律师，马上涌过去追着提问。 “是华国律师团！” 这时，六名护卫走到保姆车后车门，其中一人拉开车门，把疯狂的记者挡在外面。 一双大长腿迈出来，下一刻，周牧泽那张有着高度辨识度的脸出现在镜头里。 “周先生！是周先生！” 记者们纷纷攘攘地喊着他的名字，马上抛弃了律师团，再次涌过来，但他恍若未闻，目光注视着车中。 两名护卫上前，从车中小心翼翼抬出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赫然正是间谍案主角秦意！ “秦小姐！请问你对检方的指控认罪吗？” “秦小姐，请问你是如何窃取abigail zhao的资料的？” “请问你是否在为华国军方工作？你是不是华国军方派来德国的间谍？” 各种不友好的提问几乎能把人淹没，秦意抬眸扫了一眼提问的记者，记者们都同时愣了一下，这双眼睛太清澈了…… 她什么都没说，在护卫的护送下，直接进了法院。 “秦意！加油！” 突然有人用华语大喊。 秦意回头，便看到记者里有几张华国面孔，见她回头，他们都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她粲然一笑，做了一个ok的手势。 这个画面被在场所有记者拍下来，放到网上引起了不小的议论。 秦意被推进法庭，同霍俊峰几人一起坐在了被告席上，而周牧泽坐在了听审席。 听审席里有不少名人，华国驻德大使就坐在周牧泽身边，他旁边还有一个华国人，秦意不认识，她猜测是华国国内派来听庭审的人。 292 无罪辩护 与被告席相对的原告席上坐着检控官，代表德国对秦意提出公诉，赵凌楠此时并不在法庭内，而是作为证人等待传唤才能出庭。 其实不用反告赵凌楠，赵凌楠的证人资格也有待商榷，只是有联邦情报局的运作，这份不合理被忽略掉了。 秦意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证人席，突然感觉有一道阴冷的目光黏着自己。 她回看过去，只见旁听席的人大部分都在打量自己，但她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坐着一个德国男人，见她发现了自己，唇角露出一抹冷笑，做了一个手势。 秦意瞳仁猛地一缩。 见她被吓到，那人咧嘴笑起来，因为他坐在角落里，没人发现他的动作。 “秦意，你怎么了？” 霍俊峰觉察她的情绪变化，忙问道。 马上开庭了，他不希望有任何影响到秦意的状态。 庭审中辩护律师固然可以力挽狂澜，但委托人能hold住，也直接影响着案子的审理。 “角落里那个德国男人对我做了开枪的手势。”她小声说道。 霍俊峰顺着她说的位置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高瘦的德国男人窝在角落里，觉察到他的目光，挑了挑眉。 “岂有此理！”霍俊峰眉毛一竖，扭头对着刚进来的法官，毫无顾忌地发作了，“法官大人，旁听席有人对我的委托人做出死亡威胁，严重影响到我的委托人的情绪，我要求驱逐此人！” 旁听席里的人一脸懵逼，死亡威胁？ 法官皱眉：“法庭之上，谁能对你的委托人做出死亡威胁？” 对于霍俊峰的小题大做，秦意暗暗给他点赞：这场庭审他们先天出于下风，霍俊峰这么先发制人，气势立马就上去了。 那个德国男人脸色变得很难看，眼神阴骘地盯着霍俊峰，霍俊峰毫不犹豫指着他：“就是那位先生，他刚才对我的委托人做了开枪击毙的动作。” 那个德国男人脸都绿了。 这种动作平时无关紧要，但是在法庭上却是藐视法庭。 他很快换了副表情，不紧不慢道：“律师先生，我很理解你想打赢官司的心情，但如果你不能拿出证据的话，我会要求法官撤销你的律师资格。” 法官不由怀疑霍俊峰故意制造事端，先发制人。 霍俊峰一笑，指了指法庭里的审判席摄像机，“你要的证据就在这里面。” 那个德国男人脸色一变，目光阴沉下来，抿紧了双唇。 法官一看，哪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那人的来头，决定直接忽略掉霍俊峰的话，拿起法槌要宣布开庭。 “法官大人，如果您不能驱逐这位威胁我委托人的先生，我对您能否做出公正的判决感到怀疑，非常抱歉我并不想这么怀疑，但您对藐视法庭之人的容忍让我不得不怀疑。”霍俊峰看穿他的意图，及时说道。 法官脸都黑了，“你的行为才是真正的藐视法庭！” 驻德大使也出声了：“法官大人，华国官方也非常关注此案审理，如果柏林法庭不擅长处理此类案件，我建议把案子提交给联邦法庭，或者欧盟法庭审理都可以。” 法官果断做出了选择，吩咐法警：“把那位先生请出法庭！” 那人面如锅底，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秦意。 这一眼阴冷刺骨，像毒蛇吐着信子，让人不寒而栗。 秦意对他龇牙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知道那是什么人吗？”霍俊峰有点担忧，感觉那人有点来头。 “应该是联邦情报局的人。”法官刚才有所顾忌，显然也知道那人的来历，赵凌楠跟联邦情报局达成合作，联邦情报局肯定会派人来听审。 霍俊峰心里有了数，知道是谁就好。 “肃静，开庭。”法官敲了下法槌，法庭里顿时安静下来。 一直没作声的检控官开始跟陈述秦意的罪行，控诉她借华国商务代表团访问之际，从赵凌楠处窃取了一份关于德国军工科技的机密资料，在被发现后跟警方发生激烈交火，逃亡途中更杀掉了两名警察，直到被周牧泽所救，鉴于周牧泽拥有外交豁免权，法庭无法追究他的刑事责任，但对于秦意的窃取机密罪、暴力抗法罪和故意杀人罪在内的主要三项罪名，检方要求依法追究其法律责任。 “秦女士，你是否认罪？”法官直接问道。 秦意坐在轮椅上，没有说话。 霍俊峰站起来，用一口流利的德语铿锵有力道：“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不认罪，我要为我的当事人做无罪辩护！” 旁听席里传来小小的惊呼。 在很多人看来，秦意窃取机密已经证据确凿，她竟然要做无罪辩护。 “肃静！”法官再次敲动法槌，把目光投向秦意，“秦女士，请问你确定要做无罪辩护？” “是的，法官大人，我非常确定，我没有罪，不会承认任何莫须有的指控。”秦意坚定道。 检控官冷声道：“你做过的事证据确凿，不是你不承认就等于你没做过！任何狡辩的挣扎在铁证面前都是无用的挣扎！” 霍俊峰深以为然：“我非常认同您的观点，不过您所谓的证据真的是铁证吗？” “当然！”检控官抬起了高傲的下巴。 霍俊峰把目光转向法官：“依你所言，机密资料是我的当事人从赵凌楠处窃取，是吗？” 检控官对他问出如此低级的问题感到不屑，“是的。” “那为什么赵凌楠是证人而不是原告？”霍俊峰摊手，“实在让人匪夷所思，既然你们说我的当事人窃取了赵凌楠手上的资料，那么她应该是受害人才对，为什么反而成为证人？——据我所知，原告的证词是证据之一，当原告不能作证人，难道德国法律什么时候改了吗？” 德国法律当然没改，原告不能做证人这是各大法系都普遍认知的事实，但是赵凌楠作为证人比作为原告更有用。 毕竟她若是作为原告，她控告秦意窃密，还需要提供其他证据。 ------------------- 今天查了大半天资料，也没查到德国对这种案子的原告是谁，查到一些国家是司法部，一些国家是检察机关，最后我决定用检控官代表原告，检控官是国家起诉的原告，如果有熟知这方面的小仙女可以告诉我。 哎，我一个半法盲写庭审，我为啥要这么为难自己_(:3」∠)_ 293 对质 检控官答道：“在被告窃取机密资料之前，赵凌楠女士已经将该资料捐赠给我国军方，其中包含的所有信息，包括被告窃取的那部分，所有权已经属于我国军方，哪怕是赵凌楠女士也无权再使用。——被告是从赵凌楠女士处窃取了资料，但窃取的却是我国军方的机密，所以赵凌楠女士当然不是原告。” 霍俊峰对这个解释并不意外，“赵凌楠既然把资料赠送给贵国军方，并且无权再使用其中的任何信息，那么她为什么还能继续持有该资料？我有理由怀疑她其实并不想把资料单独给贵国军方。” “你什么意思？” 霍俊峰道：“因为我的当事人拿到所谓的机密资料，并不是她窃取的，而是赵凌楠亲手赠送的。在这之前，我的当事人并不知道赵凌楠那已经将资料捐赠给德国军方，所以我怀疑赵凌楠故意用机密资料做诱饵，企图挑起我国官方跟德国军方的冲突！” 旁听席里议论再起。 “肃静！”法官敲动法槌。 检控官沉着脸道：“你说资料是赵凌楠赠送给被告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如果你是空口无凭污蔑赵凌楠，我会要求法官开除你的辩护资格！” 霍俊峰微微一笑，“我只是在做一个合理的推论，请检控官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为什么赵凌楠把资料赠送给德国军方后，还能持有机密资料？” “这些资料是她父亲留下的遗产，军方给予她留念的权利。” 霍俊峰又笑了，“没想到贵国军方这么有人情味，为了照顾赵凌楠女士的情绪，允许一个非军方之人持有军方机密，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不知贵国军方还有没有这样照顾过其他人？” 旁听席里传来轻轻的笑声，都明白了霍俊峰的讽刺。 如果德国军方还这样照顾过其他人，岂不是意味着德国军方机密还流落在不少非军方人手上？各国的情报人员可以活动起来了，动作快的说不定可以把掌握德国军方机密的人策反，轻而易举拿到德国军方机密。 检控官脸色涨得通红，“这个问题与案件无关，我拒绝回答。” 法官看着霍俊峰道：“辩方律师，请不要提无关问题。” “好的，法官大人。”霍俊峰从善如流，“但是我仍然要质疑赵凌楠的证人资格。” 检控官嗤笑：“证人资格不是你们质疑就能撤销的，被告犯罪事实明确，我建议你们不要再白费力。” 法官也道：“辩方律师，如果你的质疑不能做到有理有据，我会质疑你的辩护资格。” “当然，法官大人。”霍俊峰不为所动，“我要求跟赵凌楠对质。” 赵凌楠已经在法庭外等了很久，听到传唤，马上跟着法警走进法庭，坐在了证人席上。 她冷漠的目光扫过被告席，对上了秦意的目光。 秦意看了她一眼，一脸高冷地移开目光，把赵凌楠小小地刺激了一下。 不过是只垂死挣扎的小羊羔，竟然还敢给她摆脸色！ 赵凌楠心底冷笑，先发制人：“不知辩方律师还想问什么？” “赵女士，请你遵守法庭秩序，我没有问到你，请你不要说话。”霍俊峰开口就让她闭嘴。 赵凌楠脸色一沉，压住冒出的火气，摆出一张高冷脸，拿鼻孔看霍俊峰。 霍俊峰不以为意，提问道：“请问证人，你跟我的当事人见过几次面？” “三次。” “请你详细描述三次见面过程。” 赵凌楠眉头一皱，“这跟被告窃取机密有什么关系？” 霍俊峰不理她，直接看着法官：“法官大人，这个问题跟案子跟我要辩论的事实有非常重要的关系，稍后我会一一说明。” 法官算是看透这个华国律师的套路了，遇到控方和证人质疑时，他就拿自己作伐子，偏偏自己还无可奈何，只好道：“请证人回答辩方律师的问题。” 赵凌楠冷着脸，把三次见面经过详细说明，期间霍俊峰还提问了一些细节，搞得她很不耐烦。 “辩方律师，请你尽快证明你的问题跟案子的关联，不要再浪费时间。”检控官摸不清他的用意，只好打断他的询问。 霍俊峰不再询问细节，最后确认道：“这么说，我的当事人与证人的三次见面，都没有发生过冲突，我的当事人态度始终是友好的，是吗？” “表面是这样。”赵凌楠若有所指。 “9月20日，也就是我的当事人与你第三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离开你别墅的？” 赵凌楠想了想，“大约晚上九点，虽然我没办法把资料交给她，但是我非常欣赏她锲而不舍的精神，同时为了感谢她为我做模特，我留她用了晚餐，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窃了我父亲留给我的东西……” 她说着露出哀伤的神色。 偷窃一个父亲留给女儿的遗物，这种贼太可恶了！ 旁听席的一些听众露出了同情和厌恶的表情。 “你确定是晚上九点？”霍俊峰继续问。 “确定，我看到客厅的时钟，认为时间太晚了不方便被告回柏林，所以才提出送客。” “证人如此宽容真诚对待被告，被告却借机窃取一个亡父留给女儿的遗物，这样的人品还有什么做不出来？”检控官点评道。 “检控官如果对我的提问有质疑请直接提出，但不要对我的当事人妄加评论——在没有审判前，她仍然只是一个无辜之人。”霍俊峰揪住检控官的小辫子不放，把对方堵得无话可说。 “辩方律师，如果你再不能证明你的问题跟案子有关，我会禁止你再提问。”法官适时发话了。 霍俊峰再次把目光转向赵凌楠，“那么证人，我的当事人离开之后，你可曾听到或者看到任何不寻常的动静？比如枪声、爆炸声和火光。” 赵凌楠心头一凛，马上联想到了那晚的事情，断然否认道：“没有。” 霍俊峰皱眉，“我的当事人离开你的别墅后不到十五分钟，就被一群不明人士追杀，最终汽车爆炸。——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没有发觉任何动静？” ------------------- 咪咕经常会吞评论和回复的，以我的个人经验，有时是某个时间段发不出来，有时随机某些人发不出来，如果评论和回复都无法显示，小仙女们过一会儿重新发就可以了。 作者是非法律专业的学渣，写庭审可能会有bug，小仙女们发现了可以评论或者私信我都可以。 294 要闹大了 赵凌楠感觉不妙，但是她能怎么说？说听到了爆炸声？ 不行，对方肯定会继续追问。 “没有。”她再次否认。 霍俊峰摊手，“这就奇怪了，事发地点距离你的别墅那么近，你没有觉察到任何动静，但附近的护林站和游客都注意到了。” 赵凌楠皱眉：“他们注意到了什么？” 霍俊峰从文件夹中抽出一份资料，“这里面有一份护林站的出勤记录，以及出勤护林员的证词，9月20日晚上九点至九点十五分左右，护林站附近的公路发生了一起汽车爆炸事件，爆炸引起小范围火灾，护林员赶到事发地点后没有发现任何人，报警后将现场交给了警方。” 说罢，他又抽出一份资料，“这是20日当晚，在事发地点附近露营的几名游客的证词，他们听到了枪声和爆炸声，同时还看到了火光，发现异常后报了警，并在社交网站发表了一张照片说明此事。” 赵凌楠冷声道：“我当时一直在作画，并没有注意外面发生了什么。” 检控官脑子转得比赵凌楠快，他知道霍俊峰拿出这些证据定然有所图谋，最终目的是质疑赵凌楠的作证资格。 等等！赵凌楠的作证资格？ 他突然明白过来，顿时冷汗涔涔，“这些证词没有经过查证，不能列为证据。” “欢迎查证。”霍俊峰看他强装镇定，就知道他已经猜到自己的用意。 猜到才好呢，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都不用他说，就可以自己脑补很多。 旁听席里很多人还一脸茫然，不知道他跟检控官在打什么哑谜。 法官道：“辩方律师，请你说明这些证据与案件的关联。” 霍俊峰看着法官：“法官大人，我拿出这些证据是为了质疑赵凌楠的作证资格，因为我的当事人根本没有窃取任何资料，而是赵凌楠以资料为诱饵，引诱我的当事人到她的别墅，假意交出资料后，在路上设下埋伏，蓄意谋杀我的当事人！——这样的人如何能成为证人来指控我的当事人？！” 法庭哗然。 “肃静！”法官再次敲法槌，让霍俊峰呈上证据。 法官刚看了几眼便脸色一变，赵凌楠也跟着变了脸色，她已经明白霍俊峰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要证明秦意是受害人，秦意逃走是因为被追杀，而不是被通缉。 追杀秦意的那个人就是她。 她变成了凶手，自然不能出庭作证指控秦意。 “秦意被追杀关我什么事？如果你不承认刚才的话是污蔑，我会让律师告你诽谤！”赵凌楠严厉威胁道。 但这在霍俊峰看来不过是色厉内荏，“我的当事人于9月20日中午前去你的别墅，当晚约20点50分才离开，离开后不到十五分钟便遭遇袭击，事发地点附近没有居民，距离最近的警察局至少需要一小时的车程，可见我的当事人所遇到的袭击是事先埋伏好的。” 赵凌楠马上反驳：“这也不能说明是我所为！” “我当事人的行踪当时只有你知道，所以你的嫌疑最大。” 赵凌楠冷嗤一声：“谁知道你们华国人是不是又得罪了谁呢。” 霍俊峰冷笑：“我也很想知道我的当事人得罪了谁，袭击我当事人的凶手使用了重型狙击枪、半自动冲锋枪以及突击步枪，是我孤陋寡闻还是德国境内已经允许私人合法持有如此大火力的武器？！我的当事人死里逃生后，汽车发生爆炸，护林员和游客都曾经打电话报警，但是柏林警察局没有任何关于此事的信息！是护林员和游客同时报了假警还是有人在一手遮天？！” 法庭再次哗然。 如果霍俊峰说的是真的，能动用那么大火力的除了德国人自己，就只有美国人了。 美国人在欧洲设了司令部，总部便在德国境内，但美国人没理由这么干，所以追杀秦意的只能是德国人。 法官心里暗暗叫苦，这回要闹大了。 霍俊峰仿佛不知道自己造成了多大的刺激，一脸严肃看着法官，义正言辞道：“法官大人！我代表我的当事人控告赵凌楠买凶杀人！在排除她买凶杀人的嫌疑之前，我要求解除她的作证资格！” “我反对！”检控官大声反驳，“这都是你的猜测，证人完全没有理由买凶杀人！” “谁说没有？”霍俊峰的话让检控官有了不好的预感，“因为我的当事人发现了她的秘密——赵凌楠有双重人格！” 法庭哗然。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赵凌楠。 赵凌楠垂着眼眸，站在证人席上一言不发。 “反对！辩方律师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证人是双重人格！”检控官反应过来，连忙反对。 “检控官阁下说得对！为了证明我的所言属实，我要求对证人进行精神鉴定！”霍俊峰给赵凌楠的作证资格质疑套上了第二层保险。 如果赵凌楠被诊断为一个无法控制自己行为的精神病人，那么她所有的证词都将失去效用，联邦情报局建立在她证词上的证据链也将不攻自破！ 检控官哑口无言。 “我没有双重人格，这完全是污蔑。”赵凌楠突然开口了，她的声音很冷很平静，让人有点不寒而栗，“实际上被告认为我有双重人格，不过是因为第二次见面时，我突然晕倒了，醒来后不认识她，让她对我有了这样险恶的猜测。” 霍俊峰挑眉：“刚才你并没有说明第二次见面时曾经晕倒这件事，为什么隐瞒？” “因为我怀疑自己会突然晕倒，是被告对我使用了一些非法手段，比如催眠，但是我没有证据，怕说出来被你们说成是污蔑，所以才没有说出来。” “那真是太可怕了！”检控官附和她。 “是的，我醒来之后有短暂的记忆缺失，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去跟她见面，心里很害怕，所以我不敢说什么，直接离开了。大概是因为我前后态度反差太大，所以被告才会认为我有什么双重人格吧。”赵凌楠的思维很清晰，完全不像有精神疾病的病人。 295 管她说什么 “不，他们是为了剥夺你作证的资格，如果你是一个行为限制的精神病人，将无法出庭作证。” 检控官跟她一唱一和。 “反对。”霍俊峰打断他们的猜测，“法官大人，我反对检控官和证人对我的当事人进行这种毫无根据的猜测。” “证人只是在证明自己并没有你们所说的双重人格，而我只是在做一个合理的推论。”检控官用霍俊峰说过的话来堵他，越说越起劲，“如果连合理的推论也不能做，你们不如直接让华国政府给被告一个外交豁免权或者什么特权，让被告免除被起诉得了，反正你们华国政府一向喜欢搞特殊化。” “检控官阁下！你这是诽谤！我要求你为刚才的不恰当言论道歉！”霍俊峰义正言辞道。 “辩方律师，你能不能不要每次我说一些不中听的事实就是诽谤，来点新招儿。”检控官讽刺道。 霍俊峰冷笑了一下，“事实？你从什么事实中得出我国政府喜欢搞特殊化这个结论？外交豁免权是各国相互之间承认的特权，这并不是我国特有，如果这也算是喜欢搞特殊化，我建议各国政府免除德国大使在各国的外交豁免权，反正德国不喜欢搞特权。” 那还得了？要是被免除了外交豁免权，以后驻在国便可以检查大会馆通信，搜查大使馆，逮捕大使馆人员。 “你别混淆概念！”检控官急道。 霍俊峰摊手：“那么请检控官阁下说一说我国政府除了外交豁免权外，对外搞过什么特权？” 检控官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半天说不出话来。 “检控官阁下只是在为我正名，辩方律师不要把话题扯远了，作为一个正常人，被人无端猜测患有双重人格，任何人都无法心平气和的接受。” 赵凌楠及时开口为检控官解围，她看了一眼秦意，语气依然平淡：“实际上，我非常怀疑当时我晕倒后，被告在我昏迷期间进行过催眠，诱导我说出资料的下落，否则她怎么知道我把资料放在哪里？” 检控官眼睛一亮，大声道：“我怀疑被告对证人使用了非法手段！法官大人！我认为有必要对被告增加一项欺诈罪的指控！” 霍俊峰的脸色不再如刚才那么轻松，赵凌楠的表现让他感到意外。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怀疑赵凌楠是不是没有所谓的双重人格，一切都是她在演戏。 从秦意开始接触她，她就在演戏，故意晕倒，故意醒来后性情大变，引诱秦意再次去找她，设下杀局等待秦意的到来…… 如果真是这样，赵凌楠的心机实在太深了，深到让人害怕。 甚至他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并非针对秦意，因为秦意再如何特殊，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华国外交部科员，不是重量级人物，赵凌楠另有目的。 现在，赵凌楠已经跟德国联邦情报局勾搭在一起，这背后是不是联邦情报局在搞鬼…… 法官看着霍俊峰：“辩方律师，对于检方的指控，你们有什么解释？” 霍俊峰收回思绪，正想如此辩驳对方的指控，突然感觉衣袖被扯了扯，回头便见秦意眼神瞄着文件夹里的证词，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对嘛，他们的目的是要立案！寻找调查赵凌楠的机会！ 他们有证据，只要能立案，管她说什么？ 霍俊峰表情轻松起来，心里有了新的思路：“法官大人，为了证明证人和检控官阁下的指控是无端的猜测，我要求对证人进行再次催眠，如果她曾经被我的当事人催眠，再次催眠便可以找回被抹掉的记忆。——但如果没有，我也要求对证人增加一项诬告的指控！” 赵凌楠忙道：“我并没有说被告一定用了催眠手段，或许只是类似的手段，再次催眠不一定有用。” 检控官附和：“是的，被告也可能使用了一些药物，这些药物被人体摄入，会对人类的大脑产生损伤，造成短时间内的记忆断层或者记忆障碍。” “哦？不知什么药物这么神奇，想抹掉哪段记忆就抹掉哪段记忆？” 检控官摊手：“我不是做科学研究的，或许你们华国已经有这项技术。” 霍俊峰毫不留情嘲笑：“真有这种技术，我们还搞什么科研？只要派人跟各国政要见个面，保管他们卖了自己的国家还不知道，我华国轻松掌握所有世界一流技术，现在航天母舰都该造出来了，还要什么空天母舰的资料——你们想指控我的当事人，请拿出科学的证据，不要拿电影里的黑科技来做例子！” 检控官被被嘲笑得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旁听席里的人也听不下去了，一脸惨不忍睹看向检控官，这家伙蠢得跟猪一样，军方怎么让他来做检控官？ 秦意低头，忍了忍才没笑场。 霍律师火力全开，这张嘴能把人说得羞愤致死。 法官听了检控官的指控也觉得无比蛋疼，“请检方用事实辩证，不要做无端的猜测。” 检控官抹了把汗，狠狠瞪了眼霍俊峰。 霍俊峰懒得跟他费表情，“法官大人，我仍然质疑证人的作证资格，不论她是否有双重人格，我要控告她蓄意谋杀的我当事人，并且诬告我的当事人窃取机密！在证明她的清白之前，我拒绝承认她一切指控我当事人的证词！” 检控官急道：“反对！辩方对证人的这两项指控，完全是为了摆脱证人对他们的不利证词！” “证人是你们检方找的，我作为辩方律师有资格质疑对方的资格，如果我连质疑的权利都没有，那么我是不是也能找几个人来帮我的当事人作证，证明被窃取的机密是证人赠送给我当事人的，而检方也不能质疑我方证人。” 霍俊峰把几份证据一甩，“你反对也没用！这几份证据足够立案调查！如果无法立案，一定是有人控制了司法系统！到时候我会向联邦法庭上诉！如果联邦法庭也无法审理，我会告到欧盟法庭！” 296 绝对的反转 他的话若有所指，让旁听席的听众都想起了秦意汽车爆炸后，护林员和游客同时报警，柏林警察局却没有任何相关信息。 如果不是有人干涉，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检控官急了，脱口而出：“你以为这是哪里，你想控告谁就控告谁？！” 这话一说出来，旁听席顿时炸了。 这头蠢猪怎么敢说出这种话来？！ 他是让华国律师打官司前先看看自己在谁的地盘，不服憋着？那还要法律来做什么？ 任何法制国家都不敢当庭说出这种话！ 这是社会的倒退！妥妥的黑幕！ 旁听席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声，有人已经开始质问检控官谁给他的勇气说出这种话。 检控官清醒过来，顿时冷汗涔涔，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就凭他这句话，别说再担任检控官，连现在的职位都保不住。 法官也被惊呆了，他见过在法庭上日天日地的被告，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原告，还是国家检察机关的代表。 他好半天才摸到法槌，几乎用尽了全力才敲下去：“肃静！鉴于本案出现新案情，需要进行新一轮调查，本案将择日再审！休庭！” 看着法官逃似的背影，秦意跟霍俊峰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 霍俊峰当庭提出了控告赵凌楠，还点破了柏林警察局的包庇，这回德国警方想不立案都难，他们总算有时间可以好好谋划如何把官司打下去，不用像现在这么仓促。 周牧泽从旁听席走出来，一瞬间，很多人都盯着这个年轻的华国权贵，但是他视若无睹，直接走到秦意面前，低声问：“坐这么久，伤口疼不疼？” 秦意摇了摇头：“不疼，我就坐着听霍律师辩论，什么都不用做。” “怎么什么都没做，你提醒了我一次。”霍俊峰一边收拾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一边笑着插话。 “就算我不提醒，霍律师你肯定也很快能想到，你不怪我擅作主张就好。” 霍俊峰摆手，“法庭上瞬息万变，反应稍微慢点，情况就可能发生变化，亏得你反应快。” 驻德大使这时走过来，听到他们的话笑呵呵道：“今天霍律师的辩护很精彩，每次都直切重点，秦小姐也非常镇定，你们的辩护方案做得很好，再接再厉。” 驻德大使过来打了个招呼，便先行离开，毕竟大使馆每天有诸多事务，他今天能过来已经非常难得。 走出法院时，一行人遇到了赵凌楠。 赵凌楠被护在几个黑衣保镖中间，脸上戴着大大的墨镜，几乎将她半张脸遮住，看到秦意几人，她侧了下脸，秦意看不到她的眼睛，但也知道她是什么眼神。 秦意扯了扯嘴角，主动打招呼：“赵女士。” 赵凌楠冷笑了一声，“秦小姐真是命大。” “托您的福，当时没在别墅里把我弄死，让我有了逃命的机会，现在还有了控告您的机会。”秦意温和礼貌地说。 赵凌楠的表情被墨镜遮住，声音冷得刺人：“你以为那些证据能把我告倒？” 秦意笑了笑，“至少您现在不能再作证。” “你也只能得意这么一会儿。”赵凌楠不想跟她多费口舌，转身就走。 秦意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开口：“赵女士，回到华国是您父亲的遗愿，然而他直到去世也未能成行，用我们华国的话来说就是死不瞑目。” 她的话回荡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赵凌楠仿佛被定了身，刹那间停下了脚步。 “若这世上有灵魂存在，他看到您现在这么做一定会很失望，您作为他的女儿，就算他对您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您也应该尊重一下他的遗愿……” “你知道什么？！”赵凌楠猛然回头，狰狞的表情连墨镜都遮不住。 秦意平静地看着她，语速放得很慢，却让人感觉她非常笃定：“我知道其实你恨他，在过去的三十一年里，他从来不让你露面，是因为——” “闭嘴！” 赵凌楠怒吼，把手包砸向秦意。 挡在前面的护卫抓住手包，法庭外的记者瞧见这一幕，疯狂地朝里面跑来。 “赵女士，你为什么袭击秦小姐？你们之间是不是早有矛盾？” “赵女士，是不是案子出现了新情况，进展不顺利？” 推搡间，赵凌楠的墨镜掉下来，她毫无知觉，眼睛血红地盯着秦意，迸射出仇恨的光芒。 记者们见到这一幕，疯狂按动快门，肯定有重磅消息！ 赵凌楠的保镖马上护在她身边，连拉带扯把她带离记者的包围圈。 记者们马上转向另一个采访目标，堵在法院门口，如果不是顾忌到擅闯法院要负责，他们已经冲进来围住秦意。 霍俊峰做了个手势，示意记者们后退，也表示会接受短暂的采访。 记者们自觉往后退了退，让出一条道来。 霍俊峰站在法院门口，先开口说道：“案子出现新情况，赵凌楠女士涉嫌谋杀我的当事人，以及作伪证污蔑我的当事人，柏林警察局涉嫌包庇谋杀、伪造证据，我将同时控告赵凌楠女士和柏林警察局，欢迎诸位记者跟进案情调查。” 记者们如同被点了穴，刹那间安静下来，几秒后都沸腾了。 赵凌楠谋杀秦意？ 柏林警察局包庇谋杀案？ 受害者变成了行凶者，被告变成了原告。 反转！绝对的反转！ “请问霍律师你有什么证据指控赵凌楠吗？这是不是你们为了让赵凌楠失去作证资格故意做出的指控？” “柏林警察局包庇谁？你们如何得出这个结论？” “霍律师，你们有多大的把握控告赵凌楠和柏林警察局？” “为什么你们没有在庭审之前提出控告，是不是为了拖延时间故意等到今天？” 霍俊峰用手往下压了压，“有关证据我现在还不能公布，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在这之前有人试图掌控柏林司法系统，干涉案子的调查，至于是谁我现在还不能说，因为我没有证据，但是我相信德国是一个法制国家，不是一两个人或者一个组织机构就能只手遮天的，不论公正来得多么艰难，早晚都会到来。” 297 演技一个比一个好 说罢他在护卫的保护下，挤出了记者包围圈，记者们还想去围攻秦意，不过看到周牧泽和几个高大凶猛的护卫，都有些退却了。 一行人分别上了车，飞快离开法庭。 回到住处，秦意先换了套衣服，杵着拐杖下楼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周牧泽听到动静，从旁边的卧室走出来，见她吃力地撑着身体下楼梯，走过去扶住她，“怎么不坐轮椅？” “每天不是坐着就是躺着，骨头都快散架了，现在伤口也开始愈合，我小心点不会碰到的。”她怕周牧泽不允许，特地解释了一番。 周牧泽果然没有反对，把她扶到餐桌前。 她吸了吸鼻子，“味道好熟悉，像付师傅做的菜。” 话音刚落，一张熟悉的脸便从厨房走出来，她眼睛睁得圆圆的，“付师傅？” 付师傅把餐盘摆好，笑着问道：“秦小姐，您身体好了些吗？” “嗯嗯，没什么大问题，你怎么也到柏林来了？” “五爷吃不惯外面的菜，让我过来做饭。” 秦意看了眼周牧泽，以前他在美国住上十天半月，可从来没叫付师傅飞到美国给他做饭。 “那真是辛苦你了。” “秦小姐您太客气了，我给您炖了汤，专补气血，晚上想吃什么您再吩咐我。” “好的，你刚飞过来还没倒时差吧，快去休息吧。” 付师傅笑着退下。 大概是考虑到她在养伤，付师傅的菜式都做得比较清淡，但也好吃得让她停不下来，一大盅乳鸽汤全喝光、还吃了一大碗米饭，几个菜也被风卷残云，跟好几天没吃饭似的。 周牧泽有点看不下去了，“稍后律师过来，你吃那么多怎么见人？” 万一谈着要紧事，她突然想上厕所，那就尴尬了。 秦意不情愿地放下了碗筷，末了，周牧泽塞了两片消食片给她。 秦意：“……” 心里却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从记事起，母亲重病没精力管她，后来换了两任监护人，监护人们对她都很好，可很少会管教她，都有点把她当客人的意味，直到监护人换成周牧泽。 他管得可真严，虽然不会亲自说她，但家庭教师都严格遵守他的嘱托，但凡有点坏习惯都必须纠正。 她现在很多习惯都是那几年养成的，对她的性格也有些影响，比如落魄时候也不要露出狼狈，因为那只会让人觉得你更好欺负，围观的人都乐意踩上一脚。 没有这些习惯，她在欧洲那几年未必能撑得住。 这个男人，给了她太多太多。 秦意看了眼身边在看新闻的男人，心里默默下了一个决定。 一个小时后，霍俊峰带着四位律师过来讨论案情。 此时，各大媒体的头条已经再次换掉，赵凌楠在法庭袭击秦意的画面被拍了下来，霍俊峰的那番话也被放进各类新闻报道里，他将控告赵凌楠谋杀以及柏林警察局包庇，堪称世纪大反转，舆论分成了三大派，一派是坚定力挺德国检方，一方认为华国人是被构陷的，那几个游客的推特也被翻出来，还有部分吃瓜群众表示等待最终结果。 秦意面对媒体没有开口，但她良好的形象收获了不少好感，有媒体夸她沉着冷静，不像某些人，还没开庭就急吼吼给人定罪，曾经丑化她形象的媒体也受到了嘲笑。 对于这个结果，秦意表示喜闻乐见。 “等舆情再酝酿一下，我们再去报警。”霍俊峰说出自己的打算。 新闻报道刚发出去，传播面还不够广，民众的情绪积累还不够。 德国民众不乐意放过窃取他们国家机密的间谍，但是同样不乐意本国司法体系如此黑暗，这次黑幕的是外国人，下次呢？ 黑幕是不会分本国人还是外国人的，不论谁挡了那些人的路，都会被当成绊脚石踢开。 再等些时候，舆论压力达到顶峰，他们再去报警可以更好的借势。 霍俊峰已经能预见哪些人会下台了。 秦意点头，“这件事你全权处理便好。” “立案后，你变成原告，但是我并不认为检控官会站在我们这边，这次的检控官遭遇滑铁卢，下次的检控官恐怕很不好对付。” “我更担心赵凌楠会让法庭尽快开庭，我们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给赵凌楠定罪，只怕第一次庭审，法官就会宣布证据不足，当庭释放赵凌楠。” 今天庭审的法官虽然没有跟检控官勾结，但仍然有一点偏向，如果联邦情报局铁心要保赵凌楠，下次的法官恐怕就不会这么友好。 按照正常排期，赵凌楠的案子排到明年都不一定能开庭，但以这个案子的关注度，最多一周后便会开庭审理。 他们虽然拖住了赵凌楠，但是时间也并不宽松。 气氛一下有些沉闷。 “秦小姐，你真的确定赵凌楠有双重人格？”霍俊峰突然问。 秦意明白他为什么有这样的怀疑，“我今天在法庭上也有点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赵凌楠骗了，后来我又考虑了一次，赵凌楠第二次跟我见面醒来后，确实不认识我。” “既然她醒来后是对华国友好的主人格，为什么后来会让人狙击你？” “我之前也很疑惑，所以我有了两个猜测。” “什么猜测？” “你刚才说她醒来后是对华国友好的主人格，我之前也这么认为，但如果赵凌楠的主人格其实对华国并不友好，以前装出来的呢？” 律师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那赵凌楠也太可怕了。 若是这样，她是不是很久以前就在算计华国？ “第三次见面时，赵凌楠曾经跟我说过，她的两个人格知道彼此的存在，所以我还怀疑——她的两个人格融合了，甚至亚人格占据了主导地位。”秦意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我也不是那么肯定，所以我今天又试探了她。” “你在法院跟她说的那些话，其实是在试探她？”霍俊峰还以为秦意真的知道什么，正想问呢。 这些年轻人，演技一个比一个好。 ------------------- 最近又陷入了卡文循环中_(:3」∠)_ 298 不是正常人 秦意见他一副受了欺骗的表情，露出一抹浅笑，“我只是根据她以往的反应，猜测她跟赵文平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每次我提到赵文平，她就会很暴躁，不愿意听到这三个字，甚至有些害怕。所以我猜测赵文平一直不让她露面，应该不是因为她的病情这么简单，赵文平或许做过一些让她感到畏惧的事。” 霍俊峰回想了一下赵凌楠当时的反应，当秦意说出知道内情的话时，赵凌楠就控制不住情绪，差点冲上来袭击秦意。 这显然是她内心深处不可触碰的地方。 “难道赵文平拿她做实验？”胡婷越脑洞开得有点大。 其他人同时看着她。 “电影里不是经常有科学怪人的设定，为了追求科学的巅峰，丧心病狂做各种禁忌实验。” “今天霍老大还怼检控官不要拿电影设定举例，你这会儿就明知故犯。”丁磊失笑，女人的脑洞果然比较大。 “我只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根据赵文平的履历来看，他是一个非常温文尔雅的人，这么一个人却让自己的女儿提都不想提，说明他背后有另一副面孔。” 霍俊峰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一个方向，不过赵文平在医学上研究很少，涉及领域也不在精神学科，我认为这个可能性比较小。” “或许是赵文平做了什么伤害赵凌楠的事。”一直没吭声的展瑞突然说道。 “比如？” “猥亵。” 所有人：“……” 偏偏展瑞说得异常严肃，他心里没有半点猥琐的想法，就是根据已知线索做出一个合理的推论。 这确实有一定的可能性。 霍俊峰倒没觉得有什么，但是下意识地看了眼秦意，他有点顾虑这位漂亮娇贵的姑娘接受不了这样的讨论。 秦意先是愕然，她真没想过这方面，随后思考起展瑞说的可能性，最后摇了摇头：“我认为这个可能性不是很大，赵凌楠从小就没露过面，我之前在赵凌楠面前提起这点的时候，她明显非常激动，我觉得赵文平这么做有一定的目的。” 霍俊峰道：“这是一个调查方向，如果能弄清楚其中的关节，赵凌楠不足为惧。” “我认为最直接的办法是对赵凌楠进行精神鉴定，如果鉴定出她有双重人格，就可以质疑她是否是行为限制能力人。”倪学安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霍俊峰点头：“我们可以以作案动机来要求赵凌楠进行精神鉴定，不过赵凌楠就算接受鉴定，她也不一定就是行为限制能力人。” 先提出赵凌楠的作案动机，有了作案动机便可以要求法庭对赵凌楠进行精神鉴定。 如果她被鉴定为完全行为能力人，而她当庭反驳过自己有双重人格，显然不想曝光这一事实，那么试图隐瞒病情而谋杀知晓病情的秦意，这个作案动机会更加有说服力。 但如果她被鉴定为限制行为能力人，那么她指控秦意的证词将失去效用：一个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人，怎么能作证呢？ 霍俊峰算盘打得啪啪响，反正这回不能让赵凌楠好过。 秦意很快明白他的意思，“那就先顺着柏林警察局追查下去，寻找警察局包庇和伪造证据的线索，同时向法院提出对赵凌楠进行精神鉴定，另外再想办法去调查与赵文平相关之人。” “可以。” 律师们雷厉风行，确定了方向，马上兵分几路调查取证。 秦意不能出门，但也没有闲着，她开始研究赵文平的生平。 赵文平这人非常有传奇色彩，随父亲离开华国来到欧洲后，他很快就暂露头角，从小到大每一项成绩都是最优，当别人还在为学分苦苦挣扎时，他已经开始涉足各学科领域，从生物学到化学到物理学，最终他停留在了核能上。 他的专利非常多，这些专利为他迅速聚拢了一大笔财富，直到今日仍然在收获着庞大的利益，只不过受益者变成了他的女儿赵凌楠，赵凌楠继承的遗产高达十几亿美金，然而赵文平真正赚取的财富远不止这么多，他在科学研究上投入了更多资金。 赵文平一生未婚，没有跟任何一个女人传出过绯闻，没人知道他的女儿是跟谁生的，他也从来不让女儿露面，十几年前才透出了赵凌楠的名字，仅此而已。 赵文平完全有能力让自己的女儿活得像个公主，为什么让自己的女儿变成隐形人？是担心被人盯上，还是说赵凌楠身份曝光会惹来麻烦？ 若是这样的话，赵文平应该很爱护他的女儿，否则也不至于保护得这么严密。 但是赵凌楠怎么看也不像被父亲宠爱的宝贝女儿…… 难道赵凌楠精分后性情大变，把关爱当成了谋害？ “想什么这么入神？”男人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秦意从沉思中惊醒，抬头，周牧泽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卧室。 她松了口气，“就是有些问题想不通。” “嗯？” “我把赵文平的生平资料看了两遍，赵凌楠的存在是他在一次私人party说出来的，主人家让他什么时候把女儿带出来玩，他说abigail身体不好，可见abigail是应该他取的名字，至少是他承认的名字。abigail来源于希伯来语，含义是father rejoiced（教父欣喜），我感觉这个father rejoiced其实也是指赵文平本人，他对赵凌楠的到来感到喜悦，应该对赵凌楠很宠爱，赵凌楠也应该喜欢他这个父亲才对。” “正常情况是这样。” 秦意歪着头看他，“那不正常情况呢？” “每个人想法不一样，有时父母认为是为儿女好，儿女不一定觉得好。” “即便如此，赵凌楠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提都不愿提起自己的父亲，甚至感到畏惧。” 如果只是单纯的厌恶，她倒是能想到不少理由，比如赵凌楠想要正常人的生活，但赵文平不允许她露面，比如赵凌楠想要母亲，而赵文平做了对不起她母亲的事。 但是每次提起赵文平，赵凌楠埋藏在骨子里的畏惧就会爆发，仿佛赵文平是个恶魔，会要了她的命。 秦意忍不住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相信直觉了，赵凌楠只是反应比较大，所谓的害怕是她想错了。 毕竟赵凌楠不是正常人。 299 脑洞突破天际 “想不通先别想，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他很少这么正经传达一件事，她坐直了身体，“什么事？” “国内传来消息，赵凌楠给你的那个u盘里的资料是假的。” “假的？！”她睁大了眼睛，心里把赵凌楠骂了几百遍，“所以赵凌楠给了我一份假资料，其实是怕我不死，让我带了一个定位系统好追杀我，就算被华国人拿回去，也是白费精力去研究一堆假数据？！” 赵凌楠那么气急败坏要杀她，联邦情报局派了四批人追杀她，竟然是因为一堆假资料？！ 联邦情报局对赵凌楠绝壁是真爱啊！ “但是之前不是说有用吗？”她疑惑。 周牧泽嗯了一声，“也不完全是假的，有些数据存在重大错误，如果没有经过实验验证，顺着里面的资料研究下去，最终将一无所获。错误数据做得很隐蔽，凑巧其中一项实验，国内已经做了很久，科研人员拿到资料后马上进行了数据对比，一直都很顺利，直到今天才发现了不对劲。” 秦意眉头皱起来，“这才是赵凌楠的真实目的？” “赵凌楠没有这个本事。” 秦意也觉得自己太高看赵凌楠了，如果赵凌楠有篡改数据的本事，也用不着找什么靠山了，她自己就能撑起赵文平留下的资源。 “难道是联邦情报局？赵凌楠早就跟德国达成了合作，他们算计的是华国？想让华国在错误的方向上耽误几年？” 现在科技更新换代越来越快，研究步伐落后几年，就可能落后了一个时代，全世界都不带你玩，华国可能又会回到过去被全面封锁的时代。 “除非赵凌楠在赵文平去世后马上跟德国达成合作，德国马上启动了这项计划。”周牧泽说。 科研时间常以年来作单位，一项实验可能要做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得出正确的数据，德国想伪造出以假乱真的数据，也必须经过大量的实验和精密的准备才做得到。 秦意知道科研有多艰难，看时雨就知道了，为了一组数据得不眠不休反复做实验，德国花这么大的精力，就是为了拖累华国几年？ 怎么想都觉得有点诡异。 “那有没有可能，赵文平的数据本来是错误的？” 她刚提出这个猜测，就自己否定了，“赵文平做这些研究不是一天两天，既然华国的研究员能发现错误，他应该也能觉察出来，总不能他是故意留下了错误的资料吧？” 她被自己这个猜测吓到了，如果数据是赵文平伪造的，他想做什么？ 感觉在下一盘很大的棋……=_= 最近什么都怀疑，一定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秦意锤了捶自己的脑袋，对自己的脑洞有点无语了。 周牧泽沉吟了片刻，说道：“有这个可能。” “嗯？什么可能？” “赵凌楠给你的资料是真的，或许只是部分，但在她看来是真的。” “那些资料可是赵文平留下来的，他会这么坑赵凌楠……”话音未落，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如果这些资料就是赵文平特意留给赵凌楠的呢？ 但是，赵文平会不知道赵凌楠有多大的本事吗？ 赵凌楠必然守不住那么庞大的家产，所以只能拿他留下的资料去找靠山，这是赵凌楠安身立本的资本。 人人都知道他留下了很尚未公布的研究成果，只要他女儿拿出这些资料，可以成为这个世界上任意一个国家的贵宾。 但如果她给了靠山一份虚假资料，并且耽误了人家几年甚至十几年的研究时间呢？ 想想就可怕。 所以，赵文平并不是那么爱自己的女儿，才有了赵凌楠那么憎恨自己的父亲，但她并不知道自己父亲留下了一个巨坑给她跳，还沾沾自喜的拿着父亲留下的东西，先坑了德国，又坑了华国？ 这对父女也太可怕了…… 秦意打了个激灵，感觉自己的脑洞要突破天际了。 她可怜巴巴看着周牧泽，想让他告诉自己，自己想太多了，但周牧泽被她的表情逗笑了，说：“很有可能。伪造的数据除了研究者本人，其他人很难在短时间内做出这么精密的数据，所以赵凌楠很可能拿到了一份自以为真实的资料，实际是赵文平故意留给她的。” “那赵文平得多恨她，才想出这么狠的招对付她？”秦意又想不通了，“按理来说，赵凌楠因为赵文平才能有这么好的生活，赵凌楠是赵文平唯一的女儿，赵文平再怎么样不喜欢自己的女儿，也不至于花费这么多心机报复她吧？难道赵凌楠害死了她的母亲，也就是赵文平最爱的女人？” 她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这也太狗血了。 赵文平还给赵凌楠起了abigail这么宠爱的名字，他透露赵凌楠存在的时候，赵凌楠已经十多岁了，那时候也没听说赵凌楠母亲是谁，说不定赵凌楠母亲早就去世了。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如果赵文平真的伪造了数据，必然是赵凌楠让他失去更重要的东西。”周牧泽说。 有什么东西比唯一的女儿更重要？ 研究成果？ 秦意一边想一边说：“他们父女之间的矛盾，除了他们本人，贴身照顾的人应该知道一些，比如老管家，照顾赵凌楠的女仆，赵文平不让赵凌楠露面，应该有人看着赵凌楠，找到这些人……说不定可以找到赵文平真正的研究成果！” 科研成果是科学家的心血所在，赵文平在核能上领先别人，难道他舍得让自己的科研成果无声无息的消失，等以后别人再发现同样的成果，冠上别人的名字？ “照顾赵凌楠的人已经无从查证。”周牧泽一开口就给她泼冷水，“在赵凌楠以赵文平女儿出现前，没人知道她住在哪里，军部只查到她常年在瑞士养病，除了照顾她的女仆，没有人见过她。” “女仆呢？” “赵文平去世后便消失了。” 300 三个正合适 “这么巧？”秦意越琢磨越觉得这对父女关系复杂，“那赵文平身边的人呢？他的心腹，保镖，律师，这些人总不能都消失了吧？” “保镖和律师都没有见过赵凌楠，赵文平的心腹只负责打理产业，不曾接触过赵家家事。” “连这些人都没有见过赵凌楠，岂不是赵文平每次见赵凌楠都不允许外人在场？”秦意感觉了解得越多，越不了解赵文平这个人，他似乎很爱自己的女儿，但又不允许她像正常人生活，死前还在遗产上动手脚。 “确实如此。” “那赵凌楠是多见不得人啊……”秦意想得头痛，放松了身体靠着床头，嘴里吐槽：“我突然有点理解赵文平了，要是我有个赵凌楠这样的女儿，也肯定不会放出来让她到处咬人，简直败坏门庭！” 周牧泽被她的话逗乐，“你也生不出赵凌楠那么大的女儿。” “也对，我女儿肯定特别可爱聪明，肯定不会像赵凌楠这么又毒又蠢。” “你喜欢女儿？”他突然问。 “当然喜欢了，只要我生的都喜欢。”她刚说完就觉得这话题不对劲，抬头，一眼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我也喜欢。”他声音低沉，带着浓郁的男性气息，让人忍不住有些颤栗。 秦意的心乱跳了两拍，突然就想起了以前她曾经的计划，跟周牧泽结婚以后要生三个孩子。 因为一个太孤单，两个勉强有个伴，生得多怕没那么多精力照顾好，三个正合适，男孩女孩都要有，这样以后不论孩子们想做什么，总有人能继承家业。 为此她研究了很多育儿经验，想着到了法定年龄就领证，领证后就准备生第一个孩子。周牧泽跟她差了九岁，要是生孩子太晚，他年纪大了就没办法跟孩子一起踢球举高高，那多遗憾？ 这些她都没跟他说过，怕说了被他教训，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就想着生孩子了。 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有过多少关于他的幻想吧…… 秦意面不改色移开目光，哦了一声，把天聊死了。 “我记得你以前想生三个孩子。” 秦意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毛都炸起来了，眼睛瞪得圆圆的，“你怎么知道？！” “你的事我都知道。” “谁告诉你的？lisa？anna？” 美国那边喜欢大家庭，她很多同学家里都有几个兄弟姐妹，她一个人孤零零的，lisa和anna都很心疼她，她就随口提了一两句，说以后要多生几个孩子，不让自己的孩子像自己一样。 “亏我那么信任她们，竟然给我打小报告！”她一脸气愤。 周牧泽淡淡看了她一眼，“你买了那么多育婴书籍，还在网上买了课程，当我不知道？” 那时候她对他的心思特别直白，几乎没有掩饰，就算掩饰了，也只是她自认为掩饰得很好，其实一眼就能看穿。 最主要的是，她的购物账号绑定了他的银行账户，看她买什么就知道她想什么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想生几个？” “你说梦话说的。” 她一脸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我从来不说梦话！不对，你怎么知道我说梦话？” 怎么知道的？ 那次他坐专机途径费城，本来不会降落的，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想去看看她，当时已经是半夜，她早就睡着了，他看一眼就打算走，结果她以为自己在做梦，拽住他的手嘀嘀咕咕说了半天的梦话，把自己藏在心里的很多小秘密都透露出来了…… 周牧泽唇角几不可查的勾了勾，口中淡淡说：“你还说想做一个我的等身抱枕，晚上抱着睡，就像抱着我一样。” duang—— 秦意只觉得一道晴天霹雳，劈得她生无可恋。 天呐，这种事他竟然也知道！ 难道她真的做梦时把自己都卖光光了？ “你，你还知道什么？”她哆哆嗦嗦问。 他似笑非笑，“你觉得我还知道什么？” 她闭上了嘴，把被子拉上来遮住脸，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闷闷的：“……我想睡了，你先出去吧。” “那你休息。”周牧泽没有拆穿她，伸手拂开她额头的乱发，忽然低声说：“我也觉得三个正合适。” 秦意的脸涨得通红，好在他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走出了卧室。 离开卧室后，周牧泽去了书房，接到了卫哲的视频电话。 卫哲已经离开德国，去处理一些周氏原本需要周牧泽出面的事情。 视频一接通，卫哲瞧见他的脸色，半开玩笑道：“心情很好？” 周牧泽没有否认，“事情处理好了？” “几只跳梁小丑，已经处理掉了。”卫哲一脸轻描淡写。因为秦意的事，周氏在欧洲的一些投资受到了影响，但周牧泽目前无法离开德国，只能交给他去做。 周牧泽对卫哲的能力很信任，“现在有件事交给你调查。” “什么事？” “绵绵从赵凌楠那里拿到的资料，有部分数据是伪造的，这很可能是赵文平伪造的，赵凌楠现在还不知道。” 卫哲一脸吃惊：“我去……赵文平也太狠了吧？赵凌楠是他亲生女儿吗？” “军部收集过赵文平和赵凌楠的dna材料，他们确实是亲生父女。” 卫哲摸了摸自己的头，暂时抛开这对匪夷所思的父女，问道：“我要做什么？” “照顾赵凌楠的女仆叫ain hofmann，去年赵文平去世后失踪，你去调查一下她的亲属。” 虽然dna对比证明赵凌楠跟赵文平是亲生父女，但根据赵文平对待赵凌楠的诡异态度，让周牧泽怀疑赵凌楠的身份有问题，如果还有人知道真相，大概就是照顾过赵凌楠的女仆。 她的消失要么是赵文平的安排，或者清楚自己处境危险而逃走，要么就是被赵凌楠杀了。 赵文平给赵凌楠设下这么大一个陷阱，应该还有后招，后招或者他真正的研究资料。 如果还有人知道赵文平真正的研究资料在哪，大概也只有这个女仆了。 至少这个女仆知道赵凌楠的秘密。 301 日内瓦之行 因为德国发生的事，现在军部在欧洲的行动变得束手束脚，不如卫哲这样的局外人士方便。 他也不习惯依靠别人，军部虽然有周牧城在支持，但毕竟不是他的人，有些事调查起来恐怕不会完全告诉他，这里面每一个因素都可能影响到秦意，他冒不起半分不确定性，他要百分百的掌控。 卫哲马上想通了其中关节，果断道：“我马上着手调查。” 周牧泽嗯了一声，关掉视频通话，在书房处理了一些事务，夜深人静时才起身离开。 整栋别墅悄然无声，从外面看只有路灯照亮夜色，看不出哪个房间亮着灯，无人得知里面的主人究竟住在哪里。 藏身在四周监视的人只能远远看着别墅被高大的树木遮住，只露出一个屋顶，在夜色里化成一道浓重的轮廓，哪怕用望远镜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围墙里寂静得见不到一个活物，连秋虫的鸣叫声也没有。 但是没有人敢靠近一步。 周牧泽没有对外公布护卫人数，但这瞒不住德国有关机构，远不止他去救秦意时带的那些人。 有了他围杀六名警察的经历，没有人敢小瞧这些护卫的实力。 德国政府收回了周牧泽自由行动和携带武器的特权，但这不妨碍他在自己的住宅配备武器，任何擅闯者都得到一粒不知会从何处飞来的子弹去见上帝。 夜晚在暗潮汹涌的平静下中悄然过去。 当柏林的黎明来临时，卫哲已经抵达日内瓦。 作为瑞士的第二大城市，日内瓦以深厚的人道主义传统，丰富的文化活动、多次重大会议展会举办点、令人垂涎的美食、秀丽的风景及众多的游览项目和体育设施而著称于世。 日内瓦湖如明珠镶嵌在城市之侧，大喷泉独树一帜，清新自然的建筑风格，在阿尔卑斯山脉和侏罗山脉围绕下，似乎连空气都更加清冽，无愧于世界第二宜居城市。 从克万特兰机场走出来，卫哲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肺里的尘气被涤荡而净，双指推了推头上的绅士帽，戴上大墨镜，拎着小行李箱涌入人流中。 卫哲租了一辆车，自驾到赵凌楠曾经养病的市郊。 清新的市郊风景是日内瓦一大特色，像他这样的游客很多，他慢悠悠地在附近转了一圈，了解了当地的大概情况，才把车子驶到附近的小镇。 为了不显得太突兀，他做了些伪装，以防有人在电视上看过他，把他认出来。 虽然这在日内瓦的市郊里概率很小，但涉及正事，他从来不会心存侥幸。 超市后门，schmidt刚刚卸完货物，抹了一把汗，回头看着不远处那个已经站了有半小时的亚裔男人。 亚裔并不少见，似乎亚洲人很喜欢到处旅游，他分不清这个亚裔男人是哪国人，但这不妨碍他做出判断，这个亚裔男人应该从事金融或者律师行业，看他的金丝边眼镜，一丝不苟的发型，还有那严谨的西装，以及一脸刻薄的表情，跟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显然，这个亚裔男人不是来旅游的。 但这关他什么事？ 明明看起来有事相求，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给谁看？ 他穿上外套，准备把卡车开走，就看到那个亚裔男人走了过来。 “schmidt先生。”亚裔男人说着一口标准流利的法语，他的声音很冷清，但出奇的并不让人讨厌，“我是赵先生的律师，我有一些事想请问你。” “赵先生？”一听就是亚裔的姓氏，但他根本不认识什么亚裔。 “就是附近那座庄园的主人。”卫哲说道。 schmidt惊讶，他第一次知道那座庄园的主人是亚裔，因为住那里的人除了一个女仆偶尔到小镇上买些东西，从来不跟人打交道。 不过听女仆说主人身体不好，需要静养，不方便外出。 “我不认识那个庄园的主人。” “那你认识ain hofmann吗？” schmidt怔了一下，“当然，ain经常会到小镇买东西，偶尔会让我送货上门，她是个很友善的人。” “你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庄园的吗？” schmidt眼里露出戒备的神色：“你不是庄园主人的律师吗？怎么不知道ain什么时候离开？” “很抱歉，这涉及我雇主的隐私，恕我不能告诉你。”卫哲一脸高冷。 schmidt嘴角抽了抽，他就知道这种律师都一样讨厌，不是恕我不能奉告，就是这是个人隐私。 他本来不想告诉卫哲，但是ain跟他关系很不错，他也想通过这个律师多了解一些她的消息，便回答：“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的，实际上我以为她跟雇主一起离开了，因为以前每隔一星期，她就会到小镇上买些日用品，但是去年不知什么时候，我想想……大概十月左右，她再也没有出现过。” “在这前后，庄园里有没有什么动静？比如陌生人出入。” “就算有我也不知道，那里平常不接待外人，每日我去送货也只送到大门外，那里人气太少，连小孩都不喜欢到那附近玩。” “有没有什么人找过她，她说起过自己的亲人吗？” schmidt摇头：“我没看到什么人去找过她，就算有人找她也不会特地绕到镇上来，反正我没看过，或许你可以去问问别人，至于亲人我从来没听她说过，不过看她的姓氏应该是德国人吧，有亲人的话也应该在德国。” 说着schmidt又开始怀疑卫哲，“既然ain是你雇主的佣人，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我的雇主去世了，需要处理一些关于他遗嘱的问题。”卫哲淡淡地回了这么一句。 schmidt听到这么一个含糊的解释，果然自己脑补了很多内容，大概是ain跟住在这里养病的人很重要，ain或许是一个很重要的证人，所以律师才会来找她。 “她最后一次跟你见面，有没有提起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某个人名，某个地方，或者留下过什么东西。” schmidt摇了摇头，“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尚未确定。”卫哲的回答依旧高冷，感觉schmidt这里已经问不出有用的信息，不等schmidt再问便说了声多谢，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302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两天很快过去。 霍俊峰没有拖太久，休庭后第二天便去报了警，这次报警没有受到任何阻挠，相反，警方非常配合，走完程序后，第二天上午便传讯赵凌楠到警察局配合调查。 赵凌楠一早便得到了消息，大发雷霆砸了半天的东西，房间里遍地狼藉。 发泄完情绪后，她意识到警察很快会过来，心里才开始有些慌张，手忙脚乱捡起被砸在地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警察要来抓我了，你们怎么不拦着？” 电话那头被劈头盖脸训斥，非常不悦，声音冷得渗人：“拦着？现在全世界都在盯着这个案子，华国人有充分的立案证据，不给他们立案不就是摆明了告诉全世界德国司法系统有黑幕？” 赵凌楠听到这话更急了，大声质问：“难道你们就看着我被警察抓走？！当初说好了你们帮我摆平这些事的！” “如果不是你太着急想要华国人死，也不会让华国人抓住把柄，把警察局牵扯进去！”电话里的人明显非常恼火，他们虽然可以干涉柏林警方，但并不是整个司法系统都听他们指令。 “如果你们第一次就杀死秦意，哪来后面那么多事？！”赵凌楠也非常恼火，亏他们还是传说中那个可怕组织构成的，结果杀一个弱女子都杀不掉。 “你怪我们？”阴测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让人不寒而栗。 赵凌楠这才想起对方的身份，自己跟对方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还要靠他们摆平华国人，稍稍收敛了语气：“我只是有点着急，华国人立了案，万一再找到对我不利的证据，给我定了罪，到时候我可就没办法作证了。” 那人听到她半妥协半威胁的话，冷嗤了一声，心想她还没蠢到无药可救，淡淡道：“只是立案而已，华国人没有确凿证据，只会想拖住你，不让你出庭作证。你去警察局只是走一个过场，这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再像法院那次让华国人抓到把柄。” 提起法院，赵凌楠脸色就难看了几分，握紧了听筒：“这次我会叫华国人好看的。” 挂掉电话，她起身回卧室洗了个澡，叫了造型师过来给自己做了个造型。 刚做完造型，保镖便过来传话，说警察来了。 她捡起手包，随手取了一副墨镜，面无表情走出房间，让司机备车。 警方没有隐瞒传讯赵凌楠的消息，媒体得到消息早早去警察局蹲守，一直等待将近十一点才看到一长串豪车驶到警察局大楼前。 意识到赵凌楠来了，记者们蜂拥而上。 “赵女士，请问你对这次传讯有什么看法？” “赵女士，你是否真的策划了对华国人的谋杀？为什么警方接到报警没有出警？是不是你暗箱操作？” “这次柏林警察局发生重大人事变动，请问是不是跟你谋杀华国人有关？你跟警方是否达成了不可告人的协议？” 记者们兴奋得像打了鸡血，但还没冲到赵凌楠面前，就被她带来的十几个保镖挡住，警方也早有预备，得知赵凌楠即将到达时，便出动了警力守在外面，一方面防止记者围堵赵凌楠，一方面维持秩序。 赵凌楠戴着墨镜，对冲上来的记者视若无睹，抓着手包，在保镖的护卫下直接进了警察局。 华国人指控她蓄意谋杀，但目前没有直接证据，所以她只是过来配合调查，回答一些相关问题。 在警察局呆了将近一个小时，她在保镖的护卫下，再次出现在警察局门口。 记者们没有离开，看到她出现后，再次故伎重演冲上去，赵凌楠仍然没有理会，直接乘车离开。 见一些记者还追了一段距离，赵凌楠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律师汉克看出她心里不爽，说道：“赵女士，您不用理那些记者，虽然舆论看起来很可怕，但您只要保持下去，等到开庭华国人也不会找到任何证据，您将被当庭释放。” “保持下去？”赵凌楠想起那些记者的提问就恼火，一个个仿佛都认定了她是杀人犯，她心里突然就有了一个想法：“华国人利用舆论败坏我的名声，我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不管。” “您想做什么？” “华国有句话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既然他们利用媒体造势，我为什么不可以？” “您想接受媒体采访？” “我想媒体一定非常乐意。” 作为这个世界瞩目的案子当事人，任何媒体都不会拒绝采访她，谁采访她，谁就会获得巨大的关注度，其中的好处不言而喻。 汉克眼珠一转，“这个主意非常棒，联系媒体可以交给我。” 他的动作非常迅速，中午便联系了德国最权威的电视台，采访前，他没有对外公布任何消息，当秦意得知赵凌楠接受电视台采访时，采访视频已经在电视台和网站同步更新。 她点开那家电视台的网站，在首页找到了赵凌楠的采访视频，观看人数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数字。 视频里，赵凌楠穿了一套宝蓝色长裙，双手自然放在腿上，双膝并拢，优雅地坐在椅子上，神态有些冷漠，却很有贵族气质，跟那天她在法院发疯的样子判若两人。 采访记者先跟她打了招呼，很快直切重点：“作为窃密案的重要证人，您被控告蓄意谋杀被告，请问您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你认为呢？”赵凌楠不答反问。 采访的记者很敢说：“这显而易见，要么是您蓄意谋杀，要么是华国人为了不让您作证窃密案，构造了这起案件。” “那你更倾向于哪一个？” 记者哈哈笑了两声，把球踢回去：“赵女士，现在是我在采访您，回答问题的应该是您。” 赵凌楠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我当然没有做过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华国人主动跟我接触，我躲他们还来不及，为什么要杀人？” “但是华国人有证据立案。” “立案不等于审判，他们的证据是否真实，警方还需要核实。何况……” “何况什么？” ------------------- 不会一直单更，最近得了一种情节都想好了就是写不出来的病，哎，每个月都有那么些天卡文…… 303 假的吧 “德国是法治社会，我作为德国公民，对国家的司法公正很有信心，相信法院最终会给我一个公正的结果。” “这么说您一点都不担心？” 赵凌楠一贯高冷的神情间露出一抹担忧，让她宛如仕女般的眉目骤然生动，“那也不是，秦意背后有周先生支持，周先生身份尊贵，周先生的家族在华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哪怕倾一国之力来保她都不难，不是我一介孤女可比。” 秦意听到这番话，目光微微一沉。 采访记者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倾尽一国之力来救自己心爱的女人，这听起来很梦幻。” “这是事实，周先生飞赴德国，亲自冒险去救秦意，这已举世皆知。” “赵女士很羡慕？是不是也期待一段这样的感情？” 赵凌楠扯了扯嘴角，也不知是微笑还是嘲讽：“我想全世界女人都羡慕她的爱情。” “但周先生的家族真有那么大的能量吗？操控国家机器来救一个女人，这对于华国人民来说绝对是个灾难吧？据我所知，华国也是个民主国家，独裁时代早已成为历史。” “你应该知道，这世界上有些家族，哪怕国家消失了，它们依然屹立不倒，拥有难以想象的财富，平时不为人知，却每时每刻都在影响着一个国家的发展。” 欧洲有一些这样的家族，家族史比国史更悠久。 这些老牌家族不会主动曝光自己，家族产业从来不上市，重要职位由家族成员担任，一代传一代，生生不息。 记者意味深长道：“您在暗示周先生的家族非常，嗯，对华国的影响非常大？” 赵凌楠表情淡淡，“这不需要暗示，周先生并非政府人员却拥有外交豁免权，成为国家代表，足见他身份贵重，他两个分别在政府和军队的哥哥想必更加位高权重。说起来之前一直是华国军方派人来跟我接触，这次秦意也很可能是华国军方派来的，不过奇怪的是，秦意是华国外交部一名普通的工作人员，没有任何军方任职经历，能得到这么重要的任务，想必华国军方应该非常信任她。” 记者听懂了她的话外之音：“您是说她之所以受军方信任，是因为周先生的缘故，准确说是周先生的哥哥操作了这件事？” “也可能是秦意能力突出吧，据说她特别爱国，在国内有很多粉丝。” “是的，窃密案发生后，她在国内的粉丝都在应援她。” 赵凌楠嘴角扯开一抹奇怪的微笑，“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她说她跟我一样是abc，但我觉得她一点都不像abc。虽然很遗憾，但我不得不说真正的abc虽然有着华国人一样的外貌，但内心对华国文化的认同感都比较单薄，因为我们从小生活在欧洲，欧洲才是我们熟悉的地方，让我们去华国生活肯定会有很多不适宜的地方，比如文化认同，生活习惯等等，但是秦意完全没有文化隔阂，每次都能感情充沛地流露出自己对祖国的热爱。” “这确实很奇怪，我认识的abc除了拥有华国外貌，他们本质上已经完全是欧洲人，也不知秦女士是怎么做到从小生活在国外，却能始终热爱着一个从未去过的国家。”记者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赵凌楠轻声笑了笑，“这或许就是她跟我们的不同之处吧，你看她才23岁就能轰动世界，而我若不是因为她，恐怕会一直默默无闻。” 记者哈哈笑了两声，“您真幽默。”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手机突然响起来，秦意按了暂停键，看到来电显示，微微一笑：“悦然？” “那个赵凌楠采访的视频你看到了没？我去，简直无耻啊！”元悦然急得不行。 “我正在看。” “那你知道现在网上已经爆炸了吗？国外我就不说了，国内的黑子们跟春天的跳蚤一样，一下子就冒出来了，特别多，而且话题很有导向性，我觉得有点不妙。”元悦然神经大条了些，但该有的敏感神经一条没少，一看到网上那些话题，再一联想周牧泽的身份，心里有了很不好的猜测。 这么下去怕是要变天。 秦意心头一暖，“我马上去看。” “那你赶紧去，我通讯账号一直在线，你随时戳我。” “嗯。” 秦意挂了电话，把采访视频看完，心里已经明白赵凌楠的用意。 赵凌楠的攻击点主要有两个，一个是周牧泽，一个是她。 周牧泽是她最大的后盾，而周牧泽最大的支持力来源于周家，如果周家因为舆论导向被定义为滥用职权，以权谋私，必然会受到国内各方的压力，周牧泽便没法再全力支持她。 赵凌楠特意强调周牧泽的身份，就是为了制造周牧泽强势，周家强势的既视感，他一个外国人在德国都能如此强势，不止德国人民，他国人民也会对他产生恶感，甚至华国人民都会攻歼他，以及他背后的周家。最终，会影响到华国政府和军方的态度。 赵凌楠特地提起abc这个身份，应该是针对她在国内的名声。 自从她被诬陷窃密后，粉丝们一直在支持她，虽然粉丝们没有具体做什么，但这也是民意的一种体现，可如果她的爱国都是装出来的呢？ 一个纯正的abc不会对华国产生那么强烈的认同感，她这个abc又为什么会那么热爱华国？ 假的吧？ 听到赵凌楠这个abc现身说法，估计大部分人都会这么怀疑。 发现自己被欺骗的粉丝恐怕会马上粉转黑，转过来攻击她，而那些本来跟她不对付的人更会揪住这一点不放，扩大影响力，让她彻底臭掉。 一个名声臭不可闻的人，媒体会怎么对待？民众会怎么对待？政府又会怎么对待？ 秦意一边想着，一边翻看视频下的评论，果然已经爆炸了。 推特上也在热议这件事，很多abc现身说法，点赞赵凌楠的说法。 她登录国内的社交网站，热搜前十已经被赵凌楠采访的相关话题屠榜，果然如元悦然所言，黑子们像春天的跳蚤一样蹦跶起来。 ------------------- 听说今天凌晨1点到3点免费，更一章试试，还有人在看嘛(#^.^#) 304 对策 “从男人方面来看，我非常敬佩周先生，里写的为一个女人倾尽天下大概就是这样吧？但是不得不说，华国不是他一个人的，仗着自己的身份就胡作非为，我还是希望有人能管管。” “周家这是怎么回事？想搞独裁吗？” “楼上说周家的，你们当心被查水表，周牧泽一个商人都有那么高的地位，他两个当权的哥哥，呵呵，希望你们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华国早就是民主国家了，说句真话都不给？周家想统治华国啊？” “楼上天真，没见识过真正的权势吧？你真以为周家跟你是一个阶级？周家有一万种让你消失的办法。” “卧槽周家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这个赵凌楠说这些话明显不安好心，周先生和他的家族一直很低调，她一个外国人知道什么？” “赵凌楠跟周牧泽一个阶层的人，肯定知道更多，你们这些人整天被国内的宣传蒙蔽了，想了解真正的国情还是得出了国才知道。” “赵凌楠说得没错，我早说秦意不简单，一个纯正的abc怎么可能对华国没有文化隔阂？肯定装的！” “别人拿吃货、二货做人设，秦意拿爱国做人设，有了这个人设谁都不会黑啊，终于知道自己跟人家的差距了，难怪我到现在还默默无闻。” “能拿下周牧泽那样的男人，秦意能单纯到哪去？也就是你们这些傻白甜相信她做那些事没有目的。” “可不是，未成年就知道倒追监护人，想想我十六岁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秦意的微博下很多粉丝询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希望她做一个回应，黑子也很多，各种谩骂诅咒，跟粉丝们掐起来。 她还看到了粉丝后援会官博发来的消息，请求她澄清一下现在的流言，至少说两句话安慰一下粉丝们。 秦意没有马上回复，关掉了微博，去其他论坛转了一圈，情况跟微博差不多。 她仍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直到看到了国家纸媒的一条最新新闻。 新闻简单扼要的陈述了华国建国史，着重点明华国是民主国家，任何妄图公器私用之人都是国家的敌人。 这条新闻版面不大，也没有点名，但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是在说谁。 最为关键的是，这是国家纸媒，不是民办媒体。 到了晚上，国内几家大型媒体都发表了类似的报道，顿时激起千层浪。 媒体若有所指的报道引起了舆论高峰，在几家媒体不着痕迹的引导下，舆论的偏向越来越严重，现在她在网上被骂成祸水，而周牧泽也被黑成万恶的特权阶级。 前几天全网的羡慕称赞仿佛泡影，在这些谩骂的人嘴里，她和周牧泽变成了祸国殃民的罪人。 她知道这里面有很多水军，这些水军里有她的黑粉，有冲周家来的对手，还有一些伪装成华国网友的不怀好意之人。 看着满屏幕的谩骂，她觉得这些人都忽略了一点。 “凭什么你们认为我是周牧泽的弱点，可以通过我伤害到他？” 她移动鼠标，关闭网页，打开一个空白文档，双手在键盘上打起字来。 只花了十多分钟，她就打满了两页文档，接着删改却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无误后，手机突然响起来。 “徐司长？”秦意对徐冰洁的来电有点意外，现在国内已经是凌晨了吧？ “是我。”徐冰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沉稳，“秦意，你知道赵凌楠采访的事了吧？” “已经知道了。” “那你知道国内媒体报道和网上的事了吗？” “知道。” 徐冰洁听她似乎并不着急，心里猜测她是不是有了对策，“媒体报道和网络对你都非常不利，你现在人又在国外，现在情况有些复杂，外交部不方便频繁表态，我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秦意才明白徐冰洁打电话过来，是想提醒自己。 她心头一暖，想起徐冰洁对自己的照顾，也就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我想跟部里申请接受采访，申请书刚写好，正准备发给您呢。” 徐冰洁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这姑娘可真果断。 “你的具体想法是什么？”她饶有兴致问。 “我希望能同时接受一家华国权威媒体和一家外国权威媒体的采访。” 徐冰洁一听就明白她的用意，现在几家主流媒体发表了一些对她不利的引导性报道，但如果她接受华国权威媒体采访，那些报道将不攻自破。 同时接受外国权威媒体，针对的是赵凌楠在国外制造的舆论，秦意已经有联合采访的经验，同时接受两家媒体采访并不是大问题。 “这个主意不错，但是——”徐冰洁轻轻叹了口气，“我没办法做主，现在外交部也没办法做主。” “因为涉外？” “对。”徐冰洁不好说得太明白，提示道：“不论是涉外还是内政，外交部的态度都是政府的态度，你应该清楚。” 现在国内情况有点复杂，这件事还牵扯到军部，外交部做不了主，需要做得了主的人开口才能授权给她。 秦意一听就懂了，“我知道了，徐司长。” “你先把申请书发给我，我先走程序。” 秦意又秒懂了，“嗯，那我这就发给您，您先帮我看看有没有不合格的地方。” 两人心领神会，但一切尽在不言中，徐冰洁笑骂了一声，“不合格的申请书还敢发给我，回来让你先去秘书处练习半年的书面文。” 挂了电话，秦意穿上外套，撑着拐杖去找周牧泽。 周牧泽这个时间点一般都不会在卧室，她直接去了书房，果然看到他正在开视频会议。 见她站在门口，他对视频里说了句稍等，便起身大步走到她面前，把笔记本电脑接过来，让她坐到沙发上，“有事？” 刚才他好像没有关掉视频，她怕影响到他的正事，指了指电脑说：“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305 求抱大腿 “你先说什么事。” 秦意打开笔记本电脑，打开刚写好的申请书，推到周牧泽面前：“我想做个采访，不过我的级别还不能擅自接受采访，所以写了一个份申请书，徐司长跟我说外交部做不了主。” 她说到这里，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意思很明显：求抱大腿。 周牧泽被她的眼神愉悦到了，快速浏览了一下申请书，“你已经跟新闻司联系过？” “嗯，刚刚徐司长打了个电话给我，让我先把申请书交上去。” 周牧泽明白徐冰洁想先走流程，等他这边打通关节，便可以直接给秦意授权，“你们司长，挺不错。” “徐司长对我一直很照顾。”秦意深以为然，徐冰洁是新闻司第二任女司长，既柔韧，又大气稳重，很能扛得住事。 “二哥在跟我说国内的事，这件事正好交给他。” 秦意这才知道原来他在跟周牧城视频，那周牧城岂不是听到他们刚才说的话了？ 见他要端笔记本电脑过来，她急忙道：“你跟周中将商量，有结果告诉我就好了。” 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周牧城了，但是从来没有跟周牧泽一块见过啊，突然就有种见家长的感觉…… 周牧泽见她着急的模样，倒也不为难她，对着视频淡淡道：“她有点害羞。” 秦意低头，你才害羞。 周牧城听到这话，就知道两人相处融洽，心想牧泽这次去德国也不算没有收获，带秦意回家指日可待了。 再听周牧泽说了秦意的计划，周牧城点头道：“这个办法正好对症下药，我明天上午给你消息。你们在国外万事小心，有事随时联系。” 他交代了两句便关掉了视频通话。 秦意见通话结束，便说：“那有消息你再跟我说，我先回去了。” 周牧泽嗯了一声，又说：“国内的舆论你不用在意，这是冲周家来的。” “我知道，但赵凌楠打的是我的脸，我不可会被人扇了一巴掌，还把另一边脸让出来。”她挥舞着手臂，“只要给我一个机会，我会把她的脸打肿！” 赵凌楠这个小婊砸追杀她不说，现在还败坏她的名声，就算外交部不允许她接受采访，她也会想其他办法回敬赵凌楠！ 这么一想，她迫不及待要回去想办法，警方立了案，法院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开庭，如果他们因为证据不足，让赵凌楠当庭无罪释放，这些天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绝对不能这么便宜了赵凌楠！ …… 帝都，天色渐渐亮起来，周牧城又是一整晚没睡，手里夹着一支烟，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 他原本是不抽烟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烟不离手。 一支烟快抽完时，外面有人进来报告：“周中将，准备发文的媒体都已经控制住了。” 周牧城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让人先出去。 夹着烟头，他狠狠吸了一口烟，摁灭了烟头，让生活秘书取一套衣服过来，随后快速洗了个战斗澡，换上干净的军装，戴好帽子，精神奕奕地带着警卫离开。 到了军部会议厅，他遇到了另一队人，哟，老冤家。 沈荣看到他，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开口就冷声质问：“周中将，舆论正在热议周家滥用私权，你不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竟然控制媒体，阻碍新闻自由！你居心何在？！” 周牧城淡定道：“沈中将，年纪大了要注意克制情绪，情绪激动容易中风。” 沈荣指着他，手抖个不停。 他原意是先发制人，结果周牧城这无赖开口就说他年纪大，诅咒他中风，真是气煞人也！ 周牧城扯了扯嘴角，“舆论说周家滥用职权，证据呢？没证据的风言风语也信，沈中将未免有点糊涂了。” 人老了可不就容易糊涂。 周牧城又戳了沈荣的致命点。 “舆论就是民意，你这是枉顾民意，难怪敢明目张胆控制媒体。”沈荣意有所指。 “沈中将这顶帽子太大，我恐怕戴不住，您老还是拿回去自己戴吧。” “都站在这儿干嘛呢？”庄上将从外面走过来，见他俩站在门口吵架，只觉得伤眼睛，两个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人了，都是身份贵重的中将，跟泼妇一样吵架实在不成体统。 沈荣冷哼了一声，跟着走进会议厅。 今天是例行会议，各位大佬碰个面，本来秦意的事拿不到这种级别的会议上来说，但这件事跟军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还涉及周家，周牧城这个中将也牵扯其中，等大佬们谈完各自的事，庄上将便提了一下，“国外已经沸沸扬扬，国内又搞得乌烟瘴气，你们注意下影响。” 沈荣凉凉开口：“这件事因秦意而起，国家已经派了律师团帮助她，现在却闹出这么大的事来，那个赵凌楠是不怀好意，但秦意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损个人和国家形象，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我认为要重新考虑对她的帮助。” 庄上将没有表态，问道：“沈中将认为应该如何？” “周牧泽为了一个女人，在柏林公然杀了那么多警察，他已经不适合做国家代表，我建议收回他的外交豁免权，至于秦意，国家已经给了她那么多帮助，律师团可以继续帮她打官司，但我不建议再给更多的资源倾斜。” “秦意是军部派出去的，这么袖手旁观不大好吧。”一位大佬说道。 “当初就不该派她出去，她只是一个外交部人员，本来不适合做这种事。”另一位大佬说道。 “她带回来的资料存在重大错误，幸好研究人员发现得早，否则我们在核能研究上要白白浪费几年时间。” “难道就这样看着自己人吃亏，让那个赵凌楠勾结联邦情报局追杀了我们的人？联邦情报局这些年让我们损了多少人，难道你们都忘了？” “处理是要处理，但不能再这么处理，不管秦意是不是军部的人，接受了这个任务就得按军部的规矩来，没完成任务就是过错，要按错处罚。” 大佬们意见不一，庄上将看着一直没出声的周牧城：“周中将，你什么意见？” ------------------- 第二更 306 酝酿大招 “秦意是军部派出去的，不论功过，都应该让她完好的回国，难道因为情况复杂，军部就要放弃一个为国效力的年轻人？”周牧城的态度非常明确，一定要让秦意安全回国。 沈荣道：“周中将，现在不只是情况复杂的问题，她已经影响到国内局势安稳，不能再任由某些人不惜代价去帮助她。” “沈中将这话我有点不得要领，秦意怎么影响到国内局势安稳了？因为网上那些流言蜚语，还是一些小报纸造谣？” “今天早上有几家媒体的主要负责人被控制，据我得到的消息，这些都是周中将派人去做的。——周中将知道这些行为意味着什么吗？”沈荣严肃地看着周牧城，“你这是在犯错误！” 所有大佬同时看着周牧城，这些事实在有些过了。 周牧城淡淡一笑，没有否认：“我确实逮捕了几家媒体的负责人，因为他们发表了一些极具导向性的文章，我怀疑他们被人收买，故意造谣生事。” “媒体有新闻自由的权利，就算违法也有其他相关部门去管理，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你去插手，你这是越俎代庖！滥用职权！” 周牧城对他的指责不为所动，反而点头赞同：“沈中将说的极是，媒体有新闻自由的权利，违法也确实应该交给相关部门管理，无关之人都无权插手，对于这三点我举双手赞成，但是——他们不是普通违法。”他说着从文件夹里取出一沓资料，让人发给在场的大佬们，“这是他们准备刊发的稿件，几家媒体都在质疑我国民主问题，这分明是污蔑！” “有人只手遮天，媒体依据舆论质疑，何错之有？”沈荣若有所指。 周牧城眼皮没动一下，“当着大家的面，沈中将倒是说说，谁一手遮天。” 庄上将翻了一下稿件，这些稿件确实很有引导性，虽然没有周牧城说的那么严重，但很明显有人在针对周家，周牧城知道媒体要生事，干脆先一步全都控制了。 若任由事态发展，舆论形成势头，会愈演愈烈，周家肯定会被推到风口浪尖。 这让他想起了几年前那场纷争。 庄上将有了决断：“媒体有新闻自由的权利，不意味着可以造谣生事。秦意功过暂且不提，出了事就推卸责任，还推到女人身上，这种事我华国军人做不出来。” 这话说出来，刚才持反对意见的大佬都有点不好意思。 庄上将见无人反对，对周牧城道：“这件事继续由你负责，能支持的支持，必须尽快消除负面舆论，避免越来越被动，也算是给民众一个交代。” “是。”周牧城领了命令，“要消除负面舆论，让秦意接受采访澄清即可。” 庄上将点头，“那就这样。”随后又问在座的大佬：“各位可有异议？” 庄上将都这么说了，其他大佬当然没意见，沈荣也不好再开口，这件事便定下来了。 军部表态后，政府的处理办法很快落实，秦意提交上来的采访申请顺利通过，不过最终结果跟她所设想的有些不同。 此时，舆论再次达到高峰，比昨天更汹涌。 因为秦意一直没有出声，黑子们蹦跶得更加欢乐。 “祸国殃民伪爱国的真面目被揭穿，现在吓得哭倒在周先生怀里了吧，哪里还敢出来见人？” 黑子们攻击秦意不敢露面，粉丝们想辩驳，但没有秦意撑腰，都有些后继无力。 就在这时，外交部发表了一则声明，表示外交部将召开记者会，记者会将由外交部新闻司成员秦意和驻德大使魏康一同主持，就近日一系列事件进行记者问答，欢迎各国媒体参与。 舆论哗然。 华国对秦意这是要力挺到底啊！ 黑子们顿时失声，粉丝们欢呼起来。 “我就知道秦意在酝酿大招！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不可能没有回应，敢情都等在这里了！” “哈哈哈，跟着秦意，每次都能把黑子的脸打肿，冲这一点我就坚定粉她！” “这是秦意职业生涯第一次记者会吧？跟驻德国大使一起主持诶，那不是全世界媒体都会参加？哇，好期待啊！” “全世界媒体有点夸张，不过欧洲大部分媒体肯定会关注，期待+1。” 国内媒体吃了教训，紧跟外交部的步伐，对此事进行了客观的报道，同时决定，以后外交部没有表态前，坚决不发表任何引导性言论！ 没见之前那几家媒体一把手都下了台，全部停业整顿。 想要博出位，那也看自己抗不扛得住大佬们的交锋。 秦意接到通知时，愣了好一会儿，“我和魏大使一起主持记者招待会？这合适吗？” 这不是一次普通的记者招待会，按照外交部发出的声明，还有魏康这个特命全权大使参与，规格远不是她个人主持可比。 “怎么不合适？你现在是华国驻德国大使馆临时新闻官，这次的新闻当事人又是你，你跟魏康一起召开记者会再合适不过。”徐冰洁在电话里说着，轻笑了一声，“怎么，不敢？” “那倒没有。”秦意马上否认，随即又有点心虚，“我没有经验，有点担心出错。” 她知道这是政府对自己的支持，同时也是一次考验，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徐冰洁一听就知道她的意思，轻笑道：“当然不会让你就这么去主持记者会，新闻事务处会跟你对口径，记者会前会演练几次。” 秦意听到新闻事务处帮自己演练，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演练什么时候开始？” “你先自己准备一下，两小时后统一口径，四小时后开始演练。” 秦意算了下时间，两小时后柏林上午11点，帝都已经18点，四小时后柏林13点，帝都20点，演练至少持续四小时，新闻事务处的同事们得加班到凌晨了。 307 突如其来的狗粮 寂静的房间里，尖锐的铃声突然响起，赵凌楠从睡梦中醒来，听到那个特殊的铃声，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 华国国内的事态发展完全脱离她的预料，她知道这是有人在针对周牧泽的家族，但是看到这样的发展，她头一次关注华国的国内新闻。 华国网络上到处是喷秦意的人，几乎全网都在骂她祸国殃民，看得她笑了很久。 怀着这份愉悦，她摸到手机，接起电话。 “华国外交部为秦意召开记者会，在开庭之前，你不要再做任何多余的事！” 还没开口，电话里传来杀气腾腾的警告。 赵凌楠怀疑自己听错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脸不敢置信：“华国政府疯了吗？秦意闹出那么大的丑闻，竟然还让她开记者会澄清？” “事实如此，最后一次警告你，安静地等待开庭，不要再做多余的事！” 那边啪一下挂断了电话。 赵凌楠大怒，连忙去网上搜索信息，很快看到了华国外交部的那则声明。 华国外交部不但为秦意召开记者会，还派出驻德大使压场，只要她不缺席，这场记者会基本不会出错。 华国国内的舆论彻底反转，还有人把矛头指向她，说她除了有一张华人脸，跟华国没有任何关系，相反是华国的仇视分子，一个数典忘祖的鼠辈而已。 这个说法竟然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 赵凌楠心都凉了，一想到施加在秦意身上的舆论会转过来针对自己就觉得可怕。 “绝对不能让秦意开记者会……” 她在原地转了几圈，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拨了律师的号码：“汉克，帮我做一件事……” 与此同时，秦意结束了长达一天一夜的地狱式训练。 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上午，她只睡了两个小时，其余时间不是在演练，便是在背口径。 徐冰洁在视频里看她仍然精神奕奕的样子，笑着说道：“演练到此为止，你现在先去用午餐，午餐后便去酒店跟魏大使沟通一下，他主持记者会的经验很丰富，记者会上有任何回答不了的问题都可以推给他。——当然，我希望你能自己应付。” 秦意暗暗舒了口气，“我知道了，谢谢徐司长，谢谢大家的帮忙。” 同事们纷纷鼓励她，“加油，秦意，我们在这边看直播支持你！” 她笑着关掉视频，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出门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付师傅特地做了几道寓意喜庆的菜，说是讨一个好兆头，预祝她记者会顺利召开，逗得她笑个不停，还别说，她吃了这些菜感觉自己精神更好了，体力也更充沛了，感觉自己仿佛被加了buff，对记者会也多了几分信心。 用过午餐后，她回卧室洗了个澡，换上一套黑色西装，内搭白衬衫，头发拢到耳后，最后化了一个淡妆。 周牧泽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 他的目光很平静，却让她有点不自在。 “哪里不对吗？”她问。 “没有。”他走进来，帮她提起笔记本电脑。 秦意看着他镜中的身影，忽然发现他也穿了一套黑色西装配白衬衫，两人看起来像穿了情侣装。 她嘴唇动了动，最终把话咽了回去。 这是巧合吧？ 这男人的西装几乎都是黑色的，黑西装白衬衫是经典搭配，撞衫很正常。 等看到护卫们清一色的黑西装白衬衫，她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周牧泽跟自己穿得相似应该是材质问题。 这次周牧泽安排了四辆车的护卫随行，加上她和周牧泽乘坐的车有五辆，前后排在马路上颇为引人注意。 放下了撞衫问题，秦意坐在车里用pad刷起了新闻，周牧泽坐在旁边，无意瞥了一眼，尽是些在议论她的报道，比如她肯定hold不住记者会，赌五毛会丢大脸；比如这次记者会将成为华国外交部的黑历史；再比如某某媒体放话这次记者会要让她下不来台。 没一个说好的。 “你看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随便看看。” “哗众取宠的噱头而已，不用在意。” “我没你那么好的养气功夫，看到这些媒体越是唱衰我，我就越想让他们大吃一惊，把自己说的话吞回去。” 周牧泽总算知道这是她的恶趣味，真是…… 不过见她神情放松，想来没受到负面舆论的影响，便不再说什么。 抵达酒店时，记者会还有一个半小时开始，驻德大使魏康比她到得早一些，秦意和周牧泽便直接去了魏康所在的会客室。 “秦意，周先生也来了啊。”魏康起身迎上来，定眼一瞧，顿时乐了。 这不是情侣装嘛。 要说黑西装白衬衫的搭配，这儿都有好几个工作人员这么穿，但秦意和周牧泽的衣服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风格相似，加上两人颜值气质非常般配，站一块可不就是情侣装吗？ 没想到周先生还有这样的情趣。 咽下这突如其来的狗粮，魏康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魏大使，下午好。”秦意打招呼。 “秦意，你的伤怎么样了？”魏康见她还坐着轮椅，不由问了一句。 “好很多了，过些天就能走路。”小腿只是被弹片击中，比胳膊伤势轻很多，这几天伤口愈合得很好。 她本来想自己用拐杖走路，但周牧泽不允许，她想想用拐杖确实有点不好看，如果让某些无良记者拍到，指不定就给她弄成丑照，又是一番冷嘲热讽，也就没有坚持。 不过她坚持进记者会现场时要自己走进去，这点周牧泽倒是没反对，这种时候形象就是那么重要，她形象不好，媒体报道上就会说成华国形象不好。 “那就好，秦意你要不要跟我对一下口径？” 秦意连忙点头，“我正想跟您说呢。” 魏康笑，“那咱们可算有默契了。” 两人手上的口径基本相同，不需要一一对比，对口径主要是提前磨合一下。 除了对口径，哪些问题由谁来回答，遇到记者刁难怎么应对，发生突发情况怎么办，回答不上来如何解决，两人也分别做了预案。 308 记者招待会（一） 酒店外，记者开始入场。 这场记者会吸引了欧洲大部分主流媒体参加，华国各大主流媒体也派了驻外记者前来，美国几家大型媒体也闻风而来，据大使馆的统计，来访媒体达到了两百多家，这样的情况很少出现在非国家级会议的记者会上。 不仅如此，这次记者会还将进行直播，全球网友可以在网络上同步观看。 因为周牧泽的到来，酒店的安保变得更加严格，直接影响到安检标准。 “你们华国人什么意思？过这么多道安检，还要剥夺我私人物品！”安检口，突然有记者跟安检人员发生冲突。 这名记者来自欧洲一家颇有知名度的媒体，携带了一瓶不明液体，安检人员要求他把这瓶不明液体拿出来，并解释其作用，他感觉受到了冒犯，便发起脾气来。 其实前面也有不少记者对于安检要求过高有些不满，但都没有吭声，这场记者会至关重要，还有华国驻德国大使参加，华国人紧张些倒是可以理解的。 老谋深算的记者早在心里预测，肯定会有愣头青闹起来，果不其然。 记者们不嫌事大，纷纷停下来围观，还有人打开了摄像机，把这一幕录下来，心里暗戳戳的期盼这个愣头青闹得更大一些。 面对四周投来的目光，安检人员面不改色道：“这位记者先生，请您冷静一些，我们只是要求您解释这瓶液体是什么，您无法解释，我们为了排除安全隐患只能暂时将其没收。” 那个记者讽刺道：“你们以为这是美国总统的记者会，还是某位欧洲元首的记者会？有资格做这么高规格的安保吗？” 安检人员是大使馆的人，听到这个记者的话，心里很不痛快，这是赤裸裸的蔑视。 安检人员面无表情道：“这是我国驻德国大使馆的记者招待会，由特命全权大使主持，对外代表我国政府，如果您坚持携带这瓶液体，我们尊重您的意愿，但我们会视您为不愿意遵守记者会规则，自动放弃参加记者会。” 那个记者被堵得无话可说，他第一次接触华国大使馆的人，发现他们跟自己印象中完全不一样，华国人不是很害怕得罪白人吗？不是一向宁愿吃亏就怕闹事吗？ 觉察四周投来戏谑的目光，记者知道自己丢了一个大脸，但是他不想放弃这场记者会，这个记者会注定会成为近日最大的热点，错过这场记者会就意味着错过了新闻界的盛宴。 最终，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把东西交给了安检人员，心道待会儿记者会一定要让华国人好看！ 这一幕被许多人看在眼里，后头还有携带了一些违禁物品的记者，都自觉把东西拿出来，交给安保人员保管。 没人注意到有几个白人记者悄然离开队伍，转到无人的角落，其中一人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安检太严，东西恐怕带不进去。” 汉克接到电话就知道不妙，听他如此说，心里暗骂了一声：“酒店那么多入口，你们想办法从其他地方混进去。” “……好吧。”那人挂了电话，跟同伴装作若无其事地从其他入口进入会场，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但凡入口都有安保人员，只要靠近就会被赶走。 无奈之下，那人再次给汉克打电话：“不行，所有入口都有警卫。” 汉克脸色阴沉，赵凌楠要求搞砸这场记者会，他原计划让几个记者在现场制造混乱，但现在东西带不进去，只能放弃原计划。 他沉吟了片刻，“那就袭击秦意，只要她受了伤，记者会就开不下去。” 那人不乐意：“那样我会被当场抓住，华国律师一定会把我告上法庭，让我把牢底坐穿！” “每人再加10万美金。” “这……” 那人还想提价，汉克冷笑一声，打断他：“你也可以不做，明天照样进监狱。” 那人脸色一变，如果不是被汉克抓住了把柄，他根本不会答应做这件事。 汉克放软了语气：“又不是让你们杀了秦意，只要让她没办法再主持记者会就可以，华国人最多控告你们故意伤人，这种罪名判得很轻，很快就能出来。” 记者想到汉克是律师，如果自己不按照他说的做一定会倒霉，多给10万加上原来给的钱已经足够他出狱后过上很好的生活，当即保证会完成任务。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记者会开始前十分钟，大使馆工作人员过来提示，“大使，记者会要开始了。” “这么快？”魏康问了这么一句，脸上一点不着急，一边慢条斯理合上电脑，一边说道：“秦意，准备入场了。” 秦意跟着合上电脑，让周牧泽推着轮椅，朝记者会现场走去。 “紧张吗？”魏康笑着。 “有一点。”秦意老实道。 这是她职业生涯的第一场记者会，这跟新闻发布会不一样，新闻发布会主要以发布信息为主，记者招待会以问答为主，这场记者会针对舆论风波召开，记者提问绝对会非常尖锐。 魏康看了她一眼，倒没看出她紧张，“有紧张感反而是好的，有助于集中注意力，只要不是太紧张就好，待会儿碰到答不上来的问题，我会帮你圆场，你只要回答好跟自己有关的那几个问题就可以。” 秦意觉得自己也算是幸运，第一场记者会有魏康这样经验老道的前辈压场，自己可以放开了去回答记者提问。 就像有了人兜底，情况再怎么恶劣也不会造成太坏的结果。 当然，这样依靠别人并不好，她会尽力去应对所有提问，不给魏康制造麻烦。 记者会现场是一个礼堂式会议大厅，此时已经坐满了人，到了后台，秦意能听到记者们压低的议论声。 直播已经开始，现场记者的摄像机都对准了最前方的发言席。 记者会全程将以英语进行，秦意和魏康都没有带翻译，两人就这么走了出去。 一瞬间，闪光灯照亮整个大厅。 魏康走在前面，秦意跟在他后面，腿上的伤还有些疼痛，但已经不影响走路，至少从外表和仪态看，她没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 ------------------- 第二更 309 记者招待会（二） 魏康先落座，秦意坐在了他右手边，这一刻，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在他们身上。 秦意抬头，目光平静地掠过整个现场，来访的记者有着各种肤色，有些记者脸上的恶意还没收敛便对上她的视线，顿时心头一震，感觉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都被看穿了，但下一秒，她已经移开目光，叫人以为刚才的交锋只是错觉。 现场安静下来。 魏康调整了一下话筒，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说道：“女士们，先生们，下午好，这里是华国驻德国大使馆记者招待会，我是魏康，欢迎各位的到来。今天的记者招待会召开一个半小时，由我和大使馆临时发言人秦意来回答各位的提问。” 秦意等他说完，接着自我介绍：“各位记者下午好，我是秦意，近期有诸多关于我个人以及我国有关部门的各种舆论，这场记者会我将代表我个人以及政府在此做出相关回应，欢迎各位提问。” “秦意的发音开始偏英式了。”还在新闻司观看直播的徐冰洁，听到秦意一口流利的牛津腔感到有些意外，她记得秦意一直是美式发音。 袁章伦唇边露出一抹笑意：“外交部对各司的口音没有规定标准，不过翻译司更喜欢英式发音，因为美式发音比较活泼，英式发音则比较严肃，更适合正式场合。她之前帮我做过几次翻译，我提起过一次，她估计就放在心上了。” “她倒是有心了。”徐冰洁感慨。 现场，记者们听到可以开始提问，纷纷举手。 魏康点了一个华国记者。 那名华国记者站起来，“你好，我是华国记者，我想请问秦发言人，这次的舆论风暴源于窃密案证人赵凌楠的采访，请问你对她的采访有什么看法？国内因为她的采访产生舆论风暴，这背后是否是她在背后推动？” 这个问题很常规，秦意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大使馆安排的托儿，大概华国记者对自己人比较温和吧。 她从容答道：“赵凌楠女士在采访中说了很多具有引导性的言论，我的看法是她蓄意抹黑我的名声，因为我的律师在指控她谋杀，我们处于对立面，我能理解她采取这种不恰当手段的目的，但我会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下面的记者都愣了愣，没想到她的回答如此直白粗暴。 这是摆明了说赵凌楠因为被她指控蓄意谋杀，所以狗急跳墙采取不正当手段故意抹黑她。 华国人不是一向很含蓄吗？ 回过神来，记者们跟打了鸡血似的，秦意的言辞如此尖锐，爆点完全不用担心了哇！ 其实秦意的想法很简单，对赵凌楠这种又蠢又毒的女人，含蓄是没用的，大耳刮子扇上去才最合适，现在政府给自己撑腰，摆明了是要狠狠打脸回去，她不能不给力。 “至于第二个问题，我个人认为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华国国内的舆论风暴是诸多因素造成的，希望诸位不要太高估她。” 噗！ 记者们喷笑。 这嘴巴太毒了。 赵凌楠听到这话得气疯吧？ 那个提问的华国记者笑得肩膀直抖，这段话他要一字不差的报道出来，哪怕直播已经放出去了！ “贱人！” 赵凌楠也在看直播，听到这段话大怒，“她怎么敢这么说？！” 她歇斯底里大骂，把矛头指向汉克：“你安排的人呢？！怎么还没行动？！！我要她去死！” 汉克见她发疯，顿时头疼，“赵，记者会才刚开始，好戏在后头，你稍安勿躁。” 赵凌楠勉强冷静下来，她倒要看看秦意还能怎么蹦跶！ 这时，第二个记者站了起来：“这个问题给秦发言人，请问窃密案中你是如何在赵凌楠住处拿到资料的？对赵凌楠女士的谋杀指控，是不是你为了拖延她作证的手段？” 外国记者的提问明显带刺，秦意淡淡道：“首先，我并没有窃取任何机密资料，所谓的机密资料是赵凌楠亲手给我的，至于她为什么突然反悔并诬告我窃取资料，我尚未得知，但我相信这背后肯定有不为人知的阴谋。其次，我控告赵凌楠女士并非为了拖延她作证，而是为了让她彻底失去作证资格。” 现场哗然。 秦意继续道：“让一个涉嫌谋杀我的人作证指控我，岂不是相当于把凶器交给一个想让我死的人手上？” 记者们虚惊一场，还以为她承认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大喘气太吓人了。 那个提问的外国记者脸色有点扭曲：“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赵凌楠女士谋杀你？” “证据还在收集中，但是德国警方已经立案，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真相大白。” “说到底你并没有证据。” 秦意看着他：“很多谋杀案都不是案发后就有确凿证据指控凶手，而是经过详细客观的调查后才能给凶手定罪，我这个案子应该不是个案。” 那个记者被这番话说得面红耳赤，感觉自己像个智障。 “秦发言人你好。”又一个记者向她提问，“这次舆论风暴对你造成了巨大的负面影响，但是不到24小时，华国政府便控制舆论，扭转了对你不利的局面，请问这背后是不是因为周牧泽先生在支持你？这次记者会是不是因为他的家族出手干涉了政府决策？” 这个问题里有几个陷阱，如果秦意顺着她的问题回答，绝对会说错话。 魏康扭头看她，眼里有些担忧。 觉察魏康的眼神，她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心里明白，对着话筒说道：“这位记者，你的提问有几个地方不大准确。” “哦？哪里不准确？”这个白人女记者挑起唇角，眼中闪着意味深长的光芒。 “首先，这次的舆论风暴对我确实造成了一些负面影响，但是并没有巨大，相反，它让我得到了召开个人职业生涯第一次记者会的机会。”她半开玩笑道。 场下的记者笑起来。 按照常规的职业发展，她至少要成为新闻司副司长才有机会主持记者招待会，而她现在还是一个普通科员，要先升到处级，再从处级升到副司级，五年内很难做到。 但是有了这次记者招待会的经验，她的履历会添上光彩的一笔，以后说不定会有更多破例的机会，对职业生涯有极大的好处。 310 记者招待会（三） “其次，我国政府并未控制舆论，在我国，公民言论自由，这是宪法赋予给每个合法公民的权利。舆论改变的主要原因是民众了解到了更多的信息，不再被某些人恶意的言论引导和某些组织的煽动影响。实际上，华国国内关于赵凌楠女士采访一事的舆论并没有平息，有兴趣的记者可以去华国内网关注一下。” 是没有平息，都在骂赵凌楠是数典忘祖的小婊砸。 记者在心里腹诽。 “最后，周先生确实一直在支持我，但不存在你所说的干涉政府决策，周家为国效力已久，往上三代都是国之栋梁，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国家的事，如果说周家干涉过政府决策，那么只有一个途径：通过合法的提案。” 通过合法提案影响政府决策，那不叫干涉，叫做献力。 周家几代人确实提出过不少对国策有影响力的提案，有心之人只要一查，就能查出自己经历过并且受益的某个政策，可能就是周家当代或者前几代人提出的。 秦意的一番话，又引起了网友们对周家家族史的探索，无形中为周家刷了一把民意好感。 会场外，周牧泽听到这句周先生，突然有点心热。 周先生，周先生。 他低声笑了。 这次提问的是一个白人女记者，“秦发言人，周牧泽先生飞赴德国，亲自冒险救你，一定深深爱着你吧？” 秦意淡淡道：“抱歉，这里不是娱乐场所，我不回答感情问题。” 女记者眸光一沉，不怀好意问道：“据闻，周先生曾经是你的监护人，而你16岁便开始追求你的监护人，请问你不觉得跟自己的养父谈恋爱很可耻吗？还是如网络所言，周先生收养你是为了玩萝莉养成？” 女记者问完，下面一些男记者露出了猥琐的笑容，萝莉养成什么的，简直让人狼血沸腾。 更有些心理变态的人在猜测秦意是几岁跟周牧泽发生/性/关系的，十三四岁吧，周牧泽在秦意十三岁的时候就收养了她，肯定那时候就看上她了，十三岁的小姑娘正嫩得像花骨朵，他能忍得了？ 魏康听到这个提问有点恼火，这里是华国驻德国大使馆记者招待会现场，代表华国政府召开的记者会，竟然在这等场合询问这等猥琐的问题！ 把这里当成什么了？明星八卦现场？ 秦意一脸平静道：“这位记者，我认为你的想法存在非常严重的错误，并且非常下流，实在不符合一个主流媒体的品格。” 那个女记者的脸瞬间垮掉，怒道：“我说的都是事实！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实！难道你敢做不敢回答吗？！” “周先生曾经是我的监护人，我确实追求过他，这一点我并不否认。” “跟自己的养父谈恋爱，你还有脸说我下流？难道你的行径还不够下流无耻？”女记者呛声道。 秦意撩了下眼皮：“周牧泽只年长我九岁，养不出我这么大的女儿。” 噗！ 下面的记者又喷了。 其实吧，九岁的年龄差确实不大可能以养父女的关系相处。 他们试想了一下九岁的父亲，太挑战三观了。 “关系不能用年龄来定义。”女记者强辩道。 “你说得对，关系不能用年龄来定义。” 女记者一脸懵逼：“你拿我的话做回答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记者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秦意的意思是，就算年龄差距很大，也不能因此非要被领养的孩子叫人爸爸。 万一人家孩子不想认爸爸呢？ 说到底，领养关系都建立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别人想定义成什么关系，就定义成什么关系，用不着无关的人来指手画脚。 再者，秦意跟监护人的年龄差距不大，也从来没把监护人当成养父，也就不存在跟养父谈恋爱。 女记者还以为其他人也跟秦意一样，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重申道：“就算你们年龄差距不大，也应该以心理成熟度来衡量关系，不应该随意发展超出伦理的关系。” 旁边的记者听到这个问题，都下意识远离了点。 远离智障保智商。 “那么，你认为我很幼稚？” 这怎么可能，了解过她履历的人都知道，她从小就非常优秀，16岁就上了世界名校，休学了几年转到华国高级新闻官学院，继续以优异的成绩完成学业。 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幼稚？ 女记者在这一点上无话可说，转向另一个问题：“就算你们不是以养父女关系相处，但是周先生终究是你的监护人，听说你们华国人对早恋非常排斥，你未成年就跟自己的监护人谈恋爱，难道没有感到羞愧吗？还是真如网络上所说，你知道自己的监护人家世显贵，为了嫁入豪门故意倒追自己的监护人？” 秦意打量了一下女记者，“你是法国人吧？” “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女记者用怀疑的眼神看她。 “我并不认识你，我只是认为你指责我未成年跟监护人谈恋爱，用我们华国一句话说，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简单来说就是，你对这个问题双重标准。” “你到底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有记错，法国男性18岁，女性15岁便可结婚。——你们可以未成年结婚，为什么我不可以未成年恋爱？我当时在美国，美国大部分州规定男女18岁为法定婚龄，部分州在法官和父母的许可下，可以16岁结婚。”秦意慢条斯理说，“我16岁谈恋爱有何不可？” 女记者羞红了脸，支支吾吾道：“舆论都这么说……” “欧洲大部分国家法定婚龄为18岁，但也有不少国家，比如英国，奥地利，比利时，保加利亚，捷克，丹麦，芬兰，德国，意大利，荷兰……在符合条件的情况下允许18岁以下结婚。舆论们指责我未成年恋爱，让那些未成年结婚的人如何自处？” “可那是你的监护人……” 秦意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女记者被她笑得没脸再问，灰溜溜地坐了下去。 ------------------- 第二更。 据说我大天朝是法定婚龄最晚的国家（之一？），大部分国家法定婚龄是18岁，但有些国家低龄到让人发指，有的女孩9岁就结婚，想想自己能婚姻自主（虽然经常被催）也挺幸福了。 311 记者招待会（四） 魏康暗暗好笑，这个问题是她被赵凌楠诟病的最大的两个问题之一，没想到这么轻描淡写地解决了。 再指责她未成年跟监护人恋爱？ 人家还有未成年结婚的呢？难道要让这些人离婚？让这些国家废除相关法律？ 开玩笑！ 说到底揪着秦意这一点不放的人就是羡慕嫉妒恨，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根据你的履历显示，你从小在美国长大，去年第一次回到华国，随后你因为几次维护华国利益受到华国网友追捧，但是在跟赵凌楠女士接触时，你又自称跟她一样是abc，实际上真正的abc对华国并没有什么认同感，你是不是为了获得网友支持故意骗粉？” 有了上个问题的回答，魏康这次对秦意的回答比较期待。 因为这个问题的口径很官方，大意是华裔是她非常重要的身份，是不可磨灭的过去，但这跟维护国家利益不冲突，她做那些事的时候已经是华国公民，身为华国公民，维护自己国家的利益是理所应当。 口径比较刻板，如何回答得让人信服，这需要秦意自己发挥。 秦意笑了笑：“我确实是abc，从小在美国长大，又曾经在欧洲居住，我从来没有否认过，没有这段经历，就没有现在的我。” “但你非常亲近华国文化，或者说，表面上你非常亲近。”提问的记者语气嘲讽。 “你说的也不错，我确实非常亲近华国文化，但这跟我曾经的身份没有冲突。” “一个从小生活在华国之外的人，怎么会对华国文化有那么强烈的认同感？这非常不合理，你更像一个假的abc，除非你是真abc假爱国。” “我想你太自以为是。”秦意又开始直言不讳，斩钉截铁道：“我现在是华国公民，维护自己国家的利益是理所应当之事，这跟我爱不爱国没有直接关系，任何一个华国公民都有权利和义务维护自己国家的利益！” 记者只觉得脑海里duang一声响，打了个激灵。 对啊，秦意从来直接没说过自己热爱华国，秦爱国这个外号是粉丝们给她的昵称，是她的态度特别坚决，所以给了人特别爱国的印象。 场下的记者低声议论起来。 魏康也觉得这个回答虽然洗脱伪爱国的嫌疑，以她曾经abc的身份说得过去，但必然会让支持她的人感到失望。 “但是你的粉丝说你爱国的时候，你从来没有否认过！”记者情急之下抓住了这点，连忙逼问秦意。 “因为我觉得这不需要否认。” 记者听到这个回答顿时激动起来，“这么说你承认自己骗粉？” “我觉得不需要否认，是因为我觉得自己的祖国值得热爱。”秦意微微笑了笑，“她的幅员如此辽阔，当最北方零下三四十度，国土的最南方还在三十多度。她在一个季节里有那么多的风景，既有高山峻岭，也有平原大漠，既有河流湖泊，也有绵长海岸线，既有热带风光，也有北国雪原。你在全世界找不到另外一个这样的国家，她让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有个十几亿同胞，在这个世界上有了立足之地……有什么理由不热爱她？” 她说完，又微微笑了笑。 现场彻底安静了。 “说得好！！！” 在场的华国记者齐声叫好。 诚然，华国刚发展起来有着各种各样的弊端，环境还没有治理好，还有些没有脱贫的地区，教育不够平等，政府公信力经常受到质疑，有些机构暴力执法…… 但是，她养育了华国十几亿人口，华国人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几千年，祖祖辈辈都在此繁衍生息。 她是属于华夏族的，只属于华夏族，从未改变过。 观看直播的网友们也都被她的话感染，弹幕随着现场安静了片刻后，疯狂刷起来。 “妈哒我竟然哭了，好激动又好感动，我一直觉得我们祖国很好啊，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总是骂她这里不好哪里不好，秦意完全说出了我的心声！我不相信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是伪爱国，表白秦意(* ￣3)(e￣ *)” “没错，哪怕我以后还会骂她不够好，但我是希望她更好，别人都没有任何资格说她！” “我们华国本来就很好，比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好，不要以为发达国家多么美好，外国的月亮并不比国内的圆。” “秦意那句十几亿同胞让我突然想到，如果我们像那些小国家才几万人，十几万人，这么大的宇宙只有这些同胞，忽然觉得我们十几亿同胞虽然压力很大，但十几亿啊，心里很安稳，我们一点都不孤单。” “国内的小伙伴们，你们知足吧，整天嫌弃这里不好哪里不好，你们真的了解国外的情况吗？就说基建方面吧，我来德国的时候有一条街塌了，我以为很快就会修好，现在半年了还是塌的。” “哈哈哈，没错，两公里的铁路要修几个月，我跟欧洲小伙伴说，这么点路，我们一个月不到就能修好，小伙伴还说我开玩笑。” “那当然啦，基建狂魔的外号可不是白来的。” “我刚才还以为秦意骗粉，还骂了她，对不起……现在想想秦意不爱国又怎么样，她现在是华国人，为国家做事就可以了，比起某些键盘侠整天只会bb强多了。” “我刚才也骂了秦意，虽然又被她打脸了，但是我想说打得真爽_(:3」∠)_” …… 记者会现场，忽然有人鼓起掌来，刚开始是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渐渐蔓延到全场。 并不是所有的记者都带着偏见而来，这一刻，他们尊重一个国民对自己国家的感情。 魏康眼里浮出笑意，这姑娘真了不得，这场记者会没有他大概也能顺利召开。 周牧泽在后台也第一时间经历了这一幕，他的女孩终于开始展露锋芒。 等掌声平息，秦意才再次开口：“谢谢各位，或许还有人质疑我作秀，但是我想说，没有真正在华国生活过的人没有权利否定她，也永远不能理解华国人民的感情，我期待日后有更多的国际友人到华国做客，增进彼此了解，不再有误会。” ------------------- 咳，刚参加了咪咕杯，现在可以在首页顶端的横幅看到活动页面【第二届咪咕杯网络文学大赛】，我在【励志】分类第四个，投票貌似有机会拿到kindle（虽然概率很小），每次投票有书券（虽然也很少），这个投票时间很长，小仙女们想起来就顺手帮我投一票吧(* ￣3)(e￣ *) 好啦，我去改第二更了，预期的推荐似乎没上，所以存稿还得继续，你们懂的。 312 记者招待会（五） 记者们有些好笑，这话分明是指赵凌楠没有去过华国，凭着自己的想法去揣测秦意和她的感情，这跟造谣没什么区别。 “那些人呢？为什么秦意还好端端坐在上面？”赵凌楠质问汉克。 “赵，现场人太多，他们需要寻找机会，你再等等。” “等等，等等，你就会说等等！秦意已经彻底洗白了！再等下去，她的脏水就泼到我头上了！！”赵凌楠的手指快戳到汉克脸上。 汉克脸色一沉，他从来没被人如此骂过，要不是赵凌楠给的佣金足够丰厚，她背后又有联邦情报局，他早就踹了这个蠢女人。 很快，他收敛了神色，安抚道：“赵，你稍安勿躁，我现在就问问情况。” 记者会现场，那几个记者心里也很苦，他们的位置距离秦意比较远，原计划先提个尖锐的问题制造矛盾，这样可以顺理成章冲上去袭击秦意，到时候被捕也可以说成是激愤伤人，这比起蓄意伤人罪名轻很多。 汉克要求他们袭击秦意，可没说是直接动手还是先找个理由，只要扰乱记者会，他们自然不会用性质最恶劣的方式去做。 一切都准备好了，偏偏秦意一直没点他们，这场记者会最尖锐的问题也被其他记者问出来了，秦意竟然轻而易举应付过去，还获得了全场鼓掌。 收到汉克的信息，几人相互递了个眼神，知道不能再等下去。 这次提问的是一个红发记者，开口就气势汹汹：“秦发言人，你对华国的深厚感情让人很感动，但这也掩盖不了你在德国的所作所为，不论你多么爱国，也不能打着爱国的旗号来德国做间谍。” “你是ard的记者？” “是的，赵凌楠女士的采访也是我们做的。”红发记者挑衅地看着秦意。 秦意淡淡道：“窃密案还在调查中，如果你是怀着偏见来提问，恕我不能再回答你的问题，因为无论我如何回答，你都不会接受我的回答。” 红发记者噎了一下，再次质问：“你来到德国的身份是商务代表团的随团成员，但是你在抵达德国的第一天便从代表团消失，对外声称被借调到大使馆，实际上你是去暗中接触赵凌楠女士了，是吗？” “你的消息很灵通。”秦意夸了一句，间接承认，但也把问题直接略过了。 “但是你的签证是商务签证，为什么能借调到大使馆？” “我的签证是外交签证，并不是商务签证，因为我本人是外交部成员。”她纠正道。 “这也掩饰不了你藏头露尾的行径，若不是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为什么这样偷偷摸摸？”红发记者若有所指。 实际上跟赵凌楠接触的各方都如此，但不能搬到台面上说。秦意答道:“因为合作没有达成，不方便对外公布。” 红发记者继续咄咄逼人：“赵凌楠女士声称华国一直在接触她，希望拿到她手上的资料，而她一直在躲着你们，为什么到了你去跟她接触的时候就发生了窃密案？” “我也很匪夷所思，如果她只是想避开华国人，只要拒绝见面即可，但是所谓的窃密之前，她都没有拒绝见面。” “但是据我所知，赵凌楠女士在你第一次隐瞒身份见面后，根本不想再见到你，是你采取了一些手段让她不得不见面。” 其他记者纷纷看向红发记者，这么隐秘的消息都知道，看来是来砸场子的。 魏康心道不好，散布假消息逼赵凌楠见面的事他也知道，从赵凌楠的立场来说，这件事确实是华方做得不地道。 不承认吧，人家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赖都赖不掉。 承认吧，华国军方的面子就要丢尽了。 “发言人女士，请你回答我的问题。”红发记者步步紧逼。 魏康正想开口，这时，秦意说话了：“什么手段？” 哎哟，还问啊？说出来就要被打脸了！ 魏康心急，但又不好冒然打断秦意，脑门子快急出汗了。 红发记者以为她不见棺材不掉泪，轻笑了一声，说道：“你们散布谣言，说她已经跟你们达成合作，让她不得不找你们澄清谣言。” “你是怎么得知的？” “当然是赵凌楠女士透露的独家消息！”红发记者大声说道，一脸得意洋洋。 “抱歉，我不知道这些谣言对赵凌楠女士有什么不良影响，以至于她明明不想跟我们见面，却不得不主动来找我们。” “因为你们的谣言会影响到她希望合作的几个合作方。” 秦意突然轻笑了一声，“你是说她担心谣言影响到她挑选合作方，所以才来找我们，要求我们澄清谣言？” 红发记者心里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预感。 “按照你的说法，我跟她接触的时候，至少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没有捐赠资料给德国军方，所以她才会在意那些谣言，可是我跟她第三次见面，也就是她不得不来见我的那天中午，资料还没有捐赠出去，当我拿着资料离开的时候就变成了被窃取的，随后还遭遇了追杀。——我是否可以认为，赵凌楠女士在跟我画画吃晚餐的那半天里，不声不响地把资料捐给了德国军方？” 红发记者闻言冷汗都下来了。 如果赵凌楠第二次见面时还没有捐赠资料，却在跟秦意相处了半天后，资料突然变成了德国军方的机密资料，而秦意变成了窃密者，这中间说没有猫腻，谁信啊？ 说不定是赵凌楠跟德国军方一起设局陷害华国人！ 现场记者的议论声止都止不住，这个推测简直要爆炸了！ 完全合情合理！ “我……”红发记者声音艰涩，双手抖个不停，几乎握不住话筒。 如果他承认，就意味着间接帮秦意证明，赵凌楠跟联邦情报局的合作有猫腻。 如果他否认，就相当于承认自己刚才撒谎，当着两百多个记者以及全世界在观看直播的网友撒谎，那么他的职业生涯在今天到头了。 不仅如此，ard也会受到他牵连，他不敢去想象到时候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313 记者招待会（六） 他浑身哆嗦了一下，“我、我没这么说，这都是你的猜测！” “我的猜测基于你提供的信息，虽然我们有些不愉快，但窃密案开庭时，我会要求你出庭作证，希望你这段时间不要因为某些原因改变证词。” 红发记者脱口而出：“这不可能！我不会为你作证的！” “难道你宁愿看着真相被埋没，无辜的人被冤枉，也不愿意出庭作证？还是说……你不愿意帮助华国人作证？！”现在换成秦意咄咄逼人。 “你不要逼人太甚！” “但凡知晓案情的组织和个人，都有义务出庭作证，这不是我逼你，是法律要求的公民义务，你宁愿违法也不愿意出庭作证？” 秦意说的每个字都在拷问他，红发记者张大嘴，却说不出一个字，不论说什么都是万劫不复。 他脸色惨白，手不停抖着，额头上直冒冷汗。 “你够了！把人逼到这个份上，你想逼死他吗？”突然有人大声喊道。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那个说话的记者，这是一个白人记者，看标志来自一家不怎么有名的媒体。 见秦意投来目光，他指着秦意说道：“因为ard给赵凌楠女士做过采访，你就当着全世界的面刁难他，毁掉他的职业生涯，你不觉得太恶毒了吗？！” 记者们目瞪口呆，这个人疯了吗？这里可是代表华国政府召开的记者会，扰乱采访秩序不说，还反过来指责秦意，这往严重了说就是挑衅华国政府啊！！ 魏康脸色一沉，警告道：“这位记者，请你为刚才的不恰当言论道歉！否则我马上让警卫把你赶出去！” 那个记者扬起下巴，威胁道：“你们没资格剥夺我采访的权利！如果把赶我出去，我一定会让全世界知道你们华国人虚伪的面孔！！” 魏康真的怒了，指着那个记者命令：“把他赶出去！” 警卫迅速从外面进来，朝那个记者的位置冲去。 “华国人迫害外国记者了！”那个记者窜起来，在记者席中横冲直撞，记者席顿时乱成一团，尖叫声不断。 魏康脸色铁青，“快抓住他！” 这时，记者席突然站起几个人，气势汹汹冲向发言席。 “发言人小心！”有人意识到他们要袭击发言人，连忙大喊。 听到喊声，前排的记者马上帮忙拦人，一个华国男记者反应很快，感觉有人从自己身边冲过去，毫不犹豫飞扑上去，把人扑倒在地，那人还想挣扎，华国男记者抡起拳头就打，其他记者见状连忙跑过来帮忙。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就看到一个白人已经冲到了发言席前，魏康毫不犹豫架住那个记者的拳头，把秦意挡在了身后。 “魏大使——” “秦意小心！”华国男记者大喊。 秦意听到喊声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下一刻便感觉一道冷风侧脸而过，接着砰一声响，一个笨重的相机在她脚边四分五裂。 再抬头时，一个高瘦的白人已经冲到她面前，面孔上挂着狰狞的笑意，眼里闪动着凶残的光，手臂高高扬起，带着凌厉的风骤然挥下—— 咚一声闷响，秦意右手抄着高跟鞋，呼到那人脸上。 鞋跟狠狠砸在那人脸上，坚硬的鞋跟陷入脸部柔软的肌肉里，形成一个小坑，华国男记者看得眼皮一跳，莫名觉得脸疼。 “啊——” 那人惨叫一声，秦意再次抡起鞋跟砸下去。 王八蛋！敢破坏她职业生涯第一场记者会！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是hello kitty？！ 秦意挥舞着高跟鞋，打得那人满头是包。 现场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她，再看到那人满脸是血，都暗暗咽了下口水。 好凶残…… “my god，她的战斗力太可怕了！” “幸好她还没点我提问，否则我肯定会得罪她……” 记者们，尤其是男记者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抱着自己心里微妙的庆幸瑟瑟发抖。 直播弹幕再次疯狂起来，网友们都笑疯了。 “哎呀妈呀，刚才记者冲上去的时候我快吓死了，傻逼一样喊了声小心，结果刚喊出来就看到秦意一脸凶残大杀四方233333”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让我笑一会儿哈哈哈哈哈哈……” “女神人设坍塌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神_(:3」∠)_” “突然有点同情那个被打的记者，我被女朋友的高跟鞋踩过脚背，那叫一个疼啊，这个抽在脸上，哎哟我想着就疼！！” “看得我眼皮直跳，但是我想说……干得漂亮！抽死丫的！” “我比较想知道周先生看到自己的小女孩这么凶残有什么感想……” “周先生现在估计已经怒发冲冠，然后大手一挥：天凉了，让这几家媒体破产吧。” 外国网友也看得十分可乐，同时感叹华国女孩太凶猛，纷纷举例自己遇到过的华国女孩如何威武雄壮。 看到警卫冲上来，秦意抡着高跟鞋又下了一次黑手，这才坐回座位，把鞋子穿好。 “魏大使，您没事吧？” 见魏康头发有点乱，她连忙问了句。 魏康见她脸不红气不喘，心情突然有点复杂，随后突然笑出声来，“刚才可真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遇到了恐袭，倒是你一点事都没有。” “要不是您帮我挡那一下，我现在肯定受伤了。”刚才记者冲出来的时候，魏康挡在她面前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没有半点迟疑，她心里很感动。 如果这真是恐袭，魏康可能会失去性命。 魏康摆手，“以前在战乱地区驻外时经常遇到武装分子，这下意识的反应到现在还改不过来。” 战乱地区驻外是非常危险的，这些地区的社会秩序也大部分崩坏，外出必须组队，还要携带武器防身，更有甚者会打劫大使馆，即便交火双方不会刻意炮轰大使馆，但炮弹无眼，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被误击。 可以说，外交官们是冒着生命危险，在海外为同胞撑起一片安全区域。 ------------------- 改得太久，久等了。 314 记者招待会（七） 几个捣乱的记者被警卫带走，现场秩序仍然有些混乱，过了一会儿，记者们渐渐冷静下来，开始关注发言席上的两人。 “有人需要医生吗？需要医生的请举个手。”秦意的目光扫过记者席，不确定刚才的混乱是没有人受伤。 记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发现身边有需要救助的人，有些人被轻微擦伤，但他们现在非常想就刚才的混乱提问，于是没人举手。 前排有记者问道：“记者会还开吗？” 秦意扭头看着魏康，“魏大使，记者会还继续吗？” 魏康见记者们都有这个意愿，顿时笑了，“还没结束，当然继续。”他扶起被撞到的话筒，试了一下音，对记者们说道：“刚才发生一些混乱，记者会继续。” 记者们闻言心神一振，再看向秦意的目光变得收敛很多。 他们意识到，这个年轻的华国发言人除了能力突出，她还非常有胆识，哪怕她现在背负着窃密者的嫌疑，但是在这场记者会上，跟她作对讨不到任何好处。 意识到双方地位的记者立即调整了心态，把原来含有轻视的侮辱的问题都抛开，选择一些更具有探讨意义的问题进行提问。 第一个被点名的记者站起来，戏谑地问道：“秦发言人，你对刚才的袭击有什么看法？” 秦意笑了一下，“非常刺激，我想这场记者会大概会变得非常出名。” 场下的记者们笑起来，他们也有点摸清楚秦意的脉络了，一般情况下她很好说话，不忌讳开玩笑，但如果是恶意提问，前面几个记者已经很好的证明了会有什么结果。 开过玩笑，气氛放松了一些，秦意正色道：“很显然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袭击，有人意图捣乱记者会，但是袭击者和策划者似乎没有认清这场记者会的意义所在，我个人和大使馆将追究袭击者和策划者的法律责任。” “你强调了策划者，这么说你对策划者有猜测？” “你也说了是猜测，在没有证据前我不能当着公众的面说出她的名字。” 那个记者耸耸肩，“好吧，最后我还想问一个问题，刚才你用高跟鞋反击袭击者的样子，嗯，跟你以往的形象非常不符合，你担心形象受损吗？” 这个问题有点八卦了，不过秦意没有拒绝回答：“谢谢你关心我的形象问题，我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我没有做错事，不会心虚或者惭愧。” 听到她的回答，记者们心里对她的评价又多了一个：宠辱不惊。 不会被形象所累，也就意味着她不会在意太虚的东西，比如他人的议论，这也意味着她的立场会非常坚定，不会轻易被外物影响。 再给她一些时间成长，未来一定会是特别难采访又特别好采访的人。 难在她不会按照记者的期待回答，好在她的采访肯定会有很多新闻爆点。 接下来连着几个记者向她提问，问题都更注重了解实际情况。 秦意说得口水快干了，笑着让记者们问一些魏康可以回答的问题，记者们这才放过她。 下午16点30分，记者招待会准时结束。 几乎所有记者都满载而归，哪怕是怀有偏见的记者，也不得不承认这场记者会召开得很成功，秦意的亮相非常精彩。 她不但洗清了身上的丑闻，还抓住了赵凌楠的一个漏洞，如果ard记者所言属实，她洗脱窃密指控的可能性将增大几分。 这次记者会后，她的拥趸会更加忠诚，欣赏她的人会越来越多，她的影响力也会越来越大。 宣布记者会结束后，记者们陆续退场，只有几个华国记者留了下来，他们上前围住还没离开的秦意和魏康，一起祝贺了秦意：“秦发言人，这次记者会非常成功，恭喜。” 秦意微笑，“谢谢，多亏有你们支持。” 华国记者们提问很实在，虽然也不乏尖锐问题，但这些问题都让她把想要传达的信息都传达出去了。 她目光转向其中一个男记者：“刚才多谢你提醒我，否则我现在可能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那个男记者笑道：“主要还是你厉害。” 提到这点，几个记者们眼皮跳了跳，莫名脸疼。 魏康忍不住笑起来，“秦意确实巾帼不让须眉。” 那个男记者意识到自己的夸奖有点尴尬，不过看秦意没放在心上，跟着笑了笑，问道：“刚才回答提问时，你似乎对这场袭击的策划人有了猜测，能能不能透露一下？” 秦意道：“大概是赵凌楠吧，不想让我开记者会。” “但他们制造混乱的时候，你已经把最重要的问题澄清了。” “那个挑衅的记者故意话赶话，估计想激怒发言人，好顺理成章制造冲突，只不过秦意一直没点到他们的人，最后只能故意挑事，也不排除那几个记者是反华人士。”魏康阅历深厚，略想一下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秦意点了点头，那个记者对她的指责非常生硬，这种级别的记者会，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这么捣乱，除非是反华分子。 “大使馆会怎么处理这些人？” “当然是报警，我们是非常守法的。”但是报警前，他们会先撬开那些人的嘴巴。 几个记者闻言都露出意会的笑容，那个男记者趁机说道：“后续能不能跟踪报道？” “可以，不过刚才的回答不能报道。”魏康特地指出来。 采访中经常有这样的情况，记者们为了了解事实，可以问一些不方便公开的问题，发言人可以回答，但不允许记者公开。 当然，发言人会回答这种问题的前提是对采访记者比较信任，一般情况下记者也不会违反发言人的警告，因为违约一次便会彻底失信于人，不会再有人愿意接受这个记者的采访，这个记者在新闻界也将混不下去。 几个华国记者跟魏康已经很熟了，自然知晓轻重。 这时，一队护卫从后台走进大厅，周牧泽看到坐在发言席上的人，径直走了过来。 315 乖，别动 几个记者两眼发光，原本打算走的脚顿时停了下来，这位爷以前连名字都没有流传出来，从来不在公众面前出现，更别说接受采访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本人全貌，上次在德国媒体的镜头里，他也只露了个侧脸。 周牧泽的容貌出乎他们的想象，再想到他的身份，记者们都有些拘谨了。 “周先生。”魏康先打了招呼。 周牧泽微微颔首，“大使没受伤吧？” 魏康知道他在后台看了直播，笑了笑说：“警卫来得及时，不碍事。” 周牧泽认出几个华国记者，点了点头示意，又对旁边的那个男记者说：“多谢。” 那个华国男记者先是一愣，过了两秒意识到周牧泽是指多谢自己提醒秦意避开袭击，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听了那么多关于秦意和周牧泽的传言，这是周牧泽第一次表态。 替自己的恋人致谢，这绝对是真爱啊！ 男记者一本满足地咽下满嘴狗粮，连忙自我介绍，其他几个记者也趁机自我介绍，大着胆子把自己的名片双手交给周牧泽，周牧泽一一接下，没有回赠名片，这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周牧泽能接下他们的名片已经很给面子了。 记者们十分识趣地道别，各自拿着自己采访器材离开大厅，在酒店门口等车时，送他们出来的护卫忽然递了一张名片给那个提醒过秦意的男记者：“这是周氏在欧洲区总裁的联系方式，如果这位记者先生感兴趣，可以联系采访。” 不只男记者，其他几个记者也都一脸震惊。 过了几秒，男记者回过神来，毕恭毕敬接过名片，忙道：“谢谢周董给我这个机会。” “好小子！” “你也太走运了！这位大总裁的采访是出了名的难拿，你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拿到了！” “这么大的好事必须请客！让我们也沾沾运气！” 其他几个记者对他各种羡慕嫉妒恨。 这种采访机会千载难逢，不知多少人为了采访周氏上层绞尽脑汁也没有门路，这个采访拿下来就是一份重要资历，成为升职时的绝对竞争力。 男记者乐得直傻笑，豪气拍胸脯：“走走走！想吃什么尽管点！” 记者们离开后，周牧泽这才将目光转向秦意，把她浑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 刚才在后台看到她差点受伤，差点从后面冲出来，转眼看到她把袭击者打得嗷嗷直叫，警卫控制了袭击者，这才坐了下来。 秦意被他看得不自在，瞪他一眼，魏大使还在这里呢！ 魏康这等人精哪能看不明白，笑着打了个手势，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离开了大厅。 见魏康离开，秦意忍不住坐了下来，被袭击的时候她动作有点大，扯到了小腿的伤，估计伤口已经撕裂了，刚才记者们过来，她不好坐着跟人交谈，撑了这么久，伤口疼得有点厉害。 周牧泽走到她身边，见她面露痛楚就知道肯定扯到伤口了，二话不说把人抱起来。 “啊！”秦意轻呼了一声，连忙做贼似的打量四周，见大厅里除了护卫，其他人都离开了，暗暗松了口气，又想到监控摄像头可能还没有关，连忙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快放我下来，到处是摄像头！” “乖，别动。”他用命令的语气道。 “我自己能走。” “像个瘸子吗？” “……我只是受了皮外伤，又不是腿断了。” 周牧泽没接话，好在他抱着她走下发言席，护卫把轮椅推了过来，坐到轮椅上，她才松了口气。 到了周牧泽休息的套房，护卫马上打开药箱，把她腿上的纱布拆开，伤口果然有些裂开了，皮肉带着血丝翘起来，看起来凹凸不平。 她有点忧愁，“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外交部对形体是有要求的，腿上留疤终究有些不雅观，还有胳膊上的伤，比腿上严重多了，如果不能消除疤痕，她以后就只能穿长袖长裤了。 “秦意小姐不用担心，现在给您上的药有祛疤作用，不会留疤的。”护卫说道。 “真的吗？” “这是老太爷那一辈传下来的药方，您尽管放心。” 秦意放下心来，“谢谢你了。” 包扎好伤口，魏康传来消息，让她过去一趟。 魏康仍在之前的会客室，见到秦意，便把事情告诉她：“袭击者被抓不到十分钟，警察就找上门来，现在警察已经把袭击者带走做进一步调查。” 秦意眉头一皱，“这么快？” 她对德国警方已经没有信任感，袭击者这么快就被带走，显然是有人怕大使馆撬开袭击者的嘴，把策划者的名字说出来，等袭击者到警察局走一趟，估计替罪羔羊都找好了。 “你别着急，德国警察来得快，我们大使馆也不是吃素的，这里虽然不是大使馆，但要拦一会儿人还是能拦住的。” 秦意眼睛一亮，“大使您知道什么就快告诉我吧，别绕弯子了。” 魏康笑着打开电脑，“都问清楚了，四个袭击者加上一个挑事的记者全都招供了，是一个叫做汉克的律师指使他们扰乱记者会的，我现在把录像发给你。” “汉克？那不是赵凌楠的律师？” “嗯，他们原本是想借提问制造矛盾，跟你发生冲突，结果你一直没点他们，他们急了才故意找茬。” “这回赵凌楠可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魏康摇头，“你以为他们很笨吗？那是准备不够，他们最初的计划是带烟雾弹进来，烟雾弹一炸开，现场大乱，他们想做什么都容易，但是安检太严带不进来才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加上他们有私心，耽误了时间，让你把问题都澄清了才不得不动手。” 若真让他们带了烟雾弹进来，记者会开不成，她很可能受伤，袭击者还能趁机逃走，大使馆将丢个大脸，还可能因为参加记者会的记者受伤引起各种纠纷。 秦意心有余悸，“那您现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316 最后的通牒 “当然是强烈谴责，把证据上交，敦促警方尽快结案。”魏康满口官腔。 秦意笑，赵凌楠前脚刚被警方传讯，这份录像上交后，怕是又要到警察局走一趟，等到谋杀案开庭，这件事可以用来指证赵凌楠意图不轨，增加作案动机的可信度。 想到她心情就很好。 跟魏康道了别，秦意和周牧泽回到住处时已接近七点，天色已经黑下来。 “五爷，秦意小姐，你们回来了。”付师傅听到动静，连忙迎出来，很快就看到周牧泽推着秦意从外面走进来。 “付师傅，我肚子饿了。”秦意看到他就说。 付师傅笑道：“已经做好晚餐了，就等你和五爷回来呢。” “真的吗？那好了！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大象，都做了什么呀？” 付师傅被她的话逗乐，报了一串菜名，跟中午一样全是喜庆的样式，秦意忍不住笑，“庆功宴嘛？” “就是庆功宴，下午的直播我也看了，秦意小姐比我想的还要厉害，您的第一场记者会圆满结束，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就是那些外国记者太可恶了，秦意小姐没受伤吧？” “没有，那个记者被我打得可惨了，付师傅你看到了吗？” 付师傅笑，“看到了，那些人都抓住了吧？” “抓住了，保管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就好，可要狠狠教训那些人！” 两人一边说着已经到了客厅，秦意要先换套衣服，周牧泽抱着她上了二楼的卧室。 瞄到付师傅笑眯眯的脸，她只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反正……周牧泽也不是第一次在自己人面前公主抱她了，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她已经彻底放弃反抗了。 吃过晚餐后，秦意回卧室洗了个澡，打开电脑，把魏康传给自己的录像看了一遍，然后看到了外交部关于今天袭击事件的声明，果然是强烈谴责。 舆论再次爆炸，一方面在热议记者会内容，一方面是猜测袭击者身份。网络上关于她的谩骂几乎都消失了，还有一些黑子在垂死挣扎，但每次都会被压下去，或者说现在舆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的黑料上，而是反复评论她在记者会上的表现。 大多数人相信，且给予了肯定。 粉丝们一扫之前的颓气，各种扬眉吐气，好似他们自己打了一场打胜仗。 秦意想到他们之前拼命帮自己说话，笑了笑，发了一条新微博，“谢谢大家的支持^_^” 华国现在已是凌晨，谁想这条微博炸出了无数夜猫子。 “哇！秦意本尊出没！！我是不是沙发？？” “板凳！第一次距离女神这么近，羞射(*︾▽︾)” “天啦！！秦意总算现身了，你现在怎么样？下午的时候没受伤吧？” 评论快速刷新，没一会儿便过了千，见粉丝们激动不已，大有通宵不睡的趋势，她又发了一条微博：“我没事，夜猫子们早点休息吧。” “我不是夜猫子！我是时差党！我跟你在一个时区呀秦意！” “加班中，半夜看到秦意刷新了微博，顿时一个激灵，比喝咖啡还顶用。” “天啦噜！！秦意居然发了两条跟工作无关的微博，啥时候能多发几条别的，发点狗粮也好的。” “感觉秦意发的狗粮会附带甜蜜暴击，单身狗怕是承受不起_(:3」∠)_” “啊啊啊，秦意！！你发点跟周先生的糖吧！！cp党们要饿死了……” 粉丝们越来越活跃，秦意发完第二条微博已经退出登录，并不知道粉丝们半夜又把自己顶上了话题榜，更不知道赵凌楠接到了联邦情报局最后的通牒。 “我警告过你不要再做多余的事，你看看自己都做了什么？！”电话里沙哑的男音带着渗人的阴冷。 赵凌楠有点心虚，嘴硬道：“我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你们不是已经把那些人都控制了？到时候怎么处理还不是警方说了算。” “蠢货！你太小看华国人了！赵文平怎么会生出你这么蠢的女儿，如果不是你确实拿着他的资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冒名顶替的。” 赵凌楠被最后一句话刺激到，厉声道：“你怀疑我的身份？！你算什么东西敢怀疑我的身份！！” 电话那头的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尖叫吓了一跳，随即听到那句算什么东西，阴暗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杀意，声音冷得让人不寒而栗：“赵凌楠，别忘了你的身份，没有联邦情报局，你现在早就死无全尸，你不要以为交了资料，联邦情报局会一直帮你。” 赵凌楠一个哆嗦，尖声道：“你什么意思？收了我的东西就想把我甩掉！当初说好了你们要全方位保护我的！！” “保护你不等于让你利用，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你的狗吗？”电话里的男音低笑了一声，却笑得让人胆寒，“我们可以保护你，也可以……杀了你，反正资料已经到手，你——明白自己的身份了吗？” 赵凌楠浑身一颤，终于意识到对方不是自己可以拿捏的人，对方的话并不是开玩笑，她声音都有点抖起来：“你……” “没有下次。” 赵凌楠听到挂断的忙音，整个人一软，瘫坐在地上。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很多事开局都对她有利，为什么事态总是不按她预期的想法发展？ 杀掉秦意明明那么简单，却一次次让她逃脱。 窃密案明明证据确凿，却让她找到了破绽，不但没能当庭宣判有罪，还反过来指控她。 采访后掀起的舆论风暴远比她预期的效果要好，但才两天，秦意就彻底扭转风向。 联邦情报局也是她精挑细选才选中的合作对象，对她的各种要求都无条件满足，一次次也为她所用，现在突然翻脸，她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掌控。 如果是赵文平，肯定知道怎么做，但是赵文平从来没教过她怎么应对这些事…… 为什么生了她要这么对她？！！ 赵凌楠大声尖叫起来，神色不停变换，一会儿喃喃自语，一会儿歇斯底里，像疯了一样。 317 霸道 秦意在网上转了一圈，很快关闭了网页。 视线落到电脑时间上，刚过九点，她想到今天霍俊峰送了些资料过来，便披上外套，撑着拐杖下了床，去了书房。 “怎么没有？”她在书桌上找了又找也没看到要找的资料，桌上全是周牧泽刚处理过的文件。 她又去书架找了一下，仍然没看到，心想可能是周牧泽拿走了，便撑着拐杖去周牧泽的卧室。 卧室的门没关，门缝里透出明亮的灯光，里面很安静，也不知他在做什么。 秦意抬手敲了敲门，“周牧泽，你在吗？” “进来。”里面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她推开门，便看到周牧泽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一双大长腿随意交叠着，身上套着一件黑色浴袍，头发有些凌乱，整个人透着一丝慵懒的性感，显然刚洗过澡。 她一时有点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周牧泽抬头，见她踟蹰不前，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秦意见他手上翻着什么东西，猜测估计就是霍俊峰送来的资料，便走进去，“这是霍律师今天送过来的资料吗？” 他嗯了一声，把资料放下，看她站在自己几步之外，轻轻叫了声：“绵绵。” “嗯？” “过来。” 她以为他要把资料给自己，走到他面前，却看到他朝自己伸出了手，她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犹豫了两秒，把手放在他掌心。 他拉着她的手，轻轻一带，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腰，让她顺势坐在了自己腿上。 秦意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这个姿势太暧昧了。 这时，他的唇已经压下来，有点凉，熟悉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让她一阵眩晕，一瞬间都忘了呼吸，但他身体很暖，带着刚洗过澡的暖意，还有他身上清冽的体香，将她整个人包围。 她浑身发软，右手压在他结实的胸口，想把他推开，却完全使不出力气，更像欲拒还迎。他不费吹灰之力便撬开了她的唇齿，微凉的唇变得灼热，辗转碾压着她柔软的唇，深深地吻着。 秦意感觉自己被珍视着，宠爱着，一颗心微微发颤，完全无法抗拒他，任由他攫取着自己的气息，整个人瘫软在他怀里。 “绵绵。”他低声喊着她的名字。 她满脸通红，眼里含着水光，一脸茫然看着他。 “等德国事了，我们就帮时薇翻案，她出狱之后，我们就结婚吧。”周牧泽在她耳边说，她顿时愣住了。 “为什么……这么突然？”秦意心跳很快，觉得有点不真实，还有点不知所措，手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衣襟。 像是一个早已放弃的美梦，突然一朝之间要变成现实，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是真的吗？真的可以吗？还会像以前那样吗？ 她害怕物是人非，隔了这么多的时光，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被改变了，而她和他都不知道…… 他低声笑，“你已经考虑几个月了。” 他不说，她都快忘了，这才想起之前被他逼着考虑在一起的问题，自己借口要考虑考虑，想拖到他忘记，结果他没忘记，反而是自己忘记了。 “绵绵，我已经三十二岁了，我希望我们的孩子在我还有能力陪他们长大的时候出生，我想参与他们成长的全过程，跟你一起。”他低声说着，微微笑了，“我有点等不及了。” 秦意的心颤了颤，眼眶发热起来，唇瓣抖了抖，却说不出话来。 “你不用回答，我不会给你第二个选择，告诉你是想让你做好准备，明年做我的妻子。”他轻声说着，语意却无比霸道。 要她明年嫁给他，要她为他生孩子，还要她陪着他和孩子一起长大…… 这男人也太不讲道理了。 可是秦意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也说不出答应的话，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你也太霸道了……” 她红着脸，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你不是一直知道的么？我不允许任何违背我意愿的事发生，哪怕是你也不能。” 那么多年相处，她当然知道他的脾气，这男人平时很少管事，或者说他很少会做多余的事，别人会觉得他非常宽容，不忌讳给属下放权，但他决定的事一定会要求百分百掌控。 但她不服气：“那我不答应，你还能绑我起来啊？” 周牧泽拭了拭她眼角的生理性眼泪，“你总会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的。” 他多的是手段要了她的身和心，如果他有意，秦意现在已经是周太太了。他不想把那些手段用在她身上，追求也是谋取，但跟用计谋取不一样，在感情这件事上，他的要求比很多人都要纯粹。 “凭什么？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 周牧泽笑起来，嗯了一声。 秦意非常不满意他的回答，嗯是什么意思？她最讨厌他这样了。“你什么意思啊？难道我一定要男人才能过得好？你别太看不起人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她有点胡搅蛮缠。 周牧泽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口中慢慢说着：“我相信没有我，你也一定会过得很好，只是这种好跟我毫无关系。” 如果当年没有相遇，她很可能会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路，不会去费城，不会上宾大，不会遇到那些事，甚至不会回华国。 经历不一样，她或许会成为另一个秦意，另一个出色又惹人喜爱的秦意，却不是他亲手养大的女孩。 所以，叫他怎么放得了手？ 秦意被他的话震住，如果自己没有遇到他，一切都可能完全不一样。 人跟人的缘分是那么坚韧，又那么脆弱。 因为缘分，一个人竟然可以茫茫几十亿人中遇到生命中最特别的那个人，这相遇却又是那么偶然，晚一步错一时便可能再也遇不到。 如果自己没有遇到周牧泽…… 她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愿想这个问题，不论过去和现在发生了什么，她都不愿去想没有周牧泽会是什么样。 ------------------- 发糖了(*^▽^*) 318 回到原点 这一刻，她很想抱住他，却又想起了什么，心里突然很难过。 但是她不敢让周牧泽看出来，这男人太了解她了，只要有一点异色，他就能看出来，抽丝剥茧把她的底细查个底朝天。 秦意低着头，“即便那样，你也一定会过得很好，或许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这种假设不存在。”周牧泽不喜欢这个话题，更不喜欢她的假设，收紧了手臂。秦意感觉到他的动作，才意识到自己还坐在他大腿上，连忙站起来，但他双臂牢牢圈着自己的腰，几乎将她拢在怀里。 她挣扎，周牧泽反而收得更紧了，“不再要胡思乱想，除了你，我不会有别人。” 他第一次说出这样的承诺。 秦意说不出什么滋味，如果他这话早几年说出来就好了。 早几年说出来，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绝望，一辈子都会守着他这句承诺。 周牧泽见她不搭话，把她抱起来，放在了单人沙发上，“你找我有什么事？” 秦意默契地配合他转移话题，“我刚才去书房找霍律师送来的资料，没找到就想是不是你拿走了。” 周牧泽把手边那份资料拿起来，“主要是一些跟赵家接触过的人员信息，这里还有一些赵文平父亲接受采访的报道。” “有什么发现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卫哲查到了一些线索。” “卫哲？他查到了什么？”她还以为卫哲代替周牧泽去处理事务了，周牧泽虽然免于起诉，但被限制出境，没办法离开德国。 “女仆ain hofmann可能已经死了。” 秦意睁大了眼。 “卫哲去了日内瓦，到赵凌楠养病的地方做过调查，没有人知道ain hofmann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卫哲通过各种方式也没找到ain hofmann离开的痕迹，还去了庄园里查看，里面的东西几乎没有收拾过。” 一个人如果打算离开，多少会收拾一些行李。 ain hofmann如果是仓促下离开，没来得及收拾行李，这就存在一个问题，越是匆忙越容易留下痕迹，除非有赵文平的帮助，或者她本人受过特殊训练，否则几乎不可能离开得毫无痕迹。 ain hofmann是否受过特殊训练尚未可知，卫哲更倾向于没有，甚至怀疑她失踪的时间更早，或许在赵文平去世之前就已经不见踪影。 另外一个问题是，她为什么要离开得那么匆忙？ 定然是发生了很紧急的事情，比如雇主命令，比如为了安全。 排除仓促离开的可能，剩下的另一个可能便是她已经死亡。 死人才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庄园附近罕无人烟，发生过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如果ain hofmann死了，岂不是赵凌楠的嫌疑最大？但如果是赵凌楠，赵凌楠为什么杀ain hofmann，难道是因为ain hofmann知道她精分？”秦意一点也不怀疑赵凌楠不会杀人，从赵凌楠对她的追杀就看得出了。 “ain hofmann听命于赵文平，知道赵文平和赵凌楠之间的一些事，想知道赵凌楠为什么杀ain hofmann，还得查出她跟赵文平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如果ain hofmann死了，周牧泽也更倾向于赵凌楠杀了ain hofmann。 “可赵文平跟赵凌楠之间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呢，两父女都巴不得对方死的样子。”秦意撑着下巴苦思，“会不会是我们想错了，假数据是德国军方做的，想通过赵凌楠的手狠狠坑华国一把？” “ard记者不是刚在记者会爆料赵凌楠跟联邦情报局的合作非常仓促吗？她应该一直吊着联邦情报局，想获取更大的利益，直到你去找她，她才真正把资料给联邦情报局，让联邦情报局为她做事，这么短的时间内，即使是赵文平也无法做出那样的数据。” “我跟她什么仇什么怨啊，只是传了一次谣言，她就马上答应联邦情报局，还兴师动众追杀了我好几天，她明知道我代表华国军方去见她还那么做，就不怕惹来华国军方的报复吗？难道她以为有联邦情报局撑腰就能日天日地称霸全球？” 秦意嘀咕，对于赵凌楠追杀自己的原因一直想不明白，亦或者，这是精分的思维，正常人没法理解？ “日天日地？”男人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秦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讪讪道：“网上的流行语……” “你在外交部也这么说话？” 当然不是，还不是在他面前说顺了嘴。 秦意低头认错：“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不是要管你的嘴，你在外交部本该注意这些。” “我知道了……”她知道自己得管住嘴，网络语可以说，但不能说这种带不文雅字眼的词。 “赵凌楠追杀你确实有些奇怪，除了本身有依仗外，或许跟她对华国的态度有关。”周牧泽转回话题，“赵文平想回华国，赵凌楠排斥华国，这中间应该有些原因。” 秦意恍然，“这么说换一个人来跟赵凌楠接触，也很可能会被赵凌楠追杀。” “只要华国没有放弃她手上的资料。” “华国也没干过得罪赵凌楠的事啊，刚跟她接触的时候就差没把她当成祖宗供起来了，再说就算得罪，也是她祖父的事了，她祖父去世时，她才几岁，会有那么深刻的仇恨吗？” 秦意又苦思起来，“若是赵凌楠祖父对华国恨得深刻，赵文平也不会那么急切地想回国了吧？不但没有狮子大开口，只是要一些研究资源的倾斜，还愿意把自己的研究成果都拿出来分享，这怎么看起来都像是一个爱国华裔回国支持祖国科研事业发展。” 所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只有知道赵文平跟赵凌楠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才能解开这一切的谜底。 ------------------- 作死吃了宇宙变态辣火锅，辣得拉肚子，真是比减肥药还有效，就是菊花略疼…… 抱歉，今天只有一更了，明天再雄起。 另外，关于投票，现在app【发现】里面也有投票页面了，传说总投票前三才有奖，首页的已经好几千了，小仙女们想起来去投一下就行，就比个开心。 319 正宗时雨式回答 “赵文平未必是爱国华裔，如果他真有落叶归根的想法，可以立遗嘱捐赠研究成果给华国，华国不会白拿东西。”周牧泽说。 “或许来不及立遗嘱？”秦意猜测，随后又否定，“他有伪造数据的时间，立遗嘱完全不成问题，但他宁愿伪造数据坑赵凌楠，说明他报复心很强啊。” “从这方面来看，他之所以想回华国，或许是华国有他想要的东西。” “华国有什么他想要的东西？他倒是想参加顾教授的物质研究，不过这个研究还要很长的时间去实验，他专长也不在这里啊……” 周牧泽看她愁眉苦脸，原本长了点肉的脸瘦了下去，脸色有些苍白，气血亏损之症。 这一年算是白养了。 也幸亏这一年养得好，才扛得住她在德国受了这么多折磨，否则现在身体没垮也差不多了。 “先别想了，回去休息。”周牧泽下命令。 秦意想到自己还在他卧室，连忙点头，拿起资料，捡起落在地上的拐杖，突然想到他今天说自己像个瘸子，见他看着自己，就感觉不知道脚怎么迈开。 “腿疼？” “你别看我，把头扭一边去。” 周牧泽有点疑惑，见她一脸不自在，随后想到了什么，低声笑起来。 秦意羞恼，“你还好意思笑？” 周牧泽收了笑，走到她身边，把人抱起来，“我送你回去。” 她还没来得及反对，周牧泽已经抱着她到了自己的卧室外，她瞪着不争气的腿，生无可恋地放弃了挣扎。 周牧泽把她放到床上，调了下空调温度，把灯光调好，见她拿着霍俊峰送来的资料在看，说了句：“别看太晚。” 秦意嗯了一声，头也没抬，过了一会儿听到门被拉上的声音。 她本来是不想理他，没想到看着看着就看入了神，花了两个小时把资料全部看完了。 有些用的信息，但都不是关键的。 资料上跟赵家常有接触的人基本已经调查过，赵文平父亲去世前几年已经不露面，距离现在已经二十多年，没调查过的人要么跟赵文平父亲一样已经去世，要么已经无从查起。 秦意把这些人名一个个列出来，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零点。 “这么晚了。” 秦意看了眼时间，只觉得困意袭来。 “还没给时雨哥发短信。”时雨已经知道她在德国发生的事，像开记者会这种事，她还是需要跟他提一下，不然过后他知道了会不高兴。 虽然时雨的不高兴没什么人看得出来。 现在帝都已经早晨七点了吧，时雨哥肯定起床了，时间正好。 她从床头摸到手机，翻出时雨的号码飞快打字：【时雨哥，我今天开了记者会，虽然中间有些波折，不过圆满结束了！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我……】 大杀四方这个词打出来，她犹豫了一下，把这整句话删掉了。 还是叫时雨哥去看剪辑版吧，剪辑版应该没有袭击那一段。 短信发出去，过了两分钟，手机收到新短信。 时雨：【看了，受伤了吗？】 秦意扶额，肯定是小李告诉他的。 小李上次想瞒着时雨她在德国被追杀的事，被时雨知道后，也不知挨了什么教训，现在完全不敢搞小动作，就唯时雨马首是瞻。 秦意回他：【没受伤，你看到我打那个记者了没？是不是很厉害^_^】 时雨：【嗯，是谁？】 秦意知道他问谁指使，回道：【就是赵凌楠，大使馆已经跟警方交涉了，这次保管叫她吃不了兜着走！你不用担心。】 时雨：【赵凌楠？】 秦意以为他还不知道赵凌楠，特地说明了一下：【就是赵文平的女儿，那个很有名的那个物理学家，你知道的吧？】 时雨：【就是她追杀你？】 秦意索性来龙去脉简略说了一遍，顺带把赵凌楠和赵文平之间的蹊跷告诉他，暗搓搓畅想：【等德国军方发现她给的资料有错误，被白白耽误了几年的研究时间，怕不是会以为赵凌楠是哪国派来的间谍。】 时雨：【如果能证明赵凌楠给德国军方的资料有错，不用等几年。】 秦意睁大了眼，这真的是时雨哥吗？竟然懂这么用计？？！！ 这样确实可以马上扳倒赵凌楠，不过德国军方就很难说，因为不论数据正确与否，跟她窃取机密的指控都没有关系，德国军方恐怕不会轻易放弃对她的指控。 如果可以，她打心底里希望德国军方不要那么早发现数据错误，最后托上个几年再发现，到时候联邦情报局丢个大脸，不被重创，影响力肯定也会减弱。 不过时雨哥只是就扳倒赵凌楠这点来想，排除其他考虑，这个办法真是稳准狠！ 她飞快打字：【时雨哥，真是你给我发短信吗=_=】 时雨：【为什么怀疑？】 秦意噗嗤笑起来，【你太让我吃惊了，时雨哥你越来越聪明了。】 时雨：【哦。】 这才是正宗的时雨式回答…… 秦意笑眯眯回道：【时雨哥，你是不是要上班了，那我不打扰你了。】 过了一会儿，时雨回过来：【等等。】 秦意：？？ 这一等，一直等到她睡着，时雨也没有再回复消息。 第二天醒来时，秦意第一件事是看手机，没有时雨的短信，想来他忙去了。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手机叮铃铃响起来，来电竟是时雨。 时雨很少主动打电话给她，一直都是她主动联系时雨，这次是有什么事吗？ 秦意带着疑问接通了电话，听到了时雨冷清而熟悉的嗓音：“给你一个联系方式。” “联系方式？”秦意更疑惑了。 时雨嗯了一声，“有个认识的人认识赵文平。” 他的话有些绕，但是秦意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口中认识的人很可能是欧洲这边科研界的大拿，因为时雨在欧洲接触的人基本都是科研界的。 “小意？” “时雨哥，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她连忙问。 “lennard fuchs。” 320 新线索 “lennard fuchs……”秦意喃喃念着这个名字，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的印象，这个人也不在调查名单上。 “他是个医学家，拜托我做过一些研究。”时雨解释了一句。 时雨做过药物方面的研究，跟lennard fuchs这类人接触比较多，认识这方面的大拿很正常，倒是lennard fuchs的研究领域跟赵文平完全不搭边，也不在赵文平的交际范围，也不知是怎么认识的。 这么看来应该是比较隐秘的私交，时雨说lennard fuchs认识赵文平，那应该是比较熟悉的。 “时雨哥你说，我记着。” 时雨报了一个电话号码和一个邮箱，秦意连忙记下，最后跟时雨确认无误后，非常高兴说：“谢谢，时雨哥，你可帮了我的大忙了。” 时雨又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秦意看着刚记下的号码和邮箱，精神一振，马上翻身下床，洗漱后就去找了周牧泽。周牧泽回头让付师傅给她倒了杯热牛奶，见她一脸雀跃，问道：“什么事那么高兴？” 秦意把记了号码和邮箱的便签递给他，“这个人认识赵文平，说不定很熟。” 周牧泽拿起便签，“lennard fuchs？你从哪里得来的信息？” “时雨哥告诉我的。” 周牧泽想到那个跟她一个户口本的男人，脸上没露出什么表情，淡淡地吩咐护卫长派人去调查lennard fuchs。 早餐后，霍俊峰过来了。 “秦小姐，昨天的记者会很成功，祝贺你。”霍俊峰也清楚这场记者会对她的意义，不得不说秦意这场记者会一战成名了，连德国舆论都好转了不少。 秦意笑，“谢谢，就是记者会有些事可能又要麻烦你们了。” “这是我们分内的事，不过警方，或者说联邦情报局要保赵凌楠到底了。”霍俊峰说到这里，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了？” “大使馆已经把证据交出来，但是警方没有马上结案，我猜测他们想拖到赵凌楠谋杀案开庭，笃定我们没有直接证据指控赵凌楠，开庭后就宣布赵凌楠无罪释放，到时候这些袭击者是不是赵凌楠指使的便不重要了。” “有大使馆施压，警方能拖那么久？” 霍俊峰苦笑，“警方走程序的时候可以操作的空间很大，是可以拖那么久，而且赵凌楠谋杀案一周后就会开庭。” “确定了？” “刚确定的。”霍俊峰从文件包里取出法院发来的开庭通知书，下周三下午开庭。 秦意捏着通知书，唇角露出讽刺的笑意，“他们调查谋杀案的效率这么快，一个袭击案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却要拖上一个多星期。” “谁让这里是德国呢。” “谋杀案调查有什么进展吗？” 霍俊峰摇了摇头：“直接证据找不到，我们打算从间接证据上形成证据链，指控柏林警察局是一方面，案发现场虽然找不到弹壳，不过军部派来了专业的痕迹专家，可以证明对方使用了狙击枪，那六个假警察的身份还在调查，这两天应该能出结果。” 秦意点点头，直接证据需要找到目击证人、凶器或者赵凌楠意图谋杀她的影音和文字之类的物证，这些证据基本不可能找到，只能从间接证据入手。 霍俊峰又道：“赵凌楠拒绝精神鉴定，我已经申请强行鉴定，不过现在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这起案件涉及德国军方，用德国方面的专家我不放心。” “我已经让人去请权威专家。”周牧泽淡淡说。 霍俊峰笑起来，“有周先生出马，那再好不过。” 说完案子，霍俊峰便匆匆离开，没多久，护卫长拿到了lennard fuchs的基本信息。 lennard fuchs今年62岁，已婚丧偶，无儿女，现居法国，基本处于退休状态，从事医学研究多年，主要研究领域在遗传病上，研究成果颇多，大多已经应用于临床。或许是因为他热衷于把研究成果变现，lennard fuchs现在坐拥过亿财产，晚年生活很嗨，一点也不像为科学事业奉献终身的科学家。 看着几张lennard fuchs穿着沙滩大裤衩，左拥右抱美女的照片，秦意嘴角抽了抽，这位大拿还真玩得开。 “得派个人去跟lennard fuchs接触。” “让卫哲去。”周牧泽说。 卫哲正好在德国之外，行动比较方便，而且看lennard fuchs的做派，秦意觉得lennard fuchs跟卫哲一定会很有话题…… 卫哲接到周牧泽信息的时候，正准备离开日内瓦，因为他刚查到一条线索：女仆ain hofmann曾经向苏黎世寄过几封信，他在小镇上找了很久才找到退休邮递员这条线，又花了很多心思才让退休的邮递员说出地址。 这年头很少有人再写信，有事都直接打电话，不然就发邮件，写信是非常老派的事。 所以他猜测ain hofmann写信的人可能年纪比较大，是她比较尊重的人，很可能是她的长辈。 ain hofmann不知是赵文平从哪里雇佣来的，但是卫哲相信，赵文平能把照顾赵凌楠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她必然深受赵文平信任，不是普通仆人，ain hofmann看重的人很可能也知道些什么。 周牧泽听完他的汇报，问道：“没有街区号？” “没有，连姓氏都没有，只知道叫moritz。” 欧洲这边对亲近的人习惯直接叫名字，不论是晚辈、同辈和长辈，很多人会直接叫名字，不过卫哲猜测这个moritz应该在当地很有名，不然按照老外的重名率，一个街区叫moritz的可能有好几个。 “moritz先交给护卫调查，你先去找lennard fuchs，资料一会儿发给你。” 卫哲没有质疑他的安排，“行吧，我现在就去法国。” 等卫哲收到lennard fuchs的资料，顿时明白周牧泽为什么先安排自己去接触lennard fuchs了，如果他这辈子不结婚，到老了大概跟lennard fuchs差不多吧…… 他打了个激灵。 不行，人家至少结婚丧偶，他这么优秀的男人找不到对象简直没天理！ 等这阵子忙完，他就老老实实回去相亲，周老太太安排的对象再怎么也不会太差。 ------------------- 第二更…… 321 祸从口出 卫哲上飞机前，跟周氏在巴黎的人联系了一下，当天下午抵达巴黎时，周氏的人早在机场等候。 酒店和车辆都已经安排好，卫哲让人把自己送到酒店，休息了两小时，养足了精神，便收到下面的人汇报lennard fuchs的行踪，说他今晚会去杜乐丽花园看秀。 这几天正是巴黎时装周，满大街凹造型街拍的时尚男女，至于lennard fuchs来这里做什么，卫哲带入了一下自己的想法，立即就明白了。 每次巴黎时装周都顶级时尚盛宴，全世界各界人士都会来凑热闹，商界名人、体坛名将、知名媒体，最多的还是来看秀的明星和走秀的超模。 出门前，卫哲换了灰白色意式西装，没打领结也没系领带，口袋巾用了一条蓝色手帕，看似随意地塞在胸口袋里。 他一米八的个子，腰直腿长，穿上这身衣服，跟大屏幕上走秀的男模不相上下，刚走出去就引来不少视线。 他先在酒店餐厅用了晚餐，随后开车去杜乐丽花园。 到了秀场后，卫哲找了位置坐下，便看到在一些衣着光鲜的男女趁着开秀前，带着摄影师各种凹造型，卫哲坐在旁边，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一边在心里评头论足。 这不是最近热播剧的女主角吗？啧，露那么大一片胸脯给谁看，跟个奶牛似的。 哟，这男的不是那什么男团成员？硬照唇红齿白水灵灵，近看满脸油光还长痘，原来是个活在ps里的男神。 那边那谁和谁，她俩私底下撕得那么厉害，镜头前好得跟一个人差不多，这塑料花姐妹情哟。 啧啧啧。 他正脑补得欢乐，就看到lennard fuchs走进了秀场。 lennard fuchs穿了套格子西装，打着小领结，头上戴了顶绅士帽，像个英国老牌绅士。 他站在入口观察了一下，便朝卫哲走过来，坐在了他身边的位置。 卫哲在他坐下的时候，侧脸看了他一眼。 lennard fuchs见身边的人在看自己，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瞧见卫哲穿着简单却很有心机，一看就是个时尚达人，他本人是个爱聊天的，便开口打招呼：“嗨，小伙子，你今天的打扮很时尚。” “谢谢您的夸奖， fuchs先生，你今天的着装也很完美。”卫哲一口流利的法语。 lennard fuchs惊讶，“你认识我？” “您在医学界大名鼎鼎。” lennard fuchs眯起了眼睛，“是吗？你也是做医学研究的？” “我什么都做点。”卫哲勾了勾唇角。 “这么说你是个商人？” “可以这么说。” “商人无利不起早。” “fuchs不也是商人么？”卫哲淡淡反问，一个热衷于把科研成果变现挣钱的研究者，从另一个层面说也是商人。 lennard fuchs哈哈笑了两声，“你说得没错，我除了搞科研，同时也是个商人，看样子你很了解我。” “一般般。” “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你叫什么。”还没开秀，lennard fuchs闲着无事，愿意跟他多聊几句。 “您可以叫我卫。” “卫？很特别的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只是我的姓氏，如果非要说含义的话，华国周代一个王族被封在卫地，后来这个地方的人以卫为姓，从此有了这个姓氏。” “你是华国人？” “是的， fuchs先生看不出来吗？” lennard fuchs摊手，“我想对于很多欧美人来说，都分不清亚裔是哪国人。” 这是事实，除非在当地生活过，一般欧美人分不清亚裔，基本上亚裔也很难分得清欧美人，彼此都有点脸盲。 卫哲笑了笑没有在意，漫不经心换了个话题，lennard fuchs觉得他很有意思，很快聊得兴起，从巴黎时装周聊到法国历史，再聊到欧洲文艺复兴，又谈到科学著作。 lennard fuchs作为一个学者，学识是非常渊博的，他有意为难卫哲，却没想到卫哲同样见识广博，谈到生意经的时候，竟然还被他挑了几个错处。 lennard fuchs心有不服，还想跟卫哲辩论的时候，时装秀开始了。 卫哲假装没看到他一脸的郁闷，专心致志观看超模们的大长腿。 一场秀二十分钟左右结束，lennard fuchs提出邀请，“去喝一杯？” 卫哲自然答应下来。 两人勾肩搭背去了一个酒吧，酒吧里很嘈杂，lennard fuchs一点也不像个六十岁的人，玩起来比年轻人更嗨，将近凌晨才结账离开。 “fuchs先生，我送你回去。”卫哲淡淡笑着说。 lennard fuchs露出狡黠的笑容，“年轻人，你陪我玩了一个晚上，应该去享受愉快的夜晚了，不应该再陪着我这个糟老头。” “既然如此，那么fuchs先生是否应该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卫哲直接把话挑明了，lennard fuchs早看出来他另有目的，当然，这也是他没有隐瞒，他认为聪明人之间不需要太多遮掩，想来lennard fuchs也正是明白这一点，才会在酒吧呆了一晚上，让他没有机会开口。 lennard fuchs笑着摇头，“卫，这么美好的相遇，不能更纯粹一些吗？” “你不想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事来找你？” “我想一定是麻烦事，我已经六十多岁了，只想安享晚年，其他事都不想参与。”lennard fuchs一副不想交谈的态度。 “只需要你说几句话。”卫哲不以为意。 “你们华国有一句话叫做祸从口出，我认为很有道理。” 卫哲微微一笑，“既然你这么抗拒，那我就直说了，赵文平有没有什么话留给你？” lennard fuchs听到赵文平的名字，神色微微一顿，随后摇头，“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来找你，就是知道你跟赵文平有关系，你不用对我隐瞒。” lennard fuchs露出和蔼的笑，“年轻人，你不用诈我，赵文平这个名字现在应该很多人知道，但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信息。” “赵文平曾经有段时间涉足医学研究，其实是找了你合作，合作伙伴应该很熟悉，您说是吧， fuchs先生。”卫哲面不改色诈他，lennard fuchs曾经拜托时雨做药物研究，透露过几句，结合赵文平做过医学研究的经历，便推测出这个结果。 lennard fuchs却以为卫哲得到了确切消息，赵文平跟他的合作非常隐秘，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们有交情。 他仍然摇了摇头，“这是客户隐私，我不能透露。” 322 厚颜无耻 客户？ 卫哲敏感地捕捉到这个词，看来赵文平曾经委托lennard fuchs做事。 “赵文平生前希望回到华国，现在他女儿拿着他的研究资料，违背他的意愿给了德国，你作为他的朋友，看到他的遗志被人埋没，也不愿为他说一句话？” lennard fuchs不以为意道：“既然那些研究资料是赵文平给自己女儿的，他女儿想怎么处理是她的自由。” “哦？你是说赵文平特地留下这些资料给女儿赵凌楠的？” “不然呢？” “这么说赵文平很宠爱自己的女儿？” lennard fuchs眼底划过一道暗光，“卫，我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该说再见了。” 他挥了挥手，人高马大的保镖上前拉开车门，他对卫哲点了点头，转身上车。 卫哲看着lennard fuchs的车缓缓驶出停车场，直到对方的车消失不见，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老头知道不少啊，就是嘴巴太紧，得换个办法了。 lennard fuchs回到住处，打开电脑，分别搜索了一下赵文平和赵凌楠的名字，上万条相关结果，最显眼的是一条赵凌楠疑似指使记者破坏华国驻德大使馆的记者会的新闻。 他点进去，就看到一张赵凌楠的特写，是她在接受采访时的截图。 穿着华贵，表情高冷，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仿佛中世纪的贵族小姐。 lennard fuchs眯了眯眼睛，“abigail……” 浏览了半晌的新闻，他把网页关掉，“关我什么事呢？” 伸了个懒腰，听到骨头咔咔响，终究是上了年纪，洗了澡便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敏锐地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睁开眼后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自己身边。 “fuchs先生，你醒了。”卫哲笑眯眯问。 lennard fuchs猛地睁大眼，随后就发现他被绑了起来，心脏猛跳：“你绑架了我？！我的保镖呢？！”发现自己还在自己的卧室里，他大声喊道：“保镖！保镖！快来人！！” 卫哲嗤笑了一声，“他们现在睡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lennard fuchs瞳仁猛地一缩，他这栋房子有8个保镖，对方竟然不声不响全部放倒了，手段也太可怕了。 “你这是绑架罪！我会告你到牢底坐穿！” 卫哲抽出一支手枪，“您在暗示我，如果不想牢底坐穿，最好杀人灭口？” lennard fuchs心中一惊，连忙道：“你现在马上放了我，我可以不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卫哲把子弹上膛，“fuchs先生以为我是小孩吗？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就放了你，你得救后肯定会第一时间报警。” “我发誓不会报警！” 卫哲笑了笑，“如果有人这样冒犯我，我一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lennard fuchs原本就打算只要让他逃出去，一定会让卫哲进监狱，包括他背后的人！听到卫哲的话，他恶狠狠道：“如果你敢伤害我，你肯定逃不掉的！” “反正到时候你已经上了天堂，就是不知道你这么多财产会便宜了谁。” lennard fuchs一听，心窝子都疼了。 他晚年这么嗨是为什么？ 因为他没有儿女继承家产啊！如果自己不花掉，他的钱都白挣了啊！ 遗产捐献什么的，他从来没想过。 “你想啊，你这辈子辛辛苦苦搞研究，又费尽心思把研究成果变现，做了几十年研究才有了现在的资产，还没享受几年就去见上帝了，多可惜？”卫哲老早看出他是个什么人，专挑他的痛处踩。 “你闭嘴！”lennard fuchs恨不得撕了他的嘴，华国人太奸诈了！ “我这是为了你着想。” “merde！”lennard fuchs大骂，“你绑架我竟然有脸说是为了我好？！” “当然，经过这次，你以后肯定会加强安保吧？那些打你主意的人肯定就没办法了，当然前提是你能从我手下活着走出去。” lennard fuchs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华国人的害羞呢？内敛呢？都特么被狗吃了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阴沉着脸，沉默了半晌终于松口了。 “我只是想跟你聊聊赵文平，来来，我们早点聊完早点给你松绑。” lennard fuchs气得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犯了脾气：“我跟他不熟。” 卫哲啧了一声，“他是你的客户，你说这话就是业务不精了。” lennard fuchs活到这把年纪，从来没被说过业务不精，恨不得掐死他，过了半晌才虎着脸道：“他确实是我的客户，但我对他真正的了解并不多。” “那你都知道什么？” “他让我研究一种没被发现过的遗传病，或者说是还没公布过的遗传病，患病的病人会突然全身机能迅速衰老，他每年会给我研究经费，我认为这个课题很有意思，突破了说不定能拿诺贝尔就答应下来，后来他也参与进来，不过研究了几年都没能有所突破，有一天他就突然中断了研究。”lennard fuchs开了口，接下来说得越来越顺口，“说实话，他真是个天才中的天才，如果他继续研究下去，一定会攻破这个难题。” “遗传病？谁有这种遗传病？” “不知道。” 卫哲一脸你逗我玩呢的表情。 “他不让我直接接触病人，每次都只拿一些血样给我，我曾经跟他因为这件事发生过分歧不让我接触病人怎样研究，但是他说病人的状态一直没变，没发病的时候跟正常人没区别。” 赵文平的态度也太奇怪了。 “还有呢？”卫哲追问。 “没了。” “就这些？” lennard fuchs见他不信，“他跟我只有研究上的交流，其他的信息我一无所知。” 卫哲仍然用怀疑的目光看他。 lennard fuchs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我真的不清楚他别的事情，想必你也调查过他，对外的信息很少吧？” 确实如此，不过卫哲不信他只知道这些，这老头很不老实。 “他有没有什么心腹？比如仆人之类。” “我能说的已经说了。” “那不能说的呢？” lennard fuchs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沉默了半晌，嘴里才吐出一个姓氏，“……hofmann，赵文平曾经有一个管家叫做hofmann，如果你想知道关于赵文平的事情，他应该知道，不过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卫哲听到这个姓氏，心头一跳。 323 心真大 “你确定是hofmann？”他问。 lennard fuchs横眉冷对：“我还没有老年痴呆，不至于记个人名都记不住！” 卫哲耸耸肩，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这个管家的？” lennard fuchs一脸看智障的眼神，“当然是赵文平说的。” “赵文平有管家？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 “十几年前的事了，赵文平自己都不出来走动，谁会去关注他家有什么仆人。” 卫哲总算认同了他一次，又问：“这个管家全名叫什么？” “不知道。”lennard fuchs一脸不耐烦，完全没有被绑架的自觉性，反正说都说了，他也看出来卫哲没打算把自己怎么样，就是这混账的方式让他很恼火，一点尊敬老人的爱心都没有！ 卫哲也不在意他的态度，“那赵文平是怎么跟你提起这个管家的？” “就是一次听到他打电话语气很和蔼，你知道赵文平这个人是两面派吗？人前绅士宽容，人后就是个刻薄鬼！所以我多嘴问了句对方是谁，他说是管家，还说hofmann已经为他们家服务几十年。” 卫哲听得心砰砰直跳，从这老头的话里得到几点信息：其一，赵文平是个要求非常严格的人，其二，赵文平跟fuchs关系不错，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管家hofmann为赵家服务过几十年，可能从赵文平父亲那一代开始为赵家服务，赵文平非常看重且信任他。 “这个管家全名叫什么？” “不知道。” “你没问？” lennard fuchs翻了个白眼，“我问一个管家的名字做什么？” “赵文平还有没提起过这个管家其他信息？” “没有。” “赵文平有没有提起过其他跟赵家有关的人？” “没有。” “关于他女儿呢？” lennard fuchs摇了摇头，“他很少提起女儿，我猜测当初的研究跟他女儿有关，你也知道他去世前从来不让女儿公开露面，很可能就是得了重病。” 卫哲想了想觉得他的猜测可能性很大，赵文平父亲去世时已经八十岁，去世时可以说是喜丧了，患那种遗传病的概率很低，“那他女儿的母亲呢？” “不知道，我从来没听说赵文平那家伙有女人，如果是他女儿有遗传病，很可能是母系遗传，估计早就死了吧。”lennard fuchs被绑得手脚发麻，动了动，感觉难受得厉害，越发不耐烦起来，“别的我都不知道了，你赶紧给我松开滚蛋。” 卫哲笑，这老头心真大。 “最后一个问题，根据以前的病症，你看现在的赵凌楠还有那种遗传病的样子吗？” lennard fuchs一脸鄙视，“我刚才说过，这种病没法做的时候跟正常人没有区别，如果她没有发作，我怎么知道有没有？” “好吧。”卫哲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fuchs先生的消息，作为回报，您可以考虑一下我今晚给你的那几个建议，您最近做的投资确实不怎么样。” 说罢他转身就走。 “你给我松开！” 卫哲回头，看着被五花大绑的老头，“fuchs先生，如果您想松开，为了保证我能顺利离开，我只能弄晕你，你选哪样？” lennard fuchs脑袋一缩，闭上了嘴。 这个华国人看起来没有杀他的想法，但如果晕过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宁愿保持清醒。 等这家伙走了，他就想办法解开绳子，然后报警把这家伙抓进监狱！ 这时，卫哲给了他一条衷心的建议：“我建议您不要报警，这对您有好处。” lennard fuchs心里冷笑，嘴上什么都没说。 卫哲也不废话，迅速转身离开。 等他走出去，两个护卫不知从什么地方走出来，“卫特助。” “走吧。”卫哲拉紧了风衣，匆匆消失在夜色里。 大约三小时后，天开始亮起来，lennard fuchs眼巴巴望着时钟，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哐当一声巨响，卧室门被猛地撞开，几个高大的保镖闯进来：“fuchs先生！” lennard fuchs脸色铁青，“还不给我松开！” 保镖连忙给他松绑。 被绑了一晚上，lennard fuchs手脚都淤青了，骨头也都僵硬了，突然获得放松，浑身的关节都咔咔作响，疼得他哎哟直叫。 “昨晚有人大摇大摆闯进来，你们就一点觉察都没有？！”lennard fuchs躺在床上大骂。 保镖很惭愧，他们根本没看到对方有几个人，突然就失去了知觉，早上醒来就知道出事了，好在雇主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他们也都完好无损，对方显然没有伤害任何人的想法。 “抱歉，fuchs先生，这是我们失职，不过对方能不惊动我们任何一个人，恐怕势力很强悍。”他们几个人可不是业余保镖，都是从军队退下来的。 lennard fuchs在昨晚被询问的时候就猜测，对方可能是华国特工，不是特工也肯定跟军方有关，这也是他愿意开口的原因。 他接触的华国人不多，但赵文平也是华裔，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恐怕了，在他看来，华人就是一群匪夷所思的生物。 “fuchs先生，是什么人绑了您？”保镖问。 “一个华裔。”lennard fuchs揉了揉酸痛的手脚，恶狠狠道：“把监控都给我调出来！我要让这群华国人吃不了兜着走！” 十分钟后，保镖匆匆来报：“不好了，fuchs先生，所有的监控都没了！” “没了？”lennard fuchs大惊失色，“我房间里的针孔摄像头呢？” 保镖脸色很难看，“也没有。” lennard fuchs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啊啊啊大叫了几声，总算明白为什么卫哲建议他不要报警，这是笃定了他没有证据！ 该死的华国人，气死他了！！ 另一边，卫哲得到消息后直接回了酒店，第一时间拨了周牧泽的通话。 巴黎和柏林没有时差，此时也是凌晨。 卫哲把从lennard fuchs嘴里得来的信息一条一条告诉周牧泽，说到赵文平的那个老管家时，他说出自己的推测：“管家hofmann和照顾赵凌楠的女仆ain hofmann很可能是一家人，ain hofmann曾经给苏黎世一个叫做moritz的人寄过信，很可能就是这个管家，叫做moritz hofmann。” 324 祸水东引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赵文平会让ain hofmann照顾赵凌楠了，因为她跟老管家一样受到赵文平的信任。 周牧泽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你先休息，苏黎世那边我已经派人过去，最迟今天中午会有消息。” 卫哲确实已经很疲惫，这几天殚精竭虑，不比在谈判桌上耗费的心神少。 他道了声再见，草草洗了个澡便睡了过去。 中午，苏黎世的人传回消息，根据女仆寄信的地址，当地有六个叫做moritz 的男性，并没有附和老管家条件的人，但是，近几年已经去世的两个人中，周牧泽看到了moritz hofmann这个名字。 一年前，moritz hofmann去世了，比赵文平早三个月左右。 去世时，他已经七十九岁，是很自然地在睡梦中去世。 卫哲听到这个消息眉头皱起来，“这么巧？自然死亡？” “自然死亡。”周牧泽说。 卫哲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moritz hofmann的年纪摆在那里，这个年纪的老人家随时都可能一睡不醒。 好不容易查到一条线索，眼看着又断了，他心里只想叹气。 “我还是希望你去苏黎世走一趟，去查一查他的侄儿。” “moritz hofmann的侄儿？” 周牧泽嗯了一声，“苏黎世的人我没有撤回，你过去可以找他们。” 卫哲叹气，“那我这就去苏黎世。” 挂断视频前，周牧泽突然说：“这次事了给你放个长假，老太太给你找了几个对象，正好可以相看一下。” wtf？？？ 真让他相亲啊？？ 他还想追问，周牧泽已经关了视频。 他还没说具体要求啊摔！老太太找了不合他胃口的女孩子怎么办？ 若是自己接连拒绝老太太挑的女孩子，家中两老肯定会闹翻天，一想到就头痛，耳朵也痛，卫老太太的揪耳龙抓手可是不分男女老少的啊…… 生无可恋地，他让人订了去苏黎世的机票。 一个星期很快过去，很快到了赵凌楠谋杀案的开庭之日。 卫哲到了苏黎世才知道老管家的侄儿tim hofmann把自己弄进了看守所，被指控的罪名是酗酒伤人，对方伤得挺重，他没钱交保释金，也不愿意赔偿伤者，就这么一直拖着。 卫哲就算有通天的手段也没办法正大光明从苏黎世的看守所捞人，他华国人的身份太敏感，很容易招惹某些机构的注意，只能想办法聘请律师把这蠢货捞出来。 就这么拖到了谋杀案开庭，他现在恨不得掐死那个蠢货！ 华国律师团也没有打算通过他破解赵凌楠秘密来扳倒赵凌楠的打算，能做的准备都做好了，会有什么结果还要奋力一搏。 这次的谋杀案仍然受到广泛关注，记者们早早蹲守在法院外面，看到是秦意的车队立即涌上去。 秦意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为了不影响最后的愈合，仍然坐了轮椅，她前脚刚下车，赵凌楠的车跟着就来了，两车队挤满了法院外面的空地。 记者们兴奋不已，期望能拍到一个双方隔空交锋。 “赵，秦意的车队在前面，记者们肯定想拍你们隔空交锋，你现在最好不要下车。”汉克建议道。 赵凌楠心里很不爽，接着就听到外面有记者大喊，问她是不是不敢下车。 她的火气一下子窜起来，“你听到了，如果我不下车，显得我很怕秦意，那些该死的记者肯定会在新闻里乱写我心虚害怕！” 汉克脸色阴沉，这些记者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赵凌楠不管他怎么想，示意了保镖开门，保镖得到吩咐马上拉开了车门。 “赵女士下车了！” 快门声响个不停，赵凌楠伸出腿的一瞬，记者们就往前冲了冲，但是保镖们形成了保护圈，把记者都挡在外面，只能争先恐后地举起相机不停地拍。 赵凌楠往前扫了一眼，秦意已经在护卫的保护下走在前面，压根没理记者地围追堵截。 “秦女士，赵女士也来了，你有没有什么话对她说？” 突然有记者大声问道。 秦意回头，看到了包围圈里的赵凌楠，随后淡淡收回了目光：“想说的都在法庭上。” 挑衅！ 绝对的挑衅！ 记者们跟打了鸡血似的，又有人接着问赵凌楠：“赵女士，对于秦女士的回答，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赵凌楠强压着怒火道：“秋后的蚂蚱也只能再蹦跶这一会儿！” 对决！ 记者们更兴奋了，不嫌事大地追问秦意：“秦女士，赵女士说你是秋后的蚂蚱，你有什么感想？” 秦意突然问：“你们就这么想要新闻爆点吗？” 被她戳穿目的，记者们完全不在意，脸皮早在一次次的采访中练得比城墙还厚，很多人一起答道：“想要啊！” 她又笑了笑，“我这里没有了，你们去找别人吧。” 记者们明知道她是祸水东引，听到她的话仍然涌向赵凌楠，赵凌楠被堵得寸步难行，忍不住大骂记者。 生气这就对了，就是给你们制造矛盾！ 秦意明白，记者们明白，就是赵凌楠被气得差点打记者。 记者们都去堵赵凌楠，秦意一行人很顺利地进了法院，这次的法庭跟上次不一样，上次涉及窃密，不允许媒体在场，虽然允许旁听，但旁听的人都不是普通民众。 这次是谋杀案庭审，与普通刑事案件没有区别，允许普通民众旁听，也允许媒体在场，只是媒体不能打扰到庭审。 秦意被推到被告席，跟律师团坐一起，赵凌楠过了十多分钟，法官都已经走进来，才匆忙从外面赶来，旁听席的听众和媒体都看她的表情都有点微妙，连法官也不大高兴。 赵凌楠对别人的目光非常敏感，她知道自己来晚了，但这一切怪谁？ 她狠狠瞪了秦意一眼，这贱人肯定故意的！ 坐在被告席上，赵凌楠的脸色更难看了，汉克怕她情绪失控，低声劝道：“别在意那些人，等你被宣布无罪释放时，他们会比你更狼狈。” 赵凌楠脸色缓和了一些，“我不希望有第二次坐这里的机会。” “放心吧。”汉克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抬眸看了眼对面。 ------------------- 德国事件结束倒计时了，我也没想到会写这么久_(:3」∠)_ 325 颠倒黑白 这次的被告不只赵凌楠一人，还有柏林警察局的代表和律师。 法官宣布开庭后，原告检控官开始称述对赵凌楠的谋杀罪指控，以及对柏林警察局帮助被告掩盖罪行的指控。 等检控官陈述完毕，被告律师站起来说：“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是华国人一直在图谋我当事人手上的研究资料，我的当事人躲他们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去招惹他们？这不符合常理。这是完全被告为了洗脱间谍嫌疑，阻止我的当事人出庭作证，故意控告她谋杀。” 竟然还倒打一耙！ 秦意看着对面的被告律师，回想起这个叫做汉克的律师是出了名的无赖律师，只要给他钱就能颠倒是非黑白，更可怕的是他从无败绩，只要跟他对上，就会被疯狗一样咬上一口。 检控官说道：“我刚才的陈述已经说过，原告发现了被告有双重人格的秘密，被告为了保密蓄意谋杀她。” 汉克反问：“有双重人格就要杀人？” 他的话里有陷阱，如果检控官承认，汉克就会指责他污蔑。 检控官没有上当，“双重人格不一定会杀人，被告是不想这一事实暴露，所以才有杀害原告的动机。” 汉克摇头：“检控官阁下，你的这个推论毫无根据，我的当事人一直非常低调，不喜欢对外公开自己的信息，她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更不会主动公开自己有双重人格，毕竟她没有被人议论的喜好。” 秦意和霍俊峰相视一看，有不好的预感。 检控官皱眉：“你承认被告有双重人格？” “不，检控官阁下，你的说法有问题，我刚才说了，我的当事人从来没有对外公开个人情况，但这不意味着她会否认自己的情况。”汉克阴冷的目光扫了秦意一眼，唇角几不可查的勾了勾，“我的当事人确实有双重人格，但这不能成为她杀人的动机。” 旁听席耸动，记者们更激动，恨不得冲上去确认。 赵凌楠竟然真的有双重人格！ “肃静！”法官锤了下法槌。 秦意和霍俊峰都感到很意外，他们之前千方百计让赵凌楠接受鉴定，赵凌楠都非常抵抗，直到开庭前两天才接受鉴定，结果确实有双重人格，他们打算拿着一点来证明赵凌楠有作案动机，没想到她的律师竟然主动承认。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果然，汉克拿出了一份鉴定报告：“法官大人，这是世界知名心理专家的鉴定结果，鉴定结果确认我的当事人有双重人格，但是！双重人格跟精神分裂有着本质上的差别，双重人格是两个独立的人格，相当于一个人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这两个灵魂轮流掌控身体，但它们都是可以自控的，跟正常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人格分裂才具有精神混乱行为失控的特征，我的当事人是双重人格，不是精神分裂，这不能证明我的当事人具备作案动机！” 秦意知道汉克抓住了关键点。 他们原打算用赵凌楠试图掩盖双重人格而杀人作为动机，但是汉克却辩证，赵凌楠没有主动承认不代表想掩盖事实，即使是双重人格也有自控能力。 “正常人也会杀人，这不能证明被告没有杀人动机。” “哈哈，检控官阁下，你真的代表原告吗？我怎么感觉你在帮我们，你也认为的当事人是无罪的是吗？”汉克明夸暗讽，“正常人会杀人，不代表一定会杀人。” 检控官脸色难看，知道自己没办法从作案动机上来指控被告，这时，霍俊峰站了起来：“我的当事人离开被告住处后不到十五分钟就遭遇追杀，根据痕迹专家鉴定，对方使用了狙击枪，可见对方很早就埋伏在我当事人必经的路上，只要我的当事人车辆经过就进行狙击。” 霍俊峰把痕迹鉴定拿出来，目光咄咄看着赵凌楠，“我的当事人事发当天下午抵达被告住处，被告明明声称躲华国人都来不及，却用一整个下午为我的当事人画像，并且挽留她吃晚餐，直到天黑之后才让她走。——如果不是为了布置狙击手，故意拖延时间，被告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挽留我的当事人？！” 汉克道：“我的当事人……” “请被告回答我的问题！”霍俊峰打断他。 “我是被告律师，有权代她作出回答。” 霍俊峰嘲笑：“被告是怕自己说漏嘴吗？” 赵凌楠冷笑道：“被告一再逼迫我，甚至为了确定我是不是双重人格，故意刺激我，导致我晕倒，我之所以挽留她用晚餐是以为自己态度好一点，跟她把事情说清楚就不会再被纠缠，谁知道她竟然趁我不备偷窃了父亲的研究资料！现在竟然还有脸来控告我！法官大人，我要指控原告污蔑！” “没错，我的当事人以礼相待，没想到被告不但窃取我当事人父亲的研究资料，为了阻止我当事作证竟然还诬告她，法官大人，这种行为绝对不能姑息！”汉克义正言辞道。 简直是颠倒黑白！ 还以礼相待！那后来的追杀是不是可以说成是“先礼后兵”？ 秦意想到赵凌楠当初一脸良善请她当模特就想翻白眼，演技这么好，你怎么不去演戏啊？下一届奥斯卡影后说不定就是你了！ 霍俊峰坚持道：“我只需要被告回答为什么会有狙击手狙击我的当事人。” 汉克摊手，“谁知道原告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又不是我的当事人狙击原告。” “这么说有人在柏林境内同时使用冲锋枪和重型狙击枪追杀外国外交人员，德国警方对此一无所知？”霍俊峰嘲弄。 “这是联邦警察的职责，不是我当事人的职责，你不能因为事发地点距离我当事人的住处近，就认为是她指使的，这是污蔑。”汉克完全不在意给联邦警察抹黑，“法官大人，原告律师连我当事人的作案动机都无法证明，这个问题我认为没必要再辩论下去。” 326 秀下限 法官道：“原告律师，请你提出有力的证据，证明被告确实有作案动机。” “是，法官大人。”霍俊峰从善如流，“为了证明被告策划谋杀我的当事人，我要求传讯ard记者瓦格纳。” 赵凌楠听到瓦格纳的名字，顿时坐不住了。 瓦格纳就是在大使馆记者会上提问的红发记者，参与了对她的采访，她那天为了抹黑秦意才透露了秦意散播谣言这件事，没想到竟然被秦意抓住了漏洞。 汉克暗恼她制造麻烦，还是劝道：“放心，瓦格纳不会胡说。” 赵凌楠勉强冷静下来，冷眼看着瓦格纳走进法庭，坐在了证人席上。 瓦格纳穿着价值不菲的黑色西装，人模狗样的，仿佛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权威媒体记者，但他精神萎顿，眼神畏缩，跟记者会时咄咄逼人的样子已经大为不同。 霍俊峰问道：“瓦格纳，上周华国驻德国大使馆记者会上，你曾当众指出被告是因为我的当事人散播谣言，影响她选择合作伙伴，才不得不再次跟我的当事人见面，是吗？” 瓦格纳抬头看了眼旁听席，对上某人阴冷的目光，他连忙摇头：“没有！我胡说的！” 旁听席里交头接耳，大使馆记者会闹得很大，在座之人几乎都知道，瓦格纳当时在记者会上的语气可不像是胡说。 “你在记者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我只是为了制造新闻。” “你是说，你为了制造新闻，当着全世界的面撒谎？” 瓦格纳面皮抽动，犹豫了几秒，想到自己受到的威胁，心狠咬牙道：“是，我就是为了出名，赵凌楠女士从来没有跟我说过那些话，都是我编造的！” “你确定？你当时说的话有摄像记录，我会找专家鉴定你当时的微表情，确定你到底是不是撒谎，如果不是撒谎，你现在是在作伪证——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反对原告律师威胁证人！”汉克举手。 “原告律师，德国法律不接受测谎，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法官警告道。 汉克假好心道：“原告律师，还有什么疑问就赶紧问吧，问完好宣判了。” “确实还有几个问题。”霍俊峰把目标转向警方代表，“我的当事人被狙击后，护林员和游客都曾经报警，但柏林警察局毫无作为，也没有派任何人对我的当事人进行救援，请柏林警察局解释一下为什么不出警？” 警方律师惭愧道：“这件事确实是警方的失责，当晚的接线员个人原因，故意隐瞒了这两起报警电话，又因为害怕承担责任，删除了来电记录。” 霍俊峰讽刺地笑了笑：“这明显是有人蓄意狙击我的当事人失败后，跟柏林警察局勾结试图掩盖犯罪事实！不是一句失职可以解释过去。” “既然原告律师不相信，法官大人，我要求传讯当晚的接线员当庭对证。” 霍俊峰心知这名接线员是柏林警察局的背锅侠，不过没有反对传讯接线员，虽然没证据辩驳对方，但柏林警察局想当着媒体的面秀下限，他也不妨碍给对方这个机会。 很快，这名接线员被传上法庭。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身材微胖，穿着一身深蓝色便服，饶是化了妆也遮不住满脸的疲惫和颓废，进法庭后就一直低着头，秦意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戴着一枚婚戒。 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后，警方律师问道：“9月20日晚上九点左右，你有没有接到过两通报警电话？” “接到了。”接线员一脸漠然道，“先是露营游客的来电，声称听到了枪声和爆炸声，还看到了火光，怀疑有枪击案发生；一通是护林员的来电，声称发现了一辆爆炸的汽车，现场没有发现任何人。” “你为什么没有通报？” 接线员嘴唇微微抖了抖，一脸平静道：“因为我以为游客的恶作剧，差不多半小时后，护林员打电话过来我才知道游客没有撒谎，因为害怕耽误救援曝光，我选择继续隐瞒报警电话，并删除了相关记录。” 警方律师对她的回答非常满意，大声说道：“法官大人，警方之所以没有出警是因为接线员的隐瞒，警方确实有失职的责任，但绝对不是原告律师所说的跟犯罪分子勾结，故意隐瞒案情！” 接线员的说法不够严谨，但也算合情合理，如果没有其他证据，柏林警察局最多承担一个失职的责任。 “我有几个问题。”霍俊峰得到法官允许后，他问接线员：“你以为是恶作剧就选择无视报警电话？你是怎么考上警察的？” 接线员满脸通红，“……我那晚心情不好，不知道为什么就做出了那样的事。” “哦，心情不好，你就渎职，帮凶手掩盖犯罪事实？柏林警方的职业素养都像你这样吗？” 旁听席里投来鄙夷的目光，接线员的脑袋快垂到胸口，“我会为自己的行为受到应有的惩罚，你不能因为我对柏林警方产生偏见。” “看不出你还挺维护自己的同事。” 接线员不语。 “但你以为你承认这一切是你干的，就真的是你干的了吗？” 接线员抬头，“你什么意思？我已经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你为什么还要揪着不放？” “就算是杀人凶手跳出来说自己的凶手，法庭也不会就此认定他是凶手，定罪还需要其他人证物证来证明他是凶手。——你的证词只是证据之一，这件事背后有没有人指使你，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取证，才能确定你到底是渎职还是冒名顶替。” 警方律师举手：“反对！原告律师的猜测毫无根据，接线员渎职事实证据明确，根本不需要再做其他调查。” “反对有效。”法官明显偏向柏林警方，“原告律师，请你不要做没有证据的猜测。” 霍俊峰摊手：“好吧，如果在法庭上连合理的推断都不能做，那我无话可说。” 法官被他讽刺得面皮抽了抽，虽然上头要求力保赵凌楠当庭无罪释放，但他还没到退休的年纪，如果被媒体爆出不公正的新闻，那他的政治生涯也到头了，连忙补救道：“合理推断可以做，但你每次都拿不出证据，所有推断都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327 名不正言不顺 汉克附和道：“法官大人说得没错，原告律师从头到尾没拿出过一份有力的证据，一直在胡搅蛮缠，法官大人，我认为这起案子没必要再审下去。” “谁说我没有证据？”霍俊峰面不改色道，他抬头看着警方代表，“既然警方没有出警是因为接线员渎职，那么我的当事人在巴塞村庄被警察追杀又是怎么回事？” “不是追杀，是警方接到举报后，派出去追拿间谍的人员。” “这几名警察的番号是多少？” 警方律师马上上交了一份材料，上面有六名被周牧泽杀掉的警察的详细资料，包括每个人的番号。 霍俊峰眼皮都不抬一下，轻描淡写道：“但是据我所知，这几名警察在追杀我的当事人时，他们还不是警察。” 哗—— 法庭里爆发出震惊的议论声。 警方代表心头一惊，大声道：“他们每个人都有身份证明！你不要以为死无对证就能捏造事实！” “我这么说当然是有证据的。”霍俊峰仍然一脸淡定，“法官大人，我要求传讯证人，巴塞居民瓦尤利安，以及伊莱亚斯。” 法官手心汗湿，感觉事情有点不妙。 “法官大人，我可以传召证人吗？”霍俊峰一副非常虚心的语气，好似法官说不给传召，他就不传召，别人听来却说不出的讽刺。 法官很想说不可以，但他不能阻止，艰难说道：“传证人。” 时隔半个月，秦意再次见到伊莱亚斯，高高大大的身材，微卷的金发自然垂落，他这次穿了西装，看起来非常英俊。 他走进法庭的第一眼便看到了原告席上的秦意，目光像定住了一般，直到法警催促他快走，才收回目光走上证人席。 秦意有点愧疚，那晚不告而别一定让他受到了指责，他现在还愿意为自己作证，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 尤利安是一个高瘦的老年男子，秦意觉得他很脸生，不过霍俊峰给她透过口风，尤利安是巴塞村庄很有名望的老人，假警察追杀她当晚，尤利安第一个上去跟假警察接触。 两名证人确定身份后，霍俊峰先问了尤利安：“尤利安，请问9月22日晚上，警察是怎么来到村庄的？” 尤利安道：“他们开了一架直升机来，直升机抵达巴塞后下来六个警察，他们每个人都带了冲锋枪，说来追击华国间谍。” “当时这些警察是否出示了证件？” 尤利安摇头：“没有，他们来势汹汹，非常匆忙，我听到追击间谍非常震惊，忘了要求看他们的证件。” “谢谢你的证词。”霍俊峰把目光转向伊莱亚斯，“伊莱亚斯，请你描述当晚9月22日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伊莱亚斯看了眼秦意，“我从林子里把gi……原告带回村庄后，一起到菲恩家吃烤猪肉，警察来得很突然，他们开了一架直升机来，随后我就发现原告不见了，警察声称来追拿间谍，我们……我们不知道原告是不是间谍，决定先让警察过来看看。” 说到这里，他满脸惭愧，“警察到了菲恩家就闯进去搜查，把菲恩家弄得乱七八糟，很多东西都损坏了。” “你是说他们非常暴力？” “是的。” “警察没有找到我的当事人，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伊莱亚斯有点不愿回想，“他们把整个村庄搜了一遍，很快追到山上，没多久就听到了枪声。” “是怎样的枪声？有几种枪声？” “就是连续性的冲锋枪的枪声，别的枪声没听到。” “那么我的当事人是否携带冲锋枪？” “没有，原告是空着双手跟我回到村庄的，不可能携带冲锋枪。” “也就是说，警察在搜索我的当事人时一直在开枪？” “是的。” “你认为警察是为了逼迫我的当事人投降，还是为了杀我的当事人？” “反对！”警方律师打断，“原告律师这是诱供！” 伊莱亚斯看了眼警方律师，坚定道：“我认为是为了杀人，六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地面追击，加上直升机空中搜索，想要逼迫原告投降很容易，那么密集的开枪，运气不好肯定会被打成筛子。” “那是因为原告不投降！警察不得不开枪！” “你是说六个警察加一架直升机都抓不住一个女人？” 警方律师怒视伊莱亚斯：“你这是狡辩！是不是华国人收买了你，让你为他们作伪证！” 伊莱亚斯还没说话，尤利安就怒怼他：“伊莱亚斯是巴塞最善良真诚的孩子！他绝对不会撒谎！” 伊莱亚斯看着尤利安露出一个暖暖的微笑，接着说道：“当晚的枪声我们整个村庄的人都听到了，你可以随便找一个巴塞人问。” 警方律师一时哑口无言。 霍俊峰笑着温和道：“谢谢你们的证词。” “就算是这样，也只能说明警方执行任务时行动不恰当。”汉克见警方律师被说得无话可说，帮他说了句。 警方律师连连点头：“没错，这不能说明什么，或许是执行任务时理解发生了错误。” 霍俊峰笑了，“我当然还有别的证据，尤利安和伊莱亚斯的证词只是为了证明，这几个假警察是去杀我的当事人，而不是为了什么狗屁的追击间谍！” “反对！原告律师污蔑警方！”警方律师揪住霍俊峰话里的不妥当之处，神情非常兴奋。 霍俊峰不紧不慢道：“根据警方出具的身份证明，死掉的六名警察是半年前刚调入柏林警察局的，他们之前都在哪里工作？” 调到柏林的时间短，意味着没有跟太多人接触过，这是柏林警方故意安排的。 警方律师不屑道：“这是警方机密，不能对外公布。” “哦？”霍俊峰挑眉，“但是据我所知，这六名警察，哦不对，应该是八名警察在成为柏林警察之前都是情报人员。” 法庭再次哗然。 情报人员伪装成警察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真正的凶手就是情报机构，为了掩人耳目装成警察，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踪，也说明他们的行动名不正言不顺！ 警方律师冷汗落下来，“你有什么证据？” 328 阳谋 霍俊峰道：“这八名假警察，即死掉的六名和活着的两名，在半年内都曾经执行过情报任务，警方给出的证明却说他们半年前已经是柏林警察，这到底是警方伪造证据，还是这八个人是假警察真情报人员？” 警方律师脱口而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不是你编造的？” “证据？哦，我是没有。” 警方律师以为抓住了霍俊峰的漏洞，顿时兴奋起来，大声质问：“终于承认自己污蔑警方了！！” “他们是情报人员，行踪诡秘，我怎么会有证据呢？”霍俊峰一个大喘气，突然来了个转折，“不过我知道他们都去做什么了，比如死掉的两个假警察，沃尔夫和科奥瑟曾经在三个月前去美国佛罗里达州见了一个美国人，那个美国人叫……” “闭嘴！”突然有人厉声喝道。 尖锐的喝声回荡在法庭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然后发现是旁听席里的一个男人出声。 所有人同时看向那个男人，秦意一眼就认出来，是上次庭审对她做击毙手势，被赶出法庭的男人。 他是联邦情报局的人。 霍俊峰也认出了他：“这位先生，上次你对我的当事人做出死亡威胁，因为藐视法庭被赶出去，这次怎么又是你扰乱法庭？警方律师要求我论证自己的推测，请你不要打断我。” 那人阴狠地扫了眼被告席上的警方代表，马上转身离开法庭。 记者知道有猫腻，连忙追上去，“这位先生……” “不想死就滚！”那人眼里杀意迸射。 记者生生被吓呆了，脚步顿时黏在了原地。 那人匆匆离开，走到无人的角落，抖着手发信息：“马上撤回所有在美国的情报人员！马上！！” 霍俊峰心里清楚对方害怕在美国的情报人员暴露，嘴上还故意说：“刚才被打断，我继续说……” “闭嘴！你闭嘴！”警方代表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意识到霍俊峰的话会给联邦情报局带来多大的损失，一个不小心，整个在美国的情报网都要崩溃！ 霍俊峰知道对方怕了。 实际上军部掌握的信息也不多，若真掌握了德国在美国的情报网，别说联邦情报局，整个德国情报机构早就跪求和解了。 不过就这么一点，也足够吓得联邦情报局收缩情报网，华国不了解德国在美国的情报网，不意味着美国只了解这么一点，这么一点提示就足够美国拔出一大片德国情报人员。 至于联邦情报局会遭受什么损失，会不会对华国进行报复，抱歉，这本来就是华国对德国联邦情报局的报复。 指责华国不讲规矩？ 联邦情报局追杀华国外交人员就讲规矩了？ 以牙还牙罢了。 他毫不留情讽刺对方，“为什么不让我说？警方打算让我闭嘴直接结案吗？” “不，当然不是。”警方代表满脑门冷汗。 “那为什么？如果不能给我一个正当理由，你没有权利剥夺我的辩护权。” 这时候要还看不出警方有猫腻，除非眼睛瞎了。 警方代表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霍俊峰冷笑一声，“那两名去美国的假警察并不是第一次去美国，跟那个美国人……” “不，是警方伪造了证据。”警方代表连忙打断他，说出这句话后，他颓然靠在椅子上，脑袋也垂了下去，仿佛失去了精气神。 “伪造了什么证据？”霍俊峰没有放过他。 “八名警察的身份证明。”警方代表艰难开口。 “报警电话呢？” “接线员并没有瞒报。”说完这句话，警方代表闭上了眼。 “接线员没有瞒报，警方为什么不出警？” 警方代表一脸呆滞，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这还用说吗？ 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 是情报机构控制了警方，在追杀秦意失败后，利用警方掩盖犯罪事实。 霍俊峰没有就此放过他们，给出了最后的定论：“法官大人，事实已经非常清楚！那八名追杀我当事人的警察并不是真警察，而是——联邦情报局的情报人员！” 他目光咄咄逼视赵凌楠，“瓦格纳在记者会上没有撒谎，被告在我的当事人去她住处时，被告还没有捐赠其父留下的研究资料，出于某些原因想杀掉我的当事人，于是拿研究资料跟联邦情报局做了交换，要求联邦情报局杀掉我的当事人，所以被告明明不愿意接触我的当事人，却把我的当事人挽留到晚上，等到联邦情报局安排好狙击后，才放我的当事人离开。” “万幸的是，我的当事人逃过了狙击，在山林中逃亡了三天两夜，最终被热心的巴塞居民伊莱亚斯所救，没想到的是有人意外举报了她，联邦情报局通过警方得到消息，再次派人来追杀我的当事人，我的当事人发现及时逃走，最终，八名假警察有六名被周牧泽先生击毙。” “被告和联邦情报局害怕事情曝光，便诬告我的当事人窃密！” 他把目光转向法官：“如此丧心病狂的行径，不但严重伤害了我当事人的生命安全，也严重违反了两国建交公报，我代表我的当事人要求法官大人从重判处！” 法庭里一片寂静。 警方律师冷汗涔涔，说不出一句话来。 汉克现在才明白，原来之前霍俊峰各种没有证据的提问猜测，都是为了让他们说出利己的证词，他真正剑指的是赵凌楠背后的联邦情报局！ 证明了八名警察是假警察，就能证明真正行凶的是联邦情报局，他们之前所有的证词就变成了伪供！ 霍俊峰根本没有赵凌楠参与谋杀的证据，他直接让联邦情报局选择：不承认就曝光联邦情报局在美国的情报网。 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但联邦情报局不得不做出选择。 这招太狠了！ 汉克头一次感觉辩护如此艰难，任凭自己想到千百种说辞，都无法反驳对方。 赵凌楠慌了，见汉克不说话，连忙推他：“你快反驳他！” ------------------- 第四更，今天先这样了。 329 有本事你打我 汉克心知大势已去，把目光转向已经没有反应的法官，“法官大人，案子出现新证据，我要求先休庭核实证据。” 法官对这样的局面完全没准备，开庭前上头已经明确交代，必须以证据不足强行结案。 现在这情况还怎么结案？ 听到汉克的话，他反应过来，伸手去拿法槌，手抖得太厉害，拿了几次才拿起来，因为掌心全是汗，他差点把法槌扔出去，“鉴于案情发现重大变化，暂时休庭，择日再审！”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法官是逃似的离开法庭。 没能当庭宣判，秦意感到有些失望，随后便感觉一道怨毒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抬头看去，只见赵凌楠正在怒视自己。 她绽开一个甜美的微笑。 “你别太得意！”赵凌楠被她的笑容刺激到，恨不得冲过去撕了她的脸，“才第一轮审理，你以为这次占上风就能赢了吗？你以为这是哪里？！” “你智障吗？这里是德国呀，德国是法制国家，我相信法庭最终会给出公正的审判，让恶人有恶报！”秦意用最礼貌的语气，说着最刻薄的话。 “你——”赵凌楠大怒冲出去，汉克及时拉住她，“赵，别冲动！” 秦意火上浇油，“有本事你打我呀，略略略。” “你放开我！让我撕了这个贱人！”赵凌楠眼睛都红了，尖锐的指甲划在汉克脸上，汉克的脸立即留下了几道红痕。 汉克也恼火了，干脆松开了手，赵凌楠跟疯子一样冲向秦意。 但是霍俊峰不可能让她打秦意，跟三个高大的男律师同时都挡在了秦意面前，胡婷越坏心眼伸出脚，赵凌楠哎哟一声，脸朝地摔了个大马趴。 快门声响起。 现在已经休庭，没有不准拍照的规定，记者们见两位当事人发生冲突早就按捺不住，迅速拍下赵凌楠狼狈的模样。 赵凌楠听到记者拍照，大怒：“谁拍照？！！” 回答她的是记者们连续的快门声，把她狰狞的表情都拍了下来。 汉克看不下去了，连忙让保镖上去扶赵凌楠，赵凌楠还想动手揍秦意，保镖却迅速架住了她，把她往法庭外面拖。 她大声咒骂：“你们要造反吗！放开我！给我去教训那个贱人！” 但是保镖没有放开，记者在后面追着拍照也没管，直接把人送上了车。 “你们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们都是我花钱雇来的！竟然不听我的命令，是不是华国人给了你们好处？？！！滚！全都滚！我要全部解雇你们！”赵凌楠气疯了。 保镖队长沉声道：“赵女士，我们是你雇来的，但不是你的奴隶，既然你主动要求解约，我们也不要你的违约金了，今天送您回去之后，我们就离开。” “你们竟然还想违约金？！” 汉克看不下去了，“赵，你把保镖都赶走了，谁来保护你？” 赵凌楠却把矛头指向了他，“刚才法庭上你为什么不反驳华国人？华国人根本没有证据！” 汉克拉长了脸，“你也怀疑我？” “你信誓旦旦跟我保证会当庭无罪释放，结果呢？” “难道你以为华国人没有证据就不能治你的罪？他们根本没打算找证据，一开始就打算对付联邦情报局，逼联邦情报局放弃你。” “不就是一个美国人的名字，联邦情报局至于害怕成这样？”赵凌楠想到某个可能，顿时心头一惊，“难道联邦情报局拿到了资料就想抛开我？” “一个美国人的名字当然不至于害怕，真正让联邦情报局害怕的是，他们不知道华国人还知道多少。如果我是你，现在就联系联邦情报局，让联邦情报局搭线，尽可能跟华国人私下和解。” “这不可能！”赵凌楠尖叫，想到自己要去求秦意和解，就难受得要死，“现在联邦情报局已经知道信息泄露，马上撤回来不就行了？” 汉克觉得这个女人愚蠢到了极点。 撤回只是保住了情报人员，但华国人还知道美国间谍的信息，如果德国人不买账，华国人可以跟美国做交易，反正不会亏的，就算德国人已经撤回，美国也能做很多事。若是德国在美国的情报网因此崩溃，联邦情报局要负全责。 那时候，联邦情报局才是真正栽了大跟头。 “不论如何，我建议你尽快跟联邦情报局联系。”汉克给了最后的建议。 法庭里的气氛则和谐很多。 大部分记者追着赵凌楠跑了出去，赵凌楠的咒骂声响彻走廊，往日高贵冷艳的形象彻底坍塌，很多人都感到意外，秦意倒是觉得赵凌楠暴露本性了。 她接触过赵凌楠几次，第一次以为赵凌楠高冷到难以接近，第二次却感觉出了她性格里的暴躁，那时候赵凌楠就给她流于表面的印象。 一点也不像一个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小姐。 “赵凌楠是气疯了吧？”胡婷越还在想自己那一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好端端一个高冷名媛气成了疯子。 秦意笑着竖起大拇指，“胡律师，你太给力了，赵凌楠肯定没这么栽过跟头，等看到记者给她拍的丑照，肯定气得几天吃不下饭。” 律师们都笑起来，胡婷越见她抿着唇，笑得眼睛微微弯，怪阿姨的心理发作了：“没想到你这么促狭，刚才故意气赵凌楠的吧？” 秦意笑而不语。 “gigi。”伊莱亚斯从证人席上走下来，向前走了几步，远远看着被告席后的秦意，目光不错一下。 “伊莱亚斯。” 她知道伊莱亚斯对自己有好感，只有一天的相处，她觉得这种好感不会太深刻，但她还是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若换个人来这么看她，她不会有任何感想，但伊莱亚斯救过自己，她不希望伤害到伊莱亚斯。 伊莱亚斯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走到了被告席面前，垂眸看着她，“你最近还好吗？” “很好。”他长得太高，秦意只能仰头回答他，“抱歉，上次离开的时候不告而别，有没有给你带来麻烦？吉娜和菲恩他们还好吗？” 330 吃醋 伊莱亚斯见她气色还好，知道她过得不错，微微笑着说：“吉娜和菲恩都很好，你也没有给我带来麻烦。”就算有我也不在意。 “那就好，我一直担心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伊莱亚斯犹豫了两秒，惭愧道：“上次是卡琳打电话报警举报了你，她不知道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很抱歉。” “伊莱亚斯，你不用抱歉，我早就没有放在心上了。”秦意知道是卡琳举报了自己，那个小姑娘为了争风吃醋差点害死她，不过她没有放在心上，是因为自己以后跟卡琳再也不会有交集。 伊莱亚斯露出温和的笑容，“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 秦意被他夸得不好意思，“这次谢谢你为我出庭作证，还有谢谢尤利安爷爷！”她歪着身体探出脑袋，看着伊莱亚斯身后的尤利安，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尤利安被她脸上的笑容晃得有点眼花，板着的脸更严肃了，面无表情点了点头，这老头显然不习惯小姑娘的热情。 但秦意一眼看穿了他的傲娇本质，“尤利安爷爷真可爱。” 伊莱亚斯也被她的笑容吸引，忍不住抬手，想抚摸她的脸颊。 这时，一个高的挺拔的身影挡在了他面前，男人低沉的声音叫了声，“绵绵。” 伊莱亚斯意识到自己太唐突了，抬头看面前的男人，发现他跟自己一样高，他用一种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叫了秦意，那是华语吗？那两个一样的发音是gigi的中文昵称吗？ 觉察到自己的目光，男人侧脸对上了自己的目光，伊莱亚斯才发现他的容貌惊人的出色。 伊莱亚斯顿时明白了他的身份，那个千里外飞赴柏林，为了秦意获得政府特权，亲自到巴塞救秦意的华国权贵周牧泽先生。 “费舍尔先生，谢谢你救了秦意，以及你慷慨出庭作证。”周牧泽说着流利的汉诺威口音。 伊莱亚斯同样作为男性，很敏感地觉察出对方的示威，心里有些黯然，却也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不用谢，gigi是个很好的女孩，我很乐意为她作证。” “她确实很好。”周牧泽没有否认这一点，手却摸了摸秦意的头顶。 伊莱亚斯眸光暗了暗，“是的，她很讨孩子的喜欢，吉娜的女儿米娅很喜欢她。” “是吗？可惜以后没机会再见面。” “还是有机会的，以后我可以带米娅去华国旅游。” “秦意的工作不能随意接触外国人，若费舍尔先生审核不过，她恐怕不能招待你们。” “这一点周先生放心，我的身份很干净。” 霍俊峰几个人在旁边看得直偷笑，胡婷越冲秦意挤眉弄眼，两男争一女啊有木有！ 秦意尴尬得想捂脸，见两个男人还要继续说下去，连忙打断：“我有点饿了，要不大家去庆祝一下，今天打官司可算是大获全胜呢！” 伊莱亚斯看着她，“虽然我很想，不过我还要送尤利安回巴塞，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下次有机会我再去找你。” “当然不介意。”秦意连忙说。 伊莱亚斯得到这样的回答，露出一个暖暖的笑容，“gigi，可以给我你的邮箱号码么？” “可以。”秦意报了自己的邮箱号码，伊莱亚斯记在了手机上，随后说道：“我和尤利安先走了，下次再见。” “再见。” 伊莱亚斯走到法庭门口，回了一下头，见秦意还在目送自己，笑着挥了挥手，这才转身离去。 胡婷越暗笑着戳了戳秦意胳膊，示意她看周牧泽，秦意见他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就知道他心里不痛快。 吃醋了？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觉得很稀奇，周牧泽竟然会吃醋？ 其实也不算吧，他就是不高兴有人挑战他的权威。 至于伊莱亚斯，她一点想法也没有，刚才伊莱亚斯那样才是真正被刺激到，才故意说了那些话，坏心眼倒没有。 “走吧。”周牧泽淡淡道。 一行人回到别墅，这时候舆论已经爆炸了。 赵凌楠摔倒的丑照果然被刊登了出来，外国这些媒体有时候很没节操，也不会管什么政府军方的脸面，有新闻就曝光。 庭审过程也被毫无保留地报道出来，先是赵凌楠承认双重人格，否认谋杀指控，接着警方推出渎职的接线员，眼看着要大获全胜，华国人曝光了假警察的证据，疑似联邦情报局重要人物当庭让华国律师闭嘴，接着警方当庭承认伪造警察身份证明。 过程可谓一波三折，高潮迭起。 媒体大肆嘲讽造假的柏林警察局，称他们是警界的耻辱，而联邦情报局牵扯其中，让民众感到了不安。 大多数民众都愿意支持情报机构的工作，因为情报机构保护国家情报安全，刺探外国情报，为国家获取利益，斗争很少会牵扯到普通民众，但如果情报机构为了达到目的操控司法机构，甚至立法机构，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这让人想到了一个已经消失的机构：geheime staats polizei，简称gestapo。 不少人知道，联邦情报局最初是由纳粹军官组建的。 德国不像某国死不认账，他们对过去真心认过错，但他们自己对这些却仍然敏感。 这下，舆论爆发了。 除此之外，也有人表示对华国干涉德国情报网表示担忧，但这都不及前者给民众带来的震惊大。 “霍律师，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秦意问道，虽然今天占据上风，但法官没有宣判，她总担心会生变。 “接下来应该是联邦情报局和我们军方交涉，用不着我们出面，我们等结果就可以了。”霍俊峰知道她的担忧，“如果联邦情报局打算死磕，我们也不怕他们，但如果联邦情报局想和解，赵凌楠就不成问题，另外我们需要计算一下跟他们要多少赔偿。” “赔偿我无所谓，但赵凌楠我一定要她受到审判。” 霍俊峰眼里露出一抹狡猾的笑，“放心，她已经证明了自己双重人格也能行为自主，是完全行为能力人，只要犯了罪，保管叫她逃不掉法律制裁。” ------------------- 有很多现实的影子，不过大家当成架空看就好了，真写咱们大天朝会有很多限制的。 331 遗物 秦意忍不住笑，到时候赵凌楠的脸色肯定会很好看，恨不得自己有精神病。 律师们交流了一下下一步计划，便提出了告辞。 周牧泽一直在旁边默不吭声听着，等律师们离开，秦意回头看他面无表情捧着一本书在看，头皮有些发麻。 不露情绪的男人最难哄了。 “卫哲在苏黎世有什么进展了吗？”她故作轻松道。 周牧泽翻了一页书，淡淡道：“这两天能把管家的侄儿带出看守所。” 秦意叹了口气，虽然他们现在掌握了主动权，但法院没有最后宣判，一切都有可能改变，赵文平为什么留假资料给赵凌楠，以及赵凌楠的秘密才是赵凌楠的致命点。 辛苦了这么久，她也很希望能找到赵文平真正的研究资料。 最后的希望在老管家侄儿的身上，但愿卫哲能有所斩获。 苏黎世下午17点半，看守所大门打开，西装革履的律师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出来。 一辆车停靠在路边，律师带着男人走过去。 男人看着价值不菲的车辆，眼中冒出精光，心里在考量着什么，旁边的律师知道他在想什么，拉开车门，淡淡道：“上车。” 男人看着律师，一脸为难的表情：“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你该去的地方。” 男人脸色一变，“你想我的命？” 律师冷笑，“你这种垃圾有什么被杀的价值？” 男人露出狰狞的表情，眼里冒凶光，正要说什么，律师再次开口：“我能让你出来，就能让你再进去，绝对比现在更惨。” 男人缩了缩脖子，老实上了车。 他坐进去才发现里面除了司机，还有两个彪形大汉，顿时有一种落入虎穴的预感，心里惴惴不安，他想不通自己一个酒鬼有什么值得对方大费周章，把自己从看守所里弄出来的理由。 车子进入市区，最后驶进了一家酒店的停车场。 律师催促男人下车，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走在他旁边，他不敢搞小动作，心想自己或许撞上了大运，被什么大人物看上了，以后要飞黄腾达了。 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他们从电梯直达酒店套房。 律师按了门铃，过了一会儿，套房门从里面打开，律师带着男人走进去。 套房采用落地窗设计，一百八十度俯瞰苏黎世市貌，墙上挂着名贵油画，客厅里除了奢华沙发，最显眼的窗前的那架黑色钢琴，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男人从来没有来过如此豪华的地方，眼睛都转不动了。 “霍夫曼。”突然有人叫了他。 霍夫曼惊了惊，这才发现一个亚裔男人靠着墙，神色淡漠地看着他。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有一件事问你，希望你不要撒谎。”卫哲走到沙发坐下，“坐。” 霍夫曼战战兢兢坐下，“是你让律师把我从看守所捞出来？” 卫哲一笑：“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你的叔叔老霍夫曼去世后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 霍夫曼眸光一闪，“你想要我叔叔的什么东西？” 卫哲一看就知道他在算计什么，“如果我能找到想要的东西，会给你一笔非常丰厚的报酬。”霍夫曼刚露出欣喜的神色，就听他继续说道，“但如果你敢欺骗我，我会把你扔进利马特河，——一个酒鬼失足落水，警方应该很快就结案。” 霍夫曼脸色一僵，嘴硬道：“你，你这是谋杀！” 卫哲只是笑了笑，这笑容温文尔雅，在霍夫曼看来却比恶魔还可怕。 “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叔叔去世前有没有让你保管什么东西，或者给你留下了什么话？” 霍夫曼一脸厌恶，“那老家伙明明那么有钱，总是拿去给毫无关系的人，死前还全部捐给了慈善机构，竟然没给我留下一分钱！他什么都没给我留下！” 卫哲带入老霍夫曼的立场，如果是他，恐怕也不会把什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这么不靠谱的侄儿保管，“那他的遗物呢？都有什么？” “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放着都嫌碍事。” “你放在哪里了？” “堆在院子里。” 卫哲嘴角抽了抽，这真是个混不吝啊。 没有多说，他当即带着霍夫曼回到住处，找到了院子里那堆破烂，如果不是霍夫曼觉得清理起来太麻烦，早就扔到了垃圾场。 护卫翻了半天，连木箱的木板都劈开，霍夫曼也不知他们在翻什么，但从他们慎重的态度可以看出。 他这个叔叔几十年没见过面，听说给人做佣人，直到退休才来到苏黎世，他看在叔叔有钱的份上才认了这个亲戚，谁知道这个叔叔吝啬得要命，宁愿把钱给陌生人，也不愿意让他去喝酒。 老霍夫曼去世前，说了一大堆废话，却一分钱都没给他，最后说为了他好，给他留了些能用的东西，结果都是些旧东西，他一气之下全扔了出来。 找了一个多小时，一个护卫小心翼翼从一个木箱的夹层里取出一张存单，另一个护卫找到一把钥匙。 霍夫曼伸长脖子，护卫直接把东西交给了卫哲，卫哲一看，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这是什么？”霍夫曼急声问。 “瑞士银行的存单和钥匙。” 瑞士银行是出了名的世界富豪藏金之地，其保险箱业务也是出了名的安全，可以无期限租用，很多家族会把珍贵的物品放入瑞士银行的保险箱，一代传一代，有些保险箱的钥匙甚至传承了上百年。 相应的，保管费用也非常昂贵，一般会放进保险箱的东西都价值不菲。 老霍夫曼已经死了，他是老霍夫曼唯一的继承人，瑞士银行里的东西都是他的！ 霍夫曼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这么说，瑞士银行里的东西都是我的了？” 卫哲一看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这样的小人物他见得多了，“是的，不过保险箱里的东西可能是我需要的。” 霍夫曼舔了舔嘴唇，“说不定我叔叔所有的遗产都放在了保险箱里，他很有钱，全部资产肯定过亿。” 332 保险箱 “你叔叔的资产确实不少，不过他去世前已经把遗产全部捐给慈善机构。” 霍夫曼却不信，“他肯定藏了东西，不然为什么放在瑞士银行。” 卫哲笑了笑，这种人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过他说得也不错，老霍夫曼放在瑞士银行里的东西或许比他的遗产更值钱。 天色已晚，卫哲带霍夫曼回酒店休息，第二天一早便去瑞士银行做身份证明。 老霍夫曼以自己的名义租用保险箱，他侄儿想取得里面的东西，光有编号和钥匙不行，还需要证明自己的身份。 得知老霍夫曼的保险箱只租用了三年，卫哲心里的预感更加强烈了，老霍夫曼的财力完全可以一次性租个几十上百年，三年的租金简直九牛一毛。 要知道瑞士银行保险箱的租金是定期从账号上划扣的，如果账号余额不足，银行会通知客户或者客户的后人，如果没有得到回应，银行会在国家公证机构的见证下打开保险箱，到时候里面的东西会大白于天下。 如果是赵文平的研究资料，三年这个期限刚刚好。 三年后，通过瑞士银行公开研究资料，相关领域的研究可能会取得进展，却还不足以超越他，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来，赵文平对自己的研究非常自信。 卫哲按捺住波动的心情，在银行人员的带领下，跟霍夫曼一起去保险库取箱子。 按照编号，银行人员很快找到了老霍夫曼的保险箱，把银行钥匙插/进钥匙孔，霍夫曼看到保险箱有点失望，箱子很小，一年租金大概200瑞郎左右，显然不可能存放太多东西。 “我还以为是金子。”霍夫曼抱怨着把自己那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 卫哲瞥了他一眼，金子值什么钱，蠢货。 取出保险箱，银行人员又把两人带到一间简朴的房间里除了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一把剪刀和一台点钞机，几乎没有别的东西，包括摄像头，绝对的隐秘安全。 “尊敬的客户，你们可以在这里打开保险箱。”银行人员说罢便先离开了。 “打开吧。”卫哲见霍夫曼迟迟没动手，催促了一句。 霍夫曼眼珠子一转，“你到底想要什么东西？” 卫哲唇边泛起一抹笑意，“跟你无关，如果这里面真是我想要的东西，你拿了会要命。” 霍夫曼冷笑，“这是我叔叔给我的遗产，我就不信你在这里能硬抢？” 瑞士银行的安全性可不是夸出来的，若是卫哲在这里抢夺东西，很可能会被当场击毙。 卫哲伸展了大长腿，抱着双臂，淡淡说道：“我不会在这里抢，就算你拿了东西离开也无妨，我会让人找机会杀了你，除非你能申请到瑞士军方全年24小时保护。” 霍夫曼睁大了眼，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赖可怕的人，但是让他就这样放弃里面的东西又非常不甘心，僵持着不肯打开保险箱。 “我说过，如果这里面是我想要的东西，你会得到丰厚的报酬，不会比你叔叔的遗产少。”卫哲深谙威逼利诱的潜规则。 霍夫曼的呼吸顿时粗重起来，衡量了几秒，终于打开了箱子。 里面只有两样东西。 一份用塑料袋装着的a4打印文件，一个黑色移动硬盘。 霍夫曼迫不及待伸手去拿，想确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卫哲抓拦住他，“别动。” 他另一只手拾起那份文件，慢慢翻看起来。 “到底是什么？”霍夫曼比他还着急。 卫哲越看越心惊，一贯平静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到底是什么东西？！” 卫哲瞬间收起来了表情，“这是一份遗嘱。” “我叔叔的遗嘱？” “不是，是你叔叔雇主的遗嘱。” “他雇主是谁？” 卫哲把文件和移动硬盘都收进了自己包里，“抱歉，现在不能告诉你，根据遗嘱，这个移动硬盘属于我，虽然保险箱是你的，不过作为回报，我会履行之前的承诺。” 他说着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这是张不记名卡，里面有50万瑞郎，最终的报酬我过段时间才能给你。” 霍夫曼连忙捡起那张卡，50万瑞郎！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但是听到卫哲说其他报酬，他非常不高兴，担心对方赖账，“才50万？我叔叔的财产至少有一亿！” 卫哲似笑非笑，“一个管家能挣一亿瑞郎？” 霍夫曼吭哧半天，“很可能是他雇主送的。” “按照里面的遗嘱，我最多给你100万。” “这怎可能？！” 赵文平的遗嘱里有一份委托书，委托老霍夫曼帮忙保管这两样东西，将来谁找到老霍夫曼，东西就归谁，如果老霍夫曼去世，依然如此。 霍夫曼继承了他叔叔的账户编号和钥匙，但如果不是卫哲，他根本不知道有这些东西，别说一个亿，一个瑞郎都拿不到。 卫哲懒得跟他解释，干脆威胁道：“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老霍夫曼有多少财产很容易查清楚，如果你不想拿钱也可以，现在就滚蛋。” 霍夫曼想到昨晚这群亚裔“不经意间”露出了好几把枪，他想不明白这些亚裔怎么通过海关，带了这么多武器入境。 但有这种能力的人绝对不是他一个酒鬼能抗衡的，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按捺住了狮子大开口的欲望。 卫哲离开瑞士银行，回到酒店后，让护卫检查了一遍房间有没有针孔摄像头，随后打开窃听屏蔽，马上给周牧泽打了个视频电话：“我能不能申请军方保护？” 周牧泽看着他，“你找到了什么？” “赵文平的遗嘱，还有一个移动硬盘，里面很可能是他的研究资料，我不敢看，你最好让军方的人过来拿走，我拿在手里有点慌。” 卫哲一副开玩笑的语气，心里是真的有点不淡定，如果移动硬盘里真是赵文平的研究资料，他简直跟带着核武在欧洲各大情报机构眼皮底下晃荡差不多，要是露出马脚，妥妥要被人道毁灭的啊！！ 333 赵文平的遗嘱 “遗嘱写了什么？” 卫哲大概说了一下，最后感叹：“赵文平也太狠了，赵凌楠难怪被逼出双重人格来。” 周牧泽没有回他的话，过了两分钟说道：“今天下午会有人接你回国，遗嘱你让人带到德国来。” 卫哲知道他安排好了，心里松了口气，能直接回国再好不过。 下午三点，卫哲登上了回国的班机，与此同时，护卫带着遗嘱飞赴柏林。 赵凌楠昨天最终听了汉克的话，联系了联邦情报局，要求对方让法庭强行结案，但对方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联邦情报局恐怕想抛开自己了。 一晚上辗转反侧，她终于按捺不住，再次打电话过去，却听到了对方说联邦情报局会跟华国人和解，这意味她会以谋杀未遂的罪名入狱。 赵凌楠大怒：“你们想违背承诺抛开我？！” “我们的承诺不包括为了你牺牲全美的情报人员！”电话里的人冷笑了一声，“或者你可以选择被华国人处置，德国没有死刑，但是华国有。” 赵凌楠打了个冷颤，“你别吓唬我！” “你可以不信。” 赵凌楠意识到对方说的是真的，终于感到害怕，如果她被交给华国人处置，一定会比在德国更惨，很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但是她不想坐牢，谋杀未遂至少也要二三十年才能出来，那她坐拥十几亿的财产又有什么用？ 钱，对，她有很多钱。 “我给你钱，一亿？不，两亿！我不像坐牢！只要你帮我，我就给你钱！”她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哀求对方。 “这不是……” “五亿！求你帮我！”赵凌楠打断他的话，没听到对方的回答，她一咬牙：“八亿！” 那头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了，“已经晚了。” 赵凌楠浑身一抖，忽然想起汉克的话，“我跟华国人和解呢？我给他们钱！” “你以为那个华国女人缺钱？” “我给她全部！难道十几亿她就不动心？” 电话里的人嗤笑了一声，“她身后有那个华国权贵，你以为她会稀罕你的十几亿？” 赵凌楠前所未有的绝望，“难道就没有办法了？” “没有，你可以提前跟监狱长打点一下，可以让以后几十年过得舒服点。” 听到这样的回答，赵凌楠整个人都僵住了，手中的电话慢慢滑落，啪叽一声摔在了地上，她仿佛被吓到了，惊恐地跳起来，眼珠瞪着快脱框。 “怎么会这样？我怎么能坐牢？不能这样……” 她喃喃自语，如困兽般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停下了脚步。 逃走，逃离这里！ 她踉踉跄跄冲进卧室翻箱倒柜，把里面的贵重首饰和各种银行卡翻出来，手忙脚乱塞进包里，然后换了套衣服，戴上帽子和超大的墨镜，做贼似的开车离开。 这时，护卫已经带着赵文平的遗嘱来到柏林。 秦意听说找到了赵文平的遗嘱，整个下午都在盼望，没心情做任何事。 周牧泽见她坐立不安，好似沙发上有针扎她，淡淡说道：“至少五点半才到，你再着急也没用。” 秦意听到时间，连忙看了下时间，“还有半小时。”随后叹了口气，“好难等啊……” 周牧泽有点不知该怎么说她，这养气功夫太欠缺了，得再磨磨。 不过转念一想，她这么活泼朝气的样子也挺好。 “你为什么不等遗嘱到了再告诉我？”秦意一脸幽怨看着他，卫哲没说清楚遗嘱里到底写了什么，周牧泽更含糊，只说赵文平的遗嘱里有她想知道的一切，这不是存心让她静不下心吗？ “是你缠着我问卫哲拿到了什么。” 秦意哑口无言，生气地转过身不理他。 半小时后，听到外面有动静，她立即窜起来，腿伤也顾不上了，兴冲冲跑出去，差点跟护卫长撞上。 “秦意小姐。” “徐大哥，东西呢？”秦意眼冒金光。 护卫长有点好笑，把手里的文件袋交给她，“知道你着急，一拿到我就送过来了。” “谢谢徐大哥！”秦意喜滋滋抱着文件袋，转身回沙发坐下。 等看完遗嘱内容，她久久回不过神来，一点也没想到真相竟然是那样。 周牧泽见她满脸震惊，从书桌后走出来，拾起茶几上的文件，慢条斯理看起来。 “赵文平也太……”她想了半天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说他狠，确实狠，赵凌楠被他逼出双重人格，还设计出假数据坑赵凌楠，要让她从云端跌落泥泞，但他对女儿的爱却不顾一切。 他的女儿确实叫赵凌楠，却不是现在这个赵凌楠。 现在这个赵凌楠也确实是他的女儿，却不是他所认可的女儿。 “难怪他会找人研究遗传病，难怪他从来不让赵凌楠露面，难道他想参与顾教授的物质研究……”秦意连连感叹。 赵文平的遗嘱其实没有说太多,首先是交代了遗产分配，没错，是遗产分配。 赵凌楠现在继承了他总值16亿美元的遗产，但这并不是他所有的财产，他真正的身家高达96亿美元，几乎没人知道他如此富有，这些赵凌楠并不知道，目前由专业的管理团队打理，哪怕他不在人世也能保证正常运作，如果三年后无人拿到遗嘱，这些遗产全部捐给慈善机构。 三年内若是有人拿到遗嘱，他仍然要求把这些遗产捐给慈善机构，他另外有一份礼物送给对方，就是那个移动硬盘，赵凌楠一定会拿自己留给她的研究资料找靠山，他要求拿到遗嘱之人拿回赵凌楠继承的那部分遗产，这部分遗产由完成者继承。 他还要求曝光假数据，因为他不想在科学史上留下阻碍科学发展的恶名，至于如何曝光，是私下交易还是公开曝光却没有要求。 至于他为什么要造假数据，当然是为了报复赵凌楠。 他在遗嘱里很清楚的写出来了，一点也不怕后人诟病他的人品。 ------------------- 今天先两更，给赵凌楠想一个合适的结局^_^ 334 赵凌楠的真相 另外，他要求剥夺赵凌楠的名字，连同abigail这个爱称，这两个名字只属于他最爱的女儿，而不属于一个卑鄙的替代品。 真正的赵凌楠患有家族遗传病，具体赵文平没有说得很清楚，不过根据lennard fuchs提供的信息，他一直研究的遗传病患者应该就是真正的赵凌楠，赵凌楠的母亲或许就是这种遗传病早已去世，她的身份已经不可追，恐怕只有赵文平才知道了。 赵文平发现赵凌楠患有遗传病，便代孕生了一个女孩，让这个女孩成为赵凌楠的供体，女孩一直被秘密养着，秦意猜测她可能被赵文平养得很软弱无知，毕竟赵文平不可能让她有太强的能力，脱离自己的掌控，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她总觉得赵凌楠看起来高贵冷艳，教养却很流于表面，不像一个长期接受良好教育的人。 后来女孩无意得知了自己的处境，分裂出了两个人格，再后来她谋划了一些事，真正的赵凌楠死了，赵文平受不了这个打击，跟着没多久也去世了，这个女孩便以赵文平独女的身份在欧洲现身。 赵文平去世前已经能猜到她在自己死后守不住家业，很多势力对自己的研究感兴趣，她肯定会从中获利，但他怎么可能把家业传给害死自己女儿的供体？于是伪造了假数据，他已经能想象到这个蠢货会干什么，也能想象三年后遗嘱曝光，这个蠢货会落到什么样的处境。 后来的发展是秦意猜测的，她猜测赵文平去世前故意没有留下遗嘱，为了让女孩以为他来不及，当女孩发现自己可以继承十几亿遗产，还有他留下来的研究资料，这些东西足够她这辈子人上人的生活，想必那时候，她一定惊喜得觉得上天眷顾。 “赵文平这一招比杀了这个假赵凌楠更狠，如果假赵凌楠真的把研究资料给某个国家，三年后真正的研究资料曝光，这个国家肯定恨死她，三年前她有多风光，三年后就有多惨，好点可能被监禁个几十年，坏点估计命都保不住。” 秦意设想过很多种可能，都没有一种是这样的，赵文平为了女儿什么都愿意做，他一定特别爱赵凌楠的母亲，真正的赵凌楠应该也非常惹人喜爱，是一个美丽善良的姑娘。 有时候真不得不让人唏嘘，命运如此弄人。 见周牧泽翻完最后一页遗嘱，秦意看着他问：“你怎么看赵文平这个人？” “不做评价。”周牧泽一句话堵死她。 她嘴角抽了抽，决定从侧面了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不会让她死。” “你会跟赵文平一样啊？” “不会。” “那你怎么拯救一个注定会死的人？” “我不会让她遇到这种情况。” “但是命运捉摸不透，不到那时候谁也不知道会是怎样，你怎么确定不让她遇到那样的情况？” 周牧泽眸光深沉地凝视着她，“不要去假设那些不好的事，说多了不好。” 秦意噗嗤笑起来，“说一说又不会怎么样，你当我是言灵师吗？” “人生而有灵，话不能乱说。”周牧泽话锋一转，“通俗点说，你在立fg。” 秦意早就发现了，周牧泽这人心里有敬畏，不是敬畏鬼神或者某些人和事，而是对，这或许是他能够始终守着底线的原因。 听到他后面那句话，她噗噗笑起来，还立fg呢，“你不是不让我说网络语吗？你自己还说上了。” “带脏字的不能说。” “好吧好吧，不说就不说。”秦意又要想起以前被他教训的场面了。 他训人从来不说脏字，语气也不会特别凶，就很平静的，用渊博的知识反驳你，让你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十恶不赦的事，不改过就罪大恶极，没脸在这世上活下去。 “下周一开庭，你有精力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过想想怎么处理这份遗嘱。” 哪有想乱七八糟的事了。秦意心里嘀咕，嘴上说道：“遗嘱里要求报复赵凌楠，这一点跟我目的一致，我当然不会这么放过她，就是我不大想曝光假数据的事，可惜赵文平不想这么做。” 联邦情报局几次追杀她，这个仇她可记得死死的！扳倒联邦情报局这个庞然大物她是绝对做不到的，但是能使点绊子她是非常乐意的。 “就算赵文平没有要求曝光假数据，国内也会跟德国就这件事交涉。” “为什么？” “赵凌楠给出的研究资料虽然有数据错误，但是大的研究方向没错，德国顶多耽误两三年就能取得进展，与其这样，不如跟德国做交易。” 秦意一点就通，还是国内的大佬们睿智，这样既能卖个好给德国，还能狠狠地宰对方一顿，面子里子都全了，以后说不定在这方面上德国还会跟华国进行深入合作，德国军工可是世界一流的，只要华国的科研人员接触到德国技术，妥妥能把这些技术变成自己的。 闷声发大财便是如此。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手机突然响起来，秦意看是霍俊峰来电，马上接了起来：“霍律师。” “刚才警方传来消息，赵凌楠试图逃跑，在高速路上发生车祸，现在被送进了医院。”霍俊峰三言两语把事情说完。 “赵凌楠逃跑？”秦意愣了一下，“她不是被限制出境吗？难道她以为走高速路就能跑掉？” 霍俊峰笑了一声，“也是她运气不好，遇到了出勤的警车，可能心虚吧，撞上了护栏，警察好心下车帮忙，她死活不愿意，还把自己遮得见不得人似的，警察觉得可疑就要求检查她的证件，就发现了她的身份。” 秦意无语了一会儿，“那她伤得重不重？” “不重，不过她到了医院就要死要活。” “看来她还是有点脑子的嘛，能想到借伤病拖延审判。”秦意一本正经夸了句。 “只怕她不能如愿，我会找最好的医生给她鉴定伤势，保证她下周一能如期出庭接受审判。” 两人同时笑起来。 335 高额赔偿 霍俊峰的动作很快，赵凌楠试图逃跑被抓回来后，便向法院申请了冻结她的资产，以防她再次逃离，法院迅速做出了反应，不但冻结了赵凌楠的所有账户，警方还派人24小时在医院监控赵凌楠。 关于她的出逃，当媒体找上门时，霍俊峰非常和气地通报了案子进展，于是很多媒体都进行了报道，但凡关注案子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让本来喧嚣尘上的案子更加引人关注。 赵凌楠住院后第一件事是找律师，但汉克已经不愿管她这个烂摊子，公开声明与她解除委托关系，赵凌楠在医院大骂了半天，不得不另外找律师，然而没有一个人愿意接她的委托，加上她的资产被冻结，已经没钱请律师，一直拖到开庭前，法院不得不指派了一个律师给她，这个律师对她还各种看不顺眼。 周一上午10点，举世瞩目的窃密案证人谋杀案将进行二审，这天在法院外面的比之前两次都要多，鉴于媒体的强烈要求，法院允许媒体通过申请旁听庭审过程。 秦意终于得到允许可以走路了，用了大半个月的拐杖，她都快成长短腿了，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这次的出庭穿着她选择了一件白色长袖衬衫和黑色a字裙，衬衫胸口和手腕都镶了黑边，跟裙子的颜色映衬，头发做了发尾烫，优雅不失俏皮，如果有陪审团，一定会对她的形象产生好感。 没有陪审团刷好感，但她在媒体面前大大地刷了一把颜值高分，相由心生这话德国人或许不知道，但看到这样一个貌美气质佳的女孩，想到她在联邦情报局的追杀下，在危险重重的山林里逃亡了三天两夜，人们对联邦情报局和赵凌楠的感观更差了。 坐到原告席上，胡婷越小声跟她说：“刚才好多媒体都在夸你形象好，我估计这次的报道，媒体肯定会把你和赵凌楠放在一起对比。” “对比？”秦意眨了眨眼，“赵凌楠不是一向打扮得很高贵吗？” “她早就可以出院，一直赖在医院不走，估计准备卖惨。” 秦意懂了，卖惨嘛，不管身体有没有伤，外表肯定要看起来很惨。 正想着，赵凌楠来了。 秦意目光一转，只见赵凌楠坐在轮椅上，被法警从外面推上了被告席，她竟然穿着病号服，一脸惨白，也不知道刷了多少层粉，她的病号服明显不合身，换个人穿大概会显得很瘦弱，但她身强体健，穿大号病号服看起来非常健壮。 见秦意在打量自己，赵凌楠对上她的视线，目光骤然怨毒起来。 秦意露出雪白的牙齿冲她笑了笑，赵凌楠瞳仁一缩，胸口明显起伏，看样子被气得不轻，见法官走进法庭，用虚弱的语气控诉道：“法官大人，原告挑衅我。” 法官看了眼秦意，问道：“原告怎么挑衅你？” “她对我做鬼脸，啊，我的胸口好疼……”赵凌楠一副西子捧心状。 东施效颦。 秦意吐槽了一句，用清脆的声音反驳道：“法官大人，我只是朝她友好地笑了笑，根本没有做鬼脸，在场所有人都可以为我作证，如果您不相信，可以调法庭的监控，我问心无愧！”她看着赵凌楠又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用客观的态度看待我，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对你有过恶意。” 听她一句话就黑了自己两点，还一副无辜的样子，赵凌楠气得恨不得冲上去撕了她那张脸，但她还要装虚弱，只能抖着身体，用力咬着嘴唇，一脸的委屈，可惜她演技不佳，看起来一点都不虚弱，反而像得了帕金森。 大概法官也觉得有点辣眼睛，板着脸道：“被告，这里是法庭，不是搞小动作的地方。” 赵凌楠差点破口大骂，该死的法官！肯定是看华国人得了势就偏袒他们！ 法官没跟她多费口舌，环视了一下法庭，拿起法槌敲了敲，宣布开庭。 霍俊峰先是陈述了案情，表示赵凌楠谋杀未遂证据确凿，情节非常恶劣，请求法庭从重判处，另外还有作伪证、诬告等等几项指控，联邦情报局枉顾两国友好建交原则，屡次追杀华国外交人员，干涉司法公正，柏林警察局消除证据、作伪证几项指控，要求追究相关负责人的法律责任，并且向这三者索要附带民事赔偿共计12亿欧元。 12亿欧元的赔偿一说出来，法庭里就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连秦意都很意外，她这几天就在关注赵文平的遗嘱，没关注霍俊峰索要多少赔偿，霍俊峰只说绝对让对方大出血，没想到会这么多。 12亿欧元，折合华元差不多94亿，而且霍俊峰是要求免税赔偿！ 但这在霍俊峰看来一点都不多，秦意华国政府人员的身份是一方面原因，这么多赔偿还考虑到了赵凌楠和联邦情报局屡次追杀，并且伪装成警察骗取民众信任，达到杀死秦意的目的，手段和影响都非常恶劣。 这样的恶性案子必须严惩凶手，严惩的手段之一便是高额赔偿。 赵凌楠浑身抖起来，华国人不但要走了她将近一半的财产，还要求法院判她终身监禁，这怎么可以？！ 法官还没宣判，她就大声叫起来：“我不同意！” 她的律师听到这句话，恨不得掀桌。 华国人要求判处终身监禁，但是法官还没说话啊！要是她愿意多赔点钱，争取宽大处理也不是没有可能，结果呢？这蠢货竟然把这条路断掉了！ 律师什么都不想说了，但职业素养要求他必须为自己的委托人做有利辩护，于是他面无表情道：“法官大人，我当事人的意思是她愿意多一些赔偿，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希望能争取原告的原谅。” “你闭嘴！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赵凌楠听到他竟然要自己赔更多，顿时大怒。 律师气得坐了回去，一副爱谁谁的态度。 所有人同时想到了一个词，玛德制杖。 336 谁才是赵凌楠 被告律师不愿做辩护，法官不得不发话：“被告不同意原告要求的赔偿金额？” 她当然不同意！她原本打算借口养病，不赔钱也不入狱，等华国人离开德国，再用钱打通法院的关系，让她“长期在外养病”，这样判多少年都无所谓。 她就不信华国人会一直盯着她坐不坐牢。 结果律师竟然违背她的遗愿，要她赔钱不算，还要她坐牢，她能同意才怪！ 想起自己还要装病，赵凌楠好似用了伟哥，威风了一把迅速萎了，一下子变得很虚弱，有气无力道：“这个赔偿金额前所未有，我个人认为应该有待商榷，我并不是不愿意赔偿，只是我现在所有的东西都是祖父和父亲辛苦一辈子积累下来的，我却守不住他们的心血，我愧对他们……” 她说着泫然欲泣，显然想争取法官的同情心。 欧洲这边的法庭上，影响法官判决地不仅仅是法律条款，很多时候法官会考虑到感情因素，赵凌楠祖父和父亲对德国也有过一些贡献，赵凌楠演技差是差了点，想法倒是可取。 法官从来没有审理过如此高额的赔偿案，用征求的眼神看着原告席，“原告，你是否坚持要求12亿欧元的赔偿。” 秦意坚定道：“是的，法官大人，我坚持我的律师提出的赔偿金额，而且——”她看着还在垂泪自怜的赵凌楠，唇角翘了翘，“被告现在持有的财产根本不属于她，她没有权利使用这些财产！更没有权利拿这些财产来做赔偿！” 赵凌楠整个人一僵，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秦意，看到秦意朝自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她心头一跳，有了强烈不好的预感。 法官皱眉：“原告，请你陈述清楚你的意思，被告继承的是其生父的遗产，为什么没有权利使用这些遗产？” 秦意看着赵凌楠，一字一顿道：“因为被告不是赵凌楠。” 法庭哗然。 被告的身份是众所皆知的，怎么可能不是赵凌楠？ 赵凌楠瞳仁猛地一缩，满天的恐惧把她淹没，下意识反驳：“你闭嘴！我不是赵凌楠，谁是赵凌楠？你——你又想搞什么鬼？！” 秦意淡淡笑了笑，把目光转向法官：“法官大人，我这里还有一份指控，指控赵凌楠非法占用他人遗产，我受赵文平先生委托，要求收回被告非法占用的遗产，共计约16亿美元。” 赵文平的委托？！！ 在场之人再次震惊。 “你胡说！赵文平早就死了！不能委托你！”赵凌楠尖叫，心里却害怕到了极点，害怕赵文平真的留下了后手。 “赵文平不是你父亲吗？你为什么这样直呼他的全名？听起来一点都不尊重他。” 赵凌楠马上缩了缩身体，“我，我太激动了，我跟父亲在家里就是这样直接称呼对方名字。” 秦意直视着她，“家里？他从来就没有跟你一起生活过，你一直被养在不为人知的庄园里，真正的赵凌楠在赵文平先生去世前已经死了。” 赵凌楠身体开始抖起来，这个贱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不可能的，赵文平早就死了，知道内情的人都死了，比如女仆ain hofmann，全都死了。 “我就是父亲唯一的女儿！父亲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有第二个女儿！” 秦意摇了摇头，“不，赵文平先生其实有两个女儿，但只有一个女儿叫作赵凌楠，因为宠爱女儿，他给女儿取了abigail这个英文名，可惜赵凌楠的母亲患有家族遗传病，而且这种遗传病是母系遗传，一旦病发，人体机能便会迅速衰老。赵凌楠不幸也换上了这种遗传病，赵文平先生为了救自己的女儿，代孕了一个女孩，以防女儿发病时可以跟女孩换骨髓或者……器官。”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赵凌楠，“那个女孩就是你。” 法庭又一次震惊，不敢相信赵文平竟然会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打算用一个女孩的命来换自己女儿的命，而且那个女孩还是自己代孕的女儿。 “你胡说，你，你胡说……”赵凌楠浑身抖如筛糠。 “肃静！”法官敲了敲法槌。 秦意继续道：“然而真正的赵凌楠还没发病就死了，因为有人告诉她那个女孩的存在，她不愿意自己的父亲为了救自己杀害同父异母的妹妹，也不愿意父亲为自己背负人命，她在一个夏季的夜晚自杀了，自杀前，她留下遗嘱，请求父亲不要伤害妹妹。”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低了一些，真正的赵凌楠一定非常温柔善良，否则赵文平不会那么宠爱她，可惜命运弄人。 很快，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赵文平因为女儿的去世深受打击，身体很快也垮了，他恨不得杀了那个女孩，因为正是那个女孩把自己的存在告诉了女儿，女儿才会受不了自杀，但是女儿求他不要伤害那个女孩，他只能留下她的性命，可就这样放过凶手他又非常不甘心，于是他留下了一份遗嘱委托给自己的老管家，放在了瑞士银行的保险箱里，三年后公开遗嘱，让那个害死他女儿、窃取他遗产、顶着他女儿名字享受荣誉的人一无所有！” 赵凌楠牙齿咯咯作响，一点都没差，秦意说的一点都没差。 她从生下来就被养在庄园里，从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是女仆ain hofmann心软，给她带了些解闷的影片和书籍，让她了解到外面的世界那么大那么精彩。 再后来，她无意中知道自己有个姐姐，再后来她发现了不正常，知道了自己不过是这个姐姐的供体，她很害怕，但不知道怎么反抗，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变得不同了。 她变成了两个她。 另一个她想办法让赵凌楠知道她自己的存在，赵凌楠没多久就自杀了，然后她趁ain hofmann不备，把她推了深水池塘…… 再后来，赵文平死了，她以赵文平独女的身份继承了赵文平的一切，生活从此变得不一样，当她拿着赵文平的研究资料被欧洲各国追捧的时候，她心里有着扭曲的快感，赵文平辛苦了一辈子，临到头一切都属于了她。 这就是报应吧！ 现在她才知道，赵文平早就算计好了，先让她飞上云端，再让她跌入地狱，这是赵文平的报复，报复她让abigail自杀…… 337 谢谢你，周先生 想到自己会有什么下场，赵凌楠打了个激灵，极力否认道：“不是这样的，都是你编的，赵文平不可能留下遗嘱！” 秦意从文件袋中抽出一份遗嘱，“法官大人，这是赵文平先生的遗嘱，他在遗嘱上要求上收回被告非法继承的遗产，并且将另外约80亿遗产捐赠给慈善机构。” “哪来的80亿？他所有的遗产都由我继承了！不可能还有那么多！”赵凌楠完全不相信。 “因为你从来没跟他一起生活啊，他不会告诉你，你也不可能了解。”秦意拆穿她。 “我现在是他唯一的继承人，有权利继承他的遗产。” 秦意嗤笑，“如果他没有遗嘱，你确实可以继承。” “遗嘱肯定是你伪造的！” “你这么生龙活虎，不装虚弱了？” 赵凌楠身体又抖了抖，脸色青白交加，捂着头哎哟哎哟喊疼，一副快要死掉的样子。 “你刚才不是胸口疼吗？”秦意凉凉地说了句。 赵凌楠连喊疼都忘了。 霍俊峰几个律师忍笑忍得辛苦。 法官也看不下去了，赵凌楠显然想装病躲过审判，因此他对赵凌楠的感观非常差劲，在核对了相关证据后，法官宣布休庭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后，法官宣布赵凌楠主使谋杀华国外交人员秦意罪名成立，作伪证罪名成立，联邦情报局作为帮凶，谋杀罪名成立，干涉司法公正罪名成立，柏林警察局渎职和作伪证罪名成立。赵凌楠被判处终身监禁，联邦调查局和柏林警察局相关涉案人员也被判刑，至于赔偿和遗产案属于民事案件，需要另外开庭。 赵凌楠听到判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原告席欢呼起来。 记者们把这对比明显的一幕拍了下来。 “恭喜你，秦意，你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回国了。”霍俊峰伸出手。 秦意伸手握了握，“谢谢霍律师，谢谢丁律师、展律师、倪律师。” “还有我呢？”胡婷越挤过来。 “谢谢胡律师~” 几人哈哈笑起来。 秦意悬着的心彻底落了下来，她终于清白了，害她的人也得到了惩罚。 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出法庭，离开德国，回到华国。 “秦女士。”法官从法桌后走下来，礼貌地叫了她的名字。 “法官大人。”秦意尊敬地回道，她知道这个法官跟之前两个法官都不一样，不单是他做出了公正的判决，这位法官的事迹她听霍俊峰说过，是一位非常正直的法官。 “非常抱歉给你和你的同伴带来了很多不好的经历，但我仍然希望你相信，德国的司法人员是公正的，德国的警察也不全是被告席上的那样。” 秦意微微一笑，“是的，我相信法官大人，每个国家都有一些不好的人，但这并不影响大部分好的人，我以前在欧洲时就得到过德国警察的帮助。” 法官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伸手跟她握了握，随后陪审员和书记员也跟着过来握手，恭喜她胜诉。 秦意开玩笑道：“你们不怕媒体报道你们跟华国人交好，做出偏袒华国人的判决吗？” 法官淡然道：“司法女神蒙上眼睛，只为了感受手中的天平，不被种族、阶级、性别影响公平，我的判决同样不受影响，不畏惧任何人质疑。” 秦意肃然起敬，“我相信您不论过去、现在还是以后，都能做出公正的判决。” 霍俊峰几人也对这位法官好感顿生，司法公正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坚持公正之人值得所有人的尊敬。 记者们把这一幕拍下来，后来成为这位法官竞选的有力事迹，这位法官也始终坚持司法公正，成为德国司法界赫赫有名的人物。 感谢的人都感谢过了，秦意看到了人群后面的周牧泽，他一直坐在旁听席里看着自己跟同伴享受喜悦，直到她把喜悦的心情分享给每一个人，才起身走上来。 秦意看着他，这一眼仿佛过了很久很久，见他也凝视着自己，她心头一阵悸动，忽然伸出了双臂。 他大步走上来，把她收进了自己怀里。 她把头埋在他胸膛，轻声说：“谢谢你，周先生。” 周牧泽低声笑，“还有记者在，你不怕被拍？” “我只是在分享自己喜悦的心情，给你一个礼节性的拥抱。” 他又笑了，低沉的笑声让胸膛微微震动，秦意听到了他强有力的心跳声，那么有力，让人感到安全和可靠。 秦意很快松开了他，霍俊峰他们戏谑地看着她，连记者们都带着祝福的眼神，见她看过来，记者们鼓起勇气走上前，“秦女士，能不能给你做个简短的采访。” 秦意心情好，点头道：“当然可以。” 一个白人男记者问道：“请问你认为这次胜诉的关键因素是什么？” 秦意眸光一闪，笑着说：“你这个问题很犀利啊。” 记者们笑起来，关注案子的人都知道，上次庭审，霍俊峰说出了联邦情报局的情报人员信息，才迫使了联邦情报局服软，让警方承认了作伪证。 “我认为胜诉的关键因素是司法公正，如果没有司法公正，我们就算有证据也赢不了。”秦意顺便插了前两次庭审法官两刀，暗示他们不公正，哼，她就是这么记仇。 记者听懂她的潜台词，嘴角抽了抽，“你的回答非常官方，能不能说点你的私人想法？” “私人想法？比如？” “比如华国军方和政府对你的支持，为了保护你，不惜把德国的情报信息拿来逼迫联邦情报局服软？” “我作为华国的合法公民，政府和军方保护我是一件非常普通且寻常的事，任何一个华国公民在国外受到了欺负，我国政府和军方一定会像保护我一样保护其他人，至于你说得逼迫，我认为这个说法不恰当，我的律师只是在辩驳警方的伪证，如果不是那几个情报人员伪造了身份，我的律师也没办法说出那些话，联邦情报局服软是因为我们有理。”秦意理所应当说道。 ------------------- 第四更。 准备剁手去了。 338 我老公丢了 接下来是一个褐发女记者提问，她先是恭喜秦意胜诉，然后瞥了周牧泽一眼，颇为八卦地问道：“能请问你刚才给周先生的那个拥抱意味着什么吗？” “分享喜悦。” “仅仅如此吗？” “不然呢？” 女记者眸光一动，仿佛抓住了关键点：“三次庭审，周先生每次都陪同出席，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们的关系，但你们从来没有公开承认过，是认为没必要还是有其他打算？” “你是八卦记者吗？”秦意反问。 “不是。” “那么请你不要一直问八卦问题。” 女记者没有放弃，“如果八卦记者向你提问呢？” “我不回答感情问题。” 女记者：“……” 记者们不约而同用同情的目光看了看周牧泽，原来周先生还没转正。 “秦意，现在官司已经胜诉，但是赔偿和遗产案还有待审理，你什么时候回国？”一个华国记者问道。 秦意见是上次记者会的熟人，笑着说：“赔偿和遗产案将全权交给霍律师他们处理，我已经在德国耽误了很久，这两天就会回国。” “这次案子闹得很大，对你在外交部是否会产生影响？你认为是好是坏？你在外交部的职位会不会有所变化？” “影响好坏都有吧，至于职位变化我还不清楚，如果工作有调动，我会服从外交部安排。” 记者们又问了几个问题，因为有周牧泽这样的人物在旁边站着，大家都有没有太过分，很快就结束了提问。 晚上，秦意邀请律师团还有大使馆一起庆祝，大家不知道她的酒量，她心里也高兴，跟每个人都喝了一轮酒，大家还想再嗨一轮，忽然找不到人了。 周牧泽从桌子底下把她捞起来。 所有人：“……” “秦意这是喝醉了？”胡婷越看着她嫣红的小脸，刚才她一副豪情万丈的样子，还以为她很能喝，大家便没有顾忌，敢情就是这么个气势而已。 “你们继续，我带她回去。”周牧泽把人抱在怀里，他也知道有自己在，其他人有点不自在。 回到别墅时，付师傅见他怀里抱着人，果然是醉了，忍不住微微笑了笑：“醒酒汤已经煮好了，我这就端过来。” 周牧泽嗯了一声，把人抱上楼。 感觉热源体离开，秦意抓住他的手，脸凑过去蹭了蹭，像小猫儿似的。 “绵绵？” 她嗯哼了一声，就是不松手。 想起她上次喝醉发酒疯，周牧泽决定不刺激她，任由她抱着自己的手臂，用另一只手拿起遥控，打开了空调。 外面传来敲门声，卧室门没关，付师傅端着一碗醒酒汤，站在门外轻声道：“五爷。” “进来。” 付师傅垂着眼帘把醒酒汤放在床头柜上，没有看床上的秦意，放下东西便转身轻声离开，走到卧室外听到里面传来动静。 “好难喝……”女子的声音特别嫌弃。 “乖，喝了明天不会头疼。”男人柔声哄着。 付师傅听得牙酸，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五爷吗？只怕老太太都没听过他这种语气说话。 随后琢磨，很难喝吗？五爷喝这个配方很久了，可能是口味不一样吧，等明天秦意小姐醒来，再问问她喜欢什么口味的。 卧室里，周牧泽还在一口一口地喂秦意喝醒酒汤，真正的味道其实并不难喝。 这碗醒酒汤是按照周牧泽口味做的，周牧泽口味很淡，所以付师傅做的醒酒汤没有普通醒酒汤那么重的酸甜味，秦意觉得没味道，喝醉了还有点娇气，就特别嫌弃。 有人哄着自己，她就开始作起来，“不喝了！” “再喝点，喝完给你吃蜜饯。” “不要蜜饯！” “那你想要什么？” 秦意瞪着一双迷糊糊的眼睛，到处找啊找，手脚不安分的动来动去，嘴里碎碎念着：“怎么找不到？” 眼见她快滚到床下，周牧泽按住她：“你找什么？” “找什么？”她一脸茫然，“对啊，我找什么来着？” 周牧泽哭笑不得，“你先躺好，想起来再找。” “不行！丢了会找不到的，不能丢！” “那你说说要找什么，我帮你找。” “不行不行，你找不到的。”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找不到？” 她傻傻地说：“我老公丢了，你能帮我找回来吗？” 周牧泽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她的思维，“你哪来的老公？” “有啊，我16岁就预定了，等我到了法定年龄就结婚！还有两年！”她非常理直气壮。 周牧泽算是明白了，她又回到18岁了。 他倒不知道她以前存了这样的心思，不，也不是不知道，是不知道她16岁就想跟自己结婚，那时候他只以为她少年慕艾，等她再长大些，遇到更多优秀的男孩子就会淡忘曾经的好感。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那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根本看不到别人，这样全心全意的感情，他为什么要拒之千里之外？ 周牧泽双臂环住她，用目光一点点打量着怀里的人，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如水洗般，清晰地映出他一个人的影子，他忍不住低头吻了下，“对不起，是我弄丢的，我现在赔一个给你。” “赔？”她满是浆糊的脑子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你怎么赔？” 他侧躺在床上，把人拢在自己怀里，身体半压着她，低头吻住她的唇，在唇齿间辗转时，漏出一句男人呼吸急促的话语：“这样？” 她呜咽了一声，也不知是答应还是反对，心如擂鼓，手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领，不自觉地回应他的吻。 周牧泽不停地吻着她，紧紧拥抱住她，而她也不由自主地回抱住，明明已经喝醉，却又那么用力，仿佛抱住自己最重要最珍贵的东西，曾经失去，如今复得，竭尽所能，不惜代价，这辈子都不撒手。 周牧泽忽然停了动作。“绵绵。”他吻了一下她的唇，强迫她看着自己，“看着我，我是谁？” 她看着他，“……周牧泽？” “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她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周牧泽失笑，第三个问题问不出来了。 还满意你们看到的吗^_^ 339 琴瑟和谐 他粗重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但是一低头见她衣衫凌乱躺在自己身下，刚刚平复地欲望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小混蛋。” 他捏了捏她的脸，把她胸口的扣子系好，拉过被子将她整个人盖住。 秦意很不老实，觉得身上很难受，想踢开被子，周牧泽只好按住她：“怎么了？” “难受……” 周牧泽拿她没办法，起身去浴室拧了一块湿毛巾，先给了她擦了脸，再分别擦了手脚。这番擦拭过后，她总算觉得舒服点了，嘴里还在哼哼唧唧，也不知在说什么。 周牧泽耳朵凑过去，听她喃喃喊了声：“周先生……” 周牧泽被声周先生取悦了，低头吻了下她唇角，“晚安，周太太。” 第二天醒来时，秦意感觉浑身不自在，意识回笼后，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上次喝醉后，她知道自己的酒品不大好，喜欢拽着人不放，还可能霸王硬上弓…… 等她在胸口发现两块吻痕后，就知道自己昨晚肯定干了什么好事，不然怎么会亲到这地方去。 “能不能别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那么饥渴？！”秦意恨铁不成钢教训自己。 教训完自己，她再也受不了身上的酒气，爬起来去了套干净的居家服，麻溜滚进浴室洗澡。 梳洗干净，她趿拉着拖鞋走下楼，浓郁的香气从餐厅飘出来，肚子顿时咕咕叫起来。 “秦意小姐，您醒了。” “付师傅，早餐好了吗？” 付师傅笑：“刚好，您和五爷慢用。” 秦意拉开椅子，瞅了眼旁边的男人，见他表情淡淡的，看着不像不高兴的样子，想来昨晚的事对他影响不大，她也就更不在意了。 当然，吸取了上次鲍鱼事件的教训，她决定闭口不言，绝对不提起昨晚的事！ 吃过早餐，周牧泽告诉她，“九点左右，律师团会过来。” “哦。”她猜测律师团过来谈赔偿和遗产案，忍不住又偷偷瞄了他一眼，周牧泽端着一杯清茶，垂眸看新闻。 茶水冒着袅袅雾气，他手指很长，骨节均匀，指甲修剪得很整齐，肤质光洁，曲指握着杯柄特别好看。 “看什么？”男人突然问。 “看你的手应该很适合弹钢琴。”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你会弹钢琴就够了。” “为什么？” “琴瑟和谐不需要两个人会弹琴。” 秦意小脸爆红，“什么琴瑟和谐？！” “不懂？”周牧泽掀起眼帘，似要给她作解释。 她不敢说不懂，不然肯定会被调戏，她有点扛不住这老男人的情话，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琴瑟和谐的琴不是钢琴。” “无所谓，不论你想合奏什么，我都可以奉陪。” 秦意也不知怎么就从他淡淡的语气里听出了宠溺的意味，感觉他在说他愿意配合夫妻情趣，心砰砰跳起来，知道自己又被他撩了，咬牙切齿道，“谁要跟你合奏了？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不跟我，你想跟谁？”男人的目光深邃得让她悸动。 “我为什么一定要跟别人做这种事啊？我谁也不跟。” 男人哦了一声，“以后想的话可以跟我提。” 秦意气成河豚，拿抱枕砸他，“你怎么这么讨厌啊？” 周牧泽挡开，下一个又砸过来了，听到她恨恨说：“都说了不想了，你就不能顺着我一次？” 他忍不住笑了。 他一笑，秦意更生气了，这男人就是个无赖！ 这时，护卫长从外面走来，见两人在玩闹，马上停下了脚步，见自家五爷被秦意胖揍，连忙低头忍着笑，悄悄退出去。 周牧泽眼尖，喊住护卫长：“什么事？” 秦意动作一僵，她刚才打周牧泽都被看到了？ 护卫长瞄了眼周牧泽被弄乱的头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面无表情道：“律师团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 “是。” “你不用担心徐麟的想法。”周牧泽安慰了一句，“他只会感到高兴。” 秦意又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护卫长高兴什么？因为主人家感情好，心情就好，他们跟着办事也轻松…… 这都什么跟什么…… 秦意瞪了他一眼，噔噔跑上楼。 等她换好衣服，霍俊峰几人已经坐在书房里。 这次律师团过来主要是跟她谈了一下关于赔偿和遗产案，霍俊峰提到如果遗产案胜诉，赵凌楠将没有能力赔偿，所以最终的赔偿金额可能达不到。 秦意并不在意这点，只要胜诉就好，支持律师团按照自己的思路去辩护，律师团有她这句话，拍着胸脯说一定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结果。 临走前，霍俊峰告诉她：“赵凌楠昨天醒来后又开始装病，医院给她做了全面体检，拆穿了她的谎言，她改口说自己得了医学史未发现的重病，需要入院治疗，还说自己愿意为了医学发展作贡献。” 秦意吐槽：“她以为自己是真正的赵凌楠吗？” “赵凌楠的遗传病是母系遗传，她跟赵凌楠不是同母姐妹，不会有赵凌楠的遗传病。” 秦意忽然想到一点，“真正的赵凌楠已经不在人世，她也不能用赵凌楠的身份吧？” 霍俊峰笑，“当然不能，现在法院在督促她办新的身份，但她不愿意，不过不论她叫什么，法庭的判决都不会改变。” 任何作妖都改变不了她的命运，除非她狠得下心把自己搞成真正的伤残，但这也只能暂缓入狱罢了，最终的结果不会改变。 从她决定肆意夺取别人的生命时，恶果就已经种下，现在不过是自食恶果罢了。 秦意琢磨了很久，总算琢磨出了这个假赵凌楠为什么要杀自己。 赵文平给她的印象太可怕，所以赵文平想回华国，她就特别厌恶华国。 她从小不能掌控命运，直到真正的赵凌楠死去，赵文平也跟着去世，她一朝翻身成为人上人，还因为掌握了赵文平的研究资料受到各大势力追捧，说不定觉得自己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 所以，当自己去找她，并且因为谣言得罪了她，还发现了她双重人格的秘密，她就产生了杀心，有联邦情报局的加持，她毫不犹豫定下了杀人计划。 如果自己当时死在狙击中，便不会有后面这些事，她仍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德国贵客，可惜自己逃走了，后面的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最终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340 回国 当晚19点左右，专机从泰戈尔机场起飞。 德国外交部官员前来相送，秦意知道那是看在两国达成了初步合作的份上，不然就周牧泽利用特权在柏林境内击毙六名情报人员这事，德国政府可以恨他很久，估计他再来德国，德国政府不会再给任何特权。 考虑到周牧泽的习惯，这次相送没有带媒体，不过秦意估计德国政府也不想再让她和周牧泽出现在德国媒体上，出现一次就能让人想起政府傻白甜地赋予他特权，以及联邦情报局干的蠢事。 简单的欢送仪式后，一行人在德国官员的目送下陆续等级。 秦意站在舱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这座给自己带来不可磨灭记忆的城市，一个月前她从这里来到柏林，现在已经感觉恍如隔世了。 国内的记忆也变得更加遥远，仿佛已经过了很久很久，这就是漂泊的感觉么？ 这一刻，她回去的欲望特别强烈，毫不犹豫迈开步伐，快速走进机舱。 九个小时的飞行后，华国时间上午十一点半，专机在帝都国际机场降落。 当秦意从舷梯走下来，便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新闻司来了两个人，分别是袁章伦和林浩文，他们旁边站着笑吟吟的元悦然，元悦然过去是时雨和小李，随后还有两个穿军装的人，秦意不认识，卫哲站在他们旁边，看到秦意走下来，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 这个迎接队伍的配置有点乱，秦意一下子没搞明白。 “秦意~”卫哲朝她挥挥手。 秦意听他这么一喊，就知道这个迎接比较私人，不然卫哲这么精明的人不可能先出头。 “秦小姐！”小李也迫不及待招手，时雨站在他旁边表情淡淡，眼睛却亮晶晶的。 “秦意！还有我！”元悦然不甘示弱，成功吸引了秦意的注意力后，发挥了她作为女性的独特优势，冲上去给了秦意一个大大的拥抱，“亲爱的，你终于回国了，想死你了。” 卫哲晚了一步，只能在旁边干瞪眼，这么肉麻的话他可说出来，当然，他也不敢说，后面自家boss正看着呢。 他有点搞不懂女孩子怎么能那么黏糊，上厕所能一起上，逛街要手拉手，宝贝儿来宝贝儿去，还都说这是感情好，要是换成男人……他打了个寒蝉，那妥妥就是gay啊。 “秦小姐，欢迎回国。”小李挤过来。 秦意松开了元悦然，笑着说：“谢谢。”她的目光转向小李旁边，时雨白衣黑裤，俊秀的眉眼一如从前。 “谢谢你，时雨哥。” 如果没有时雨提供的那条线索，赵文平的研究资料恐怕只能等瑞士银行开保险箱才会大白于天下，那时候华国将什么都不到，更别说从德国得到好处。 也是因为华国拿到了真正的研究资料，德国才会如此迅速地做出反应，一定程度上也影响到了对赵凌楠的指控。 时雨点了点头，“不用谢。” 袁章伦见他们年轻人聊得火热，先跟周牧泽打了招呼，“周先生，久仰。” 周牧泽知道他是秦意的顶头上司，跟他握了握手，“袁处长。” “周先生，久仰大名。”后面林浩文也跟着打招呼，伸出手才意识到对方的身份跟自己不对等，顿时有些尴尬。 周牧泽没有在意，礼貌地握了握，“你好。” 林浩文有点受宠若惊，收回开始冒汗的手，竟然紧张到心脏砰砰直跳，这个男人的气质给人压迫感太强了。 元悦然听到他们相互寒暄，也礼貌地过来打招呼，“周先生，我是秦意的好朋友，元悦然。” 这是她第二次见周牧泽，上次是在高新院外面，那次周牧泽去接秦意，她只看到一个侧面，现在总算见到正面了。饶是她见过不少出色的人，也不得不为周牧泽的容貌惊叹，难怪网上到处哭着喊着要给他生猴子。 周牧泽知道她的身份，面上什么表示都没有，微微颔首回道：“元小姐。” 诶？没了？没有身份说明？比如我是秦意的男朋友？ 是太矜持，还是没搞定秦意？ 元悦然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心里开始盘算，等秦意安顿好，可要好好掏一下这货的老底，还有上次那个在网上造谣污蔑的人，她赌五毛绝对是个女人，说不定自己还认识，哼哼，这笔账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袁章伦见秦意跟朋友说得差不多了，这才走过来说道：“秦意，欢迎你回来。” “谢谢袁处。”秦意对于袁章伦的到来很意外，她以为自己跟袁章伦只是关系比较好上下属，他还是自己的领导，用不着来迎接自己。 但不管怎么样，她心里是很高兴的。 “秦意，终于把你盼回来了，这下我们组可以轻松点了。”林浩文笑着道。 袁章伦没好气道：“你就指望着秦意干活？” 林浩文有点不好意思，“我这不是希望秦意早点回到工作岗位嘛！大家都很想她。” “是吗？我还以为大家把我给忘了。” “大家天天关注你的消息呢，德国法院宣判那天，徐司长还让我留意媒体报道来着。” 秦意听到他的话，虽然知道有点水分，不过心也放了下来，她就怕自己闹出这么大的事，一件件都是敏感事件，新闻司有所顾忌把自己调到后勤部门，听林浩文的意思，新闻司没有调动自己的想法。 他们寒暄结束，那两个军人才走上前，“秦小姐，我们代表军部欢迎秦小姐回国。” “感谢军部对我的认可。”秦意干巴巴说，她有点不好意思，出国前接了军部的任务，她原想一定要完成，哪怕完成不了，最坏的情况不过是毫无所获，没想到闹出了那么大的风波，虽然最终拿到了赵文平的研究资料，跟赵凌楠的官司也赢了，还联邦情报局都服软了，但是这中间军部和政府都出了很大的力。 总归任务完成得不大完美，幸不辱命这样的话她实在说不出来。 好在两名军人没说太多，他们跟秦意不熟，过来迎接秦意是传达军部的意思，传达完毕也不再打扰秦意跟朋友叙旧。 ------------------- 都怪我家主子今天霸占了我的座位，所以我摸不到电脑，更新才这么少！ 341 那小婊砸是谁 秦意刚落地就见到亲友，心里特别高兴，袁章伦心知她不在意，仍然说了一句：“秦意，这次本该为你举行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考虑到你现在备受关注，外交部最终决定等你回到新闻司，再对你进行表彰。” 秦意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大约是怕过犹不及吧，她才刚从窃密案中解脱出来，再大张旗鼓捧她不见得是件好事，她去德国的真正目的说起来不算正大光明，低调总是没错的。 不过表彰什么的，秦意倒是很期待，笑着说：“袁处你们能来接我，我就很高兴了，搞欢迎仪式肯定会有媒体，我从德国回来的时候一个媒体都没有，就是不想我们再出风头，要回头见外交部给我出风头，还不得气死。” 袁章伦露出一抹微微的笑意，“德国人气不气无所谓，你尽快调整好状态回新闻司才要紧，你在德国受了枪伤，现在痊愈了吗？” “腿伤已经痊愈了，胳膊也差不多了，不影响日常工作。” “那你这两天调整一下，下星期回新闻司。” 秦意点头：“好的。” 袁章伦又说，“这两天可能会有媒体想采访你，你暂时不要接受，新闻司会在例行发布会上回答相关问题，对于你个人的采访，新闻司会视情况再决定。” 秦意知晓轻重，连连点头：“我知道了，袁处。” 袁章伦交代完毕，一行人也准备离开停机坪，袁章伦和林浩文还要回外交部，直接开车离开。剩下几人的搭配也还有点奇怪，相处起来总有点不自在，这时，周牧泽跟她说道：“我回一趟周家，晚上回翡翠花园。” 虽说大家都知道他们住一起，不过周牧泽当众说出来，她有点不自在，哦了一声，“知道了。” 周牧泽跟其他人微微颔首，迈开大长腿就上了车，卫哲自然要跟他一起走，走之前意味深长告诫：“不要喝酒哦！” 秦意恨不得一脚踢飞他，“你快滚吧！” “秦意，你坐这么久飞机累不累？”元悦然问。 “不累，我几乎睡过来的。” 元悦然算了一下时差，专机起飞时是夜晚，落地差不多是中午，时差影响应该不大，便兴致盎然起来，“走走，我们给你洗尘去。” “去哪？” “你说吧。” “外面可能会碰到记者，不如就去翡翠花园吧，正好付师傅还没回去，我们请他帮忙做顿大餐，保证比外面五星级酒店更好。” “好啊好啊。”元悦然连连点头，近距离围观周先生居所，这种机会可不会每个人都有。 “秦小姐，你跟我们坐一辆车吧。”小李凑过来。 元悦然一把拉住秦意，“当然是你们男生坐一辆，我们女生坐一辆。” 元悦然自己开了车来，时雨和小李也是，元悦然一合计，当然是秦意跟自己坐咯。 “坐车还分男女？”小李不服气。 “我们要说些悄悄话，你要听吗？听的话就一起来吧，反正我的车也坐得下。” “你开车说什么悄悄话，多不安全，我们有司机，想聊天来我们这辆车。” “我技术过硬！” “作死的人都不觉得自己在作死。” “嘿我这暴脾气！你说谁作死呀？”元悦然作势要撸袖子。 “谁应谁是咯。” “好啦。”秦意连忙打断他们两个，坐个车也能吵起来，“卫哲还留了一辆车和司机，那辆车大，不如我们一起坐那辆车，时雨哥的车让司机先走，悦然的车我让人开到翡翠花园，怎么样？” “行吧。”元悦然就是听小李拉人，才故意跟他抢人，不然开空车回去多无聊。 小李也没意见，四人便上了卫哲留下的那辆车。 一坐下来，大家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小李迫不及待问：“秦小姐，你说说德国的事呗。” “德国的事啊，挺多的，你想知道什么？” “那个赵凌楠真是假的？” 秦意点头，“嗯，她是真正的赵凌楠同父异母的妹妹，她得知自己存在的意义后，就想办法让赵凌楠知道了自己的存在，赵凌楠受不了这个真相就自杀了。” “难怪赵文平要那么算计她，不过赵文平生下她的目的也太惊世骇俗了。” 赵文平这个人很复杂，秦意不想作评价。 “那律师团提出12亿欧元的赔偿，真的能拿到？” “估计拿不到全部，现在这个赵凌楠继承的遗产没意外会被剥夺，她没那么多钱赔我。” “那至少一半有吧？” “应该有吧。” 小李掰着手指算了算6亿欧元折合成华元，马上捂住了心脏，“秦小姐，你要变成亿万富婆了。” “那是秦意运气好逃过了追杀，拿命换这种赔偿怎么算都不划算。”元悦然在这点上很佩服秦意，联邦情报局三天两夜的追杀，除了运气好，她本人实力也很重要。“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秦意，上次在网上黑你的小婊砸是谁呀？” “对对对，上次那个什么小白兔，被人怼了以后就消失不见了，还删了微博。” “怼那个小白兔的人正是不才区区在下。”元悦然一脸得意。 “你不是让她等着别走，要曝光她的名字吗？后来怎么没动静了？问不出来吧？”小李泼冷水。 元悦然斜了他一眼，“你个书呆子懂什么，她的微博被删了，连网上的相关信息都没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传说中的有关部门出动了，因为她让网友人肉时雨哥你知不知道？我怕提起来会牵扯到时雨哥才没作声，不然我早就曝光那小婊砸了！” “我去！这谁啊？知道那么多。”小李紧张起来，时雨现在也是敏感身份，该不会是他们的熟人作案吧？ 元悦然把目光转向秦意，小李跟着看她。 秦意觉得没什么好瞒的，索性告诉他们，“财政部明副部长你们知道吗？” 小李摇头，连忙掏手机搜索。 元悦然道：“明副部长？帝都明家？该不会是明家的小姐吧？” 秦意点头，“是明家三代的二小姐明琪，就是我这次随的商务代表团里，商部长身边那个明助理。” 342 不想打小意 “我去！那个买热搜的白莲花？她竟然是明家的小姐，真看不出来，听说明家是个古董家族，他们家传家还是传男不传女，也不喜欢女眷抛头露面。” 这事秦意倒是知道，说起来还跟她有点关系，“咳，这事得从明氏汽车信誉危机说起。” 三个人同时望着她。 秦意大致把明琪主持记者会失败，导致地位不保，不得不另谋出路说了一遍，当然，她没说明氏汽车信誉危机是自己搞出来的，她还是想保留一点点纯洁人设的…… “原来那个让明氏汽车雪上加霜的话题是你搞出来的？！”元悦然一副从来没认识她的表情。 秦意羞射点头，“我也没想到影响会那么大。” “这么爽的事情你竟然不跟我说？！！”元悦然痛心疾首，虽然她也参加了掐架，但她完全是站在路人黑的角度，亏她还帮秦意在网上撕黑子，这个没义气的家伙！ 秦意举手投降，“我就是看明琪难得落魄踩了一脚，后来完全的发展出乎我的意料，我也没有多管了。” “好吧，下不为例。”元悦然勉强原谅了她，“那明琪为什么要对付你？真是因为周先生？” “明家跟周家是世交，明琪应该把我当成障碍了。” “你本来就是她成为周太太的障碍呀，我看不只明琪有想法，明家估计都有联姻的想法，世交又门当户对，联姻再好不过了。”元家主要在科研界立足，元悦然压根没关注前几年的风波，更不知道明家大小姐的事，但是听到秦意的话就能猜到一些真相。 秦意下意识看了眼时雨，“是她想太多。” “哦，你还没让周先生转正？” 秦意转移了话题，“其实这不是明琪第一次黑我，我上次在军部调研泄密也是她指使的，后来我进了外交部，唐瑶一直针对我也是她指使的，不过现在唐瑶好像跟她闹翻了。” 小李倒吸了一口冷气，“那次竟然是她搞的鬼！” 要不是那次为了保秦意，时雨也不会找上国家科学院，现在指不定还在同光研究所呢。 “所以啊，以后你们见到她躲远点。” “话说明琪现在怎么样了？她那天发微博的时候还在巴黎吧，发了微博后就不见了，代表团回国也没见到她。”元悦然问。 “一直没见到吗？现在呢？”她忙着打官司，没心思关注明琪的情况。 元悦然用手机点开明琪的微博大号，最后的状态更新也是消失那天，“没有更新，她之前买水军吹捧她可厉害了，还跟你的粉丝掐起来，那天之后一直没动静，水军也不见了。” 秦意摸了摸下巴，上次周牧泽说明琪被军部带走调查了，难道还没出来？ “上次她好像是被有关部门调查了，现在我就不知道了。” “要么没放出来，要么就夹起尾巴做人了。”元悦然幸灾乐祸。 “我只希望她不要再作妖了。”秦意叹气。 “别怕，以后有我帮你，她敢再对你怎么样，我就让全帝都的上流圈子都知道她的真面目！”元悦然拍胸脯保证。 秦意心里涌出暖意，“好啊，那就靠你了。”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开进翡翠花园的停车场，从停车场的电梯直达门口。 回到住处，元悦然强烈要求参观秦意的卧室，秦意被她磨得没办法，把卧室门打开让她随便看。 她伸了头进去打量了一下，说了句不错，随后问：“隔壁是周先生？” “不然呢？”秦意没好气道。 元悦然啧啧两声，“孤男寡女，夜深人静，就没发生点什么？” “把你脑子里的小黄片去掉。” 元悦然坚决不承认，“周先生是不是有隐疾呀？” “不知道，你想知道自己问他呗。” “同居这么久，你们竟然还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元悦然恨铁不成钢，周先生多好的男人啊，都摆上盘了她竟然不吃！ 秦意顿了顿：“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我跟他……现在没办法。” 元悦然见她还有内情却不想多说，叹了口气：“好吧好吧，反正你自己知道怎么办就好。” 客厅里传来小李的惊呼声，秦意和元悦然走过去一看，原来是这货跟时雨打游戏，估计他以为时雨不会打游戏想虐小白，没想到被反虐了。 时雨面无表情握着手柄，每一个动作都非常精准快速，屏幕里的人闪躲放技能，没几秒就把对手干掉了。 小李眼泪汪汪悲愤不已：“为什么时雨哥有了那么高的颜值，还要那么高的智商！这就算了，为什么他一个游戏小白玩了两局就能虐我这个老司机！上天不公！” 元悦然毫不留情嘲笑他，“你这水平只能虐小学生。” “呸！我起码是高中生水平！” “不服啊？来来，我跟你打一局，保管打得你跪地叫爸爸！”元悦然撸袖子。 时雨把手柄让给她，表情淡淡站了起来。 两人厮杀起来，小李没撑到一分钟就输了，大怒：“我不服！时雨哥帮我！” “噗哈哈哈！”元悦然被他逗笑了，“就你这水平，时雨哥都救不了你。” 小李冷哼一声，“跟时雨哥我一定会赢！” “行啊，那你跟时雨哥一队，我跟秦意一队，到时候又输了你可别哭。” “来来来，谁哭谁是小狗。”小李给手柄接上蓝牙。 “秦意快来，今天我们一起教小李怎么做人。”元悦然招手。 秦意笑着接过她递来的手柄，四人坐成一排，游戏开局。 时雨开局对上的是元悦然，他的招式又准又狠，仿佛机器人般算计过每一个动作，元悦然很快不敌，眼看着要死了，这时，小李大叫一声，“时雨哥快来救我！” 时雨马上放弃了元悦然，跑到秦意面前，然后……不动了。 秦意三两下把小李的角色打趴，小李完全不敢相信那个站在旁边看自己被打死的人是时雨，“呜呜，时雨哥，你刚才为什么不救我？你是卡了吗？” “又不是网游，怎么可能卡？”元悦然又嘲讽。 “不然时雨哥怎么会站着不动！” 时雨面无表情道：“不想打小意。” “哈哈哈哈！”元悦然捶桌大笑，“你就是赢不了的命！” 343 先把婚结了 小李嘤嘤嘤做怨妇状，想靠在时雨身上哭诉，时雨一脸冷漠推开他，“丑拒。” 元悦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秦意也笑得直不起腰来，没想到时雨连网络语都会说了。 这插刀插得绝了。 小李还装上瘾了，跟小媳妇似的控诉时雨如何在不经意间把刀子插在别人心窝上，其实全是些时雨如何拒绝别人连好人卡都不发，成为科学院著名高岭之花，逗得秦意和元悦然笑个不停，时雨安静听着没什么表情。 此时，周牧泽刚回到周家，周老太太提前得到消息，早就在家里等着，周老爷子也难得没有出门，不过他没有像周老太太那样坐在客厅眼巴巴等着，而是在书房写字。 听到车子的声音，周老太太就忍不住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一眼看到周牧泽从车里走出来，一个月没见，模样分毫未变，周老太太悬着的心才彻底落了下来。 在德国这段时间有多危险，旁人觉察不出来，或许只觉得他气派大，但他从来没有如此暴露在公众前，所有的行踪都被曝光，联邦情报局将他视为眼中钉，也无法确定其他敌人、犯罪组织会不会盯上他。 她每天提心吊胆，就被一醒来听到他出事的消息。 “母亲。”周牧泽走上前叫了声。 周老太太往他身后看，“人呢？怎么没带回来？” “她先回翡翠花园了。” 周老太太不满意，“你们关系都公开了，瞒着她的存在已经没有意义，不带回来反而会让人看轻她，你到底怎么想的？” “这件事我稍后再跟您解释。” 周老太太白眼，“稍后稍后，每次忽悠我都说稍后，跟你父亲一个样。” 到底没有再追问。 周牧泽不置可否，“父亲呢？” “楼上练字呢，知道你今天回来就没出门，非要装模作样装淡定。”周老太太毫不留情拆丈夫的台。 周牧泽嘴角弯了弯，周老爷子每次不淡定都会练字静心，他知道自己父亲这个习惯。 “有件事得告诉你，明琪被抓你知道吧？”周老太太说。 “嗯。” “她从被抓到现在关了差不多一个月了，她那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明家知道她犯了忌讳，没敢轻举妄动，直到这两天德国的事情结束了，你们也回国了，明家家长走了些人情，求人把明琪放回去，估计这两天就会放人，你到时候别怪你二哥松手，另外明家的人这两天会登门跟你道歉，你见是不见？” 明琪做出这样的事，从后果来说不算大，但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却是极大的冒犯，明家自知理亏，走人情时没有求到周家，所以就算周家不放人，明家打通关系也能把人带回去，明家已经登门道歉过一次，诚意做得很足，两家又是世交，于情于理都不该为了一个小辈的错误生嫌隙。 周老太太知道他护短，怕他知道人放回去不高兴，跟他二哥闹起来，特地解释了这么一番。 “既然已经道过歉，不用再登门，这种小事我不会怪二哥。” 周老太太哪里不知道他是不愿应付明家人，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明家这些年确实越来越不像话，一个个都不像名门之后，尽在吃老祖宗的本，这么下去迟早要出事。 “你明白就好，当初她来求我，我心软给她指了一条路，如果当初没告诉她，她也不会去商务部跟绵绵在代表团撞上。”周老太太说着直摇头，“年纪大了，心也变软了。” “您一直很心软。” 周老太太斜着眼看他，“你怪我？” “没有怪您，您给她机会不是错，是她没有珍惜，但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周老太太没好气道：“我还没老糊涂，明琪瞧着是个不安分的，我当初还以为她跟明家小辈不同，原来是我眼光差了，以后她来求我，我也不会应她了。” “您凭心决定即可。” “只怕凭了心，到时候你会怪我多事。” 这孩子从小主意正，老爷子又支持孩子们自己做决定，现在一个个都特别能拿主意，周老太太有时候特别骄傲孩子们的独立，有时候又特别怨念，“别的我都不管了，你都32，马上33了，你三个哥哥在你这个年纪早就有了孩子，我不求你马上给我生个孙子孙女，绵绵年纪轻还要奋斗事业，至少先把婚结了。” “是，我会把您的意思传达给她。” 周老太太被他的回答弄得没脾气，“行了吧，你父亲还在书房，你先去看他，回头再给我好好解释为什么没把人带回来。” 周牧泽笑了笑，把周老太太扶到沙发坐下，只身去了书房。 父子俩在书房谈了一个下午，等周牧年和周牧城陆续回来，父子四人在书房里又谈了大半个小时，直到佣人备好晚餐，父子四人才从书房里出来。 周牧泽虽然长居帝都，除了每半个月固定的家庭聚会，他很少回来吃饭，周老太太和周老爷子今晚都很高兴，周牧年和周牧城两位兄长也难得喝了点酒，周家三位妯娌除了周牧文的妻子要照顾孩子，也都比平时话多了些。 唯独魏橙拉长了一张脸，好似谁欠了她的钱。 周牧城特地关照她：“橙橙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魏橙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周牧泽一眼，扔下筷子：“没有，外公外婆，舅舅舅妈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说罢放下碗，噔噔跑上楼。 “这孩子怎么了？” “中二期还没过吧。”周牧城调侃道。 周牧泽眼皮没抬一下。 用过晚餐，周牧泽便跟家人道别，准备回翡翠花园。 魏橙见他的车子开出来，连忙追出来，“小舅舅！” 周牧泽车门没关上，透过车窗看着她，“橙橙有什么事？” 魏橙一脸委屈，“你为什么要对秦意那么好，她值得你这么冒险吗？你不知道你在德国的消息传回来，外婆吓得差点晕倒了。” “她值不值得我知道就行，跟你无关。” 魏橙睁大了眼，“小舅舅，你怎么这样跟我说话？就因为我质疑她？” ------------------- 第三更，今晚没了，明天再奋斗 344 印象破灭 “如果你连实话都听不了，以后不要再来问我这种问题。” 魏橙跺脚：“明明小琪姐那么好，你怎么就看不到？无论家世样貌脾气都比那个秦意好多了！” 周牧泽目光骤然锐利：“明琪让你跟我说这些话？” “我都好久没见她了，你别错怪小琪姐。”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很久没见到她？” “为什么？她不是在忙工作吗？” 周牧城朝她伸了伸手，魏橙走过去，周牧泽揉了揉她的脑袋，“因为她在网上抹黑秦意，说秦意未成年倒追监护人，说她不知廉耻，还鼓动网友去人肉无辜的人，因为牵连到敏感人物被军部带走调查。” 魏橙震惊得退后了两步，因为周牧泽的关系，她也关注过网上那场风波，见网友抹黑周牧泽还跟人掐起来，完全没想到竟然是明琪搞出来的事。 “秦意自己都承认未成年倒追你了……”她嘴硬。 周牧泽看着她，“你以为没有我的允许，她能接近我？” 魏橙再次睁大眼，喃喃道：“难道你早就对她……” 周牧泽以前只以为自己心软，毕竟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孩，可是每次她花样百出想办法接近自己，他明知道是她的小把戏，仍然一次次让她如了愿。 若是别人，他早就斩断关系，让人滚得远远的，再也没有机会接近自己。 他从来不是当断不断之人。 “她那时还未成年，我对她有监护责任，若她不知廉耻，我也不过是监守自盗，主要责任在我。” “你不是这样的人！”魏橙不能接受他这样抹黑自己。 “橙橙，你真认为明琪很好？”周牧泽从来不奉行保护一个人就让她保持单纯的做法，“你可知道秦意在军部调研时为什么泄密？” 魏橙有了不好的预感，“为什么？” “是明琪指使军部的人给调研队泄露保密资料，告诉调研队可以对外公布。” “这怎么可能？！”魏橙下意识反驳，脸色却发白了，她知道小舅舅不会拿这种事骗自己。 “橙橙，你今年16岁，法律上已经是可以行为负责的年纪，应该学会怎么看人了。” 魏橙不知怎么想起了秦意，秦意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说她不懂谁真心对自己好。 秦意在军部调研时，小舅舅把她藏得特别深，那时候她应该还不怎么认识小琪姐吧，小琪姐为什么要那样对付她？ 她希望小琪姐跟小舅舅在一起，也不过是讨厌秦意，相比之下小琪姐好多了，却没有强迫小舅舅跟谁在一起的想法，可是小舅舅那么厉害，他肯定知道谁更好，连外婆也很久没有邀请小琪姐到家里做客了，是因为知道小琪姐做的事了吗？ 小琪姐真的是小舅舅口中那样坏心思的人吗？ 魏橙脑子里乱成一团，脸色苍白，眼睛红通通的，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你先回去想想，想不明白可以问外公外婆。”周牧泽轻声说着，看了眼守在后面的佣人，关上了车门。 望着周牧泽的车消失在夜色里，魏橙一动不动在冷风里呆了几分钟，佣人连忙上前劝慰她：“橙小姐，外面冷，先回屋吧，免得着凉了。” 魏橙呆呆地跟着佣人回去，客厅里周老太太正在跟周牧年的妻子聊天，见魏橙跟丢了魂似的走进来，眼睛鼻子都红了，顿时心疼得不行，“橙橙这是怎么了？你小舅舅骂你了？” 魏橙一头栽进周老太太怀里，带着哭腔喊了声：“外婆……” 周老太太给周牧年的妻子姜媛使了个眼色，姜媛知道小姑娘哭完肯定要害羞，笑着摇了摇头回了卧室，客厅里的佣人也都识趣地离开，只留下周老太太和魏橙。 “到底怎么啦？是不是你小舅舅欺负你了？告诉外婆，外婆给你出气！”周老太太拍着她后背安慰道。 魏橙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小舅舅说了小琪姐的坏话。” 周老太太的手顿了顿，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周牧泽说了什么话，周牧泽疼也是疼魏橙，但他不会包容魏橙的错误，魏橙要是为明琪说话，周牧泽肯定会破灭她对明琪的美好印象。 周家人心疼魏橙父母离异，把她宠得太单纯，现在这样的宠爱看来不大可取了，孩子终究会长大，家里人再护着她终究会百密一疏，不如她自己强大起来。 周家每一个人都是如此长大的。 “他说什么了？” 魏橙把周牧泽那些话说了一遍，“外婆，小琪姐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你认为呢？” “……我不知道。”魏橙的声音蔫蔫的，心里却已经信了周牧泽的话，“您很久没让小琪姐来家里玩，是不是也知道了她不好？” 这次周老太太没有隐瞒，“她做了些不好的事，你小舅舅不允许她再来，所以我也没有再让她过来。” “她是不是算计了秦意？” 周老太太笑，“你为什么那么讨厌秦意？她那么聪明，你应该很喜欢她才对。” 魏橙茫然起来，她为什么不喜欢秦意啊？ 第一次见面是明琪告诉她，小舅舅回帝都了没来看自己，所以她有点不高兴，等到四合院看到秦意跟小舅舅住一起，她就更不高兴了。 那天秦意还质问明琪，为什么明琪没有拉着她，不让她闯祸。 如果不是明琪那个电话，她压根不会去四合院，就算她要去，明琪要劝她还是能劝得住的，那时候她很听明琪的话，可是明琪没有劝住，惹得小舅舅大发雷霆。 其实是明琪自己想去见小舅舅，才让她当由头跑去四合院的吗…… “小舅舅还说我应该学会看人了，可是我根本分不清楚谁好谁坏……”她越想越自卑，又想到了秦意，秦意跟自己一个年纪的时候已经上世界名校了，等自己到她现在的年纪，也肯定做不到像她那么厉害。 “谁也不会天生看人，你见识的人多了，自然就会看了，你要先放下偏见，嘴上说为你好地人未必真对你好，总是得罪你的人未必真对你坏，不过让你变得越来越好的人肯定是为了你好的。” 魏橙听了周老太太的话，若有所思。 345 下不为例 翡翠花园。 元悦然他们没有闹到太晚，考虑到秦意刚从德国回来，吃过晚餐又玩了一会儿，到了八点半左右便提出告辞。 秦意把从德国带回来的伴手礼分给每个人，把大家送到电梯口，元悦然见她满脸通红，眼睛染上了醉意，不禁有些担心，“亲爱的，你真没事吧？” 秦意倚着门框微微笑着，“没事，我马上就回去躺着。” 小李也不大放心，竖起两根手指，“这是几？” 秦意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竖起五根手指：“这是几？” “5。” “这呢？”她翻了翻手掌。 “还是5呀。” “相乘多少？” “25。” “再乘以10呢？” “250。” 秦意挥挥手，“正确，你可以走了。” “噗！！”元悦然喷笑，抖着肩膀道，“那秦意，我走了，再次再约。” 小李总算反应过来自己被秦意嘲笑了，满脸悲愤看着时雨，希望他给自己主持公道，时雨跟秦意说：“小意再见。” 秦意微微笑着说：“时雨哥再见，路上注意安全，我过两天再去找你。” 时雨点了点头，转身走进电梯。 “时雨哥——”小李伸手，嘤嘤嘤跟了进去。 秦意笑着挥了挥手，看着电梯合上，直到停车场，这才返回屋里。 半醉的眩晕感很神奇，意识还是清晰的，身体却会慢半拍，她回到客厅沙发坐下，身体软得像没骨头，动也不想动。 她索性拽住一个抱枕，靠着沙发闭目眼神。 周牧泽回来时，便见她小脸嫣红歪在沙发上睡得香甜，蹲下身拭了拭她额头的温度，不烫，淡淡的酒香萦绕鼻尖，才知她原来又喝酒了。 周牧泽伸出双臂，刚把人抱起来，秦意便睁开了迷离的眼睛，“……周牧泽？” “送你回卧室。” “哦。” “又喝酒了？” “只喝了一杯，没醉。” 周牧泽笑了一声。 见他不信，秦意又解释了一句，“真的没醉，就是有点头晕。” “要喝醒酒汤吗？” “不用，就想睡一觉，在自己的床上睡一觉。”这一个月在德国住得也很好，终究不是自己的安身之处，心里始终不踏实。 周牧泽把她放在床上，“我帮你放热水？” 秦意摇了摇头，“我想先躺一会儿，你今天回家还好吧？” “母亲让我把你带回去，她想见你，还说我们已经公开了，再不让你去周家，会让人看轻你。” 秦意愣了一下，没想到周老太太会这么为她考虑，“她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 “我让你涉险，滞留德国那么久，还得罪了德国政府和联邦情报局。” 周牧泽笑，“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秦意嘴上没表达过什么，心里却一直记着，这辈子大概都还不清他为自己做过的事了，也很难跟他撇清关系了，大概也找不到如此挚爱的男人了，她很想把自己赔给他，但是有些事情还没解决，她现在还没发做到无所顾忌。 “母亲不是那种人，你不用担心我的家人会对你有所不满，保护自己的妻子是周家男人最基本的责任。” 秦意脸红，“谁是你妻子，不要脸。” “谁应谁是。” 秦意闭上了嘴。 “母亲建议我们先结婚，说你还年轻，要奋斗事业，孩子可以过几年再生，周家三代已经有继承人，我们的孩子可以慢慢长大，以后继承家业也好，自己创业也好，都可以自己做主。” “听你这么说，好像自己的孩子是废材也无所谓。” “我的孩子不会是庸人。” “你可真自信。” “他们有一对出色的父母，优越的家世，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去。” “你没听过好竹出歹笋吗？” “你就这么期望自己的孩子不好？” 秦意这才意识到周牧泽说的孩子也是自己的，他描绘的未来太美好，让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悸动，想抱紧他，答应他。 她的手不知何时搭在了他腰上，周牧泽感觉到了她的情绪，掌心垫着她的后脑勺，低头吮住了她的唇。 两唇触碰，仿佛点燃了酒精，迸发出熊熊火焰。 秦意紧紧抱住了他，在唇齿辗转间急促呼吸着，双手不知何时伸进了他衣摆里，触碰到滚烫光洁的肌肤，周牧泽慢慢地压在了她身上，腾出一只手脱掉了她的上衣，露出粉色的bra。 很快，上身唯一的遮掩被解开，秦意感觉一只温暖的手握住她的右胸，那是从未被人如此触碰过的地方，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下身的裙子也被拉开，丢在了床下，男人伸手要扯开她的内裤时，她感觉一股暖流从身体里流出来，顿时僵住了。 “别……”秦意连忙抓住他的手。 周牧泽以为她害怕，吻了一下她的唇，用沙哑缱绻的声音安慰：“绵绵，别怕。” 秦意窘迫得脸更红了，“今天不行……” 周牧泽拂开她凌乱的刘海，轻声问：“怎么了？” 秦意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反正不行。” 周牧泽额头青筋直跳，秦意见他忍得难受，心疼得厉害，一咬牙，视死如归道：“我大姨妈来了！” 卧室里安静了十几秒。 秦意不敢去看他的脸色，“我不是故意的……” 周牧泽从她身上起来，拉起被子盖住她裸/露的身体，一句话也没说，秦意心里充满了羞愧，低声喃喃：“对不起……” 周牧泽见她羞愧得抬不起头，心火还是烧得很难受，却忍不住无声了笑了一下，“下不为例。” 秦意拽着被子，头低得死死的。 周牧泽从床上捡起被她撕掉的衬衫，慢条斯理穿到身上，秦意从余光中瞥见他的动作，牙齿差点把下唇咬出血。 周牧泽觉察她在偷瞄，心里有些好笑，扣好最后一颗扣子，又坐回了床上，秦意顿时呼吸一紧。 周牧泽伸手拭了拭她被吻肿的唇，“绵绵，不到我的底线，我都不想逼你，在这之前你可以反悔，我不会怪你。” 秦意心里更羞愧了，嘴上说：“你是不是故意这么说，让我对你充满愧疚？” ------------------- 不是故意溜男主，真的，看我真诚的眼睛(？？？) 346 她的心病 “真话。” 秦意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刚才血冲上脑，直接做到底也就罢了，结果发生那么尴尬的事，现在酒彻底醒了，她就觉得没法面对他。 “你快回去吧，我要洗洗睡了。”她推开他。 周牧泽揉了揉她的头发，“早点睡。” 秦意把脸埋进被子里，听到关门声，过了很久感觉呼吸困难，才探出头来。 脸还是红通通的。 脑子里还在想刚才的画面。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周牧泽说的那些话，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有点说不出的难过。 或许自己不该这么被动，或许再想想，未来会有更好的安排。 第二天，秦意顶着两只红肿的眼睛醒来，昨晚想得太多，现在脑袋里全是浆糊，精神也非常萎靡，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用冷水洗过脸，总算精神了些，走出卧室时，周牧泽已经准备好早餐。 “昨晚没睡好？”男人突然问道。 秦意见他倒是精神奕奕的，说：“突然回来没习惯，半夜醒来还以为自己在德国。” 周牧泽没有在言语，两人安静地把早餐吃完。 吃过早餐，周牧泽问她：“今天有什么安排？” 秦意摇了摇头，“今天想在家里休息。” 周牧泽嗯了一声，“我今天外出，你一个人在家，不想做饭就叫付师傅过来。” “嗯。”她犹豫了几秒，低声问：“你上次说帮薇薇翻案，还算数吗？” “我以为你会晚些再问。”周牧泽知道她的心病，时薇一天不出狱，她就一天良心难安，想到这一点，周牧泽有点心疼，轻声说：“律师已经找好，这次由华国和美国律师一起申诉，都是最顶级的律师，一定会申诉成功。” 秦意没想到他已经开始着手这件事，连忙追问：“律师见到薇薇了吗？” “律师正在调查宗卷，你想见她？” “她可能不愿见我，入狱后第二年，她拒绝跟我见面，我每年只能请asams婶婶定期去探望她……” 美国女子监狱有多黑暗，从新闻报道里就能窥见一二，刚开始那一年她经常从梦中惊醒，梦到时薇在监狱里的各种遭遇，一直到asams婶婶每次探监后告诉她，时薇在监狱里过得还可以，她才稍微放了心。 “asams能见到她，说明她在狱中表现良好，律师最快月底可以进入程序，最迟明年春天她就能出狱。” 实际上周牧泽比秦意更了解时薇在狱中的情况，在监狱里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好，但他不想在她面前提及，不想惹她难过。 秦意拽紧了他的衣摆，“一定能出狱？” “一定能。” 秦意给了他一个拥抱，头靠在了他肩上，“谢谢你，周牧泽。” 感觉到她对自己的依赖，周牧泽心情特别愉悦，说起了另一件事，“你出国前曾经说过中秋带你回家，可惜在德国滞留太久错过了日子，现在你的身份不需隐瞒，过段时间给你举行一个晚宴可好？” 秦意知道他说的晚宴是专门为自己举行的，让自己在帝都上流圈子亮相，这个晚宴本该在五年前她回国时举行，却因为种种错过了。 这次的晚宴跟那时候举行又略有一些不同，若说当初举行晚宴只是单纯为了亮相，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跟周牧泽的关系，跟周家的关系已经撇不清，就像周老太太说的那样，若还是这样无声无息，难免会让人看轻，也会让周牧泽陷入尴尬。 “给我两天时间考虑可以吗？” “可以。” 周牧泽没有勉强她现在答应，“明琪被军部关押了一个月，这两天可能会放出来，以防万一，你这些天出门带护卫。” 秦意没有感到太意外，明琪在网上造谣的事算不大特别大，明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关下去，一个月恐怕也是极限了。 “明琪还能对我做什么不成？” “她本来不是心胸宽广之人，现在认识你的人也多，你出门要多加注意。” 秦意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不说明琪和一些周家不对付的人，网上就有很多她的黑子，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脑抽犯事儿，点头道：“我出门一定叫护卫随行。” 周牧泽离开后，秦意想把为时薇申诉的事告诉时雨，不过时雨今天在研究所，她确定了时间，约了司机和护卫下午出门，便给远在美国的asams打了个越洋电话。 费城现在正是下午，asams接到来自华国的号码，便知道是秦意打来的电话，非常激动地接通，“秦，我看到你在德国的新闻了，你还好吗？” 秦意听到她关切的声音，心里涌出暖暖的感动，“asams，我已经回到华国了，现在很好，谢谢您的关系。” “感谢上帝，你没事就好。”asams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架。 “asams，你最近去看过cherry吗？”cherry是时薇的英文名。 “亲爱的，我每个月月初去看她，你忘了吗？”这是她们商量好的日子，asams没有责怪她忘了这一点，反而有些紧张，“cherry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需要我马上去探望她吗？” “抱歉，asams，我这个月忙晕了，没有什么事。” “我能理解，你可以看我给你的邮件，如果你不放心，我这两天再去探望她。” “谢谢你，asams。” “秦，你不用谢我，当年如果不是你帮我找医生，还帮我支付医药费，我现在可能已经不能跟你打电话了。” asams是秦意在美国时的一个帮佣，有段时间她发现自己罹患重病，美国医疗发达，排队却需要很久，秦意想办法帮她及时治好了病，她一直很感激秦意，这些年无偿为秦意去监狱探望时薇。 秦意笑了笑，“asams，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再去看看cherry，我等会儿转账给你。” asams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动静，连忙说道：“那就这样，我探望过她再给你邮件。” 说罢也不等秦意说再见就挂了电话。 秦意觉得有些奇怪，又想asams可能有事忙吧，等律师腾出时间，再让律师跟asams见个面，给她一些报酬，便暂时放下了这件事。 347 发疯 下午，秦意快出门的时候，小李发来消息说，今天可能要很晚才回去，让她改天再过来。 秦意只好等他们有时间再去研究所，她也准备多了解一些情况再告诉时雨，上午只是听周牧泽提了一句，具体进展还不清楚，律师是谁也不知道，不如先掌握了详细情况再告诉时雨。 当晚，秦意得到了明琪回家的消息。 明琪被关押了将近一个月，回到明家后，明家家长先是把她训斥了一顿，然后罚她去跪祠堂，她被关押的一个月里担惊受怕，身体本来损了元气，这一跪跪到半夜便发起了烧。 明琪第二天在自己床上醒来时，身边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发烧已经退了下去，身体却仍然虚弱无力。 躺在寂静无声的卧室里，明琪扯开一个嘲讽的笑，当初她能自由出入周家时，连明友康跟她说话都好声好气从来不甩脸子，现在见她落魄了，连个佣人都敢擅离职守。 上行下效，她早知道明家每个人都如此捧高踩低，心里的悲凉却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电话突然叮铃铃响起来，明琪吃力地撑起身体，找到自己的手机，看到是商部长助理的电话，顿时眼睛一亮，连忙按了接通键，“章助理……咳咳咳……” 她说话太急，嗓子干得厉害，一口气岔了，忍不住猛烈咳嗽起来。 电话那头的章助理被吓了一大跳，这声音听着那么狼狈，一点儿也不想之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明琪，他试探着喊了句，“明小姐？” 明琪听到这个称呼，心情不怎么好，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说道：“是我，章助理，一个月不见你就跟我这么生分了？” 章助理心道谁跟你熟络过？你以为自己优雅大气人见人爱啊？谁不知道你自视甚高，打心底里瞧不起其他几个助理。要不是看在商部长的面子上，谁乐意跟你玩那套假惺惺？ 听她这么落魄，章助理心情明媚起来，语气却非常和气：“明小姐是大家闺秀，当然跟我们不同啦，要不然商部长也不会对你那么看重，这不，刚知道你回家生了病，商部长就让我打电话慰问你，让我告诉你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其他事都不用操心。” 明琪听到他的话心头一沉，“商部长最近忙不忙，他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章助理轻轻笑了一声，“瞧明小姐说的，商部长是一个部委之长，每天都忙得脚打后脑勺，你是商部长的晚辈，应该能理解商部长吧？” 明琪脸色彻底沉下来，紧紧拽住了手机，“商部长最近在忙什么？我的工作现在是谁在做？” “商部长的工作有保密要求，恕我不能告诉明小姐，你的工作大家随便分一分就能做完，所以你不用着急，身体为重。” 保密？她也是商部长的助理，竟然保密！ 随便分一分，是说她的工作本来无关轻重，再回去也没有她的位置了吗？ 说来说去不就是在暗示她，商部长给她放了无限长假，不想她再回商务部，识趣的话应该主动辞职。 明琪紧紧拽着手机，脸色阴沉得难看，呼吸粗重了不少。 电话那头章助理似乎没有觉察，笑着说：“说了这么久，我就不打扰明小姐休息了，再见。” 听到电话里传来挂断的忙音，明琪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啊一声大叫，把手机摔出去，撞在了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四分五裂落到地上。 佣人听到动静，连忙跑进来，“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滚！”明琪扔东西砸向佣人。 佣人左躲右闪，大叫：“二小姐这是发疯了吗？怎么乱扔东西？” “你才发疯！你全家发疯！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我滚——”明琪状似疯狂。 “哎哟，二小姐发疯了！”佣人不敢惹她，吓得跑出去。 整栋宅子的人都被惊动了，明远这个混不吝跑来看热闹，“哟，二姐这是吃错药了，瞧瞧这哪还有一点名门闺秀的样子，是被关了一个月精神错乱了吗？” “你这个搅屎棍有什么资格我说？滚！”明琪抓起床头柜的杯子砸过去，明远闪得机灵，杯子从他身边飞过，碎在了刚刚赶来的明友青面前。 “明琪！你干什么？！”明友青这段时间为她操碎了心，见她这幅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骂我精神病，难道我不该教训他？” “二姐还说我是搅屎棍，我是搅屎棍，那咱们家成什么了，粪坑吗？”明远一脸贱贱的表情。 “明远你闭嘴！这话能说？！”明友青额头青筋直跳。 明远耸耸肩，“二叔还是好好管教管教二姐吧，她这样子放出去，不知道会给明家闯多少祸呢。” “赶紧滚，别整天游手好闲。”明友青知道他也不是个好东西，耐心也耗完了，让他直接滚。 “就知道二叔你会偏袒二姐，我所谓了，只要不把我那份家业败光就行了。”明远临走前还补了一刀，听得明友青恨不得揍他。 真不愧是个搅屎棍。 明友康走进明琪卧室，见她脸色白里透青，人快瘦成骨头架，心里终究有点心疼，军部的小黑屋哪里是人呆的地方，明琪从小没受过那样的苦，这一个月可是遭了大罪。 但一想到她做的事，他又恨铁不成钢，但凡有点脑子都不能在网上爆料周牧泽的信息，上次明氏汽车刚吃亏，她一点记性都没长，难道以为到了国外就查不到是谁做的了吗？ 酝酿了半天的语言，明友青最终吐出一句警告：“你好好养病，这段时间哪都不要去，不要再闯祸，否则我和你妈也救不了你。” 明琪唇角扯开一抹讽刺的笑，“等我病好呢？家里打算怎么处置我？是打算把我嫁了，还是打算让我铰了头发做姑子？” “你胡说什么？这都什么年代了，犯错进家庙那是上个朝代的事了！” “怎么没有？明家不是一向注重古制吗？比如家业传男不传女。” “原来你就是不满意族规才闹出这么多事，明家哪里对不起你了？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虐待你还是把你怎么样了？你心里哪来那么多不满？！”明友青这一个月来不知为她挨了多少次训，结果她回来就这副鬼模样，也不耐烦再哄她。 348 黑历史 明琪呵呵冷笑了两声，笑声格外渗人。 明家百年名门，守着旧时的规矩自诩高贵，结果呢？一代不如一代。 周家比明家更源远流长，却没有这样的规矩，周若云也是女人，当年若不是她无心周氏，现在周氏根本不会落到周牧泽手上。 那么大的商业帝国，周家人说给就给，一点也不在意周若云是出嫁女。 如果她生在周家，如何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可惜出身是一个人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事，所以她想成为周家人，才会千方百计讨好周老太太，讨好魏橙，讨好周家的每一个人，在周牧泽没有任何属意的女子时，她会成为周五太太的最佳人选。 可恨半路杀出个秦意，不但毁了她在周家数年的经营，也彻底夺走了周牧泽的感情。 她从来不知道周牧泽那样的男人竟然会如此爱一个女人，不顾一切，甘愿犯险，只要那么一个人。 她如何不嫉妒发狂，如何不恨之入骨！ 明友青见她死不认错，气得直喘粗气，“你就一条道走到黑吧！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 “你以为我想一条道走到黑，我想进入明氏，一个个拦着，有功劳都是别人的，出了错就是我的，你还是明氏的掌权人，你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你想让我怎么样？” “你，你竟然顶嘴！”明友青指着她的手直抖，被气得不轻。 “那又怎么样？你护不住我，又能把我怎么样？”明琪一脸冷色。 “不孝女！你——” “你们父女俩这是怎么了？现在小琪病还没好，你这个当爸的不心疼她就算了，还跑过来指责她，你真要把她逼疯不成？”史曼文听到父女俩的争吵，头疼得不行，见明琪一脸憔悴，心里更疼得难受。 “慈母多败儿！她就是让你惯的！” “是我惯的又怎么样？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出了事你赔给我吗？！你赔得起吗？”史曼文也爆发了，她这些年因为只生了明琪这么一个女儿受了很多委屈，对明友青在外面逢场作戏也是能忍则忍，结果呢？他就是这么对她们母女俩的？ “你——” 就在这时，佣人匆匆来报：“二爷二太太，魏橙小姐来了。” “魏橙？”史曼文更心酸了，“魏橙一个小姑娘都知道心疼你女儿，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还要作贱她？” 明友青额头爆青筋，见魏橙已经在佣人的引导下走过来，终究把一腔怒气忍了下去，“魏橙这孩子也是难得，知道你回来就马上跑来看你，你好好跟她相处，别摆出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把人吓到了。” 明琪听到魏橙的名字，心里确实是有些感动的，她当初接近魏橙是为了出入周家，捧着她也是为了刷周家人的好感，没想到现在她还真心对待自己。 史曼文也劝她，“小琪，橙橙这时候来看你很难得，你千万不要耍小脾气，周家人看重她，有她帮你说话，五爷那边或许就能翻篇了。” 听到母亲的话，明琪心底有些阴郁，她堂堂明家二小姐，现在的处境还不如一个没爹的小姑娘，还要去讨好她，真可笑…… “小琪姐！”魏橙蹦蹦跳跳，一脸青春活力跑进卧室。 “橙橙，你怎么来了？”明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魏橙见到她形销骨立吓了一跳，“小琪姐，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了，好吓人！” 明琪脸色僵住，但很快收敛了神色，黯然道：“很吓人吗？” 魏橙点头，“跟你以前的样子差好多，我差点认不出你，你到底怎么了？我这一个月联系不上你，你做什么去了？” 明琪听到她的话心头一动，她还以为周家人会把自己的事告诉魏橙，原来还是没告诉吗？ 保护得也太好了。 明琪淡淡笑了笑，“你知道我上个月跟代表团出国访问的吧？到巴黎的时候我生了场病，一直留在国外治病，这两天才好了些。” 魏橙心头一沉，小舅舅不是说小琪姐被军部抓了吗？她还特地问过二舅舅，二舅舅证实了小舅舅的说法。 小琪姐说谎。 魏橙脸上的表情顿时露出了一点，明琪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见她似乎有些不高兴，连忙问道：“橙橙怎么了？” 魏橙干笑了两声，“被小琪姐的病吓到了。” 明琪心情很不好，摸了摸自己的脸，神色低落道：“真的很吓人吗？” “其实也不是啦，我就是不大习惯，多看看就好了。”魏橙还是干笑。 明琪以为她的勉强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虽然她的话听起来让人不舒服，不过她已经习惯魏橙这样骄纵的性格，笑着伸手拉住魏橙肉呼呼的爪子：“你不嫌弃我就好，因为生这一场病，我丢了商务部的工作，原来的朋友见我落魄，都不愿意跟我联系了，我现在可只有你了。” 魏橙被她冰凉的手冷得哆嗦了一下，感觉自己像被毒蛇缠住了一样，心里有点害怕，连忙挣开明琪的手，挣开后觉得自己太明显，连忙解释道：“小琪姐，你的手太冷了，我一点都不习惯。” 明琪垂下眼帘，低声说：“没关系，是我考虑不周，不该抓你的手。” 魏橙怕她又抓自己的手，不动声色站远了点，假装站累了，把梳妆台的凳子搬过来坐，“小琪姐，你怎么会丢工作啊？生病就会丢工作吗？难道你得了传染病？” 明琪脸色一僵，“你可别咒我，我就是水土不服引发了一系列病症，才不是传染病，丢工作是因为我得罪了秦意……” 魏橙一脸吃惊，“这跟秦意有什么关系？” 明琪苦笑，“因为我跟她一起在代表团的时候得罪了她，你小舅舅……也不是你小舅舅的错，是秦意太厉害。” “你说清楚嘛！” “具体我也不知道，是同事告诉我的，反正我已经没办法继续在商务部待下去了，其他部委也去不了了。” 魏橙睁大了眼睛，“她怎么这样呀？小舅舅也太偏心了！不行！我要跟小舅舅理论去！” 她说着就掏出手机要打周牧泽的电话。 “别！”明琪见她听风便是雨，连忙拦住她，“你一跟你小舅舅理论，他肯定知道是我告诉你的，说不定以为我说了秦意的坏话，到时候可就不好了。” 魏橙不认同，“小舅舅虽然脾气很大，但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好好跟他解释清楚，他一定能理解你的！” “你年纪小不懂，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后，如果他听到别人说那个女人的不好，第一反应不是讲道理，而是不高兴别人说他女人的坏话。” “听起来好复杂。”魏橙一脸不耐烦，“算了，那不跟他说，可也不能让你这么吃亏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干了坏事，有了黑历史不能进部委了呢！” ------------------- 第三更。 上一章明涛应该是明远，作者君现在改不了，特地说明一下。 349 麻烦精 明琪咬紧后槽牙，一瞬间以为魏橙故意这么说，但看她一脸傻白甜又不像，只能忍着被戳中痛处的难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等你小舅舅气消了再说吧，之前他不允许我去周家，上次你带我去见你外婆，他看在老太太面子上没追究，这次你再替我出头，你小舅舅肯定会怪你。” 魏橙好似被提醒了，拍手：“对哦！小琪姐你可以再去求外婆呀！只要外婆发话，小舅舅绝对不会违背！” 明琪眸光一闪，“这不大好吧，我上次已经求过老太太一次了……” “这有什么？我帮你去求呀，外婆最疼我了，一定会答应我帮你的！” 明琪面露犹豫：“要是你小舅舅知道，肯定会怪你不懂事。” “这有什么？我年纪小嘛，小舅舅顶多骂我两句，有外婆顶着没事的！”魏橙打包票。 明琪一脸感动，想握住魏橙的手表达亲昵，又想起她怕冷缩了回来，“橙橙，你对我真好。” 魏橙心里却很不好受，小琪姐明知道自己这么做会挨骂，会惹小舅舅不高兴，会让外婆为难，却没有阻止她去做，想劝阻她那么难吗？只要小琪姐严肃点，她肯定会听的。 可是小琪姐没有说。 魏橙怕脸上露出破绽，蹭一下站起来，因为动作太急，把凳子撞到了，把明琪吓了一跳，“橙橙你怎么了？” 魏橙害怕被看出来，连忙低头去扶凳子，“小琪姐，我觉得这件事要早点跟外婆说，你先好好养病，我先走了。”说罢迫不及待转身跑出去。 她一路跑上车，眼睛红通通的，像是被人欺负了。 司机心里纳闷，明家应该不会有人欺负她吧？谁敢啊？ “橙小姐，你受什么委屈了？”司机好声好气问道。 魏橙抹了一把泪，语气凶巴巴：“没有！快开车！不准看！” 这时，魏橙的手机响了一下。 魏橙从包里摸出手机，是明琪的短信。 明琪觉得魏橙情绪不大对，离开得太突然，却不知道为什么，左思右想发了一条信息过来问她：【橙橙，你刚才是不是不高兴？连再见都没跟我说，是我让你为难了？哎，是我不好，生病后脑子太乱，没想清楚这么做让你太为难，我们刚才说的话不算数了好不好？】 如果以前，看到明琪说不算数了，不但不能劝住她，还反而会激到她。 魏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听了小舅舅和外婆的话，对明琪产生了偏见，现在不论听明琪说什么话，都觉得明琪另有目的。她仿佛突然开了窍，能听懂明琪的话外之音了。 想到明琪每次明着劝她，实际却一次次刺激她，她跟个傻瓜蛋似的被当枪使，心里跟被泼了硫酸一样。 “哇呜呜……”魏橙大哭起来，“讨厌讨厌讨厌！” 司机左右为难，却又不敢贸然开口，只好暗戳戳给周老太太禀报。 周老太太知道魏橙今天去看明琪，她本来打算如果魏橙回来又被明琪当枪使了，就狠下心来教育她，没想到她自己发现了不对劲。 难过就对了，任谁发现自己真心对待的朋友一直在利用自己，心里都会不好受。 不过周老太太还是有点不放心，问司机：“橙橙除了哭，没伤到自己吧？” 司机偷瞄了一眼哭得眼泪鼻涕横流的魏橙，“没有。” “让她哭吧，今天只要不去危险的地方，做什么都可以。” 司机把心放了回去。 魏橙哭了十几分钟才打着嗝停下来，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哟，眼睛鼻子都红了。 魏橙用纸巾擦了鼻涕眼泪，见是回家的方向，马上道：“掉头！我不回家！” “橙小姐想去哪？” 魏橙呆了一下，她就是觉得自己眼瞎了，现在没脸回家，想出去透透气。 “去……去……”她去了半天没说出去哪，“去翡翠花园！” “橙小姐想找五爷的话，五爷现在可能不在翡翠花园。” “我不找小舅舅！嗨呀！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开车！”魏橙一脸不耐烦。 司机闭上了嘴。 秦意还不知道有个麻烦精来找自己，她要忙的事很多，既要了解这一个月来新闻事务处的工作情况，又要跟美国那边的律师了解案情，德国的后续进展也要沟通。 眨眼便到了中午。 周牧泽没在家，她自己也懒得做，干脆点外卖好了。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手机响起来，秦意一看，咦，真稀奇。 接通电话，她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喂，你好。” 魏橙车子堵在小区门口，听她这语气就不高兴，拉长了脸道：“是我。” “你谁啊？” 魏橙气不打一处来，“我以前不是给你打过电话？你竟然没存我的号码？！” “无关之人的号码我为什么要存？” “你——”魏橙气得要原地爆炸，突然反应过来，“你少装糊涂！你早就听出来我是谁了，竟然故意装作不知道！你小心我告诉小舅舅！” “哦~~魏橙啊~~”秦意拖长了音调。 “你果然听出来了！还装！” “什么事劳您大驾光临？” 魏橙恨不得当场掉头就走，但是这么走掉太丢脸了，要是她跟小舅舅一说，简直没脸见人了。 “你让保安开门。” 秦意也不知道魏橙跑来干什么，怕再逗下去小姑娘要暴走了，便用另一个号码给保安打电话，保安得到她的吩咐，很快给魏橙的车子放了行。 电梯直达门口。 魏橙按了门铃，过了十几秒，秦意穿着一身黑白居家服拉开门。 “喝什么？”秦意问。 “随便。” 秦意给她泡了一壶茶。 魏橙想起上次来她也是给自己泡茶，那时候还被自己吐槽没眼色，秦意见她盯着茶杯，以为她不想喝茶，“不喜欢喝茶？” 魏橙斜了她一眼，“没有。” 秦意见她两手空空，脸色不咸不淡，不像来找茬的，唔，眼睛有点肿，哭过？ “你看什么看？”见秦意打量自己，魏橙凶巴巴道。 “你小舅舅不在，他晚上才回来。” “我又不是来找他的。”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总不能是来看我的吧？” 350 三观重组 魏橙噎了一下，“这里是我小舅舅的房子，我想来就来，关你什么事？” “哦，那您请自便。” 秦意翘起脚开始点外卖。 魏橙见她不理自己，强行找话题：“你在干什么？” “点外卖。” “你怎么不自做，这么懒，该不会平时都是小舅舅给你做饭吧？” “早餐一般是你小舅舅做。” 魏橙一听就炸了，“你还真让我小舅舅给你做饭！你脸怎么那么大？” 秦意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你的大。” “你——”魏橙气成河豚，肉嘟嘟的脸蛋显得更圆了。 秦意有点琢磨出魏橙过来做什么了，斗嘴又斗不过，偏偏赖着不走，所以是来找她的咯？ 魏橙一直看她不顺眼，要说坏心思倒也没有，但也不至于闲着没事找上门受气，所以这孩子是突然良心发现了？ 秦意摇头，小姑娘的心思真难猜。 “有什么忌口的吗？” “干什么？你想讨好我？” 秦意晃了晃手机，“爱吃不吃。” 魏橙瞪眼，大哭了一顿，肚子确实有点饿了，她吭哧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我不吃青椒和洋葱。” “哦，那点一份洋葱意面。” 魏橙差点没扑上去挠她的脸，这狐狸精怎么这么气人！ 秦意见她忍气，觉得很稀奇，“你今天吃错药啦？” “你什么意思？！”魏橙怒视她。 “平白无故跑我这里受气，还是说你突然良心发现，发现以前错怪我了？” 魏橙突然沉默下来，神色也黯然了。 秦意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魏橙脾气是大了些，也熊了点，还中二得厉害，要说真正搞破坏倒是没有，周家在基本礼仪上把她教得很好。 “遇到伤心事了？”秦意一副狼外婆语气。 魏橙一脸别扭不肯开口。 秦意心里有了底，“来来，说说你遇到了什么伤心事，让我开心开心。” “你这人有没有良心，别人遇到不好的事你还幸灾乐祸！”魏橙眼看着要炸，但是一想到自己干过的蠢事，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蔫了。 “哦，真遇到不好的事了。” 魏橙吞吞吐吐半天，“如果我要去做一件让家里人都不高兴的事，你会不会拦着我？” “我为什么要拦着你？” “你明知道我要犯错，为什么不拦着你？！” 秦意瞥她一眼，“我说你会听？” 魏橙满腔怒火一下子萎了，“……当然不会！”以前不会。 随后又说，“那我要是会让小舅舅不开心，就算我不听，难道你就拦不住？” “怎么会？像你这样不听劝的我一般不动口，直接动手，不听话就是皮痒作的，打一顿就好了。” 魏橙睁大了眼睛，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暴力的女人！要是她跟小舅舅吵起来，会不会跟小舅舅打架啊？ 唔，不过好像又有点道理，她以前也遇到过怎么讲道理都讲不清楚的同学，老说她什么官x代惹不起，她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干？ 魏橙的想法不知不觉被带歪了，“如果我打不过呢？” “打不过就跑。” “那多没面子！” “挨打就很有面子？你就不知道先跑掉，回头再去找帮手？你天天带护卫干什么用的？” 魏橙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随后又忧愁起来：“如果我让护卫打人，外婆知道肯定会不高兴。” “你挨打了，你外婆也不高兴。” 魏橙觉得有点不对劲，一脸嫌弃道：“这么做好猥琐，别人肯定会笑话死我了。” “这叫识时务则为俊杰，不过有一种方式可以动口不动手，保证你形象完美。” “什么方式？” “如果你比对方更受欢迎，当你被攻击时，不用你开口就会有人跳出来帮你说话，到时候你只需要动动口就一呼百应，让攻击你的人不战落败。”秦意开始厚黑学教育。 “那太难了。”她一点也不擅长收拢人心。 “以你的家世，想要受欢迎一点也不难。” “说得简单！你倒是说说怎么不难？” “你背后有一个大半个上流圈子都想巴结的周家，想跟你交好的人数不胜数，你只要表现和气一些，自然就会有很多人向你靠拢。” 魏橙不乐意，“那些人都不是真心跟我做朋友，我一点也不想理他们，那样太累了，照你说的，我既然有周家做靠山，为什么还要应付那些不喜欢的人？” 秦意点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在意别人怎么看你，你只要回家告个状，第二天得罪你的人就会被家长压到你面前道歉。” 魏橙愕然，对啊，虚与委蛇做不来，自己完全可以不理那些人，反正那些人总说她官x代惹不起，但是—— “告状太没品了……” 她从来没干过这种事，以前在魏家养成了习惯，被欺负得再厉害也没告过状，导致魏家人变本加厉欺负她。 秦意觉得这孩子某些方面单纯得不像话，“你还是未成年，受了委屈找家长没人会说你，会说你的人都是嫉妒你，因为他们家人没有你家人厉害，你告状连他们父母都要赔罪，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嘴上占你便宜。” 秦意敢这么说，主要是周家人不会无脑护短，如果魏橙真的做错事，周家人一定会纠正，要是换了个一窝熊家长，她一个字都不会说。 魏橙被她的话震惊得久久无法言语，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不对，我跟你说这么多干什么？你刚才竟然说要打我！” 秦意白眼，“打个比喻，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怎么，在你小琪姐那里受委屈了？” 魏橙一脸不敢置信，“你怎么知道？” “你脸色摆明了不高兴，不回家求安慰却跑来我这里受气，不就是良心发现，三观重组了？” 魏橙被她戳破心思，怒道：“你嘴里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我又不是你妈，没义务哄你。” “你都跟小舅舅公开关系了，以后就是我小舅妈，你不跟我打好关系，以后，以后会家庭不和谐！” 351 委托 “……你想太多。”秦意不想跟她再继续这个话题，恰好这时，她手机响起来，是美国打来的电话。 律师想跟她视频语音，秦意挂了电话打开视频，跟律师用英语聊起来。 魏橙见她做正事，撇了撇嘴，见她没有避讳自己，索性在旁边听起来。 秦意的语速很快，还有很多专业名词，魏橙听得头晕脑胀，大概能明白她似乎要打一场官司，好像是一个刑事案件，还要找什么证人之类。 只恨自己英语没学好。 十几分钟后，门铃响起来，秦意估计是外卖来了，示意魏橙去接通话，魏橙没想到她竟然使唤起自己来，气鼓鼓的，终究还是听了她的吩咐。 果然是外卖来了。 秦意又跟律师谈了几分钟才关了视频，这时，魏橙已经拎着外卖回来。 她点的是披萨和意面，魏橙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份意面，马上翻了翻看有没有洋葱，有的话她一定把面糊到秦意脸上。 秦意见了笑笑，魏橙以为她嘲笑自己，气呼呼瞪了她一眼，把意面全吃掉，还抢了大半个披萨，吃得肚子滚圆。 魏橙意得志满，正想说些什么，手机突然响起来，看到是明琪的来电，脸色顿时变了变。 “怎么不接电话？” 魏橙心虚遮住屏幕，恶声恶气道：“我怕你偷听！” 秦意轻笑了一声，看她这反应，估计是明琪打过来的。 “那我不打扰你。”秦意说着去了书房。 魏橙一脸烦恼，她还没想好用什么态度面对明琪，一点儿也不想接明琪的电话。 磨蹭着，电话挂断了。 她刚松了一口气，铃声再次响起，大有不接电话不放弃的势头。 魏橙咬了咬牙，按了接听键，电话里马上传来明琪担忧的声音，“橙橙，你刚才怎么不接电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魏橙始终没有回复信息，明琪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忍不住直接打电话过来，发现她没有接电话时，心里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魏橙轻咳了一声，若无其事说：“没什么事，我刚才正要接，电话就挂断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遇到什么事了。”明琪明显松了口气。 “我能遇到什么事？小琪姐你打电话给我干吗？” “你上午没回我短信，我以为你生气了。” “哦，我本来要回的，一回头就忘记了。” 明琪心里不大高兴，以前魏橙总是第一时间回她消息的，勉强笑道：“橙橙，你现在在哪？竟然忘记给我回短信，我好伤心啊。” 魏橙心虚，“唔，我在朋友家里。” “朋友家？”明琪眉头皱起来，“哪个朋友家？”她从来没听说魏橙有什么会请她到家里的朋友，因为就算有，她也会想办法分裂她们，所以魏橙才那么依赖她。 “小琪姐你不认识的，你怎么好像很不高兴？” 明琪心头一凛，笑道：“怎么会？橙橙交到新朋友，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哪天你带出来一起玩呀。” 魏橙突然想起，每次自己有玩得不错的朋友，见过明琪几次后都会莫名其妙地渐行渐远了，心里一阵发寒，难道这跟小琪姐有关？ “等你病好再说吧，小琪姐先不说了，我还要跟朋友一起玩，拜拜。” 明琪很不悦她为了新朋友抛开自己，不过仍然装大肚：“那好吧，你们玩开心。” 魏橙黑着脸挂了电话，越想越觉得以前那些朋友是因为明琪才跟她疏远的，她想起在跟明琪关系好之前，她也有一两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可是后来她们突然疏远了自己，自己那段时间特别难过，明琪对自己关怀备至，不厌其烦跟自己谈心，自己也渐渐把她当成了最好的朋友…… 秦意在书房坐了几分钟，听到外面的动静有些不对劲，走出来一看，只见魏橙垂着脑袋，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肩膀抖个不停。 秦意讶然，明琪跟她说什么了，竟然伤心成这样。 “你怎么了？” 魏橙被她看到自己哭，觉得特别丢脸，抹了一把眼泪：“不关你的事！”拽着包跑了出去。 这大小姐脾气。 秦意无奈叹了口气，马上给护卫打电话，让护卫看着魏橙。 晚上，周牧泽回来后，秦意把这事告诉了他，周牧泽笑着说：“前晚我跟她说了一些话，她可能因此怀疑明琪，今天上午去了明家，应该验证了什么。” “你跟她说什么了？” “让她学会看人。”周牧泽没详细说。 秦意也没有多问，等到晚上十点左右，她就守在了电脑前。 美国，宾夕法尼亚州某女子监狱。 今天是难得放风的日子，十月的阳光很刺眼，但没有人愿意在意，每个人如同出笼的鸟，在狭小的操场嬉戏。 半小时的放风时间很快过去，狱警马上从屋檐下的长椅站起来，要求所有人集合。 所有人意犹未尽，恳求狱警再多给几分钟，然而狱警毫不留情地说了句“no”，所有人只能悻悻地狭小的监室。 这时，有狱警过来喊了一个id，在狱警喊出这个id时，其他人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角落里那个瘦削的人影上。 “跟我来。”狱警冷冷道。 “时，是不是又有人来看你了？”有人低声问道。 然而更多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不是固定探监时间，这时候被狱警叫走，大多不是好事。 在监狱里呆久了，每个人都懂得这里面的潜规则，这些潜规则几乎在每个人身上都发生过，区别只是轻重多少。 时薇摇了摇头，跟上了狱警的脚步。 当她跟着狱警走进会见室，看到了两张陌生的面孔。 对面是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时薇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人，但不妨碍她猜出他们的身份：律师。 他们一个是白人，时薇隐约觉得有些脸熟，一个是亚裔，看样子更像是华人。 看着那个华人，时薇嘴唇动了动，“你是华人？” 对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女子，做律师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听到她的询问，他笑了笑：“我是华国人，旁边这位是美国知名律师benjamin gon，我们受秦意小姐委托，为您的案子进行申诉。” ------------------- 第三更。 352 偏爱 秦意等到将近凌晨，才接到律师的视频电话，“秦小姐。” 先说话的是华国律师。 “你们见到她了吗？她现在怎么样？”秦意连忙问。 “是的，我们刚刚见过时小姐，她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很稳定，你不用担心。” 秦意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有了落到实地的感觉，以前adams去探望时薇后会给她写邮件，告诉她时薇的状态，但总不及这样面对面交流真实。 律师们的直觉也更敏锐，能觉察时薇究竟过得如何。 她顿了顿，又问：“那她都说了什么？对申诉有什么看法？有没有……有没有提到我？” “时小姐没有拒绝申诉，没有提到其他人。” 秦意有些失望，薇薇她心里有所介怀吧。 律师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时薇，整个探视过程她只说三句话，第一句问他是不是华人，第二句是听到他们说申诉后，说了声谢谢，最后说了声再见。 整个过程表情很淡，仿佛没有任何情绪，却又不像冷漠之人。 美国律师gon觉得她很消极，但华国律师却不这么认为，她只是话比较少，或者因为某些原因不愿意多说话。 秦意听到gon的陈述，心里更不好受，问道：“可以申请假释吗？” 律师摇头，“这个问题我也跟时小姐说过，恐怕不行，假释的条件限制且不说，假释委员会接到申请后一定会问她是否已经改过自新，以时小姐的态度，她很可能不会回答认错。而且律师团通过整理宗卷和证据，也一致认定这原本应该是一起正当防卫案，时小姐没有错，我们也不希望她认错，如果她认了错，这对于庭审很不利。” 律师看出她对时薇的担忧，又说道：“我们会做些安排，尽量让时小姐在庭审前过得好一些。” “有劳你们了。”秦意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律师们在这方面比她更专业。 “这是我们该做的。” 双方很快关闭了视频通话，秦意一个人在书房坐了片刻，见时间已经过了零点，合上电脑从书房走出，突然撞上了一堵墙。 秦意捂着鼻子，眼泪快流下来，嗡声道：“你走路怎么没一点声音的？” “跟律师谈完了？”周牧泽拿开她捂住鼻子的手，看不出什么，随后牵着她的手坐到沙发上。 秦意嗯了一声。 “情况不好？” 她摇头，“律师说问题不大，我只是担心薇薇，她已经入狱五年，我不知道她这五年在监狱里遇到过什么事，我看过很多美国女子监狱的报道……薇薇又是亚裔，我怕她出狱后不能适应外面的变化，不能接受身份的转变。她入狱的时候还有一个圆满的家庭，现在却没了父母……” 她喃喃说着，监狱能改变人的地方太多了，很多时候监狱并不能让人改过自新，反而会毁了一个原本很好的人。薇薇入狱前那么优秀，不是每个人都能坦然接受从天之骄子沦为阶下囚的结果，她失去的不只是五年自由。 她怕薇薇怨恨自己，更怕这五年毁了薇薇一辈子。 “为什么不尝试往好的方面想？不是所有人都会被命运打击到。”周牧泽轻描淡写说。 “我遇到这种事肯定会被打击到，可能会一蹶不振很久，说不定还怨天尤人……” 周牧泽见不得她这么丧气，带上了教训的口吻：“以己度人不是好习惯，你这么想不会有任何答案，不如跟她见一面。” 秦意蔫蔫道：“可是我每年去看她，她都拒绝探视，应该对我很介怀吧。” “以前她能拒绝你探视，你们之间只有adams可以联系，或许很多事都不够了解，现在你委托律师为她申诉，可以通过律师跟她沟通。” 秦意愣了一下，adams原来跟薇薇不熟，每次去探视也说不上几句话，律师确实比adams更便于了解薇薇的情况，自己可以先通过律师给薇薇递几句话，看薇薇有什么反应，虽然还是间接交流，但总比以前机会多一些。 “我这就跟律师说，让他们下次见到薇薇帮我带几句话。”她想到就要去做，周牧泽拉住她，“今天太晚，明天再说。” 秦意看了下时间，只好放弃，从德国回来，周牧泽又开始要求她执行老年人作息时间，今晚要不是等律师探视结果，他早就逼自己睡觉去了。 这样也好，先想想跟薇薇说什么，下午去研究所找时雨哥说这件事，正好问他有没有话跟薇薇说，到时候再一起交代律师。 第二天是周末，时雨仍然在研究所，不过今天会早点回来，秦意提前打了电话过去，告诉小李一起吃晚饭，下午四点便带上司机和护卫一起出了门。 将近六点时，时雨和小李回来了。 小李一进门就闻到了浓郁的香气，口水快流下来，“秦小姐，你做什么了？” 秦意穿着围裙，从厨房端出两盘生鲜，听到小李的问话扬了扬下巴，“喏，火锅，底料我自己炒的，怎么样？” 餐桌上摆满了食材，中间的汤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火红的辣椒油浮在汤面，红辣椒和花椒在汤里翻滚，散发出诱人的香辣。 小李吸了吸口水，“闻起来好香，可以开动了吗？” 秦意把最后两盘生鲜放下，“碗筷还没拿过来。” 小李自告奋勇去拿碗筷。 三人大快朵颐，最后小李捂着肚子靠在椅子上直哼哼，“我今天才发现，我可能是属金鱼的。” 秦意被他逗乐，“你看自己现在的样子，要是让科学院的年轻妹子看到多毁形象。” 小李哼哼：“只要有时雨哥在我身边，谁都不会注意到我怎么样，你看他现在的样子，让科学院那群女人们看到的话，肯定会化身为狼。” 时雨吃得嘴唇嫣红，脸也被热气熏得微粉，皮肤依然很白，看起来比往常多了几分艳色，愈发像漫画里的人物。 秦意也被惊艳到了，多少明白小李对他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华的怨念了。 造物主在某些人身上总会多些偏爱。 353 你不欠我 三人对坐聊了一会儿天，秦意打发小李去刷碗，跟时雨说：“时雨哥，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时雨带她去书房。 秦意很久没来这里，感觉书架上的书又多了很多，这样下去，得另外安置一个地方放书才行。 她想象中是那种面积不大却很高的阁楼，四面的墙都是书架，书架几乎延伸到屋顶，有很大的窗户，冬天可以坐着摇椅盖着毛毯坐在窗前看书，不过帝都很少有这样的阁楼，老建筑才会这么建。 “咦，这盆多肉长得这么好了？”秦意拨弄了一下书桌上的小盆栽，这盆多肉是她买回来给时雨的，多肉长了段时间就要修剪重载，现在一点也没长歪，反而比以前更好看了。 时雨站在她身边，安静地看着她眉目低垂，睫毛如蒲扇般扑闪，以前她脸也小，却也是有些肉的，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一些，现在脸颊瘦削了很多，多了几分成熟的美丽。 她在德国那段时间，他也在没日没夜的做实验，总觉得不够。 他仍然护不住她。 就像以前护不住薇薇一样。 仍然不够，赶不上她成长的速度，幸好她身边有另一个人，虽然那个人会把她带走。 现在或许应该做一些改变了。 “小意，你想说什么？”时雨主动开口。 秦意感到时雨的变化越来越多了，以前时雨总是会等她开口，等她主她作出决定，等她主动提出要求，但是现在时雨已经学会主动了。 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需要自己手把手照顾的时雨哥。 秦意心里为他感到高兴，却也知道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其实永远都不会有普通人那样复杂的情感，时雨哥只是多学会了一项技能，他可以运用自如，却不一定能体会这背后的心情。 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墙，隔阂了他和世界的联系。 “时雨哥，我请了律师给薇薇申诉，现在律师已经跟薇薇见过面，薇薇没有反对，我想把这件事告诉你。”秦意看着他的眼睛说。 时雨的眼瞳微微睁大了些。 “律师团由华国律师和美国律师组成，他们已经整理了宗卷和证据，最快这个月底可以进入程序，大概明年二月份开庭，时雨哥，再过几个月薇薇就可以回来了。” 时雨很久没有言语，只是看着她，过了很久，伸手抱住了她。 “时雨哥，你高兴吗？” 时雨嗯了一声。 秦意无声地笑了，但很快又消失，“对不起，时雨哥，让你跟薇薇分开这么久，等她回来，不论她想做什么，继续读书也好，想去工作也好，无所事事也好，我们都支持她好不好？让她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 时雨又嗯了一声，沉默了片刻，忽然说：“我也想跟你说。” 秦意松手看他，“时雨哥想说什么？” 时雨垂下眼帘，轻声说：“小意，我不需要监护人了。” 秦意呆了呆，以为自己听错了，“时雨哥，你说不需要什么了？” “监护人。” 这回轮到秦意久久无言，过了很久才找到自己的言语，“……是不是我给你带来了太多麻烦，还是刚才薇薇的事让你有了这个决定？” 时雨轻轻摇头，“小意，我可以自己生活，你也可以自己生活了。” 时雨仿佛要把她撇开，变成没有关系的人，秦意急道：“我答应过伯母，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离开你……”话说到一半她却说不下去了，自从来了帝都，她根本没有照顾过时雨，反而给时雨带来不少麻烦，如果不是因为她，时雨也不会那么匆忙进入国家科学院。 时雨轻声说：“如果母亲知道我可以独立生活，一定不会那么要求你，一辈子太长，我不希望小意以后回忆漫长的岁月，都被一个承诺束缚着。薇薇当年做出选择时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不管她后悔还是不悔，你可以补偿她，但你不欠我。” 秦意沉默了几秒，“时雨哥，你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周牧泽吗？如果没有他，你还会不会做出这个决定？” “如果小意没有可以一起生活的人，我不会赶小意走。” 秦意眼眶一红，这些年说是她照顾时雨，其实也是时雨在照顾她吧，如果没有时雨，经历过那么多事，她可能根本就撑不住。 因为有时雨的存在，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各种各样的问题，没时间去胡思乱想，等到终于可以松口气的时候，时间已经让她恢复过来了。 “时雨哥……”秦意不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自己的情绪，最终伸手抱住了他。 时雨轻拍她后背，没有言语。 “秦小姐……”小李从外面走进来，见两人抱在一起，顿时一脸吃惊地看着他们，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你你你你你们……” 秦意松开了时雨，两人同时回头看他。 小李一个激灵，连忙捂住了眼睛，火烧屁股一样逃走：“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 秦意嘴角抽抽：“……我去跟他说说，免得他脑洞太大吓到自己。” 时雨无可无不可，他对这些不在意。 她看了下手表，“那时雨哥，我先走了，等薇薇那边有新进展，我再告诉你。” 时雨嗯了一声。 小李不在客厅，秦意估计他躲进了房间，在客厅喊了声：“小李，我走了。” 小李做贼似的从房间里探出脑袋，见只有她一个人，“秦小姐你这么早就走了？” “回去就差不多十点了。” “哦，也是，时雨哥不送你吗？” “时雨哥还有事忙，你不送送我？” 小李总觉得心惊肉跳，有不祥的预感，不过还是把她送出去，走到小区门口时，司机已经把车开到路边。 “那个，秦小姐啊，我能不能问你个话？”他憋了半天，见秦意要走，终于憋不出了。 “什么话？” “你不是跟周先生在一起吗？能不能别招惹时雨哥？时雨哥肯定抢不过周先生，你那什么两只船不好，周先生那么厉害，你这样很容易翻船的……” 秦意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别的船我不知道，我看我跟你友谊的小船已经翻了。” 354 袭击 “啊？”小李呆住，“不是我想的那样啊？” “不然呢？” 小李挠头，也觉得自己想太多了，秦意跟时雨要发展监护人外的感情早发展了。 他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抱歉啊，我一下子没转过弯来，话说时雨哥没注意我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吧？” 他现在很担心时雨知道自己胡思乱想，那绝对是非常可怕的事。 秦意一脸同情看着他：“你明显低估了你时雨哥的情商，他完全理解你那些话的意思。” “夭寿了！”小李急得满地乱窜，“怎么办怎么办啊？” 秦意笑眯眯挥手：“你慢慢想，我先走啦。” 小李欲哭无泪看着她乘车远去，在外头吹了十几分钟冷风，终于还是决定回去跟时雨认错。 黑色的车子在马路上飞快行驶，夜色越来越深，这段路上的车辆也越来越少，路灯整齐地站立在道路两旁，在浓郁的夜色里发出昏黄的灯光。 车里开了空调，秦意把外套脱了，随后看着外面浓得化不开的黑夜出神。 当年时雨母亲去世前要求她许下承诺，承诺照顾时雨，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离开他，于是她成了时雨的监护人。 其实时雨母亲更希望她和时雨结婚…… 秦意闭上了眼，过往的一幕幕划过眼前。 嘎吱—— 车子猛地一个急转弯，秦意重重撞在了车门上，还没反应过来，司机急转方向盘，大声喊道：“秦意小姐抓紧！” 秦意连忙抓紧座椅，接着就听到砰一声巨响，车尾被撞了一下，她差点冲出去，撞到前面的座椅。 “怎么回事？”她大声问道。 “后面有辆路虎想把我们撞飞，您不用担心，护卫会拦住对方。” 秦意往后看了看，就看到那辆路虎再次追了上来，庞大的车身如铁塔般凶悍，护卫的车与其并排，就在对方想再次撞上来时，司机再次加速打了个弯，冲向了前方的夜色里，护卫的车马上逼过去，把对方逼进马路转角。 砰—— 路虎没有及时转弯，重重撞上了护栏。 司机没有停下来，继续向前开。 “不停下来看看？”秦意往后看了看，连护卫的车也没停下来。 “您的安全重要，以防对方有第二次袭击。” 秦意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这显然是一次有预谋的袭击，她完全不知道主使者是谁，现在自己跟周牧泽挂了钩，以后遇到的人和事都不会再像以前那么简单。 有些人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车子不顾一切在黑夜里飞驰，仿佛后面有怪兽在追赶，秦意屏住了呼吸，注意着身边擦过的每一辆车。 十分钟后，三辆一模一样的车跟上来，护卫的车开到前面，与后来的三辆车以保护的姿态将秦意的车护在中间。 “五爷派人过来了。”司机的情绪不是很明显，但听得出放松了些。 秦意闻言也稍稍放下了心，这时，她电话响了。 “有没有受伤？”男人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没受伤，就是刚才吓了一跳。” 周牧泽听到她声音平稳，结合从护卫那里传来的消息，终于确定她安然无恙。 “还有半小时车程，不论发生什么事，首先要保护自己，如果发生交火，问司机要枪。” 秦意心头涌出暖意，“没那么严重吧？刚才那段路比较偏僻，我们马上要到市中心，应该没有人那么大胆敢在市区开枪。” 周牧泽嗯一声，没告诉她五年前他不止一次遇到过枪击、车祸、以及各种人为的意外。 有人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拿钱权买命都做得出来。 周牧泽没有跟她一直通话，怕再发生意外会让她反应不及，挂断电话后马上安排人去查袭击者的底细。 半小时后，五辆一模一样的车先后驶进翡翠花园，这么大的阵势让保安都有点吃惊，还以为来了什么重量级大人物。 门打开的一瞬，秦意被男人拉进了怀里，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 秦意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许久，周牧泽才松开她，目光从她脸上落到她身上，真正确定了她没有丝毫损伤。 他给秦意泡了一杯安神茶，淡淡的茶香让秦意不自觉放松，深刻体会到安然回家是如此幸福。 很快，护卫长过来汇报，说查到袭击者的底细了。 周牧泽没有避着秦意，直接让护卫长当着她的面汇报。 护卫长道：“袭击者是一名年轻男性，29岁，名为孙旭威，原是某公司中层管理，近日被解雇，目前处于无业状态，他袭击时喝了酒，经过酒精检测达到酒驾标准。” “酒驾？”秦意感到意外，对方撞了一次又一次，难道只是发酒疯？ 护卫长点头，“只是达到酒驾标准，我们的人找到他时，他大喊大闹耍酒疯，逃避审问，我们的人用了点手段他就现了原形，他本人意识很清楚，喝酒只是想用酒驾掩饰真实目的。” “知道是谁指使他的吗？” 护卫长看着周牧泽，孙旭威自己都不知道是谁指使了他，但这种事很多时候不需要证据就能知道是谁指使。 除了沈家，不会是其他人。 如果是普通人遇到孙旭威的袭击，今晚很可能不死也重伤，但他们的司机都经过严格训练，像孙旭威这种水平完全是送菜，第一次能撞到车是他出其不意，就算没有护卫的车逼停，司机也能把孙旭威甩掉，甚至让他自寻死路。 所以今晚可能是一次试探，或者警告。 试探秦意在周家的地位，或者这是一次单纯的示威警告。 如果能弄死秦意更好，不能也无所谓。 护卫长能想到的，周牧泽自然能想到，他挥挥手，让护卫长先回去，随后告诉秦意：“你应该知道另一个派系以哪家为首。” “沈家？” “嗯。” “你是说这次是沈家指使了那个孙旭威袭击我？” “害怕吗？” 秦意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遇到了来自周家对手的袭击，说害怕倒是没有，因为她很久以前就做过准备，知道跟周牧泽在一起无法像“灰姑娘和王子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那么简单，不过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紧张还是不可避免。 ------------------- 第三更。 355 给你撑腰 秦意摇了摇头，“怎么处理这个孙旭威？” “你想怎么处理？”周牧泽把处置的权利交到她手上。 “既然是酒驾，那就按照酒驾处理吧。” 周牧泽吩咐下去，这时，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这个手机是他私人专用，秦意凑过去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母亲”。 周牧泽接过手机，先喊了一声：“母亲。” 周老太太大概在电话那头提起了今晚的事，他说了句“没事”，随后看了眼秦意，回道：“我先问问她，嗯，先这样。” 秦意直觉周牧泽说的她是自己，果然，他挂了电话后便说道：“一个星期后是母亲生日，她想请你参加宴席，正好给圈里人介绍你。” 秦意愣了一下，“老太太生日？” “嗯，77岁寿辰。” 秦意愕然，“圈子里的人也参加，那不是要大办？” “嗯。” “老人过生日不是79岁才大办吗？你们家不讲究这些？” 周牧泽笑了笑，“原本确实不打算大办，过些日子只给你举行晚宴，今晚的事让母亲很生气，她想借这个机会给你撑腰。” 如果只是她的个人晚宴，来的人多是些圈子里的夫人名媛，还可能有人带一些不入流的人来长见识，但如果是周老太太的寿宴，来的不光是各家族的夫人名媛，各家的主要人物也会到场，意义将完全不同。 周老太太在这样的宴会上介绍秦意，所有人都会知道周家有多重视她，虽然这会给她带来过多的关注，但以后不会便有不长眼的人来招惹她，今晚这种不入流的试探也不会再有。 老太太还没见过她就这么为她着想，秦意心里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她有些担忧：“这会不会对老太太不大好？我听说过寿辰对老人家很重要的，就算老太太不信这个，帝都其他家族会不会因此有不好的看法？” 周牧泽觉得她这样为自己家人着想的样子可爱极了，伸手搂住她的肩，让她更靠近自己，“这不会对母亲有影响，她做了顺心的事，更有益身心健康。” 话说到这份上，秦意再拒绝就不知好歹了，“那你帮我谢谢老太太。” “所以你答应了？” “嗯？” “你考虑了几个月的问题。” 秦意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件事，现在答不答应又有什么区别？在别人眼里，她跟他早就密不可分，就算她公开声明两人没有关系，也没什么人相信。 她突然才发现，她以为想办法拖延就可以逃开，实际上已经一步步的走进他编织的包围，早就没有其他选择。 周牧泽见她默不作声，说：“老太太在宴会上介绍你，总该有个称谓。” “你想要什么称谓？” “最好是未婚妻，可惜我们还没有订婚，就结婚对象吧。” 秦意被他直白的想法说得心砰砰跳，“如果老太太不办寿宴，我也不答应举行宴会，你会怎么样？” 周牧泽笑了笑，“如果你不答应，母亲会亲自来找你。” 秦意斜他一眼，“你早就算计好了？” “这是必然的，不论你承不承认我们的关系，在所有人眼里你已经是我的人，上流圈子不管你涉不涉足都已经无法摆脱，圈里人不会因为你的拒绝远离你，如果你拒绝用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跟圈里人交际，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秦意一听就懂了，这个男人走一步看十步，现在的局面早在他去德国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他救自己一命，不管自己怎么样反正都得他绑定了。 这算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_= 秦意被自己的想法囧到了，突然笑了一下，从沙发上窜起来：“那个问题反正你已经等了几个月，我再考虑考虑，考虑清楚再告诉你。” 说完马上跑进卧室。 听到门反锁的声音，周牧泽就知道她故意的，故意不给自己最终的回答，大约是……情趣吧？ 第二天，护卫长告诉秦意，已经把孙旭威交给警方，因为对方不但醉驾，还故意撞车，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另外秦意坐的那辆车经过改装，价格高达千万，这次维修费用粗略预算近百万，孙旭威撞车必须赔钱。因为是他故意撞车，保险公司肯定不会给他赔钱，这笔赔偿只能由孙旭威自己赔。 孙旭威的个人账户没有发现大笔不明来源收入，但是他母亲却有，整整50万，现在还不够赔秦意的维修费，至于孙旭威会不会后悔，秦意并不关心，在他决定拿人钱财作恶时，就该想到会承受什么样的惩罚。 周一清早，秦意被闹钟吵醒，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自己定这么早的闹钟做什么，过了几秒才想起自己今天要上班了。 吃过早餐，在周牧泽的确定下，她再次带上护卫出门。 到了外交部大楼，她就开始受到注目礼，时不时有人跟她打招呼，还有人悄悄问身边同事她是不是那个秦意，然后就有人baba开始说她的八卦，尤其是等电梯的时候，她一走进去，满电梯的人都看着她。 “你是秦意？”忽然有人问。 秦意回头，是一个穿着职业套裙的女孩，以前没见过，应该是其他司的同事。 秦意点点头，礼貌答道：“是的，你好。”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呀？” “前几天。” “你怎么还来上班啊？” 秦意有些好笑，“我为什么不来上班？” “你不是要嫁入豪门了？” 秦意平静地看着对方：“你听谁说的？谁又规定嫁入豪门不能来外交部上班？” 那个女孩被反问得很难堪，还想反驳她，这时电梯打开了，秦意头也不回走出去。 “什么嘛！脾气那么差劲！媒体吹得那么厉害，还不是因为有后台，没有周家她算了什么？” 电梯里飘出一句不友好的抱怨，秦意只当没听到，现在这样的质疑估计有很多，说白了不过是心里不平衡，对她有背景羡慕嫉妒恨，却看不到她所做出的努力和表现出的能力，不知道新闻司会不会也有人这样质疑。 356 升职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很快走进了新闻司。 “秦意！”甘甜第一个发现了她，惊喜叫了一声，顿时办公室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大家好，好久不见。”秦意说着举了举手里的袋子，“当当！给大家带了礼物，德国特产哟。” “秦意回来了啊！” “好久不见哦！” “哇！有礼物！” 同事们围上来，只有唐瑶和谭丽雅来坐在座位上冷眼旁观，唐瑶瞥了一眼众星捧月的秦意便收回了目光，谭丽雅却是又羡慕又嫉妒，秦意的背景曝光后，最惶恐的人就是她了，生怕秦意回来就用手段把她赶出外交部。 同时她特别后悔，早知道秦意有这么深的背景，当初绝对不会得罪她，如果能跟她交好，一起参加高级宴会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只能不甘地看着秦意跟其他人说说笑笑，实在没脸凑上去。 秦意跟同事们打过招呼回到自己的座位，发现自己的桌子跟以前一样整洁，“我桌子这么干净，是大家帮我收拾的吗？” 林浩文笑道：“甘甜帮你收拾的。” “哇，甘甜，你真是我的小甜心。” 甘甜被肉麻到，“你出了趟国怎么画风都变了？难道是谈恋爱的缘故？” “哦~~~~” 大家发出意味深长的尾音。 秦意扶额，“我看是你们画风不对了，快从实招来，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不知道？” “什么？” 甘甜一脸神秘：“我们新闻事务处要增加一位新处长了。” “新处长？谁？” 甘甜深深看了她一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秦意一脸懵逼，“好端端为什么增加新处长？” “副司长都加了一位，底下人手就更不够了，这回国考要招新，不光我们新闻事务处，其他部门也增加了职位。” 华国国际地位提升，在国际上进行外交活动也越来越频繁，外交部一再增员，这是整体的发展趋势。 秦意考虑到的是，新闻事务处专业性很强，大多数领导都是从新闻司底层走出来的，这回新处长很可能也是从新闻事务处内部提拔，就不知道会是谁。不过也不排除空降，像在任的杨副司长就是从地区司调过来的，他驻外了很多年，涉外经验丰富，应对媒体也得心应手。 秦意见甘甜一副快问我呀，问我也不告诉你哈哈哈的表情，给了她一个高贵冷艳的斜视，反正过段时间就知道了。 甘甜憋着一口老血坐了回去。 快到上班时，徐冰洁走进办公室，看到空了一个月的座位终于有人坐了，笑着说：“秦意回来了啊。” “徐司长。”秦意站起来。 徐冰洁压了压手，“既然秦意回来了，我们今晚为她开一个洗尘宴吧，大家也很久没有在一起热闹了，趁这次热闹热闹。” “好耶！”同事们拍手赞同。 徐冰洁笑着微微颔首，看向秦意：“秦意，你跟我来一下。” 秦意连忙跟上去，没注意到谭丽雅嫉妒得要命的目光。 “哼，有后台就是不一样。”谭丽雅忍不住嘀咕。 甘甜凉凉道：“当然不一样了，你再这么背后多议论几次，人家的后台可以让你从外交部滚蛋。” “你——” “某些人啊，以前不知道人家有后台就各种诋毁，现在知道人家有后台，可惜已经把人家得罪了，没办法巴结人家，只能羡慕嫉妒恨，啧啧啧。” 谭丽雅大怒：“你个马屁精比我好到哪里去？” 甘甜故意气她：“至少我巴结得上呀，嗨呀，要是什么时候人家带我去参加高级宴会，可就有机会认识高富帅了，说不定能嫁入豪门呢，就算认识不到高富帅也不要紧，人家那么有钱有权，肯定好多没穿过的没用过的衣服包包，什么时候丢一些给我，我就可以出去装逼了……” 谭丽雅差点气哭鼻子：“甘甜！你少阴阳怪气的！” 甘甜哼了一声，翻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白眼，总算放过了她。 秦意跟徐冰洁去了司长办公室，徐冰洁示意道：“坐吧。” 秦意看着徐冰洁坐下，开口道：“徐司长，在德国的时候，谢谢您对我的支持和帮助。”说着鞠了个躬。 徐冰洁笑道：“你不用谢我，这是我的职责，快坐下吧。” 话是这么说，但如果没有徐冰洁鼎力支持，记者会开不了那么顺利，而且那段时间新闻司肯定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她看过例行记者会上一直有记者在提问关于她的事，一直在逼问徐冰洁内情，徐冰洁始终表现出了支持她的态度。 “给我说说德国的事吧？”徐冰洁说。 秦意把能说的内容简略说了一遍，徐冰洁感叹：“赵文平真让人出乎意料，这次如果没有你，恐怕只能等三年后瑞士银行解密了。” “我也算歪打正着吧。”秦意自己也没想到会牵扯出这么多的事。 “你这个歪打正着打得好，看来这次德国之行给了你很多锻炼，大使馆记者会我看了，你做得很好，再锻炼锻炼，你独立主持记者会都不成问题。” 独立主持记者会，估计要过几年了，除非再发生特殊情况，不然要等她升任处长才有机会独立接采访。 秦意笑了笑，“确实涨了很多经验。” 徐冰洁听她如此回答，就猜到了她的想法，笑着拍了拍她肩膀：“你这次在德国表现很好，也为国家争取到了利益，新闻司决定周三对你进行表彰，你的职位会有些变动，希望你能有所准备。” 秦意没有感到太意外，因为这次出国本来是为了升职做准备，就是不知道哪个等级，听到徐冰洁明确给出升职的答复，她心里还是很高兴，“谢谢领导们对我的提拔，我一定不辜负司里对我的信任。” 徐冰洁见她四平八稳说着早就准备好的感谢辞，恶趣味突然发作，决定暂时不告诉她具体职位，笑着说：“我和司里领导都相信你能做得更好，拭目以待。”又说：“你先去工作吧，十点半口径会，要抓紧时间了。” 秦意站起来，“那徐司长我去了，您有事再叫我。” 357 秀恩爱 下午下班后，新闻事务处加上几个领导，二十几号人浩浩荡荡出发，徐冰洁放话允许带家属，林浩文把自己女朋友带来了。 他女朋友是个娇小的萌妹子，小圆脸，娃娃音，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未语先笑，看起来是个脾气很好的女孩子。 作为新闻事务处为数不多的脱单一族，林浩文不出意外被围攻了，他女朋友笑呵呵看着他被同事们恶搞，果断跟他保持距离，和秦意甘甜她们聊天去。 林浩文坚定地认为女朋友是怕秀恩爱，会让这群饥渴的单身狗受到刺激变本加厉捉弄他，所以才会眼睁睁看着他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秦意作为今晚的主角，自然也受到了同事们的关注，虽然同事们很克制，但一顿饭下来她也喝了一大杯酒，为了维持形象，后半段时间她全程以微笑示人，甘甜后来形容她那是蜜汁微笑。 九点半左右，领导们宣布散席，同事们三三两两拼车的拼车，很快走了大半，还剩下几个人在酒店门口等出租车。 “秦意，你怎么回去？”甘甜见秦意一个人站在台阶下，便问了一句。 “我？”秦意反应有点慢，“我等司机，你还没打到车吗？” 其他几个同事发现了这点，忍不住笑：“秦意这是喝醉了？” 甘甜有点无语，这货装得太好，现在才看出来她有点醉了，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实在不放心，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叫司机来接。 “只是有点晕。”秦意坚决不承认自己喝醉了。 同事们笑得更欢了，纷纷打趣她，也不忙着打车，都留下来陪她。 等了大约七八分钟，两辆车滑到酒店门口，在秦意面前缓缓停下，正在开玩笑的同事们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有人小声说：“这车不错啊。” 车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人影从里面走出来，新闻事务处众人顿时噤声，吃惊地看着那人。 周牧泽往人群里扫了一眼，一眼锁定秦意的位置，径直走过来。 甘甜正扶着标枪似的秦意，看到周牧泽走过来，突然紧张了。 “周，周先生……” 周牧泽微微颔首，伸手拉住秦意，秦意很听话地没有甩开他，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看起来异常严肃：“你怎么来了？” “顺路来接你。”周牧泽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就知道她肯定又醉了，这样装清醒的绵绵倒是有趣得很。 他心里好笑，对甘甜说道：“多谢你照顾她。” “应该的，应该的。”甘甜舌头快打结了。 “先走一步。”周牧泽牵着秦意转身，秦意任由他牵着，还不忘回头跟同事们挥手道别：“我先走了，明天见。” 同事们嘴角一抽，这是秀恩爱呢，还是秀恩爱呢？ 目送两车开走，新闻事务处众人才呼了口气，有人拍胸脯：“我滴妈，秦意家那位气场也太强了，我刚才气都不敢用力喘了……” “瞧你这出息，出去别说是新闻司的人。” “喂，刚才你也一脸紧张好伐？别五十步笑一百步。” 有人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位就是周先生啊？真人比新闻里更好看啊……” “他跟秦意好般配，哎，秦意运气真好，我突然有点羡慕嫉妒恨了。” “你个大男人羡慕嫉妒恨秦意干什么？你是弯的呀？” “我羡慕这种感觉好不好？不知道你们看到没，刚才秦意上车时，周先生估计是怕她撞到车顶，特地用手隔了一下，秦意也特别听他的话，拉着他的手一直没放。” “这就是你们单身的原因之一，人家比你们厉害比你们帅，还比你们会疼人。” “哇！你不用地图炮吧？周先生那样的人全华国能找出几个？” “嘻嘻嘻，不用几个，我们身边有这么一个就够你们绝望了。” 几人嬉笑着，看着两车消失在夜色里。 车子开出去很长一段距离，秦意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坐在车上，顿时像没长骨头一样，整个人窝在后车座，要不是周牧泽让她靠着，都快躺在座椅上了。 周牧泽索性让她枕在自己腿上，拂开散乱的刘海，看着她嫣红的脸蛋问：“怎么喝这么多？” “高兴，我要升职了。” “升什么职位？” “还不知道，情况好说不定二级跳，嗯，后天就知道了。” “这么自信？” “徐司长给我感觉是这样，她今天找我谈话，夸我在德国的记者会开得很好，说明新闻司对我滞留德国这段时间没有负面看法，对我的能力还是肯定的，应该想对我大力提拔。” 周牧泽见她自吹自擂，感到好笑，不过还是顺着她的话说：“这样也好，以后别人不会再说你是个小科员。” “那是，以后我就不是职位最低的政府人员了。” 周牧泽被她逗乐，忍不住低声笑起来。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感叹，五爷也只有跟秦意小姐在一起才会如此放松，他们已经很久没见到五爷如此开心了。 幸好秦意小姐回来了。 …… 第二天，秦意到新闻事务处办公室后，没有一丝意外地被打趣了。 于是全办公室人都知道昨晚周牧泽亲自去接她，还特别地温柔体贴，让人艳慕不已，林浩文特别高兴，以后吸引单身狗们火力的mt可以换人了。 口径会结束后，突然有同事发来一个视频链接，“秦意你快看这个，有人接受了媒体采访说你仗势欺人，现在微博也出现了相关话题。” 秦意刚回国，对德国的高额赔偿和赵文平遗产案还没结束，她这几天仍然在热搜榜上，关注的人很多，这个采访视频一放出来，马上引起了极高的关注度。 新闻司已经决定周三对她进行表彰和提拔，但是还没有正式对外公布，如果这时候闹出丑闻，这一切都将泡汤。 秦意先道了声谢，马上点开那个链接，接着便看到了一个精神颓唐的年轻男性对着媒体哭诉自己前两天晚上不小心撞了秦意的车，秦意就让人把他告上法庭，要求他赔偿百万维修费，他刚刚失业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而且上有老下有小，母亲还患病，每天都需要大笔医药费，求秦意放过他。 358 祸从天上来 采访孙旭威的媒体是一家三流网站，对方很聪明没有提出对秦意不利的问题，只是让孙旭威叙述事件全过程，孙旭威很会给自己加戏，采访时哭得一塌糊涂，口口声声说自己错了，求秦意高抬贵手，原谅他一次无心的过错。 采访结尾，记者颇有偏向性地说了一句：“如果事实如孙先生所言，相信秦小姐一定会体谅你的难处。” 这家网站因为这个采访流量大增，在微博挂出这条视频后，其官博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度，看得网站负责人乐得合不拢嘴。 舆论也开始发酵，相关话题渐渐爬上热搜榜，人们总是习惯性同情弱者，很多人看了孙旭威的采访后，便觉得秦意太咄咄逼人了。 “秦意也太过分了，撞了她的车就把人告上法庭，有钱有权真惹不起。” “我看秦意心态已经飞起来了，见天都在吹她，连外交部都捧着她，估计她觉得对付个把普通老百姓跟碾死蚂蚁一样，压根不在意人家会不会家破人亡。” “秦意一直都这么得理不饶人的啊，哪次得罪她的人不是身败名裂？你们不觉得细思恐极吗？” 也有些人觉得秦意可能还不清楚情况，“楼上太偏激了，撞了车就该赔偿，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过这个男的好惨，秦意估计还不知道人家的情况吧，这种事她应该是直接交给律师处理的，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故意为难人。” “就是说，秦意也不缺这些钱吧？前几天还看到一个新闻，有个骑三轮的老大爷撞了豪车，豪车主人见老大爷条件不好就没让人赔钱，秦意是不是该向人家学习学习？” “秦意肯定不会那么过分啦，她人那么好，知道对方的困难肯定不会再为难人家，而且一定会帮助对方的！” “呵呵，我就静静看这些圣母婊慷他人之慨，撞车赔钱天经地义，秦意要不要赔偿那是她的事，秦意还没说话你们就要求这要求那，谁给你们的资格？” “楼上的楼上，你不用装我们意粉，是不是秦意没像你说的那么做就很过分啊？下回装意粉装得自然点再来。” “秦意粉丝真了不起哦，主子还没发话就自己跳出来咬人了，啧啧啧，秦意真是养了一手的好狗。” “哟，黑子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趁着我意还没回应，你们就可劲蹦跶吧。” 粉丝和黑子掐起来，让本来已经有了关注度的话题更加广为人知。 很快，新闻事务处众人都知道了这事。 “你真是热搜体质啊，我都不记得你上过几次热搜了。”甘甜对她招惹是非的能力也是无语了，一个幕后政府人员竟然比一线明星还要吸睛，也幸亏她背景够深，不然这么多是非肯定会对她的工作造成不可忽视的负面影响，升职也会比别人难很多。 秦意一脸无奈，“我这叫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到底怎么回事？”同事们也比较关心这个问题，秦意升职在即，这事要是没解决好，问题就大发了。 “对方酒驾，几次试图撞我的车，最后自己撞上了护栏。”秦意没说护卫的事。 “几次？” “嗯。” “这人倒打一耙啊！” 甘甜略担忧：“你还是快点澄清吧，不然袁处要请你喝茶了。” “嗯，我一会儿就想办法澄清。” “这人究竟是想逃脱责任还是背后有人指使，你最好查查吧。”甘甜小声提醒了一句，在外交部混久了，再草根也能了解到一些上层的事，秦意现在的身份不得不让人多想一层。 “嗯嗯，我知道怎么做。”秦意应下她的好意，却没有马上做出回应。 吃过午餐后，她接到周牧泽的电话：“网上有你的流言，需不需要我处理？” “不用，我自己能搞定。” 周牧泽嗯了一声，“那个孙旭威应该受了人指点，他已经走投无路，你多注意些。” “嗯，我知道了。” 秦意挂了电话，回到办公室登录微博，先是看了下相关话题，粉黑路人吵得比上午更凶，不过主流媒体没有跟风，倒是有一家媒体调侃她今天又上热搜了。 秦意发现竟然是北都晨报。 她记得北都晨报很久以前想采访自己，被拒绝后还黑过自己呢，现在竟然是友军？ 她没有太在意，感觉媒体都比较克制，便猜测应该不会有大动作，这次估计就是沈家有人故意膈应她，说不定还知道她要升职了，故意在这时候出幺蛾子。 既然不会有别的人物掺和，那么她可以放心去怼孙旭威了。 秦意转发了孙旭威的采访视频，回复：“1，孙旭威酒驾，有警方酒精检测作证；2，当晚孙旭威不只一次撞击我的车，如果不是我的司机反应快，在他第一次撞击时我们可能就翻车了，在这之前我没有任何挑衅对方的行为，我的司机也严格遵守交规，对方究竟是发酒疯还是有预谋撞车等待警方调查；3，我会坚持按法律规定处理，诉苦能逃避责任的话，还用法律做什么？” 这条回复一发出去，舆论就炸了。 孙旭威在记者面前哭得那么惨，却没有一个字提到自己酒驾，所有人都以为他不小心撞了秦意的车，因为赔不起钱才被起诉，当即有一部分网友反水，反过来指责孙旭威酒驾不认错，还试图抹黑秦意。 孙旭威得知自己撞了什么人之后就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他没想到对方有这么深的背景，但是他已经没有选择，如果不按照那人说的做，他不但要卖房赔钱，还要坐牢。 明明什么事都没有，非要这样把人逼到绝路，都是你逼我的！ 孙旭威表情扭曲地盯着电脑屏幕，发了一个视频：“对不起，秦小姐，失业后我心情一直很糟糕，我不应该喝酒开车，这是我无论如何都逃避不了的过错，但是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人都等着我养活，求你不要告我，你忍心眼睁睁看着一个家庭就这样垮掉吗？我求你了。” 视频最后，他跪在了地上。 ------------------- 哦呀，我这个月更了10万字了，还有10天，似乎可以突破一下自己的记录呢 359 我能吃了你？ 他这一跪，又让一些人心软了，尤其是圣母们指责秦意气量太小，这时，秦意刷新了一条回复：“孙先生，你酒驾的时候想过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吗？” 粉丝和路人毫不犹豫喷孙旭威：“酒驾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错了？找个代驾很难吗？凭什么要秦意为你的错误买单？” “还不是心存侥幸，这种人啊，没出事永远不会认为自己错了，出了事就想逃避责任，所谓认错也不过是不想承认责任罢了。” “如果秦意的司机反应慢点，或者运气差点，现在秦意已经躺在医院了，不能因为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不然杀人未遂是不是也可以当作没发生？所有犯罪未遂都可以当作没发生？” 孙旭威见对方不松口，还有一大群人指责自己，当即大怒：“本来我不想说这些，毕竟是我有错在先，我以为你能体谅我的难处，但是现在我不能不开口了，是，我是不应该撞你的车，但是你让保镖逼我撞护栏就应该？我差点没命你怎么不说？！” 秦意什么都没说，只是放出一段行车记录。 这段记录里很清晰地先是偏僻的马路上，一辆路虎悄无声息靠近秦意的车，突然一个加速撞过去，对方险险躲过，路虎再次撞上去，撞上了前面那辆车的车尾，随后前面那辆车加速转弯，路虎转弯不及撞上护栏，冲下马路。 谁都能看出来路虎是蓄意撞车，被撞的司机车技很好，很快甩开了对方，但路虎得逞了一次后仍然咄咄逼人，那架势简直要置人于死地。 说路虎不是故意的根本没人相信。 这段行车记录出来后，孙旭威脸色惨白跌坐在椅子上，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这时，房间门被人砰一声撞开，孙旭威大惊，回头就看到两个彪形大汉气势汹汹冲来。 孙旭威瞳仁猛地一缩，正想喊救命，那两个闯入者已经冲到他面前，下一秒，他彻底失去了知觉。 网络上一片倒骂声，秦意瞄了一眼，便关掉了微博。 甘甜是第一次亲眼见秦意在网上怼人，见她几句话就扭转了舆论风向，不由竖起大拇指：“你可真行，不过你既然有行车记录，一开始放出来不就完了，还解释那么多干什么？” 就这个行车记录放出来，立马秒杀那个孙旭威。 秦意喝了口水，“哦，就是想顺便教育一下网上的圣母们。” “噗——” 不只甘甜喷了，其他同事都没想到她还有这种恶趣味。 不过网上那些圣母婊真的很烦人，慷他人之慨成就自己，一张嘴就要求别人怎样怎样，最擅长道德绑架，不按照他们说的做就是无情冷酷无理取闹。 敢情需要付出的都是别人，真正到了需要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只怕躲得比谁都快。 这天，秦意和周牧泽都没有加班，几乎是同时回到翡翠花园。 付师傅掐着时间，等他们回来时，晚餐刚刚做好。秦意有些意外：“你怎么又让付师傅过来了？” 周牧泽脱掉外套，挽起袖口，慢条斯理说：“这个季度他会住在翡翠花园，以后早晚餐都交给他做。” “会不会太麻烦他了？早晚餐我也会做。” “你身体亏损得厉害，让他过来做药膳。” 秦意被他触动了一下，又说：“可是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 “我已经把隔壁买下来，这几天会打通装修，那边做个游戏室，再安置一两间客房，你不想打通也可以，反正这层楼不会有别人。” 秦意：“……”真是壕无人性。 吃过晚餐，秦意跑去阳台给月季浇水，顺便修剪一些残花枯叶，周牧泽抻着大长腿坐在沙发上休息，忽然朝她招手：“绵绵，过来。” 秦意一脸警惕，在沙发另一头坐下，“什么事？” 周牧泽被她逗乐，“我能吃了你？” “坐这里也听得到。” 周牧泽把pad递给她，她一脸疑惑接过来，点开上面的视频，突然睁大了眼睛，“这是什么人？他们是要去抓什么人？” 视频里有两男人闯进某套房子，秦意刚开始以为他们是这里的住户，但是很快，她就看到那两个男人在房子里到处搜索，像在寻找什么，但是他们没有翻东西，所以，秦意猜他们在找人。 他们根本不是这套房子的住户！ “你觉得他们想找谁？” 秦意略一想，更加吃惊：“孙旭威？” 周牧泽嗯了一声。 “他们找孙旭威做什么？孙旭威呢？”那两个男人一看就来者不善。 “出国了。” 秦意更加吃惊，“他怎么会突然出国？是……你送出去的？” 周牧泽没有否认，“我以保住他的命为条件，让他做一件事。” 以保住他的命为条件？ 秦意完全没想到事情已经到达了这个程度，她以为这件事在中午已经到此为止，孙旭威只是一个来试探膈应她的棋子，行车记录曝光后，孙旭威再说什么都没办法再抹黑她，等待孙旭威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但是很显然，她低估了某些人的底线。 “你是说，指使孙旭威的人会逼死他，用他的死来对付我？”秦意过了足足一分钟才找回自己的言语，她虽然遭遇过追杀，却是第一次面对别人如此决断他人生命，不为攫取巨大的利益，只是为了抹黑她。 “他们可能会逼孙旭威跳楼自杀，还可能引来媒体直播，再让孙旭威自杀前说一些对你不利的话，这样你跟他的死就脱不了关系，在别人看来即便错不在你，也是你逼死了孙旭威，等孙旭威自杀后，再让孙旭威的家人纠缠你，或许会带着媒体去外交部大楼讨公道，这样就算你能控场，这场闹剧也会成为你职业生涯的污点，你升职在即，还没有对外公布，这个事件发生后，短时间内将升职无望，以后每次你竞争职位时，这个问题就会被他们拿出来攻击你，你将永远不能成为外交部发言人。” ------------------- 主子这整天都占了我的座位，导致我只能用小桌子，哎，真难伺候─━ _ ─━？ 360 忍字头上一把刀 秦意听得浑身冰冷，她根本没想到过会有这么多的后续，如果不是周牧泽想到这些先一步带走孙旭威，她在外交部将永无出头之日，身上还会背上逼死人的骂名。 “……这不是一次试探？” “最初是，事情发展到后面，脱离了原来的轨迹。” “我今天是不是应该出头？”她以为让孙旭威闭上嘴就能到此为止，却让幕后之人有了新的机会。 所以她是不是应该收敛些，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不忍气？ 周牧泽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如果你知道会发展成这样会怎么做？” “怎么做？”秦意认真考虑起来，想要后面的事不发生，最简单的办法是放弃追究孙旭威的责任，但孙旭威撞车是有预谋的，单凭这一点就不能放过他，否则幕后之人也会变本加厉。 或许可以在惩罚孙旭威的时候换一个方式，但孙旭威已经失业，能从施压且有效的手段不多。 所以只能改变下午的微博事件。 “我应该会把这件事交给警方吧，只要有证据，领导们不会认为是我的错……”说着她摇了摇头，“只要我坚持让孙旭威赔偿，他就会继续在微博抹黑我，那笔赔偿就会成为逼迫他的根源，只能减轻他的赔偿金额，甚至允许他分期付款。” 那简直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难怪说忍字头上一把刀，忍受真是人生最为艰难的修行。 周牧泽见她苦着脸，给她倒了一杯茶说：“我不支持你那么做，孙旭威的行为已经构成故意伤人，我不会放过任何试图伤害你的人。” 秦意被他后面这句话说得心潮涌动，捧着茶杯掩饰心情，“我也不想这么做，要是你的话，你有什么办法？” “我会像你今天这样。” 秦意愕然，“为什么？” “周家站在这样的位置就是为了保护家人，如果还需要家人忍气吞声，我们何必做这么多？这次你没有考虑到，还有我，下次还没有考虑到，也还是有我，你可以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秦意郁闷的心情被他几句话说散了，唇角忍不住上扬，却不大认同他的话，“百密一疏，我不能永远都靠你，不过有了这次经验，我下次一定会考虑更多，以后再有我考虑不周的事，你一定要提示我才行。” 周牧泽笑着马上考起她来，“那你想想我这么做的其他目的。” “其他目的？”秦意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 周牧泽放下茶杯，没有跟她多绕弯子，慢条斯理说：“沈家人知道是我带走了孙旭威会怎么想？愤怒、还会担心我是不是拿住了把柄，最主要的还是算计失败后的耻辱，到这个层面，一时成败不重要，但给予对方的羞辱却能让人刻骨铭心。至于孙旭威，似乎我放过了他，还帮了他，但只身在国外，没有竞争力，无法深造，不能创业，永远回不了国，这是他活下去的代价。” 秦意听得目瞪口呆，这个男人第一次在她面前展露出如此复杂的一面。 雷厉风行，翻云覆雨，拨弄别人的命运，如此冷酷。 可是…… 如此迷人。 “害怕吗？”周牧泽看着她，第二次这样问。 秦意连忙摇头，“只要你不用这样的城府对付我就行，对了，你让孙旭威做什么事？” 周牧泽听到她的话笑了，“沈家如此大礼，我们也该回敬一二，我让孙旭威录了一个小视频，交代谁是幕后之人。” 秦意明白了，孙旭威不知道谁指使了自己，但周牧泽能查出来，通过孙旭威的嘴把对方供出来，就算不能把对方如何，也能惹一身腥。 这大概就是周牧泽说的，给予对方的羞辱：你看，你想利用的人现在被我利用了，滋味好受吧？ 很快，秦意在网上看到了这个视频。 视频里，孙旭威在一个看不出地点的房间里，仍然穿着中午那套衣服，神情更加委顿，仔细看能看得出他有些恐惧。 他看着镜头一字一句说：“我是孙旭威，当你们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已经离开华国，肯定会有人问我为什么要如此仓促离开华国，是不是因为得罪了秦意？我只能说再不离开，你们明天看到的就会是我的尸体，我会被人逼到绝路，家破人亡。你们也不要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我也只能说，这一切都是那个给了我五十万，让我去撞车，却不告诉我受害者是谁的人造成的，这个人我得罪不起，现在对方想用我的命去制造话题，我只能逃命。” 接着他从手机里调出两份截图：“这是那个人的监控截图以及联系方式，对方很警惕，五十万是给我现金，应该不想留下账号记录，联系方式可能已经注销了吧，或者是假的，感兴趣的人可以去查查，不过千万小心，对方权势很大。今天我有这样的下场都是因为我的贪心愚蠢，或许那人早就在我接受条件的时候打算要我的命，这个视频就当做我这个小人物一点微弱的回击吧。最后送给你一句：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祝你早日遭报应。” 孙旭威用仇恨的目光阴测测盯着镜头，仿佛镜头另一边就是他的仇人，看得人不寒而栗。 这个视频挂在他的微博下，舆论顿时爆炸了。 “我去！！我还以为这是一出酒驾赖账的骂战，竟然牵扯到人命了，太可怕了吧？” “信息量太大了，中午秦意还说孙旭威可能是受人指使，竟然是真的！！秦意现在的身份还有谁敢动，细思恐极……” “孙旭威说对方权势很大，想想周先生的身份，瑟瑟发抖……” “天啦噜，我有点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生活在法治社会，为什么有人能那么轻易的操控别人的生命？” “这难道不是秦意逼孙旭威的？故意让人让人发这样一个视频洗白，果然权势滔天。” “楼上麻烦带点脑子，秦意要逼孙旭威，用得着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孙旭威曝光的记录可查，还有那个监控截图，找一找不就知道是谁了？” 361 上位者思维 “楼上勇士，小心被查水表……” “怕什么，要是我出事肯定是那个幕后之人干的，到时候你们帮我报个警做个证，我就不信对方会为了我这个小老百姓惹一身腥。” “楼上墙都扶我就服你，我一定每天来微博看你，话说你还查到什么了？” “联系方式无法查证了，跟孙旭威说的一样，对方很谨慎，我看只能从监控截图查了。” 网友们闹哄哄讨论着幕后之人，联系方式已经无法查证，只能从监控截图寻找信息，于是全网人肉发动起来。 “这些刁民！”女子看着网上的人肉信息，一脸阴沉把pad拍沙发上，因为太过用力，pad摔在了地上。 一双穿着皮鞋的脚走到pad面前，“至于吗？” 男子弯腰捡起pad，随手放在茶几上，声音平淡问道。 女子瞥了眼男子，嗤了一声：“你看看网上那些刁民，一个个好像要替天行道，国家总理都没他们口气大。” “是你做事不谨慎，给周五爷拿到了把柄。” “要不是让那个孙旭威跑了，现在秦意已经人人喊打，周牧泽哪里还有精力来拿我的把柄？”女子很不甘心。 “你能想到用孙旭威对付秦意，他岂能想不到？说到底这次是你太大意，阿达又被人拍到了，你最好把他送出国，短时间内不要再回来。” 女子犹不甘心，却也知道轻重缓急：“视频出来我就让他走了，哎，阿达我用惯了，他不在身边，感觉做事都不顺。”随后饶有兴致道：“那个秦意也不知道从哪修来的福分，让周牧泽这么在意，周家老太太要过七十七寿辰，看来周家想给秦意做脸面，这周家人对秦意还真是不一般地重视。” “这有什么奇怪，秦意不出意外便是铁板钉钉的周家五太太，周家对自家人一向如此。” “看来明家的指望要落空了。”女子一脸幸灾乐祸。 “明家？已经日落西山的家族，周家不跟明家联姻是明智的，以前明家大小姐人还不错，现在明家这一辈都是些不争气的，明琪倒是有些虚名，手段却不怎么上台面，反而不如明雅。” “你对明雅评价很高啊？当年的事你怎么没拦一拦？”女子露出甜美的笑容，眼里却满是恶意。 “她不过是一个被牺牲的女人而已。”男子不想跟她多说这个话题，告诫道：“你最近收敛些，没有把握不要再贸然出手，虽然你已经把阿达送走，但这件事终究会让人对我们家有所忌惮，这个秦意也跟明雅不一样，我建议你不要用以前对付明雅的手段去对付她。” “能有什么不一样，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罢了。” 女子嘁了一声，捡起茶几上的pad，想到阿达应该已经登机，便发了条短信过去，让他落地后马上回复。 没想到两分钟后，阿达的号码回拨过来。 女子皱眉，接通电话：“阿达，你怎么还打电话给我，是不是飞机延误了？” 电话里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你好，这里是帝都警察局xx分局，请问你跟机主是什么关系？” 女子脸色骤然一变，“你说什么？警察局？” “是的。” “你们凭什么抓他？！” “该机机主涉嫌买凶伤人，现在已经被抓捕归案，但是他拒绝开口，电话里也没有任何联系人，请问你是他什么人？” 买凶伤人？！ 女子瞳仁一缩，“谁让你们抓他的？” 那头的警察平静道：“我们接到群众举报，机主跟日前发生的撞车案有莫大关系，事发后意图逃到国外，幸好警方行动迅速将其在机场拦截，作为华国合法公民，你有义务配合警方调查，这位小姐，能不能把你的姓名单位告诉我，明天到警局来一趟？” “配合你妈！你们敢动他一下有你们好看的！”女子大怒摔手机。 男子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她：“你这样对待警方，传出会让人诟病。” “他们竟然抓了阿达！反应可真够迅速的呵。”女子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名字：“周牧泽，肯定是周牧泽！” “你以为你走一步看三步能赢，他或许知道是你出手后就想到了后面会发生什么，我们家该庆幸他没有进军政界，否则……真是个强劲的对手。” 女子脸色阴晴不定，“他再强又怎样？不过是个商人。” 男子知道她在说气话，周牧泽这个商人可是不是一般的商人，撇开周家不提，周氏是能动摇经济稳定的存在，上层那些老家伙不管在位的如何扒拉地盘，但是动摇根本的事绝对不允许。 光这一点，周牧泽就轻易动不得。 “你想想如何洗掉这一身腥吧，否则长辈们不会放过你的。”男子最后提醒她一句，转身上楼。 “我知道了。”女子阴沉着脸，点开微博看到满屏幕讨论幕后之人的言论，她幽黑的眼瞳闪动精光，声音阴冷：“周老太太的寿辰该送份什么大礼呢……” 阿达被捕的第一时间，周牧泽收到了消息，正如某人猜测的一样，这确实是他安排的。 以那人的身份肯定不会亲自跟孙旭威接触，但接触孙旭威的人必然是她的心腹，所以孙旭威的视频出来后，对方为了保心腹肯定会送他离开，很轻易就能查到对方的行踪。 秦意眼睛亮晶晶看着他，“那她知道心腹被抓，肯定气死了。” 周牧泽很久没有受到她这样的注目礼，唇角弯了弯，告诉她：“阿达不会供出她，最终会一力承担买凶伤人的指控，因为保住雇主，他才有机会脱罪，就算不能脱罪，雇主也会看在他忠心的份上帮忙疏通关系，再不济也能获得很好的补偿。” 周牧泽有意识给她灌输一些上位者的思维。 “像阿达这样为雇主顶罪，不一定是他们多忠心，而是他们知道如果自己供出雇主，不但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会被雇主记恨，结果会更加坏。” 362 这辈子只碰你 秦意明白他的意思，饶有兴致问：“那你的属下是不是也这样？” “怎样？” “帮你顶包。” 他收起大长腿，双腿自然交叠，靠着沙发淡淡说：“我不会遇到这种情况。” “你怎么肯定？” “打击对手有很多方式，不一定要人命才能达到目的。” “那如果你是对方，你会怎么抹黑我，让我断送前途？”她故意出难题。 周牧泽知道她故意为难自己，笑了笑说：“我认为目前想通过抹黑你让你断送前途，基本没有这个可能。” “为什么？” “你刚帮助军部拿到赵文平的研究资料，让华国核研究飞跃至少三十年，只要你没有犯罪叛国，任何污蔑都动不了你，这时候动你成本太大，稍不小心就会适得其反，不如让你在老太太的寿宴上出差错，这样你无法顺利拓展人脉，周家也会跟着丢脸。” “听你这么说，我好像拿到了免死金牌，可以在帝都横着走了。”秦意摸着下巴说。 “差不多。” 秦意摇头，“还是算了吧，我只希望以后不要再成为新闻当事人，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做发言人背后的女人。” “发言人背后的女人？” 秦意见他对这个称呼有些不悦，笑嘻嘻说：“对呀，我就是在发言人背后做幕后工作的女人，简单说就是发言人背后的女人。” 发言人背后的男/女人是新闻事务处对自己的调侃，从字面意思来说完全没毛病。 周牧泽淡淡道：“你们徐司长是女性，其他两位副司长孩子都上小学了，恐怕不需要你这样的女人。” 说得她好像没人要似的。 秦意哼哼：“你这人怎么一点幽默感没有？人家说三年一代沟，你大我九岁，那就是三个代沟，难怪跟你说不通！” “你嫌我年纪大？”周牧泽皱眉。 秦意暗笑道：“其实吧，比起老男人来说，我更喜欢小鲜肉，像杨寒这样的小哥哥，青春帅气又和气，特别好相处。” 周牧泽完全不知道杨寒是谁，拿手机查了一下，才知道是当下爆红的流量演员，长得很秀美，非常受小女生的欢迎，“这种只会摆姿势没演技的小明星应该封杀。” 秦意一脸不敢置信看着他，这男人说封杀是真能封杀的，她可不想杨晗因为自己胡诌没了前途，见他似乎想给谁发指令，连忙抢走他的手机，强行转移话题：“你刚才说我这样的女人，我怎么样的女人？你对我有所不满？” 周牧泽看着她，笑了，“没有不满，只是你的措辞不大准确。” “什么？” “你还不是女人。” 秦意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秒懂，脸一下红了，脱口而出：“这么说你也不是男人啊！有什么资格说我？”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见周牧泽的目光幽然深邃，不祥的预感涌出，下意识就想跑。 “啊！”她轻呼一声，周牧泽长臂一伸捉住她的脚，将她拉入怀中，用双臂牢牢禁锢着，漆黑的眼瞳看着她，距离近得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男人？” 秦意本能感觉危险，毫不犹豫卖友，“卫哲说的。” “他又不是我，能知道什么？” 秦意听到这话，想到卫哲每天那么忙，不会全年24小时待在周牧泽身边，周牧泽真的跟其他女人上过床，他也不一定会知道。 周牧泽这个年纪也确实不大可能没有经验，像他这样的男人跟其他女人上床也不定要有感情，像卫哲一直有固定床伴，还包养过小明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想到这个可能，她心里就难受得要命，整颗心都浸在了硫酸里一样，虽然她也知道这不能说周牧泽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过去，这几年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不论周牧泽跟几个女人在一起过，那都是周牧泽的自由和权利，但理智上理解是一回事，情感上在不在意又是另一回事。 周牧泽看她脸色就知道她想岔了，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问：“你很在意我有没有其他女人？” 秦意撇开脸，“没有。” 周牧泽捧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我答应过你，这辈子只碰你。” 秦意愣住了。 当年周牧泽回应她之后，她就要他许诺这辈子只能有她一个人，因为她知道像周牧泽这样的出身，身边一定会有很多女人，那时候她年纪小，占有欲特别强烈，对感情的要求也特别高，忍受不了有任何其他人的痕迹，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逢场作戏都不行。 其实这种许诺对很多男人来说跟喝水一样，喝过一次难道下次就不喝了？ 就像有个品牌的婚戒，每人只允许购买一次，寓意此生唯一，但这有什么用？做婚戒的珠宝品牌不只这一家，变心的人下次也不一定会再选择这个珠宝品牌，限购一次对于变心的人来说更像是讽刺，谁会去选一个证明自己感情失败的戒指来戴？ 这个承诺她自己都不记得了，不是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分开的那几年知道再也没有重新在一起的可能，彻底放弃了，因为海誓山盟只有在两个人在一起时遵守才有意义。 秦意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眼神有点飘：“你不用哄我开心，我们早就分开了，就算你做过什么也不算违背承诺。” “你不信？” 秦意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伤人，连忙否认：“没有。” 周牧泽笑了笑，低头看着她，轻声说：“不信也不要紧，以后你自然会相信。” 秦意怒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快放开我！”脸却红了起来。 周牧泽低笑了一声，拇指擦过她发热的脸颊，“绵绵，你真让人……”他的吻落下来，未尽的话语消失在唇齿间。 秦意却听到了最后那四个字，挣扎起来，流氓！ 周牧泽又笑了，双臂收得更紧，把她的抗议都镇压下去。 秦意被他吻得晕头转向，恍惚中听到他说：“绵绵，你也不能反悔……” ------------------- 不是我不想码字，是今天主子又占了我的座位！一整天！真哒！ 咳，猜猜周先生最后那四个字是啥，猜对了加更。 363 世上最年轻处长 因为新闻司开表彰会，第二天她穿了职业套裙，外面套了件米白色风衣，同事们都知道她今天有好事，每人报以鼓励的笑容，就是没有一个人告诉她究竟升到什么职位。 她要是还不知道大家故意隐瞒就太迟钝了，这倒是让她对自己的新职位有了不小的期待，看来二级跳是很有可能了。 例行发布会后，新闻司集体都转到了外交部的一个会议厅，这是一个可以容纳百人的会议厅，对于新闻司众人来说绰绰有余。 秦意是跟袁章伦一起进会议厅的，进入会议厅时，前排领导已经快到齐，后面的座位也填满了一半。 众人都知道今天的主角是她，纷纷把目光投向她，大多人报以微笑。 秦意微笑颔首，正要走到后面落座，前排的杨副司长笑着指了个位置说：“秦意，你就坐这里吧。” 秦意想说这不合规矩，前排都是领导，不过看到前几排坐得满满的，自己只能坐到所有人的后面去，这样似乎也不大好。 她微微笑道：“那我就沾光坐袁处旁边了。” 杨副司长摆摆手，这时徐冰洁步入会议厅，领导们都到齐了。 徐冰洁坐到了前排中间，先是跟旁边几位副司长聊了几句，秦意坐在前排感觉后面投来强烈的注视，忍不住回头，便看到新闻事务处的同事笑眯眯看着自己，坐在她后排左边一个位置，凑过来小声问：“坐前排什么滋味？” 秦意小声说：“空气挺清新。” “噗！”后面几个同事忍不住笑。 “紧不紧张？” 秦意飞快瞥了眼旁边的袁章伦，“有点不习惯。” 后头几个同事暗笑，“以后还有你更不习惯的。” 旁边的袁章伦听到她们的小动静，扭头过来，吓得甘甜连忙坐回去，秦意偷笑，摆出一脸正经的神色。 倒是袁章伦笑了，“还没开始，可以随便聊聊。” 秦意趁机找了个话题跟袁章伦聊起来，不然一个人这么坐着好傻。 16点整，徐冰洁率先走上台，先是谈及外交部近年来的变革和新闻司的发展，肯定了每个人对新闻司做出的贡献，接着概括了一下秦意进入新闻司后的表现，以及她随代表团出国的种种，随后宣布：“鉴于秦意的出色表现，外交部决定任命秦意为新闻司新闻事务处处长，主管新闻事务处对外新闻事务。” 徐冰洁看向前排最左边的座位，笑着说：“接下来，请我们新闻司史上最年轻的处长——秦意上台，相信新闻事务处会在她的带领下为新闻司创造更多佳绩。” 全场发出热烈的掌声，所有人的目光同时投向秦意。 秦意呆了几秒，完全没想到今天有这么大的惊喜，心砰砰直跳，几乎快跳出来。 她竟然直接升任处长，简直像一个大馅饼砸在了脑袋上，有点晕乎乎的不真实感。 “大家都在看着你，快上去吧。”袁章伦含笑提醒。 “谢谢袁处。”秦意心神安定下来，微微笑着起身，走上众人瞩目的发言台。 “恭喜。”徐冰洁伸手。 “谢谢徐司长。”秦意握了握她温暖的手掌，站到了发言台前，目光从新闻司领导和同事们的脸上掠过，微笑着说：“这于我而言是莫大的荣幸，也是莫大的鼓舞，原来大家没有告诉我，是在这里等着我。” 台下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其中有一些不善的目光，秦意并没有在意，她知道自己进新闻司没到一年就升任处长，难免会有人眼红嫉妒，但她不会因为这些人怀疑自己的能力。 “不论我处在什么位置，都会为新闻司创造更好的成绩努力，感谢外交部和司领导们对我的认可，感谢同事们对我的信任和支持，感谢你们。” 她做了最后的感谢词。 掌声雷动，秦意再次跟徐冰洁握手，徐冰洁笑着说：“以后新闻事务处就交给你了。” “请您相信，我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徐冰洁含笑点头，让她去跟其他领导打招呼。 秦意走下台，依次跟前排领导握手，杨副司长鼓励道：“后生可畏，再接再厉。” “谢谢杨副司长，我会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 袁章伦道：“共事愉快。” 以后自己跟袁处就同级了，一共管理新闻事务处，秦意见他没有分毫愤懑，虚心道：“以后请袁处多指教。” 跟领导们寒暄完毕，新闻司其他同事涌上来恭喜她，“秦意，恭喜升职~” “恭喜恭喜！” “新闻司史上最年轻处长，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相熟的同事毫不客气表示要吃大户。 秦意原以为自己最多升两个级别，只在酒店订了新闻事务处二十人左右的位子，现在看来起码要再翻一倍半，笑着说道：“如果大家不嫌弃的话，今晚我在皇城酒店定了位子，欢迎大家参加。” 她话音刚落，同事们欢呼起来。 谭丽雅看着众星捧月的秦意，满脸不甘：“一年没到升任处长，坐上火箭都没她窜得快。” 唐瑶是少数没有上去凑热闹的，听到她的抱怨，凉凉道：“有本事你也去德国立个大功，没本事就别逼逼。” 谭丽雅一直以为唐瑶在某些方面跟自己是同立场的，听她为秦意说话，更加不忿：“你怎么帮她说话？她以后就是事务处的处长，你的顶头上司，你以前得罪过她，就不怕被她给你穿小鞋？” 唐瑶瞥了她一眼，“哦？那你想怎么样？” 谭丽雅心想这才对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唐瑶好歹是个豪门小姐，对上秦意肯定比自己有杀伤力，马上和缓了脸色说道：“她这个处长刚上任肯定坐不稳，要是她落下来，肯定要再选一个新处长是不是，我觉得你很有可能……” “谭丽雅，你是太高估自己的智商，还是太看低我？其实是你怕秦意给你穿小鞋吧？你完全可以放心，就你这智商秦意根本不会搭理你，没事还可以放出来秀秀下限逗逗乐，免得工作太无趣。” 唐瑶嗤笑一声，留下脸色难看到极点的谭丽雅。 364 我是第几个？ 散会后，徐冰洁和新闻事务处的三位处长跟秦意开了个小会，就四位处长的职责范围做出明确划分，另一位处长的工作慢慢转向后勤，袁章伦接管对方一部分工作，秦意主要负责新闻事务处对外事务，包括跟记者沟通，接受新闻采访，代表发言人对外发言，这也意味着她将成为发言人热线的负责人之一。 这个月已经过半，本月结束后，原来三位负责人正好轮完一轮，秦意从下个月开始接管发言人热线。 开完会，下班时间也到了。 秦意趁着下班的空挡，把自己升任处长的消息告诉了周牧泽，周牧泽马上打了过来，含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恭喜秦处长，今晚跟同事庆祝？” 秦意心里美滋滋：“嗯，在皇城定了位子。” “几点结束？” “跟以前一样九点多吧，你不用来接我，我带了司机。” 周牧泽没有坚持，忽然问：“我是第几个？” 秦意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他问的是第几个发消息给他。 他是第一个。 完全没想就给他发了消息。 “第一个？”他笑。 秦意半天没说话，又听他说：“绵绵，我很高兴。” 秦意感觉心脏被撞击了一下，撞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钻进了她心里。 这个男人，总是能打动她…… 她唇角也带上了笑意，“那是不是应该送我一份升职礼？” “你想要什么？” 她想了想，“没有特别想要的。” 周牧泽轻笑，“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知道？秦意心里嘀咕，反倒被他勾起好奇心来，也不知道他会送自己什么。 “我下班了，挂了。” 挂了电话，她给时雨和306的闺蜜们分别发信息，元悦然秒回了一大串叹号，表示自己震惊的心情。 秦意想到刚才周牧泽的话，回她：【以后请叫我秦处长(￣▽￣)／】 嘚瑟得让元悦然看不顺眼，要宰她一顿。 秦意很痛快答应下来，想说时间地点让她选，随后想到周六是周老太太寿辰，直接拨电话过去：“周六是周老太太寿辰，你要不要参加寿宴？” 元悦然在电话那头惊呼了一声，“周老太太寿宴？你要参加周老太太寿宴？” “嗯，你来不来嘛？来的话我给你请柬。” “我去干什么呀？都没什么我认识的人，不去不去。”元悦然想也不想就拒绝，她特别烦这种应酬的场面。 秦意幽幽道：“你就没想去陪我？” 元悦然马上改口：“去去去！周老太太的寿宴可是很多人挤破脑袋都拿不到请柬，你能不能给我两张？” “……那你把名字给我。”周老太太的寿宴不是想去就能去，除了熟人，其他不怎么熟的来宾都要调查背景，背景调查过关才能拿到请柬，其中写了名字和没写名字的请柬又有些区别，没写名字的请柬不能自由进入宴客厅。 元悦然把亲哥的名字报了一遍，又说：“厉害了啊，能做主周老太太的寿宴请柬，其实你这次也是要在圈里露面吧？” 其实是周牧泽让她带几个朋友一起去，免得寿宴上太无聊。 得到秦意肯定的回答，元悦然啧啧道：“周家真够看重你的，你跟周五爷到哪步了？准备什么时候订婚？” “不知道。” “你这都以周家人的身份出席老太太寿宴了，竟然没有订婚的打算！难道你不想负责？” 秦意嘴角抽了抽：“……你这话说得我好像是负心人。” “可不是嘛！你说你们都住一起了，全世界都知道你们的关系，你还想否认，周五爷可真够可怜的。” 被她这么一说，自己好像真的很渣。 秦意反省了几秒，“……行了，请柬明天给你，先挂了。” 随后她分别询问余露和何真真要不要参加寿宴，她俩都表示拒绝，说不习惯这样的场合。 秦意没有勉强，只说过几天请她们吃饭。 与此同时，外交部官网新闻司的干部信息完成更新，有记者很快发现了这一变化，马上打电话到新闻司询问此事，新闻司发言人亲口确认了这一事实。 媒体圈引起了小小的震动。 秦意升任新闻司处长，意味着她在外交部真正有了一席之地，她本人有能力又有背景，或许用不了多久，在新闻司史上最年轻处长之后，可以见证新闻司史上最年轻副司长。 秦意能明显感觉到同事们对自己的态度更加热忱，连以前一些关系冷淡的同事也热情起来。 她没有特地让同事们像以前一样对待自己，一来嘴上说不如实际行动能说服人，反正过段时间大家就会适应她身份的变化，二来她确实也希望在一些方面跟以前有些区别，不是为了摆谱，而是她已经从执行者变成了施令者，看问题的思维需要转变。 第二天例行发布会，就有有记者对新闻司人事变动进行提问，“发言人你好，我注意到新闻司昨天进行了不少人员职位变动，其中新闻事务处增设了一位处长，由入职不到一年的科员秦意担任，请问新闻司对她的任命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这样的提拔是否合乎常理和相关规定？” 这个月是徐冰洁主持例行发布会，她对这个问题没有感到意外，微微笑道：“谢谢你对新闻司的关注，新闻司的人事变动都是基于部门工作需要而进行，新设处长也是，不存在冗员问题。像秦意这样的提拔确实没有前例，新闻司做出这个任命是基于她的个人能力异常出色，她加入新闻司后的表现所有人都能看到，这里我就不再赘述。” “但是目前她在新闻事务处的资历最浅，这么浅的资历特别提拔，对资历老的人员是否不公平？” “年轻人上位会受到质疑很正常，但资历是新闻司提拔人才的途径之一，不是唯一，有能力谁都能获得提拔。至于秦意是否有能力和资格担任新闻司处长，诸位不妨拭目以待。” 徐冰洁这么说，记者也不好再质疑新闻司的任命决定，只是在心里暗下决定要盯着秦意，一旦发现她不合格就拉她下马。 她的粉丝都兴奋坏了，在网上却表现得很理智，纷纷到她微博下道喜，没有到处嘚瑟，让某些想捣乱的黑子连挑事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说说酸话。 ------------------- 卡文中，怎么写都感觉不对，小仙女们莫急。 365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忙了两天，骤然到了周六。 秦意早上醒来，想到今天要去周家参加周老太太的寿宴，心里突然有点紧张，她发现不管自己心里做多少准备，到了这时候都没什么用。 周牧泽见她搅着碗里的粥半天没吃，微微笑了，“紧张？” “没有，我只是在想今戴什么比较好。”秦意矢口否认，连喝了几口粥。 周牧泽也没揭穿她，顺着她的话题说：“服装师九点半过来，你可以决定好礼服再选择首饰。” “那今天家里人会穿什么，我怕不小心撞衫。” 周牧泽听她说家里人，唇角弯了弯，“不会撞。” 秦意含糊地哦了声，不会跟周家人撞衫就好，至于其他人她倒不怎么怕，若是有心人还会提前打听主人家的喜好，免得跟主人家撞衫。 九点半，十五六个人来到翡翠花园，每个人都抱着大小不一的盒子，最大的那个盒子等人高，由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抱在怀里，在护卫的带领下敲开门。 “五爷。”为首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高瘦女人，女人穿了身旗袍，头发已经花白，脸容却不是很显老，秦意看不出她的具体年纪，只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岁月沉淀的魅力。见秦意盯着自己看，女人微微笑着询问：“想必这就是秦小姐，百闻不如一见，秦小姐果然很好看。” 她的声音有着老人的低哑，但非常地悦耳，秦意被一个类似长辈的人如此夸奖，有点赧然，“您是靳姨？” 靳姨笑道：“当不得一个您，秦小姐不必那么客气，秦小姐若是得闲，不妨现在开始试装？” 秦意点头。 靳姨让身后几个抱着长盒子的人把盒子打开，随后一名女子支起衣架，这时秦意才发现那几个长盒子里都是礼服，那几人把礼服分别挂到衣架上，有蕾丝，有纱裙，有丝绸，既有华国传统礼服，也有现代礼服，全是保守的长裙款式。 挂好礼裙，后头两个中年女人取出尺子和熨斗，手脚麻利将每条礼服打理了一遍，秦意从来没见过如此伺候衣服的，颇有些开眼界的感觉。 “小静，你去帮秦小姐试礼裙。”靳姨吩咐身边一个圆脸女孩，圆脸女孩小心翼翼取下一条纱裙，笑着说：“秦小姐，我来帮您试穿。” 虽然都是女性，但她还是有点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裸露身体，好在小静只是站在卧室外，等到秦意穿好礼裙才进去帮她整理。 “秦小姐，您皮肤真好，身材也很好，这几套礼裙您穿起来应该都很好看。” 秦意听得出她是真心夸奖，不是故意说客套话，笑着说：“你皮肤也很好，看起来年龄很小，你成年了吗？” 小静笑嘻嘻说：“我已经19岁了，再过一年就要离家了呢。” “离家？” “啊，我们靳家如果是继承家传手艺的人都20岁离家闯荡，像我堂哥堂姐都已经出去了，明年就轮到我了。” “家传手艺？设计师吗？” “我们家更习惯叫裁缝，我家祖上是裁缝，周家人的衣服很多是我们家做的，您之前有几套衣服其实最初是我的设计的。” 秦意一脸惊讶看着她，“这么厉害？我以为是知名设计师设计的呢！” 小静笑着不敢居功，“我只是设计了初稿，最终是奶奶定的设计，剪裁是我大姨，我只是给她们打打下手。” “那靳姨是你？” “奶奶，她老人家这几年已经不怎么做衣服了，这次五爷特地吩咐才拿起剪刀。” “难怪都这么好看，你以前设计的那几套衣服也很好看。” 小静被她夸得满脸笑容，告诉她一个小秘密：“五爷请奶奶做衣服时，特别要求不能太暴露，奶奶其实从来没做过暴露的礼服，我们家又不是靠暴露服装博眼球的，五爷这么吩咐，奶奶就说肯定是五爷的心上人，不然不会看得这么紧，生怕别人看了去。” 秦意：“……”之前说到周老太太寿宴时，她还问过是不是要提前试礼服，周牧泽说会有专业的团队给她做造型，她就没再管这事。 果然没有任何暴露的礼服。 穿好礼裙，她走出去，立即有人拿镜子让她看，秦意觉得挺满意的，这是一条裸色一字肩薄纱裙，精致白皙的锁骨和肩膀露出来，露得不多一分不少一分，仙气十足。 周牧泽没说什么，靳姨也捉摸不定他到底满不满意，反正还有几条没试，便叫小静帮秦意一条条试过。 最后一条是浅黄色镂空蕾丝礼裙，上身是贴身设计，很好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腰部和后背有点透视，流露出些许小性感，七分袖很适合帝都秋夜的温度，裙摆及地，既能很好的彰显她的青春气质又足够隆重。 秦意比较喜欢这条，靳姨显然也更满意这条礼裙，“秦小姐穿这条礼裙最合适，很符合秦小姐的气质。” 秦意看向周牧泽，他要是敢说不好看就让他好看。 周牧泽看懂她的眼神，微微笑了笑，点头：“就这条。” 试好礼服便开始配妆容和首饰。 确定好这些，已经到了下午，秦意中途用了午餐，下午直接上妆。 化完妆，元悦然的语音发过来：“亲爱的，今天你和周先生穿什么礼服？快告诉我，我可不想跟你撞衫。” “我穿一条浅黄色镂空蕾丝长裙，不如我拍给你看吧。”秦意还不知道周牧泽穿什么礼服，看他平时的着装，估计就是黑色西装吧。 她让小静给自己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给元悦然。 元悦然：“！！！！” “幸好我没选黄裙子，我决定穿黑长裙。”元悦然说。 “黑长裙很容易撞衫，那些夫人们最喜欢穿黑裙子了。”秦意提醒她。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元悦然非常自信，末了又补了句，“到时候我多带两条礼服过去，万一没撞好还可以换。” “……你开心就好。” “那周先生穿什么？” “他？不知道，估计黑色西装吧。” ------------------- 今天一更_(:3」∠)_ 感觉自己需要洪荒之力…… 366 周家寿宴（一） “那你什么时候到寿宴？” “我等会儿就过去。” “这么早？我要比你晚一点。”元悦然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是不是先去见家长？你紧张不？” 这货哪壶不开提哪壶，秦意压低了声音：“你能不能别提这事？” 元悦然在电话里笑出声来，随后觉得自己不大仗义，忍着笑说：“你还真紧张啊？别怕别怕，就算出丑也有周五爷给你兜着。” 秦意白眼：“你个乌鸦嘴，友尽了啊！”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刮去！” 秦意扯了扯嘴角，“小姐姐你已经22岁了，你要是结婚早，小孩都能说话了。” “本宝宝永远是宝宝！” “好吧，悦然宝宝，我要出发了，你慢慢化妆。” “嗯嗯，等着看宝宝我艳惊四座吧，绝对不给你丢脸。” 秦意送她两声呵呵，果断退出了语音，抬头便看到周牧泽走来，他果然选了套黑色西装，看起来跟平时没有太大区别，但是他身材好，宽肩窄腰大长腿，让人百看不厌。 周牧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专注得让她脸上发热，“要走了吗？” 周牧泽点头。 两人下楼时，车子已经等在电梯口，护卫拉开车门候在旁边。 秦意先上了车，见他坐在自己对面，仍然在看自己，忍不住说：“你能不能别这样看我？” 周牧泽轻轻笑了，“你今天很美。” “那你也不能一直盯着我看，这样很失礼。”她把以前被他教的规矩拿出来说事。 “情不自禁。” “……”秦意扭开脸，这男人脸皮越来越厚了。 已经是十月下旬，帝都的白天越来越短，出门时夕阳刚落下，没多久夜幕就开始降临。 路灯鳞次栉比，亮起的瞬间如涟漪向远处扩散，在道路两旁拉成一条闪亮的光线，跟天边最后一抹余晖相应。 窗外越来越陌生的景色，距离周家也越来越近。 秦意看着外面，想起她对第一次见周家人有过很多设想，因为怕第一次拜访失礼，她特地请教了礼仪老师，还在华国网上发过帖子询问，第一次到男友家里拜访应该怎么做。 很多人说要穿着简单，她低头看了下自己，好像不行。 尽量不化妆或者化淡妆，好像也不行。 要勤快，今天的场合也不合适。 还有千万不要喝醉，因为有人喝醉后嗨过头形象全无，场面比车祸现场更惨烈。 想着她忍不住笑了。 “想什么这么开心？”男人低沉的嗓音从耳边传来。 “我在想今晚一定不能喝酒。”她对自己的酒品不大放心。 周牧泽微微笑了，“不会有人逼你喝酒，你可以喝果汁。” 这种宴会主要以交际为主，不会像饭桌上那样喜欢劝酒，宾客会保持风度和克制，一般不会有人喝醉。 秦意想想也是，心安定下来。 车子下了高速后，又开了将近半小时，慢慢驶进一片风景优美的住宅区。 前面已经有几辆车在等待安检，秦意略看了眼，都是百万级豪车，不禁问：“前面那些都是参加寿宴的吗？” “应该是。” “来这么早？” “这里平时来访比较严格，可能想趁寿宴还没开始去拜访其他人。” 前几辆车很快通过安检，司机把车开到入口，守门的士兵见是周牧泽的车，司机露了个脸就放了行。 车子驶进一条梧桐路，停靠在一扇非常巍峨古朴的铁门前，门口有人候着。 停稳后，门口的人便上来拉开车门，“五爷，您回来了。” 周牧泽先下车，随后回身看秦意，比了个轻勾手臂的姿势，秦意笑着把手搭在他胳膊上，顺势轻身下车，见佣人候在旁边，微微笑着颔首。 佣人是第一次见到秦意，见她跟自家五爷站在一起宛如璧人，再般配不过，难怪老太太早早吩咐要好好招待她，不得怠慢。 这位以后就是五爷的太太呀，可比明二小姐漂亮多了，看着也灵气多了。 秦意被佣人和善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周牧泽觉察出来，问：“怎么了？” “感觉好奇怪。” “奇怪？”他侧脸，垂眸看着她。 “我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正式跟你站在一起。” 以前倒是想，中学毕业时希望他参加自己的毕业典礼，大学的升学典礼也是，但他没去过一次。 “以后会有很多这样的机会，你会慢慢习惯。” 秦意马上想甩开他，被他笑着握住手，带着走进大铁门。 两旁的安检人员见有人走近马上看过来，等看到是周牧泽，纷纷恭敬地喊了声五爷，周牧泽微微颔首便带着秦意走过，直接前往宴客的大厅。 大厅里灯火辉煌如白昼，鲜花堆满墙壁，两旁的餐桌上摆满了丰富美味的食物，佣人端着餐盘快速穿梭，为宴会做最后的准备。 “五爷来了。” 大厅里已经有些宾客提前到来，秦意和周牧泽刚走进大厅，就引起了宾客的注意。 周老爷子此时正在跟宾客聊天，听到声音抬眸，便看到小儿子挽着一个年轻女孩走来，两人宛若璧人，不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十分般配。 秦意在周老爷子看过来时也看到了他，老爷子穿黑色礼服，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梳到脑后，像极了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老绅士。 “父亲。”周牧泽走上前，介绍：“这是绵绵。” 秦意不动声色松手，脸上挂着谦逊的微笑：“老爷子好。” 周老爷子抬了抬眼帘，不动声色打量她，秦意见他面无表情，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好在他很快收回目光，开口时显得和蔼很多：“家里很早就盼你来访，不用紧张，有什么事就找牧泽。” 秦意暗暗松了口气，笑着说：“是我失礼了，应该早点来拜访。” “这位就是外交部的秦意吧？”有宾客笑着问。 秦意见对方跟老爷子年纪差不多，老爷子在这里跟他聊天，约莫是关系较好的朋友，点头道：“您好，我是秦意。” “听说你刚升任了新闻司处长，真是后生可畏。” “您过奖了。” 367 周家寿宴（二） 这时周老爷子道：“你先去看你母亲。” 话是跟周牧泽说的。 周牧泽点头，随后跟几位宾客道了声失陪，带秦意离开。 两人去了后面的小厅，走进去时，里面的人正在说笑，秦意还听到了老太太的笑声。 坐在主座沙发上是一个头发银白，气质优雅的老人，老人穿了条宝蓝色旗袍，身材保持得很好，旗袍穿在她身上有一种岁月沉淀的魅力。 “母亲。”周牧泽上前喊了声。 周老太太含笑应了声，目光落在秦意身上。 秦意设想过很多次跟周家人见面的情形，周老太太自从肯定儿子的对象后，也多次在新闻报道和网上看过她的样子，知道这是个漂亮的姑娘，但终究不及真人站在面前亮眼。 这条纱裙很显气质，显得她身材高挑，曲线极好，皮肤又白又嫩非常健康，只是安静站着就能吸引人的注意力，周老太太尤为喜欢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又灵气，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这是母亲。”周牧泽先跟秦意说，示意她喊人。 秦意不好跟着叫母亲，对周老太太微微笑着喊了声：“老太太您好。” “可算见到绵绵了，先坐吧。”周老太太的声音非常温和，一听就是个宽厚的长辈。 “这就是绵绵？”旁边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含笑开了口，秦意一眼就认出了这张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面孔。这是周牧泽的大哥周牧年，周牧年眉目间跟周牧泽有四五分相像，不过他的容貌不像周牧泽那样夺目，气质更加温润，很像一个知识渊博的学者。 “这是大哥。”周牧泽说。 这回秦意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叫官衔？太生疏，周大爷？呃，外头没有人这么称呼他的。 只好硬着头皮跟周牧泽一样称呼：“大哥好。” 周牧泽没错过她的纠结，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接着介绍周牧年旁边的人，“这是大嫂。” “大嫂。” 周牧年的妻子杨雪是个同样和善的中年人，听到秦意的喊人，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二哥，你见过的。” 周牧城笑道：“明阳跟绵绵也是熟人。” 周明阳闻言露出矜持的笑容，却不好跟长辈喊秦意的小名，毕竟这位以后是小叔的妻子，辈分要大自己一辈，“你好。” 周牧泽继续介绍周牧城身边的女人，“这是二嫂。”然后看向周牧城妻子旁边的两个年轻人，“这是明昭、明喻，他们是双胞胎。” 见秦意目光有点好奇，他特地解释了一句。 秦意恍然，怪不得这兄弟俩长得那么像。 “三哥三嫂还没回来，晚点你就能见到了。” 秦意点头，这才对周家直系有了直观的了解。 周家直系现在总共15人，老太爷已经在前些年去世，老太爷统共两个儿子，也就是周老爷子和周二老爷，周二老爷早在三十年前已经夫妻早逝，现在辈分最大的是周老爷子和周老太太，二老膝下三个儿子，即周牧年、周牧城和周牧泽，分别行一、行二、行五，行三的周牧文和行四的周若云是周二老爷所出，周老爷子和周老太太把他们当自己孩子养大，两人也把二老当成自己父母尊敬，所以魏橙直接叫周老爷子和周老太太外公外婆。 周牧年有一子，即周明阳，周牧城有一对双胞胎，分别叫周明昭、周明喻，周牧文有一子，叫周明曦，周若云有一女，即魏橙。 旁系的人更多，遍布各行各业，一部分在帝都，跟直系相互守望，一部分在老家发展，还有一部分在其他地区打拼。 直到此刻，秦意才体会到人丁繁盛对于一个家族的意义。 像周家这样的家族，如果没有人丁在各个层面撑起来，便撑不起这么大的家业，只能被对手鲸吞。 “小舅舅，你是不是没看我啊？”被忽略的魏橙不高兴了。 众人笑起来，谁都知道魏橙特别怕周牧泽，却又特别喜欢他，估摸着现在心里不平衡了。 周牧泽对秦意说：“这是橙橙，你也认识的。” 秦意目光转向魏橙，“魏橙你好。” 魏橙翻白眼，“哎呀，第一次对我这么客气，好不习惯哦。” “橙橙。”周老太太不认同地看着她：“你这样很失礼，平时都怎么教你的？道歉！” 魏橙哼哼：“本来就是。” “上次是谁跑去找人家哭的？” 魏橙提起这事就炸毛，“骂人不揭短，外婆你太过分啦！” 周老太太严肃道：“我只问你，你就这样对待第一次登门的客人？” 秦意道：“我跟魏橙向来如此相处，老太太不用客气。” 没说谁对谁错，小辈之间闹别扭用不着家长插手，周老太太闻言笑了，“行吧，你们女孩子的事自己解决。”然后又让佣人上茶，问她要不要吃糕点，秦意笑着婉拒了。 周老太太看着儿子媳妇们：“宾客应该快到了，你们都去准备准备。” 周家众人等在这里也是为了见秦意，这会儿人见到了，周老太太明显是有话跟秦意说，于是周牧年叫上两个弟弟去书房说事，周家两个妯娌携手去接待宾客，周明阳三个年轻人也自觉告退，最终只留下了周老太太、秦意和魏橙。 等人走了之后，周老太太笑着说：“很早之前就想见你，怕打扰到你，不敢贸然见面，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 秦意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知道二老没有说客套话，因为周牧泽已经不止一次说过见面的事，心里涌出暖意，“我应该早些来拜访，只是我一直没有准备好，让您费心了。” “那现在准备好了？” 秦意赧然，其实也不算准备好，但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心里太多的顾忌，总是龃龉不前，周牧泽可能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做出这样的安排，让她不得不迈出脚步。 这样的解决方式不是她所期望的，她不能心安理得告诉自己，这是周牧泽的安排，自己不得不去做，这太矫情。 好在都还来得及。 368 周家寿宴（三） 周老太太当她害羞，说：“你不用有心理负担，你跟牧泽的事家里不会干涉，也不用认为来了这里就必须怎样。” “跟小舅舅同居那么久，还不想负责，让小舅舅的脸往哪放？”魏橙嘀咕。 秦意哭笑不得，这话说得周牧泽好像黄花大闺女被她糟蹋了，周老太太笑骂道：“你这是什么话？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 魏橙理直气壮：“本来就是实话！现在谁不知道小舅舅跟她的关系？但是不管什么人问她她都不承认，不就是不想负责吗？” “橙橙！” “不行，我今天就要说清楚！我小舅舅哪里不好了？你知道帝都有多少人想嫁给他吗？你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能让小舅舅对你这么好，你倒是好，仗着小舅舅对你好连关系都不肯承认，你以为你是谁呀？” “你说得对，这件事是我处理不当，以后不会了。” 魏橙还等着秦意反驳，准备了一大堆话教训她，却不料听到这样的答案，她竟然认错了？ 哈？ 听错了吧？ 魏橙正要脱口而出的话全都噎在了嗓子眼里，眼睛瞪得圆溜溜，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随后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拆散她跟小舅舅啊！为毛反而让她想通了？？ 这不对啊！ 魏橙抓狂，“你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对？” “我认为你说得对，决定接受你的意见。”秦意目光清凌凌看着她。 “你——” 周老太太道：“人家不依你，你不高兴，人家依你，你也不高兴，你到底要怎么样？” 魏橙委屈，她不是那个意思，是秦意太狡诈了！“外婆你才认识她多久，就总是帮她说话，以后家里岂不是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我就事论事，你没有道理让我怎么帮你说话？” 魏橙一滞，找不到理由反驳周老太太，便把矛头指向秦意，狠狠瞪她一眼。 秦意只是微笑，看在魏橙眼里怎么都不顺眼，“你嘲笑我？” “没有。” “那你还笑？” 秦意收起了微笑，“这样可以了吗？” “橙橙，你这样太欺负人了，如果是你小琪姐在这里，你是不是还这个态度？”周老太太不满。 魏橙又炸毛了，“什么小琪姐？外婆你不要乱说！” 周老太太唇边露出一丝笑意，“你以前不是整天小琪姐长小琪姐短的吗？” “那是以前的事，外婆你不要再提了！” 魏橙想起明琪就痛恨不已，她前些天给以前的朋友打电话，才知道明琪私底下告诫他们，她要交最优秀的朋友，没达到条件少去找她，偏偏她每次都把明琪挂嘴上，什么事都听明琪的，朋友们本来家世不差，谁也不愿意低人一等，便不喜欢再跟她玩，关系渐渐疏远了。 想到明琪，她再看眼前的秦意就觉得顺眼了很多，虽然这人嘴巴坏，没礼貌，脾气也特别差，对小舅舅也不够好，至少没有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小舅舅那么死心眼，秦意没意外就是她小舅妈了，为了家庭和谐，她就勉为其难跟秦意和谐相处吧。 “好啦，外婆，是我错了，你别揭我老底了好不好？”她一副勉为其难给周老太太面子的样子，把周老太太逗笑了，“还有呢？” 魏橙咬唇，支支吾吾半天，就是觉得落不下面子，不过今天是老太太生日，她不想惹老太太生气，最终跟秦意说：“看在你请我吃过两顿饭的份上，我以后不跟你计较了。” 秦意知道这熊孩子要面子，难得做出这样的承诺，她自然不会跟一个中二少女过不去。 这时，宾客开始陆续到来。 周宅外，登记礼物的宾客已经排了队，好在登记速度很快，来的人越来越多，队伍始终没有排太长。 三辆车停靠在周宅附近，车上陆续走出几人，明眼人一瞧，这不是明家人吗？明家老大老二都来了，还有几个明家的小辈。 等明家最后一个人下车，宾客们的眼神顿时微妙起来。 明琪以前经常出入周家早就让人犯嘀咕，旁人大多觉得明家跟周家差点成了姻亲，说不定明琪这是准备姐姐不成换妹妹。虽然这种事不大好听，但明琪确实是最能接近周五爷的女人，两家关系也好，说不定能成。 谁知半途杀出个秦意，原来周五爷心里早就有了人，明琪先前的努力都成了白费劲，明琪能不恨？ 明琪上个月在商务部还大出风头，去了法国却突然销声匿迹，听说是被军部关押了一个月，前些日子才放出来。至于犯了什么事，明家瞒得紧，知道的人不多，但要猜也不难，左右不过是跟外交部那位秦小姐有关。 今晚这个宴会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也不知道明琪还来这里干什么。 想到某个可能，有些宾客兴奋起来，说不得今晚会有好戏看。 一道道打量的目光落在身上，明琪咬紧牙关，觉得从未有过的难堪，却要维持着仪态，脸上装作若无其事。 “二姐，我就说你好好呆在家里不用来，来了也是丢脸，你看看别人都用什么眼神看你。”明远还故意刺激她。 明琪冷笑，“这是老太太的寿宴，没有大办的时候我都来，何况这次？” “你不知道有个词叫做今非昔比吗？这人呢，要有自知之明，否则强撑面子也只会让人笑话。” “明远！”明涛训斥，“你这什么话？” 明远吊儿郎当道：“实话，难道不是？” “一笔写不出两个明字，明琪是明家二小姐，她丢脸，你以为自己脸上会有光？” 旁边的宾客投来异样的目光。 明远耸耸肩，“不说就不说吧，我就怕有些人认不清现实，做出些真正让明家丢大脸的事，到时候别殃及我就好了。” 明涛目光一凛，看向明琪。 明琪心里恨出血来，脸色难看到极点：“明远你为什么总要这样针对我？我到底怎么得罪过你了？” “俗话说忠言逆耳，你觉得我说话难听就对了，我都是为了你好啊二姐。” 369 周家寿宴（四） “够了明远，你二姐还轮不到你教训，时间不早了，赶紧进去吧。”明涛说罢看向明琪，“你自己注意点。” 明琪咬唇，默默跟在了最后面。 明家人来得多，气势颇为壮大，一走进大厅便引人侧目。 这时，周牧年三兄弟身边都围了不少人，但凡走进大厅的人都会第一眼看到他们，三兄弟各个颀长挺拔，容貌端正，气质不俗，让人忍不住感叹人中龙凤，周老爷子和周老太太这三个儿子生得太好了。 明琪站在人后，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周牧泽，周牧泽正侧着脸倾听宾客说话，脸上表情淡淡，偶尔会说一两句，不会让人感到被忽视。 从她的角度看去，通明的灯火下，他的侧脸被照得完美无瑕，比起两位兄长更清贵夺目，也更吸引女士们的注意力。 “周副部长来了。”周牧城先注意到了明家人的到来，作为主人率先打了声招呼，随后周牧年和周牧泽同时看过来，明琪下意识往后躲了躲，随后忍不住苦笑，她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明友康笑道：“牧城兄好久不见。” 周牧城没有在意他这个称呼，“军部事多抽不开身呐。” “忙也是好事，说明需要你的地方多。” 周牧城笑笑，跟旁边的明友青打招呼，明家人也纷纷同周家人问好，旁人看得好不热闹。 “牧泽也是很久不见了。”明友康看着旁边表情冷淡的周牧泽，想到明琪再三得罪周牧泽，忍不住责怪明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以前那么好的机会，整整四年周牧泽身边没有任何女人，她非要装矜持白白错过了，现在让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丫头占了位置。 “刚从国外回来，一时不得闲。”周牧泽道。 众人便想起了他飞赴德国犯险救秦意，随后陪秦意在德国待了将近一个月，直到打完官司才一起回来，话说今晚秦意也会来吧，不过怎么没看到人呢？ 明友康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心情不是很好，不过没有露在脸上，笑道：“你每年这么忙，总该腾些时间出来休息休息，不能仗着年轻太拼命。” 周牧泽露出微笑，“以后会常留国内。” 明琪闻言暗暗握紧了掌心，以后常留国内，因为秦意回来了吗？ 她往四周扫了眼，没有看到秦意的身影，心里升起微弱的希望，今晚秦意是不是没来？ 宾客越来越多，周家人跟明家人寒暄了几句，便去迎接新来的宾客。 明家人各自去找相熟的人交际，明琪禁足后难得有机会参加宴会，自然也不会放过结交人脉的机会，忽略掉那些异样的目光，她脸上扬起自信的笑容，走向几个熟悉的名媛。 “好久不见，聊什么呢？”明琪笑着插话。 几个名媛神色微妙看着她，其中一人左顾右盼，哎呀了一声：“我妈咪好像让我过去，你们先聊，我一会儿再过来。” “我未婚夫来了，你们慢慢聊。” “我去补个妆。” “等等，我也去。” 半分钟不到，人便走光了，明琪脸色难堪到极点。 以前每次宴会她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这些人总会巴巴围上来，假装关系特别好，一个月前还时常主动联络，尤其是刚出国那会儿，每天发来问候，现在竟然对她避如蛇蝎！ 这些见风使舵的贱人！ “这不是明二小姐吗？怎么身边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啧啧，真可怜。” 一个娇媚的声音突然响起，明琪回头，只见一个身着白色长礼裙的女子向自己盈盈走来，礼裙采取挂脖设计，露出肩膀和大片的后背，贴身单薄的布料勾勒出她极致凹凸的曲线，看得人触目惊心，大波浪卷发披散在肩头，烈焰红唇随着她说话轻启，吐露出惑人的气息。 “沈依——”明琪瞳仁猛地一缩，“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周老太太寿辰是圈里的大事，我自然不能落于人后。”沈依笑得妖娆，语气亲昵得好似跟周家关系有多好，但谁都知道沈家跟周家明争暗斗有多厉害。 沈依在沈家非常受宠，如今已经三十岁仍然没有稳定的对象，以前倒是订过婚，却因为未婚夫偷吃被她整得远遁国外，听说下场非常凄惨，她本人很玩得开，勾搭的人从美少年到中老年都有，传言她身边的人几乎都被她宠幸过。 明琪心里很羡慕她的张狂，同时也对她很不屑，觉得沈依像只整年发情的母狗，冷淡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就行，恕不奉陪。” “先别走呀。”沈依拉住她，贴身细语：“今晚是周老太太寿宴，也是秦意第一次在圈里露面，我呀，给她准备了大礼，你想不想知道？” 明琪心头一动，“你想做什么？” “你是不是特别恨秦意？”沈依笑语盈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依一笑，“你那点事圈里谁不知道？你现在就跟瘟疫差不多，谁都不想惹上，你以为装作若无其事就能揭过？太天真了。” 丑事被挑破，明琪脸色异常难看，转身就要走，沈依又拉着她，“你就不想教训教训导致你落魄成这样的罪魁祸首？这是她第一次亮相，你说要是搞砸了……” 明琪心里确实恨透了秦意，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但是沈依说话也特别难听，根本就是在故意羞辱她。 沈依一眼就看透了明琪的心思，笑着说：“说两句实话你就受不了，你这样怎么可能对付得了秦意？怪不得输得这么惨。”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就说想不想看秦意倒霉？” 明琪冷笑，“你想拿我当枪使？” 明家跟周家是一个阵营，跟沈家却不是一路，不管她如何怨恨明家，但若是没有了明家，她将连现在的处境还不如，所以让她做出不利于明家的事，尤其是沈家人的指使，她是绝对不会听的。 除非…… 370 周家寿宴（五） 沈依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这叫做双赢。” 明琪目光沉沉审视她，半晌后才开口：“你到底想怎么样？” “还不能告诉你哦。” “你想拿我当枪使，却又不告诉我想做什么，你当我是傻子吗？” 沈依轻笑了声，“如果我现在告诉你要做什么，你把我卖了讨好周五爷，我精心准备的大礼用不上怎么办？” 明琪心里被点破，脸色有点僵。 她刚才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因为被军部关押，她丢了工作，还得罪了周家，在明家受尽冷落，人脉几乎全部崩溃，如果能用沈依卖个好，以周家对这次寿宴的重视，对她现在的处境有很大的好处。 “就算你不说，我也可以把你准备捣乱的事说出去。”明琪语含威胁。 “你随便说，可以帮我预热一下气氛。” 明琪暗恨，沈依明显有恃无恐，不怕自己跟周家人告密，如果自己按捺不住，或许还会被沈依反过来算计一把。 想到这里，她心里已经不是很想提醒周家人，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是冲秦意去的，如果秦意真的因此出丑，其实她心里还是很期待的。 “不管你想做什么，反正我都不会帮你。” “你不用着急，很快就会知道是什么事了，到时候你也不用帮我，随心就好。” 沈依点了点明琪的左胸，意味深长一笑。 —— “在干什么呢？”卫哲远远瞧见一个熟人，见她独自站在墙角一动不动，走过去打招呼。 元悦然正在想事，被他吓了一跳，“我去！怎么是你？快吓死我了！” 卫哲一手插兜，笑盈盈说：“我有那么吓人吗？” 眉目间一派的风流潇洒，含笑的目光看人时仿佛特别深情，让人感觉他的眼中只有自己。 元悦然一个白眼给他：“别对我放电，你这种老男人不是我的菜。” 卫哲：“……”其实他没有故意勾引元悦然的意思，就是到了这种场合不自觉会这样，一般人不论男女都不会很排斥他，让他在宴会中无往不利。 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不对味。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说话不大委婉？”他很委婉地表示自己的不满。 元悦然点头：“有啊，不过我觉得挺好的，我就喜欢看别人怼不过我，为了形象又不得不保持风度只能咬牙切齿在心里骂我的样子。” 膝盖中了一枪的卫哲磨着后槽牙：“……你还真是清纯不做作。” “多谢夸奖。”元悦然没心没肺笑。 卫哲算是被她打败了，转开话题：“你在这鬼鬼祟祟做什么？” 元悦然示意他走远点，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问：“秦意是不是还在后面？” “应该在老太太那儿，等会儿跟老太太一起过来。” “这么说，今晚周老太太真的会当众介绍她？” 卫哲感觉她话里有话，“你想问什么？” 元悦然没有回答，接着问：“明家二小姐不是跟秦意有过节吗？为什么还请她来？你们就不怕她捣乱？还有那个沈家大小姐怎么也来了？” “明家跟周家是世交，沈家跟周家是同僚，来参加寿宴有什么奇怪？”卫哲给出一个很中规中矩的回答，上层圈子就这样，没有撕破脸皮之前，周家跟沈家的人情面子都要做到。 元悦然一副你当我傻子吗的表情，见他没听懂自己的话外之音，挥挥手，掏出手机准备直接跟秦意说。 这时，悠扬的乐声停了下来，宾客们的谈笑声也安静下来。 二楼徐徐走出三个人，蜿蜒而下的楼梯上，穿着宝蓝色旗袍，精神矍铄的周老太太站在中间，微微笑着跟宾客挥手。 她身边分别站着两名女孩，宾客们一眼便认了出来，左边那位是周家外孙女魏橙，她穿着粉色公主裙，乌黑的长发扎成公主头，活脱脱的小公主。 右边那位是最近鼎鼎有名的秦意，她穿着简洁优雅的浅黄色纱裙，精致的脸容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很是得体大方。 两人站在周老太太身边，把周老太太岁月静好的气质衬托得恰到好处，周老太太也完美地衬托了两个女孩子的年轻漂亮，三人站在一起诠释了女性三个年龄段最美好的样子，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在众人的注目中，秦意忽然觉察有几道让人不舒服的视线，当她顺着视线看过去，却只看到几张陌生的面孔。 随后，她对上了周牧泽专注的目光，下一刻，他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 秦意连忙转开视线，脸有些微微发热。 “快看周五爷，目光都凝在秦意身上了。”有人低声笑语。 “还真是，看来过不了多久，周家要办喜事了。” “帝都多少名媛要心碎了哦。” 明琪咬紧了牙关，死死盯着从楼梯走下的秦意，恨不得冲上去撕碎那张狐媚子脸，心里突然开始期盼沈依的大礼。 秦意和魏橙扶着周老太太走下台阶，台阶下是一面花墙，周老太太站在了花墙最中间。 “祝母亲生辰快乐。” “祝祖母生辰快乐。” 周家人走上来齐声祝福，一个个气质不凡，让人真切地意识到百年豪族的气质，宾客们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跟着齐声恭贺：“祝老太太生辰快乐！” 周老太太的视线扫过周家人，周老爷子正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再看几十年也看不厌，孩子们每个都出类拔萃，想到他们往日里的孝顺，她心里满是欣慰，随后把视线投向宾客，笑着说道：“感谢各位莅临宴会，蓬荜生辉，望各位尽兴。” 大厅里顿时响起一阵掌声。 这时，佣人推着一辆餐车来到花墙下，餐车上是一个九层大蛋糕，蛋糕比人还略高，奢华到极致。 秦意把切蛋糕的长刀递给周老太太，周老太太握住长刀，看着身边的秦意和魏橙：“橙橙和绵绵一起跟我切吧。” 周老太太这个举动让秦意再次受到宾客的注目礼。 她知道老太太的用意，并没有拒绝。 魏橙一听还要跟秦意一块，马上握住了周老太太的手，跟秦意一左一右握住了刀柄。 ------------------- 辣鸡咪咕，吞我回复，累觉不爱。 催更的小仙女莫急，作者君还处在间歇性卡文综合症中，阿西吧，每次换情节都要卡几天，谁能给我一个不卡文的buff就好了_(:3」∠)_ 371 周家寿宴（六） 三人合力，切下了第一刀。 掌声和赞誉声再次响起，随着悠扬的乐声，把气氛推到了高潮。 “她是谁？” 一个柔弱清雅的声音突然响起。 秦意抬头，只见一个身着香槟色裸肩晚装的年轻女子走进来，肌肤赛雪，眼瞳澄澈，亭亭玉立，如郁金香般高贵典雅。 “明雅——” 有人失声叫出这个在帝都上流圈消失了五年的名字，宾客们大为吃惊，同时看向旁边的明家人，这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意外的？ 明家人也都十分吃惊，明琪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沈依，终于明白她所说的大礼是什么意思，真够狠的！这一算计就把明家和周家一起算计了，稍有不慎两家的交情就要完蛋！ 但是她心里同时有些隐晦的期待，不知道秦意会怎么面对这位周五爷前未婚妻。 若是不小心变成第三者，呵，那就有意思了。 周老太太把在场所有人的表情收入眼中，不确定这是不是明家有意为之，和声问道：“明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明雅痴痴地凝视着周牧泽，没有应声。 五年未见，她没有一刻不在思念他，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比五年前更加成熟，也更让人着迷。 明雅的心砰砰跳起来，感觉整颗心都被填得满满的，巨大的幸福感让她有点眩晕。 周牧泽感觉到她强烈的视线，眸光冷冽扫来，让她心尖一颤，终于听到周老太太在喊自己，这才回过神来，脸颊微粉，“老太太，好久不见，我刚刚回来。” 视线又落到了周老太太身边的年轻女孩身上，这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在自己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看自己，那目光里有好奇，也有恍然，还有些复杂的意味，似乎认识自己。 但她是谁，明雅一点印象也没有，是周家旁系的女孩子吗？ “刚才是我太唐突了，以前没见过这位美丽的小姐，有些惊讶。”明雅露出歉意的微笑，同时对秦意投来抱歉的视线。 秦意很意外，她感觉到明雅对自己的赞赏不是客套话，更让她意外的是明雅那双清澈纯粹的眼睛，没有分毫成人的世故，如孩童般干净。 生在明家那样的家庭，二十八九岁的年纪，还会拥有这样干净的眼神吗？ “小雅，谁让你回来的？”明友康沉着脸先开了口。 “爸爸。”明雅眼睛一亮，走过去甜甜地叫了声。 明友康对她生不起气，但面对周家人的怀疑，他不得不板起脸，“你在国外呆得好好的，是谁叫你回来的？” 明雅疑惑：“老太太生辰，我不应该回来恭贺吗？” 明友康一窒，但一想到她的情况便不忍责怪她，牵着她的手就要走：“你先跟爸爸回家，晚点爸爸再跟你说。” “宴会才刚开始呢，明副部长那么着急走干什么？明雅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是为了给周老太太恭贺，就算要赶人，也是周老太太才有资格赶人，你这样也太不讲理了。”沈依突然开口。 明雅也舍不得走，哀求道：“爸爸，我好久没跟大家见面了，你干嘛要赶我走？” 明友康听到沈依出声就知道不妙，虎着脸道：“明家的事轮不到沈大小姐操心。” “我只是心疼明大小姐一个人孤零零呆在国外，什么事都没做错却不能回国，连未婚夫都要被人抢走了，自己父亲还偏帮别人，啧啧，真可怜。” 明雅疑惑地看着沈依，眉头皱起来：“你胡说什么？” 沈依笑得温柔：“你刚才不是问那位美丽的小姐是谁吗？你不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跟周老太太一起切蛋糕吗？” 明雅当初都得到过周老太太这么看重，她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能站在周牧泽身边就已经很满足了，不会再奢求更多，但是听到沈依的话，她慌张起来，“你到底什么意思？” “这个嘛，我不好直说，你自己问吧。” “五爷……”明雅祈求地看着周牧泽，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周牧泽却在看秦意。 明雅心里隐约意识到了怎么回事，不敢置信地看着秦意，“你跟五爷……是什么关系？” “你跟我回家！”明友康脸色铁青，拽着明雅就走。 “爸爸，为什么不让我问清楚？”明雅苦苦哀求。 沈依挡在父女俩面前，“就是嘛，明副部长，明雅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就不能让她知道真相呢？难道说……你心里其实认为周五爷跟秦小姐的关系见不得光？” 明友康虽然建树不多，但此刻若是还不清楚沈依故意捣乱，那就白混了多年的官场，冷声道：“这是我明家家务事，沈大小姐如果还有点教养，就不要再煽风点火！” 沈依晃了晃酒杯，“我实在看不过眼呀，明雅无缘无故被发配国外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回来却见不得人似的，我倒是想帮她问问，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未婚夫说没就没了，还不让人问？” 宾客们听到这话，顿时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当初听说明雅是周牧泽的未婚妻，但是没多久明雅突然消失，后来才听说她得了重病在国外疗养，这些年一直不见踪影，大家都快忘了明家还有这么一号人。 现在看来，明雅比五年前出落得更美丽动人，怎么看也不像得了重病的人，明家怎么一直不让她回国呢？ 有人悄悄打开了手机视频，把这一幕录下来。 “沈小姐，这件事与你无关，如果你想主持公道，请去法院或检察院，那里会让你的正义感大展拳脚，请不要在周家的宴会上多此一举。”周老太太一眼就看透沈依不怀好意，开口不是那么客气。 “周老太太，你这话可不大对，俗话说路见不平一声吼，明大小姐当年说好是周五爷的未婚妻，虽然因病去国外疗养了几年，你们这些年没有关心她也罢了，怎么解除婚约也不跟人说一声？就算明家跟周家是世交，也不带这样打脸的吧？” 372 周家寿宴（七） 这番话说出来，周家人和明家人都同时变了脸色。 明雅脸色一片惨白，意识到自己似乎闯了祸，不知所措看向周牧泽，害怕他因此厌恶自己。 周牧泽脸色凝重。 明家跟周家根本没有婚约，但是明雅现在这情况，若是把事情说出来，她肯定受不了，到时候哪怕周家在理，也少不得给人留下无情无义的印象。 可若是不说清楚，未婚妻重病就抛弃？几年不闻不问？不论哪一件都足够让周家背上薄情骂名，秦意也会成为插足的第三者，这对她的打击是致命的，之前人们对她有多赞誉，之后就会有多厌恶。 新闻司史上最年轻处长或许会变成新闻司史上在职时间最短处长，彻底沦为一个大笑话，让她永远无法翻身。 “沈小姐，你怎么知道周家没有关心明雅？你特地做过调查？”周牧泽冷静道。 沈依若是回答做过调查，就等于告诉所有人她居心不良，这对周家是巨大的冒犯和挑衅，周家是不会无动于衷的，势必会对沈家先发制人，且出师有名。 她当然没那么傻，笑道：“难道不是吗？明雅看着也不像生病的样子，好端端的几年不让回来，刚回来你们就要赶她走，这不像关心她该有的态度。” “以自己的主观臆想给他人定论，沈小姐为人处世的方式叫人大开眼界。” 周牧泽的话不咸不淡，却堵得沈依说不出话来，不过她很快找到了新的话题，“那么婚约呢？不声不响就解除了？我看明雅的样子怎么好像不知道呢。” 她笑盈盈看着明雅，“明雅，你跟周五爷的婚约什么时候解除的？” 明雅脸色一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受了巨大的打击。 她无法面对周牧泽，却又忍不住偷看他的脸色，让人看在眼里特别可怜。 “明雅，你别怕，今天这么多人在这里，大家都是讲道理的，有什么委屈说出来，大家肯定会帮你做主。”沈依柔声鼓励。 “没，没有委屈，你不要胡说！”明雅惊慌失措瞪了沈依一眼，眼里的慌张却展露无遗，反而像受尽了委屈不敢吱声的受害者。 “瞧瞧你都害怕成什么样了？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连说都不敢说，这也太过分了！”沈依义愤填膺，瞬间化身明雅的铁杆闺蜜，要为她向渣男讨回公道。 “你不要胡说！我没有受委屈……” 沈依摇头不信：“如果没有，你为什么几年回不了国？明副部长为什么要赶你走？” 宾客们也产生了动摇，周家的名声一向很好，若用一个词形容周家，那便是君子之风。 在诡谲的权力场有这样的名声非常难得，但表面君子背地小人向来不少，只不过有些人掩饰得好，一直没被人发现卑鄙的一面罢了，周家这么大的家族屹立在上流社会真的一点龌龊没有？ 很多人开始脑补起来。 “我不是回不了国，是……”明雅想争辩，却不知该如何争辩，她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头有点疼。 “是什么？”沈依敏锐地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故意刺激她，“如果不是受了委屈，为什么不能说出来？这里这么多关心你的人，你就不要再隐瞒了。” “我没有受委屈，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够了！”明友康打断她的逼问，“沈小姐这么刺激小雅，到底居心何在？” 沈依惊讶，“我只是在为她讨公道而已，怎么能说我在刺激她？问几个问题而已嘛，怎么好像精神病一样不能受刺激？” 明家人脸色一变。 沈依没想到明雅似乎真的精神出了问题，啊呀，当年可不知道这一出，一脸惊讶道：“难道我说中了？哎呀，周五爷是因为这样才解除婚约的吗？” 宾客耸动，这可是个大新闻！ 明友康脸色铁青，有一个精神病的女儿，这件事说出去可不好听。 其实明雅并不是有精神病，可真正的缘由说出去也同样不好听，而且谁信呢？ 明雅再傻白甜也知道别人把她当成精神病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沈依：“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 “那你倒是说说周五爷为什么跟你接触婚约呀。”沈依笑语嫣然，她就不信明雅敢说出来，因为啊，当年那件事还是她让人做的呢！ 不但明雅不敢说，明家人和周家人也同样不敢说，一说出来就会彻底丢了脸面。 周、明两家人果然脸色一变，连一向和气的周老太太也沉着脸，显然气坏了。 大厅里的气氛紧张起来。 “这位小姐——”一直默不作声的秦意突然开口，让所有人同事看向她，沈依也不例外，只见她从餐车后盈盈走出，对上沈依意味深长的视线，她问道：“你是媒婆吗？” 噗！ 宾客们因为她这神来一问喷了，紧张的气氛也不复存在。 媒婆在旧时是下九流人物，新时代已经不讲究这些，但是上流圈子的人在必要的时候，便会自然而然地理解这些字眼的真正含义，不然为什么说上流社会的人说话会拐几个弯？ 沈依脸色一僵，“你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媒婆，你为什么对别人的感情生活那么在意？” 沈依深深看着她，“我其实也是为了你好，你难道不想知道周五爷的过去吗？” 秦意笑了笑，“你同时兼职狗仔吗？这么八卦。” 有些宾客已经忍不住抖肩膀，这位秦小姐也太会形容了。 沈依眼神有点冷，“秦小姐，你虽然无父无母，从小没人教你说话，但现在也算事业有成，听说德国赔偿案也要宣判了，到时候你也是身家几十亿的人，还对国家做出过大贡献，我只是不忍心看到你被欺瞒，你实在误解我的意思了。” 说得好像都是为了她好，话里话外却都是在贬低她，挑拨她和周牧泽的关系。 什么叫做从小没人说话？是指她没教养吗？ 身家几十亿，对国家有大贡献？哈，是指周家看重她，都是为了这些？ 秦意暗暗撇嘴，问：“请问你是谁？” 宾客们以为她在质问自己以什么身份管这些事，沈依也这么认为，微微抬起下巴，流露出属于沈家的骄傲，“我是沈依。” “噢~”秦意恍然：“上星期指使失业人士撞我车，还在网上污蔑我，失败后想杀人灭口的人是你的心腹呀。” 沈依脸色一变。 “说来也奇怪，我根本不认识他，他却那么费心算计我，真叫人匪夷所思，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 ------------------- 你们这些磨人的小妖精，太难满足了，哎…… 373 周家寿宴（八） 宾客们看向沈依的目光顿时变了。 说起撞车案很多人都知道，因为这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稍微关注新闻的人都知道。 秦意嘴里说着匪夷所思，但她这么一说，只要不傻都能猜到是沈依指使人干的。 他们就说沈家跟周家不对付，沈依怎么可能诚心来给周老太太祝寿？敢情是上次没算计没，想趁着周老太太寿宴再算计一次。 有些心思机敏的人已经想到，明雅回国恐怕也是沈依的手笔，一个周五爷前任未婚妻，一个周五爷现任女友，搞不好就掐起来，最终两败俱伤。 真是好心计！ 沈依目光沉沉，她发现自己还是有点低估秦意，面不改色道：“你说的那个人早就不在我身边工作，我也不知道他受了谁的指使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真是很遗憾。” 秦意无所谓笑笑，“确实很遗憾，不过这种只敢在背后算计被人的卑鄙小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阴沟里翻船了。” 沈依的声音也有点冷了，“秦小姐不要太张狂了，小心阴沟里翻船。” “我一向走阳关大道，不爱往阴沟里凑，沈小姐不用为我担心。” 沈依意识到自己对上秦意，很难在言辞上取胜，便把目光转向明雅：“明雅，你知道这位秦小姐是谁吗？哎呀，这位秦小姐可了不得，她现在是外交部新闻司处长，号称新闻司史上最年轻处长，前途无量。上个月这位秦小姐在德国被追杀，周五爷马上飞到德国，为她杀了好几个德国警察，因此得罪了德国政府，差点回不了国。” “这怎么可能……”明雅面无人色，如白瓷娃娃般脆弱不堪，她不相信周牧泽会对一个女人那么不顾一切，以前关系最亲密的时候，他也是冷冷淡淡不近女色。可是她心里其实已经相信，沈依没必要骗自己，顿时心痛的无以复加。 “这些事在网上都能查得到，全世界都知道，你一直没上网吗？哎呀，你到底待在什么地方呀？不会是被关起来吧？”沈依又添了一把火。 “沈小姐。”秦意语气冷淡道：“请你不要再胡说八道好吗？” “我胡说八道？” “那些追杀我的不是德国警察，关于这几个假警察的身份，德国法院已经核实并且宣判，这是德国方面的过错，目前我们已经跟德国和解，但是从你的话来看，周五爷像是为了我滥杀无辜，这个罪名任何人都担不起。” 她看向明雅，“明小姐是明事理的人，应该知道谁真正对你好，谁虚情假意想拿你当枪使。” 明雅身体一颤，她为人单纯，并不意味着她不明是非，沈依是沈家人，跟周家是老对头，只是因为牵扯到周牧泽，她一下子没想到这些。 沈依冷笑，“秦小姐是说我拿明雅当枪使？” “我有说吗？”秦意笑着。 “明雅，难道你还没看清楚吗？秦意抢走了你的周五爷，不出意外他们很快就会订婚，而且他们现在已经同居，难道你要听她的话？”沈依干脆直接戳破两人的关系。 明雅不敢相信地看着秦意，仿佛她做了天理不容的事。 秦意：“……”这正室看小三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她把目光转向沈依：“沈小姐，你怎么知道我们同居了？你调查过我们的行踪？” 沈依心头一沉。 “明小姐对于周五爷的事情似乎特别感兴趣，难道你有什么想法？”秦意饶有兴致问道。 宾客们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吃惊地看着沈依。 沈依私生活有多乱，圈里的人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周牧泽容貌这么出色，身材还那么好，沈依看上他确实很有可能。 但是沈家跟周家的立场注定了他们不可能有结果，所以，沈依今晚做这么多安排，其实是为了让周牧泽身边的两个女人自相残杀？自己得不到，也要别人得不到？ 宾客们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周牧泽，周牧泽知道她故意这么说的，心中充满了无奈。 沈依脸色一变，“你胡说八道什么？！” “不然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探究周五爷身边人的关系？除此之外，很难让我想到其他原因。” 其实沈依还真的看上过周牧泽，还曾经向他求欢，结果得到的是周牧泽一句“抱歉，我有洁癖”，意思不就是嫌她脏吗？ 沈依咬牙，“你敢这么羞辱我！” “羞辱？”秦意眼神冷了些，“跟周五爷相提并论是羞辱你吗？原来你心中便是这样看待周家？既然如此，我真不知你来周老太太的寿宴是为了什么？恭贺吗？肯定不是，但是我知道肯定不是诚心来给老太太祝寿的！” 沈依僵在原地，没想到秦意敢跟自己撕破脸皮，这是她第一次在上流圈露面，她就不怕给人留下咄咄逼人的印象吗？ 秦意要是知道她的想法，肯定会嗤之以鼻，你都买凶伤人了，这么大的仇还要跟你维持表面和平？下次岂不是要被你阴死？ 秦意敢这么跟沈依撕破脸，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占理，八面玲珑受欢迎，敢说敢当也同样受欢迎，她不想戴着面具跟人打交道，再者下次别人想再撩拨她，就得好好考虑一下能不能承受住撕破脸皮的后果。 周牧泽这时也表达了周家的态度，冷声说道：“沈小姐，既然你不是诚心来祝寿，这里也不欢迎你的到来，请你离开吧。” 沈依脸色铁青，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冷哼一声，放下手中的酒杯，“周家对秦小姐的护短真让我大开眼界，既然如此，我也不多打扰了，明雅，你输定了。” 临走前还不忘离间一句。 这时，元悦然突然出声：“刚才我听沈小姐说要送一份大礼给秦意，是什么大礼呀？怎么就这样走了？” 沈依回头，眼中冷光迸射，阴冷地看向元悦然。 元悦然做了个鬼脸，谁怕谁呀？ 元家的小姐吗？ 沈依眯着眼，给了她一记警告的眼神，转身迈出大厅。 374 周家寿宴（九） 大厅里安静如鸡。 所有人看着秦意，明雅也愣愣地看着秦意，脑海里还在回想沈依说的那些话。 觉察明雅的目光，秦意回看过来，看到明雅澄澈的眼眸里有震惊、失措，还有深深的悲伤。 她对明雅点头微微一笑，转身回到了周老太太身边。 明雅一愣，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反应。 宾客们也以为秦意会乘势打压明雅的气势，看戏的期待落空，心里却对秦意的知进退有些赞赏。 “小雅，你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应该很累了，爸爸先带你回家休息。”明友康已经肯定明雅回国跟沈依有关，心里把沈依咒骂了几百遍，同时决定要严厉惩罚看顾明雅的佣人，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把明雅带走，免得闹出什么笑话来。 明雅站在原地不动，忍着心痛问：“爸爸，秦小姐到底是谁？” 明友康头疼，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儿解释。 明琪在旁边道：“大姐，秦意跟五爷确实住在一起，他们关系很亲密，这是秦意第一次在圈里露面，老太太举行这个宴会也是为了她。” 明雅身体颤了下，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明友康很恼火：“明琪！” “大伯，这是众人皆知的事，你何必瞒着大姐？她早晚要接受这个事实。” 见心疼女儿伤心成这样，明友康心有不忍，对秦意也有些迁怒，“小雅，我们先回家。” “爸爸，我还没跟老太太祝寿，我想跟老太太说几句话。” 明友康心想也是，明雅来都来了，如果一句话不说就走太没礼貌，“那你去跟老太太说说话，说完就回来。” 明雅乖巧地应了声。 这时，周老太太正在跟秦意耳语，明雅走过去见到两人如此亲密，轻轻咬唇，心里有些发酸，周老太太从未与她如此亲昵。 好在周老太太很快看到了她，笑着喊了声：“小雅。” 旁边的秦意但笑不语。 明雅忍着酸涩，微笑软语：“老太太，祝您生辰快乐，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谢谢小雅赶回来为我这个老人家祝寿，我很高兴，你一路舟车劳顿累不累？要不要先到后面休息一下？” 周老太太和蔼周到的态度让她让她感到了心安，轻轻摇头：“我不累，难得回来一趟，我想跟大家多聊聊。” “这样也好。”周老太太没有赶她走的意思，这也让她多了几分勇气。 她目光移向不远处正在跟人交谈的周牧泽，心里暗暗鼓劲，对周老太太说：“那我先去找大家聊聊。” 周老太太微笑颔首，便看到明雅走向周牧泽。 她看了看旁边的秦意，见秦意似乎没注意到这一幕，低声说道：“牧泽跟你说过明雅吗？” 秦意知道老太太怕自己误会，点头：“说过一些。” 周老太太放下心来，笑着说：“走，我带你去认识一些老朋友。” “外婆！我也要去！”魏橙凑热闹，坚决不允许秦意独霸周老太太。 周老太太笑：“行啊，不过我现在要去找宁太太她们，你真的要一起？” 魏橙马上哭丧着脸，“您干吗喜欢找她呀？每次见到我就炫耀她家宝贝孙女成绩多好，特讨厌！” “不然你也努力变成学霸，以后我跟她炫耀你？” “我要是能变成学霸，早就让您全世界炫耀了。”魏橙自家人知自家事，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成不了学霸，“算了，我去找别人玩，外婆你跟宁太太聊完我再过来。” 周老太太没有勉强她，笑着让她自己玩去。 “五爷。”明雅走到周牧泽不远处，轻轻叫了声。 周牧泽侧脸，看到明雅亭亭玉立站在几步外，正痴痴地凝视着自己。 旁边的宾客注意到这一幕，若有似无瞥了眼另一边正在陪周老太太和几位太太聊天的秦意，笑着说道：“明雅回来了。” 明雅打了声招呼，几个宾客心知她是过来找周牧泽，打趣了两句便纷纷找借口离开，很快只剩下她和周牧泽。 明雅用秋水盈盈的眼眸凝视着周牧泽，柔声道：“五爷，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很好，你呢？”周牧泽想到她发生过的意外，对她也冷不起脸。 这让她雀跃不已，按捺着心里的激动，软语道：“我不是很好。”刚说出口，她意识到自己这么说有点失礼，连忙解释：“生活上挺好的，就是一个人在国外很孤单，很想家人和国内的朋友。”也很想你。 “既然如此，你可以多留一段时间，跟家人朋友好好聚聚。” 明雅听到他的挽留之语，心如鹿撞，开心得快要飘起来，“我不想再出国了，我想留在国内，五爷你说可以吗？” 周牧泽感觉到周围投来若有似无的视线，知道很多人在探究他和明雅的关系，垂眸淡淡道：“你可以跟家人商量。” “这么说你愿意我留在帝都？” “你留在哪里是你的自由。” 明雅眼睛发亮：“今晚回去我就跟爸爸妈妈说，我这次不回去了，留在他们身边尽孝，那我……”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气说：“我以后可以经常来找你吗？” “恐怕不能。” 明雅满腔热情冷了大半，“为什么？” “没时间。” 明雅听到这个原因，心情又好起来，他一个人掌管那么大的集团确实很忙，以前不但国内忙，还经常全世界飞，经常一两个月见不到人影，这比起她好几年待在国外见不到人要好多了。 只要能见到他就好。 这么想着，明雅看他的眼神充满了热烈的温度。 - 周老太太带着秦意跟在场熟悉的宾客打过一圈招呼，她提前记过来访宾客的基本资料，知道谁跟谁是什么关系，很快就能对上号，这让宾客们对她顿生好感，暗暗赞扬她聪慧大方。 一圈走下来，周老太太不再拘着她，“你去找朋友玩吧，不用陪我这个老太太了。” 秦意知道她这是给自己自由交际的机会，笑着说：“那我也不霸着您了，不然魏橙该跟我生气了，您有什么事再吩咐我。” ------------------- 为啥更新这么晚？因为新一轮严打来了，作者君因为有涉黄情节改了很久…… 所以后面某个情节只能开个沙滩儿童车，小仙女们不用刷卡等车了。 375 周家寿宴（十） 她本来想找元悦然，找了一圈没看到人影，便走到长长的餐桌旁，取了个盘子挑选自己喜欢的食物。 今晚还没吃什么东西，可把她饿坏了。 这次寿宴的主厨是周家大厨，几十年的老手艺，冷热盘俱全，以龙井茶烹制的龙井虾仁、色泽诱人的蟹酿橙、让人垂涎的鳕鱼狮子头、清脆香甜的桂花糯米藕、营养丰富的双味帝王蟹…… 估计国宴大概就这标准吧。 秦意暗暗咽口水，慢条斯理吃起来。 “你倒是心宽。”明琪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秦意回头，果然看到明琪穿着一身线条简洁的淡紫色礼服，她看起来比上次见面瘦了很多，虽然妆容精致，还是隐约可以看出她气色不大好，估计在军部的日子很不好过。 秦意心里暗爽，脸上扬起疏离的微笑，“明二小姐有何指教？” 明琪盯着她容光焕发的脸容，心里快恨出血来，同样是受了大罪，她却比自己看起来更滋润，不但全身而退，还名利双收，老天怎么那么不公平？ 明琪也露出一抹浅笑，“你就一点都不在意？” “在意什么？” 明琪扬了扬下巴，“你看他们多般配，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大厅另一面，明雅正在笑意盈盈跟周牧泽聊天，明雅脸上染着淡淡的粉色，眉间暗含羞涩，一看便知她喜欢眼前的男人，而周牧泽单手插兜，眉目微垂，似乎在认真聆听明雅的话，两人站在一起确实很般配。 “你不嫉妒？”秦意反问。 明琪暗恨，她怎么可能不嫉妒，明雅不过是个废人，一回来却比她还受重视，而她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她冷淡一笑：“我有什么好嫉妒的，反正从来不是我的，倒是你，现在我大姐回来了，你这个鸠占鹊巢的人用不了多久该退位让贤了。” “哦。” “好好享受这最后的美好时光吧，以后说不定你再也不能来这里了。”明琪不信她一点也不着急，不过是在假装大度罢了。 “你真自信。”秦意夸她。 “真正自信的是你，你要家世没家世，要人脉没人脉，论容貌我大姐也不比你差，她和五爷还有过一段，不过因为我大姐生病才许久没见，你不过是趁虚而入的第三者罢了。” 秦意笑，“如果我是第三者，那你之前那么对付我是什么？第四者吗？” 明雅脸色一僵。 “我跟你想法不一样，我不会像你那样喜欢一个人就不择手段去抢。” 明琪冷笑，显然不信。 “其实我很不理解你的想法，你以前用那些手段对付我，难道你以为赶走我就能得到他？你就没有想过，他对我的好仅仅限于是我，如果换了一个人，他的好也不是对我这样的好，你把我赶走有什么用？” 明琪一愣，脸色阴沉下来。 她如何不知道？她真正需要的是周牧泽太太这个身份，而不是周牧泽的爱人这个身份，若是能得到他的感情当然更好，可惜已经完全没有可能。 “你在炫耀五爷对你的宠爱吗？”明琪露出高高在上的表情，不屑道：“你以为决定两个人婚姻的因素只有感情吗？那你太天真了。” “唔，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周牧泽是吧？” 明琪冷笑一声，“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为什么配不上？我好歹也是要有几十亿身家的人了，事业也有所小成，长得也不赖，你和你大姐有什么？”秦意说着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还真挺不错，比起帝都很多名媛的条件要好，家世比她好的不一定比她有钱，比她有钱的不一定比她有能力，比她有能力的不一定比她好看。 好像突然之间成了人生赢家？ “哟，一来就听你自吹自擂。”元悦然突然蹦出来。 “有吗？我只说大实话。”秦意眨眼。 元悦然想了想，还真觉得她说的全是大实话，就是语气有点欠揍，白了她一眼，把目光转向旁边的明琪，“咦，这不是明二小姐吗？你在这里干什么？” 明琪知道她跟秦意关系很好，淡淡道：“元小姐，我跟秦小姐说话，你没看到吗？” “说什么呀？你跟沈小姐怎么合谋送大礼给她吗？” 明琪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听不懂人话吗？你在宴会开始前跟沈小姐躲在那个见不得人的地方，神秘兮兮说要给秦意一份大礼，你现在是不是在送礼？”元悦然指了指某个角落。 明琪被她明嘲暗讽说得脸色极为难看：“元小姐说话就这样阴阳怪气的吗？是元家家教如此，还是近墨者黑？” “我是近朱者赤，不过见到某些人就忍不住说实话。” “元小姐跟秦小姐还真是沆瀣一气，臭味相投，难怪能搅和到一起。” “哇，成语全用错，这国文水平比我幼儿园的小侄儿还差，明二小姐你怎么大学毕业的？”元悦然一副特别震惊的表情。 “你——” 这时，突然有人惊叫，“啊！明雅怎么了？” 秦意抬头看去，只见明雅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柔弱无骨地倒在周牧泽怀里，像是失去了知觉。 “天呐，她晕倒了！” “到底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宾客们纷纷涌过去。 明琪眼底暗光一闪，快步走过去。 元悦然心里卧槽了一声，这戏码好熟悉啊！感觉不妙，连忙拉住秦意的手腕：“快过去看看。” 宾客见秦意过来，自觉让开一条通道。 人群中，周牧泽扶着明雅的后背，因为她失去意识，整个人软软地靠在周牧泽怀里，看起来两个人好似相依相偎。 秦意一眼就看到了这刺眼的一幕。 周牧泽若有所觉，抬头便对上了她的视线，再看着怀里的明雅，眉头微微皱起来。 明雅发现秦意看过来，急忙道：“大姐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五爷麻烦你帮忙抱一下大姐。” 明友康匆匆赶来，正要把明雅接过来，听到明琪的话突然顿住了。 ------------------- 莫方，不会虐，你们要相信周五爷。 376 周家寿宴（十一） 他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机会，刚要伸出的手收了回来，急声道：“小雅她怎么了？” “应该是太开心了吧？大姐身体本来不大好，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回来，心情一激动就容易晕倒。”明琪在旁边解释。 宾客们的表情有点微妙，周五爷这是要跟旧爱死灰复燃？ 那秦意这个新欢怎么办？还是说……享齐人之福？ 周家人也涌来过来，周老太太见到这场面就皱眉，明家几个男人都在这里，竟然没有人伸手抱住明雅，不过她涵养好没有表现出来，“还不快送小雅去看医生。” 明琪怕旁边有人插手，急道：“五爷，你帮忙送一下大姐吧。” 她这么一说，别人都不好再插手。 卫哲一看情况不妙，在心里暗骂明家人无耻，冲上来就接住明雅，“我来我来，我力气大。” 明雅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感觉到陌生人接触自己，身体颤了颤，拽进了周牧泽的衣袖，嘴里小声地喊着不要。 明琪急声道：“卫特助，大姐不喜欢陌生人触碰，你不要吓她好不好！” 卫哲在心里翻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白眼，这话说得好似周牧泽跟明雅有什么亲密接触似的，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最清楚的，周牧泽从头到尾就没有碰过明雅一根手指头，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 秦意扯了扯嘴角，岂能不明白明琪的用意，见周牧泽又在看自己，便说：“你先送明小姐去看医生吧。” 周牧泽点头，抱起明雅，大步走出大厅后面。 “看来五爷还是看重秦小姐……” 有宾客悄声说，不然怎么秦意一发话，周五爷就抱人走了？ 明琪心中暗恨，跟着跑出去。 明友康夫妇担心女儿病情，匆忙跟周老太太告辞，匆匆离开。 明家人一下子走了一半。 “你没事吧？”元悦然只觉得好大一盆狗血，有点担心秦意。 “你觉得我有事吗？” 元悦然打量她的脸色，没有被背叛的愤怒，也没有受冷落的悲伤，不过，“你特别会装，我看不出来。” 秦意白眼，“我什么时候装了？” 元悦然笑嘻嘻：“看来真没事，那个明雅才是装的吧？” “应该是真晕。” “真晕还能分得清谁是谁？”她表示很怀疑。 “下次你试试就知道了。” “算了吧，我体壮如牛，这辈子就没体验过晕倒是什么感觉，以后我也不想体验。” 秦意被她的形容逗乐，“就你这身形还牛呢，我看是猪吧。” “哇！我这是标准的肥臀丰乳好不好？我最近在练柯基臀，你看看是不是很像？”元悦然想撅屁股给她看，被她按住了。 这时，周老太太走来，柔声问：“绵绵，我刚才看你在吃东西，还饿不饿？要不要让后厨再给你做点？” 秦意知道老太太特地给自己做脸，笑着说：“谢谢您，我已经吃饱了，不用再麻烦后厨。” “老太太可真偏心，我们这么多年交情也不问问我。” “问你做什么？你能比得上人家水灵灵的女孩子？” 宾客们从周老太太的态度知道周家更心仪秦意做周家媳妇，纷纷围上来跟秦意交谈，秦意有意帮元悦然扩展人脉，便把她介绍给其他宾客，两个女孩子很会活跃气氛，逗得宾客们欢笑不已。 半个小时后，宴会接近尾声，宾客陆续提出告辞。 元悦然也准备走了，问秦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秦意摇头：“你先回去吧，我们不顺路，周家会给我备车的。” 元悦然有点不满，“周五爷也真是的，一去去这么久，让你一个人回去，也太过分了！” 秦意心里确实有点落差，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情绪，失笑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我回到翡翠花园再给你短信。” 元悦然只好再三叮嘱，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后，这才上了车。 周老太太想让秦意留宿，秦意婉言拒绝了，周老太太暗暗叹气，目送她上车离开。 深秋的夜色特别浓，浓得路灯的光都化不开，孤立无助地站立在道路两旁。 车子慢慢开出小区，驶进寂静的马路。 秦意看着车窗上映出自己的影子，一动不动，过了许久，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相信周牧泽的人品，相信他不会跟明雅发生什么，心里终究还是有点落差。 路灯飞快掠过，四周越来越暗，也越来越静。 车子忽然放慢了速度，渐渐停了下来。 前面，一辆车的尾灯在闪烁，挡住了前方的路。 秦意回神，刚想问怎么了，她若有所觉，透过挡风玻璃，看到前面那辆车有个人影动了下，朝后面走来。 那个人影莫名熟悉。 等人走近，她才看清楚对方的脸容，车灯下，他眼睛也如同夜色般深不可测。 咔哒一声，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冷风吹进来，也吹醒了秦意。 男人向她伸手，她犹豫了两秒，把手交给他。 他的掌心很暖，紧紧握住了她，然后轻轻一带，将她带下车。 帝都深秋的风格外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寒蝉，下一秒，一件宽大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肩上，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男人有力的臂膀环住她，为她挡去习习吹来的冷风。 他半搂着她，把她带上前面那辆车。 车子缓缓启动，秦意回头，送她的那辆车已经掉头冲进夜色里，很快消失不见。 车厢里亮着暖暖的灯光，隐约还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秦意盯着飞快掠过的路灯，在心里无聊地数着。 安静的气氛蔓延，谁也没有说话。 秦意没问明雅的情况，也没问他为什么去了那么久，周牧泽也没问她宴会后来怎样，两人安静地坐着，一直持续到车子停下来。 秦意披着他的外套，跟着他默默上了电梯。 叮一声，电梯直达门口。 周牧泽把门打开，先走了进去，秦意跟着在他身后，刚走进去，他忽然转身，把她压在门上，吻如狂风骤雨落下。 377 得偿所愿 屋里只开了玄关灯，暖黄的灯光只照亮了他们头顶的一小方天地。 秦意在昏暗中呼吸混乱，几乎承受不住他的气息。 她被吻得心火燃起，也有点恼火，环住他颈项，主动回吻他。 周牧泽微微顿了一下，揽着她腰身往上一提，几乎将她镶嵌在自己怀里，愈发地热烈。 两人抵在小小的空间里，视线模糊不清，所有感官都加倍放大，秦意几乎眩晕过去，也不知过去多久，他才喘息着松开她，“绵绵……” 秦意瞥见他唇边染上着自己的口红，抬手用拇指轻轻一拭，这个动作让周牧泽感觉她跟以往有些不同。 她下巴微抬，看着他，“周先生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周牧泽确定她真的有些不同，不再像平时那样事不关己，变得主动，有些咄咄逼人，不过这种感觉不赖。他垂眸，握住她那只手，低声说：“我对她有所亏欠。” “什么亏欠？情债？” 他低声笑，“我只欠过你的情债。” 秦意一脸不信。 “记得我跟你说明雅在国外养病吗？她是因为我的缘故发生意外，最终记忆出现差错，这几年她长居国外，除了养病，也是为了避免她回来受到刺激。” 他没说是什么意外，但秦意知道一定很不好。 “你是说她忘记了一段记忆？” “嗯。” 秦意知道人的记忆有自我保护机制，有些人碰到太过痛苦的事，会自动遗忘那一段记忆。 明雅忘掉的那段记忆应该也很痛苦。 她抬头看他，“她怎么突然晕倒？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周牧泽拽住她的手，五指交握着，把她手臂别到身后贴着门，一下一下啄吻她的唇角，轻声说着：“我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了她。” 秦意别开脸，饶有兴致问：“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爱侣？”他笑着说，“未婚夫妻，如果你想，可以马上变成合法夫妻。” 她转移话题，“你怎么突然跟她说这个？” “她以为我单身，我想这个误解太大，有必要说清楚。” 秦意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他的话取悦到了，“是吗？我看你们聊了那么久，相谈甚欢呢。” 他又低声笑了，“我还以为你跟一群老太太相谈甚欢，把我忘了。” “没办法呀，总有人跑到我面前来提醒我，你看五爷和明小姐多般配，你有点自知之明就应该成人之美。” “明琪？” “你怎么知道？” “我看她被你气得不轻。” “你那时候不是在跟明大小姐聊天吗？” 他用额头抵着她额头，“你说呢？” 他靠得太近，近得彼此眼中只有对方。 秦意被他的眼神蛊惑，心砰砰直跳，眼里只有他，似乎全世界也只有他。 “绵绵。” “嗯？” 他断断续续，一下一下吻着她的唇，嘴里仍在叫她：“绵绵。” 她又嗯了一声，似有所觉，心如鹿撞。 “绵绵。”他又叫她的名字。 她有点受不了他这样的轻唤，踮起脚，用另一只没有被他抓住的手环住他脖颈，堵住他的嘴。 她的主动彻底点燃了他的心火，一只手抬起她的臀，让她跟自己更贴近，很快便又觉得不够，那只手滑到她背脊，拉开了她礼服的拉链。 不知不觉中，秦意感觉自己被放在柔软的床上，灯光亮起，让她稍稍恢复了神智，“不要开灯……” “绵绵，看着我。”周牧泽轻声哄着她。 秦意睁开湿润的眼睛，看到他漆黑的眼瞳里尽是浓烈爱意，烫得人心尖发颤，让人悸动不已。 她恨过他，怨过他，然而此刻依然还爱着他，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都离不开他了，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他就成了生命中的唯一。 汗水不断流下，她忍着，他也在忍着。 他给了她很长的时间适应，直到她适应自己的存在，才开始动作。 最后，他翻过身，让她趴在自己身上，卧室里没有开空调，彼此的身体滚烫着，他仍然扯了被子盖住两人的身体。 秦意脸颊贴着他胸膛，听着他心跳一下又一下，强而有力，两人都没有说话，可是秦意能感觉到他的愉悦。 得偿所愿的愉悦。 她觉得整颗心都被填满，暖暖的，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 “周牧泽。”她忽然轻声叫他名字。 “嗯？” “周先生。” “嗯。” 她轻轻笑，“周叔叔。” “嗯？”他似乎明白了她的意图，含笑应着。 “周五爷？” “嗯。” “honey。” “嗯。” “牧泽。” “嗯。” “我爱你。” 周牧泽顿了下，夹住她腋下，往上提了提，对上她的眼睛，声音沙哑，轻声哄她：“绵绵，再说一遍。” 她露出一丝俏皮的笑，“说什么？” 他也笑起来，“你不知道，在床上撩拨男人很危险吗？” 她马上感觉到了，脸颊发烫，挣扎着从他身上起来：“你放开，我什么时候撩拨你了？” “你的存在就是撩拨我。”他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你，不讲理……唔——” 未尽的话语被呻吟替代，安静的卧室里，响起了暧昧的声音。 - 秦意醒来时，感觉男人的手轻抚着自己的脊背，一下下地，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他的食指和掌心有些薄茧，抚过她背上细嫩的肌肤，感觉特别明显。 秦意知道那是他训练时留下的痕迹。 他年少时在军营里做过特训，即便是现在偶尔也会抽时间练练枪，做些体能训练。 做这些训练既是为了磨炼意志，也是为了多一些自保的能力，像他这样的身份很容易遇到危险。 秦意想来似乎有段时间，他对自己的训练特别严厉，17岁的时候吧，那时候他躲了自己大半年，突然让护卫长比照新兵训练项目，给她做了一段时间的训练。 那时候她可难过了，以为他想把自己训练趴下，让自己没精力去纠缠他，现在想想，他可能那时候已经不想躲自己了，考虑到他身边的环境，想给她多一些自保能力。 按照他的行事风格，秦意越想越有可能，嘴角忍不住扬起来。 ------------------- 这章真难写，还满意你们看到的吗？ 378 口是心非 “睡醒了？”他低声问。 秦意仰脸看他，他也在垂眸看自己，眉目间没有以往让人畏惧的严肃，颇有些春风满面的柔和。 得到满足的男人果然心情好。 她脸颊微微发热，“问你个问题。” “嗯？” 他低沉的尾音性感得要死，撩得她心猿意马。 她戳了戳他胸口，“你什么时候看上我的？必须说实话。” 周牧泽抓住她那只作怪的手，飞快吻了一下，“怎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你只要回答我就好。” 他笑，“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不如你给我选择题？” “我17岁的时候？” “为什么觉得是这时候？” “你有段时间让护卫给我魔鬼训练，是不是已经打算跟我在一起？” 他没有回答。 她推他，语气不自觉有撒娇的意味：“是不是啊？” “不是。” “那是什么时候？该不会是我16岁吧？” 他笑而不语。 那时他一直以为秦意少年慕艾，顾虑自己跟她的年龄差距有点大，在她表明心迹后便刻意疏远她，可她百折不挠，想了各种各样的办法见面，几乎每次她都能得逞。 自己不知道是她的目的吗？ 知道的。 但是依旧会去见她，不忍看她失望。 若是换一个人，他若拒绝见面，任对方千百种方式见不到他。 说到底，自己一直在纵容她罢了。 秦意从他的表情中得到答案，一脸不敢置信，“我那么小你就对我有想法，你个禽兽！”绝口不提自己先追的他。 周牧泽深深看着她：“我以为你昨晚就知道了。” 秦意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一动不敢动。 周牧泽觉察她的僵硬，却没有就此放过她，捧住她的脸一下下吻着。 他想教训一下这个口是心非的小混蛋。 秦意被他吻得身体发软，挣扎：“不要，不要了……” 昨晚第一次还好，时间不是很长，第二次简直没玩没了，腰都快被他折断了。 周牧泽原也没打算做下去，听到她求饶，笑着看她。 秦意囧得想钻进洞里，不是说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田吗？为什么现实情况是反过来的？ “饿不饿？” 她连连点头，一边推他：“好饿好饿，你快去做早餐。” 他笑着，起身下床，从衣橱里取出一件干净的睡袍裹在身上，随后回头看她：“十五分钟就好，很快。” 秦意被他这个回眸迷得晕乎乎，把脸埋在被子里，感觉自己快要燃烧起来。 被子里也尽是两人的味道，她满脸通红钻出来，脑子里又想起了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掀开被子，趴在床上找啊找，没有看到传说中的东西。 难道周牧泽换床单了？ 随后，她果然在收纳篮那里看到了一床凌乱的床单，不用想也知道为什么换掉…… 没多久，周牧泽进来叫她，见她趴在床上，有点好笑：“仔细憋气。” “早餐好了吗？”她闷闷说。 “好了。” 她坐起来，发现自己没有衣服，支使他：“你帮我去我卧室拿一套衣服过来。” 周牧泽拿了套粉色居家服给她。 她换好衣服，回自己卧室梳洗，周牧泽倚在门边说：“待会儿把东西搬到我这边好不好？” 秦意果断拒绝：“不好。” “那我搬到你这边？” “不行！”她斩钉截铁。 他考虑了片刻，“两个卧室打通？” “不要！现在这样就很好。”她拔腿就走：“我好饿，要吃早餐。” 周牧泽没有再勉强她，反正晚上睡哪里，具体问题还要具体分析。 早餐主要是付师傅提前做好的，有海参汤和小笼包，一份鳕鱼块，鳕鱼块是油煎的，她身体不适不能吃，周牧泽另外做了份水果沙拉，她食量不大，有这些足够填饱肚子。 付师傅炖得海参汤特别香浓，她闻到味儿就想咽口水。 小笼包一个个也玉润可爱，看得人食指大动。 她端着碗正要喝汤，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把汤匙放了回去。 “怎么了？不喜欢？”周牧泽问。 秦意看着他，咬了咬唇：“……你昨晚是不是没戴套？” 周牧泽顿了一下，嗯了一声。 秦意有点烦恼，看来要去买紧急避孕药了，好像前后两小时不能吃东西。 “待会儿让大夫过来给你把把脉，顺便开一副药，你别吃那种药，太伤身。”他慢条斯理说。 “那不是告诉大夫我们都干了什么好事……”她的声音有点沮丧。 他笑起来，“我们都是成年人，住在一起什么都不干才奇怪。” 她有点别扭。 不过也只是别扭了一下，在别人眼里她跟他估计早就睡一起了，现在也不过是变成真的而已。 “下次不会再这样，没有决定要孩子前，不会再让你吃第二次药。”他语气不重，语意却很郑重。 其实他很想要孩子，不过秦意现在不适合怀孕，她也没有准备好，既然如此，他也不会勉强她做母亲。 “你还想有下次？”她白他一眼。 他低声笑，纵容她的口是心非。 有了他的保证，秦意没再纠结吃药不能吃东西，喝了一碗海参汤，吃了一笼小笼包，加上一些水果沙拉才停下筷子。 吃过早餐，周牧泽让大夫过来一趟，秦意想起自己似乎忘了一件事，而且是昨晚就应该做的事，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她忘记给元悦然发短信了。 连蹦带跳去找手包，刚找到手包，就听到手机铃声叮铃铃响起。 刚喂了一声，就听到元悦然担忧的声音传来：“秦意，你昨晚做什么去了？怎么给你短信不回，电话也不接，你没事吧？” 她原以为秦意顶多有点伤心难过，应该不会有别的事，可是短信电话都不通，她就忍不住担心起来，担心秦意冲动下做傻事，或者跟周牧泽发生冲突。 秦意心头一暖：“我没事，昨晚没注意，抱歉啦。” “没注意？你干嘛去了？”要不是有事，秦意可是很少不回电话短信的。 秦意有点心虚，“真的没事，不骗你。” ------------------- 作者君要精尽人亡了…… 379 真正的同甘共苦 元悦然听她声音不像有事的样子，放下心来，“你没事就好，那昨晚周先生回去了没？有没有欺负你？” 欺负惨了…… 秦意心想着，没好意思跟元悦然说：“昨晚是他接我回来的，没吵架，也跟我解释清楚了。” 元悦然闻言再没多问，她只是怕秦意吃亏，没吃亏就好，把话题转到了明雅身上：“明雅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一回来就搞事的节奏，她是不是故意抓着周先生不放？” “她是因为受了点刺激晕倒的。” “受刺激？那会儿她身边只有你家周先生，难道周先生跟她说了什么？”元悦然不大相信，“不是我说，凭借我多年看剧经验，明雅就是一朵八点档狗血剧里的白莲花，借由身体不好在男人面前假装晕倒，让男人当众抱着自己，制造绯闻，给男人和现任制造误会。——多熟悉的戏码！” 秦意哭笑不得，“没那么狗血，她是真的受不了刺激，一时没办法接受周牧泽的话，所以晕倒了。” “哇！她是不是投怀送抱，你家周先生严词拒绝？” “投怀送抱倒没有，就是，周先生表示自己已经有主了。” 元悦然闻到了浓浓的恋爱酸臭味，语气夸张惊呼：“天呐，牙好酸！哎哟哎哟！” 秦意被她逗得直笑，心里也甜滋滋的。 元悦然搞完怪，啧啧道：“看不出你家周先生还挺乖觉，看在他这么乖的份上，你也该给周先生一个名分了吧？” 秦意噗嗤笑，“给给给，马上给行了吧？” “这么爽快？有点蹊跷哦！” “再不给我就成你们嘴里的渣渣了。”秦意笑着，叹了口气，语气安静下来，“以前太多顾忌，不敢向前迈出一步，总是他在努力，一步步走到现在，但我不能心安理得告诉自己，这是他安排的结果，一边逃避一边享受，把责任都推给他。” “你能想明白就好，周先生这样的人不可多得，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元悦然对周牧泽了解不多，单凭他不顾一切去救秦意，她就觉得周牧泽一定把秦意放在了心上，“不过你也多注意些，我看明家想把明雅跟周先生凑一对，明雅还顶着周先生前未婚妻的名头，很容易生出事来。既然你已经决定给周先生名分，能早点定下来就早点定下来吧，到时候红包一定给你送个大的！” 秦意知道她为自己考虑，嗯了声，“我会注意的。” 大约两个小时后，大夫提着药箱来了。 大夫穿了一身褂子，五六十岁，精神矍铄，正是时常给她诊脉的卢大夫。 “卢大夫，辛苦您又为我走一趟。” 卢大夫笑得和气：“秦小姐客气了，还没祝贺你升任新闻司处长呢。” “您也知道了？” “我小侄女是秦小姐的粉丝呢，知道我来诊脉，恨不得替我过来。” 秦意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好在卢大夫没再多说，号了脉，语气轻松说：“秦小姐身体没有大问题，只是气血略有亏损，注意营养和休息即可，开药就不必了。” 周牧泽点头，让秦意给自己泡一杯茶。 秦意一听就知道他故意支走自己，不过还是听话地泡茶去。 她在厨房呆了十来分钟，估摸着他应该跟卢大夫谈完了，这才端着茶壶出来。 这时，卢大夫提出告辞，很快离开。 “你跟卢大夫聊什么那么久？不会是你肾虚了吧？”秦意一直记得他第一次请卢大夫给自己诊脉，诊出了个肾虚，妥妥的黑历史。 聊了些和谐生活的保养事项，她知道了肯定会炸毛，只要他注意就够了，周牧泽不打算告诉她，捉住她的手，翻来覆去地看，“我的肾好不好，你应该深有体会。” 秦意甩开他，“你给我正经点！” 周牧泽含笑看她，眉间，眼里，唇边都是笑意。 她被看得心软，“那么高兴？” 他嗯了声，没有多余的话语，却让她更心软，越发地怜惜这个男人。 怜惜他的付出，怜惜他的喜悦。 反过来，是被爱的感动。 秦意觉得他的感情像一张网，把她完全俘虏，让她无处可逃，却甘之如饴。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呢，没有一处不和她的心意。 她美美地想着。 没多久，付师傅送来一副中药，有点苦，周牧泽哄着她喝掉，“乖，只喝一次。” 她知道是那什么的药，咬牙喝完，心里把周牧泽关进了小黑屋。 喝完药，嘴里满是古怪的中药味，她突然恶趣味发作，凑到周牧泽面前，“你是不是应该跟我同甘共苦？” 周牧泽一看便知道她要使坏，仍然顺着她的话问：“怎么同甘共苦？” 秦意吧唧一下亲在他嘴上，还故意把嘴的味道传给他，随后一脸阴谋得逞的笑容：“体会到了吗？” 周牧泽揽住她的腰，低声说：“这还不算同甘共苦。” 他捏起茶几上的蜜饯，这蜜饯本来是准备给她喝完药吃的，秦意以为他要喂自己，面上有些勉为其难，心里却甜滋滋的，忙张开嘴。 周牧泽的手一转，把蜜饯放进了自己嘴里。 秦意心中警铃大作，只觉周牧泽揽着她腰的手收了收，把她的双手别在身后，接着他的脸越来越近，最后吻住了她的唇。 蜜饯被周牧泽哺到了她嘴里。 丝丝的甜意在唇舌间溢出，还有水果特有的芬芳，让人熏染欲醉。 秦意满脸通红，有点怀疑自己吃的不是蜜饯，而是上了度数的陈年白酒，不然怎么会那么晕。 周牧泽低声笑了，再次吻住她，寻到那颗蜜饯，轻轻咬开，加倍的甜蜜爆开，直击她心房。 周牧泽轻吻她的唇角，在耳边轻声说：“这才是真正的同甘共苦。” 秦意大脑轰一声响，差点当机了，费了好大的劲才稳住心神：“……你，你不是趁机占我便宜？” “不是你先占我便宜么？” 秦意：“……” 她觉得自己的小心脏被撩得快受不了了，这男人怎么这么会撩？ “你从哪里学来这些乱七八糟手段的？” 周牧泽用拇指揉了揉她发烫的脸颊，“不 380 情不自禁 秦意觉得自己现在大概是嘴上不想承认，身体却很诚实，嘟囔：“你根本不像新手，老司机都没你这么溜，你是不是跟其他女人练习过？” “其他女人还用得着练习？” 秦意哑口无言。 其他女人，包括明琪和明雅在内，他只要勾勾手指就能得到，确实用不着练习。 但是这语气怎么那么想让人打他？ 周牧泽还反过来质问她：“你以前也很多手段，又是跟谁学的？” “我是无师自通。” “我是情不自禁。”他看着她，低声浅笑。 秦意感觉自己又被撩了…… 其实她很多手段是网上学到的。 那时为了追到他，她搜罗了各种追男大法，印象最深刻的一条是，追求高冷男神一定要死缠烂打，因为男神高冷，真正敢追的人少，所以死缠烂打很容易产生效果。 她觉得这话有失偏颇，如果她被一个不喜欢的人死缠烂打，一定会暴躁到想打人，从礼仪老师那里学到的教养也告诉她，好女孩应该矜持自尊，不给别人添麻烦。 不过真正面对周牧泽的时候，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想亲近他，拥有他，他不在的时候整晚整晚想他，最终也把他缠得很紧，好在把人追到了。 当然，也有很多办法都是她自己想到的，现在她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以前的自己怎么有那么多想法？ 可能就是情不自禁吧，心神系于一人之身，怎能不费尽心思？ 秦意看着他，对上他含笑的目光，觉得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那么，束手就擒吧。 这一天两人什么都没干，就在家里看书玩游戏。 晚餐仍是清淡为主。 吃过晚餐，夜幕已经降下。 秦意吃得有点撑，抱着肚子靠在沙发上，有点生无可恋。 “出去走走？” 她想了想天气不错，答应下来。 晚上气温比较低，她裹了件大衣，脚上蹬了双平底短靴，头发披散在肩头，素面朝天。 周牧泽难得换了身休闲装，棒球服穿在他身上，帅得跟男模街拍似的，秦意心想幸好晚上没什么人看得清他，不然明天妥妥上热搜。 他执意牵着她的手，电梯里还好，秦意觉得特别甜蜜，像普通情侣一样牵手逛街是她期待了很久的事。 不过真正到了公共场所，看到有人过来，她又想挣开他。 倒不是怕被人看到，只是觉得公共场合不方便太亲密。 她骨子里就是个既开放又保守的人。 一些事很看得开，一些事又很矜持。 “你快放开啦，有人过来了。”她小声说。 “我见不得光？”他纹丝不动。 “不是。” “你一直不肯对外承认跟我的关系，不是觉得我见不得光？” 秦意竟然听出了些委屈，扶额：“我哪有？以前是不方便曝光，你自己都保密还说我？难道你要我在微博公开关系才相信？” “也可以。” “可以个大头，我微博不说私事。” 行人越来越近，她有点急，周牧泽忽然把她揽进怀里，整张脸埋进他胸膛，听他语声含笑：“这样就认不出了。” 秦意捶了下他胸口，“你真讨厌！” 他低声笑，胸膛轻轻震动，声音好听得耳朵要怀孕。 她又有点熏熏然了。 过了一会儿，她从周牧泽怀里探出脑袋，看到行人已经走远，连忙跟他保持距离。 这次他倒没有执着牵手。 翡翠花园是一座实实在在的花园，哪怕已是深秋，花木仍然繁茂，夜景也十分宜人。 两人慢慢走着，慢慢走到了小区超市。 “去买点东西？”不食人间烟火的周先生表示要逛超市。 这是秦意第二次见他逛超市，第一次是在s市的生鲜超市。 他所有的日用品都有佣人准备，衣服也有人专门缝制，完全不需要到超市购买东西。 上次那个超市很小，只卖生鲜，不像这个这么大，什么都有。 秦意兴致盎然，想看看他逛超市的样子，嗯，好像挺有趣。 果断答应下来，还催他快点。 超市很大，分了上下两层，有日用品专区，也有生鲜，不过东西都很贵，几乎全是大牌产品，连生鲜果蔬都多是进口货。 这时超市里人少，周牧泽推了辆购物车，漫步在货架间，捡了几样秦意常吃的零食。 秦意见了，心里美得不行。 两人没逛多久，确定没有需要购买的东西，周牧泽便推着购物车去结账。 前面有一对老夫妇在结账，他们买的东西较多，妻子还在絮絮叨叨说丈夫买太多，她吃不完的，丈夫只是笑着听她唠叨，东西依旧买。 秦意看得眼热，以后自己跟周牧泽会不会也这样，相濡以沫，相伴到老？ 她扯了扯周牧泽衣袖，想让他看看这一幕，回头便看到他从旁边的货架上取下两盒东西。 那是…… 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她脸有点发热，看到他又取下了两盒。 “够了。”秦意拧了下他腰间的嫩肉，小声威胁，有点怀疑他出来走走，还特地拐到超市，是不是就为了买这东西…… 周牧泽慢条斯理从购物车中取出东西，收银员看到他的长相，心猛地跳了一下。 这位先生长得也太好看了，那些当红小鲜肉根本不能比！ 男神中的男神啊！ 等看到他要买的东西，刚刚升起的少女心吧唧摔成渣渣，男神有主了。 再看看旁边假装自己是空气的女孩，虽然只能看到侧脸，也看得出这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耳朵还有点红，应该是知道这位先生买了什么东西吧？ 真可爱。 啊呀，这位先生看她时还笑了，好宠溺啊！ 这狗粮，含着泪也要吃了t^t 收银员素质很高，脑补得很欢乐，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一言不发地扫完码，用非常平静的声音报账：“先生你好，一共803.6元。” 秦意不自在地看着外面，假装自己不存在。 周牧泽刷了卡，接过购物袋，说了声谢谢，牵着秦意的手离开超市。 “咦，他们有点眼熟，好像在哪看过……” 收银员想了想，一时想不起是谁，很快抛到了脑后。 ------------------- 新年好小仙女们~ 新的一年新的狗粮，希望大家吃得开心o(*￣︶￣*)o 明天家里有事，可能会更新比较晚。 381 约法三章 回到住处，很意外地在电梯口看到了卫哲。 卫哲很少这么晚过来找周牧泽，想来应该有什么要紧事。 卫哲也很意外他们俩会一起出门，尤其是看到周牧泽手里拎着购物袋，显然是一起逛了超市，更稀奇的是，他竟然看到秦意和周牧泽五指交缠，一起从电梯里走出来。 他擦了擦眼睛，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才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boss拿下秦意了？ 秦意连忙松开周牧泽的手，“卫哲，你怎么过来了？” 卫哲轻咳了一声，“公司有点事。” 秦意哦了声，没有多问。 进屋后，周牧泽把购物袋塞给秦意，让卫哲跟自己去书房。 秦意想到购物袋里有什么，顿觉烫手，把零食放进厨房的储物柜，剩下四个小方盒躺在底部。 她抿着唇，放到了周牧泽卧室里。 书房里，卫哲还在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幕，暗中观察boss的脸色，啧，竟然看不出好坏。 他干脆直接问：“你跟秦意彻底好了？” 周牧泽面无表情打开电脑：“找我什么事？” 嘿！竟然闭口不谈！ 卫哲觉得这不能忍，继续问：“你刚才买了什么？” 周牧泽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半夜来找我，就为了这个问题？” 卫哲感觉自己的暴脾气要上来了，他发誓自己绝对没看错，购物袋里有几个小方盒，那是什么是个男人都知道！ “我这不是关心你们？”他叹气。他从十多岁开始跟在周牧泽身边，两人是上下级，也有朋友般深厚的情谊，又看着秦意长大，亲眼见证他们两人的分合，可以说是除了两个当事人外，最希望他们能好好在一起的人。 “明年春天，最迟夏天，我会休一段时间假，今年年底你最好做好计划。” “你竟然要休假？明年春天可有好几个大项目！”卫哲要跳起来，boss休假，那他岂不是累死累活？ “嗯。” 卫哲要抓狂，“你休什么假？就不能推推？” “不能。”周牧泽冷淡的面孔有了丝温度，“毕竟蜜月一辈子只有一次。” “wtf？？！！” 卫哲被这个消息震得天崩地裂，“你跟秦意，准备结婚了？” 周牧泽嗯了声，等到明年时薇的案子结束后，秦意没有心理负担，那时候正好结婚。 卫哲看着他那张冷淡脸，朝天翻了个三百六十度白眼，他今天才知道，自己boss竟然如此闷骚。 昨晚两人看着还要闹矛盾的节奏，这才一天过去，就直接大和解准备结婚，看来是昨晚把秦意拿下的。 进展神速啊…… 卫哲摸着下巴寻思，随后心里卧槽了一声。 以前周牧泽这个帝都头号钻石单身汉不近女色，不谈恋爱，他还有理由拒绝结婚，现在周牧泽这棵铁树都开花了，他比周牧泽还大三岁多，却连个固定交往对象都没有。 他已经可以预想到，等周牧泽结婚的消息传开，自己的日子将过得多么悲惨…… 周牧泽和秦意没和好时，他盼着两人和好，这两人和好了，他的日子却一点也没好起来！ 他怎么就那么悲催？ 怀着满心悲愤，卫哲化悲愤为动力，决定把周牧泽拖进工作的深渊，让这个刚开荤的男人今晚吃素。 - 秦意回到卧室，看时间还早，先联络了美国的律师，跟他们了解时薇的近况，得知时薇情况安稳，便请他们想办法尽快排期。 挂断视频聊天后，她做了一周的工作安排。 做完这些，时间已经过了十点。 秦意打开卧室门，见书房的等还亮着，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谈完，心里有点失望，关上门决定洗洗睡。 半夜里，秦意感觉有具温暖的躯体贴着自己，闻到熟悉的味道，她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声，伸手把人抱住。 耳边响起男人的低笑声，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耳朵上，她感觉有点痒，翻身缩进被子里。 周牧泽把她翻了个个儿，压在她背后。 秦意回过神来，想说些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第二天早上，秦意是在周牧泽怀里醒来的，睁开眼，就看到男人安静的睡颜。 闭上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没有了迫人的威严，五官更柔和些，精致得让人怦然心动。 秦意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描绘他的眉目。 手突然被抓住，放在了他胸口。 “你早就醒了？”秦意想挣开他。 他闭眼，笑着说：“没有，你看我时刚醒。” “你闭着眼怎么知道我看你？” “你看我时，我都知道。” 秦意觉得这男人肯定情话十级，随口就撩人，太不像话了。 她决定拿出点威势来，“昨晚你未经我同意，擅闯我的卧室，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你想要什么交代？”男人心情好，也特别好说话。 “我要跟你约法三章。” “哪三章？” 秦意想了想，严肃道：“第一，以后未经我同意，不得擅闯我的卧室。” “继续。” 她想到这男人的狡猾，万一他不进自己卧室，让自己去他卧室怎么办？马上说道：“第二，未经我同意，不能让我去你卧室睡。” “嗯？”周牧泽深深看着她，“你喜欢在别的地方？” 秦意秒懂他的意思，恼羞成怒：“第三，未经我同意，不准碰我！任何地方！” 周牧泽笑着说：“好，虚心接受意见——” 秦意听他前半句还点头，又听他说：“坚决不改。” “你——”秦意捶他。 周牧泽捉住她的手，吻了下手背，轻声说：“绵绵，如果我活到80岁，还有48年的时间陪你，也就是17520天，这48年里，我至少还要工作25年，直到培养出周氏的继承人，这25年里每天工作5天，大概6500天，这不包括不定期的加班，所以我真正能陪你的时间大概是11000多天，甚至更少。” 11000多天，听起来似乎很多，但是每一天都在倒计时。 当这个倒计时为零，便再也见不到他。 秦意被这个念头吓到了，她从来没想过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他会是什么样子。 上穷碧落下黄泉，直到宇宙的每一个角落，都不会再有他。 太可怕。 ------------------- 忙了一天，今天先一更，不修仙了，明天养好精神再努力。 382 撩与反撩 秦意不愿想下去，“你故意吓唬我吧？你们家人比较长寿，老太爷活到九十多岁，太奶奶也九十岁，老爷子八十了没病没痛，你肯定也能活到九十岁。” “到九十岁也只有14000多天，生活中每天有很多意外，或许哪天……” 秦意捂住他的嘴，“你能不能别说这个话题？” 周牧泽握住她的手，“不说了。” 但秦意已经被他说服，哪怕明知道他的目的，依旧不忍再拒绝他。 排除可能把对方带走的意外，满打满算起来他们能拥有彼此的时间只有一万多天。 每天有多长？ 忙起来倏忽而过。 仿佛眨眼之间，一天便过去了。 她幽幽看着旁边的男人：“……你故意的。” 周牧泽笑着，低声说：“时光短暂，应当珍惜。” 秦意早知道自己说道理说不过他，但是，好气哦！ 她翻身下床，拉开卧室门，回眸对男人说：“既然时光短暂，还请周先生努力工作，争取早日退休。” 周牧泽笑了笑，披上睡袍起身，走到她面前，低头在她唇边落下一吻：“希望周太太努力工作的同时，不要忘记照顾家庭。”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秦意噗嗤笑，推他：“你赶紧的，时间要赶不及了。” 没有否认周太太的这个称呼。 周牧泽不动声色，心里开始排假期。 卫哲哭天喊地说明年几个大项目排不出假期，其实周氏发展到现在的程度，已经不需要他事事亲力亲为，他所要做的都是大方向把控，具体策略实施自有各区总裁。 过去五年那么忙，有周氏经过动荡刚稳下来的缘故，也有他个人不愿空闲的原因。 现在一切安稳，是时候再放一次权了。 秦意今天上身打藏青色针织衫，下身穿条驼色羊毛裙，针织衫刚合身，不松不紧，羊毛裙略包臀，从侧面看去曲线玲珑有致。可能是心情好，气色也特别好，皮肤白得发光，脸颊微粉，仿佛成熟的蜜桃，咬一口便能尝到甜美的汁液。 周牧泽眼神微微一暗，喝了口清茶，把心头的燥意压下去。 吃过早餐，两人一起出门，秦意跟周牧泽不是一个方向，平时都各走各的，今天也不例外。 “绵绵。” 周牧泽忽然揽住她，低声说：“早点回来。” 秦意被他的眼神看得心砰砰跳，弯唇一笑，揪住他的衣领，在他衬衫衣领内侧留下一个唇印，轻声说：“周先生，晚上见。” 说完飞快撤离他怀抱，转身上车。 车子很快启动，缓缓驶出停车场，消失在他视线中。 一直站在旁边的护卫们目瞪口呆，五爷这是被调戏了还是被调戏了？护卫长一记冷厉的眼神扫过，护卫们纷纷低头，心里同时畅想：秦小姐在国内，五爷以后不会再满世界飞了吧？ 出国的安保任务比国内重很多，不但要行程保密，还要应对各种潜在的危险。 尤其是不禁枪的国家，更容易横生意外。 当然，他们不是不愿意跟周牧泽出国，作为周家的护卫，他们更愿意看到周牧泽安定下来，这样危险少一些，他们跟家人团聚的时间也更多。 另一边，秦意成功撩到周牧泽，想到刚才他那一瞬间的僵硬，心里颇为得意，扳回一城的感觉真不赖。 不能总是被他撩。 她畅想着以后如何反攻，很快到了外交部。 在大楼入口，她遇到了经常这时候到外交部的同事，大家相处打过招呼，都有点被她的容光所吸引，觉得她比前两天要好看很多。 “怎么都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秦意感觉大家的眼神有点奇怪，怀疑自己是不是妆花了，还是某个地方有不该有的印记？连忙低头看，她今天穿高领毛衣，就算有什么也看不到呀。 “咳，没什么，就是觉得秦处长比前两天更好看了。”一个男同事笑着说，他本来也有点尴尬，不过看大家都这样，便觉得有点好笑。 说真的，秦意气质都有点变了。 以前要气势也有气势，私底下还比较像普通女孩子，现在却让人有点距离感。 应该是当上处长的缘故吧。 年纪轻轻便连升几级，资历最浅却压在新闻事务处所有人头上，再过几年，其他人恐怕更难追上她的脚步，可谓春风得意。 心里有点不甘，但没有不服。 秦意在德国的表现超出很多人意料，新闻司大部分都做不到她那么好，所以大多数人对她这个新人爬到头上的反感不是特别强烈。 “秦处长？哦，对，秦处长。”甘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秦意就是秦处长啊，好不习惯。 同事们怕气氛尴尬，纷纷打圆场：“不然你以为是谁？” 秦意笑着说：“其实我也不大习惯，大家可以像以前那样叫我名字。” 甘甜明白过来，摇头：“工作是工作，私下是私下，以后上班时间还是叫你处长，你多听几次就习惯了。” 同事们纷纷表示赞同，在新闻司，以及整个外交部，称呼是非常严肃的事，做不得玩笑。 不过大家心里也有点摸清秦意的态度了。 前两天大家对秦意有些距离感，不过秦意没有表态，大家以为她有官瘾，现在看来，她在意的是大家的工作态度，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这不能怪他们多心，职场里宁愿多些客气生分，也不能自作多情的熟稔，有些人升官后就自觉高人一等，还特别小气，如果还像以前那样直呼对方名字，对方脸上笑呵呵，心里或许已经记了小本本。 于是，大家都放心了，纷纷打趣秦意人逢喜事精神爽。 秦意还以为大家在说好听话，等到中午在餐厅跟元悦然碰面，元悦然一脸狐疑盯着她：“一天不见，你怎么跟采阳补阴的妖精似的，气色这么好？” 秦意正喝着汤，差点喷出来，“你这是什么鬼形容？” 元悦然掏出化妆镜，“你自个看看，肤光如玉，粉面含春，跟聊斋里的狐狸精差不多，你是不是吸了周先生的精气？” 383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秦意咳岔了气，整张脸憋得通红，实在没看出哪里粉面含春。 她指着自己的脸，“这叫粉面含春？” “现在不是了，像猴子屁股。”元悦然笑嘻嘻说。 秦意白眼，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 元悦然还在感叹：“恋爱中的女人就是不一样，我总算明白什么叫做被爱情滋润了。” “你不如自己也找一个人恋爱。” 元悦然摇头叹气：“找得到我早就扑上去了，还会在这儿羡慕你？可怜我二十好几连初吻都没交出去，也不知道我老公在哪养着，吃得好不好，过得开不开心……” 秦意被她逗乐，“不如你跟我说说要求，我给你留意一下。” “嗯……要长得帅，气质好，最主要是身材要好，一米八以上，为了下一代考虑，背要宽，给我安全感，大长腿，穿衣服好看，要有一副公狗腰……” 秦意扯了扯嘴角：“……你这是挑男友还是男宠？” “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周先生的内外条件都比我说的这些要好，你自己坐拥这等绝色，怎么能觉得我要求高？” 秦意：“……”无法反驳。 以元悦然的条件，要求高些很正常，她作为好朋友也希望元悦然能找一个优秀的人在一起。 她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是帮不到好朋友了。 “话说你跟周先生真的定下来了？” 秦意咽下嘴里的食物，嗯了声，“应该吧，只要他不辜负我。” “你得了吧，周先生要辜负你，还用得着等这么多年？” 秦意放下筷子，失笑：“我相信他不会轻易改变，可是谁也不能肯定以后会不会有意外，只要他对得起我，我也不会辜负他。” 人生有太多不可预料的状况，哪怕此刻爱得烈火焚身，也不能肯定能相守到白头。 就如同五年前，她深信两人永远不会分开，现实却给了他们无法抗拒的打击。 此刻她仍然信任他，会努力跟他维护这份感情，但若未来终究会分开，她也不后悔如今跟他在一起。 此刻他也爱着自己。 这就足够。 元悦然被她一脸柔情蜜意刺激到，夸张地捂住自己眼睛：“哎哟，眼睛要瞎了，谁在这里秀恩爱，太没公德心了！” 秦意斜她一眼：“单身狗要有单身狗的自觉。” 元悦然盯着餐盘，沉痛道：“我说今天的饭怎么一股狗粮味儿，原来有人发狗粮。” “好吃吗？” 元悦然幽幽看着她，咬牙切齿：“我要告诉余露和真真，讨伐你的不人道行为！” 她手指飞快在306群里发出一条消息：“秦处长欺负单身狗啦！有没有人说句公道话？” 何真真刚考完试，目前正在等消息，特别空闲，第一个跳出来：“你们又在一起吃饭了？羡慕。” 元悦然发了个痛哭的表情：“不是吃饭，是吃狗粮，秦意给我发了好多狗粮tat” 何真真毫不留情嘲笑她：“我能想象你的处境，对你深表同情，喜闻乐见。” “还有没有同学爱了？” “同学爱是什么？能吃吗？” 两人插科打诨了一会儿，没见余露出来，何真真问这两个外交部的人：“余露呢？怎么不见她？” 元悦然果然清楚：“她又培训去了，翻年就要驻外，也不知道她去哪个国家。” “我过几天要去帝都，你们有时间吗？聚聚？不然等余露驻外，以后想凑齐四个人就难了。”何真真心里其实还有点忐忑，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通过考试进入国务院，不然她以后可能也不会留在帝都，因为她家在帝都没有人脉，若是考不进国务院，不如回老家发展。 这样的话，以后想见秦意和元悦然也不容易。 她们会跟自己差距越来越大，最终可能会越来越陌生。 她心里很舍不得。 元悦然马上赞同：“好啊好啊，我问问余露的时间。”又说，“这次是不是应该秦意请客？交了男票得拉出来溜溜吧？” 何真真好险差点没吓岔气。 秦意男友不用说肯定是那位周先生，她自己倒没有自卑，但从未见过周牧泽这样的人，一想到见面都有点紧张。 周牧泽对于她而言，是个大人物。 元悦然完全没自觉，她认为交朋友就是这样，谁也不比谁高贵，如果周牧泽看不起她们，她们只能惋惜秦意交了素养有瑕的男朋友。 不过她也知道周牧泽身份特殊，时间也不大好安排，于是问秦意：“秦意，周先生方不方便？不方便就算了。” 秦意想着大家确实很久没有见面，按照惯例，交了男朋友确实应该请闺蜜们吃顿饭，相互介绍一下，便说：“回头我跟他确定一下时间，不出差的话就能来。” “那行吧，我们先确定时间再定地点。” 一场聚会就这样定下来。 下午例行发布会后，秦意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秦小姐你好，下班后我可以跟你谈谈吗？】 号码显示所在地是帝都。 收到信息的号码是她升任处长后对外公布的工作号，这几天给她电话短信的人很多，大多数来电短信都会自报家门，说明目的，不是想约采访，就是想得到内部消息，要不然就是想套交情。 还从没见过这样没头没尾的请求。 本着负责的态度，她回了条短信：【请问你是哪位？】 此时，明雅正拿着手机，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姐在等什么？”明琪突然出声，她这个姐姐心思特别好猜，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是周牧泽，就是跟周牧泽有关的事。 明雅被她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摔地上：“小琪，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不是我走路没声音，是大姐你想事情太入神，你——是不是在想五爷？”明琪深深看着她。 明雅眼底闪过一丝慌张，矢口否认：“没有，我怎么可能还想着他……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 她神色间露出痛苦，下意识捂住胸口，感觉那里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明琪扶住她，“大姐，你就这样认输了？” 明雅坐到沙发上，双手抓着裙摆，低下了头，声音里满是痛苦：“我还能怎么办？” 384 蛊惑 “大姐，你知不知道在秦意回国前，五爷身边没有任何女人？” 明雅猛地抬头，“你是说……” 明琪含笑，“万一五爷心里对你还有情分，你就这样放弃岂不是很可惜？” 明雅咬唇，最终摇了摇头：“不论他为什么身边没人，他现在已经有了名正言顺的女朋友，我就不应该再去纠缠，那，那跟第三者有什么区别。” 第三者这种生物是她极为痛恨的，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成为这样的人。 好女孩不做第三者。 “可是你甘心吗？如果不是你生病，不得不离开五爷身边，现在哪有秦意的位置？” 明雅苦笑，“那又如何？都已经过去了，我注定跟他有缘无分吧。” “大姐你不能这么想，你所谓的有缘无分其实是人为的，五爷身边一直很清静，直到秦意回国。你知道她跟五爷以前是什么关系吧？五爷以前是她的监护人，她不过是仗着跟五爷多年的情分，得到五爷的抚养还不够，现在还要成为他的女人，虽然她在记者会澄清了跟五爷不是养父女关系，但是这有什么区别？知廉耻的人都做不出这种事来。” 明琪不遗余力抹黑秦意，蛊惑明雅去挖墙脚。 反正她跟周牧泽已经不可能，如果明雅能勾引到周牧泽，对明家有莫大的好处，她也能从中得益。 就算明雅挤不走秦意，也能给秦意添点乱，大伯也得跟着丢面子，看看大房的好戏也不错。 “……可是五爷已经跟她在一起，连周老太太也承认她的身份。”明雅想到那晚老太太亲自带秦意交际，明显是想让秦意扩展人脉，顺利在圈中站稳脚跟。 老太太从来不曾如此对待过她。 “大姐你应该知道，五爷喜欢谁，老太太就会赞成谁，如果五爷喜欢的那个人是你，老太太也肯定不会反对。”明雅苦口婆心，这话里有哄骗明雅的成分，却也不假。 “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五爷现在跟秦意只是男女朋友关系，真正的名分还没定呢。像五爷这种身份的男人，哪个不是谈几个女朋友才结婚？他空窗那么久，有个关系不一般的秦意自动献身，一时新鲜松了口也很正常，你真的甘心让秦意鸠占鹊巢，以后只能远远看着五爷？” 不甘心，她不甘心。 明雅从自己心中得到了这样的答案。 她曾经离周牧泽那么近，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就能跟他名正言顺站在一起。 如果自己早点回国，是不是已经跟他在一起？ 这个想法冒出来，再也收不回去。 “大姐，你还犹豫什么呢？就努力一次，如果不成功也能无憾了，可别等以后想起来才后悔，五爷年纪已经不算小，身边有了合适的人，过不了多久就会结婚，那时候你再想努力，可就真晚了。” 明琪看明雅意动，下了最后一剂猛药，“以后五爷带着别的女人在你面前介绍：这是我太太，是我共度一生的人，你能安然接受吗？” “不能！”明雅脱口而出，一想到周牧泽跟别的女人结婚生子，她的心就传来阵阵隐痛。 她从第一眼见到周牧泽，就把心落在了他身上。 整整十四年，从十五岁那年周家的宴会开始，她就喜欢上了他。 可是他那样的人仿佛不会跟任何女人产生关系，她一直把渴望压在心底，生怕一旦流露出来就连朋友也做不成。 当她知道家里想撮合她跟周牧泽的时候，天知道她有多幸福。 哪怕他拒绝，但她知道自己可能性很大，只要默默等着他，他总有一天会看到自己的好。 这一等就是十四年。 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四年？ 她早就爱得刻骨铭心，已经无法承受失去他的结局。 “我……我想试试。”说出要做第三者的话，她心中羞耻难当，但为了心中挚爱，忍着羞耻说道：“小琪你说得对，我想再试试，如果五爷拒绝我，我以后再也不会纠缠他，我……我想给自己，也给他一个机会。” 明琪心中冷笑，第三者就是第三者，还什么给彼此一个机会，明雅就是这么虚伪，偏偏所有人都怜爱她的懂事。 真是又当又立。 脸上却露出欣慰的笑容：“大姐你这么想对了，不过你一定要小心秦意，她非常狡猾，也特别懂得玩弄人心，微博有上万千的脑残粉，见谁不顺眼就让脑残粉去黑谁，迄今为止没有失败过，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让她抓住你的把柄。” 明雅眉目间露出一丝担忧，随即又坚定起来，“我知道了，谢谢你，小琪，我一定会小心的。” “嗯嗯，如果有什么事，随时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帮你出主意哦。” 明雅正想说些什么，这时，她手机响了声，提示有新短信。 她连忙解开手机锁，看到一个熟记于心的号码回复：【请问你是哪位？】 明雅才想起自己没有自报姓名，秦意应该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之前发那条短信也是一时冲动，发过之后便有些后悔，可是现在，她决定好好跟秦意谈谈。 于是回道：【秦小姐你好，我是明雅，六点半见个面可以吗？】 明琪在旁边看到短信内容，故意打趣：“大姐你给谁发短信呢？” 明雅也不知为什么，现在还不想告诉明琪，“一个朋友，你这几天都呆在家里陪我，一定闷坏了吧？你不用陪我的，自己去玩吧。” 明琪被她无意戳中痛处，现在哪有什么朋友跟她玩？勉强笑道：“不闷，大姐很久没回来，我想多陪陪大姐。” 明雅却善解人意道：“我这次会说服爸爸妈妈，不会再出国啦，以后陪我的时间很多，真的不用陪我在这里耗时间，你也应该多交际交际，早点找个喜欢的人把婚事定下来，这样二叔二婶也好放心。” 明琪心里快恨出血来，明雅自己还八字没一撇，竟然有脸说她？ “那我先走了，大姐你有事一定要跟我说。”她咬着后槽牙，费了很大的劲才没让自己露出狰狞的脸色。 另一边，秦意收到回复，眉头皱起来，明雅跟她有什么好谈的？ ------------------- 第三更。 不会有那种误会跟前任不清不楚你解释我不听不看就是你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情节，莫方。 385 见面 她回复：【明小姐找我什么事？】 明雅咬唇，来回打了几次字，终于发出一条回复：【我想跟你谈谈五爷的事。】 秦意皱眉，周牧泽的事？难道她还没死心？ 原本她感觉明雅并不是一个心思复杂的人，知道她跟周牧泽的关系后应该不会死缠烂打，但是想到寿宴上明家人的态度，她不能肯定明雅有没有被明家人鼓动，亦或者本来还心存幻想。 毕竟她也只见过明雅一面，做不到深刻了解。 犹豫了几秒，她果断回复：【六点半迎春路xx咖啡厅如何？】 她选的咖啡厅在翡翠花园附近，既然是明雅要求见面，地点自然要迁就她。 明雅见秦意答应见面，连忙回道：【可以，那么到时候见。】 短信发出，她心情忍不住雀跃起来，看时间不早，连忙回房间化妆。 化好妆，明雅原本穿了条短裙，不知为何想到秦意在宴会上盛装的样子，换上了刚送来的高定裙子，看着镜中高贵优雅如女神般的人，她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大姐，你打扮这么漂亮，是要去哪里？”明琪一直在注意她的动静，见她打扮精致准备出门，马上装作不经意撞到，开口询问。 目光落在明雅的衣着上，眼睛顿时红了。 那条裙子是dior高定，一条二十多万，明雅衣橱里还有好几套这样的高定，全是因为明雅前两天入院，大伯为了哄她特地买的。 这还不包括明雅从国外带回来的几箱衣服，她看过了，全是各种顶级大牌，随便算算价格有两三千万，这还不包括明雅穿旧没带回来的。 而她这个明家二小姐，现在连一条高定都穿不上，真是可笑。 明雅见她看着自己的裙子，“小琪也喜欢这条裙子吗？” 明琪淡淡笑了笑，“不喜欢，只是觉得大姐穿着很好看。” “也是，我记得你喜欢穿旗袍。”明雅看了下时间，“时间快赶不及了，小琪，我先出门了，回见。” 目送明雅离开，明琪马上给助理电话：“把车开过来，别跟丢了。” 六点一刻，秦意处理完手头的事情，给司机电话，让他把车开过来。 路上有点堵车，花了二十分钟才抵达咖啡厅。 她预计明雅应该已经先到，走进咖啡厅，果然看到靠窗的卡座上，明雅正在托腮思考，黛眉轻蹙，如白天鹅优雅纯洁。 这优美的一幕引起侍应生频频注目。 “抱歉，让明小姐久等了。”秦意走到卡座，在明雅对面坐下。 明雅回神，不住打量眼前的女孩，瞳仁微微一缩。 她发现自己精心的打扮没能胜过秦意，今天的秦意比那晚更加容光焕发，很普通的通勤打扮，却让人挪不开目光。 秦意发现她盯着自己看，保持微笑道：“我身上有不妥的地方吗？” 明雅露出歉意的目光，柔声说：“只是觉得秦小姐今天很漂亮。” 秦意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己，淡淡一笑：“谢谢夸奖，明小姐今天也很美丽。” 明雅收回目光，问道：“秦小姐喝点什么？” “一杯白咖啡，谢谢。” 明雅招来侍应生，点了两杯白咖啡，想到秦意迟到了将近十分钟，问道：“秦小姐工作很忙？” 秦意嗯了声。 六点是上下班高峰期，手头上的事必须第一时间处理完毕，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 明雅刚才在网上查了下秦意的个人资料，对她的感观变得很复杂。 她在网上很有名，有上千万的粉丝，号召力很强大。 她独自躲过了联邦情报局的追杀，还反过来把凶手都送上法庭，接受法律制裁。 她还是新闻司最年轻的处长，前途不可估量，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 自己真的还有机会吗？ 明雅心里有些茫然，但很快她又坚定起来，只此一次，就努力这一次，不管成不成功。 “听说秦小姐刚刚升任新闻史处长，还没恭喜你。” “谢谢。” 秦意惜字如金，没有像在周家宴会上见招拆招，让明雅摸不准她的心思，忽然感觉她这样跟周牧泽很像。 是因为她跟周牧泽在一起的缘故吗？ 明雅心里涌出酸意，“听说五爷以前是秦小姐的监护人？” “是的，网上大部分关于我的个人信息是真实的，我13岁时监护权转移到他手上，16岁追求他，期间分开过几年，去年在s市再次遇到他，明小姐若是对我的个人经历感兴趣，可以到网上查看。” 明雅没想到她这么坦率，有一种被挑衅的感觉，语气也低沉了几分：“秦小姐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不恰当吗？” 秦意淡淡一笑，“明小姐是指我追求自己的监护人？” 明雅咬唇，“五爷是你的监护人，无论如何都是你的长辈，你……你年纪小，把对他的依赖当成喜欢，这本来就不对……” “明小姐怎么知道我把对他的依赖当成喜欢？” “你当时才16岁……”说着却想起自己是15岁喜欢上周牧泽，没资格说秦意。她嘴唇动了动，低声说：“五爷对你有抚养之恩，说起来便是你的长辈，你那样终究有些不好。” 秦意反问：“如果明小姐是我，你会要求自己恪守身份吗？” 明雅脸色一白。 “明小姐不会对不对？” “我……” “既然明小姐自己做不到，凭什么来要求我？”秦意深深看着她，“凭你也喜欢他？” 明雅身体一颤，脱口而出：“当年我跟五爷本来要订婚，若不是我出国养病，现在根本没有你的位置！” “订婚？” 明雅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其实周牧泽从始至终都没有这个想法，都是她一厢情愿…… “至少我当时距离他最近，如果我没有离开，他一定会看到我。” “哦。” 明雅见她没有任何反应，怔了一下，“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明小姐希望我有什么想法？” “你……”她不按套路出牌，明雅不知该如何应对。 “明小姐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告诉我你是周牧泽的前任？还是想让我退位让贤？” 386 三观不同 明雅被逼问得脸色苍白，面对秦意的质问，她忽然鼓起了勇气：“抱歉，我为刚才的话向你道歉，没有站在你的立场考虑过，是我太过想当然了。” 秦意讶然，有点搞不懂明雅到底什么意思，难道真的只是来找她谈谈周牧泽？ 随后她听明雅说道：“我想跟你有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你曾经错过他，我也曾经错过他，同样不想放弃他，我们各凭实力说话。” 秦意：“……”所以还是来跟她抢男人的，只不过比较礼貌，提前告诉她做好防范，不要让被周牧泽抢走了？ 秦意觉得自己有点无法理解明大小姐的脑回路，真不知该说她做第三者做得坦荡，还是该说她太过单纯天真。 过了半晌，她才想到合适的措辞：“明小姐，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不恰当吗？” 明雅有点羞耻，她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大光明，但是她不想自己后悔，歉意道：“抱歉，我知道这样不大好，但是我必须争取这一次，如果五爷最终还是选择你，我会彻底退出，但是现在，我不会退让！” 秦意：“……”这年头做第三者已经这么理直气壮了吗？ 偏偏她真的感觉到了明雅的歉意，真心实意的歉意。 她忽然觉得很无力。 三观不同，如何沟通？ “明小姐，你平时是不是很喜欢看偶像剧？”秦意突然问。 明雅愣了下，“偶像剧？不，我平时喜欢看书，莎士比亚文集之类，不怎么看电视剧。” 秦意嘴角抽抽，明雅这个感情观跟偶像剧思维很像，真爱至上，真爱无敌…… 她决定放弃说服明雅，三观这种东西一时半会儿扭转不过来的，她一点也不想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这事都是周牧泽惹起的，应该由他解决。 光是明家就有他两朵烂桃花，也不知道潜在的还有多少。 秦意深觉自己任重道远。 “明小姐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周牧泽？你跟我说这些没有任何用。” “我想跟你公平竞争，所以必须告诉你一声。”明雅顿了顿，咬着唇，迟疑道：“你一直都这么直接叫他的名字吗？” 秦意一笑，“抱歉，这个问题太私密，我不想回答。” 明雅脸色微微一白，像是被打击到了。 这时，秦意电话响起来。 秦意看了眼来电显示，向明雅微微颔首，“如果明小姐没有别的事，恕我先走一步。” 明雅没有言语。 秦意拎着包走出咖啡厅，在电话快挂断时接通，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你在迎春路？” “查岗呀？” 电话里响起他低低的笑声，“路过看到。” 秦意抬头，看到自己的车停在马路边，旁边停靠着一辆黑色的车子，果然是周牧泽的座驾。 那辆车开过来，后车门被推开。 她走过去，看到男人正看着自己，温暖的暖气扑面而来。 她连忙矮身坐进去，听到男人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约会。” “男的女的？” “男的。” 周牧泽侧脸看她，“谁？” 她眼珠子转啊转，“这不能告诉你。” 周牧泽看她一眼，转回去淡淡了句：“是吗？”没有再问。 她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回去后果然被教训了。 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她大声控诉：“我还没吃饭！你怎么能这样？！” 周牧泽搂她起来，“现在去吃。” 秦意恨不得掐死这男人，“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事，现在还怪到我头上，有没有天理了？” 男人低声笑，“我以为你红杏出墙。” “……”秦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苦没处说，哼哼唧唧：“分明是你前任未婚妻来找我麻烦，你一朵两朵烂桃花全报复在我身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呢？” “我从来没有前任，只有现任。” “花言巧语，巧言令色。”她历数罪状。 周牧泽把她抱到餐桌前，帮她把餐具摆好，盛了一碗汤，把汤匙塞到她手中，做完这些淡淡问道：“我只对你花言巧语。” 秦意：“……”你会撩，你了不起啊？ 心里却抑制不住地愉悦。 “明雅来找你？” 秦意喝了一碗汤，火气也被浇灭了，把明雅的来意简略说了一下。 周牧泽顿了顿，“明雅应该是被人怂恿来的，明家可能有这个意思。” “你倒是挺相信她。”秦意似笑非笑。 周牧泽淡然笑了笑，“明雅被保护得太好，直到现在仍然不谙世事，也正是她太过单纯，本来做不出这种事，应该是明家有人鼓动她才会这么做。” “我看明琪肯定没少掺和，之前寿宴的时候，明雅晕倒在你怀里，她就特别想让你抱明雅走，生怕被人接受，估计是看自己跟你没有可能，就想让明雅来出头，明雅顶着你前未婚妻的名头可比她有话题度。” 明琪就跟小强似的，打也打不死，特别恶心人。 可惜明琪现在失业在家，也不怎么出门，想回敬她都不知道如何进行。 “这件事我会透给明家，你不用理会。”周牧泽说。 秦意这才勉强满意，想起一件事：“你过几天出差吗？” “有事？” “我们宿舍聚会，作为第一个脱单的人，我得向她们介绍介绍你，她们可算是我的娘家人。” 周牧泽笑着看她，“娘家人？” “嗯嗯，有没有时间？” “哪天？” “具体还没定下来，大概周末吧。” “时间定下来再告诉我。” 秦意闻言大喜，准备一会儿把消息告诉舍友们。 “你抽时间也回家里看看老太太，她很想再见你。”周牧泽很乐意看到未来妻子跟父母相处好。 想到宴会上老太太对自己照顾颇多，她心里很感激，也很喜欢这位慈祥和蔼的长辈：“我看看什么时候吧，老太太可以给我打电话发消息聊天呀，老太太平时都做些什么？我抽空跟她聊聊语音。” 周牧泽道：“她平时没做什么，你随时可以跟她聊。” “是吗？那我待会儿就给老太太发消息。” ------------------- 今天先两更。 387 一切尽在不言中 夜幕降临，无尽灯火点亮帝都的夜色。 车子在马路上徐徐行驶，车窗上映出明雅姣好的脸容。 她脑海里还在想着秦意离开的那一幕，那辆车，是五爷的吧。 他是特地来接秦意的吗？ 心脏传来阵阵隐痛，明雅捂住了胸口，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锥心刺骨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回到明家大宅，管家早已经等在门口，见到人，连忙喊道：“大小姐回来了。” 明友康夫妇已经在客厅等候多时，明雅的病情不稳定，一个人出门这么久，都担心得不行。 听到管家喊话，明友康的妻子贾岚马上起身迎出来，“小雅，你终于回来了。” 等看到明雅苍白的脸色，惊道：“小雅，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病情复发了？” 明雅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妈妈，你不用担心。” 贾岚知道女儿乖巧，向来报喜不报忧，把目光投向司机，“大小姐今天去见了什么人？是不是被欺负了？” 司机恭敬道：“回大太太，大小姐去见了秦小姐，回来的路上就一直不舒服。” “秦小姐？周老太太寿宴上那个秦小姐？”贾岚对秦意的感观特别差，这个女孩子小小年纪就会勾搭监护人，心机特别深，明琪倒霉也跟她有关。 周五爷怎么会看上这种女人？ 司机点头，“是的。” “她对大小姐做什么了？” 司机看着明雅，明雅跟秦意坐在咖啡厅谈了一会儿，他透过落地窗能看到两人没有发生冲突，但是具体说了什么却不知道。 明雅连忙道：“妈妈，秦小姐没有对我做什么，你不要胡思乱想。” 贾岚握着明雅冰凉的手，不赞同地看着她：“她没有对你怎样，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她心机那么深，手段还特别狠，你对上她肯定会吃亏，以后少跟她打交道。” 明雅却不愿意说，她始终觉得自己要做的事不大光彩，如果爸爸妈妈知道，一定会觉得她丢脸，还可能把自己送出国，那样她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真的没什么事，只是我身体不大舒服。” “那你为什么跟她见面，是不是她向你示威？”贾岚恨恨道，“一个孤女，若不是攀上周家，她算个什么东西？当初你如果没有出国，现在哪有她的位置？” 明雅心里有点茫然，为什么大家都说她没有离开五爷就没有秦意的位置，难道五爷当初对她并不是没有情意？ “好了，你别再跟孩子抱怨了，小雅一定饿了，有什么事先吃了晚餐再说。”明友康心里也很不爽，明雅拿不下周牧泽，明琪也不成，最终让一个孤女捡了便宜，明家两个精心教养的大小姐被一个孤女压在头上，他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佣人把晚餐摆上桌，全是明雅喜欢吃的菜，但明雅心不在焉，口味很差，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 “小雅怎么吃这么少？是不是不合胃口？”贾岚担忧道。 明雅摇头，“我在咖啡厅吃了点东西，现在不大饿。”犹豫了几秒，鼓起勇气说：“爸爸妈妈，我想办一个party，请圈里的朋友一起过来玩，可以吗？” “办party？”明友康夫妇同时皱眉。 明雅说大病其实没有，只是那年意外后身体比较弱。 想到那些事，明友康夫妇就恨不得凌迟了罪魁祸首，连带着对周牧泽也迁怒起来。 如果周牧泽能送明雅回家，明雅根本不会发生那些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明雅忘记了那段记忆，这些年让她长居国外，就是担心她回来受到刺激想起来。 明雅以为父母担心自己身体，“我身体已经很好了，帝都也有很好的医疗条件，我不想再离开爸爸妈妈身边，一个人在国外好孤单。” 明友康和贾岚心中揪痛，他们又如何舍得宝贝女儿离开身边，可是，明雅如果受到刺激或者再发生意外，他们可能就会失去她。 “爸爸妈妈，求你们了，我一定听话，不会让你们担心。”明雅软语祈求。 明友康和贾岚差点答应下来，相视一看，明友康咬牙道：“小雅，爸爸妈妈商量一下，晚点给你回答好不好？” 明雅看出父母已经松口，乖巧点头：“那我等爸爸妈妈的好消息。” “你就知道是好消息？”贾岚嗔怪地点了下她额头。 明雅眨眼，“因为我知道你们最疼了我，一定会给我好消息的。” “鬼机灵，到时候是坏消息你可别哭鼻子。” “才不会。” 明雅心中开始畅想party要请什么人来，按捺不住欢快的心情，便跑回卧室开始做计划。 明友康夫妇都笑着看她像小鸟儿似的，都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 等人离开，贾岚忍不住道：“要不就让小雅留下来吧，她一个人在国外那么多年，难道以后永远都不能回来吗？” 明友康沉吟，他当然也舍不得女儿离开身边，但是他更担心事情曝光会给明家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贾岚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想法，道：“现在小琪名声坏了，这一辈没有女孩子能代替明家在外面交际，现在小雅回来正好，那个秦意不是刚在周老太太寿宴上大出风头吗？我们小雅也不比她差，这次办个party，一来小雅可以多交些朋友，二来可以聚拢些人脉，再者也可以为我们明家挽回些颜面，不然外面的人都以为我们明家的大小姐不如一个孤女。” 明友康果然被说动了，当年的事也没什么人知道，只要多注意些，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更何况当年的事，周家亏欠小雅良多，像周牧泽那样的人，重责任甚过感情，如果小雅手段得当，说不定还有机会嫁入周家。 那个秦意不过是仗着过去的情分才攀上了周牧泽，这样的情分小雅也有，小雅各方面条件也都比她好，到时候谁是周牧泽太太还得两说。 他很快做出了决定，“你说得对，小雅不可能永远待在国外，这次回来干脆别走了，她这年纪过不了多久也要谈婚论嫁，留在我们身边的日子不多了。” 贾岚与他相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388 明琪被算计 明友康夫妇当晚宣布了为明雅举办party的事，明家人神色各异，最终在明友康说明用意后，都没有反对。 这是一场为明雅举行的专场party，全家人都围着明雅转起来。 明友康夫妇怀着让女儿艳惊四座的心思，不惜重金买下一条百万级晚装，拿出明家珍藏数代的珠宝，还特地从国外请来顶级造型团队，确保明雅在宴会当晚最惊艳。 明琪心中嫉恨不已。 即便是她的成年礼也不曾如此隆重，明雅不过是从国外回来，却如此兴师动众。 一个废人罢了，难道他们以为周牧泽还能看上明雅？ 真是痴心妄想。 灯红酒绿的酒吧里，明琪一个人坐在吧台旁喝酒，她有点不适应这样嘈杂的环境，不过今天几个朋友约了在这里，她也只能按捺住烦躁等待。 “明琪。” 忽然有人喊她。 只见五六个穿着时尚的年轻女孩笑嘻嘻走来，明琪刚想打招呼，等看到最后面那个人，顿时脸色一变，“沈依怎么在这里？” “碰巧在外面遇上的，反正没多少人，一起玩呗。”一人说道。 明琪脸色阴沉，这几个人算什么东西，以前恨不得跪地巴结她，若不是她闷得慌想找人散心，见都不会见这几个人。 现在看她落魄，就敢自作主张了？ 沈依扭着腰肢走上前，垂眸轻笑：“明琪，你是不是怕我？” 明琪淡淡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跟沈大小姐没什么可聊的。既然你们请了别人，那我恕不奉陪了。” 沈依抓住了她手臂，“别急嘛，出来玩就是朋友，你何必那么介意身份？” “就是呀，明琪，你好久没出来玩了，大家一起聚聚，我们只管玩，不谈其他。” “你还不知道我们吗？坏事肯定不会干的，不该碰的东西都不会碰，你担心什么？” “你回去也不好玩，还不如在这里跟我们一起。” 明琪被几人劝着，也开始动摇起来。 她最近在家里快要窒息了，所有人都围着明雅转，她就像角落里的尘埃没人理会。 被无视的滋味特别难受，她实在受不了了，今天才会约这几个平时看不上的人一起玩。 只是她对沈依很不放心，这个女人无利不起早，她不得不提防。 沈依见她冷着脸，啧了一声，松开手：“既然明二小姐不欢迎我，那么祝你们有个美好的夜晚。” 见沈依走远，那几人连忙解释：“明琪，其实我们也不想跟沈大小姐一起玩，我们再无知也知道她家跟你家什么关系，只是她来头大，我们不好拒绝，只能带过来让你回绝她。” “是啊是啊，谁让我们这些人里，就你不怕得罪她呢！” “还是明二小姐给力。” 明琪闻言，脸色好了很多，这几个女孩确实不好回绝沈依，微微笑着说：“没事，我能理解你们的难处。” “我就知道你最善解人意，现在不欢迎的人走了，你还玩不玩？” “大家难得聚聚，今天我请客，大家想吃什么随便点。”明琪知道自己刚才有点得罪人，大方说道。 “好耶~” 几人开了个包间，喝酒唱歌打牌，气氛很活跃。 明琪坐在最中间，几个女孩围着她说笑，一如既往地捧着她，这让明琪慢慢放松下来，恢复了以前明二小姐的派头。 不知不觉她便喝多了。 她原本没打算喝多，只是今晚的酒喝起来没感觉，她平时酒量也好，这么几杯根本醉不了，却没想到这酒的后劲大得出人意料，等她发觉自己喝多时，已经脑袋昏沉，浑身燥热。 “空调开得太大，调低一些……” 谁知温度没有降下来，反而越来越热，身体里还有一股躁动，让她渴望得到什么。 当一个微凉的躯体贴上来，她马上紧紧抱住，直到彻底昏睡过去。 她再次睁开眼时，感觉浑身疼痛，眉头忍不住皱起来。 下一秒，明琪就发现自己浑身赤裸躺在一个陌生房间里，整个人都呆住了。 当她用颤抖的手掀起被子，看到自己身上遍布的痕迹，终于忍不住尖叫：“啊——” 她的清白没了。 被一个不知名的男人睡了。 明琪眼睛血红，是昨晚，昨晚那几杯酒！ 她手忙脚乱找到自己的包，掏出手机哆哆嗦嗦拨了个号码，电话那头传来无法接通的声音。 她们怎么敢？怎么敢这么算计她？ 就不怕被明家报复吗？ 明琪喘着粗气，五官扭曲，她一定要搞死那几个贱人！ 过了半晌，她终于冷静了些，现在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万一对方叫人来曝光，她这辈子就完了。 穿好衣服，明琪检查了一下房间里有没有针孔摄像头，发现没有，仍然没有放行，因为她无法确定昨晚有没有被拍照片和视频，如果被拍了…… 她心里涌出漫天的怨恨，让她知道背后算计自己的人是谁，一定要叫对方生不如死！ 这时，电话突然响起来。 “明琪，昨晚过得好吗？”一个柔媚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明琪瞳仁猛地一缩：“沈——依——” 沈依在那头轻笑，“是我。” “是你算计我！”明琪咬牙切齿。 “是我，那个mb可是调教了很久，昨晚第一次接客，你满意他的服务吗？” 明琪恨不得杀了她，“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啊？”沈依似乎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随后笑着说：“我就是看你可怜，明雅一回来，你就彻底没了地位，啧啧，分明明雅只是个废人，却能比你更受重视，我实在看不过眼，所以把看中很久的美人儿送给你享受。” “这不是你陷害我的理由！” “陷害？不，宝贝儿，我在教你享受呀。”沈依突然哎呀了一声，“你昨晚还是处女吧？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处男情结，不过反正你现在已经不是了，实在想要处男可以另外再找。” “沈依——”明琪恨之欲狂，“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给你！” “不不，明琪，你还是没有领会我的好意，哎，你说你都二十七八了还是个处女，你守着贞洁给谁呢？周牧泽肯定是不会要你了，圈里那些男人哪个结婚前不玩十几几十个女人？那张膜不会给你提高任何价值。” ------------------- 我一直觉得吧，不管女配多可恨，我都很膈应主角算计女配的贞操，私以为这是对女性最大的恶意，其实也是把女性物化的表现，为什么算计贞操会让女配最痛苦？这不正是认为女性失去贞操有罪吗？ emmm没有地图炮的意思，小仙女们不要对号入座，就是今天刚好看了一个说到女性性观念的文，女性应该做主自己的身体，自尊自爱应该，但也不用看得比生命更重要。 389 不亏的买卖 明琪已经说不出话，直喘粗气。 沈依笑语嫣然，“其实你昨晚很爽吧？听伺候你的美人儿说你叫得很大声，特别配合呢。” 明琪脑海里突然涌出很多画面，其实昨晚她还是有点意识的，但是身体的感觉太强烈，她完全控制不住，那时候的感觉…… 一股难言的躁动从小腹窜起，她浑身一颤，差点把手机摔了。 沈依见她不说话，笑得更加灿烂，她就知道明琪一定很喜欢那种感觉，因为她给明琪准备的助兴药可是少见的好货，可以让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同时还能保持意识清醒，加上男方技术好，不可能没有爽到。 明琪体验过这一次，一定会念念不忘，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人的底线呐，就是这么不断突破的。 听到沈依银铃般的笑声，明琪羞愤欲死，“沈依，这个仇我记下了！” “好呀，你最好记得清清楚楚的，什么时候想来找我，我一定扫榻恭迎。”沈依意味深长加重了最后四个字的语气。 明琪啪一下挂断电话。 沈依听到电话挂断的忙音，脸上笑意未减。 “沈依，你算计明琪做什么？”旁边办公的男子被迫听完她跟明琪的对话，开口问道。 “你猜猜，我的好大哥。”沈依抛媚眼。 沈鸿视若无睹：“一样的手段不要反复用，容易阴沟里翻船。” 沈依从沙发上收起大长腿，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手段无所谓新旧，有用就行。” “所以你这么算计明琪，还特地告诉她是为了什么？” “我就不信你没猜出来。” “你想让明琪再次爬起来？” “bingo！”沈依打了个响指，“大哥哥你果然聪明，你想想明琪曾经站在云端，现在跌倒谷底，肯定不甘心这么被人踩下去，一定会想尽办法爬起来。可是明家是明友康做主，明友青现在连明氏都快控制不住，短时间内明琪翻不起水花，所以呢，我就给她指了一条路。” “你那叫指路？” “怎么不是？她现在一无所有，只有自己的身体。——男人征服世界，而女人可以用身体征服男人，可惜明家人古板得很，明琪又想待价而沽，不可能拿身体去博前程，所以我让她不破不立，可不就是给她指了一条路吗？” 沈依笑盈盈说着，脑海里已经在设想明琪会征服谁，若是明琪再次爬起来，妥妥会对付秦意，连带着周牧泽也会掺和进来，到时候再推波助澜一番，变成周家和明家的矛盾，哎呀呀，曾经的盟友分分钟要闹翻。 “就算明琪烂泥扶不上墙，没有达到预期效果，至少也能搅得两家人不安宁，到时候我再曝光明琪的小视频，让明家彻底玩完，周家从此将少一个助力，这对于我们家无论如何都是不亏的买卖。” 沈鸿也没想到明琪还有这么个作用，露出笑意：“难怪父亲总可惜你不是男孩，否则这沈家当家要让你来当。” “呵，还不是重男轻女闹的。”沈依嘴上那么说着，心里压根没在意，她才不要当家，那得操心多少事，都没时间玩乐。打了个呵欠，她从沙发上站起，“我去找人玩了，大哥你继续为光耀门庭努力吧。” 这天，秦意收到了霍俊峰的消息，赔偿案和遗产案法院宣判了。 赵文平的遗嘱确认无误为本人立下，被赵凌楠非法侵占的18亿遗产全部收回，因为提出诉讼和递交遗嘱的人是秦意，这些遗产转到秦意名下。 至于赔偿案，鉴于二者导致的案子影响特别恶劣，法院做出了惩罚性赔偿判决，最终判处被告赔偿原告各项损失12亿欧元。 赵凌楠被收回遗产后，将面临终身监禁，无力做出赔偿，所以最终秦意可以拿到的赔偿金大约有9.8亿欧元。 宣判后，新闻界再次轰动。 这次的判决创造了德国个人赔偿金新纪录，秦意再次受到关注。 遗产加上赔偿金，折合华元将近200亿。 无数人惊叹她成为亿万富豪的速度，当然，也有很多人眼红，现在就有很多眼红病在指责她的财产来路不正，还有一些圣母婊跑到她微博下道德绑架，说她这么多钱应该多捐一些给贫困灾区，支持国家建设，否则就是不仁不义，更有人宣称要绑架她。 前两者，秦意压根没看在眼里，至于后者，周牧泽已经加强护卫，同时通过网络查到这些宣传要绑架她的人，一个个全部进行调查。 “秦小姐，赔偿金直接转到你账户上，但是赵文平的遗产有不少是固定资产，以及一些股票债券，这部分你打算怎么处理？”霍俊峰问道。 “赵文平的遗嘱其实不是我找到的。” “但遗嘱是因为你找到的，你确实有权继承这些遗产。” 如果没有秦意跟赵凌楠的案子，就不会追查赵凌楠，也不会查到瑞士，而瑞士这条线索也是秦意提供的，是她直接导致了遗嘱曝光，卫哲找到遗嘱也是遵从她和周牧泽的意思。 “嗯，也是，反正只要从赵凌楠手上拿走遗产就行，不过我还是不打算要这笔遗产。” “你的意思是？” “现在网上好多人指责我为富不仁，我打算把这笔遗产捐出去。”她开玩笑说。 霍俊峰无语，“网上那些瞎蹦跶的人都是羡慕嫉妒恨，你不用在意。” “我知道，赔偿金已经足够我花一辈子，这次国家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我想回报一二。” 霍俊峰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气的女孩，十几亿说捐就捐，不带喘气一下。 他万分感叹道：“后生可畏，秦小姐你太大气了。” “反正不是我的钱。”她笑着说。 霍俊峰被她逗笑，“网上那些说酸话和道德绑架的人该自惭形秽了。” “他们只会认为我应该这么做，不过我做什么，不需要经过他们同意。霍律师，捐赠方面我不擅长，还得麻烦你帮我跟相关部门沟通，具体用途我没有要求，不过我最终要看到完整的计划书和证明。”她有心支持国家发展，但也不想让蛀虫中饱私囊。 “可以，过两天我们回国就处理这事。”霍俊峰一口答应下来。 ------------------- 第三更。 390 安排一出大戏 明琪整整两天没有离开卧室，不见任何人。 明友青听佣人说二小姐一整天没吃喝，以为她生了病，同妻子史曼文一起去敲她的门，明琪死活不开门，让所有人滚，搞得明友青很恼火，不愿再管她。 史曼文在外面劝了片刻，见女儿不理不睬，只好随她去了。 窗帘遮住所有的光亮，卧室一片黑暗，明琪坐在电脑前，屏幕的光照在她脸上，五官看起来特别阴森。 明琪本来是害怕网上出现自己的艳照视频，因为她不相信沈依这么做，仅仅是为了毁掉自己的清白，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好在没有看到。 她松了口气，随即看到了另一条新闻：华国律师胜诉赔偿案和遗产案，创造德国个人赔偿金史上最高记录。 新闻里没有提到秦意的名字，应该是媒体有意淡化秦意的存在，但是关注这两起案子的人都知道，天价赔偿金的获得者是秦意。 “200亿……” 明琪看着那个让人咋舌的金额，心里嫉妒得要死。 秦意怎么那么好运？ 回国就能碰到周牧泽，出国就能获得天价赔偿，成为真正的亿万富豪。 现在的她正如寿宴上所说，身家足以匹配周牧泽。 明琪越想越愤怒，为什么秦意这样出身卑贱的贱人能飞上枝头，而她堂堂世家女出身却沦落到这么悲惨的境地？ 真想毁掉这些人的一切，让他们也体会跌入泥泞的痛苦。 秦意，明雅，沈依，还有大伯全家…… 明琪心中的恨意越发浓烈，几乎快要把她逼到崩溃。 不能再这样下去。 再这样下去，每个人都会踩在她头上！ 明琪瞪着血红的眼睛，也不知在想什么，惨白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容，在电脑光的照射下如鬼魅般阴森，如果有人看到，一定会被吓到。 她从床上爬起来，身体的异样已经消失，只是两天不吃不喝，让她有点虚弱。 走进浴室，看着镜中形容枯槁的女子，明琪目光阴冷，慢条斯理洗了个澡，再对着镜子化了个妆，从衣橱里取出一条米色长裙，看着镜中的人变得光鲜亮丽，面无表情走出卧室。 “二，二小姐。”佣人突然碰到她，一时有点吃惊。 整栋大宅都知道，二小姐躲在卧室里两天不见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刚才二太太劝了好久没动静，现在竟然自己出来了。 明琪冷淡地嗯了声，“大小姐在吗？” “在的，大小姐正在卧室。” 明琪朝明雅卧室走去。 “……二小姐这是怎么了？”佣人狐疑，总觉得刚才的明琪太阴冷，跟个女鬼似的。 “大姐？”明雅的卧室没有关门，明琪在外面敲了敲。 明雅正坐在梳妆台前发呆，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明琪后，眉间郁色一扫，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小琪，你终于愿意出来了，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在卧室里不吃不喝让人担心死了？” 明琪脸色一冷，指节捏得泛白。 明雅感觉她情绪不对，连忙换了个话题：“小琪，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明琪很快收起冷色，换上淡雅的浅笑，“过两天是大姐的宴会，我来看看大姐准备得怎么样，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明雅眉宇间顿时被愁云笼罩，明琪问道：“大姐有什么事吗？不妨告诉我，我可以帮大姐想想办法。” 明雅犹豫了几秒，开口道：“我在想要不要请秦意来……” 明琪来找她，本来就是想让她把秦意请来，心中一喜，柔声问道：“为什么不请呢？” “我之前已经跟她谈过，她肯定很讨厌我，再请她来会不会不大好？” “大姐你会请五爷吗？” 明雅脸上露出几分羞涩，“我们家和周家是世交，五爷当然要请。” 明琪心中冷笑，脸上笑意更加温柔：“既然你把五爷请来，更要把秦意请来，五爷跟她是正式交往关系，她现在也是圈里人，你光请五爷不请她，让别人怎么想？” 听到正式交往关系这句话，明雅心里有点难受，“要是把请她来，不是要看她跟五爷出双入对？” “即便你不邀请她，她也可以作为五爷的女伴过来，或者干脆让五爷不来，这样你还不如特地去请她。大姐你别忘了，你才是party的主角，这是你的主场，你想做什么岂不是更容易？” 明雅转过弯来，五爷一向不怎么参加这种宴会，秦意不来，他很可能也不来，顿时有点担心：“可是她万一不来呢？” “你亲自把邀请函交给她，这么大的诚意，如果她不来就是怯场，别人知道了只会说你大方心诚，觉得她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明雅略作犹豫，很快下定了决心，“那我今天就亲自把请柬给她。” “对了，大姐想请那些朋友来？” 明雅离开帝都五年，很多人已经不大熟悉，这也是她最近为难的事，“我现在很多人都不认识了，没有特别想请的朋友。” “不如我给大姐列一个名单，邀请一些品行好的人，这样大姐可以多交些朋友。” 明雅想了下，“小琪你比我认识的人多，不如你帮我发请柬吧。” 明琪正等着她这句话，叹气道：“我原来还想偷个闲呢，多嘴一句就被你抓壮丁了，好吧，发请柬包在我身上了，谁让你是我大姐呢。” “那就谢谢小琪了。”明雅笑语嫣然。 明琪掩唇一笑，那天定会如你所愿，给你和秦意安排一出大戏…… “阿嚏阿嚏！”秦意连打了两个喷嚏，元悦然护住自己的餐盘，狐疑看着她：“你是不是感冒了？” 秦意揉了揉鼻子，美滋滋道：“没有，可能有人在想我吧。” 她这么一说，元悦然乐了，“我看骂你还差不多，现在网上好多人骂你为富不仁。” “那叫羡慕嫉妒恨。” “你这挣钱的速度让很多大佬都自叹不如，人家一个集团辛苦一年都挣不到你这么多，更别提那些一辈子都挣不到你百分之一的穷比。” 391 邀请 “这是卖命钱，当初运气稍微差点，就算赔一万亿，我也花不着一分钱。” “要是卖一次命能挣这么多，多的是人愿意卖。” “算了吧，让你卖你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我又不缺钱。” 秦意白眼，“你这叫站着说话不腰疼。” 元悦然脸皮厚，不动如山：“大富婆，你是不是应该救济救济你贫苦的同学，庆祝一下你成为亿万富婆？” “周末豪华两日游，元同学觉得如何？” “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嘛？” “那你家周先生？” “他有时间。” 元悦然马上掏手机，“我现在就告诉余露和真真。” 群里马上炸了。 何真真发了个震惊的表情，“真的？？？？我读书少不要骗我。” 余露这次也在线，“周先生也去？” 元悦然催促道：“秦同学本尊请确认消息。” 秦意好笑地打字：“你们不是要见他吗？他正好这几天有空，如果觉得他碍眼，那我们一起吃顿饭就让他回去。” “又撒狗粮。”元悦然怨念道。 何真真有点语无伦次：“天呐，要跟周先生一起旅游吗？好紧张肿么办？我是不是应该穿晚装去？我现在学礼仪还来得及吗？” “你淡定点，周先生也是个人。”余露这么说，其实心里也有点紧张。 “我这不是怕给秦意丢脸吗？不是有句话，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交际圈，万一我出丑怎么办？” 秦意笑着回道：“余露说得没错，不用紧张了，他不在意这些的，只要人品好其他都无所谓。” “咦，这是在夸我吗？”元悦然突然冒出一句。 余露开嘲讽：“悦然人品倒没问题，就是节操有点低，也没影响吗？” “喂！别仗着你不在这里就能说我坏话，你这几天还要回外交部的！”元悦然表示不满，明明她人品好，三观正，妥妥的新世纪接班人。 “回了再说，说不定你过两天就出差了呢。”余露知道翻译司经常出差，稳准狠补上一刀。 “你个乌鸦嘴！我要是这周出差都怪你！” 秦意笑得肩膀直抖，被元悦然发现瞪了眼，连忙顺毛撸：“好啦好啦，你运气一向好，不会出差的。” 元悦然犹觉得不够，在群里发了个一个鬼画符，表示反弹诅咒。 傍晚时分，秦意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把电脑里的文件保存，随后收拾东西，给司机打了个电话，拉上办公室门。 “秦处，你也下班了。”同事打招呼。 听了几天的秦处，秦意已经习惯，微笑着说：“一起走吗？” “嗯，正好我也要走。” 几个同事陆续关上电脑，跟她一起离开新闻司。 刚走出外交部大楼，路边一辆白色奥迪后车门打开，身穿白色长裙，戴着同色礼帽，如同欧洲贵族淑女的明雅从车里走出，朝她挥挥手：“秦小姐！” 秦意：“……” 现在正是下班时间，外交部大楼外面人来人往，明雅很快引起了行人的注意，不少人放慢了脚步看向她们。 明雅走到秦意面前，“秦小姐，又见面了。” 秦意身边围着几个护卫，此时正机警地查看四周，明雅也被对方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一会儿，明雅发现其中有两个人以前似乎在周牧泽身边，心里有些发酸，勉强笑着说：“你出行都带这么多护卫吗？” “最近很多人知道我发了一笔横财，为了安全，多带几个护卫总是没错的。”实际上撞车后，周牧泽就安排了这么多人保护她，不过她不想跟明雅提起周牧泽。 明雅知道她的案子胜诉了，“恭喜你胜诉。” “谢谢，明小姐找我什么事？” 明雅感觉到她的冷淡，也没什么兴致跟她交谈，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份请柬：“周五我有一个party，我想邀请你参加，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请柬，希望你务必到来。” 秦意瞥了眼那张粉色的请柬，淡淡道：“抱歉，明小姐，我工作很忙，恐怕没时间。” “party是晚上，你不用请假的，而且我请了很多圈里的年轻人，你刚刚踏进圈子，认识的人不是很多，趁这个机会多认识一些朋友也好。”明雅非常真诚地说。 秦意只想翻个大大的白眼，明雅到底是太过单蠢，还是突然学会耍心机了？“前任”邀请现任参加宴会，怎么看都不会有好事，还请了很多圈里的年轻人来，来干什么？凑热闹看八卦吗？ 秦意不想跟她废话，直接问道：“明小姐，你觉得请我参加你的宴会，真的合适吗？” 明雅愣了下，咬紧了下唇：“你是不是很介意我那天说的话？” 能不介意吗？是个人都会介意好吗？？ 秦意觉得跟这个大小姐沟通好累，她到底是怎样的脑回路，才会以为自己会不介意一个试图来破坏自己感情的第三者？ 她决定跟明雅知道自己对她的不欢迎，于是耐着性子说道：“明小姐，你做出那样的决定，在你看来是为了争取纯洁的爱情，但是在我看来，你是来插足我感情的第三者，没有任何人会喜欢和第三者打交道，所以，我不希望跟你有别的交集，你明白吗？” 明雅被她口中的第三者说得脸色苍白，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她，虽然她的行为确实不值得称道。 但是…… 她还是不想放弃，就争取这一次，如果不成功，她绝对不会再纠缠周牧泽。 明雅坚定起来，柔声劝道：“秦小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参加宴会。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在宴会上对你做什么，我只是……只是单纯的想请你参加，多认识一些朋友，若是你不怕跟我比较，我也想跟你比较一下自己到底差在哪里。” 秦意：“……” 所以她的真实目的是想跟自己做个比较？现在提前告诉自己，让自己做好准备？ 秦意觉得明雅不接受自己的委婉，于是她决定把话说得更直接点：“明小姐，我不认为自己需要跟你比较，工作能力不差，虽然没有你的出身好，但我现在也略有身家，长得也不算差，周牧泽现在也喜欢我，我认为自己不需要你在意的那些认可。” ------------------- 这两天书评好少啊…… 我刚发现咪咕杯最高人气居然有奖金（心情沉痛），一直以为就一个kindle，结果自己都不爱投票……e=(′o｀*)))唉，还是要谢谢一直投票的小仙女(づ￣ 3￣)づ 392 搞事的节奏 明雅脸色更白了，咬牙道：“既然你不怕跟我比较，为什么不愿意参加宴会？我也邀请了五爷，你是不是怕自己比不过我？” “我不去，他会去吗？”周牧泽那人不爱轰趴，宴会如非必要也不参加，秦意忽然有点明白明雅为什么非要自己参加宴会了，敢情是为了请周牧泽。 真是用心良苦。 明雅仍然没有放弃，定定看着她：“你自己不去，想让五爷也不去？是不是担心五爷去了受影响？” 秦意：“……” 她知道明雅故意激自己，这点段数她压根不放在眼里，却有点受不了明雅的纠缠，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她可不想明天上个什么“周五爷旧爱新欢齐聚为哪般”的热门，叹了口气，伸手接过请柬，“行吧，如果有空的话我就去。” 明雅松了口气，真诚地看着她：“既然你答应参加宴会，到时候我会让人恭候你的到来。” 她只是接了请柬，没说一定到啊…… 秦意嘴角抽了抽，打开请柬，看到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竟然给了自己实名请柬，还真是够看重的。 “恭候就不必了。”秦意淡淡说着，把请柬收起来，冲明雅道：“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一步。” “好的，秦小姐，周五见。”明雅道了声别，看着秦意转身上车。 秦意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相比明雅，她更愿意跟明琪打交道，至少可以明枪暗箭各凭手段，不需手下留情，但是明雅这人天真单纯，还脆弱得像水晶娃娃一样，碰都碰不得，偏偏还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着，让她担心自己手段激烈一点，就会发生不可预计的后果。 她从包里取出请柬，看了眼，随手塞回去。 她才不去呢，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刚回到住处，她就觉得跟平常有些不同，进去之后果然看到多了一个人。 “秦意回来了。”卫哲盘着腿坐在游戏机前玩单机。 “咦，你怎么来了？” 卫哲一边按键一边问：“不欢迎？怕我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吗？” 秦意过了两秒反应过来，理直气壮说：“知道你还来？” 卫哲手一抖，输掉了游戏，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你你你——” “我怎么了？”她一脸淡定道，想取笑她？没门！ 卫哲忽然觉得自己看到了五年前的秦意，整天把睡了周牧泽挂在嘴上，一点也不害臊，现在真睡了……还真不害臊…… 但不知为什么，他心里特别欣慰，兜兜转转五年，秦意终于彻底回来了。 他裂开嘴，笑得特别慈祥：“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今天特别漂亮。” “你这话拿去跟你的红颜知己说吧，哦，听周牧泽说你最近在相亲？” 卫哲的脸垮下来，“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 “失去就失去，反正我有男人了。” 卫哲捂住心口，发出老父亲般的叹息：“小姑娘长大了，一点也不可爱了。” 秦意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一副“我就静静看你演戏”的表情。 卫哲自己表演没意思，很快恢复正经，突然想起一件事，朝秦意神秘兮兮招手：“秦意，过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秦意凑过去，就见他从包里掏出两张粉色的请柬，“明家大小姐的个人party，你去不去？” 她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兴致缺缺：“不去。” “为什么不去？这多好的机会啊！” “被人当猴子围观的机会吗？” “你知不知道明雅今天去了周氏，亲自把请柬交给周董，你能忍？” 秦意接过请柬看了眼，卫哲这两张是没有名字的，应该是他特地拿过来给她的，这种不记名的请柬只要手持便可入场，一般发给重要宾客，方便他们携带同伴。 她把请柬还给卫哲，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张请柬扬了扬，“今天明雅也亲自把请柬交给我了，还是具名的，请我务必参加宴会。” “我去！她还去找你了？”卫哲扔掉手里的请柬，连忙抢过她手中那张，看到秦意小姐四个字，眼睛差点瞪出来，“明雅这是要搞事的节奏啊……” “难道你让我去参加宴会，不是要搞事？” “当然不是了。” 秦意不信，卫哲正色道：“明琪已经帮明雅放出消息，说请周董和你一起参加宴会，不过明雅只给了一张有周董名字的请柬，我还以为她想让你作为周董的女伴参加，如果你不去的话，别人会觉得你怯场，不够大气。” “我看是明琪想搞事。”秦意深以为明琪肯定在明雅背后煽风点火，不然明琪能那么好心帮明雅？别说什么姐妹情深，姐妹情深能抢自己姐姐喜欢的人？ “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去参加宴会，这次明家花了大力气请人，年青一代出色人物请了不少，你可以趁机多认识一些人，对你有好处。” 秦意在人脉上还比较单薄，以后越走越高，应对的局面会越来越复杂，人脉的重要性也会越发凸显，周家固然可以为她撑腰，但也需要她自己站得稳脚跟。 秦意沉思片刻，很快做出了决定，“行吧，那天应该没什么事，去凑凑热闹也可以。”随后想到什么，问卫哲：“能不能帮我多要两张请柬？” “要几张都没问题。”卫哲打包票。 秦意马上点开306的群，发了条消息：“小伙伴们，明家大小姐个人party，帝都年轻才俊齐聚一堂，名流豪华盛典，众卿可要一游？” 元悦然：“！！！！！” 元悦然：“明雅请你参加party？！” “对呀，我本来不想去，不过别人都知道她请我了，我不去多没面子？” “我掐指一算，这是要搞事的节奏。”元悦然发了个搞事的表情。 秦意笑，“去不去？听说明家请了不少人物，机会难得哦。” 何真真迟疑问道：“我们能去？” “我这里有请柬，你们来的话就跟我一起。”她想请小伙伴们一起参加宴会，主要是想让她们见见世面，扩展人脉，像何真真如果考进国务院，以后少不得要应对大场面，现在可以提前感受一下。 ------------------- 辣鸡咪咕，又吞我回复(？？v？v？？) 393 赴宴 何真真心动了。 上次秦意请她们参加寿宴，因为没去过那样的场合，秦意也是第一次在上流圈子露面，所以她和余露都拒绝了，怕给秦意丢脸，但是心里不是没有向往。 现在秦意再次提出邀请，显然是想帮她们，机会确实非常难得，听说明家那两个小姐跟秦意有过节，她们去了还能帮秦意助助威。 何真真咬牙：“去！我周五上午去帝都。” 余露犹豫了片刻，也答应下来：“那我们跟秦意一起去。” “你们都去，我当然不会缺席啦，不过我哥也有请柬，让他带我去就行了，秦意你不用给我准备。”元悦然说。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秦意退出聊天页面，对卫哲说道：“再给我两张请柬。” “你带朋友去？” “嗯，306的朋友。” 卫哲递了两张请柬给她，笑着说：“那敢情好，我正好没有同伴，你帮我问问她们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入场，相互有个照顾。” 秦意知道他有意帮自己照顾朋友，点了点头：“那我问问。” 周五上午，何真真抵达帝都，秦意因为要上班，派了辆车去接她，安顿在外交部附近一家五星级酒店。 下班后，秦意先回翡翠花园换装，让卫哲去接何真真和余露。 这次她选了条银白色晚装，裙摆微微撒开，穿上高跟鞋刚好及地，发型做了个大波浪公主头，化了个高冷妆容，效果非常女神。 准备妥当，时间已经到了七点，她从卧室走出，正好周牧泽也出来了。 他仍是万年不变的黑西装，不过……领带是银白色的。 这种搭配一般人hold不住，但是穿在他身上特别贵气，还多了几分撞色的俏皮感。 秦意嘴上不说，心里甜蜜得不行。 周牧泽看她的眼神有点黯，走过来，牵起她的手轻吻了一下，低声说：“你今天很美。” “谢谢周先生夸奖，时间不早，我们出发吧。”秦意笑眯眯。 周牧泽勾起手臂，秦意熟练地把手搭上去，相视一笑，一起离开翡翠花园。 抵达明家街口时，秦意跟卫哲的车碰面了，她知道何真真和余露在里面，没有下车打招呼，而是在群里发消息：“真真，余露，我在你们后面看到了没？” 何真真往后看了眼，“后面那辆劳斯莱斯？” “嗯嗯，你们都准备好了吧？” “放心吧，虽然没参加过这种场面，我们还是能hold得住的。” 秦意笑，“如果有什么问题，你们就跟卫哲说，他会帮忙解决的。” 元悦然突然冒出来，“你们还没到啊？” 秦意看了看前面堵了很长的车队，叹气打字：“在街口堵着呢，你到了？” “运气好呀，我们就提前了十几分钟，没想到才一会儿就堵成这样。” “没办法，只能等了。” 好在明家马上又派了人来疏通，加快了安检，等了十多分钟，卫哲的车终于驶进街口，开到明家大宅前。 这时已经有不少宾客到来，陆陆续续走进明家大宅。 天色已经暗下来，整栋明家大宅灯火辉煌，在夜幕里如宫殿般华丽。 因为载了两个女孩子，卫哲坐了副驾驶，车子停稳后，他先下了车，随后便听到几声咔擦，竟是几名记者端着摄相机在拍来访的宾客。 卫哲眉头皱起来，这些记者都挂着胸牌，规规矩矩站在大门两侧拍摄，显然得到了明家的允许，或者说，这是明家请来的记者。 他马上发消息告诉秦意，“明家请了媒体，你们注意些。” 秦意透过挡风玻璃往前看，果然看到几个携带相机的记者。 明家这是什么意思？ “为了扩大影响力。”周牧泽看出她的疑问，淡淡说道：“这次来的宾客有不少重要人物，明友康在副部长的位置呆了多年，再不动一动，只能戴着副部长的头衔退休。” 明友康已经五十多岁，若是再进一步，至少可以再掌权十年，上层的退休年纪大多是六十多岁，甚至七十多岁，还可以让明家也提升一个层次，反之则只能遗憾让贤，更尴尬的是，明家第三代还没成长起来，若是明友康退休，明家将出现后继无人的局面。 “明家不是一向很传统，不喜欢搞这些花招吗？”秦意淡淡嘲讽，明家一直自诩百年名门，规矩不是一般多，不喜欢女孩子抛头露面，不允许女孩子继承家业，明琪总是往外折腾，跟明家守旧的做派有很大关系。 在她看来，明家守着的多是糟粕，无怪乎这些年越来越式微。 “明副部长心急了。”周牧泽微微叹息，明家老太爷没过世前，明家并没有现在的颓势，明老太爷心知自己和下一代都没有祖辈的魄力，故而只求保全家业，留待后辈中出现能重振家族荣耀的人，家族可以提供足够的资源供其成长。 那时候守旧，守的是安稳，现在守的却是顽固。 只是现在，明友康为了往上走，抛开了以往的固执，也不知是福是祸。 前面，卫哲发了消息，走到后车门，亲自拉开后车门，非常绅士地做出恭请的动作。 他这张脸偶尔会出现在一线财经杂志上，记者们提前做过功课，知道他来头不小，纷纷将镜头对准他。 宾客们大多知道他是周牧泽的人，也纷纷驻足留意他，好奇这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这次带了什么样的女伴。 要知道卫哲本身出身不差，卫家作为周家的拥趸，很久以前是周家的下属，这些年发展势头很稳，在帝都颇有影响力，他现在又是周五爷的头号心腹，周氏二号人物，现在在帝都也算是排得上号的公子哥儿。 这些年不是没有人中意他，不过他却是出了名的喜欢睡小明星，几乎不沾世家名媛，出席宴会要么不带女伴，要么只带easy girl，很少像这样一本正经。 何真真在车中看到记者虎视眈眈，心里有点紧张，抓着余露的手，“怎么那么多人看我们这边？” ------------------- 为啥很多小仙女想完结？完结不就没有更新追了嘛【黑人问号脸.jpg】 最后说一遍吧，还得几个月才完结，我争取更新快点。 如果是一开文就追更的小仙女应该能感觉，我现在更新比以前稳定多啦，也多一些啦，这是个趋势，嗯，fg我不敢立，反正你们懂的。 394 绝对的头条 余露镇定道：“每辆车都有人看，应该是想看来了什么人吧，你淡定点，这还没开始呢。” 何真真轻咳了一声，她就是突然发现记者，没管理好情绪，听余露说了两句，马上给自己做了下心理暗示，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走吧，让我们一起去见识见识上流社会的宴会。” 余露闻言轻笑了一下，先迈开腿，矮身下车。 这是谁呀？ 所有人都在疑惑，似乎没在圈里见过这个女孩，难道又是卫哲带来的easy girl？ 这种场合带这种人来不合适吧？看卫哲的态度似乎也不像。 快门声响起，余露没有刻意看向记者，而是伸出纤白的手，邀请车中的人。 只见车中有人伸手搭住了她，下一刻，一个身穿杏色晚装的年轻女孩从车中走出，算不上很漂亮，却也是个清秀佳人。 宾客们暗暗惊讶，卫哲这次是左拥右抱？ 感觉到八卦目光的卫哲：“……” 记者的快门按得更勤快了，卫哲有点想打人的冲动，不过他脸上没什么表现，见何真真往后看，大概是想等秦意一起入场，轻声说：“外面冷，先入场吧，秦意他们还要等等。” 劳斯莱斯前面还有两辆车，秦意要等前面的宾客下车才能入场。 何真真没有坚持，三人一同入场。 卫哲没有像以前那样挽着女伴，只是站在中间引路，让两位女士如同女王般入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两位女士跟他是平等的，并不是所谓的暧昧关系。 余露二人自然也能觉察出来，对卫哲的好感直升几个度。 明家大宅二楼，明琪接到通报，连忙去找明雅。 此时，明雅正忐忑不安地坐在梳妆台前，她穿了条一字肩白色晚装，贴身剪裁让成熟的身材展露无遗，偏偏她气质纯洁淡雅，眼睛如孩童般干净，有一种清纯又性感的矛盾感。 “大姐。”明琪站在门外喊了声。 明雅回头，顿时眼睛一亮，“小琪，是不是五爷来了？” 明琪轻笑道：“你一直在等他？” 明雅脸颊微红，垂下眼眸，“你别取笑我了。” “不取笑你，五爷确实来了。” 明雅马上站起来，像鸟儿般扑到窗台前，只见楼下人来人往，各种豪车堵在巷子里。 “喏，门口那辆车是卫哲的，后面第三辆车，那辆劳斯莱斯看到了吗？那就是五爷的座驾。”明琪边说边指给她看。 明雅心情雀跃，提起裙摆，拉着明琪就往外走，“他马上就到了，我们去迎接他把。” “你慢点，小心摔跤。”明琪柔声劝着。 姐妹俩手拉着手穿过大厅，站在台阶最上方，大多宾客都认识明琪，见她被另一个容貌出众的女子拉着手，忍不住投来好奇的目光，在心里猜测，她旁边的女子应该就是明家大小姐明雅。 “明雅？”有宾客过来打招呼。 明琪开玩笑：“才五年不见，你们都不认识我大姐姐啦？” 明雅对眼前的人没什么印象，只好微笑着跟明琪打招呼，“你们好。” “明雅比以前更漂亮了，一下子没认出来。” 明雅被夸得不好意思，却实在不知道对方是谁，明琪也不给她介绍，只好保持微笑。 这时，一辆黑色劳斯莱斯缓缓停靠在入口前，热闹的明家大宅外，一下子安静下来，连带着往来的宾客都受到了感染，气氛一下子肃穆起来。 “什么人来了？”有人小声询问。 “肯定是个大人物，今晚这场宴会来了不少实权人物。” 明雅深情地看着那辆劳斯劳斯，双手交握，差点走下台阶，亲自去迎接车中的人。 下一刻，那辆劳斯莱斯走出一个身穿黑色制服，戴着白色手套的司机，司机走到后车门，拉开车门，恭敬地站在旁边。 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从车里出来，男人五官分明，英俊得不似凡人，一袭黑色西装贵气逼人，只站在那里便有着强烈的存在感。 记者们一看到他都激动起来，快门跟比赛似的按个不停。 前面的宾客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周五爷也来了，不是说明家大小姐是他的前任未婚妻吗？去过周老太太寿宴的人传出，明大小姐对他仍然一往情深，他平时也不怎么参加宴会，今天怎么来了？ 明雅满目深情，正要走过去，便看到周牧泽勾起了手臂，身体微微向前倾斜，一只如削葱般的纤手搭在了他臂弯上，车中走出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 秦意！ 记者差点喊出声来，现在新闻界没有谁不认识这个干翻了德国联邦情报局的女孩，被无数年轻人视为学习榜样，也没有人不知道，秦意是周牧泽的心上人，是无数女性所羡慕的对象。 哪怕众人皆知，但秦意从来没有真正回应过两人的感情，这是她第一次跟周牧泽出席社交场合！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承认了跟周牧泽的关系，正式确定恋爱关系？！ 记者们激动得不能自已，觉得今天来得太值了！以秦意现在的受关注度，神马巨星出轨吸毒都比不上这个消息更轰动！ 头条！绝对的头条！ 已经是11月，夜里气温冷得渗人，秦意刚下车就抖了一下，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冒出来。 “很冷？”周牧泽低声问。 秦意嗯了声，“有点，还能接受。” 说话时，两人目光对视，周牧泽实在太高了，要稍微低头，秦意同时抬头看他，这一幕被记者抓拍下来，只觉得两人站在一起宛如璧人，般配得让人春心萌动，啊，好想谈一场恋爱。 记者们在心中大喊，恨不得冲上去做个采访。 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还真有人鼓起勇气走过去问秦意：“秦小姐，能不能给你做个简短的采访？” 那个记者一脸小心翼翼，也不知是冷还是害怕，手有点抖。 秦意忍俊不禁，礼貌地说：“抱歉，我现在不方便接受采访。” “哦哦，没事，我就问问。”记者有点失望，随后又问：“那可以给您和周先生拍个照吗？” “后面还有宾客等待入场。”秦意婉拒。 ------------------- 第三更。 395 承认关系 记者只好放下相机，转身走出两步，又回头小声说：“秦小姐，你和周先生很般配，祝你们幸福。” 他也知道这里是明家，明大小姐还对周先生念念不忘呢！所以声音又小又快。 秦意忍不住又笑了，“谢谢你的祝福。” 记者其实就是觉得两人太般配，让他有点萌cp了，才会说那么一句话，听到秦意的回答后，差点跳起来。 秦意亲口承认恋爱关系了！ 其他记者也激动得不行，再次疯狂按快门。 秦意被逗笑，觉得这几个记者挺可爱。 想想也是，明家放进来的记者，肯定不能是那种挖空心思想曝光丑闻的人，除了知道分寸，节操也要在线。 明雅脸色苍白站在台阶上，看着不远处亲昵的两人，胸口传来阵阵隐痛。 “大姐……”明琪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我没事……”明雅勉强道，但身体的反应已经出卖了她，她感觉心痛得无法呼吸，眼前的一幕深深刺痛眼睛，可是她又舍不得移开目光，舍不得少看那人一眼。 明琪深深看了眼秦意，心里涌出浓浓的嫉妒，脸上一派担忧：“大姐，你脸色看起来很差，要不然你先回去休息一下，等宴会开始再下来。” 旁边宾客都听到了她的话，神色微妙起来，早听说明大小姐对周五爷念念不忘，原来是真的。 她等在这里，原本还想迎接周五爷的吧？结果看到人家周五爷带着正牌女友一起来，所以受不了了？ 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小雅，你怎么样？”明友康夫妇原本在大厅里招待宾客，见明雅情况不好，连忙走出来。 明雅面无血色，扬起一个勉强的笑容：“爸妈，我没事，只是天气有点冷。” 贾岚最清楚女儿心思，抬眸往外一看，只见周牧泽携着秦意一起走来，脸色顿时冷下来。 难怪小雅那么难受，秦意这狐狸精竟然也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女儿亲自邀请了秦意，以为秦意是巴着周牧泽一块来的，心中对秦意的感观差到了极点。 明友康也非常不悦，不过他在官场混了几十年，没有露出分毫，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牧泽也来了，真是稀客。”随后把目光转向秦意，“这位秦小姐是牧泽今晚的女伴？” 女伴这个词有很多含义，可以是家人、朋友、恋人，也可以是随便找来作陪的女人，这种女人在商务圈很多，男人们聚会时经常带这样的女伴一起消遣，一部分只是单纯陪玩，一部分陪吃陪喝还陪睡。 秦意的身份已经经过周家认定，是周牧泽的正牌交往对象，明友康这么明知故问，显然是把秦意看成后一种女伴。 “明副部长。”周牧泽淡淡打招呼，不介意他的选择性遗忘，郑重介绍：“这是秦意，我未来的妻子。” 所有人脸色一变。 明友康和贾岚差点绷不住表情，明友康沉声道：“牧泽已经订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已经在计划中。” 明友康沉沉看了眼秦意，意味深长道：“订婚是大事，可不能太草率，最好找一个门当户对知根知底的女孩子结婚，俗话说娶妻不贤祸害三代，你这个身份要慎之又慎。” 秦意差点喷了。 门当户对知根知底？明雅吗？ 还娶妻不贤祸害三代，她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三观正能力强，再贤惠不过，旁边这位一门心思做第三者的明大小姐才叫做不贤！ 然而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保持微笑。 周牧泽淡淡道：“她很好，周家全家都喜欢她。” 这表示秦意已经获得周家的认可，只差两个仪式，就能成为周家人。 明雅脸色惨白，浑身血液都冷了，差点站不住。 “大姐！”明琪被她吓到，连忙扶好她。 但是她这声喊，让很多人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小雅，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贾岚对周牧泽这么不分轻重的刺激明雅感到特别恼火，心里恨死秦意了，要不是这狐狸精，周牧泽怎么可能这么对小雅？ “我没事。”明雅语气虚弱，向周牧泽投来痛苦的眼神。 周牧泽眼底没有一丝温度，这让她愈发绝望，神色间露了出来。 秦意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脸上挂着矜持的微笑，“明大小姐似乎身体不适，不如先去休息休息？” “多谢秦小姐关心，不过小雅的身体不需你操心。”贾岚冷声道。 秦意：“……” 谁想关心明雅了，她被堵在这里快冷死了好吗？ “周董！”卫哲注意到这边气氛不大对劲，连忙走过来，先笑着跟明友康一家打招呼，随后跟周牧泽说：“周董，里面有几个朋友想见见你。” 周牧泽心领神会，对明友康说道：“明副部长，我先过去一趟。” 明友康心知这是托辞，也只能点头，“你们年轻人多聊聊。” 明雅看他携着秦意走进大厅，贾岚恨铁不成钢，却又不忍责备她，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心疼得不行，柔声道：“小雅，你是不是很难过？要不要先回卧室休息？” “我先带大姐回去吧。”明琪主动说。 “小琪，你来了不少朋友，先去跟他们玩吧，你大姐这里有我就行了。”贾岚其实不大放心明琪，这丫头心思特别多，以前家里还试图撮合她跟周牧泽，她能心无芥蒂地帮助小雅？ 明琪没说话，只是看着明雅。 明雅连忙抓住她的手，对贾岚说：“妈妈，你还要招待客人，让小琪陪我就行。” 贾岚没办法，吩咐道：“那小琪你陪陪你大姐，等会儿宴会开始，我再让佣人去叫你们。” 回到卧室，明雅便一副魂游天际的样子，明琪劝道：“大姐，你这样可不行，才刚打一个照面就受不了，你还怎么争取五爷？” 明雅嗫嚅道：“我一直以为他就是冷冷淡淡，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那么温柔……” 396 谁更有优势 她开始怀疑自己做出的决定是否正确，周牧泽对秦意是完全不同的，她真的还有机会吗？ 如果周牧泽也这么对她就好了…… 明琪一眼就看透她的心思：“大姐，你不想五爷也这么温柔地对你吗？只要你成为他的女人，也一定可以得到他全心全意的爱护。” 想到周牧泽像对待秦意一样对待她，明雅心跳快起来。 明琪再接再厉：“你不能再这样迟疑下去，你没听五爷说已经准备订婚了吗？等他跟秦意订婚，你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明雅仍然有些迟疑：“他对秦意那么好，不是别人能轻易夺走的……” “别人是不行，但你可以，秦意不过是仗着跟五爷有旧情分趁虚而入，旧情分你跟五爷也有，而且你还是明家大小姐，我们家跟周家是世交，你跟五爷认识了十几年，凭这些你一点也不比秦意差。” 明雅仍然在犹豫，她眼睛不瞎，周牧泽看秦意的眼神有多少情意根本藏不住，或者说他完全没有掩饰，无所谓别人知道他对秦意的感情。 “大姐你再这样犹豫，干脆放弃吧，这次宴会结束后就出国，免得眼不净心不烦。”明琪故意刺激她。 “我……” 明琪嗤笑一声，“不过你这样放弃，知道五爷会怎么看你吗？” 明雅看着她，只见她轻笑了声：“秦意现在虽然有了不小的身家，但她家世太低，人脉太薄弱，不然也不会来参加这场party，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心里没有表现出的那么自信。她知道你想跟她争五爷，肯定会告诉五爷，如果你就这样一走了之，在五爷眼里，你就是个对他心存妄想又没有勇气的女人，连以前那一点美好的记忆都没了。” 明雅浑身一震，紧紧咬着唇，终于心一横：“小琪你说得对，我不能再犹豫，既然已经迈出这一步，不论结果好坏我都要走到最后一步。” 明琪拍拍她肩膀，柔声说：“那么现在，打起精神，我让化妆师过来帮你补补妆，等会儿以最漂亮的样子去见五爷。” “谢谢你，小琪。”明雅感激地看着她。 明琪笑而不语。 - 秦意挽着周牧泽的胳膊，跟卫哲一起走进大厅。 这个大厅可以同时容纳上百人，据说明家鼎盛时，主人家经常在这里开宴会，是帝都很有名的社交场合。大厅顶部吊着一个超豪华水晶灯，厅内用大团粉白相间的保加利亚玫瑰做装饰，柔和明亮的灯光下，营造出浪漫唯美的气氛。 秦意和周牧泽刚走进去，便引起了很多人注意。 “那就是秦意？周五爷的正牌女友？” “是她，不然谁还能挽着周五爷的手？上次周老太太寿宴其实就是为了给圈里人介绍她。” “真是才貌双全，周五爷这次选得比上次好多了。” “上次谁知道怎么回事呢？不过这次周五爷肯定是动真格的，你们没听到刚才他在外面亲口说，秦意是他未来的妻子，还说周家人都很喜欢她。” “看来这周五爷太太的位子，她是坐定了。” “那不一定，你们也不想想今晚的主角是谁。” “得了吧，就算有人想蹦跶，也看周五爷给不给机会，五爷很少参加这样的宴会，你们当他是为了今晚的主角来？依我看，是为了他身边那位。”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比较看好秦意，不说其他，圈子里有谁不靠家世，不到一年内连升几级？她进新闻司不到一年就做了处长，过两年说不定我们能经常在电视上看到她了，而且她从德国回来立了很大的功劳，已经在几位大佬面前挂了号，只要不作死，真正的前途无量。” “哎，周五爷去德国救她那时候，我还想周五爷栽在一个平民女身上了，结果人家一转身就升职，还有了亿万身家，现在想来，不是周五爷栽了，是他眼光太毒辣。” 宾客们小声议论着。 秦意感觉到各种意味的目光，非常淡定地任由打量，偶尔对上一些人的视线，很自然地颔首微笑，不论认识不认识，于是，她还没开口，就已经获得少部分人的好感。 当下有不少人想跟她交谈，不过看她要先去跟相熟的朋友会面，只能暂时压下心思，稍后再找机会。 余露、何真真和元悦然三人正坐在某个转角的沙发上，秦意走过去时，三人正端着盘子，凑一起大快朵颐。 元悦然一边吃一边点评：“这寿司味道不错，比王府路那家米其林餐厅要好吃。” 何真真吃了口，“唔，确实好吃。” 余露也不动声色夹了一份。 秦意有点好笑，“宴会还没开始，你们就躲在这里吃？” 三人抬头，见到她和身边的男人，顿时一惊，元悦然还好，她不是第一次见周牧泽，很淡定地放下筷子，拭了拭嘴角，何真真和余露都有些窘迫，这么高级的宴会，每个人都忙着交际，就她们来这里好像就是为了吃吃喝喝…… 不过她们很快调整好心态，再次正视秦意身边的男人。 毫无疑问，这就是传说中的周先生，这容貌真是逆天了。 余露没有直接打招呼，笑着说：“秦意，你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这是余露，是我们宿舍的老大，她也在外交部。”秦意先给周牧泽介绍306的舍友，“这是何真真，我们宿舍的二姐，元悦然你已经认识的。” 说罢又给朋友们介绍周牧泽，“他就是周牧泽，嗯，我的交往对象。” 306三人露出微笑，“周先生，你好。” “你们好，多谢你们对绵绵的照顾。”周牧微微颔首。 “秦意很优秀，其实是我们沾了她不少光。”余露道。 “原来秦意还有个昵称叫绵绵。”何真真第一次听到，嗨呀，从周先生嘴里叫出来好宠溺啊。 “绵绵是我的小名，平时叫的人少，所以也没告诉你们。”秦意解释，绵绵是母亲给她起的小名，说女孩子起一个可爱的小名会更招人疼。 397 防小三的关键 “没事，反正我也没告诉你们我的小名。”元悦然一点儿也不在意，谁也不会刚认识就把小名告诉别人，等大家熟悉起来，叫名字已经习惯了，更不会特地去问小名。 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小名。 何真真好奇：“你小名叫什么？” 元悦然眨眨眼，“你们又不叫我小名，知道有什么用？” “不会是如花啊，翠花啊什么吧？”何真真故意说。 “你才如花翠花！” “哦，那是什么？” 元悦然打死不说，一副我早已看透你的表情。 周牧泽见女孩子们插科打诨，自己在这里不大方便，道：“我跟卫哲先去见几个熟人，失陪一下。” “周先生请自便。” 周牧泽看了眼秦意，秦意道：“你去吧，我待会儿再去找你。” 等他和卫哲离开，何真真感叹：“秦意，你们家周先生真不似凡人。” “他就是看起来很唬人，人很随和的。”周牧泽这人有点距离感，但很少发脾气，也很宽容。 其他三人翻白眼，“得了吧，那是你男人，你当然觉得他随和。” “秦意同学，请问你每天面对这么一张逆天的脸，是如何做到心平气和的？”何真真握拳做话筒，一副记者采访的语气。 秦意故作沉思：“其实没有心平气和，我每天都在想这么一颗大白菜怎么让我拱了。” “哈哈哈！” 三人笑成一团，元悦然道：“我看这颗大白菜是送上门让你拱的，恨不得早点让你吃掉。” “悦然，你要不要那么黄暴？”何真真意味深长。 元悦然一脸无辜，“我哪里黄暴了？是你们思想太复杂好吗？” 余露看她们俩演戏，扯了扯嘴角：“你们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我是半斤五两，悦然才是八两。”何真真暗示她是微胖界扛把子。 元悦然挺了挺胸脯，“没错，我光是胸就比你多几两。” 她身上肉多，今天穿了条低领晚装，这么一挺，胸都抖起来了。 “辣眼睛，我还是多看看秦意洗洗眼。”何真真看向秦意，目光落到她的衣着上，忽然说：“话说今天秦意跟明家大小姐的晚装有点撞颜色。” 秦意的晚装是银白色，明雅是白色，不过她穿的是缎面晚装，颜色并不是纯白，在灯光下看很像银白。 其实撞颜色也没什么，款式不一样就行，关键是秦意跟明雅之间还有一个周牧泽，难免会让人有点微妙的联想。 “你是不是特地选这个颜色的裙子，为了在宴会上艳压她？”元悦然小声问。 秦意也小声说：“我才不是为了艳压她，这条裙子长，可以穿秋裤。” 她撩起裙摆，露出一截裸色的打底裤。 所有人：“……” “该不会是明大小姐故意跟你撞色吧？”元悦然阴谋论。 “除非她提前知道秦意穿什么礼服。”余露白眼鄙视她的逻辑。 元悦然撇撇嘴，想到还没跟秦意交换情报，连忙说：“话说刚才你没看到，在你和周先生入场前，明雅应该是提前得到消息，眼巴巴跑到门口等着，那眼神真是深情不渝感天动地。等看到你和周先生一起下车，她脸色马上变了，跟寒冬摧残过的小白菜似的，真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你可小心点，我感觉她会在宴会上作妖。” “对，秦意你要不要现在去找周先生？这里是她的地盘，听说她跟你家周先生还有过一段，你可得防着点。”何真真担忧道。 秦意笑道：“没关系，如果她作妖，我奉陪到底。” “就是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怕她不成？”元悦然没有何真真那种担忧，防小三的关键在于男人，如果男人没有那个心思，小三再厉害也无计可施。 在她看来，秦意现在也是个白富美，如果周牧泽敢对不起秦意，秦意根本不需要吊死在他这棵歪脖子树上，外头还有大把优秀青年供她挑选。 余露沉吟道：“周先生不是那种人，真真你不用替秦意担心。” 何真真想了下，也觉得自己着相了，点头道：“是我多心了，明大小姐来头大，咱们秦意也不差，她如果敢作妖，我们也不介意让她丢个大脸！” “放心吧，我不会吃亏的。”秦意感动朋友们的关心，又说：“你们吃好了吗？好了的话我们去外面凑热闹。” “其实我们就是在等你，走吧走吧。”元悦然已经等不及。 四人一起走出去，秦意这张脸太引人注意，何真真和余露这两个跟卫哲一起出现的女孩也颇受关注，元悦然不怎么在圈子里活跃，不过有人记得她跟元家大公子一起来，两人长相有些相似，不是兄妹也是亲属。 很快，有人过来打招呼。 明琪注意到这一幕，很想毁掉她攀关系的机会，可惜她有更重要的事做，暂时分不出精力去对付秦意。 她目光一转，落地窗前正在交谈的几人忽然被叫走，只有一个中年男人还留在原地，她心知自己的机会来了，端着一杯酒悄无声息走过去。 “商叔叔。” 商部长回头，只见明琪端着一个高脚杯，神色忐忑地看着自己。 “小琪啊。”商部长淡淡应道，明琪把自己折腾进军部后，他又气又恼，觉得她不知轻重，让自己栽培她的心血都喂了狗。 明琪咬唇，“商叔叔，我想跟你道个歉，上次的事是我不对，让您也受到了影响，我不应该把心思花在无关紧要的地方，辜负您对我的期望，我一直很愧疚，早知道我就不该求您给我机会，真的对不起……” 她眼眶微红，深深弯下腰，向商部长行个大礼。 商部长连忙扶住她，“你这是做什么？” 明琪倔强道：“我知道您对我寄予了厚望，否则也不会还带我出国访问，是我没有抓住机会，现在这一切是我应该承受的，按理我应该给你赔礼，可是……无论如何，我还是想跟您道个歉。” 商部长了解明家的情况，多少知道明琪的处境，叹了口气：“我还能要你什么赔礼？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要往前看。” “那商叔叔是原谅我了？” “我还能跟你一个孩子计较？”商部长神色松动不少。 明琪展颜一笑，把酒杯递到商部长面前，“那商叔叔喝了我这杯赔礼酒。” 398 这就有意思了 商部长迟疑了两秒，对上明雅期待又讨好的眼神，伸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明琪绽开笑容，另外取了一个酒杯，同时给自己和商部长倒上酒：“我还想感谢商叔叔，是我不争取没抓住机会，但我仍然真心感谢商叔叔那段时间给我的帮助和照顾，虽然时间不长，我还是学到了很多东西，以后不论做什么，我都不会忘记商叔叔的恩情。” 商部长当初帮她，一是看来交情上，二是看来她能力上，还有一点培养帮手的心思，虽说她辜负了自己的栽培，好在还懂得感恩，不算无可救药。 他心里舒服了很多，语重心长道：“小琪，这次你要好好吸取教训，人生是你自己的，等你走上巅峰后，就会发现当初你很在意的人和事其实一点也不重要，所以这人呢，要向前看，不要一直纠结过去的失误和不足。” 他这番话可谓推心置腹，是真真切切为晚辈打算才会说出来。 可是明琪闻言却不由暗暗咬牙，她这个商叔叔出身好，进入官场后运道又好，顺风顺水走到今天的位置，说什么不要在意过去，没有惨痛的过去当然不会在意，真是站着说话腰疼。 随后她又忍不住想起了秦意，最初时秦意不过是个穷学生，不到两年就开始攀登高峰，如今前途可期，赫然成为外交部炙手可热的人物，可谓名利双收。而她却屡屡惨败，不但断绝了进入明氏的可能，好不容易刚刚开启的仕途也因一时大意而失去，连清白也让人设计了去，老天怎么这么不公平！ 她心中满是愤懑，脸上却是谦逊的微笑，乖巧应声道：“是，我一定谨记商叔叔的教诲。” 喝过这杯酒，商部长脸色更加缓和，明琪趁机请教了他几个问题，商部长说得兴起，一一作答，明琪感谢他又倒了几次酒，不知不觉间，商部长感到自己有点头晕。 商部长揉了揉额角，不自觉伸出一只手扶住身后的墙，明琪见状连忙扶住他，“商叔叔，您是不是身体不适？” “没事……”他摆手，早晨着凉他没当回事，刚才吹了风，感觉像是加重了。 明琪连忙招呼一个佣人过来，“快帮我一起扶商叔叔去休息室。” 有佣人一起，商部长没有那么忌讳，由着明琪和佣人一起扶他去休息室。 把商部长扶到床上躺好，明琪吩咐佣人：“你去倒杯茶，再拿一条热毛巾来。” 很快，佣人端着一壶茶和毛巾返回，明琪接过东西，“你先出去吧。” 佣人感觉有点不大合适，二小姐献殷勤也用不着这么亲力亲为吧？飞快瞥了眼明琪，碰上她冰冷的眼神：“怎么？还有事？” 佣人打了个哆嗦，连忙退出去。 - 大厅里越来越热闹，明雅补完妆找不到明琪，贾岚过来催她，“小雅，你好了吗？” “好了，妈妈。”明雅回头露出微笑，她气质纯洁，却有成熟女人的相貌，这种矛盾的气质对于男人来说特别有诱惑力。 贾岚十分满意，“小雅一定是全场最漂亮的女孩。” 明雅有点犹豫，“妈妈，秦意的礼服颜色跟我这条很像，我要不要换一套……” “换什么？要换也应该是她换，跟主人家撞衫，也就她才干得出这么没品的事。”贾岚冷嗤一声，打心底认为秦意下作，“就穿这件，你可比她漂亮多了，这条裙子可是高级定制，世界上没有第二条一模一样的裙子，你绝对是最独特的。” 明雅被哄得心花怒放，靠在贾岚怀里撒娇：“那也是妈妈的功劳。” “这话可不能让你爸爸听到，他会吃醋的。”贾岚打趣了一句，挽着女儿一起走进宴会大厅。 这次宴会主要是为了向帝都上流圈子重新介绍明雅，明雅离开帝都五年，很多人已经不记得她，不过宴会的发起人是明友康夫妇，他们的另外一个目的是拉拢人脉，为明家造势。 明家势头不如从前，依然有很多人巴结，贾岚趁机把明雅夸一波，给她塑造多才多艺的形象。 明雅的目光忍不住往周牧泽那边飘去，贾岚心知女儿的心思，推了推她，“小雅，你跟朋友去玩吧。” 说着暗示旁边巴结明家的女孩，女孩激动不已，终于巴上明家小姐了，连忙笑着道：“明大小姐，今晚来了很多人，我们也过去多交些朋友。” 明雅柔声道：“你们直接叫我名字好了，不用那么客气。”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明雅。” “你们想交什么样的朋友？说不定我认识这样的人哦。”明雅对新朋友很耐心，她已经很久没有朋友，现在特别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 那女孩眼珠转了转，小声说：“你认识周五爷吧，我想近距离看看他。”仿佛怕明雅误会什么，连忙举手发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从来没见过五爷，如果能跟他打个招呼，这事够我吹一年。” 明雅被逗笑，女孩的提议正合她心意，微微笑着说：“那我们过去跟他打个招呼。” “明雅来了。”元悦然凑在秦意耳边轻声说。 秦意扭头，便看到明雅被几个女孩簇拥着走来，两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这一次，秦意感觉到明雅眼神里竟然多了两分强硬。 这就有意思了。 她微微一笑，没有先开口，这让明雅有点憋屈，只好先打招呼：“秦小姐。” 旁边的人同时看过来。 “明大小姐。”秦意温文尔雅，看她的眼神跟其他宾客没什么区别。 “我们也算熟人了，秦小姐可以叫我的名字。”明雅有了几分主人家的气势。 “明大小姐叫我秦小姐，却让我叫你的名字，这可能不大合适。” “那我直接叫你的名字，秦意？” “明大小姐自便就好。” 明雅再次憋屈，“你心里对我仍然有所介怀，是吗？” 秦意淡淡笑了笑，“不知明大小姐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妥当，无意间冒犯了你？” 明雅头一次体会到网上那些骂秦意的人，为什么会觉得她特别棘手。 她能让人有口无言。 “秦小姐未免有点不近人情。”明雅旁边的女孩突然开口。 秦意看她，“还请这位小姐指教。” “指教不敢，明雅想跟你交朋友，你却推三阻四，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还是……”女孩瞥了眼旁边的周牧泽，“仗着有人撑腰看不起人？” 399 又扎心了啊周先生 秦意轻轻笑了，“难道别人跟我交朋友，我一定要答应？” 女孩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你的意思是不想跟明雅做朋友？” “做不做朋友，不是靠嘴说的，也不是靠称呼来分辨的。”秦意微微一笑，“那太肤浅。” “你——” “小媛，你别生气，秦小姐不是这个意思。”明雅打圆场，她不想在周牧泽面前吵架，也想展现自己的通情达理，妈妈说过男人喜欢顾全大局的女人。 她飞快看了眼周牧泽，见他没有表示，对秦意说：“小媛没有恶意，只是想多交些朋友，希望秦小姐不要介意。” “不介意。”秦意仍是微笑。 明雅有点尴尬，忽然注意到，周牧泽的领带跟秦意的礼服是一个颜色。 眼睛被刺痛，心也痛起来。 见她盯着自己不挪眼，秦意忍不住看了下自己：“明大小姐在看什么？我身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明雅勉强笑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你的礼服很好看。” 秦意却忽然懂了，瞥了眼旁边的男人，又扎心了啊周先生。 “秦小姐不觉得自己跟明雅撞衫了吗？”刚才那个女孩一眼瞧出了关键点，再次开口，“但凡有点心，就应该先打听一下主人家的喜好，不然撞衫多尴尬啊？” 元悦然看不惯她一脸狗腿样，反问道：“哪里撞衫了？你指出来看看。” “你看不到吗？看着很像，颜色差不多一样。” 元悦然翻白眼，“我看你跟饮水机也很像。” “什么意思？” “脑袋里全是水。” “噗！”所有人都忍不住喷笑。 别说，元悦然这个形容太生动了，且不说礼服颜色只是有些相似，款式和材质完全不一样好伐？长眼的人都看不出一样，这样也算撞衫的话，所有穿黑西装的男宾客都撞衫了。 那女孩脸色青红交替，怒道：“元小姐好歹也是大名鼎鼎的元家大小姐，怎么那么热衷做别人的狗腿？” 元悦然一边说着一边竖起两根手指，“一，我和秦意是朋友，不要用你那龌龊的思想来揣测我和秦意纯洁的友谊，二，你才是狗腿，主子还没开口就乱咬人，该去打狂犬疫苗了，不过我看你治不好了，应该人道毁灭。” “你——” 明雅知道元悦然口中的主子就是她，她实在没想到女孩会这么维护自己，但是元悦然的话让她又尴尬又恼火：“元小姐，你这么说未免太失礼了。” 秦意拦着元悦然，不轻不重道：“实在抱歉让你们产生这样的误解，悦然只是想解释清楚，希望明小姐不要介意，明小姐的晚装是dior高定，全世界仅此一条，是不可能撞衫的。” 元悦然觉得她的话有点耳熟，一想，嘿！刚才明雅说过的。 哈哈，刚才明雅让她不要介意，她现在也让明雅不要介意，这个促狭鬼。 明雅尴尬得不行。 那个女孩没听出来，阴阳怪气说：“明雅是不会跟别人撞衫，但保不齐有人故意跟她撞衫。” 秦意和旁边的宾客同时笑了，那女孩再蠢也知道自己没听懂她的话，怒道：“你笑什么？” “只是想笑，不可以吗？” 秦意说明雅的礼服全世界仅此一条，那她自己的呢？ 当然也是。 只要不蠢都能往这方面想，这就不存在故意撞衫的可能。 这么浅显的话外之音都听不出来，还混什么圈子？ 明雅恨不得捂住女孩的嘴，实在太丢脸了，但是秦意的态度也让她感到，如果自己不强硬起来，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秦意道：“这都是个误会，秦小姐的晚装也是独一无二的，不会跟人撞衫。” 她别的眼力没有，但作为世家名媛的眼力还是有的，秦意这件晚装应该是靳家出品，靳家是帝都老牌制衣家族，只为少数几个主顾服务，基本上每款衣服都只有一件。 刚才她应该阻止小媛指责秦意，现在连累她也丢脸。 五爷会不会认为她交的朋友没品，她也是这种人？ 明雅心中懊悔，把目光转向周牧泽。 见她又用那种楚楚可怜的目光看周牧泽，秦意觉得有点不能忍，微笑着说：“误会解释清楚就好，明大小姐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不是来找秦小姐，是有点事想跟五爷说。”明雅看着她，言下之意是请你离开。 “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可以跟大家说说，一起想办法。”秦意当作没看到，当着她的面勾引她男人，问过她同意了吗？ 明雅也强硬起来：“恐怕不方便。” “明大小姐不相信我们？” 狗腿又开口了，“秦小姐，明雅跟五爷许久，你就不要打扰他们了。” 秦意红唇一弯，“明大小姐要跟牧泽说悄悄话吗？” 牧泽…… 明雅从来没敢这么叫过他，关系最好的时候也只能叫他五爷。 她勉强笑道：“秦小姐这么说不大妥当，我只是想跟五爷说点以前的事。” 秦意煞有介事点头：“我听牧泽说，你们以前有些误会，现在当面说清楚也好。” 明雅脸色一白，五爷连那些事都告诉秦意了？ “误会？什么误会？”元悦然插嘴。 “我和五爷没什么误会，那都过去了。”明雅否认。 “确实没有误会。”周牧泽突然开口，看着秦意，“你误会我了。” 秦意眨眨眼，“有吗？” “有。” “那也不能怪我，老有人跑到我面前说你以前的事，我想不误会也难。” “不会再有。” “你怎么保证？” “以后你就知道了。”他低声在她耳边说。 他们两人若无旁人的交谈，之间的气氛谁都插不进去，明雅捂住胸口，心痛得无法呼吸，忽然想起了周家寿宴上的那一幕，心一横，身体软软地倒下来。 余露跟何真真警铃大作，同时跨出一步，扶住倒过来的明雅，大声喊道：“明大小姐，你怎么了？” 明雅被她们这一声喊吓了一跳，也让宾客们都看了过来。 “我没事……”她想挣扎起来，奈何余露跟何真真紧紧抓着她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何真真满脸关切道：“明大小姐你不要乱动，你好重啊！我怕扶不住你。” 明雅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400 桃色新闻 她哪里重了？！ 她明明偏瘦！ 饶是淡泊如明雅，被戳中这个女人都无法言喻的伤痛，顿时怒火焚身，“你们放开我！” 余露跟何真真相视一眼，同时松手，明雅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臀部传来剧痛，明雅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回事？”明友康夫妇匆匆跑来，见明雅一脸懵逼坐在地上，也都傻眼了，贾岚连忙扶起她，“小雅，你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明雅眼眶泛红，不敢置信地看着余露跟何真真，“你们……” “你们对小雅做什么了？”贾岚怒视两人，她知道这两个女孩是跟秦意来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货色，要不是巴结着秦意，根本没资格来这里！ 这么两个下作玩意儿，竟然敢欺负她的心肝宝贝？ 何真真一脸委屈：“是明小姐让我们放手的……” “胡说！是不是你们故意推小雅？” 余露道：“明太太，刚才明大小姐身体不适，我们好心扶住她，她叫我们放开，是她自己没站稳摔倒了，不是我们故意推她。——这一点，旁边这几位客人都可以作证。” “刚才明小姐突然晕倒，如果不是余露和真真扶着，她可能已经脸着地。”秦意淡淡讽刺，别以为她没看出来明雅想倒在周牧泽身上，单纯的明大小姐也学会耍心机了。 几位宾客纷纷点头。 明友康只能忍着怒气道：“扶小雅回去，看看有没有受伤。” 贾岚狠狠瞪了眼秦意，她觉得就是秦意指使这两个女孩对付小雅，不然小雅身边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这两个女孩扶住？ 贾岚满腔怒火带明雅离开大厅，忽然想到一直在明雅身边的明琪很久没见到了，当即问：“明琪呢？这种时候她怎么不出来帮自己姐姐，跑哪里去了？” 佣人们彼此看看，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休息室里。 被一杯茶泼在脸上，商部长的酒瞬间醒了，他的记忆有些模糊，但依稀记得一些画面，浑身血液瞬间冰冷。 明琪咬着唇，泪水含在眼里打转，紧紧抱住身体，衣服还穿在身上，却已是凌乱。 商部长下意识觉得不大对，各种感觉不对，他勉强镇定下来，很快意识到了不同，顿时心头一寒：“小琪，我有没有对你……” 明琪浑身一颤，似乎有些害怕，不敢看他：“没有……” 商部长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他心中原本有所怀疑，混迹官场这么多年，他不是不懂人心险恶，联系喝酒后头晕到和明琪独处一室，要说中间没有猫腻，他一点也不信，但明琪说没有到那一步，这又让他动摇起来，明琪好歹是堂堂明家二小姐，如此算计他，却没有彻底抓住把柄，为什么？ 他想到了很多可能，眼下还是先搞清楚究竟怎么回事，沉声问道：“小琪，怎么只有你在这里？佣人呢？” 明琪知道他不相信自己，心中暗恨，咬了咬唇低声道：“刚才我扶您进来后，您拉着我一直说胡话，我担心您生病，便就让佣人去端些茶水过来，顺便叫医生过来看看，没想到……” 未尽的话语不言而喻。 接着明琪又连忙道：“商叔叔，什么都没发生，您不用担心，我这就离开，不会有人发现的，希望……”她看了看商部长，眸中带上了哀求，“希望您不要说出去。” 商部长被她眼中的哀求触动，他还不知道明琪如今在明家几乎已经没有立足之地，所以怎么想都觉得明琪这么做没好处，摇摆许久，最终还是倾向于自己酒后无德。 实际上，他醉酒后确实不大安静，所以很少在外喝醉，没想到今天阴沟里翻船。 明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最好，但不管是出于安抚还是交换，他不能什么都不表示，略作思考，他说道：“小琪，不管怎么样，还是得跟你说声对不起，今天不方便，改天叔叔再给你赔礼道歉。” 他没把话说透，但补偿的意思很明显。 明琪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目的达成了。 忍着砰砰的心跳，她摇摇头，迅速收拾了一下自己，悄无声息离开。 大厅里还在议论刚才明雅摔的那一跤，没有人注意到明琪的身影。 她先回卧室洗了个澡，看着身上自己掐出的痕迹，眸底冷光闪烁。 早晚有一天，她会让今天侮辱过她的人，都跪在她脚下求饶！ 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她重新化了个妆，再次推开门。 她先去那间休息室看了下，里面已经没人，一切都恢复了原样，接着找了佣人询问，得知商部长因为身体不适已经离开，转身回宴会大厅。 这时，大厅里正在播放明雅的个人作品。 这几年，明雅在国外养病之余，向一位著名画家学习油画，现在已经小有所成，投影仪上放出的画作，每一副都美得让人心醉，其中还有几幅荣获国际大奖的作品。 明家人没有刻意说明，在场的宾客却不乏博闻广识之人，当即有人认出来，引起众人阵阵惊叹。 明雅站在大屏幕下，一扫刚才摔倒的狼狈，脸上挂着矜持的微笑：“本月我将举办一场个人画展，届时欢迎各位莅临。” 宾客们纷纷表示捧场。 明友康夫妇与有荣焉，满脸欣慰地看着女儿。 突然，宾客们发出巨大的惊叹声，只见大屏幕画面一转，跳出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辆黑色车子旁，明雅双手抓住周牧泽胳膊，正抬头看着他，眼里闪动着柔柔的爱意，周牧泽双手扶住她的腰，垂眸凝视着她，画面非常浪漫唯美。 明雅还以为宾客们赞叹自己的作品，笑着回头，整个人愣住了。 画面再次切换，仍然是明雅和周牧泽的合照，两人下半身被车子挡住，明雅背对着镜头，正站在周牧泽面前，周牧泽低着头，握着明雅的双肩，看起来两人正在接吻。 宾客们大吃一惊，不约而同看向周牧泽。 明友康夫妇顿觉不妙，完全不知道这些照片怎么会混进明雅的个人作品视频里，他们确实想让明雅跟周牧泽在一起，但绝对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这种照片公之于众，这根本就是在制造桃色新闻，别人看了只会说明家吃相太难看，用这样下作的手段逼迫周牧泽对明雅负责。 何况周牧泽那人能这么逼迫就范吗？ 怕只怕会惹来他的厌恶，让明雅彻底失去接近他的机会。 “原来当年明大小姐跟五爷感情那么好，真是可惜了。”有人阴阳怪气道。 “可不是，好好的一对金童玉女，啧啧，可惜五爷身边已经有了新人。” “我还以为当年只是传绯闻，原来是真的，啧啧，周五爷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下热吻，真看不出来……” 401 将计就计 周牧泽脸色沉下来，这些照片他其实知道，都是偷拍的，这里面除了沈家的人，还有明家的人，因为当时跟明家已经达成合作，他没有去管。 没想到明家还保存着这些照片。 “实际情况不是照片里那样，回去跟你解释。”周牧泽飞快在秦意耳边轻声说。 秦意刚看到照片的一瞬，确实很难受，听到他的话，心情坐了火箭一样，嘴唇勾起来：“你最好一次性交代清楚，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他笑着嗯了声。 明雅听到议论声回过神来，脸色霎时一片雪白，不敢去看周牧泽的脸色。明友康夫妇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还是明涛反应快，命令佣人：“还愣着做什么？掐掉视频！” 一阵兵荒马乱。 没过多久，投影屏幕闪了下，不甘地暗了下去，明友康正想说几句话圆场，忽然感觉眼前一黑。 大厅的灯也暗了下去，连外面的路灯都灭了，四周一片漆黑。 “灯怎么灭了？断电了？” 这话一出，宾客们顿时慌张起来。 这里怎么可能断电？就算断电，明家也有紧急发电系统，五秒内再次通电。 不会是遇到袭击了吧？这里可有很多实权人物啊！ 万一有人想一网打尽…… 大厅里乱成一团。 明友康听到有人被撞倒在地上，心中暗暗着急，连忙大喊：“大家不要慌张，电路故障，很快就会来电，请大家稍安勿躁！” 断电的瞬间，周牧泽把秦意拥在怀里，快速退出人群，藏到了窗帘后。 落地窗的窗帘很大，拢在一起，藏两个人完全看不出来，更别说黑灯瞎火的。 秦意感觉到他的谨慎，一言不发配合他行动，藏好后才轻声问：“怎么回事？” “将计就计。” “嗯？” 周牧泽用拇指轻轻拭了拭她脸颊，轻声说：“有人想对你下手。” “谁？” “回去再告诉你。” 她不纠缠，乖巧地应了声。 漆黑下，他看不清她的脸容，只能用手感知。 他的手很暖，一点点摸过她的五官，直到她的嘴唇。 他低头吻了下，低声说：“半分钟后来电，你先别出去。” “好。” 说罢他迅速离开，没过多久，大厅里的灯啪一下全部亮起。 大厅里一片狼藉，餐桌被撞歪，食物撒了一地，花架横七竖八，有几位女宾客摔倒，还有人躲在了桌子底下。 灯光亮起的一瞬，一些宾客丑态毕露，当众出了个大丑，心里把明家给恨上了。 明友康脸色铁青，不明白为什么会断电这么久，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此刻只能先按捺住不安，先安抚宾客，否则今天从这里走出去，明家不知要被多少人记恨。 目光扫过大厅，他沉声道：“今日是明家招待不周，让诸位受到这么大的惊吓，实在对不住，改日明家一定会亲自登门道歉。” 这次宾客来得很多，光是重要宾客就有四五十人，更别提没有记名的。 明家如果要登门道歉，不但耗费巨大的心神，还将赔上很多的利益，可谓损失巨大。 但是没办法，如果不拿出诚意，彻底消除宾客心中的疙瘩，这场宴会不但不能拉拢人脉，反而会让明家雪上加霜。 宾客们闻言，果然脸色好了很多，一些人还面带喜色，受点惊吓换来明家一个人情，这买卖再划算不过。 “这只是一次意外，明副部长不用太愧疚。” “不过明副部长还是检查一下问题出在哪里，这次可真把人吓到了。” 明友康道：“这是应当的，一定会彻查是怎么回事，也好给诸位一个交代。”他目光一转，“刚才发生了一些混乱，不知有没有人受伤晕倒，烦请各位相互找找自己的同伴。” 宾客们当即找起自己的同伴来。 元悦然、何真真和余露刚才被卫哲抓到旁边，没有受到冲撞，这会儿也找起人来。 “秦意呢？她去哪了？”元悦然没找到秦意，连忙找上周牧泽，“周先生，秦意呢？” 周牧泽摇头，脸色冷得吓人。 明友康关切道：“牧泽，谁不见了？” “秦意不见了，你们快派人找她！”元悦然口直心快，就差用命令的语气。 明友康心有不悦，忍了下来，连声道：“我马上派人去找。” “五爷……”明雅刚才也被吓到了，不过她站在大屏幕下，那里有一个台子，没有人冲上去，所以她没什么事，听到秦意不见了，匆匆跑过来，“你没事吧？秦意怎么了？” “用不着你关心！”元悦然直接怼她。 “你……” “假惺惺！如果秦意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贾岚看到女儿受欺负，马上过来喷元悦然，“你怎么说话呢？怎么这么没教养？” 元悦然一点也不怕她，冷笑了声，“教养？我再没教养也比一门心思做小三的人要好！” “你少胡说八道！敢坏了小雅的名声，我饶不过你！” “哟，她觊觎周先生难道不是已经众人皆知？她还有名声？还有你怎么饶不过我啊？有本事你去我家告状啊！到时候我就跟我全家说，这个女人的女儿一门心思做小三，这个女人还无脑护短，我伸张正义还被倒打一耙！” “你——”贾岚气得浑身发抖，“像你这么没规矩的女孩子，以后谁敢要啊？元家的小姐是吧？有没有人管管啊？” “明太太。”周牧泽淡淡开口，“元小姐的态度也是我的态度。” 贾岚脸色一变，旁边的明雅几乎站不住脚，贾岚心疼得不行，咬牙道：“五爷，你怎么能纵容这种人伤害小雅？你不要被人迷惑了！” “如果秦意不能完好回来，我一定会亲自贵府讨一个交代。” 贾岚心头一震，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啊——” 一声尖叫突然传来，吓了所有人一跳。 “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是女人的尖叫声。” “那边不是休息室吗？刚才应该有人在里面休息吧。” “赶紧过去看看，别真出事了。” 402 受害者有罪论 宾客们蜂拥过去，明家人也连忙跟上。 明琪站在高高的围栏上，冷眼看着这一切。 传来尖叫的休息室在走廊尽头，众人赶过去时，又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凄厉得让人头皮发麻。 这不是发生命案了吧？ 哐—— 门被猛地撞开，宾客们看到里面的情形，一下子都懵了。 只见一个浑身赤裸，肥头大脑的中年男人正趴在床上，身下压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脸埋在被子里，像是已经晕过去。 中年男人瞪大眼睛，“谁让你们进来的？”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连忙捂住关键部位：“出去！都出去！” “你个人渣！”两个男宾客冲进去就把人揪起来。 中年男人挣扎：“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其他宾客纷纷扭头捂眼，这画面太恶心了。 一个宾客嫌弃他太辣眼睛，扯起地上的衣服盖在他腰间。 明友康脸色铁青，“这位客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中年男人大叫：“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快放了我！” “还能怎么回事？不就是有人色胆包天，在明副部长家的宴会上看上了谁家的太太小姐，趁机一亲芳泽，说不得好事成了还能做人家的女婿。” 这话一出，所有人看明友康的眼神微妙起来。 又是断电出乱子，又是发生强/奸案，明家这场宴会可真是“惊喜”不断。 这时，有个女宾客惊叫道：“刚才不是说秦小姐找不到吗？该不会——” 众人色变，往床上看去，女人埋在被子里看不到脸部，不过可以肯定是个年轻女子。 “你少胡说八道！那肯本不是秦意！”元悦然大怒，连人都没看清楚就敢说是秦意！ “元小姐，我很理解你作为秦小姐朋友的心情，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愿意看到，但事实如此，回避是没有用的。” “是啊，元小姐你稍安勿躁，事情已经发生，你再心急也没用，现在还是救人要紧。”另一个容长脸的太太附和道。 “放屁！你们哪只眼睛看到那是秦意了！”元悦然破口大骂。 “看着身量就是秦小姐，刚才也就只有秦小姐不见踪影吧？” “还有谁家太太小姐不见吗？”容长脸太太问道。 众人摇头。 “你们少说几句，脸都没看到就把脏水往秦小姐身上泼，这不是造谣生事吗？”一个瘦高个太太轻斥道。 先前说话的那两人连忙笑道：“瞧我们这嘴，真是该打，真要是秦小姐，周五爷还能这么淡定？”说着轻轻打了下自己的脸。 周牧泽冷着脸不说话，黑化的气场快化为实质。 元悦然快气炸了，这不是指周牧泽被戴了绿帽吗！她一把推开那两个说话的太太，“到底是谁，看看不就知道了！” 瘦高个太太拽住她，“元小姐，你别冲动。” “你什么意思？快放开我！” “刘太太也是好心，元小姐，你现在冲进去，让那位小姐最不堪的样子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后让她怎么见面？”容长脸太太说道。 “她又没做错事，为什么不能见人？你们这是受害者有罪论！”元悦然挣不开两个人的钳制，大喊：“余露，真真，你们快去看那究竟谁，我不相信是秦意。” 余露跟何真真还没动，就被其他人拦住，劝她们：“你们还是不要进去看，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让所有人离开，这都是对那位小姐好。” “要看就现在看清楚！免得过后有人嚼舌根！”元悦然冷声道。 “元小姐！如果那真是你朋友，你想让她名声尽毁吗？”那个刘太太严厉道。 “呵！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受害者反而没脸见人？” “你还小，不懂名声对于一个女孩子的重要性，你以为你这么做，以后里面的人会感激你？” “我不需要她的感激，如果那真的是秦意，她责怪我也无妨，但是我不允许任何人污蔑她！现在里面的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们竟然拦着我跟我讲名节，人命还没有名声重要？”元悦然不吃她们这一套，那两个死八婆话里话外都暗示那是秦意，要是现在不搞清楚，过后谁知道会传成什么样，不是秦意都能说成是她。 刘太太苦口婆心道：“我没有说不救人，我只是想保住那位小姐的名声，是你非要在这里胡搅蛮缠，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她看向贾岚，“明太太，希望你把这三位激动的小姐请走，不要再这里干扰救人。” “谁干扰救人了？是你们不安好心！我是秦意的朋友，如果里面那个真的是她，我也有权利进去看她！”元悦然气得快爆炸。 刘太太严肃道：“我不跟你说不清，不如请大家评评理，我这么安排有不妥之处？” “没有，刘太太的安排非常合理。” “不管里面那位小姐是谁，都不应该这时候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元小姐担心朋友情有可原，眼下还是救人要紧。” 宾客们基本都赞同刘太太的想法。 贾岚一锤定音：“刘太太说得不错，元小姐，请你跟你的朋友先离开，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随后又说，“还请各位暂时离开，等这位小姐醒来，我们再征求她的想法。” 宾客们相互看看，不管怀着什么心思，此时也只能随大流。 元悦然大急，看着人群后的周牧泽，跳起来大叫：“周先生！别让他们走！他们走了，秦意就说不清——唔唔！” 那个容长脸的太太捂住了元悦然的嘴。 贾岚语重心长道：“牧泽，虽说现在是新时代了，但名节对于我们这个圈子里的女孩子还是很重要的，你不要听元小姐胡说，事情没出在她身上，也不只是真不知轻重，还是别有用意。” 妈哒！竟然污蔑她想害秦意！ 元悦然大怒，手肘狠狠顶住容长脸太太的肚子上，对方惊叫了一声，捂着肚子弯下腰，元悦然趁机冲进休息室。 贾岚大惊，“快抓住她！” 余露跟何真真趁乱逃脱，在元悦然跑进休息室后，死死堵在门口。 双方厮打起来。 ------------------- 明天去参加年会了，不知道能见到哪位大神。 然后，嗯，可能后面三天单更_(:3」∠)_ 403 闪瞎眼 “元小姐！你住手！”贾岚眼见她冲到床前，失声大喊。 “就不！你们不想曝光她是谁，我偏要！”元悦然做了个鬼脸。 贾岚怒声警告：“元小姐，你再这样执迷不悟，我少不得要亲自登门，向元太太讨教一下元家的家教了！” 元悦然冷笑：“执迷不悟？呵，我算是看清楚了，你就是想让秦意背上被强了的名声！好让周先生跟她产生隔阂！明雅一门心思做小三，想拆散秦意和周先生，你们夫妻俩不但不阻止她做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还有意帮她谋划！你们全家都不知廉耻，有什么资格请教我元家的家教？！” 明雅的心思被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顿时慌张了下，意识想跟周牧泽解释：“五爷，我不是元小姐说的那样……其实我，我……” 周牧泽避开她的手，淡淡道：“与我何干？” 明雅脸色一白，身体软软倒下。 护卫一个箭步扶住她。 “小雅！”贾岚大惊，冲过去抱住她。 “明大小姐可真容易晕倒，每次都在周先生面前晕倒，真巧啊！身体这么差还是好好养着，别出来碰瓷了。”元悦然冷嘲热讽。 明雅只是站不住，并没有晕过去，听到元悦然的话快羞愤欲死，贾岚看在眼里，把元悦然恨死了，“元小姐是吧？很好！你很好！” “我当然好了，我一不做小三，二不在背后害人，三能怼贱人，比某些人好多了！”元悦然下巴快扬到天上去。 贾岚大怒，吩咐佣人：“还不快把元小姐拉走，等着出人命吗？” 元悦然伸手去扯被子，谁知那女子紧紧拽着被子，这下元悦然的心彻底放了回去，呵呵，装晕！这绝壁不是秦意！ “贱人！快松手！”元悦然拽着被子往外扯，那女子却把被子裹在身上，像个蚕蛹，还把脸埋在床单里。 “不松手是吧？”元悦然哼哼，直接把人推下床。 “啊——”女子尖叫一声，扑通滚到地上，露出了脸容。 二十二三岁，长得挺漂亮，却也很陌生。 “小媛！”明雅失声叫道。 这不是她刚刚认识的朋友小媛吗？！怎么会躺在这里？ 贾岚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元悦然凑过去瞧了眼“哟，原来是明大小姐的朋友啊！刚才明副部长不是让大家都找自己的同伴吗？明大小姐怎么没发现自己朋友不见了？明太太好像很失望啊！” 失望什么？ 失望明雅交了这样的朋友，还是……失望床上的人不是秦意？ 宾客们心思微妙，今晚这出戏不简单啊。 “秦小姐呢？秦小姐去哪里了？”刘太太反应挺快，马上转移话题。 “这要问主人家了，好端端一个人突然消失，还差点被人污蔑失去清白，也不知刚才某些人连面都没见着，就一口认定是秦意在这里，安的是什么心。”元悦然阴阳怪气说。 那个被冷嘲热讽的太太冷笑了声：“刚才这位小姐跟秦小姐发生过冲突，现在这位小姐发生了意外，秦小姐却不见踪影，谁知道是不是跟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心虚跑了……” “谁找我？” 一个清甜的声音突然响起。 所有人回头，只见秦意亭亭玉立站在走道里，脸上挂着矜持的浅笑，漂亮得不像话。 她款款走来，“你们在这里干嘛？” 贾岚瞳仁猛地一缩，质问脱口而出：“你刚才去哪了？” “洗手间。” “你说谎！” 秦意淡淡笑着，“难道明太太派人跟踪我了？知道我去没去洗手间。” 贾岚意识到自己口误，连忙补救：“断电前你还在大厅，怎么可能突然去了洗手间？” “没想到明太太这么关注我，连我什么时候在哪里都一清二楚，真是叫我受宠若惊。” “我只是刚好看到，秦小姐不要自作多情。” “是吗？我是在灯亮之后去的。” “你的同伴在灯亮后根本没看到你，刚才还到处找你。” 秦意轻笑了声，“难道我去个洗手间还要向人通报？” “这也太巧了。”贾岚若有所指。 “确实很巧，我刚才似乎听到有人说我心虚跑了，不知我做了什么亏心事？” 元悦然指着那个胡说八道的太太，“就是她，连人是谁都没见到，就口口声声说你被人强了，周先生会不要你。”又指着那个容长脸和刘太太，“还有这两个，她们三个一唱一和，死活不让我们进去看这人是谁，分明是想把脏水泼到你身上。” 秦意有点讶然，目光清凌凌看着周牧泽，“要是我遇到那种事，你会不会不要我？” 周牧泽把人招到跟前，单手搭在她肩头，低声说：“不会。” 秦意刹那间笑颜如花。 哎哟喂！ 宾客们觉得眼睛快闪瞎了，秀恩爱注意场合啊！ 明雅捂住了胸口，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明友康夫妇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是明涛先开了口：“这都是误会，秦小姐没事就好，不然明家真是难辞其咎。”又说，“今晚家里发生太多事，实在不方便再招待各位，招待不周，明家改日再向各位道歉。” 宴会确实没办法再进行下去，谁知道待下去还会发生什么事。 宾客们准备走了。 周牧泽和秦意站在走到中间，没有挪动的意思。 “这件事还需要一个交代。”秦意说道。 周牧泽没说话，但态度很明显。 贾岚心头一跳，柔声道：“这件事一定会调查清楚，调查清楚后再告诉各位。” “不劳烦，我会亲自调查。”周牧泽道。 “牧泽不相信我们？”贾岚沉声道。 “涉及明家人，我认为几位需要避嫌。” 贾岚脸色大变，急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时间不会很久，请明副部长配合一下。” “你想怎么样？” 周牧泽挥了挥手，一大队护卫冲进大厅，堵住了出口。 众人目瞪口呆，他竟然公然把护卫带进明家府邸！ 明友康大怒：“你想干什么？！” ------------------- 今天一更，小仙女们不用等晚上。 404 动她等于动我 “调查真相。”周牧泽轻描淡写道，把目光投向宾客们，“还请各位稍等，调查清楚后便可离开。” 宾客们哗然，周牧泽要把他们一起扣下？！！ 明友康没想到他这么狂妄，竟然准备把所有宾客都扣押：“你不要太狂妄！这里多的是你长辈，你敢这么做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牧泽，你这么做实在不妥。”一位长辈委婉劝道。 “周五爷，你未免太过分了些。”又一个实权人物道。 “是不是这些年太顺风顺水，周五爷就以为能不给那么些人的面子？这可不是个好势头。” 他们很不高兴，周家势大不错，但也不能为所欲为，帝都没有谁敢这么做。 周牧泽道：“这件事是有预谋的，有人意图伤害我未来的妻子，查清真相后，我会给各位一个交代，还望各位能体谅。” 几位实权人物闻言脸色凝重起来。 周牧泽这是在表态，谁敢动秦意，他将不惜代价报复。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最忌讳别人对自己的家人下手，还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如果秦意只是他的交往对象，他这么做未免有点昏聩，但他认定秦意是未来的妻子，这件事基本不会再改变，如此兴师动众，倒也能理解。 思及此，他们愿意给周牧泽一个面子，因此让周牧泽欠下一个人情也不错，周家的人情可比明家的分量重多了。 当即，宾客们安静下来。 “我不同意！”明友康满脸怒容道。 周牧泽看着他，安静地看着他， “总之我不同意！你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如果明副部长不愿意让我插手，也可以让警方来调查。” “周五爷，你不要欺人太甚！”明友康坚决不同意，让警方来调查，谁知道会调查处什么结果，他坚决不允许不受控制的事发生！ “要么我查，要么警方查，明副部长请选一个。”周牧泽语气很轻，态度却很强硬。 明友康脸色阴沉地盯着他，“周五爷执意为了一个女人，要置两家的交情不顾？” “秦意是我未来的妻子，动她等于动我。”周牧泽让护卫动手抓人。 “放肆！你以为这里能随便撒野？”明友康怒不可歇，“来人！” 明家护卫涌进大厅，把所有人团团围住。 周牧泽的护卫迅速收拢，聚在周牧泽身边，同时按住了腰间的枪。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宾客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些护卫可都是带枪的，要是真打起来，子弹可不长眼睛。 “你们这是干什么？两家多久的交情了，搞出这个仗势，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一位实权长辈皱眉道。 “不是我不讲情面，是有人咄咄逼人，今天如果我让人在这里为所欲为，以后我明家的面子往哪里放？”明友康勉强缓和了语气。 “牧泽，这次你冲动了。”长辈叹气。 周牧泽说了声是，“但我无法不在意。” 那位长辈又道：“老明，这次你们也有责任。” 明友康道：“是我明家招待不周，但周五爷当着这么多人打我明家的脸，我不能坐视不管。” “你们双方各退一步如何？” “您说怎么办？”周牧泽道。 “既然牧泽言明涉及明家，明家人确实该避些嫌，如果你们相信我，就由我来做个见证，我可以保证在我所知晓的范围内，不会有冤枉明家的地方。” 明友康仍然不愿意，他很清楚周牧泽这么说，肯定是拿到了把柄，但他暂时不知该如何拒绝这位大长辈的意见，由对方做见证再合适不过。 “不过——”这位长辈看着周牧泽，又道：“牧泽口说无凭，如果最终查证跟明家人无关，你必须给明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这是自然。”周牧泽应允。 这下，明友康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了，只能咬牙同意。 贾岚有了不祥的预感，连忙劝道：“牧泽，你这么做很容易让人抓到把柄，你可要三思啊！” “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周牧泽的目光落在人群里，刚才先开口暗示秦意被玷污的两位太太心头一凛，那位容长脸的太太勉强笑道：“……五爷有什么吩咐？” “带走。” 护卫当即冲过去，把两人从人群里扯出来。 “救命！救，救命！” 那两人终于意识到自己惹到了什么样的人，吓得路都走不了，护卫像架着死猪一样把人架走，凄厉的求救声响彻大厅，让人不寒而栗。 周牧泽的目光落到了刘太太身上。 刘太太顿时腿软了，竟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浑身颤抖起来，连滚带爬扑向周牧泽，“五爷！五爷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保全秦小姐的名声，没有别的意思！请您相信我！” 两个护卫手疾眼快把人拦住，一左一右架起人就往外走。 “五爷你信我！我真的没有恶意！”刘太太拼命挣扎，但无济于事。 周牧泽向前走，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 休息室里，那个意图不轨的中年男人被两个男宾客按着，叫小媛的女孩裹着被子，正靠着床脚瑟瑟发抖。 “带走。”周牧泽淡淡说。 “干什么干什么？快放开我！”中年男人被护卫拖出去，叫得跟猪叫似的。 “啊！你们别碰我！滚开！”那个女孩尖叫着，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人群，贾岚心头一跳，心中暗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给了她一记警告的眼神。 宾客们噤若寒蝉，跟鹌鹑似的，一动不敢动，生怕这位周五爷把目光转过来。 “请诸位稍等。”周牧泽说了声，转身朝大厅走。 秦意跟上去，他拍了拍她手臂，轻声说：“你先跟朋友待会儿。” “嗯，那我在这里等你。” 他转身离去。 一起离开的还有那位实权长辈，以及一部分护卫，周牧泽留下了几名护卫，不说也知道是为了保护秦意。 明友康脸色阴沉，拂袖离开。 贾岚扶着虚弱的明雅，走过秦意身边时，剐了她一眼，恨恨道：“真是个祸水！” ------------------- 见到同组的作者了，昨晚吃饭时就感觉我们组跟其他作者画风不一样，然后听说其他组作者好多穿汉服和cos装，超级正式？？？？，今天要走红毯签名，准备穿个毛衣去。。。。如果咪咕放视频出来，穿得很随便的大概就是我们组的小伙伴了(>_<) 405 夫人外交 明雅的目光里也有了怨恨，都是因为她，五爷为了她不惜跟明家反目，这场属于她个人的宴会全毁了。 秦意平静道：“明大小姐有何指教？” “你怎么能这样？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抱歉，我并不觉得自己过分，宴会是你请我来的，无缘无故有人污蔑我的名声，难道我不能为自己讨一个公道吗？” 贾岚猛地看着明雅，“你请她来的？你请她来干什么？” 明雅嗫嚅，无法说出原因。 “还能为什么，秦意不来，周先生会来吗？”元悦然嘀咕。 “你闭嘴！今天这笔我贾岚记下了！”贾岚厉喝道。 “您随意。”元悦然一点也不怕她。 “呵，真是什么人有什么朋友，秦小姐这朋友真叫人大开眼界。” 秦意看了眼元悦然，见她对自己做鬼脸，忍不住笑起来：“多谢明太太赞誉，悦然确实是个很好的朋友。” “算你有眼光！”元悦然得意得尾巴翘起来。 贾岚气得脸色铁青，这两个臭不要脸的婊子！ “明太太，大家又惊又累，能不能请人送点热水和座椅过来？”秦意往宾客里扫了一眼，很多人都面露疲色，便开口说道。 “这用不着你发话！秦小姐说这话前，先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贾岚气得浑身发抖，这贱人竟然拿明家的东西做人情！ “是，我只是比较着急，请明太太不要介意。”秦意不想跟她发生冲突，从善如流道。 这让贾岚更加窝火，却又发作不出来，冷冷哼了声，转身就走。 元悦然对着贾岚母女俩的背影嘁了声，兴冲冲跑到秦意跟前，上下打量：“真没事？” “真没事。” 元悦然放心了，马上换了一副星星眼：“刚才你家周先生帅惨了！哎呀妈呀，真霸总啊！！” 秦意抿着唇笑，深以为然地点头。 元悦然受不了她，“你能不能别这么春心荡漾！嗨呀！好招人恨！” 秦意噗嗤笑，“话是你提起的，还不让我同意，讲不讲理了？” “就不讲理怎么样？” “那我不理你了。”秦意看向后面的余露跟何真真，朝两人招了招手。 “刚才你去哪了？”何真真问。 “洗手间。”她一本正经答。 四人同时露出微妙的笑容。 “可惜你刚才没看到我们三个大战长舌妇，先是两个八婆话里话外说床上那个女人是你，还不让我去看，那个刘太太还美名曰为了保护受害者的名声，不能让人看到那个女人的脸，这什么鬼道理？那个明太太还让人拦着我们，一看就是心里有鬼，想往你身上泼脏水，还好余露、真真给力，让我揭穿了那个女人的真面目！” 元悦然噼里啪啦把刚才情景说了一遍。 秦意又好笑又感动：“你们没事吧？” “没事。”三人同时说，被下黑手掐了几个地方，这就没必要跟秦意说了。 说话间，明家佣人开始打扫大厅，没过多久，大厅恢复整洁，接着又送上热水和食物，原本宴会是采取自助形式，座椅很少，在佣人送来一批座椅后，座椅仍然不够。 秦意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一位上了点年纪的太太，元悦然她们三人跟着也让了出来，那位太太感叹道：“还是你贴心，今天吓坏了吧？” 秦意摇了摇头，“还好，我胆子比较大，一般人吓不着，倒是今晚连累太太们受累。” “我们又不是没见过场面的人，这不算什么。”那位太太一边握着她的手，拍了拍她手背，一边跟旁边的几位太太说道：“这姑娘的胆子确实不小，看她把德国人告倒就知道了。” 几位太太笑起来，“秦小姐这是艺高人胆大。” “几位太太别打趣我了，我那也是没办法，不得不奋起反击。” “反击得很漂亮，不过那些事我都从新闻知道的，了解不多，你能不能给我们讲讲？” 秦意感激地看了眼那位太太，她这是为自己创造缓和气氛的机会，周牧泽的举动虽说事出有因，但也把气氛搞得很僵硬，别人嘴上不说，心里不一定不介意。 这时候该发挥夫人外交的作用了。 于是秦意把能说的说给她们听，她的讲述很是生动有趣，旁边听到的太太们忍不住凑过来，一群人聊得更加起劲。 等周牧泽走进大厅，便看到她身边围满了人，一众太太小姐们追着她问这问那，她回答得游刃有余，往往能引起众人共鸣。 “哟，五爷来了。” 众人回头，便见周牧泽迈着平稳的步伐走来，那水墨丹青般的眉目，依旧让人惊艳。 秦意站在人群中，安静地看着他。 一眼万年。 有人产生了这样的感觉，忽然生出了嫉妒，到底是多大的运气，才能拥有与自己如此契合的另一半？ 也不得不让人感叹，这两人确实般配，明家大小姐比起秦意来，欠缺了太多东西。 “五爷可算来了。” “五爷，这是事了了？” 气氛轻松，宾客们的态度也放松了，没有了之前那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周牧泽心知这是谁的功劳，唇角几不可查的弯了弯，道：“事了了，今晚实在抱歉，让各位耽搁这么久。” “那我们这里面没有谁还需要调查吧？”有人开玩笑。 周牧泽难得露出一个微笑，“岂敢？各位可以走了。” “五爷还是笑起来好看。”那位年纪大的太太仗着关系近开他的玩笑。 周牧泽忍不住又笑了。 “你们看你们看，哎哟，都看痴了。”那位太太像个孩子笑起来。 几位年轻点的太太啐道：“您就别笑我们了，您要是年轻个二三十岁，肯定跟我们一样。” “年不年轻都没用，周五爷有主儿了，我还是回去看我家老头子吧。” “您慢走。”秦意再次感激，这位老太太在帮她宣告主权呢。 大部分宾客走了之后，元悦然也要走了，“秦意，我先回去了。” “你哥不是先回去了，你有车吗？” “我哥把车留给我了。”元悦然有点不高兴，本来想把哥哥介绍给朋友们，结果他刚来，接了个电话又走了，不然刚才她被人下黑手时，哥哥肯定会帮她。 ------------------- 年会结束啦，不过我要等明天才回家，所以明天的更新要下午或者晚上才有，小仙女们请稍微等等。 昨天好多大神坐我前面，我还拿到了梦入神机大大的签名，然后不知道谁当时拍了一张我和神机大大，我站在旁边好像神机大大的丫鬟orz 小伙伴们很萌，编辑沈老师也炒鸡好，佛系少女2333，总之很开心。 406 一本正经瞎说 元悦然走后，卫哲把余露跟何真真分别送回去。 卫哲前脚刚走，就发来一段短信：【外面有记者，采访了不少宾客。】 秦意跟周牧泽相视一眼。 卫哲说的记者显然来者不善，恐怕不是明家请来的那些。 周牧泽道：“有人把今晚的事透了出去，想抹黑明家。” “也不排除有人通风报信，故意请记者来采访，抹黑明家是一方面，很可能还会攀扯你。” 秦意有点担心。 周牧泽今晚做的事站是站得住脚，但如果有人存在拿来做文章，肯定会有点影响，明家心里恐怕也对他有了疙瘩，如果明家不坏好心，他会比较被动。 “别担心，我有准备。” “那明家会不会……” “这件事上，明家的立场跟我一致，何况……”他顿了顿。 “何况？” “这次明家亏欠了我。” “诶？”秦意不懂。 周牧泽不想在这里说太多，夜里很冷了，他把外套披在秦意身上，“先回去。” 秦意拢了拢满是他体温的外套，心里暖烘烘的。 明家大宅仍然灯火通明，却彻底冷清下来，秦意回头看了眼，总觉得有点鬼气。 明家这座大宅可以算得上文物，这让她想起帝都的皇宫，金碧辉煌，埋藏着无数的荣华富贵，如今却只有一个空架子，曾经的荣光已经消逝在岁月里。 “秦小姐！秦小姐和周先生出来了！” 外面的记者跟打了鸡血似的冲上来，护卫第一时间把人拦下，对方仍然没有放弃，与其同时，刺眼的闪光灯两个不停，闪得秦意睁不开眼。 周牧泽把她按进自己怀里，淡淡喝了声：“够了。” 记者们先是一愣，随后拍得更加猛烈，还一边逼问，“秦小姐为什么不敢露面出来？是不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 秦意闻言眯起了眼睛，这问题提得很有深意啊…… 她从周牧泽怀中离开，看着那个提问的记者：“请问这位记者先生，你所说的心虚的事，是指什么？” “据闻今晚的宴会是明家大小姐邀请你参加的，明家大小姐是周先生的前任未婚妻，不知她为什么会邀请你？” 秦意正想说话，忽然瞥见一抹微弱的光亮，还有一道注视。 不远处有个人正拿手机对着她。 她眯起了眼睛。 那个人在做直播。 电视直播是不可能的，这两年华国涌出很多直播平台，除了各种职业主播，还有很多年轻人喜欢在直播平台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所以对方应该在做手机直播。 秦意猜得没错，这个人确实在直播平台做直播，宣称将进行一场对上流社会的近距离直播，不论何时，普通人对上流社会的好奇心都没有缺失过，在秦意出来前，观看直播的人已经好几万，当这个记者打出了秦意和周牧泽的名头，观众一下子破了十万，人数还一直在飙升。 一瞬间，她明白这些记者的用意了。 “你是娱乐记者？” 记者先是一愣，脸拉下来，“我不是娱乐记者，秦小姐这点眼力也没有吗？” “好巧，我也不是明星，所以请你不要问这种毫无营养的狗血问题。” 另一个记者马上咄咄问道：“听说今晚宴会上有人想对你动手，最终却弄错了人，你是不是早就获知，却故意装作不知，让另一个女孩代替自己？” “谁想对我动手？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这是很多宾客一致的说辞，可不是我捏造的。” “很多宾客？都有谁？请你把名字告诉我，我需要跟他们核实过，才知道你说的是实话，还是在诈我的话。” “秦小姐不要转移话题，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你否认也没有用！我也有义务保护线人的隐私，防止他们被打击报复。”记者意有所指。 秦意目光锐利：“也就是说，你采访这些线人的时候，没有其他人在旁边？” 这当然不可能。 刚才这里满是离开的宾客，他们死皮赖脸采访宾客，但并不是每个宾客都乐意接受采访，实际上那些抱怨的宾客说法也很隐晦，如果再让他们说出口，他们绝对会否认这个意思。 但他真正的消息来源并不是宾客。 记者还在想措辞，秦意没有给他机会：“那么你所谓的保护线人隐私从何说起？” “周先生带人私闯明家大宅，武力威胁明副部长又是怎么回事？听说周先生是为了你，他为什么这么做？” “听说？你又听谁说？都说记者敢说敢写，你有种就把线人的名字告诉我，我跟今晚的宾客关系都很好，不信有人在背后这么说我。” 秦意确定这些记者用心险恶，这些问题她有一个回答不好就会打破周牧泽和明家之间的平衡，若是再让对方通过直播曝光出去，到时候想挽回就晚了。 “秦小姐对自己可真自信。” “谢谢夸奖，不信你可以问。” “秦小姐这是仗着我们没办法问到人，所以才这么说？” 秦意挑眉，“咦，你们不是有好几个线人吗？怎么问不到人？难道说刚才你们在胡说八道？” 那个记者意识到自己失口，连忙改口：“他们也不敢说的，得罪你就等于得罪周先生，谁都不愿意得罪周先生。” 秦意更惊讶了，“你们难道不是在得罪我？” 那个记者哑口无言。 “另外我要重申一件事，得罪我确实可能惹到周先生，不过周先生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并不喜欢记仇搞鬼。” 记者被她这把狗粮噎得想吐血。 这时，秦意突然朝那边偷拍的人招了招手，那人下意识躲起来，却听到秦意说：“正在看直播的小伙伴好呀~” 弹幕疯狂刷起来。 “哈哈哈！秦意竟然知道，还跟那几个记者一本正经瞎说了好久，太调皮了！” “那几个记者明显不安好心，幸好我意没有上当，为我意打call~~” “这个直播的家伙也一样，从我的视角看肯定是偷拍，说不定跟那几个记者是一伙的。” 直播的那人看到这些弹幕，脸都扭曲了。 记者们也扭曲了。 ------------------- 不行了，今天起得太早，一直到五点才回到家，今天先一更，明天再多写点。 407 心境 秦意打过招呼便上了车，留下几个记者在风中凌乱。 帝都初冬的夜晚格外寒冷，她在外面吹了几分钟的冷风，冷得浑身都要僵硬了。 车中的温暖让她慢慢放松下来，翻出手机登录社交网站。 既然有人直播，肯定会有相关话题，就算网友不关注，也会有人故意制造话题。 果然，秦意在微博上发现了不只一个话题，最开始是帝都上流社会盛宴的话题，明家之前也放出了新闻，很快被联系起来，这会儿明家能扒出来的信息全都被扒了出来。 因为直播，现在已经有人跑到她账号下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周牧泽为什么带人闯进明家大宅。 秦意更加肯定，这几个记者既不是闻风赶来，也不是明家指使。 以明家的能量，除了官媒和敌对立场媒体，基本不会有人愿意冒着得罪明家和周牧泽的危险跑来曝光今晚的事，所以不可能是闻风赶来。 她还不知道周牧泽到底审出了什么结果，跟明家达成了什么协议，毫无疑问的是，明家绝对比他更不愿意曝光今晚的事，所以也不可能是明家指使的记者。 询问的人越来越多，不乏关心她安危的粉丝，秦意手指停留在键盘上，略作考虑，飞快打字：“谢谢关心，我很好，请大家不要听信谣言。学生党作业都做完了？工作党加班加完了？没加班充电了吗？还想不想升职加薪了？单身狗有没有努力约会，准备一辈子母胎单身？什么都做好了的，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了解自己国家的历史了吗？当心以后闹笑话。散了散了，都散了。” 这条微博一出，下面一片鬼哭狼嚎。 “膝盖快被射穿了，心窝还插了一刀，秦意你好狠啊！” “默默翻开专业书，啥都不说了，看书去……” “长得漂亮能力强还有个有钱有权又帅气专一的男票了不起啊？……好吧，确实了不起，作为母胎单身，长得不行，现在也来不及谈恋爱，只能加强能力了，楼上看书的等等我……” 粉丝们哭唧唧，没什么人再关注宴会的事。 秦意见没什么人再闹腾，退出登录，扭头看着周牧泽。 他正看着手机，也不知给谁发指令，过了两秒对上她的视线，“想问什么？” “今晚到底怎么回事？” 他略作斟酌，道：“贾岚原想带走你，你身边始终有人，才有了停电的计划，我让停电的时间稍微长了些。” “她想让休息室里的那个男人对我……” “不，仅仅是带走你，她还不敢真正对你下手。如果你真的在明家出事，周家绝对会大动干戈，明家讨不到好，她原计划是带走你，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让你跟其他男人产生绯闻即可。” 宴会上有喝醉的宾客很正常，若是哪个宾客冒犯了秦意，这事说出去也只能说秦意倒霉。 秦意刚刚升任新闻司处长，这种绯闻对她很不利。 这不会让她受到实质性伤害，却非常恶心人，秦意皱眉：“这样也不过是性质轻重不同而已，贾岚就不怕你知道？” “这几年，周家对明家多有容让，他们或许以为道个歉，影响不了两家的关系。” “……因为立场一致，还是因为明雅？” “都有，周家和明家是世交，以前明家势大时，曾对周家多番支持，后来明老太爷因为种种原因选择了中立，两家为了避嫌曾经疏远过，五年前，明友康带着明家再次跟周家走到一起，因此差点失去一个女儿，周家要承这份情。” 不得不说，明家五年前的选择对周家确实再次起到了帮助作用，虽然不是很大，但周家记着曾经的情分，老太太不是不知道明琪频繁出入周家是为什么，只是在没有真正损伤到周家前，老太太不愿刻薄人。 秦意沉默，明家给过周家很多帮助，一时半会儿还真很难桥归桥路归路。 算了，这个问题有周家大家长操心，她相信周家不会一味纵容明家。 她现在要先搞清楚今晚到底怎么回事。 “所以那个叫小媛的女孩子，其实是因为贾岚抓不到我，才会故意让人假扮我？” 周牧泽嗯了声。 秦意觉得这口气很难咽下去。 如果不是元悦然质疑揭开对方的真面目，以贾岚和那三位太太的说辞，还真不会有人会执意去看那个女孩子是谁。 至于周牧泽，自己未来妻子被侵犯的样子被那么多人看到，哪个男人都无法接受，肯定会迁怒围观的人，宾客们显然也不愿冒这个险。 到时候宾客都走了，就算周牧泽看到了不是她，但谁信？ 别人只会认为他在维护她的名誉，睁眼说瞎话。 说不定还会觉得她本事大，发生那种事还能迷得周牧泽不在意。 到时候她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你审了那几个人，他们怎么说？” “都是受了贾岚的指使。” 他没怎么用手段，那几个人就看清了情况，很快就供出了贾岚。 “那明家怎么说？” 周牧泽知道其实她在问自己的态度，“我说过，谁动你等于动我。” 秦意眨眨眼，“所以？” 周牧泽指了指自己的唇。 秦意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当初被他抓到帝都来考试，自己想改变他的主意，结果猜拳输了，他当时也是这个动作，那时候自己快要气炸了。 心境不一样，同样的举动，有了完全不同的感受。 她先自己笑了起来，在他疑惑的目光下，凑过去，轻轻地吻了下他唇角。 看了他一眼，再次吻上去。 这次是深吻，秦意双臂慢慢攀上他的脖颈，深深地吻着。 他的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更拉近自己。 这个吻很长，长到秦意舌头开始变得有点酸，可是气氛太好了，两人都有点不想结束。 就好像，很久以前是她追逐着他，一个追，一个躲，好不容易看到了曙光却不得不分开，再后来，是他追着她，一个霸道画圈，一个拼命想逃。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彼此心悦，愿意跟对方一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意终于推开他，水洗过般的眼眸清凌凌看着他，“那么现在，周先生可以说了吗？” 408 动机 他笑了下，说：“明雅出国养病，贾岚担心女儿，随行照顾。” 秦意讶然，“贾岚也出国？她能同意？” 出国照顾女儿说起来很好听，但这一出国，相当于发配国外，远离家族权力中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人走茶凉了。 “贾岚只出国一年，至于明雅，什么时候养好病，什么时候再回来。” 秦意点头表示理解，贾岚毕竟是明家大房主母，如今明家是明友康当家，没有女主人主持家族内务，对他的影响是很大的。 换成旧时的说法，贾岚相当于被判了一年流放。 至于明雅，这几年大概都回不来了。 明雅不在国内，明家没办法再想联姻出幺蛾子。 如果明家还想用明琪搞事，那两家的交情就真的玩完了，可以说，这次釜底抽薪解决了明家对周牧泽太太这个位置的觊觎。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贾岚想搞事？” 周牧泽顿了下，看着她：“你觉得我会为了解决明家的问题，让你犯险？” 秦意承认自己有点这方面的想法，她心里其实不在意周牧泽让自己做诱饵，她比较在意周牧泽做事前，没有把计划告诉她。 她不想被动的受他保护。 不过看周牧泽的反应，他似乎没有这么做。 “……这也不算犯险吧？” 周牧泽深深看着她，“任何可能失去你的机会，于我而言都是犯险。” 秦意的心不争气地乱跳了两下，她低下头，意识到自己仍然太大意，没有更多地为他考虑。 她伸手抱住他，脑袋枕在他肩头，轻声说：“对不起，我只是想，以后你需要我做什么事，或者你想做什么事，我都希望知道，仅此而已。” “你还在意当年我没有告诉你原因，就把你送回美国的事？” 秦意一下子抬起头，理直气壮道：“当然在意啊！你一句解释都没有，我真以为你有了新欢变了心……” 不过她也没办法为18岁的自己打包票，知道真相会安心切断关系。 就是现在，如果可以选择，她也更愿意跟他一起面对。 只是现在的她比18岁时更成熟些，至少自保能力更强一些，当年若是自己跟他公开关系，可能不但帮不到他，还会成为拖累。 不过理解是一回事，还是好气！ 这男人有时候真的很大男子主义，特别独裁。 周牧泽沉默了几秒，做出了保证：“以后不会了。” “那你说话可要算话，还有第二次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你。”秦意很认真地说。 “算话。”他淡淡笑了笑说：“多谢你原谅。” 秦意哼了声，想到还有个问题没弄清楚，“明雅作品视频里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借位。”他说，“我跟明雅产生绯闻，多半是明家找人偷拍，没想到明家还有人保存着这些照片。” “谁？” “你猜。” “明副部长夫妇当时很震惊，按理来说，在你有正牌交往对象的情况下，曝光你跟明雅的‘亲密照’，虽然可能借助到舆论压力逼迫你，但更可能的是你会当场澄清，让明雅及明家都下不来台，可能性不太大，不过也不排除他们脑子里进了水，认为可以凭借两家交情把明雅塞到你身边。” “正牌交往对象？”他念着这几个字，笑了。 “这个称呼不对吗？” “暂时正确。” 秦意不想承认自己又被他取悦了，这男人太会哄人了，心里的甜蜜忍都忍不住。 清咳了声，又问：“我分析得对不对？” “确实不是他们。” “明雅当时虽然被迷住了，不过她对照片的反应也很意外，所以也不大可能是她。” “继续。” “从动机上来说，一个人做一件事，基本逃不过损人利己，曝光照片可以说没有受益方，所以更可能是有人想‘损人’，损人无非出于羡慕嫉妒恨，能接触到明雅视频的人肯定是明家人。” 她心里已经有了人选，“明琪？” “smart girl。”他轻声赞叹。 秦意心道果然。 明雅一回来，明琪的地位直线下降，更取代她成为明家攻略周牧泽的对象，明琪心里能平衡才怪。 明琪跟她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这时候闹出周牧泽跟明雅的绯闻，受到直接冲击的人便是她，明琪自然一百个乐意。 “她怎么说？” “我没有追究。” 秦意一下子没想明白，“……为什么？” “明家大房现在乱成一团，再牵扯二房进来，明家就彻底乱了。” 秦意懂了。 周牧泽先是带人闯了明家大宅，又让明家的女主人发配国外，已经让明家面子里子都掉了，两家的关系已经紧张起来，但现在还不能让明家乱起来，那只会让背后的敌人拍手称快。 理解是理解，不过心里还是有点不痛快。 顾全大局往往意味着委曲求全。 “我不追究，不意味着明琪可以安然无恙。” “嗯？” 这男人却只是笑了笑，“你慢慢想，想不出我再告诉你。” 秦意气闷，好讨厌啊！ 刚才怎么会觉得他好得天山地下也无？绝对是错觉！ “你说不说？说不说？”秦意嗷一声扑上去，挠他的痒痒肉。 周牧泽笑着接纳她的投怀送抱，“你也可以跟我撒娇。” 秦意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撒娇什么的，下意识才做得出来，故意去做，简直要命！ 见她誓死不从，周牧泽又给她指了一条路，“你还可以……”他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秦意小脸爆红，怒道：“你个老流氓！真该让你那些迷妹瞧瞧你的真面目！” “你愿意让人看我的真面目？”他意有所指。 秦意秒懂了…… 啊！这个老流氓！ 她用力捏了捏他脸颊，恶狠狠警告：“你现在是有主的人了，要注意跟其他男女保持距离，让我知道你不守夫道，别怪我不客气！” 他握住她作怪的手，笑吟吟的，“是，尊夫人令。” “别乱攀关系！” “是，周太太。” “不准乱叫！” “那叫你什么？周先生的小绵绵？” 秦意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虚张声势道：“周牧泽我告诉你，吵架不准揭黑历史，不然我跟你急！” 她整张脸都红了，却还张牙舞爪，真是可爱极了。 他低声笑起来，迷人得要死。 409 是我做的 明家大宅灯火通明，但已经没有宴会时的热闹，气氛冷得渗人。 明家人齐聚客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佣人都不敢凑近，生怕一个不小心被迁怒。 明友康脸色铁青坐在沙发中央，旁边贾岚眼睛通红，看人的目光却带着刀子，叫人不敢多看一眼，明雅趴在她怀里默默流泪，明涛面无表情坐在边上，眼帘微垂，不知在想什么。 明友青和妻子史曼文则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明琪坐在旁边，对面是明远。 “爸爸，我一定要出国吗？我不想……”明雅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声音微微颤抖，眼里含着泪水，楚楚惹人怜。 明琪看在眼里，心中冷嗤。 明友康如何想让女儿跟妻子一起出国，但是不给周牧泽一个交代，两家以后就没有交情可谈了，咬牙道：“小雅乖，你妈妈会跟你一起出国，这样你就不会感到孤单了。” “是不是那些照片惹怒了五爷，他……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提到那些照片，明友康就恨得不行，“你别多想，安心跟你妈妈去养病就行了。” 明雅再单纯也知道明友康改变主意，不但要送她出国，连贾岚也要跟自己一起离开，跟周牧泽有很大的关系，咬了咬唇，说：“那些照片不是我放进去的，我跟五爷解释清楚，能不能别让我出国了？” “爸爸妈妈都知道不是你，而是——有人想害你！” 所有人脸色变了变。 明雅大惊失色，“有人想害我？” 明友康目光沉沉，扫过在场的人，明远一脸不爽道：“大伯，你什么意思？难道害大姐的人在我们这些人当中？” 明琪心里咯噔一下，恨不得捂住明远那张臭嘴。 下一刻，明友康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 “小琪，你过来。” 明琪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勉强笑道：“大伯叫我什么事？我坐这里就能听得清。” “我让你过来。” 明琪咬牙，艰难地迈上去。 啪—— 明友康一个耳光重重落在她脸上，明琪惊叫一声，跌坐到地上。 “大哥！”明友青大喊，一脸不敢置信，“你打小琪干什么？！” “因为她该打！”明友康冷冷看着明琪，她半边脸已经肿起来，清晰地印着一个巴掌印。 明友青大怒：“就算这家是你当的，你也不能无缘无故打我女儿！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别拿小辈撒气！今晚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明天就去请族老来评理，看你是怎么当这个家的！” “你心里果然不服我当家。” “明家一向能者居之，谁有能力谁当家，我并没有不服。”明友青淡淡道。 明友康冷哼了声，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弟弟一直想当家，当年父亲指定他从政，让明友青从商，导致明友青失去了竞争家主的权利，让明友青一直对他有所不满。 明友青不能明白，父亲自知现下两代人都守成有余，开拓不足，最稳妥的办法尽可能是守住更多的家业。 这也是他的痛脚，所以当年才会违背父亲叮嘱，跟周家站在了一起。 事实证明，他当年的决定是正确的，若不然明家连现在还不如，可是明友青完全不能理解他的用心良苦。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明友康道：“你问我为什么打一个小辈？难道你以为我在耍威风？” 明友青没说话，但态度很明显。 明友康冷笑了声，“你女儿是什么货色，你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明友青心里咯噔一下，“你什么意思？” 明友康垂眸看着明琪，“能接触到视频的人不多，除了制作的人，就只有明家人。” “这也不能说明是小琪做的，更可能是制作视频的人被收买，有人想让明家丢脸。” “你的猜测不错，但是手中有那些照片的人，只能是明家人！” 明友青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看向明琪。 明琪还坐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脸，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低下了头，“……是我做的。” “你——”明友青没想到竟然真是她做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不是心里对你大姐……” “不是！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大姐！” “为了小雅？”明友康一个字都不信，“你有没有想过照片曝光，别人会怎么看小雅？你真是为了她？” 明琪眼里含着泪光，哽咽道：“是我考虑欠缺妥当，大姐，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跟五爷的关系，这样说不定五爷会对你负责，我没有别的意思！” “呵，你把我当成傻子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小雅心有不满，你嫉妒小雅取代了你的位置，嫉妒她更得宠爱，你跟秦意之间也有仇怨，曝光这些照片能让小雅和秦意都不好受。” “我真的没那个意思，如果大伯不信，我也没办法。”明琪咬着唇，颤声道。 “大哥，小琪她一定对小雅很好，她们俩从小感情深厚，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史曼文心疼得不行，心里对明友康有了怨气。 贾岚如何看不出来？冷笑道：“你们真是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女儿，你们知不知道她一直对家里有多不满，觉得家里势力，只会利用她？” 她把目光转向明琪，“呵，你有什么资格不满？这二十几年你吃明家的用明家的，没有明家，哪来你明二小姐的风光？你生在明家，享受了明家的富贵，就应当为明家奉献！——你哪来脸敢对明家不满？！！” 明家的女孩子向来安分守己，便是想挣钱也都是自己创业，不会盯着家里的产业，因为盯着也没用，明家的家业不会让女孩子继承，只有明琪上蹿下跳，先是想进明氏掌权，后来又跑去商务部，说到底就是不安分，不肯像其他明家女孩子那样为家族联姻。 明琪被戳中心思，只说：“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这么看我，反正我从来没有起过对明家不利的心思。” “有没有那些心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照片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贾岚用刀子般的目光剐她，这个祸害敢算计小雅，非要她脱层皮不可！ ------------------- 第三更。 410 落井下石 “大嫂，你用得着这么跟一个小辈计较吗？”史曼文不满道。 “不跟她计较，难道小雅受过的伤害就这么算了？”贾岚淬毒的目光射向明琪，“今天她敢算计自己姐姐，明天就敢算计长辈！这事绝对不能姑息！如果你们有意见，我明天把长辈们请来，听听长辈们怎么处置算计姐姐的人！” “不要！”史曼文惊叫，长辈们对明琪早有不满，绝对会重罚明琪。 明友青心知若不惩罚明琪，大哥大嫂不会善罢甘休，沉着脸道：“大嫂想怎么样？” “这么费尽心思，说到底就是安分不下来，小琪年纪也不小了，早前长辈们就提过这事，眼下正好，今晚好些太太还跟我打听小琪，有几个男孩子跟小琪年纪和家世都很般配，回头就从这几个里面挑一个最合适的结婚吧，结了婚就不会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明琪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扑到贾岚面前：“大姐比我还大一岁，我可以等大姐出嫁后再决定。” “你有什么资格跟小雅比？”贾岚居高临下看着她。 明琪一脸震惊和委屈：“……我也是明家的女孩，为什么不能跟大姐比？” “大嫂这话未免太伤人，小雅是明家的掌上明珠，小琪就不是了？”明友青眼神阴郁。 “小雅可不会陷害自己的亲人。” 明友青语噎，狠狠剐了眼明琪。 明琪见贾岚打定主意，暗恨不已，把目光转向明雅，“大姐，我真是为了帮你，可惜用错了方式，这事本来也该我承担责任，要赔罪也该我去跟五爷赔罪，无论如何都落不到你身上，只是没想到大伯母会安排人污蔑秦意，还想玷污秦意的清白，让五爷那么迁怒你，不然……” “闭嘴！”贾岚听她挑拨离间，大怒。 明琪眸光闪了闪，倔强道：“大伯母，大姐本来可以留在国内，就是因为你做的那些事被五爷知道了，五爷才会……啊！” 贾岚一巴掌扇过去。 明琪被打个正着，脑袋撞到茶几，发出咚的闷响。 “小琪！”明友青二人惊呼，史曼文连忙扶起她，只见一缕鲜血从额头渗出来，史曼文捂住了嘴，“小琪，小琪你怎么样？” 明琪闭着眼，毫无反应。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倒了。 “大嫂！你想让小琪死吗？！”史曼文用仇恨的目光看着贾岚。 贾岚有点慌张，强装镇定道：“我没用什么力，是她自己不小心撞上去的。” “你——”史曼文气急攻心，明琪都这样了，她竟然还推卸责任！ 明友康眼见明友青夫妻要爆发，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叫救护车！” 明友青一言不发抱起明琪，匆匆离开。 秦意刚回到翡翠花园，就收到卫哲的消息，说明琪被送到了医院。 她有点讶然，连忙问卫哲怎么回事。 卫哲回了三个字：“家暴呗。” “家暴？” “嗯，听说是她顶撞贾岚，贾岚失手打她，撞到了茶几。” “她为什么顶撞贾岚？” 卫哲笑，这姑娘一问就问到了关键，道：“消息不是很确定，似乎是贾岚要把她嫁出去，她不愿意。” “贾岚知道她在明雅的视频上动了手脚？” “除了这个原因，我想没有更合适的解释了。” “伤得重不重？” “进了特护病房。” “这么严重，她脑袋装傻了吗？”秦意幸灾乐祸，有点明白周牧泽说不追究，明琪也不会好过是什么意思了。 “咳，明家比较有钱吧。”卫哲委婉说。 秦意拉长语调哦了声。 明琪是装的吧？就算受伤也肯定没有重伤，但是她搞出这么大的仗势，贾岚从有理变成理亏，再想拿捏她就理不直气不壮了。 估计顶撞贾岚也是故意的，就为了激怒贾岚动手。 “有什么新消息随时告诉我。” “好。” 秦意挂电话前想起来，“余露跟真真都回去了？” “都回去了。” “今天谢谢你照顾她们。” 晚宴时，真真就告诉她，刚开始有人以为她们是卫哲的那种女伴，卫哲把姿态摆得很低，无形中就为她们正了名。 卫哲为人很靠得住，对女士特别绅士，虽然换女伴勤快了点，但不会随意勾搭女孩子，秦意对他还是很放心的。 忽然想到，“你觉得我的小伙伴们怎么样？” 卫哲也没多想：“都是很不错的人，值得深交。” 今天她们为了给秦意正名，不顾得罪那么多权贵，这一点很难能可贵。 卫哲为秦意有这样的朋友感到高兴。 秦意见他没听出自己的意思，清咳了声，“那你觉得有你喜欢的类型吗？”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像是被吓到了。 秦意脸垮下来：“……有那么夸张吗？” 卫哲忍笑的声音传来：“有点，咳，太突然了。” “我这不是看你被催得急，想帮帮你么？” 电话里传来一阵闷笑。 “你笑什么？算了，我不管你了，你继续单身吧。”秦意第一次干这种事，业务不是很熟练，还被当事人笑，脸上有点挂不住。 卫哲连忙道：“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很高兴，秦绵绵同学长大了，知道关心人了。” 秦意嗯哼了声，“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嗯……”卫哲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她们都是很好的女孩子，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行，我知道了。” 卫哲笑，“还是谢谢你的热心，下次有看好的女孩子，可以再给我介绍。” 挂了电话，秦意开始琢磨明琪的事。 这么关键的时候受伤，贾岚肯定不能把她怎么样，最多也是小惩大诫，伤不到她的筋骨。 “在想什么？”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在想怎么落井下石。” “嗯？” 秦意把明琪的事大概说了下，“你之前说不当面追究，是为了不让明家二房牵扯进来，那我另外找明琪的麻烦，不算牵扯明家二房了吧？” ------------------- 话说我给书评加精，小仙女们有没有得到积分什么的？ 411 被揭穿 她就这么记仇，一点也不介意周牧泽知道。 眼眸清凌凌地看着他，要是他敢嫌弃，有他好看的。 周牧泽慢慢笑了，“不算，你想怎么找她的麻烦？” 实际上他知道明琪不会束手待毙，已经做了些准备，不过秦意有想法，他更愿意让她自己去做。 “反正不会影响到整个明家。”虽然她对明家也很没好感，不过明家现在跟周家的关系，不说是一损俱损，但影响也很大，明家还是得稳住。 周牧泽知晓她有分寸，没有去干涉，只说：“有什么需要可以跟卫哲说。” 秦意满意了，马上给卫哲打了个电话，暗搓搓密谋了几分钟，最后想到还有一件事没确定，拿起手机给时雨发短信：【时雨哥，明天去城郊的温泉山庄玩，你有没有时间？】 之前跟元悦然说周末两日游，她跟小伙伴们合计了一下，决定不去太远，最后决定去城郊的温泉山庄。 定下时间地点后，她给时雨发了邀请，不过时雨说不确定，只好在出发前夜再问一次。 时雨过了半小时才回复：【有。】 秦意高兴不已：【那太好了，你什么都不用带，到时候跟小李一块过来就行。】 第二天上午，元悦然开车去接余露跟何真真，跟秦意一起出发，时雨跟小李则直接从住处前往温泉山庄。 秦意刚下车，便看到一辆低调的黑色车子开进来，车门还没打开，小李就坐在车里挥手：“秦小姐~” 秦意看了下时间，11点整，正好到跟时雨约定的时间，准时得不能再准时。 她失笑，便看到穿着白色夹克衫的时雨走下车，一眼看了过来。 “时雨哥。”她跑过去，有半个月没见到时雨了。 时雨点头，抬眸对上了周牧泽的视线。 两人静静对视了几秒，时雨声线冷清，“周先生。” 周牧泽微微颔首，“时先生，欢迎。” 时雨垂下眼帘，“不用。” 卫哲有点不习惯这样的气氛，哈哈笑了两声，走过去跟时雨握手：“时先生你好，久仰大名。” “你好。”时雨轻轻握了下手，态度有点冷，但礼仪无可挑剔。 “时雨哥~”元悦然关上车门，看到时雨，高兴地跑过来：“好久不见啦。” 时雨点点头，看到她身后的两个女孩子，记得她们是秦意的同学，秦意也提前告诉过他有什么人一起来，“你们好。” “时雨哥。”余露跟何真真一起打招呼。 卫哲见人都到齐了，大手一挥：“大家先去选房间吧，秦土豪把整个山庄都包了下来，房间随便选！” “哇！”三个女孩子跟小李欢呼起来。 “我要豪华大床房！要能看到山景的房间！”元悦然理直气壮。 余露跟何真真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大床房！” “我跟时雨哥也要豪华大床房！”小李有了榜上大款的感觉，真爽呀。 卫哲没有跟人同住的习惯，也选择了一个人住。 最后剩下秦意跟周牧泽，周牧泽淡定地接过她手中的行李袋，“先去放行李。” 秦意顿时觉得几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看得她脸要烧起来，这时，周牧泽拉住了她的手，对几人说道：“半小时午餐，稍后见。” 说罢便拉着她朝楼上走去。 元悦然惊讶。 上次去翡翠花园时，秦意跟周牧泽还各归各的，听秦意的意思，似乎还有蛮多顾虑，一时半会儿不会跟周先生在一起。 余露跟何真真倒是很淡定，他们同住那么久，在一起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时雨哥？”小李推了推一动不动的时雨。 时雨垂下眼帘，一言不发离开。 帝都医院，顶层的特护病房。 明琪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着，头上包着白色纱布，口鼻上戴着氧气罩，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虚弱到了极点，像个瓷娃娃，一捏就碎。 病房里只有仪器的滴答声，安静得没有一丝人声。 突然，门被人推开，动作很轻。 “明小姐？”一个年轻的女声轻轻叫了声。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那女声又叫了下，“明小姐？” 还轻轻推了下明琪，仍然没有反应。 床头柜上似乎被人放下了什么东西，接着那女声喃喃自语：“重度脑震荡，昏迷一晚半天未醒，判定存在一定程度脑损伤，还挺严重的，这不是说可能变成傻子吗？” 明琪的眼皮动了动，那人看在眼里，从床头柜的盘子上捡起一管试剂，用手指弹了弹，用非常温柔的语气轻声说：“傻了就傻了吧，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打你的人……” 听得人毛骨悚然。 叮，试剂被打开，注射器吸取药水的声音在病房里特别刺耳。 那人冰凉的手握住明琪的胳膊，“这针下去，你就安心吧——” 明琪猛地睁开眼，尖锐的针头眼见着要刺进手臂，她尖叫一声，一个咕噜翻身下床，但是她忘记了手上还打着点滴，哗啦一下拉倒了支架，疼得她眼泪马上就下来了。 拿着注射器的护士连忙叫道：“你别走！” 明琪吓得马上拔掉点滴，嗖一下窜出去。 “明小姐！”护士挥舞着注射器，追出来。 尖锐的针头闪缩着冷光，看得人头皮发麻。 注射器里淡黄色的药水，看起来不像好东西。 明琪不寒而栗，惊叫一声，飞快冲出病房，“救命！救命啊！有护士害人！” 她的尖叫声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旁边的病房里探出几个脑袋来，明琪看到有人，连忙冲过去，“救命！快放我进去！” 人家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懂情况，愣愣地堵在门口，没让她进去。 眨眼间，护士已经追上来，一把抓住她胳膊，拿着注射器的手高高举起，脸上表情狰狞：“明二小姐，这针你是必须打的！” 明琪吓得大叫，拼命挣开钳制，转身就跑。 “明二小姐！你快站住！” 明二小姐这个名头在帝都还是颇有知名度的，护士这么一喊，看热闹的人更多了。 于是看热闹的人都看到，明二小姐穿着病号服，一边发足狂奔，一边大喊着救命，后面追着一个穿着淡蓝色护士服的护士，护士手里拿着一个注射器。 这……怎么看怎么眼熟。 这里是帝都医院，不是精神病院吧？ 很多人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有人认出护士，连忙喊住她，“小琴，这怎么回事，明二小姐怎么又跑又叫？” 护士边跑边挥了挥手，表示自己要先去追明二小姐回来。 “莫不是明二小姐得了精神病？” 明琪跑到电梯口，疯狂按键，“快点快点！” “明二小姐，你跑也没用的，这针必须打！”护士在无人看到的角度，露出一个渗人的微笑。 明琪心神俱骇，见电梯迟迟不上来，连滚带爬冲向安全出口。 412 被算计了 “救命啊！快来人救救我！” 明琪的尖叫声响彻整栋住院大楼。 热心的人还是很多的，听到她的呼救声，好些人连忙跑出来，保安也迅速出动。 等他们循声赶来，明琪已经逃到一楼大厅，大厅里人来人往，人们只见一个状似疯狂的女子从安全出口冲出来，嘴里喊着救命，后面追着一个喊站住的护士。 “救命！那个护士要害我！快制服她！”明琪看到保安跟见了亲人似的。 “保安大哥，快帮我按住明二小姐！她精神有点不正常！”护士喘着气大喊。 明二小姐？ 很多人听到这个称呼，纷纷看向那个病号服女子，只见她蓬头垢面，眼睛刺红，确实有点像……精神不正常。 保安在自家医院护士跟疑似精神病人之间很快做出了选择，手一伸，钳住明琪双臂，反手扭到身后。 “啊！你们干什么？知不知道我是谁？！！”明琪要疯了。 这么看，更像精神病了…… 有人默默打开了手机摄像头。 护士举着注射器跑过来，喘着气说：“麻烦几位保安大哥把她送回病房。” “你们放开我！快放开啊啊啊！” 明琪看着越来越近的针头，尖叫声快震耳欲聋。 “小琪？”史曼文听到尖叫声便觉得耳熟，进来看到明琪被保安钳住，不敢置信地冲上来推保安，“你们干什么？快放开她！” 保安见史曼文穿着华贵，不敢得罪对方，连忙松开手。 “谁给你们的胆子抓我的女儿？！”史曼文带着怒意的目光扫过几个保安，决定等会儿要去投诉，一定要让这些人吃不了兜着走！ “这位小姐精神不大正常，我们迫不得已才会制服她，并不是有意冒犯。”保安心知这些人非富即贵，不能得罪，态度恭敬地解释道。 “胡说！小琪什么时候精神不正常了？” 护士走上前两步，正要解释，明琪仿佛受了刺激，一下子窜到明友青身后，指着护士道：“爸爸！这个护士想害我！快让人把她抓起来！” 护士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不敢置信，“明小姐，我只是给你打针，怎么就变成想害你了？” “就是你！你受人指使，想给我打变成傻子的药！”明琪想到那针头差点刺入自己的胳膊，便感到不寒而栗。 明友青大怒，根本没怀疑明琪撒谎，要不是有人想害明琪，明琪怎么会这么狼狈？ 二话不说把护士踹倒在地。 “啊！”众人惊呼。 一个男医生连忙扶起护士，怒道：“这位先生，你怎么打人？” “她想害我的女儿，你们不追究责任，还想包庇不成？” “你女儿说我们的护士害人，有什么证据？” “如果不是她要害人，我女儿为什么会这样？” “谁知道，说不定真是精神不正常呢！” “你——” 明友康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人拿手机在偷拍，连忙打圆场：“这位医生，我弟弟太担心女儿的身体，说话有点冲，望你不要在意。”又跟明友青道，“是不是有人害小琪，查查不就知道，我们不会放过害小琪的人，但也绝对不会冤枉一个无辜之人！” 这话既是说给明友青听，也是对外表态。 明友青如何听不出来，明友康嫌弃自己会影响他的形象，强忍着怒气道：“查！必须彻查！让我查出是谁对小琪下手，我非要叫对方脱层皮不可！” 贾岚看着活蹦乱跳的明琪，阴阳怪气道：“最好查一下为什么小琪明明昏迷不醒，突然间就活蹦乱跳了，是医院故意误诊，还是有别的原因。” 明琪脸色一僵。 她原本打算装几天昏迷，等贾岚离开华国后再醒过来，这样贾岚就没办法再操控她的婚事。 就算贾岚一意孤行，爸妈也肯定不会答应，到时候闹到长辈那里，贾岚绝对讨不了好！ 可是现在，大好的局面被毁了！ 她心里还有点疑惑，到底是不是贾岚？如果不是贾岚，那又是谁？ 帝都医院的院长匆匆赶来，见到所谓的嫌疑人，心里有点疑惑，这姑娘一直以来表现很好，特别受老首长老太太的喜欢，不论多难搞定的病人，到了她手上都能相处好。 她完全没有害人的动机啊！ 院长先是礼貌地打过招呼，表示了一下歉意，随后道：“明副部长，明董，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很多人亲眼见到这个护士拿针头追我女儿，这还能有假？”明友青道。 院长心道怕打针的病人多了去，他见过更荒唐的病人，谁知道这位明二小姐是怎么回事。 不过事情还没查清，如果真是护士包藏祸心，他也绝对不会包庇，于是说道：“要查清这件事很简单，只要检测出注射器里是什么药物，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很快，医院的检测结果出来，注射器里的药物是一种很昂贵的进口药，是医生给明琪开的特效药之一。 明琪脸都黑了。 她被算计了。 明友青狠狠刮了明琪一眼，怒道：“到底怎么回事？！” 明琪心知如果自己不能解释为什么突然醒来，少不得会落下一个装昏迷故意欺瞒长辈的名头。 她又是后怕又是委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我刚好恢复了一些意识，突然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话，说要把我变成真傻子，让我别怪她，要怪就怪打我的人，我当时就被吓醒了，连点滴都来不及拔掉……” 说着，她露出打点滴的手背，肿胀得厉害。 贾岚听她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冷声道：“我指使别人害你？” “是护士这么说的。” 护士哭得比她更可怜：“我就叫了你几声，你竟然说我要害人，你是明家二小姐，身份尊贵，我惹不起，但我也是个人，也有尊严，你不能仗着身份这么欺负人……” “你故意反复叫我，分明就是确定了我有没有反应好下的手！” “我叫你是怕你中途醒来乱动，不小心把针头挣断，谁知道叫你的时候什么反应都没有，等我准备注射的时候突然睁开眼，你故意装睡吧？呜呜，上次袁首长家的小姐也这样，怕打针故意装晕，可是人家也没有污蔑我害人，你不想打针就直说，这么污蔑我，让我以后还怎么在医院待下去……” “可不是，人家叫了那么多声都没反应，就算你怕打针故意装昏迷，也不该这么污蔑人家一个护士。”贾岚凉凉道。 护士哽咽着说：“明二小姐你一直说我要害你，你倒是拿出证据来，我一个小护士斗不过你，你今天要我滚出帝都医院我也没办法，但是你不能污蔑我的清白。” “依我看是小琪你心虚听岔了，自己吓自己，却把错推到人家小护士身上。——小琪，我们明家人在帝都是有点脸面，但绝对不是那仗势欺人的人家，你这次实在错得太过了，装昏迷的事先不追究，你还是先给人家小姑娘道歉吧。” “明明是她想害我，我才会醒过来！” “人家怎么害你了？给你打针治病是害你？小琪啊，你以前还挺正常的，是不是撞了这一下，得了被害妄想症啊？我看还是再照个片检查检查为好。”贾岚嘲讽。 “你——” 明琪无法反驳，她要怎么说？ 说护士害她？护士那管药物是医生开的药。 说护士故意吓她？完全没有证据。 在场的人哪还能不明白，明琪昏迷是装的，为了逃避惩罚，先是骗长辈，为了掩饰，污蔑护士害人，可以说人品非常恶劣。 明友青从来没觉得像现在这样丢脸，吼道：“你这个孽障！还不跟人赔礼道歉！” 413 补刀 明琪差点把唇咬出血来，这个护士肯定知道她是假昏迷，故意说那些话吓自己，让自己被当众撞破，还跟贾岚一唱一和，说不定就是贾岚派来的。 “还愣住做什么？道歉！”明友青见她不作声，再次训斥。 明琪紧咬着牙关，实在开不了口。 这一开口，就相当于承认她污蔑护士，也意味着承认她装昏迷，过后将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还是院长先开了口，“道歉就不必了，明小姐产生这样的误会，说到底是我们工作不够到位，以后我院会加强对医护人员的培训，务必让每一位病人得到最好的服务。” 院长说不计较，但明友康却不愿仗势欺人，这要是传出去，明家肯定会被指摘教养有问题，对他影响很不好。 “鲁院长太自谦了，贵院是帝都最好的医院，我们非常满意，是我们家孩子不懂事，我代明琪向贵院，还有这位受了委屈护士道个歉，回去一定会好好教育明琪，回头会备上赔礼，希望这位护士不要拒绝。” 一个副部长向一个小护士道歉，姿态摆得足够低，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护士弱弱道：“明副部长太言重了，为病人服务是我的本职工作，没能让明小姐满意，是我的失职，您不必道歉。” “应该的，不论谁做错事，都应该认错道歉。” “明副部长，您真好。”护士一脸感动。 明友康微微一笑，又跟护士说了些勉励的话，确定对方没有怨气，这才放人走。 护士离开病房，很快就被一群人围住，一位老太太问道：“小琴，刚才明二小姐跑什么？你有没有受委屈？” 小琴略过自己跟明琪说的话，把经过说了一遍，满脸委屈地给明琪补了刀：“刚才明董让她道歉，她还不愿意，可能是我工作没做到位吧……” “你工作不到位，这帝都医院还有谁工作到位？依我看，明二小姐怕不是真的有精神病吧？” “有没有病不知道，不过我敢肯定她之前肯定是装昏迷的！听说是明大太太打了她才住院的，她怕是想装重伤，让明大太太理亏吧！” “啊，明二小姐以前名声不是很好吗？怎么在你们嘴里心机那么深？” “你消息太落后，明二小姐心机深着呢！之前她在商务部很风光你知道吧？” “知道，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隐退了。” “什么隐退，是她争风吃醋，在网上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刚好触动了军部的敏感神经，被抓起来了。” 听众们倒吸冷气，心里对明琪的印象差到了极点，打定主意一定不能让自家孩子跟明琪接触，免得被带坏了。 先开口的那位老太太拍了拍护士的手背，“你别怕，明副部长要面子，不会对你怎么样，要是工作不顺利就来跟我们说，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别的事做不了，保你的工作还是可以的。” 护士感动不已，“谢谢各位老太太老爷子，我没事。” 又跟几位老人聊了几句，护士回到办公室，用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温泉山庄。 秦意刚吃过午餐，卫哲突然把她拉到一边。 “给你看个好东西。”卫哲一脸意味深长的笑。 手机里正在播放一个视频，一个护士出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某间病房，大概两分钟后，那间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从里面冲出一个人影，随后护士也跟着跑出来，似乎还一边追一边喊。 跑出来的那个人仿佛被人追杀，到处拍门求救，但是没人让她进去。 护士就这么追着她，一直到了一楼大厅，最后被当成精神病人抓起来。 “……这是明琪？” 要不是她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几乎认不出那个发疯的人就是淡雅出尘的明琪。 卫哲忍着笑点头，“效果比计划中要好，我以为她最多会在顶层闹腾，没想到竟然跑到了一楼大厅。” 秦意也忍不住笑起来，“她怎么跑到一楼去了？难道就没人帮她？” “换个人可能不行，不过小琴在帝都医院特别受老首长老太太喜爱，住顶层的那些病人都认识她，知道这姑娘细心体贴，很会照顾人，跟人说话从来不会大声，谁也不信她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害人。” 秦意原本的计划是拆穿明琪装昏迷，这样她不但不能躲过惩罚，还会因为欺瞒长辈承受更严重的后果，随后再让人宣扬一下这事，明琪就会变得臭不可闻。 “得罪了明琪，对小琴的工作会不会有影响？”秦意有点担心小护士。 “不会，就算明琪有心报复，明家家长也不允许，这事闹得大，如果小琴受到损害，别人第一时间就会想到明家，明副部长爱惜名声，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回头你给她签个名，这丫头是你的迷妹，她知道是你的主意，一口就答应了。” 秦意点头，小琴是卢大夫的小侄女儿，卢大夫之前诊脉还提过她，真是有缘分。 “明二小姐要上头条了吧？嗯，‘帝都第一名媛医院发疯，竟然是因为她被……’或者‘明二小姐当众栽赃陷害，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丧失？’。”她幸灾乐祸。 卫哲喷笑，“她可不是什么第一名媛，现在论起来你倒是可以算得上。” “算了吧，我才不要当什么名媛，不过我很乐意捧红她。——她以前不是很想红吗？把这个视频发到网上去，再给她买几个热搜，保管叫她红得发黑。” 卫哲竖起大拇指，不得不说她这个主意太损了。 此前贾岚想把明琪嫁出去，打的还是联姻的主意，联姻对象不会太差，但是现在闹出这事，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弟怕是没几个人愿意娶她。 毕竟谁也不想娶个笑话回家。 明琪想再进政界也很困难，就算走关系获得职位，也肯定无法担任要职，就算勉强担任要职，也肯定会被人攻歼，保不保得住职位很难说，想要晋升更是难上加难。 卫哲很快用小号把视频发到网上，故意带上明家晚宴后续和豪门名媛这些博人眼球的标题，昨晚秦意参加明家宴会的话题热度还挺高，这也算是擦边蹭了秦意的热度。 果然，视频发上去没多久，便被人顶了起来。 这个视频热起来，没过多久，网上出现了其他相似的视频，其中一些视频不乏明琪的正面特写。 ------------------- 411和412这两章有点改动，字数多了差不多1000，订阅过的小仙女不会另外收费，刚订阅的小仙女也是，价格都一样的，给大家带来不便，很抱歉。 414 他不需要 这些视频是路人拍的，明琪闹出的动静太大，加上小琴一直追着她喊明二小姐，导致围观的人数非常可观。 明琪在这些视频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表情癫狂，当天就有大手剪了视频，网友们笑言年度表情包出来了。 很快有人扒出明二小姐是谁，很多人惊愕地发现，明二小姐竟然是9月份商务部最风光的代表团女神，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这位女神的热搜，出身高贵、长相出众、能力卓越，吸引了很多拥趸。 后来突然消失，粉丝们各种担心，她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没想到她再次出现，竟是以发疯爆红…… 仍在坚守的粉丝立马脱粉，还有不少人粉转黑，倒是秦意的粉丝很是嘚瑟了一下，还是我们家秦爱国坚挺，不少粉丝跑到她社交账号下，叮嘱她一定要hold住人设。 秦意看了哭笑不得。 看过视频后，她便把这件事告诉了元悦然她们，元悦然兴致盎然：“正想着饭后节目，这下正好。” 卫哲在其他网站也发了视频，现在已经满地开花，元悦然很快找到了视频，笑得前俯后仰，“哎，那个护士又不是母夜叉，明琪怎么怕成那样？” 要是她，妥妥会跟护士打起来，胆子得多小才能怕成这样？ 余露跟何真真也笑得直抖肩。 秦意笑着说：“明琪装昏迷本来就心虚，我让小琴说了些吓她的话，她以为小琴要害她，就吓到了。” “那她岂不是被揭穿了，还被人当成疯子拍视频，闹得全网都知道？”何真真忍不住给明琪点蜡。 “真是惨不忍睹。”余露感叹。 “这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元悦然一脸不屑，明琪这种人注定成不了大事，往上爬不想着强大自己，整天琢磨着陷害这个陷害那个，就是给她高位，她也站不稳，生生把一副好牌打烂。 在网上玩了一会儿段子，大家都想去泡温泉。 大家差不多同时换好衣服，在走道里相遇。 周牧泽是几人中最高的，白色的浴袍裹在身上，竟然穿出了高级感。卫哲身材也很好，差不多可以直接去拍大片。时雨身上没什么肌肉，但他也很高，气质冷清，硬生生把浴袍穿出了制服的禁欲感。 小李这个宅男才真的把浴袍穿出了浴袍的感觉，算是画风最正常的。 女孩子们欣赏完男士们的浴袍style，凑在一起嘀咕谁的浴袍穿得最好看，带着莫名的笑不停打量四位男士，看得他们毛骨悚然。 卫哲连忙拽着boss离开，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汗，“女人凶猛起来，果然猛如虎。” 这时，时雨跟小李慢慢走了过来。 周牧泽跟时雨的目光再次对上，不过两人什么都没说，默默地走进浴池。 两个男人对坐，仍然无言。 卫哲受不了这么安静的气氛，扭头看着刚脱衣服下来的小李，这宅男身材真让他有点无法忍受：“不是我说，小李你应该加强锻炼。” 小李刚看过他的身材，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型，周牧泽身材更好，就是时雨这个技术宅也很不错，唯独他…… 他低头看了下自己的小肚腩，脸上有点挂不住，但他也是要面子的，拉着脸道：“我每天那么忙，哪来的时间去健身房？” “我每天也很忙呀，还是会抽出半小时健身，再说健身不一定要要去健身房，你可以在家里放一些器材，下班回来就动一动……”卫哲打量了一下他的小肚子，啧啧道：“你瞧你才二十多岁，肉就开始松弛，等到我这个年纪得变成什么样哦。” 小李脸都黑了，“我每天待在实验室，又不像某人一样到处沾花惹草。” 卫哲完全不在意他的讽刺，看在只有他能跟自己聊天的份上，他决定点拨一下这个宅男，“就是因为你每天待在实验室，更需要一副好身材，你们做科研的费脑，但没有好体力，实验很难坚持做下去吧？——再说，你看你这么宅，再没有好身材，找对象更难了。” 小李本来还觉得自己说话有点过分，人家这么为自己考虑，自己还讽刺人家，结果还没感动完，这货就诅咒他找不到对象，立马炸了，“我找不到对象，你找到了？” “你就说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小李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瘪了。 卫哲凑过去，拍拍他肩膀，“你还年轻，别灰心，现在健身还来得及。” “……怎么健身？” “你这就问对人了！照说我的做，保管你一个月就瘦下来，两个月就出人鱼线。” 小李瞄了眼他下腹，感觉视觉受到了冲击，“……那里也能锻炼？” “这个是天赋异禀，后天无法努力，不过可以靠技术和体力弥补。”卫哲给他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小李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怎么，咳，弥补？” “来来，我跟你找个地方说。” “这里不能说？” “你要当着大科学家的面讨论这种问题？”卫哲朝时雨的方向使了个眼风。 “哦哦。” 时雨在他眼里跟餐风饮露的神仙差不多，这种问题，他确实没胆在时雨面前讨论。 于是两人心领神会爬出汤池，留下两尊大神无言相对。 就这么安静地过了二十多分钟，时雨起身淡淡说：“半小时到了。” 泡温泉不宜太久，最多半小时要起来休息片刻。 周牧泽看了下时间，几乎分秒不差。 “多谢提醒。” “不必。” 休息了片刻，两人换了个更高温的汤池。 半小时后，两人同时起身，都没有继续泡的意思。 时雨披上浴袍，直接回房间。 “时先生。”周牧泽忽然叫住他。 时雨站住，目光冷淡地看着他。 “谢谢。” 时雨垂下眼帘，“不必。” 小李刚好从旁边的汤池出来，听到两人的对话，完全不懂是什么意思，“时雨哥，周先生谢你什么？” 时雨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周牧泽的感谢，不是谢他让出秦意，而是他对秦意的照顾。 以及，没有用诺言束缚她。 但是这份感谢，他完全不需要。 他做什么，不做什么，只是他想与不想，愿不愿意，跟任何人都无关。 ------------------- 411和412两章无法查看修改后章节的小仙女，清除缓存后再次点开可看，在【设置】-【系统设置】里清除缓存，抱歉给大家带来不便。 415 明琪的惩罚 到了晚上，关于明琪的视频遍地开花，卫哲压根不用买热搜，明琪的名字就传遍了网络。 明琪当天就办了出院手续，贾岚故意膈应她，特地让她做了个全身检查，让医生当着全家的面宣布她没有任何后遗症，这才把人接回家。 途中，贾岚让两个佣人紧盯明琪，如果明琪有任何差池，唯他们是问。 明友青夫妇对此非常不满，这跟看管犯人有什么区别？ 贾岚凉凉地回了一句：“我这不是怕小琪再‘不小心’受伤吗？” 明友青夫妇哑然。 明琪心知回家后，真正的惩罚才开始，心中做出各种设想和应对办法，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贾岚竟然请来了族中的长辈。 看着坐在客厅一排的长辈，明琪顿时腿软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佣人马上扶住她。 贾岚嘲讽道：“小琪，我们家平时不兴跪拜长辈，你用不着行这样的大礼。” 明琪恨不得活撕她，面上却只能虚弱道：“我只是有点体虚，大伯母不用这么冷嘲热讽。” “医生刚说你身体很好，怕不是体虚，是心虚吧。” “好了，现在不是打嘴仗的时候。”一个长辈沉沉开口。 贾岚俯首顺耳，道：“今天劳动各位长辈过来，实在是不得已，小琪做了些不恰当的事，我们这些长辈没能力教好她，只能请长辈们做主。” 她把明琪陷害长姐，故意激怒长辈，装昏迷逃脱惩罚，又大庭广众下陷害别人，一件件一桩桩，用平静的语气一一陈述。 明琪想打断，但是在长辈们咄咄目光下，连开口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明家森严的规矩告诉她，长辈说话时不能打断，这种敬畏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她甚至希望贾岚添油加醋，这样她就可以说贾岚污蔑自己，但是贾岚没有，贾岚所有的陈述都站在旁观的角度，让她无法辩驳。 连明友青夫妇都无言以对，明琪竟然做了这么多蠢事。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原以为小琪最守规矩，没想到她心里有那么多不满，现在发现已经晚了。”贾岚语带愧疚道。 十数道严厉的目光落到明琪身上，明琪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失声喊道：“我没有不满！是大伯母记恨我让大姐出丑，故意这么贬损我！” 贾岚冷静道：“我只问你，我刚才说的那些，可有半句虚假？” 明琪嘴唇抖了抖，说不出话来。 贾岚看向明友青夫妇，“友青，曼文，我的话可有半句添油加醋？” 明友青脸色铁青，饶是他也没胆在长辈面前撒谎，何况明琪做的这些事知道的人太多，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真假。 史曼文泪如雨下，“小琪，你……” “你们也不要怪我对小琪太过分，她做这些事不论放在哪家都不能容忍，趁着她还没闯出大祸，让她吃点苦头长长记性，总比她闯出大祸后自顾不暇，甚至牵连家族要好。” 最终，明友青咬牙道：“大嫂所言不假，小琪……做得过分了！” “爸爸！”明琪不敢置信，这是要放弃她了吗？ 她慌张不已，把目光转向史曼文，“妈，妈妈你帮帮我……” 史曼文捂着嘴，哀求地看向贾岚。 贾岚看着长辈们，示意他们做主。 长辈们彼此看了看，坐在最中间那位开口了，“明琪这性子太左，已经不适合联姻。” 明琪心里咯噔一下，联姻已经是她想到的最坏的结果，在她的设想里，贾岚为了折辱她，联姻对象会十分不堪，到时候自己可以趁机求长辈做主，选一门合适的婚事，趁机脱离明家。 如果她连联姻都不能，还能做什么？ 她忽然打了个冷战，眼睛慢慢挣大了。 不联姻，就只能…… 下一刻，她听到那位长辈说道：“明家不论男孩女孩，联姻都是为了给家族带来助力，小琪这样子嫁出去，怕是不给明家带来祸事已经不错，依我看她需要修身养性，等性子养好再提这件事——” 对方的目光落到了明琪身上，“祖宅需要人守，山清水秀，正适合修身养性，就让小琪去守祖宅吧。” 明琪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 在t省腹地，明家拥有很大一片山，那是明家的发源地。 明家的祖宅就在那片深山中。 明琪长这么大，只回去过两次，每次回去都是为了祭祖，那个地方出入要开很久的车，在明琪的印象里，除了阴冷和空寂，什么都没有。 “不！我不要守祖宅！我愿意联姻！不管让我嫁什么人都可以！我会乖乖的，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明琪跪到那位长辈面前，苦苦哀求。 “你这样子，哪里还有半点世家名媛的气度？”那位长辈失望摇头。 “就这样吧。”其他人都同意了他的决定。 明琪浑身的血液都凉了，突然扑向贾岚，“大伯母，我再也不敢对大姐耍心眼了，以后你让我怎样就怎样，求你不要让我去守祖宅！” 贾岚扶起她，“小琪，不是我让你去守祖宅，你求我也没用，这是你做错事要付出的代价，又不是永远不让你回来，过段时间你改好了就能回来，快起来。” 明琪愣愣看着她慈爱的脸容，喃喃：“你故意的是不是，怕我给明雅挡路，你从小就看不起我，这次我动了明雅，你就不惜代价报复我，想毁了我是不是？” “小琪，你快别说了！”史曼文连忙捂住她的嘴，长辈们都还在，她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后果会更严重，“大嫂，小琪受到的刺激太大，你不要跟她计较。” 贾岚露出雍容尔雅的微笑，“怎么会？我能理解她不愿意离家的心情，不会在意。” “她就是故意……啊！” 明友青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对史曼文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她带走！” 史曼文连忙叫佣人，把人架走。 明琪被捂住嘴，任由佣人架着自己，眼里迸射出浓烈的仇恨，狠狠地看着客厅里所有的人，包括明友青。 明友青被气得不轻。 416 明雅出事 “小琪，你不要怪爸爸妈妈不为你争取，这次你大伯母请来长辈，你又做了那么多犯忌讳的事，爸爸妈妈也没办法……” 史曼文抱着她哭。 明琪冷着表情推开她，“我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如果你们有能力，我怎么会做那些事，又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史曼文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我和你爸爸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从小亏待过你，你心里竟然这么看待我们，你……” “你们是没亏待我，但也没有为我争取过什么罢了，明雅从小什么都比我好！想要什么从来不用开口，就有人送到她面前，而我呢！我必须自己争取！凭什么？凭什么她现在成了破鞋都比我要受重视！” 咚—— 外面传来一声巨响，明雅撞在了门上，面无血色地看着明琪。 史曼文暗道不好，“小雅，你别听小琪胡说……” “大姐，你不知道自己忘了一段记忆吗？”明琪打断史曼文的话。 “……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自己真是因为生病才离开五爷的吗？难道你真以为自己没有离开，五爷就会跟你在一起？” “小琪！”史曼文生怕她再说出犯忌讳的话，连忙捂住她的嘴，明琪一把推开她，“我是不好过了，她也别想好过！” 明琪冷冷看着明雅，“我的好大姐，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一个雨夜，你给五爷送夜宵，回来的路上遇到一起车祸，善良的你不顾护卫的反对，接纳了三个因为车祸无法回家的男人，那三个人不但没有感谢你，反而挟持了你，就在车上强奸你了一遍又一遍！” 明雅瞳仁猛地一缩，一幅幅画面喷涌而出。 “我没有，没有……”明雅双臂抱着自己，身体颤抖起来，眼泪毫无知觉地落下。 “小琪！”史曼文大惊失色，这件事是明家的禁忌，谁都不能提起！ 明琪仍然没有放过明雅，嘴里吐出最恶毒的话语，“你以为你这么脏的人，五爷还会要你？你也不自己照照镜子！明明就是个破得不能再破的破鞋，竟然还装出一副圣洁无比的样子，你以为这样就能变干净吗？帝都最下流的男人都不会娶你！” “你闭口，不是的，不是的……” “你就是让全世界的人都闭口，也改变不了你被几个男人轮/奸过的事实！任何女人遇到这种都该羞愧到死，你倒是好，竟然直接忘记了，哈，你以为忘记了就能当作没有发生吗？自欺自人这么多年好玩吗？像你这么脏的人我看到都犯恶心，你怎么还有脸活着？当年怎么不干脆死掉了干净！” “啊啊啊——”明雅抱着头尖叫，后退两步，猛地转身就跑。 贾岚听到尖叫声，匆匆赶来，却看到明雅撞上围栏，直接从二楼摔下来。 “小雅！！！” 殷红的血从明雅头部溢出来，染红了地板。 “小雅！” 客厅里乱成一团。 明琪跟着跑出来，看到地板上生死不知的明雅，心里咯噔一下。 她只是想刺激明雅，让明雅也不好过，没想过要她的命。 这下，不止贾岚和明友康，恐怕长辈们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史曼文跟着也看到了楼下的情形，下意识捂住了嘴，连忙冲下去。 明琪害怕地慢慢后退，退回了卧室。 过了十几秒，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跑到门口看了看，所有人手忙脚乱围着明雅，没人注意到她这里。 她猛地关上门，慌张地翻箱倒柜，把所有的卡和值钱的东西都翻出来，装进一个包里，随后换了身便装，趁着明家大乱悄悄离开。 秦意听说明雅重伤入院，还是因为明家派人来请周牧泽，希望周牧泽能去探望明雅。 “明琪刚出院，明雅跟着住院，她们姐妹俩犯水逆了吗？” “明雅从二楼摔下，情况不大好。”周牧泽道。 秦意讶然，“她怎么会从楼上摔下来？” “明琪把她忘掉的那段记忆告诉了她。” 秦意似有所感。 周牧泽不是很想提起这件事，明雅出事，主要原因是太大意，说起来跟他也有一点关系，这对于女性来说太残酷。 不过他答应过秦意不再隐瞒她，开口说道：“明雅有一天到去找我，回去的途中被挟持，被三个男人侮辱。” 秦意心中一揪，不期然想到，当年如果不是薇薇，她恐怕比明雅更惨…… 难怪明雅会忘掉那段记忆，如果没有忘掉，生活很难继续下去。 她开始反省，自己之前对明雅是不是可以温和些…… “那些人后来呢？” “都去了该去的地方。” 秦意默了默，又问：“那明琪呢？” “逃了。” 秦意更惊讶了，“……逃了？” “明家查过航班，事发后她马上出了国。” 秦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明琪真是作了个大死啊，这一逃，估计这辈子都不能再回明家，明友康夫妇肯定不会放过她，她到了国外也得东躲西藏，日子肯定不好过。 秦意也提不起什么幸灾乐祸的心情，明琪已不值得她投以目光。 至于周牧泽，他去不去看明雅，她都不干涉。 周日傍晚，一行人离开温泉山庄。 临行前，时雨和小李迟迟没来。 他们的房间挨在一起，秦意先是敲了敲小李的房间，没有回应，便去敲了旁边时雨的房间。 “秦小姐啊，马上好了，我回去拎个包。”小李帮时雨整理好行李，转身回自己房间。 时雨站在落地窗前，夕阳的余晖撒了他满身。 “时雨哥。”秦意轻轻叫了声。 时雨回头，“小意。” “时雨哥。”她又叫了声。 时雨看着她。 秦意满心愧疚，还是说出了口：“我跟周牧泽在一起了，我……以后应该会跟他结婚。” “恭喜小意。” 秦意紧紧抿着唇，忽然笑了笑，“谢谢时雨哥的祝福。” 时雨点点头，拎起行李，“该走了。” “好。” 第二天上班后，袁章伦把一个手机交给秦意，“这是发言人热线，下面这个整个月由你接管。” ------------------- 投/票20号结束，求小仙女们帮我顶上2万票吧o(*￣︶￣*)o 在app右下角【发现】-【咪咕杯征文大赛】-【励志】第四个，拜谢？(？w？)？ 417 不具名的发言人 发言人热线全年无休，24小时开机，随时接受记者采访。 任务很重。 不过记者们大多会选择合适的时间打电话来采访，很少在休息时间和半夜打过来，除非发生了大事。 秦意接过手机，紧紧握在手中，点头：“是。” “不用太紧张，没有预备的回答可以暂时不回答，请示后再回复，不过常规立场问题你必须熟记于心，一时记不全就抄下来。” 袁章伦会随身携带一个小本本，上面记录着各种常规口径，哪怕他工作这么多年，也无法全然记住所有基本口径，因为华国的涉外问题太多，每天都会遇到新情况，时间比较久远的问题很容易一时想不起来。 不过记者提问大多聚焦于当下热点，平时的电话采访很少遇到无法回答的问题。 袁章伦还是提到了这点，“遇到必须马上表态却又没有预备的问题——”他顿了顿，“谈立场。” 秦意懂了，这不就是官方套话吗…… 袁章伦见她明白，也没有说破，继续说：“我们设立发言人热线，目的是为了及时跟媒体沟通，作为记者会的补充对外表态，这也是我们的首要任务，但百变不离其宗，比如涉及我国外交政策，不论发生什么事，我国都坚持和平外交。” “正确回答问题是基本要求，偶尔可以不答，但绝对不能答错！” “所有问题你只有口径，按照口径回答也不可避免出现被媒体误读的情况，所以你的表述一定要精准，不能有任何模棱两可的意思，更不能出现错误回答，到时候某些媒体一定会抓住你这点错误，当成政府观点大肆宣扬。” “你要明白，深入灌输一个观念需要下很大的功夫，但要解释一个错误，需要花费的心血是前者的十几倍，甚至几十倍。——人总是更容易先入为主，抓住别人的错误轻易不放手，尤其是有人故意误读的情况下，你错了就是错了，再解释也只能反复损害你的权威性。” 他沉吟了两秒，“但也不能什么都说得一清二楚，保密条款你应该很清楚。还有两点至关重要的是，一点是我们可以无可奉告，但绝对不能说谎，第二点是我们可以拒绝回答，但不能总是趴在底线上不说话——作为发言人，做大的失败是说假话，最大的悲哀是不说话！” 简而言之，发言人要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既要说得清楚，又不能什么都说，却又不能总是不说。 秦意连连点头，“嗯，我知道了。” 袁章伦感觉交代得差不多了，便道：“暂时这些，遇到不懂的地方可以再问我。” 秦意想了想，还真有一个问题，“那袁处，会不会有人打骚扰电话？” 袁章伦看她，眉头皱起来，“有。” 显然不是愉快的经历。 发言人热线刚对外公布的那半年，每天的来电打到手机发烫，大部分都是与采访无关的电话，还有些媒体为了检测能否打通，会三更半夜打电话来，甚至一些非媒体人士会半夜查岗。 然而，不接电话就是违反规定，也怕漏接了重要的采访电话，所以就算明知道不是采访电话也要接，无可避免会影响到正常生活，因此发言人热线接管人跟发言人一样，每个月都会换人。 秦意看袁章伦的表情，就知道骚扰电话不少，问：“没有办法杜绝？” “已经想了不少办法减少，杜绝暂时没有可能，你要知道我们不仅要接受相熟媒体的采访，一些从未采访过我们的媒体，或许会因为某个问题对我们发起采访，目前做不到精准识别哪些是采访电话，哪些是骚扰电话，若是你有什么办法，尽管提出来。” 袁章伦也一直头痛这个问题，谁也不想大半夜或者私人时间接到骚扰电话。 骚扰电话太多，不但影响正常工作，也会影响到真正想采访的媒体来电，但是发言人热线建立是为了及时传播与沟通，为了保证及时性，必须24小时保持热线通畅。 为了保证这份可能的及时，新闻司发言人们付出的是全年无休的代价。 是的，新闻司实际上不只徐冰洁这三位发言人。 像秦意和袁章伦这样接管发言人热线，同样能代表外交部对外表态的新闻司成员，很多时间也被叫做不具名的发言人。 “这确实是个问题……”秦意沉思。 华国发言人制度跟国外发言人制度有很多不同，美国白宫发言人晚上会关机，周末如无大事也不接受采访。 她不会去埋怨为什么人家可以，自己不可以。 国情不一样，无法相提并论，美国白宫发言人自主性很强，怼记者可以怼到破口大骂，那是他们有底气，也有制度和观念的原因。 但是，新闻司发言人们已经够辛苦，若是再有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事消耗时间精力，负担太大。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这个问题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你现在要紧的是接管好发言人热线。”袁章伦道。 秦意点头，“我明白。” 袁章伦交代完毕，很快离开。 秦意刚准备看一下口径，发言人热线毫无征兆响起来。 来电显示是某军事网站的葛记者。 秦意松了口气，接起电话：“你好，这里是外交部新闻司。” 那头静了两秒，传来一个迟疑的男声，“您是……？” “我是秦意，目前任新闻司新闻事务处处长，请问你有什么问题？” “啊，我知道你是秦，秦处长，你你你真是秦处长！”电话那头激动得语无伦次。 “是我。” “天呐，我是不是第一个给你打热线的人？” 秦意忍不住笑，“是的，请问葛记者有什么问题？” “啊？哦，是这样的。”对方冷静下来，“我的问题其实跟您有关，德国赔偿案和遗产案已经宣判，据闻您打算捐出赵文平的遗产，这是真的吗？请问您打算将这笔巨额财产用于哪些方面？” ------------------- 看到知乎上有人说咱们大天朝新闻司的发言人华春莹什么都好，就是眼睛眨得太快，我去看了，还真是，她在发布会上眼睛眨得很快，随后看到有人说，眼睛眨得快是因为大脑在快速运转，可见发言人在记者会上谈笑风生，其实每一秒都非常慎重，真的很不容易。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是这样了。 —— 然后，蠢作者犯了个蠢，投/票是2月20号结束，我以为是这个月，不是存在骗票的qaq。小仙女们很给力，一晚上就破了2w，谢谢大家，我只能多更为敬了…… 418 首次电话采访 “是真的，我确将捐出赵文平先生的遗产，至于用在哪些方面，我已经全权委托给律师代理，具体用途尚未确定，你可以等律师团声明。” “您是出于什么目的捐出这么大一笔钱？据我所知，这在华国财产捐赠史上，也属于非常罕见的数额，要知道这可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您就没有一点心疼？” 秦意笑着说：“出于希望自己祖国更强大的目的，我期望以后不论是我或者其他同胞在国外遇到问题，都能像我在德国那样，有强大的祖国做后盾。这笔钱对于个人来说不少，但对于国家来说并不多，只能说尽绵薄之力，谈不上心疼。” 对方也笑了，“您这个绵薄之力，实在很拉仇恨。” “不，我想对国家的热爱和贡献不能以金钱的数额来衡量，这笔钱确实不少，但并非我的全部，有些人拥有不多，却能奉献自己所有，这一点我并不如他们。比如终生为国家科技发展奋斗的科研人员，他们大多数人一辈子籍籍无名，但是我们的国家能有今天，少不了他们的努力。” 葛记者感叹，“您说得不错。”说着他又笑了，“跟您谈话，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升华了。” 秦意被他逗笑，“只能说，热爱祖国是华国人共通的感情。” “这个月都是秦处长接管发言人热线？” “是的，欢迎来电。” “会的，那么以后还请您多指教。” “相互指教。” 跟葛记者的友好沟通，秦意感到放松很多，对自己的工作也更加自信。 很快，她又接到一个电话。 这次是一个俄国记者，对方用英语提问：“你好，请问是华国外交部发言人热线吗？” “是的，你好，请问你有什么问题？” 对方讶然，“天啦，我没有幻听吧？一位女士，你是秦意秦女士吗？新闻司刚刚升任的那位年轻女处长？” 秦意失笑，感觉今天可能要回答很多次这个问题，“是的，我是秦意，请问你有什么问题？” “噢，是的，我有几个问题想弄明白。” 对方马上进入状态，不过他的英语词汇有点贫乏，经常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并且是一口正宗俄式英语，听得秦意蛋疼，只好说道：“这位记者先生，你刚才想说的应该是society，即o6щectвa，characteristic society（特色社会），而不是characteristic system（特色制度）吧？” “对对对，你会俄语？” “略懂。” 这位记者激动，“那真是太棒了！” 接着这位记者继续提问，听到秦意又纠正了他的几次词汇，便很放心地让秦意把自己表述不准确的地方，用俄语对一遍。 秦意：“……” 这个电话结束后，秦意又接到三个采访通话。 回复完这些通话，大半个上午已经过去了。 与此同时，秦意成为新闻司发言人热线负责人的消息传开了。 军事网的葛记者做完采访后，以最快的速度写完稿件，递交到编辑部。 主编看到他的内容，顿时讶然：“秦意？” “对，这个月的发言人热线是她负责。” 做军事网，对军事武器方面肯定有不浅的了解。 秦意还在德国时，他们编辑部就讨论过秦意如何躲过联邦情报局的追杀，最终得出的结果是，秦意运气很好，躲过了第一次狙击，又躲过了中途的追击，最终假警察来临时，又等到了周牧泽救场。 但毫无疑问，她是带了武器的。 如果不带武器，她绝无可能拖延那么久。 据说八名假警察，六名是周牧泽射杀，那么有两名就是她动手的。 这意味着，她的枪法很好。 上得厅堂下得战场，他们大半个编辑部都被折服了，这也是葛记者接通秦意采访时，为什么那么激动的原因。 主编道：“行吧，这次不改你的稿子了，不过标题要换一下。” “为什么要改？” 主编甩他一记白眼：“你都知道内容提秦意，标题呢？！！现在的读者都是标题党，你就没想过在标题上把秦意凸显出来？？？” “啊，对哦！主编英明！” “这就是为什么主编是我，学着点！” “不过，这不大和规矩吧？”葛记者还有点担忧，秦意说到底还是个处长，不是外交部正牌发言人，一般来说，其实内容也不大好标注是她，写不具名的发言人对此事做出某某回应。 “啧！微博啊！”主编想敲他脑袋。 “哦哦哦，好，我马上让人整理。” 葛记者鼠窜而走。 没过多久，军事网的官方微博更新了一条状态：“#德国赔偿案遗产案落定#【赵文平巨额遗产遗产持有人亲口确认遗产将有新归宿。】今日，秦意作为新闻司处长，首次接受记者电话采访，确认将全部捐出赵文平巨额遗产……” 这条微博看起来很普通，实则心机满满。 果然，几乎看到的每个人都差点挪不开眼。 “全部捐出！！！！真的要捐啊！！！” “首次电话采访！秦意接受记者电话采访了？？？” “这是不是说，秦意接管了外交部发言人热线？？？以后可以经常听到她接受采访了？？？” 其他媒体看到这条微博，纷纷暗骂军事网心机婊，秦意本身热度很高，她第一次电话采访竟然让这个小网站拿到了，怎么想怎么恨！ 然而还没等他们拨打热线，就看到又有两家媒体官博发出新消息。 其中还有一个俄国记者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表示：“秦意的采访很棒，我从来不知道她竟然还会说俄语。当我无法在英语里找到词汇表达时，秦意能切换成俄语跟我交谈，据我所知她精通英、德、法三门语言，对日语似乎也颇为精通。我真希望她能精通俄语，那我们俄国记者做采访就太幸福了。” 下面一群人羡慕嫉妒，从来没听过秦意说俄语啊！ 俄语的颤音和弹舌音，说起来很性感的…… 与此同时，秦意成为外交部发言人热线负责人，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知晓。 随之而来的是，发言人热线快被打爆了。 ------------------- 为了装逼(▼へ▼メ)，查了半天翻译，也不知道准不准确，若是有俄语英语专业的小仙女发现错误，欢迎指正~ 419 实力宠女神 再次挂掉通话，秦意连忙放下手机。 因为接听太多来电，手机已经开始发烫，电量也要见底了。 “叮叮叮……” 电话再次响起来，电量低的提示同时跳出来。 秦意手忙脚乱找了充电线，接上电源，连忙接通电话：“你好，这里是外交部新闻司。” “发言人热线换人了？你好你好。”对方是一个年轻女子声音。 秦意拿开手机，看了下来电显示，是没有备注的号码，号码归属地在帝都。 今天接的电话几乎每个开口都问她是不是秦意，显然大部分人是冲她来的，这个电话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询问，她竟然有点不习惯，礼貌地问道：“你好，请问你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我的问题很重要，希望你能用心听。” “……好的，你请说。” “据我所知，你们外交部的工资不高，但是你们要经常接见重要人物，甚至国家首领，一身拿得出手的行头是必须的吧？现在随便一套大牌，什么armani，el，dior，随便一套就上万，好一点的要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就算买便宜的那种，一套一万吧，而且不能每次出镜都穿同一套衣服吧？那多丢脸，而你们普通科员的工资一个月还不到1万吧，光是负担着装费就很吃力，平时还要住房吃饭通信交通各种费用，如果家里没补贴，每个月都要月光甚至负债吧？”对方语气很熟稔，显然很了解外交部的薪资颇为了解。 秦意听对方说了半天，还是不大明白她的目的，“所以？” “所以，你需要贷款吗？无抵押利息低，你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办理，哦，这个应该是公家电话吧？你要把私人电话告诉我。” 秦意：“……” exm???竟然有人问她需不需要贷款？ 对方见她不说话，语重心长劝道：“你别不好意思，提前消费是现在的大潮流，钱早晚要花的，能提前花为什么要苛待自己？而且我告诉你，提前消费是很必要的，在同等能力的情况下，你着装更出色，就会比同事更容易脱颖而出，这叫做‘用明天的钱，圆今天的梦’，你还犹豫什么呢？” 秦意：“……”竟然有几分道理。 这算是第一通垃圾来电吧？ 她轻咳了一声，礼貌地说：“抱歉，我不需要贷款，请你找别人吧。” “你别害羞呀，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一定没贷过款吧？第一次害羞很正常的……” 秦意嘴角抽了抽，决定跟她实话实话：“我真的不需要贷款，实话告诉你吧，我有上百亿存款，住豪宅开豪车，每天穿定制，真的不需要贷款。” 那头静了几秒钟，“你玛丽苏看多了吧？竟敢吹牛自己有上百亿存款，你怎么不说自己每天在五百米大床醒来，给公交卡充了一千万？——你叫什么老实告诉我，我要投诉你，作为外交部的人，竟然敢欺骗民众！” 秦意：“……” 她直接挂了电话。 喝了口水，她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挂得太没礼貌了？ 先记下来，等会儿去问问袁处。 接下来，她这一整天几乎都在接电话，说得口干舌燥，手都快抬不起来，手机因为接了太多电话变得滚烫。 来电中很大部分是各大媒体的采访，或者单纯来电跟她打招呼，彼此认识一下，还有少部分在非媒体人士，有房产金融贷款各种广告推销的；有听说她负责发言人热线后，想听她说话的无聊人士，其中还有些是她的粉丝，电话接通的瞬间，激动得快要上天；还有自诩履行公民监督权力，打电话来查岗的…… 最后秦意没办法，只好在自己的微博上发了一条信息：“是的，从今日起，我正式成为外交部发言人热线负责人之一，将在记者会外为广大媒体解疑作答。由于时间有限，请记者朋友们确认好问题后再来电，采访来电太多，反复来电容易被占线。广大网友们也不要调皮了，发言人热线是一个非常严肃的电话，谢绝调戏和凑热闹，谢谢合作。” 这条微博发出，下面一片调侃。 “噗，秦意扛不住了，你们都逼得她卖萌求饶了。” “外交部体：对广大媒体和网友调戏我部新闻司处长秦意同学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已通过微博渠道对记者和网友进行了卖萌！” “好啦好啦，本来还想打给你，现在还是算了吧~实力宠女神，奏是这么炫酷！” “秦意的电话真的很多，我之前打了几个，一直处于占线中，我还以为是拒绝陌生来电，原来是一直通话中啊。体谅秦意，咱们不凑热闹了。” 随后，竟然有粉丝发起一个话题，#实力宠女神，拒绝凑热闹# 秦意：“……”你们真会玩。 不过这条微博发出后，非必要来电确实少了很多，秦意决定下班后表扬一下听话的网友。 下班时碰到袁章伦，袁章伦听她声音沙哑，难得露出一抹笑意：“第一天很正常，媒体对新任热线负责人会比较感兴趣，过几天会恢复正常，不过这么高强度的电话采访，也有利于锻炼你的应变能力，总的说起来不是坏事。——办公室有润喉的饮品，或者你可以自己带来，不然嗓子要受不了。” 秦意点头，又问：“垃圾来电能不能直接挂掉？” “直接挂掉，发言人热线只接受媒体电话采访，不接受垃圾来电骚扰。” “那会不会有人故意伪装成垃圾来电，等我直接挂断后，指责我态度恶劣？” 袁章伦眼里闪过赞赏，“这个问题不用担心，我们有应对措施，你只要把精力放在应对媒体电话采访即可。” 秦意放心了。 上车后，护卫从一个小型恒温箱里取出一个保温杯，双手送到她面前：“秦小姐，这是五爷吩咐付师傅煮的润喉茶，您喝一点吧。” 秦意一怔，随后微微笑了，这男人…… “谢谢。” 她接过保温杯，慢慢嘬饮了几口。 味道微甜，暖呼呼的，嗓子干涩的感觉很快得到了缓解。 心情不知不觉变得很好。 甜味会带给人幸福感。 果然如此。 ------------------- 第三更。 420 舍不得 正是上下班时间，路上有点堵，车子开得很慢。 天已经彻底暗下来，车厢里亮起暖暖的光，秦意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享受着这一天难得的宁静。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手机突然响起，秦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铃声怎么变了。 过了两秒才想起，这是自己私人号码的来电了。 她失笑了一下，从包里拿出私人手机，见是周牧泽的号码，拇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 “下班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醇厚，像是藏了很久的陈酿，用小火煨暖，顺着咽喉，暖到了心里。 她响起了刚才的凉茶，“嗯，正堵在路上。”又说，“谢谢周先生的凉茶。” 他语声里含着浅浅的笑意，“恭喜秦处长成为发言人热线负责人，向正式发言人又迈进了一步。” “是负责人之一。” “我很庆幸你是之一，不是完全。” “完全负责人不好吗？”她故意问。 “听说有些媒体会半夜查岗，毫无疑问这也会打扰到我，幸而每个季度你只管一个月，勉强能忍受。”他顿了顿，“我不希望在做某些事的时候，突然被电话打断。” 秦意秒懂，没好气道：“……你怎么满脑子那事？” “阴阳调和，天经地义。”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人设坍塌？” “货已售出，概不退换。” “你这是……” 话没说完，手机铃声叮铃铃响起，这次是发言人热线，她连忙说了句，“我接个电话。”找出手机。 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归属地不明。 秦意看了两秒，还是接了起来，“你好，这里是外交新闻司发言人热线。” 那头默然无声。 “你好？” 仍然没人说话。 秦意正准备挂断，电话里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啊。”她吓了一跳，急促地叫了声，不小心挂了电话。 周牧泽听到她的叫声，马上问：“发生了什么事？” 秦意心脏狂跳，感觉那个尖叫声还在耳边。 “绵绵？”听不到她回应，周牧泽又叫了声，马上接通护卫的电话，“刚才怎么回事？” 护卫也被秦意那声叫吓到了，当即回头看，见她安然无恙，连忙道：“秦小姐没事，应该是接电话吓到了。” 秦意听到护卫汇报，连忙接起他的电话，“我没事，刚才那个电话有点吓人。” “什么电话？谁？” “一个陌生号码，没有说话，我准备挂断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特别的渗人，我有点担心是不是有人发生了意外。” 她特别担心是别人的求救电话，比如有些人被绑架，无法拨打，就随便打了个电话发出求救信息。 发言人热线对外公开，知道的人很多，如果有人打电话来求救也不是不可能。 “你把号码报给我。” 秦意照着手机念了一串数字。 过了两分钟，周牧泽告诉她：“这是个网络电话。” “你是说，这是个骚扰电话？” “嗯，我已经让人封了对方ip。” 秦意正想着以后会被骚扰怎么办，听到他的话就笑了，“那么，再次感谢周先生。” “我的荣幸。” 她又想起一件事，“你去看明雅了吗？” “看了。” “她现在怎么样？”抛开明雅对周牧泽的心思，秦意同样作为女性，很同情她的遭遇。 “情况不大好，还没有醒来，很可能变成植物人。” 秦意默了默，也不知这对于明雅来说到底算不算好，明雅已经想起过去的遭遇，若是意识清醒恐怕很难接受那些事实，生不如死也不为过。 可是，没有知觉跟死亡又有什么区别？ 秦意始终觉得，死亡最可怕的地方不是躯体毁灭，而是意识泯灭。 就是没有了，彻底没有。 再也无法感知这个世界，世界上发生任何事都不能再知晓。 比起意识永远沉寂在无尽的黑暗中更可怕。 可能是她有太多眷恋，所以无法理解那些从容迎接死亡的人们，她舍不得的东西太多了…… 车门忽然打开，冷冷的空气涌进来。 秦意回神，男人站在车外，正安静地凝视着自己。 他那双眼睛好看极了，那眉，那眼，如水墨丹青。 她看得挪不开眼。 男人伸出手，她垂眸看了眼他宽大的手掌，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他轻轻带了下，她就顺势扑进他怀里，环住他精瘦的腰。 这个男人，他往后几十年的生命都是她的呢。 秦意心里被填得满满的。 周牧泽由她抱了片刻，问：“怎么了？” 秦意笑着离开他怀抱，眨了眨眼：“没什么。” 周牧泽却能感觉到她刚才浓浓的眷恋，笑了笑，低声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情不自禁？” “随便，你高兴就好。”她才不会承认，刚才很想永远跟他在一起。 人的生命有限，两个人再如何相爱，都不可能永远在一起。 这只是浪漫的幻想。 可是刚才她有了这样无法实现的期待。 坚决不告诉他，不然这男人肯定会骄傲。 这天晚上，秦意没有再接到采访电话，也没有接到骚扰电话。 实际情况比她设想的要好很多，这让她对未来一个月的工作有了更多信心。 第二天，周牧泽给她带了些含片去上班，免得她说话太多，说坏了嗓子。 有了第一天的缓冲，记者们冷静很多，来电采访明显少了很多，秦意总算能正常工作了。 中午，元悦然约她一起吃午餐，余露也在。 元悦然一边吃，一边说自己过两天要出国出差，大概要一个多星期才能回来。 “你大多数时候留守大本营，也该出去多长长见识。”余露道。 “说得我好像没见识一样。”元悦然不满。 “我是说更多，不是说没有，你这理解能力怎么给首长做翻译哦。”余露毫不留情打击她。 元悦然气呼呼，“我的业务水平可是顶呱呱的，谁用谁知道！秦意，你给她介绍一下，当初geco峰会，我是怎么成为首长的专属翻译的？” 秦意正想说话，电话叮铃铃响起来。 她对两人露投了个抱歉的眼神，接通电话：“你好，这里是外交部发言人热线。” ------------------- 第四更。 421 不恰当言论 “请问是秦意秦处长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我是秦意，请问你是哪家媒体？有什么问题？” 秦意看是陌生号码，习惯性询问对方的来历，以便下次来电能对得上号，往来几次后，她就能摸清对方的提问偏好，作答会更得心应手。 “秦处长你好，我是太阳周刊的记者，姓林。” 太阳周刊？ 这不是一家很有名的娱乐报刊吗？ 不过她没有歧视的意思，没有谁规定娱乐报刊不能采访发言人。 实际上华国有很多既娱乐又严肃的报刊，嘲讽政客丑事，揭露豪门花边新闻，一边撒狗血一边批评监督，很受民众欢迎。 “林记者你好。” “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秦处长，希望没有太打扰到您。” “你请说。” “随着经济发展，公众对精神层面上的追求也越来越高，这几年不但国内文体事业快速发展，他国文化也影响了很多青少年，但是今年起，很多预期中的影视剧和节目都被取消，请问这是否是限x令的缘故？限x令是否的出台是对我国本土文化的保护，还是对本国文化的不自信？” 对方最后一句话很犀利。 秦意道：“目前为止，我没有听说限x令这项法令，所以无法发表看法。” “这是公众所知的事，秦处长为何避而不谈？是因为上头有规定吗？” “我只知道这是个众所皆知的谣言，但我国到目前为止确实没有专门出台过这样一项法令。” “那怎么解释那些被取消的影视剧和节目？” “不论是什么影视剧和节目，都必须经过市场考验，我想这些节目的取消应该是市场的反馈，至于具体原因，你可以去询问有关电视台。” “近日便有一位小鲜肉被踢爆吸食大麻，被群起攻之，这已是今年第五起类似新闻，请问你如何看待，政府可有相关举措？” 秦意不怎么关注娱乐圈，不过看新闻推送，倒是知道被踢爆丑闻的小鲜肉是谁，但她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政府中有适合回答这个问题的部门，“这类问题广电局更了解，我建议你去采访他们的发言人。” “好的，不过还是想请您说几句，您的粉丝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年轻人，您的话对他们有很大的影响力。” 秦意中规中矩道：“我认为艺人作为公众人物，应该以身作则，为青少年树立良好的榜样。” “所以您认为这种带来负面影响的艺人应该予以封杀？” “不论如何，艺人必须慎言慎行，因为他们所有的言行都会被放大，会带来比普通人大很多倍的影响，无论如何，艺人都应该树立正面形象，给社会带来正能量。”秦意感觉这个记者想给自己挖坑，没有斩钉截铁回答，不过她的意思也很明显，顺便教育了一下对方。 “那么教唆青少年违法犯罪的呢？” “这类人不需要封杀便会被人们抛弃，积极向上的价值观才符合我国社会价值观。” 对方似乎感觉无法从秦意这里得到爆点，决定放弃了，“感谢秦处长的回答。” “不客气。” 旁边，元悦然闷笑个不停，“你接受采访都这么严肃？” 秦意收起手机，“不然呢？” “刚才那是个娱乐记者吧？” “嗯，太阳周刊的。” “太阳周刊啊，他们冷嘲热讽很厉害的，前天他们就出了一个版面写明家那场宴会，嘲笑明友康副部长偷鸡不成蚀把米，不知道明副部长有没有看到。” “我估计明家人没心情看八卦新闻。” 元悦然嗅觉灵敏，一下子闻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忙问：“怎么？明家又发生了什么事？” 余露一听，也跟着凑过来。 秦意略过明雅的遭遇，把明家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下，听得两人目瞪口呆，元悦然抽着冷气道：“明琪真逃了？” “逃了，现在明家也没精力派人去找她，明雅能不能醒来很难说。” “好大一盆狗血。”余露感叹，感觉自己这等小民果然不理解大豪门的复杂。 “明琪那是自作孽，把自己作死了，明雅这也算是报应吧，不过她这份报应还有她妈的原因，如果当初她妈没有设计，也不会有后来这么多事。”元悦然对明雅感观很差。 打着追求真爱的旗帜来破坏别人感情，再怎么洗白都是小三。 口口声声为了真爱，不过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不过你这回彻底清净了，不会有什么小三小四来恶心人了。” 秦意默默赞同，她虽然同情明雅，也仅仅是同情她的遭遇，不代表不介意她做过的事。 下午例行发布会由杨副司长主持，一如他雷厉风行的作风，每个回答都非常干净利落，遇到记者不怀好意的提问，当面就怼回去。 偏偏记者们仿佛有受虐倾向，每次遇到他主持记者会，都有问一些尖锐的问题。 比如现在这位外国记者提问：“今日，菲国国会做出决议，将华国与菲国领海有争议的地区化为己有，并立案招标，准备对该片区域进行开发，请问这项决议会对华国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华国会如何交涉？是否会像以前那样采取抗议的手段？” 杨副司长掀起眼皮，淡淡道：“我不认为这个决议对华国有什么影响，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出这种决议，结果如何众所周知。” 下面一阵闷笑声。 菲国喜欢秀存在感，政策一天一个样，华国都懒得理他们。 前阵子还叫嚣着要不惜代价夺回领海主权。 结果不了了之。 实在闹得厉害起来，华国搞一个联合军事演习，秀秀肌肉，立马就不吱声了。 那个记者讪讪地闭上了嘴。 随后一位华国记者提问：“发言人你好，我的问题关于发言人热线，昨日发言人热线换了一位新的负责人，今日这位发言人在采访中发表不恰当言论，引起网友众怒，请问新闻司对此有什么看法？会如何处理此事？” 422 小处长 杨副司长眉头皱起，“不恰当言论？请问是什么？” 那位记者看着手机里的新闻，说道：“这位热线负责人在采访中被问到艺人丑闻，她表示应当封杀所有劣迹艺人，更痛斥近日被踢爆吸食大麻的y姓艺人，指责对方是垃圾艺人，注定会被抛弃。” 这篇报道刚刚出来，里面指名道姓，把秦意的名字放在了标题上，y姓小鲜肉这两天因为丑闻也喧嚣尘上，两者联系在一起，瞬间引爆舆论。 杨副司心里不大相信秦意会犯这种错误，但他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无法确定是媒体故意误读秦意的话，还是秦意真的发生失误。 他心里快速斟酌了几个来回，答道：“遵纪守法是对每一个华国公民的基本义务要求，不论是谁违法都应当受到惩罚，不论他是普通民众，还是当红艺人，还是政府官员，不会因为谁的身份不同而改变。” “这么说您赞同她的言论？”记者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我还不清楚她具体说了什么，暂时无法做出决定，不过——” 记者眼睛一亮，果然听到杨副司长说：“该负责人确实有不恰当之处。” 几乎所有记者都振奋起来，秦意要倒霉了？新闻司史上最年轻处长有可能变成最短命处长？ “发言人热线是外交部对外宣传沟通的重要渠道，不是谈论娱乐八卦的地方，这种采访她应当马上拒绝！” 记者们都傻眼了。 这话明着是训斥秦意处理不当，但实际意思却是，这种狗屁采访应该见鬼去，接到就该挂掉！ 提问的记者不死心，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娱乐记者也有华国公民，同样拥有知情权和监督权，您表示发言人热线拒绝娱乐记者采访，我可否理解为，您歧视娱乐记者？” “无关歧视，而是应当社会分工明确，我们拿着纳税人的钱，就应该做有利于纳税人的事。如果娱乐记者在发言人热线询问国事国策，热线负责人有责任和义务为他解疑答惑，但我不知道在发言人热线里谈论娱乐八卦对国家对人民有什么益处，那位采访的记者并不是在行使知情权和监督权，而是在浪费国家资源。” 不就是做个采访，竟然上升到了浪费国家资源…… 记者嘴角抽了抽，也不敢再问了，不然等会自己可能也要被怼了。 例行发布会后，杨副司长马上找了秦意，问她怎么回事。 秦意早已悉知，已经反省过自己，把那个采访大概说了一遍，那篇报道她也看过了，记者故意误读她的意思，直接在报道里说她主张封杀y姓小鲜肉，把她谈及社会价值观那句去掉，断章取义说她断言y姓小鲜肉注定会被市场抛弃。 “谢谢杨副司长在发布会上为我说话。” 杨副司长道：“我不是为你说话，你确实不应该接受这个采访，很多娱乐记者为了制造新闻热点，对采访对象的言论故意误读，断章取义，便不是娱乐记者也经常有记者这么做，你必须提高警惕心。” 秦意点头领教，其实她是顾及挂电话也会让对方乱写，没想到配合采访仍然被乱写。 还是高估了娱乐记者的节操。 “这是个教训，下不为例。” “是。” 徐冰洁没来找她谈话，显然领导们都没有真正怪她，倒是袁章伦让她多注意舆论变动，她是个热搜体质，要注意防微杜渐。 秦意斟酌了一番，向领导请示后，决定发了一条澄清的微博。 微博刚打开的瞬间，电脑竟然卡住了，足足过了两分钟才反应过来，太多的私信和圈名。 秦意点开私信看了眼，几乎全是辱骂她的，用词极尽恶毒下流，还有人发出死亡威胁。 是那个y姓艺人的粉丝。 秦意眉头皱起来，到网上搜了一下这位艺人的资料，才知道对方几个月前爆红，以叛逆的形象深受青少年喜爱。 确实该封杀。 秦意心道，手指敲动键盘，返回自己微博主页面，打字：“关于太阳周刊对我的不实报道做出如下回复：1，诸如教唆青少年犯罪的艺人会被抛弃，积极向上的价值观才符合我国社会价值观——这是所谓封杀的原话，太阳周刊严重曲解我的意思，请立马删除不实报道，并公开道歉，否则我将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2，艺人应当以身作则，为公众树立好榜样；3，任何华国公民都需要遵纪守法，没有人可以除外。” 微博一出，粉丝们纷纷表示心疼，然而没过多久，y姓小鲜肉的脑残粉就攻占了秦意这条微博，在下面大肆辱骂，说秦意蹭热度。 粉丝们气坏了，嘲笑脑残粉：“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我意粉丝有一千多万，你们所谓的偶像连我意的一半都不到，到底谁蹭谁的热度？” 脑残粉这才注意到秦意的粉丝数量有点可怕，冷嘲热讽：“一个政府小处长能有这么多粉？买的吧！真是想红想疯了，我们源宝四百万粉没有一个是僵尸，小处长比得上一个零头吗？” 秦意的粉丝们笑哭了，“小处长？哈哈哈，这是我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 “你们跟小学生计较什么？好意思吗？” “哎哟，原来都是小学生啊，真是惭愧。” “他们怕是不明白秦意这个处长是怎么来的，有什么样的地位，啧，我都为他们的无知感到脸红了。” “脑残粉们怕不是都饮水机成精。” “饮水机什么梗？” “脑子里全是水。” “噗哈哈哈哈！怪不得那么能喷，笑哭。” 秦意发出那条微博后，没有继续注意这件事，她还有很多工作，没兴趣也没精力关注一个小明星。 晚上，秦意再去看了眼太阳周刊，那篇报道已经撤下来，但是舆论并没有平息下去，网上到处在diss那个小鲜肉和脑残粉，脑残们也残而弥坚，跟网友们撕得天昏地暗。 秦意并没有太担心，只是有点在意太阳周刊没有道歉。 第二天，太阳周刊仍然没有道歉，秦意给对方主编邮箱去了一封邮件，要求对方解释不实报道一事。 ------------------- 没到结局啊，秦意还没成为正式发言人呢，为啥会有小仙女会感觉快要完结…… 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说到星辰大海，听说联合国有一个职业，具体叫啥不记得了，是负责跟外星人搞外交的，没错，跟外星人（笑哭），这应该是地球外交官吧。 今天先两更，我得整理一下后面的情节，新人物快要出场了。 423 不道歉 “鲍主编，林记者那篇不实报道已经撤下，是不是应该再公开道个歉？”几个副主编看着优哉游哉坐在靠椅上的主编鲍国振，不大明白他到底怎么想的。 “不用。”鲍国振一张国字脸，看起来很严肃，很有领导范儿。 他也确实是个领导，在太阳周刊的主编位置上做了快十年。 几个副主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分管时政版块的副主编道：“秦意是新闻司重点培养对象，以后很可能出任外交部发言人，她背后还有周五爷，如果不道歉恐怕会惹怒周五爷。” 他们做新闻的，最关键要消息灵通，何况他们经常跟政客和豪门打交道，很清楚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 周牧泽就属于不能得罪的那类人。 鲍国振冷声道：“周五爷又怎么样？我们又不是没有得罪过权贵，他还能因为我们做个报道，把我们搞垮？他敢这么做更好，我就揭露他滥用私权控制媒体！看他担不担得起这个罪名！” 几个副主编狐疑，鲍国振这是吃错药了？ 像周五爷那样的人要搞太阳周刊，手段多的是，甚至不用他动手，只要放出口风就会有人为了讨好他，把太阳周刊往死里整。 当然，太阳周刊也不是谁想搞就能搞，只是在没有更大的利益和靠山，没头没脑得罪一个大人物，完全不划算。 那位时政版块的副主编又道：“报道撤下，已经等于默认对外承认我们做了不实报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趁机向秦意道歉和解？这么僵持着对我们一点好处也没有。” “报道也不尽然不实，撤下去已经很给面子，秦意作为新闻司处长，敢再对我们喊打喊杀，别人只会觉得她度量太小。”鲍国振打定主意不道歉，这件事还没完呢。 副主编们同时皱眉，“秦意本人有很高的新闻热度，跟她交好没有坏处，我还是认为我们应该跟她打好关系。” 鲍国振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们的担忧，这件事我自有主张，有没有好处你们很快就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做损害报刊的事。” 仍然有人不信，秦意不是没有爆出过负面新闻，但是每次都能翻盘，并且每次翻盘后都会更加稳固她的形象，这一点连很多政客都无法做到。 秦意能做到，说明她确实没有黑点。 你可以说不喜欢她的长相，不喜欢她的作风，甚至可以说看到她就不顺眼，但没办法黑她的人品。 她本身能力很强，背景又深，这种人能交好就不应该得罪。 如果鲍国振打着成功抹黑秦意的主意，这很显然是不理智的，风险太大。 还有人想再说话，鲍国振似有所感冷冷扫了眼，最终没有人再开口。 “我们太阳周刊首要职责是揭露和讽刺，不论对方是谁，哪怕国家总理也一样，只要有不妥当的地方，我们都要勇敢地曝光，这也是我们一直深受民众欢迎的原因。——希望你们不要忘了。” 几位副主编心中如何想不得而知，嘴上同时说：“是，我们都记住了。” 这时，鲍国振看到屏幕上跳出新邮件提醒，他挥挥手：“你们先去忙吧，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 几位副主编同时离开。 鲍国振点开邮件，看到发件人是秦意一个公开邮箱，便知道她为什么发邮件过来。 邮件里，秦意礼貌而不失严肃地表示了对不实报道的不满，请太阳周刊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同时要求太阳周刊公开道歉。 “道歉？呵呵，没门。”鲍国振冷冷一笑，点了回复。 - 由于昨天的不实报道，秦意再次迎来采访高峰，整个上午电话响个不停，完全无法做其他工作。 秦意不得不一次又一次作出回应，同时拜托几家相熟的媒体帮忙说明，太阳周刊的不实报道已经撤下，请媒体们不要过多关注她的个人事件。 其中，竟然有很多娱乐记者打电话过来采访，秦意听他们开口就问私人问题，果断打断采访，表示不回答私人问题。 没过多久，娱乐版到处是秦意耍大牌的新闻。 秦意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些娱乐记者是故意的，他们明知道杨副司长已经做出表示，发言人热线不回答私人问题，于是他们故意打电话过来让她拒绝，这样就可以指责她态度恶劣。 口径会后，徐冰洁喊住秦意，笑盈盈问：“感觉如何？” 秦意明白她在问接管发言人热线后的情况，想必很清楚自己现在的麻烦，直接道：“有点应接不暇，过多的垃圾来电严重干扰到正常采访。” “这是每个发言人热线都遇到过的问题，媒体开始会对新负责人比较好奇，如果你是个新手，经验不足，他们很乐意挖坑给你跳，获取平时得不到的消息。” 徐冰洁作为过来人，很了解媒体们的尿性。 “他们对我似乎太感兴趣了。”秦意苦笑。 徐冰洁点头：“不只新闻司，整个外交部都没出现过像你这样自带新闻爆点的人。” “会有不良影响？” 徐冰洁双手交握，道：“我不知道。” 她又说：“欧美有很多明星政客，我所指的明星政客不是美国加州前任州长那样，从明星转为政客的人，而是——他们在民众中有很高的知名度，经常自带话题，深受民众关注。” 欧美政客上台前会演讲拉票，做广告宣传自己，寻求高曝光率。 秦意在美国长大，对这些套路并不陌生。 高曝光率有利于传播自己的言论，达到更好的宣传效果，秦意在这点上颇为认同美国政客的做法，实际上外交部新闻发布会从每周一次，变成每周五次，增设发言人热线，其实也增大的曝光率，达到了更好的宣传效果。 但华国人比较内敛，除了经常在电视前露面的官员，很多高官都不为民众熟悉。 在很多传统华国人潜意识里，太引人注意不是好事，会产生一种这个人太高调太多是非的感觉。 424 华国第一天团 秦意隐约明白徐冰洁的意思了，“其实我们外长也是明星官员，华国式明星官员，所以华国也不是没有明星政客。” 楼外长相貌英俊，气质儒雅，网上很多迷弟迷妹，每次他出镜都深受公众关注。 不只楼外长，外交部三位发言人拥有很高的曝光率，网络人称华国第一天团。 民众很喜欢看他们怼记者，发表霸气回应，几乎每次记者会都会流传出一些段子。 所以，华国不是没有明星政客。 徐冰洁笑了：“我们国家的明星官员跟美国的明星政客不一样，这点你必须清楚，但是这条路上没有前辈给你提供经验，必须自己去摸索，我也不能保证最后你可以达到什么高度，这或许是你的机会，也可能是你迈步过去的坎。——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竭尽所能。” 秦意心中涌出暖意，徐冰洁这么说，意味着自己不会因为处在是非中心，影响到工作的安排。 “是，我会竭尽所能。” 徐冰洁拍拍她肩膀，转身离开。 秦意回到办公室，整理了一下手上的工作，随后打开邮箱，准备回复邮件。 记者除了打发言人热线，还会发邮件提问，在她负责发言人热线的一个月内，这项工作也交到了她手上。 她平时会先查看最早的邮件，打开邮箱后，一眼看到了太阳周刊主编的回复邮件。 鲍国振在邮件里表示报道已经撤下，过几天新闻热度会自己降下来，如果太阳周刊再发表声明，会引起更大的关注，秦处长工作繁忙，这件事就不劳她再操心。 话里话外都是不道歉的意思。 秦意皱眉，这个太阳周刊主编脑子进水了吗？报道都撤下来了，等同已经承认不实报道，道个歉不应该？ 语气也怪怪的。 明显不想道歉，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秦意没有马上做出反应，中午下班后，她趁空闲查了下这位鲍主编的个人资料。 这人稳坐太阳周刊主编近十年，以严肃尖锐著称，不怕得罪权贵，在职期间发表了大量涉及重量级人物的报道，使太阳周刊有了“上层纪检委”的称号，在民众中很受欢迎。 太阳周刊的形象是很正派的，但若是真的很正派，为什么要做她的不实报道？ 她没得罪过这位鲍主编吧？ 秦意想了又想，对这位鲍主编没什么印象。 难道是别人收买了太阳周刊故意抹黑她？ 说实话，秦意翻了下太阳周刊的报道，感觉不是很舒服，极尽刻薄之语讽刺出丑的名人，几乎没有一篇是说上流社会好的，很容易让人对上流社会产生恶感。 有些民众也表示，太阳周刊不是很文明。 不过太阳周刊表示，他们只披露丑闻，不代表报道的阶层没有好人。 话虽然如此，秦意仍然对这个太阳周刊主编印象差劲，决定下最后通牒：“太阳周刊既然撤下不实报道，请公开道歉。” 太阳周刊的官方微博很快做出回复：“秦小姐，我已经给你回复邮件说明情况，你为什么要揪着不放，你很欠我的道歉吗？” 秦意算是确认了，这个太阳周刊的主编毫无悔意，既然如此，就别怪她放大招了。 她把对方的回复邮件贴出来，“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说明？我看不出半点歉意。” 太阳周刊官方微博马上回道：“秦小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不能多一点度量？” 这是指着她鼻子说她度量小啊！ 秦意毫不客气道：“贵刊做错事不道歉还有理了？所谓的上层纪检委真让我大开眼界。” 秦意跟太阳周刊这几条微博，毫不意外引起了热议。 “我去！太阳周刊这个回复也真够牛，不道歉还理直气壮，长见识了！” “我早觉得太阳周刊特别刻薄，用词很不文明，自诩上层纪检委逮谁咬谁，一副天王老子的嚣张样儿，现在终于落下实锤了，这就是个没素质的媒体，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追捧。” “报道都撤了，却死活不肯道歉，其实就是不肯向它一直讽刺的‘上流人士’弯腰吧？呵呵，这嘴脸真叫人恶心。” “秦意也太斤斤计较了吧？人报道都撤了，意思还不明显？非要人家道个歉才能证明歉意？照我看秦意就是想要曝光率，人家不道歉就跑到网上来撕逼，真是够了。” “就是，一个政府人员总是曝光，以为自己是明星吗？要是没有后台，早就被开除了吧！” 舆论闹得沸沸扬扬，这时外交部官方微博发了一条微博：“#媒体当树立正确价值观，以做真实报道为追求#媒体的立足之本是真实，真实才能取信于人，若失之真实，便是散播不实谣言，误导民众，等同违法犯罪……” 这条微博出来，舆论顿时炸了。 外交部官微虽然没有明说，但谁都看得出来在暗指太阳周刊做不实报道，这妥妥是给秦意撑腰啊！ 不过外交部这条长微博说得很在理，媒体的报道若不以真实为基础，那不就是忽悠民众吗？ 所以公众对于这条微博没有太大异议，纷纷表示赞同，对太阳周刊不肯道歉的行为多了几分恶感，纷纷跑到太阳周刊微博下，要求他们向秦意道歉。 太阳周刊没有回应。 很多人嘲笑太阳周刊被吓到了吧，然而就在这时，太阳周刊突然发了一条微博，引起轩然大波！ “太阳周刊坚持到今天，有多艰辛不足为外人道，很多次都因为得罪人差点做不下去，但是想到这么多人还在等下一期的太阳周刊，我们咬牙坚持了下来，所幸国家给了媒体一个很宽容的环境，让我们走到今日。然而现在，我们第一次失望了，跟秦小姐的矛盾可以说是私事，堂堂外交部却亲自上阵为其摇旗呐喊，外交部沦为权贵阶层的小弟，新闻司变成秦小姐的个人秀场，悲哀悲哀！” 太阳周刊的官方网站头条也换成了大大的字体，只有微博的最后一句话：“外交部沦为权贵阶层的小弟，新闻司也变成了秦小姐的个人秀场，悲哀悲哀！” 425 一边倒 秦意气炸了。 竟然拉大虎皮攀扯外交部！ 外交部的微博维护她的意思，但内容一点没错，媒体就应该以事实为基准，不然那跟造谣有什么区别？ 太阳周刊倒好，撇开内容一个字不说，就咬着外交部微博里维护她的意思不放，仗着批评政府不会被罚，给外交部泼了好大一盆脏水。 政府宽容相待，就真当自己是御史大夫，不以言获罪？ 秦意决定非要扯下太阳周刊的真面目不可！ 她先是向徐冰洁请示了权限，徐冰洁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让她注意分寸。 “那条微博我看到了，感谢领导们的爱护。”秦意感激道。 徐冰洁笑道：“可不单单是为了维护你，这类文章外交部不是第一次发布，外交部是一个每天跟媒体打交道的部门，在被媒体误读曲解上吃过很多亏，这次也只是顺势而为。” 秦意这次被抹黑，不论太阳周刊是针对她个人还是外交部，在秦意作为发言人负责人时，对外代表的是外交部，太阳周刊故意误读曲解，外交部当然不会坐视不管，即便换个人也如此。 回到办公室，秦意打开电脑，调出一段音频，直接发布到网上：“采访语音原件，欢迎鉴定。@太阳周刊，鉴于贵刊对我的不实报道，给我的名誉造成了极大损害，我将向贵刊提起诉讼，望做好准备。” 因为保密条款的存在，发言人热线的每一次通话都会自动录音，这也是为什么袁章伦告诉她，不用担心挂垃圾来电会被投诉态度恶劣。 粉丝们原本还担心事情闹大对秦意产生负面印象，现在看她放大招，都放下心来。 听了语音后，顿时炸了。 “我听不出秦意有哪里辱骂y姓小鲜肉的地方，她始终很理智，倒是那个记者每句话都想给她挖坑，想引导她说出负面言论。” “讲真秦意压根没说过该封杀某人，某人的粉丝听到点动静就高潮也是够了，就算秦意说了又怎么样，难道劣迹艺人不该被封杀？” “太阳周刊那篇报道我还留着，真的严重曲解了秦意的话，好阴险啊！” “太阳周刊道歉，太阳周刊道歉，太阳周刊道歉，太阳周刊道歉，太阳周刊道歉！！！” “亏我粉了好久太阳周刊，这次他们撕秦意，我还很为难，一边是心头好，一边是女神，没想到太阳周刊原来是这副嘴脸，我现在很怀疑他们以前报道过的那些新闻有多少真实。” “怀疑+1。” “怀疑+2。” …… 鲍国振脸色铁青看着屏幕，没想到秦意竟然有录音，外交部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这点。 若是秦意没有录音，报道撤下去，秦意跟外交部咄咄逼人将更吸引眼球。 可是有了录音对比，那篇报道就显得非常可恶，舆论自然一边倒骂太阳周刊。 “咚咚咚。” 有人敲门。 “谁？” 门外传来助理的声音，“主编，几位副主编想跟您谈谈。” “没空！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鲍国振暴躁道。 “可是，副主编们说有很重要的事，必须马上跟您面谈……” 砰—— 鲍国振拿起茶杯，狠狠砸在门上，“干不下去就滚蛋！” 助理脖子一缩不敢再吭声。 鲍国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眼看着舆论越来越不妙，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第一次没有接通。 他不死心，又拨了一次。 快要挂断时，电话里传来一个慵懒的女音不耐烦道：“什么事？” “沈小姐，大事不好了，秦意放出了采访视频，现在舆论一片骂声，这样下去可不行。” 他口中的沈小姐，正是沈家大小姐沈依。 他在主编的位置上呆了近十年，位置不但没有越来越稳固，反而越来越危险。 华国国内环境越来越好，这几年各界都开始繁盛，媒体界迎来了更多的机遇，同时也迎来了更大的挑战，越来越多的新生媒体涌现，这两年太阳周刊的市场不断被挤压，业绩明显下滑，董事会对他越来越不满，内部已经出现他无法适应时代发展的声音。 几位副主编都虎视眈眈，如果他不能尽快扭转劣势，为太阳周刊带来新的爆点，不久的将来就会面临下课。 本来他也不敢朝秦意下手，但是沈依找上他之后，他毫不犹豫答应了。 沈家，可不属于周家。 有沈大小姐做靠山，就算得罪秦意也不怕。 沈依一听，压根没什么波动，懒懒道：“外交部还真护犊子，也是，外交部那帮人又臭又硬，还特别会装傻，真叫人讨厌啊……” “沈小姐，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鲍国振焦急道。 “你急什么？这才刚开始就沉不住气，心理素质真差，我看太阳周刊确实该换一个主编了。” “你——” “哦对了，你没有录音吧？”沈依突然问。 鲍国振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否认：“没有，我怎么会干那种事呢？” 沈依娇笑道：“那我可不知道，不过我告诉你，如果让我知道你录音，保管会叫你后悔。” “不会不会，我还指望着沈小姐给我指条明路，我怎么可能那样对待自己的恩人。”鲍国振额头都冒出汗了，心虚得要命。 “暂时相信你吧。” 鲍国振暗暗松了口气，连忙问：“那现在……” “等着吧，很快就会有你需要的爆点。” 鲍国振听得毛骨悚然，颤颤巍巍问：“……什么爆点？” 沈依嘘了声，“这是我给你们的惊喜，现在还不能说。” 鲍国振心脏狂跳，感觉这个惊喜恐怕“惊”大过于“喜”，他想起了以前见识过的某些权贵的手段，人命有时候跟蚂蚁差不多…… “不是今晚就是明天，你可看好了，到时候可别让我失望哦。” “一定一定，绝对不让沈小姐失望！”鲍国振胸脯拍得啪啪响。 沈依笑了声，挂断电话。 鲍国振听到挂断的忙音，才长长的呼了口气，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抬手一摸，后背全汗湿了。 ------------------- 第三更。 426 施压 太阳周刊始终没有作出回应，秦意真有点无语，铁证在前，太阳周刊识趣就应该马上道歉求和，要知道太阳周刊能在众多刊物中杀出重围，是因为有“上层纪检委”的称号，这个称号建立在真实大胆的报道上。 失去这一形象，太阳周刊的竞争力将大减。 就算打定主意死扛到底，至少也该争辩几句。 采访录音原件发出去这么久，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秦意觉得要么是对方内部已经瘫痪，要么就是在憋大招，反正不管是什么，她都接着。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叫人去盯着太阳周刊，多打听点内部消息。 整个下午，太阳周刊没有任何动静，这样的态度更让舆论群起而攻之，那位y姓小鲜肉的粉丝竟然觉得太阳周刊跟他们立场相同，纷纷支援太阳周刊，跟义愤填膺的网友掐起来，还大肆辱骂秦意。 “秦意，那个y姓小鲜肉的粉丝到处骂你，要求外交部开除你，不然将采取非常手段向政府施压。”甘甜实在看不过眼，跟秦意提了嘴。 秦意：“……” 她有点好笑地问道：“他们准备怎么向政府施压？” 甘甜混入粉丝群瞅了眼，“示威游行，到外交部大楼外面静坐，如果再没有用，就集体自杀。” 秦意：“……” “不过你这两天小心点吧，脑残粉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他们不仅对偶像的敌人狠，对自己偶像也特别狠，前段时间有个歌手被粉丝在高速上围追堵截，结果发生车祸，现在还趟医院里。” 秦意嗯了声，“我会注意，谢谢甜甜。” 晚上周牧泽回得很早，秦意回到翡翠花园时，他已经回来半小时。 秦意发现，只要自己不加班，他下班就会特别早。 “你回来这么早，不忙吗？” 周牧泽看着她，目光深邃：“你不知道？” 秦意淡定地挪开视线，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偷瞄，男人穿黑西裤黑衬衫的样子太好看，哪怕看过很多次也看不厌。 周牧泽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伸手把她揽到自己腿上，双臂环住她的腰，“很好看？” 秦意锤了他一下，“你脸皮怎么那么厚？” “那你看什么？” 他眼里含着笑意，目光专注，秦意被看得心砰砰直跳，被他这样抱着，身体不自觉有点软了。 “看你自恋的表情特别辣眼睛。”她口是心非，暗暗唾弃自己没出息，被他看两眼竟然就把持不住了。 眼睛突然被温暖的手掌捂住，秦意正想问他干什么，男人低沉的声音越来越近，“这样不会辣到眼睛……” 一个深入浅出的吻，慢慢火热起来。 秦意双臂环住他脖颈，下意识配合他。 就在周牧泽想下一步时，铃声突然响起。 “……接，接个电话。”秦意推开他，连忙从包里翻出手机。 是卫哲的来电。 周牧泽眼神一暗。 电话刚接通，卫哲焦急的声音传来，“秦意，我给你个链接，你赶紧去钓猫直播间看看！” 秦意眉头皱起来，卫哲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连忙道：“你发过来吧。” 卫哲挂了电话，接着发来一个钓猫直播间的链接。 钓猫直播间是华国直播界的巨头，流量很大，上次明家寿宴偷拍的人便是在这里直播，当秦意点进卫哲给的那个直播间，看到直播间的名字，终于知道卫哲为什么那么焦急。 直播间叫做“集体自焚，用生命守护袁宝”。 目前观众已经20多万。 镜头里，三个女孩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四周一片黑暗，看样子很像野外。 她们看起来都只有十四五岁，花骨朵一样的年纪。 直播已经开了半个小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从一个籍籍无名的直播间达到这么多观看人数，很大程度是直播间的名字起了作用。 看直播的都以为她们在搞笑，只是为了制造噱头，因为今天下午，脑残粉们还因为集体自杀给政府施压的言论被群嘲。 没人相信她们会来真的。 很多观众还嘲笑她们：“有本事赶紧自焚啊！都半小时了，你们是不是没钱买汽油啊？给你们打赏，赶紧拿去买汽油。” 也有人怕她们受刺激想不开，一直在劝解：“小姑娘们，你们可千万别冲动，你们要是出了事，爸爸妈妈得多痛苦？” 其中一个长发女孩看到这条弹幕，冷冷道：“那贱人说我袁宝的坏话，我死了她痛苦就痛苦吧。” 弹幕顿时炸了。 “卧槽！贱人？？那是生你养你的亲妈，你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人这么对自己妈，你特么还是人吗？” “不配为人子女，你爸妈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倒了血霉！” “要死赶紧死，跟脑残粉同在一片天空下呼吸我都觉得难受！！” 弹幕快速刷起来。 仍然有人在好言劝解她们，但很快淹没在密密麻麻的弹幕里，转瞬即逝。 秦意有了强烈不祥的预感，马上给卫哲打电话，“能不能找到她们！她们真的……” 话没说完，便见三个女孩拎起三个油壶，把里面的汽油倒在身上。 “卧槽！那真是汽油啊！有没有人知道她们在哪里？！！！快救人啊啊！！” “小姑娘们别想不开啊！！！有什么话好好说！！” “求大神定位！我这就开车过去找她们！！” 三个女孩对网友们的担忧视若无睹，同时盯着屏幕：“我们走到这一步都是因为秦意逼人太甚，都是因为政府维护秦意！我们袁宝伤害到谁了，秦意和政府非要封杀我们袁宝。听说秦意后台很硬，我们只是普通的学生，没能力扳倒秦意，只能用自己的命为袁宝抗争，你们记住，我们都是被秦意逼死的！爸爸妈妈要为我们报仇，就去找秦意报仇吧！” 三人同时点燃打火机。 轰—— 火光瞬间包裹住每个人，凄厉的尖叫声响彻黑夜，“啊啊啊啊——” 秦意瞳仁猛地一缩，惊叫一声，扔掉了手机。 ------------------- 脑残粉……真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我写得比较夸张，不过现实里真有为了追星不要爹妈的，哎。 理智追星，远离脑残。 427 等我回来 “秦意？秦意？”卫哲在电话里连声叫她。 周牧泽马上关掉直播，捡起手机道：“有没有查到地方？” “正在查，不过……”卫哲看了眼直播间里的情景，不忍地挪开眼，“恐怕赶不及了。” “马上调查这三个人的来历。” 卫哲心领神会，“是。” 秦意脑海里还在回想着刚才的画面，全身血液冰凉，指尖忍不住发抖，“周牧泽……” 她不是没见过更恐怖的死状，却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自焚。 对方的死还跟她有很大的关系。 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可是女孩们泣血的诅咒犹在耳边，她无法不震惊。 周牧泽伸手抱住她，低声说：“这不是你的错，你无需为任何人的生死负责。” 秦意闭上眼，声音微微颤抖：“她们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放弃生命……” “很多人都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只是这些东西，在每个人眼中不同，有人为了信仰，有人为了金钱，也有人为了微不足道的崇拜，这都与你无关。” 秦意没有说话。 周牧泽就这样抱着她，轻抚她背脊。 慢慢地，秦意恢复了冷静，苦笑：“舆论恐怕要爆炸了。” 她可以理直气壮自己没有任何错误，但是三个花季少女死前对她的指控，不论她有没有发表偏激言论，都无法从这件事中脱身。 “你现在需要马上做出反应。”周牧泽见她恢复镇定，提醒她应该做什么。 秦意点头，“我现在就跟领导联系。” “叮叮叮……” 发言人热线突然响起。 秦意眼神一暗，暴风雨要来了。 来电是一位相熟的记者，秦意接起电话，直接道：“钱记者？” “秦处长，不知你有没有看钓猫网的视频？” “看了，但是我现在无法回应你，抱歉。”秦意直接堵住他采访的话题。 钱记者有点失望，不过也没有太意外，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秦意恐怕还需要跟领导沟通过才能回应，只好道：“我能理解，秦处长保重。” “谢谢。” 刚挂断，铃声再次响起。 秦意没有接，给手机里的号码群发了一条信息，表示自己现在不方便接受采访，请各位记者朋友见谅。 这条短信发出去后，秦意的私人号码有了新来电。 “徐司长？” 徐冰洁语气异常严肃，开口便问：“秦意，钓猫网自杀直播你知道吗？” “知道，我正想打电话给您说这件事。” “你马上来新闻司。” “是。” 秦意匆忙捡起包，披上大衣便出门。 “我送你。”周牧泽抓住她胳膊。 秦意回头看他，点点头。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水打在车窗上，滑落一道道痕迹。 秦意没有闲着，而是再次进入钓猫网那个直播间，却发现直播间已经被封掉。 她干脆直接在网上搜索，果然跳出了一连串视频，各大社交网站都有了这件事的讨论，一片惊恐之声。 “卫哲找到了地点。”周牧泽忽然说。 秦意猛地看着他，“怎么样？” “发现得太晚。” 秦意怔了下，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再睁开时，眼中一片冷静，“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有些人肯定不会放过我。” “我会帮你。” 秦意点头，目光锐利：“谁也别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能不能帮我查一下那三个女孩子的背景，她们生前跟什么人接触过？” 脑残们口口声声要集体自杀给政府施压，但是从聊天记录看，这完全是一句脱口而出的话，脑残粉们的思维虽然很难理解，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不怕死。 如果是有人教唆这三个女孩子自杀，她绝对要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已经让人去查。” 车慢慢停了下来，秦意推开车门，准备迈出去时，突然回头看着周牧泽，“周先生，如果我被万人唾骂，你会怎么样？” “我，大概会变成昏君。” 秦意忍不住笑了，“不会让你变成昏君，我们华国是民主国家，你想当昏君也没机会了。” 周牧泽唇角弯了弯，“快去吧。” “等我回来。”秦意下车，匆匆走进外交部大楼。 赶到办公室时，袁章伦的办公室已经亮起来。 秦意过去敲了敲门，“袁处。” 袁章伦抬头看了眼，脸色异常严肃，“情况都了解了？” “我看了直播。” “你看了……直播？” 秦意点头，苦笑了下：“我看到的时候，直播已经进行了半小时，刚想叫人去搜索，她们就在我眼前……” 直到现在，她仍然不愿回想那一幕。 袁章伦没有看直播，而是得到消息后搜索了视频，惨状实在不忍目睹。 他既痛惜三条鲜活的生命为不值当的理由消失，又痛恨三个少女脑子不清醒，竟然把错都推到政府和秦意身上。 “都来了？”外面传来徐冰洁的声音。 杨副司长也来了。 “徐司长，杨副司长。”秦意和袁章伦打招呼。 “都去我办公室吧。”徐冰洁叹气。 四人分别坐下，徐冰洁打开电脑，“情况很不好，现在已经有多家媒体报道相关新闻，现在刚过八点，正是上网高峰期，这件事如同深水炸弹，在网络上激起强烈反响。” “劳累领导们为我操心。”秦意惭愧道。 徐冰洁摆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舆论高峰，秦意你必须清楚，这件事哪怕你没有错也无法脱离干系。民众和媒体不会看到你如何应对得体，只会看到三位十四五岁的少女因为你的言论而死。” 更糟糕的是，秦意正处在极高的新闻热度中，这件事会彻底引爆舆论，如果没有引导好舆论，就算秦意没有错，为了平息民愤，秦意也必须背锅。 “我知道，媒体为了新闻爆点，怎么危言耸听怎么写，民众会被影响，让我被万人唾骂。”秦意声音冷静，“事发后便有记者来电询问，不过我还没有做出回应。” 杨副司长赞赏地点点头，这时候还能保持冷静，别管是装的还是真冷静，至少表面能镇得住场子。 428 煽风点火 徐冰洁道：“外交部会马上对这件事做出回应，现在你必须做一个报告，将事情来龙去脉陈述清楚，交给上级调查。” “是。” 随后，徐冰洁联系了官媒日报记者，亲自做出了对于直播自杀的回应—— 遇到突发事件，记者会主动联系外交部，外交部需要传播的某些信息时，也会主动联系媒体。 跟官媒日报记者联系过后，徐冰洁又联系了另一家官媒的主编。 “我正想给您打电话，您就打过来了，不知您有什么需要传达的？”官媒的主编跟徐冰洁很熟悉，都是老交情了，知道她此时打电话过来肯定是为了自杀直播的事。 “我已经让日报报道此事，现在想请你们的评论员对此事发表评论文章，阐述事件影响，引导舆论保持冷静，聚焦在事件真相上。” 评论文章是他们所擅长的，官媒主编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 “请务必尽快，最好在一小时内发表。” “这么严重？” 徐冰洁叹气，“这次事件不仅涉及秦意，还涉及政府，等着煽风点火的网特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不只华国，其他国家也很少发生这种因追星集体自杀的事件，传出去绝对会震惊世界。” 西方媒体特别喜欢抹黑华国政府，这次也绝对不会放过机会，徐冰洁已经能想到他们会怎样报道这起事件，不是政府滥用职权，侵犯公民权利，就是华国政府暴力控制舆论，引起民众激烈反抗，反正华国就是个没人权没自由的国家。 “我亲自动笔。”官媒主编果断道。 “多谢。” 挂掉电话，徐冰洁马上拨打了另一家官媒主编的电话。 随着时间推移，粉丝自杀直播被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各大网站相关话题以火箭般的速度窜起，实时搜索不断攀向高峰，达到惊人的热度。 各大社交网站工作人员忙得飞起，编辑们正准备对此事发表评论时，几乎同时接到通知：只报道事件，不做评论。 “为什么不能评论？” “你们傻吗？这次自杀直播不仅涉及秦意，还涉及政府，政府能坐视不管？等着吧，官媒的报道很快就出来了，不想过后挨批你们就尽管点评。” “正面点评也不行？我没看出政府跟秦意哪里错了，脑残粉自己作死能怪谁？” “这话自己人说说就算了，不能对外说。” 编辑们只好按捺住心中的躁动，静观事态发展。 现在舆论还算理智，毕竟秦意跟太阳周刊的恩怨刚闹得全网皆知，连带着秦意关于封杀劣迹艺人的言论也广为人知，讲道理的人都觉得秦意没说错。 但人习惯性同情弱者，三个少女用最惨烈的方式结束生命，临死前凄厉得指控不知不觉便让人心中的天平倾斜了，再加上各种煽动，越来越多的人指责秦意纵容粉丝逼迫y姓小鲜肉的粉丝，不够宽容，导致悲剧发生。 “劣迹艺人就应该封杀！哪里有错？不然满世界吸/毒乱/淫出轨打架犯罪的艺人给青少年做榜样，祖国的花朵能不长歪？” “傻逼骂到你，你不但不能回嘴，还要摆出笑脸让对方骂个痛快，不然傻逼出了事你就得负责？——这特么什么道理？” 秦意的粉丝当然不愿背锅，双方互不相让，吵得天昏地暗。 就在这时，太阳周刊发表了一篇新闻评论。 “三名花季少女用最惨烈的方式结束生命，只是为自己的偶像争取一线生机，这在很多人看来或许很可笑，然而这背后的缘由却让人深思……秦意作为政府人员，外交部二线发言人，应当慎言慎行。但是很遗憾，这位屡建奇功，深受民众喜爱的秦处长显然没注意到自己言行会带来多大的影响，在y姓小鲜肉的粉丝与其粉丝发生冲突时，秦意不但没有劝解，还纵容粉丝全网嘲笑压迫y姓小鲜肉的粉丝，给后者造成了难以预料的压迫，最终导致了三名少女以如此令人痛惜的方式进行抗争……” 这篇评论话里话外都在暗指秦意纵容粉丝网络暴力，导致了这起悲剧，只字不提冲突根源是太阳周刊的不实报道，还指出秦意屡建奇功，心态已经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谦逊爱国的秦意，所以才会眼睁睁看着粉丝网络暴力。 究其原因，这起悲剧就是秦意矜骄自大导致的。 这种变化很符合许多乍然成名后心态失衡的年轻人，看起来有理有据。 y姓小鲜肉不也是这样？ 一经发出，立即引爆舆论。 这篇评论被快速转发，鲍国振还操控水军刷热度，半小时不到便顶上了热搜。 越来越多的人指责秦意纵容粉丝网络暴力，粉丝们有苦说不出，又怕掐架给秦意带来麻烦，谁都看得出，这次秦意麻烦真大了。 一时间，秦意几乎人人喊打。 鲍国振趴在电脑前，差点笑出声来。 在媒体眼中最难崩人设的秦意，就要被他打倒了！ 太阳周刊将一扫颓势，上层纪检委的形象会变得更加牢不可破，彻底迎来新生！ “经此一役，再也不会有人敢觊觎我的位置！这个位置必须由我坐到退休！不不不，或许我可以借这个机会成为股东，进入董事会……” 他激动得不能自已，浑身颤抖起来。 激动过后，他又觉得有点毛骨悚然，想到沈依所说的惊喜竟然是集体自杀直播，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三名少女也不知怎么被洗脑的，竟然会义无反顾自/焚。 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接下来他只要痛打落水狗，看着秦意一步步走向不可挽回的局面就行了…… 就在这时，官媒日报发表报道，表示外交部严重关切此事，将持续关注事件后续发展，敦促相关部门处理好此事。 接着另外两家官媒作出点评。 一家官媒点评指出，对文艺界的监管是为了保持积极向上的风气，出产更多更好的作品满足民众精神娱乐需求，但若是文艺界乌烟瘴气，输出大量负能量作品，不但不符合民众精神需求，对青少年也会产生不良影响，影响青少年健康成长。 另一家官媒则直接点评自杀直播事件，表示这起悲剧的发生有多方原因，引导民众思索三名少女会做出如此让人痛惜的决定，究其原因在于自我认知错误，以及家庭、学校、社会的教育和监管不够完善。但无论何时何地，说真话都不该受到指摘。同时点名批评太阳周刊，太阳周刊作为一个极有影响力的媒体，不但恶意扭曲政府观点，还蓄意煽动/民意，其心可诛！ ------------------- 为啥你们都担心我会虐女主呢qaq 429 翻旧账 秦意写完报告，准确无误后，去司长办公室找徐冰洁。 徐冰洁刚好结束一个电话，看到她说：“写好了？” 秦意奉上打印文件。 徐冰洁快速浏览了一遍，“回头发一份电子档给我。” “是。”秦意点头，“现在情况怎么样？我需要做什么？” “针对政府的舆论还算理智，因为政府不只一次对劣迹艺人表过态，民众在这上面也跟政府态度一致。” 秦意一听就懂了，“针对我的舆论不大好？” 徐冰洁点头，调出太阳周刊的那篇报道，“原本民众的关注点仅仅在自杀直播这件事上，但是这篇报道出后来，民众的注意力转移到悲剧的起源上。” 秦意一目十行看下来，客观道：“这篇报道的切入点很聪明，只字不提y姓艺人粉丝跟网友发生冲突的起源是太阳周刊的不实报道，也不提封杀劣迹艺人的正确性，把根源定在我的粉丝跟y姓艺人粉丝的冲突上，指责我心态崩坏为我纵容粉丝网络暴力提供了论据，增加了报道的真实度。” “确实如此。” 官媒的三篇报道出来，很大程度扭转了舆论对政府的负面看法，但是秦意仍在风暴中心，哪怕民众清楚地知道秦意没有过错，但是三名少女的死亡必须有人负责，太阳周刊的报道为民众提供了思路，整个事件起源于秦意对劣迹艺人的表态，矛盾激化于她对粉丝的纵容。 三名少女再如何脑残，她们都已经死了。 人们对于死者习惯性宽容。 所以人们的愤怒只能朝秦意发泄了。 徐冰洁道：“发言人热线仍然需要保持畅通，不过我希望你能把发言人热线交给其他两位你处长，发言人热线在你手上，恐怕每天除了自杀直播事件，记者们不会提别的问题，对你对新闻司的工作都会造成很大不便。” 秦意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那就交给袁处长吧，正好我跟他的工作联系比较多，可以互换一下。” 徐冰洁又道：“让你交出发言人热线没有处分的意思，希望你不要多想。” “我理解，这种情况下，我作为政府官员，在发言人热线里为自己澄清是没有说服力的，很容易被媒体过度解读，不如让其他人代为回应，至少媒体可以准确向民众传达外交部的态度。” 徐冰洁点头，“你明白就好，今晚暂时没事，你可以回去了。” “那我先走了。” 秦意道了别，回办公室关灯，离开新闻司。 她刷了卡，走到出口，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丝丝寒风迎面袭来，冷得刺人骨髓。 车子缓缓滑到出口，后车门打开，男人撑着伞走出来。 “怎么在这里等？”周牧泽握住她的手，果然很冷。 秦意抬头看他，露出个没有笑意的笑，“我觉得你会来接我，这里更方便。” “不要这么笑。” “不这么笑，我现在笑不出来。” “在我面前，你想笑就笑，不想笑就不笑。”周牧泽拭了拭她脸颊，低声说。 秦意伸手抱住他，把脑袋埋进他胸膛，：“周先生，你怎么对我那么好？” 周牧泽轻声笑，“不对你好还能做什么？” “能啊，你以前对我可冷了，多一个眼神都不给。”她翻旧账。 “那时候不熟。” “后来你明明喜欢我，却故意躲着我！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多难过？” “非常非常难过，难过完又得打起精神想办法追你，不然以你的作风，等我成年肯定会跟我划清界限，一想到如果成年前不能追到你，我就更难过了。” 周牧泽顿了顿，轻声问：“真的很难过？” “可难过了。” 少女沉浸在爱情里，对方每一件小事都是天大的事，对方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动作就可能在少女的世界里掀起轩然大波。 “对不起，我为我的自以为是向你道歉。” 秦意其实一点也不在意，也早就不难过了，谁让先爱上的那个人是她呢？摆脸色是他的特权。 不过听到他的话，还是觉得很熨帖，故作大方道：“那你以后要对我更好，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吧。” 周牧泽笑，“好。” 回到翡翠花园，周牧泽告诉她，“太阳周刊原本不想跟你作对，采访语音原件出来后，太阳周刊董事会召开紧急会议问责鲍国振，鲍国振以二十多年的职业生涯和主编位置作保，让董事会再给他一天时间。” “再给他一天时间？”秦意觉察出了不同寻常之处，“他很肯定一天后能翻盘？” “他这么肯定，必然有底牌。” “也就是说，他知道会发生自杀直播？” “尚未确定。” 秦意翻出太阳周刊那篇抨击她的报道，发表时间在事发后一个小时，这段时间要写一篇报道也还算宽裕。 “他就算不知道会发生自杀直播，也必然知道什么！”秦意目光灼灼，“这背后果然有人搞鬼！那三个女孩子会自杀很可能有人在暗中推动……” 想到火光冲起的那一幕，秦意心中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如此草菅人命，可恨至极！ “我一定要揪出这背后的人！太阳周刊也绝对不放过！不把鲍国振弄进监狱我绝不善罢甘休！” 周牧泽见她斗志熊熊，感到欣慰，“你想怎么做？” “如果自杀直播是有预谋的——”秦意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睁大，“那太阳周刊对我的采访也是有所预谋的：先让我回答劣迹艺人的问题，然后曲解我的意思，引起y姓艺人的粉丝对我攻击，我粉丝多，肯定会跟对方的粉丝发生冲突，接着爆出脑残粉言论，引起全网嘲笑，直到自杀直播……” 那些脑残言论都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煽动发表的，因为越是脑残，越容易引起全网嘲笑，闹出的动静也越大。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太阳周刊撤下报道后为什么坚持不道歉，为的不过是引起脑残粉跟她的粉丝发生冲突，不道歉是为了继续站在她的对立面，等自杀直播发生后，可以大义凛然地抨击她！ 430 调查组 “很连贯的思路。”周牧泽说。 连贯的思路就表示，这一连串的事情很有可能是预先设计好。 “若真是有人设计，肯定是冲我来的。” “你成长的速度太快，有可能挡了别人的路，也有可能有人忌惮你的成长，想把你扼杀在成长期，不愿看到你未来成为周家的助力。” 政府内部绝对不像外界看起来那么光鲜，明争暗斗从来没有停止过，秦意上升的速度引人眼红，也让人忌惮，幕后的人可能是秦意的同事，也可能是周家的对手，还有可能是秦意未来的对手。 扼杀未来对手这种事，在商场也不少见。 为了减少竞争，保证自己绝对安全的地位，资本大鳄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次的手段很熟悉，周牧泽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不过在没有确切证据前，他不会放松对任何可能的调查。 “我是不是太高调了？以后应该多给别人一些机会？”秦意问。 “就算你放慢成长速度，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你，反而会欺负你资本太少，周家在这点上可以护你周全。” “这是不是叫朝中有人好做官？” 周牧泽笑了，“周家只能保证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会揠苗助长，不过也算是吧。” “这就很好了。”秦意从来就不指望借助外力上位。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揪出幕后之人，回击太阳周刊？” “静观其变吧。现在舆情激愤，但是官媒态度很明显，政府会妥善处理这件事，我什么都不用做，过段时间舆论也会慢慢平息，对方为了陷害我肯定还有后招。” “撑得住？” “撑得住。”她顿了顿，又说：“不过，可以刺激一下太阳周刊。” 周牧泽看着她。 “太阳周刊的不实报道对我的名誉造成了严重影响，不论我对自杀直播有没有责任，跟太阳周刊侵犯我的合法权利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太阳周刊不是自诩站在道德制高点吗？ 那她就把太阳周刊阴险恶心的一面曝之于众，让所有人瞧瞧，这样一个品行有污点的媒体怎么配满口公正道德，代表社会讨伐她。 哦对了，她跟太阳周刊原本就有矛盾，太阳周刊诋毁她，难保不是在报私仇。 她就不信太阳周刊会不着急。 着急就好，着急就容易露出破绽。 说干就干，她马上通知律师，让律师给太阳周刊发律师函。 律师函发出后，很快在网上引起剧烈反响。 “秦意也太嚣张了吧！事发这么久不见她做任何表态，反而气势汹汹要追究太阳周刊的法律责任，真是有后台惹不起，像太阳周刊说的那样，心态已经飘了，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吗？” “拜托楼上弄清楚先后顺序，是太阳周刊先恶意发布对秦意的不实报道，还拒不道歉，秦意还会表示追求对方责任，原本已经快扛不住了，谁知道脑残粉闹出这种事，太阳周刊立马咬住秦意不松口，真正嚣张的是太阳周刊！” “我就说其他媒体都只是报道这事，就太阳周刊跳出来指责秦意，原来是两者有恩怨，太阳周刊肯定在报复秦意。” “秦意是否该负责任有待商榷，太阳周刊是真的很阴险无耻，支持秦意告倒这样用心险恶的媒体！” 秦意看到有人说她冷血记仇，事发至今没有发表任何对死者的缅怀，于是发了条微博：“发生这种事是我完全不能预料的，我不知道自己能如何缅怀三位死者，发出来是会得到体谅还是被讽刺惺惺作态，我所能做的只有还原事情真相，事发后到现在，我一直在做这件事，我不相信三个花季少女会因为网上的戏言，便决定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到底是什么致使她们走向这一步，我必须调查清楚，给她们，给我自己，也给社会一个交代。” 她暗示了一下自杀直播可能是被人教唆，给幕后之人加把火。 果然一语激起千层浪。 有人支持她的说法，也有人喷她在转移舆论注意力，说什么的都有。 秦意发完微博后，压根没去管舆论的反应。 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必须养好精神。 第二天，她如常上班。 同事们看她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他们都知道发言人热线已经移交到袁章伦手上，这无疑是个信号，秦意可能会失势。 秦意没放在心上，该干嘛干嘛去，只有甘甜跟林浩文询问了两句，问她有没有事，需不需要帮忙，她心领了两人的好意，表示自己暂时不需要帮忙。 “秦意，你去一下4号会议室。”徐冰洁给她电话。 “好的，需要带什么吗？” “不用，是上级派来的调查组，你不用紧张，如实回答问题即可。” 秦意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谢谢您提醒。” 调查组来了四个人，三男一女，三个中年模样，一个较为年轻男子，秦意都不认识。 “秦意秦处长？”坐在最中间的中年男子问道，他看起来很温和，但秦意知道调查组的人没有一个简单的，不敢有丝毫放松。 “我是秦意，各位好。” “坐吧。” 秦意在他们对面坐下。 “你应该清楚我们找你的原因吧？” “为了昨晚自杀直播的事？” “是的，这件事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由于事件与你有些关系，现在需要你配合调查。” “我一定配合调查。” “那么请你描述一下事情来龙去脉。” 秦意从太阳周刊采访说起，谈及对方恶意扭曲她的意思，挑起她与y姓艺人粉丝的矛盾，y姓艺人粉丝发表脑残言论，到被全网嘲笑，再到自杀直播，以及事发后太阳周刊避重就轻激化矛盾一一讲述。 “照你的意思，张莹莹三人自杀与你无关？”其中那个中年女子突然说道。 “我从未唆使粉丝与y姓艺人粉丝发生冲突，也从未在网上嘲笑过对方。” “但是你没有约束自己的粉丝，纵容她们跟y姓艺人的粉丝掐架。”对方目光咄咄。 431 我只会讲道理 秦意眼睛微微眯了眯，不确定这个中年女子在针对自己，还是问话风格如此，道：“虽然这些网友是我的粉丝，但他们作为华国公民，每个人都拥有言论自由的权利。y姓艺人的粉丝不但攻击我个人，还攻击为我说话的网友，我不认为自己有权利去阻止他们，让他们放弃宪法赋予的权利。” “他们是你的粉丝，是为了维护你才会跟y姓艺人的粉丝发生冲突，只要你说一句，他们不至于像昨天那样辱骂y姓艺人的粉丝。” 秦意确定这个女人在针对自己，她严肃道：“我的粉丝并没有所谓的辱骂——实际上昨天嘲笑y姓艺人粉丝的人，除了我的粉丝，更多的是其他网友。” “你如何区分辱骂y姓艺人粉丝的人，哪些是你的粉丝，哪些是其他网友？” “那么您又是如何肯定都是我的粉丝辱骂y姓艺人的粉丝？” “你的粉丝更有动机。” “据不完全统计，昨天仅仅在微博上的实时数超过一亿，也就是说有一亿人关注了这件事，我的粉丝只有一千多万，就算给话题数打个五折也有五千万，哪怕我的粉丝全部参与骂战，也不足半数人，所以绝对不可能全是我的粉丝与y姓艺人的粉丝产生冲突。” 对方没想到她这么伶牙俐齿，眯起了眼睛，语气冷了几分：“即便如此，你没有阻止他们，加剧了这场网络骂战，难道你不知道y姓艺人的粉丝多是青少年，这样的骂战会超出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 “抱歉，我确实不知道，新闻事务处每个人为了保证充分了解时事政治，下班后还必须大量海内外报刊，听广播看新闻，尤其是我接管发言人热线后，吃饭的时候都在接受采访，实在分不出心思去关注一个艺人，以及他的粉丝是什么人。” “无论如何，这场骂战是因你而起，而你没有在矛盾激化时没有及时采取措施阻止事态发展，这就是你的失误，很多事可不是因为你一句不知道就能逃脱责任。” 秦意连连点头，赞同道：“您说得不错，如果是在我的工作范围内，若是我因为不了解情况而造成失误，那肯定是我的责任，但若是超出我的工作范围，比如教育青少年如何理智追星，我只能很抱歉自己做不到全知全能。” “你——”女人冷笑道，“怪不得都说你伶牙俐齿，果然如此。”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秦意语气平和道。 “依我所看，你不过在强言狡辩！” 秦意摆出一副虚心接受批评的态度：“不知我哪里强言狡辩？” “你始终不肯承认自己对粉丝监管的失误，导致了全网对青少年的辱骂，最终发生了自杀直播的悲剧！” “y姓艺人的粉丝只是少部分青少年，他们不能代表我华国全部的青少年，我不知您从何得到这种结论。至于三名死者自杀的原因——”秦意目光灼灼，“还需要调查。” “秦处长，你的意思是，三名死者自杀可能存在别的原因？你可有证据？”最中间那个中年人问道。 “暂时没有证据，不过警方已经在调查中，但是我很怀疑，因为从太阳周刊采访我开始，每次有新情况都会迅速受到关注，这个速度和热度实在让人费解，三名死者自杀前发表遗言，除了点了我的名，还指责政府欺人太甚，但我实在不知道政府跟这件事有什么瓜葛。” 秦意一本正经，非常乐意给太阳周刊泼一盆脏水，还暗示有人可能是为了对付政府，才搞出这种事情。 在座之人果然都露出凝重的神色，秦意这么说有转移注意力的嫌疑，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这么说就是想推脱责任，那三个女孩子自杀都说的明明白白了，就是她逼人太甚，之所以提到政府，只是因为外交部那条帮她说话的微博，并没有别的意思。”那个女人生怕其他人听信秦意的话，连忙开口戳穿秦意的目的。 “外交部官方那条微博仅仅阐述了媒体需恪守本分，应当以真实报道为追求，不知何错之有？如果这都算是错误，那么以后政府是不是应该万事以民众想法为形式准则，民众允许的事才能做，哪怕违法犯罪之事也一样？” “你……”女人语塞。 旁边那个年轻人凉凉道：“秦处长，你的语气很尖锐，似乎对我们有所不满？” 这人一双细长的眼睛，斜眼看人时透着冷意，让人感觉被毒蛇盯上了。 秦意心中提高警惕，口中连忙道：“实在抱歉，在新闻司辩论惯了，说话比较直接，没有照顾到领导们的感受，我以后一定注意。” 年轻人被噎了下，自然不肯承认自己计较她的语气问题，那太官僚主义。 “我只是提醒你需要注意语气，媒体很敏感，你语气强硬些就会让人误解。” “您的意见很好，我记下了，以后一定努力提高职业素养。” 秦意从善如流的态度让年轻人没有发作的余地，憋了满肚子气，这就是传说中犀利硬气的秦意？特么马屁拍得溜溜的，却让人一点都不舒服！ “秦处长这语气确实有点怪怪的，明明满口谦逊，却有本事让人不舒服，也不知心里是真服了还是在讽刺人，听说秦处长跟人掐架非常厉害，每次跟人发生冲突，都能骂得对方没有还嘴之力。”女人冷笑着说。 “您太夸奖我了，我只会讲道理，掐架需要丰富的网络词汇，包括大量不文明用语，我只是略懂其中几个，还达不到掐架的程度。我一直都这么说话，身边人从来没告诉我会让人不舒服，也不知道怎么说才会让您舒服，还请您指教。” 我跟别人说话从来没让人不舒服，就你不舒服，你到底是故意找茬还是故意找茬啊？ “你骂我没事找事？”女人听出她的画外音，被嘲讽得满脸通红。 秦意叹气，“看来我的语气真的有问题，竟然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 “你——” ------------------- 第四更。 这个月10万字啦。 432 换人没商量 女人意识到打嘴仗说不过秦意，收起脸上的怒意，划为冷厉：“秦处长这种态度，难怪调查组收到多份关于你的态度恶劣投诉，你不要以为立过功背景深就能无法无天，只要你犯错就必须下台！我绝对不允许你给外交部给政府给国家抹黑！” 开口闭口就要她下台，好像真能做到似的。 秦意暗暗翻了个白眼，平静问道：“请问是哪些媒体的投诉？” 女人傲慢地抬起下巴，眼里闪烁着恶意的冷光，“鉴于你有背景，为了防止举报者被打击报复，举报者名单不能告诉你。” “我们国家副总理的父亲和祖父都是政府要员，庄上将也是军人家族，上层中有一半都出身良好，您这个打击面未免太大，有背景就一定会仗势欺人打击报复？不过——”秦意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对方，“您的出身应该没有‘背景’，是吗？” “你狗眼看人低！”女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跳起来。 “人本无贵贱之分，只是出身各有不同，您反应这么激烈做什么？” 女人恨极了她这种出身优渥的人，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什么人无贵贱之分，能那么说的人永远不知道社会底层的人有多难。 她自觉受到了羞辱，像只鼓气的青蛙，大声叫道：“你这是在宣扬把人民分成三六九等！这是反国家民主！” “常言道缺什么越在意什么，您说我区分三六九等，宣扬阶级划分，其在真正看不起您的人是您自己，否则您为何如此在意我提到您的出身？——您是不是从小就很自卑啊？”秦意眨着眼睛，一脸的好奇。 “你才自卑！你这个孤女要不是攀上周家，连我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今天我定要给你记上这一笔！不把你拉下马誓不罢休！” 女人被她一句句戳中心中隐秘，失去理智，愤怒的话脱口而出。 会议室里安静如鸡。 “我……”女人意识到自己自己失言，张大了嘴，心中惶恐不已，想到是秦意刺激自己失去理智，狠狠瞪着她，“都是你故意刺激我，我才会失言——” “原来在您的心里是如此看我的。”秦意冷冷看着她，“孤女怎么了？孤女就不能遇到好人，获得好生活好教育？不能成为优秀的人为国家做贡献？不能过得比你好？” “我不是……” “从您的言行看来，您对优势群体存在偏见，对弱势群体存在歧视，而我正好附和这两个群体，所以您对我有严重的偏见和歧视，不顾是非黑白就想给我定罪——” 秦意打断她的话，看着中间那个中年人，“鉴于这位女调查员行事风格，我很怀疑她在过往的调查中是否存在冤假错案，我要求调查组换人，否则我不会承认调查组所有的调查结果！” 女人听她开口就想剥夺自己的权力，登时大怒：“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就可以无法无天，信不信我……” “够了。”中年人打断她的话，目中露出不悦，“你今天的态度有点问题，我希望你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女人心头一震，连忙解释：“我只是着急了解事情真相，三名少女死状太惨烈骇人，如果她们的死真的跟我们政府人员有关，政府肯定会被某些人牵连抹黑。” 中年人不置可否，“这件事还需要进行深入调查，秦处长有没有犯错，该不该负责，不能只听她一人之言，反之也不能因为旁人的指责，不经核实就给她定罪。” 女人急了，“可是民意沸腾，秦意不受处罚很难对民众交代。” “正因为民意沸腾，说明民众对这件事的看重，才更应该给他们一个真相。” “可是……” 中年人投来怀疑的目光，女人到了喉咙的话一转，换了副语气：“您说得不错，这件事必须慎重调查，不过——”她看向秦意，“秦处长的态度确实有点问题，不论问什么问题都抬杠，我认为这也需要严肃处理！” 她知道再从自杀直播去质问秦意，得不到任何好处，只能从小问题上挑刺。 无论如何，她今天势必要秦意脱层皮！ 只要自己把秦意打压下去，以后就能背靠大树，下次晋升时就不用再担心自己因为家世不足被比下去。 秦意更绝，“我也觉得你态度有问题，开口就逼我承认错误，询问过程中我感觉到你对我怀有深深的恶意，我不能接受一个对我怀有恶意之人的调查！如果调查组不能换掉这个人，我会向上级申诉。” “现在我是调查员，你是问题人员，你没资格质疑我！” 秦意眼风都不给她一下，只看着中间那位中年人，“犯罪分子在自身合法权利受到侵犯时都有权要求法院撤掉原告律师，我想我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女人还想训责，中年人已经开口，“可以。” “什么？您要换掉我？？”女人目瞪口呆。 中年人道：“调查组此番仅仅是为了了解事实，不是为了给秦处长定罪，你的表现有失偏颇，已经不适合参与这次调查。” “您怎么可以……” 中年人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起身道：“秦处长，调查暂时到此结束，后续可能还会来找你，望你能配合。” 秦意点头，“这是应该的。” 女人又惊又恨，这次被排除在调查组外，肯定会被人抓把柄，那位大小姐交代的事也无法完成，她完全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离开前，她狠狠瞪了秦意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别太得意，这事还没完！” “怎么没完啊？”秦意毫不在意问道。 女人特别厌恶她这种有恃无恐的语气，阴冷道：“你不就是攀上个男人才有今天的地位，得意什么？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哼，有你哭的那一天！” 秦意扬了扬手机，“刚才的话我已经录音了哦！” 女人勃然色变，“你竟敢录音！” 433 给你送饭 “为什么不敢？防小人呀。” “你！你这是违反规定！赶紧给我删掉！” “哦。”秦意从善如流，装模作样删了压根不存在的录音。 女人刚松了口气，又听到她说：“不过录音已经自动上传云盘。” “你——都给我删掉！” 秦意收起手机，笑得和气，“刚才您没录音吧？” 女人才手忙脚乱想到，如果刚才把秦意的话也录音，就等于拿到了她的把柄。 秦意嗤笑，“来不及啦。” “有种你再说一遍！”女人大怒，暗暗点开录音键。 秦意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一脸严肃道：“希望您能抛开对特定群体的偏见和歧视，公平公正处事，改过自新，知耻后勇，不要制造冤假错案！” “你！！”女人如何不知道她故意的，气得差点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秦意哼着歌，慢悠悠离开。 中午下班前，徐冰洁抽空问了她调查情况，她一本正经道：“调查组的领导很好说话，相信他们一定会给我一个公正的结果。” 徐冰洁哭笑不得，要不是知道调查组换了人，真会当调查组很好说话。 外交部谁不谈调查组色变，被换掉的那个女人是出了名的坏脾气，不知有多少人在她手上吃亏，大家都宁愿吃点亏，也不愿得罪她。 秦意倒好，开口就让领导把人踢出调查组，真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仗着有大领导做决定不怕出事。 “有时候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你能力强有背景，大多时候不用担心这点，不过能防还是防一下。”徐冰洁隐晦地提点。 秦意从她的话里获取了庞大的信息量，这是说那个像更年期发作的女人很记仇？很多人在她手上吃过亏？ 不知都有什么人，能不能把这些人聚集起来，拉那个女人下马…… 秦意觉得可行性挺高的，就是比较费工夫，得先弄清楚那个女人调查过的人，一时半会儿搞不定。 元悦然忙着准备出国出差，中午发了条短信过来说没空约她，顺便问候了一下她现在情况还好不好，接着骂脑残粉祸害人间，最后安慰她不要怕，鼓励她把太阳周刊怼出太阳系。 秦意哭笑不得，让她安心出差，别三心二意发生翻译事故。 发完短信，她有点怅然，没有元悦然陪吃午餐，竟然没什么胃口。 叮一声响，手机提示有新短信。 周牧泽：【休息时间？】 秦意回他：【刚下班，有事？】 周牧泽：【下来。】 秦意：【？】 周牧泽：【给你送饭。】 秦意看着这四个字，感觉整颗心被一股泉水泡住，又暖又甜，甜得心情快要飞起来。 赶到楼下，在固定的位置果然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她小步跑过去，车门适时打开了。 她弯腰往里瞅，只见周牧泽坐在里面，也正抬着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看自己。 矮身坐进去，秦意搓了搓手，“你没去上班？” “下午没事。” 她才不信，“卫哲肯定在哭唧唧。” 不过想到他可能是为了给自己送饭才特地翘班，心里就美得不行，至于卫哲，哭就哭吧。 他笑着提出一个保温食盒，拉出挡板，帮她把饭菜摆好，“他每年领那么多薪金，有义务为老板分忧。” 秦意大概知道卫哲的年薪，卫家自己也有些产业，每年会家族子弟分红，所以卫哲妥妥是个大土豪，不过，“你这么压迫他，他再多的薪金也没时间花。” “若是不忙，他还得应付成家生子的任务。” “果然是资本家，剥削人都能说成是为了别人好。”秦意一边说着，一边喝了口汤，失望道：“我还以为是你亲手做的呢。” “想吃我做的饭？” 秦意连忙点头，“想想想。” 周牧泽慢条斯理道：“你有四种方式说服我。” 原本只有三种的，后来又多了一种…… 秦意一下子就想到了第四种，斜眼看他：“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老司机。” “你想到哪去了？” 秦意给他一个白眼，埋头吃饭。 等她吃好，周牧泽给她递了杯茶水，“今天是不是有调查组下来？” “唔，你怎么知道？” “你被调查不是秘密，不需动手脚，很多人都乐意卖个人情给周家。” “新闻司对事情来龙去脉很清楚，知道跟我没什么关系，应该只是例行调查，只要没人动手脚，我就不会有事。不过调查组有个女人对我特别不友好，也不知道看不惯我，还是有人想借她的手对付我。” “我会让人去查她的背景。” 秦意点头，周家人脉强大，这事让他去做更方便。 从徐冰洁的话她其实大概猜到了那个女人的心态，无非就是出身不好，哪怕现在出人头地也改不了骨子里的自卑，见不得别人好。 如果背后再有人指使她，让她有了靠山，以后恐怕会变本加厉。 秦意决定有机会一定要拉那女人下马。 “周董，秦小姐！”护卫长急促敲门。 秦意打开车窗，“徐大哥，怎么了？” 护卫长脸色严峻道：“昨天自杀直播的三名死者家属在外交部大楼外面拉起横幅，要求外交部给个说法，他们还带了记者过来。” 秦意瞳仁微微一缩，连忙推开车门，果然看到十来个穿着白色孝服的人拉着几条长长的横幅，旁边还有好些带着器材的记者。 他们这些人实在太引人注目，很快引来了不少人驻足围观。 警卫注意到他们，意识到事情严峻，连忙出来询问：“这几位先生太太，请问你们有什么事？” 站在最前的几个中年男女瞪着血红的眼睛，其中一个男人用嘶哑的声音满含仇恨道：“我们要为死去的女儿讨一个说法！你们外交部的人害死了我们的女儿！外交部不但不严惩，还意图包庇凶手！今天外交部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就是拼到鱼死网破也决不罢休！” 警卫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好言劝道：“你们有话好好说，这外面挺冷的，你们有什么需求不如到里面去谈？” 434 讨公道 “不去！”那男人推了把警卫，差点被警卫推倒，厉声道：“把我们请进去好威胁我们放弃讨公道，这种套路我见多了！今天我就要在这大庭广众下，当着这么多媒体的面，当着全国人民的面问问，外交部到底给不给我们惨死的女儿一个公道？！！” 警卫被吓了一跳，心里又气又急，这些人太不讲理了，好端端带这么多媒体来外交部，存了心想要让外交部颜面无存。 外交部是什么地方？ 对外代表国家形象的地方，是国家的脸面！ 但是他们不能跟这些人冲突，只能一边着急地向上级请示，赶紧派人来处理这事，一边劝解死者家属：“你们不要着急，这件事还在调查中，有了结果会马上通知你们的。” 那男人见警卫不敢跟他们发生冲突，变本加厉道：“死的不是你女儿！你当然不着急！” 警卫苦口婆心劝道，“你们明明有更好的方式进行沟通，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闹事？为什么不相信政府呢？” “相信政府？政府从昨天到现在一句严惩凶手的话都没说，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秦意有什么背景，你们就是怕得罪她！官官相护！” “那你们跟政府沟通过了吗？” “明明是政府的错，为什么政府不主动来跟我们沟通？摆明了就是想包庇凶手！” 警卫也恼火了，“你们都没跟政府沟通过，就认定政府会无作为，还带这么多记者过来，是真心想讨公道，还是想来闹事？” “我们不带记者来，不闹得众所皆知，政府会给我们公道？！” “你们太不讲理了！”警卫差点忍不住动手。 那男人见状仰起脸，推搡警卫：“你打啊！你敢打我试试！” 见警卫黑着脸不说话，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喇叭，大喊：“秦意害死我女儿！外交部给个说法！” “秦意害死我女儿！外交部给个说法！” “秦意害死我女儿！外交部给个说法！” “秦意害死我女儿！外交部给个说法！” 其他几个死者家属纷纷喊道。 秦意刚想走过去，电话突然响起。 “秦意，你在哪里？”徐冰洁问道。 “我在楼下。” “死者家属来闹事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他们带了很多记者。” “我现在马上去处理，你不要出现，避免刺激到他们。” 死者家属情绪激动，一个不小心就会造成事故担责，徐冰洁现在亲手接过了这件棘手的事，等于把风险都划到了自己身上。 秦意不想这样，但是无法违背她的考虑，只能点头，“是。” 过了两三分钟，徐冰洁带着两个工作人员从外交部大楼走出，她这张脸孔曝光率很高，几乎所有人都认出了她。 记者们马上冲上去提问。 “徐司长，请问自杀直播一事，外交部将做出什么回应？” “徐司长，请问外交部去是否会严惩秦意？事发到现在外交部还没有回应，是否在考虑秦意的背景问题？” “徐司长，为什么秦意没有出来面对死者家属，给死者家属一个解释？” 警卫们连忙护在徐冰洁身边。 徐冰洁停下脚步，抬手示意记者们噤声，“关于自杀直播一事，外交部正在进行处理，暂时还无法回应各位，请各位记者不要挡着我，我需要跟死者家属说几句话。” 记者们听到这个回答，纷纷散开。 徐冰洁走到死者家属面前，看了看他们拉起的横幅，白布红字，字字泣血。 她暗暗叹了口气，看着死者家属温和道：“各位家属你们好，我是外交部发言人徐冰洁，你们有什么诉求可以跟我说。” “我们要严惩秦意！如果不是她纵容粉丝嫌弃骂战，我们的女儿也不会想不开！”最先开口的那个男人大声道。 “请问您是张莹莹同学的父亲吗？” 男人听到女儿的名字，怔了下，“是！我是莹莹的父亲。” 旁边一个女人也眼睛通红，徐冰洁把目光转向她，柔声问道：“您是张莹莹同学的母亲？” 女人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声嘶力竭喊道：“莹莹！我的莹莹！” 徐冰洁面露哀戚，把目光投向旁边几个披麻戴孝的认识身上，落在那位年纪最大的老爷子身上，“这位可是俞晓同学的爷爷？” “外交部一定要给我们晓晓讨个公道！” 徐冰洁点点头，看向旁边的两位，“你们可是俞晓同学的父亲母亲？” “我们晓晓那么乖，她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会那么做，晓晓，晓晓啊……”俞晓的母亲哭得撕心裂肺。 “您可是俞晓同学的姑姑？” “我是。” 徐冰洁把目光落在一个神色呆滞的女人身上，轻声问道：“您是汤雅宁同学的母亲吧？” 女人没有回答，但是徐冰洁知道她是。 接着她把所有死者家属都认了遍，叫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张莹莹父亲惊疑道：“你怎么都认识我们？是不是政府调查过我们，想对我们怎么样……” 徐冰洁沉痛而平静道：“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如此不相信政府，但是我之所以会知道你们每个人的名字，是因为政府正在着手安排三位死者的后续事宜，我可以用我的名誉担保，政府处理此事的出发点是为了帮助死者家属，绝对不存在任何包庇或者息事宁人的目的。” 死者家属们都有些迟疑了，他们之所以如此怀疑，是因为外交部对于秦意的维护。 可是徐冰洁他们都知道，外交部发言人，平时经常在新闻里看到她，为了国家利益跟国内外记者唇枪舌战，是一个很正派的人。 “这么说政府一定会严惩秦意？”张莹莹父亲问道。 徐冰洁道：“秦意正在接受调查，需不需要负责任，需要等调查结束后，我才能给出准确的回答。” “说来说去你们根本不会严惩秦意！调查不过是你们的借口，等到风头小了就不了了之！”张莹莹父亲冷声道。 “没错！政府包庇权贵惯用的套路，这种事我见多了！”俞晓家属刚刚好转的脸色马上冷下来。 “今天外交部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我们誓不罢休！” ------------------- 第三更。 435 跟他们讲道理 徐冰洁平静道：“作为一个母亲，我能理解你们悲痛的心情，但我仍然希望你们能保持冷静，等警方调查清楚再下定论，相信你们也很想明白为什么自己女儿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死的人不是你女儿，你能理解什么？莹莹自杀的原因还不够明白吗？警方真想调查真相，现在早就应该得出结果了！结果呢？什么交代都没有！肯定早就被秦意收买，到时候给一个自杀鉴定，谁都不会负责！” 徐冰洁脸色变得严肃，语气也沉了些：“张莹莹父亲，我知道你现在情绪激动，但也不能无故诽谤他人，你这样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请保持克制。” “我女儿都死了！你还要我保持克制？怎么保持？啊？你说你能理解我们的心情，你根本就不能理解！”张莹莹父亲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大吼。 “你们怎么忍心让三个孩子就这么死去？连个公道都不肯给！我们只要秦意给个交代，又不是要她的命，为什么你们还要推三阻四！这世间还有没有公道？”张莹莹母亲哭着喊道。 她眼睛已经哭肿，涕泪横流，瘦削的身体不停颤抖，声音嘶哑凄厉，让人心中恻然。 “真惨啊……” 有记者叹气，尤其是一些女记者，明知道死者家属是来闹事的，也忍不住满心同情。 “真的太过分了！”一个年轻女记者气愤填膺，当即冲出去，话筒差点戳到徐冰洁面前，“徐司长，既然您口口声声保证外交部正在调查，一定会给死者家属一个公道，那么外交部到底什么时候能调查出结果？” 徐冰洁见对方满眼怒火看着自己，仿佛自己要做凶手的帮凶，她仍然语气平和道：“最终的结果还需要配合警方调查，一定会尽快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 “哈！”那个年轻女记者极尽讽刺的语气：“这么说时间可能很短，也可能遥遥无期？” “就是啊徐司长，这么严重的事件没有下时间限定？政府真有你说的那么重视这件事？秦意怎么没有出来？不论最终调查结果如何，她是不是应该出来跟死者家属见个面？”后面太阳周刊的记者见有人跟徐冰洁产生冲突，立即推波助澜。 “没错，不论是从负责还是道义方面，秦意都应该出来露个面吧？” “她现在躲着不出来，是怕刺激到死者家属，还是心虚不敢露面？” “秦意如果心中无愧，就应该出来跟死者家属们见面对质！” “如果她心中有愧，更应该出来跟死者家属们道歉谢罪！她为什么不出来？” 记者们仿佛被提醒到，纷纷附和。 死者家属听到记者们的话，情绪更加激动，冲到徐冰洁面前，张莹莹母亲更是想抓住徐冰洁，好在被警卫拦住了，她瞪着红肿的眼睛大声质问：“秦意为什么不敢来见我们？她是不是心虚？！还是你们想包庇她？？” “张莹莹母亲，请你保持冷静，听我解释……” “我不听！你说了那么多什么交代都没给！我要见秦意！我要亲耳听她解释！我要她道歉谢罪！” “让秦意来见我们！” “让秦意道歉谢罪！” 死者家属激动大喊，开始推搡徐冰洁。 警卫迅速围在她身边，把死者家属挡住，死者家属却被警卫的动作激怒，开始撕扯警卫，嘴里大声叫着：“你们这些帮凶！你们都不得好死！” 张莹莹父亲忽然把手里的喇叭朝徐冰洁扔出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徐冰洁被砸中额头，一缕鲜血慢慢渗出来。 吵闹声安静了一瞬，徐冰洁旁边的工作人员连忙问道：“徐司长你感觉怎么样？” 徐冰洁捂住额头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工作人员怒视张莹莹父亲，“你怎么能对徐司长动手？徐司长一直好声好气跟你们解释，你们却动手伤人，到底谁不讲道理？！” 张莹莹父亲心中慌张，旋即色厉内荏道：“她这是活该！是报应！” “你——”工作人员脸都气红了。 看到这一幕，秦意再也忍不住，抬脚就走。 周牧泽拉住她，“别冲动。” “我没冲动。” “那你过去干什么？” 他漆黑的眼睛平静无波，专注地看着她，语气也是淡淡的。 秦意深吸了一口气，把刚才暴动的情绪压下去，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如果徐司长能说服他们自然最好，但是现在并不能，他们带了那么多记者过来，就是想仗着人多势众和舆论压力逼迫外交部，逼迫徐司长做出表态，并且这个表态不是协商，而是表示一定会处理我！没有达到这个目的，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徐司长再好声好气也无法跟他们达成和解。这些记者肯定做了直播，关注现场的人会越来越多，再拖下去徐司长骑虎难下，外交部的名誉也会受到损害，所以现在应该由我这个当事人去跟他们沟通。” “你怎么沟通？” 秦意默了默，“跟他们讲道理。” 周牧泽松手，捋了捋她鬓角的碎发，示意护卫送她过去。 秦意看了他一眼，裹紧大衣，大步走去。 现场乱成一团，警卫大量出动，组成人墙拦住了死者家属。 死者家属被这样强硬的态度激怒，纷纷把手中的东西扔向徐冰洁，还有人扭打警卫，警卫没有任何反击，只是死死地挡在他们面前。 死者家属气不过，也不只是谁先扔了东西，其他人有样学样，纷纷跟着把手里的东西砸向警卫，嘴里大声咒骂着徐冰洁。 “秦意来了！” 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吵闹声戛然而止。 六个高大的护卫分列前后，以保护的姿态围在她身边，护着她大步走来。 “秦意！真的是秦意！” 记者们蜂拥冲向她，护卫马上收缩保护圈，将记者挡在保护圈外。 “秦处长请问你为什么迟迟没有露面？” “秦处长，你对死者家属有什么想说的？是否会向他们道歉谢罪？” 秦意抬手，记者们马上安静下来。 她没有回答记者的问题，目光投向前方，与死者家属遥遥相望。 436 狡辩 那些仇恨的目光如尖刀，恨不能凌迟了秦意。 记者们思有所感，自觉让出一条通道。 秦意向记者们颔首示意，抬脚向走去，最后走到了徐冰洁旁边。 她看了眼徐冰洁，徐冰洁暗暗叹气，向她点了点头，秦意这才向死者家属开口：“各位家属你们好，我是秦意。” “你就是秦意？” “对，我是秦意。”秦意看着说话的男人，她了解三名死者的基本情况，知道这人是张莹莹的父亲。 “你……你这个凶手！是你害死了我女儿！”张莹莹母亲突然激动起来，向秦意扔了个水瓶。 护卫手疾眼快抓住，秦意动也没动一下。 张莹莹母亲被对方的气势吓到，呆愣了许久，情绪崩溃了，“莹莹！我的莹莹就这么没了！你赔我女儿！” “昨天12点30分左右，太阳周刊记者向我提问y姓艺人被爆吸食大麻，是否应该被封杀，我的回答是劣迹艺人不用封杀也会被淘汰。” “当天下午14点30分左右，太阳周刊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刊发我放言封杀y姓艺人的不实报道，挑起y姓艺人粉丝对我的攻击，我的粉丝为我说话，随后同样被攻击。” “当天下午17点左右，外交部发布微博，指出媒体应当以事实为报道基准，太阳周无视微博内容的正确性，污蔑外交部为了保我公器私用，使y姓艺人粉丝认为其与己方立场相同，再次对我发起攻击。” “随后，y姓艺人粉丝为了给政府施压，在各大粉丝群中谋划示威游行、静坐抗议、集体自杀都多项行动，被混入群中的网友曝光争议性言论，引起全网群嘲。” “当晚19点左右，张莹莹、俞晓、汤雅宁三人在钓猫网开启直播，指控政府和我对y姓艺人的压迫，为了帮助偶像抗争，她们决定用生命完成对政府以及我个人的控诉。” 秦意语气平静，不急不缓地将整个事件陈述出来。 她明确了每一个时间点，让在场所有人，包括正在看直播的观众都清晰地了解到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正是因为了解了，几乎没人能再说出指责的话来。 无论是外交部，还是秦意，在这整件事情中都没有任何过错。 外交部仅仅做过一件事，那就是要求媒体事实报道。 秦意对劣迹艺人的言论也没有过错，是脑残粉主动来攻击她，最终因为脑残言论被群嘲，而张莹莹三人没有认识到y姓艺人被封杀是因为他违法犯罪，并非秦意的言论所致，她们错误地把责任推到政府和秦意身上，因此做出不理智的选择。 现场一片安静。 “她们的决定或许不理智，但如果不是你纵容粉丝辱骂y姓艺人和他的粉丝，三位死者也不会做出不理智的选择。” 人群后突然有人出声。 死者家属们好似被提醒了，张莹莹母亲声嘶力竭喊道：“都是你！都是你纵容粉丝逼她们！她们才会受不了，用那么决绝的方式来反抗！” “都是你纵容粉丝！就算你没有直接害死我们的女儿，也间接害死了她们！你逃不掉罪责！” “我们莹莹一直很孝顺，肯定是你唆使粉丝欺负人，她才会扛不住……呜呜，我可怜的晓晓……妈妈一定会给你讨个公道……” 秦意看着那个嚎哭最大声的女人，“如果我没记错，张莹莹在直播里因为母亲骂了偶像，称母亲为……贱人。” 张莹莹母亲哭声顿时哑了，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随后像受了刺激，发疯似的跳起来冲向秦意，“你才是贱人！你连她死了都还要污蔑她，你有没有良心？！” 秦意不为所动，“直播里的原话，你没有看过直播视频？” 张莹莹母亲想到自己曾经因为女儿迷恋y姓艺人，跟她吵过不止一次，她认为女儿像被下了蛊，神魂颠倒是非不分，女儿认为她不理解自己，为了还离家出走过，言语上也不是很尊重。 她不敢去看直播视频，怕受不了那一幕，却听人说女儿最后请求爸爸妈妈帮她们向政府和秦意讨个公道，所以女儿怎么会那么骂她？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肯定是秦意胡说八道！她想让自己看到女儿如何死去，实在太歹毒了！ 张莹莹母亲做完心理建设，厉声质问道：“你还是不是人？我已经失去了女儿，你还要我去看她死的视频！是不是要我也死了你才甘心！” “我只是告诉你这个事实。”秦意话题一转，“至于你们说我纵容粉丝，我必须说明一个情况，是y姓艺人的粉丝先攻击我和我的粉丝，我的粉丝才会跟他们争辩起来，矛盾并非我的粉丝主动挑起的。” “可是莹莹她们都是孩子，你怎么能让那么多人谩骂她们，为什么不能让让她们，非要跟一个孩子计较？” 秦意现在大概能了解，为什么张莹莹性子会那么左。 这样的熊家长，养出一个熊孩子没什么意外。 她很痛惜三个女孩子的去世，但是不意味着她会为此承担下莫须有的罪名，实际上她更想让这些父母了解到自己的过错和失误，如果不是他们错误的观念，孩子不会踏上那样一条路。 她看着张莹莹母亲平静道：“我的粉丝里也有孩子，甚至比你们的女儿年纪更小，y姓艺人的粉丝辱骂我的粉丝，为什么没有想过我的粉丝里也有小孩子？为什么不让让我的小粉丝们？” “可是你的粉丝大多数是成年人。” “成年人就活该被骂？成年人被辱骂时就不能为自己的尊严反抗？那你们可知道事发后很多人责怪我的粉丝导致了悲剧，又有多少人能想到其中的小粉丝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又有多少人担心过他们会不会因为承受不住做傻事？！” “不是这样的，你狡辩，你狡辩……”张莹莹母亲被问得哑口无言。 “你想怎么样？！我女儿已经死了！你不想负责就算了，还往她们身上泼脏水！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张莹莹父亲抱着妻子痛哭。 437 为自己伸个冤 记者的镜头同时对准了秦意跟张莹莹父母，两者一个表情冷静，一个悲痛欲绝，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怎么看秦意怎么冷酷。 “秦处长，你未免太冷酷无情了！”先前质问徐冰洁的女记者再次站出来，悲愤质问秦意，“你从露面到现在不但没有安慰过死者家属一句话，反而不断地推卸责任，洗脱关系！不但不同情死者家属，还往他们伤口上撒盐！亏我以前还觉得你很好，粉了你很久，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秦意目光移到她身上，二十出头的女记者，苹果脸，朝气蓬勃，一看就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秦意看了眼她话筒上的标志，“南国日报？” 女记者挺起胸膛，“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南国日报的记者廖静静！” 一副不畏权贵的神色。 秦意淡淡道：“你这种塑料花粉我不需要，你喜欢我也好，讨厌我也好，我都不会在意，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对你打击报复。” “噗！” 一阵喷笑声。 “你——”廖静静被羞辱得满脸通红，大声道：“你不需要我的粉！我以后也不会再粉你这种没有同情心的人！” 秦意道：“你有同情心很好，但作为记者，当以事实和理性为基准，做出客观的报道，而不应以个人喜恶抨击他人。——你是记者出身，应当比我更清楚新闻报道的意义所在。” 廖静静恼羞成怒，“总之你的粉丝参与了辱骂张莹莹三人在内的诸多青少年，如果你约束粉丝，哪怕更克制一点，昨晚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悲剧！总之你对张莹莹三人的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今天调查组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给出了证明，证明我的粉丝不是造成悲剧的主要原因，但是……我现在不想那么回答，我觉得我的粉丝以及广大参与群嘲的网友太冤枉。” 她看着廖静静，“我的回答可能不大符合官方风格，因为徐司长那样才是正确对待民众的态度，不论有没有委屈，是不是被冤枉的，都先稳住民众的情绪，像徐司长刚才那样就算被打，也不能有个人情绪，要以民众为先。” “纳税人养着你们，你们为纳税人服务有什么不对？你还委屈上了？委屈你就不要干！最好别出来害人！”张莹莹父亲质问。 “你说得对，我们为纳税人服务是职责，但我们同样也是华国公民，同样享受合法公民所有的权利，所以同样拥有——被冤枉时申诉的权利。” 秦意顿了顿，平静道：“我想为自己，为外交部伸个冤。” “我们的冤还没申，你，你们能有什么冤屈？” 秦意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落在张莹莹父亲身上，“我只问几个问题，政府抵制劣迹艺人有没有错？” 记者们虽然不嫌事大，基本节操还是有的，相互看了看，实在没好意思昧着良心说有错。 “……没有错。” “劣迹艺人应该封杀。” 秦意继续问：“外交部要求媒体以事实为报道基准有没有错？” “没有错。” “事发后，官媒发表评论文章，呼吁文艺界注意负能量作品对青少年成长的影响，有没有错？” “也没错。” “事发后，官媒发表评论文章，呼吁完善未成年教育和监管机制，注重家庭、学校和社会的影响有没有错？” “没错。” “事发后，官媒发表评论文章——”秦意看着某个方向，一字一句说道，“批评太阳周刊恶意扭曲政府观点，蓄意煽动民意，挑起网络群体矛盾，有没有错？” 记者中有个人脸色变了变。 记者们面面相觑，都意识到了太阳周刊在这里面的作用。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太阳周刊那篇不实报道，被打脸不实报道后，仍然强硬的拒不道歉，后来各种煽风点火，导致y姓艺人粉丝与秦意的粉丝发生冲突，最终发展为全网群嘲。 “太阳周刊这次很奇怪啊，无缘无故搞出这么回事来，他们能有什么好处？” “何止奇怪，你们不觉得太阳周刊拒撤了不实报道却不道歉很多此一举吗？要么是准备自寻死路，要么就是笃定了能翻身。” “这么说还真是，该不会是……” 在记者这行做久了，自然而然会懂很多潜规则，越想越觉得太阳周刊古怪，猜测也越来越接近真相。 某个人急得额头快冒出汗来，趁着议论纷纷，不动声色走到张莹莹父亲身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就算政府没错，秦处长的粉丝确实参与了骂战，给y姓艺人粉丝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张莹莹父亲已经被秦意的连番发问问懵了，因为这么问下来，她和政府没有任何过错。 听到这个记者的话，顿时醒悟，大声道：“政府没错又怎么样，不能代表你没错！无论如何你的粉丝参与了辱骂，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秦意目光看向张莹莹父亲，“那我也问你几个问题。” “是我逼你女儿追星的？” “是我逼y姓艺人吸食大麻的？” “y姓艺人被抵制是我逼政府，而不是因为他违法犯罪？” “是我教唆y姓艺人粉丝跟我发生冲突的？是我逼他们发表不恰当言论而被群嘲的？” 张莹莹父亲吭哧喘着气，“这都不是你推卸责任的理由！总之我女儿死了，你必须负责！” 秦意忽然有些悲哀地看着他，“你真的爱你的女儿吗？” “放屁！我不爱她还能恨她吗？” “那么，你们为什么不去追究这起悲剧的元凶，反而不问缘由来跟政府闹？” 张莹莹父亲浑身一震，眼睛顾得快要掉下来，“你什么意思？谁是元凶？还有什么元凶？” 所有死者家属都震惊地看着秦意，一直不吭声地汤雅宁母亲突然跳起来，冲到秦意面前，“你不是元凶，那谁是元凶？是谁害了我女儿？宁宁自杀不是自愿的是不是？她不是自愿的是不是？！！” ------------------- 第三更，感觉连续三更的自己萌萌哒o(*￣︶￣*)o 我也要开始老年人作息了，早睡早起身体好。 438 我喜欢光明正大地动手 汤雅宁的母亲从始至终一句话没说过，此时她的反应却最为激烈。 她不相信自己乖巧的女儿会这样抛弃自己，为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走上那样的绝路，她们明明说好了一辈子相依为命，明明说好了以后要看着她考上大学，等她挣钱买大房子一起住，亲自给她披上嫁衣，怎么一夜之间人就没了？ “宁宁那么乖，她不会一声不吭离开我的，她是不是被人逼的？是谁逼她？到底是谁？！”汤雅宁母亲眼睛睁大大的，眼泪无声地流下来，血丝遍布的眼睛里溢满悲痛和绝望。 秦意感到心酸，她知道汤雅宁是单亲家庭，从小跟母亲生活，是个比较内向的女孩子。 这样一个内向的女孩子曾经是校园暴力的受害者，在孩子们单纯又粗暴的世界里，单亲，长相，成绩，性格都可能成为被欺负的原因。 后来，她成了校园暴力的施加者，这一转变的时间并不是很久，秦意从调查资料中猜测，可能是偶像的影响。 这一切汤雅宁母亲都不知晓。 在母亲面前，汤雅宁始终是个听话乖巧的孩子，她的母亲从来不知道她经历过怎样的转变。 对于这样一个绝望的母亲，秦意甚至不忍告诉她真相，但是随着警方调查和最终调查结果公布，这一切都会曝之于众。 秦意看着汤雅宁母亲，柔声问道：“你知道自己女儿为什么会喜欢y姓艺人吗？” 汤雅宁母亲愣愣地看着她。 “从中学一年级开始，她在学校每天都被同学嘲笑欺负，严重的时候还会挨打。” 汤雅宁母亲嘴唇颤抖着，“她，她从来没有告诉我……” “我想她不怪你，因为你为了养家，每天那么辛苦，所以她愿意忍着，不想让你担心。” 汤雅宁母亲捂住了脸，压抑的呜咽声溢出来。 “她有反抗的精神，可是偶像给了她错误的引导。y姓艺人的作品里充满了叛逆、暴力以及对社会的不满，鼓励小人物用暴力反抗现实，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这也是政府为什么抵制劣迹艺人的原因。” “难道你所谓的元凶，就是y姓艺人？真是会推卸责任！”张莹莹父亲道。 “我刚才其实已经提过，这整个事件的起源是太阳周刊对我的不实报道，因为太阳周刊挑起了y姓艺人粉丝跟我的矛盾，才导致了事态进一步发展。”秦意扫了眼张莹莹父亲不远处的某人，“你这次来外交部有没有跟太阳周刊接触过？” 张莹莹父亲瞳仁微微一缩，下意识否认：“谁跟他们接触了？” “那么刚才太阳周刊的记者在你身边说了什么？” 张莹莹父亲和太阳周刊记者同时悚然一惊，没想到刚才那么混乱的局面，她竟然会注意到他们的动作。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张莹莹父亲和太阳周刊的记者。 “这不是太阳周刊的林记者吗？” 有记者认出太阳周康的记者。 林记者？不就是采访她的那个记者。 真是狭路相逢啊…… 秦意眯起了眼睛，问在场的记者：“想请问各位，刚才徐司长劝解死者家属时，这位林记者说了什么？” 林记者大惊，“你什么意思？太阳周刊跟你有矛盾，你就不让我们周刊的记者采访不成？”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知道你们有没有诋毁我，毕竟这不是你们太阳周刊第一次这么干，我已经给太阳周刊发出律师函，如果你们在这期间再次诋毁污蔑我，我会考虑让律师重新拟诉状。” “你——” 其他记者却是很乐意落井下石，太阳周刊这些年霸道得很，把很多同行压得死死的，早有人想找太阳周刊的麻烦，马上有人说道：“之前南国日报的廖记者提问徐司长调查结果时间，林记者就说这么严重的事件不给限定时间，政府恐怕没那么重视，还问秦处长你为什么不出来跟死者家属露面。” “可不是，他这话一说出来，死者家属们本来已经平静的情绪又激动了。” “哟，原来刚才是林记者说话啊，我还想谁这么会挑事。” “这是太阳周刊的特长你们还不知道吗？” 林记者也很光棍，现在皮也被扒了，干脆道：“是我说的又怎么样？这样一起震惊国内外的事件，难道调查结果不应该更加明确？秦处长不应该出来跟死者家属见面？你们一个个大义凌然地指责我挑事，难道刚才你们没有附和？” 记者们闭上了嘴。 林记者哼了声，看着秦意：“秦处长，我们太阳周刊虽然跟你有过节，但你也不能剥夺我们太阳周刊做采访的权利吧？” “当然不会，因为我没有这个权利。” 林记者得意了，又听秦意说道：“不过你们严重违纪的话，恐怕就不行了。” “只要你不要行驶你不为人知的权利，我们太阳周刊行的端做得正，绝对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不愧是老油条，开口就暗指秦意是特权阶级，如果他们太阳周刊倒霉，肯定是秦意滥用私权。 秦意笑了，“你尽管放心，我绝对不会私底下对太阳周刊出手。” “想不到秦处长这么光明磊落，希望你以后不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众目睽睽，很多人都看到听到了。哦，忘了提醒秦处长，现在有媒体在做直播，可能全国人民都听到了你的承诺，以后要是你不小心违背承诺，可是会很不好看的。” 林记者得意洋洋，他刚才那么说，就是为了刺激秦意做出承诺。 太阳周刊现在别的不怕，就怕被私底下被动手脚，相关部门一个违纪通知就能让他们关门整顿，等疏通关系，黄花菜都凉了。 “我记性很好，说过的话一向不会忘记，我说了不会私底下对太阳周刊动手，就绝对不会私下动手，因为——我喜欢光明正大的动手。” 林记者有不好的预感，“你想怎么样？光明正大打击报复我们太阳周刊？就算你有背景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 ------------------- 女主大概也可以叫秦怼怼…… 439 公开悬赏 “太阳周刊作为帝都老牌媒体，从成立至今以针砭时政，揭露当下不良风气为己任，一直深受民众喜爱，这些年来以敏锐的嗅觉，犀利的文笔披露了不少社会不公之事，甚至对不少违纪官员落马起到了关键性作用，也因此获得了‘上层纪检委’的名号。” 林记者冷笑，“我们太阳周刊能走到今天，就是因为敢于说真话受到民众支持，如果有人胆敢挟私报复打压太阳周刊，相信很多民众都不会答应！” 秦意对他隐晦的威胁淡淡一笑，“我原本很敬佩这样敢于说话的媒体，然而通过太阳周刊近年的报道，我发现报道中一些被抨击的人跟我所知晓的完全不一样。日前太阳周刊对我看法不实报道，引发网络骂战，最终发生了自杀直播这样的惨剧。而太阳周刊迄今为止拒绝道歉，还试图挑起我跟其他受害者更激烈的矛盾，这让我怀疑太阳周刊是否意图利用舆论将我彻底打倒，也让我怀疑，以往被太阳周刊报道的人当中，是否有人跟我有一样的遭遇。所以——” 她看着在场所有人，最后目光落在了某个正在做直播的摄影机上，“我决定公开悬赏！” “公开悬赏太阳周刊虚假报道的证据！” “公开悬赏太阳周刊违法乱纪的证据！” “此次悬赏面向全社会，不论任何个人、组织、群体都可以参与，只要能证明太阳周刊违法乱纪，每条线索一经核实，最低2万，关键性线索最低20万，不论事件！不限数量！悬赏金额上不封顶！” 众人哗然。 屏幕后，所有在观看直播的观众都炸了。 “！！！！！！！” “天啦噜公开悬赏！！！霸气侧漏！！我意威武！！！” “不论事件！不限数量！悬赏金额上不封顶！这一手也真是没sei了。” “哥哥问我为什么跪在电脑前，我让他了看眼，然后，他也跪了……” “感觉太阳周刊药丸……” “有钱了不起啊？这么公然煽动民众攻击一家有过矛盾的媒体，真是太过分了！” “没错！就是太过分了！你们都让开！让我抱紧女神大腿！” “太阳周刊挑起粉丝矛盾，让秦意被人唾骂时，怎么没觉得自己过分？就该这么反击回去！” “没错！不但要反击太阳周刊，那些闹事的死者家属也应该好好教育教育，外交部做错啥了？秦意做错啥了？警方调查结果都没出来就火急火燎跑去闹事，摆明了想趁热度敲诈勒索。” “我也觉得外交部这次跟秦意好冤枉好委屈，徐司长也是我女神啊，那些死者家属竟然打她！额头都流血了，担心死者家属，现在还不肯离开，真是心疼死我了！” 与此同时，很多人心思活络起来。 一条线索2万块，关键性线索20万，还上不封顶，简直是发家致富的捷径！ 然而还没等他们产生进一步想法，就听到秦意凉凉地补了句，“如果谁拿假线索来忽悠人，别怪我发律师函。” 她这句话震住了很多蠢蠢欲动想骗钱的人。 还没死心的人也开始掂量自己有没有本事骗了钱逃过秦意的追究，她背后可是有个庞然大物的周家…… 周牧泽坐在车中看直播，看着她轻描淡写控住了场面，唇角弯了弯，他的小女孩真的长大了。 “秦小姐真是越来越了不得了。”护卫长跟秦意关系也很好，心里也格外爱护这个看着长大的姑娘，见她翻手为云覆手雨，顿觉与有荣焉。 “她这是有钱任性。”周牧泽开了个玩笑。 “那也是她的本事，秦小姐现在可不靠您养着。” 可不是，捐了赵文平的遗产，也还有几十亿身家，可有钱了。 周牧泽忍不住又笑了，“她本事是不小。” 见自家五爷唇角都放不下去，护卫长心里万分欣慰。 也只有秦意才能配得上五爷，叫五爷如此牵挂了。 “让人看紧点鲍国振，别让他跑了，或者发生意外。” 鲍国振搞出这么大阵势，周牧泽不信他背后没有人，那些人手段向来狠辣，如果鲍国振没成事，下场恐怕不会很好。 现场记者仍然处在震惊当中。 秦意太大手笔了，这是要动用全社会力量来对付太阳周刊啊。 别说太阳周刊，就连他们自己也不敢保证从来没有过不实报道，为了吸引眼球，或多或少掺过一点水。 太阳周刊以犀利大胆著称，内容向来惊心动魄，不可能没有做过假，而那些曾经被太阳周刊扳倒的人物，即便现在已经落魄，多少还会保留一些人脉，秦意这一号召，肯定会集结在一起，对太阳周刊群起而攻之。 更何况，并非所有被太阳周刊抨击过的人都会落魄，只要家族尚在，他们就不会落魄，能量远非常人能比。 太阳周刊要完了…… 林记者眼珠快瞪出来，连他也被秦意的手段震惊，随后感到了深深的恐慌，意识到太阳周刊这次遇到大麻烦了，天大的麻烦。 连带着他的处境也会非常不妙。 他一个激灵，勉强压下慌乱的情绪，厉声质问秦意：“你怎么敢？！！你这是公器私用！是滥用职权！太阳周刊跟你有过节，你就不惜动用外交部为你站场，公然打击报复太阳周刊，未免也太猖獗了！” 秦意淡淡道：“悬赏属于我的个人行为，赏金由我个人承担，不关外交部任何事。” “你，你这么做是违法的！” “我跟贵刊准备打官司，悬赏线索有何不可？如果太阳周刊没有做过虚假报道，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半点都不用担心，如果贵刊担心有人造假污蔑你们，也不用担心，真有人敢这么做，我会把那个人交给你们，你们可以起诉他污蔑诽谤。” 其他记者听到这话，忍不住倒吸冷气。 这不等于让太阳周刊来帮她立威，把想造假骗钱的人震住，然后又让太阳周刊帮她对付造假骗自己的人，她自己半点责任不负，这下还有谁敢造假骗她啊？ 秦意这手段太可怕了。 天呐，他们没有报道过秦意的虚假新闻吧？得赶紧联系编辑部删了，不然下一个完蛋的可能就是他们家。 ------------------- 纠错的小仙女我都看到啦（以前的也有），只是小错误我现在没法改，因为所有章节修改都必须经过编辑驳回，后台虽然有修改功能，仍然需要编辑审核，很麻烦，所以不影响的bug，我暂时不改，等以后修改功能好了再改，当然，我也会尽量仔细些，少出bug。 440 上法庭告他们 还想打赏金歪主意的人也立马消了心思，广大观众倒是一片哈哈哈，爱死她这样的腹黑了。 正如秦意所说，如果太阳周刊没有做过虚假报道，就不用担心秦意的悬赏。 林记者心里拔凉拔凉的，太阳周刊做没做过虚假报道他再清楚不过，早些年确实没掺水分，可是这两年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为了吸引眼球，不可避免开始造假，甚至把问题不是很严重的人写成十恶不赦…… “你们瞧林记者的脸色跟死了爹妈似的，是被吓到了吧？” “能不被吓到吗？秦处长那篇不实报道就是他做的，太阳周刊虚假报道肯定有他一份，他这两年跟在鲍国振手下鞍前马后，可见鲍国振也没少掺和虚假报道。” “鲍国振这两年冤假错案可没少做，上次有个家族的公子就是喜欢玩而已，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被写成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连带着老爹被搞下台，不知有多惨。这回太阳周刊终于踢到铁板了。” 旁边的记者议论纷纷，还有人把镜头对准了他，他额头冷汗涔涔，仿佛被吓到了，连忙挡住自己的脸。 然而其他记者见状都转过镜头，将他的丑态拍下来。 林记者连连往后退，一个跟头栽在地上。 多个镜头将这一幕记录了下来。 林记者心中大恨，却不敢爬起来面对现在的局面，索性两眼一闭，假装晕了过去。 经验丰富的警卫立即觉察林记者装晕，想到徐司长刚才因为这个坏心思的家伙被打，在林记者人中狠狠掐了一下，林记者疼得快要抽搐，死咬着牙没动。 在场的都是人精，谁看不出来这家伙怎么回事，拍摄的记者把镜头调转，特地选了个清晰的角度，让所有观众都能看到他咬紧的腮帮子。 警卫一本正经说道：“这位记者先生晕过去了。” 徐冰洁嘴角抽了抽，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说：“叫救护车。” 记者们拍了会儿林记者，把镜头调转回来，对准秦意和徐冰洁。 被秦意刚才的气势震到，死者家属们不敢再大吵大闹，尤其是之前闹得最凶的张莹莹父亲，现在躲在人群后吱都不吱一声，俞晓的家人始终人云亦云，这会儿也没有吭声，倒是汤雅宁的母亲开了口：“秦处长，到底谁应该为我女儿的死负责？” 秦意看着她，放缓了语气：“太阳周刊恶意挑起y姓艺人粉丝与我的矛盾，是这起悲剧的始作俑者。” 至于她怀疑三名少女自杀背后有人唆使，目前还没确定，不好告诉死者家属。 无论如何，太阳周刊绝对逃不过责任。 汤雅宁母亲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极力稳住声音道：“那我应该怎么为女儿讨回公道？” “上法庭告他们。” 如果太阳周刊刊发真实报道引起矛盾，责任不在他们，但不实报道后又煽风点火，激化y姓艺人粉丝与她以及全网的矛盾，附带责任是必须负的。 出于人道精神，法院也会偏向死者家属。 汤雅宁母亲无意识地不停点头，手跟着颤抖起来，“我真的能告倒那些人吗……” “你放心，我个人会始终关注此事，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 汤雅宁母亲眼泪忍不住落下来，压抑着哭声小声说：“谢谢，谢谢你……对不起……” 最后那声对不起，几不可闻，秦意仍然听到了。 她没说什么，这声对不起，不需要原谅。 汤雅宁母亲抱着汤雅宁的遗像，默默转身离开。 俞晓的家人迟疑了片刻，最终俞晓爷爷开口问道：“我们真的可以告太阳周刊？” “可以。” 俞晓爷爷嘴唇颤抖着，半晌后憋出一句话，“我们只是想要真相，并不是故意闹事……” 秦意淡淡道：“我能理解。” 能理解他们为什么闹事，至于相不相信另外两说。 俞家人待不下去，匆匆离开。 最后剩下张莹莹父母，张莹莹父亲在众人注视下有点慌张，一句话没说，拉着妻子就走了。 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把目光投向秦意。 秦意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徐冰洁，徐冰洁额头上的血已经止住，捂着一块工作人员送来的创可贴，脸上的血也已经抹掉，看不出半点不得体之处。 今天徐冰洁的表现给所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了秦意的对比，记者们觉得这位新闻司领导太和气太好说话了！ 看直播的观众也觉得她态度特别好，对她的好感度迅速上涨，让外交部在新一期的民意调查中好感度大增。 徐冰洁看出记者们的采访欲/望，说道：“感谢各位记者对外交部的关注，只是现在不方便接受采访，如果各位记者就粉丝自杀一事采访，可以参加下午的外交部例行发布会。” 记者们心知外交部的制度，纷纷自行离去。 “徐司长，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陪你去看医生？”秦意一直没机会询问，连忙问道。 徐冰洁摆摆手，“没事，伤得不重，血已经止住了。” 秦意见她语声平稳，口齿清楚，想来确实不严重。 直到此时，她才彻底放松下来，忍不住长长地舒了口气。 “刚才不是很威风吗？还以为你不怕。”徐冰洁问。 秦意有点赧然，“这不是不能怯场么……”随后有点担忧，“徐司长，我刚才的言行有没有错误的地方？有没有不合规定的地方？” “我让你不要过来，现在知道怕了？”徐冰洁语气平淡，听得秦意小心脏一抽一抽的，有点方，徐司长只有在谈论某些国家无耻行径时，才会用这种语气。 秦意低下了头。 “大错倒是没有。” 秦意的心放下去又提起来，“……那小错呢？” “小错确实有一点，语气尖锐、态度强硬，不分对象。” 徐冰洁每说一点，秦意的脑袋就垂下一点，不过她心里还不觉得自己错了，在可以达成同样结果的情况下，用什么态度并不重要。 当然，她也没有傲慢到觉得自己不服气，或许是她经验少，还不知道这里面的深浅。 “还有一个我不知道是不是问题的问题，我在外交部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胆大的人。” ------------------- 第三更。 441 亲完就跑 秦意知道自己有点冲动，不过她不后悔。 “外长都没这么对民众说过话，你想过场面无法控制会是什么后果吗？你前途还要不要了？” 徐冰洁的语气始终很平淡，偏偏是这种语气让秦意抬不起头来，只能小声辩解道：“我对死者以及死者家属的背景做过了解，并不是没有准备的仗，而且死者家属值得同情，但我们并不理亏，只要站得住理，我有信心控场……” “这么说你的方式更有效？” “没有，您的方式更加人道，就算我不露面，您也肯定可以圆满解决事端，我是年轻人沉不住气，手段更简单粗暴。” 秦意现在已经意识到自己跟徐冰洁的处事方式最大的区别在哪，她澄清了自己的清白，让死者家属变得没理，出了很大一口气，民众或许也是支持的，但这样很容易被人攻歼太激进，缺乏同情心。 徐冰洁处事更圆润，秦意相信徐冰洁最终肯定能控场，最终的结果是不论死者家属有没有理，她都照顾到了死者家属的情绪，这不仅仅是她职责所在，也是她的仁慈和宽容，民众一定会因为她而对外交部更有好感。 徐冰洁有点哭笑不得：“沉不住起还这么理直气壮？” “……实话实说。” 徐冰洁终于换了副语气，严肃了很多，却让秦意暗暗松了口气，“知道我为什么会揪着你的小错不放吗？” “您请指教……” “我想让你意识到的不是处事方式的错误，真正说起来你的方式也没错，政府从来不是只求息事宁人，我们不会把矛头对着自己的同胞，但该强硬强硬，不然你以为政府怎么保这几百万平方公里国土安宁？” 徐冰洁看着她继续说道：“做外交部的发言人，大胆是必须的，谨慎更是不可缺少的，还要服从上级，因为发言人所有对外公开的言论都不是个人言论。” 秦意刚抬起的脑袋又垂了下去，“我知道错了，您让我不要露面，即便我是好意，仍然违反了上级决定。” “服从上级命令是基本的职业素养。” 徐冰洁强调服从上级，一点也不担心秦意会变成提线木偶，因为秦意一向主意多，不用担心她会愚蠢地遇到错误命令还坚决执行。 “是，以后我会谨记。” 徐冰洁对她的态度很满意，但这仍然不是她想让这这姑娘意识到的关键点，“从你加入新闻司，短短数月达到了别人数年，甚至十数年都无法达到的高度，这说明的你的工作能力确实很强，不但领导同事对你很满意，民众对你也极有好感，但是秦意，我希望你能始终保持自省，不论你得到多少人支持，获得多大的成就，永远都不要有满足心，因为人在鲜花和掌声中改变起来是无法自觉的。” 秦意心头一震，终于明白徐冰洁对自己说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什么。 她担心自己在鲜花和掌声中变得盲目。 秦意心头涌出暖意，真切感受到这位领导和前辈对自己的关心，她慎重地点点头：“是，我知道了，徐司长。” 她没做什么保证。 因为人是无法为未来的自己作保证的，只有到了那一天，你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有没有做到。 徐冰洁见她领悟，微微颔首，远远瞧见路边的停车位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子，心里感叹了一句年轻人啊，说道：“上班时间快到了，你还有什么事没做完先去做吧。” “我先送您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吧。” 徐冰洁语气有几分揶揄，“不用，毕竟我也年轻过。” 秦意脸上微微一热。 “上班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徐冰洁临走前补了句。 秦意点头，看了下时间，转身往回走。 走到后车门，她敲了敲车窗玻璃，没有拉开车门。 车窗缓缓降下，她弯腰看着里面的男人，他面前摆着一本笔记本电脑，刚才明显在打字。 还说没事，明明很忙。 不过想到他是为了自己特地跑过来，秦意就觉得什么不开心都没有了，她这么努力工作，除了实现梦想，不也是为了跟他门当户对嘛！ “周先生。”她勾了勾手指，贼头贼脑的。 周牧泽有点好笑地凑过来。 她快速伸手，捧住他的脸，吧唧一口，亲在他唇上。 亲完就跑，风中隐约飘来她的笑声。 一直跑进外交部大楼才停下来。 秦意抚了抚狂跳的心脏，靠着墙大口喘气，忍不住自己笑起来。 她这是撩完就跑吗？ 拿出手机，翻出周牧泽的号码，她打了一串字发送。 周牧泽拭了拭自己的唇角，似乎还有女孩柔软温热的触感，忍不住低声笑出来。 还以为她想说什么悄悄话。 真是，调皮。 护卫长眼睛快被闪瞎了，刚才五爷是被秦小姐轻薄了还是被轻薄了？ 哎哟，五爷脸上那笑也太荡漾了，好伤眼…… 叮一声响，手机有新短信。 周牧泽点开一看，忍不住又笑了。 秦意：【周先生，我要工作养家了，你回去等我。】 他嘴角含着笑意，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 很快，秦意收到一条来自周先生的短信：【遵命，养家的秦女士。】 秦意满腔柔情蜜意，于是得寸进尺了。 周牧泽再次收到短信：【养家很辛苦，若有周先生洗手作羹汤想必是极好的，虽说有点麻烦，我日后定会更加卖力，倒也不负周先生的好厨艺。】 周牧泽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手指动起来：【静候佳客。】 秦意眨眨眼，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不管了，反正他答应了。 这是他第几次下厨来着？唔，还在美国那会儿，生病的时候吃过他炖的粥，第一次在翡翠花园喝醉吃过他做的早餐。 在那之后，他倒也经常做早餐，不过大多是蒸包子烤面包这种没什么技术的活儿，真正动手做菜几乎没有，现在付师傅常住翡翠花园，他连蒸包子都没干过了…… 这次是晚餐，晚餐他总不能蒸笼包子烤两片面包吧？ 想到晚上能吃到他亲手做的大餐，秦意心里甜滋滋的，恨不得时间能快进。 442 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好看 回到新闻司，秦意直接去了司长办公室。 正巧杨副司长也在，他过来是为了商量下午的例行发布会，刚才的事肯定会被提问，口径得提前确定。 秦意想到待会儿杨副司长肯定会被记者围攻，心里很不好意思，这事说起来自己没错，可是跟自己有关，总归是麻烦到了杨副司长。 “听说刚才我们秦处长出了很大的风头。”杨副司长道。 秦意头都抬不起来。 徐冰洁笑道：“我刚才已经教训过她，你就别说她了。” “我们新闻司自从有了秦处长，可是热闹了很多。”杨副司长还是没放过她。 “给领导们添麻烦了……”秦意也觉得自己是个麻烦体质，深感惭愧。 “不遭人妒是庸才。”徐冰洁给她打圆场。 杨副司长无奈道：“你总这么惯着她。” “惯不坏。” 秦意满脸感动地看着徐冰洁。 杨副司长也是怕秦意自鸣得意，教训了两句，也不打算继续做恶人，“你最好不要再闹出新闻，否则发言人热线不会交给你。” 这个……秦意还真没法保证，她从来没有主动惹过谁，都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心虚道：“我保证不主动惹麻烦……” 杨副司长手指虚点了点她，跟徐冰洁说：“你看她这什么态度？” 徐冰洁笑，“这个保证没错，我们从来不主动惹麻烦，但麻烦找上门也绝对不躲避。” 能言善辩的杨副司长听到这个回答也哑然无语了。 徐冰洁找秦意过来，主要是为了从她的角度了解整个事件，顺便让她了解相关口径，现在这件事闹得很大，备不住她什么时候就需要接受采访，提前做准备总没错。 最后，徐冰洁提醒她，“你这次悬赏太阳周刊，媒体也会人人自危，最好想办法跟媒体缓和关系，否则以后你跟媒体的关系会变得很紧张。” 谁都怕被她悬赏，而她完全有能力再次这么做。 太阳周刊自作孽没错，然而秦意的手段太霸道，不免让其他媒体唇亡齿寒。 秦意若有所思。 当天的例行发布会果然异常激烈，近半数的记者都在关注粉丝自杀以及死者家属闹事，好些记者用词极为尖锐，拷问政府职责，抨击秦意这样的麻烦人物纵然能力很强，也不适合做外交部的工作，甚至不适合进入政府。 杨副司长也不是吃素的，只说了一句“每个华国公民都享有就业权”。 什么是就业权？ 每个劳动者都享受平等就业和选择职业的权利。 你们认为她不适合进入政府工作，依据是什么？作为政府部门的外交部自然不会违背劳动法，秦意是外交部通过正常渠道聘用的人员，无故不可解除劳动关系。 所以她犯什么错了必须开除？指出来啊！ “但是政府跟企业不一样，秦意这样麻烦不断的人会严重干扰到外交部的正常工作。” 杨副司长道：“首先，你从何处得知外交部的工作已经被严重干扰到？其次，你是说政府在某些情况下可以无故解雇合同人员？” “……秦意经常上热搜，引起热门话题。” 杨副司长皱眉：“你是个主流媒体的记者，不是娱乐记者，应当多关心国家大事，不要整天盯着谁上了热搜，近日我国载人火箭发射成功知道吗？我国国家科学院与德国达成深度合作，将启动多项将影响核能革命的项目知道吗？明天是xx战役的纪念日知道吗？” 记者：“……” 下面还想提问跟秦意相关问题的记者都先拷问了一下自己了解最近的国家大事吗，不得不承认，因为秦意连续上新闻头条，他们的关注点都有点歪了。 这么一想，记者们纷纷把类似八卦的问题都扒拉到一边，翻出关注国家时事的问题。 例行发布会总算画风正常了。 这次例行发布会后，媒体对于粉丝自杀事件也有了更多方的了解，报道出来后，很大程度引导舆论往理智的方向发展。 而杨副司长一本正经教育记者关心国家大事，逗乐了很多民众，意外圈了一堆粉，罕见的上了一回热搜，倒是给秦意转移了部分关注度。 见情况好转，秦意也终于稍微喘了口气，想到今晚有某人下厨，忙完工作后果断下班。 刚进门，就听到厨房里传来动静。 秦意走到厨房，便见男人站得笔直地削着什么，旁边的锅里咕嘟咕嘟炖着汤，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他衣袖挽起半截，露出完美的腕骨，动作不是很快，但是很连贯，修长的手指灵活转动，很是赏心悦目。 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好看。 秦意的目光从他的手腕落到他后背。 他的腰线真是收得极好，一点多余都没有，穿衣服特别好看，也特别……性感。 秦意看得心猿意马，忍不住从后面抱住他，脸贴在他后背，一本满足。 周牧泽动作施展不开，无奈道：“放手，很快就好。” “我不！”她故意作对，抱得更紧。 “乖。” “就不。” 周牧泽放下手中的食材，擦干手，想解开她的双臂，她抱得紧紧的，在后面偷笑。 好新奇的体验啊。 从来没有这样跟他闹过。 控制不住地特别特别开心，心情快要飞起来。 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周牧泽抬手，仗着身高优势把她脑袋夹在腋下，低头，就着这么高难度的姿势吻住了她。 这个吻缠绵又霸道。 秦意被吻得晕乎乎的，很快身体都软了。 周牧泽还没有放过她，趁着她无力，转身抱住人，按到墙上继续吻。 秦意扛不住他这么撩，几乎站不稳，下意识地揪住他衣襟，任由他为所欲为。 过了许久，周牧泽才松开她，她已经满脸通红，嘴唇嫣红微肿，黑白分明的眼睛泛着水光，目光没有焦距。 “现在可以放手了？”他低头看着她。 秦意连忙松手，把爪子死死压在两侧，不敢再去招惹他。 他轻声笑，“去餐厅坐着，很快就好。” ------------------- 还有一更，我得离开一会儿，所以第三更会很晚，早睡的小仙女可以明天再看。 443 秦意的小算盘 秦意梦游般走出厨房，坐到沙发上，后知后觉地有点缺氧。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铃声突然响起。 秦意彻底回过神来，翻出手机，见是元悦然的来电，马上按了接通键。 电话里传来元悦然一声长长的叹气，“就这么半天，你怎么又上头条了？” 秦意被她的语气逗乐，“我也不想这样，总有麻烦找上门，我总不能躲着不见人吧？” “这次不光登上了主流媒体头条，连娱乐版都被你屠版了，那些千方百计想上头条的明星要恨死你了。” “反正我不追星。”秦意靠着沙发悠悠说着，马上又改口，“也不是，我有男女神的。” “男女神？谁？” “女神是我们徐司长，男神是我们楼外长。” “男神竟然不是周先生？！”元悦然在电话里怪叫。 秦意满心柔情蜜意，“他是我男人，我一个人的。” 被猝不及防塞了满嘴狗粮的元悦然：“……救命啊！有人虐待单身狗！有没有人管管啊？！” 秦意笑得羞涩。 “笑得这么荡漾，该不会你刚占完便宜吧？” 明明是他占我便宜。秦意心里嘀咕，嘴上说：“你明天不是要出差了，打电话给我干嘛？需要我祝福吗？” 元悦然恨不得掐死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没什么，就是打电话来看看你有没有崩溃。” “显然没有。” 元悦然哼了声，问了自己很关心的事：“你真打算悬赏太阳周刊？” “嗯，我可是在直播里把话放出去了，当然真的不能再真。” “真是有钱任性啊，不过你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吧？让周先生出手，结果还不是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我自己能解决的事不想靠他，而且谁说我一定会花钱。”秦意的小算盘已经噼啪噼啪打起来，这笔账怎么算都不会亏。 “周先生给你出钱？这有什么区别？”元悦然还没想明白，周牧泽的钱跟她的钱有分别吗？ 秦意给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也不花他的钱，花太阳周刊的钱。” “噗！”元悦然刚喝下的一口茶全喷了，过了好半晌才缓过气来，“我没听错吧？花太阳周刊的钱？太阳周刊没恨死你就不错了，还能给你花钱？” “肯定会。”她语气悠悠，非常笃定。 元悦然好奇心被勾起来，“说人话。” “我面向全社会悬赏太阳周刊，当然不会没有任何时间期限，只需要拿到几个太阳周刊造假的事件证据就足够扳倒他们，粗略估计花费不会超过500万，而且……我相信不会所有爆料人都会要我的赏金，那些受害者只要我能扳倒太阳周刊，还他们清白就谢天谢地了，甚至有人不但不会要赏金，还可能赞助我。” 元悦然目瞪口呆，越想越觉得秦意可能不但不赔，还可能赚大钱，这还不算，她还会获得那些受害者的感激，这会成为她的新人脉。 要知道太阳周刊抨击的对象除了官员，还有很多豪族子弟，太阳周刊的曝光顶多让官员落马，不能让豪族子弟失去财富，这些人要钱有钱，要人脉有人脉。 “万一没人感激你呢？”她还是有点担心。 “那也不要紧，在重金悬赏下，太阳周刊违法乱纪的证据一定不会少，我最多用几百万就能搞倒市值上亿的太阳周刊，怎么算也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元悦然不得不不承认，这笔钱真花了也不算赔。 “不过我还是觉得自己不会亏，等我拿到太阳周刊的证据，如果他们想求和，不割地赔款怎么行？” “我擦！”元悦然忍不住爆粗，“你这是用太阳周刊的钱去打他们的脸，回头还得割地赔款向你求饶……” “正解！” “你确定能拿到太阳周刊的证据？” “确定，我知道一些被太阳周刊点名过的人，不管这些人到底有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冤枉，太阳周刊肯定造过假。”秦意也不是没有任何准备的，在事情一波又一波发生后，她就对太阳周刊做过了解。 “那太阳周刊求和，你真会答应？” “这要看他们的态度。” “什么态度？” 秦意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我要搞倒的是现在的太阳周刊，如果太阳周刊大换血，改过自新，我其实不愿意这样一家敢于发声的媒体消失。太阳周刊以前确实披露过很多蛀虫，‘上层纪检委’这个名号并非浪得虚名，多一些这样敢于说话的媒体，社会的公正会多一些。” 顿了顿，她又说：“其实把太阳周刊弄垮并不是最好的结果，如果我真的把太阳周刊弄垮了，媒体肯定会人人自危，对我又恨又怕，这于我而言没有任何好处。当然，如果太阳周刊作死到底，那也不能怪我不客气了。”这是今天徐冰洁给她的提醒，她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元悦然真服了她了，“……好人坏人都让你做了，你可真够行的。” “谁让我有理呢！”她得意得尾巴快要翘起来。 “说你胖还喘上了，不过你怎么保证太阳周刊会改过自新，而不是求和后蛰伏起来，等以后抓住你的把柄报复你？” “嗯……”秦意认真考虑了几秒，“我不能保证一家媒体永远对我保持善意，除非……” “除非？” “除非我成为太阳周刊的股东。” 元悦然倒吸冷气，“你该不会要求太阳周刊割地赔款，让你做股东吧？” 秦意想了想，否定了这个想法，“这样不好，别人会说我控制媒体，以后太阳周刊只要涉及我的报道，都会被说成拍马屁。” “还算你清醒。”元悦然也不赞成她那么做，秦意的职业就是跟媒体打交道，如果她控股一家媒体，其他媒体也会想，是不是谁说了秦意的不好，就会惹来她报复，最终成为自己的顶头上司？ 越是要跟媒体打交道，才更应该跟媒体撇清关系。 秦意要征服媒体只有一个方式，那就是无懈可击的言辞。 ------------------- 第三更。 444 被总裁耽误的大厨 秦意其实成为太阳周刊的股东一点兴趣也没有，她又不缺钱，也不想把精力花在不必要的地方，随便说说而已，“我知道分寸的，你不用担心。” “也是，再不然还有周先生给你把关，总不会让你决策失误。”元悦然彻底不担心了，语气彻底轻松下来，“好啦，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说着挂了电话。 周牧泽刚摆好碗筷，秦意洗了手，迫不及待跑到餐桌前，足有八道菜，荤素冷热都有，不过每一道分量都不多，正合适两个人的食量。 周牧泽给她盛了一碗羊肉汤，汤汁炖成奶白色，香浓诱人，秦意连忙喝了一口，跟她以前喝过的羊肉汤味道都不一样，也说不上是哪里的口味，特别鲜，半点羊肉的腥膻味都没有。 “唔，好好喝，你以前是不是学过？” 见自己费心讨好的食客满意，周牧泽唇角弯了弯，淡淡道：“没有，看菜谱做的。” 秦意顿时悲愤了，人跟人的差别怎么那么大？她为了学厨艺吃了不少苦，这男人照着菜谱随便做就做得这么好吃，天赋果然是这世上最不公平的事。 化悲愤为食欲，她咕嘟咕嘟喝完了一碗。 还想再喝一碗，周牧泽给她加了筷子芦笋，“留点肚子吃别的。” 秦意乖乖吃芦笋，吃完芦笋，周牧泽又给她夹了块剃了刺的鱼肉，等她吃完鱼肉，又继续给她夹菜。 “不用给我夹菜，你也吃嘛，周大厨今晚做这么多菜，实在辛苦了。”秦意虽然被他伺候得很开心，也不忘给他夹了两筷子菜， 周牧泽没有停下来，见她喜欢吃鱼，又给她剃了块鱼肉，“秦女士养家更辛苦。” 秦意忍不住笑，也给他夹了筷子菜，两人就这么相互夹菜，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心理作用，感觉周牧泽做的菜特别好吃…… “你就是个被总裁耽误的大厨。”秦意意犹未尽，不吝夸奖。 周牧泽把碗筷收进洗碗机，听到她的夸奖，用低沉性感的声音微微笑着说：“秦女士满意就好。” “十分满意，下次我可以帮你打下手呀。” 可能是这次周牧泽很好说话，她心里已经开始畅想下次，一起下厨可是情侣必做最浪漫的事之一。 “喜欢下厨？” 秦意摇头，伸手环住他脖子，“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下厨。” 周牧泽感觉自己的纵容让她变得越来越粘人，胆子也越来越大，不过他很乐见这样的结果，低声笑了笑，“你可以把想做的事列个清单，我们一件一件去做。” 秦意眼睛一亮，“我想做的，你都会陪我做？” “只要我能做到。” “那你说话可要算话。” “算话。” 秦意坐都坐不住了，蹦起来：“我现在就去列清单。” 秦意觉得这事用电脑打字没感觉，从书房翻出一本记事本和一支水性笔，窝在沙发上，一边想一边写。 她想跟他一起做的事太多了，写了满满五页才勉强停下来，最后还是觉得不够，还有很多很多没写上去，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 冥思苦想着，一只修长的手把记事本拿走，男人低沉的声音徐徐念着：“一起下厨做饭，从背后抱住对方……” 周牧泽默了两秒，“像今天你那样？” 秦意写起来觉得很有感觉，怎么听他念起来就那么中二…… 还是硬着头皮点头，“你不觉得很浪漫吗？” “你那样让我无法动作。” 秦意：“……” 她扑过去要抢回记事本，“不喜欢做就算了！” 他笑着举起手，伸出另一只手抱住她，“没有，我很喜欢。” “你明明嘲笑我！”她又羞又恼。 “很多事我们都没有一起做过，不知道是否可行，在做之前我们可以讨论一下可行性，以免到时候发生差错。” 秦意勉强接受这个解释，但是有些事不能讨论，讨论后再做就没那个感觉了。 就像刚才他说的那事，她现在都无法直视这个行为了…… 周牧泽继续往下看，唇角慢慢弯起来，秦意以为他又想嘲笑自己，“你笑什么？” 周牧泽合上了记事本，在她眉心吻了下，轻声说：“我觉得你写的很好，很开心。” 他从来不知道她心里有那么多渴望，这些渴望每一件都跟他有关，叫他如何能不心悦？ 秦意明知故问：“很好吗？我就随便写写的。” “很好，每条都合我心意。” 周牧泽瞧着这个口是心非的姑娘，觉得这眉眼，这鼻子，这嘴唇，无一处不合他的心意。 他放下了记事本，这就像一个给彼此的讯号，秦意心脏砰砰跳起来。 他今天的纵容让秦意格外依恋，对他也纵容起来。 最后，秦意累得直接睡了过去。 周牧泽从浴室把她抱到床上，秦意倦倦地睁开一条眼缝，发出梦遗般的呢喃：“牧泽……” “睡吧。”他柔声说。 秦意蹭了蹭他，合上了眼。 周牧泽在她唇角落下一个轻吻，轻轻翻身下床，悄然打开卧室门，裹着一条浴巾走到客厅，捡起手机。 上面有多个未接来电。 周牧泽回拨了卫哲的号码，“什么情况？” “太阳周刊召开紧急董事会，问责鲍国振，现在最大的分歧是对鲍国振的处理，董事会隐约知道鲍国振背后有人，不敢轻易动他，但又不想放过他。再有一个是求和，秦意今天的悬赏把太阳周刊逼进了绝境，不求和活不下去了。” 卫哲有点幸灾乐祸，太阳周刊这回踢到铁板了，活该，不割地赔款休想求和。不过秦意这手也把他给惊到了，可真够狠的，她钱还没撒出去就能收到太阳周刊的赔偿，真不愧是某人教出来的。 周牧泽对这样的情况没有感到意外，直接下了另一个命令，“董事会结束后抓住鲍国振。” “他会跑？” “不跑就得死。” 卫哲想到那些人的心狠手辣，鲍国振跟那边的人合作，真是与虎谋皮，哦不，连与虎谋皮都算不上，对方只把他当作枪使，有用就继续用，没用就丢弃。 现在他什么都没干成，自然而然会成为弃子。 为了保密，那边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他。 ------------------- 卡文了_(:3」∠)_ 445 鲍国振死了 太阳周刊大会议室。 董事们正在进行激烈的争执。 “不实报道出来后我就主张道歉，鲍国振一意孤行，非要董事会给他一天时间，结果呢？现在太阳周刊已经变成一块肥肉，每个人都能咬一口，我真不知道你们还犹豫什么？还想让太阳周刊活下去就必须向秦意道歉求和！” “我也同意向秦意道歉，这件事本来是太阳周刊不对在先，无论她走法律途径还是向现在这样悬赏，太阳周刊都站不住理。” “道歉说得轻巧，怎么道歉？谁去赔罪？” “这还用问？这一切都是鲍国振自作主张的结果，责任必须由他负！” “没错，都是他搞出来的事，我们太阳周刊创刊的初衷是为民众发声，不是搞虚假报道，董事会信任他让他做主编，结果他倒是好，搞出那么多虚假报道，把太阳周刊陷入这种境地，依我看粉丝自杀事件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张董事所言极是，我们太阳周刊是一家有良心的媒体，粉丝自杀的直接原因虽然不是我们，但是出于人道主义，我建议对死者家属做出补偿，对鲍国振违法乱纪的行为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鲍国振越听心越凉，董事会这是准备放弃自己，拿自己去顶罪，心中又惊又怒，眼见董事会的讨论就要落定，他知道自己再不开口就没机会翻身了，抹了把脸道：“各位能否听我说一句？” 所有人看着他。 鲍国振沉声道：“我好歹在这行干了二十年，能不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这话一出，董事们果然犹豫起来。 鲍国振不是关系户，能稳坐主编近十年，眼光肯定不差。 秦意背后站着周家已经众所皆知，只要不傻，谁也不会去触她的霉头，所以鲍国振干跟她打擂台，或者说敢无视秦意背后的周家，依仗肯定也不小。 不过也有人不买账：“搞了这么久，鲍主编你到底有什么依仗不妨说出来，别把我们都瞒在鼓里，死到临头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董事们纷纷点头。 鲍国振不敢直说，那等于把对方的把柄交出来，不说秦意会不会放过自己，那位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只隐晦道：“总之是一位贵人。” “贵人？我们太阳周刊什么时候成为某位贵人的私刊了？” 这句话一下子点醒了犹豫的董事们，是啊，太阳周刊不怕得罪人，固然是因为有些背景，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太阳周刊不跟任何势力挂钩，所以弹劾起谁来才没那么多顾忌，因为谁动了太阳周刊就可能成为对手攻歼的理由。 鲍国振心中同样后悔了，但是他已经没有退路，董事会很快作出决定，向秦意道歉求和，解除鲍国振主编职务，至于他指使记者做虚假报道，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粉丝自杀也得负责，太阳周刊争取跟死者家属私下和解。 会议结束后，卫哲立即让人去带鲍国振，却找不到人。 “没找到人？”卫哲忽然有了不妙的预感，推开车门，也顾不上会不会落下把柄，“封锁太阳周刊所有出口！” 话音刚落，一个影子从太阳周刊顶楼落下，砰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卫哲瞳仁猛地一缩，拔腿跑过去，只见一个人脸朝地，黑红的血液满满溢出来，卫哲把人翻过来一看，连忙退后了两步。 他狠狠踹了脚旁边的灯柱，“狗日的！” 鲍国振竟然跳楼自杀了！ 卫哲一脸晦气，吩咐护卫：“去查鲍国振办公室，我就不信他什么都没留下！” 听到动静的人陆续跑过来，发现这边有人跳楼死了，顿时人声鼎沸。 警察很快赶到，卫哲作为第一个目击证人，还得去警察局做笔录。 等他从警察局出来，护卫调查的结果也出来了，鲍国振还真的什么都没留下，各种私人账户里都没有可疑痕迹，甚至连银行账户也没有可疑转账。 卫哲第一次这么灰头土脸，给周牧泽打电话：“没赶上，人死了。” 周牧泽已经知道消息，淡淡嗯了声。 “我当时应该直接冲进去抓人！”卫哲恨声道。 因为顾忌直接冲进去会逮人会被诟病，他没有进太阳周刊大楼，也没有让人直接冲进会议室抓人，毕竟谁都知道他代表着周牧泽，如果他明晃晃出现在太阳周刊大楼，明天就会有人攻击周牧泽仗势猖狂。 结果就这么两分钟，鲍国振就在他面前跳楼了！ 鲍国振这一死，很多线索都要断，连指控幕后之人的证据都没有。 叫他如何不恨！ “那混蛋什么线索都没留下，连银行交易记录都没有。”卫哲亲自黑进鲍国振的账号转了圈，确实什么可疑邮件都没有，这更让他恼火，觉得自己没把事情办好。 “他对绵绵下手，是为了保住权位，没有金钱交易不奇怪。”周牧泽了解过鲍国振的处境，再结合刚得到的调查结果，便猜到了鲍国振的目的。 “难道就这么轻轻放下？沈依那个恶毒的女人这会儿肯定得到了消息，说不定正在嘲笑我的失败！”卫哲怎么想怎么不甘心，如果自己行事更周全些，逮住了鲍国振，不把沈依搞进监狱他就不姓卫。 可惜随着鲍国振死去，全都泡汤了。 别问他怎么知道是沈依干的，有些事不用证据就能知道是谁，只是到了他们这个阶层，想搞倒对方，就算知道是谁干的也没用，没证据只能咬牙看对方笑。 “还有人证。” “不行，我这次必须……你说什么，人证？哪来的人证？”卫哲差点跳起来。 “鲍国振的妻子和儿子。” 卫哲恍然，随后又皱眉：“鲍国振不是离婚了？他儿子前两年出国留学，前妻跟着出国陪读，一直没回国，而且他们关系很差吧？” “他们父子关系还不错。” “这也不能说明鲍国振会把沈依的事告诉儿子吧？而且鲍国振做这件事很不光彩，一般父亲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不会在孩子面前露出自己不正派的一面。” ------------------- 第二更不知道有没有，我努力吧_(:3」∠)_ 446 现象级新闻 “鲍国振死前跟儿子联系过。” “他说了什么？是不是说了自己的死因？” 周牧泽没有否认，卫哲顿时激动了，“那我去找鲍国振前妻和儿子？” “人已经找到，过两天回来。” “那我去接他们？”卫哲摩拳擦掌，想弥补过失。 “你这张脸太显眼，去接他们容易泄露行踪。” “那我能干点什么？”卫哲快对自己的价值产生怀疑了。 “工作不忙？” 卫哲一个激灵，“忙忙忙，忙得飞起。” 周牧泽挂了电话，这时已经凌晨三点，天黑得没有一颗星子，冷风呼啸，寒冬越来越近了。 推开卧室门，暖黄的灯光中，秦意蜷缩在被子下，雪白的脸泛着淡淡的红晕，如海藻般的乌发随意散落在枕头上，睡颜安详恬静。 这一幕落在男人眼中，是世间最美好而温馨的画面。 他轻轻掀起被子，躺在秦意身边。 男人的重量压得床垫有点倾斜，秦意在睡梦中似有所感，下意识靠过来，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她安心躺在男人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周牧泽把鲍国振的死讯告诉秦意，秦意十分惊讶，“鲍国振为什么要跳楼自杀？就算得罪了你和我，不管有什么结果，也总比死了要强吧？” “他自杀或许不是自愿，董事会上他还试图威胁董事会，不要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董事会结束后，他马上不见踪影，我猜测他给谁打了电话求救，这通电话让他不得不死。” “给谁打电话？” “你觉得谁会这么费尽心思对付你？” “如果明琪还在国内，她倒是很有可能，贾岚倒是恨我，不过她现在照顾明雅应该分不出精力来对付我……”秦意一个个排除，“有本事指使动太阳周刊主编，还能威胁他去死而我又认识的人，大概只有沈依了。当然，不排除我是不认识的人干的，毕竟我可能挡了不少人的路，想除掉我这个眼中钉也有可能。” 周牧泽把已知晓的信息和猜测都告诉她，“基本可以肯定是沈依。” “又是她。”难怪手段那么熟悉，总爱拿人当枪使，没成功就弄死人，“所以三个自杀的女孩也可能是她唆使的？” “嗯？” “既然鲍国振蓄意挑起我跟y姓艺人粉丝的矛盾，只是粉丝矛盾对我没有多大的影响，但如果因此死了人，那我就脱离不了关系，不过怎么能肯定一定会死人呢？当然是有人怂恿了三个女孩去死，沈依这么草菅人命，这对她不算什么。” “你想找出三个女孩自杀的真正原因？” 秦意点头，想到汤雅宁母亲便觉得心酸，“如果能找到有人唆使她们的证据，也算还我一个清白，这对于社会也有很深的警示作用，想来也能让不少脑残粉头脑清醒些。” “这件事交给我。” “那就多谢周先生了。”秦意亲了下他的脸作为奖励。 当天，太阳周刊在自己新版报刊和官网头条只有七个巨大的字：对不起！秦意女士！ 接着用了整个版面说明了太阳周刊对秦意如何深深的歉意，表示太阳周刊内部发生了可怕的改变，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导致了不实报道以及之后一系列事件，这是太阳周刊不可推卸的错误和责任，太阳周刊将一力承担，诚心向秦意道歉，并将无条件接受秦意任何合理的条件。 另一个版面则是对粉丝自杀事件的阐述，表示也愿意承担相关责任，积极配合警方处理后续问题，愿意给予死者家属力所能及的补偿。 另外，太阳周刊即日起将自查过去几年的报道，将公布一切核实后的不实报道，欢迎受到太阳周刊不实报道影响的人能前来批评教育，太阳周刊愿意做出赔偿，届时将一一公开登报更正致歉。 舆论哗然。 公众对于太阳周刊的道歉反应不一，有人力挺太阳周刊，称赞其敢作敢当，也有人攻击太阳周刊虚假报道不是第一次，这次踢到铁板才不得不道歉。 因为直接点了秦意的名，不意外再次屠了各大实时搜索榜。 “太阳周刊这次是壮士断腕啊。”徐冰洁拿着太阳周刊最新一期的报刊，眼睛差点被占满整个版面的七个字闪瞎，“不仅太阳周刊，其他报刊也极少出现这种版面，秦处长，你又创造了一个现象级新闻。” 被打趣的秦意：“……” 她也不想啊，谁知道太阳周刊为了道歉会做到这地步，用了整整一个版面就写了一句对不起，让所有看到报纸的人都无法忽视这句话，显得诚恳不说，还特别引人注目，不说今天太阳周刊的销量肯定很好。 太阳周刊这个心机婊。 秦意心中嘀咕，也不得不对太阳周刊今天的内容服气，姿态摆得够低，主动承担责任，还主动自查，虽说自己爆了自己的丑事，还将大出血，但如此决然自省的态度无疑也让太阳周刊在这次生死大劫里获得一线生机。 短时间内，太阳周刊都将是全华国最引人注目的媒体，运作得好这次负面新闻过后，甚至可能更上一层楼，江湖地位更加巩固，也不是没有好处。 “太阳周刊跟你道歉，你打算怎么办？”徐冰洁问道。 “如果太阳周刊能做到所承诺的一切，我当然是选择原谅。”不过太阳周刊给予名誉补偿，她是绝对不会拒绝的，原谅是一回事，但是绝对不能轻轻放下，必须让太阳周刊知道痛了，以后时刻警醒才行。 徐冰洁点了点头，“事情解决了，发言人热线继续由你接管，你今天跟袁处长交接一下工作。” 秦意很快跟袁章伦交接了工作，当第一个记者打电话来采访，听到是她的声音时，瞬间激动得跟中了五百万大奖差不多，声音都颤抖起来。 没多久，这位记者刊发了关于她再次接管发言人热线的信息，成功在漫天的太阳周刊致歉话题中抢到了一个热点，于是一大波电话再次袭来。 秦意：“……” ------------------- 第二更。 447 相互试探 太阳周刊倒是说到做到，先是其董事长亲自向秦意致歉，送上了一大笔补偿金，同时积极配合警方处理粉丝自杀后续工作，最终跟死者家属达成和解，和解条件没有对外公布。 最后，自查过往报道确实发现了一些不实新闻，太阳周刊毫不犹豫登报致歉。 秦意的悬赏自然作废，但这并不妨碍她获得一些人的感谢。 鲍国振的死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民众自从知道秦意的不实报道以及过往的一些虚假报道都出自他手，对他的感观变得很差，听说他跳楼自杀，大多觉得他自作孽。 这个震动在媒体界更大，鲍国振跳楼无疑，但警方迟迟没有公布调查结果，敏锐的人都能嗅到这其中有点不同寻常的意味，各大媒体不约而同保持了缄默。 “你还玩？”沈鸿在某会所包间里找到沈依，见沈依正跟某个小明星在调情，眉头紧紧皱起来。 沈依不紧不慢推开那个小明星，那小明星识趣离开，沈依给自己倒了给红酒，懒懒道：“不玩还能干什么？” 她心情不是很好，策划得好好的一出戏，最后功亏一篑，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这么好的机会。 “太阳周刊那个主编是你让人做的吧？” “是他自己跳楼的，可不是我动手的。” “他好端端能自己跳楼？” “失败了当然得付出代价。” 沈鸿一听就知道鲍国振是被她逼死的，“警方迟迟没有公布那个主编跳楼自杀的调查结果，你是不是留下了什么把柄？” 沈依手一顿，“还没公布？” “你确定没有留下痕迹？” 沈依想了一遍，“没有，我这次可真的没有动手，就说了几句话而已。” “说了几句话他就能去死？” 沈依晃了晃酒杯，“每个人都有重逾生命的东西，我只是跟他聊了聊这个话题，真的没什么。” “你确定没有落下痕迹？”沈鸿再次问道。 “没有没有，你老问这个问题做什么？”沈依面上不耐烦，心里也有些疑惑，鲍国振跳楼自杀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为什么警方动作那么慢？ “秦意把你告了。” 咚一声，酒杯落到地上，沈依腾一下站起来，“你说什么？” “秦意告你指使鲍国振污蔑她个人名誉，以及教唆未成年人自杀。” 沈依瞳仁猛地一缩，“她哪来的证据？” “这要问你，到底有没有纰漏？” 沈依沉下脸来，回想了一遍，“难道是鲍国振跟我的通话记录？” “你竟然落下这么大把柄。”沈鸿眉头紧皱。 “谁能想到秦意还能翻身。”沈依不得不承认秦意在那种什么都不做也是错的情况下，竟然能想出公开悬赏的办法绝地反击，确实很不简单。 “你这次太大意了。”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我打个电话又怎么了？谁规定我不能给太阳周刊主编打电话？我好奇不行啊？不过她怎么知道那几个脑残的死跟我有关……” “你最好再仔细想想，到底有没有落下痕迹，有的话赶紧清除了。” “知道了。”沈依自信没有留下痕迹，那三个女孩是她精心挑选的，她从头到尾没出现，只是让人给她们做了心理暗示，事后也清除了痕迹，不可能留下蛛丝马迹。 不过秦意若真够聪明，或许可以猜到三个未成年自杀是冲她去的，推测出跟她有关倒是不奇怪。 沈依联系了自己的律师，法院传票还没下来，不过秦意的律师已经提起了诉讼。 她看了下时间，叫来司机，决定去会会秦意。 秦意下班时，天已经黑了。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熟悉的夜景从车窗划过，秦意想到还不知道周牧泽有没有回去，翻出手机，正准备发短信，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她整个人习惯性往前扑，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怎么了？”她问着，看到旁边有辆车拦住了去路。 司机一脸凝重，握紧了方向盘，沉声道：“这辆车故意逼停。” 这时，那辆车后车窗打开，露出一张艳丽的脸孔。 秦意眼睛眯起来，沈依来做什么？ 沈依见秦意的车窗玻璃没有打开的迹象，用命令的语气跟秦意的司机说：“让你们秦小姐开一下窗。” 秦意感觉沈依来者不善，略一想，大概猜到她来找自己的缘由，打开了车窗。 “秦小姐架子可真大。”沈依唇边泛着笑意，只是这抹笑意跟天气一样冷。 “不敢当，沈小姐架子才大，动不动就撞别人的车。”秦意意有所指。 沈依眸光闪了闪，笑意更浓，“我这不是怕请不动你么，只好出此下策，没吓到你吧？” “沈小姐有什么事就直说，请不要拐外抹角，我没那么多时间精力。” 沈依啧了声，“真是个大忙人呢，不过我这次找你有很重要的事，恐怕你得腾出点时间精力来应付一下才行。” “你是为了官司来的吧？如果你想让我撤诉，没门。”秦意淡淡道。 沈依面上闪过怒意，“秦小姐，你不觉得自己太小题大做了？玩个小游戏而已，输赢各凭本事，何必搞得那么难看？” “四条人命在你眼里就是个小游戏？恕我不能接受你的游戏。” “什么四条人命？我可不大明白你说什么。” “明人不说暗话，太阳周刊主编是你逼死他的吧？还有那三个自杀的女孩是你让人教唆她们的，你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策划了这一切。” 沈依眯了眯眼睛，忽然笑了，“你想让我说出不利于自己的证词？” 秦意面不改色，“沈小姐不要把其他人想得跟你一样手段龌龊。” 沈依轻笑了声，“你这种手段是我早就用剩的，其实你手上没有确凿证据，就是想咬着我不放，用舆论压力对付我？”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确凿证据？没有确凿证据我会告你？” “哦？那你倒是说说，我没有做过的事，你能有什么证据指控是我做的？” 秦意笑了，“沈小姐，你是不是傻？我手上有什么底牌会告诉你？其实你才是心里没底，所以来试探我有什么证据吧？” ------------------- 啊啊啊啊卡到爆肝了qaq 我这个月15万的梦想大概要破灭了…… 448 证据 沈依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语气暗含警告：“你这么做会闹得很难看，对你工作也不利，再者你以为自己从德国回来一趟，赢了官司就能所向无敌？你可别忘了，国内跟国外是不一样的。” “违法犯罪都要接受法律制裁，哦，确实有些不一样，德国没有死刑，华国还有。” 沈依瞳仁微微一缩，唇边笑意更深了：“你口气可真不小，死刑也敢说，当自己是谁？” “我一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倒是沈小姐，顺遂久了，怕不是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两人看着彼此，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沈依先开了口：“既然你喜欢光明正大，那就直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小姐想私下和解？” “我只是不想跟你一块丢脸，你是刚进圈子，不懂游戏规则，不过我这人向来宽容，这次就当教教你。” 秦意淡淡道：“那是你的规则，不是我的规则，你想跟我玩，就得遵守我的规则。” 沈依轻笑了声，“你以为自己攀上周牧泽，做了周家人就能制定规则？周牧泽他两个哥哥都不敢这么说，你——说出去别给周家丢脸。” “哦，那你来找我是为什么呢？不是求饶来的吗？” “求饶？我沈依从来没跟人求过绕，你怕是没有这个荣幸。” 秦意笑了笑，“看来沈小姐跟我已经无话可说，那么我们法庭上见。”说着关上了车窗。 “该死！”沈依狠狠拍了下座椅，眼见秦意的车开走，脸色阴晴不定。 秦意回到翡翠花园，周牧泽已经回来，卫哲过来蹭饭，见她回来问道：“回来这么晚？” “路上遇到了沈依。” 卫哲有点意外，随后恍然，“她肯定知道了你要告她，特地跑来打探消息。” 秦意把沈依的话大概说了一遍，卫哲嗤之以鼻：“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她自己喜欢搞那套见不得人的手段，就当别人都喜欢这么搞，其实就欺负你对帝都圈子不了解，故意吓唬你。” “我看她心里没底。” “沈依这次太狂妄了，不过她确实有狂妄的理由，那天死者家属闹事，如果不是你提出悬赏，当时那样的情况，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跟死者家属和解，但是别人永远会记得三个花季少女因为你而死，不管这死需不需要你负责，反正都因为你死的。” 卫哲现在想起来还是忍不住说声够狠，人的心理是很奇怪的，就算明知道三个女孩的死跟秦意无关，但三个女孩死前对秦意的控诉，仍然让很多人对秦意产生负面看法，导致她被唾骂。 但也不得不赞叹，秦意的公开悬赏真是神来一笔。 不但把民众对于死者的死的注意力转移到太阳周刊上，还让太阳周刊搞鬼的人直接下台，整个针对她的计策彻底崩溃。 “人总是习惯性同情弱者，这在大多数时候不算坏事。” “你倒是想得开，不过沈依肯定不会束手待毙，她肯定会在开庭前想办法弄到证据，摸清楚你的底牌，你这些天小心点。” 秦意点头，“我知道了。” 因为案子涉及重大，还牵扯到当下舆论关注事件，法院加快审理速度，传票也很快送到了沈依手上。 秦意提交给法院的证据也被沈依拿到了手上。 证据主要有三点：一是鲍国振的通话记录，二是自杀的三个女孩同时跟一个账号联系过，这个账号的ip地址经查证，是沈家名下一栋房子，最后也最关键的一点是鲍国振儿子的证词。 “你怎么会留下这么大的把柄？通话记录还可以解释过去，你竟然还让人顺着ip地址找上门，你心是有多大才？还是以为沈家可以在你为所欲为后还能保住你？” 沈荣脸色难看地把证据材料复印件摔在桌上，这三点虽然都不是直接证据，但已经足够指控沈依。 沈鸿劝道：“您别动怒，先听依依解释。” “事后我让人清除过痕迹，只是没料到有个女孩留了遗书，秦意从遗书中找到了跟她们联系的账号……”沈依暗道倒霉，脸色也不大好看。 “这条证据只能说明有人跟那三个女孩联系过，不能证明是依依教唆了她们，在没有明确的证据面前，这些猜测只能立案，不能定罪。”沈鸿道。 “这只是立案所需证据，不代表她只有这些，她还找到了鲍国振的儿子，你们能肯定鲍国振没有跟儿子透露什么？” “鲍国振儿子的证词只说明鲍国振为依依做事，没有其他证据，鲍国振既然选择跳楼，说明他手上没有依依的把柄，否则他可以拿那些把柄去找周牧泽求自保。” 沈荣摇头，“这只是你的猜测。” 众人沉默下来。 向法院提起诉讼，原告需要提供部分证据，关键证据可以在庭审时才会公开质询，沈荣现在并不担心这三条证据，唯一担心的是秦意手上是否还有关键证据。 “我给大姐姐顶罪吧。”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一个瘦弱的女孩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看着众人。 她皮肤雪白，白得能看到青筋，带着病态的虚弱，一看就知道这个女孩身患疾病。 “恋恋，你怎么来了？”沈依起身迎上去，“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沈恋摇头，再次说道：“大姐姐，让我给你顶罪吧。” 沈依眉头皱起来，“你说什么胡话？这是能随便顶的吗？” “恋恋你不要胡闹，快回房去。”沈荣轻斥道。 “我没有胡闹，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想法。”沈恋紧挨着沈依，坐到沙发上，不紧不慢说道：“通话记录很好解释，至于ip地址，可以说是我，我年纪小，追星很正常，跟那三个人有联系更合理。” “鲍国振儿子还提供了证词。”沈鸿道。 “他只说鲍国振是为大姐姐做事，但证词也能推翻不是吗？” “推不翻呢？” 沈恋微微抬起了下巴，“那又怎么样？我就说是我做的，我是未成年人，法院要判也会从轻判处，而且——我身体不好，判决后可以申请保外就医，不过是换个地方养病而已，对我没什么区别。” 449 绝地反击 沈恋年后才满18岁，现在还是未成年人。 沈家众人再次沉默，却不得不承认沈恋的办法是损失最小的，这样可以保全沈依，沈恋常年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家养病，她的情况附和保外就医的条件，最终法院的审判对沈家人没有多大影响。 只是沈恋身上会背上罪名，终生无法洗脱。 沈荣仍然不同意，“推你出去等于直接认罪，不说秦意手上是否还有别的证据，就算她有，你大姐姐也不一定会输。” 即使所有的猜测都指向沈依，在没有确凿证据前，沈依就是无罪的，不论是秦意还是周牧泽，哪怕是周家都无法拿沈依怎么样。 沈荣在这种输赢未定的情况下，自然是不会因为惧怕对手有把柄而退让。 这不符合沈家的气性。 沈恋点点头，“不如这样，大姐姐庭审的时候我也去，看情况再决定。” 沈依看着她乖巧的小模样心疼极了，“恋恋，你不用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判决生效到保外就医通过申请需要一段时间，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沈恋抱着她胳膊撒娇：“大姐姐从小最疼我了，我当然要投桃报李，再说就算我真的被判了刑，对我也没什么影响，但是如果大姐姐被判了刑，对大姐姐不一样，对我们沈家不一样，如果我们沈家不好了，我也会跟着不好，只有我们沈家好好的，我才能安心地做沈家六小姐，谁也不敢欺负我。” 沈家家长们听到这话，心中欣慰。 沈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为族人有这样的凝聚力，不怕牺牲吃亏才有了今天的沈家。 “恋恋真懂事。” “你们把恋恋教得很好，我们沈家人就应该这样。” “我们沈家就是有恋恋这样的孩子，才会越来越好，不像某些家族，一个家族争得跟斗鸡眼似的，妹妹抢姐姐的东西，乱成一团。” 沈依闻言笑道：“二婶婶说的是明家？” “可不就是明家，听说明雅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没醒，恐怕是要变植物人了，明琪闯了大祸逃出国，眼看着偌大个明家竟然没什么可用的后辈。” “明家从根底烂了，哪能跟我们沈家比？”沈依淡淡道，可惜明琪这蠢货扶不起来，竟然自断绝路，不然她还能让明琪去对付秦意，何必她亲自出手？ 最终沈荣发了话，“虽然恋恋下了决心，但现在情况未明，还不是做决定的时候，庭审的时候，恋恋也跟着去，到时候看秦意还有什么证据再说。” 他又叮嘱了一句，“千万不要冲动。” 沈恋点头，“我愿意为大姐姐顶罪，可不意味着愿意在有胜算的情况下认罪，您放心吧。” 随着法院公开审理，秦意控告沈依的消息不胫而走，引起了轩然大波。 沈依这个名字对于民众来说很陌生，她既不是公职人员，也不是喜欢曝光的名媛，公众在听说沈依时都一脸茫然，沈依是谁？ 媒体却很清楚沈依的来历，一个个既兴奋又心惊胆战，生怕这两尊大神打起架来殃及池鱼，但是在新闻爆点面前，他们已经克制不住，关于两人的各种信息资料被全方位报道。 当沈依的身份被报道出来，民众顿时哗然了，这是出过很多重量级人物的沈家的大小姐啊！ 鉴于秦意的战绩，很多人习惯性站秦意。 不过也有很多人问：沈依到底为什么对付秦意？ 这个问题没有任何媒体回答，但是这难不倒万能的网友，在扒清楚秦意和沈依的背景后，便得出了结论，这可能跟她们的背景有关。 从秦意控告沈依的罪名来看，太阳周刊的不实报道，以及后面的一系列事件都是沈依主导，也就是说，沈依指使太阳周刊主编鲍国振进行不实报道，挑起秦意跟脑残粉的矛盾，再教唆脑残粉自杀，把秦意推到风口浪尖，受万人唾骂。 狠人啊！ 差点点就成功了，幸亏秦意绝地反击，揪出了罪魁祸首，让太阳周刊重新洗牌。 所以，现在秦意是反击了？ 除了这个猜测，还有人猜测沈依暗恋周牧泽，嫉妒秦意才引发一系列报复行动，情节曲折堪比狗血三角恋。 开庭那天，法院外蹲满了记者，帝都的寒冬丝毫不能影响他们的热情。 “哎！车来了！” 忽然有人大喊，记者们顿时伸长了脖子，这时又有人喊道，“那边也有车来了！” 只见街道两头分别驶来三辆车，两边竟然都是劳斯劳斯打头，后面也俱是豪车，不分上下。 记者们瞬间意识到，秦意和沈依同时来了！ 两个车队同时停下来，记者们蜂拥而来，但是还没等他们接近，便有黑衣护卫拦住了他们。 后车门打开，秦意裹着黑色大衣，从车中走出，几乎同时，沈依从对面的车中走出，两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一样的冷漠，一样的平静，却暗潮汹涌。 快门声顿时响个不停。 秦意对沈依点头示意，在护卫的护送下先走一步。 “秦小姐，请问你是如何跟沈小姐认识的？” “秦小姐手上还有什么关键性证据，可否透露一下？” “秦小姐，请问你跟沈小姐之间是否有仇怨？是否像网友猜测的那样因为周先生？” 秦意没有回答记者的提问，记者们见状纷纷涌向沈依。 “沈小姐，你对此次庭审有多大信心？” “沈小姐，秦小姐对你的控告是否属实？” “沈小姐，你到底处于什么目的算计秦小姐？鲍国振的死是否跟你有关？” 沈依突然看了眼那个提问的记者，那个记者吓了一跳，“沈小姐有什么指教？” 沈依却淡淡笑了笑，“你这样提问是认定我有罪了吗？” 她语调优雅，给人一种极有教养的印象。 “没，没有。”记者连忙反驳。 “既然没有认定我有罪，请不要这样提问，好吗？”她微笑着凝视那个记者。 那个记者总觉得被撩到了，心砰砰直跳，“好，好的。” 沈依微微颔首，示意对方让开，记者们不由自主让开一条通道，看着她走进法院。 ------------------- 第二更。 我知道我纠结什么了，我不想写庭审_(:3」∠)_ 太难写了…… 不过这次庭审不会很久，嗯，一定不写长！ 450 滚 秦意这次的律师是胡婷越，胡婷越是国内四大律所之一的合作人，比起有军方背景的霍俊峰更适合帮秦意打这次官司，有过德国的合作经历，秦意跟她已经很默契。 沈依的律师是也来自四大律所，跟胡婷越正好是竞争对手，双方可谓棋逢对手。 双方落座后，法官宣布开庭。 胡婷越先陈述了诉讼请求，出示证据。 她所提出的证据正是之前提交给法院的那部分，包括鲍国振的通讯记录，汤雅宁的遗书以及遗书中提及账号的ip地址，最后是鲍国振儿子鲍凡的证词。 “证据充分证明，被告构成了诽谤罪、教唆罪、故意杀人罪，情节严重，影响恶劣，请法院从重判处。” 沈恋坐在旁听席里，听到胡婷越的话，目光冷冷射向原告席上的秦意，是她想从重处罚大姐姐。 秦意感觉到被注视，扭头看来，便撞上了沈依的目光。 她觉得这个小姑娘很陌生，看她坐的位置，应该是沈家的人？ 沈依优雅地坐在被告席上，对胡婷越的诉讼请求不为所动，她身边的律师站起来开始反驳原告律师，“原告律师也是来自四大律所，鲜有败绩，怎么逻辑漏洞这么大？你到底是水平骤降还是，其实想帮我当事人打赢官司？” 一开口就挑拨离间，胡婷越了解对方的德性，淡淡道：“还请被告律师指教。” 被告律师道：“通讯记录只能证明鲍国振与我当事人有联系，不能证明不实报道是我当事人指使，就算鲍国振跳楼前给我当事人打电话，也只能说明两人认识，不能说明鲍国振跳楼与我的当事人有直接关系。” “那么他为什么打完电话后就跳楼了？” “当时他已经被被告逼到绝路……” “反对！”胡婷越毫不犹豫打断他的话，“鲍国振之死与我的当事人无关，被告律师的说法构成诽谤。” “反对有效，被告律师请注意用词。”法官道。 “是，法官大人。”被告律师从善如流，“我的当事人与鲍国振认识，又有人脉，他打电话向我的当事人是为了求救，因为太阳周刊董事会要求鲍国振对不实报道负责，他不但会丢掉工作，还需要负法律责任。我的当事人婉言拒绝，没想到他想不开就跳了楼，如果知道拒绝会造成这样的后果，我的当事人出于人道主义肯定会劝说他，可惜我的当事人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无法获知他的想法，但这也不能把他跳楼自杀的责任推到我当事人身上吧？” 胡婷越眼睛微微一眯，这家伙真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据我所知，鲍国振此前与被告从未有过联系，而在不实报道前一天，被告主动给鲍国振打了第一通电话，不实报道发出前的当天，他给被告打过一次电话，我的当事人放出采访录音后，他再次给被告打电话，每一次通话时间都在不实报道事件的关键点，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这确实是个巧合，我的当事人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鲍国振，是因为之前一次意外跟鲍国振认识，鲍国振向我的当事人提出采访邀约，我的当事人为了了解此事才主动打电话给他。如果你了解过鲍国振，应当知道他在太阳周刊处境不是很好，他后来几次电话时间卡得那么巧合，只是他想求我当事人帮忙摆平麻烦，法律没有规定巧合会被治罪吧？” 胡婷越没说话。 “至于第二点证据，只是我当事人家中有小朋友喜欢追星，平时也喜欢跟同好粉丝交流，张莹莹三人平时在粉丝中很活跃，我当事人家中的小朋友与她们有接触只能说是缘分。” “不知被告律师口中的小朋友是谁？可否出庭作证？” 沈恋站了起来，“是我。” 验证身份后，沈恋被带到证人席，“我那几天都在大姐姐家中玩，用了大姐姐的电脑上网，那天秦意的粉丝跟疯了似的到处骂我们这些未成年粉丝，我们只能想办法反抗，然后我就遇到了张莹莹她们，随便聊了几句，就这样。” 秦意不由把目光投向这个陌生的小姑娘，开口闭口都在指责她纵容粉丝行凶，恶意很浓重啊…… 秦意请求道：“法官大人，我可以问证人几个问题吗？” 法官点头，“可以。” 秦意看着她，皮肤雪白带青，身体不是很健康的样子，眼神桀骜冰冷，y姓艺人就是个选秀走红的小明星，这样的豪族小姐会崇拜一个小明星？ 沈恋对上她打量的目光，下意识抬了抬下巴。 秦意忽然笑了笑，笑得她莫名其妙，心里暗暗提高了警惕。 这时，秦意问道：“你喜欢y姓艺人？” “是的。” “请你说出y姓艺人的身高爱好生日幸运数字和夺取选秀冠军时的获奖感言。” 原告律师一听暗道不好，“反对！这个问题跟案情无关！原告故意为难证人，试图扰乱证人思维。” 秦意道：“法官大人，既然证人是因为跟张莹莹三人是同好粉丝，那么对y姓艺人的基本信息应该很了解，如果她一无所知，只能说她压根就没喜欢过y姓艺人。” 法官看了眼沈恋，“反对无效，请证人回答原告的问题。” 沈恋暗暗握紧了拳头，“身高176公分，爱好唱歌弹琴，生日是6月17日，幸运数字是8，获奖感言……” “是什么？” “我粉上他的时候，他已经出名，没看过他的选秀比赛。” 秦意点头，“那么，请你唱几句他的第一首歌《尘埃》。” “你——”沈恋大怒，她竟然让自己当庭唱歌。 “反对！法庭是神圣严肃的，原告的要求已经构成藐视法庭。”被告律师连忙道。 “不唱也行，念几句也可以。”秦意改了要求。 “……小小的尘埃，无人理会，无人在意，我就是那一粒不起眼的尘埃，谁都看不起，谁都可以践踏。”沈恋是做过功课的，别说这一首歌，y姓艺人所有的歌她都能背下来。 “正确。” 沈恋松了口气，又听秦意说：“可是《尘埃》不是他第一首歌，他第一首歌是《滚》。” “你！” 秦意也觉得这个歌名实在太符合她想说的了，对沈恋也有了基本的了解，这小姑娘肯定做过功课，想质疑她的证人身份有点困难。 451 不合法证词 不过…… 秦意看了眼骄傲如孔雀般的沈恋，对法官说道：“法官大人，我国刑事诉讼法第148条规定，证人、鉴定人经控辩双方发问或者审判人员询问后，应当立即退庭。证人、鉴定人不得旁听对本案的审理。民事诉讼也有相关规定，证人不得旁听法庭审理；询问证人时，其他证人不得在场。——沈恋已经旁听了庭审，她的证词不能成为合法证词。” 沈恋心里咯噔一下，道：“我说的都是事实，凭什么不能成为合法证词？” 秦意笑得和气，“小妹妹，我刚才已经给你普法了，如果还不懂，可以先回去学习学习，懂了再来作证。” 她把目光转向被告律师，“被告律师也是有意思，这么大的漏洞竟然没有告诉你们，不会是看不过眼你大姐姐的行为，为民除害的卧底吧？” 被告律师脸都绿了。 之前他这么嘲讽胡婷越，秦意回头就打他的脸，顿时对秦意的警惕心又提高了几个度。 实际上并非他没有告诉沈依，而是沈恋存了顶罪的心思，为了及时掌握庭审情况，没有对律师坦诚相告。 沈恋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起来，沈依担心道：“恋恋你没事吧？” 沈恋勉强控制了情绪，没帮上忙不说，还让大姐姐陷入不利的境地，心里顿时把秦意恨得出血。 激荡的情绪下，头开始发晕。 “这位小姐身体不适，还是先去看医生吧。”秦意淡淡开口，不再承认她是证人。 沈恋瞪了她一眼，你得意了吧？！ 秦意回以淡淡的微笑。 得到法官允许，法警马上去扶她，但是她不愿走，坚持回旁听席。 “关于最后一条证据，我想向证人鲍凡提几个问题。”被告律师心知第二条证据的质询需要跟沈家人沟通后才能决定辩护方案，现在只能继续辩驳其他证据，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利于沈依，但是单个证据是无法定罪的，暂时还不用担心。 鲍凡作为证人一直等在外面，很快被带上法庭。 鲍凡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瘦削青年，或许是刚刚失去父亲，他脸色苍白，嘴唇干涩，非常憔悴。站到证人席后始终垂着眼帘，默然无语，看起来很内向。 被告律师问：“请问证人，你父亲鲍国振跳楼自杀前，是否跟你联系过？” “是。”鲍凡声音沙哑，但很坚定。 “他是用什么方式跟你联系的？” “手机。” 被告律师眸光一闪，“他都说了什么？” 鲍凡嘴唇动了动，艰难开口：“他说他做错了一件事，不应该听沈小姐的话，现在已经无法回头，让我照顾好妈妈，以后能留在国外就留在国外，最好不要回国。” 这些话其实已经在提交法院的证词里，被告律师不可能不知道，他想要确认的是鲍凡手中是否有能明确指认沈依的证据。 “他有没有说出沈小姐的名字？” 鲍凡顿了顿，说道：“……没有。” “也就是说，你父亲鲍国振在电话里与你提及沈小姐，没有言明是哪位沈小姐？” “是。” “但是据我所知，你父亲跳楼当晚与你的通话并没有接通，你是从何与你父亲取得联系，并且如何听到他说的那些话？”被告律师抓住了关键点，目中闪动着精光。 鲍凡抹了把脸，深深吸了口气，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悲痛，“是，爸爸出事前确实给我打了电话，我当时在上课，没有接电话……” 谁也没想到这个电话成了永别。 他再也听不到爸爸的声音。 被告律师见他心神动荡，用诱惑的语气说道：“如果我了解得没错，你跟你母亲是被周牧泽周先生接回国的是吗？这段时间你们居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我曾经数次向周先生提出与你见面都被拒绝，而你明明没有接通你父亲的电话，为什么会知道他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有人让你这么说的？” “反对！被告律师这是在诱供！”胡婷越道。 被告律师大声道：“证人，请你解释为什么你明明没有接通你父亲的电话，却通过电话听到他特意提到沈小姐的话？你是不是被人威逼利诱？你母亲今天没有出庭，是不是有人拿她威胁你做伪证？！” 法官道：“证人，请你回答被告律师的问题。” 鲍凡抬起眼帘，冷眼看着被告律师，“谁说我是在电话里听到爸爸说话的？” 被告律师有了不好的预感。 “爸爸没有打通我的电话，给我发了微信。” “这不可能！他微信明明没有任何记录！”被告律师脱口而出。 “因为爸爸删除了，但是我手机里还有。”鲍凡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微信，音量调到最大，当庭播放了鲍国振的语音，“……凡凡，爸爸做错了一件事，你以后照顾好妈妈，不要想报仇，那位沈小姐你惹不起，爸爸听了她的话，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以后能留在国外就不要回来，爸爸只希望你好好的，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 手机音量不是很大，但足够法庭里的人听清楚。 沈依眉头紧皱，鲍国振竟然留下了这样的把柄，实在可恨！ 鲍凡眼睛通红，怒视着沈依，见她毫无波动，情绪终于崩溃了：“是你逼死了我爸爸！你这个是杀人犯！” “反对！”被告律师抓住证人的不妥当，马上大声质疑：“证人对我当事人明显怀有偏见，他的证词不足以采信！”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证据，可不是证人说的。”胡婷越凉凉道。 被告律师没办法，只好采取拖字诀：“这份语音是否真实还需要鉴定，我要求鉴定语音真伪。” 胡婷越早料到对方会如此，从文件袋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我国权威机构权威专家的鉴定结果，鉴定证人鲍凡手机中的语音为鲍国振本人的语音，没有任何合成、造假的痕迹。哦，如果被告律师仍然不相信，我们可以请专家当庭鉴定，他们现在就在庭外，随时可以传唤。” ------------------- 这两天页面不显示实时更新，小仙女们如果晚上没看到更新就刷目录或者书架。 452 荒唐 被告律师有心说专家可能被收买，但是看到鉴定专家的名字，默默把话咽了回去，这份鉴定不仅有华国最权威的语音鉴定专家鉴定，还有多名国际著名专家的鉴定结果。 这些专家都很爱惜羽毛，没必要为了一个跟自己关系不大的案子撒谎。 沈依见律师的脸色便知道这份鉴定结果不假，脸色顿时不好看了，低声道：“能不能申请暂时休庭？” 被告律师只好硬着头皮道：“法官大人，鉴于出现新证据，我请求暂时休庭。” 法官看了眼原告，秦意无所谓，胡婷越也没有反对。 “现在休庭。”法官敲了下法槌。 胡婷越见沈家人离开，低声跟秦意道：“他们无法否认这份鉴定结果，肯定会想别的办法翻身，我估计他们会在沈小姐这个称呼上做文章，极力否认沈小姐就是沈依，可惜鲍国振没有说清楚沈依的名字……” 不然她们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秦意心头一动，笑道：“我们的杀手锏还没拿出来，不怕。” 胡婷越想到还有关键证据没拿出来，不由笑了，“那我们就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招，最后再把关键证据拿出来。” 享受猎物的垂死挣扎，看他们用尽招数再一口咬死，胡大律师在律场的嗜血本质不经意露出一角。 沈家人聚集在某个闲置的办公室里，气氛十分凝重。 “原先以为鲍国振的电话没打通，鲍凡是作伪证，没想到他手上有鲍国振的语音，这对沈小姐很不利。”律师沉声道。 先前他不是没有怀疑鲍凡有其他证据，但只查到鲍国振给他打过一个没有接通的电话，估计有人为鲍凡清理了痕迹，所以他们才无法在鲍国振的账号上找到痕迹。 “鲍国振只说了沈小姐，全国姓沈的人这么多，怎么能肯定就是大姐姐？”沈恋想起在法庭上受的气还很不好受，牟足了劲想帮沈依回击。 “沈恋小姐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一个辩护方向，但是间接证据形成证据链，即使鲍国振没有说明沈小姐的名字，法庭也同样可以给沈小姐定罪。” “现在这些证据能给大姐姐定罪？” “还不能确定，影响庭审结果的因素很多，如果原告手上还有别的证据，沈小姐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沈家人沉默。 “那现在怎么办？等会儿就要开庭了。”沈恋着急。 “现在两个方案，一个是沈恋小姐说的那样，否认沈小姐就是沈依小姐，但是不能保证对方手上是否还有证据，如果有的话，沈小姐的处境将更危险。” “还有一个呢？” 律师硬着头皮道：“还有一个是做有罪辩护……” “什么？这怎么可以？沈家请你是为了还大姐姐清白，不是让你给她定罪的！”沈恋马上反对，对律师投来极不友好的目光。 “恋恋，先听律师说完。” “可是……” 沈依一个眼神，沈恋不甘地闭上了嘴。 律师暗暗擦汗：“有罪辩护是为了从轻判处，沈小姐可以承认指使鲍国振进行不实报道，但是报道的后续都不知情，不论是秦意与y姓艺人的粉丝矛盾，还是粉丝自杀，以及鲍国振跳楼都不知情，出于人道主义，您可以对粉丝家属和鲍国振家属做一些补偿。目前所有证据都指向沈小姐，沈小姐很难脱身，这是比较安全的辩护方案。” “那么ip地址怎么解释？”沈依问。 “沈恋小姐的证词虽然被判为不合法，但是我们可以提供沈恋小姐与张莹莹三人是同好粉丝的证据，这样就可以解释ip地址的问题。” “也就是说我需要承认诽谤秦意？也要当庭推翻之前说的话？” “……是的。”律师心知打自己的脸感觉很不好受，沈依这样的大小姐恐怕更不愿意体会。但这是最安全的辩护方案，脸面什么的，只要能赢官司又算得了什么？ “不行。”沈依断然否定了这个方案。 “无罪辩护的风险性太大，胜率不足五成……”律师心中还是比较倾向于有罪辩护，他有信心有罪辩护的胜率可以高达八成。 “我知道有罪辩护胜率大，赔点钱就能解决问题，但是这对于我，对于沈家的名誉损伤太大，沈家丢不起这个脸。” 有罪辩护确实能轻易否定掉逼死人的事实，但是在法庭上否定掉，不等于能在人心中否定掉，沈家大小姐恶意中伤周家五爷未来的妻子，还搞出了四条人命，先是当庭狡辩，后又当庭自打耳光出尔反尔，这些不论哪一件都对沈家的名誉损伤很大。 她可以不在意名誉，但没有了名誉，在上流圈子会有很多不便。 这么做不划算。 律师暗暗叹气，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会尽量做无罪辩护。” “不，我是无罪，真正做这些事的不是我。” 律师不明所以。 沈恋却明白了，“大姐姐，我要为你顶罪，是吗？” 沈依把她拉到身边，摸了摸她的头顶，“恋恋，你愿意为大姐姐做这件事吗？” 沈恋点头，“愿意。” 沈依叹气，轻轻抱住她：“是大姐姐对不起你，大姐姐会养你一辈子，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沈恋把脑袋靠在沈依肩上，“那大姐姐说话要算数，不然我以后就是少年犯，很多人歧视的呢。” “谁歧视你，大姐姐就让他去非洲挖矿。” “那拉钩。” 沈依笑着伸出小指，跟沈恋轻轻勾住，“上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律师震惊，“这……这怎么能让沈恋小姐去定罪……” 沈依目光转向他，脸色一下子变得冷淡，“开庭后你仍然为我做无罪辩护，原告律师反驳，你无法提出有力的辩护，恋恋再承认是她做的，然后你以案件出现新情况再申请休庭。” 律师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他见识过的荒唐和黑暗也算够多了，却从未见过这样轻易拿自己亲妹妹上去顶罪的，为了什么？就为了沈家的名誉？ ------------------- 第三更。 453 憋坏招 半小时后，再次开庭。 “被告律师对语音鉴定还有没有异议？”胡婷越先开口问道。 被告律师当然不会傻到去质疑这些专家的结果，但过场还是要走的，“我需要向鉴定专家提几个问题。” 鉴定专家一直在庭外等候，得到传唤便跟法警走进法庭。 被告律师向他们提了几个常规问题，还提到了一些声音鉴定的专业级问题，要求他们解释为什么能确定鲍凡微信里的语音是鲍国振。 专家们一一作答。 被告律师脸色有点难看，但没有否定专家们的鉴定结果，最终表示：“对于鲍国振的语音鉴定我没有异议了。” 胡婷越低声对秦意道：“这家伙有点不对劲，我估计他憋了坏招。” 刚才被告律师提的问题虽然很苛刻专业，但作为一个资深律师和老对手的直觉，胡婷越就觉得被告律师有点异常。 秦意暗暗点头，“看他们还有什么招吧。” 果然，被告律师说道：“即便微信里的语音是鲍国振本人的声音，也不能说明他所说的沈小姐就是我的当事人。根据最新的人口普查，全华国有六百多万姓沈的人，加上华侨华裔更多，不能因为我当事人姓沈，就认定鲍国振口中的沈小姐是我的当事人。” 胡婷越道：“鲍国振言明那位沈小姐权势极大，连他这个国内一流媒体的主编都惹不起，这很符合被告的身份，再联系其他证据，鲍国振口中的沈小姐就是被告。” “这都是巧合，虽然原告否定了沈恋小姐的证词合法性，但我们可以提取证据，证明沈恋小姐的证词属实，你方提供的证据，我方都可以做出合理的解释。” “你们不觉得巧合太多了吗？”胡婷越淡淡嘲讽。 “巧合多不等于有罪。” 胡婷越见他打算赖皮到底，不再跟他白费唇舌，向法官道：“法官大人，我们还有一项证据可以证明，被告就是鲍国振口中的沈小姐，并且是被告指使他对我的当事人进行不实报道。” 被告律师和沈依心里同时咯噔一下，有点不好的预感。 “我想请太阳周刊的张董事和李董事出庭作证。” 张董事和李董事很快站到证人席上。 胡婷越问道：“请问两位董事，不实报道刊发后，我的当事人随即公布了采访录音，导致太阳周刊被舆论攻歼，当天，太阳周刊董事会要求鲍国振撤下不实报道，并且向我当事人道歉，这是否属实？” “属实。” “采访录音公布后，鲍国振撤下了不实报道，但是拒绝道歉。”张董事道。 李董事点头：“是的，我当时很恼火，这种不实报道不符合太阳周刊的初衷，秦意小姐风评向来很好，她在采访里也没说错，劣迹艺人就该封杀，但鲍国振做错了事缺不肯道歉，我们恨不得押他去跟秦意小姐道歉。” 张董事碰了碰李董事的胳膊，拍马屁也得看场合。 李董事轻咳了一声，“当时我们整个董事会都很不满鲍国振的行为，这可以随便问，大家都知道的。” “董事会要求鲍国振道歉，他为什么不道歉？”胡婷越问。 “他以主编之位和自己二十多年的工作经验做担保，要求董事会再给他一天时间，笃定事件会翻转。” “他为什么笃定？” “具体他没说，只是暗示这件事背后有很硬的后台，不过他跳楼前曾经在紧急董事会亲口承认，之所以会刊发秦意小姐的不实报道，是有一位贵人给他做依仗。” “你能不能把当晚他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张董事想了想，“当时董事会在讨论如何处理不实报道的一系列影响，鲍国振忽然说‘各位能否听我说一句？’我们都看着他，然后他就说，‘我好歹在这行干了二十年，能不知道什么能可以得罪，什么人不可以得罪？’” 李董事点头，“是的，当时就有人问了句，你的依仗到底是什么，他没有直说，只说‘总之是一位贵人’。” “就这些？” “就这些，当时董事会的人都在，问谁都知道。” “也就是鲍国振对我当事人刊发不实报道，是因为有一位贵人指使他这么做？” “从他话里的意思看，确实是这样。” “也就是说，在我的当事人公布采访录音，导致舆论反转后，他依然拒绝道歉，是因为有一位贵人给他做后台，而他要求董事会再给他一天时间，我是否可以理解，他笃定一天之内舆论会再次反转？即他笃定一天之内会在发生些什么事？” 张董事和李董事同时悚然一惊，可不是嘛，当晚就发生了粉丝自/焚直播，舆论彻底反转，秦意被万人唾骂。 “我想是这样的，因为当晚就发生了自/焚直播，这也太巧了。” 胡婷越点头，“谢谢两位的证词。” 说着她看向被告律师，语气嘲讽：“被告律师可否解释一下，为什么鲍国振跟沈小姐从未有联系，却巧合地在不实报道前开始有联系，每次联系都巧合地在关键时刻，鲍国振还巧合地被一位跟被告一样的贵人指使，对我的当事人进行不实报道，又巧合地笃定一定会舆论反转，张莹莹三人巧合地跟被告的ip地址联系过，最后鲍国振巧合地在跳楼前打被告的电话，再巧合地告诉儿子指使他的人是沈小姐？” 被告律师哑然无语。 他倒是很想反驳，但是这么明显的证据，硬说是巧合，法官能信？ 胡婷越见他说不出话，把目光转向法官：“法官大人，事情已经很清楚了，鲍国振受人指使，通过对我的当事人进行不实报道，挑起我当事人与y姓艺人粉丝的矛盾，随后幕后之人利用这个矛盾教唆张莹莹三人自杀，把三人的死亡责任推到我当事人身上，而这个幕后之人就是几次与鲍国振联系，同时有‘贵人’身份的被告，沈依沈大小姐！” 法庭里一片寂静。 法官看着被告和被告律师，“被告律师对于原告律师的质询可有异议？” 被告律师额头冒汗，沈依脸色也不好看。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法官正想开口，这时，旁听席里的沈恋忽然喊道：“不是大姐姐！” ------------------- 第四更。 今晚没了，洗洗睡，不修仙了。 454 好一出姐妹情深 法官眉头紧皱，“这位小姐，现在请你出去，不要扰乱法庭秩序。” 沈恋站起来，一字一句道：“那些事都不是我大姐姐做的，真正指使鲍国振的人是我！” 法庭哗然。 “肃静！”法官敲了下法槌，严肃道：“这位小姐，在法庭上说话要负法律责任，请你胡言乱语。” 沈依也跟着说：“恋恋，不要胡说！快坐回去！” 沈恋看着沈依倔强道：“大姐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你不要再为我掩饰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为了出气就怂恿鲍国振，更不应该怂恿张莹莹她们，可我的本意不是让她们去死，只是想让她们搞点事出来吓唬人，我……” “够了！”沈依喝道，“你现在马上给我回家去！庭审结束前不准出门！” “我不要！大姐姐，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为了我背上那么多罪名！你想让我愧疚死吗？”沈恋眼眶泛红，用哽咽的声音喊道。 “你——”沈依微微喘气，将目光转向法官，“法官大人，恋恋只是担心我才会胡言乱语，请不要采信她的话，马上把她逐出法庭！” “大姐姐，就算你把我赶走，我也会自己去找警方自首，反正我话已经说出去收不回来了，我知道你担心我的身体，怕我养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养好些的身体再次恶化，可我马上就要成年，也应该承担自己的责任了。” “恋恋！” 大家都被这一变故惊呆，法庭里鸦雀无声。 谁也没想到事情真相会是这样，沈依竟然是为沈恋顶罪的！ 沈家这位小小姐身体确实很差，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平时也不出来交际，怕是一直在养病，难怪沈依会担心她承受不住监狱生活。 不过牺牲也太大了。 有些人不免心有戚戚，对两姐妹产生了同情心，还有点感动，上流圈里很难见到如此肯为彼此付出的姐妹，沈家这么显赫的家族，竟然有这么深厚的亲情，实在太难得了。 “啪、啪、啪。” 秦意拍手，“真是好一出姐妹情深。” 沈恋听她阴阳怪气，怒视她：“你什么意思？” 秦意淡淡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指使鲍国振做了这一系列事，而你大姐姐明知道你犯了罪，故意隐瞒案情，帮你顶罪不算，还让你作伪证，试图瞒天过海逃脱法律制裁？” “你！”沈恋恨不得撕了她那张嘴，她跟大姐姐好不容易营造出的伤感气氛，一下子被破坏殆尽，姐妹情深变成了窝藏罪犯冒名顶替，太可恨了！ “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 沈恋死死拽住了拳头，目光怨毒地射向秦意。 秦意微微抬了抬下巴，不惧与她对视，“如你所言的话，沈依还有一个作伪证和窝藏罪，你们姐妹俩都逃不了法律制裁。” “你！”沈恋呼吸急促起来，脸色泛着不健康的红色，旁边的沈家人连忙扶住她，“恋恋，你感觉怎么样？” 被告律师连忙道：“法官大人，鉴于案情出现新情况，涉及未成年人，我要求择日再审。” 法官眉头紧皱，如果真如被告律师所说，沈恋还是未成年人，那么这起案子就不能再审理下去，要移交给未成年法庭审理。 出于对未成年人的保护，庭审将不对外公开，量刑和审理过程将完全不同。 也就是说，对沈依的庭审要告一段落，需要等沈恋的案子宣判后，才能继续对沈依作伪证和窝藏罪等进行审理。 “法官大人，我认为庭审不需要中断，沈恋数次扰乱法庭秩序，我有理由怀疑她是为了拖延时间撒谎，这种恶劣的行为坚决不能纵容！想知道被告究竟是不是为沈恋顶罪，只要确定几个问题即可。”秦意隐约觉察到了沈家的用意，在法官要做出决定时，忽然说道。 沈恋听到她的话，眼里快飞出刀子来，“你凭什么认为我在撒谎？” “凭你人品不好作伪证。” “反对！原告这是诽谤！请原告马上跟沈恋小姐道歉！否则我会告你诽谤罪。”被告律师威胁道。 胡婷越不甘示弱，“被告律师最好先搞清楚什么是诽谤罪，我国刑法第248条二款规定，诽谤罪，是指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足以贬损他人人格，破坏他人名誉，情节严重的行为。——沈恋作伪证是不是事实？” 被告律师差点脱口而出，好在直觉拦住了他。 说不是，就等于否认了沈恋认罪的那些话。 说是，就等于承认了对方的话。 一下子，他的汗又下来了。 胡婷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被告律师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作伪证就是对法律和公正的践踏，践踏公正的人人品能好到哪去？” “你！你敢说我人品不好？！”沈恋怒视胡婷越。 “难道不是事实？或者你没有作伪证，刚才你全是胡说八道，故意扰乱法庭秩序，实际犯罪的事都是你大姐姐做的。” 沈恋气了个倒仰，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秦意暗暗竖起大拇指，给力。 随后对法官说道：“法官大人，我可以问沈恋几个问题吗？” 法官对眼前的闹剧十分不满，心里对沈恋有了很不好的印象，还是认真考虑了片刻，才点头道：“可以。” 沈恋再次被请上证人席。 秦意问道：“沈恋，请问上个月太阳周刊关于我对y姓艺人发表封杀言论的不实报道，是你指使鲍国振所为，还是沈依指使鲍国振所为？” 沈恋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但事已至此，她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坚定道：“是我。” “但是鲍国振的通话记录显示，与其通话的号码是沈依。” “是我用了大姐姐的号码，那几天我住在大姐姐别墅，用了她的东西有什么奇怪？电脑也是用她的。” “也就是说，跟张莹莹三人联系的人也是你？” “没错，我其实也没跟她们说什么，就谈论了一下情况不大妙，想要翻身得搞点事出来，谁知道她们就自杀了。” ------------------- 这两天大家的评论还没蹭分的多o(╯□╰)o 455 杀手锏 教唆自杀与过失致人死亡量刑有很大的区别，按照沈恋这么说，张莹莹三人自杀主要责任不在她，最多出于人道主义给死者家属做一些赔偿。 秦意看着她，继续问道：“所以鲍国振语音中的沈小姐，指的也是你？” “你问这么多问题做什么？”沈恋警惕道。 “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 “你想在这里审讯我？我是未成年人，审讯和庭审都不得对外公开，如果你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我拒绝回答你的问题，还会向法庭提起诉讼，追究你侵犯未成年人权利。” “维护自己权利的时候，你倒是挺懂法。”秦意淡淡嘲讽。 沈恋并不避讳，还意有所指：“当然，我是未成年人，很容易受欺负，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还不被某些人欺负死。” 秦意不置可否，“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指使鲍国振对我刊发不实报道？在这之前，我想我并不认识你，与你也没有交集，你是出于什么目的针对我做出这么多可能让我丧失前途的事？” “这是两个问题。” “那么，请你说出你的作案动机。” 沈恋被作案动机四个字刺得有点不舒服，“上次周家寿宴，你把我大姐姐赶出宴会，让她丢了很大的面子，我就想给你点教训，就这样。” 她跟秦意不认识，无缘无故出手说不过去，若是为了姐姐出气，可以说成是维护姐姐，虽然方式不对，但也情有可原。 而沈依跟秦意的交集实际也不多，真正见面只有两次，一次是在周家寿宴，一次是开庭前那次私下见面，非要说两人有过节，也只能是寿宴被赶走这件事了。 至于周家和沈家的复杂关系却是不能摆到明面上说的。 所以这是最妥当的说法，一个为姐姐打抱不平而做错事的小姑娘，很容易让人理解接受。 然而秦意很快戳破了她苦心营造的形象：“也就是说，你姐姐在周家宴会搬弄是非被主人请走后，你觉得姐姐受了委屈，就指使鲍国振刊发我的不实报道，挑起粉丝矛盾，还鼓动三个未成年女孩搞事给我施压，最后兜不住事情对鲍国振的求救无动于衷，导致四条人命在痛苦中逝去，就因为你想出口气？” “你！” 沈恋觉得秦意这张嘴实在可恶至极，每次她都能把话说得特别难听，败坏她的形象。 听众也被秦意的说法说得毛骨悚然，沈依在周家寿宴上确实有些不妥当，才会被请出宴会，沈恋气不过还要教训人家，这是是非不分。 四条人命说没就没，这是胆大妄为。 兜不住事情就放弃，这是没责任感。 相比下，她那点为姐姐打抱不平的姐妹情就显得可怕了。 正常人谁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要置人于死地吧？ 沈家这位娇小姐怕不是心理有毛病？ 沈恋感觉到众人的目光有所改变，心里恨毒了秦意，争辩道：“我只是让鲍国振发了篇报道，跟张莹莹她们聊了几句，没让她们自杀，根本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我现在知道自己错了，是我考虑不周，我会承担所有的责任，你不用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她年纪小，做事冲动，考虑不周也情有可原。 现在她愿意承担责任，秦意作为一个成人若再咄咄逼人，就有欺负未成年人的嫌疑。 秦意心想这小姑娘还挺能说，不过她今天就是要欺负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只要是沈家的人她都要欺负！ 她看向法官，“法官大人，我的问题问完了。现在可以确定，沈恋试图借助未成年的身份帮沈依顶罪，未成年的量刑往往会从轻判处，以沈恋的身体状况，审判后必然会保外就医，届时审判对于她来说几乎毫无影响，而沈依则可以成功逃脱法律制裁。——其二人的行径是对法律的严重践踏，影响极其恶劣，请法庭从重判处，还死者、还法律一个公道！” 哗—— 整个法庭震惊。 沈恋瞳仁猛地一缩，“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否则我要告你诽谤！” “秦意！我跟你是有点过节，但你不用这么赶尽杀绝！”沈依跟着道。 “你们对我赶尽杀绝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过分？”秦意神色冷漠，凛然道：“无论是谁，犯罪就得接受法律制裁！作为一名公职人员，我更有义务维护法律尊严！” “作为公职人员，你更应该知道说话要依据事实，不要以为自己能代表外交部表态，就以为自己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 “你说得对，说话要依据事实，在法庭上更是，像你们这样当庭翻供撒谎已经触犯法律，最好早点俯首伏法！” 两人不甘示弱，针锋相对。 “肃静！”法官连敲了几下法槌，“原告，你刚才的推断可有证据佐证？如果有，请你尽快拿出来。” 秦意点头道：“是的，法官大人，我当然有证据。” 沈依和沈恋同时有了不祥的预感。 “如果你的证据不能证明你刚才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会追究你的法律责任！”沈依威胁道。 秦意回了个礼貌的浅笑，“放心，我一定会证明自己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你，和你妹妹，你们等着接受法律的制裁吧。” 沈依脸色阴沉。 胡婷越从文件袋里取出一个移动硬盘，“法官大人，根据刚才沈恋所说，被告的电话号码之所以会跟鲍国振有通讯记录，是因为沈恋用被告的电话与鲍国振通话，然而我这里有一份录音可以证明，真正与鲍国振通话的人是被告，不是沈恋！” 沈依心里咯噔一下，浑身冰凉。 鲍国振竟然敢录音！他真的录了音！ 他怎么敢！他就不怕妻儿遇害？！ 胡婷越注意到沈依一副想吃人的表情，毫不畏惧，向法官请求：“我申请用法庭的音影系统播放这段录音，免得被人怀疑伪造证据。” “反对！录音可能涉及隐私，我要求不公开鉴定！”被告律师连忙阻止，如果这段录音是真的，当众播放出去，对沈依非常不利，谁也不知道她到底跟鲍国振说了什么，如果是威胁鲍国振的话，那沈依的名誉会被彻底毁掉！ ------------------- 歇会儿再写。 456 老天都看不过眼 胡婷越却不打算如他的愿，仿佛无意间碰到了笔记本，一段录音倾泻而出。 “沈小姐，大事不好了，秦意放出了采访录音，现在舆论一片骂声，这样下去可不行。” “外交部还真是护犊子，也是，外交部那帮人又臭又硬，还特别会装傻，真叫人讨厌啊……” 笔记本电脑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足够法庭上所有人听清楚。 沈依的声音很有特点，一听就能听出来，至于另一个男音，很显然是鲍国振。 一时间，鸦雀无声。 被告律师暗道不好，连忙大声道：“关掉录音！关掉！快关掉！” 一开口就骂外交部，这是要上天啊！ 被告律师已经不敢想象沈依后面还说了什么。 胡婷越假装手忙脚乱，“哎呀，按键好像失灵了。” 失控你大爷！你那演技还能更拙劣点！ 被告律师直接冲过来，胡婷越举起笔记本，“你想干什么？” “我帮你关掉录音！” “我电脑里有很多机密资料！你不能碰！否则我会告你侵权！” “肃静！双方律师注意自己的言行！”法官很恼火地连敲法槌。 被告律师已经顾不上，胡婷越隔着桌子跟他打游击。 两人你来我往，录音还在继续—— “哦对了，你没有录音吧？” “没有，我怎么会干那种事呢？” “……如果你让我知道你录音，保管叫你后悔。” “不会不会，我还指望着沈小姐给我指条明路，我怎么可能那样对待自己的恩人？” “暂时相信你吧。” “那现在……” “等着吧，很快就会有你需要的爆点。” 被告律师听到这句话，仿佛被点了穴，整个人都僵住了。 法庭上所有人也都毛骨悚然，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所谓的“爆点”是指什么。 沈依意识到下面是什么话，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干净，失声尖叫：“关掉录音！马上！” 被告律师浑身一抖，抢走胡婷越的笔记本，高高举起来。 电脑摔下的瞬间，鲍国振的声音继续传来，“……什么爆点？” 砰—— 笔记本电脑摔到地上，零件散落一地。 然而还没等被告律师松口气，沈依独特的声音含着笑意，如甜美的蜜糖，从摔坏的笔记本里传来：“这是我给你们的惊喜，现在还不能说，不是今晚就是明天，你可看好了，到时候可别让我失望哦。” 所有人都惊呆了，整个法庭噤若寒蝉。 “哈哈哈！”胡婷越忍不住大笑，连连拍手，“你摔了电脑又怎么样？老天都看不过眼你们做的事，要把你们的罪行公之于众！” “你——” “肃静！被告律师藐视法庭！你的辩护资格被取消了！现在你——马上离开法庭！”法官特别火大，如果不是职业素养深厚，他恨不得让被告律师直接滚，竟然在法庭上大打出手，当他死的吗？ 被告律师勃然色变，“法官大人！” “法官大人，非常抱歉，刚才我失态了。”胡婷越生怕自己也被驱逐，马上敛容道歉，她真诚的态度让法官感觉稍微好了些，相比之下，对被告律师的感观更差了。 被告律师没办法，只能离开法庭。 被告没有辩护律师，需要另外选择律师为其辩护，但是胡婷越不想二审，或者下次开庭就直接宣判，所以在被告律师被赶走后，她马上取出一份鉴定报告：“法官大人，我们已经对这份录音做过鉴定，鉴定结果显示录音中的人正是鲍国振和被告，当然，如果被告不承认这份鉴定结果，可以另外鉴定。” 鉴定报告很快送到法官，做出鉴定的专家与上一份语音的鉴定人相同，法庭经过确认，确定录音中真实无疑。 “法官大人，事实已经很明显，录音中被告所说的‘爆点’就是张莹莹三人的自杀直播，被告如何笃定一定会有这样一个‘爆点’呢？显然这是她一手预谋并促成的。——为了污蔑我的当事人，被告不惜教唆三名未成年少女用自/焚这么残酷的方式结束生命，其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法官脸色凝重，证据已经很确凿，这一系列事件都是沈依所为。 旁听的民众也甚为震惊，沈依为了给秦意下个绊子，轻描淡写地用掉三条人命，加上鲍国振，一共四条人命。 四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着实令人发指！ 沈依没有辩护律师，其实可以自辩，但她没有开口，只是冷着脸坐在被告席上。 她这样的表现更让人心寒。 胡婷越瞥了她一眼，说道：“被告所犯下的罪行证据确凿，诽谤罪、教唆罪，故意杀人罪，由于被告当庭翻供撒谎，犯伪证罪，而沈恋意图以未成年身份为被告顶罪，让被告逃脱法律制裁，犯妨害司法罪，包括扰乱法庭秩序罪、窝藏包庇罪，以及当庭作伪证，犯伪证罪。” 历数沈家两姐妹的罪行，胡婷越最后用严肃而沉重的语气道：“我代表我的当事人，以及死去的四位死者，恳请法庭做出公正的判决。” 法庭里久久的沉默。 大家都被这起案子的真相惊得心神震荡。 最终，法官宣布：“本案经法庭调查和法庭辩论，事实清楚证据充分。鉴于案情重大，本案将择日宣判，现在休庭。” 择日宣判，是法庭为了更从容地考虑最终量刑，改变不了审判结果。 沈依始终挺直的背脊垮了下来，仍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输了，就这么输了…… 这次，她无法跟沈家人一起走出法庭，而沈恋的各项罪名需要另外开庭审理，暂时不会被收押。 沈恋脸色雪白地看着沈依被法警带走，跑上前几步，失声喊道：“大姐姐！” 沈依回头，柔声安慰她：“恋恋，你先回家，你会没事的。” 沈恋紧咬着下唇，不肯挪脚。 沈依跟沈家人道：“你们先带恋恋回家，有什么事再仔细商量。” 沈家人心有戚戚，“依依，你保重。” 沈依点头，目光移开，落在远处的秦意身上。 秦意还站在原告席上，对上她的视线，微微一笑，“祝沈小姐尽快适应新生活，早日重新做人。” 沈依眼神微微一暗，“走着瞧。” ------------------- 第三更。 457 我得靠你 秦意回了个微笑，没有回话。 沈依很快被法警带走。 直到此时，秦意才缓缓松了口气，这场庭审打得不容易，好在已经尘埃落定。 “恭喜秦小姐赢得官司。”胡婷越笑吟吟说。 秦意笑，“也恭喜胡大律师，一审就赢，可喜可贺。” “那是因为我有个厉害的当事人。” 两人相视一笑，伸手抱住对方。 这时，周牧泽从旁听席走来，胡婷越打招呼：“周董。” “胡律师，有劳了。” “周董太客气了，这是我的本分。” 收拾好东西，秦意去见了几个证人，先是感谢了几位专家不辞辛苦出庭作证，随后是太阳周刊的两位董事，太阳周刊已经跟她和解，但说起来这段纠纷是太阳周刊引发的，张、李两位董事面对秦意时仍然有点理亏，连声说：“当不得秦小姐感谢，这是我们应当做的。” 李董事厚着脸皮把自己的名片递给秦意，“秦小姐日后还有什么事需要劳动我们的，尽管开口。” 张董事也不甘落后。 他们递上名片，是存了攀交情的心思。 太阳周刊经此一事元气大伤，不过也正如秦意之前所猜测的，花了大力气做危机公关，血是放得很大，但业界地位并没有受到损害，反而让民众更期待看到自我重组后的太阳周刊会带来怎样的惊喜。 业务调整后，太阳周刊仍然以揭露和讽刺上层丑闻为主，毕竟“上层纪检委”这个名号是他们立足的资本，不同的是增加了正面报道的版面，对于秦意这样有背景有能力前途可期的人，他们是非常乐意结交的。 秦意明白他们的心思，分别接过名片，把自己的名片交换给他们，“以后常联系。” 两位董事喜出望外，他们原以为秦意肯接名片就不错了，没想到还会交换名片，这意味她愿意彻底放下之前的恩怨，以后还能有往有来。 至于旁边的周牧泽，换作平时想都不敢想的，李董事想起传言，听说有秦小姐在，周五爷会特别好说话，于是大着胆子向周牧泽奉上自己的名片，“还希望日后有机会被周董差遣。” 周牧泽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想法，却被他的想法取悦了，亲手接过名片。 李董事激动得脸差点跳起来，好在他克制住了，憋得满脸通红。 张董事嫉妒得眼睛都要红了，这个傻大胆马屁精居然敢把名片送给周五爷，还真送出去了。 不行，他也要送！ 周牧泽心情好，礼貌地接下了张董事的名片。 最后，两人飘乎乎地告辞离开。 秦意忍俊不禁，她呆在周牧泽身边时，很少一起接触不熟悉的人，没怎么感受到周牧泽的身份有多么让人敬畏，这好像还是头一次感到他真是个别人口中的权贵。 “很好笑？” 秦意眨眨眼，“没有，就是，嗯，有点新鲜。” “会被我影响到的人才会这样，普通人不见得会如此。”他淡淡说。 秦意想了想，还真是呢，越是了解周牧泽身份的人，像张董事李董事这样在他影响力范围内的人，才越会敬畏他，普通人哪怕知道他权势很大，也不会有太深刻的感受。 “我也被你影响啊，就不会这样。”她故意说。 他笑了笑，看穿她的意图，仍然说：“你不一样。” 秦意心里甜滋滋，明知故问：“我怎么不一样？” “很多人靠我生活，我得靠你。” 秦意心里有准备，还是被他的话甜到了，嘴角控制不住弯起来，嘟囔：“甜言蜜语说得那么溜，也不知跟谁学的。” 手却忍不住拉住了他。 周牧泽回握住她，拖着她边走边说：“先回去吧。” “鲍凡已经走了吗？”她还想跟鲍凡道声谢。 “已经让人送回去。” 秦意心想鲍凡可能也不是很想见到自己，毕竟鲍国振是沈依为了对付她卷入这场纷争的，虽说是鲍国振自己没抗住诱惑，不过失去亲人的心情她很能体谅的。 “那他打算留在国外，还是有别的打算？” “他学业未完成，宣判后就回学校，以后应该不会回来。” 秦意点头，鲍凡这次出庭作证算是得罪了沈家，沈家的手段向来狠辣，鲍凡继续留在国内的话，保不齐沈家会记仇报复，到了国外就不用这么担心，要回来最好也过个几年再说。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不期然在走道里遇到了沈家人。 沈恋刀子一样的目光射向秦意，如果眼神能杀人，她已经把秦意凌迟。 秦意礼貌地点了点头，不打算跟沈家人虚与委蛇。 “站住！”倒是沈恋要跟她过不去。 秦意停下脚步，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沈六小姐有何指教？” 沈恋觉得她的笑容格外刺眼，诅咒脱口而出：“你害了大姐姐，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是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沈恋冷冷一笑，“大姐姐说得没错，你果然什么都不懂，你以为嘴皮子厉害就能天下无敌？凡事都做那么绝，不用我收拾，你就自会有天收。” 秦意看着她，收敛了笑意：“沈依有今天是她咎由自取，这一切都是她先挑起的，我不过是为了自保反击，法庭都认定了她有罪，你不但不为她感到羞耻，反而怪我这个受害者让她受到法律制裁。你的脸……比天还大吗？” 秦意说着仔细打量了一下她，“哦，脸挺小的，那就是心黑了，黑心肝才能说出这种是非不分不知廉耻的话。” “你！” 沈家人见沈恋脸色大变，警告道：“秦小姐，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 “我哪句说得不对？” 沈家人被她嚣张的态度气到，却都知晓秦意嘴皮子厉害，口舌之争怕是争不过她，又担心沈恋身体出状况，把目光转向周牧泽，“周五爷，希望你能管教管教自己的女人，她嘴皮子厉害，也须知祸从口出。” “话在理，到哪说都不怕。”周牧泽淡淡道。 沈家人冷笑，不再多说，拽着沈恋迅速离开。 ------------------- 吃糖了(*^▽^*) 458 让你自信点 这次庭审没有允许媒体旁听，但是庭审结果刚出，媒体就得到了消息。 他们还以为会经过漫长的扯皮，最终的结果可能是双方达成私下条件交换，以和解告终，甚至还有媒体猜测沈家会拿什么跟周家作交换。 谁知道，一审就定罪！ 更让人震惊的是，法庭上，沈六小姐试图以未成年身份为沈依顶罪，被秦意揭穿，在不久的将来也将面临刑责。 当沈家人走出法院，记者疯狂冲过来。 “沈先生，请问沈大小姐是否真的被判有罪？” “沈六小姐，请问你是不是真的当庭作伪证，试图为沈大小姐顶罪？” “沈六小姐，请问你是否也将面临刑责？” 沈恋瞬间黑脸，沈家人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偏偏这些记者根本不会体谅他们的心情，即便被护卫拦住，还在不停地发问，一口一个沈依犯罪，沈恋顶罪，提醒着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突然，沈恋“啊”了声，脸上的墨镜被挤掉。 快门声顿时响起，沈恋的眼睛快被闪瞎了。 “不要拍！不要拍照！”沈家人连忙护住沈恋。 记者们却拍得更疯狂了。 “她还没成年！你们不能曝光！”沈家人很恼火。 “我们会打马赛克的！”好几个记者信誓旦旦保证。 沈家人郁闷得差点吐血，沈恋想到自己脸上会被打上个一言难尽的马赛克，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沈恋在心里把秦意凌迟了千万遍，都是秦意，要不是因为她，自己也不会遇到这样的局面。 她一定不会放过秦意！ 沈家人始终没有回应，在护卫的保护下很快乘车离开。 记者们意犹未尽，接着便看到秦意跟周牧泽在护卫的环卫下，徐徐从法院里走出。 “秦小姐，请问你是如何打赢这场官司的？” “听说法庭择日宣判，秦小姐你认为最终宣判结果会是怎样的？” “秦小姐，请问沈大小姐为什么会如此费尽心思设计你？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 秦意抬手，记者们顿时安静下来。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记者，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感谢各位记者的关心，官司打赢有赖于法庭的公正审理，最终宣判还需要等些日子，各位可以自行关注。在这里我有个请求，希望各位记者在报道此事时，多聚焦案子本身，我们国家的司法公正，未成年心理成长等等问题，关注我的工作也行，我个人就算了，拜托拜托。” 她双手合十，做祈求状。 记者们忍不住笑起来。 秦意本人带热搜体质，每次涉及她的事都会成热点新闻，这对于在外交部工作的她来说，确实不是件好事。 不过跟在秦意后面，新闻总是不缺的，他们犯不着为了一个新闻点得罪秦意，再说他们也不是八卦记者。 “秦小姐，可以对你进行一个简短的采访吗？” 秦意知道记者们想问案子，把胡婷越推出来，“各位记者如果想询问案子的具体情况，可以采访我的律师，关于案子的一切事宜我已全权交给她负责，问她一样的。” “那不是案子的问题呢？”有个记者大着胆子问。 秦意从人群中找到那位记者，“什么问题？” “感情问题可以吗？想请问秦小姐跟周先生有没有结婚打算？” 秦意笑了，“抱歉，私人问题不回答。” 那个记者眼珠一转，调转矛头：“请问周先生，你跟秦小姐有结婚打算吗？” 周牧泽唇角弯了弯，“抱歉。” 他不接受采访，拉住了秦意的手，以保护的姿态，带她快速穿过人群。 记者们下意识吧唧嘴。 ……嘴里好像被塞了一把狗粮？ 秦意上了车，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这是她跟周牧泽第一次公开牵手吧？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在公开场合有亲密举动的吗？刚才那样很容易被媒体关注私生活。” “亲密举动？” 秦意举了举还被他握着的手，“这不是？” 周牧泽若有所思，“我在你眼里，这么保守？” 才不保守，108式都解锁了，风骚得不行。 她觉得意外是因为这男人一向很注意公开场合的言行，他不喜欢透露私生活，跟谁都保持距离，看起来谦逊有礼，却很难接近。 “没什么，就是觉得不大习惯。”她随口说。 周牧泽知道她想什么，说：“你可以理解为，一个男人对自己女人的维护。” 秦意……又被他甜到了。 忍不住伸出爪子，抱住他胳膊，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坐没坐相。 他什么都没说，纵容她的随意。 她心花怒放，忍不住蹭了蹭他，“周先生，你真好。” 他有点好笑，“你不知道总这么夸男人，容易让人骄傲？” “你会骄傲吗？” “不会。” “那就是了，我心里这么想，就想告诉你，让你自信点。” 他轻声笑起来，“多谢秦女士给我信心。” 她也忍不住笑起来，心里被填得满满的，感觉空气都是甜的。 过了半晌，她想到一个问题，“我让沈家大小姐和六小姐都栽了个大跟头，你兜得住吗？沈家人离开法院那会儿看起来好生气，大概快恨死我了。” 能不生气吗？沈家从来没丢过这么大的脸。 他忍不住又笑了，“兜得住。” 秦意知道他的保证向来是有效的，她才不会傻到单枪匹马去对上沈家人，周牧泽既然能给她做后盾，她就会充分利用起来，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对了，你怎么让鲍凡交出录音的？” 鲍凡跟他母亲刚被接回国时，只交了手机里的微信语音，没有交出鲍国振的电话录音。 周牧泽告诉过她，鲍国振跳楼前曾经把自己的死因告诉过儿子，刚开始她以为就是这段微信语音，这样的话，官司会比较难打。 如果沈依咬定语音里的沈小姐不是她，就算全世界都知道那个沈小姐是她，但只要无法在法庭上证明这个事实，就不能认定沈依是那个沈小姐。 即便如此，她仍然决定打官司。 不把沈依送进监狱，她没办法咽下这口气。 直到开庭前，鲍凡突然交出电话录音，也成为制胜的关键证据。 459 因为我姓周 “这个问题很重要？”周牧泽不是很想说的样子。 秦意更好奇了，连连点头：“我想知道。” 周牧泽默了默。 找到鲍凡时，鲍凡已经知道鲍国振跳楼，他跟他母亲没有任何反抗，很配合说了鲍国振死前的信息。 那时候，在鲍凡眼里，他就是个陌生的权贵，鲍凡可以服从他，却不会信任他。 卫哲稍微接触就看明白了，摸准了他的性格，没事就找他唠嗑。 知道周氏帮助过很多人，还涉足许多利国利民的项目，还有种类繁多的公益基金，鲍凡慢慢被打动了，开始主动了解周氏，以及周牧泽的信息。 卫哲当然不会透露周牧泽的私人信息给他，不过周家祖辈能吹的事太多了，他随便挑了些告诉鲍凡，当鲍凡知道历史书上某个了不起的人物是这个家族的祖辈时，沉默了两天，在庭审前拿出了录音。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周家祖辈不外如是。 周牧泽淡淡笑了笑，说：“或许因为我姓周。” “嗯？姓周有什么特别？”秦意睁大了眼睛，他的语气怎么听起来有点……骄傲？ “没什么特别。” “哎，别说话只说一半啊，很讨厌的。” 他只是笑，没有解释的意思。 秦意报复性地挠他痒痒肉，他笑着，把她摁在怀里，任由她打闹。 这场官司极为轰动，自杀直播事件虽然过去了一个月，但从秦意宣布要打官司开始就备受关注，热度始终未减。 记者们采访完胡婷越，立马埋头赶稿，都想抢先一步发布新闻。 为了抢占新闻热点，记者们绞尽脑汁，新闻标题一个比一个夺人眼球。 除了在新闻标题上做文章，记者们也希望自己的内容与别人有所不同，好在有秦意的提醒，他们可以从多个角度发表评论文章，但饶是如此，还是有大量重复性内容。 tx军事网作为一个二流网站，虽然同样刊发了关于沈依案的报道，但关注度只比平时高一些，完全无法与一线媒体比流量。 “我们啥时候才能吃肉，而不是跟在大媒体后面喝汤啊？” 主编很不甘心，上次葛记者运气好拿到了秦意的首次电话采访，网站流量也好了很多，这次又是秦意的新闻却吃不到大好处，叫人如何甘心？ “一线媒体本身流量大，我们怎么抢得过？”有人叹气。 “还不是你们的角度不够新颖，你们看看，xx报，xx网这两个巨头的立意跟我们一样，这样能抢到流量才怪！”主编烦躁得直拍桌子，“都给我使劲去想，趁着新闻热度还在，想一篇新鲜的稿子出来！” “怎么才算新鲜啊……” 大家直挠头，也是很烦躁。 葛记者翻着电脑里的照片，忽然灵机一动，唰唰写了篇新稿子。 关于沈依案的报道铺天盖地，相关话题也在各大社交网站屠榜，无一不是在讨论案情和猜测沈依最后量刑的。 这时，一篇新闻稿忽然被大量转发，标题是：秦意与周先生同时现身简谈案情。 稿子字数不多，寥寥几行字，大致描述了秦意对记者问题的回答，下面是几张高清大图。 大图展示了秦意从法院里走出到离开的情形，周牧泽那抹转瞬即逝的浅笑被拍了下来，他牵着秦意的手，以保护的姿态护着她离开。 “啊啊啊啊啊是秦意跟周先生的牵手照！！！” “妈呀！甜炸了！甜得我好想打滚_(:3」∠)_” “终于又发粮了！cp党差点被饿死有木有qaq” “我只是想看个热点新闻，为什么还要吃狗粮？？” “嫉妒使我丑陋，秦意上辈子肯定拯救了银河系才能拥有周先生这样的男人，那脸，那腰，那腿，咦，我的屏幕怎么湿了？” “我突然好期待秦意跟周先生的宝宝，这两人颜值都有点逆天，宝宝肯定超级萌……” “哎，我女婿什么时候才出生呐，好捉急！” “是啊，我儿媳妇儿什么时候才出生，作为婆婆的我也好捉急。” 渐渐地，网上竟然出现了一批女婿儿媳妇粉，话题下面一群怨念的岳父岳母婆婆公公=_= 看着网站流量越来越好，主编高兴得只拍葛记者的肩，“干得好！这个月给你加奖金！” 葛记者呵呵傻笑，又有点担心，“我们是军事网，这篇报道会不会太八卦？” “哪里八卦了？我们又没有报道秦意的私人问题。” 葛记者聪明地闭上了嘴。 其他媒体发现这篇报道时，相关话题已经被顶上热门。 靠！你个军事网又不是娱乐版，发什么狗粮？秀什么cp？还有没有底线了？啊？！！ 骂完纷纷暗戳戳回去提点自家记者，下次要关注民众诉求点，在报道时事的同时，要注意满足民众的好奇心，懂？ 晚上，秦意习惯性上网关注新闻，不意外地看到了网上的话题，无语了很久。 孩子都还没影儿呢，她竟然就有了这么多亲家…… 不过，她还是被网上的话题勾起了想法，听周牧泽说他们家的孩子多遗传老周家的基因，周牧泽长得那么好看，跟他生的宝宝肯定也很好看吧…… “想什么这么入神？”男人从身后圈住她，随后就看到了她在浏览的话题，“嗯？什么岳父岳母？” 秦意连忙关掉了网页，“没什么，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题。” 周牧泽已经心知肚明，没有揭穿她。 秦意却还是忍不住想那些话题，以前想跟他生三个孩子，现在……如果结婚的话，也还是挺想的…… “我上次去你家，感觉你们几兄弟长得很像老爷子，几个侄子也像自己的父亲，你们家的是不是孩子都很像父亲？” “家里男孩多，确实比较像父亲。” “那女孩子呢？”年轻一代她只见过魏橙，看不出她像谁。 “女孩……三姐比较像二叔，橙橙像三姐。” 周若云是周牧泽叔叔的女儿，叔叔英年早逝，周若云是被周老爷子和周老太太抚养大的，跟亲生的没什么区别。 ------------------- 第三更。 啊，又修仙了，我啥时候才能调好生物钟啊qaq 460 你已经是我的人 这么说周家的基因很霸道啊…… 秦意回头看着周牧泽那张看了很多遍还是会心醉的脸，有点蠢蠢欲动。 周牧泽感觉自己像一块肥肉，她想扑上来咬一口，心里略略一想，就猜到她在打什么主意，“你想要孩子的话可以马上要，我们身体都很好，应该能很快有孩子。” 秦意的事业刚上一个阶段，备孕会有点影响，但时机也不错，趁年轻把孩子生了，以后可以专心工作，不然就等再过几年，等她再上一个台阶才能喘口气。 秦意有点脸热，“我不会未婚生子的。” “你在提醒我早点领证？” “婚都没求就想领证？”秦意话刚出口就觉得不对味，连忙解释：“现在还不行，你说过给我时间的，至少要等到……” 她神色忽然低落，低声说：“等到薇薇回来。” 周牧泽想到美国那边的人传回的消息，板正秦意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你想要时薇的祝福？” 秦意迟疑了两秒，点点头。 薇薇是她生命里非常非常重要的人，没有薇薇就没有现在的她，可是……她又害怕薇薇会怨恨她…… 从律师团启动申诉后，她不只一次想去美国看时薇，可是她现在的签证要经过特批，不能再像以前那么随意出国，通话也提过，但是时薇仍然拒绝。 除了律师，不接受任何探视。 “如果时薇不祝福你呢？” 秦意呼吸一窒，垂下了头，没说话。 周牧泽淡淡道：“时薇不祝福你，你就打算放弃我？” “没有！”秦意脱口而出，随后恹恹道：“我不知道会怎么样，还没到那一刻，我想不出自己会怎么办。” 薇薇恨不恨她，跟放不放弃周牧泽没关系，她又不是脑子有坑，薇薇不幸福，自己也要不幸福才能偿还她，只是她也没办法安心地活在蜜糖里，薇薇却活在痛苦里。 大概只能想办法让薇薇快乐起来，过上她想过的生活。 她心里有微弱的希望，薇薇跟以前一样豁达。 只是薇薇始终拒绝见面，让她没什么信心。 “时薇拒绝见面，或许有别的原因，不一定如你想的那么糟糕。” “……是吗？”她还是没信心。 周牧泽嗯了声，又说：“母亲想请你回家吃饭，你有时间吗？” 秦意想到自己之前跟老太太保证过，有时间就会去看她，结果寿宴后一直忙，直到现在还没兑现过一次。连忙点头：“有时间，明天正好周末，我这周末没什么事，可以去看看她老人家，我上午去方便吗？” “方便。” 周牧泽应了声，起身给老太太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他说：“母亲说你不用去太早，能赶上用午餐即可。” 实际上周老太太怕打扰到年轻人过周末，很多年轻人周末晚上玩得很晚，第二天起不来床，作为一个开明的老太太，她也是年轻过的。 “那你跟我一起回家吗？” “嗯。” 秦意得到肯定的回答，心落了下来，见他神色淡淡，担心他是不是误会了，从后面扯住他的衣角，小声说：“我没想过放弃你。” “一次没想过？”他转身。 “我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你已经是我的人，我会负责到底的。”她仰着头，黑白分明的眼睛清凌凌看着他。 他被逗乐了，“负责到底？” 秦意点头，“只要你没有对不起我。” “就算时薇要你离开我？” 秦意一脸惊奇，“你是不是看了什么奇怪的电视剧？薇薇是我的好朋友和恩人，为什么要我离开你啊？再说薇薇又不是我爹妈，就算我爹妈也不能做主我的感情。” 周牧泽其实是看她对时薇看得太重，提前给她打预防针。 时薇为了救她入狱，时薇父母因为时薇入狱先后重病离世，虽说不是她直接造成的，但也有点影响，她还答应过时薇父母照顾时雨，欠了时家太多太多。 他怕这么重的亏欠会压垮她。 好在她始终想得明白。 周牧泽笑了下，“回答不错。” 秦意眨眨眼，“有奖励吗？” 周牧泽把人捞到怀里，“想要什么奖励？” 秦意想了会儿，“明天你给我做早餐，我要吃你没做过的。” “好。”周牧泽一口答应下来。 然而第二天，秦意并没能爬起来，她一觉睡到十点，吓得她一个激灵爬起来，差点扭到腰。 “别急。”周牧泽按住她。 这男人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秦意就恨不得咬他，“都十点了！从这里到你家至少一个小时，再不急就赶不上时间了！都怪你！昨晚说了要早睡，你、你还没完没了！” 周牧泽好脾气笑着说：“怪我。” 秦意都没时间跟他计较，手忙脚乱找衣服，又被他按回去。 这回秦意真的生气了，“放开！你是不是诚心让我出丑啊？” 这是她第二次见家长，迟到了让人印象多不好啊！老太太和气是一回事，她不能理所当然地拿人家的和气当福气。 周牧泽柔声道：“我已经跟母亲说了晚点回去，不用着急。” 秦意瞪圆了眼睛，“你怎么跟老太太说的？” 周牧泽知道她担心什么，忍不住笑了，“说你工作忙睡得晚，下午再回去。” 秦意松了口气，但满腔怒火还没有消去，“你怎么能跟老太太撒谎？明明是你的错，还怪到我身上？” “那怎么说？实话告诉她你为什么起晚了？” “你！”秦意一窒，“你就不能说你起晚了？” “给母亲打电话的是我，谁起晚了显而易见。” “……”秦意觉得自己的脑子大概被吃掉了，气又气不过，“你就不能找其他借口？” “那样可能要撒第二个谎，你忍心骗她两次？” 秦意：“……”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翻身，整个人裹在被子里，“你出去，我不想见你。” 周牧泽就着被子抱住她，“我向你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 “那给你解释？” “什么解释？” 他含笑的声音传来，“因为，你终于给了我一个承诺。” 秦意怔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承诺是什么。 那些年她对未来做出过各种设想，不只一次说以后要这样那样，那与其说是承诺，不如说是愿望，倒是他做过极少数的承诺，却差不多都实现了。 反倒是她，在一起后似乎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承诺。 这男人…… 秦意不想承认自己又被他打动，他的话实在太抓心了，想不动心都难。 ------------------- 我的脑子大概也被吃掉了，上一章提到周若云，周若云行四，应该是四姐…… 461 争宠 吃过午餐后，秦意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最后才选了一条黑色长裙，外搭浅金色流苏装饰粗花呢外套，这样看起来端庄大方，她肤色白，穿黑色也不会沉闷。 确定了装扮，她从自己的储物柜里选出两盒茶叶和一盒蜜饯，茶叶是托人买的，蜜饯是元悦然从国外带回来的，拿来做见面礼正合适。 周牧泽看她忙活，唇角含着笑意，有种说不出的愉悦。 抵达周家时差不多两点。 眼看着周家的大门越来越近，秦意正襟危坐起来。 周牧泽瞧得有趣，不过怕她炸毛，没说什么。 车子缓缓停下，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周牧泽先下了车，回身带她。 秦意刚落地，冷风便往脖子里钻，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周牧泽把人拉到身边，拆下她挂在脖子上当饰品的围巾，跟强迫症似的一圈圈重新围好，她觉得肯定很难看，拉住他的手抱怨：“你怎么搞得像戴项圈似的？丑死了。” “要风度不要温度？” “我这可是要见家长的……” 他低声笑起来。 周老太太迎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两人拉拉扯扯，周牧泽低头研究着秦意脖子上的围巾，秦意脸上有点不情愿，嘴里在说些什么，不过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没有生气。 任谁都能感受到他们俩之间亲密的气氛。 周老太太忍不住笑了，看来两个孩子的感情有了很大的进展，终于稳定了。 秦意很快发现了周老太太，连忙抢过围巾，两三下围好，撞上老太太含笑的目光，她有点羞窘，“老太太您好。” 随后看着站在旁边的魏橙，魏橙话没说，直接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秦意微微笑了笑，开口打招呼：“橙橙你好。” 魏橙被她这声橙橙喊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你叫我什么？” “橙橙。” 魏橙眼睛鼓圆，张口就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为何又把话咽了回去，特别高冷地道：“你别叫得这么肉麻，我们没那么熟。” 秦意笑着没答话。 “橙橙！”果然，周老太太不允许她耍小脾气，“你这是什么态度？故意惹我不高兴？” 魏橙连忙道：“才没有！” “那你以后不准这么跟人说话。” 魏橙撅起嘴，不肯答应。 “嗯？” 魏橙不情愿道：“知道啦，大不了我以后不理她就是了……” “你这个讨债鬼。”周老太太对她也是无奈，随后看着秦意，“外边冷，我们先回去。” 秦意顺手扶住周老太太，魏橙见她把自己的活儿给抢了，一个瞪眼，连忙扶住周老太太另一边，跟争宠似的，逗得周老太太直笑，“你们是不是当我老得走不动路了？” “您身体好着呢，看起来就四十多岁。” 马屁精。 魏橙用口型无声说。 秦意笑了下，问她：“橙橙，你觉得是不是？” 魏橙瞪圆了眼睛，这女人太奸诈了！自己拍马屁不算，还要拉她下水！ 不过…… 周老太太保养好，脸上没有老人斑，头发是白了，但容貌却不显老，看起来五十岁不到。 她哼了声，“外婆一直都很显年轻，你才发现吗？” “你的看法果然跟我一样。”秦意笑得和气。 魏橙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谁跟你看法一样啊？简直脸皮比城墙还厚！ 周老太太听她们斗嘴，魏橙明显不敌，心里有点好笑，这傻孩子也不想想秦意是做什么的，真是傻不拉几的。 秦意见魏橙不说话，也没有得寸进尺，不动声色打量起四周的情景。 上次来是晚上，看不出什么，她现在才发现周家从外面看不显山漏水，只有走进来才能看清全貌，三层小楼远比看起来大很多，庭院也十分宽阔，真比划起来差不多有周牧泽的四合院那么大。 走进客厅，周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戴着金丝框眼镜，穿了件白衬衫套灰色西装马甲，银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坐姿笔直优雅，让人感觉他这辈子都是个绅士。 老是老了，仍然风度翩翩。 秦意不期然想到，等周牧泽也到了八十岁，是不是也还是这么风度迷人。 她乖巧地上前喊了声，“老爷子。” “父亲。”周牧泽也喊了声。 周老爷子看着宛若璧人的两人，又见儿子眉目间的恣意轻松，一如当年得偿所愿的自己，转眼已是这么多年，脸上浮出了笑意，“绵绵和牧泽回来了。” 上次宴会，秦意跟老爷子没什么接触，只觉得他比较严肃，这会儿见他露出笑容，话也不多，却叫人自然而然放松下来。听周牧泽说老爷子是老派人，为人端方守礼，他自己的规矩比较多，不过对旁人的要求则比较宽容，当得上一个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秦意这会儿是真切感觉到了，真正有教养的人不会无故让人难堪，他们会考虑旁人的感受，自然而然地让人轻松自在。 跟老爷子寒暄了几句，秦意感觉家里格外安静，便问：“今天只有老爷子老太太在家吗？” “我不是人吗？”魏橙不满道。 秦意觉得这小姑娘生气的模样特别好玩，“是我口误，今天只有老爷子老太太和橙橙在家吗？” 魏橙哼了声。 周老太太笑道：“他们都不在，所以才想叫你来陪我这个老太太，没到打扰到你过周末吧？” 秦意却觉得老太太是照顾她感受，特地挑人少的时候叫她过来，笑着说：“没有，这个周末难得有空，本来应该早些来看您和老爷子的，您不怪我就好了。” “你们年轻人工作忙，我能理解。”周老太太越看她越喜欢，跟沈家的官司刚打完，她或许还知道这件事对于周家的影响，这姑娘跟个福星差不多，运气好，又有能力，模样也好，怎么看怎么好。 “我让人给你收拾了一间卧室，以后有空可以回来住，我现在带你去看看吧，有什么不满意的再让人改。”周老太太说。 魏橙又哼了声，心里酸得不行。 老太太说的可不是临时客房，而是以后那个房间固定留给秦意，不会再给其他人住。 ------------------- 第三更不知道有没有，小仙女们明天再来看吧 462 欲盖弥彰 秦意跟周老太太去看房间，周牧泽则被周老爷子叫到了书房。 “这就是你的房间，看看喜欢吗？”周老太太推开房间门，让秦意进去看看。 房间大得出乎秦意意料，这是一个套房，跟外面三居室的商品房差不多，进去就是个小客厅，卧室有一个飘窗，外面对着小花园，拉开窗帘就能看到花园里的景色。或许还考虑到了她工作繁忙，卧室对面还布置了一个小书房，便于她可以随时工作。 装修风格以暖色系为主，偏女性化，可以看得出这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花了心思准备。 “看看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有的话马上让人改。” 秦意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周老太太，“我很喜欢，您费心了。” “其实我问了牧泽，参考了他的意见布置的，你喜欢就好。” 秦意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周牧泽的心思，心里又暖又甜，想问周牧泽的房间在哪，又觉得不大好意思，决定还是等会儿见到周牧泽再亲自问他。 周老太太见她真心喜欢，便带她在周家各处走走看看。 周家这栋宅子统共三层，周老爷子和周老太太年纪大，卧室安排在一楼，周家其他人都住楼上，只有不常住家中的周牧泽也住在一楼。 前面的庭院看着不大，后花园却很大，这里还有个老太太的花房，秦意瞧见里面开满了花，听老太太炫耀似的说这里面的花都是她种的，便想到了翡翠花园那几盆被照顾得很好的月季，周牧泽的园丁技能大约是遗传了老太太吧。 转了一圈回来，周牧泽也从老爷子的书房里出来了，这时秦意正抱着一捧娇艳欲滴的月季，老太太抱着个花瓶，一老一少正在研究插花。 听到脚步声，秦意抬头，雪白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意。 人比花娇。 周牧泽眼神微微一黯，慢慢走下来。 “跟你父亲谈完了？”周老太太问了句。 周牧泽嗯了声，让佣人再拿了把剪刀，帮老太太剪花枝。 周老太太顿时乐了，“今天可真难得，能帮我插花就更好了。” 周牧泽一言不发，修剪好花枝，修长的手指挑挑拣拣，看似随意地把一枝枝月季插进花瓶，很快就摆好了造型。 周老太太打量了一会儿，满意点头，吩咐佣人：“摆到客厅，让大家都欣赏欣赏牧泽的插花艺术。” 秦意忍俊不禁。 周老太太打趣完儿子，便说要小憩一会儿，把空间留给了两个年轻人。 “你还会插花？” 周牧泽见她笑得像小狐狸，淡淡道：“你也想学母亲取笑我？” “没有，就是很意外。”她忍不住又笑了下，换了个话题：“刚才老太太带我去看了房间，老太太说是根据你的意思布置的，是不是你帮我选的房间？” “母亲选的，那个房间位置好，以前也没人住过，离我也比较近，有什么事都比较方便。” “离你近？你房间在哪？”刚才老太太带她四处转的时候，只说周牧泽也住一楼，没说是哪个房间。 周牧泽见她满眼迫不及待，有点好笑：“你想看我房间？” 秦意连连点头，早就想看了。 周牧泽起身牵住她的手，徐徐走到最里面那扇门。 秦意看着旁边那道门，“我们就隔了一个房间？中间这个房间是谁的？” “没人。” “客房安排有什么讲究吗？”秦意对周家的规矩了解还不是很全面。 “没什么讲究。” “那为什么我跟你要隔一个房间？” 周牧泽闻言轻轻笑了，“只是老太太欲盖弥彰。” “嗯？” “如果你的房间跟我挨在一起，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秦意：“……” 如果周牧泽守礼，这个距离已经足够，如果他想做点什么，那真是欲盖弥彰。 “老太太还挺可爱。”她干笑。 他笑着，推开门。 里面黑漆漆一片，周牧泽直接走进去，不知道在哪里按了一下，窗帘徐徐打开，明媚的光线争先恐后撒进来，一下子明亮起来。 秦意怀着好奇心踏入他的私人领地。 他这间套房比她的更大，客厅几乎可以跟翡翠花园那套房子媲美，让秦意惊喜的是，客厅开了扇门直通后面的小花园，这么说可以直接到她的房间？ 除了客厅还有两室一卫，一间做了书房，他不常住这里，设备齐全也几乎跟翡翠花园的书房差不多。 秦意忽然觉得周牧泽跟自己住翡翠花园，若非隔壁已经打通，那真算得上蜗居了。 还剩下一个房间自然是卧室，秦意怀着小小雀跃的心情推开卧室的门，卧室里拉着厚厚的窗帘，光线很暗，不过依稀能看到一张大床。 她学着周牧泽刚才的样子摸到开关，窗帘徐徐打开。 入目便是一张大床，大到她可以横着躺上面，有种想在上面打滚的冲动…… 原来这就是他的卧室。 秦意忍不住笑了。 以前，她对他在周家的卧室有点莫名的执念。 他在美国也有一间很大的卧室，但是那间卧室于他而言更像一间酒店房间，几乎每次都来去匆匆，在她心里，周宅的这间卧室才是他真正的私人领地。 她有种夙愿得偿的感觉。 卧室门轻轻关上，男人从后面扳住她双肩，让她转身面对自己。 吻很自然落下来。 窗户正对着一条小径，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秦意心脏砰砰直跳，微喘着抗议：“窗帘，关上窗帘，万一有人……” “不会有人。”他轻声哄着，遮住她的眼睛。 整栋周家大宅特别安静，密闭的空间里，呼吸声更清晰。 外面突然传来响声，秦意连忙推开他，做贼似的。 周牧泽有点好笑，“你怕什么？” 秦意觉得他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在自己家当然不怕。” “以后也是你家。” 秦意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小声抱怨：“我等会儿还要见人呢。” 周牧泽握住她的手，“母亲午休，不会有人来找你，你不是没休息好，要不要补个觉？” 她摇头，别说现在不困，就是困也睡不着。 “你不用想太多，母亲午休也是为了给我们留空间，家里的情况有些她可以带你了解，有些我带你感受更合适，我告诉你可以怎么做便可以怎么做，不会有人觉得你没规矩。” 463 只有你是你 秦意没想到老太太还考虑了这么多，心中暖暖的，轻声说：“老太太真好。” “家里人都不难相处，你年纪小，有什么事大家都会让着你。” “说得我仿佛是小孩不谙世事。” “对于大哥他们来说，你这个年纪确实是小孩，明阳都比你大两岁。” 周牧泽的几个哥哥姐姐都比他大十几岁，而秦意又比他小九岁，加起来差了二十多岁，单从年龄看整整差了一辈。 “明阳年纪比我大，但是辈分比我小啊！”秦意脱口而出，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这不是上赶着当人家小婶吗…… 她眨眨眼，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过，很自然地换了话题：“我就是觉得你们家辈分挺有趣的，你是不是从小跟侄儿一块长大的？好玩吗？” “难道你以为我从小喜欢玩泥巴？” 秦意喷笑，“你是说明阳小时候喜欢玩泥巴？” “上房揭瓦下河捞鱼，没有他没干过的。”周五爷成功转移矛盾点，秦意还毫无知觉，特别感兴趣地说：“我看他现在很稳重，跟大哥倒是很像，有种不徐不疾的气质。” 周明阳是周牧年的长子，没有跟父亲一样从政，而是跟二叔叔一样投身军营，从这一点看，周家似乎对于下一代的事业没有太大的限制。 “你知道明阳为什么没有像大哥一样从政吗？” “为什么？” “明阳是我们周家三代的第一个孩子，比较受家里看重，那几年大哥还在g省就职，大嫂也没什么时间照顾他，只好放在帝都让母亲看管，二哥没事就带他去军营玩，才几岁就跟兵油子差不多。” 秦意忍俊不禁，“难怪他会从军，不过二哥看起来很严肃啊。” 周牧城对外是妥妥的铁血军人，还是那种特别正派，眼里只有国家大义和纪律的，一点也不像能带小侄子到处疯玩的人。 周牧泽唇边泛起一抹笑意，“二哥是最喜欢玩的，特别喜欢跟小辈玩，明昭和明喻出生后，二嫂怕他把孩子带坏，很长一段时间不敢让他带孩子。” 秦意笑得栽进他怀里，完全无法想象周牧城带着小孩子疯玩是什么样。 “那现在明昭和明喻不想从军，二哥会不会很遗憾？” “家里已经有明阳从军，明昭和明喻选择的余地会多一些。” “这样的话，明阳的责任岂不是很重？” “他是周家长孙，责任重是应该的。” “那明昭和明喻未来做什么，家里有要求吗？” “会先尊重他们的意愿，不过明昭和明喻都养得很好，如果家里有需要，必然会遵从家里的安排。” 秦意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卫哲说周氏是周牧泽无法选择的责任，周氏原本应当由周牧文或周若云掌管，但周牧文搞科研去了，周若云也志不在此，最终落到了周牧泽身上。 “你是不是也这样？”她忽然轻声问。 周牧泽低头看她。 “家里有需要就义无反顾牺牲个人意愿，遵从家里的安排？”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被迫接管周氏的？”周牧泽觉察她的情绪有点变化，似乎……有点心疼？ “难道不是？”她感到意外。 “我对从政从军都没兴趣，做生意挺不错，可以兴盛一个地区，可以复兴一个民族，甚至带动世界的改革。” 男人轻描淡写的语气里，却透着挥斥方遒的磅礴。 秦意震动了。 她一直知道周氏做了很多公益事业，从民生到环境，再到科技，周氏都有涉足，每年投入大量资金反哺社会，能不能带动世界的改革还未知，但是周氏确实给华国民众的生活带来了很多改变。 只是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庞大的愿景。 也是，这男人眼界那么高，怎么会仅仅局限于赚钱？不管他在什么样的位置，都必然会做出一番事业。 秦意忽然无比感谢16岁的自己喜欢上了他，不顾一切地追求他，还运气很好地追到手了。 她抱住周牧泽的胳膊，轻声说：“周先生，很多人说我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能遇到你，我现在也有点这么觉得了。” “遇到我的人很多，只有你是你。” 秦意满心甜蜜，用他的话，带着点得意的语气回他：“我当然是我了，遇到我的人也很多，也只有你是你，所以你也要珍惜这份缘分知道吗？” 他无声笑了声，“知道了，秦女士。” - 傍晚，周牧年和妻子杨雪先后回来，周牧城夫妇和周明阳三个小辈因为工作都没回来，周牧文常驻研究所，周若云出国未归，家里大半人没回来，不过今天因为有秦意跟周牧泽，倒不显得冷清。 当晚，秦意留在了周家过夜。 卧室里的布置很熟悉，可终究是陌生的地方，秦意仍然有点不习惯。 这个不习惯有认床的缘故，也有点不习惯身边空空的。 洗了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都睡不着，她从床头柜拿起手机，无聊地打开微博浏览最新话题。 越看越没意思，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翻出周牧泽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周牧泽刚跟周牧年谈完话，正准备回卧室，听到手机有新消息。 秦意：【本会所提供气质少女，当您夜深寂寞时，请拨打电话，我们将24小时为您服务，包您满意。】 周牧泽：“……”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发送。 秦意正无聊得在床上打滚，感觉过了很久都没收到他回复，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睡了，突然听到叮一声响，连忙抓起手机，看到三个字：【说人话。】 她吃吃笑起来，飞快打了串字，【睡不着，好无聊。】 周牧泽收到她的回复，回她：【陪你睡？】 秦意看到这条短信，吓得连忙回复：【别别别，你别过来！】 她就是想跟他聊聊天，可没有让他过来陪睡的意思，万一让人看到，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接着又给他发了条信息：【就跟你说几句话，你睡了吗？】 ------------------- 今天好奇怪，忽然感觉自己不会措辞了，总写不顺手，只有两更了。 464 儿媳妇不收礼 周牧泽已经走到她房间外，看到短信，徐徐走回自己房间，实话实说：【刚回房间，认床？】 那不是刚刚经过她房间？ 秦意心里有点小小的遗憾，打字：【有点不习惯，也可能比较开心吧。】 【开心什么？】 【很多呀，老太太给我准备的房间特别喜欢，今天的花很漂亮，大哥大嫂人很好，橙橙也很好玩。】 周牧泽的心一下子被她触动了，忍不住轻轻笑了，她总能关注到美好的东西。 【他们会很高兴你的喜欢，母亲希望你有时间经常回来。】 秦意捧着手机，脸上不自觉挂上笑意，【只要老太太不嫌我麻烦就好，我还想跟她老人家多请教呢。】 老太太是做翻译出身的，很多地方都能指导她，不愁没话题。 【她一定很乐意收你这个学生。】 秦意看到这段话，倒是真的有心想跟周老太太学习，老太太经历过很多大事，专业能力绝对一流，经验更是宝贵，有她指导简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越想越心动，她快速打字：【如果我真的跟老太太学习的话，是不是找个机会郑重地问问老太太，再送个拜师礼？】 周牧泽对此乐见其成，老太太年轻时也是事业型女性，对秦意这么肯上进只会鼓励，她们相处多了，必然会更喜欢对方，有益于日后的家庭关系。 秦意等了一会儿收到他的短信，点开一看，脸有点发热。 他回道：【教儿媳妇不收礼。】 说得好似她已经是他的那什么…… 秦意哼哼，【一点建设性意见都没有，不跟你说了，晚安。】 周牧泽一看就知道她肯定害羞了，嘴角含着笑意，慢慢打了两个字：【晚安。】 秦意怀着满心甜蜜很快睡去，第二天睁眼看到陌生的天花板，身边空空如也，强烈的不适应感再次袭来。 过了几秒才想起这里是周家。 醒来第一眼没能看到他，心里有点淡淡的失落。 她从床头柜捡起手机，除了两条系统短信，没有其他信息和来电。 微微松了口气，在床上赖了两分钟，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爬起来。 窗帘徐徐打开，清晨的光景一跃而出。 冬季的天色亮得晚，这时天空仍有些灰蒙蒙，天边亮起鱼肚白，大致可以肯定今天是个不错的晴天。 梳洗过后，秦意从衣橱里选了条藏青色针织长裙，乌黑的长发随意拢在耳后，她皮肤白，几乎没有瑕疵，左看右看感觉不用上粉底，干脆抹了唇膏，便素面朝天推开门。 四周很安静，看不到一个人。 秦意探头看到周牧泽的门紧闭着，也不知道他到底起没起来，她想了想，直接去了客厅。 哗啦啦。 旁边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秦意停下脚步，发现这有个房间开着门，既不像书房也不像卧室。 咚—— 仿佛有人撞到了桌子，沉闷的声响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呻吟传来。 秦意吓了一跳，连忙走到门前敲了敲门，轻声问：“有人吗？” 里面没有回答，接着砰的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撞到了桌子。 秦意担心是不是有人撞伤或者犯病了，顾不上那么多，两三步走进房间，看到一个瘦削矮小的人影跌坐在地上，旁边还有一架轮椅，他正试图攀住面前的书架站起来。 秦意见状连忙跑进去，“别拽书架！” 这书架倒下来绝对会压伤人，不残也得骨折。 她抓住对方的手，才发现这是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毛茸茸的头发，头顶还翘着一撮呆毛，长得浓眉大眼，睫毛特别长，如蒲扇般忽闪，眼睛又黑又亮，或许是常年不见阳光，皮肤很白，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子。 她从未在周家见过这个男孩子，但是从对方有点眼熟的眉眼里猜到，这孩子应该是周家的小辈。 上次周老太太寿宴，周家大大小小都回来祝寿，如果这孩子是周家人，只能是周牧文的独子周明曦了。 好像周牧泽说过，这孩子似乎一直在疗养，身体很不好的样子。 秦意心里的念头一闪而过，已经把人扶起来，柔声问道：“明曦？你是不是周明曦？” 男孩眼睛睁得大大的，秦意发现他聚焦有点散，似乎只有睁大眼睛才能看清楚。 秦意眉头微微皱起，难道这孩子视力有问题？ “能站起来吗？”她又问。 男孩子没作声，秦意试着松手，见他能站得住，腿脚应该没问题，便转身把轮椅翻起来，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的男孩子见她把轮椅推过来，先前迈了一步，伸手想抓住轮椅。 秦意刚想这孩子视力应该没问题，下一秒便见他明明向坐上去，却扑到了轮椅上。 “哎！你小心点！”秦意连忙扶住他。 他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她，大得瞳孔里清晰地映出她的影子。 他抬手，想触摸她的脸。 “别乱动，先坐轮椅上。”秦意很是无奈，这孩子年纪不大，但毕竟是男孩子，体重可不轻，抓住他乱动的手，把人给摁倒轮椅上。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男孩子伸手，还是想摸她的脸，嘴巴张了张，“啊啊……” 秦意眉头再次皱起来，这孩子是聋哑人？ 见秦意不理他，他的手越伸越长，人差点从轮椅上滚下来。 秦意连忙把人按住，无奈道：“你先坐好来，想干什么慢慢告诉我。” 好在这孩子听话，听到她的话，老老实实坐好了，手还是想摸她的脸。 秦意有点好笑，“你想摸我的脸？” 男孩子歪着脑袋，似乎在理解她的话，想了片刻，慢慢点了点头。 “为什么呢？你得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虽然你年纪小，但也要知道别人的脸不能乱摸，尤其是女孩子，男女有别知道吗？”秦意感觉他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想摸一摸，似乎……很喜欢的样子，但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喜欢。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表达自己的意思，却表达不出来，秀气的眉毛拧起来，有点急躁。 465 自闭症患者？ “别着急，你慢慢表达……”秦意觉得他很奇怪，这孩子好像没有接受过正常人教育，就算是聋哑人，也应该会手语或者其他的表达方式吧，可是他就像个初生的孩子，心里有清晰的想法，却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表达出来。 少年张着嘴，仿佛他不知道自己无法说话，而是不知道怎么说。 秦意有点心疼，柔声道：“这样，我问你，你点头或者摇头，好不好？” 这次他理解得很快，马上点了点头。 “那我们先确定称呼，人交往的第一步要先交换名字。”秦意怕他无法理解，刻意放慢了语速，“你是不是叫周明曦？” 似乎对周明曦这三个字很敏感，他马上点头。 秦意脸上露出笑容，“明曦你好，我叫秦意，秦朝的秦，意境的意，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周明曦眼睛亮晶晶的，嘴唇动了动，秦意从他的口型看，似乎在念“秦意”。 秦意惊喜，这孩子很聪明啊。 她又问：“明曦，你会手语吗？” 周明曦眉头皱起来，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懂那东西，秦意感到更奇怪了，这孩子没办法说话，周家人为什么不教他手语？ 其实她已经发觉，明曦跟人沟通有障碍，他似乎有点……智力障碍。 如果是智力障碍，就能解释他为什么不学手语，或许是因为他学不会。 可是从他刚才做口型来看，他学东西很快，嗯……也不对，或许不应该说他聪明，应该说他某些方面很有天赋。 难道这孩子是患了自闭症？ 秦意做出一个不确定的猜测。 大多数自闭症患者是存在智力障碍的，他们难以与人正常沟通，生活无法自理，像时雨那样的情况并不多见，他是少数非智力障碍自闭症患者，还是极少数表现出超高智商的那一类，通过训练可以像正常人生活。 除此之外，还有一少部分智力障碍患者，他们的自理能力很低，但在某些方面却有过人的天赋，比如艺术、音乐、绘画等等，国际上就出现过这类伟大的钢琴家。 也不知道明曦是不是这类患者。 她暗暗叹了口气，无论是哪类患者，对于自闭症患者家庭来说都是一场不幸。 “那你想摸我的脸，是因为跟别人不同，还是因为我好看？” 周明曦再次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秦意从里面看到了喜欢，很单纯的喜欢，就像遇见了一个美好的事物。 秦意被他毫不掩饰的赞美取悦了，大约只有这样心灵不受打扰的孩子，才有这么纯粹的感情。 “因为我好看吗？”她笑着柔声问。 周明曦点了点头，很快又摇头。 秦意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说她好看，但不是因为她好看才想摸她的脸？还是觉得她好看，但不仅仅是因为好看？ 亦或者，是觉得她跟别人不同？ “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你很喜欢是吗？” 周明曦连连点头，满心欢喜。 秦意又笑了，“那好吧，既然你这么喜欢，我就让你摸摸。” 她把脸凑过去，周明曦先前很迫不及待，但是真正能摸到她的脸却非常小心。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一点一点地靠近她，在她眼前停了一下，没有马上触碰她的脸，而是慢慢地描绘她的脸部轮廓，好似遇到了无比新奇的事物，他眼睛越睁越大，惊叹和欣喜溢满双眸。 仿佛她的脸是一件美到极致的艺术品，让人见之惊叹，深深折服。 令秦意感到意外的是，周明曦的手始终没有触碰到她的肌肤，描绘完她脸部的轮廓，开始描绘她全身的轮廓。 秦意感觉他似乎在观察自己，就像画家在动笔前，会从各角度观察作画的对象。 她心头一动，“明曦，你是不是想画画？” 周明曦眼睛一亮，手足舞蹈，在比划着什么。 “你想要纸张和笔？” 他用力点头，头顶那搓呆毛跟着歪了。 真可爱啊…… 秦意忍住想掐脸的冲动，在房间里找了找，从书桌的抽屉里找到一支黑色水性笔和一张a4白纸，“没有彩色笔，只有黑色水性笔和白纸可以吗？如果你想要彩笔，我可以帮你去问问。” 少年眼睛亮晶晶地点头，又很认真地摇头。 这是只要水性笔和白纸，不要彩笔的意思？ 秦意觉得这孩子太可爱了，终于忍不住伸出魔爪，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揉。 她把白纸铺在桌上，推明曦到桌前，“好啦，小画家开始作画吧。” 水性笔放在白纸旁，周明曦伸手去拿，却总是拿不住，像重度近视眼看不清东西在哪。 秦意又觉得奇怪了，明曦刚才观察她的时候，视力一点问题也没有，怎么换了东西就看不清了？ 他拿了几次都没拿住笔，有点不耐烦，秦意连忙把笔塞进他手里，“笔在这里，你是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别着急，多试几次就好了。” 周明曦紧紧握住笔身，生怕笔会跳走似的，一脸的如临大敌。 秦意被他的表情逗乐，又看他用力到手背青筋都冒起来了，怕他会脱力，轻声道：“笔在你手里，不会跑掉的，你放松一点。” 说着手把手教他如何握笔，但是这孩子似乎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学了很久才勉强如何用合适的力道握笔。 秦意夸了他一句，见他看着自己，忽然明白了，“我给你做模特？” 他没作声，只是看着她。 秦意站到书桌另一边，“我就站在这里好了。” 他歪着头看了片刻，手开始动起来。 秦意忍不住又乐了，这孩子眼睛一直看着她，下笔却很自信，好像手长了眼睛似的。 她垂眸看了眼画纸。 唔，这可能是抽象画…… 白纸上一团黑漆漆的乱麻，看不出在画什么，反正绝对不是她。 秦意在想要不要提醒一声，周明曦已经发现了自己失败的画作，眉头紧紧皱起来，手握着笔继续画，可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看得很清楚，知道秦意的样子是怎么构成的，却画不出来。 越画越乱，越乱越急。 “啊啊啊！”周明曦用力戳着白纸，痛苦地叫起来。 “明曦！”魏橙满脸担心地从外面跑进来，“明曦你怎么了？” 周明曦对她充耳不闻，眼睛死死盯着白纸，仍在用力地画着，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 魏橙心疼死了，怒视房间中唯三的另一个人，“是不是你欺负明曦？！！” ------------------- 第二更，今天还是两更。 466 你发现了什么 秦意从书桌后绕过来，魏橙满脸戒备地看着她：“你别过来！” 下一秒又秒变表情，柔声跟周明曦道：“明曦别哭，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周明曦紧紧盯着一团乌黑的白纸，手背青筋冒起，不肯松开。 秦意站在旁边看他，心里奇怪的感觉再次浮出来，明曦似乎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他不是那种，而是……缺少工具。 这时，房间外响起匆匆脚步声，传来急促的叫唤声：“明曦少爷？明曦少爷？” 话音刚落下，佣人发现了房间里的人，刚送了口气，就看到了明曦满脸泪水，大吃一惊：“明曦少爷怎么了？” 明曦原本在客厅，佣人想起他还没吃药，便叮嘱他在客厅稍等片刻，回房去拿药，谁知才几分钟明曦就不见了，她差点没吓出心脏病来。 要知道明曦虽然沟通有障碍，但一直很乖，经常呆在一个地方不动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坐一整天，从来没像这次一声不吭走掉。要不是这样，她不敢放任明曦一个人呆着。 “不是让你照顾明曦，你跑哪去了？”魏橙忍着怒气道。 “我想到明曦少爷早上还没吃药，就去给他拿药了……” 魏橙一听就火大了，“明曦身边一刻都离不开人，你就不能叫别人去拿？！” 佣人不敢吱声，这次是她考虑不周，好在明曦没事。 “老太太，明曦少爷在这里！”有人在外面叫道。 外头传来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没一会儿门口挤满了人，周老爷子和周老太太，周牧年夫妇还有周牧泽都赶来了。 “明曦在哪？” 一个气质淡雅的女子踉踉跄跄跑进来，因为动作太慌张，差点被地毯绊倒，见明曦安然无恙坐在轮椅上，她濒临崩溃的情绪终于松了下来，“明曦，你……你怎么哭了？”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不敢置信。 明曦已经很久没哭过了，虽然有缺陷，却比很多孩子要乖巧，可很多时候让人觉得他实在太乖巧了，乖巧得像一个玩偶，反而更希望他能像正常孩子那样吵闹，哪怕是无理取闹嚎啕大哭也好。 可是他始终安安静静的，实际上这一两年已经好很多了，刚发生意外那会儿，无论如何刺激他都无法沟通，现在已经能简单的沟通，或者说是别人能够简单的单方面与他沟通，他内心的想法从未有人能理解。 可是现在，他哭了。 他有了强烈的情绪。 俞心瑶捂住嘴，眼泪无声流下来，过了半晌才伸出颤抖的手轻抚儿子单薄的背脊，“明曦，你能不能告诉母亲，你现在怎么了？” 周明曦仍然盯着自己失败的画作，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俞心瑶再次失望，目光转向魏橙，急切地握住她双手：“橙橙，明曦他为什么哭了？他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刚才只有秦意在这里，我进来的时候明曦就这样。”魏橙敢肯定就是秦意招惹了表弟，不过……秦意应该不会故意欺负明曦吧？这女人那么奸诈，应该不会干没好处的事。 俞心瑶这才发现秦意也在。 她是第二次见到秦意，对秦意最深的印象是她跟沈依在寿宴上针锋相对没吃一点亏，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想到秦意强势的气场，俞心瑶忽然有点担心她是不是对明曦这样的孩子有偏见，所以…… “秦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明曦到底怎么了？他以前很少哭，一直都很安静……” 周家人都随老太太叫她绵绵，俞心瑶称她秦小姐，明显关系疏离。 秦意没有纠正她的称呼，目光落在周明曦身上。 他似乎还没死心，仍然想作画。 见她不回话，俞心瑶心里的想法更不好了，难道明曦真是她惹哭的？ “你发现了什么？”男人的手轻轻搭在她肩上，轻声问道。 秦意扭头，周牧泽站在了她身边。 她摇了摇头，随后看着俞心瑶：“我刚才路过这里，发现明曦想从书架上拿书，他看到我之后想为我画像，我就找了纸和笔给他。” 她又看了眼那张失败的画作，觉得明曦这个爱好或许还没有人知道，便轻声说：“我想明曦应该喜欢画画吧。” “画像？！”不只俞心瑶，其他周家人也感到震惊。 俞心瑶更加不敢置信，“……你说明曦想给你画像？” 秦意点头。 大家的目光落到了明曦手下那张白纸上，上面完全看不出任何人物肖像的轮廓，黑漆漆一团，更像孩子捣乱故意画花纸张的恶作剧。 换成其他孩子，谁都不信这是一幅画，可是明曦情况不一样，他从未表现过什么爱好，也没人能懂他的世界，这或许真的是他的画作，只是没人能看懂。 “这能是画像？不会是你想推脱责任，欺负明曦不会说话故意这么说的吧？”魏橙怀疑地看着她，那团乱麻别说是画像，连抽象画都算不上。 “橙橙！”周老太太轻喝了一声，“不要乱说。” 明曦好不容易表现出一点爱好，这么说不是打击他的信心吗？ 魏橙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可能会伤到明曦，连忙看向明曦，发现明曦压根没反应，不知该庆幸还是泄气。 明曦以前又听话又贴心，叫她姐的时候总是眼里含笑，简直就是贴心小棉袄。 可是发生意外后，他就听不到她的声音了，谁也不理，虽然一如既往地乖巧，可她不喜欢这样的乖巧明曦。 周老太太急声道：“绵绵，明曦真的想给你画像？” 秦意轻轻点头，“他拿到纸笔的时候很高兴。” “……他拿到纸笔的时候很高兴？”俞心瑶不敢相信，明曦真的表现出了那么明显的情绪吗？ 她愣愣地看着秦意，发现这个女孩的眼睛特别好看，黑白分明，清澈灵动，让人不自觉地产生好感。 明曦是因为喜欢她吗？ 俞心瑶还是不敢相信明曦会对一个陌生人表露出强烈的喜欢，却忍不住下意识觉得她说的是真的。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团黑漆漆的乱麻，这真的是一幅人物肖像？ 467 奇怪的感觉 一瞬间，她愿意相信那是一幅画作。 儿子有了一个新爱好，他喜欢画画。 俞心瑶轻声道：“明曦，你是不是喜欢画画？” 周明曦充耳不闻。 俞心瑶再次感到失望，但是她的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不过是再一次失望罢了，不会再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她收敛了情绪，平静地看着秦意：“秦小姐，既然明曦喜欢你，你能不能跟他沟通一下，问问他是不是喜欢画画？如果他喜欢的话，我会给他准备画画的工具，如果他想学习的话，还可以请老师教导他。” 与一个疑似有智力障碍的自闭症患者沟通，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想了解他内心的想法，询问他的喜好更是难上加难。 “心瑶，你太为难人了。”周老太太道，她给秦意的任务太难了，连他们这些至亲都无法跟明曦交流，何况秦意这个刚见面的陌生人。 俞心瑶低声说：“我只是想试试。” 周老太太叹气，轻声安慰秦意：“绵绵，你就试试，不成功也不要紧，明曦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不会责怪你。” 秦意淡淡笑了笑，心知俞心瑶不是很相信自己，或许她心里还认为自己欺负了明曦。 “那我试试。” 她走到明曦身边，柔声道：“明曦？明曦？你能不能抬头看看我？” 连叫了两声，周明曦都没作声。 “你刚才还想画我，现在不想了吗？”秦意挑他感兴趣的事说，可是他仍然没有反应。 “明曦，你是不是想得很明白，但是手不听话，画不出来？” 周明曦仿佛封闭了五感，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你不是说明曦喜欢你，为什么他对你理都不理？”俞心瑶就差明说秦意撒谎了。 “心瑶。”周老太太理解她急切的心情，但这根本不能怪秦意，明曦一直是这样的情况，连他父母都无法得到他的特别关注，何况秦意这个刚认识的人。 俞心瑶暗暗吸了口气，把波动的情绪压下去，淡淡道：“明曦今天的情况不大对，我想带他去做个检查，早餐就不吃了。” 周老太太知道她心里苦，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劝慰她，最终把话咽了回去，点头道：“让司机送你们去。” 俞心瑶点了点头，推着周明曦离开。 周老太太怕心意多想，对她说道：“绵绵，心瑶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要放在心上。” 秦意笑了笑，“我能理解她作为母亲的心情，不会多想的。” “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周老太太放下心来，“时间不早，该用早餐了。” 周家老少纷纷离开。 秦意离开前，目光落到书桌上，周明曦的那张画还安静地躺在桌面。 她伸手捡起纸张，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忽然感觉这上面的线条似乎不是乱画，很像什么东西。 不顾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一幅正常的画。 至少不是人物肖像画。 “这是明曦给你的画像？”周牧泽见她对这张纸很感兴趣，跟着观察起来。 秦意想到明曦那时欢喜雀跃的眼神，暗暗叹气：“之前明曦真的很高兴，他觉得我长得很好看，所以想给我画像。” 周牧泽听她说着，有了浓郁的兴趣，“你怎么知道他很高兴，还知道他觉得你长得好看？你怎么会跑到这个房间来？” “我路过这里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人撞到东西，就跑进来看，然后就看到他摔到了地上，还差点把书架拉倒。等我把人扶起来，他就朝我伸手，我就问他是不是想摸我的脸，他点头，我看他可爱就允许他摸一摸，然后我发现他似乎在观察我，就问他是不是想画画，他又点头，我就给他找了笔和纸。开始他特别自信，简直下笔如有神，可是画了一会儿他就发现自己没画好，就哭了。”秦意把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他。 周牧泽觉察出了不同寻常的地方，“你是说，他原本对自己很有信心，动笔后才发现自己画不好？” 秦意连忙点头，“是不是很奇怪？我一直觉得明曦思维很清楚，却不懂得用语言或者其他交流方式，我原本以为是你们没教会他，可是刚才他封闭五感，应该是拒绝沟通才会这样吧？” “确实如此，明曦自从发生意外后便封闭了五感，拒绝跟任何人沟通。” “发生意外？明曦不是先天这样，是后天的？” 周牧泽点头，“三年前学校组织郊游，校车发生车祸，他头部受伤，醒来后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秦意看着纸张上凌乱的线条，喃喃道：“……我还以为明曦是自闭症。” 按照周牧泽的说法，明曦是头部受伤才产生了智力障碍，或者说沟通障碍。 “经过无数诊断，只能确定他存在沟通障碍。” 自闭症的成因目前在医学上还存在争议，一种观点认为是脑组织损伤，也就是先天形成，还有一种观点认为是后天环境影响，比如父母冷漠。 只是后天环境影响多作用于幼儿时期，明曦车祸时已经快十岁，家庭关系和谐，周牧文夫妇虽然工作繁忙，但是周家其他人都对他很关爱，明曦也从未表现出异样的举动。 明曦现在的症状确实很像自闭症，多位专家也做出过这样的诊断，但无法解释明曦为什么会患上自闭症，只能猜测明曦是特例，目前也只能当成自闭症治疗。 “那明曦以前会说话吗？我一直没听到他说话。” “明曦……他以前会说话。”周牧泽苦笑了一下。 “他声带受损了吗？” “没有。” 秦意眉头皱起来，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难道脑组织受损，连话都不会说了？” 这个问题连专家都无法解释，人的大脑太神秘，谁也不知道大脑一个小小的变化，会给人带来怎样的影响。 “他视力是不是有问题？”她又问。 周牧泽点头，“他看不清楚，不论远视还是近视。” 可是明曦观察她的时候，明明看得很清楚的样子。 ------------------- 第二更_(:3」∠)_ 468 这得问你家周先生 百思不得其解，秦意摇了摇头，医生都无法解释，她更不能。 “这张画我可以拿走吗？”她举了举手上的纸张，小朋友画给她的第一幅肖像画，不论画成什么样，这份心意都值得珍藏。 周牧泽心中柔软，她对每个对自己好的人都会铭记，“明曦给你的画像，自然属于你。” 秦意灿然一笑，把画作放回房间，才跟周牧泽去用早餐。 早餐后，秦意跟周老太太提了想请教的念头，周老太太果然很高兴，一老一少在书房呆了整整一天，直到晚餐后，秦意才跟周牧泽一起回翡翠花园。 沈依案依然喧嚣尘上，秦意却已经抛到脑后，这个月发言人热线不在手上，工作轻松了很多。 两周后，法庭做出了宣判，宣判结果比胡婷越的预估稍微轻一些，不过也没有太意外，因为沈依获得了死者家属的原谅，达成了和解。 甚至还有死者家属对媒体说，很满意现在的结果，这件事其实他们有很大的责任，是他们没有教好孩子才发生这样的悲剧。 气得网友们咬牙切齿，认为死者家属认钱不认人。 “不和解怎么办？人已经没了，活着的人生活还得继续，他们不愿跟沈家这样的权贵作对，执意重判是一场持久战，还不一定能赢，不如拿着沈家给的补偿改善生活。”胡婷越叹气，人习惯性趋利避害，她能理解死者家属的选择，只是仍然有点遗憾。 “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不过你亲自把沈大小姐送进监狱，会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秦意反过来安慰她，沈依作为沈家嫡系大小姐，被定罪的的影响远不只这些，这些影响普通民众看不到，但是对于沈家的对手来说益处很大。 然后她有点担心为自己打官司的胡婷越。 胡婷越挑眉：“能找我什么麻烦？跟我打官司吗？” 秦意便知道自己多心了，只怕沈依这个案子后，很多人都想躲着她走。 原本同境界的对手将被她拉开距离，而她将跨进另一个层次。 这对于一个有野心有能力的律师而言，利大于弊。 沈依案尘埃落定，对于沈恋的调查跟着开始。 庭审启动很快，沈家人没有一点包庇，外人都说沈家大义灭亲，沈依带来的负面影响都消去了不少。 未成年人庭审不对外公开，秦意也没有申请去旁听。 庭审结束当天，卫哲跑到翡翠花园蹭饭，把庭审经过告诉她：“沈恋在法庭上一边哭一边认错，那真是梨花带雨，没有你在场揭穿她，她又把姐妹情深那套拿出来说，打动了不少人。” 秦意已经从胡婷越那儿大概了解到大概的量刑，不过还是想问问结果：“法庭怎么判？” “还没宣判，她哭得太卖力发病了。” 秦意无语了片刻：“……所以还要二审？” 卫哲啃着鸡腿点头。 秦意摸了摸下巴，“那不是要重新排期？” 聆讯押后重审排期随便就是一两个月，一两个月后，沈恋就成年了。 “这次不过是做戏罢了，有沈家开后门，用不了多久。” “沈家这么着急开庭审理，就是为了她未成年的身份，那要是二审排期拖到年后呢？” 卫哲一听就知道她想打什么主意，“其实这个基本影响不到沈恋的量刑，只能影响到是否公开审理。” 真正决定宣判结果的是沈恋犯事的年龄，而不是开庭审理的年龄，所以沈恋最终的量刑将始终以未成年来判定。 除非她的犯罪事实特别残酷，影响特别恶劣，法庭才可能考虑重判。 沈恋这点事不会判很重，加上她身体状况很差，估计进去没多久便会保外就医，卫哲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对这些套路。 这是没办法的，不论罪犯多可恶，只要罪不至死，法律就会保障他的基本人权。 这是法律有时让人感到无奈的地方，也是法律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因为它“无情”，所以对每个人都一样，因为一样，才有公正。 秦意嗯了声，表示自己知道，“公开审理的话，这么具有新闻价值和探讨意义的案子，媒体肯定很感兴趣，沈恋不是姐妹情深吗？这么感人的事迹应当让全国人民都知道，说不定来年可以成为‘感动华国’人物。” 卫哲刚端起水杯，顿时喷了。 他沾着鸡肉的口水喷到了周牧泽的碗里。 周牧泽面无表情坐在他对面，用餐巾拭了拭，淡淡道：“下期内部培训你去报个名，学好定力再回来。” 卫哲义正言辞道：“你明年不是打算度蜜月？你个人问题解决了，我还没解决呢！这就算了，为公司牺牲是我的责任，但是我现在忙得相亲的时候都没有，哪有时间去参加培训？我去参加培训了，今年计划做不完，你明年的休假计划就得推迟。” 开玩笑！他堂堂二号人物跟一堆新人参加培训，他不要面子啊？ 秦意去厨房换了新碗筷，回来听到了后半句，好奇问周牧泽：“你明年休长假？准备度假吗？” 满满的羡慕，自己当老板还是有好处的，可以决定自己的休假时间，像她现在是公职人员，还是新闻司这个全年警备的部门，想休假得提前打申请，申请批下来还不算玩完，如果到时候遇到突发事件，不好意思，休假泡汤了。 卫哲意识到boss还没告诉秦意，也就是说结婚计划也没说，顿时有了底气，“这儿还有好几个项目等着启动呢，你家老周也不知道明年要干什么，突然要休假，还要休长假，推迟一下都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要那什么了……” “那什么？”秦意越听越好奇。 卫哲就是小小地威胁一下周牧泽，让他不要动不动就暴政，却不敢真说出来，他要是敢说出来，大概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果然下一刻，周牧泽的死亡注视扫过来了。 卫哲脑袋一缩，怂怂地把皮球踢给周牧泽，“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得问你家周先生。” 469 主动出手 周牧泽已经被他那口水喷得倒了胃口，扯下餐巾，淡淡道：“养那么多人，难道凡事还要我亲力亲为？如果你觉得我给你的责任太重，也可以休息。” 卫哲一个激灵，马上严肃脸表忠心：“哪能啊！我就喜欢现在的状态，忙碌得很充实，我不介意更忙碌一些。” 秦意的目光在两个大男人之间往返，总觉得他们气氛很奇怪，“你们俩怎么一副有奸情的样子？到底在说什么？” “咳咳！”卫哲被口水呛到了。 “不准胡说。”周牧泽轻轻皱眉。 卫哲简直要哭了，“姑奶奶，你别乱形容好吗？” 秦意看他一脸菜色，笑着摆摆手：“你们工作的事我就不问了，不过聆讯押到年后有可能吗？” “沈恋这案子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基本上一审就能宣判，沈家人主动把她送上法庭，应该也不想拖延，二审估计就在这几天。” 虽然排期缓慢，但也有时间期限，法庭能不拖延还是不愿拖延的。 所以延期到年后的希望不大，除非发生什么大变故。 秦意略有些失望。 “你想曝光沈恋？”周牧泽忽然问。 “我就想揭穿她美好姐妹情的假象，明明用心险恶才自食恶果，竟然有脸用感人的姐妹情来洗白，把自己搞得像个伟大的悲情人物，这要是成为榜样，社会影响多恶劣？” “没错，虽然媒体不能曝光，但是能知道的人都会知道，沈恋搞这么一出，轻轻松松就洗白了，外人还得竖起大拇指夸沈家是个有情义的家族。”卫哲也觉得特膈应人。 收买人心靠什么？ 一是利益，二就是情义。 沈家这有情义的标签打上，哪怕很多人知道这事是沈家做得不对，可他家重情义，就很容易收买人心。 在两人特别厌恶的目光下，周牧泽悠悠道：“谁说不能报道？” 卫哲皱眉：“沈恋是未成年人，这案子不对外公开，沈家再运作一下，谁愿意冒着侵犯未成年人合法权利的罪名再得罪沈家？”周家倒也可以运作，让一些媒体曝光出来，但只要提到沈恋名字就是侵犯未成年人隐私，怎么做都不划算。 “不提名字不就行了。”男人轻描淡写道。 “不提名字，谁知道那是……”卫哲话说到一半，忽然明白过来，一拍手，“对啊！不提名字就行了啊！还是周董法子办法多！” 怕boss记仇，顺嘴拍了个马屁。 周牧泽没理他。 秦意也回过味来了，“你是说用化名进行报道？” “嗯。” “也是，沈依的案子因为自杀直播闹得很大，沈恋的案子跟她紧密相关，就算用化名，关注过案子的民众都能猜到是在说谁。” “不过这是个得罪沈家的活儿，你打算交给哪家媒体？”卫哲问。 “还能是哪家？当然是太阳周刊，这种新闻很符合他们的创刊主旨，报道这起案子再合适不过。” 卫哲噗噗笑，“太阳周刊怕是要哭了。” 秦意挑眉，“我这是他们一个崛起的机会，整改后，他们一直没有寻找到独家爆点新闻，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机会好是好，但以后怕也只能一心一意做个“孤臣”“纯臣”，不为任何势力所用，只能指望上头看在他们孤胆英雄的份上，保他们不被权势所压。 不过这应该挺符合秦意对媒体的设想，媒体就应该以客观为准则，拉帮结派很容易混淆视听，愚弄民众。 太阳周刊的新主编是之前时政版的副主编，这位新主编有野心有能力还知分寸，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足够圆滑，也有底线，再适合不过现在的太阳周刊。 最关键的是，前头有鲍国振的例子，别说他原本是个有操守的人，就算以前有点小手段，现在也不打算再走歪路。 有多大的能力担多大的责，如果没有，还是早点滚蛋让贤为好。 免得成为第二个鲍国振。 接到秦意的电话，这位新主编格外激动，秦意主动来电，那妥妥是放下了对太阳周刊的芥蒂啊！ 然而等他听明白秦意要干的事，差点哭了。 他真是带着哭腔求秦意：“秦小姐，秦处长，您能不能别搞事了？太阳周刊刚经过动荡，怕是经不起折腾……” 沈恋别说是沈家的小姐不好惹，她还是个未成年人啊，曝光她不是违法吗？！ 秦意被他逗乐，“我没有要求你们具名报道，你们不是有个匿名版块吗？用那个版块报道就行，我也没有要求你们夸张事实，这是真实事件，没有任何虚假信息，不管拿到哪里说你们都不需要担责。而且——你们不想在今年结束前独家报道一出大戏吗？” 主编一听，顿时想到了很多了。 沈恋案跟沈依案紧密相关，报道出来绝对吸引眼球。 不具名就不算侵犯未成年隐私，但是民众绝对会猜到是谁！ 太阳周刊整改已有些时日，现在确实需要打响一炮，在今年圆满落幕。 怎么算都是一笔大赚的买卖，就是要顾忌会得罪沈家。 可是，秦意亲自找上门，不答应她，那以后太阳周刊跟她绝对没有以后了。 反正都是得罪，不如选择对自己益处多的一个。 最关键是，沈恋案符合太阳周刊的主旨，她为沈依顶罪绝非个人意愿，沈依甚至沈家人都做出了同样的决定，这种行为太恶劣了。 主编咬咬牙，“秦小姐，我需要内部商议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那么我静候佳音。”秦意表示理解。 沈恋案二审果然来得很快，一周后，法庭正式宣判。 沈恋当庭表示接受审判，会好好改造，洗心革面，以后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她长得玉雪可爱，又是个病娇，十分惹人怜爱，所以很多人明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加上死者家属洗地，很难对她产生太深的恶感。 为了家族，为了姐姐，甘愿背负不属于自己的罪责。 不看别的，单看感情实在感人至深。 ------------------- 今天还是两更_(:3」∠)_ 470 好戏开锣 由于沈恋是未成年人，加上沈家特意打招呼，案子结束后，媒体一致保持了沉默。 公众对此毫无所知，但沈恋毫不犹豫为姐姐顶罪的事迹悄无声息在圈子里流传开，不少人对她既佩服又感动。 这时，沈家放话，等沈恋服刑回来还要受家法，以后要送出国读书，学好再回来，以后谁再违法乱纪就逐出家门。 不少人安慰沈家人，沈恋为了救亲才做错事，比那些只会窝里横的强多了，圈子里那些纨绔子弟违法乱纪比恋恋严重的多了去，还有很多家里刻意包庇，哪像沈家大义灭亲，门风清正。 而沈家这次似乎真的吃了教训，要对家中子弟严加管教，不准去声色场所，还设了门禁，不论成年未成年，必须在门禁前回家。 眼见沈家受到的影响越来越小，风评还隐约比以前要好些，沈荣憋在心中的两个多月的郁气总算散去了不少。 就在这时，太阳周刊一篇新闻点爆舆论。 这篇报道的标题是“以未成年身份为长姐顶罪，姐妹情深背后的真相令人毛骨悚然！” 未成年？ 为长姐顶罪？ 姐妹情深？？ 看到这些关键字眼，有些敏感的网友迅速联想到了两个月前喧嚣尘上的自杀直播案。 听说当时沈依妹妹当庭作伪证，试图为沈依顶罪，但是后来不知为什么报道都消失了，案子尘埃落定后，也没多少人再关注后续。 难道有了新后续？ 网友们急忙浏览新闻。 新闻简洁地表述了一起未成年犯罪案例，该未成年为救长姐，当庭作伪证，作伪证不成，又试图为长姐顶罪，奈何姐妹二人的计划被原告识破，最终长姐获罪入狱，而该未成年也因为妨害司法罪被起诉。 在法庭上，该未成年哭诉自己的犯罪理由是心疼长姐，因为长姐从小最疼她，她没想到一时冲动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在法庭上哭得晕倒过去，真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谓之姐妹情重，感人至深。 啊呸！ 该未成年明知长姐罪恶深重，不但没有劝诫其投案自首，改过自新，反而在长姐案发后当庭作伪证，更试图以未成年身份为长姐顶罪，帮助长姐逃避法律制裁。 未成年量刑跟成年人量刑差距何其大？该未成年身患重病，获刑后必然会保外就医，这样的判决结果还能起到制裁罪犯的作用？ 你心疼姐姐就作伪证，人家原告活该被你姐陷害？ 你心疼姐姐就想顶罪，人家几条人命死了就死了？ 明明罪恶深重，却用姐妹情深做借口，姐妹情深是个褒义词，请你们放过它！ 太阳周刊自从整改后，号称要坚决履行“上层纪检委”的责任，民众抱了很高的期待，然而两个月过去都没什么动静，业界同行嘲笑太阳周刊怂了，怕再踢到铁板。 决定报道沈恋后，太阳周刊干脆破釜沉舟，要干就干大的，文笔前所未有的讽刺。 网友们都被太阳周刊这个啊呸逗得笑疯了，大呼太阳周刊一如既往犀利。 很快，随着这对姐妹的身份被猜出来，这篇报道迅速流传开。 而太阳周刊的报刊也同时上线，在全帝都扩散。 此时，沈荣正在去往军部例行会议的路上。 “老沈，你怎么忧心忡忡的？我们边防最近没发生什么事吧？” 会议室外，几位大佬跟他碰面，见他眉头紧锁，忍不住有人问道。 沈荣苦笑：“边防没事，只是我家里那些事，哎，家门不幸，我都没脸见你们。” 沈家两位小姐的官司瞒不过这些人，沈荣不好受在情理之中。 其中一位大佬点了点头：“你们家那两个小辈确实不像话，严惩是应当的，你拎得清就行。” 沈荣脸色微微一僵，沈依沈恋的负面影响已经逐渐消弭，为什么同僚却是这样的反应？ 另一人叹道：“本来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竟然用几条人命去算计人家，小的那个也是，小小年纪如此漠视人命，沈中将你确实得好好管教管教家中子弟。” “是啊沈中将，按理我一个外人不该说你的家事，这次实在太过了，你好自为之。”对方说着拍了拍沈荣肩膀，陆续走进会议室。 沈荣脸色差点绷不住，怎么一个个跑来指责他家风不正，难道谁又搞鬼了？ 这时，周牧城从电梯里走出，见沈荣僵着脸在门口，微笑着主动打了招呼，“沈中将怎么杵在这里？” 沈荣眸光闪了闪，沉声道：“周中将心情这么好，是有什么好事？” 周牧城在沈荣两三步前站定，他一身剪裁得体的军装，接近五十岁的年纪，由于常年炼体，身材比很多年轻人还要好，宽肩窄腰大长腿，可以直接拉去当军装代言人，比起上了年纪，头发已经斑白的沈荣，他可谓风华正茂。 沈荣心中很不舒服，不可避免有些焦急起来。 他跟周牧城之间最大的劣势便是年纪，过不了几年自己就要退休，而周牧城不出意外，将还有十几年才会退下来。 十几年，足够把下一代扶持起来。 周家的上升不快，但是很稳定，他们第三代已经开始发力，现在又多了一个前途无量的秦意，等秦意成长起来，周家的声势会越来越大。 所以沈依才会想对秦意下手，在对手还没成长前扼杀掉，可惜栽了个大跟头，还把自己给赔上了，给沈家也造成不小的影响。 好在家中上下配合，很快把影响降低到最小，还化劣势为优势，可是刚才同僚们的表现却让他心里有点没底，周家一直没有动作，难道他们终于还是做了什么…… 周牧城不知他心中作何感想，笑了笑说：“国泰民安，河清海晏，我作为一个军人当然心情好。” 沈荣暗觉不好，心情更糟糕了。 “你们俩杵在这里干什么？”庄上将从电梯走出，见周牧城和沈荣堵在门口，便问了句。 “跟沈中将随便聊了几句。”周牧城道。 庄上将知道他俩不对付，聊天肯定也没好话，表情淡淡点了点头，“都进去吧，别浪费时间。” ------------------- 话说现在点页面上“写评论”三个字，会出现几个灰色的星星，求小仙女们写评论的时候记得点亮星星，不然评论发出来就是给我评了零分，书页上的分数就会降低，现在已经从5分变成4.3分了。。。。 471 这届网友太差劲了！ 国内近来太平，国外局势也没什么改变，会议很快结束。 “沈中将。”沈荣准备离开时，庄上将叫住他。 沈荣有点不好的预感，不过面上没露出来，严肃道：“庄上将有什么事？” 庄上将叹了口气，“你对家中两个小辈之事是怎么看的？” 沈荣沉声道：“发生这样的事我有很大的责任，是我没能时刻警惕对家人的约束，我愧对国家和人民。” “只是管教不严？” 沈荣心头一凛，摸不清楚庄上将到底什么意思。 “老祖宗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们在这个位置不但要自己修身，家人也必须有高度的素养，你看看你们家，窝藏包庇！当庭作伪证！借未成年身份帮真凶逃避制裁！” 庄上将把一张报纸拍到他面前，突然发飙：“这是人干的事？是军人干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打算，姐妹情深也不是犯罪的理由！你想要好名声就把家齐好，别他妈整这些幺蛾子！” 沈荣捡起报纸，看到太阳周刊四个字便有了不好的感觉，很快他找到了一篇报道。 一目十行，那些极尽讽刺的字眼深深刺痛他的眼睛。 顿时脸色铁青，怒道：“沈恋还是未成年人，这家媒体怎么能曝光她？！” “人家可没写真名。” 沈荣一窒。 庄上将捡起报纸瞧了眼，“太阳周刊，就是之前跟你家中小辈联合诬陷外交部那姑娘的媒体，现在人家知道改过自新，重拾作为媒体的职责，我看挺好，敢这么说实话的媒体可不多。” 庄上将这么说，意味着只要太阳周刊不自己作死，好好履行媒体职责，谁也不能动他们。 “你们怎么竞争我都不管，唯独不能违法乱纪，再有下次你就先把家齐好再干别的。”庄上将给出警告。 沈荣忍着翻滚的怒意，敬了个礼，“是。” 他刚离开会议室便接到了沈鸿的电话，“太阳周刊用化名刊发了恋恋的案子，网民已经猜出恋恋的名字，现在舆论都在指责恋恋，指责我们沈家，是不是……” 沈鸿语声里暗含杀气。 沈荣沉声道：“安排人引导舆论。” “不能撤下报道？” “不能。” 有庄上将的警告，太阳周刊不能动，报道自然也不能无故撤下，但是任由舆论发展下来，沈家精心挽救的局面将彻底失败，情况还将更加恶劣，为今之计只有引导舆论。 沈鸿没有多问，马上挂了电话去安排水军。 这时，舆论已经爆炸。 沈依的案子刚过去两个月，如果无人提起，现在也不会有人再想到这个案子，但是她制造的事端实在太轰动了，还牵扯到自带热搜体质的秦意，虽然这两个月秦意也很安静，但一千多万粉丝时刻都在关注着她的动态。 所以，太阳周刊这篇报道一出来，立即有人猜出了沈恋的名字，把沈依牵出来，然后，秦意莫名其妙上了热搜。 秦意一上热搜，更让舆论喧嚣尘上。 很快，沈家的水军出动了。 这次他们很聪明地撇开秦意这个大杀器，最开始想洗白沈恋，各个装路人说：“sl是做错了，她的错误一点也不值得称道，但是对姐姐的感情确实很深，讲真我自己摸着良心都没办法为自己兄弟姐妹做到这个地步，她一个小姑娘能毫不犹豫为姐姐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这一点真的很不容易。” sl是沈恋的名字首字母拼音，网友们也深谙未成年曝光是雷点，聪明地用字母代替。 太阳周刊一瞧，终于有人开始洗白了，直接点名：“所谓‘爱之深，为之计长远’，这话不仅在父母与儿女关系有教导意义，对亲朋好友都有意义。真为自己姐姐好，就应当劝她自首，早日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而不是想方设法掩盖她的罪行，让她得不到救赎。恕我直言，这种爱她就为她作伪证的爱，是魔鬼的爱。” “啊啊啊，太阳君今天好攻！！！王八气回来了！！” “以前那个太阳周刊回来了，这次说得很对，真正为家人好，那肯定是希望她走正道的，认为sl对sy的感情值得称道的，三观肯定歪掉了。” “魔鬼的爱+1，说得太有道理了！” “魔鬼的爱+2！！” 网友纷纷力挺太阳周刊。 水军郁闷到差点吐血，这届网友实在太差劲了！三观怎么那么正？！ 于是他们放弃洗白，开始指责太阳周刊用词尖酸，肯定是整改后没有拿到独家新闻，故意拿未成年做噱头博人眼球。 太阳周刊官微再次点名：“有独家新闻博眼球不报道，傻瓜蛋？” 网友们笑疯了。 媒体的任何报道都是为了博人眼球啊！ 水军没办法，转而指责太阳周刊侵犯未成年权利。 太阳周刊仿佛找到了嘲讽的真谛，不轻不淡道：“我有说是谁了吗？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就是啊，太阳君只说了该未成年，有人叫‘该未成年’吗？这起案子全国都知道，我可以作证，太阳君一个字没说谎！” “我也可以作证！” “我也可以为太阳宝宝作证！” 网友们一片欢腾，可乐得不行，这种大家都知道在说谁，但是我们都假装不知道她名字的感觉实在太爽了。 仿佛全网拥有一个共同的秘密，天知地知大家知，只要不说出来，咱们都是清白人。 水军：“……” 秦意看到太阳周刊跟水军怼怼怼，有点一言难尽。 感觉太阳周刊做了这个报道就破罐子破摔，开始放飞自我了…… 不过太阳周刊这些言论三观都很正，秦意不打算再做干涉。 随着水军的掺和，太阳周刊把关于沈恋的报道扩散到了所能触及的每个角落，掀起了全网大讨论。 这一天，太阳周刊抢尽风头，让同行望尘莫及。 沈恋案也人尽皆知，所谓的姐妹情也被打成“魔鬼的爱”，成为极具警醒意义的案例被民众熟知，沈家的努力彻底化为泡影。 而秦意藏身幕后，淡然一笑。 ------------------- 页面右边中间，点“写评论”三个字，就会跳出来一个白页，可以在里面写评论，然后这个白页最上面会有五颗灰色的星星（不注意估计看不到），一星是“爱你好难”，二星是“加油”……小仙女们觉得还满意的话，麻烦打上五星？(？ ？？？w？？？ ？)？。唔，我这个页面似乎是最新版本的，可能要最新版本的app才会这样。 472 甜蜜的负担 沸沸扬扬的喧嚣中，新的一年悄然来临。 外交部依惯例，一月中旬举行驻华记者迎新招待会。 早在十二月底，外交部官网便发出了邀请函，由驻华记者自行在网络注册，这些天新闻司一直在忙着确认名单，由于袁章伦请假，秦意这个月暂管发言人热线，每天忙得飞起，加班到深夜是家常便饭。 夜幕再次落下，秦意在办公室里从白天坐到黑夜。 手机叮一声响，提示有新短信。 秦意划开屏幕，便看到一条来自周牧泽的短信：【还要忙多久？】 秦意看了下手上的活儿，回道：【半小时。】 周牧泽又问：【还有多少人在办公室？】 秦意以为他担心自己落单，又发生以前被关在洗手间的事，为了安他的心，特地跑到办公室门口瞅了眼，【还有七八个。】 他回了个嗯字，没了动静。 秦意在想他是不是要来接自己下班，这么一想，心里美滋滋的，手上加快了动作。 二十多分钟后，新闻事务处办公室外面有人敲门。 甘甜打了个呵欠，心想谁大半夜来新闻事务处啊，随后便看到他们外交部的警卫推开了门。 “请问你有什么事？”甘甜问。 警卫拍了拍抱在胸前的大保温盒：“我来给各位送夜宵。” “夜宵？”甘甜一脸茫然，“谁叫的夜宵？”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林浩文道：“是秦意吧。” 甘甜立马喜滋滋地接过夜宵，“有劳了。” 谢过警卫，她回头把保温盒放在空桌上，打开一看，“好丰盛啊！” 保温盒里整齐地叠放着几个餐盒，虾饺，烧麦，叉烧包都有，一个个玉润可爱，很精致的粤式餐点，打开时还冒着热气，还有分装好的热饮，十分体贴。 几个同事味道香味窜起来，“哇，看起来好好吃，秦意在哪点的呀，我们这附近好像没有哪家店卖这样的夜宵。” “像是金粤的餐点，那里的东西死贵，不过真好吃。” “金粤离我们这儿半个城好伐？” “咱们秦处不差钱。” “行了行了，我去叫秦意，你们可别偷吃。”甘甜说。 “去去去，赶紧去。”同事们催她。 秦意打完最后一个字，伸了个懒腰，外头传来敲门声，甘甜站在门口道：“秦意，你叫的夜宵到了。” “夜宵？”秦意愣了下，自己没叫夜宵啊。 随后想到刚才周牧泽问自己还有几个人，难道是他？ 捡起手机就发了短信过去：【你叫的夜宵？】 周牧泽很快回过来：【忙完了？】 没否认，那就是他了。 秦意笑着回他：【正准备走。】 过了一会儿，他发过来两个字：【下来。】 秦意看着这两个字，心里甜得不行，他真来接自己下班了。 匆匆收拾好东西，她关了办公室的电源，路过大办公室，同事们马上招呼她，“秦意，快来吃夜宵。” “你叫的哪家夜宵，颜值好高啊！” 这群没出息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分好餐，就等吃了。 秦意笑道：“你们吃吧，我先走了，吃完也早点走吧，别熬太晚。” 同事们表示了遗憾，毫不客气开吃。 “唔唔，这个虾饺好好吃！” “烧麦也很棒，明天问问秦意在哪买的。” 秦意隐约听到大家的夸赞，忍不住笑，大家怕是买不到，夜宵应该是周牧泽让付大厨做的，还是他亲自送来的。 能吃到周先生送的夜宵的人怕是不多。 下了楼，果然在老地方看到一辆车停在那里，秦意抓紧了衣领，小跑过去。 护卫拉开车门，她低头往里看，男人果然坐在车中。 他还穿着早上出门那套衣服，黑西装黑衬衫，气场特别强，他身材高大，习惯穿意式西装，意式西装强调肩部宽阔，往下收腰收臀，穿在他身上完美展露宽肩窄腰大长腿，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秦意有时候很想把他藏起来。 这男人不论什么时候看都那么勾人…… 秦意感觉有点热，解开大衣，问他：“你怎么想到给我送夜宵？” “感觉很久没见你，顺道过来看看。” 秦意怔了下。 这些天她每天早出晚归，他也比往常要忙碌些，两人时间不一致，怕影响到对方休息，从上周开始分房睡。 早上是一起用餐，不过她每天来去匆匆，不像以前那样时常闲聊。 确实有种很久没见的感觉。 她心头一软，一副甜蜜负担的语气：“你怎么那么黏人呀？” 自己却靠在了他肩上。 也不知道谁黏人。 周牧泽笑笑没说话，两人安静地依偎在车中，感觉着对方的存在。 秦意开始反省自己，工作忙起来，相处时间少是没办法的，但是每天有限的碰面时间得充分利用起来，不用刻意做什么，只要用心去相处，把心思放在对方身上，让彼此感受到被重视。 “下次再像这么忙，我的早餐时间也只留给你，不给任何人和事。”她做出保证，顿了顿又说，“你晚上不用怕吵到我，我很容易睡着的，现在反而有点不习惯……” 她小声说着，想起了他说过的倒计时，她也很想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那我今晚回来睡。” 他明明说得很正经，秦意自己有点乱想，脸热心跳。 “下星期迎新招待会结束后就没这么忙了，你回一直忙到年底吗？” “这个月都比较忙。”他现在这么忙主要是为了明年能腾出更多时间陪她。 “看来今年去不了费城了。”她有点失落。 这几年的年底她都会去费城走一趟，即使时薇拒绝见面，她还是每年都去。 今年本来想跟周牧泽一块去，现在他没时间，新闻司年底也比较忙，她的签证不好批，基本没办法赶在新年前出国。 “你可以给时薇送礼物，让律师送进去。” “……也只能这样了。” 见她情绪有点低，周牧泽问道：“月底周氏举行年会，你想不想去看？” “周氏年会？” “嗯。” “你们年会有什么节目？有媒体吗？” ------------------- 星星要返回主页。从书架进入的步骤是：点一下章节页面—点击右上角三个点—【详情】—【写评论】，然后就能看到五个灰色的星星。 —— 简单说就是，返回简介页面，看到【写评论】三个字，点一下就有了。 —— 今天分数刷到4.7啦，谢谢帮忙拉分的小仙女(づ￣ 3￣)づ 473 迎新酒会（一） 周牧泽平时不参与集团年会，只出席高层酒会，看秦意感兴趣，便说：“会请一些跟周氏关系比较好的媒体，至于节目……你喜欢什么明星，到时候可以请来。” 关系好的媒体意味着只发通告，而不是事实报道，内容由周氏把控。 秦意有点心动，以前幻想过跟他一起出席活动，这也是一种新体验，周氏在帝都的总部她还没去过呢。 “什么时候？工作日的话我去不了。” “这个月最后一个周六。”周董一开口，就把年会时间改了。 秦意点头，“没有急事我就去。” 时间在忙碌中飞快逝去，迎新招待会很快到来。 这次招待会在帝都美术馆举行，时间是18点整到20点30分，形式是冷餐酒会，主要参与人员主要是驻华在帝都的外国记者，分别来自四十多个国家和251家国际机构，共四百多人，另外还有驻华外交官、各部委相关部门负责人，国内主要媒体负责人，总共近七百人。 因为当天还有事忙，秦意赶到帝都美术馆时，酒会已经快要开始。 现场是一个非常宽敞的大厅，布置得很喜庆，极具华国特色。 这时，大厅里到处是人，宾客们正在相互攀谈，新闻司几位领导身边围满了人，不少记者在趁机打听一些不公开的消息。 秦意这张脸对于很多记者来说已经是老熟人，但真正见到她本人却是第一次，所以当她走进大厅时，立即引起了很多人注意。 “秦处长，终于见到你本人了。” 记者们过来打招呼。 秦意微笑着跟记者们打招呼，这才发现好些记者都是熟人，平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会儿都对上号了。 她记忆力好，人对上号后，很快就能说出对方的事迹，这无疑非常惹人好感。 攀谈了片刻，部长助理走上台，大家见了连忙停止交谈，纷纷把目光投向发言台。 秦意在人群中看到甘甜，跟旁边的记者告了声暂离，走到甘甜身边，“还顺利吧？” 甘甜端着一个高脚杯，靠在墙边听部长助理展望未来，听到问话，回头看她，“我还以为你要迟到了，迎新酒会每年都差不多，没什么事。”随后上下打量了一遍：“你怎么什么颜色都压得住？这种颜色我觊觎好久了，一直不敢穿，我穿肯定老气，你穿怎么就那么嫩？” 褐色穿得好显高贵，穿得差显土气，还特别显老，秦意显然是穿得好的那一拨。 要知道鲜亮的颜色才是传统中的主流，你见英国女王经常穿黑白基本色吗？没有，人家的颜色可丰富了，哪像她只能穿百搭的黑色藏青色。 甘甜幽幽地看着她说：“嫉妒使我丑陋。” 秦意忍笑，安慰她：“节哀顺变。” 甘甜心口又被插了一刀。 郁卒。 部长助理的发言很简短，随后换了徐冰洁致辞。 徐冰洁更简洁，三分钟就说完了，随后宣布酒会开始。 宾客们开始自由活动，新闻司几位发言人毫无疑问是最受欢迎的，没一会儿他们身边再次围满了人，其次是部长助理，他代表外长，很多记者想跟他熟络熟络，以后方便获知外长的动态，然后便是秦意。 秦意在这里的职位算是低的，但是徐冰洁刚宣布酒会开始，就有人围过来。 “秦处长，你好，我是太阳周刊主编阚江。”太阳周刊的主编早就瞄准了秦意的位置。 “阚主编，你好。”秦意举了举酒杯示意。 “这次来想感谢秦处长。”阚江没有明说，不过秦意一听就知道是指对沈恋的报道，那次报道后，太阳周刊出尽风头，霸占了好几天热搜，掀起了一场全网大讨论，上层纪检委这个称呼更加深入人心，不知道圈了多少粉。 当时业界又羡慕又嫉妒，不少同行都在等着看太阳周刊倒霉，然而直到热潮消退，太阳周刊报道没撤，也没有整改，管理层也没变动。 完全没事。 太阳周刊借助这股东风彻底翻身，羡慕嫉妒死了一大群同行。 秦意淡淡笑了笑，“阚主编不必谢我，太阳周刊敢于挑战权威，这等勇气一直让我佩服，预祝太阳周刊新年更上一层楼。” “承秦处长吉言。”阚江笑道。 两人谈笑间，几个外国记者围了过来，其中一个黄头发男记者操着蹩脚的华语道：“秦处长，你好。” “各位记者先生，你们好。” 那个黄发男记者道：“刚才听说秦处长擅长识人，可以跟你玩个小游戏吗？” 秦意猜到他大概想干什么，笑着问：“什么游戏？” 黄发男记者做了个介绍的手势，“秦处长能听声音猜得出我们是谁吗？” “光听声音恐怕不行，毕竟声音在电话里会有些失真，你们可以说一句跟我说过的话，这样或许我能猜出来。” 记者们相互看了看，纷纷点头，其实他们没有刻意为难秦意的意思，只是想通过这个方式跟她拉近关系，顺便小小的考验一下她。 当然，如果能让她小小的出个丑就更好了。 谁让她在发言人热线特别难缠，跟她打过交道的记者无不对她又爱又恨。 “so, i start first……”黄发记者暗搓搓地想，这次要想一句很平常的，毫无个人特点的话为难这位难缠的发言人，他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就露了出来。 秦意忍不住笑了声，抬手打断他的思索，“smith，daniel smith？” “哈？”黄发男记者下意识应了声。 “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 黄发记者反应过来，瞪圆了眼睛，“你怎么猜出来的？难道你见过我？” 秦意微笑，“你的声音很有特点，每次电话采访你都会强调自己的名字，‘smith，daniel smith，this is my name’。”她学对方的语气说着，“每次你都会这么说，我无法不记住。” “哈哈哈哈！”众人再次大笑。 “smith，你真的在做电话采访，不是在搭讪？”有记者吐槽他。 “嗨，我只是想让发言人女士记住我的名字，以后方便做采访。”黄发记者可不敢肖想眼前这位，虽然她很美丽，但是她能让作为记者的自己做个采访就头痛好几天，她还是那位周先生的伴侣，噢，他真的只想好好工作，没有挖一个权贵墙角的兴趣。 ------------------- 第二更。 474 迎新酒会（二） “你太明显啦，用华国一句老话来说，你这叫不打自招，赶紧让开，让我来。”那个吐槽他的记者对他表示了鄙视。 “不打自招不是这么用的，我这叫一失足成千古恨，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现在后悔啊！”黄发记者表示不服。 “你这点小事值得千古恨？” “其实我说，你们的成语都没用对，smith这叫做马前失蹄，马、前、失、蹄！uand？”另一个记者自信满满纠正道。 三个记者争来争去，秦意差点没忍住笑出来，旁边的阚江一脸的不忍直视。 “什么马什么蹄？嗨，davis不是我说你，你的华语真过了四级考试？吹的吧！”那个吐槽的记者道。 被嘲笑的记者跳脚，“你个大傻瓜，你暴露我的名字了！” 秦意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在她比较矜持，笑了声便打圆场：“davis我记得你，你来自nca是吗？” davis马上摆出绅士脸：“是的，我的第一个问题是x国企业印发的地图有误，引起华国公众不满，华国对此事的表态。” “我当时的回答是，在华国就要遵守华国法律法规，这不是针对哪家外国企业，我们始终是一视同仁的。” 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月，她仍然回答得一字不差，davis心服口服，却还是想看她的笑话，示意身边的同伴：“那么你能分辨出他们是谁吗？” 秦意看着几个蠢蠢欲动的记者，“那还得几位记者先生说一句属于自己的台词。” 那个喜欢吐槽的记者摸了摸下巴，露出一抹狡猾的笑意，“我记得11月份第一次拨打发言人热线时，打了好久才打通，说的第一句话是‘感谢上帝，终于打通电话了’，秦女士还记得吗？” 秦意接管发言人热线那天，由于来电太多，导致很多记者电话打不进来，电话接通后，不只一个人说过这样的话，这个记者挑了这么很容易混淆的话，存了心想为难她。 “你心机好深！”smith终于找到机会吐槽他，又跟秦意说：“需要我给你提示吗？我知道他的底细，连他晚上喜欢去哪条街吃夜宵都知道。” “嘿！你别破坏游戏规则！” smith耸耸肩，“好吧，我相信秦女士一定能揭穿你的真面目。” “拜托上帝，你别乱用词！揭穿真面目是这么用的？” 秦意忍不住又想笑，把心里的答案说出来：“你是knb记者，ron sharp？” “噢，你怎么分辨的？”sharp好奇。 “……你的发音比较特别。”秦意委婉道。 smith又吐槽了：“你华语四级肯定是侥幸考过的，比davis还不如。” sharp和davis同时对他翻白眼。 他们三个又成功逗笑了大家。 “秦处长你能听出我的口音吗？”开口的记者华语说得很溜，口音也不明显。 秦意笑着摇了摇头：“你的华语说得很好。” “那么你能猜出我是谁吗？”他眨眨眼睛。 秦意眉头轻轻皱起来，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对方脸上慢慢挂上了自信的笑容，仿佛笃定了秦意听不出自己的口音。 秦意有点好笑，笑着说出一个名字：“gee。” gee脸上还挂着自信的笑，正想问她需不需要多点提示，突然听到她的答案，一下子愣住了，“……你怎么猜出来的？” “哇哦，你是不是看过我们的资料？”smith瞪圆了眼睛，刚才sharp因为口音被猜出来不奇怪，谁让他满口蜀音，下一句就会蹦出个瓜娃子的那种，可是gee的华语说得非常好，用华国官方语言划分的标准，至少二甲水平。 这不得不让他怀疑秦意是不是早就看过他们的个人资料，凭借记忆力好记住了他们的长相，现在故意装不认识逗他们玩儿。 秦意笑道：“没有，你们的资料由记者接待处负责，我并没有看过你们的个人资料。我能猜到gee的名字，实际上不是因为他华语说得不好，而是——”她看着齐刷刷盯着自己的记者们，轻轻笑了笑，“他华语说得太好，我从未听过其他外国记者的华语说得这么好。” 记者们：“……” gee失笑，没想到自己的破绽竟然是这样，发自内心佩服秦意，“秦处长真是观察入微。” “你的词汇用得很好。”秦意调侃了一句。 gee心领神会，忍不住笑出声。 旁边的记者见他们聊得热火朝天，纷纷凑过来。 让人惊奇的是，秦意几乎能认出所有打过交道的记者，有些记者只打过一次电话，只要提醒两次，她就能说出对方的名字和所属机构。 给她打多采访电话的记者何其多，光是驻华在帝都的记者就有四五百人，这还不包括其他省市驻华记者。 虽然并非每个驻华在帝都的记者都打过采访电话，但粗略算下来人数仍然非常可观，而她负责发言人热线的时间只有一个多月，能做到这种程度实属难得。 随着她认出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对她的敬佩也越来越深，被吸引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我的老天，你怎么能记住这么多人？太厉害了。”记者们赞叹。 秦意微微一笑，“跟诸位打交道是我的工作，某种程度上我们也可以说是工作伙伴，我怎么能不认识自己的工作伙伴呢？” 她能记住这么多人，光是记忆好还不行，需要用一些记忆的技巧，而她会刻意识别记者，是为了了解对方的提问偏好，便于在采访中掌控节奏。 徐冰洁说过，一对一的采访，节奏容易掌控，但站到发言台上接受一对多采访时，若是连自己将面临什么问题没有心理预估，很容易被记者掌控节奏，一旦节奏被记者带走，整场记者会都会崩掉。 一个成功的发言人，除了需要过硬的职业素养，还需要知己知彼。 记者们被她的话说得满心熨帖，虽然他们感觉想从她话里找到漏洞越来越难，节奏也越来越难带，但是毫无疑问，她最终目的还是为了给记者做出精准的回答。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说道：“既然秦处长能认出这么多记者同行，那么你能认出我吗？” 秦意寻声看去，只见人群里站着一个亚裔男性，三十岁的年纪，虚胖脸，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看起来很好相处。 475 迎新酒会（三） 对方的华语带点口音，极具地域特色，再加上对方的长相特点，不难分辨出是哪国人。 秦意飞快对上号，她对这个记者印象很深刻，因为他的提问非常尖锐，此后数次来电都因为各种原因无法继续采访，她一度以为对方会借题发挥，但似乎并没有。 “韩俊勇韩记者？”她说出对方的名字。 男子恭维道：“秦处长果然厉害。” “韩记者谬赞了，这只是我的本职工作。” “这是我诚心诚意的想法，秦处长可以说是华国外交部最特别的发言人，不但有传奇的经历，在华国网民中人气特别高，随便说句话就会变成热门，很多明星都比不上你，如果你去当明星肯定很红。”他开玩笑道。 记者们面面相觑。 秦意一个公职人员跟明星比人气有什么用，作秀吗？ “都是民众厚爱。”秦意仿佛没听懂他话外之音。 “上次秦处长挂我的电话，我一直想再给你打电话请教，顺便说明之前的情况，可惜都没打通。既然有幸在这里见面，我可以问秦处长几个问题吗？”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乍听让人以为秦意故意拒接采访电话。 这家伙来者不善啊。 记者们心里嘀咕。 秦意不紧不慢道：“发言人热线是我国发言人制度的特色，负责人非专职，而是兼职，工作繁忙时不能保证每一通电话采访都圆满结束。在场不少记者应该有过类似的经历，这并非个例。发言人热线一向忙碌，如果你没有打通电话，可以发送邮件询问，我看到同样会作答。” 有一些记者点头。 电话若打不通，邮件基本会在当天回复，所以电话采访无法完成，大家都能接受邮件提问。 “我几次打通了电话，你每次都是不方便接听。” “因为我在开会，不方便接听。” “每次都那么巧？” “我刚才说过，发言人热线的负责人是兼职，不是专职，无法用所有的时间做电话采访，你可以邮件提问，或者换个时间来电。” “秦处长的意思是我运气太差，每次电话采访都碰到你的在开会？” “除此之外，我想没有别的原因。” “但是上个月另一位负责人接管发言人热线，我每次都能打通，等到这个月发言人热线由你接管，我不是打不通，就是遇到你在开会不方便接听，这未免也太巧了，秦处长能否给我一个合理解释？否则——” 对方露出一个犀利的眼神，“我会以为你歧视韩国记者，或者对韩国人有偏见。毕竟你曾经跟韩国人发生过冲突。” “不是吧？秦什么时候跟韩国人有矛盾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她在上学时，那次在book上闹得很大。” “噢，这事我记得，那次很多韩国人辱骂她，这么说她真的跟韩国人有矛盾。” 记者们小声议论。 秦意看着韩俊勇，仍然是平淡的语气：“新闻事务处每天上午十点半开口径会，新闻事务处全员参与，我以为这是常识，或者你被拒接几次会知晓。” “好吧，看来是我太粗心大意。”韩俊勇完全没有被揭穿的自觉，又接着问：“实际上早在秦处长还在校时，我就想对你做个采访，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我想问一个想了很久的问题：你以一个学生的身份将一个国家青少年代表成功驱逐出境，当时是什么感想？是否觉得很有成就感？毕竟青少年代表团被驱逐回国是你受到网民关注的开始，也可以说是你一炮而红的开始。” 这个问题够犀利啊…… 秦意当时可不止驱逐了韩国青少年代表，还怒怼成千上万的韩国网友，在他们力挺朴弘毅的情况下，狠狠打了所有人一巴掌，依旧把人赶回了国。 讲真，这事换成谁都能吹很久，肯定会有成就感吧。 不过秦意肯定会否认，记者们心里已经有了预设答案。 秦意开口说道：“我不知道成就感从何而来，实际上我很遗憾，这件事导致两国网友产生了距离，对代表团的交流成果也有些影响，这不是我所想看到的，我更想看到两国深入交流，相互促进。” 记者们心道果然，只是这回答不要太官方，他们很想听到秦怼怼式回答啊！ 韩俊勇显然也不满意，换了个角度：“朴弘毅回国后遭到了猛烈的抨击，大学保送名额被废，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而后来与你发生冲突的人也都相继付出了代价。据我了解，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在你这里获得胜利，这非常了不起，很多人佩服你，你应该为自己感到骄傲吧。” 秦意隐约感觉到他想让自己承认什么，半开玩笑道：“我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骄傲的，其实我一点也不希望跟我发生冲突的人都遭遇不幸，那太可怕了，会让人感觉我会魔法诅咒，到时候肯定会有人给起一个不怎么好听的外号，天呐，那肯定非常糟糕。” 记者们轻轻笑出声，她说的情况非常有可能，实际上私底下她已经有一些称呼，只是尚未流传开。 韩俊勇又换了个话题，“根据你过往的采访和言论，可以看得出你很热爱的自己的祖国？” “我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显。” “在那次网络大战中，看得出你很为自己的国家感到骄傲，华国网友也非常自豪，一度指出韩国连战机都造不出来。华国网友还喜欢嘲笑韩国，叫韩国泡菜国，这显然不是一个好称呼，我是否可以理解，秦处长，或者华国人其实有点看不起韩国？” 这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啊…… 秦意反问他：“你现在什么感受？” 韩俊勇不解地看着她。 “揭自己的短，你什么感受？” 韩俊勇饶是脸皮很厚，也忍不住抽了一下：“……请您回答我的问题。” 秦意微微笑了笑，“你说的这些问题我都知道，不可否认确实有一些网友会如此，但据我所知，韩国网友对华国人也有一些类似的称呼，这是否也说明韩国人歧视华国呢？当然，我并不赞成用这种称呼，其实大多数华国人都是善意的，我相信韩国民众也是如此，你说呢？” 476 迎新酒会（四） 韩俊勇能说什么，只能赞同她。 同时对她今天的表现有些意外，他知道自己的问题很尖锐，不应当在这种场合问出来，实际上他已经做好准备跟她发生冲突，但是秦意的表现很克制，不论什么问题都淡然应对。 她不想在这个场合发生冲突？ 华国人举办活动都喜欢讲究圆满结束，发生了什么事也喜欢粉饰太平，秦意或许就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才收起了自己的利爪。 韩俊勇决定再试试她的底线，看看这位华国外交部新星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你说得不错，但不可否认在网络上，华国公众对我国人民存在不少冲突，我国为端午祭申遗，华国公众便对我国此举大肆语言攻击，我国为金属活字印刷术申遗，华国网友用极尽难堪的言辞进行羞辱讽刺。实际上我国的端午祭与华国端午节不是一回事，金属活字印刷术跟活字印刷术也不是一回事。华国网友不分青红皂白，说到底还是对我国有偏见，不是吗？” 韩国端午祭是由舞蹈、萨满祭祀、民间艺术展示等内容构成，与华国端午节相关习俗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都在端午节期间举行，两者确实不同。 但金属活字印刷术也是活字印刷术，技术与活字印刷术差别不大，只不过是金属制成，实际上华国先人在发明活字印刷术时，早就尝试过各种材质，最终证明在当时的条件下，最合适的是泥活字。 活字印刷术最大的成就在于技术，而不是材质。 韩国人非要说是他们发明了金属活字印刷术，只能说是诡辩。 这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承认的事实，秦意不想去多做争辩，“两国存在文化差异，难免会有些误会，很多韩国民众对华国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十年前，认为华国人连肉都吃不起，这也是偏见吗？” 本国媒体当然不会大肆宣扬他国如何如何好，何况两国关系还很微妙。 “那么，为什么华国网友总说我国喜欢抢华国的非遗，是你们不够自信，还是——你们担心我们申请了非遗，本国的光芒会被韩国掩盖？” 秦意轻轻笑了，“你这个问题很有趣，但是我认为你完全不需要这样的担心，华国上下数千年历史，我们的祖先创造了无数成就，让我们直到数千年后仍然为之骄傲，还不至于觊觎周边友邦一个与我们类似的成就。” 韩俊勇听懂她的话外之音，脸色顿时有些不大好，沉声道：“秦处长对本国历史很是骄傲，让我想到很多华国网友常以华夏文化宗主国自居，看得出你们对本国历史极有优越感，除此之外，你们还经常因为经济体排名自豪，似乎不论跟你们从哪方面比，只要把华国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这一点拿出来就可以无敌，你们很擅长寻找优越感吗？” 大国优越感…… 秦意不得不承认，确实有些华国人是这样。 很多华国人为自己的国家感到骄傲，但是有些人的骄傲表现得却不是那么高素质。 这种优越感源自民族自豪感，很容易演变成狭隘的民族主义。 不过这只是少数，秦意不会为了少部分人就否定大部分人的爱国情。 她摇了摇头：“我确实为自己的民族和国家感到自豪，但并未有过大国优越感。历史上我们有过灿烂的文明，那是祖先留给我们的骄傲，但是这种骄傲并不是妄自尊大，而现在华国作为第二大经济体确实也值得我们骄傲，因为我们是从一穷二白奋斗出今天的局面，但这种骄傲也不是所谓的优越感。” 她顿了顿，有条不紊道：“自豪感并非优越感，华国作为大国也从未有过优越感，我们从未因为谁比自己弱小就感到庆幸，也从未因别人的不幸而幸灾乐祸，因为这并不会让我们变得强大。实际上华国始终致力于共同发展，对第三世界国家的援助，带动周边经济发展，关注世界性问题，华国始终在承担一个大国所应有的责任，哪怕千难万险，华国从未退缩过。” 最后，她看着韩俊勇，礼貌地问道：“我想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你认为呢？” 华国这些年影响力越来越大，了解华国的人也越来越多。 在美国想尽办法耍赖的时候，华国作为一个正在崛起的国家，承担起了各种责任，从未有过推诿。 华国是什么样，华国人是什么样，确实有目共睹。 “啪……啪……” “啪啪……啪……” 零落的掌声响起，渐渐地连成了片，越来越热烈。 “大国风范！华国是真正的大国风范！” 什么是大国？ 字面意义，领土要大，经济要发达，综合实力要强。 但是大国风范却不是每个大国都有。 何谓大国风范？ 不妄自菲薄，也不妄自尊大，不以他人弱小而庆幸暗喜，也不以他人不幸而幸灾乐祸，强不犯他国，弱也能守国土。 可以说放眼全世界，唯有华国做到了这一点！ 秦意淡淡一笑，向记者们颔首示意。 徐冰洁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正想过来看看，就听到秦意跟韩俊勇你来我往不落下风，最终她停下脚步，想看看秦意能控场到什么地步。 然后她就听到大国风范这番言论。 “这姑娘有大将风范。”旁边的部长助理说道。 徐冰洁微微一笑，“本来就是我们新闻司的大将，从无败绩。” 部长助理想到了关于这姑娘的传言，轻轻笑了声，摇头：“再过几年怕是更了不得。” - 韩俊勇沉默了。 从秦意话音落下后便沉默地看着她。 他见识过很多华国人，虚伪的，狂妄的，软弱的，还有觍着脸跪舔外国人的华国人，却从未遇到过像秦意这样的人。 以她的条件，这里是她的主场，他以为她会骄傲到轻狂，但她自持到过分。 她也骄傲，因自豪而骄傲，而非优越。 秦意这番话也让他震动了。 大国风范。 确实很多大国没有，华国一个发展中国家却实实在在有了。 ------------------- 这一章……改了好多遍，勉强表达了想表达的意思吧。 在我浅薄的认知里，大国国民首先应当自信，有民族自豪感，而非莫名的优越感，不以他人的不幸而幸灾乐祸，理性看待问题，不轻视谁，也不跪舔谁，不随意骂街。我个人不是很赞成遇到国家有事便骂这个骂那个，不论是不是为了国家而骂，咒骂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很难听。斥责、指责、痛斥都可以，有很多表达愤怒和抨击对方的方式，咒骂不是唯一的途径。 当然啦，这只是我个人观点，也欢迎小仙女们说出自己的看法，咱们相互促进(づ￣ 3￣)づ 477 有些人天生光芒万丈 韩俊勇叹了口气，鞠了个躬表示歉意：“我为自己的冒犯向您道歉。” 秦意有点诧异，随后笑了笑，“我很乐意为想要了解华国的人介绍自己的国家，这是我的荣幸。” 韩俊勇跟着笑了笑。 热烈的掌声响起来。 这时，徐冰洁从人群中走出，众人纷纷叫徐司长。 徐冰洁笑着与大家打招呼，走到秦意跟前，对她微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得不错。” 得到肯定，秦意心态放松了很多，“万幸没给部委丢脸。” 徐冰洁笑着把目光转向众人，说道：“我们外交部真诚欢迎每一个想要了解华国的友人，希望各位记者们向世界介绍一个全面和真实的华国，真正成为华国与各国了解与沟通的桥梁。我们将一如既往欢迎外国记者来华采访报道。” “徐司长，你们新闻司真是藏龙卧虎，就在刚刚，秦处长就让我们对华国有了一个新印象。” 徐冰洁笑，“这是她的工作，也是我们的工作，我们将致力于为各位记者提供了解华国的渠道，也欢迎各位记者向我们提意见，我们会尽可能为各位提供更好的服务和更多便利。” 掌声再次响起。 酒会气氛一下子推到了高潮。 热烈的气氛一直持续到酒会结束，秦意不意外收获了一大堆名片，各部委相关部门负责人和部长助理都一网打尽，可谓收获巨大。 与记者们纷纷道别，几乎把人全部送走，她这才准备离开。 因为喝了点酒，她脸颊有点红，甘甜见她这样便想起了上次升职宴喝醉的情形，不免有点担心，“秦意，你还能走吗？” “没事，我只喝了一点点，之前喝的都是果汁。” 甘甜不是很相信，上次她也装得特别像，“我还是送你下去吧。” 秦意知道她什么想法，忍不住笑了下，没拒绝她的好意：“那就麻烦大甜甜了。”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这时，秦意手机响了声，翻出来一看，是周先生的短信：【结束了？】 秦意回他：【结束了，我跟同事正要出去。】 甘甜目光落在她身上。 一直知道秦意长得好看，也知道秦意能力强，也不是第一个见她跟记者唇枪舌战，但上次她人在德国，大家是通过视频看到她的表现，始终不及亲眼所见的感触来得深，今晚是第一次见她面对那么多记者谈笑风生，她仿佛一个发光体，让人不自觉被吸引，挪不开目光。 秦意进新闻司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一眨眼，她就走到了很多人前面。 秦意感觉到甘甜的注视，扭头看她，“干嘛用这么看我？我脸上有花吗？”连忙对着电梯里的镜子照了下，确定自己仪表正常，明显松了口气。 甘甜被她逗乐，“就是觉得你今天特别光芒四射，真有点别人口中的女神感觉了。” 秦意深思：“人家说距离产生美，我们天天在一块，还能女神？” “你可能不知道，你已经是我们新闻事务处的活招牌，我一些同学朋友知道我在新闻司，都问我知不知道你，还有些小朋友问我你的趣事。” 趣事什么的一般都是糗事吧…… “……求不揭黑历史。” “噗！” 甘甜见她苦逼脸，忍不住笑出声来，一颗不大真实的心缓缓落了下来，却终究没有落到以前的位置。秦意已经跟过去大不相同，未来她会越走越远，跟大多数人拉开的距离也会越来越大，成为被人仰望的存在。 人生的际遇便是如此。 有些人啊，天生光芒万丈。 两人谈笑着走到出口，在出口等了半分钟，车子便缓缓驶过来，司机拉开后车门，一双大长腿迈出来。 男人的出现仿佛一下子点亮了黑夜，叫人挪不开眼。 他又来接自己了。 秦意想起自己好像小本子上写过，如果一方有空，可以接对方一起下班。 这些天两人工作都忙，连周末都没时间呆一起，如果自己下班晚，他便会抽时间来接她，享受为数不多在一起的时光。 他的目光一下子锁定了她，径直走过来。 “你来啦。”秦意急切地上前两步，被他握住手腕，声音带了些酒意，变得娇憨甜软。 周牧泽眼里划过柔意，随后看了眼她身后的甘甜，点了点头示意。 甘甜心里说不出的羡慕，周先生看秦意的眼神特别柔软，只要看到她，眼里就只有她，秦意也一样，两人只要在一起就有种别人插不进去的气氛。 “今天回来早些，顺道过来接你。”他轻声说。 秦意满心甜蜜，回头道别：“甘甜，我先走了。” 甘甜突然感觉女神形象有点幻灭，嘴角扯了扯，挥手道：“嗯嗯，周先生来接你我就放心了，回见。” 车子在马路上飞驰，车窗外的景象如电影快进般化成掠影。 秦意觉得自己像是得了肌肤饥渴症，就想挨着他，头靠在他肩头，紧紧抱着他手臂，想让自己离他更近一些。 但是很快便感觉不满足，她抬头凑到他面前，没头没脑地亲起来。 闻到她身上的酒味，他轻轻笑了，捧着她的脸仔细打量，“喝醉了？” “……没有，就喝了一点点。”她小声反驳。 她眼睛特别明亮，水洗过般，一瞬不瞬看着他，满眼都是他。 他低头，含住她的唇。 酒后乱性还是有点道理的，喝了酒，人的自控能力会降低，心里的欲望会放大。 秦意觉得自己可能酒壮色胆，好不容易挨到进门，便迫不及待地剥他的衣服。 “很高兴？”他低声问。 “唔……”她轻喘了声，睁着迷蒙的眼睛，痴恋地看着他，“就是，突然有点想你……” 虽然每天见面，可是看到他的那一瞬，突然澎湃的爱意，让她特别特别想他。 秦意无比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爱这个男人，比自己想象中要爱他。 “你这辈子都是我的，知道吗……”她宣告自己的权利。 他轻声笑，吻住她的眼睛，将她紧紧纳入怀中。 大家情人节快乐~~ 之前发现徒弟弟也看我的文，想到之前也有小伙子留评，不知有多少蓝孩纸在看文，我以后对大家是不是应该换个称呼？亲们？宝贝儿？小可爱？小天使？ 478 他的传说 迎新酒会后，秦意的工作彻底打开局面，越来越得心应手。 一月底，她再次提出打电话给时薇，时薇果然拒绝了，连时雨也拒绝了。 律师说她每次会面都很沉默，说话不会超过三句，有时候全程点点头，一个字不说。 秦意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只能买了很多东西，托律师送给她。 两周后，周氏集团年会在自家五星级酒店举办。 秦意想到周牧泽说年会请了不少明星，便问时雨要不要去看表演，时雨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不喜欢人多的环境。 秦意无奈叹气，时雨可以把自己伪装成正常人，但病情附带的社交障碍将始终伴随他，除非有一天人类能治愈自闭症。 年会这天，酒店铺了长长的红毯，全程以鲜花装饰，美轮美奂。 为了保证安全，周氏调动了前所未有的安保力量，酒店周围全部戒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控，跟踪影后影帝过来的狗仔试图混进酒店，全都被毫不留情地赶走。 “这里搞什么，这么大排场？” “不知道啊，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刚才看到了赵影帝和宁天后，还有好几位当红明星，这规格搞颁奖典礼都够格了。” “肯定不是颁奖典礼，应该哪家公司的年会。” “哪家公司这么壕？” “业内一点消息都没有，肯定来头很大。” 年底了，壕气的公司请明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就是没见过哪家公司一次性请这么多重量级明星，请就请了吧，还不露口风，这纯粹是请明星去乐呵的啊，一点儿也不稀罕明星带来的广告效应。 狗仔们嗅觉敏锐，纷纷摇头，这种大佬惹不起。 下午17点半，嘉宾开始签到入场。 红毯上，衣香鬓影，星光熠熠。 “啊啊啊啊那不是赵影帝吗？我之前听说他会来，还以为谁乱传呢，竟然真来了！他不是不走穴的吗？！” “那边！快看那边！宁筱安啊！” “徐天天也来了！” “啊，那不是韩律吗！！我老公老婆竟然都来了！！” 平时能顶半边天，把男人都干翻的女孩子们忍不住尖叫，被叫到名字的明星驻足回头，微微笑着挥手，又引起一阵尖叫声。 “集团把大半个娱乐圈都请来了吗？今年挣了多少钱啊？” “我就想知道这回卫大佬跟谁走红毯。” “还能是谁，带来带去不就是上头几位大仙女，每年轮着带。” “我听说今年几位大仙女都嫌弃他，不准备跟他走红毯。” “噗！真的假的啊？” “看看不就知道了，按照惯例他肯定最后一个出场，还得再等等。” 女孩们一边看明星，一边八卦着。 红毯到走到尾声，一辆宾利缓缓驶到红毯前，大家都打起了精神，睁大眼睛，准备见证卫哲到底会带谁走红毯。 车门缓缓打开，一双大长腿迈出，卫哲穿了身无尾礼服，帅得炸裂苍穹。 他注意到女孩子们在看自己，微笑着挥了挥手。 “啊啊啊，卫大佬好帅！”女孩们立即变成星星眼，连忙掏出手机拍照。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他很善解人意地让女孩们拍了会儿照，微笑着走过红毯。 “卫大佬竟然……没有女伴？！” 大家面面相觑。 卫哲花心的尿性不是什么秘密，但他从来不沾集团内部的女孩子，以前不是没有过喜欢他或者想攀上他走捷径的人，但他从来不假辞色，再执迷不悟二话不说就让人滚。 所以大家喜欢关注他，却不会有非分之想，反而因为他拎得清，觉得他靠得住。 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有木有？ 大家有点意兴阑珊，“散了散了，一会儿晚餐要开始了。” “记者怎么还没撤？” “司仪也还杵在那里，保安怎么又多了些？” “话说你们没感觉今天的安保特别严吗？足足三道安检，外围全是保安，人高马大那种，不是酒店保安。” “……我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不会是那谁要来吧？”说话的女孩声音都有点抖了。 “谁？” “比卫大佬更重要的人物，还能是谁啊！！！” 大家愣了两秒，同时叫起来：“……我去！！不是吧？？” 等了几分钟，一辆劳斯莱斯缓缓开进来，停在了红毯前。 身着黑西装，戴白手套的司机走到后车门，恭敬地拉开车门。 一双大长腿从车中迈出，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孔露出来，陌生于这张脸从未在年会上出现过，很多人是第一次见到真人，熟悉是大家在网上看过很多次，化成灰都忘不掉。 “周，周董……”说话的声音颤抖起来，下意识捂住了嘴。 “他的女伴岂不是……” 周牧泽下了车，回身勾起手臂，一只纤纤素手搭在他臂弯上，下一刻，一张极具辨识度脸孔展露在众人视线中。 “啊啊啊啊——”尖叫声顿起。 秦意循声望去，只见红毯两旁站着很多人，以女孩子居多，看她们的打扮应该是周氏的员工，此时她们两眼放光看着自己和周牧泽，仿佛脑残粉附身。 她微微一笑。 尖叫声再起。 她忍不住又笑了下，低声跟周牧泽说：“他们见到你好像很激动？” 周牧泽平时很少露面，除了中高层，普通员工很少见到他，属于内部有他的传说，却不见其人的情况。周氏内部有很多关于他的传说，比如周氏高层以卫哲为首普遍高颜值，但论颜值也只能算周氏第二帅，被顶头boss压得死死的。 所以饶是没见过他，他在周氏仍然有大批迷妹。 他在德国曝光后，迷妹们彻底变成了信徒，这会儿见到真人，能不激动吗？ 周牧泽笑了笑，“或许因为你也在。” 他这个低头微笑，让信徒们的少女心抖了好几下，目光更加热烈。 秦意被看得鸡皮疙瘩都快掉了，“……早知道就不走红毯了。” “你不是说想拍红毯照？” “就这一次。”她小声说。 周牧泽知道她不适应这种气氛，没在签名墙停留，带她直接走过红毯。 红毯尽头，周氏高层以卫哲为首，恭敬地等待着。 见两人走来，连忙迎上去，“周董，秦小姐。” 周牧泽微微颔首，没说什么，在前呼后拥中上了电梯。 ------------------- 第二更。 479 被曝光 年会晚餐是自助餐，六点半准时开始。 秦意跟周牧泽没去凑热闹，让急忙赶到餐厅的女孩子们无比失望，但是他们俩到来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每个角落。 与此同时，有人悄悄把他们的红毯照发到了网上。 胖兔酱是一个没多少粉丝的账号，如果不是她偶尔发一些状态，会让人以为这是个僵尸号。 这样一个粉丝不到三位数的账号，平时发一条状态基本没人注意到，就在这个没什么头条，风平浪静的周六下午，她发了一条带图微博：“啥都不说，就问你们羡慕不羡慕！！” 下面是几张照片，场景像一个红毯现场，一辆劳斯劳斯停在红毯前。 刚点进去看的人都会嘀咕一句，这车不错啊。 再往下点，差点把鼠标扔掉。 “卧槽！！这不是秦意跟周先生吗！！！他们在哪里走红毯啊啊啊？？” 从周牧泽下车，到两人浅笑耳语，最后秦意挽着他手臂离开，总共九张照片，虽然是手机拍照，万幸像素够高，能清晰看到秦意的耳坠是什么样。 “这是哪啊啊啊啊啊！求告知地址！！！” “这图完全没修啊！秦意皮肤好好啊，周先生在某果的摄像头下竟然还那么好看，我好想看他本人到底什么样……” “这两人……为什么他们从来不主动秀恩爱，却总是能秀别人一脸？？” “默默吃狗粮，唔，真甜，再吃一口……” “别的男神敢公开秀恩爱，我绝对会喷丫的一脸，可是这两人般配到哭，我只想问，我女婿啥时候才出生啊？” 网友们炸裂了，这条微博火速被转发扩散。 胖兔酱发了这些照片后，回复了一个网友：“别的信息不方便讲，上头要求低调，咳，你们看就看过了哈，别问我了，问我也不会说哒~” 随后任由网友们如何戳她，她彻底销声匿迹了。 没办法，网友们只能涌到秦意微博下，问她在做什么。 很久没有得到回复，有网友去查看她的登录状态，发现她一整天没上过微博，只好转头去分析照片里的地方是哪。 一大堆福尔摩斯涌出来。 等秦意无聊登上微博，发现神通广大的网友已经扒出了她在哪家酒店，还有人猜测她在参加周氏年会，走的是周氏年会红毯。 秦意：“……”你们可真行。 就在这时，卫哲过来跟她说：“你跟周董的红毯照被一个员工传到网上，现在上了热门，要不要把照片和话题都撤下来？” 原来胖兔酱发现自己的微博竟然被顶上了热门，心里有点慌了，这算是泄露了大boss的隐私吧？ 大boss除了少数的几次特殊情况，从来不公开露面，自己把他的照片传到网上，会不会惹怒他？ 还有秦意，就周董看她的眼神绝对是真爱，周董会不会觉得自己故意制造事端，让秦意受到非议？ 越想越心慌，胖兔酱咬咬牙，选择了坦白。 她已经做好了滚蛋的准备，但是仍然想来跟秦意道个歉。 这时，秦意已经找到发布照片的账号，从账号上不多的状态看，账号主人是个很软萌的女孩子，这条微博也没什么恶意，纯粹是想分享同好吧。 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又不是去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只是后面不要再曝光就好。” 卫哲点头表示知道了，转头把结果告诉胖兔酱的分管领导。 分管领导再转告胖兔酱，胖兔酱先是松了口气，马上又问：“那秦小姐不要我道歉吗？” 分管领导恨铁不成钢：“秦小姐还用得着你道歉？你以后自己注意点，这种事可一不可二，下次我也救不了你。” 胖兔酱应了声，心里有些失落。 她没有别的意思，就想为自己的莽撞道个歉。 打开微博，她想删除那条状态，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在这档口删微博会不会让人遐想，再次引人关注。 正犹豫着，消息通知叮当响了声。 点开一看，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不敢置信。 秦意更新了一条微博：“我只是凑热闹而已，没别的事。@胖兔酱，照片拍得不错哦，收藏了。” 收藏了…… 秦意她收藏了自己拍的照片？？ 胖兔酱一脸梦幻，直到撞上门，痛得眼泪快流下来，这才彻底回过神。 “秦意收藏了我拍的照片？！” 她兴奋地挥舞着手臂，激动得要跳起来，“秦意收藏了我拍的照片！哈哈哈哈！” 她决定了，以后要做秦意的脑残粉！ 没错！脑残粉！ 而秦意微博下再次炸开。 “果然在参加周氏年会！我刚才经过大家说的那家酒店，发现周围全部戒严了，看来周先生真的在那里。” “听周氏的小伙伴说，年会原定于昨天举行，几乎什么都确定好了，高层突然通知延后一天，所以整个酒店停业两天，你们知道为啥吗？呵呵。” “……不是我想的那样吧？秦意工作日要上班，周五年会的话肯定去不了，所以周先生为了她特地把年会推迟了一天？” “太丧心病狂了……”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再次吃到了狗粮吗？秦意说要收藏照片，是准备拿去做相册留到以后回忆？” “你不是一个人。” “你不是一个人+1。” “你不是一个人+2。” …… 被喂了满嘴狗粮的网友们嗷嗷叫着，有本事再多发点啊！你发多少我们就吃多少！ 秦意发完微博就退出登录，用过晚餐后，再过半小时，表演就要开始。 入场时，座位几乎已经坐满。 大家都听说大boss来了，还带来了未来的老板娘，吃饱后连交际都顾不上，各个跑到大会堂占座位，试图找个好位置近距离接触男/女神。 当周牧泽携秦意走进大厅时，刷一下，上千双眼睛同时望过来。 秦意已经习惯被人注视，面对这么多发光的眼睛，还是忍不住满头黑线。 她跟周牧泽的位置不意外安排在前排最中间，周牧泽旁边是卫哲，她旁边是一位高层的太太，秦意跟对方打过招呼，随便聊了几句。 ------------------- 祝大家除夕快乐，狗年旺旺~~~ 感谢大家这大半年的支持，新年我会努力写出更好的故事回报大家，希望新的一年咱们都能有新进步新收获，么么啾(づ￣3￣)づ╭？～ 480 中大奖 很快，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人登台，开场词后，男主持人微笑着道：“想必大家都知道，今天周董也来了现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希望大家给我勇气。” 大家有所猜测，大声道：“给你勇气！！” “我感受到大家的支持了，现在充满了勇气。”男主持人笑着把目光转向前排中间的位置，“我斗胆请周董上台，为周氏做新年致辞。” “哇！！！” 尖叫声差点把天花板掀翻。 秦意揶揄地看着周牧泽，还没见过他站在万众瞩目的地方说话呢。 周牧泽如何看不明白她的意思，捏了捏她的手，起身。 灯光一下子落在他身上，与此同行，大屏幕上出现他的影像。 灯光随着他的脚步，落到了台上。 全场万籁寂静。 他穿了身无尾礼服，如修竹般挺拔，屹立于台上。 目光都投注在他身上，被深深吸引，所有人在这一刻才意识到，他们的领袖是一个多么出众的人。 只要他站在那里，便能照亮黑暗。 他站到发言台前，向下扫了眼，低沉的声音徐徐响起：“过去一年毫无疑问是发生深刻改变的一年，周氏涉足新的领域，启动革命性项目，扩展海外市场。开拓的道路漫长，不会没有挫折，所幸周氏再次经过时间的考验，比过去更加强大。这不是终点，周氏将永不停歇地为创造更大的社会价值而努力。” 秦意的目光跨过长长的距离，落在他身上。 他水墨丹青般的眉眼淡然不动，如巍峨的山，给人无法撼动的安全感。 秦意比任何人都知道他的强大，仿佛这世上没有可以难倒他的事，不论多大的浪打过来，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同时她也比任何人要清楚他的柔软，让人每每想到便悸动不已，此刻她心里充满了感激，感激自己遇上了他，感激自己爱上了他，感激他也爱上了自己。 这时，他的目光穿过黑暗与她对上，触及她眼底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爱恋，他冷峻的眉眼瞬间柔软了。 这一眼，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悸动，还未来得及仔细琢磨，他作了最后的感谢词，“感谢各位同仁，感谢在场每一位，感谢你们，感谢你们与周氏同在。” 掌声雷动，经久不衰。 “……周董刚才是在看秦小姐吧？” “必须是秦小姐，那一眼好温柔，完蛋，我感觉要爱上周董了。” “秦小姐好幸福啊，真让人羡慕……” 周牧泽从下台，秦意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直到他回到自己身边。 他低头凝视着她，她仰起头，两人的视线交缠在一起。 他唇角勾了勾，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掌干燥温暖，被他裹在掌心，仿佛整颗心被他捧在手心。 秦意张开五指，紧紧反握住，与他十指交缠，快要溢出的甜蜜让她忍不住低下头，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卫哲被他俩缠绵的气氛弄得浑身鸡皮疙瘩，免不了有点心酸，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个这样全心全意的伴侣，或许真该收收心了…… 有周牧泽简短的致辞在前，后面高层致辞都非常简洁，没多久节目便开始了。 天王天后的风采果然不同凡响，全场高潮一个接一个。 秦意过足了眼瘾，而且运气特别好，在抽奖环节竟然抽到了特等奖。 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她一脸茫然，以为主持人叫错了人。 她眨眨眼，看着周牧泽，“为什么我也会中奖？” “抽奖抽的是座位号，每个人都有机会。”周牧泽附耳轻语。 “高层也参加抽奖？”秦意知道是抽的座位号，刚才抽了很多奖，中奖率高达50%，前排高层没有一个中奖，她还以为高层不参与抽奖。 周牧泽微微笑了笑，“抽奖面前，人人平等。” “我可以不要这个奖吗？” “机会已经属于你，你可以自己决定。” 主持人看到中奖的座位号也是愣了下，随后笑道：“特等奖已经产生了，在后台我曾经听说过一个梗，据说我们周氏年会每年抽奖，前排从来没中过奖。” 台下响起善意的哄笑声。 从周氏办年会开始，高层中来没人中过奖，这已经成了周氏年会的一个梗，都说前排有毒，大家今年又等着看高层的笑话，没想到竟然有人打破了这个惯例。 “让我们来看看这位打破传说的幸运儿是谁——” 随着主持人的话，镜头对准秦意，大屏幕上同步出现她的影像。 秦意职业使然，对镜头很敏感，看到大屏幕的时候，微微笑了笑。 全场寂静。 主持人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笑着说：“哇哦，我们特等奖的中奖者也很特别，怪不得能打破惯例——下面，有请我们的特等奖获得者秦意秦小姐上台领奖。” 秦意起身上台，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 “据我所知，前排座位从来没中过奖，秦小姐您一来就中了特等奖，运气真是太好了。”主持人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她真正打破了安排不中奖的魔咒，这运气真没的说。 秦意看了眼台下的男人，对上他含笑的目光，浅浅笑了笑说道：“嗯，我运气确实不错。” 注意到她那一眼的主持人和在场所有人：“……”这无声胜有声的狗粮，真不愧是一对。 主持人不敢随便开秦意的玩笑，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让秦意领取大奖。 秦意却道：“其实我之前已经说过，我只是来凑热闹的，所以……”她顿了顿，大家有所猜测，纷纷睁大了眼，目光灼灼看着她。 她笑了下，“我想把这份好运回赠给在场各位。” 众人倒吸冷气，特等奖价值百万，她说转赠就转赠，壕无人性啊！ 不过……真大气啊！ 主持人反应很快，笑着问道：“秦小姐想怎么回赠呢？” “还是抽奖吧。” “那您准备用电脑摇号，还是其他方式？” “我可以直接选一个座位号吗？” “当然可以，不知您想选哪个座位号呢？” 主持人话音落下，大家纷纷激动地确认自己的座位号，生怕错过了领奖的机会。 秦意的目光扫过全场，被大家的反应逗乐，握着话筒说道：“那我说了哦。” ------------------- 新年快乐~~谢谢大家的祝福，爱你们（づ￣3￣）づ╭？～ 481 特殊意义 所有人目光灼灼看着她，有些人伸长脖子，有些人紧握双手暗暗祈祷，也有人一脸严肃。 秦意莞尔，说了一个座位号：“7排26号。” “7排26号？谁是7排26号？” 没中奖的人先是失落，随后到处寻找中奖的幸运儿。 “啊！” 一声尖叫响起，乌压压的座位中跳起一个人，“我是7排26号！” 中奖的是一个女孩子，听到秦意报的座位号，她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最后才敢相信自己真的被秦意点中了。 主持人笑道：“请7排26号的小仙女上台。” 女孩差点马上冲上去，仅剩的理智让她克制住了，深深吸了口气，迈着从容的步子走出去。 看着台上可望不可即的人越来越近，她的心也狂跳起来。 她的目光太强烈，以至于上台后，主持人也发现了这点，打趣道：“你有什么想跟秦小姐说的吗？” 女孩目光灼灼看着秦意，秦意被她看得快起鸡皮疙瘩，如果不是她眼中崇拜和感激的光芒太强烈，秦意都要以为她是不是对自己一见钟情。 女孩握住话筒，声音因为激动微微发涩：“秦小姐，我是胖兔酱，你还记得我吗？” 秦意讶然，看着眼前苹果脸的女孩，微微笑了，“原来你是胖兔酱。” “嗯嗯，是我，秦小姐，你是不是特意选了我的座位号？”胖兔酱激动不已，话刚出口就后悔了，自己平时可是号称女魔头，现在怎么跟个脑残似的？ 秦意摇了摇头，“缘分吧。” 胖兔酱这才想起，秦意知道胖兔酱这个名字，但不一定认识她这张脸。 想到这一点，她懊悔得不行，秦意会不会以为她脑子有坑，怀疑她是在周氏浑水摸鱼？ 主持人看出两人有点渊源，便知这里面肯定有故事，赞叹道：“原来胖兔酱跟秦小姐认识，真是太有缘分了，胖兔酱小仙女有没有什么想跟秦小姐说的？” 胖兔酱到底是见识过场面的，很快收敛心神，歉意道：“我想跟秦小姐道个歉。之前我做了件莽撞的事，秦小姐没跟我计较，但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之前一直想跟您道歉还以为没有机会，没想到我竟然能站在您身边，请您务必让我向您道一次歉。” 她深深弯下腰。 秦意连忙扶起她，微微笑着说：“这件事我们已经说清楚了，说来也不是坏事，你以后多谨慎些就好。” 胖兔酱连连点头。 场下掌声雷动。 主持人问两人的渊源本来想活跃气氛，没想到问出一桩不算好的事，好在当事人都不在意，没有尴尬气氛，很快转了个话题，“既然秦小姐不是特意选熟人，那么秦小姐为什么选了7排26号这个座位号呢？是随意选的，还是这几个数字有什么意义？” “这几个数字对于我来说确实有些特殊。” 主持人感觉有故事，立即追问：“能不能告诉我们有什么特殊意义呢？” “总之有特殊的意义。”秦意说得很含糊。 主持人一听便知道她不想说，不再追问，把话题转到胖兔酱身上。 “726？”卫哲觉得这三个数字很熟悉，好像是什么日子。 很快他就想到了，凑到周牧泽耳边问：“7月26日是不是你们相遇的日子？” 当年在美国的时候，秦意可没少念叨这个日子，陷入热恋的少女特别热衷于铭记各种特殊的日子，什么初遇的日子，确定监护关系的日子，第一次送礼物的日子，花样特别多。 说起来他俩相遇那天，秦意还住在别人家，周牧泽被邀请到对方家中做客，他不过是跟熟人聊了几句就听到boss落水了。 当时差点没把他吓死，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各种阴谋诡计，只以为他被人害了，否则好端端地怎么会落水。 那时候周牧泽接掌周氏没多久，很多人蠢蠢欲动，都想趁他位子还没稳固算计他，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是为了救一个小女孩落水。 最后还证实，所谓的救人是个乌龙，人家小女孩是自己跳下游泳池的。 很快他就了解到这个华裔小女孩处境很糟糕，虽然监护人家境豪富，但她被家庭核心成员排斥，日子过得很艰难。 那时候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boss竟然会起了同情之心，这份同情心让周牧泽接到秦意的求助电话时，做出了出人意料的决定。 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女孩会成为周牧泽唯一的爱人…… 周牧泽唇角弯了弯，答案不言而喻。 “……你能不能别这种表情？很拉仇恨。”卫哲幽幽道，他以前没什么感觉，甚至一度觉得秦意在意的小事太多，现在简直要羡慕死了。 真的好羡慕啊，这样一个全心全意身心契合的爱人，那得多大的运气才遇得上？ “网上很多人说秦意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这么好运遇到你，我看你才是有了拯救银河系的运气才能得到秦意。”卫哲语气特别酸。 “羡慕你自己也找一个。”周牧泽一击必杀。 卫哲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这日子没法过了！ 找就找！他就不信，以他的条件还能找不到以个合适的爱人！ 台上，秦意把象征特等奖的铭牌交给胖兔酱，摄影师为二人拍照，胖兔酱请求摄影师一定要把合影给她，引得全场大笑。 胖兔酱其实还很想要秦意的亲笔签名，脸皮终究没那么厚，没有说出口。 颁完特等奖是压场节目，年会正式结束。 散场后，周氏的高层围过来打招呼，周牧泽耐心地给秦意介绍高层主要人物，高层们见他这个态度，更把秦意当成了老板娘看待。 跟高层们寒暄完，周牧泽忽然开口：“7月26日，晚上八点四十五分左右。” 秦意看他，意识到他想说什么，笑眯眯问：“什么？” “游泳池里第一次见面。” “噗。”秦意笑出声来，确实是在游泳池里见面的，她当时脑子一抽，穿着便装跳进游泳池，难怪他会以为自己是失足落水。 ------------------- 第二更。 482 比你想象中更了解你 “你还记得？” “记得。”他点了点自己太阳穴，眼神深邃：“这里一直都记得。” 秦意感觉自己被他撩到了，心跳有点快，故作镇定：“哦？别的日子也记得？” 周牧泽看着她，“8月4日，你第一次打我的电话。” 秦意没想到他真记得，轻声说：“你知道我那天为什么打电话给你吗？” “沦落街头，无处可去。” 她有点羞窘，“没你说的那么惨……” 他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秦意想起了跟他认识的情形。 那时候她跟罗德里格斯先生家里有点不愉快，虽然罗德里格斯先生很照顾她，可是他无法那些化解矛盾，不但化解不了，每次罗德里格斯先生表现出对她的照顾，她就会受到各种“恶作剧”。 那天，她实在受不了，一个人偷偷跑出去。 她很倒霉，在街头被偷了钱包，身上的钱不够打车回去。 其实她可以打电话给司机，让司机来接自己，可是她憋着一口气，而且司机不一定真的会来接自己，被司机爽约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她知道司机也是看主人家脸色吃饭，而她不是真正的主人，没办法责怪对方。 美国街头的夜晚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美好，当夜幕降临，她知道自己必须找个住的地方。 翻开手机，她忽然在通讯录最下面看到了周牧泽的号码。 这个号码是她去跟周牧泽道谢时，他礼貌回赠名片时，名片上的电话号码，她鬼使神差地记了下来。 因为姓氏首字母，他的号码一直沉在通讯录最下面，她自己几乎要忘了自己曾经有他的号码，可是看到他的号码后，她忽然就冲动了，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刚打出去她就后悔了，周牧泽可能早就不记得她了吧，就算记得也只会记得她是那个让他闹乌龙的小女孩，或者罗德里格斯先生的养女，总之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就在她想挂断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他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这个陌生人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他，也没有开口。 长久的沉默后，他还有点陌生的声音忽然从电话里传来，“秦意？” 她差点把手机扔掉，但心里特别感动，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 她强装镇定道：“周先生，您好。” “有什么事？” 她不知该怎么说，一时脑热想跟陌生人求助？ 想到对方的身份，她实在说不出口，磕磕巴巴道：“没什么事，就是想再次向您道谢，我是不是打扰到您工作了？华国那边还是白天吧？” 周牧泽默了默，“你需要帮助？” 那一瞬间，她的眼泪差点落下来，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眼泪逼回去，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向他开口：“我……我想请您帮个小忙，可以吗？” “你说。” “您……您能不能借我一笔钱？不用很多，只要200，不不，只要100美元就可以。”她红着脸，觉得自己这个请求尴尬又失礼，声音越说越小，“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你要100美元做什么？” “……可以不说吗？” “鉴于你是未成年人，恐怕不行。” 她咬咬牙，低声说：“我需要一笔住宿费。” “住宿费？”他念着这三个字，低沉的嗓音动人心弦，却让她通红的脸垂到了胸口。 “你离家出走？”他继续问。 她心想他会告诉罗德里格斯先生吧，毕竟他跟罗德里格斯先生更熟悉，或许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不知好歹的小姑娘，遇事不知道找监护人，反而找外人求助，这不是吃里扒外，自曝家丑吗？ “抱歉，打扰您了，您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我……” “位置。” 她愣住，没反应过来。 “把定位给我。” 峰回路转，她高兴得跳起来，连忙把定位发给他。 很快，她接到他的电话，“二十分钟后会有车去接你。”然后分别告诉她车型和车牌。 二十分钟后，一辆如他所描述的车开到她面前。 她给他回电，这次没有接通，随后又打了两次都无人接听，只好改发信息，告诉他自己看到他派的车了，会尽快把钱还给他。 他始终没有回复。 她以为这次求助电话已经是极限，用尽了为数不多的面子情，或许他会帮自己也是看在罗德里格斯先生的面子上，不会再有下次。 那次离家出走后，她跟罗德里格斯家发生了前所未有的矛盾，连罗德里格斯先生也感到了不满，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呆下去，罗德里格斯先生受人所托才会照顾她，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于是她向罗德里格斯先生提出了离开。 罗德里格斯先生终究不忍心她流落在外，提出为她寻找新的监护人，没几天，她被告知有人愿意收养她，当天就被打包到一个陌生的庄园，心里忐忑到了极点，可是在看到他的那瞬间，她的心彻底安稳了，还有些隐隐的庆幸。 秦意觉得自己前十几年的不幸运，都是为了遇到他吧。 还有种赚大了的感觉。 她看着周牧泽，“你当时为什么会接我的电话，还知道是我？” 这男人平时不接陌生来电的，更别说接通了不说话，还没有立即挂断电话。 “想知道？”周牧泽指了指自己。 秦意笑着凑上去，在他唇边轻轻吻了下，“可以说了吗？” 周牧泽顺势揽住她，低声道：“我有你的电话。” “嗯？你哪来我的电话？” “调查的，当时想针对我的人也多，因为不确定你落水是意外还是人为，事后我让人调查了你的背景，关于你的资料……差不多上百页。” 秦意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事，随后想到：“那你准备做我监护人的时候，岂不是调查得更清楚？” 周牧泽嗯了声，“三百多页资料，包括你每年吃了几次汉堡都有记录，所以绵绵，我其实比你想象中要了解你。” 亏她还以为他是同情自己，或者被自己打动了，才突然有了收养的念头。 不过想到他的身份，想收养一个陌生的女孩已经够惊世骇俗，怎么可能不调查清楚背景就轻易决定。 483 自然是能吃的 也难怪他会对自己的习性那么了解，一切布置都能准确对上她的喜好，可以说十分用心。 她可以理解，继续考他：“那你还记得我们什么时候确定监护关系吗？” “8月16日，那天阴天，你坐在客厅里，眼睛一直盯着门，看到我的时候，你突然站起，很震惊。” 那天她确实很紧张，因为罗德里格斯先生没告诉她新的监护人是谁，虽然她知道罗德里格斯先生不会害自己，但是命运被未知的人掌控，她无法不忐忑。 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 秦意心里微甜，“那你还记得我哪天向你告白吗？” “9月6日。”周牧泽看着她，口中悠悠道，“那天你喝了点酒壮胆，告白不成试图强吻。” 她小脸爆红，“你把这段记忆删掉！” 他只是笑。 她被笑得浑身不自在，羞恼道：“后来你还不是答应了！” “是，我最终还是被你追到了。” 秦意嗯哼了声，“你还记得自己是哪天答应我的吗？” “5月25日。” “我记得那次我病得很厉害，你是不是见我快死了，同情我才答应的？”她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却故意这么问。 “没有，我不知道你会那么难过。” 其实他早就动摇了，仍然担心她年纪小，错把依赖当感情，生生拖了快两年，之前答应让她陪自己过生日，临到头因为一场重要会议无法履约，还忘记告诉她。 会议结束后，她很反常没有闹脾气，接到佣人电话才知道她在客厅等了他一整天，又哭了一夜，得了肺炎高烧不下。 等他赶到美国时，人已经消瘦得快认不出。 也在这时，他才清楚她在自己心里占据了怎样的位置。 “我以为你准备不要我，原来都是我想多了。” 她哼哼，其实心里不止难过。 她把那次约定看得特别重要，因为过不了多久她就要成年，成年后，他就不再是自己的监护人。 他一直躲着自己，如果连监护人关系都不存在，他肯定会就此离开，自己将没有任何机会。 所以他毫无征兆失约，她以为那是他的拒绝，绝望地哭了一晚上。 她决定为难一下他，换了种方式问他：“3月30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天你从英国回到华国。” 秦意挑眉，想起当初他当着自己面看的那打资料，他果然调查了自己，“那你还记得8月5日发生了什么吗？” “我们第一次在s市见面。” “9月29日？” “你答应每个月给我买礼物，第一次给我买了条领带。” “9月21日？” 周牧泽顿了下，没想出这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看着她：“这天有发生什么？” “有啊，你不记得吧？”她一脸得意。 “你在住院？” 秦意才想起那会儿自己差点死了，没想到他倒是记得，“不是去年，你再想想。” 周牧泽又想了下，没想出个所以然。 秦意见他陷入深思，笑得肩膀抖起来，周牧泽便知自己被她骗了，扳住她双肩，语气沉沉道：“请秦女士指教，9月21日是什么日子？” 秦意忍笑道：“很重要的日子，你再想想。” “世界和平日？” 秦意终于忍不住破功，笑得栽进他怀里，他想抓她质问，她连忙双手缠住他，嘴里还在狡辩，“世界和平难道不重要？” “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有世界和平，哪来我们的幸福生活？” “松开。” “不松！”她抱得更紧了，身体紧紧贴着他，还扭来扭曲，蹭得他心火烧起。 “这个月的礼物没送，不如……”周牧泽垂眸看她，拖长的语调。 秦意浑身抖了下，感觉不妙，连忙抗议：“我早就不刷你的卡了，怎么还要我买礼物？” “你答应每个月给我买礼物，跟刷不刷我的卡没关系。” “我就是因为刷你的卡，吃人嘴软才答应给你买礼物，不刷了当然不买了！” “你想赖账？” “赖账又怎么样？你还能吃了我？”她脱口而出，马上就后悔了，果然就听到男人悠悠道：“自然是能吃的。” 秦意受到惊吓般松开他，羞恼道：“你脑子里就不能想点纯洁的东西！” “我想什么了？” 秦意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明知道自己不论是耍流氓还是撩人都不是他对手，还总是作死，图什么啊？ 为今之计，只能溜走。 周牧泽一点没着急，时间还很多，可以慢慢考虑是红烧还是清蒸。 至于最后的结果，不足为外人道也。 年会后，二月份很快到来，春节也越来越近。 新闻司一如既往地忙碌，不过秦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节奏，每天基本都能完成工作内容，近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就这么忙到了放假。 周牧泽一月底忙完，时间明显宽松了很多，对于除夕夜，他向秦意传达了老太太的期望，“母亲希望你能到家里一起过除夕。” 秦意从来没有跟一大家子过除夕的经历，心里不是没有期待，热热闹闹才有过年的气氛，尤其是周牧泽提出邀请，她也想跟他一起守岁，却还是坚决摇头，“我要跟时雨哥一起过，年后我再去跟老太太拜年。” 这一个多月工作忙，时雨也没日没夜呆在实验室，两人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虽然知道有小李照顾他，但是实验狗投入状态后根本靠不住，她不怕时雨太投入，就怕他忘记吃饭休息，也不知时雨哥现在怎么样。 过年小李是要回家的，她不能丢下时雨一个人。 从心底说，她也想跟时雨一起过年，就像亲人团聚。 周牧泽没有勉强她，说会跟老太太转达。 新闻司在除夕当天才放假，秦意起了个大早，像过冬的小松鼠搬了整整一车年货，最后跟周牧泽道别，“那我先走了，过两天就去周家拜年。” 其实也就两三天不见，他出差时也会好几天见不着，这次她就觉得特别难舍。 大概是过了一天就是一年吧。 感觉到她浓浓的眷恋和不舍，周牧泽帮她理了理围巾，轻声说：“我晚上去看你？” 484 不舍与不同 她摇头，“太冷了，可能还会下雪，路上太危险，你在家等我两天就好了，我晚上给你打电话。” “嗯，那我在家等你。”他在她眉心落下一个吻。 她点点头，狠心转身，刚走出两步，突然回身，扑到他怀里，狠狠吻住他。 周牧泽抱住她，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按住她后脑勺，激烈回吻。 两人用尽全力拥抱彼此，仿佛想将对方嵌入自己身体。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喘着气停下来，视线还纠缠着，错也不错一眼。 秦意嘴唇嫣红，有些微微发肿，脸颊也染上了红晕，眼角泛着水光，一看就知道刚被疼爱过。 周牧泽忍不住吻了下她眼角。 她无力呻吟了一声，特别沮丧：“我真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一点也不想离开他。 周牧泽轻轻笑了声，“我送你。” “不用，你也早点回家吧。”她毫不犹豫拒绝，让他送的话，她怕自己会更舍不得。 深深吸了口气，勉强把澎湃的情绪压下去，她对上他的注视，垫脚亲了下他唇角，轻声说：“我走了。” 周牧泽松开她，双手插兜，轻轻嗯了声。 护卫在门外地等着，她颔首示意，头也不回上了电梯。 街道上披红挂彩，却不见往常熙熙攘攘的行人，天色有点沉，是个阴天，比往常冷清了很多。 秦意望着车窗外飞快掠过的景象，这一年的种种如掠影般闪过眼前。 没仔细想还没觉得，今年发生了那么多事。 结识了三两好友，真正完成学业，进入了外交部，干了几件大事，升了职，了解了一些恩怨。 还有……跟周牧泽在一起。 自从分开后，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跟他还能有这样的局面，有天意，更多的是他的努力。 此刻，今后她都心甘情愿，这辈子就栽在他身上，再也不想改变。 只要他，用尽全力紧紧抓住他。 再也不要分开…… 雪花不知何时落下来，秦意一口气哈在车窗上，画了一个笑脸。 明年会更好的，是吗？ 一定是的。 她微微笑了笑，心里说，所以秦意，加油呀，要更努力。 抵达时雨住处时，雪已经下得很大，因为东西太多，她提前跟时雨打了招呼，让他跟保安吱一声，让她的车直接开进小区。 得知秦意很快就到，时雨裹上羽绒服，撑了把伞到小区门口等待。 时雨住的这个小区很多国家科学院的人，见他撑着伞站在大门口，清俊的容貌如冰似雪，都忍不住叹一句好容貌，有些过年回家第一次见到他的年轻人，尤其是女孩子都不由多看几眼，跟自家人打听，“那位小哥哥是谁？” 知道时雨的人淡淡笑了笑，“那是时雨，去年才到科学院的，一个……真正的天才。” “他真是研究员啊？这颜值也太高了！” “他可不是简单的研究员，不过你别想了，这朵高岭之花不是没人想摘，无不铩羽而归，都怀疑在他眼里，这世界的生物只有人类和动物之分，没有男女之分。” “唔……” 这时，一辆黑色的车从街道拐进来。 秦意透过挡风玻璃远远看到时雨站在雪中，那模样，令万物失色。 她心头一动，翻出相机，打开车窗玻璃，咔嚓按下快门。 时雨望过来。 “时雨哥。”秦意笑着挥了挥手，推开后车门。 冷风猛地灌进来，她打了个寒战，缩成一团，“时雨哥，快上车。” 时雨如冰的目光有了些许融化的迹象，收起伞，迈着大长腿走来。 他身上还有冰雪的味道，刚才开那一下门，车里的暖气差点跑光，秦意哈了口气，一边打量他的穿着一边碎碎念，“时雨哥，你怎么跑到这里等？外面太冷了。” “刚来，不冷。” 秦意见他裹得严实，还戴了自己给他买的手套，这才略放了心，还是忍不住叮嘱几句，“下次你不用这样等我，跟保安打声招呼就行了，大过年的生病多难受？” “只是今天想等。”时雨声线冷清，听不出什么情绪。 秦意心头一软，笑着说：“好吧，今天除夕，我们不讲究那么多。” 她不喜欢干涉时雨的决定，他心里有底就行，哪怕是有点冒险的行为，只要不会危及生命安全或者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她都不会多做干涉。 每个人有自己想做的事，她不能打着为了时雨好的旗号干涉他的人生，阻止他领略人生的精彩。 车子直接开到楼下，有司机帮忙，年货很快都搬进了时雨的房子。 秦意跟司机道了声祝福，便放了他的假。 秦意把自己的东西搬进固定房间，她已经很久没过去住，除了有点冷清，跟以前没什么变化。 家里已经请保洁阿姨打扫过，秦意省了很多事，年货分门别类放好，她又开始安置食材。 她带了很多食材过来，一边整理一边问时雨，“时雨哥，你晚上想吃什么？” 时雨抿着唇，心里没有特别想吃的菜，他知道自己一直对这个世界感兴趣的东西太少，不关心食物，不关心天气变化，不关心别人所关心的种种。 他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知道自己无法揣摩别人的心思，也知道自己的病症是怎么回事，但他不在意，也不关心，唯一还有点兴趣的便是做实验，做实验时可以发现从未有人发现过的世界。 以及，这世上唯二存在的两个在他生命里很重要的女性。 他绞尽脑汁，给出一个回答：“……都可以。” 秦意噗嗤笑了声，“好吧，那么我就当你将年夜饭菜单全权交给我了，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在我下厨前告诉我。” 他轻轻嗯了声。 吃过午饭，两人开始忙起来，先是贴对联。 贴对联时，对门邻居也在贴对联，两家相互道了祝福。 这个小区基本全是科学院家属，老一辈传统观念很浓，所以小区过年的气氛特别浓，秦意还收到了邻居家自己做的年糕，感觉特别有意思。 ------------------- 秦意也过年啦~~ 485 除夕夜 年夜饭秦意选了比较传统的菜色，红烧鲤鱼自然少不了，象征年年有余，还有炸丸子，寓意团团圆圆。虽然不常做菜，不过她有提前练习，还有时雨打下手，一顿像样的年夜饭顺利做了出来。 现在为了环保不支持燃放鞭炮，但是过年没有响声哪像过年，到了下午四五点，秦意也没见哪里放鞭炮，但是鞭炮声一直没停过。 最后一道菜摆上桌，秦意看着满桌像模像样的菜色，成就感油然而生，拿手机各角度拍照，做成九宫格发到微信上，顺便祝亲朋友好们除夕快乐。 “时雨哥，开动了~”她给自己和时雨倒了两杯果汁，豪迈举杯，“祝时雨哥新的一年身体安康，事业大成~” 时雨唇角带了淡淡的笑意，跟她轻轻碰了下杯子，“祝小意好。” “我会努力更好的，我们都会更好的。”她笑得眼睛弯弯，顿了顿，轻声说：“也祝薇薇除夕安好，喜乐安康。” 时雨默了默，点头。 秦意暗叹了口气，扬起笑容，“明年我们就可以跟薇薇一起过年了，时雨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每个人都会好起来的，未来会越来越好，不论如何，我们也会努力变好。” 时雨点了点头，再次跟她碰杯。 - 遥远的大洋彼岸，美国宾夕法尼亚州某女子监狱。 犯人们刚用过早餐，狱警毫无征兆地点了时薇的id，惹来很多羡慕的目光。 时薇的案子在申诉已经不是秘密，狱警一改冷漠也对她各种照顾，之前喜欢欺负她的犯人都被教训过，她的监舍换了条件更好的，这些改变都昭示着她后台强硬，没人敢再招惹她。 在探监室，时薇再次见到了为自己申诉的华国律师。 律师观察了一下她的气色，见她气色比之前要好，和气笑道：“时小姐，今天是华国传统除夕夜，祝您除夕快乐。秦小姐和时先生为您准备了年货，您有什么想他们说的吗？” 时薇沉默了几秒，摇头。 律师习以为常，原本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他不明白时薇为什么不愿意开口说话，为什么不愿意跟亲友联系。 暗暗叹了口气，他起身说道：“那么我先告辞了，庭审排期不会太久，希望您做好准备，另外您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时薇点了点头，没多久，狱警把律师带来的东西交给她。 很大的一个包裹，里面有几袋吃食，两套换洗的衣物，一些允许携带的日用品，两本书，其中一本文集，一本时政点评，还有一些零钱，以及几包香烟。 吃食明显不是监狱商店买的，依然送了进来，可见律师花了心思。 日用品比监狱商店的要好，都是她以前惯用的牌子，想来是在外面特地买的。 书籍可以闲磨时间，零钱可以在监狱里买想购要的东西，香烟在监狱里是硬通货，方便她跟人交际。 都是很体贴的东西。 律师应该给足了好处，这些东西才会完整地落到她身上。 或者说，委托律师的人费了不少心思，才会有这么体贴的年货。 她看着堆满床的东西，一动不动，过了很久才慢慢地一样一样收起来，瘦削的脸上始终一派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 吃过年夜饭，秦意的手机开始响个不停，各种祝福短信几乎来不及看。 没多久，同学群开始发红包，秦意抢得手忙眼乱，终于想喘口气，“时雨哥你帮我抢一下红包，我歇会儿。” 时雨:“……” 他有点想不明白秦意自己不缺钱，为什么这么热爱抢红包。 却还是默默接过手机。 他常年做实验的手那叫一个稳准狠，不但能抢到那些只发一个凭手速的红包，而且运气特别好，经常能抢到最大的一个。 “我去！秦意你今晚吃了炫迈吗！！你那么快要上天吗？” 群里鬼哭狼嚎，逗得秦意乐不可支，用电脑同时登陆账号，“没吃炫迈，但是我有外挂！” “什么外挂？我告诉你啊抢红包要公平竞争，搞外挂要不得！” “我有人形外挂！”她嘚瑟。 “谁？周先生？你跟周先生一块过年啦？” 这条消息一出，群里顿时沸腾了，“求发合照！我们要看周先生的居家照！” 时雨望着漆黑的窗外，眼神放空。 秦意的回复跳出来，“别瞎起哄，我跟我家里人过年。” 群里的小伙伴面面相觑，秦意好像……没什么家人吧？ 还是元悦然了解她情况，“时雨哥呀？” “嗯哼。” “时雨哥是谁呀？” 元悦然道：“一个超级超级厉害的大科学家！” “嗯哼。”她特别骄傲，对元悦然的话表示确认。 群里顿时炸了，“哇！！大科学家！原来秦意家人是搞科研的啊？” “我想看大科学家！” “我也想看！” 元悦然再次秀优越感，“时雨哥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偏偏要靠智商，那些什么小鲜肉都没有时雨哥帅！” “哇！！！照片！照片！秦意快爆照！！” 秦意冷漠脸，“照片没有，只有红包。” “照片要！红包也要！” “那红包也没了。”她一脸冷酷无情。 大家再次哀嚎，秦意这个壕的红包肯定特别大，纷纷屈服于红包，“照片诚可贵，帅哥价更高，若为红包故，两者皆可抛！” 秦意忍着笑，发了一个大红包，顺利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周先生没邀你一起过年？” 元悦然小窗她。 “说了，不过我要陪时雨哥呢。” 元悦然一想也是，想起去年z先生发的大红包，那时候自己还说漏嘴，以为周牧泽是秦意的养父…… 她把这事拎出来说，笑得停不下，“哎，周先生后来有没有说什么？” 秦意一脸无语，“……你还好意思说。” “谁让你藏藏掖掖。”她理直气壮，监护人等于养父这是很多人的认知啊！ “你差点没害死我。” “？” “他当时特别生气，你是不是应该跟我道个歉，弥补一下我的心理阴影？” 元悦然砸吧嘴，回过味来，“你是不是在给我发狗粮啊？他生气了是不是各种壁咚你，一脸狂狷邪魅：‘女人，你惹起的怒火，要负责灭火。’” 秦意：“……”秒懂少女的思维你读不懂。 ------------------- 今天回老家参加表弟婚礼，只有一更，哎，希望不要听到亲戚问男票什么的，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洪荒之力-_- 486 不那么亲昵的称呼 不过，他还真做了些差不多的事…… 秦意没脸说，给她发了个白眼。 元悦然笑嘻嘻，又问：“时雨哥呢？还在抢红包吗？” 秦意扭头看着旁边的时雨，他仍然盯着屏幕，手指不时在屏幕上点一下。 她回元悦然：“时雨哥还在帮我抢红包。” “你真是大材小用！时雨哥为国家科学事业进步做贡献的手，你竟然让他拿来抢红包！”元悦然对她表示强烈谴责，“我要跟时雨哥表示慰问！” 她发出这句话，过了一会儿，时雨的手机响了声。 秦意听到声响说：“应该是悦然给你发新年祝福，刚才她还问我你在干什么。” 时雨捡起手机，果然是元悦然的短信。 短信里她特别热情地问候了时雨，吉祥话一大串，特别有趣，不过一看就知道是原创而不是那些群发的垃圾祝福短信。 上次去温泉山庄时交换过号码，不过大家都没有继续联系，通讯录形同虚设。 时雨想到那是个开朗的女孩子，跟秦意关系很好，便回了三个字给她。 接着，元悦然在小窗里跟秦意说：“时雨哥给我回了三个字……” “？” “过年好。” “时雨哥给你回复的这三个字是他亲手打的，绝对不是复制粘贴的祝福短信。”秦意信誓旦旦。 “……”元悦然很想说复制粘贴的祝福短信有这种就三个字的吗？不过想想时雨的性格，这个回复确实很时雨。 时雨正在抢红包，叮一声响，红包和短信几乎同时跳出来。 他想停手，却已经点开。 周牧泽：【绵绵。】 只有一个简单的称呼，却透着难以言喻的亲昵。 时雨很早就知道秦意的小名叫绵绵，那时候薇薇还没出事，一切都还好好的，薇薇很喜欢告诉家人交了什么朋友，最频繁提到的便是秦意。 她说，秦意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特别聪明上进。 说秦意父母不在了，但是她很乐观。 说秦意球技很好，进了学校橄榄球队。 说秦意的华语说得很好，完全不像从小在国外长大的人。 说秦意有个很可爱的小名叫绵绵，是她母亲起的，说女孩子有个可爱的小名更招人喜欢。 还没认识秦意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很多秦意的事。 家人都知道薇薇很喜欢这个朋友，也鼓励她跟这样的女孩子做朋友。 后来一切都猝不及防，父亲母亲接连病倒，她毫不犹豫放弃学业飞到欧洲照顾他和薇薇支离破碎的家。 最后，父亲母亲担心以后无人照顾他，利用她的愧疚，让她许下照顾他的诺言。 只是从陌生到熟悉，父母在最开始的时候选择了一个不是那么亲昵的称呼，叫她小意。 他跟着父母，冷淡地使用了一样的称呼…… 时雨把手机递给她，垂下眼帘，轻声说：“对不起。” 秦意接过手机，见周牧泽发来的短信已经被，想来时雨是抢红包的时候不小心点开的。 好在周牧泽没说什么，不然就尴尬了。 她笑了笑说：“没关系，谢谢时雨哥帮我抢红包。” 时雨点点头，“还要帮忙吗？” 她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时雨的睡觉时间已经超过了很久，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连忙说：“不用了，时雨哥你是不是想睡觉了？” 时雨点头。 “那时雨哥晚安。” “小意……”时雨的语声有未尽之音，与平常有些不同的意味。秦意抬头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些疑惑，然后就听他轻声说，“晚安。” 秦意不由莞尔。 时雨回房间后，她索性也关了客厅的灯，跑回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给周牧泽回复：【你在干什么呢？】 周牧泽很快回过来，【守岁。】 秦意想起去年他带自己守岁，只觉得恍如隔世。 还有去年闹的乌龙，现在想来还忍不住想笑，不过她不敢跟他开这个玩笑，顺着他的话问：【全家人一起守岁吗？】 【嗯。】 秦意想起了明曦，【明曦也回家了？他还好吗？】 【还好。】 这个还好估计就跟是平时没差别，不坏，也好不到哪去。 她惋惜地叹了口气，明曦多好的孩子，又乖又萌，还会为她画像…… 啊对！画像！ 她猛地从床上爬起，赤脚跑到行李箱前。 因为怀疑明曦是自闭症患者，她就想到了时雨，时雨他本人是主攻生物医学的，接触的病症多，说不定能看出些端倪。 所以她把明曦的画作带了过来。 翻箱倒柜了一会儿，她终于从行李箱底层翻出了明曦的那张画。 曾经她以为这是抽象画，但抽象画大多有强烈的情感表达，即便看不懂也能从构图上有所感受，然而她研究了很久，并没有感受到情感表达。 她也怀疑过是三维画法，但不论她从什么角度去看，快把自己看成斗鸡眼，依旧没看出个所以然。 她也想过明曦或许只是乱画一通，可是想到他当时虔诚又认真的样子，她不忍这么否定他。她希望明曦即便有所残缺，也能在发掘出其他领域的特长，做一个有价值的人。 有没有希望就试试这次吧。 “时雨哥，你睡了吗？”她敲了敲时雨的卧室门。 时雨拉开门，疑惑地看着她，“小意？” “时雨哥，这是一个小朋友给我画的画像，你能看出什么吗？” 时雨看着那天乱七八糟的黑线，眉头慢慢皱起来。 秦意怕他误会，解释道：“他情况有点特别，十二三岁，三年前脑部受损，思维清晰，声带完好，但说不出话，还存在沟通障碍，他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表达了对我长相的喜欢，可他的视力又好像有些问题，拿只笔都拿不准，专家诊断他可能患了自闭症。” “自闭症？” 秦意点头，“时雨哥，我记得一些特殊的音乐能引起自闭症患者的共鸣，起到治疗作用。这张画我尝试过各种方式解读，都没能得出有用信息，我想也许你能看出点什么。” 自闭症患者很明显的特征之一是社交障碍，但他们之间依然可以通过某些东西共鸣。 时雨自然也明白这一点，盯着纸张上的黑线陷入沉思。 487 铁树开花 过了半晌，他摇了摇头。 秦意心道自己果然想太多了，忽然听他说：“要再看看。” “嗯，时雨哥你拿去看吧。”她没抱太大的希望，周家请过各种权威专家给明曦诊断过，但凡明曦有一丝康复的可能，周家都不可能不尝试，三年来明曦的情况虽然有所好转，但这些好转效果也微乎其微。 她拿给时雨哥看，只是心中不忍和怀着一丝负隅顽抗的希望罢了。 “时雨哥，你不用勉强自己，这或许真的只是乱画而已，我只是不忍心那孩子就这样终此一生，希望上帝在关上门时为他开一扇窗，但是我心里早有准备，只是想尽一份力而已。”时雨应下来的事会竭尽全力去做，单纯又执着，秦意不想为了一丝不可期的希望让他去做不可能的事。 时雨眼睛雪亮，点点头。 秦意看出他心情很好，也受到了感染，时雨哥的情感感知有些迟钝，但一点儿也不冷漠。 再次道了晚安，秦意回到卧室，趴在床上给周牧泽回复：【能跟我多说说明曦的事吗？】 周牧泽知道她关心明曦，目光落到不远处空了的座位上。 那里是周牧文一家的位子，只是年夜饭后，他们便回了房间，因为明曦不喜欢热闹，周牧文一年到头很难有时间回家，只有这时才能挪时间陪儿子。 这个团圆时刻本该在老人面前尽孝，周牧文原先也很为难，还是老太太发话让他去陪明曦，因为他这个做父亲的亏欠明曦太多，不能无愧国家无愧父母，却唯独在儿子面前抬不起头。 俞心瑶平时常伴着明曦，但母亲一个人的陪伴跟父母一起的陪伴是不一样的，所以她也跟着去陪明曦。 这两年周牧文一家三口缺席守岁已经成为惯例。 周牧泽知道三哥的难处，研究不能停，争分夺秒想赶到别人面前，落后就得挨打，所以他只能委屈妻儿。 外面看起来无限风光的顶尖物理学家，心里藏满了对妻儿的了愧疚。 相比之下，他比周牧文幸运很多。 周氏确然是个庞然大物，对多地区经济都有巨大影响力，但比起身系国家科学事业发展重责的周牧文，他所处的位置可以兼顾责任和家庭。 想着，他对孩子的期待再次浮了出来。 可惜现在还不到时候…… 周牧泽给秦意回了条短信：【你想知道哪方面？】 秦意很快回过来，【各方面都行。】 周牧泽正在打字，老太太的声音突然传来，“跟绵绵聊天呢？” 大家同时看过来，揶揄地看着他。 他淡定道：“绵绵让我代她向您问好。” 老太太一脸惊奇，好似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小儿子，好笑道：“绵绵刚给我问过好，怎么还让你问好？” 周牧泽：“……” 一大家子全笑了。 大嫂杨雪笑道：“牧泽也知道为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刷母亲的好感了，不过绵绵可不需要你刷好感，她自己就能刷满。” 大家再次笑起来。 周牧泽失笑，“那再好不过。” 这话又惹得一家老小直笑，铁树开花的牧泽也会担心婆媳问题了。 “你去跟绵绵说话吧，这里不缺你陪着。”周老太太发话，孩子们培养感情的机会她从来不挡着。 “这里有我们就够了，你们年轻人自己聊去吧。” 两个嫂子也笑着劝他。 周牧泽不再说什么，跟老爷子老太太说了声离开一会儿，转身回了卧室。 秦意很久没收到回复，又发了条信息过来：【要是不方便就不说了，我只是随便问问。】 拉开客厅窗帘，他给自己倒了杯红酒，长腿交叠，闲适地靠着沙发，手机在键盘上轻点：【没有不方便，打字有点慢。】 秦意马上回道：【我给你电话？】 她刚发过去，周牧泽的电话便打过来了。 “绵绵。”他的声音在电话里听格外磁性，撩得人耳朵发痒。 秦意有点想捂住耳朵，问他：“你不是在守岁？” 他轻笑了声，“母亲特许我跟你聊天。” 秦意咯咯笑起来，“老太太这么大方呀，过两天我可得好好谢她。” “嗯。” 秦意问了下他在家守岁的情形，听他说得羡慕不已，她也好想一大家子一起守岁啊，又热闹又温馨…… 听到他说明曦已经回房，她又想起之前的话题，“你给我说说明曦呗。” “你很喜欢明曦？”她似乎一直很喜欢明曦这种乖巧可爱的孩子，像这样的小天使要生三个。 “你不觉得明曦很招人疼吗？再说那是你亲侄子，我喜欢他有什么不对？” 他被她的说法取悦，不徐不疾回答她的问题：“三哥三嫂都是搞科研的，两人平时常年泡在实验室，明曦出事后，三嫂放弃了工作专心照顾他。明曦大多数时候是老爷子老太太照顾，不过明曦这孩子懂事，知道父母是为了国家科学发展在努力，从来没埋怨过父母，反而非常自豪，立下志向长大后也要像父母一样。” “他的愿望是做科学家？” “嗯。” 秦意想到很多小朋友写作文，写到长大后的梦想，大部分都写过想做科学家，可是真正能坚持下来的少之又少，做科学家不过是小朋友们一个时髦的想法罢了。 或许觉察她的想法，周牧泽笑着问：“你以为他说着好玩？” 秦意确实有点这样的想法，三年前明曦才九岁，正常孩子正在读小学三四年级，学习基础知识，未必能理解梦想的真正意义。 听周牧泽这么问，她就知道明曦是认真的。 “三年前他上五年级，他已经做好计划下学期参加升学考，用三到四年完成中学课程，随后出国深造。做出这个决定后，他慎重地跟家里商量过，并且取得了家里的支持。” 秦意感觉自己对明曦的印象颠覆了，“……明曦打算14岁前上大学？” “嗯。” 她怔了下，失笑道：“我以为明曦应该很听话，也很聪明，成绩永远名列前茅，但会顺其自然地完成学业，没想到他执行力这么强。” 488 明曦的画 “明曦从小脾气好，不争不抢从来不用人操心，但主意很正，是外柔内刚的性子。” 越是听他说，秦意越觉得惋惜，明曦多好的孩子，如果不是发生意外，现在说不定已经上大学，终有一天会绽放出夺目的光芒。 这一天不会很久。 “上次听你说家里给明曦赵老师学画画，他现在学得怎么样了？” 上次明曦给她作画后，俞心瑶带他去做了检查，经过检测，医生认为这是好转的信号，可以尝试发掘他这方面的爱好，有利于恢复。 周家上下欢欣鼓舞，当即把这事提上日程。 “毫无进展。” 秦意对这个回答有点意外，“……怎么会这样？是没找对老师，还是教他的方式不对？” “找过各种老师，连老爷子也亲自尝试过，明曦……”他顿了顿说，“似乎对画画失去了兴趣。” “素描老师也找过吗？他上次看起来很像画素描的样子。” “找过。” 秦意其实也知道自己多此一问，周家为了发掘明曦的爱好，肯定做了全面的考虑，不会忽略这个问题。可是听到这样的结果，她还是有点讶然，难道大家都误解了，其实明曦不喜欢画画，那天只是一时兴起？ 就像有些人碰到喜欢的朋友会高兴得想唱歌、想跳舞、想开瓶酒一起嗨，明曦只是想表达自己的情绪。 “明曦这样家里人早就接受，情况再差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你不用太在意。”周牧泽宽慰道。 其实她就是感到惋惜，如果能帮助到明曦再好不过，若是无法也不至于伤心难过，这男人还安慰起她了…… 秦意笑了下，“我知道，明曦这些天都在家吗？” “至少会留到十五。” “那就好，到时候给他发个红包，嗯，橙橙也少不了，你放心，我会一视同仁的。” 周牧泽哪能猜不到她的想法，她的红包可不好拿，橙橙拿了红包就拿人手短，偏偏不能拒绝，到时候只怕脸色会很好玩。 另一边，时雨拉开台灯，把秦意给的纸张摊平放在桌上，仔细端详起来。 他端详了片刻，从笔筒里取出一支铅笔，随手翻开一张草纸，把上面的痕迹描摹下来。 描摹着，他终于找到了一些感觉。 思考了半分钟，他打开电脑，写了一份邮件。 邮件发出去，他没有干等着，在网上搜索了一些数学领域的著作。 搞科研的人数理化都不会太差，多少都有些涉猎，尤其是他这样一个实验室的领头人，知识面太窄会限制他的眼界，但数理终究不是他的专业领域，要吃透倒也不是不能，可他现在没那么多时间。 半小时，他收到了回复，“亲爱的时，你可以尝试了解分形几何与混沌数学，相信你可以在这里面找到答案。” 时雨回了封邮件表示感谢，开始埋头计算。 新年的钟声从远处隐约传来。 新的一年来临。 清晨，秦意睁开眼时，想到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在心里向自己道了声新年快乐，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 因为前晚下了雪，到处银装素裹，灰蒙蒙的天色下，有人在路上扫雪，这会儿已经差不多把路清理干净。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先去浴室刷牙洗脸，随后去厨房做早餐。 做好早餐后，时雨卧室的门仍然紧闭着，这让她有点稀奇，忍不住确认了一下时间，七点半没错，时雨的作息时间是雷打不动的，自律到过分，往常这个时间早就起来了。 她有点担心是不是昨天受了寒，走过去敲门，“时雨哥？” 里面没有回应，她心里的担忧重了几分，正要再敲，门忽然打开了。 时雨神色有点疲倦，除此之外看不出什么问题。 秦意松了口气，关切道：“时雨哥，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时雨摇了摇头，不是没休息好，是根本没休息。 秦意以为是鞭炮声吵到他，便道：“时雨哥，早餐做好了，你先吃了早餐再补个觉。” 时雨嗯了声，回卧室洗了个脸。 早餐后，秦意给时雨发了个红包，笑眯眯说：“给时雨哥的压岁钱。” 按照习俗，红包应该是长者发给晚辈，不过他们两人没什么长辈晚辈，只能自己发红包玩，感受过年的气氛。 时雨捏着秦意给的红包，妥帖地放进口袋，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个红包，“压岁钱。” 特别一本正经。 “谢谢时雨哥~”秦意闷笑，感觉两人像在玩游戏。 时雨想了想措辞，感觉不如直接给她看，于是什么都没说，直接起身回房，秦意以为他准备补觉，却见他到卧室打了个转，拿了些东西回来。 他抽出一张画纸递给秦意。 秦意接过一看，这是一张素描画像，虽然画像不完整，但可以看得出是她。 是时雨哥画的吧。 很像呀，没想到时雨哥还有这么一手。 她笑着问：“时雨哥，这是你给我的新年礼物吗？画得很像，是不是要我给你当模特？” 时雨摇了摇头，抽出她给的那张图纸，“画像。” 秦意一开始没明白什么意思，过了几秒，她慢慢反应过来，“……时雨哥你是说，这张画像是根据这张图纸画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 她反复对比两张图纸，完全看不出二者有什么相似之处。 不过，时雨给的这张肖像，确实是她遇到明曦那天的模样，那天她没跟时雨见过面，时雨就算给她画像也不会画成这个样子…… 时雨点头，“这是分形几何，糅合几何抽象画理论，画图的人……基础知识不够完整，画不出完整的肖像。” 秦意睁大了眼睛，“所以这确实是一幅肖像画？” 对上她期待的眼睛，时雨肯定地点了点头，“嗯。” 所以明曦真的给她画了一幅画像，只是他作画的方式太特殊，才没人能看懂？ 所以明曦开始那么自信，却又突然画不下去，是因为他还没学到？ 所以明曦真正擅长的领域不是绘画，而是数学，所以周家给他找老师无论如何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 又作了个大死。。。为了让明曦的画有理论支持，数学渣的作者君去翻了半天的各种数学理论，还去骚扰了学数学的徒弟弟。。。然而一个没看懂=_= 就这么着吧，理论什么的，大家不要较真。。。。。 489 数学真美妙 秦意原本已经不抱希望，没想到时雨竟然真的看懂了，用另一种方式解释了明曦的画！ 这是不是意味着明曦其实没有社交障碍，只是他的表达方式有异于常人，只要通过训练就可以消除这种障碍，他就可以恢复正常人生活？ 激动了一会儿，她冷静下来，“时雨哥，你知道作画的人为什么会用这样的表达方式吗？是不是因为脑部受损，使得他的思维方式产生了变化？” 时雨摇头，“不确定。” 那就是有所猜测咯？ “如果你跟对方当面接触，会不会更有把握？” 时雨默了默，点头。 这已经足够了，这对于明曦来说已经是个很大的希望，正如周牧泽所言，再差的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差。 秦意斟酌了一下措辞，轻声道：“时雨哥，你知道我们华国的物理学家周牧文吗？” 时雨之前心中已有猜测，听她提起一个看似毫无相关的人，没有丝毫意外。 虽然不是一个领域，但其他领域的名人或多或少会听说一些，周牧文在华国科研界太有名了，哪怕时雨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听过他的名字。 而且周牧文这个名字与周牧泽太相似，两者之间必然是亲属关系，他听过一次便记在了脑中。 想来作画之人便与周家有关。 “这张画是周牧文的孩子周明曦所作，三年前，明曦发生车祸，脑部受损后就变成了我跟你说的那样，上次我去拜访周老太太的时候意外遇到他，他给我画了这幅画。” 时雨猜到了她的想法，“你想让我见他？” “时雨哥你愿意吗？”她对上时雨清澈的眸光，柔声道：“如果不想去，我们就不去，你能解读出明曦的画已经帮了很大的忙。” 她很希望明曦恢复健康，但她首先考虑仍然是时雨的意愿，如果时雨不想做这件事，她不会勉强时雨。 时雨已经给了方向，即便没有亲自去看明曦，顺着他给出的方向，过段时间想来也可以搞清楚明曦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强迫时雨去做任何他不愿意的事。 时雨哥是一个独立完整的人，不需为任何人包括她在内的好心买单。 时雨垂下眼帘，默然不语。 是去周家吧？ 那个孩子…… 未免太可惜了。 片刻后，他轻轻点了点头。 去看看也无妨…… 见他答应，秦意商量道：“我后天去给老太太拜年，那时候明曦也在，我们一起去拜年，正好看明曦，你觉得可以吗？” 时雨再次点头。 随后，秦意把这事告诉了周牧泽，去人家家里拜年，总得让对方知道。 周牧泽没想到过了个年，秦意会给周家带来这么大的希望，虽然这个希望还不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即便明曦不能恢复如常，对他也有莫大的好处。 “绵绵。”他低声喊着她的名字，“你真是周家的福星。” 秦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福星，不过她觉得自己运气很好倒是真的，那么巧自己身边有时雨哥这样的天才，才有机会解读明曦的画作。随后想到时雨是第一次登周家的门，直接说去看明曦不大好，道：“我还没跟老太太仔细说，怕到头来让她失望，你先别跟她说吧，不如就说我和时雨哥去给她和老爷子拜年，到时候见了明曦再看情况。” 周牧泽一听就知道她在考虑什么，既然她想照顾双方的情绪，便如了她的愿吧。 得到他的应允，秦意挂了他的电话便给老太太打招呼，说想跟时雨一块去给她老人家拜年。 关于秦意跟时雨的关系，周牧泽没有瞒过周老太太，周老太太早就想见见时雨。听秦意主动提起给她拜年，自然没有拒绝。 安排好见面事宜，秦意有了闲心研究明曦的画作。 时雨给她解释了一下原理，接下来一整天，时雨为她的肖像画了一幅完整的分形几何图像，还推出了公式。 作为文科生的秦意听得头晕脑胀，但这无妨阻挡她对数学的向往，以及对数学大拿的膜拜。 他们只要一支笔一张纸，随时随地都可以研究这个世界。 哦对，还要一杯咖啡。 她想起上学时一个数学专业的学长，每每谈及专业都满脸陶醉，“数学真美妙啊~” 当时她觉得这位学长的脾气有点古怪，现在想来却很能体会他的感受。 确实很美妙。 初三是个晴天，阳光特别明媚，因为雪开始融化，外面温度特别低，阳光撒进来，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在家里吃过早餐，秦意带上年礼跟时雨一起去周家拜年。 路上，秦意把周家人的脾气告诉他，“老太太很和蔼，老爷子比较威严，不过他对小辈很宽容，其他人都很和气，就是……有两个人态度可能会不大一样，一个是魏橙，这小姑娘倒没什么坏心，就羡慕嫉妒我还总是占不到我的便宜，又欠我的人情，把自己纠结得咋咋呼呼。时雨哥，如果她对你态度不好，你就告诉我。” 她特别不要脸地自夸。 不过魏橙那点小心思差不多摆脸上，自从在她那里哭了一次，见她就老大不自在，每每见面总虎着个脸，殊不知纸老虎的表象早就被她看透。 时雨听着点了点头。 熊孩子吗？ 不理就是了。 闹的话？ 哦，那就闹吧。 时雨压根没放在心上。 “还有一个是明曦的母亲，她也不是针对我，只是态度比较冷淡，尤其是涉及明曦的时候，她会比较激动。如果一会儿见到明曦，她情绪激动，时雨哥你就站到我身后，什么都不用说，我来说就好。” “病人家属？” 秦意听到这个身份定位，忍不住轻轻笑了，“嗯，病人家属。” 可不是病人家属么？ 医院里经常能见到情绪激动的病人家属，她不是说赞成这种行为，不过能理解病人家属对家人的担心。 时雨点头。 秦意说这么多无非是怕时雨受委屈，不过时雨很少会让自己受委屈，准确说别人的负面情绪很少能影响到他，他对待别人的态度从来只有“理睬一下”和“一下不理睬”。 ------------------- “数学真美妙”有真人原型orz 膜拜大神们，真心向往，奈何自己是个理科渣，哎。 490 时雨的招儿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将近十一点开到一片静谧的小区。 在小区门口，车子停下来进行例行检查，守卫的士兵检查过证件，确认准确无误后，这才打开横杆。 车又往里开了十分钟，驶到一座古朴的大铁门前，缓缓停下。 周牧泽裹着黑色大衣站在旁边，后面还有两个佣人。 车门打开，秦意先跳下去，周牧泽见她脸色红润，想是这两天过得不错，轻声说：“新年快乐，绵绵。” “新年快乐，周先生。”秦意笑吟吟看着他那张好看到过分的脸，怎么看怎么喜欢，眼睛亮晶晶的，心情抑制不住地飞扬起来。 时雨从车中走出，周牧泽目光落到他身上，“时先生，新年好。” “新年好，周先生。”时雨淡淡回道。 周牧泽早已知晓他生性如此，面对他的冷淡没有放在心上，给秦意卷了卷围巾，说：“外面冷，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秦意点头，不忘跟时雨说：“时雨哥，走吧。” 三人并肩走进大门，佣人拎着年礼跟在后面。 周家众人此时都已等在客厅，他们都知道秦意今天会带时雨来拜年，时雨的身份很特别，秦意曾经是他的监护人，虽然现在监护关系已经解除，但户口还在一起，解除监护关系也不意味着情分就此消弭，所以秦意跟时雨现在是家人关系。 秦意的家人，周家自然得重视。 于公来说，时雨是国家重要科研人员，未来华国生物医学以及相关领域的领军人物，这样的人物来访同样值得周家重视。 周家上下都颇为期待。 正想问怎么还没到，三个人影由远而近，从外面徐徐走来。 只见周牧泽走在最左边，他右边是秦意，秦意右边是一个挺拔的年轻人，他穿了身白色羽绒服，脖子上圈着红色围脖，乌黑的发，雪白的颜，樱粉的唇，一双浅色的眼眸透着淡漠，如浮冰碎雪，既冷且清。 好一个俊秀的人物！ 所有人都同时意识到，这就是时雨。 走进客厅，秦意先笑着跟周家人问好，随后介绍时雨：“老爷子老太太，这是我时雨哥。”又跟时雨介绍，“时雨哥，这是老爷子老太太。” “老爷子老太太过年好。”时雨声线冷清，脸上也平淡，在这个喜庆的节日里显得太冷。 周老爷子和周老太太看得出他生性如此，也听说过他情况有些特殊，对他这么冷淡的态度并不在意，周老爷子还颇为欣赏他的宠辱不惊。 “小时好，过年好，你到这里就当自己家，千万别见外。” 二老笑呵呵说着摸出红包，塞到他手上。 时雨没学过拒绝红包的人情世故，捧着二老给的红包，想到过年长辈给晚辈红包的习俗，很快做出了反应，他点点头，“谢谢。” 周老太太都他一本正经的表情逗乐，周老爷子也眼中含笑，这孩子真耿直。 接下来秦意给他介绍周家其他人，听到周牧年周牧城的名字完全没什么反应，只跟着秦意叫人，倒是轮到周牧文的时候，他多看了眼，正好对上周牧文的目光。 周牧文看起来并不像科学宅，他继承了周家男人高大挺拔的体格，只是比三个兄弟瘦一点，在时雨面前仍然健壮不少，目光锐利，眉间有竖纹，看起来是个很严厉的人。 时雨对他颔首示意，表示对一个前辈的敬意。 周牧文投身科研的时候，华国刚走过最艰难的时刻，虽然前辈们打开了局面，但也因为种种原因，老一辈不是陨落就是已经老去，科研界的领头人物寥寥无几，周牧文这一代科研人几乎是被赶着挑大梁的。 他们上一代以及他们这一代未尝没有角逐诺奖的实力，但是为了国家，他们都保持了低调，还有更多科研人选择了终生默默无闻。 华国能有今天的局面，离不开他们的付出。 “你……”周牧文感觉到他的尊敬，有点讶然，随后慢慢露出了一抹笑，“很好。” 时雨没说什么。 周家其他人不是明白这两人之间进行了什么交流，怎么一向不苟言笑的周牧文会对这个刚认识的年轻人如此赏识，因为他们都是搞科研的？ 秦意为时雨感到高兴，目光落在魏橙身上。 魏橙正襟危坐，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秦意笑容不变，“这是橙橙。” 时雨看着魏橙，这就是小意说的熊孩子？ 伸手进口袋，摸出一个红包，一脸高冷递到魏橙面前。 魏橙瞪圆了眼睛，仿佛时雨手上的不是红包，而是炸弹，结结巴巴道：“这这这是什么？” “压岁钱。”他冷冷解释。 魏橙的脸刷一下红了，时雨这么一解释，搞得她仿佛是个智障，“……你干嘛给我？” 时雨皱眉，“为什么不给？” 魏橙：“……” 如果按秦意的辈分算，时雨跟秦意同辈份，就是她的叔叔辈，这会儿是新年，还是第一次见面，给压岁钱很正常。 她就是有点不爽秦意带来的人，想拿一下乔，但真要说对时雨有恶感倒也没有，谁想时雨的反应让她尴尬得不行。 “你时雨叔叔给的压岁钱，你拿着就是。”周老太太发话。 魏橙双手接过红包，艰难道：“谢谢时雨……叔叔……” 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脸红得像猴子屁股，看得秦意想笑。 时雨哥很会治熊孩子呀，这个压岁钱给了，这熊孩子想找茬就理不直气不壮了。 把周家人认了个遍，秦意见明曦不在，很自然地问：“明曦呢？他在家吗？” 她的话一出，自明曦出事后，来周家拜年的人很少会提及明曦，有人觉得明曦一个废人没必要讨好，还有人怕提起了明曦会惹主人家难受，好心不提，却不知道在周家人心里，明曦跟以前没什么分别，他还是明家的宝贝孩子。 秦意说得很自然，就像来窜门找人聊天的，周牧文忍不住看她，语气柔和道：“听母亲说，明曦上次给你画了一幅画？” 491 一样的方式 那幅画其实不能称之为画，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愿意把儿子的涂鸦当成了不起的作品。 这三年来，明曦从来没有对谁表现出特别，听母亲说明曦很喜欢秦意，他原也相信家人的眼光，这件事让他对秦意的认同感又多了几分。 “嗯，明曦给我画了一幅肖像，我很喜欢。”秦意点头。 魏橙心说马屁精，那根本就是鬼画符，哪里是肖像画了？不过大过年的，她见三叔难得心情很好，忍着没说煞风景的话。 心里还有点酸溜溜的，平时她没少陪明曦说话，小家伙只会听着，第一次见到秦意却那么喜欢她，还给她画画，他都给没自己这个亲表姐画过，真是小没良心的！ 周牧文失笑，只当秦意好心维护明曦，跟自己一样在意孩子的心意重过形式，“明曦很少这么喜欢一个人，知道你来家里肯定很高兴，我现在让人去叫他。” “明曦是不是在画画？我听说他最近在学习绘画？我去看他好了，免得打扰他画画。” 听她这么说，周牧文便知她应该了解明曦的近况，点头道：“这是他三年来表现力最强烈的一件事，家里都不想轻易放弃这个方向，正在想办法发掘或者培养他的兴趣。” “那正好，时雨哥也会画画，说不定他们能有共同话题。”她正想带时雨去见明曦。 周牧文下意识看了眼时雨，他并不知道时雨是自闭症患者，但周老太太却是知道的，专家诊断明曦是自闭症，虽然自闭症患者千差万别，万一呢？万一时雨能跟明曦交流呢？ “就让绵绵跟小时去吧。明曦喜欢绵绵，见到绵绵或许会喜欢上绘画呢？”周老太太看着时雨，柔声道，“小时，明曦这孩子不喜欢理人，如果他怠慢了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时雨点头。 周老太太刚吩咐佣人带他们去画室，画室方向匆匆走来一个人，焦急道：“老爷子老太太，明曦少爷突然哭起来，劝都劝不住。” 全家人都惊动了，老太太一下子站起，俞心瑶直接冲了出去。 “明曦不是在画画，发生了什么事？”周老太太问佣人。 佣人答道：“明曦少爷原本在画画，我们就在一旁看着，他画着画着就眼泪忽然落下来。” 周老太太顾不上问太多，在杨雪的搀扶下朝画室走去。 画室里，明曦坐在轮椅上，低垂着头，安静地流着泪，拳头握得紧紧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桌上摊着一张画纸，画纸上染了一大团黑墨。 虽然明曦已经三年没有喊母亲，可母子连心，俞心瑶能感觉到明曦非常痛苦，深入灵魂的痛苦，他似乎很想表达什么，可是他做不到，也没人能懂他想说什么。 她想到了关于自闭症的描述，自闭症患者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个世界是安静的，不受打扰的。 她想帮助自己的孩子，可是不论她多么强大都无从下手，只能抱着明曦的头，哽咽道：“明曦，我们不画了，母亲不逼你画画了，以后你想一个人呆着就一个人呆着，母亲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只要你在自己的世界里能开心……” 周家上下都不知该如何安慰这对各自悲伤的母子，周老太太眼眶微红，有点受不了这样的场面。 周牧文站在旁边，下垂的手微微颤抖着，正想走过去，一个白色的人影迈了出去。 “小时他……”周老太太刚想说话，秦意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唇上，周老太太马上意识到了什么，饶是她经过大风大浪，此刻也控制不住心脏砰砰直跳。 安静的画室里，响起一道不紧不慢的嘶啦声，是背包拉链被拉开的声音。 呼啦。 纸张抖动的声音很清脆。 也很突兀。 俞心瑶从悲伤中抬起头，只见时雨站在旁边，手里握着一沓纸张，面无表情看着明曦。 “你……”俞心瑶不知时雨在干什么，他突然闯进来是很失礼的行为，可是不知为何，她隐隐感觉时雨在做一件可能对明曦有好处的事。 时雨没理她，上前两步，停在明曦的轮椅前，抽出一张图纸，放在明曦眼前。 明曦还在无声流泪，泪水打湿了脸，看起来可怜极了，然而他看到图纸的瞬间，无神的眼睛猛地一睁，连哭泣都忘记了。 他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却舍不得眨一下，紧紧盯着图纸上的几何图形。 图纸上画满了复杂的图案，不懂行的人只能看出这是张几何图，至于画的是什么却看不出来。 饶是俞心瑶也看不懂。 明曦却懂了，他一瞬间就看懂了，那些自己能画得出画不出的图形他都看懂了。 这是一幅肖像画。 秦意的肖像画。 比自己画的那张更完整，这是一幅完完整整的肖像画。 他看了很久，才意识到这张图纸是另一个人画的，那个人跟自己一样懂得用这种方式画画！ 比自己更懂！ 他抬头，首先看到的是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手指纤长，骨节分明，但毫无疑问这是一双男人的手，明曦一贯没有聚焦的眼睛里露出了惊叹的神色。 目光再上移，他眼中的惊叹之色越发明显，慢慢地，终于看到了对方的全貌。 这个人的线条真好看，简洁又料峭，如皑皑雪山高不可攀。 他歪着脑袋，从另一个视角再去观察眼前的人，发现无论怎么看都特别好看，忍不住伸出手，想触摸眼前的人。 时雨站着不动，任由他描摹自己的轮廓。 明曦描摹得很慢，远比上次描摹秦意的轮廓更慢，时雨一动不动，由他打量。 好几分钟过去，明曦终于停下手，眼睛亮晶晶看着时雨，双手比划了几下。 秦意明白，明曦又想作画了。 不只她，周家上下也都看明白了，然而时雨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再次抽出一张图纸。 这张图纸上依然是复杂的图形，跟上一张有些不同。 明曦眼睛瞪得溜圆，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时雨。 时雨点了点头，“我。” 明曦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光彩，看时雨的目光像极了膜拜偶像的脑残粉。 492 明曦眼中的世界 时雨再次抽出一张纸，这张纸上没有图案，而是满满的公式，他指着上面的一串公式，“你画不出的部分。” 明曦如获至宝，随后手忙脚乱到处找东西，俞心瑶看懂他在找笔，连忙捡起滚落在地上的笔，塞到他手里。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尝试了几次才握住笔，马上在另一张空白的纸张上开始演算。 他的字迹很潦草，很多字符写得严重走形，即便是知道他在做什么的时雨也无法一眼分辨出他所写的内容，而在俞心瑶眼中更如同乱画般。 可是俞心瑶这次却知道，儿子在做推算公式，一门她并不熟悉的学科。 快要死寂的心渐渐跳起来，她看不懂儿子在写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有救了，他不是变成了智障儿，而是变成了常人无法理解的天才。 明曦比划了十几分钟，终于停下笔，苍白的小脸上换发光彩。 他献宝似的看着时雨，似乎在求表扬。 时雨垂眸看着他推算的公式，这小孩把他的自画像也反推了出来，怪不得用了这么久时间。 许是他查看的时间太久，明曦慢慢意识到自己的字迹太潦草，心里开始忐忑，眼睛湿漉漉地瞅着他，怕他嫌弃。 那小动物般的眼神，俞心瑶差点忍不住出声，让时雨赶紧夸夸孩子。 随即她意识到儿子竟然有了这么灵动的眼神，眼眶一下子红了，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强忍着没让自己落下泪来。 过了两分钟，时雨终于嗯了声。 随后他指出了几处错误，明曦很快纠正了错误，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时雨取出一支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演算了十来分钟，推到明曦面前，明曦歪着脑袋看了片刻，随后扭头看了眼俞心瑶，又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时雨。 时雨点头。 明曦如奉了圣旨般，马上埋头画起来，这次他想弥补之前出过的丑，极力控制自己的手，画得很慢。 没人催促他，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他，看到他在纸张上画出了一个又一个图案，这些图案不看因为力道没控制好画歪的线条，组合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美感，只是没人看明白他在画什么。 时间在安静中过去。 大半个小时后，图案渐渐清晰起来，俞心瑶眼泪差点又要落下来。 明曦画的是她的肖像。 正是她现在的模样。 又过了几分钟，明曦终于停下笔，抬头看时雨。 时雨垂眸看了眼，点点头。 明曦继续看着他。 “画谁给谁。” 明曦把画纸推给俞心瑶，眼里有被肯定的笑意。 俞心瑶眼泪落下来，这是明曦三年来第一次送给她礼物，也是人生中明曦送的第一张画像，画得很粗糙，却是她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明曦，明曦你好了吗？”俞心瑶想拥抱儿子，却又不知怕什么，不敢触碰他。周牧文大步走来，拿住那副画像，在科研界说一不二的大佬忍不住红了眼角，沉声道：“小时，明曦到底怎么回事，他既然可以跟你沟通，还能做这么复杂的演算，为什么从来没有表现出来？是不是……我们以前的方法都用错了？” 最后一问狠狠扎在周家人的心上，这三年来他们耗费了无数心思，想尽一切办法治疗明曦，却几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效果，甚至他们已经接受了明曦智力受损，将终身残障的事实。 可是眼前的一幕却告诉他们，可能方法都用错了，明曦没有智力受损，相反，他可能成了一个无法想象的天才。 他们让明曦跟外界隔绝了三年，在一个人的世界里苦苦挣扎，却没有一个人帮他。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们就心痛无比。 这里面最心痛还是俞心瑶，自从明曦出事后，她就放弃了事业，每天陪着他，开始还抱着治愈的希望，得到一次次无望的诊断后，还有明曦隔绝外界的反应，她便只想陪着明曦，想着明曦如果有一天突然恢复，第一眼就能看到她。 “小时，明曦为什么可以跟你交流？我们能不能也用这种方式跟他交流？”俞心瑶忍着心痛和自责，迫不及待想知道跟儿子沟通的方式，如果跟明曦沟通需要学习这么复杂的知识，她也无所畏惧。 只要明曦理她，只要能弄明白明曦的想法，让他不再孤单。 时雨想到了自己确诊自闭症时父亲母亲的模样。 他从小就对那些同龄人热衷的事物毫无兴趣，小时候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跟别人不一样，不过他也不关心，渐渐地搭理他的人也越来越少，在经过数次空白卷的考试后，学校怀疑他的智力有问题，要求父母把他领回家，送到特殊学校教育。 随后便确诊了他患有自闭症。 他还记得清楚那一刻父亲母亲的神色。 绝望。 深深的绝望。 自闭症不致命，却是人类至今无法治愈的病症，甚至人类连真正引发自闭症的机制都没弄明白。 从那天开始，父亲母亲开始拼命工作累积资本，为了他们有朝一日离开这个世界，留给他的财产也足够他终生衣食无忧…… 见他久久不语，周牧文和俞心瑶都以为他不确定，毕竟他是做生物医学研究的，不是看病治病的医生。还是知道他患有自闭症的周老太太想到了一个可能，他们能沟通是不是因为都患有自闭症？她轻声问道：“小时，明曦是不是自闭症？” 时雨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不确定，还是说明曦不是自闭症。 他对上明曦满含期望的眼睛，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想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明曦连连点头。 “那么，问你几个问题。” 明曦点头。 “你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明曦再次点头。 “速度很快？” 点头。 “过目不忘？” 再次点头。 时雨看着他的眼睛，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的视觉跟过去完全不同，你眼中的世界由……”他顿了顿，吐出四个字，“几何组成？” 明曦猛地睁大眼睛，激动地挥舞手臂。 ------------------- 第二更。 493 学者症候群 时雨摇头，“你跟我不一样。” 明曦愣了下，他以为时雨跟自己是同类人。 他记忆里很好，但是不怎么记得以前的事，只记得有一天睁开眼，世界在自己眼里变成了各种线条。 他曾经尝试表达自己的意思，可是没人懂，他越是想表达，周围的人越是震惊、痛苦、害怕，他潜意识里感觉到这些情绪很不好，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 然后他开始一个人观察这个世界。 时间久了，他一个人也看出了兴趣，每个人的线条都不一样，他从来见过两个一模一样的图案。 这非常有趣。 只是他从来没想过有人会懂自己的语言，这是不是意味着其实这个世界上还有跟他一样的人，他还有其他同类呢？ 可是，那个人否定了。 不是么…… 明曦眼中的光彩一下子黯淡了，很委屈。 俞心瑶急声道：“小时，你不是跟明曦有一样的……一样的思维吗，为什么你们不一样？他的视觉怎么会变成那样？” 她急切地想得到答案，明曦刚才的表现分明很聪明，时雨那么了解明曦的情况简直如感同身受，若是他跟明曦是一样的病症，是不是意味着明曦通过治疗变成他那样？ 周老太太也跟着问道：“小时，明曦不是自闭症？” 时雨摇头，“自闭症主要原因是脑损伤，这种脑损伤是先天性的或者围生期发育不全，他不符合条件。” “可是我们请了很多专家诊断，都说明曦的病症符合自闭症，这些年我们也当成是自闭症给明曦治疗……”想到这三年可能都错了，俞心瑶就心痛得无法自已。 “社交障碍、交流障碍确实是自闭症的病症，但他有这两种障碍的主要原因是视觉异常和身体不协调，并非先天性脑损伤，而是因为患了学者症候群。” 时雨顿了顿，重复：“后天性学者症候群。” “后天性……学者症候群？” 周家人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病？” “简单说就是正常人左脑损伤后，右脑为了弥补左脑失去的功能，激发大脑潜能。明曦视觉改变便是右脑补偿的结果。” 感觉周家人对学者症候群毫无了解，时雨做了进一步解释，“学者症候群分先天性和后天性，脑损伤患者中有50%是自闭症患者，这些患者属于先天性学者症候群，iq大部分低于70。后天性学者症候群又叫获得性天才综合征患者，为正常儿童及成人受到脑损伤，大脑自我补偿产生的结果。” 听到这个描述，周家人非常振奋，这么说明曦的病症可以进行有效干预，而不是像自闭症那样无解？同时又有点担心，明曦因为脑损伤产生视觉异常，造成社交障碍和交流障碍，这是不是他脑损伤丧失的能力？ 周牧文问道：“你的意思是，明曦智力没有损伤，反而可能更高？” “只能肯定他通过大脑补偿获得某些天赋。” 明曦有点委屈，扯了扯时雨的衣摆。 他明明很聪明，三年来发生过的每一件事，见过的每一个人他都能记得，很多知识他随便看一眼就会。 时雨垂眸看了他一眼，在心里做了下评估，补了句：“智力或许还在正常值，需要检测才能肯定，但某些方面必然有所影响。” 明曦脑损伤受到的影响很明显，周家人心里都不大好受，但是比起之前已经好很多，至少现在已经知道明曦究竟得了什么病，还知道明曦有了过人的天赋，不是一个废人。 周家不介意养他一辈子，可人终究得实现自己的价值，人生才会有意义。 “依你之前所言，明曦的社交障碍和交流障碍都是由于视觉改变引起的，是不是说通过训练可以恢复正常？？”周牧文问出了周家人最关心的问题。 “他需要学会控制身体，适应视觉的改变。” 听到这个回答，周家人更加振奋。 “那你能不能帮明曦训练……”俞心瑶脱口而出。 “不能。”时雨断然拒绝，明曦再次扯了扯他的衣角，他冷冷地做了句解释，“没空。” 周老太太道：“小时不是医生，他还管着那么大的实验室，哪来的时间精力做这种事？” “是我太心急了。” 俞心瑶话刚出口便知道自己的请求不合理，虽然不清楚时雨具体在做什么，但也听家里人隐晦地提过他的项目很受重视，他这样一个实验室负责人确实耽误不起。 周老太太跟时雨道：“小时，我们对这个学者症候群都不了解，你知不知道相关专家？能不能给我们推荐一下？” 时雨从包里抽出两本书，周牧文接过一看，是关于学者症候群的医学著作。 “著书的作者是这方面的专家？” 时雨点头。 周牧文有点为难，这两个专家都是外国人，不一定能请到人，如果对方是国宝级专家，说不定得通过外交手段才能把人带到华国。 “之前我们请了很多专家为明曦诊断，没有一个人提过学者症候群，是华国没有这方面的专家，还是可能有别的原因？”周牧文一瞬间阴谋论了，这三年来周家为明曦请过不少专家，这些专家都是业内权威，怎会一致误诊？ 可是转念一想，周家上下花费那么多精力治疗明曦，都没有发现明曦的与众不同，这种病症应该非常罕见，罕见到很多专家都不曾见过，甚至华国都没有关于这种病症的研究。 这话反过来，其实也有点怀疑时雨的意思：那么多专家做出的诊断，他一个搞科研的非专业人员如何能肯定明曦得了这种没听说过得病？ 当然，周牧文本人没有怀疑时雨，只是他想知道为什么。 时雨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淡淡道：“后天性学者症候群全世界只有40名患者，每个患者表现都有所不同，病症特点很容易被误会是精神病和自闭症，华国目前尚未发现。” 494 来自偶像的讲究 只怕有这类患者，也会被误诊成其他病症。 周牧文缓缓松了口气，国外的专家可以先了解情况，合适再想办法请来，国内的专家可以先请来了解病情，一边指定康复计划。 通过时雨跟明曦的交流可以看出，想跟明曦沟通要先使用他的沟通方式，慢慢把他带出自己的世界，重新融入正常人的世界。 想明白这些，他心中的希望也越来越大，明曦有恢复的希望了。 “小时，谢谢你。”周牧文沉声道，内敛的性格让他无法说出太煽情的谢语，但他把这份情记在心上了。随后他看向秦意，时雨会了解明曦的病情肯定是她的作用，时雨会来周家看明曦也肯定是她的作用，“绵绵，谢谢你，我们一家三口都谢谢你，谢谢你们为明曦做的事。” 秦意微微笑了笑，“三哥不用谢，我只是想破解明曦画作的秘密，没想到时雨哥真的能解密。” “这是明曦的幸运，你们等同救了明曦，如果没有你们，明曦这辈子或许就这样……”他有点说不下去，如果不是时雨发现他真正的病症，以前那么优秀的孩子会像废人一样终此一生，最可怕的是他其实并不是废人，而是一个另类的天才。 一想到明曦会落到那样的结局，他心里又自责又后怕，还有对秦意和时雨深深的感激。 “真的多亏你们，我一直以为自己为明曦付出很多，指望着明曦有一天能因为我这些付出康复，没想到我从头到尾都做错了……”俞心瑶越说越羞愧，声音有点哽咽：“绵绵，上次我态度很不好，希望你能原谅。” 秦意心里其实没在意过俞心瑶的态度，如果她对自己热忱，自己也会对她热忱，如果她看不上自己，那她也不会凑上去讨好。 毕竟她没办法让全世界的人都喜欢自己，大部分人能保持互不相犯已经是最好的关系。 当然，能相处融洽再好不过。 她笑笑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俞心瑶见她真不介意，心里对她的好感又上升了几个度，感叹周牧泽的眼光不错。 “你们是说，明曦以后可以恢复正常，还会变得很聪明？”魏橙突然吱声。 “总之明曦会变得越来越好。”周老太太知道她对秦意早就没有恶感，反而还很向往，就是拉不下面子。这孩子特别关心明曦，这会儿秦意给明曦带来了恢复的希望，心里对秦意会更有好感吧。 老太太有点恶趣味，想看这别扭孩子以后怎么凑到人家面前，以后想起来妥妥的黑历史。 不过，哪个熊孩子没有点黑历史呢？ 魏橙先是高兴不已，随后瞅着秦意，露出一丝纠结的表情，心里嘀咕：这马屁精倒真有点本事，如果她能让明曦康复，那自己，自己以后就不跟她作对了。 对，她可是看在明曦的面子上，才不跟她计较的。 才不是因为欠了人情，或者想跟她那么厉害什么的…… 周家上下沉浸在喜悦中，周牧泽看了下手表，道：“时间不早了，先用午餐再说其他的吧。” 周老太太被提醒，道：“也是，绵绵和小时都饿了吧，竟然耽搁了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都先用午餐吧。” 秦意朝时雨露出一个微笑，“时雨哥，走吧。” 时雨点点头，转身，感觉衣角被拽住。 回头一看，明曦揪着他衣角，眼巴巴看着他，不想他走。 时雨冷着脸，眉头微皱，显然不想照顾孩子。 没想到这孩子那么黏时雨，秦意弯下腰，笑着问道：“明曦不想时雨叔叔离开？” 似乎怕大人们领会不到自己的意思，明曦极其认真地点头，再点头。 “可是时雨叔叔要去吃午餐，明曦不想他挨饿吧？” 明曦毫不犹豫看着时雨，眼里露出祈求的眼神。 周牧文笑道：“明曦一起到餐厅用餐吧。” 明曦紧紧拽着时雨的衣角，坚决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周牧文对时雨道：“就让明曦跟在你身边吧，不会打扰到你。” 时雨垂眸看了明曦一眼，终究没有说出反对的话，得到跟随允许的明曦眼睛亮晶晶的，谁都能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俞心瑶推着轮椅，见儿子像个脑残粉一直盯着时雨，落后一点还会催她，心里竟然有了哭笑不得的感觉，只希望儿子这样的情绪越来越多，哪怕成为熊孩子也无所谓。 餐桌上，周老爷子和周老太太坐在最中间，两旁分别是周牧年夫妇和周牧城夫妇，周牧年下首是周牧泽，周牧泽旁边是秦意，秦意旁边时雨，时雨旁边是明曦这个小尾巴。 开饭时，明曦见偶像自己吃饭，便拒绝了佣人帮自己喂饭，要自己吃饭。 他现在对身体的控制力还很差，不是把饭撒出来，就是把菜掉桌上，弄得很狼藉。 “明曦，要不母亲喂你吃？”俞心瑶柔声问道。 明曦不理，执意要自己吃，随后又觉得自己把桌子弄脏了，偷偷瞅时雨，生怕被他嫌弃。 瞅着瞅着，他发现时雨吃两口饭会夹一次青菜，再吃两口饭夹一起肉。 噢~偶像是这么吃饭的呀，他也要这样。 当俞心瑶给他夹菜时，他表示了拒绝，他也要两口饭一口青菜！再两口饭一口肉！ 俞心瑶有点委屈：“明曦怎么不让母亲给你夹菜？母亲只夹菜，不喂你吃都不行吗？” 周牧文观察力敏锐，笑道：“你夹错了。” “嗯？” 周牧文见明曦吃了两口饭，加了一筷子青菜，明曦愉快地吃了，等他又吃了两口饭，再加了一筷子肉，他再次吃了。 如此反复。 明白过来的俞心瑶：“……这是什么讲究？” 周牧文笑，来自偶像的讲究。 不过他没说破，明曦有学习的榜样，能让他更快融入正常人生活，何况这个偶像那么优秀，明曦若也能同自己的偶像一样优秀，他半夜都能笑醒了。 吃过饭后，明曦依旧像个小尾巴，跟在时雨身后寸步不离。 周家人已经摸清时雨的性格，知道他不习惯跟人交际，便请他跟明曦一起看书画画。 于是这一整天，时雨便跟明曦呆在书房，看他带来的几本书。 ------------------- 第二更。 495 这女人太坏了！ 除了给周牧文的那两本医学著作，时雨还带来了几本数学、物理、医学以及经济学的专业书，这是他之前推断明曦患了学者症候群特地带来的。 学者症候群患者可能多才多艺，有人拥有强大的心算能力，有人会爆发不可思议的艺术天赋，有人能听过一遍音乐便会照本演奏，也有人拥有不同领域的天赋。 艺术天赋如何他无法验证，明曦数学上的天赋很明显，或许理科天赋普遍很高，所以他带来了这些书，观察明曦究竟喜欢什么学科。 于是周家人有幸见识了两人非人哉的速度，时雨每10到15秒左右翻一页，明曦也看得很快，因为控制不住手，速度比时雨慢一点，看起来像在翻书玩儿。 以前明曦也这么看书，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在翻着玩儿，都没有放在心上，没想过他是真的在看，还能一字不漏记下来。 现在想想他们耽误了明曦多少时间啊，以明曦的学习速度，三年可以学习的知识太多了。 周家人再次感到自责，决定为明曦多找些书籍，再找一个专业老师教导他。 没过多久，周家来了新客人，秦意在老太太的介绍下跟对寒暄过，便自觉离开。 她先去了明曦的书房，见一大一小都在安静地看书，便没有打扰，干脆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打开电脑，门铃突然响起来。 拉开门，却见到个意想不到的人，“橙橙？” 她脸上的惊讶很明显，魏橙见了脸色有点黑，“不欢迎啊？” 秦意笑了下，敞开门，“欢迎，只是有点意外，你找我什么事？” “没事不能找你吗？”魏橙大摇大摆走进房间，秦意不想跟她计较无意义的问题，关上门问道：“只有白开水，喝吗？” “我在家里又不缺这口水。” 秦意哦了声，指了指沙发，“那你坐吧，有事就说，没事就随便呆着吧。” 魏橙瞪圆眼睛，这女人也太随便了吧！这里可是她家！她家！这女人还没嫁进来呢！ 秦意好笑，“那你就说有什么事吧。” 她支支吾吾，憋了半天才道：“明曦到底能不能康复？” 其实这个问题时雨应该更了解，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怵时雨，非要形容那种感觉，大概就是学渣见到学神的恐惧感…… 而且时雨现在跟明曦在看书，她怕打扰到他们也没敢去插话。 刚才她在网上查了下学者症候群，发现这个病症确实如时雨说的那样，每个患者都可能有不同表现，像明曦这样身体自控能力倒退，视觉异常，通过大脑弥补获得超强记忆力和学习能力的患者并没有相同病例，也就是说其他病例不具备完全的借鉴经验，她不能肯定明曦究竟能不能彻底恢复成正常人。 秦意一下子明白了她的用意，听周老太太说她很关心明曦，上次她以为自己欺负明曦，像小炮弹似的冲出来护住明曦，一点儿也没嫌弃明曦是个残障。 是个心软护短的小姑娘。 “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还不能确定，这需要经过专家评估，以及明曦的训练结果，不过他肯定可以恢复正常交流。” 魏橙听到她的话，先是皱眉，随后眉心松了松，“为什么不能确定？” “因为我和时雨哥都不知道大脑损伤对明曦的身体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不知道有没有彻底恢复的可能，这需要经过详细的检查后才能知道。” 魏橙默了默，又问：“那我想跟明曦聊天要怎么做？” 秦意看着她没说话，如果没记错的话，魏橙的理科貌似很差劲？ 她被看得羞恼，“你什么意思呀？难道我做不到吗？” 秦意斟酌了一下措辞，还是决定直接问：“你会高等数学吗？” “我还是高中生，学校不教高等数学。” “哦。” “哦是什么意思？” “那你会分形几何吗？” 魏橙满脸茫然，“那是什么？” 秦意静默了几秒，想也知道魏橙这个学渣不懂，“你知道明曦给我画的肖像是怎么画的吗？” “怎么画的？” “几何。” 魏橙总算明白过来，“你是说，如果我想跟明曦聊天，还得学什么高等数学？” “也不一定。” 听到这个答案，魏橙刚萌生了一点希望，又听她说：“明曦可能擅长数理化，你懂这些专业知识应该也可以，不过最好大学水平。” “难道你懂？” “我不懂。”秦意说着补了一刀，“不过明曦喜欢我。” 魏橙：“……” 她觉得自己被溜了，恼羞成怒：“明曦喜欢你了不起呀？他以前也很喜欢我！等他恢复了一定也会像以前那样喜欢我！” 秦意忍不住笑，笑得魏橙浑身炸毛，“你不准笑！” 秦意见她真要生气了，不再逗她，笑着说：“你是想帮明曦吧？” 魏橙哼了声，没有否认。 “其实你想帮他也不难，不用学那些专业知识，只是你想帮他还要过段时间，等专家为他制定好康复计划。他需要学会控制身体，再就是适应视觉的改变，做好这两点他就能自理生活。在这期间你可以帮他。” 魏橙想了想她的话，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确实什么都做不了，一下子蔫了。 她是小圆脸，脸上肉多，收起凶巴巴的表情其实很软萌。 让秦意想起元悦然家的猫。 元悦然一直说她家主子是大饼脸，每次说起都一副嫌弃的语气，表情却特别嘚瑟。 秦意安慰道：“明曦的学历能力很强，恢复的过程不会太长。” 魏橙难得见她语气这么好，竟然还安慰自己，有什么企图？ 秦意一眼就看穿她在想什么，懒得解释，闲闲道：“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你可以走了。” “这是我家，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你在你大伯二伯卧室里也是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当然不是！我才不会随便闯别人的卧室！” “哦。” 魏橙被她这声哦羞得满脸通红，她说自己不会随便闯别人的卧室，而这里就是她的卧室，自然也不能随便闯，不然就是打自己脸。 这女人太坏了！ ------------------- 今天状态不大好，脖子痛，先一更。 496 还生分吗？ “我走就是了！你以为我喜欢呆你这里！”她气呼呼转身就走，走出去两步忽然停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方盒，凶巴巴道：“哼，每个人都有的，给你一个！” 秦意打开小方盒，里面躺着一枚精致的珍珠胸针。 之前听老太太说过，魏橙年前曾经出国表演，这应该是她从国外带回来的伴手礼吧。 这枚胸针不是特别贵，但粗略估计价格也上万了，依魏橙的话每人都有，她怕是买不起。 周家从来不在衣食住行上节省，但给孩子的零花钱不会很多，既然给她买了这么贵重的礼物，给家人买的也不能太差，也不知这小姑娘攒了多久的零花钱，估计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吧。 “谢谢，我很喜欢。”秦意笑着说。 魏橙心说挑这东西可花了大半天时间，敢不喜欢，不然下次再也不给她带礼物了。 见秦意表情还算真诚，她脸色缓和了不少，语气很随意地说道：“我给外婆他们买礼物的时候无意瞧见的，反正也不是多贵的东西，顺手就买了，你不用太感动。” “有劳你记得我。” 魏橙眼神飘啊飘，飘到了天花板上，“谢谢你了啊。” “啊？”秦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谢谢？ “没什么，你不是我喜欢我呆这里吗？正好我也不喜欢，你就一个人呆着吧。”魏橙哼哼两声，迫不及待说完便跑了出去。 秦意愣了一下，意识到魏橙刚才是什么意思，不由失笑。 真是个别扭的小姑娘。 过了片刻，门铃再次响起。 她以为魏橙去而复返，拉开门，却见男人如巍峨的山堵在门口，他今天穿了件藏青色针织衫，略宽松，显得身材特别挺拔，他单手插兜，垂眸看着她，眼睛里仿佛有亿万星辰。 秦意一下子就被吸引了目光，不错眼地看着他。 “不请我进去坐一下吗？”他含笑道。 秦意笑，侧身让他进来，“你怎么来了，不用陪客人吗？” 周牧泽反手关上门，笑着说：“你也是客人。” “谁跟我说过把这里当家来着？” “老太太。” “哦，你对我这么生分的吗？”她故意找茬。 “生分？你是不是对我有误会？”周牧泽牵住她的手，走到沙发坐下，顺势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揽住腰，很自然地吻住她。 秦意顺从地攀住他脖颈，其实她挺想他的，也就三天没见面，却感觉过了很久，今天见是见到了，但大家都在，后来明曦的事惊动了周家上下，近距离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反而感觉更想他了。 这个吻轻柔而绵长，两人仿佛都像通过这个吻诉说对彼此的想念。 “还生分吗？”他低声问。 她砸吧嘴，“还有点。” 他笑，再次吻住她。 秦意被他吻得有点心猿意马，呼吸慢慢有点乱了，他的气息也变得灼热，两人拥抱彼此的力道也加大了，秦意扣住他后脑勺，急促地交换气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分开，秦意软软地趴在他怀里，头搁在他肩上，脸颊发烫，心还在蹦蹦直跳。 阳光透过落地窗撒进来，落在沙发上，落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 这个下午变得格外恬静，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秦意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变得这么黏人，见到他整颗心都软了，像这样的下午什么都不想干，只想跟他呆一块。 “周先生？”她忽然叫他。 “嗯？” 她什么都没说，自己吃吃笑起来。 “笑什么？” “叫你的时候能听到回答，就觉得很开心。” 真好呀，我爱你的时候，你也爱着我，而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相爱，都在彼此可以触及的地方，每次伸手都可以找到对方。 秦意心情快飞起来，真好。 周牧泽觉得这世上大约再也没有别的比她更合自己心意的人，她总能猝不及防地击中他的心房，不知该如何更爱她一些。 他什么都没说，但秦意能感觉到他的心绪波动，笑着问：“是不是很感动？” 周牧泽推开她一些，让自己能看到她，见她满脸狡黠的笑意，忍不住也笑了，“感动，我不介意你多说一些。” “想骗我说情话？”她摇头，“情话说多了就不值钱了，要在合适的时候说才更深刻。” 他又笑了，换了个话题：“刚才我看到橙橙来找你，她没冲你发脾气吧？” “没有，她来找我问明曦的事，还送了枚胸针给我，哦，还跟我道谢。” “年前她出国表演给家人带了礼物，说是新年礼物，那枚胸针我们开始以为她买给自己的，后来她旁敲侧击问你到不到家里过年，才猜到她也给你买了新年礼物。” 果然跟自己想的没差别。秦意从旁边的茶几上捡起小礼盒，“就这个，挺漂亮的，不过她小金库得花光了吧？” 她在罗德里格斯家时学过珠宝鉴赏，后来周牧泽也请过家庭教师教导她，这是大族子弟必备的素养，他们可以不需要懂珠宝怎么做的，但必须有一定的鉴赏能力，否则很容易闹笑话，所以寻常珠宝她基本能猜出个大致的价格。 “母亲给她补了些，大哥大嫂他们也从别的地方给她补了，现在已经是个小富婆。听跟她出国的人说，她跑了两个商场才买下这枚胸针。” “她给我的时候一副随便买买，爱要不要的口气。”秦意心里开始盘算什么时候再回送一份礼物，她已经想到礼物送出时，魏橙会是什么表情了。 周牧泽能想出魏橙是什么语气，这孩子本性善良，就是爱闹别扭，以前还有点眼瘸，识人不清，好在现在她自己已经有所意识，慢慢在改了。 “她的脾气你应该清楚，该说就说，不用顾及长辈的面子。”周牧泽是愿意魏橙多跟秦意接触的，以前明曦怀着什么心思接近她，其实家里人都清楚，只是魏橙经过父母离异后特别孤僻，还是跟明曦交朋友后才慢慢开朗起来，所以明琪没伤害到她，家里便睁只眼闭只眼。 ------------------- 感觉是枕头的问题，脖子又涨又疼，得换一个，明天再去上肩颈调理的瑜伽课，年纪大了真伤不起qaq 497 情书 “你还真是不心疼自己外甥女。” “为她好就该让她明辨是非。” 秦意的思绪不知不觉发散开了，“你以后对自己的孩子是不是也这么严格？一个不苟言笑的严父？” “严父？”周牧泽想了下，反问：“那你呢？慈母？” “我？当然是慈母，你那么厉害，孩子见你肯定怕，所以我肯定是保护他们的好母亲。”她已经想象到三个小天使扑到自己怀里哭唧唧叫妈妈，害怕被严厉的爸爸惩罚，那个严厉的爸爸啊，一个眼神就能吓哭小孩。 他有点好笑，“我很厉害？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以前你把我当晚辈的时候，教规矩的时候可严厉了，你还体罚。” “体罚？有吗？”他没什么印象。 “你不让我吃饭！” 周牧泽记性好，尤其是关于她的事，在分开的四年一遍遍的回忆，记忆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褪色，反而更加深刻，仿佛刻入了灵魂，他略一想便知道她在说哪件事，“难道不是你自己赌气，觉得丢脸，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不愿出门见人？” 这件事说来双方都有错，那年他拒绝了她的告白后，为了避嫌，也想让她冷静一下，足足一个季度没去美国。 有一次在电话里她哭得太伤心，他心软了，过了几天飞到美国看她。 没想到她竟胆大包天，晚上穿着情趣内衣，偷偷跑到他房间，学电影里的女人搔首弄姿，那画面，实在有点惨不忍睹。 然后…… 被他连人带被扔回了她自己的卧室，叫她面壁思过，反省清楚再出来。 那次他真的很严厉，叫佣人全天看着她，她开始一点也没觉得自己错，还赌气不吃饭，直到把自己饿晕。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倔的小孩，恨不得拖出来打一顿，可是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心里也不大好受，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对她太严厉，她还是个16岁的女孩，喜欢一个人并不是错，自己的方式或许太武断。 她醒来就哭，哭着跟他道歉，求他给一个机会，不需要回应，只要不拒绝就好，如果等她成年还在坚持这份感情，再考虑接受还是拒绝。 少年慕艾的喜欢大多不会太久，过段时间，她这份喜欢就会消失吧。 他当时是这么想的，既然是不久便会消失的感情，随了她也无妨。 他现在还记得她那时的眼睛，神采飞扬，耀眼得让人想藏起来。 倒是这次后，她反省了自己的方式太激进，学会了软磨硬泡循序渐进，开始层不出穷的手段示好，开始他还能无视，可是太多次了，根本无法忽视她热烈的感情，无法不让人悸动…… 秦意脱口而出才想到这件事有点丢脸，还有当时的小心思，她想起来就有点心虚，嘴上更加不饶人，“你还让我写检讨，我写了好几份都被你打回重写，你根本就是故意为难我！” “整篇文字明着暗里都表示你因为太爱我，以至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和言行，给我造成了困扰，实在对不起。——这叫检讨？” 每篇还不重样。 秦意嘴硬道：“谁说了因为太爱你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诸如‘我如同干涸的大地渴望雨水渴望你，想同你一起交融，如燃烧的烈火渴望干柴渴望你，想同你一起燃烧’这种句子，或许是我理解错误，秦女士可以给我做个贴切的翻译。” “我有写过这样的句子吗？我怎么不记得？” 秦意左顾右盼，那些其实是她写的情书，故意撩他，当时只觉得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感情，现在想来肉麻得不行，妥妥的黑历史，打死也不能承认！ “你的检讨书我都留着，就在我房间里。”周牧泽悠悠道。 秦意：“！！！” 她的脸轰一下爆红，当年那几份检讨，还有比他刚才说的那几句更过分的，现在完全无法直视，又羞又恼道：“你留那东西干什么？” “你写给我的情书，自然要留着，以后可以留给孩子们看，为他们做榜样。” 秦意掐他，“你自己笑话不够，还想让孩子笑话我？！” 他任由秦意掐自己腰上的肉，笑着说：“是羡慕。” “羡慕什么？羡慕他们妈咪被爸比罚写检讨？” “羡慕他们爸比被妈咪不顾一切地追求，想尽办法缠住他们爸比，让他们爸比得到了最好的人。” 他总知道怎么影响她的心情，秦意一下子就被顺毛了，哼哼两声：“当年要是没有我缠着你，你现在哪来的女朋友？” 周牧泽顺着她的话应道：“是，多亏你，我未来的孩子也多亏你对他们的父亲不离不弃，这世上才有了他们，以后一定叫他们尊敬你、爱戴你、孝顺你。” 秦意彻底被顺毛，理所当然道：“我的孩子肯定会孝顺我，这跟别人没关系。”又把之前的话题扯回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觉得我是严父？” “嗯，难道不是很明显？” “我与你的想法正好相反，你应当是严母，我是慈父。” 秦意压根不觉得自己会是唱白脸的，“像明曦那种又乖巧又软萌的小天使谁舍得做严母呀？你一看就是严父标配，你知道自己冷着脸不说话的样子多吓人吗？别说小孩，很多大人都感到压力山大，怎么看都是你比我吓人。” 周牧泽又笑了，“我的严格在于原则上，不在于小事上，所以只要不犯原则错误，我一向很宽容。” 她不满：“你是说我喜欢斤斤计较？” 周牧泽抬手把她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轻声说道：“你跟我的教育侧重点会有所不同，我会影响他们的性格，你会教他们处事，这也是父亲跟母亲不同的职责。” 秦意被他说得格外向往，好想生几个小天使一样的宝宝，然后跟他一起把宝宝养大，教他们为人处世的道理…… 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 她心里痒痒的，嘀咕道：“说得一套套的，孩子还没影儿呢。” 498 你现在是非法同居知道吗？ “你想要孩子随时都可以。” “今年只怕还不行。”秦意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他比自己大几岁，一般人像他这个年纪大多已经结婚生子，他等了自己几年不说，结婚仍然要他等一段时间，孩子更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周牧泽看出她的愧疚，轻声道：“我期望，但并不着急，你不用有心理负担，等你准备好我们再一起欢迎他们的到来。” 秦意听他这么说，心里的愧疚淡了些。 他说的也没错，虽然都期待孩子的到来，但为了孩子好，做父母的要先做好准备，不论是心理上还是物质上，以便给孩子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 每个孩子都是值得被珍爱的小天使，为人父母，应当给他们尽可能多的爱。 她现在是很期望，但自身的条件并不适合要孩子。 “我会让你四十岁前成为三个孩子的爸爸。” 为什么在四十岁前？因为她想让孩子们都能跟爸爸一起玩耍，周牧泽年纪太大的话，体力跟不上怎么办？ 周牧泽忍不住笑，“这一两年你应该不会要孩子，所以你准备往后几年隔年就生一个？” “万一我生双胞胎呢？” “周家没有双胞胎基因。”至于试管婴儿或者人工授精，他从来没考虑过，除非他或者秦意身体有问题。 “那明昭和明喻呢？” “那是二嫂家的，周家往上数几代都没有出现双胎。” 言下之意，周牧城膝下一对双胞胎是二嫂家的基因。 他确实期望多两个孩子，但怀孕生子很耗费母体心血，若她从事的是个轻松的工作，亦或者做家庭主妇，他倒不介意她在这上面多耗费心血，但是外交部从未有轻松的时候，他不想她太耗损身体，“孩子的事需要顺其自然，我们家没有非要生几个的要求，你不用给自己下任务。” 她才不是给自己下任务，她就是想生三个小天使。 或许是自己小时候孤零零的，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像自己一样孤零零的，希望孩子们在这个世界上能有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当有一天作为父母的她和周牧泽离开后，他们依然不会孤单。 可是听了周牧泽的话，她也有点苦恼了，隔年生一个确实很影响工作，她也不能生了孩子就扔给佣人或者家人，生了不教，生来干什么？ 周牧泽见她眉毛拧紧，便知道她在想什么，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现在想也没用，到时候自然会有办法。” 她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你提起的话头。” 他含笑道：“是我不该。” 他认错认得快，秦意都没法找茬，心里也明白他不想自己对孩子太执着。 很多夫妻双方明明很健康，却一直怀不上孩子，不得不说这事还真得看缘分。 “我跟你说这么多干嘛，你在我这里还没有合法身份呢，等转正以后再说吧。”秦意点了点他胸口，倨傲道：“你现在是非法同居知道吗？” 周牧泽笑着握住她的手，“或许我可以变成事实婚姻关系。” “亲爱的周先生，虽然很遗憾，但我不得不告诉你，根据我国婚姻法最新条款，你恐怕没办法变成事实婚姻。” “所以我只能想办法执证上岗？” 秦意点头，“是的。” “这恐怕暂时有点困难。” 秦意一副“总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的表情，“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既然持证暂时困难。”他笑着，在她耳边轻语，“可以先上岗……” 吻再次落下。 秦意挣扎，反而被抱得更紧，他知道如何让她缴械投降，很快就让她束手就擒。 午后的阳光安静撒落，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空气里仿佛都透着甜蜜。 周牧泽在这里呆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再次有客人来访，他才离开。 秦意咬着红肿的唇又羞又恼，整个下午都没脸出去见人。 周老太太原本还想让她一块接待客人，周牧泽说不必什么客人都让她见，老太太想想这会儿的客人也不算顶顶重要，确实用不着秦意这个未来的周家儿媳出面，但是老太太什么事儿没见过啊，一看儿子就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终究没让人去叫秦意出来。 新年走人情各种忙，能来周家拜年的人身份都不差，不过也有那么些巴着别人才进了周家大门的人，这种人都是过来混个脸熟就走，不敢多留。 最后真正留下来用餐的只有秦意跟时雨。 用过晚餐，秦意跟时雨要打道回府，可是明曦这个小尾巴跟着时雨不放，知道时雨要走，更寸步不离。 俞心瑶很想叫时雨留下来过夜，可她也知道这样不大合适，过了今晚明晚又该怎么办？后天大后天以后又该怎么办？时雨也不见得愿意，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是真怕时雨离开后，明曦又变回以前的样子。 明曦没出声，心里很清楚，揪着时雨的衣角不放。 时雨眉头已经皱起来，冷漠地看着他。 就算这样，明曦还是没放手，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委屈又固执。 “放手。”时雨开口。 明曦拽得更紧了。 他不想放，怕放开以后再也没人跟自己玩。 这是他这三年来最开心的一天，有人陪自己一起看书，能理解自己的想法，还能为自己解疑答惑，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 时雨就像一根救命稻草，他一点儿也不想放开。 周老太太温声道：“明曦，你放开时雨叔叔好不好？时雨叔叔还要工作，没办法一直陪着你，等他有时间再来看你，或者哪天他有空了，再带你去他那里玩好不好？” 明曦垂下眼帘，还是没放手。 “这……”周老太太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时雨忽然报了一串英文和数字组合，明曦抬头，就听时雨说：“我的邮箱，有空就回你。” 明曦先是眼睛一亮，随后又觉得太慢。 邮箱确实可以进行交流，但不是即时的，还得等时雨有空，要是他没空…… 时雨完全没有惯着他的意思，开口就戳他伤口：“你不会说话，打电话没意义。” 499 他们对你很好 明曦张开嘴，想说自己会说话。 咦，不对，他怎么忘记怎么说话了？ 他记得自己是会说话的…… 明曦眉头皱起来，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见他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时雨扒掉他拽着自己衣角的手，跟周家众人点了点头道别。 “那我们走了。”秦意道别。 “路上注意安全。”周老太太叮嘱道。 周牧泽站在旁边，漆黑的眼眸静静看着她，秦意不自觉便跟他对上视线，整颗心酸酸麻麻的，开始有点舍不得他。 “到了给我电话。”他轻声道。 秦意嗯了声，在周家众人的目送下，跟时雨一起踏入浓郁的夜色。 时雨坐在后车座上，路灯的光偶尔闪过，落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安静的样子跟来时没什么区别，完全没有改变了一个人命运的动容。 没有他，明曦这辈子或许都会被当成废人，浑浑噩噩了此一生。 亦或者很久以后周家人会渐渐发现明曦的特别，那时候明曦已经不知蹉跎了多久，受了多少误会，心理还能不能纠正过来。 这么一件关乎命运的事，在他心里完全无法引起别样的情绪。 秦意看着时雨的侧颜，有时候会为他感到孤独。 或者应该说，他本来就是孤独的。 时雨曾经受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非议，智力障碍的标签伴随着他，直到他获得双博士学位仍然受到歧视。 高智商低能，很多人这么说他。 那些人无非是羡慕嫉妒他能轻松完成学业，在他独立领导项目时，还有很多人试图以低能来攻击他，让他把位子让出来。 然而时雨从来没受过那些人的负面影响，准确说，对于时雨而言，那些人同路边的石头没什么区别，他屏蔽了那些人的负面情绪。 这个屏蔽，其实对人类的各种情感是无差别的。 保护了他，也把他与外界隔开。 以前他封闭自我的小世界里，秦意无法了解他的内心想法，后来他渐渐与正常人接近，她也渐渐能洞察他的情绪，可是现在，她又感觉自己越来越不知道时雨在想什么，总觉得他有点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 “时雨哥。”秦意轻轻叫了声。 时雨扭头看她，投来询问的目光。 “你今天跟明曦相处得怎么样？累不累？” 时雨摇头，“他很聪明。” “你们看书都那么快，你今天带的几本书是不是都看完了？现在知道他擅长哪个学科了吗？” “他以后会比我快，都看完了，他有数学天赋。”时雨一个个回答。 他看书快是记忆力好，知识积累丰富，原先并没有这么快的，属于个人能力，而明曦则是一项技能，看起来差不多，实际有点差别。 在已知的学者症候群病例中，有一名患者可以做到10秒看一页书，并且一字不漏记住看过的内容，明曦应该跟那名患者一样。 对于这样的时雨式回答，秦意笑了笑，“那真好，明曦以后说不定可以成为数学家，虽然跟三哥专业不同，但也算得上子承父业了，多亏你发现他的天赋。” 听到她称呼周牧文为三哥，时雨沉默了几秒，轻声说：“他们对你很好。” 秦意怔了一下，随后意识到时雨口中的他们是谁，却不知为什么眼眶有点发热，感觉时雨来周家这一趟，或许也是想看看周家人究竟是什么样。 她点了点头，轻声道：“他们对我很好，明曦母亲也不像上次那样冷淡，多亏了时雨哥你帮了明曦，今天魏橙还送了新年礼物给我，还跟我道了谢。” 时雨嗯了声，没再开口。 声线冷清，容颜冷淡，仿佛事不关己。 秦意忽然想起了初见时雨的时候。 他看自己的眼神很冷漠，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这样的态度持续了很久，直到时家夫妇先后去世。 她以为时雨应该是责怪自己的，他父母重病主要是因为时薇的事深受打击，跟她有很大的关系，可是时雨仍是冷冷淡淡的，却也没什么改变。 两人开始相依为命。 那几年真的很难，华人在欧美多少有点受歧视，何况时雨是华侨，没有放弃华国国籍。 在所有人不看好他的情况下，他用了很短的时间从打杂的助理变成负责人助手，再变成项目负责人，提升实验室排名，用实力打进了核心圈子。 她是时雨名义上的监护人，其实，时雨却是她这些年的后盾。 现在也依旧是。 如调研泄密时，时雨为了保护家属进了国家科学院。 也如今天。 秦意嘴唇动了动，很想说些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回到住处已经很晚，时雨说了声晚安，便回了自己卧室。 第二天，秦意带时雨去逛商场，商场新年活动特别热闹，两人花小半天买了几套衣服，最后在外面吃了晚餐。 初五，时雨没有再休息，早晨用过早餐后，便去了实验室。 秦意原本不大放心，因为小李还没销假回来，但时雨说实验室有人，每天有司机送他往返，不会有事。 秦意目送司机开车离开，把住处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便抱着电脑进入工作状态，春节七天假就要结束，开工后肯定很忙，她得抓紧时间了解一下这些天的时事新闻。 上午10点多，门铃忽然响了。 “小李？”秦意看着门口拖着大包小包的小胖子，先是感到诧异，随后笑着问好，“新年好，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小李差点没哭出来。 他原本计划初七当天才到帝都，时雨昨晚忽然一个信息发来，说要干活了。 他连忙买了今天的全价机票飞到帝都。 全价机票！ 死贵了！ 好吧，机票是时雨报销的，但他明明订了折扣机票啊，就算时大佬现在不差钱，他花那么多冤枉钱也好心痛哇！ “新年好啊秦小姐，时雨哥呢？他在不在？”小李说着往里探头，秦意一边接过他的行李，一边说道：“时雨哥早上去实验室了，傍晚才回来，你这么早坐飞机过来肯定很累吧，先歇会儿。” “不累不累，就两小时飞机。”小李把行李放好，换了身衣服就打算出门。 “你这是要去实验室，不再歇会儿吗？” “不用不用，我精神好着呢，这会儿有点手痒，想去摸一摸器材。” 小李哪还敢休息，时雨已经泡实验室去了，他这个助手自然不能落后。 要知道同届毕业的同学还有很多人挣扎在实验室底层，这次回家过年搞了个同学聚会，好几个曾经比他优秀的同学都还在打杂，而他已经成为实验室负责人的助手。 他一定是攒了二十多年的人品才能遇上时雨，从同光飞升进国家科学院。 真是鸡犬升天。 500 小别胜新欢 有小李去实验室陪时雨，秦意也更放心些，便没有拦着他，不过小李出门前，她给小李发了一个开工红包，把小李感动得差点哭了。 年前时雨也给他发了奖金，去年比前年真是好了太多。 前年他们刚进国家科学院，什么成果都没有，压力还特别大。 去年时雨站稳了脚跟，话语权大了很多，上头给的资金也很足，时雨自己也有些其他专利，这些专利不属于实验室，而是属于时雨个人，七位数进账根本就是小问题。 所以时雨一点儿不差钱，连带着他这个助手腰包也鼓起来，回家难得壕了一把，让那些以为他是个穷研究员的亲戚大感意外，给他介绍对象的热情也多了几分。 “秦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时雨哥。”小李拍胸脯保证，随后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时雨已经不需要他照顾，反而是他一直受时雨照顾，如果不是有同光研究所的情分，他压根没有资格成为时雨的助手。 秦意笑，“那有劳了。” 小李跟打了鸡血似的出了门。 等到傍晚两人回来，秦意已经做好晚餐，小李直夸秦意厨艺长进。 第二天，时雨跟小李照常去了实验室，秦意把厨房收拾干净，便去卧室收拾行李。 今天要回翡翠花园了。 她来时东西多，走时却没什么，没花多少时间便收拾好了。 路上的车辆明显比前两天多了很多，返回帝都越来越多，两旁的街道热闹非凡，到处可以见到簇拥的人群。 人们在春节的购物欲特别强烈。 看着人来人往的各大商店，秦意想到自己似乎还没有跟周牧泽去逛过街。 以前一起旅游时倒逛过商店，不过都是路过，没有像普通情侣那样花一整天逛街购物看电影。 她好像也在小本本上写了这一条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实现。 这么一想，秦意觉得自己又有点想他了。 新年上周家拜年的人特别多，他这些天应该都在接待客人吧。 车子停到电梯口，电梯直达门口。 秦意从包里翻出钥匙，刚拧开门就感觉有点不对劲，正想后退，一只修长的手从里面伸出来，把她拽了进去。 “唔……” 秦意一惊，刚开口想叫，便被男人封住了唇。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男人结实的臂膀紧紧缠着她，把她牢牢禁锢在自己怀中，恨不得嵌进身体里。 秦意沉淀的想念轰然迸发，血液快速奔流，心脏剧烈跳动，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渴望着。 她踮起脚，攀上他脖颈，贴着他胸口，感受到对方同样的悸动。 她睁开水洗过般的眼睛，抬手，抚摸他熟悉的脸庞，从殷红的唇，到俊挺的鼻梁，到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眸，到英气的眉，每一寸她都曾经抚摸过无数次，却仍然叫她心心念念。 “你专门在这里等我？”她轻声问着。 他低声笑着喘了下，“你说呢？” 若不是专门等候，若不是想第一时间见到，又如何能把控得如此精准？ 秦意对上他深沉而温柔的视线，一下子沦陷了。 小别胜新欢，大约便是如此。 从浴室里走出，秦意脸颊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蜜桃。见男人换了身灰色的居家服，宽肩窄腰大长腿显露无疑，尤其是他靠着床头，衣服贴着身体，腰部曲线特别性感，她突然又有点心猿意马了…… 周牧泽见她头发滴着水，取了一块毛巾，把人拉到身边，轻柔地擦拭。 秦意心里甜滋滋，问他：“你怎么回来这么早？我还以为你得明天才会回来。” “原本是这样，如果你不告诉我回翡翠花园的话。” 秦意又被他甜到了，随后又有点担心，“那老太太不会说你吗？” “不会。” “……那她老人家会不会觉得我勾引你？” 周牧泽笑，“你想到哪去了？” “不是吗？你没处理完家里的事就跑来陪我，如果是不那么大方的长辈就会觉得我没做好本分，让你沉迷儿女情长。”秦意没有婆媳相处的经验，身边也没有亲朋好友可以汲取间接经验，不过听朋友和同事闲聊多了，在网上偶尔也会看到这类问题，知道华国的婆媳关系是自古以来的难题。 老太太很明事理，她知道她老人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不过小事也得注意呀，不然一件件累计就成大事了。 周牧泽忍不住又笑了，有点怀疑她是不是看了八点档的家庭伦理剧，不然脑袋里哪来这么奇怪的想法，“你也说了是不那么大方的长辈，母亲不是小气的人，再说我做什么不做什么早已不需要任何人指示，难道你觉得自己没有别人重要？” “当然不是，我知道老太太不会斤斤计较，不过她老人家越大方，我就越应该尊敬她老人家，不是吗？尊重是相互的。” 他擦干发尾，换了吹风筒，调好档，揉着她乌黑的头发，轻轻吹着。 她的头发长得特别好，又黑又亮，还特别软。 让人爱不释手。 周牧泽总算有点明白，为什么旧时闺房之乐，男人喜欢为妻子绾发。 “母亲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再如何都不会怪到你身上，我们家也不兴把错误推到女人身上，真要有错，母亲会先怪我。” “老太太真好。”秦意彻底放心了，“明曦这两天怎么样？家里有什么安排了吗？” “家里找了不少专业书给他看，他这两天一直在看书，三哥在陪他看，父子俩偶尔能沟通一二，专家还在找，现在已经有些头绪，过些时候应该就有结果。” “明曦那么聪明，肯定能恢复的，以后也一定会有所成就。” 她这两天也查了下学者症候群的资料，后天性学者症候群不像先天性那样必然智力受损，实际上很多人脑损伤后，在日常生活上跟正常人没什么分别，社交障碍和交流障碍不是必然，生活无法自理也不是必然，明曦这种情况很大原因是误诊造成的。 所以只要训练得当，他康复的可能性很大。 501 戏精本精 秦意琢磨着过年没跟朋友一块玩，要不要小聚一下。 掰手指数，她在帝都的好朋友没几个，时雨哥泡实验室去了，他也不喜欢交际，这种活动还是不打扰他为好。余露跟何真真都不是帝都人，甘甜跟林浩文他们也一样，过年都回家了，也就剩下元悦然和卫哲，其他关系好一些的同事不在一个圈子，玩不到一块去。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手机忽然响起。 秦意看到来电显示就笑了，人真是不经念，刚想着就来电话了。 “新年好，我正想要不要打电话给你出来聚聚。” “打打打！”卫哲惊喜不已，迫不及待说：“快打给我！最好打我们家的电话！” “……你怎么了？” 卫哲差点没哭出来，“我们家老太太非要我去相亲，上午已经相了一场，下午和晚上还有两场！” 他的语气太悲戚，秦意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还笑得出来，良心不会痛吗？” 秦意笑得更欢了，周牧泽看着她有点莫名。 她用口型说了声卫哲，清咳了声，收了笑，“你怎么不打给周牧泽？他发话比我顶用多了，我说有事让你出门，她老人家会信？” 卫哲语气幽怨得不行，“你们家老周不方便做这件事，我们家老太太跟周老太太亲自说了，这些天要给我相亲，周老太太特地叮嘱周董给我放假到十五，他一打电话给我，我们家老太太回头一跟周老太太说，肯定露馅。” “就算今天把你叫出来，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相亲早晚是要相的，不如早死早超生。”秦意揶揄他。 “先躲过初一再说。” “那我试试，如果老太太不放行，那我也爱莫能助。” “拜托拜托。”卫哲就差给她烧香了。 秦意挂了电话，跟周牧泽把卫哲的事说了下，顺嘴提到请朋友出来聚聚，周牧泽笑着说：“往年他总拿我做挡箭牌，今年落单，他家老太太自然不会放过他。” 父母逼婚有多可怕，这是全华国大龄单身青年都必须面对的问题。 秦意在心里默默给卫哲鞠了一把同情泪，随后按照卫哲给的号码拨了过去，接电话正好是卫老太太，卫老太太一听到是年轻女孩找卫哲，语气那叫一个慈祥，秦意差点内疚得把真相告诉她老人家，险险忍住了，笑着说道：“卫伯母，我是秦意，卫哲电话打不通，我想问问他在不在家，晚上想叫他出来聚聚。” 秦意？ 卫老太太一听就知道她是谁，心里有点失落，很快又有点高兴，牧泽找的这姑娘很好，这么多年总算有着落了，“卫哲他在家，可能没注意吧，我这就去把他叫下来。” “好的，谢谢卫伯母。” 卫老太太依依不舍放下电话，心道自家小子什么时候能找个像秦意这样姑娘就好了，这回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忽悠过去！ 秦意等了两分钟，就听到卫哲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秦意？哦，我手机不小心调了静音，出去聚聚？周董也在？还有别的朋友？好吧好吧，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你的面子一定要给的，你把时间地点发我手机上，我一定准时到。” 秦意：“……”你是戏精本精吗？ 她似笑非笑道：“那么就恭候大驾了。” 卫哲一本正经道：“知道了，到时候见。” 挂了电话，卫哲回头对上虎视眈眈的卫老太太，清咳了声道：“秦意说叫几个朋友聚聚，周董也在。” 所以您老人家今天就别给我安排相亲了。 卫老太太哪能听不懂他的潜台词，问道：“还有别的朋友？什么朋友？有女孩子吗？” 卫哲头皮发麻，“有吧，秦意在外交部好几个朋友呢。” 外交部每天忙得飞起，卫哲平时也忙得停不下来，卫老太太不是很愿意他找外交部的女孩子，不过想想秦意也是外交部的，她的朋友肯定都不差，如果卫哲能找个外交部的女孩子有秦意一半好，她也心满意足了。 老太太没再说什么，这便是默许了，卫哲暗暗为自己点赞，如果不说有别的女孩子，老人家不见得愿意让他出去呢。 装模作样在家呆了大半个小时，他便迫不及待跑出去。 这会儿还没到约定时间，卫哲一个人在外面瞎晃荡，最后无聊地去看电影。 他选的是一部好莱坞大片，特效做得不错，情节也紧凑有趣，唯一不爽的就是前面坐了一对情侣，全场都在卿卿我我，眼睛快被辣瞎了。 这都算什么事啊！ 卫哲心情糟糕透了，开车提前去了约定的会所。 秦意和周牧泽抵达时，包厢里开着ktv，高音正在飙升，然后跟被掐住了嗓子的鸭子，一下子哑了声。 秦意：“……噗！” 卫哲讪讪地放下话筒，“你们来了。” “看不出来你唱功挺好的。”秦意打趣。 卫哲得意起来，“这就不知道了，我读书的时候拿过校园十佳歌手，还有星探找上门。” 秦意其实不怎么意外，卫哲是个很多才多艺的人，还是那种特别撩人的技能，这些技能让他在社交上自带光环。 “你怎么来这么早？” “别提了。”卫哲一脸怨念，“如果我不早点出门，我们家老太太铁定能挤时间给我安排一场相亲。” 秦意笑，“这么要紧？” 卫哲幽幽看着她，“真是一点朋友爱都没有，你知不知道这事儿其实跟你有关系。” “我？” “年前本来我已经安抚好老爷子老太太，就昨天我们家老太太去了趟周家，碰巧陆家老太太也在，你不知道陆老太太多讨厌，她跟周老太太炫耀她家老三媳妇又怀上了，下半年又能抱孙子。” “那关我什么事？”秦意表示不背锅。 “陆家老太太不是第一次炫耀，从陆老三有女朋友开始就跟周老太太炫耀，一直炫耀到生孩子，往年周老太太也就随她说了，可今年周老太太没忍她，说我们家牧泽也有女朋友了，昨儿个刚来拜年呢。我们家老太太一听就受刺激了，回家就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我今年必须结婚，当天就给我安排了相亲，今天马不停蹄安排了三场，明天还有三场。” ------------------- 小仙女们元宵快乐~终于要出新年了，新的一年大家都要加油呀~ 下次上推荐爆更三天，具体哪天还不能说，不然fg会倒_(:3」∠)_ 502 再笑我，我就要秀恩爱了 “噗！”秦意喷笑，“你自己没对象，怎么还怪到我身上？” “往年周老太太还能跟我家老太太同仇敌忾，今年我们家老太太落了单，哪受得了？” “你怪我还不如早点找个人定下来，这年已经过了，你也快38了吧？” 卫哲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我明明36，周岁都还没满！” 说完他就有点恍惚，自己竟然36了，岂不是倏忽间就40了？ 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但人生过半了啊。 他倒不是担心找不到对象，再晚个十年都不怕，就是有点遗憾到了那个年纪，未来的妻子已经看不到他风华正茂的模样。 一瞬间，他情绪特别低落。 这时，包厢门被推开，一个俏丽的人影出现在门口，“秦意，我没来晚吧？” “我们也刚到，你来得可真快，之前你给我信息，还以为你要晚点才到。”秦意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元悦然坐到那个位置上，“我哥送我来的。” “你哥？他怎么不上来一块玩儿？” “他顺路送我过来，赶着有事先走了，让我跟你们问个好。” 秦意从周牧泽那里听过一些元悦然她哥的事，听说这位是近几年横空出世的鬼才，在商界是个无往不利的人物。 “那真遗憾。” “下次我特地找个机会，大家再一起玩吧。”元悦然心里也嘀咕自己老哥每次都这么不凑巧，“周先生，咦，卫哲也在，这是怎么了？” “遇到了大龄青年的问题。” 元悦然秒懂，“哦，被逼婚了吧？” 卫哲没好气道：“你们这些小年轻不懂大龄青年的苦恼。” “你怎么知道我不懂？”元悦然白眼，“你三十好几被逼婚不是很正常？我才23岁，我们家上上下下除了我哥，都让我早点恋爱，我这还不算厉害的，我们家隔壁大学还没毕业的小妹妹已经被逼着相亲了。” “……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你们男人四十一枝花，但女人过了二十五就开始贬值，都赶着呢。” “看不出你观念这么……保守。”卫哲最后换了比较好听的词，他身边二十多岁三十岁的女孩都在奋斗事业，压根没心思恋爱，就董秘办几个姑娘都说没事业结什么婚，等着变成黄脸婆被抛弃吗？ “我自己无所谓呀，都是家长们念叨早点成家好奋斗事业，念得我脑仁都大了。”元悦然叹气，家里人倒没怎么逼问，就各种旁敲侧击询问有没有谈恋爱，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然后各种暗示快点恋爱结婚，想想也是心累。 卫哲深有感触，“其实这事着急没什么用，家长们就是干着急。” “没错，我总不能为了结婚随便找个人凑合吧？” “当然不能凑合，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尤其是你们女孩子，一定要谨慎。” “就是。” 秦意听他们俩讨伐逼婚的不合理性，忍不住笑，“你们要不要先点了菜再继续交流心得？” 元悦然接过菜单，一口气点了三个大菜，摇头叹息：“你不懂单身狗的悲伤。” “我也单身过好吧？” “你那是过去式，而且——”元悦然看向她旁边的周牧泽，“你也不会再恢复单身，体会不到被逼婚的苦恼。” “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卫哲补了一刀。 秦意被他俩一块取笑，索性抱着周牧泽胳膊，“我就体会不到，就不腰疼，怎么样？” “哇呀呀，公然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还有没有人性了？” “也不是不会腰疼……”卫哲意有所指。 元悦然秒懂，瞄着她纤细的腰肢，挑了挑眉：“噢~~~我突然有点想玩真心话大冒险了。” 秒懂少女跟老司机组合，秦意怕自己会扛不住，连忙转移话题，“你们俩够了啊，赶紧点菜，听说这家的佛跳墙还不错，每天限量，早下单早有。” 元悦然嗤嗤笑，“亲爱的，你话题转移得也太生硬了。” “害羞了吧？”卫哲再次补刀。 秦意眯起眼睛，凉凉道：“再笑我，我就要秀恩爱了。” 元悦然：“……” 卫哲：“……” 你有对象你了不起。 周牧泽含笑道：“别欺负人。” “那给你个面子。”秦意笑着看他。 “那多谢了。”他一本正经道谢，眼里的笑意满是纵容。 “不用谢。” “……”两只单身狗同时感觉被喂了把狗粮。 吃过饭，卫哲别有居心地提出玩真心话大冒险，获得元悦然强烈支持，秦意心知他俩是冲自己来的，自然不肯露怯。 不过他们都漏算了周牧泽，不论是打牌还是掷骰子，他们三个人加起来都打不过周牧泽，最后卫哲的老底差点被揭光，连最后一次尿裤子是几岁的秘密都没保住，元悦然稍微好点，勉强保住了节操，而秦意有周牧泽保驾护航，安全落地。 四人玩到十点多，觉得差不多了，元悦然家还有隐形门禁，便各回各家。 “悦然，你是不是没车？”秦意想起元悦然是她哥送过来的，从这儿到元家挺远的，大过年的她不是很放心。 卫哲一听，说道：“你家在哪？我送你。” 元悦然摆手，“没事，我到外面打个车就行。” “方便的话还是我送你吧，我想晚点再回家，等老太太睡了免得问我今晚干了什么。”卫哲给出的理由让人很难拒绝，似乎麻烦他跑一趟反而是帮了他。元悦然在心里感慨真不愧是社交小王子，也不再推辞，报了个地址给他。 秦意跟周牧泽的车直接由司机开到门口，道别后先离开，卫哲自己开车过来，还得去停车场自己找。 他停车的位置离电梯口很近，两人刚下电梯没走几步，便看到一辆宾利的灯闪了闪。 “车不错。”元悦然夸了句。 卫哲笑了笑，知道她这声夸奖是出于礼貌，自己这辆宾利对普通人来说不错，对她来说，元家必然是不缺好车的。 不过听到夸赞，人的心情容易变好。 秦意这个朋友看着粗神经，该懂的一点也没少懂。 他绅士地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元悦然不得不承认，这人正经起来确实挺有魅力，难怪帝都那么多名媛关注他。 “卫先生？”一个甜美的女声突然传来。 ------------------- 第二更。 503 脑子有坑 卫哲回头，只见一个戴着能遮住半张脸黑超的女子从电梯口走出，她裹着一身黑色呢大衣，里面穿了条贴身针织长裙，隐约露出玲珑的曲线，脖颈间的肌肤白得赛雪，纵然看不到对方的全貌，依然可以肯定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女子先前还有些犹疑的语气顿时激动起来，“卫先生，真的是你……” 卫哲眉头几不可查皱了起来。 女子踩着细高跟小跑到他几步外，声音又变得有点犹豫，还有点压抑情绪而造成的颤抖：“卫先生，你最近还好吗？” “你好。”卫哲应了声，却没有打算多交谈的意思，对元悦然道：“上车吧。” 女子以为卫哲没认出她，一下子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娇艳夺目的脸容，疾步走到卫哲面前，“卫先生，我是清雪啊，才76天没见，你，你就认识我了吗？” 这不是娱乐圈最近爆红的小花阮清雪吗？这楚楚可怜的模样，明显跟卫哲渊源颇深。 元悦然一下子砸吧出了点味道。 卫哲这种身份的男人打个高尔夫球、去度假山庄会会合作伙伴，少不得会带女伴，一些影视学校的女学生，刚出道的模特演员都是很适合的人选，而且听说卫哲这个人，嗯，爱好有点特别…… 从哪听说的了？ 啊，好像是哥哥说的吧，哥哥为什么会说来着了…… 元悦然陷入自己的思考中。 卫哲听阮清雪把日子记得那么清楚，眉心紧了紧，礼貌道：“阮小姐，你有什么事？” 阮清雪似乎被他的冷淡打击到，贝齿轻轻咬着嫣红的唇，眼里似有水光，“没有事不能找你吗？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为那天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如果你不清楚，可以去问你的经纪人。” 阮清雪脸色一白，水雾在眼中弥漫，她眨眨眼，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来，“当初说好了一年的，为什么你要突然离开……” “你知道为什么开始，又为什么结束，请不要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卫哲的语气很平和，却让阮清雪浑身一颤，血液冰冷。 她和他之所以有关系，只是一场为期一年的交易。 仅此而已。 他从第一天就把条件摆出来供她选择，同意或者拒绝都由她。 她没有任何背景，这个圈子里比她有背景，还比她漂亮有演技的人并不少，经纪人不是那种随便给人拉皮条的，但是遇上他的时候，经纪人就劝她一定要答应，因为他有背景有能力，难得还不是那种喜欢乱搞的人，跟这种男人在一起就是赚了，何况他还提供资源。 他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情人，完全没有那种让人不堪的感受，温柔、体贴、善解人意、风度翩翩、帅气多金，满足女人对男人的所有想象。 半年里她越陷越深，他发现后毫不犹豫抽身而退，斩断一切联系。 原本的承诺分毫未少，但没有任何多余的索取。 她却痛得鲜血淋漓。 分开的这76天里，她每天浑浑噩噩，连新剧爆红都无法让她开心。 经纪人每天都在劝她千万不要去招惹他，那不是她们可以招惹的存在，她也反复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梦，可是，床底间一次次的温柔小意，岂能只是梦？ 再见到他的那一瞬，她就知道自己根本骗不了自己，那不是梦！ 那些都是她和他真实经历过的事，他们做过最亲密的伴侣！ 她也不相信，他那么多的温柔体贴都是假的，半年的肌肤相亲，任何人都会有点感情的吧？ 她决定——为爱情博一回！ 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阮清雪底气足了很多，“我们总算认识一回，以后还可以是朋友不是吗？就算，就算以前的开始不是那么好，我们也可以重新认识。” “你还想要什么？”卫哲问。 阮清雪所有的底气瞬间散光，“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 卫哲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他那双桃花眼往日里总是含着笑意，温柔多情，当他的视线落在你身上时，你会感觉他眼里只有你。可是现在，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却给人无形而庞大的的压迫感，还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好不好？我，我不习惯……”阮清雪眼里含着泪水，娇弱的身体摇摇欲坠，楚楚惹人怜。 卫哲耐心耗尽，为元悦然关上车门，随后绕过车头，走到驾驶座，拉开车门就要走。 “别走！”阮清雪抓住他手腕，哀求地看着他，“别走好不好，让我陪陪你好吗？” 卫哲很少这么被陌生人抓住，差点反射性反手把人甩出去，不过到底是跟过自己的女人，他生生忍住了，心情却不大愉悦，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拎不清的女人。 周牧泽早说过这样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这次是惹上了？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所谓多情其实是无情。除了敌人，他可以做到对任何人都很好，换个说法也可以说他非常绅士，很善于理解他人，不过他会把对别人的好分得很清楚，哪些是朋友，哪些是伙伴，哪些是玩伴。 所以他不会跟伙伴有绯闻纠缠，伙伴关系往往比情人关系更稳固；不会招惹单纯的小女孩，一不小心就会毁人一生；也不会招惹真心恋爱的女孩，他不想在无关之人的生命中留下太深的烙印。 这个阮清雪…… 应该是脑子有坑。 卫哲慢条斯理掰开阮清雪的手，“请阮小姐自重。” 阮清雪却意识到这次之后自己将再无机会，她一咬牙，孤注一掷地从后面抱住卫哲，“我不要自重，我只想要你，我好想你，分开这76天每一天每一秒都在想你……” 卫哲：“……” 他什么都没说，打了个手势，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个高大的男人，轻易拽开了阮清雪。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阮清雪叫喊着。 “如果你想引来狗仔的话，就尽管叫。” 504 网红收集专业户 阮清雪像被点了定身穴，她哀戚地看着卫哲，一时间心如刀绞，“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多停留一会儿……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我可以不要名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让我留在你身边……” 泪水无声滑落，她娇艳的脸庞上满是哀戚，绝望得凄美。 “留在我身边？你？”卫哲唇边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凭什么呢？” “因为我爱你！”阮清雪脱口而出。 爱他？ 卫哲的笑容非常绅士，“多谢。” 他不再多说，矮身坐到驾驶座，启动车子。 直到车子开走，阮清雪都没能反应过来，他那一句多谢是什么意思。过了很久，她的经纪人接到消息匆匆赶来，得知发生过的一切，吓得心惊胆战，“你真是不要命了！我让你不要招惹卫先生，你竟然还敢在这种地方拦他！你到底还要不要前途了？！” 阮清雪捂脸痛哭：“我……我只是爱他，这有错吗？” “从一开始这就是场交易，难道你以为卫先生那样的男人会爱上你？” “为什么不可以？难道爱情还讲究身份地位？”她不也爱上了他吗？ 经纪人头痛不已，“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你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你们之间的鸿沟有太阳到地球这么大，你还真‘日’久生情？” 阮清雪心里已经隐隐相信经纪人的话是事实，可是她不甘心接受，卫哲的话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其实他一直都没有发脾气不是吗？她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他跟我说谢谢，谢谢我爱他，其实他并没有那么看低我……” 经纪人恨不得撬开她脑袋，看看她脑袋里是不是全是水，“你听不明白吗？人家根本没把你当回事，清雪我今天明明白白告诉你，你跟卫先生根本没有任何可能，卫家不可能让你这样身份的女孩进门，如果你不能认清现实，你的前途也止于今日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为什么她跟卫先生不可能？她是当红小花旦，有钱有颜有名气，为什么还不能呢？ 那谁能？ 阮清雪想到了卫哲身边那个女孩，那个女孩吗？ - 车子开出停车场，车中的气氛很是尴尬，尽管元悦然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坐在后面，卫哲仍然感到尴尬在蔓延。 谁也没想到不是很熟悉，但又算得上朋友的两人会遇上这种事。 他打开音乐，放了首节奏轻快的英文歌，开口深沉的男音让人惊艳。 “something just like this？”元悦然坐在后面问。 “嗯。” “很温暖的一首歌，我也挺喜欢的。” “这首歌的创作背景很感人。” “听说是一个叫迈尔斯的孩子得了癌症即将离去，迈尔斯从小就喜欢蝙蝠侠，他的梦想是想当一个超级英雄，他居住的那个小镇居民知道了这件事，于是大家为他筹款拍了一部关于蝙蝠侠的电影，乐队为他写了这首歌。” 谈到温暖的故事，卫哲微微笑了笑，“是的。” 车子飞驰在路上，四周一片安静，歌手的吟唱变得分外打动人心，尴尬的气氛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散去。 “抱歉，让你看到这么尴尬的事。”卫哲看着前方，稳稳地掌着方向盘，忽然开口道歉。 元悦然跟着笑了，“没什么，挺好看的一出戏，没想到当红小花旦对你爱得死去活来，艳福不浅哟。” 卫哲：“……”他怎么就忘了这姑娘是个掉节操的主儿？ 他清咳了声，“只是一次短暂的交往。” 元悦然很懂他这种短暂交往是什么意思，卫哲这种还算好的，不像圈里有些纨绔子弟同时交几个女朋友，有些连女朋友都称不上。 “能告诉你一件事吗？”她忽然说。 “什么事？” “你知道自己有个外号吗？” “外号？关于哪方面的？” 外号他可不少，毕竟他跟着周牧泽曾把人逼到走投无路过，也救过不少人的身家性命，可以说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商界对他的褒贬不一的称呼有好几个。不过他怎么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从元悦然嘴里吐出的外号不大好听…… “关于你品味方面的。” “我品味怎么了？” “你真想知道？” 卫哲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不动声色道：“不大好听？” “有点儿。” “你说吧，这么点小事我还能撑得住。” “网红收集专业户。” 卫哲：“……”果然不大好听。 不过，他怎么就成网红收集专业户了？他交往过的女人都是天生丽质好伐？没见阮清雪这个脑子有坑的货都成小花旦了吗？！！ 谁这么诋毁他？！！ 还有，这姑娘从哪听到这么个外号的？忒没面子了！ “我认为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并不是那么随便的人，这个外号严重误解了我的个人品味。” “哦，你是说你的品味很高？不过他们都说你钟爱网红。” “他们？谁？”卫哲咬牙切齿，别让他知道是谁，不然要叫这些混账好看！ “我就听说的，具体谁说的不记得了。”她才不会说是哥哥谈到哪些男人不能要的时候，举的反面例子里提过这么一回事。 不过她确实不知道这外号是谁传出来的。 “你还听说了什么？” “我想想。”元悦然歪着脑袋想了几秒，把自己听过的风言风语给他数出来：“听说你同时交往的女朋友人数最多的时候有八九个。” 卫哲差点没把刹车当油门踩了，“胡说！我从来没有同时交往过两个以及两个以上的女朋友！又不是没把人带出去过，难道那些人眼睛都瞎了？认不出来是不是一个人？！” 同时八九个女朋友，肾还要不要了？当他是金刚肾吗？而且他哪来那么多时间跟那么多人交往？尤其是前几年，周牧泽跟魔怔了似的喜欢飞国外，他每天不是在飞机上，就是在赶飞机的路上，发际线都后移了！哪还有心思左拥右抱！ ------------------- 不用挣扎啦，秒懂少女跟卫老司机是cp，虎摸站错cp的小仙女，时雨哥的宿命不在这里。 505 你觉得我怎么样 “还听说你的新鲜感只有一个月，每个月都会换女朋友。” “放、胡说八道！”卫哲听得血压飙升，差点爆粗口，“我每个女朋友都有交往一两年！阮清雪这是最短的也有半年！” 真算起来，其实他交往的女人也不算多，时间最长的一个有四年，大多都有两年的稳定关系，也就阮清雪没通过试用期，半年就结束关系。 而且他并非每次空窗期就马不停蹄开始下一段关系，经常忙起来大半年没时间想个人问题，出席一些场合倒是经常换女伴，但并不是女伴就会睡一起啊！ 他要求很高的好吗！ 元悦然哦了声。 他黑着脸问：“你还听说什么？” 元悦然想了想，“听说你喜欢大胸妹子。” “咳咳咳……”卫哲已经做好准备，以为会听到一个特别扯淡的传言，还下定决心要搞清楚是哪个王八羔子在背后诋毁他，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话，被自己口水呛到了。 大写的尴尬。 他还真喜欢……大胸妹子…… “真的啊？”元悦然一看他反应就猜到差不离。 “咳，你怎么听说我那么多事？” “你比较有名吧。” 这个有名大约不是很好，从她刚才说的几个传言就知道，卫哲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做过了，以前心思没定下来，对这方面的事不大在意，可是身边的朋友一个个成家，连周牧泽都有了着落，没意外今年就结婚。 自己呢？ 只是念头一转，他便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到了必须面对人生大事的时候。 透过后视镜，他忽然看到元悦然撑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这姑娘是脸上肉多，却不显脸大，而是老人家说的那种很有福气的脸型，她的手指也是肉肉的，但是指尖很细，正符合指如削根葱的描述，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起来很无辜，有点漫画美少女的感觉。 “你觉得我怎么样？”他忽然问。 “啊？” 他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太唐突，无声地笑了笑，换了个说法：“你会不会觉得我的流言太多，人品不大好？” 元悦然想了下才回答：“还好吧，接触这么几次感觉你挺靠谱，秦意很相信你，那说明你人品不会太差，我相信秦意的眼光。”卫哲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感受，就听她又补了句，“当着你的面我也不会说得太难听。” 卫哲：“……”你还真耿直。 或许是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元悦然笑了。 卫哲失笑，能这么直白，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关系熟悉的表现。 “那如果背着我的面呢？” “你想听真话？” “……似乎会有不大好的评价？” 元悦然嘿嘿笑，“既然是背着你，当然不能当面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告诉秦意，你想知道的话可以问她。” “那还是算了。”两个没什么节操的女孩子凑一块吐槽某个男人，绝对不会有什么好话，多长了一颗痣都能成为槽点。 卫哲很自然地岔到了其他话题，他见识广博，谈吐幽默，很容易勾起别人的交谈欲望，等车子开到元家大门，元悦然才发觉两人竟然不停歇地聊了一个小时。 此时的体会也更加深刻，怪不得卫哲担着特助的职位，却是周氏的二号人物。 周牧泽是那种领袖型人物，他掌控周氏的大方向，让人发自内心崇敬，却也极具距离感，而卫哲善于把他的思想扩散，拥有各种各样的技能，上至业界大佬，下至普通员工都能被他征服。 车子停稳，元悦然拎起自己的包，推开车门前说道：“多谢你送我回家。” 卫哲手臂搭在靠背上，笑着说：“送一位淑女回家是我的荣幸。” “淑女？”元悦然笑，“多谢夸奖，你也早点回去吧。” “嗯，再见。” “bye。”元悦然挥挥手，推门而出。 卫哲透过车窗，见她蹦蹦跳跳地朝紧闭的大铁门跑去，像只小肥兔子，挺萌的。 他忍不住笑了。 亏得元悦然不知道他这个形容，不然肯定会变成咬人的兔子。 直到元悦然进了大铁门，他摸出手机，给秦意发了条短信：【任务完成，秦绵绵同学可以放心了。】 秦意的短信回得很快：【感谢卫师傅大义相送，请注意安全，早点休息。】 卫哲笑，这语气跟以前还真是没什么改变，爱演。 笑过后他突然特别羡慕周牧泽。 这不是他第一次羡慕，却从未如此强烈。 年底忙得厉害，去翡翠花园蹭饭的机会少，秦意跟周牧泽在一起后，他同时见到两人的次数不多，可每见一次都能感觉到他们之间越来越密不可分的气氛。 只要看到对方，眼里便只有对方。 全心全意地爱着彼此，还有牢不可破的信任。 夫复何求。 周牧泽现在便是这样。 “运气也太好了……”他嘀咕着，从格子里翻出一包烟，叼在嘴里，灵活的手指摸到打火机，啪一声，袅袅的烟雾在车中升起。 外面传来轻微的响声，或许是发觉这辆陌生的车挺得太久，里面的人朝这边看来，似乎在琢磨着要不要过来查看。 卫哲深吸了一口烟，掐灭烟头，启动车子，转着方向盘缓缓驶离元家。 秦意收到卫哲的短信后，没过一会儿又收到元悦然报平安的信息，分别回复过后，安然入睡。 第二天醒来，她划开手机屏幕，却看到了一条出人意料的短信。 卫哲：【你家秒懂少女昨晚有没有说我什么？】 发送时间是凌晨三点三十五分。 悦然能说卫哲什么？难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她问：【你怎么睡那么晚？】 【你关注点怎么那么偏？快回答我。】 卫哲的短信回得很快，秦意估计自己的短信刚发过去他就在回复，他不应该在睡觉吗？于是多问了一句：【你睡那么晚，又起这么早？还是你压根没睡？】 卫哲很无奈，不过也知道秦意关心自己，【没睡，做新年规划，快回答我的问题，说完我就睡。】 【熬夜会掉头发的卫叔叔，你的发际线在哭泣。】 卫哲额头青筋直跳，这熊姑娘！ 很快又收到一条短信：【悦然给我报了平安就睡了，你没欺负她吧？】 欺负她？ 卫哲回道：【我这么绅士的人怎么会欺负女孩子？她没欺负我算好的。】 秦意一想元悦然那性格，还真不用担心她吃亏。 506 你出名了 【那你赶紧睡吧，你这年纪真要注意养生了，熬夜伤shen~】秦意奉上她另类的关心。 卫哲哭笑不得，回了句知道了，放下手机，把指尖的烟头掐灭，揉了揉额角，从镜子里看到了眼底的血丝。 到底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年纪，一夜未睡都不觉疲惫，现在哪怕能撑得住，还是有了疲惫感。 他取了一套干净的睡衣，匆匆洗了个澡，倒在床上蒙头大睡。 而这时，一场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连放几天假，人们都有点颓废，很多人在吐槽过年几天的经历，有人长胖了，有人大战极品亲戚，还有人被长辈逼婚到怀疑人生，感觉放假比平时还要累。 这时，一个大v号来了一句：“告诉大家一个醒神的消息，今天是春节假最后一天，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顿时一片鬼哭狼嚎。 愤愤的网友们把这条微博顶上了热门，相关话题在热搜榜上慢慢上升。 大v号见状不由偷笑，今天没意外又可以上个热门，运气好说不定可以登顶。 然而他的美梦没做多久，迅速被压了下来。 圈内知名狗仔公开了一段视频，配文：“被抛弃还是插足他人，阮清雪恋情曝光。” 视频里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与一个年轻女子同时走进镜头，对面的一辆宾利车灯忽然闪了下，两人走过去，男人为女子拉开车门，举止非常绅士。突然男人扭头，过了片刻，便见一道靓丽的身影出现在镜头里，赫然就是最近爆红的小花阮清雪！ 阮清雪情绪很激动，没说几句话便抓住了男人的手，但是男人的反应很冷淡，在男人即将离开时，阮清雪忽然从后面抱住男人，被男人叫人拉开，毫不犹豫开车离开，徒留阮清雪绝望地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视频一出，顿时哗然。 很快，这段视频在各大社交网站遍地开花，各大娱乐头条跟着换上了一个个耸人听闻的标题。 “当红小花旦阮清雪疑被抛弃，圈外男友曝光！” “阮清雪疑似插足他人，清纯人设即将崩塌！” “阮清雪疑献身富商未果反遭玩弄！” 阮清雪是近期才爆红的小花，长相娇丽却不妖气，身材十分有料，很讨人喜欢，加上她春节档有一部古装剧在播，话题榜上一直有她的话题。 当下，话题迅速发酵，引起掀然大波。 “卧槽那个男人是谁啊！竟然对我们清雪那么粗暴！简直天理不容！” “那些报道根本就是乱说，清雪那么好怎么可能插足！一点也不缺追求者好吗！” 阮清雪的粉根本不相信自家女神是第三者，更倾向于遇人不淑，越发地心疼她。 但阮清雪蹿红快，根基未稳，粉丝是不少，黑子也很多。 “拜托脑残粉仔细看看视频，人家身边带了女伴，指不定那就是正牌女友，没见人家对身边的女孩多绅士体贴吗？反倒是阮清雪上去就纠缠人家，还凑表脸强抱人家，呕——我都能从她的表情想到她的台词，不愧是小白花女主出道的。” “谁知道那个女伴是什么女伴，这种男人就仗着有几个钱喜欢玩弄女人。” “呵呵，你们家阮白花说不定也是那种女伴呢！骄傲个什么劲儿！” “阮清雪一出道就坐拥一线女星的资源，而她家父母都是普通职工，根本不可能帮她拿到这么优越的资源，论演技长相她还不足以让经纪公司如此力捧，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帮她，现在她这么苦苦缠着视频里看起来很多金的男人，原因还用我多说吗？” “从视频看，阮清雪妥妥地倒贴，这么帅气多金的金主，估计她不甘心被甩还妄想转正吧。” “其实我想说，好帅，想睡_(:3」∠)_人家还特别绅士，给女孩子开车门的时候还用手掌隔开车顶，怕人家撞到，这完全是活生生的偶像剧男主啊！” “我怎么觉得这男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也觉得眼熟……” 按捺不住的网友迅速开扒。 这一扒，再次震惊了吃瓜群众。 卫哲的身份不难扒，因为他曾经上过财经杂志，负责周氏对外事务，还在媒体上露过面，虽然是董事长特助，却是周氏二号实权人物。 周氏有什么特别？董事长是周牧泽啊！ 周牧泽是谁？秦意的男友啊！ 这些因素连在一起，彻底炸了！ 秦意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卫哲跟她还有周牧泽的关联已经人尽皆知。 看着自己账号下沸腾的评论，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随后想到卫哲之前问元悦然有没有说他什么，顿时明白了大半。 那段视频应该是行车记录仪拍下的，正好是卫哲跟元悦然去停车场发生的事。 因为有卫哲挡着，元悦然只露出一个侧脸和背影，现在这把火还没烧到她身上，不过以网友们神通广大的人肉力量，怕也不会太久了。 至于那个阮清雪是怎么回事，以卫哲的尿性，这位小花应该是他的前女友，他交女朋友不是为了恋爱，但是阮清雪却爱上了他。 也不知道他知道这件事了没有。 秦意打了个电话过去。 卫哲从睡梦中被吵醒，熬夜让他脑仁发胀，眯着眼摸了半天才摸到手机，发现是秦意的来电，顿时有点疑惑，秦意知道他在睡觉吧，有什么事吗？ “秦同学有什么指示？” “阮清雪在停车场跟你见面的视频被发到了网上，相关新闻占据了各大娱乐版头条，各大实时搜索榜也名列前茅。” 卫哲一个激灵，差点把手机扔出去，“你说什么？” “你出名了。” 卫哲彻底醒了，“等等。” 飞快打开电脑，都不用他特地去找，网页新闻推送便是阮清雪跟他的绯闻。 正如秦意所言，遍地开花，彻底出名了。 “这个蠢货！” “还以为你会用霸总的语气说愚蠢的女人。”秦意揶揄他。 卫哲一口气差点喘岔了，“……你们家老周才是真霸总，还是世界公认的。” “他可没跟我说过愚蠢的女人。” “这时候你还在我面前秀恩爱，真大丈夫？” “我不是大丈夫，是小女子。” 507 封杀 “古人诚不欺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你还占了两样，是小女子。” “除了难养的小女子，我还有别的身份，比如卫先生新欢的闺蜜。” 卫哲马上反应过来，元悦然的身份现在还没曝光，但事情持续发展下去，她被曝光也不远了，她在翻译司工作，时常陪同首长出国，这把火烧到她身上，对她工作的影响肯定很大。 “她现在知道这件事了吗？” “还没问，我知道后就联系了你。” 卫哲只觉得头疼，真是应了那句话，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这回不但自己遭殃，还牵扯到无辜之人。 他揉了揉额角说：“我先想办法压下这件事，元悦然那边你先帮我问问，回头我再跟她联系。” “阮清雪是新晋小花，按理经纪公司会想办法保她，可是到现在那个视频都没有撤下，只有经纪人发了一通不痛不痒的回应，这件事背后肯定有人算计阮清雪。”秦意得到消息比他早，了解的信息也多一些，特地提醒他。 卫哲嗯了声，“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拿到阮清雪经纪人的联系方式，直接拨了过去。 这会儿阮清雪的经纪人正焦头烂额，手机突然响起，顿时惊喜不已，时至今日她不是没想过找卫哲摆平，但是打不通，这会儿卫哲打过来肯定是要处理绯闻的吧！ “卫先生，您好。”经纪人接起电话，恭敬地喊了声。 “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今天的绯闻。” 卫哲的语气可以称得上温和，经纪人却不敢轻视，连忙道：“是这样的，这件事原本是我们清雪不对，不应该贸然去打扰您，事后我教训过她以后不准再犯，万万没想到今天早晨视频突然曝光，我曾经联系过那个狗仔，给对方开高价撤下视频，对方完全没有考虑。这背后肯定有人指使，故意抹黑清雪，只是没想到让卫先生您受到牵扯，真的很抱歉。” 她把姿态放得很低，这时候只有卫哲才能救阮清雪，虽然卫哲的势力不在娱乐圈，但是他有人脉，否则也无法给阮清雪提供资源。 “你知道是谁？”卫哲直接问，既然经纪人敢这么说，肯定有所证据。 经纪人果然有两把刷子，当即说了几个人名，“包倩倩被清雪抢了代言，姜红茶跟清雪撞人设，蒋静是同期出道的艺人，两人经常被相提并论，她总比不过清雪，王若薰是公司力捧的小花，清雪蹿红快，她怕被威胁地位。我没有确切证据，不过这都是我通过私下渠道得到的消息。” 娱乐圈的资源说多也多，说少也少，五大四小每年的封面数基本是固定的，蓝红血品牌也就那几家，阮清雪上了封面，代言了品牌，那别人的机会就少了。她迅速走红抢了不少资源必然遭人嫉妒，这会儿有机会抹黑她，自然不会放过。 卫哲嗯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卫先生您打算怎么做？有没有需要我和清雪配合的地方？” 卫哲默了几秒，“你们什么都不用做。” 经纪人惊喜不已，他这是要大包大揽啊，自己只管等好消息就行了，然而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又听他说：“清雪还无法适应娱乐圈的规则，以后磨炼好再出来。” 经纪人整颗心一下子凉了，这是要雪藏阮清雪啊！ “清雪她是犯了一次错，可这次她也是被陷害的，她好不容易才红起来……” “我会安排一个合适的人选给你。”卫哲没有直接封杀阮清雪已经算手下留情，不论经纪人答不答应，都无法影响他的决定。 经纪人顿时哑声。 合适的人选自然不会比阮清雪差，甚至更好。 实际上通过这件事，她已经了解到阮清雪的性格缺陷，这姑娘本质不坏，甚至很善良，还很单纯，若是普通人必然是个好姑娘，可当明星不一样，恋爱脑不适合娱乐圈。 这次闯祸有人摆平，下次呢？ 但阮清雪是她一手捧红，说放弃就放弃，总归舍不得…… “你考虑一下。” “不！”经纪人脱口而出，随后像是脱了力，又像是卸去了心理负担，苦笑道：“不用考虑，谢谢卫先生给我这个机会。” 卫哲完全可以直接封杀阮清雪，到时候自己只能自认倒霉，而他愿意弥补自己的损失，这已经很给面子，自己不能不领情。 自己以后或许还会感谢他。 “多谢理解。”卫哲挂了电话。 经纪人再次苦笑，自己竟然无法对他产生恶感。 以后绝对不能惹这些人，这些人礼仪完美，温文尔雅，接触时让人如沐春风，可翻脸起来杀伐果决，半点不留情。 也不知他会怎么处理这段绯闻。 没多久，她便看到了。 傍晚，阮清雪的绯闻仍然喧嚣尘上，网友们开始扒卫哲同行的那个女孩是谁，已经有人觉得眼熟，觉得在哪里见过。 就在这时，娱乐版头条全换了！ 气质美人包倩倩插足知名导演婚姻，趁正宫出国拍戏，与导演在家中独处一天一夜！ 当红玉女姜红茶人设崩塌，曾多次参加x天盛宴，多名富二代是入幕之宾！ 一线女星王若熏家中吸毒被举报，尿检呈阳性！ 全网哗然。 “我去！今天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大戏？！！” “这到底真的假的啊？该不会是某人为了转移注意力故意搞出来的新闻吧？” “已证实，每一条都有实锤，全都跑不了。” “静静呢，我想静静。” 网上还一片混乱时，四方娱乐官方微博发布了一条公告，表示四方娱乐及旗下公司即日起，拒绝以任何形式与王若熏、姜红茶、包倩倩、蒋静四人合作，并且抵制这四人的一切作品以及相关代言产品。 吃瓜群众彻底惊呆了。 但凡了解娱乐圈的人都知道，四方娱乐是国内一家很大的娱乐公司，旗下很多当红一线，在娱乐圈有很深的影响力。 蒋静还是四方娱乐的人啊，为什么四方娱乐要突然封杀蒋静？ 508 不秀恩爱会死啊？ 还有，这四个女星之间有什么关系啊？四方娱乐为什么要一起封杀她们？ “王若熏、包倩倩和姜红茶都有丑闻，封杀她们不足为奇，但是蒋静没有啊，四方娱乐为什么要封杀她？” “确实很奇怪，我分析了一下这四个人的关系，她们之间一个认识的另一个，但平时没什么交集，而且今天她们四个人分别在不同的地方，王若熏是今天被举报的，但包倩倩和姜红茶的丑闻都是以前的，要爆早该爆了吧？为什么等到今天才一起爆？” “我估计她们是同时得罪了谁，蒋静是被封杀四人组里唯一没有丑闻的，但是我刚才在她的后援会官微看到，她明天上某个大型综艺的通告取消了，估计也要凉了……” “我忽然有个可怕的猜想……这四个人该不会都是这次阮清雪背后捅刀子的人吧？金主大人冲冠一怒为红颜，把人都封杀了。” “你以为偶像剧呢？我的女人就算我不要，别人也不能动？卫金主不像是会为阮白花冲冠一怒的样子。” “都是捅阮清雪刀子的人有可能，但卫金主为的红颜可能不是阮清雪，而是另一个人，没见阮清雪的黑点都没洗吗？连经纪公司都没站出来说话，说不定也要凉了。” “所以，卫金主身边那个女孩才是正宫？” “正不正宫不知道，反正卫金主肯定不是为了阮清雪。” 卫哲看到四方娱乐的公告也很讶然，为了这番局面，他费了不少人情，四方娱乐这么公然封杀几朵小花，相当于跟其所属的经纪公司作对，完全没有任何好处。 “四方娱乐是元氏的产业，悦然说她哥要给她出口气，指使狗仔的主要是王若熏，其他人都买了水军煽风点火，那个蒋静让人污蔑你滥交，还说悦然是那种女孩，以此抹黑阮清雪也当过应召女郎……”四方娱乐公告出来没多久，秦意打电话过来告诉他。 不知为何，卫哲听到最后两句时，眼皮跳了一下：“元家大公子？” “嗯。” “原来如此。” 元家那位大公子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元悦然是他的宝贝亲妹子，自然要护着。 “元悦然她怎么说？有没有生气？” 秦意想到自己给元悦然说绯闻时，她还绘声绘色地给自己描述昨晚阮清雪如何又哭又求卫哲，抱着他说什么我只要你，只想陪在你身边，活脱脱偶像剧小白花女主附身，还吐槽没想到卫哲口味这么特别。 然后还亲自下场大战水军。 玩得挺开心=_= “悦然又不是小气的人，你也不是故意的，她没介意。” 卫哲松了口气，“总归这事是我引起的，差点影响到她，回头我再给她打个电话道歉。” “嗯，你们沟通一下也好。” 卫哲道了声谢，结束了通话。 这时，夜幕已经降临，他看了下手表，七点半，竟不知不觉忙了大半天。 网上仍然在沸腾，今天的重磅大戏层出不穷，实在让人应接不暇。 但正如秦意曾经说过的，要让一个话题消退，最快的办法是用另一个更具爆炸性的话题覆盖，现在讨论阮清雪的话题依然还有，但是被曝光丑闻的四个女星吸足了公众的火力，四方娱乐的公告更把舆论推向高峰，现在已经没人再追究与他同行的女孩是谁。 严重缺乏睡眠让他感到疲惫，这是从未有过的感受。 不仅仅是身体上，还有心理上。 还有点孤独感。 意识到自己这点变化，卫哲自嘲地笑了下，从床头柜摸出一盒烟，手指弹了下，顶出一支叼在嘴里。 随着打火机啪一声响，袅袅的烟雾在冷清的房间里弥漫，卫哲靠着椅背，眼神放空。 吸完这支烟，他捡起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到元悦然的号码，正想拨过去，随后想到不知对方是不是在吃晚餐，便改成发短信。 刚打了两个字，又觉得发短信不够郑重，今天的事不管怎么说都该说声抱歉，道歉用短信不合适，于是他删除了短信，放下手机，准备等会儿再打电话。 这时，周牧泽的电话打过来。 “事情解决了？”周牧泽开口就问。 “都解决了。”这点事跟他经历的风浪比算不上什么，所以从一开始他没有跟周牧泽开口。 “如果你不想跟谁将就后半生，该收心找人了，这会花掉你很多时间精力。”周牧泽难得跟他说这种话，两人一起打拼了十几年，除了家人，卫哲是他最信任的人，自然希望他也过得好。 卫哲抹了把脸，笑道：“我知道了，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么好运。” 谁不想有一个合自己心意的爱人？ 没人想将就，但找到这样一个人，不但要用心，还要运气。 有人唾手可得，有人终生都不得遇。 周牧泽也帮不了他，最后给出一个暂行办法：“就目前而言，你可以多相几次亲，你母亲看人的眼光不错，不会给你挑太差的。” 卫哲的脸一下子垮了，“我家老太太没有骚扰你吧？”随后他有点恐慌，该不会是老太太发动了他身边所有的人来劝他吧？那太可怕了！ 这种事不是没有，他就见过活生生的例子，那哥们最后被逼得跑到国外不敢回来，提起来就有心理阴影。 “我家老太太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还是她求了你母亲来给我施压？”卫哲越想越可怕，都是老太太来劝他还能扛得住，如果连周牧泽都被发动起来……现在买机票跑路还来得及吗？！ “你以为我很闲？”周牧泽打断他。 卫哲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讪笑道：“我这不是怕被逼良为娼吗？这种事哪能急啊？一辈子的事可得慢慢考虑，你说是不是？” “我没什么需要考虑的。” 我去！不秀恩爱会死啊？？ 卫哲默默咽下一口血，有气无力道：“请不要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你跟秦意双倍暴击，我怕自己还没找到对象就被狗粮噎死了。” “有对象你也可以秀。” 又一刀，直插胸口。 卫哲捂住自己脆弱的小心脏，被boss的狗粮噎死算工伤吗？恨恨道：“我会有对象的！你等着！” 509 没把持住 春节假在轰轰烈烈的娱乐圈大动荡中结束，在一片喧嚣中迎来开工第一天。 秦意从睡梦中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怀里，身边的男人正低头看着自己，漆黑的眼眸里溢满了温柔。 秦意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撅起嘴:“要亲亲才能起床。” 他笑着低头，她顺势攀住他脖颈，跟他交换了一个长吻，“你什么时候醒的？” “没多久，接了个电话。” 秦意感觉这通电话可能跟自己有关，问他：“什么电话？” “美国传来消息，下个月中旬时薇的案子将开庭审理。” 秦意睁大了眼睛，“哪天？” “3月13日。” 秦意整个人愣愣的，仿佛没有反应，眼底却慢慢溢出了水光。 将近半年的等待，薇薇的案子终于要开始庭审了。 她一头扎进周牧泽怀里，紧紧抱住他，过了一会儿，声音有些低哑：“谢谢你……” 周牧泽摸着她头发，没说话。 她每次跟美国那边的律师联系时都很积极，其实心理负担从来没减轻过，总觉得对不起时薇，对不起时雨，连过年那几天都要等时雨开始工作才肯离开。 时薇拒绝新年通话那天，她心情低落了一整天，越来越怕时薇会后悔，会恨她。 她从来不说，但作为她最亲近的人，他岂能没有觉察？ 时薇的案子证据明确，出狱基本只是在等流程走完。 若仍是个好的，他愿意跟秦意一起还这份恩情。 但若是个不好的…… 周牧泽垂眸看着怀里的人，轻抚她的背脊。 这世上除了死亡，他不会再允许任何人和事让她离开自己。 秦意在他怀里窝了几分钟，终于抬起脸，再次给了他一个长长的吻，带着满心感激和爱恋，极尽可能地取悦他，于是两人都没把持住，冲动了一回。 结果便是秦意差点迟到。 下车时腿还有点发软，差点摔倒，险险扶住车门才没出丑。 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幸亏两人习惯早起，不然折腾那么久妥妥要迟到…… 最可气的是她还得赶来上班，那男人是大boss，别说迟到了，翘班都没人敢说他，她出门时，他还在家里慢悠悠地收拾东西。 着实气人！ 她愤愤地翻出手机，给某人发了条短信。 这时，周牧泽刚接到卫哲的询问，问他还来不来开会，至于为什么这么问，是因为他早上给周牧泽打了两通电话确认今天的行程都没接通，于是转头去问了护卫长，护卫长表示五爷还没出门，不过秦小姐已经上班去了。 于是又一个电话打过来，这回周牧泽终于接通了。 “你没事吧？”卫哲开口就问，“听护卫长说你还没出门，今天的行程还照旧吗？” “照旧。” 卫哲哦了声，又问：“你搞什么还没出门？是不是病了？” 周牧泽的时间观念很严格，除了病假和意外，他每天的时间安排都不会轻易改变。 “没有。” 卫哲就稀奇了，听他语气，似乎心情还很不错？ “那我把今天的行程再跟你确认一下……” 这时，周牧泽私人手机响了一声，看到是谁发来的短信，以及跳出来的内容，他忍不住笑了声，果断道：“不用，我都知道，没事先这样。” 秦意只发了一个火冒三丈的表情过来，但周牧泽一眼就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意思。 她刚才走的时候，确实有点……气呼呼的。 周牧泽唇角噙着笑意，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点击：【我不够尽力？】 秦意看到这几个字，脸刷一下红了，岂是不尽力，是太尽力了！她恨恨打字：【你个老流氓大色胚！害我差点迟到了！】 叮，一条新回复很快跳出。 【是我不该，下次尽量自持些，不过在你面前这或许有些困难，若是做得不好，还请多给我几次机会。】 他字里行间风轻云淡，秦意完全能想象到他打这行字时是什么表情，若是亲口说又会是什么语气。 不会很郑重，完全是哄人的语气，但眉间眼里都含着笑意，叫人忍不住心软。 其实不只周牧泽，她在周牧泽面前的自制力也会薄弱很多…… 秦意不可抑制地，又被他取悦了…… 这男人总是能戳中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让她无论如何都舍不得，也狠不下心责怪他，真是……太精明了！ 但即便知道他在哄自己，一颗心还是砰砰地为他心动。 秦意觉得自己这辈子是栽在他手上了。 没出息就没出息吧。 她脸上带着自己都没觉察的笑意，回他：【鉴于你过往表现不错，就再给你几次机会，好好把握，嗯？】 周牧泽笑，【遵命，夫人。】 秦意满心甜蜜地把短信重复看了遍，随后果断收起来，大步朝电梯走去。 “秦意！” 电梯快合上时，甘甜匆匆跑进来，“新年好~” “新年好，看你气色这么好，这个年应该过得挺好。” 甘甜喘着气摆手，“彻底颓废了，这都假期综合征了，差点爬不起来，你怎么也这么晚？” 秦意笑了笑，“我也假期综合征呀。” “你也假期综合征？”甘甜打量她，羡慕道：“看样子你这个年过得也很好，总觉得你更好看了。” 秦意的皮肤本来又白又嫩，现在简直白得发光，整个人容光焕发。如果说她去年还带着少女的青春感和青涩感，那么现在青涩感已经没有了，多了些许成熟女性的气韵。 这种变化无疑是更吸引人的，从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到盛发绽放了，气场也更加强大。 秦意笑得眼睛弯弯，“大甜甜果然嘴甜。” “老实交代，你用了什么护肤品？” “就以前那些呀，可能是我心情好吧，过年没被催婚，还收到很多红包，特别开心。” 甘甜羡慕嫉妒恨，“你也太好命了！我爸妈还算开明的，没怎么催我，可是总有亲戚在我面前念叨，耳朵都起茧了……” 秦意想到了卫哲，忍不住笑：“那你今年可得努力点，不然今年过年会被念叨得更厉害。” 甘甜也想到了某些悲惨的小伙伴，打了个冷颤，“但愿吧。” 两人聊着便到了新闻司，大办公室里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安静，大家都在聊着自己过年的见闻，两人走进去，大家纷纷问好。 秦意跟同事们打过招呼，这才回自己的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徐冰洁通知新闻司全体到大会议室。 510 打前站 “新年好，秦处长。” “新年好。” 大家在会议室相互问好，很是热闹，秦意现在大小也是个领导，身边围满了人。 徐冰洁很快到来，见大家聊得热络，笑着打招呼：“大家新年好。” “徐司长新年好呀。” 徐冰洁扫了眼在场几十号人，瞄到好几个人脸都圆了，一看就是过年吃的，忍俊不禁：“看大家的样子应该过得都挺不错，还有没有收到红包？据我的了解，我们新闻司还有大半人都是单身贵族，大家有没有被催婚呐？” 这一问，哀嚎顿起。 齐副司长笑道：“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们，处对象要趁早，不然再过两年你们会享受到全家上阵催婚的待遇。” 杨副司长马上拆他的台，“你这过来人已经过来十几年，不适合当下国情，再过几年你会变成催婚的家长，不如分享逼婚的经验。” “噗！” 众人闷笑。 齐副司长有个女儿刚上大学，有女儿的家长总比有儿子的家长更着急，再过几年女儿到了适婚年龄，齐副司长能不着急？ 作为发言人，齐副司长深谙转移话题的技巧，当即笑呵呵甩锅：“这个经验大家暂时都用不上，还不如分享些年轻人可以用得上的，像秦处长这样有优质对象的年轻人，大家可以向她取取经。” 这话一出，大家顿时投来目光。 “秦处，你怎么遇到周先生并且拿下他的？” “平时是你哄周先生，还是周先生哄你？” “周先生平时有没有特别霸道总裁，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给你承包整片鱼塘？” 大家叽叽喳喳提问，与其说取经，不如说八卦。 秦意没想到这把火还能烧到自己身上，见大家满是揶揄地看着自己，她笑眯眯道：“我其实没什么找对象的经验，见家长的经验倒是可以分享分享。” 炫耀！ 妥妥的炫耀！ 大家都被她噎得说不出话。 几位领导笑着摇头，这姑娘的便宜果然不好占。 徐冰洁看时间差不多，让大家各回各位。 这次开会主要是开工动员，再谈到未来一年的目标，徐冰洁开会向来简洁，把该说的说完，几位副司长也做了简要的发言，会议很快结束。 会议结束后，徐冰洁让领导层留下来。 “新年通话的时候，美国总统想我国领导人发出访问邀请，现在基本已经确定，就等具体时间定下来，下个月外长会先行出访美国，到时候我们新闻司也有任务，现在我需要了解大家的工作进展。” 美国现任总统是个不安分的，上台后数次采取大举动，连前任总统的一些政策都彻底推翻，对外政策更不必说，去年华国与美国的双边关系起起伏伏，不过华国现在的实力和地位不再是美国想翻脸就能翻脸的，所以美国经常今天出台侵犯华国权益的政策，明天又跟华国达成合作。 但无论如何，美国是华国最重要的外交关系之一，美国总统此次邀请也附和华国需要，所以华国方面没有拒绝。 国家领导人出国访问，按照惯例，礼宾司司长会协同新闻司司长、公安部处长组成先遣组一起打前站，安排所有出访行程的细节，包括抵达时间、欢迎仪式、会谈、欢迎宴会、乘车、住房、安全、新闻报道等。 除此之外，外长也会打前站，先于元首出访访问国。 不过外长打前站与礼宾司不同，礼宾司主要从礼宾角度出发，一般先于访问日程启动前三到五天回国，而外长的出访主要是集中在国家领导人所谈论的议题上，做一个前期的沟通和铺垫，一般先于领导人国事访问一两个月甚至半年。 徐冰洁这次要说的是外长出访事宜。 现任外长出了名的勤恳，自履新后，出访国家地区已经达到两百多个，这么高频率的访问次数跟华国的发展有关，但他的努力毫无疑问极大的扩大了华国的外交影响力，日国外相一度发言攻击楼外长用意险恶，试图渗透各国。 所以新闻司对于外长出访并不陌生，徐冰洁了解了各处的情况，很快做出了安排。 徐冰洁届时会随访，不过她一个人是不成的，“这次秦意也随团，有些事还得你们年轻人来做。” 杨副司长自然没意见，“也好，年轻人也该多长长见识。” 齐副司长开玩笑道：“秦意不但能拉低平均年龄，还能拉高平均颜值。” 大家发出善意的哄笑。 秦意的能力都能看到，临场反应很好，对美国那边情况也熟悉，是个很合适的人选，新闻司领导层有意培养她，各方面看好她，她现在唯一欠缺的是经验，有机会自然乐意让她参与。 其实，齐副司长说得也不错，在能力足够的情况下，年轻人也是展现一国风采的途径，一个团全是上年纪的人，未免让人嘀咕华国年轻一代无人可用。 秦意这张脸还颇有知名度，绝对拿得出手，没准去美国走一趟能吸粉。 吸粉有什么用？ 没见英国王室总有很多拥趸吗？ 帅气的王子，优雅的王妃，可爱的公主，这都是吸粉利器，因为王室的受欢迎，连带英国对外形象都受益。 “感谢领导们给我这个机会，保证圆满完成任务。”秦意心里很感激，铿锵有力地做保证。 同时心里还有一个念头，下个月薇薇的案子正好开庭审理，就不知道能不能对上时间，顺道去看她…… 徐冰洁道：“这是机会也是压力，事关体大，容不得出一丁点错误，知道吗？” “知道。” 徐冰洁点头，看向众人：“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就散会吧。” 众人不再多说。 徐冰洁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闲聊道：“秦意新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出去玩？” 秦意有点赧然：“宅了几天，除了拜年没去哪玩。” 徐冰洁笑道：“倒是看不出你喜欢宅，刚才听你说已经见了家长，结婚不远了吧？” 其他领导闻言笑了。 秦意有点扛不住这么多领导关注自己的个人问题，硬着头皮道：“还没确定呢……” 511 武装到牙齿 难得见她害羞，大家忍不住又笑了。 徐冰洁也就随口一问，笑着说：“新闻司是什么情况你也了解，你准备结婚的话，要尽早打报告请假，若是太突然可不一定能排出假期给你。” 秦意连连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徐司长提醒，到时候我会安排好的。嗯，口径会我还没准备，那没什么事我先去干活了。” 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晚上回去，她跟周牧泽说了下个月访美的事，这是她第一次随外长出访，也是第一次参与外交访问，意义非常重大。 她吃了晚饭就泡在书房，誓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周牧泽见她这么有干劲，便没有打扰她。 只不过等他梳洗完毕，躺在床上又等了许久，还是没见人回来休息，终于忍不住起身去书房。 书房里，秦意还在伏案看书，台灯照亮她的脸孔，让她的五官像经过美化，叫人挪不开眼。 怪道灯下看美人。 周牧泽在门口站了片刻，秦意完全没发现，周牧泽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迈开大长腿，走到书桌前，伸手抽走了她正在看的书。 “你干嘛？书还我！”秦意突然被打断有点不高兴，作势要去抢。 周牧泽合上书，语气轻淡却不容置疑，“太晚了，明天再看。” 秦意这才注意到已经十一点半，嘀咕道：“这么快，感觉我还没看多少。” “差不多还有一个月，不急于一时。” “这不是我第一次正式外交访问嘛？虽然我只是跟在大佬身后的工作人员，但我也必须武装到牙齿，不能堕了我们国家的威风。” 周牧泽向她伸手，秦意美滋滋地把手放在他掌心，还想听他鼓励自己，谁想他握住了自己的手，泼下一盆冷水：“你们外长已经武装到牙齿，还轮不到你上场。” 秦意当即想甩他脸上去，没好气道：“会谈和记者会当然轮不到我，但我总要露面的，万一出丑怎么办？” 其实她心里还存了防备的心思，谁知道访问时会有什么状况，总之有备无患。 “你不会。” 秦意也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戳了戳他手臂，“你倒是对我有信心。” “因为我了解你。” “我只能保证自己能力范围内不出错，但是不能保证别人相安无事，所以为了更大范围的不出错，我得更加努力才行。”她始终奉行指望别人配合，不如强大自己，当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别人如何就变得不那么重要。 周牧泽把人拉到身边，关掉台灯，一边很自然地说道：“我知道你喜欢这份工作，也赞同你把工作做得更好，只是你不用一直这么拼命。” “既然要做当然要做最好，这不也是你奉行的信条？” “前提是不影响我更重要的东西。” “比你人生信条更重要的东西？什么？” “家庭。” 秦意哦了声，表示赞同这个回答，人生可以拥有不只一次或一份事业，失去了可以再奋斗，家庭却弥足珍贵。 他看着她，笑着补了句：“我的家庭包括你。” 秦意冷不防又被他撩了，被撩了这么多次，她仍然每次都会为他怦然心动，真是……拿自己没办法。 爪子忍不住抱住他胳膊，随后人就靠了上去，“如果情话可以考级，你肯定是满级，以前没发现你这么会撩？” “实话而已。” “你以前的实话可没这么好听，动不动就说我轻浮，不然就教训我没规矩，亦或者让我记住自己的身份，不然成年后就不管我了。”她总记得那些旧账，以前觉得特别心酸，现在想来却别有一番滋味，偶尔翻一翻也算是恋人间的小情趣。 “那时我把你当晚辈，自然跟现在不同，难道你喜欢我对未成年的你很随便？” 她哼哼，这就是他让人又爱又恨的地方了，还没表白之前他就特别注意男女有别，几乎不踏足她的卧室，也不会单独留她在自己的卧室太久，表白之后更惨，他连面都不肯见，后来见是见了，每次都在客厅，还要佣人在场。 简直把她当狼一样防。 她知道这是他对自己的尊重，让她既喜欢又心痒难耐，特别折磨人。 不过现在想来，其实她还是感激他的，他的尊重叫她学会更加珍惜一份感情，当这份感情通过时间的磨砺，再次来临时才会如此纯粹和热烈。 “知道你道理多，听你的好了吧？” “听我的？” “今晚听你的。”她颇有暗示性地说。 周牧泽笑，同样暗示性地说：“今天太晚，明天怕你起不来。” 秦意甩他一记鄙视的眼神，“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听你的现在就洗洗睡，可没有别的意思。” 周牧泽如何不知道她在撩自己，揽住她的腰肢，“若是我想说别的呢？” 她眨眨眼，“别的什么？” 周牧泽低头，看到她眼底划过的一丝紧张，几乎额头抵着额头，低声笑着说：“以后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退路。” 秦意……白紧张了。 然后又被他撩了…… 这男人怎么这么会撩？ 她满心甜蜜，小声说：“你这么给我兜底会让我养成坏习惯的。” “你不会。” 还是一样肯定的语气。 秦意笑了，他就这么相信自己，无条件的信任，不过他的信任真的给了她很大的信心和勇气，还有动力。 秦意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我也没有太拼命，只是想配得上你，我以前什么都没有，你养着我原本就不是理所应当，我还想得到你，当然要付出更多努力。我知道老爷子老太太他们不会嫌弃我，但是我希望自己可以跟你门当户对，在这段感情里不论灵魂还是身份都相互平等。” 爱情没有身份高低之分，但是现实有。 她年少时可以仗着一腔爱恋，忽视身份、地位、环境等等所有的差距，不顾一切地追求他，可是两个人想要长久相守，总要相互匹配才好。 相互匹配的灵魂，才是感情最好的归宿。 ------------------- 最后一句话是借用了一位小仙女的话，我觉得这个观点特别有道理。 新地图太难写，有种不好的预感…… 512 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秦意觉得自己经常被他撩，周牧泽又何尝不是？秦意每次真心话都能牵动他心绪，也唯有她才能叫他如此心愉于侧。 只是他素来自持，面上没有太多表现，弯腰将人横腰抱起，秦意吓得急促地叫了声，见他抱着自己往卧室走，心砰砰直跳：“你干嘛呀？快放我下来！” 他充耳不闻，把人送进浴室。 秦意感觉自己快烧起来，他该不会想浴室py吧？ 答应还是不答应…… 还没想出结果，男人已经把她放下，走到浴缸前试了下水温，水温正合适，便跟她说：“洗了澡早点睡。” 秦意一脸懵逼，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周牧泽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便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低声问：“你希望我做点什么？” 秦意羞红了脸，推他：“出去！赶紧出去！今晚你回自己卧室睡！” 周牧泽却卡住门，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慢条斯理道：“并非我不想，现在太晚，早上又没节制，怕你吃不消，周末可以再试试。” 秦意头顶快冒烟了，说得好像她特别想要似的！也不知道每次没完没是谁！ “滚！” 秦意送了他一声怒吼，还有震天的关门声，把某个老流氓关在了外面。 - 访问美国的行程很快确定下来，3月9日下午从帝都出发，为期三天。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非常难熬。 时薇的案子庭审正好在访问结束之后，秦意提前请了假，准备访问结束后从华盛顿飞到宾夕法尼亚州见时薇。 等了五年多，临到头这些日子变得分外艰难。 秦意心里既期盼又焦急，被周牧泽教训了一次，也意识到自己心态不稳，只好工作来填充自己，让自己忙起来。 出发当天，秦意没有坐外交部的专车一起去机场，她到新闻司交代了一下工作便回到翡翠花园，顺道回去取行李。 周牧泽前晚说送她，被她拒绝了，这趟出国不到一个星期就回来，用不了多久。 但回来面对空荡荡的房子，她心里还是有点失落。 坐在车上，看着熟悉的景色往后倒退，她翻出手机，歪着脑袋想了想，飞快打字。 “这个季度国内市场趋于平稳，同比与以往持平，海外市场的增涨也趋于平稳，不过整体都保持着上升的势头，欧洲局势最近频繁变动，恐怕会出台新的关税政策……” 偌大的办公室里，卫哲正在跟周牧泽汇报，他的私人手机突然响了声。 卫哲的声音戛然而止，心里隐约有猜测，随后果然看到周牧泽拿起手机，冷淡的脸上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他如水墨丹青的眉眼间溢出不易觉察的温柔。 眼要瞎…… 卫哲翻着白眼移开目光。 能让周牧泽露出这种表情，不用说肯定是秦意了。 秦意今天出国访问，下午的航班，这会儿肯定在路上。 也不知说了什么，周大佬笑得这么荡漾…… 秦意发了一条垃圾短信：【你好，我是房东，我的号码换成了这个你存一下，这个月的房租打到6212xxxxxxxxxx，谢谢。】 其实秦意不知道可以跟他说什么，就是想跟他说两句话，让他知道自己出发了。 他应该不会真以为是垃圾短信吧？ 正想着，手机叮一声响，她还以为是周牧泽回复，却发现是一条银行转账通知：【周牧泽于14:12:10向您位数268的账户发起201314元汇款，请核实资金是否到账。】 秦意的心乱跳了两下，嘀咕：“这老男人竟然还用数字谐音表白，真俗气！” 唇角却忍不住弯起来。 马上回他：【你怎么那么傻？说让你转账你就转，地主家的傻儿子哟！】 地主家的傻儿子？ 周牧泽看到这个称呼，又好笑又无奈，这世上除了她，怕是没人敢说他傻，杀伐果决的周五爷在商界轻易不动，动则血雨腥风，栽在他手上的人只恨自己没有多张几个脑子，周五爷傻？傻的是自己吧？ 【谁叫我看上了爱骗人的小姑娘。】 “我才不爱骗人呢，再没有比我更诚实的人了……”秦意嘀咕着，手上打字不停：【你在干嘛？我有没有打扰到你？】 【做季度汇报。】周牧泽瞥了眼面无表情的卫哲，继续打字：【卫哲也在，他应该已经猜到是你。】 秦意想象着卫哲的表情就忍不住笑，他一定很怨念吧。 年初那场绯闻过后，他被卫老太太教训了一顿，却也因为绯闻闹得太大，趁机摆脱相亲的命运。也不知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还是真的厌倦了，如今夜生活都不过了，经常下班后跟周牧泽到翡翠花园蹭饭，总嚷嚷着让她和周牧泽照顾单身狗的情绪。 其实她也没什么事，直接说了自己的目的：【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在去机场的路上，一会儿就到了。】 【注意安全，落地给我电话。】 【第三遍，啰嗦的周先生，你昨晚和今天上午已经说过了。】 周牧泽笑。 卫哲有点受不了，真受不了。 周牧泽不是没有在上班期间跟秦意发短信，但是，他只在他面前才会露出这种表情，在别人面前始终是不动如山的冷漠脸。 这种随意是出于信任才有的，完全是独一份的待遇。 但是，他一点也不想要这种待遇啊摔！ 这两口时不时就甜蜜暴击，一点也没考虑过单身狗的感受，单身狗没有尊严啊？ 也不知怎么的，他就想到了之前跟元悦然道歉，说请她吃饭，结果不是自己太忙，就碰到她出差，这两天她好像有空？ 秦意抵达机场时，外交部的专车也到了。 她在入口等了不到两分钟，一群人浩浩荡荡走来，为首的便是现任外长楼外长。 楼外长西装革履，风度翩翩。 这不是秦意第一次见楼外长，却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脑海里闪过外长的种种事迹，她忽然有点紧张，男神啊…… 这时，楼外长已经注意到她这边，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这就是我们新闻司的秦处长？” “外长您好，我是新闻司的秦意。”她一本正经道。 “精神头不错。”楼外长夸了句。 513 抵达华盛顿 “秦意，你来多久了？”徐冰洁问道。 “徐司长。”秦意打了声招呼，凑到她身边，“我也是刚来。” “你倒是会掐时间，走吧。” 一行人直接去了登机口，将乘坐专机飞往美国华盛顿。 说是专机，其实并不是外长专用飞机，只是此次访问租用航空公司的航班，只有国家元首才有专机。 从帝都到华盛顿飞行14个小时，因为时差，飞抵抵达华盛顿时，仍然是9日下午。 飞机着陆后，秦意透过舷窗看到地面站着数位西装革履的美国官员和接待人员，后面还有一群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飞机还没停稳，那些记者已经迫不及待开启摄像，想把华国外长来到美国的点滴都记录下来。 这时，秦意已经接上了网络，用手机刷美国网站的新闻，还真找到了不少新闻。 最新的一条是很简短，预告华国外长将于今日下午五时抵达华盛顿，进行为期三天的访问，关注的人很多，美国最大的社交网站也有很多人在讨论这件事。 可以预想，这次访问必然会备受关注。 秦意握紧掌心，这三天务必谨慎，半点失误也不能有。 这一丢脸便是丢出国门，给国家抹黑，她可不想成为笑柄。 “秦处长，准备下飞机了。” 坐在后头的记者带着摄像器材，见她还在看手机，善意地提醒了一声。 秦意退出网页，把手机放进口袋，笑着说道：“谢谢顾记者提醒。” “其实机舱还有一会儿才会打开，你不嫌我啰嗦就好。” “哪里的话？我第一次参与这种规格的访问，很多地方不懂，还要向顾记者多取取经。” “秦处长不必自谦。”顾记者笑着摆摆手，能随外长访美的人都有几把刷子，秦意的名气在业内早就人尽皆知，必然是个不简单的，自己刚才提醒一句，不过是卖个好罢了。 说话间，前面的人已经动起来。 下机顺序是有安排的，秦意跟着身边的人，排着队等候下机。 这次随行人员里就她是个新人，徐冰洁不免回头多看了眼，见她安静地站在人群中，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灵动，皎洁白皙的容颜波澜不惊，出人意料的沉稳。 徐冰洁原本还想叮嘱她，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过了大约一刻钟，机内众人准备就绪，机舱的门才缓缓打开。 楼外长出现在舷梯上，早已等候在此的美国外交官员连忙迎上来，记者们的长枪短炮也同时瞄准他。 楼外长微笑着走下舷梯。 这不是他第一次访问美国，曾经他还是驻美大使，跟很多美国官员都认识，双方熟稔地握手打招呼，随意地聊起来。 记者们纷纷上前。 秦意级别是此次访问队伍里最低的，等前面的领导都下了机，这才踩着小高跟徐徐从舷梯走下。 今天的天气特别好，万里晴空，一碧如洗。 她深吸了一口气，华盛顿的空气仍是那么清新，一如当年。 这时，一个记者注意到她，恰好看到她仰头看天的模样，微微抬起的下巴与天鹅般修长的脖颈形成优美的弧线，暖暖的阳光落在她脸上，让她的肌肤看起来几乎透明，而她的容颜却如同昙花般明媚，正开到了最好的时候。 这个女孩也是华国外交官？太漂亮了吧！ 记者调转镜头，对着她多拍了几个镜头。 秦意对镜头很敏感，发现有人在拍自己，下意识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镜头后的记者感觉一记爱神之箭射中了自己胸口，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差点拿不稳摄像机。 这时，楼外长已经跟接待官员寒暄完毕，一行人分别坐专车离开。 与此同时，华国外长抵达华盛顿的新闻播了出去。 暮色渐渐降临。 华盛顿特各街区愈发繁忙，原本热闹的街道上人来人往，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加喧嚣。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开始闪耀，高楼外壁悬挂的led屏幕不间断播放着各种广告，不遗余力地吸引着行人的注意。 美好的夜晚就要来临。 忙碌了整天的人们开始找乐子，或是跟自己喜欢的人约会，或是约上几个朋友，或是独自到酒吧独饮，让紧绷了一天的精神得到放松。 这时，led的屏幕忽然切换，播放了今天华国外长访美的新闻。 华国现任外长在美国拥有很高的知名度，除了他多次访问美国，还因为他卓越的能力，连美国总统都几次夸他了不起。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他本人非常英俊，他身材修长，却不像美国人那样壮实，而是有一种东方古国特有的儒雅气质，用华国古语形容，那便是“朗朗如日月入怀，皎皎如玉树临风，肃肃如松间徐涛，灼灼如岩下灿电”。 这条新闻播出，一下子吸引了很多行人驻足观看。 “哇哦，华国外长还是那么英俊！” “华国外长又访美了，这次他会带来什么影响呢？” 画面突然切换，一个年轻华国女孩出现在镜头里，她正抬头看着远方的天空，或许阳光刺眼，她眼睛微微眯着，随后好似觉察到镜头的存在，扭头看过来，粲然一笑。 这一笑，仿若春暖花开。 人们还没来得及反应，镜头已经再次转开，直到新闻结束，这个惊鸿一瞥的身影也没有再出现。 仿佛那一瞬的经验只是错觉。 一辆车停在路边，正对着巨大的led屏幕，车中的人将这段新闻从头到尾看了遍。 “华国外交官……”后座上的女子喃喃自语，“难道我看错了？” 然而记忆清楚地告诉她，刚才所看到的并不是错觉。 她怎么可能看错？ 那张脸她这辈子都不会看错，毕竟她跟她可是一起生活过好几年，朝夕相处，还发生过很多刻骨铭心的事。 她相信对方也绝对不会忘记自己。 “小姐，我们还要停多久，这里没有停车位。”司机恭敬地问道。 “原路返回。” “您不打算回家吗？” “不，我还有工作没做完。” 司机不再多问，车子打了个弯，驶进无尽的人流中。 514 得力干将 还在车上的秦意也看到了这条新闻，随后她就发现社交网站上竟然有人在议论自己，一时间不知说啥好。 徐冰洁打趣道：“秦意，你这个镜头拍得真不错，现在不少美国民众都在关注你，这几天你再露几次面就可以收获一个美女外交官的称号。” “……您别笑我了，我更希望自己是实力派外交官。” 秦意囧，她压根没想到一个普通镜头会有这种效果，不过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确实拍得很好看，光线和角度都恰到好处，拍了精修的效果。 徐冰洁指了指前面的外长专车，“颜值也是实力，上天赋予的优势，你应该充分发挥作用，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楼外长本身能力卓越，加上外交官这个光环加身的职业，长相英俊的他特别受欢迎，不少外国官员都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秦意被徐冰洁的话触动，思考了片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您说得对，天生赋予的优势，我应该庆幸才对。” 徐冰洁当然不是叫她特地卖弄相貌，搞外交最重要的还是个人能力，不过外在优势能利用的都应该利用起来。 英国王室也会卖颜值呢。 枫叶国新任总统的外貌也吸粉无数呢。 秦意不再关注社交网站上的议论，把目光放在了稍后的会面上。 此次华国外长访美主要就两国经贸、国际形势以及两国共同关切的相关问题，会见美国政府主要头头脑脑，以及军方重量级人物。 因为要先去见美国国务卿，专车直接开到美国国务院。 在接待外宾的大厅，秦意见到了一张不时出现在新闻里的面孔。这是一个非常高大的男人，比楼外长还高出半个头，一身黑色西装穿得极具气势。 他身后还有一群气场强大的幕僚，一个个神色肃穆，身材高大，黑压压站了一排，唯一的女性在高跟鞋的作用下直逼一米八。他们都身着价值不菲的黑色正装，精致流畅的剪裁很好地衬托出了这些人的气势，透着盛气凌人的气质。 华国外长这边只有8个人，而华国人普遍比美国人个子矮，一下子显得很弱势。 下马威么…… 秦意眸光闪了闪，想到昨天某条新闻，心里有了计较。 “楼外长，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美国国务卿笑着跟楼外长握手，像是老朋友见面般亲切，楼外长同样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我也跟高兴再次见到国务卿阁下。” 楼外长是很标准的牛津腔，高冷的发音让他平添了几分威严，美国国务卿刻意释放出的压迫感在他面前荡然无存。 后面的华国外交人员各个神色淡然，脸上挂着微笑，仿佛接收不到任何不自在。 美国国务卿忽然感到了尴尬。 昨天美国的间谍船行驶到华国领海附近，释放了无人潜航器，没想到竟然被华国渔民当面捞走，美国要求华国归还潜航器，然而华国发言人打太极，想都不用想过不了多久，华国就会研究出新的无人潜航器反制其他国家的潜航器。 为什么他这么肯定？ 上次战机被捞走，被华国人仿制出来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后来不只一次的经验告诉全世界，但凡落到华国人手上的设备都会被仿制出来，他们模仿和专研能力非常可怕。 因为有了昨天那一出，所以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安排。 然而他发现自己这一招有点愚蠢，华国外长这只老狐狸压根不会被这点小计俩影响到，他的团队也跟他一样滑不溜秋，十分不好对付。 美国国务卿气闷，脸上的笑差点维持不住，“外长阁下这次……队伍有了新成员？” 他看到了队伍后面的秦意。 秦意穿着一套黑色职业套装，是华国外交人员最普通的款式，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套装是裁缝定制的，款式看不出特别，但是该收的地方收，该凸显的地方凸显，纤腰长腿，上身效果特别显气质，端庄优雅。 她天生肤白，五官分明，除了徐冰洁和她，其他全是或老或少的男人，徐冰洁容貌端庄，但已经能看出岁月的痕迹，她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女孩站在这么一群人中，格外地显眼。 美国国务卿一抬眼就看到了她，惊诧于她的年轻和美貌，有点怀疑她是否成年了。 楼外长跟他打过多次交道，一听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介绍道：“秦意是我们外交部新闻司的得力干将，第一次随访，所以国务卿阁下没见过。” 美国国务卿以为秦意是纯粹出来长见识的，笑道：“真是位非常漂亮的小姐，有这么漂亮的小姐同行，外长阁下的旅途肯定不会乏味。” 这话一出，华国外交人员的笑容都变得尴尬。 美国国务卿这话岂不是在说秦意能随访靠美貌，作用是给外长解乏？ 这也太轻佻了！把外长当成什么人了？又把秦意当成什么人了？ 楼外长脸上矜持的笑容不变。 秦意走上前两部，微笑道：“谢谢国务卿阁下的夸奖，不过您可能对我们华国政府的情况不了解，根据有关规定，部长出访随访人员最多不得超过10人，然而出国访问是一件非常重要且繁忙的事，涉及的方面很多，为了保证出访顺利完成，随访人员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做准备工作，所以我们旅途中没有您想象中的娱乐节目。不过您说得也不错，忙碌的旅途不会乏味，因为经常会有很多让我们感到高兴的消息传来，这些消息比任何娱乐节目都要振奋人心。” 秦意一番话有理有据，不徐不疾，声音清脆，发音流畅地道，非常的悦耳，但是意思却一点儿也不动听—— 美国国务卿号称华国通，对华国事务非常了解，然而秦意说他不了解华国外交部情况，妥妥的打脸。 同时还指责了他的不友好：我们舟车劳顿飞到美国，你不好好招待还要折腾我们，这是待客之道？ 至于振奋人心的消息，最近振奋华国人人心的消息公开招标开发领海，就是昨天美国潜航器被捞走了，但每一件事都叫美国非常不爽。 美国国务卿像吃了屎，脸上的笑几乎崩掉。 ------------------- 。。。。感觉自己药丸，后天上推遇到卡文没存稿，可能要爆肝了_(:3」∠)_ 515 疑似故人来 他还以为这个年轻女孩好对付，夸她深得外长的心，可能听不出话外之音，会真以为自己在夸她，然而现实给了他一巴掌。 美国国务卿的目光再次投向秦意，见她一脸得体的微笑，对上自己的视线时，不畏不惧，淡然沉静，有着不同于她年龄的老练。 华国年轻一代的外交官这么厉害？ 他心里提高了警惕，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跟楼外长道：“你们华国的年轻外交官都像她这样出色？” 这问题回答是就太骄傲，否认又灭自己威风，楼外长道：“阁下不要如此夸她，我们华国有句老话叫‘谦受益满招损’，阁下如此夸奖容易让人骄傲。” “哈哈，美国正好相反，我们更喜欢鼓励年轻人，不过不论方式如何，我们最终都是为了彼此更好，不是吗？” 美国国务卿话锋一转，释放出缓和气氛的信号。 楼外长矜持微笑：“是的，求同存异正是如此。” 两句话便尴尬消弭，气氛融洽。 他们已经是老熟人，共同话题很多，不过今晚并不是正式会谈的时候，简略交谈了片刻，美国国务卿表示为尊敬的外长阁下准备了一次欢迎酒会。 参与酒会的有美国国务院重要官员，还邀请了一些其他国家的驻美大使，华国驻美大使自然也在，楼外长的手腕在这时便显出出来了。 他能同时倾听好几个人说话，回答时照顾到每个人，不会让任何人受到冷落，他的回答非常简洁有力，往往直击关键，该夸赞的时候夸赞，该反驳的时候反驳，分毫不乱，无懈可击。 有他在的地方，就是焦点。 秦意站在外围看着楼外长与各国大使谈笑风生，心中的敬仰如江水滔滔不绝。 不愧是男神…… 这时，外头忽然一阵骚动。 美国国务卿与一个年轻女子谈笑着并肩而来，女子的脸孔并不陌生，时常与美国总统同时出现在华国的新闻里，以总统女儿出席各种公益活动。 赫然便是美国第一名媛麦德林。 麦德林是现任总统的独女，目前在白宫担任无薪资的非正式顾问职务，在此之前她曾经做过模特，当过演员，还创立过自己的个人品牌并大获成功，在美国青年中拥有极高的知名度，备受推崇。 去年她更是代替总统出席某著名国际论坛，引起了多国不满，但毋庸置疑，美国总统对她非常信任，并有意大力提拔她，在一些场合，她已经可以代替总统表态。 她来参加这次酒会，意义不同寻常。 在场的美国官员和各国大使纷纷向她投以微笑，美国国务卿将她直接引到楼外长面前，这位第一名媛对于自己的迟到表示了深深的歉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秦意却愣愣地看着她身边的年轻女子，心中掀起巨浪。 那女子身着白色套装，肌肤雪白，让人分不清是衣服白一些，还是她皮肤更白一些，淡金卷发自然垂落在肩头，五官精致如真人芭比，站在第一名媛身边有足够的存在感，却又不至于抢走风头。 十多年了，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彼此，没想到会在这里碰面。 真是一段孽缘啊…… 秦意一点也不想在这种场合遇到她，端着一杯酒，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借机躲到了角落里一盆绿植后面。 这种场合也没她什么事，偷会儿懒也不碍事。 至于长见识，在这里可以观察现场的状况，说不定还能见到些不为人知的小趣事。 只要在这里安静地等到酒会结束，今天的任务就顺利完成！ 她背靠着墙，饶有兴致地盯着宴客厅里光鲜亮丽的人们，渐渐发现了一些小动作。 有位女大使频繁看向楼外长，这位好像是南美国家的大使？果然热情如火啊！ 边上那个矮胖子竟然对楼外长翻白眼，等会儿要搞清楚这家伙是哪国的人，这种两面三刀的家伙必须上黑名单。 那边有个高个子官员刚才挖了鼻孔，真看不出会是做这种事的人…… 此时，第一名媛正跟华国外长相谈甚欢。 华国外长英俊潇洒，谈吐幽默，非常迷人，第一名媛从欣赏的角度被他深深吸引，她本来不用来的这场酒会，是凯拉说这次华国外长访美意义重大，她可以代替总统招待华国外长做一些表态。另外这场国务卿主持的酒会，作为国务院官员，布兰顿一定会出席。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凯拉难得开口，她自然不会拒绝。 总归这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不过刚才还看到人的，这会儿怎么不见了，说起来她也很好奇凯拉口中的那个人，是不是真像凯拉所说的那样。 “楼外长的风采一如往日。”麦德林言笑晏晏。 “阁下谬赞了。” “阁下太过自谦了，我听说华国古时候选官非常在意容貌，容貌有损的人不论才能多么出色都不能当官，华国现在仍然这样吗？” 同声传译闻言慢了半拍，楼外长却听懂了，脸色有点不好。 华国古代选官确实重容貌，但并不是单纯地以貌取人，其中还有很多因素和演变。 但哪怕是华国古代，那也是华国的一部分，不容诋毁。 外交部也确实重仪容，却并不是要容貌出众，更注重的是言行举止是否得体大方，符合礼仪要求。 不可否认长得好确实占优势，大凡外交官都不会长得太丑，这并不仅仅是华国的惯例，不然两国会面，人家派一个奇丑无比的人上门，你不会觉得辣眼睛？ 麦德林这话说得好像华国人只注重外表，肤浅没内涵，连他这个外长也是靠长得好坐稳位子的。 楼外长徐徐道：“阁下对我华国文化有些误解，我国古时选官采取的标准是‘身、言、书、判’，‘身’是体貌丰伟，体现君子威仪，注重容止，被视为一种教养，并不是单指容貌。我国还有‘良才善用，能者居之’的说法，这也是选贤任能的方式，阁下如果对华国文化感兴趣，可以多做些深入了解，一知半解容易造成误会。” ------------------- 完蛋惹，fg要倒_(:3」∠)_ 516 你确实不同 麦德林的笑容一窒，接着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吗？华国文化果然博大精深。” 美国国务卿这时半开玩笑道：“华国文化确实很丰富，我今天也因为不够了解，被楼外长团队里一位年轻的女士纠正过。” “哦？是不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麦德林饶有兴致。 “你认识？” 麦德林笑着摇头，“其实我会有刚才的误会主要是楼外长的队伍各个才貌出众，尤其是这次，听说有一位容貌非常出众的外交官小姐，今天在新闻上只露了几秒钟的面，就引起了很大的关注度，所以我才以为华国特别注重这方面。” 楼外长对秦意的表现非常满意，已经知道她上新闻引起小范围关注，对于她意外收获知名度也乐见其成，听麦德林提到她，不由猜测这位第一名媛难道跟美国国务卿一样，想挑软柿子捏？ 就怕捏的不是软柿子，而是刺猬。 不过秦意到底年轻，楼外长没打算把她推出来任人品评，不咸不淡道：“这应当只是巧合。” “您总是这么谦虚。” 以麦德林的身份自然不会去在意一个非正式外交官，她身边的女子眸光暗了暗，她能肯定秦意也参加了酒会，但是从进入宴客厅便没看到秦意的身影，也不知她躲到哪里去了。 秦意还不知道有人惦记自己，感觉有目光扫来，连忙缩回脖子，藏到绿植后面。 “你在偷窥。” 一个柔和的男音突然传来，秦意吓了一跳，自己的警觉心这么低了吗？有人靠近竟然毫无觉察。 她眉心微蹙，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正微笑看着自己，对方个子很高，目测接近一米九，金色的头发一丝不苟梳到耳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高鼻深目，蓝色的眼睛如大海澄澈，嘴角噙笑的样子很是迷人。 他穿着黑色正装，剪裁简洁流畅，很显身材，秦意瞄了眼便知价值不菲。 秦意对美国国务院的主要官员都有印象，眼前之人非常陌生，所以他应该不是美国国务院的重要官员，不过看他气质清贵，又不像普通官员。 想到对方肯定的语气，她没有辩解，反问：“偷窥？” 这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词。 如果对方想继续搭话，就需要反省自己的措辞。 布兰顿显然意识到了这点，不由失笑，“抱歉，或者我应该说你在观察？” “你觉得是就是吧。”秦意很无所谓道。 “我觉得？我觉得你似乎在躲避某些人。” 秦意狐疑地看着他，“你一直在观察我？” “你刚才在躲避麦德林的目光。” “哦。” 布兰顿对秦意的反应很意外，不承认也不否认，随你爱怎样怎样，兴趣反而更浓了，“你认识麦德林？” “美国第一名媛，谁不认识呢？” 布兰顿不知她这个认识是知晓还是打过交道，外交官不愧是玩文字游戏的高手，她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布兰顿本着绅士的精神不再追问，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长袖善舞的楼外长，“你们外长先生非常优秀，是一位很伟大的外交官。” 夸自家外长，秦意半点不谦虚：“是的，他是我们外交部的偶像。” 也不知她的回答戳中了什么笑点，布兰顿笑了一声，蓝色的眼睛如大海般澄澈：“你跟很多华国人不一样。” “哦？” “大部分华国人非常内敛，面对别人的夸奖会表示推辞。” “你夸的是我们外长，我作为第三方认为你的话很有道理，表示赞同，这与我内不内敛没有多大关系。” “你的发音很标准。”布兰顿忽然换了个话题。 “谢谢。” 他又笑了，“你看，你确实不同。” “每个人本来生而不同，就比如你。” “我如何不同？”他饶有兴致问。 秦意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用字正腔圆的发音说道：“我安静地站在这里没有打扰到谁，也没有谁来打扰我，而你就跟别人不一样，不是吗？” 布兰顿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简直花枝乱颤。 难怪她对自己爱答不理，原来是嫌弃自己打扰了她的清净。 布兰顿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被嫌弃的一天，如果让认识自己的那些人知道，一定会惊掉下巴。 秦意听他笑出声，脸都黑了。 这人是个棒槌吗？她都说了要躲清静，他还笑得那么招人。 笑声果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各种目光落到布兰顿身上，其中有几道存在感极其强烈的视线，包括楼外长以及他身边的第一名媛。 布兰顿站在外面，正好挡住秦意，但是这不妨碍秦意注意到自己即将暴露的事实。 “布兰顿，原来你在这里。”麦德林端着高脚杯，微笑着走来，“有什么事值得你那么开心？” “麦德林。”布兰顿笑容矜持：“这里有一位非常有趣的小姐，她刚才给我讲了一个笑话。” 随着他转身，藏身在绿植后的秦意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里，皎洁明媚如昙花般的容颜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站在高大英俊的布兰顿身边，竟然没有被压住气质，反而相得益彰，俊男美女的搭配更给人加倍视觉冲击。 麦德林的笑容淡了一些。 秦意暗暗磨牙，这人是故意的吧！ 随后一道凉凉的视线落在身上，秦意抬眸，便对上了麦德林身边那女子的视线，对方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让她有一种被猎人盯上的感觉。 “这位小姐很眼生，布兰顿可以给我介绍一下吗？”麦德林笑容优雅。 布兰顿没有跟秦意互报姓名，贸然说出对方名字，会让人觉得他是故意接近对方，便道：“国务卿阁下应该比我更熟悉华国外交官。” 美国国务卿笑道：“她就是你刚才提到的外交官小姐。” 麦德林打量她，夸道：“果然很漂亮。” 这样的评头论足让秦意很不舒服，一个政府人员总是被夸奖长得漂亮，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因为人们习惯于把目光放在容貌上，所有的升迁也都会跟容貌挂上关系。 517 宛若智障 不过对方是美国第一名媛，秦意不想跟她产生不愉快，微微笑道：“奥布莱恩女士，久仰大名，我是华国外交部新闻司成员秦意，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您。” 秦意没有伸手，因为身份不对等，对方似乎也不大友善，她何必自取其辱？ “新闻司？你是发言人？”麦德林饶有兴致问。 秦意现在的身份确然也是发言人，但并不是正式发言人，她解释道：“我们华国外交部发言人由司长、副司长担任，目前的发言人是徐司长和另外两位副司长。” “你想当发言人吗？” “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您说是吗？” 麦德林笑，“这么说你是想当发言人的，不过据我所知，你们华国的发言人态度都非常强硬，你这样软乎乎的小姑娘想当发言人，恐怕不大容易。” 秦意本来脸嫩，加上亚裔比美国人显小，这让她在美国人眼里看起来像未成年。 但是麦德林把她称作小姑娘，却有点轻视的意味，她是华国外长的随访人员，也算是外交官，在职位上与麦德林不相上下，只是麦德林代表美国总统，身份更要紧些而已。 她尊重麦德林是应该，但麦德林不应当轻视她。 她看着麦德林，口齿清晰道：“我认为三位发言人每次表态都有理有据，一向很和气，当他们态度严肃时，肯定是有人提出了侵犯原则的问题，如果维护原则问题也算态度强硬，那就只能让人欺负了。” “是吗？我多次看到你们外交部发言人对争议问题的表态非常强硬，但是以前你们的发言人总是讲究和气的，也不知是新任发言人性格如此，还是你们政府要求如此？” 发言人态度如何当然取决于政府态度如何，麦德林不可能不知道，故意这么问是想让她承认华国政府越来越强硬了吧。 一旦她承认，美国就能断章取义，揪住华国的小辫子，指责华国大搞军备，大概华国威胁论又要再添新证据。 所以说外交无小事，一言一行都要谨慎，稍有不慎就大纰漏。 秦意笑容不变，没有接她的话茬，而是揪着另一个问题反问：“争议问题？您能举个例子吗？在我印象里我们政府跟发言人一直都很和气的，从来没有主动跟人发生过摩擦，正好我们徐司长也在这里，您有意见可以提出来，我们核实后会积极改进工作态度。” 徐冰洁对秦意含笑点头，随后肯定了的她话：“秦意所言不错，欢迎奥布莱恩女士向我们提意见。” “华国与菲国最南端的海域分界线一直存在争议，华国发言人多次表态寸步不让，难道不是态度强硬吗？秦女士。” 麦德林特地点了秦意的名，不想让旁边老谋深算的楼外长，以及经验丰富的徐冰洁插话，明摆着想抓秦意的话柄。 美国国务卿附和道：“确实如此，争议问题应该坐下来好好谈，态度强硬只会激化矛盾，难道华国想强占争议海域？” 秦意很想学杨副司长说一句：我们领海争不争议关美国屁事。 每次华国周边地区有风吹草动，美国总要横插一脚，不是给华国捣乱就是给华国捣乱。 好在她职业素养良好，不论心里想什么，脸上却露出了诧异的神色：“领土问题，自然寸步不让，我想美国以及世界各国都是如此吧。” 麦德林显然对华国有深入了解，她不徐不疾道：“无争议领土当然寸土不让，但是据我所知，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华国当时的领导人曾经对两国争议海域表态，要求‘搁置争议，共同开发’，但是进入本世纪后，尤其是近十年，华国一再申明自最南端的夕阳礁是华国领土，前后完全矛盾的说法，华国是不是应该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不是一再态度强硬的表示寸步不让？” 秦意眨眨眼，理所应当道：“夕阳礁自古以来是我国领土，这在我国六百年前的古籍上就有记载，争议的不是我们华国，是菲国。” 麦德林：“……” 她被秦意的厚颜无耻小小地震惊到了，满口追究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自古以来是华国的领土？蒙国以前还是华国领土呢，现在是两个国家，她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夕阳礁自古以来是华国领土？ 还争议的不是华国，是菲国，敢情这争议的责任全在菲国了？ 所以菲国不闹腾，领海就没争议啦？ 华国周边的争议边境线是不是本国都没问题，别人不闹腾就没争议啦？ 按照这个说话，那都还争议什么？全听华国的不就行了？ 美国国务卿嘴角抽抽，感觉他们小看了这个漂亮的女外交官，给麦德林解围道：“很多国家分分合合，领土跟建国时完全不同，如果用自古以来就判定国土归属，很多国家都将存在争议。” “如果自古以来不能作为领土归属的认定，那什么才能认定？”秦意用一种很神奇的目光看着美国国务卿。 美国国务卿突然福至心灵，感觉她看自己的目光像看智障，随后竟然从她的目光中读懂了她内心的想法：他们脚踩着的这片土地，早几百年前还是印第安人的地盘，如果自古以来不能认定领土归属，美国就不存在了。 他原本的想法是用“有效占领”的国际法原则认定夕阳礁属于菲国，因为现在实际控制夕阳礁的是菲国，但是他忘记了“自古以来”这个定义。 “自古以来”强调的是国际法上的先占原则，“自古以来”的领土是历史形成的固有领土，国际法无权剥夺。 华国对夕阳礁的拥有名义从未放弃过，只是上个世纪因为各种原因暂时失去了控制，菲国趁虚而入，想通过占领“时效”获取领土其实也不合法。 占领“时效”要求有关国家无抗议和主张才有效，若不断有抗议和主张，领土占有是受到干扰的。 美国国务卿感觉自己宛若智障。 ------------------- 卡得死去活来…… 518 扮猪吃老虎 尴尬无声蔓延。 楼外长抿唇笑了笑，这姑娘能进能退，心理素质特稳，果真是一员悍将。 麦德林开始重新审视她，看她的眼神变得慎重，不再像之前那么轻佻。 秦意觉察到她审视的目光，淡定地报以微笑，得体大方，无所畏惧。 麦德林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看了她，华国外交官从来没有简单之人，华国人一向会扮猪吃老虎，谁大意谁吃亏。她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脸上扬起笑容，继续刚才的话题：“‘自古以来’形成的领土确实是固有领土，但是华国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你们国家领导人曾经说过‘搁置争议，共同开发’，就是承认夕阳礁存在争议，华国不完全持有夕阳礁的主权，与现在华国政府当仁不让的态度截然相反，华国政府打算出尔反尔吗？” 秦意心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做“穷则搁置争议，达则自古以来”吗？ 上个世纪华国还一穷二白，发展经济才是第一要务，但是直接把边界线让给别人来划是万万不行的，争又争不过，便只能‘搁置争议，共同开发’，反正领土主张不能断。 这不是厚颜无耻，是为了维护国家利益寸步不让。 国家利益一旦出让，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让别人以为华国好欺负，进而得寸进尺。 作为一个主权国家，不论何时，国土，寸土必争！尊严，寸步不让！ 这些话不能明着说，她斟酌了一下措辞，义正言辞道：“当初我国主张‘搁置争议’是基于两国缔结友好关系，谋求两国共同发展，但是菲国擅自违背两国友好条约，妄图霸占夕阳礁，我国自然不再主张‘搁置争议，共同开发’。” 麦德林再次无语。 所以这一切都是菲国惹的祸？ 甩锅甩得这么利索，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秦意神色严肃，见麦德林无言地看着自己，她补了一句：“奥布莱恩女士也认为应该这样对待违约者，是吗？” 麦德林：“……” 是什么是啊？这种问题让她怎么回答？ 作为违约者的菲国明显不占理，如果否定，则摆明表示美国偏袒菲国，立身不正。但如果她给予肯定的回答，以后美国还有什么借口掺和华菲两国的领土争端？ 她后悔了，不应该问这个问题，让自己陷入两难境地。 这个华国女外交官太狡猾了！ 楼外长忍不住笑了，这姑娘太促狭了，徐冰洁用手握拳，抵在唇边掩饰笑意，一众华国人员都眼中带笑，暗暗给秦意点赞。 所有人都用一种新的目光看着秦意，这就是华国年轻一代的外交官吗？ 美国国务卿连忙给旁边的菲国大使使眼色，菲国大使早就看不惯秦意大放厥词，站出来冷冷道：“这位女士的言论能代表华国政府的态度吗？” 秦意自然没有这个权限承认，这时，楼外长开口道：“秦意所言与我国政府态度无二，关于夕阳礁极其附近海域相关问题，华国的态度重申过多次，并未改变。” 菲国大使脸色不大好看，楼外长摆明了给秦意撑腰，又道：“夕阳礁距离我国海岸线不到50海里，这样一个在我国门口的地方，你们执意声称属于华国，不觉得吃相太难看？” 秦意笑道：“按照您的说法，边境线交界的两国不都是在自家门口？那到底该谁让谁呢？” 众人发出哄笑声。 关于国土合法占有的途径国际法里有各种明确定义，菲国最好的办法是从国际法中寻找到条款支持，进而合法占有夕阳礁，即所谓的“出师有名”。 偏偏菲国对于夕阳礁的控制权存在争端，刚才秦意间接从国际法辩论了夕阳礁的所属权，菲国大使再从国际法讨论也不过是扯皮，不论怎么说都说不清楚。但他这个切入点也非常糟糕，不但没有力证夕阳礁的归属，反而闹了大笑话。 还不如照旧扯皮，这样美国人还能帮他说话。 菲国大使脸色青红交替，换了个话题指责华国：“不论如何，华国先是至争议于不顾，现在又大肆填海，对周边海域的安定造成了极大的不稳定，这是不争的事实！” “最开始填海的不是你们菲国吗？难道菲国可以填海，我们华国在自己的领海搞基建就不可以？你们这叫双标知道吗？” “你——”菲国大使被气得直喘气，“你太无礼了！” “如果贵使连实话都听不得，那实在很抱歉，我这人就爱说实话，不像某些人那么虚伪。”秦意才不怕他，最近华国跟菲国关系不好，不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不需要太客气，这种原则问题撞枪口上还想让她口下留情？ 菲国大使恨不得撕了她这口伶牙俐齿，意识到自己不是对手，气哼哼质问楼外长：“华国的外交官就是这样对待他国使者的？外长先生这么纵容她，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她的态度代表了华国政府对我国的态度？！” 楼外长淡淡道：“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请问贵使刚才的一切言行也代表了菲国吗？” “我当然能代表！”菲国大使大叫道。 “原来如此。”楼外长道。 “噗！” 众人喷笑。 “你什么意——”菲国大使突然反应过来，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下子哑了声，憋得满脸通红。 刚才他闹了两个大笑话，如果他的言行代表了菲国，那就等于菲国闹了笑话。 实际上他作为国家大使，本来就代表了菲国，但是楼外长特地这一问，等于让他把自己的错误大声嚷嚷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简直……蠢到了极点！ 菲国大使张开的嘴一直没合上，似乎在寻找措辞，却没能蹦出一个字。 他狠狠瞪了眼造成这个局面的始作俑者，“道不同不相为谋！恕我无法再留下来，告辞！” 拂袖而去。 美国国务卿差点气死，菲国大使这个棒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然还敢甩脸子走人！ ------------------- 第三更。。。哎，我啥时候才能变成夜多多啊。。。。 519 奇迹小姐 尴尬再次蔓延。 美国国务卿深感头痛，看到气定神闲的楼外长，气不打一处来。 华国外长故意推这个小姑娘出来的吧！ 看爪子没长齐的小猫，谁知是只会咬人的母老虎。 太狡猾了！ 他用开玩笑的语气道：“这位外交官小姐真厉害，几句话就把菲国大使气走，你不怕引起两国争端吗？” 如果菲国大使认为自己受辱，是可以提出抗议谴责的，这事可大可小，秦意多少会受到影响。 美国国务卿有点吓唬秦意的意思，如果她心理素质不够好，还真得担心自己是不是闯祸了。但她并不担心，如果刚才自己的言行不妥，在菲国大使质问楼外长的时候，楼外长就可以把话圆过去，但是楼外长没有，反而让菲国大使丢了个大脸。 有楼外长做风向标，妥妥不会出错。 她看着美国国务卿毫不畏惧道：“如果坦诚相待也会引起争端，那么外交将只剩下虚伪，和平与互助都将成为空话。” 在场的人都被她这句话震住。 诚然外交充满了阴谋阳谋的较量，但这也是外交的魅力所在，如果外交只剩下虚伪，就会失去最基本的作用。 两国相交，不论出于什么目的，总是需要诚意的。 旁边的布兰顿眼中闪过诧异，随后忍不住笑起来，为她鼓掌。 掌声提醒了围观的人们，他们意识到，这或许会成为外交史上的一件小趣事，跟着鼓掌的人越来越多。 不论立场如何，不论什么时候，人类总会因为同一感情被触动而动容。 秦意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会引起这样的场面，她看着带头的布兰顿，一眼撞进了布兰顿如大海般澄澈的蓝眼睛里。 他微微一笑。 “miracle dy。”他轻声称赞，语气温柔。 奇迹小姐？ 秦意嘴角抽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看得起自己，礼貌地说了声：“……thank you。”悄悄拉开距离，靠近徐冰洁这边。 美国国务卿再次刷新了对秦意的看法，别看她说的义正言辞，话里话外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菲国大使愤怒离场，不是因为她把人家的面子扒下来，而是菲国大使心胸狭隘听得不真话。 反正错的不是他们，是别人。 真是厚颜无耻又大义凛然。 “楼，用你们华国的话来说，真是后生可畏，如果华国的年轻外交官都这么厉害，将来跟你们打交道绝对是一件很头痛的事。”美国国务卿跟楼外长开玩笑。 楼外长笑道：“她主管新闻发言，主要工作面向记者，国务卿阁下不必担心。” 美国国务卿哈哈一笑，“噢，我确实不用担心，因为那时候我已经不是国务卿，该头痛的人也不是我了。” 国务卿是随总统上任重新组阁提名上来的，当总统换届下台，除了技术官僚，其他官僚都会解除职务，给新任总统的团队让位。 就算秦意是外交官，等她能出任大使的时候，国务卿早就换人了。 美国国务卿这个玩笑让气氛再次活跃起来，人们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两位大佬身上，而麦德林见美国国务卿去招待外国大使，终于得了空闲跟布兰顿搭话，“布兰顿，你可真叫我好找。” 布兰顿微笑道：“你怎么回来参加这个酒会？总统让你过来的吗？” 这次来的是华国外长，不是华国领导人，总统是不必出席酒会的，麦德林可以代替总统出席某些活动，但是这个场合由她代替总统招待华国外长不大合适。 华国外长这次是代表华国领导人来的，要谈及诸多国家要事，需要总统亲自会面洽谈，而不是像去年麦德林那样的国际论坛，重在参与。 “不是总统让我过来，我就不能来吗？”麦德林反问。 “当然不是。” 秦意在旁边听了两耳朵，顿时明白为什么麦德林会特地来找布兰顿，听起来似乎神女有心，襄王无意？ 难怪麦德林看她的目光有点冷，这种场合还是远离为好，吃醋的女人什么事都干得出，她可不想无缘无故陷入狗血八卦里。 麦德林身边还有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炸了，趁着对方还没认出自己，走为上策。 “秦意。”突然有人喊她，语调有点奇怪。 秦意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回头，便对上了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好久不见。” 她的语气太过熟稔，一听就知道两人认识。 这让人很意外。 麦德林目前在白宫任职，能带来的人自然也是白宫的人，再不然就是国务院的官员，两人认识。 这个叫秦意的华国女孩竟然还认识白宫的人？ 秦意暗暗叹气，还是躲不过去…… 她的态度明显冷淡很多，像个陌生人一样打招呼：“好久不见，凯拉。” “确实很久了，有十年了吧？”凯拉语气怀念。 秦意没搭腔。 布兰顿道：“凯拉，你们认识？” “她在我家住了四年，你说我认不认识？” 布兰顿仿佛想到了什么，诧异道：“听说你们家以前领养过一个华裔女孩，难道秦女士就是……” 凯拉没想到布兰顿竟然会知道这么久远的事情，微微笑着点头：“是的，我父亲曾经是她的监护人，她在我家生活了四年。” 秦意竟然曾经是罗德里格斯家的养女！ 连旁边正在跟人交谈的楼外长也不由投来目光，对这个消息感到意外。 罗德里格斯是近三十年崛起的家族，底蕴不深，但近年来发展势头很猛，在经济不景气的情况下还保持了良好的盈利率，在美国已经是排得上号的富豪家族。 以罗德里格斯家的经济条件，养一个女孩并不费力，可秦意只在罗德里格斯家呆了四年就离开，这就奇怪了。 能成为富豪之家的养女，懂点事的人都舍不得离开吧？秦意为什么会离开罗德里格斯家呢？是她自愿的，还是有别的原因？ 旁人瞬间脑补出各种大戏。 秦意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凯拉。 凯拉见她不说话，笑容明媚：“你好歹曾经是我名义上的妹妹，十年没见，你就没什么对我说的吗？” 520 枪打出头鸟 秦意垂下眼帘，她什么都不想跟凯拉说。 当年她初到罗德列格斯家，先生说家里有个小姐姐，以后可以同吃同住一起玩，她心里特别期待，说不定自己以后也是有姐姐的人了。 然而现实彻底粉碎了她的幻想。 “先生还好吗？”她问道。 “父亲很好，只不过你当年不告而别，他很难过，试图寻找你的消息，一次次得到失望。” 秦意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出来。 她跟凯拉的关系撇开不提，罗德里格斯先生一直对她很照顾，曾经她也想把他当成父亲，可惜缘分太浅。 “我很抱歉。” “你的道歉可真值钱。”凯拉讽刺了一句。 “那么你还想我怎样呢？回到罗德里格斯家陪先生吗？” 凯拉被顶她了句，轻笑了一声：“其实我刚来你就认出我了吧，却想躲起来装作不认识，你是不是为了当年的小误会还在记恨我？” “我不记得什么小误会了，之所以没跟你打招呼，是因为我认为这里并不是叙旧的地方。” 凯拉盯着她看：“那也不至于招呼都不打，所以你还是在记恨我。” “你认为是就是吧。”秦意不想跟她纠缠下去，目光扫过布兰顿和麦德林，“诸位慢慢聊，恕我先离开。” “凯拉，没想到你竟然有个华裔妹妹。”麦德林看着秦意离开的背影，当众给她没面子，还是个华国人，她对秦意的感观不是很好。 凯拉语气慵懒：“只是曾经，她早就离开了罗德里格斯家，跟我们划清界限，如果不是这次重逢，她恐怕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 “听起来似乎有不少故事，介意给分享我们吗？”布兰顿饶有兴致。 “你对她感兴趣？” “罗德里格斯家的前养女，现任华国女外交官，听起来很有意思。” 凯拉瞄了眼麦德林的神色，见麦德林紧紧看着布兰顿，虽然没露出异样，但是凯拉作为闺蜜对她的情绪变化了如指掌，笑吟吟道：“她九岁那年被我父亲领回家，说是一个朋友的遗孤，以后就是我妹妹，四年后她通过我父亲认识了一个华国男人，那个男人在华国很有地位，连我父亲都对他很尊敬，没多久她的监护权就让给了华国人，从此失去踪影。” 她的描述实在乏善可陈，但仔细一想，又颇有深意。 罗德里格斯家的人丁并不复杂，在圈内是出了名的幸福之家，凯拉父亲显然是把秦意当成女儿养的，她在这样的家庭里应该很幸福。 但她通过凯拉父亲认识一个华国男人，监护权随即转移给对方。 一个有地位的男人。 怎么听都是她为了某些目的抛开罗德里格斯家。 离开后渺无音讯，未免太冷漠。 布兰顿淡淡笑了笑，“罗德里格斯先生既然认识她的新监护人，对方又是华国极有地位的人，应该很容易联系到她，怎么会失去踪影呢？” “谁知道呢？” “你不喜欢她。”布兰顿肯定的语气。 “我父亲总是偏心她，我这个亲生女儿怎么会喜欢抢走父亲的人？”凯拉的语气像小孩子被抢走了玩具，矜骄又傲慢，布兰顿能想象到两个小女孩为了争宠发生过怎样的冲突，以至于长大后关系不大亲密。 不过也无伤大雅。 然而，真是这样吗？ “当时你肯定对她做过不少事吧？教训这个夺走父亲的女孩。”布兰顿嘴唇噙着浅浅的笑意，碧蓝的眼睛澄澈如海，叫人看一样就会溺在其中。 “一些恶作剧而已，她惯会惹人疼，每次事发后被教训的总是我，所以说我父亲偏心呢，亲生的还不如捡来的。”凯拉故作叹息。 “怎么会呢？你是罗德里格斯先生唯一的女儿，他对你有多爱护，我们可都看在眼里。”麦德林安慰她，随后转了话题，“别谈论这么一个外人了，下个月我生日想举行一个party，你们帮我出出主意，是去庄园还是游艇？” “我们的奥布莱恩女士又将迈进新的人生阶段，确实值得好好庆祝。”布兰顿微笑，眸光扫了眼已经隐在人群中的身影。 - 秦意好不容易脱身，怕凯拉脑子一抽来找麻烦，麻溜找到徐冰洁。 这时，徐冰洁刚结束一场交谈，她作为华国外交部发言人，同样也是外交官，分量也不轻，找她交谈的人也不少。 徐冰洁见她站在自己身旁眼观鼻鼻观心，又好气又好笑：“你站这儿干什么？” “为领导服务。” 徐冰洁笑，“是躲麻烦吧？” 秦意狗腿地笑了下，悄声问：“徐司长，我刚才有没有说错话？” “现在知道怕了？” 秦意老实道：“我自认为自己先前立场道理都站得住脚，就怕自己经验不够，认识不全面，错了还不知道错在哪里。” 徐冰洁对她的态度很满意，别看秦意怼美国人和菲国大使有理有据，说得人哑口无言，但有时候占理也不一定能取胜，外交能达成什么结果，归根到底要看底下的实力。 徐冰洁点头道：“还不错，除了态度嚣张点，没有纰漏的地方。” 秦意：“……” “还好吧？菲国大使更嚣张呢，我只是实话实说。”她硬着头皮道，其实美国人态度更嚣张，菲国大使明显是美国人的枪杆子，自己站不住脚就让别人冲锋陷阵。 秦意早就看不惯菲国大使，别以为她没看到麦德林在询问争端问题时，菲国大使甩的几个白眼。 她小本本上都记着呢！ “我们华国始终奉行和平共处的外交原则，不论别人如何，华国的气度不能丢，懂吗？” 秦意以为徐冰洁不满自己态度太强硬，还想她老人家可没少在这些问题上给记者甩脸子，怎么到了她这里就不行了？难道是因为她们在美国，不是在自己家里？ 但很快她回味过来，徐司长是让自己再藏好点，别一下子锋芒毕露？ 毕竟枪打出头鸟，这么强硬的外交态度很容易引起他国警惕。 华国跟美国是不同的，美国自诩世界警察，哪不满都能怼。 华国奉行和平共处，谦虚温和是华国一贯的形象。 521 挺直腰杆 华国民众总以为华国外交很软弱，需要吃钙片，但是在其他国家眼中正好相反，华国外交很强硬。 华国外交部从来不会将制裁挂在嘴上，但是华国采取过的制裁行动并不少，如果不将两者联系起来，民众很难觉察到国家进行了怎样的较量。 但无论如何，形象不能崩。 见秦意懂了自己的意思，徐冰洁又道：“你是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在不理亏的情况下是该挺直腰杆，但以后要多加注意，不可义气莽撞。” 噢~如果被揪小辫子，到时候可以当她没说是吧？ 年轻人嘛，冲动热血，容易犯错。 反正她不是正式外交官。 “我知道了，徐司长，以后一定会多加注意。”秦意连连点头，这外交厚黑学自己还得多加修炼。 刚豪气凌云做完保证，肚子咕噜噜一阵响。 站在旁边的徐冰洁听个正着，笑道：“下飞机后还没吃东西吧？这里不用你跟着，先填饱肚子再过来。” 她有点赧然，“那我一会儿再过来。” “去吧。” 宴客厅的长桌上摆满了美食，食材大部分是本地种植，听说还有些来自白宫菜园，以冷盘为主，大多是美式特色美食，诸如熏三文鱼、甜菜沙拉、科罗拉多烤羊肉，还有用巧克力制作的凉亭拼盘，极具华国元素，可见这场宴会的东道主用了不少心思。 秦意没出息地咽了下口水。 下飞机就直接去了国务院见美国国务卿，随后便是酒会，开场双方先是分别发表讲话，刚松一口气凯拉就来了，为了躲到惹来个大麻烦，不得不出了个风头，直到现在。 饿得肚子贴后背。 她端着一个花鸟绘骨瓷餐盘，从长桌慢慢走过，挑选了几样自己看得上眼的食物，随后取了一杯饮料，端着食物坐到角落里。 最好不要让凯拉看到，她真的一点儿也不想见到凯拉。 一见到她就会想起某些不愉快的经历，只怕再好的美食都将食不下咽。 熏三文鱼按照印第安人传统的做法，又脆又嫩，是华盛顿州最好吃的特产之一，秦意选了黑胡椒味，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真叫人怀念…… “你藏在这个角落，是在躲我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凯拉端着一只高脚杯，暗红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摇晃，雪白的手指扣住杯脚，酒更红了，手更白了。 秦意差点被噎到，这人真是不经念，一念就跑到自己跟前来。 凯拉微微一笑，迈着优雅地步伐，坐在了秦意对面，深深地看着她，眼神深邃专注，仿佛在凝视自己深爱的情人。 “有事吗？”秦意仍是那副冷淡的神色。 十年过去，她的模样没有太大改变，连这脸色都不曾改变。 凯拉的笑意又深了两份，“你看起来一点也没变，还是跟以前一样……招人。” 秦意的神色越发冷淡，凯拉的话明显勾起了她很不愉快的回忆，言辞也尖锐了些许，“你也没怎么变，跟以前一样。” “跟以前怎样？”凯拉双手托着下颌，凝视着她。 秦意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来，换了个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白宫实习生。” “实习生能来参加国务院的酒会？”秦意顿了顿，语气平淡道：“白宫实习生，嗯，一个很有故事的称呼。” 美国某位前总统曾经跟女实习生闹出绯闻，最终因此下台，直到今日仍是一段为人津津乐道的八卦。 凯拉知道她故意刺激自己，但是想到满脸褶子的美国总统，心里一阵反胃，傲然道：“以我的身份还需要巴结美国总统？” “不然呢？你一个白宫实习生何德何能来参加国务院酒会？” 凯拉笑容浅淡：“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伶牙俐齿，怪不得能做华国外交官。” 秦意把最后一块熏三文鱼送入口中，没搭话，随后忍不住遗憾。 她很想再吃一片三文鱼，但由于某个影响食欲的存在，她已经完全没胃口。 “你这些年去了哪里？一直在华国吗？”凯拉问。 “我想我们的关系还没到分享个人经历的地步。” “父亲想知道。” 秦意默然。 “你离开之后，有一年父亲突然到处找你，那个华国男人也曾经来找过你，你当初费尽心机巴结上他，为什么突然玩消失？”凯拉笑吟吟问。 秦意愣了下。 周牧泽到华盛顿来找过她？ 应该是局势平稳后，周牧泽到费城找她，发现她不见之后才找到华盛顿来吧？因为她在美国已经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如果遇到困难，只有罗德里格斯先生能帮助她。 当年她也想过求罗德里格斯先生帮忙的，可是…… “你说那个人来找过我？” “不止找了一次，可怜极了，他一定很爱你吧？” “这与你无关。” 凯拉啧啧道：“我实在看不过眼，你费尽心思让我父亲交出监护权，让人家违背伦理爱上你，你转身就把人抛弃，肯定是巴结上更厉害的人了吧？” 秦意的脸色冷下来，“我和他怎样，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忘记你是为什么离开罗德里格斯家的了吗？” 秦意拽紧了叉子，用力到指节发白。 那段记忆是除了时薇出事那晚之外，她最不愿意回忆的一段往事。 从她到达罗德里格斯家第一天，凯拉就报以莫名的敌意，她以为凯拉是担心自己抢走罗德里格斯先生，毕竟孩子都喜欢自己得到父母完全的宠爱。 开始或许是如此，可是后来矛盾愈演愈烈，到了不可调和的底部。 后来她才知道为什么每次罗德里格斯先生维护她，随后便会得到凯拉更加疯狂地报复。 凯拉见她色变，笑吟吟道：“看来你再次故伎重演，啧啧，你当时只有16岁吧，还未成年就让自己的监护人爱上自己，真是一如既往地……会勾搭人。” 秦意看着凯拉矜骄的表情，一如十年前，淡淡道：“在你眼里，我不是应当九岁就会勾搭监护人了吗？” 522 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凯拉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你还是那么不知廉耻，这种丧失人伦的事都能轻描淡写说出口，这些年没少勾搭男人吧？不然你一个孤女哪来的本事年纪轻轻就做了华国外交官，还那么受器重。” “虽然说出来会令你感到不愉快，但为了澄清你的误解，我不得不提醒你，我从九岁开始就比你优秀，不靠任何人我依旧可以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而你——”秦意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透出一丝傲然，“离开罗德里格斯家，你算什么？” 凯拉轻轻笑了，一点儿也没动怒：“那又如何？我是罗德里格斯家的继承人，未来罗德里格斯家的产业都会落到我手上，我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根本不需要像你这种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小孤女，为了未来汲汲营营，出卖自己的肉体和灵魂，最终也不过是个高级点的打工仔。” 秦意怔了下，因为凯拉那句“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她从来没听母亲提过父亲，唯一可以肯定的，她的父亲是个华人。 小时候她天真地问过为什么别人有爸爸时，母亲只是抱着她说对不起，后来她慢慢长大了，猜测母亲或许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才跟父亲分开，因为母亲从来没有流露出怨恨，哪怕沉疴难返，因为病痛折磨得整夜睡不着觉，她也从来没有听到母亲抱怨过一句。 也可能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了吧，否则母亲为什么舍得离开他，不顾一切要生下她…… 她很快收敛了心思，淡然道：“凯拉，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跟你一样不堪，并不是每个人为了往高处走就会做见不得人的事。” 凯拉凑到她面前，轻声道：“别人或许不会，可是你这种父不明的小杂种就难说了，华国人不是有句话叫‘龙生龙凤生凤’，你母亲说不定就是乱搞才不知道你父亲是谁，你肯定继承了她的劣等基因，毕竟你是有前科的。” 一股怒意勃发，秦意看着凯拉，眼里迸射出冰冷的光。 凯拉见她这模样笑容更加明媚，“瞧你，我说几句实话就气成这样，你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对我可不起作用，我看了只会更高兴。” 她笃定了秦意不敢在这里拿她怎么样，故意口出恶言。 如果秦意一个没忍住，不论是出言不逊还是动了手，最终结果只会对秦意不利。 秦意垂下眼帘，把怒意压下去，冷声道：“华国也有一句话，‘虎父犬子’，我真为罗德里格斯先生感到遗憾，他那么高洁的一个人竟然有一个满心龌龊的女儿，真是人生大不幸！华国还有一句话‘娶妻不贤祸害三代’，你母亲把你养成这样，可见她也是个满肚子男盗女娼的人，怪不得背地里那么多人说罗德里格斯先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凯拉敢一而再再而三折腾她，也有罗德里格斯夫人在背后纵容，她其实没有秦意所说的那么不堪，但她是个种族主义者，只是伪装得很好，如果不是长期近距离共同生活，秦意也不会知道为什么她会看不惯自己。 “你竟敢这么辱骂我母亲！果真没教养！”凯拉脸上的笑终于崩坏。 “那你的教养呢？口不择言侮辱一个离开人世的母亲。” 凯拉还想说什么，忽然眸光闪了闪，冷笑了一声：“你这幅样子早晚会有人看穿的，我也不跟你计较这些了，只希望到时候你别让人知道你跟罗德里格斯家有什么关系，我们家丢不起这个脸！” “让别人知道我跟罗德里格家关系的人是你，你不来我面前蹦跶，我根本一个字不会提。” 凯拉哼了声，一副不想跟她多说的样子，端着酒杯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最后给你一个警告，不要招惹布兰顿，他不是你能招惹的。” 秦意：“……” 她跟布兰顿才刚认识，连互相介绍都没有，这是在帮主子宣告主权吗？ 这样就把她当成对手，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 “我不是很懂你所谓的招惹是什么意思，说句话也不行？” “你果然存了结交他的心思，你知道布兰顿姓什么吗？” 秦意没吱声，把最后一块小羊排吃掉。 虽然被影响了食欲，但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她没接茬，凯拉自顾自说下去：“斯图尔特，他母亲是英国伯爵的女儿，妹妹嫁给了比利时王子，斯图尔特家族是英国迄今为止不多的拥有广袤封地的贵族。”神色间颇为骄傲，仿佛拥有那个荣耀姓氏的人是她。 秦意暗暗翻白眼。 布兰顿既然出席了这个酒会，应该是美国国务院官员吧，那他应该是美国人，美国是个移民国家不错，但不可能让外国人在政府任职，至于他为什么不随父姓，而是姓斯图尔特，这里面应该有不少曲折。 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哦了声，“多谢告知，可能你不相信，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说明一下，我对布兰顿没有任何兴趣，不论是奥布兰恩女士还是你都尽管放心” “是啊，你不主动找男人，你都是让男主主动来找你。” 秦意真的有点烦她这么纠缠，喝掉果汁，优雅地拭了拭嘴唇，这才抬眸看着凯拉，“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不论是英国贵族还是比利时王室，我都不稀罕，因为我已经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他有钱有权还长得好，可以为了我出生入死此生不渝，他的家族源远流长不比什么斯图尔特家族差，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刚认识的男人放弃他？” “你还不如让我相信你没有企图心，华国早就没有贵族，能有这么完美的男人？” 华国是没有贵族了，但世家更源远流长。 秦意懒得跟她解释，受罗德里格斯夫人的影响，凯拉也是个隐形种族主义者，至少她对华裔是打心底里瞧不起。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会不会招惹布兰顿？如果我惹怒麦德林，最高兴的人应该是你吧？”秦意灵光一闪，露出一抹心领神会的笑意，“其实你也 523 复杂关系 “你胡说！” 秦意讶然，她反应这么大干嘛？难道…… 她回头，布兰顿跟麦德林站在不远处，正看着这边，也不知道刚才的话听去多少。 难怪凯拉这么激动，被好闺蜜听到了肖想对方男人的秘密，可不是找死吗？ 麦德林的脸色有点尴尬，还有点恼怒，看秦意的眼神更加不友善。 啊，难道麦德林还没有跟布兰顿捅破关系？ 啧啧啧。 “在背后议论他人，你不觉得太失礼吗？”麦德林的心情不是很好，布兰顿对于爱慕自己的人始终保持距离，所以她也不敢向布兰顿求爱，现在秦意把她的心思全暴露了，如果布兰顿因此疏远她，那真是太糟糕了！ 如果秦意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一定会说：少女，你的心思太明显了，布兰顿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 秦意知道自己揭穿人家的心思，还被当事人听个正着确实不大好，起身歉意道：“抱歉，刚才只是我的个人揣测，请不要放在心上。” 她的道歉让麦德林脸色好了些许，“希望秦女士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再发生这种失礼的场面。” “我会注意的。” 麦德林不想跟她多说，她有心跟布兰顿作解释，但这个场合显然不合适，最终矜持地保持了沉默。 秦意对麦德林的印象好了几分，麦德林涵养还是比较好的，吃了点小醋，但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随便迁怒别人。 面对复杂的三角恋关系，秦意感觉自己不宜留下来，端起餐盘就走，“我吃好了，还有事忙，三位请便。” 凯拉等她离开，跟身边的两人解释道：“布兰顿，麦德林，你们别听她胡说，我们认识这么久，难道你们还不了解我吗？” “凯拉，你也了解我，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小事不值得我在意。” “我当然知道。”凯拉抛了个媚眼，“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麦德林笑了笑，随后看着布兰顿：“布兰顿，我确实喜欢你，如果你愿意让我的追求，我明天就开始追求你，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跟以前一样做朋友，或许我什么时候就不喜欢你了呢。” 凯拉闻言眸光闪了闪。 布兰顿歉意道：“麦德林，我更想跟你做朋友。” 麦德林失望，耸了耸肩，“好吧，不过你单身这么久真的合适吗？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可以告诉我吗？如果我不合适，或许会更快转移目标。” 作为美国第一名媛，她拥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哪怕喜欢一个男人也不会丧失自我。 “亲爱的奥布莱恩女士，你不觉得你的喜欢失去得太快了吗？” “谁让我们的斯图尔特先生像个苦行僧，拒绝一切男欢女爱，让人看不到希望呢。” “好吧，这是我的失误，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再决定生活是否需要调整。”布兰顿继承了英国人的绅士，谦逊且善于为他人考虑，很少让人为难。 麦德林心满意足，布兰顿没有因此疏离就好。 凯拉站在旁边，含笑看着两人插科打诨，举杯道：“不如喝一杯，为此刻的友谊干杯？” 麦德林心里如何想无人知晓，听到凯拉的话，她露出雍容优雅的微笑，尽显第一名媛的风采。布兰顿嘴角噙着笑意，碧蓝的眼眸如大海澄澈，英俊到让人眩晕。 “为友谊干杯。” 三人一起举杯，俊男美女举杯共饮的画面格外养眼。 麦德林是各国大使都熟悉的面孔，布兰顿很少在媒体前露面，不过他是国务院重要官僚，大使们或多或少知道他的名字，唯独凯拉作为白宫实习生不为人所知，然而此刻见她与美国第一名媛以及国务院重要官僚如此熟稔，暗暗揣度这位女士又是何方神圣。 随着她被关注，她跟秦意在人前所说的那番话也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知晓。 秦意对于这一切并不知晓，离开麻烦三人组后，她马上找到徐冰洁，紧跟在领导身边，一直持续到酒会结束。 乘上回酒店的车，秦意不由大大地松了口气。 因为怼走了菲国大使，她可以算一怼成名，哪怕躲在徐冰洁后面装鹌鹑，还是有各种目光打量她，时不时有人点她的名，这个酒会过得可谓战战兢兢。 徐冰洁看起来也不轻松，上了车就闭目养神。 秦意还不敢休息，点开网页，关注国内外关于华国使团的新闻。 这一看，发现不少关于自己的新闻。 她在机场的惊鸿一瞥被截了动图，发到了国内的社交网站，引起了不小的话题，粉粉黑黑热闹得不行。 美国这边还是那样，主要的焦点还是使团可能带来的影响，总体报道还算客观。 “秦意，原来你曾经的监护家庭是美国著名的罗德里格斯家族，你是怎么被收养的？这些年一直没有联系吗？”徐冰洁忽然开口。 秦意一怔，不知道徐冰洁突然提这件事是为什么，这事有点涉及隐私，徐冰洁平常是不关注这些问题的。 不过她还是实话实说：“我母亲去世前，拜托了一对忘年交夫妇抚养我，后来他们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再继续抚养我，便委托罗德里格斯先生成为我的监护人，我跟罗德里格斯先生的女儿有一些矛盾，一次意外的机会认识了周先生，最后我的监护权交到了他手上，也是那时候我的国籍变成了华国。再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离开美国去了欧洲，跟罗德里格斯先生断开了联系，这是我离开美国后第一次再来华盛顿。” 徐冰洁听她叫周牧泽周先生，有点掩耳盗铃的感觉，不禁莞尔。 随后有点心疼。 这姑娘陈述得很简单，话里的意思却不简单。她年幼失怙，辗转三任监护人才艰难长大，按理她应该上完大学就回国，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放弃学业辗转去了欧洲，前两年才回到华国。 想必吃了不少苦。 难得她没有被打倒，也没有自怨自艾，经过命运的磨砺，反而变得坚韧不拔，初心不改。 秦意想了想，心里有了猜测：“徐司长，是不是我的个人关系不大好？” 524 想我了？ 徐冰洁莞尔，“你能进外交部自然是政审通过了的，怎么还担心这个问题？我只是有点好奇，罗德里格斯先生在华国也很有名气，没想到你跟罗德里格斯家族有这么深的渊源。” 秦意赧然，她还以为自己的海外关系太复杂，外交部会比较敏感，原来纯粹是徐冰洁被勾起了好奇心，“我原本跟罗德里格斯先生没有交集，是我的第一任监护人跟他有交情，他们无法抚养我之后，不忍心我被送去孤儿院，所以才拜托了罗德里格斯先生。” “你很好。” 秦意感觉到徐冰洁对自己的怜惜，笑着露出了浅浅的梨涡：“其实我比大多数人要幸运，每一任监护人都对我很好，不曾为生活发过愁，如果让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或者遇到不负责的监护人，我也不能保证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你倒是乐观。” “我年少时的经历确实比很多人要多一些，但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可怜，虽然母亲很早就不在了，但她还在的那些年不曾给我传达消极观念，她鼓励我不要悲观，不论生活怎样，时间会一直向前走，不为任何人停留，不要把生命浪费在自怨自艾上，那样改变不了我的命运。那时候我有很多不懂，但这不妨碍母亲给我留下了很宝贵的经验。” 徐冰洁有些动容：“你的母亲很伟大，她给你留下了一生受益无穷的财富。” “我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她坚信母亲是为了爱才生下她的，母亲陪伴她的时间很短，但是给予她的爱并不少。 母亲离开后，她不断遇到贵人，即便亲密不足，但他们都对她很照顾。 在她日渐艰难的日子里，她又遇到了周牧泽，监护权移交到他手上，他纠正了她所有的坏习惯，让她更清楚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那段日子真是水深火热，却叫她受益无穷。 秦意忽然有点想他，才分开一天，思念便如潮水汹涌。 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回到酒店，秦意跟徐冰洁打了招呼，便径直回了房间。 秦意原本应该住双人间，但使团里只有她和徐冰洁两个女性，而徐冰洁按照等级可以单独住一间，所以秦意很幸运地独自获得了一个房间。 洗了澡，换上干净的睡衣，滚到床上，才发现手机里有一条周牧泽的信息。 周牧泽：【一切可还顺利？】 收到时间是十分钟前，这是掐着点发给她的吧？ 秦意心里甜滋滋的，回复：【刚从酒会回来，嗯，过程有点曲折，结果还算圆满。】 那头周牧泽已经实时查看了美国的相关报道，知道她有了个美女外交官的称号，不少人在扒她的个人资料，国内主要媒体都在报道外长访美，但是社交平台已经闹哄哄。 她从来不发自拍，粉丝们想得见真颜，只能从新闻里找。 这次她访美的视频和照片出来，粉丝们都欢呼了，毫不意外又上了热搜。 周牧泽正在打字，又收到她一条短信：【你在干嘛呀？】 周牧泽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莞尔一笑，删掉刚打出的几个字，直接拨了电话过去，“绵绵。” 低沉的男声透过手机，特别的磁性撩人，秦意听得心砰砰直跳，竟然有点口干舌燥。 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心中的想念更加汹涌，特别渴望见到他。 真是……没出息啊！ 她暗暗唾弃自己，一定是时差没倒过来，所以整个人都不对劲。 “绵绵？”没有听到回音，周牧泽又喊了声。 “你别叫了。” “嗯？” 他这个嗯带着鼻音，性感得要死。 秦意呻吟一声，在床上打了个滚，感觉自己无药可救。 周牧泽听到她生无可恋的哀叹，先是愣了下，随后意识到她怎么了，忍不住笑，“想我了？” “你闭嘴！”她羞恼。 他低声笑了，笑声也那么撩人。 这男人的存在便是对她的撩拨吧。秦意觉得自己要完蛋，栽在他手里都翻不了身了，色厉内荏威胁道：“你再笑我就挂了！” 男人终于收敛了笑声，但声音含着浓浓的笑意：“那你跟我说说，酒会上发生了什么曲折？” 秦意哼唧了两声，这才把自己跟美国国务卿和第一名媛过招，并怒怼菲国大使的经过说给他听，最后叹了口气：“我可能天生是麻烦体质吧，好端端躲在角落里都能惹上麻烦。” “或者你可以理解为送上门的经验。” 秦意噗嗤笑出声，“这可是两国外交，你当是玩游戏刷小怪吗？” “不可否认你确实获得了经验。” “好吧好吧，我说不过你。”秦意已经被他安慰到了，这男人总知道怎么窝她的心，真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个人抱着枕头乐了一会儿，她安静下来，声音低沉了些：“我之所以会跑到角落里，原本是想躲凯拉的。我在今天的酒会上遇到了凯拉。” 秦意跟凯拉的恩怨，周牧泽是知道的，秦意会离开罗德里格斯家的直接原因就是凯拉，她认定秦意勾引监护人，在秦意住在罗德里格斯家的四年中，她用尽各种方式刁难秦意。 这些秦意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因为她感激罗德里格斯先生对自己的照顾，不想让罗德里格斯先生为难，是秦意的监护权转移到他手上后，凯拉主动联系他，试图污蔑秦意，他才特地去调查了真相。 想也不用想凯拉再遇到她，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她为什么参加酒会？”周牧泽问。 “她现在是白宫实习生，是跟第一名媛麦德林一起出席酒会，她们关系很好，不过我估计凯拉应该是看到了新闻，或者从其他途径意外得知我来华盛顿，才会特地来参加酒会。”秦意猜个八九不离十，作为白宫实习生，参加白宫酒会都没资格，别说跨部门参加国务院迎接华国使团的酒会，这跟凯拉完全没关系，所以她很可能是特地去酒会的。 “吃亏了吗？” 秦意心头暖暖的，“没有，对美国国务卿和第一名媛我都没有留情，对凯拉这种小实习生完全不在话下。” 525 话越短事儿越大 小语气特别矜骄，周牧泽都能想象到她此刻的表情，眼睛亮晶晶的，唇角噙着笑意，是他爱到骨子里的模样。 他也想她了。 “周牧泽……”电话里，秦意欲言又止。 “嗯？” 秦意其实不是很想提当年的事，总归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潜意识里还是有点回避这段记忆，但是今天听到凯拉提及往事，她恍然发觉，他或许为自己做过很多不曾诉诸于口的事，让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对这个男人背后爱自己的模样并不了解。 “凯拉说你当年不只一次到华盛顿找我，真的吗？”她轻声问道。 周牧泽微怔，“她还跟你说这些？帮你稳固感情？” “噗！”她笑出声。 凯拉说那些话还真像是为她和周牧泽的感情助攻，不过凯拉显然不会那么友好，斗智斗勇了几年，秦意很能理解她的思维：“就刺激我呗，她认定我有勾引监护人的习惯，当年踹掉你肯定是勾搭上了更厉害的男人，可怜你深深迷恋上了我，却一朝被甩，成为可怜的绊脚石，而我有眼不识金镶玉，竟然抛弃了你这么痴情的男人，肯定会后悔。” 周牧泽笑，“她说的也没错。” “什么没错？除了你，我可没有勾搭过其他男人。” “我深深迷恋你。” 秦意猝不及防又被他撩了一把，脸都红了，“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没瞎说。” 秦意心脏扑通直跳，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露骨地表达对她的感情，明明他还有点开玩笑的语气，自己竟然有点眩晕。 她觉得自己体内的胺多酚有点过多，整个人开心得想打滚。 想到自己还没问完话，她勉强压下心中的雀跃，用凶巴巴地语气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殊不知她这模样早就被周牧泽看穿，她每次特别开心或者心虚的时候，就会虚张声势掩饰情绪，还总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每次都如此。 周牧泽低声笑了下，“是找过几次，好在我运气不错，你自己回来了。”轻描淡写地略过了寻找的过程，秦意却知道，这男人的德性跟官媒新闻差不多，话越短事儿越大。 想来吃不少苦头。 秦意有点心酸，那几年两人都不好过，一切都那么不凑巧，真是命运弄人。 “凯拉还跟我说，罗德里格斯先生当年也找过我。”她不是很肯定地问：“是你让先生找我，还是他……” “我曾经到华盛顿找他，他知道你失踪后，找过你几次，还挂过寻人悬赏，直到前两年才撤下来。” “你说罗德里格斯先生一直在找我……” “他内疚。” “内疚？” “你还记得当年他为什么跟你失去联系么？” “……记得，他不希望我跟你在一起，我跟他发生了争执。” 当年离开罗德里格家后，她跟罗德里格先生一直保持着固定联系，后来有一天他突然询问自己是否恋爱了，她根本没想过掩饰自己对周牧泽的感情，毫不犹豫承认自己在追求周牧泽，没想到罗德里格斯先生极力反对。 她在热恋中完全不听劝，为此跟罗德里格斯先生发生了争执，随后罗德里格斯先生就跟她断开了联系。 “他跟你绝交并不是因为你不听劝，是凯拉说你勾引监护人，包括他在内，他原本不相信，你正好亲口承认在追求我，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秦意瞳仁猛地一缩，她一直以为是自己惹了罗德里格斯先生生气，罗德里格斯先生对她太失望才彻底闹翻。 “可是他为什么会相信凯拉的话？我并没有对他做过亲密的举动，难道他感觉不到吗……” 周牧泽为这傻姑娘感到心疼，秦意并非罗德里格斯自愿收养的孩子，而是被别人委托抚养，虽然他竭尽所能提供良好的条件照顾秦意，但远远比不上亲生女儿那般亲密无间。 他轻声道：“凯拉是他的女儿，他们父女俩的感情一直很好，从凯拉口中说出的话，他天然会信任多一些。” 秦意哦了声，这是人之常情，怪不了谁。 她的情绪没有低落多久，毕竟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她也早过了需要父爱的年龄，再怎么难过也有限。 想到自己正好在华盛顿，罗德里格斯先生应该也在，他找了自己那么久，自己这么悄悄来悄悄走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但是这么多年了，要说感情没变那是不可能的，她有点拿不定主意：“你觉得，我应不应该跟罗德里格斯先生联系一下？” “你想怎么联系？” 她想了想，“就跟他道声谢，毕竟他找了我那么久，不管之前有什么误会，这份情我总要领的。” “既然你已经有想法，去做就好了。” 也是哦，反正她全了自己的心意，至于罗德里格斯先生领不领情，那就是他的事了，不论他做出什么反应，那也是他的心意。 她心情大好，夸起人来一点也不吝啬：“周先生，你真是我最大的外援。” “作为外援，有福利吗？”作为商人，周先生很善于抓住谋利的机会。 “你想要什么福利？” 她的语气警惕起来，一下子想到了很多不和谐“福利”。 他忍不住笑，低沉的嗓音如大提琴般悦耳，秦意捏了捏耳垂，感觉耳朵要怀孕了。 “我想看你。” 秦意……被他甜到了，语气不自觉有点娇嗔：“我在美国呢，怎么看？” 周牧泽发来一个视频请求。 原来是这么看，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很想自己？ 她美滋滋想着，毫不犹豫打开了视频，男人那张好看到让人迷醉的脸一下子出现在屏幕上。 他没穿外套，一身挺括的白色条纹衬衫，结实的胸膛隐约可见，扣子一直扣到喉结下，透着禁欲的味道，让她想起自己出发前晚咬过那里…… 她心脏乱跳了几下，有点心猿意马…… 周牧泽也在看她。 因为出差的缘故，她没有带平常穿的吊带睡裙，而是很保守的运动款式，粉蓝色纯棉长袖，胸口绘着一只小熊，很是可爱。柔软乌黑的头发垂落在肩头，领口有点歪，露出半截精致的锁骨，说不出的诱人。 周牧泽觉得开视频可能是个错误的决定。 526 no zuo no die 秦意敏锐地觉察到他的情绪变化，先是瞅了瞅他那边的环境，嗯，在董事长办公室，应该没有别人在吧…… 她还是亲口确认道：“你在办公室？” “嗯。” 得到确定的答案，秦意挑了挑眉，“上班多无聊呀，周先生，您需要特殊服务吗？” 周牧泽：“……” “有多种套餐可选哦！按小时200，包夜800，还有超豪华套餐6666，包您满意。”她卖力推销，在镜头里扭来扭曲。 周牧泽眼角直跳，“……你从哪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还用学？无师自通呀。”她说着抛了个媚眼。 “卫哲在这儿。” “什么？！” 秦意一个哆嗦，把视频按掉，心里万吨草泥马狂奔而过。 要死了要死了！卫哲怎么也在啊啊啊啊？！那他不是把刚才的话都听去了？这让她以后怎么做人啊！ 秦意脸埋在枕头里，感觉有一把火在脸上烧，把她的面子烧成了渣渣。 虽然跟卫哲关系很铁，但是关系再铁也没办法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种话啊，她完全不敢去想卫哲会是什么反应，也不敢想回国后怎么面对他，太羞耻了！ 周牧泽怎么也不提醒她啊！！当着别人的面开什么视频？她的脸都丢光了！ “好讨厌啊啊啊！”秦意又羞又恼地捶着枕头，好似在捶某人，整个人陷入深深地羞耻中，连抬头呼吸都没法做到。 发泄了一会儿，她忽然觉得不对。 刚才周牧泽说的话可不像有别人在场的样子，这男人虽然喜欢撩她，但在人前还是比较矜持的，像“我想看你”这种话他绝对不会在人前诉诸于口。 这时，手机叮叮响起，看到熟悉的号码，她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被骗了，咬牙切齿按掉电话，马上又觉得这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愤怒，找出某人的号码，恶狠狠打字：【你骗我！！！！】 四个的叹号充分表达了主人强烈的心情。 表达了强烈谴责后，她还是不大放心，立马翻出卫哲的账号，给他发了个抖动窗口：“卫叔叔，你刚才在哪呢？” 那头卫哲正在想中午吃什么，收到抖动窗口，有点不明所以，“办公室，怎么了？” “哪个办公室？” “还能哪个？我自己的办公室啊。”卫哲灵光一闪，飞快打字：“你问这个干吗？是不是想让我帮你查岗？” 秦意松了口气，不过还是确认道：“真的？” “我骗你干嘛？要不要叔叔给你一个帅气的自拍？” “好啊。” 卫哲随口花花，哪想秦意竟然真的要自己的自拍，他要是还感觉不到不对劲，就枉费看着她长大的了：“发生什么事了？”随后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有点心虚，咳了声，胡言乱语：“你该不会怀疑我跟你们家老周有特殊关系吧？” 秦意翻了个白眼，原本不想调戏他，见他胡说八道就忍不住了：“……对呀，你看你这么多年没定性，很符合某些中暗恋上司，却碍于身份和性别求而不得，所以流连花丛放纵自我的人设。”配了个坏笑的表情。 “卧槽！”卫哲被她说得鸡皮疙瘩直掉，“我的小姑奶奶哟！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好不好？你们家老周那不是凡人能征服的，你把他收了就是造福人类，我这等凡人找个庸脂俗粉就满足了。” “庸脂俗粉，emmm……” 卫哲心头一跳，打哈哈：“你放心，你不在这几天我会帮你盯紧周董，绝对不让任何小妖精靠近他！” “不劳烦卫叔叔，卫叔叔有时间还是去寻找‘庸脂俗粉’吧，今年形势不容乐观呐。” 这小王八蛋！白疼她那么多年了！ 卫哲回了她一把滴血的菜刀，麻溜关掉对话框，眼不见心不烦。 这时，周牧泽的电话打过来，“刚才绵绵是不是跟你联系过？” 卫哲心头一跳，“你怎么知道？” “她说了什么？” 这种小事他自然不会隐瞒，“就问我刚才在哪，你们怎么了？” 周牧泽笑了下，“没什么。”便挂了电话。 卫哲：“……” 这两口子怎么回事？跨洋让他吃狗粮？ 他嘴角抽抽，无语地放下听筒，瞄到了旁边的手机。 上次约元悦然吃饭道歉，一直没约成功，不是他太忙就是时间对不上，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对这事有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执着。 怀着自己也不清楚的心思，他从手机里翻出元悦然的号码，发了条短信过去…… - 结束跟卫哲的联系，秦意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精神也放松下来，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生气了，竟然那么吓她，真是过分。 她决定单方面冷落周牧泽一个晚上，如果他再打电话过来坚决不接！要叫他知道有些玩笑开不得！ 她实在太累了，长时间飞行，时差还没倒就马不停蹄参加酒会，这会儿靠着枕头，她迷迷糊糊想着各种惩罚周牧泽的方式，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秦意被自己定的闹钟吵醒，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她一下子没想起自己在哪里。 顿时一个激灵，猛的坐起来。 好在看到酒店房间熟悉的摆设，她很快反应过来，连忙看了眼时间，清晨六点零一分。 长长地舒了口气，闹钟再次响起。 秦意从床头捡起手机，关掉闹钟，随后发现有一个周牧泽的未接来电，还有一条短信：【还在生气？】 秦意：“……” 睡了一觉，她早就不气了，说起来是自己先撩他，结果差点被他吓哭，再一次诠释了no zuo no die的深刻含义。 明知道老虎的须须不能撩，还总喜欢去撩他，这是多么深沉的爱啊…… 想象周牧泽一脸严肃的模样，与百兽之王的威武霸气还真有点异曲同工之处。 秦意忍不住笑起来，给周牧泽发了个老虎的表情。 信息发出后，她翻身下床，今天的行程很紧，准备工作也不少，没时间浪费。 也不知周牧泽在忙什么，直到梳洗完毕也没收到他的回复，秦意也没心思在意这个，穿戴整齐后，去隔壁敲徐冰洁的门。 ------------------- 这次卡文debuff前所未有的长啊……让大家久等了，只是后面情节一直想不满意，所以最近更新很少，哎，等不及的小仙女可以去听本文的听书，主播很棒。或者攒一下，我能理解更新少看起来感觉不好的感受，因为我也在追文。我尽量早点卡过去，谢谢大家的支持(#^.^#) 527 打破惯例 徐冰洁这时候也起了，见秦意精神奕奕，暗暗点头，邀她一起去吃早餐。 到了餐厅，发现楼外长跟其他几个同事也在，大家干脆围了一张桌子，一边吃一边聊今天的行程。 吃过早餐，时间还比较早，徐冰洁开始浏览今天的时事新闻，这是新闻司所有人常年保持的习惯，不论何时何地都要掌握最新消息。 上午九点整，华国外交部一行人从下榻酒店出发，前往美国国务院。 美国国务院是美国联邦政府主管外交并兼管部分内政事务的行政部门，直属美国政府管理的外事机构，相当于外交部，华国外长来美国访问，无论如何都绕不过美国国务卿。 所以，今天楼外长首先要会见的人便是美国国务卿。 如果说昨晚双方粗略地交换意图，那么今天就是要正式摊牌。 早已得到消息的记者们扛着长枪短炮，在美国国务院等待，当看到华国外长一行人时，纷纷眼前一亮，快门啪啪按个不停。 他们没有上前提问，因为华国外长跟美国国务卿会面结束后，将联合召开一个记者会，有的是时间和机会给他们提问。 他们也不是八卦记者，见到采访对象就蜂拥冲上，矜持和规矩都要有。 秦意今天依旧穿了套黑色正装，走在徐冰洁后面，在一群男人中格外显眼。 “快看中间那个女孩！太好看了！” “听说她是罗德里格斯家族的养女。” “啊，是真的吗？” 听到议论声，秦意眉心微蹙，他们的话是什么意思，已经这么多人知道罗德里格斯家跟她的关系了吗？ 对准她的镜头越拉越多，秦意有意识避开，这次会谈的主角是楼外长，她不想让自己太出风头，最好没有新闻报道她。 如果她要成名，一定是以华国外交部发言人的身份，而不是以罗德里格斯家族的养女，亦或者其他八卦新闻出名。 很快，他们就进入了接待贵宾的会客厅。 而记者们也留在了门外。 “good day，尊敬的外长先生，昨晚休息得还好吗？”美国国务卿向楼外长表示了诚挚的问候，笑眯眯的模样半点也看不出昨晚有过不愉快。 “很好，有劳国务卿阁下挂念。”楼外长与他握手问好，脸上是矜持的微笑。 “不只我挂念，我们的总统先生也非常在意外长先生这次访美的感受，这不，今天一大早就打电话给我，让我带您去见他。” “总统先生的意思是……？” “总统先生希望能现在跟您会谈。”美国国务卿一本正经道，“两国邦交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双边关系之一，华国也是美国最重要的外交关系之一，所以总统先生对您这次的来访非常重视，希望能尽快见到外长先生，确定将要商讨的问题。” 这话让在场的华国人都感到意外。 原本见过美国国务卿也要去见美国总统，但是美国总统突然要求提前会面，一下子打破了惯例，把跟国务卿见面后的记者会都抹掉了。 外交上打破惯例，往往不是意味着关系差到了极点，就意味着更加重视。 比如美国总统是从来不接机的，不论是哪国元首来访，一般派副国务卿接机，这是惯例。 但是教皇访问美国，美国总统全家去接了机，这是美国总统给予教皇的超级礼遇。 美国国务卿嘴上说得好听，但是这次打破惯例，对于华国究竟是好是坏，秦意暂时没有定论，还得见过美国总统才能确定。 楼外长不动如山，微微一笑：“那么有劳国务卿阁下带路。” 会客厅外，记者们还在议论，先是猜测这次华国外长会跟美国商讨什么问题，以及两国可能持有的态度和最终结果，然后便是整理一会儿联合记者会要提问的问题。 但是很快，话题就歪了。 “你们刚才注意到华国外长队伍里那个年轻的女外交官了吗？我刚才去看了下她的经历，她实在太剽悍了！” “什么？” 能这里做采访的记者都来自大媒体，眼界高，素养也相对高，无名小辈的八卦完全吸引不了他们。 当然，政要名人的丑闻除外。 一旦有这样的大新闻，他们会如嗜血的鲨鱼，毫不犹豫把对方老底扒个干净，连底裤都不留。 “她原来是罗德里格斯家族的养女，现在是华国外交官，在华国拥有很高的人气。” “这算什么？我们的总统先生在推特上的人气不比任何一线明星差。”满满嘲讽的语气，显然对现任总统“推特治国”的执政方式非常不屑。 堂堂总统不但经常在社交网站大放厥词，还成天跟这个那个撕逼，真是没眼看。 “你们还记得去年德国联邦情报局被一个华国人告了吗？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华国女外交官，她让德国联邦情报局收缩了在美的情报网，还赔了一大笔钱，哈哈，丢脸丢到老家了！” 一片抽气声。 当下记者们连忙查资料，想着一会儿或许可以提点相关问题，民众喜欢这种话题。 就在这时，会客厅的门从里面打开，美国国务卿跟华国外长有说有笑地走出来。 记者们眨巴着眼睛，有点茫然。 会谈这么快就结束了？ “各位不用等了，我们要先离开这里。”楼外长笑着跟记者们打了声招呼。 记者们更加茫然了，不在这里等，去哪里等？ 等他们看到楼外长跟美国国务卿准备搭专车离开，一个个都傻了眼，他们得到的行程不是这么安排的啊…… “楼外长，您和国务卿阁下是要去哪里？记者会还召开吗？”一位华国记者追着问道。 秦意及时拦住了他，“现在楼外长跟美国国务卿准备去白宫，记者会暂时不召开，具体时间会另行通知。” 那个华国记者吃了一惊，“去白宫？见美国总统吗？” 秦意莞尔，去白宫不是见美国总统还能见谁？她仍然答道：“是的。” 记者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对上秦意含笑的眼睛，脸有点微微发热，“谢谢秦小姐告知。” “不客气。” 528 下马威 上车后，秦意见徐冰洁神色轻松，便猜测这次美国总统打破惯例应该不算坏事。 美国国务院距离白宫很近，大约十分钟，车子驶进宾夕法尼亚大道，一幢白色的新古典风格砂岩建筑物安静的坐落于绿地高树中。 秦意对这里并不陌生，白宫是对外开放的，她以前在华盛顿时，曾经游览过这里。 白宫的英文名是the white house，如果直译应当叫“白屋”，听起来很朴素，而实际上白宫确实挺朴素，至少比起真正的“pace”来说算不上豪华，这里除了有著名的玫瑰园、喷泉和南草坪，还有第一夫人的菜园子，据说上次华国领导人访美，晚宴的部分食材便来自白宫菜园。 车子停稳后，楼外长一行人在美国国务卿的引导下踏进白宫。 刚走进去，忽然有个工作人员跑到美国国务卿身边低语几句，美国国务卿脸色微变，随后回头对楼外长道：“外长先生，请到接待厅稍等片刻，我去通告总统先生。” 他这一去，将近半小时没有回来。 不仅美国总统和国务卿都不见踪影，连个招待的官僚都没有。 秦意很疑惑，之前她猜测美国总统打破惯例提前会见楼外长，应当算是高规格接待楼外长。美国国务卿那番客气其实也没错，华国确实是美国最重要的外交关系之一，虽然摩擦不断，但摩擦多，也意味着关系紧密。 这种关系是双向的，即便美国整天想搞垮华国，但也不敢轻易跟华国翻脸，因为那样不但会给华国造成巨大损失，美国也不能独善其身。 “徐司长，这到底怎么回事？美国总统在给我们下马威？”她悄声问徐冰洁。 徐冰洁摇头，“按道理美国总统应该亲自欢迎我们外长到来，如果是对我国有所不满，拒绝会见我们外长才是最恰当的方式。” 徐冰洁也认为美国总统应该礼遇楼外长，这么说她原来的猜测没错，但现在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变故。 秦意眉头微蹙。 这么等着太被动，还不知道后面美国总统会闹什么幺蛾子，这位总统可是出了名的喜欢胡闹，到时候美国总统捅娄子不要紧，但是他们的任务完成不了会很不好。 “要不我去询问一下？” 徐冰洁想了想，也觉得这么等下去不是回事，叮嘱道：“白宫里到处是监控，你小心点。” 秦意点点头，拎起自己的小包，走到接待厅外面一瞧，居然连个人都没有，里面可是华国外长，代表华国和国家领导人来会见美国总统的国家代表，白宫的轻慢严重点可以说是对华国的蔑视，重大的外交事故！ 简直欺人太甚！ 她沉着脸，按照记忆转入走道，寻找负责接待的白宫人员。 “站住！你是什么人？” 今天不是开放日，秦意的走动很快被这里的人发现。 白宫的警卫来自特勤局，是持枪执行安保任务的，秦意不敢轻举妄动，停下脚步，用一口纯正的英语说道：“我是华国外长的随访人员，我们外长抵达白宫后一直在接待厅等待，我现在需要寻找相关人员询问，总统先生把我们外长叫来却避而不见是怎么回事。” 警卫打量了一下她：“能出示一下身份证明吗？” “你们应该接到过通知，今天我国外长跟总统先生会面，我是不是随行人员也应该有记录。” 白宫号称世界上防卫最严密的地方，由特情局调派三千多名警卫负责前任和现任总统安全，她不信警卫会没有华国外长一行人的相关信息。 涉及外交，警卫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给她带路。 她被带到办公区的接待区，等了不到两分钟，便有一个穿着米色格子套裙的女人走来，用探究的目光打量她，一脸严肃问道：“您是华国外长的随行人员？” 秦意心情已经非常不爽，她不信这些接待人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过来，尤其是这女人还站着问话，说话时有居高临下的意味。 不过这里是白宫，她不想节外生枝，平静地说道：“是的，我想请问总统先生现在在忙什么？” 女人皱眉，“总统先生在做什么是机密，恐怕不能告诉你。” “那么他为什么把我们外长请到白宫却避而不见？有什么事比会见我们外长更重要的吗？” “当然，美国在世界各地区承担着不同的责任，总统先生需要处理的要事非常多。”女人语气严肃，却不妨碍秦意听出其中浓浓的傲慢和轻视。 是在世界各地区捣乱吧。 秦意在心中嘲弄，面上不动声色：“既然总统先生这么忙碌，为什么要让我们外长推掉与国务卿先生的会面来白宫？” “这是总统先生的决定，我也不知道。” “那么是否可以请你去询问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这恐怕不可以，总统先生正在跟幕僚商讨重要事宜，需要等商讨结束后才能询问。” “那么商讨还要多久才结束？有具体时间吗？” 女人微笑：“抱歉，这个问题我也回答不了，还请您和贵方外长耐心等待。” “稍等？你是说很快就会结束吗？那我坐在这里等好了。” 女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下，这个华国女人是装傻还是二愣子，听不出她是在推辞吗？勉强维持着笑容道：“这里是我们的办公区域，您留在这里恐怕不方便。” “既然这样……”秦意站起身，看着对方虚假的笑容，说道：“我想这个会面不用再见了，我这就回去告诉我们外长，总统先生毫无诚意，我们也不比在这里看人脸色！” 女人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你无权代表华国外长做决定！如果你不收回刚才的话，我会向你们外长禀明这件事！” “什么意思？”秦意笑了下，眸光骤然锋锐，“我们外长是代表华国前来跟贵国访问，贵国总统不但打乱行程，阻止我们外长与国务卿会面，还把我们外长叫到白宫来故意冷落，接待厅连个接待的人都没有，难道不是在故意羞辱我们外长？故意羞辱华国？！” 529 三个问题 羞辱他国外长，这不是找死吗？ 女人瞳仁微微一缩，严肃道：“这里是白宫，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如果你不能代表华国外长就不要信口开河！以免发生误会，造成外交事故。” 外交事故对于秦意这个中低层外交人员来说，是非常严重的责任，她个人绝对承担不起，胆小点的人听到这话，没吓破胆也不敢再据理力争。 但是秦意敢说出白宫羞辱外长的话，岂是轻易会被吓到的人？她心中呵呵冷笑，“如果不是故意怠慢我们外长，为什么接待厅连一个接待的人都没有？白宫是不是没搞清楚来访的人是谁？还是没搞清楚一国大使是做什么的？别是临时工搞的接待吧！” 她毫不留情讽刺白宫，把白宫贬得一无是处，听得女人脸上的笑差点维持不住，眯起眼睛威胁道：“请你不要仗着是使团成员就大放厥词，白宫只欢迎有素质的客人，如果你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言论，我们只能请你离开。” “请我离开？当着白宫外面那么多记者的面吗？” 秦意有恃无恐，蹲守国务院的记者都跑到了白宫，正蹲在外面等着探听会谈的第一消息，这女人敢赶她出去，她就对记者爆料，顺便把白宫怠慢华国外长的事说出去，到时候看谁遭殃。 “你！” 对方没料到秦意不但牙尖嘴利，胆子还特别大，吓不到。 “如果你不能给我或者白宫不能给我方一个合理的回答，我将当着记者的面向白宫提三个问题。”秦意不再跟对方废话，不就是威胁吗？这种活儿她也会。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总统先生打断我国外长与国务卿先生的会面，让我国外长赶到白宫后却拒绝与我国外长会面？”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美国总统无法接待我国外长，也不允许国务卿接待？” “第三个问题，为什么我国外长在等待期间，白宫没有派任何官员接待？而使团成员询问具体情况被再三敷衍，这一切是否是白宫在故意刁难我国外长？” 这三个问题从各方面体现了白宫对华国外长的怠慢，不论哪一个拎出来说都是白宫理亏。 这事捅出去，不管美国人对华国感官如何，都会认为白宫管理混乱，头脑不清醒，美国总统会迎来新的一波舆论diss，整个白宫跟着吃挂落。 往大了说，国际社会可能会认为这是美国对华的新态度，鹰派在当届政府占据了主导地位，今后美国或许对亚太地区乃至全球各地区的定位都新变化，不说人人自危，但各国各地区都会重新审视美国，暗地里有什么动作就更难说了。 所以说外交无小事。 女人被秦意平静的目光看着，背脊发凉，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只是受人之托才会如此刁难秦意，虽然总统有故意冷落华国外长的意思，但绝对没有这么无礼对待使团的意思。 她敢这么做，一来是对方许诺的好处，二来以为华国人向来吃亏不吭声，加上他们在白宫，被怠慢也不敢据理力争，说不定事后总统先生会赞扬自己向华国出了口大气，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华国人不敢吱声。 如果秦意真的闹到记者面前，她绝对没有好下场，不但白宫会处理她，记者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女人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看向秦意的目光不再傲慢，变得尊敬，甚至有点畏惧，还有很多复杂的意味。 她擦了擦额头，很快做出了决定：“这件事是我们接待人员的疏忽，回头我会打报告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我现在马上委派接待人员，并且尽快向总统先生报告这件事，确定会面的具体时间，您认为怎么样？” 我们外长已经被怠慢了，真心道歉的话，得美国总统亲自来才能显诚心。 不过这事她插不上嘴，这个女人敢这么嚣张，背后没有美国总统指使也差不远，她相信楼外长会自己讨回公道。 秦意暗暗撇嘴，问道：“那么你能否告诉我究竟发什么了什么事，让总统先生无暇与我们外长会面？国务卿先生也在吗？” 女人有点为难。 “这件事跟华国有关是吗？”秦意心中早有猜测。 女人悚然一惊，惊诧于她过分敏锐的直觉。 捕捉到对方的神色变化，秦意心中更加肯定了几分，又道：“即便你现在不告诉我，我们同国内联系很快也会知道，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如果是两国摩擦，这对于使团并不是什么机密。” 女人犹豫了片刻，将秦意的话反复思量，终于开口说道：“华国军舰与我国军舰发生冲突，总统先生正在与国务卿商讨这件事。” 秦意一听，在心里翻了个三百六十度大白眼。 这话听起来像是华国军舰故意挑事，但是谁闲得没事去挑衅美国海军？肯定是美国军舰又侵犯华国领海，华国海军依法驱逐，双方发生冲突，很可能美国军舰还吃了亏，所以美国总统才这么大脾气，如此怠慢楼外长。 秦意心里冒出一股怒火。 楼外长不是驻美大使，两国发生摩擦可以把驻美大使叫来劈头盖脸训一顿，这是表达不满和抗议，因为大使对国家政策没有决定权，只是一个象征和媒介作用。 外长出访是代表国家，或者说当届政府而来，是对等的国与国之间会面。 怠慢外长，等于一巴掌直接呼当届政府脸上，谁能忍？ “那您看招待的事……” 秦意笑容矜持：“我只是代我们外长前来询问，最终有权表态的是我们外长。” 所以不想两国摩擦升级就赶紧叫你们总统滚出来，别搞什么下马威，再这么下去，他们就直接结束访问回国。 女人脸色僵了僵，显然听懂了她的话外之音，勉强笑道：“您一点也不像华国人。” “是吗？那可能是你不了解华国人。”秦意露出洁白的牙齿，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们华国人不喜欢冒犯别人，但也不喜欢别人冒犯自己，要么动口，要么动手。” ------------------- 秦意：“我们华国人不 530 一鸣惊人 女人：“……” 她心中隐隐后悔答应为难秦意，这个华国女人太犀利了！她根本就不是吃亏隐忍的华国人，相反她知道如何抓住别人的致命点，一击必中且毫不心软，到现在也不肯给出一个肯定不追究的回答…… 秦意离开后，她匆匆把华国使团的情况上报。 当然，她隐瞒了故意刁难秦意反被威胁的事实，这事爆出来对她没有任何好处。但这件事到底是一个把柄，要知道她为难秦意的作为完全是个人行为，不管怎么说都是违反规定的，如果秦意以华国外交人员的身份去投诉肯定会受到重视，到时候她肯定会受到处罚。 意识到这一点，她心里埋怨上了凯拉，凯拉只告诉她，秦意只是个小人物，被怠慢了也不会怎么样，搞得她以为秦意是那种很好欺负的华国人，谁知道人家的确是没什么职位，但是人家厉害啊！ 没什么职位还能在华国外长面前，还敢自己跑出来打听消息，那是一般人吗？！ 凯拉对此只字不提，而她为了凯拉差点被媒体曝光。 同时也有点懊恼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答应凯拉的要求，不管秦意职位多低，她都是华国外长的随行人员，往大了说也是华国的代表，往小了说也是一个外交官，不管是哪个身份都不是她应该刁难的。 就在她懊恼纠结的时候，凯拉悄悄过来找她：“你就这么放她走了？” 觉察到人员安排变动，得知女人没有把秦意怎么样，反而还如了秦意的愿，凯拉非常不满意，于是趁着送文件的空档，找到女人低声质问。 女人脸色很不好，心里把凯拉骂了几百遍，脸色露出了几分：“你怎么没告诉我那个华国女人是个厉害角色？” “厉害角色？”凯拉嗤笑，觉得她没能力，在自己的地盘给无关紧要的下绊子都做不好，也真够没用的。不是我说你，这么一件小事你都做不好，难怪你呆在这个位置这么久都没挪一下。” 女人恼怒，“既然她是个小人物，你怎么不自己动手？” “就是小人物我才叫你啊，我在这里除了麦德林，熟悉的人不多，难道我要叫麦德林帮我做这种小事吗？” “你……”她一副“叫你帮忙是给你面子”的语气让女人感觉受到了羞辱，但是听到她还说麦德林，生生把辱骂咽了回去，凯拉跟麦德林关系很好，家世卓越，得罪她没好处，只能咽下了这口气，淡淡道：“我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她是代表华国外长来询问，不论我有多少种为难她的方式，都不能瞒着总统冒犯华国外长。” 见凯拉脸色不虞，她不想再陷进去，找借口脱身：“我还要注意华国外长那边的接待事宜，有什么事忙完再说吧。” “该死！”凯拉脸色阴沉。 - 接待厅里，华国众人正在低声交谈，见秦意回来，纷纷看着她。 大家都神色严肃，唯独楼外长仍是一副淡然姿态，似乎现在所受到的怠慢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 秦意不禁多看了眼楼外长。 现在的情况不论什么原因，作为一国外长，他是不可能不在意的。 她突然想起一个关于楼外长的传言。 据说一次他访问某国，该国刚抱上某大腿，遂在宴会上嘻嘻哈哈，言语上对楼外长颇为不尊重，楼外长涵养好没有说什么，但是对方见他没什么反应，得寸进尺，言语越发不敬，结果他突然大发雷霆之怒，吓得对方高官犯了心脏病……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老好人发脾气，不发则已，一发惊人？ 能当上外长，楼外长自然不是软弱之人，相反他非常犀利，否则他不可能再履新后接连出访两百多个国家地区，达成那么多外交成就。 “秦意回来了，问到什么了吗？”楼外长问道。 秦意点头，“我从白宫人员那里得到消息，美国军舰与我国军舰发生了一些摩擦，美国总统跟国务卿正在商讨这件事的处理方案。” “两国海上摩擦？” 大家吃了一惊。 楼外长眉心蹙起，“原来如此，这应该就是刚刚发生的事，国内还来不及传来消息，但白宫方面已经第一时间知晓。” 秦意连连点头，不愧是外长，一猜就猜到了关键点。 楼外长沉思了片刻，抬头看着秦意，赞赏道：“不错，你能打听到这个消息一定费了不少力气，刚才被为难了吧？” 来自男神+顶头领导的关怀让秦意倍感熨帖，有点体会到迷妹们打鸡血是什么感受了，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笑得眼角弯起：“还好，我占理，对方没对我怎么样，还把消息告诉了我。” 她得了便宜还卖乖，让大家都笑起来。 气氛轻松了一些。 楼外长问道：“大家对现在的情况有什么看法？” “发生了摩擦，恐怕会影响到我们接下来的行程。”一位同事担忧这次会谈不顺利。 “我们现在还不清楚具体情况，我觉得这事要先跟国内通通气。” 楼外长点头。 徐冰洁立即会意：“我马上跟帝都联系。” “秦意，你有什么看法？”楼外长突然问她。 秦意怔了下，随后发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大家对自己的态度比昨天要慎重些，是因为她这两天的表现吗？ 她快速整理了一下思维，说道：“眼下的情况不大好谈下去，一来我们不清楚具体情况，二来白宫方面有什么改变也不清楚，不如先回去，然后看看白宫的反应，再决定怎么跟他们沟通。” “……现在就这样回去？” “现在也见不到美国总统，不如回去多做准备，常言道不要在生气的时候做决定，因为生气的时候做出的决定大多不理智，现在双方都刚知道这事，心里都不平静，这时候会面估计也得不到很好的结果，不如等双方都平静下来再进一步接触。” 大家闻言纷纷点头，他们来美国是为了达成两国共识，可不是为了来吵架，现在的确不是会面的好时机，不放先缓一缓。 楼外长也露出一丝笑意，眼中露出赞同的神情。 回去的路上，秦意刷到了美国总统的推特—— 第二更。 531 国际玩笑 我去！ 美国总统竟然在推特上指责华国海军太嚣张，危害整个亚洲和太平洋的和平！她没看错吧？ 揉揉眼睛，真没看错！ 这美国总统有毒吧！ 他有时间在推特上搞事，竟然没时间会见华国外长？？ 秦意实在忍不下去，翻出僵尸许久的账号，直接在美国总统这条信息下面发了条回复：“尊敬的总统先生，您还记得白宫接待厅的华国外长吗？您可以先放下手机吗？他已经在接待厅等了您大半个小时了。” 因为美国总统喜欢在推特上搞事，很多媒体都盯着他的推特，这条信息出来没多久，媒体们顿时沸腾了！ 华国炮轰美军军舰！ 大新闻！ 华国外长前往白宫的新闻还热乎着，此刻应该正在跟总统会面，绝对会有大碰撞！ 他们都忽略了如果双方会面，美国总统哪来的时间发推特。 会见他国外长时玩手机？ 开玩笑。 媒体们立即动起来，自家有蹲守白宫的记者马上联系起来，很快，华国炮轰美军军舰的消息在白宫蹲守的记者们中间呈涟漪式扩散。 “oh, my god！华国想开战吗？” 华国记者们脸色都不大好，有点担心楼外长如何应对这一突发状况。 他们纷纷去找美国总统的推特，这条信息明显挑起了鹰派们的情绪，纷纷叫嚷着要通过华国外长给华国一点教训，不过也有一些理智的网友认为要看后续，还有一些例行嘲讽总统推特治国，白宫发言人肯定又快急哭了，摊上这么一个不着调的主子简直是职业生涯之大不幸。 “等等，这条信息是怎么回事？总统还没有跟华国外长会面？真的假的？” “华国外长差不多一个小时前就去了白宫，没跟总统见面那干什么去了？” “这条信息似乎说总统忘记华国外长还在接待厅了，还说……总统在玩手机？” “这个qin yi是谁？他怎么知道总统还没跟华国外长见面？难道他是白宫人员？” 随着关注的人越来越多，秦意发的那条信息也被很多人发现，感觉非常不可思议，看到的人第一反应都是开玩笑吧！ 总统因为玩手机以至于把华国外长落在接待厅，忘记了会面？ 有点政治嗅觉的一看就知道这里面有玄机，如果总统真的没有会见华国外长，很可能跟华国炮轰美军军舰有关，华国外长被总统迁怒，被冷落在接待厅坐冷板凳。 这个猜测让很多人感到不可思议，两国摩擦也不能这么失礼吧！ 让人坐冷板凳也行吧，但是你能不能先别发推特！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你故意的吗！ “总统先生，您怎么又在推特上公布未经商定的内容？”白宫发言人焦头烂额，发现风向不对马上敲开了总统办公室的门。 “不要太紧张，我亲爱的发言人先生，华国人擅长打舆论战，我这次要先发制人。” 白宫发言人太阳穴直跳，“我知道您的出发点很好，但前提是华国外长不在白宫，现在很多人在询问您是不是沉迷网络，以至于忘了接待华国外长。” 他的说法已经很委婉，网上的民众嘲讽起来，相反他们特别喜欢揪总统的小辫子，偏偏这位总统是个喜欢在推特搞事的主儿，经常未经商量随意发言，种种影响最终都会被记者化成攻歼白宫的问题，这些问题都需要他这个发言人去面对。 自从担任白宫发言人，他的发际线已经有了后移的趋势。 “what？”美国总统感觉他的话拆开每个字都能听懂，窜起来却不像人话。 沉迷网络？这是在说他？ “您的推特更新后，有一个人叫做qin yi的人在您的推特下做出评论，说华国外长被您忘在了接待厅，我刚刚查明，这个人是华国外长的随行人员。” 美国总统上推特一看，顿时大为火光，“她这是在向我表达不满？” 他本意是先发制人，有信心公布后能引起舆论一致对外，但是现在民众的注意力被分散，很多人聚焦于被他因为沉迷网络冷落华国外长这个问题上。 他沉迷网络？ 开什么国际玩笑！ 美国国务卿闻言也迅速登上推特，很快找到了秦意那条消息，再一次刷新了认知，“这个女孩昨晚在迎接酒会上说‘如果诚实也会引起争端，那么外交将只剩下虚伪’的人，她口才很厉害，连我和麦德林都无法从她那里讨到便宜，听说她曾经是罗德里格斯家的养女。” 他这么说有点谦虚的成分，作为美国国务卿，如果他真想对付秦意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不可否认秦意确实实力很强。 “罗德里格斯家的养女？”美国总统先是意外，随后感到不满：“她现在为什么是华国人？还变成华国外交官来对付她曾经的国家？” 美国国务卿感到无奈，“我认为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如果qin yi继续在推特公布消息，舆论会持续发酵，情况会对我们不大友好。——我认为您应该马上跟华国外长会面，既然您想先发制人，应该趁华国外长还没有获得确切消息时，让他做出道歉或者保证。” “不，华国外长那只狡诈的老狐狸肯定已经知道消息，那个qin yi的推特很可能就是他指使的。”美国总统与华国外长打过交道，知道对方的水平。 “如果他们没有跟华国帝都方面联系，应该只知道两国军舰摩擦。”美国国务卿乐观道。 秦意还不知道自己在美国总统面前挂了号，推特上越来越热闹，美国网友们喷自家总统沉迷网络，各种段子层出不穷，看得她乐不可支。 如果舆论持续发酵，在连任选举时，这很可能会成为对手攻歼他的黑点。 这时，徐冰洁跟帝都联系完毕，终于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刚才跟国内确认消息，美军军舰驶入我国领海，刺探我国海军演习情况。因为其作为不明目标靠近演习海域，我方军舰操作失误，误射了一枚炮弹，差点打中美军军舰。” 532 会面 秦意：“……” 操作失误？误射？ 海军小哥哥的手得多抖啊，才能刚好“误射”到美军军舰附近…… 楼外长是知道演习的，特地问道：“在国际通用航道？” “是的。” “没有交火？” “一度一触即发，但最终没有交火。” 两军对峙本就气氛紧张，华国军舰一炮打过去，美军军舰急躁些的话，立即就能回击，当时海军已经进入战斗状态，好在最终没有打起来。 听起来没什么事，但这回着实让两国都紧张起来。 秦意闻言也绷紧了神经。 以前她不知道两军对峙只是面子问题，总以为打不起来的，进入外交部后，每次发生类似的对质事件，她才知道这个过程有多惊心动魄。 有时新闻会报道他国战机侵入华国领空，华国空军依法将其驱逐出境，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看起来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这个过程随时可能交火，飞行员都是抱着牺牲的准备去执行任务的。 两国相交，没有小事。 这让她再次反省，以后一定要更加谨慎。 楼外长嗯了声，表示自己已经清楚情况，“如此，美国总统让我们坐这么久冷板凳，也不尽然是迁怒的原因，这次事态紧张，连他也未曾预料。” 事发突然，美国总统得立即处理，也是时间太凑巧，前脚刚邀请他到白宫会面，期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否则美国总统不会把他从国务院叫过来。 不过迁怒也是必然有的。 “那外长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如果美国总统继续晾着我们，我们要继续等下去？” “当然不会。”楼外长半开玩笑道，“刚才秦意也说了，谁不跟我们玩，我们也不跟他玩。” 大家笑起来，夸她：“秦意不错啊，搞外交这方面跟外长挺像的。” 秦意被夸得有点虚，想了想，还是决定坦白：“楼外长，我有件事可能冲动了……” “什么事？”楼外长神色不动。 “……刚才奥布莱恩总统在推特上谴责我国炮轰美国军舰，我就想他有时间发推特都不愿意会面，就跟他发了条消息，现在很多网友因为我这条消息质问奥布莱恩总统是不是沉迷网络。” 徐冰洁稀奇道：“奥布莱恩总统沉迷网络？你说了什么？” “就问他是否还记得接待厅的华国外长，请他先放下手机，我们已经等了他很久了。” 徐冰洁哭笑不得：“你这个促狭鬼。” 美国总统发推特的意图很好推测，应该是想先发制人，正好华国外长人在美国，意图以强大的舆论造势，逼迫楼外长致歉或者某方面做出让步。 再就是，听说这位总统近期的民调不是很理想，通过外部矛盾转移内部矛盾是一个百试不爽的方式，华国周边某国便经常如此，把华国渲染成其民族的敌人，让民众的视线转移，使国内尖锐的阶级矛盾得到缓解。 但是秦意这条推特发出来，竟然无意分解了美国总统的意图，矛盾没转移成功，还多了个可笑的“沉迷网络”的黑点。 可以想象，美国总统现在肯定很生气。 听到徐冰洁的话，秦意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目光转向楼外长。 “行啊，美国总统都怼上了。”楼外长语气平平淡淡，听得秦意一哆嗦，垂下脑袋。 楼外长似乎不大高兴。 果然还是太冲动了吗…… “外长，秦意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对吧？奥布莱恩总统想先发制人，还这么怠慢我们，秦意通过推特询问他未尝不是一个解决方式。”一个同事问道。 秦意暗暗点赞，华国好同事就是你了。 “我没说秦意做得不对。” 这回，连那位同事也不敢开口了，偷偷给秦意使了个眼色：你自己看着办吧。 秦意心里满满的感动，大家才相处了两天就这么维护她，真的太有爱了。 秦意正想开口，楼外长抬手制止，“回去再说，奥布莱恩总统应该很快就会来见我们，大家准备一下。” 大家立即提起精神。 两分钟后，接待厅外传来脚步声，随后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从走道另一端走来，为首的赫然便是美国现任总统奥布莱恩，他后面紧跟着两个人，一个是老熟人美国国务卿，另一张脸孔经常出现在美国新闻报道上，即白宫新闻发言人。 两人后面是白宫的幕僚，和一些工作人员。 一大群人颇有来势汹汹的既视感。 楼外长起身，单手扣上西装第一个口子，等美国总统走进大厅，这才上前几步，看着美国总统朝自己走来。 美国总统满脸严肃，伸出手：“楼外长，我们再次见面了。” 楼外长伸手，神色淡然道：“奥布莱恩总统，幸会。” 两人都没有说出很高兴见到你之类的话语，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 美国总统做了个请的手势，一句致歉的话都没有，开口就兴师问罪：“想必你已经知道我为什么来迟，华国公然炮轰我国军舰，这是对我国赤裸裸的挑衅，也是对两国关系极大的破坏，你们一直在说致力于双边关系的稳定，但是现在我完全看不到任何友好的信号，难道华国准备撕毁友好条款？亦或者这次行动是华国针对美国对华贸易调查的报复？” 美国启动对华国贸易调查，准备大幅增加关税，扭转美国对华国的贸易逆差。 楼外长严肃道：“总统先生，关于我国炮轰美国军舰一事，我认为您所有误解，在质问之前，美国是否应该解释为何美国军舰会出现在华国领海？这是美国对华国的非法情报刺探，还是意图袭击我国在西海范围内的驻岛部队？” 秦意坐在旁边，听到楼外长反问，暗暗偷乐。 美国总统一开口就给华国定了两项罪名，楼外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想给华国定罪，先解释清楚自己的问题。 情报刺探是真的，华国这两天正在进行海军演习，媒体上没有任何报道，可以说是秘密演习，那艘差点被炮轰的军舰便是去侦察演习情况的，但袭击华国驻岛部队那绝对是胡说八道。被无缘无故怀疑，美国总统一脸不虞道：“我国军舰虽然驶入了华国海域，但那是国际通用航道，根据国际海洋法，我国军舰在该海域可以自由航行。” ------------------- 也不是第一次有人说我情节像别人了，估计这么说的也就是随口一说吧，今天就有点感慨想跟大家说。情节雷同/相似≈抄袭，这对于原创作者来说这是很大的打击，希望小仙女们不管是看我的文，还是看其他作者的文，如果没有确定抄袭，请不要随意对一个作者说“雷同”“相似”这些话。 还有一种情况，现在我没有遇到过（大家都是善解人意的小天使），但见过其他作者遇到过。如果小仙女们特别喜欢一本书，想推荐给别人，这是作者莫大的荣幸，只是推荐的时候不要为了捧一本书去踩另一本书，也不要在一本书下面说别人怎么好，或者怎么不好，这样会破坏圈子和谐=_= 今天废话了些，没有针对任何小仙女的意思，爱你们，么么哒~ 533 你来我往 “这两天我国海军在进行演习，战场上不可控的情况太多，对于误射美国军舰这件事我表示很遗憾，幸运的是没有人员伤亡，如果美国军舰在进入我国海域前能提前打招呼，这种事一定不会发生。”楼外长诚恳道。 提前打招呼还刺探什么情报！ 美国总统差点翻白眼：“你们拥有新型号的30毫米舰炮，加装了全新的火控系统，高度自动化，这么“精准的误射”完全是个笑话，华国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调查结果跟解释。” 楼外长不紧不慢道：“具体是什么型号的军舰误射，我目前不了解情况，无法为总统先生作出回答。” 美国总统不吃这一套，“你没有跟帝都方面联系吗？” “事发突然，如果不是在推特上看到总统先生的信息，我还不知道这件事。” 提到推特，美国总统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同时特别尴尬。 他给华国外长坐冷板凳不要紧，让华国外长知道自己是故意的也不要紧，即便传出去可以说成是因为炮轰事件对华国的不满，偏偏被人说成是沉迷网络忘记干正事，他冷落华国外长的行为顿时变得可笑至极！ 他双手交握放在腿上，选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椅背：“我也是刚得到消息，不得不紧急处理，花费了不少时间，但是我听说你们有个随行人员为此在推特上向我表示不满，用词非常失礼，不知这是她的个人行为，还是外长先生的意思？” 秦意心头一紧，瞬间明白了美国总统的意图。 美国总统执意要求她道歉的话，她是没办法拒绝的，因为她不是普通民众，而是华国外交人员，应该尊重美国总统，不该用那么随意的语气向美国总统表示不满。 如果她道歉，美国总统让楼外长坐冷板凳这件事，他们就不占理了，楼外长还会落个御下不严的说法，很可能别人还会说她在推特发言是楼外长指使的。 美国总统甚至可以借此要求楼外长道歉，楼外长一道歉，外头不知会说成什么样。 她不惮以最阴暗的想法去揣测美国总统，为了利益，美国总统可以用尽手段。 她懊悔得不行，自己应该措辞更正式一些，那样就不会这么被动。 楼外长露出礼貌而歉意的微笑：“总统先生说的是我们外交部新闻司的秦意吧？” 听到楼外长点名，秦意连忙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推特的事确实有些失礼，不过也是有原因的。国务卿先生离开后，接待厅连个招待的人都没有，秦意去寻找白宫人员询问被再三敷衍，直到总统先生到来前这些问题都不曾解决。她第一次随访美国，不清楚会遭遇这种情况，看到总统先生在推特发文后，便忍不住为我打抱不平，才会在推特上发表言论，希望总统先生看到后可以处理这些问题。” 楼外长这番话说得美国人满脸尴尬。 总统质问人家为什么失礼，人家说是白宫太欺负人，忍无可忍才失了礼。 给人坐冷板凳就算了，竟然连个招待的人都没派遣，难怪华国人反应这么大。 如果是他访问华国遭遇这种情况，早就甩手走人了。 美国总统也意识到了接待问题，但他不想承认这是白宫管理问题，那比起故意做的更丢脸，目光落到秦意身上，很自然地转移话题：“听说这位秦意女士曾经是罗德里格斯家的养女？” 秦意看了眼楼外长，见楼外长微微点头，她答道：“罗德里格斯先生确实曾经是我的监护人。”却没有承认养女关系。 “你为什么会变成华国人？美国不好吗？”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不能说美国不好，但若是回答很好，问题又会回到原点。 秦意微微笑了下，“因为我的最后一任监护人是华国人。” “你既然已经被罗德里格斯家收养，为什么会更换监护人？据我所知，罗德里格是个很和气的人，只要不太过分，他都不会生气。” 话里话外在怀疑秦意是不是人品有问题，才被放弃了监护权，不得不跟了华国人。 受不了激的人肯定会迫不及待澄清自己没有问题，把自己的经历说出来。 秦意脸上的笑直接消失，这么恶意的问题，她不想故作大方给美国总统好脸色。 都这么冒犯了还笑，那就是赔笑。 她可没那么贱。 “这是隐私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总统先生。” 美国总统当然不能回答不可以，他也不是真正想知道秦意的私事，只是为了转移话题而已，见她冷了脸，顿觉尴尬，打哈哈道：“不愧是受过美国精英教育，你很会说话。” 楼外长点头道：“美国的教育确实给了秦意很大的帮助，不但秦意个人，我国每年都有很多留学生赴美深造，这些留学生归国后很多成为国家建设的中坚砥柱，华国期望能培养更多优秀人才，所以，我这次前来也带来了关于两国留学生政策，以及人才交流的相关问题。” 秦意差点笑出声。 美国总统暗示她会说话是受了美国培养，埋汰华国培养不出优秀人才，楼外长顺水推舟，表示华国很多优秀人才都是美国培养的，把美国当成华国的人才培养基地。 美国总统有胡子的话，肯定会气得吹胡子。 美国总统果然一脸不虞，语气也轻飘飘的：“留学生政策我认为没什么好谈的，至于人才交流，我们换种说法，难道不是你们华国派人来学习我们的技术吗？” 美国科技领先于华国，人才交流差不多等同华国政府派人来学习技术，但是华国是付出了代价的，他说得好像华国是派人到美国白学的。 美国也并非所有技术都领先华国，某些领域华国后来居上，两国人才交流的各项技术中，美国并不是无所求。 不过是想要更大的代价罢了。 “如果美国不愿派遣人才与华国交流，那么华国愿意以购买的形式，有偿向美国学习技术。”楼外长矜持微笑，美国人愿意直接卖技术，而不是技术交换更好。 钱可以有很多方式挣，但是技术需要尖端人才和积年累月才能研究出来。 对于科技研发来说，时间比钱更重要。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 ------------------- 发现有小仙女对“作者语录”不大了解，解释一下。 咪咕的章节字数是固定的，要么2000字一章，要么3000字一章，不像别的站作者可以自主每章字数是多少。本文是2000字一章，从21章到结局都是。 正文后面会有一条虚线，这条虚线下是“作者语录”版块，就比如我说的这几段话，这里面的字数是不算在正文字数里的，也不收费，纯粹就是给作者们碎碎念的地方，如果其他文没有虚线，那应该是作者不爱唠叨吧。 还是爱你们(づ￣ 3￣)づ 534 姜还是老的辣 一场会面听下来，秦意获益匪浅。 双边关系中要为自己的国家争取利益，不论是贸易调查还是人才交流，以及其他双边问题，只有捕捉到对方的痛点，才能对症下药，反制对方。 这里面涉及到非常多的方面，考验政治智慧、对世界局势的了解，对彼此的了解、知识储备量、胆量、反应速度、团队默契……一场会面下来，神经时刻出于高度紧张状态，大脑一刻不停地告诉运转，饶是秦意这样的小角色也累到不想说话，深深地体验了脑力劳动到极致，远比体力劳动要累人。 那真是说不出的累啊。 华国一行人从白宫回到下榻酒店。 午饭后，楼外长告诉大家，下午没有行程，大家可以自由活动。 秦意有心为自己的莽撞道个歉，但是瞅着楼外长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刚才会面上的不愉快已经烟消云散，她心里很没底。 她想了想还是拿不了主意，干脆决定不懂就请教前辈，于是去找了徐冰洁，把自己的担忧跟徐冰洁说了下，很怕自己哪里没做好拖后腿，愁得一张小脸都快皱起来，“徐司长，你说我要不要跟楼外长做个检讨？” 徐冰洁知道她在说推特的事，这事其实不怎么要紧，不过涉外无小事，凡事都需要谨慎，被对方追究起来也是个大大小小的漏洞。 “你可写一份检讨书交上去，反省自己哪里做得不到位。”徐冰洁给她指明方向。 哪里做得不到位？ 不是哪里做得不对？ 也就是说她的做法不算不对，只是做得不够好？ 秦意一听就知道这话有不尽之意，连忙问道：“徐司长，我知道这次是我太莽撞，我的身份政府外交人员应该慎言慎行，如果您是我的话会怎么做？” 见这姑娘一点就通，徐冰洁笑了下，把楼外长的意思大致透给她。 秦意感觉自己果然太年轻。 既然她是作为外交人员，那就不能代表个人，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整个访问团，她个人的行为会被放大到团队上，她需要克制冷静，这样外界才会认为华国使团始终理智、克制、专业。所以她不能有个人言论，不能有过激言行。 反过来，如果她能用官方措辞，表现越克制，就越能反衬对方。 姜还是老的辣啊。 秦意谨记于心，点头道：“我知道了，徐司长，下次一定会注意。” 徐冰洁失笑，拿笔头点了点她饱满光洁的额头：“你还想有下次？” 秦意摸摸额头，“我当然希望没有，但是这可不受我控制，听说外长上次访问某个小国，没有任何欢迎仪式，对方元首从头到尾都没露面，只派了副总理全程接待，而那位元首在家里开party，结果玩嗨了不小心落水住进了医院，到头来还是外长去医院探望了这位元首……” 这种事在华国是不可能发生的，大国之间也基本不会如此礼数不全，倒是一些小国，接待重要外宾的态度反而要随意很多，任性耍脾气也没那么多顾忌，儿戏起来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反正一言难尽。 徐冰洁是驻外过的，了解这些情况，也颇为无语和无奈，“那次是对方新领导人上台，改变对华国政策，不过最近他们已经有意缓和跟华国的关系。” “因利而和吧？” “是的，其实追根溯源还是我们的国家实力摆在那里，以前，远的不说，就说我刚进外交部的时候，那时候我们驻外也经常遇到办事难，别人一句话，我们跑断腿，站出去说话也没什么分量，人家一个国家还没我们一个省大也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什么环境和条件都变好了，如今我们出国访问可以受到礼遇，背后都是国家在撑腰。”想起以前的事，徐冰洁无限感慨道：“你生在了一个很好的时代，能够亲眼见证国家的复兴，且有着很长的未来可以参与其中，好好加油。” 秦意郑重道：“我会的，徐司长。” 徐冰洁看了下手表，挥手赶人：“你先回去吧，明天上午的会面是取消了，但是其他行程不受影响，楼外长可能会见其他美国官员，有什么事或者想去的地方就趁着这半天去做吧。” 秦意感觉徐冰洁似乎知道点什么，点头道：“好的，那我先走了。” 她先回房间写了份检讨，斟字酌句写了许久，写完后又反复检查好几遍，确定标点符号也没有用错，这才带着检讨出门而去。 虽说楼外长对待下属一直很温和，但她心里还是有点虚，真到了楼外长那里，踟蹰了一会儿才抬头敲门。 开门的是楼外长的助理，笑着问道：“秦意，你来找楼外长？” “啊，楼外长在忙吗？” “在呢，正跟国内联系，你有什么事吗？” 摩擦事件到访问行程，楼外长还需要亲自过问一遍，跟国内商定相关事宜。 秦意这点小事自然不值一提，听说楼外长在忙，她把检讨书递给部长助理，“我写了份检讨，等楼外长忙完，你帮我交给他可以吗？” 部长助理一听是检讨书，乐了：“楼外长又没骂你，你写检讨书做什么？” “推特的事给楼外长添了不少麻烦，这是我的不对，应该好好反省。” “你放心吧，我会交给楼外长的。” “那就麻烦你了。” 这时，楼外长刚结束跟国内的通话，见助理从外面走来，问道：“刚才谁在外面？” “是秦意。”部长助理把检讨书送到他面前，“这是她写的检讨书，您现在要是不忙就看看？” 楼外长一目十行，看完忍不住轻轻笑了声：“徐司长肯定提点过她。” “徐司长很看重这个心腹爱将啊。”助理也忍不住笑道。 “是个好苗子。” “这么说检讨写得不错？” “还可以。” 这就是过关了。部长助理笑道：“她知道了肯定很高兴，您要是没有别的意见，我就这么回了。” 楼外长嗯了声，转头去做别的事。 535 联系 秦意刚回到自己房间，就收到了部长助理的信息，终于放下了心。 民众从新闻电视中总是看到楼外长如何睿智大气，对他崇敬不已，但是近距离接触他却会有很大的压力，并不是因为他太刻薄，相反他非常平和宽容，从来不苛待身边人，但就是会让人敬畏。 秦意近距离接触这两天，已经想明白这是为什么。 太仙了。 近乎完人，让人时刻不敢松懈。 幸好自己先去请教了徐司长，真机智。 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秦意想跟谁分享一下心情，忽然发现周牧泽从昨晚到现在都没给自己回短信。 现在帝都应该是凌晨一点多，他是太忙了吗？ 发了条信息过去，她想到了昨晚跟周牧泽提到的事。 对于罗德里格斯先生，她仍然是感激的，只是十年过去，不知罗德里格斯先生是否还记得她…… 没有犹豫多久，她打开电脑，从邮箱中翻出一个尘封已久的地址。 在心里酝酿了一会儿，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字句反复斟酌，多次删改，最终才敲定最后一句话—— 亲爱的罗德里格斯先生，您还好吗？ 我是秦意。 很抱歉这些年没有跟您联系，曾经我以为再也不会有机会跟您联系，直到日前才知晓您曾经寻找过我。 所以我鼓起勇气，给您写了这封邮件。 谢谢您。 这声道歉晚来了五年，但我仍然必须跟您说，真诚地感谢您。 我现在过得很好，已经在华国定居，并成为了一名外交人员，正在为自己的梦想努力，我相信未来一定会更好，您不用再为我挂心。 不知您这些年过得可好？如果您的愿意的话，可以告诉我吗？ 最后，向您致以最美好的祝愿。 邮件发出去，秦意靠坐着椅背，长长地舒了口气，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如果当年罗德里格斯先生没有忽视她的求助邮件，应该会帮助她吧，或许薇薇的案子就可以得到公正的审判，她也不会远走欧洲，发生后来的一切一切。 但是这不能怪罗德里格斯先生，毕竟当时他们已经绝交。 种种阴差阳错，因缘际会，才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这大概就是命运。 想起往事，秦意心情不是很好，划开手机屏幕，仍然没有任何信息。 这个点，周牧泽应该已经睡了吧？ 不忍心扰他清梦，秦意最终放下了手机。 今天依旧是个晴天，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撒进房间，三月中旬的天气格外宜人，天空如洗，万里无云。 因为华盛顿没有高楼大厦的缘故，这里的天空显得格外辽阔。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酒店对面大道上的樱花已经开始绽放，今年华盛顿的樱花开得比往年要早一些，娇粉的花朵缀满枝头，洋溢着浪漫的气息。 这些樱花最早是日国赠送给美国的，每年三月下旬至四月下旬，华盛顿会举办国家樱花节，届时宪法大道会举行樱花节游行，还有艺术展览、美食品尝和游船比赛各种活动。 他们访美来得较早，几乎跟樱花节正好错过。 秦意扯了扯嘴角，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华盛顿举办国家樱花节是为了纪念美国和日国的友谊，虽说只是一个节日，但若行程正好撞上，到时候美国政府是邀请华国外长参加呢，还是不参加呢？ 华国跟日国关系一向敏感，邀请华国外长参加跟日国有关的节日，很容易让人多想。 不邀请，不免未尽到地主之谊。 在窗前望了一会儿，秦意忽然听到邮件提示，回到电脑前，呼吸不由顿了一下。 是罗德里格斯先生的回复邮件—— “亲爱的秦，我可爱的小姑娘，收到你的邮件是我今年最大的惊喜，上帝保佑，你一切安好。我的号码是xxxxxxxxxx，希望你能给我打个电话。” 邮件很短，亲昵的意思却很明显。 罗德里格斯先生待人便是这样，他很热情，很容易让人跟他拉近距离，这或许也是他作为商人成功的特质之一。 不管怎么说，罗德里格斯先生的态度仍然让秦意感到开心。 只是她不大想再跟罗德里格斯先生有太多联系，因为他的家人不欢迎她，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也不想给罗德里格斯先生增添烦恼。 不过，后天她就会离开华盛顿，以后跟罗德里格斯家不会有什么交集，保持礼节性联系没什么影响。 秦意按照邮件上的号码拨出去。 短暂的等待后，手机里传来一个略为沙哑而温和的声音：“……yi？” 听到罗德里格斯熟悉的声音，秦意心头划过种种复杂的滋味，五六年没听到罗德里格斯先生的声音，却感觉仿佛过了很多很多年。 恍如隔世。 感觉那头还在等待回复，她收回思绪，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先生，是我，您还好吗？” 那边传来一阵咳嗽声，过了一会儿，秦意听到微微急促的呼吸声传来，有点担心：“先生？您生病了吗？” 罗德里格斯喘了口气，声音有些虚弱：“最近生了一场病，已经好转了，你怎么突然想到联系我？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他顿了顿，声音里有浓浓的惭愧，“很抱歉，yi，当年我应该认真听你的解释，即便你真的做错事，但你还是个孩子，大人们应该教导你而不是迁怒你。” 秦意心里涌出一股暖流，“我没有怪您，我也没有遇到麻烦事，只是跟，跟周牧泽说起往事的时候，他告诉我，您曾经找过我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我觉得应该告诉您一声，我现在很好。” 罗德里格斯惊讶，“你们还在一起？” 秦意有点羞耻，虽然周牧泽已经跟罗德里格斯先生澄清误会，但她是真的跟自己的监护人在一起了…… “嗯，我两年前回到华国后，再次遇到了他。”她的声音低了一些。 罗德里格斯先生发出爽朗的笑声，“不用在我面前害羞，亲爱的姑娘，你早就成年了，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为你感到开心。” 秦意不由笑了，“谢谢您。” 536 故地重游 “你在华国定居了？”罗德里格斯问。 “是的。” 罗德里格斯对华国的印象很不错，那里有全世界最大的市场，世界各行业巨头都想在华国掘金，罗德里格斯家族也筹谋在华国投资，只是近来美国预备启动对华国贸易调查，双边贸易关系不是很稳定，投资需更谨慎。 实际上他并不看好美国这番行动，这并不是第一次跟华国打贸易战，事实证明这么做美国讨不到任何好处，反而让华国制造开遍全美。 华国人，一个低调聪慧的民族，任何时候都不能小觑。 罗德里格斯心中感慨万千，秦意定居华国成为政府人员，以后不能轻易出国，能来美国的机会更寥寥无几。早该有的别离之意迟了五年，罗德里格斯这时依旧感受到了，他温和道：“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当年的小意肯定长成了大姑娘。” 听出他话里的不舍，秦意顿了下，说道：“其实我正在华盛顿，这两天跟我们华国外长在访问美国。” “访问美国？”罗德里格斯再次惊讶，能随外长出国访问的人员，不是受看重的外交官就是后勤人员，他相信秦意应该是随外长一起外交官。 罗德里格斯笑道：“这么年轻的外交官，看来你的梦想实现了。” “其实我只是发言人的团队成员，不是正式外交官。”秦意诚实地解释了一句。 罗德里格斯笑，不小心岔了气咳嗽起来，听得秦意忍不住替他担心，好在他很快止住了咳嗽，声音变得更加沙哑：“既然你在华盛顿，有时间过来一趟吗？” 秦意犹豫。 她不想去罗德里格斯家，那里有非常讨厌她，她也非常厌恶的人，她突然现身罗德里格斯家，还不知道会被人想成什么样。 “我有一些东西要交给你，我希望你能亲自走一趟。” “什么东西？” “你母亲的遗物。” 这句话仿佛一记重锤打在秦意心头，连呼吸都忘记了。 母亲去世前给她留下的东西很少，连合影都不曾留下，母亲的照片都是她从证件上撕下来的，然而在她离开美国时已经不慎丢失，现在她手上已经没有任何母亲的遗物，记忆里母亲的模样都已经模糊了。 她从来不敢奢望这世上还有母亲的遗物。 “我马上过去。” 跟徐冰洁打了声招呼，她匆匆离开酒店。 罗德里格斯家位于华盛顿西北部的一个富人街区，秦意直接打了辆出租车过去，大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在一栋红顶两层住宅前停下。 房屋前有一大片平整的草坪，四周被树木环绕，环境十分清幽。 秦意站在门口仰望这栋熟悉的房子，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满是忐忑和期待，离开时依旧是忐忑和期待，而现在竟然仍是忐忑和期待。 她自嘲地笑了下，抬手按门铃。 “你……”一个高瘦的中年白人女人从门后露出脸，看到秦意后，瞳仁微微一缩，但是她情绪控制得很好，脸上没有表露出来，语气也平静而冷淡：“秦小姐？” 这个女人已经为罗德里格斯家服务十几年，秦意对她印象不好不坏，她会不动声色地提醒她避开凯拉的恶作剧，但是从来不会告诉罗德里格斯先生，也不会劝阻凯拉。 这让罗德里格斯家维持了表面的和平，虽有小矛盾，但罗德里格斯一家的感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一个很合格的管家。 秦意看着她几乎没什么变化的容颜，礼貌而冷淡地打招呼：“你好，艾弗里，我跟罗德里格斯先生约好了下午见面。” 艾弗里敞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秦小姐请进。” “谢谢。” 艾弗里将她带到客厅，“秦小姐请稍等片刻，我现在去通知先生。” “先生是不是生病了？” “先生刚做了肿瘤摘除手术，目前正在康复中，情况还不错。” 秦意听到肿瘤提起了心，随后松了口气：“原来如此，谢谢你告诉我。” “不用谢。” 过了两分钟，艾弗里过来通知她，“秦小姐请跟我来。” 罗德里格斯先生在一楼最里面的书房里，艾弗里将她领到书房外，抬手敲门，“先生，秦小姐来了。” 书房的门没有紧闭，秦意抬眼便看到有个人坐在轮椅上，面向着窗户，安静地看着外面，外面是一片茂盛的青草地，草地边上是错落有致的树木，将整栋房子与外界隔开，此时春天刚到，枝头满是新绿。 秦意以前也很喜欢这里的景色，这里安静优美，空气清新，林间还有很多小动物，每天早上能听到欢快的鸟鸣，是美国富人最喜欢的环境。 听到艾弗里的声音，轮椅上的人回头，看到秦意后，脸上同时露出惊叹和惊喜的神色，一边转动轮椅，一边说道：“yi，你终于来了。” 秦意走进去，帮他转动轮椅，在对方打量自己的同时，也打量着对方。 罗德里格斯比过去老要了些，抬头纹很明显，头发也有些花白了，身材消瘦很多，不复当年的健壮，唯一不变的是温和的目光。 秦意微微笑了笑，“先生，好久不见。” “快十年了吧。”罗德里格斯叹气，“我已经开始老了，而你变成了美丽的大姑娘，时光真是无情。” “那是因为您比我先享受了美好的青春，时光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每天24小时，谁也不会多一分，也不会有人少一秒。” 罗德里格斯笑着摇头，“好吧，我知道你现在很犀利，国务卿都在你面前无话可说。” 听说秦意是华国外长的随访人员，他去寻找了相关新闻，发现了一些关于她的报道，她在国务卿的欢迎酒会上说的那番话被报道出来，“如果诚实也会引起争端，那么外交将只剩下虚伪”这句话一度被引用为新闻标题。 实在叫人惊叹。 秦意笑了笑，把话题转到他的健康上：“我听艾弗里说您刚做了手术？” “体检时发现的良性肿瘤，手术很顺利，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彻底恢复。” “那真是再好不过，只是您以后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拼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537 遗物 秦意说这句话时没多想，罗德里格斯能在三十年间成为全美排得上数的富豪，靠的不仅仅是聪明和运气，还有异乎寻常的勤奋。 除了睡觉和固定跟家人吃早晚餐，他每天的时间都在工作，正是因为如此，他很长时间不知道凯拉跟秦意有矛盾，发现的时候已经几乎不可调和。 其实从那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太忽略家庭，开始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家庭上，可惜秦意已经离开了罗德里格斯家。 罗德里格斯暗暗叹息，推动轮椅到书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纸盒，秦意意识到那是什么，目不转睛地看着纸盒，心跳开始加快。 “这是你母亲的遗物，准确说是留给你的遗物。”罗德里格斯把纸盒放在桌上，推到秦意面前。 秦意仿佛充耳不闻，慢慢地伸出手，先是指尖触碰到纸盒，随手是指腹，动作很轻，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纸盒，慢慢地掌心贴着纸盒，完全地抚摸上去。 眼眶慢慢地红了。 “yi，别难过，你母亲一定不希望你拿到这些东西时伤心难过。” 秦意吸了吸鼻子，歉意地笑了下，“抱歉，我情绪有点激动。您刚才说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是的。” “她……从来没有告诉我，您是从哪里得到我母亲遗物的？” “这些东西是五年前，齐女士的后人交给我的。” 罗德里格斯先生口中的齐女士是秦意母亲的忘年交，也是她的第一任监护人，母亲去世后便拜托齐女士照顾她。没过两三年，齐先生突然去世，齐女士大受打击生了一场大病，无法再照顾她，几经周折把她交给了罗德里格斯。 秦意有点茫然，“齐奶奶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件事……” “齐女士或许她有其他考量，也可能是你母亲曾经交代过她，你母亲去世有留下什么话吗？” 罗德里格斯确认过遗物都有什么，秦意母亲留下来的遗物并不值钱，齐女士那样的人也不可能贪图这些遗物。 秦意摇头，母亲去世前跟平常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大约是看她的目光越来越不舍，她知道自己时日不多，舍不得离开年幼的女儿…… 刚压下去的酸涩再度涌出，秦意暗暗吸了口气，勉强压下去，问罗德里格斯：“您能跟我说一下是怎么送到您手上的吗？” 她迫不及待地渴望获知更多关于母亲的信息。 “你离开美国后，齐女士的侄儿辗转找到我，他们在整理齐女士的遗物时发现了这份遗物，他们以为我还是你的监护人，几经周折送到我手上，可惜当时我找不到你，无法将东西送到你手上。” 听到第一任监护人去世的消息，秦意愣了下，心里涌出浓浓的伤感，但是对这个消息并没有太意外。齐奶奶就是因为身体太差才送走她，随后搬到了其他州养病，后来她离开美国，彻底失去联系。 不知道为什么齐奶奶没有亲手把母亲的遗物交给她，但是这份遗物还能送到她手上，实属万幸。 秦意轻抚纸盒，轻声说道：“不论如何都要谢谢您，我没想到母亲还留了遗物给我，经过这么多波折还能交到我手上，我已经很开心。” 她心里着急想知道母亲给自己留了什么，但并不想在罗德里格斯家查看，跟罗德里格斯先生说了一会儿话，便提出告辞。 罗德里格斯理解她的心情，没有做挽留：“这次分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或许以后您可以在电视上看到我呢。”她半开玩笑，以后成为发言人的话，以美国跟华国起伏不断的关系，外交部发言人出现在美国新闻上频率是挺高的。 罗德里格斯哈哈笑两声，“我很期待那一天。” 两人道了别，罗德里格斯叫艾弗里送她离开。 刚走到客厅，外面便传来一个优雅悦耳的女声，“艾弗里？” 秦意暗道倒霉。 艾弗里应声道：“夫人，我在这里，您有什么事吗？” 下一刻，一道冰冷的目光射来，秦意抬头，与对方的视线对上。 一个穿着gucci黑色花纹春装的白人女子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向秦意所在的方向，女子看起来三十多岁，身材高瘦，有着欧美人高大的骨架，颧骨突出，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眼角微挑，看人时显得有些严厉，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秦意曾经遭遇过无数次这样的目光，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记得不止一次，罗德里格斯夫人就这样站在楼梯上，目光冷漠地看着凯拉对她口出恶言，看着凯拉辱骂她是小野种，甚至学会了华国的俚语，说她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活该当孤儿。 罗德里格斯夫人从来不对她做什么，只是冷漠，慢慢地让佣人们学会怠慢她。 甚至为了防止她想罗德里格斯先生告状，众口一词传播关于她的坏话，说她品行不端，表里不一，防止罗德里格斯先生相信她。 她吃过几次教训后，便知道自己被孤立了，她曾经试图揭穿佣人们的谎言，但是没有用，赶走一个又来一个，于是她再也不会向罗德里格斯先生诉说自己的难处。 “这位年轻的小姐是谁？”罗德里格斯夫人问艾弗里。 “她是秦意秦小姐，夫人，秦小姐出差到华盛顿，先生知道后让秦小姐过去取走她以前的东西。”艾弗里恭敬答道，并主动告知秦意为什么会在这里。 “原来是秦意。”罗德里格斯夫人上下打量她，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微笑，“多年不见，快认不出你来了。” 秦意心中哂笑。 她从小到大的模样没怎么变，见过她小时候模样的人不可能认不出她，故意装陌生给谁看呢？ 摆这么一副高贵脸，是想让她掂量自己什么身份，怕她再次扒上罗德里格斯家吧？ 真以为人人都贪图富贵，能跟富豪搭上关系就会不择手段死乞白赖分好处？ 秦意嘴角扯开一抹矜持淡漠的微笑，“好久不见，罗德里格斯夫人。” 538 门当户对 罗德里格斯夫人从楼梯上慢慢走下，一边问道：“很多年没听到你的消息了，你怎么会来华盛顿？现在在哪里定居？” “我在华国定居，这次是随我们华国外长访问美国来到华盛顿。” 罗德里格斯夫人重新审视她，“你现在是华国外交官？” “可以这么说吧，我昨晚还在国务卿的欢迎酒会上遇到了凯拉，她真是一点也没变，听说她现在是白宫实习生？” 听到她看似礼貌，实际暗藏机锋的话，罗德里格斯夫人眉心微微蹙起，“你跟凯拉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主要是凯拉找我说话。” 罗德里格斯夫人眉心更紧了，凯拉并没有提起秦意来了华盛顿。“你没有跟凯拉发生矛盾吧？” “我为什么要跟凯拉发生矛盾？”难道每次不都是凯拉主动找茬的吗？ 罗德里格斯夫人也不知听没听懂她的画外音，淡淡道：“没发生矛盾就好，我知道你一直是知道分寸的。” 秦意微笑，“当然，倒是凯拉应该收敛点脾气，至少不要再说出九岁小女孩勾引四五十岁监护人这种话来，还好这话没有传出去，否则罗德里格斯家要颜面丢尽，沦为上流社会的大笑话。” 罗德里格斯夫人眸光骤然锐利了几分，沉声道：“请你注意自己的措辞！凯拉只是嫉妒你抢走了她的父亲。” “仅仅如此吗？”秦意对上她的视线，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露出不易觉察的锋芒，“你也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跟她解释呢？你这样冷眼旁观，很容易让人误会是故意纵容凯拉仗势欺人。” 罗德里格斯夫人拉下脸色，“我怎么教育自己的孩子，用不着你多嘴！” “难道你就没想过，这会对罗德里格斯先生造成不好的影响？” “这不关你的事。” “那么请您让她不要再到处宣扬我曾经是她妹妹，万一她再做出这么没分寸的事，我会很尴尬。” 罗德里格斯夫人从来没有被她这样忤逆过，当年她寄人篱下，开始还想讨好她这个女主人和凯拉，后来发现讨好不了就立即放弃，但一直很识时务，从来不敢对她不恭敬。 离开了罗德里格斯家便没了忌惮，对曾经照顾过她的人口出恶言，劣性果然是刻在了灵魂里的。 她对秦意的感观差到了极点，神色间的掩饰也少去几分，语气越发冷淡：“凯拉从来没有承认你是她妹妹，虽然你曾经很想这么做，但你不愿意改姓名，而罗德里格斯收养你完全是出于朋友的委托，所以我们很难把你当成家人。——什么都不愿付出却想得到一切，这是痴心妄想。” 秦意不愿意改姓名，是因为这个名字是母亲给的，她不愿意抛弃。 从一开始，罗德里格斯先生也没有要求她改名字，她以为自己努力做个好孩子，就可以让新家庭的人们喜欢上她，但结果只是她一个人天真的想法罢了。 罗德里格斯夫人一直瞧不上她，觉得她是挣扎在底层的劣等人，不配成为罗德里格斯家的人，不改名字不过是借口。 这些话在她刚到罗德里格斯家的时候或许挺有杀伤力，但是现在，她对罗德里格斯家早就没有期待，也没有任何图谋，听到罗德里格斯夫人这番话只觉得很好笑。 这或许就是当你弱小时，说句话都要看别人脸色。 当你强大后，曾经那些曾经欺侮过你的人，就会变成不值一提的蝼蚁。 罗德里格斯夫人不是蝼蚁，但是她再也伤害不了她。 秦意淡淡地笑了笑，“你说得对，没有付出就不该期望获得，其实今日我还得感谢你和凯拉没把我当家人，不然我会变成另一个我，虽然我不知道那个“我”会是什么样，但是我很满意现在的自己，我可以成为了自己想成为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的讽刺让罗德里格斯夫人感到不悦，但她自信从容的态度更让人介怀。罗德里格斯夫人眸光暗了暗，问道：“做外交官就是你想做的事？” 秦意笑了笑。 “那真是叫人意外，当年你追求自己的监护人周先生，我以为你想成为富豪太太，外交官虽然很光鲜，但也非常辛苦，很多女孩都承受不了外交官要承受的压力。”罗德里格斯夫人平淡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但她高高在上的目光让人非常不舒服，“周先生出身尊贵，你们华国人喜欢讲究门当户对，你是为了有一个配得上他的身份？” “美国也讲究门当户对，如果你是个贫民窟黑人女孩，想必也无法嫁给罗德里格斯先生，不是吗？” 秦意在美国长大，清楚真正的美国是什么样。 美国的繁荣不容置疑，但贫民窟也相当可怕，华盛顿就有着界限分明的白人区和黑人区，黑人区代表着贫穷、混乱、肮脏，充斥着毒品和犯罪。 白人区的人们才有幸福生活。 美国人很忌惮说种族，实际矛盾一直存在，没到黑白不通婚的程度，但是贫穷的黑人与富裕的白人界限非常分明。 秦意这么说是故意刺激罗德里格斯夫人，因为她是racist，虽然不曾对外公开，因为racist是一定会受到谴责的，轻者丢工作，成为履历上永远不可磨灭的黑点。 但秦意通过亲身感受，确定罗德里格斯夫人就是个racist。 罗德里格斯夫人果然绷不住高冷的表情，目光骤然阴冷，如刀子般射向秦意，仿佛要在她身上戳无数个洞。秦意朝她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我说得不对吗？罗德里格斯夫人。” “我是白人，我的祖先都是白人，且家族一直处在中产以上，你这个假设没有任何意义。” “哦，那么我换个说法，你年轻时不会嫁给贫民窟的黑人男孩，因为门不当户不对，所以你选择了与自己门当户对的罗德里格斯先生。” “闭嘴！”罗德里格斯夫人骤然发怒，“你再胡说八道，现在就给我滚出去！罗德里格斯家永远都不会再欢迎你！” ------------------- 今天刚看了一篇文章，提到现在好多说外国人羡慕中国人的，什么生活便利啊，安全啊种种，我以为又是吹，看到后面却是在提醒我们自信是需要的，但不能自大，我们有超越别人的地方，但也有不如别人的地方。我们总是被比较，自觉不自觉地跟跟人比较，其实没必要，在我们强大时，应该怀着自豪感反思和改进，更少的通过别人的评价来定位自己。 嗯，跟大家分享一下读后感，我们要做合格的大国国民2333 539 信 本来就不欢迎，谁稀罕再上门？看你这张晚娘脸吗？ 秦意在心里吐槽，一脸无辜道：“我只是做个假设，证明美国也讲究门当户对，有什么不对吗？” 罗德里格斯夫人目光冰冷，心中无比肯定秦意是故意的！ 她知道自己厌恶什么，故意说做出这种假设侮辱她！ “现在请你离开！我不想见到你。” 秦意笑了笑，走之前好心提了个意见，“罗德里格斯夫人，你年纪越来越大，要注意更年期，需戒骄戒怒，最后祝你永远美丽。” 在罗德里格斯夫人吃人般的目光下，秦意悠闲地转身离开。 艾弗里送她到门外，秦意回头，看着这个面容淡漠的管家，淡声道：“艾弗里，你不用送我，罗德里格斯夫人知道你对我这么礼貌会很生气的。” 艾弗里用她没有语调的声音道：“先生让我送你。” 秦意笑了下，任由她跟在自己身后。 送到马路边，秦意抱着纸盒，回头看了眼艾弗里，意思是她可以走了。 艾弗里忽然问：“秦小姐，你这些年还好吗？” “挺好的。” 秦意跟她没什么交情，给出一个含糊的答案，艾弗里也没有再追问，点点头，“那么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秦意颔首示意。 很快，身后传来关门声。 秦意抬头看了看天，辽阔的天空万里无云，真是个好天气。 她走到街区岔口，等了十分钟左右，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市区，因为暂时不想回去，她在市区找了一家安静的咖啡厅，挑了个僻静的座位，把纸盒放在桌子上。 她看着纸盒有点出神。 这份遗物来得太突然，心里有说不出的期待，也有着未知的忐忑。 她现在还记得母亲离世前一度虚弱得坐不起来，有一天她的脸色突然好了很多，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几岁。她以为母亲病情好转，开心得一直围着母亲转，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愿望。 “妈咪妈咪，我想去游乐园，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游乐园吗？” “妈咪妈咪，昨天隔壁海伦阿姨家烤的小蛋糕好好吃，等我再长大些学会了做给你吃好不好？” “妈咪，以后我可以请其他小伙伴到家里办party吗？我不会乱花钱哒，唔……其实我是想让妈咪为我们做吃的，我们家后面那个小胖子好讨厌呀，总是跟我炫耀他妈咪做的食物多好吃 ，我也想让所有人知道我有个厨艺特别棒的妈咪！” 母亲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瓜，满含歉意道：“对不起啦绵绵，妈咪没办法陪你做这些事了，你能原谅妈咪么？” 她很失望，但是想到妈咪身体还没好，自己应该等妈咪身体好了再说这些事，连忙点头：“我不会怪妈咪的，永远都不会怪妈咪，只是绵绵以后不小心做错事，惹妈咪生气了，妈咪也要原谅绵绵。” “妈咪也答应你，不过在妈咪看不到的地方，如果你犯了错，要勇敢地承认错误，承担自己的责任，知道吗？” 她似懂非懂，妈咪看不到的地方…… 难道昨天偷吃冰淇淋被妈咪知道了？ 她有点心虚地点头：“好的，妈咪，下次我一定会勇敢承认错误。” 母亲笑起来，“那你这次做了什么？” 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眼巴巴看着母亲，很快在母亲温柔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垂着小脑袋承认错误：“我不是故意的，就是隔壁艾米丽总是跑到我面前吃，我才忍不住……” “你脾胃弱，不能吃生冷食物，等你长大些，身体更强健就可以吃了。” “真的吗？” “妈咪骗过你吗？” 她摇头，“我以后也不会骗妈咪。” 母亲的笑容有些伤感，“妈咪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绵绵，妈咪想睡一觉，可能要睡很久很久，以后你一个人睡觉可以吗？” “可以的！” 她刚犯了错，急于弥补，一口答应下来。 “如果你想妈咪又见不到妈咪，就在心里默默想妈咪，不要哭也不要找，可以做到吗？” 她有点纠结，见不到妈咪还不能找啊。 不过她是懂事的孩子，还是答应下来：“可以，那妈咪会在绵绵想妈咪的时候来看绵绵吗？” “只要你想妈咪，妈咪就会以另一种方式来到你身边。” “另一种方式？什么方式？” “以后你就知道啦。”母亲亲了亲她额头，轻声说：“绵绵，妈咪最爱的绵绵，以后你如果遇到不懂的事，可以去请教你信任的人，如果别人也无法给你答案就先放下，慢慢去寻找，不要着急，时间最终会给你答案的。” “就像你突然看不到妈咪，会感到伤心难过，等有一天你就会知道，这就像春去秋来，生命会一直失去又得到，不要沉溺在悲伤中驻足不前，前方还有你需要遇见的人和事，你要一直走下去，直到生命终止。” “如果有一天你明白了，不用为妈咪难过，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短，在于是否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实现了自己追求的梦想。妈咪已经完成了这辈子最大的愿望，虽有遗憾，但是无悔，可惜不能陪你更久一些了……” “绵绵，妈咪永远爱你。” 母亲靠着枕头，眼睛不眨地看着她，眼里溢满了不舍，慢慢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女士，您的咖啡。”waiter打断她的回忆，让她从悲伤中回过神来。 “谢谢。”秦意吸了吸鼻子，目光回到纸盒上。 纸盒上印着盒子花纹，比普通的储物纸盒要精致，长宽高大约12英寸，入手的重量很轻，里面应该没有什么贵重物件。 她从未在家中见过这样的纸盒，也不知是母亲藏得好，还是后来的保管人换了盒子。 深吸了口气，秦意拆开上面的胶带，揭开纸盖。 随后愣住了。 纸盒里整齐地摆满了信封，一模一样的信封，粗略估算有几十封。 这是……母亲写的信？ 秦意抽出最边上的几封信，看到信封上的字迹，眼睛瞬间张大。 ------------------- 第二更。 540 她的救赎 信封上写着：致20岁的绵绵。 其他几封信分别是“致21岁的绵绵”、“致22岁的绵绵”、“致23岁的绵绵”。 她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为了肯定自己的猜测，手忙脚乱地抽出其他信封，看到了类似的字迹：“致10岁的绵绵”、“致15岁的绵绵”…… 这是母亲写给她的信。 确认自己在无法继续陪伴她之后，写了几十封信给她，每年都有。 以这样的方式陪伴她成长。 秦意胸口仿佛堵着一块巨石，沉重得喘不过气来，眼睛酸涩得仿佛针扎，她抖着手从信封里找到了第一封信：致6岁的绵绵。 “绵绵，我亲爱的女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咪已经不在你的身边，但是正如妈咪曾经告诉你的，不要太悲伤，时间会告诉你妈咪去了哪里。” “以后齐奶奶和齐爷爷会一起照顾你，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你可以信任他们，把他们当成自己爷爷奶奶，尊敬他们、喜欢他们。遇到困难可以告诉他们，不用忐忑害怕，他们都非常喜欢你，妈咪相信你一定会让他们更加喜欢你，而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喜欢你。” “绵绵已经六岁了，大孩子开始有小秘密。嘘，别着急，妈咪能理解，因为这是你开始长大了，每个人都是从有秘密开始长大的，妈咪也有，但是妈咪不能告诉你，妈咪也不会问你的小秘密。因为秘密是每个人心中不想别人知道的事。” “从今天开始，我们做一个约定好吗？如果你能适应在齐爷爷齐奶奶身边生活，在七岁生日前重新寻找到快乐，妈咪明年就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妈咪爱你。” 时隔十多年，她第一次看到母亲的字迹。 母亲担心年幼的她沉迷悲伤，鼓励她适应新生活…… 秦意抚摸着上面熟悉的字迹，泪水慢慢溢满眼眶。 怕眼泪滴在信上，她连忙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过了两分钟，情绪平复了些，她贪婪地把信从头到尾再看一遍，小心翼翼折起来，装回信封里，随后拆开下一封信。 “绵绵，生日快乐。” “又长大了一岁，我的小绵绵一定变得更加聪明可爱，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是妈咪相信你会越来越棒。” “还记得去年的约定吗？妈咪相信你一定做到了，因为每次妈咪告诉你的事，你都会做得很好。那么依照约定，妈咪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妈咪其实没有离开，而是在风里，在白云间，在河流中，与你同在一片天空下……” 秦意再次抬起头。 母亲去世后，骨灰撒在了大海，这是她的遗愿。 大约是想漂洋过海，回到再也不能回去的故乡吧…… 再次把眼里的水雾逼回去，她继续拆下一封信。 “绵绵今年八岁了，去年的约定你做到了吗？我们今年再做一个约定好吗？绵绵今年要学会做基础家务，这对于绵绵来说应该不难。要多交两个朋友，不论身份、肤色、国籍，由你的心去认定。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不论这个目标是什么，一旦确定了，一定要努力去完成……” …… “绵绵，生日快乐。想必过去很多没有想明白的问题，现在你已经有了答案，妈咪为你感到骄傲。十六岁的大姑娘，不知道你遇到喜欢的男孩子了吗？绵绵喜欢的男生一定很棒，喜欢就大胆去追吧，但是要注意保护自己，如果你受到伤害，妈咪没办法帮你教训那个臭小子。不过不要畏惧，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幸福、痛苦、收获、付出的交替经过。不论遭遇什么挫折，你要永远记住，前方还有更美好的幸福在等着你。” …… “绵绵，恭喜你终于成年，正式踏入成年人的世界。从此以后，你将完全为自己负责，大胆地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吧，不论这个过程顺利还是坎坷，正如妈咪曾经跟你做过的约定，定下了目标就努力去实现，终有一天你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 “一晃二十四年，三十岁的绵绵跟母亲一个年纪了呢，不知道绵绵是否已经有了家庭，按照我们华国人的风气，三十岁没结婚是要被催婚的，妈咪不想催你，婚姻不是人生唯一的意义，但是作为女人，母亲也同样希望你可以有一段此生唯一的爱情，不枉此生。” …… “绵绵看到这封信时，妈咪早已没有可以教你的了，一百岁的绵绵肯定比妈咪懂得要多很多，或许很多妈咪无法想通无法做到的事，绵绵都可以做到。” “这是妈咪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了，我们已经相伴一生，妈咪想偷偷懒了。妈咪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是有了你，唯一的愿望是绵绵此生喜乐安康，望绵绵已经达成妈咪这个愿望。” “绵绵，妈咪最宝贵的珍宝，很幸运与你做一世母女。” “不论过去、现在、未来，妈咪永远爱你。” 啪嗒。 眼泪滚落，滴在信笺上，在字迹上晕开。 秦意紧紧捏着信笺，瞬间泪如雨下。 她浑身紧绷着，微微颤抖起来，头低垂着，呜咽的哭声在咽喉里压抑到极致，如哀鸣的小兽。 泪水模糊了视线，仿佛也将她与外界隔绝，被怀念和悲伤淹没，深深地沉沦。 当初母亲离自己而去，她年纪太小，还有齐爷爷齐奶奶哄着她，懵懵懂懂地伤心难过，心里总还期望着母亲有一天会回来，只要自己变成更好的孩子，母亲一定舍不得丢下她。 慢慢地长大了，她知道了母亲的离开意味着什么，只是那时她已经习惯了母亲不在身边，有一个漫长的接受过程，心里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母亲去世的事实。 可是此刻，她无比清晰地感觉到，母亲已经离自己而去了。 她去世了，不复在这世上。 永远地离去。 再也无法触碰，再也见不到她的音容笑貌…… “妈咪……” 她像走丢的小孩，寻找自己的母亲，可是再也不会有人回答她。 泪水汹涌，她几乎发不出声来，整个人都在颤抖，没有人可以救赎。 一只手突然轻轻搭在她肩头。 秦意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了男人熟悉的脸孔，那一瞬间仿若梦中：“周牧泽……” ------------------- 第三更。 咳，厚颜求月票_(:3」∠)_突然发现这东西有点用，有票子的小仙女可以给我吗？没有就多留点言好啦，怎样都是小仙女们的爱，mua! (*╯3╰) 541 我在 周牧泽弯下腰，轻试她眼角的泪，一点一点地擦拭。 他从未见过她哭得这么狼狈。 满脸泪水，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眼睛肿得像核桃，像被遗弃的小兽。 秦意眼睛张得大大的看着他，泪水不住地往下落，刚擦过又泛滥。 最终，他轻叹一声，把人拥入怀中，“我在。” 仿佛打开了开关，呜咽的哭声从她咽喉里发出，渐渐不再压制，呜呜哭起来，“周牧泽，我好想她，好想她啊……” 周牧泽轻抚着她的背脊，无声地安慰她。 这个时候，没有人能叫她别伤心。 却是心疼不已，她相当于历经两次丧母之痛，这次比第一次更猛烈。 秦意在他怀里一直哭，哭到嗓子发不出声音，体力也消耗殆尽，眼睛快要挣不开。 “先闭着眼休息一会儿，剩下的交给我。” 耳边传来男人温柔轻缓的声音，秦意头点了下，安心地闭上了眼。 朦胧中，她感觉自己被人抱起，有点不适，但是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让她依赖，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衣襟，不愿放手。 再次睁开眼时，她已经回到酒店。 望着熟悉的天花板，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梦到了罗德里格斯先生，他们见了面，罗德里格斯先生把母亲的遗物交给她，她在咖啡厅拆开了母亲写给她的信，最后遇到了……周牧泽。 “嘶——” 眼睛一阵刺痛，她才发现自己眼睛肿得快要睁不开，疼得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不是梦。 今天的种种都不是梦。 她有点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她对遇到周牧泽还是有点怀疑，自己是太希望他出现，所以出现了幻觉吗？ 突然，她脸色一变，母亲的信呢？！ 一个激灵坐起，她慌乱地到处寻找，没看到，还是没看到。 她脸色发白，骨碌爬下床，因为动作太急，不小心被地毯绊倒，滚到了地上，重重地摔了跤，膝盖生疼。 她龇牙咧嘴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去攀床头柜，却不小心扯到了台灯的线，把台灯扯落，连带着床头柜上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下来。 可是她顾不上这些，咬着牙站起来，心里快速地回忆，到底是谁送自己回来的？外交部的同事吗？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到那个纸盒。 她还想到自己看最后一封信时，没有把信收起来，会不会遗落了…… 越想越慌张，她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换了睡衣，踉跄地跑向门口，想去问一下其他人有没有看到自己的纸盒。 手刚放在把手上，门咔哒一声，从外面被人推开了。 男人好看到极致的脸孔出现在门后，她一下子愣住了，周牧泽怎么会在这里…… 见她满身狼狈，一条腿像使不上力地缩着，周牧泽眉心蹙起，把一个东西塞到她怀里，随后将她横腰抱起，“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秦意愣愣地看着怀里的纸盒，终于反应过来，原来都不是梦，是周牧泽送她回来的，“你怎么会在华盛顿，嘶——” 被磕到的膝盖伸不直，疼得她倒吸冷气。 周牧泽眉心蹙得更紧，小心放平她那条腿，掀起裤腿，露出一截雪白笔直的小腿，她膝盖上红了一片，过不了多久会变成淤青。 “我就离开一会儿，你怎么摔成这样？” 秦意抱紧了纸盒，低声道：“我以为是做梦梦到你，自己晕倒在咖啡厅，被同事带回来的，刚才没看到纸盒，以为遗漏了……” 周牧泽对她的回答又好气又心疼，用耳麦让护卫送点跌打药过来，护卫很快敲门，周牧泽拿着装跌打药的小药瓶，搓了搓手，倒在手上，盖在她膝盖上慢慢搓揉。 她龇牙咧嘴倒吸冷气，嘴里小声喊着：“疼……周牧泽你轻点……” 周牧泽有心训她，但看到她眼睛肿得像核桃，可怜巴巴的样子，心肠实在硬不起来，把话咽了回去，放轻了手上的力道。 “刚才还没告诉，你怎么突然到华盛顿来了？” 他的掌心很暖，秦意看着他专注的动作，感觉心里也有了暖意。 “来跟你道歉。” 秦意不信，“你又撩我，又不是什么大事，你用得着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来跟我道歉？你坦白说是出差顺道来看我，我也不会生气的。” 他低声笑，“周家有教训，夫妻没有隔夜仇，如果隔了夜，得想尽一切办法道歉。” “周家有这种家训？” “你也可以理解为潜规则。” 周家除了离婚的周若云，各兄弟的夫妻关系确实很融洽，秦意将信将疑，不过这不是重点，周牧泽能来看她，她心里是很高兴的，好奇问：“那你们家除了这一条，还有其他潜规则吗？” “有。” “是什么？” 周牧泽把她的裤腿放下来，“你可以慢慢解锁。” 秦意恨恨道：“我也要弄几条潜规则，以后你得按我的规矩来。” 他笑，“我什么时候不按你的规矩来了？” 秦意语噎。 他平时很顺着自己，只要没有触及他的原则，他会由着她折腾。 唯一没顺着她的事大概就是在床上了…… 这事她不想说，这男人在床上绝对的统治地位，她连反抗都不带的，刚起苗头就被镇压下去。 其实，她也挺享受的…… 咳。 “你什么时候到华盛顿的？”她转移话题。 “今天上午。”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们下午行程取消你不知道？”她故意找茬。 周牧泽洗了手走回床边，“看你去了罗德里格斯家，我不方便打扰。” 秦意的手机装了定位系统，位置随时共享给他，这个系统在安装的时候周牧泽就坦白地告诉过她，她知道这是为了自己安全着想，对此并不在意。 跟他在一起便要放弃一些普通人的自由，安全比自由更重要，尤其是经过德国的事，她对安全格外重视。 当然，这个定位她可以关掉，不过她没有什么需要隐瞒周牧泽的，一直没有关闭。 542 最深的渴望 提到罗德里格斯家，秦意的心情就低落了些，抚摸着纸盒，似乎还能感受到母亲对自己的拳拳爱意。 哭过一场，她的情绪已经发泄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么撕心裂肺，同时心里还多了些力量，母亲原来是那么爱自己，比自己想象中要疼爱。 她小时候一度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母亲才会离开自己，或许母亲在考验自己，等自己做个好孩子，母亲就会回来。 所以她竭尽自己的努力，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学习，努力成为别人口中的好孩子。 后来渐渐她明白母亲离开是怎么回事，明白母亲临终前说的那些话，心里仍然有部分是缺失的，母亲离开得太早，她无法体会被母亲深爱是什么滋味。 现在终于圆满了。 母亲的爱没有随着过早地离开而比别人少，在短短的六年里，她倾尽了毕生的宠爱，即便不在人世，依然用另一种方式在陪伴她、教育她。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母亲。 “我给罗德里格斯先生发了封邮件，他回复我说有一份母亲的遗物要交给我，所以我才去了罗德里格斯家。” 秦意轻声说着，想把这些事告诉他。 “罗德里格斯先生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憔悴了些，离开前遇到了罗德里格斯夫人，我说了些话让她很愤怒，把我赶了出来，罗德里格斯家应该再也不会欢迎我。” 罗德里格斯夫人对她的出现很戒备，秦意能想到她肯定会跟罗德里格斯先生控诉她的无礼，这是罗德里格斯夫人惯用的方法，她不会表露自己的愤怒，而是把重点放在她无礼的行径上，仿佛对先生告状是为了更好的管教她，改掉她的坏习惯。 不知罗德里格斯先生会怎么想，但是她不后悔。 她感谢罗德里格斯先生，不意味着她可以不在意罗德里格斯夫人和凯拉的行径，说什么一家人，她忍了那么多年已经算给面子。 “母亲去世前把能捐的都捐了，衣物、家具都没有留下，只留了些存款，没有遗书，也没有给我什么纪念的东西，我以为她不希望我沉溺悲伤，原来她给我留了这么多信……” 秦意解开纸盒盖子，抚摸着叠放整齐的信封，“从六岁开始到一百岁，她希望我长命百岁。” “我会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秦意笑，“你怎么帮我？难不成你是判官，还能定我的阳寿？” “我不是判官，但我可以让你有个幸福的家庭，到了晚年子孙绕膝，舍不得离开。” 这句话猛地扎进秦意心里，命中了她心底最深的渴望。 她眼眶有点红：“你说这些话我会当真的，不能用来随便哄我。” “我希望你当真。” “我当真了，你是不能反悔的。” “不反悔。” “那你亲我一口。”她撅起嘴。 周牧泽哭笑不得，这是什么操作？刚刚还伤心得要命，突然就耍起流氓来。 “亲不下吗？”秦意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丑，故意逗他。其实她的心情很激荡，胡说八道转移注意力。 周牧泽笑着，捧住她的脸，唇落下来。 秦意下意识闭上眼，下一刻，两片温热的唇贴在了眼里上，一下一下的，轻柔而缱绻。 她又有了想落泪的冲动，伸手攀住他的脖颈。 他的唇吻了她眼睛很久，让她感觉到眼睛都没有那么酸胀，一直吻得她整颗心都软了，这才吻过她眉梢，眼角，鼻尖，最后含住她的唇。 酝酿已久的热烈一触即发。 秦意一手勾着他脖颈，一手抚住他的脸，将自己送向他。 两人胸口贴着胸口，心脏隔着胸腔扑通跳动，感受着彼此炽热的爱意。 秦意浑身无力，最后窝在他怀里不想动，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激荡的心慢慢平静下来，被安宁填满。 “周牧泽。” “嗯？” “以后我有了孩子也要向妈咪那样爱他们，不论我在不在他们身边，都要给他们全心全意的爱，一点也不会比别人的妈妈少。” “你会一直在他们身边，看着他们长大、恋爱、结婚生子，再看着他们的孩子长大、恋爱，结婚生子，再看着这些孩子慢慢长大。” 秦意被他逗得噗嗤笑，“那不得四世同堂？” “你活到一百岁，或许还能五世同堂。” “那我就不奢望了，如果孩子们像你一样三十好几没结婚，我三世同堂都看不到。” 周牧泽失笑：“我三十好几没结婚是谁的原因？” “我又没拦着你不让你结婚。”秦意挑起他下巴，“以周五爷的魅力，随手一挥，等着跟你结婚的女人能绕帝都一圈。” 周牧泽抓住她作怪的手，“她们想嫁给周五爷，不是我周牧泽。” “你不知道自己长得有多找惹人吗？你上学的时候，很多人不知道你的身份，暗恋明恋你的女生就不计其数，什么班花校花女神都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 周牧泽压根不记得这些事，那时候他眼里根本没有女人，“谁告诉你的？卫哲？” 秦意当然不会出卖小伙伴，随口胡诌：“你是校园风云人物，随便问问就知道了。” “十几年前的事还能随便问出来？” “嗯。” “你不知道我上的是封闭式中学吗？那时网络刚兴起，贴吧都没有。” 秦意垂死挣扎：“……我说的是你大学。” “我大学很少呆学校，很多同学都不认识我。” “……你不呆学校上什么大学？” “我直接跟了导师，导师只带了三个学生，一个是我，另外两个分别是美国人和英国人。”周牧泽说出他们的名字，秦意不是商界的人都听过他们的名字，如雷贯耳啊。 “你导师真厉害。” “那你呢？” “我什么？” “你上学的时候追求你的男生也能排到校园门口去，我记得有个叫詹姆士的小男生每天送你回家，你差点跟他在一起。” 那时候她还没发现自己对周牧泽的感情，以为自己青春躁动，才会看到他心跳加快，想接近他，甚至……想亲吻他。 所以她当时没有一口拒绝詹姆士的追求，看自己对其他男性是不是也这样，但压根没答应好吗！ 詹姆士就是个花心小屁孩，追了一个月没到手就换了目标，倒是让她搞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了。 543 好巧，我也是 “我那时候不知道自己喜欢你，后来我一直抱着有家室的自觉，没对任何男生多看一眼，我的初恋、初吻、初夜都给了你，你还想怎么样？” 周牧泽对她理直气壮的流氓话一阵无语，她有时候真的一点也不害臊，有时候又害羞得要命，却总是叫他难以自持。 他把人按在怀里亲了下，“好巧，我也是。” “不准动手动脚！”她不满地抗议。 “我可以动身体。” 秦意不敢动了，怕他动真格，支支吾吾说：“我明天还要跟楼外长去会面的，你别让我出丑……”随后突然想到自己睡了一觉，“现在几点了？” 周牧泽看了下手表，“晚上19点22分。” “华盛顿时间？” “嗯。” 秦意松了口气，还好没睡过头，左右张望，见自己的手机放在另一边床头柜，便指使周牧泽，“手机给我。” 周牧泽递给她。 她拿到手机便检查是否有新电话通知，只有徐冰洁六点钟发来的一条短信，提醒她晚上不要去偏僻地区，不要回来太晚。 给徐冰洁回复了一条短信，肚子咕咕叫起来。 大半天没吃饭，情绪大起大落，这会儿突然感觉到饿，简直肚皮贴后背。 周牧泽叫护卫送晚餐过来，可能是一直在准备着，五分钟不到，晚餐便送进了房间。 色香味俱全的华国式晚餐，一看就不是酒店出品，秦意说道：“其实酒店的餐厅也还不错，不用费神另外准备。” “不费神，吩咐下去就有人做。” 秦意：“……”有钱真了不起。 对面秀色可餐，又有地道的华国美食在前，秦意光是闻着味儿就胃口大开，吃进嘴后更是停不下来，吃得小肚子圆鼓，还想把碗里炖得软烂的一块红烧肉吃掉，被周牧泽制止，“你吃得够多了，再吃会撑坏肚子。” 二话不说把那块红烧肉扒拉进自己碗里，无视秦意控诉的眼神，慢条斯理夹起那块肥瘦相宜的红烧肉，一点一点吃掉。 秦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居然连块肉都不给我吃！这真不是你的借口？” “晚餐是按我们两人平时的食量准备，你比平时多吃了一碗半，我勉强吃饱。” 说得好像是她把他的那份吃了…… 秦意很想反驳他，奈何自己确实吃得多，理不直气不壮，摸了摸自己有点发硬的肚子，心里更虚了，“那你要不要再让人准备些夜宵？” “不用。”周牧泽用餐巾擦拭嘴角，“夜间不宜吃太饱。” 秦意这会儿有点自食恶果，积食得厉害，胃一直往下坠的感觉很难受，想躺回床上去，周牧泽不让，给她吃了消食片，让她坐在沙发上，帮她揉肚子。 享受着周五爷的顶级按摩服务，秦意舒服得眯起眼，瞥见自己有点凸起的小肚子，一脸慈爱地摸了摸：“乖宝宝，这是你爸比，快跟他打个招呼。”缩了缩肚子，像是真的在动。 周牧泽淡淡道：“生下来做大地的养分吗？” 秦意：“……” “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她恼羞成怒。 周牧泽避开她的袭击，又说：“你想要孩子，我随时配合。” 秦意动作一顿，看着他忽然问：“周牧泽，你是不是很想要孩子了？” 周牧泽继续给她揉肚子，“不论什么时候，我们的孩子我都想要，你不用着急，等了那么多年，再等几年也无妨，我们单独相处的时间不长，现在这样也好。” “我没着急，我怕你着急……” 孩子她是很想要的，但是要做好准备才能要，她希望孩子出生后可以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她现在的工作分给家庭的时间不多，但是她没法放弃工作，还要再准备准备。 秦意看着自己的肚子，想到母亲写给她三十岁的信上，说她跟自己一个年纪，所以母亲去世那年才三十岁吗？ 那时她六岁，母亲是二十三岁就怀上她了吗？ 就是她现在这个年纪，还这么年轻就怀上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人毅然跑到美国生下她。 到底是什么事，才能让一个年轻女孩远离故土，与亲人隔断关系，独自到异国他乡生育，艰难地抚养女儿？ 是因为……父亲吗？ 母亲从来没提过他，连名字都没有说过，更没有照片，所以他的身份不能诉诸于口？ 是为了躲避危险？因为家族反对？因为命运弄人？ 还是，母亲受了情伤不愿提及往事，两人不可能在一起，所以母亲不愿意她对父亲有太多期望，不想让她在未来面对尴尬的境地？ 这样的话，可能他并不知道她这个女儿的存在…… 也可能他早就不在人世，所以母亲不得不独自抚养她，不曾有过怨怼，从始至终都很从容淡然…… “绵绵？”周牧泽摇了摇她的肩。 秦意回神，“周牧泽，你说什么样的原因才能让一个年轻女孩抛弃一切，独自到异国他乡生育孩子？” 周牧泽知道她在说自己的母亲，今天那些信给她的冲击太大，让她对曾经不在意的问题在意起来。 他沉吟道：“有很多种可能，但基本上是不得不这么做，才能保住孩子，或者保住她自己。” 一句话直指关键点。 秦意僵了下，低声道：“你是说，这个孩子是不被其他人祝福的？” “也非绝对，或许这个母亲是为了保住自己跟爱人的孩子，才不得不远走异国。” “那这个孩子的父亲什么情况才会不得不这么做？” “这也有很多原因，家族斗争、竞争对手斗争、政敌斗争、甚至国家斗争。” 秦意默然，过了一会儿又问：“如果这个孩子是不被祝福的呢？” “大致有三方面原因，一是孩子父亲对孩子和孩子母亲负不起责任，二是孩子母亲想要个孩子，三是孩子母亲想用孩子报复孩子父亲。” 秦意脸色一白，“怎么有这样的母亲……” “绵绵，这只是假设，不是你的母亲。” ------------------- 今天还有一更，可能要下午或者晚上，现在我得收拾东西准备赶飞机去杭州了_(:3」∠)_ 544 戒指 秦意点头。 她不相信母亲生下她是为了报复她的父亲，如果是这样的话，母亲应该向她灌输报仇的想法，或者拿她要挟对方，不会有那样的拳拳爱意。 “绵绵，你是不是想找亲生父亲？” 秦意犹豫了一下，摇头：“我只是想知道母亲为什么会一个人在美国抚养我，如果有个人在身边，她或许就不会那么早离开……” “其实我最初调查你背景的时候，也调查过你母亲。” 秦意看着他，“你查到了什么？” “不多，你母亲来到美国时还怀着孕，没有任何人陪同，你的第一任监护人是你母亲到美国后才认识的，他们只知道你母亲来自华国c省，或许还知道些别的，但是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而你母亲在美国居住的六年中很少外出，除了周围的邻居几乎没见过其他人，一直到去世。” 一个来自华国c省，怀着孕独自来到美国生育，几乎足不出户的女人，信息太少了。 可以看得出来，秦意母亲有意遮掩自己的来历，不想透露出过去的信息。 秦意默了默，低声说：“母亲或许不希望我知道她的过去吧，所以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也没给我留下什么可以悼念的东西。” “其实她还给你留了一样东西。” 秦意突然抬头看他，“什么东西？” 周牧泽起身，把装着信的纸盒抱过来，“这里有九十六封信。” 秦意怔了下。 母亲给她的信从六岁写到一百岁，一共九十五封，怎么会有九十六封…… 周牧泽已经打开纸盒，取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这个信封上没有写字。 秦意接过信封，便摸到了一个小圈，打开信封，一枚戒指滚落到她手心。 这枚戒指很朴素，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任何花纹，比寻常戒指要细一些，颜色是很漂亮的香槟金色，似金似陶，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秦意拿着戒指仔细端详，很快发现了内里乾坤。 戒圈里侧刻着精致的花纹，似乎还有字，但是字太小，她快看成斗鸡眼也没看清楚上面刻了什么。 揉揉眼睛，她把戒指给周牧泽，“你帮我看看上面刻了什么，我刚才看到好像有字。” 周牧泽拿起戒指看了一会儿，“是你母亲的名字。” 母亲的名字？ 所以这是母亲的个人戒指，不是情侣戒什么的，因为情侣戒一般会刻上彼此的名字，或者刻上对方的名字。 秦意拿回戒指，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套在了左手中指上。 不大不小，正好合适。 她抬起手放在眼前，香槟金色的戒圈在灯光下反射出星星点点的光，特别漂亮，她的手指又白又细，指节均匀分明，两者相得益彰，像完美的艺术品。 “这戒指看起来很普通，戴上了才知道有多好看，母亲的手长得很好，又长又直，像钢琴家的手，戴上这枚戒指一定很好看，可惜我从来没有见她戴过。” 秦意发现自己对母亲的了解实在太少，母亲或许真的会弹钢琴呢，她气质很淡雅，像是经过长期熏陶才有的气质，是明琪装出来的那种淡雅远远不及。 淡雅，从容，温柔，透着刚强。 若是不刚强，又如何独自生下女儿抚养呢？ 她还记得母亲的外文很好，但是哪种语言她没有印象，只记得母亲曾经帮人做过翻译，自己的语言天赋或许就是继承于母亲。 还有母亲的厨艺很好，她会做很多菜，简单的鸡蛋羹也能做得特别香，那也是母亲经常做给她的食物。后来吃过的种种鸡蛋羹，都远远比不上母亲做的好吃。 也可能是她记忆美化的作用吧，母亲的味道无人能替代。 母亲还会唱动听的童谣，她的声线是比较冷清的，却能唱出无尽的温柔…… 除此之外，她对母亲的印象很模糊，那时候她年纪太小了，很多事都记不住。 周牧泽没看过秦意母亲的影像，只通过寥寥无几的资料就可以看出，秦意母亲应当是个很优秀的女性，秦意的很多特质或许是继承于她，他甚至可以想象，如果当年分开时秦意也有孩子的话，她一定会独自生下来，然后把孩子培养成一个优秀的人。 “你跟你母亲长得像吗？”周牧泽问。 秦意摇头，“听齐奶奶说我只有眼睛跟母亲长得像。” 她有点郁闷，自己可能更像从来没见过面的父亲。 那个男人，还不知道是个好的坏的。 如果是个好的，有一天能见到他，她或许会考虑认他，若是个不好的，那还不得郁闷死。 周牧泽看出她的郁闷，开解道：“外貌是父母给的，不论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至少你可以感谢他给了你这么一副好样貌。” “外貌还可以是整形医生给的。”她嘀咕。 “整形需要定期维护，保质期一过就变形，等你维护多了，整张脸就会像橡皮泥，随便碰一下就是个坑，嘴歪鼻斜，表情都做不出来。”周牧泽淡淡道。 秦意打了个哆嗦：“……你确定不是在讲恐怖故事？”脑海里不受控地想起网上那些整容失败，容貌变得像外星人的网红，还真跟这男人说的很像啊…… “只是告诉你整形有风险。” “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我是靠实力吃饭的，不靠外貌。”秦意很怀疑，这男人该不会是怕她去整形，故意吓唬她吧？ “嗯，很好。” “本来就很好。” 两人的话题天马行空，秦意知道他是特地陪自己聊天，心里那点积压的情绪慢慢烟消云散，整个人放松下来。 洗澡睡觉时，她忽然想起：“你晚上睡哪里？” 这里是外交部订的房间，不方便让周牧泽入住，因为其他人可能会到房间里找她，可能暴露隐私，出差期间让男朋友住进公费订的房间，说不出也非常不好，再者周牧泽要办公的话，这里很不方便。 周牧泽自然懂这些规矩，说：“楼上。” “楼上的总统套房？” “嗯。” 第二更。 545 要抱抱才睡得着 “那你什么时候走？” 他低头看她：“你希望我什么时候走？” 秦意其实不想他走，于是她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你陪我睡一会儿，我睡着了你再走。” 他浅笑，“好。” 秦意到床上躺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拍拍身边的位置，“你躺这里。” 周牧泽依言躺上去，秦意立马得寸进尺滚进他怀里，“要抱抱才睡得着。” 周牧泽笑着环住她的腰身。 “还要亲亲才能睡得着。” 周牧泽亲她额头。 秦意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出声：“我还没睡哦。” 周牧泽笑，“我在。” 秦意在他胸口蹭了蹭，闻着他熟悉的体香，心里一本满足，这男人可真好。 她偷乐，唇角弯起来。 注意到她拱来拱去，周牧泽轻斥道：“好好睡觉，不要乱想。” “我睡不着！”她理直气壮。 “睡不着多是心里有剧场，把你的小剧场关掉。” “我控制不住！” “那就是精力太旺盛，需要消耗……”他语气有点危险。 秦意立即闭上嘴，一动不动。 又过了一会儿，她有点耐不住，委屈巴巴说：“我还是睡不着怎么办？身体很累，可是精神亢奋……” 她今天情绪起伏太大，体力消耗大，但情绪影响还没消失。 “给你放点音乐？” “你给我说说你的事呗。”她得寸进尺。 “我的什么事？” “随便什么都可以，我发现自己对你了解太少，你平时怎么工作的我不知道，你遇到过哪些大风浪我也不知道，你获得过哪些成功我也一知半解，关于你的事我都想知道。” 周牧泽头一次有点纠结。 他掌管周氏这么多年，内忧外患不计其数，投资失败、周氏内部问题、被业界巨头狙击、局势变化牵连周氏，甚至生命受到威胁，这样的事一桩接一桩，他自己都不记得遭遇过多少风浪，但不想告诉她这些事影响心情。 周氏能在他掌控下发展顺遂，有多大的成功自不必说，他不习惯跟别人诉说自己的成就，最终道：“不如你问。” 秦意想了想，“那就从你上学的时候说起吧。” 周牧泽考虑了片刻，决定说一件轻松的事：“我上学的时候，导师曾经给过我和另外两个校友一个任务，要求我们每个人用一百万打进美国金融圈，并获得投资人五百万以上的投资，期间不能用导师的名头，也不能用家族的名义。” “一百万想打入美国金融圈很难吧？” 一百万对于普通人来说很多，但是要打入金融圈，得获得圈中投资人的认可很难，那些投资人，尤其是操盘的大佬都动辄上亿，尤其是做私募基金，一两个亿只能吃小蛋糕，搅弄风云的大佬可以指挥上百亿资金，做空整个国家的货币，搞垮一个国家的经济。 “嗯。” “那你怎么做的？炒股吗？想办法迅速累计资本，引起资本大佬的注意？”秦意眼睛发光，她一部分钱就交给他买了股票，目前为止挣了不少呢。 “资本想要积累到投资人注意，保守投资所需的时间太久，快速累积资本需要好运气，还要冒上孤注一掷的风险，一旦失败就没有退路。——所以累积资本这条路行不通。” “那你完成任务的？” “我办了一个金融圈俱乐部的会员，在俱乐部里找到了投资人。” 秦意感觉自己get到了重点：“这个俱乐部是不是特别贵？里面都是金融圈的人？” “嗯。” “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用一百万积累资本进入金融圈耗时太久，最直接的办法是接触到金融圈的投资人，然后你一定是靠自己的能力说服了投资人吧？” 周牧泽抿唇笑了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出色的能力才能获得资本市场的肯定？” “不是。” “那是什么？” “有钱才能混进有钱人的世界。”他淡淡说着：“没有一百万上哪去认识投资人？” 秦意：“……” “你就故意逗我的吧！”她挥起拳头捶他。 他低声笑着，任由她捶得自己胸膛咚咚响。 秦意见到打不还手反而有点心疼，划拳为指戳他胸口，“你是石头做的吗？这么硬。” 他常年健身，全身上下都覆盖着肌肉，但是线条很流畅，不夸张，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完美典型。 她戳着戳着，摸到了他的腹肌上。 手感真好啊(ˉ﹃ˉ) 随后手再次被捉住，被男人结实的双臂按在了身体两侧，“你不想明天出丑就别乱动。” 秦意又老实了。 过了一会儿，她小声问：“你这两天都在华盛顿吗？” “嗯。” “那你13号会陪我去宾州吗？” “我跟你一起回国。” 秦意心里一阵感动，原来他真的是特地来美国陪自己的，“谢谢你。” “你可以给我一个6666套餐。” 秦意一怔，过了两秒才想起6666套餐是什么，刚才那点感动顿时烟消云散，“哪有像你这样挟恩图报的？” “这叫相互作用，我爱你，希望你也爱我，我对你好，希望你也对我好。” 秦意第一次听到他说“我爱你”，心扑通直跳，小声说：“你再说一遍。” “嗯？” “那算了。”她是很想听那句话，但不想是自己要求他才说，这男人有时候挺流氓，有些话却从来不挂在嘴上，他一般只做不说。 她知道他的感情就好，没必要纠结一句表达感情的话。 难道他不说，感情不在了吗？ 她相信自己的心所感受的，这个男人很爱她。 这就够了。 “那要是我不对你好呢？” “这是个伪命题，没有讨论的意义。” “你又想诡辩！这次必须回答我。”秦意不满意，用他以前的话堵他：“除非你能说服我。” “你喜欢谁就想护着谁，所以不会对自己的伴侣不好，除非我对不起你，这也是个伪命题，所以这个问题的依据完全不存在。” 秦意：“……” ------------------- 晚上还有一更～ 546 心思曝光 随后她便觉得这个问题完全是多余，因为她跟周牧泽都清楚彼此是什么人，知道自己在彼此心中的地位，很多事不用说明就能明白。 她检讨了一下自己，“以后我不问这种问题了，不过有什么事你不能瞒着我，再像以前那样，我绝对不会再原谅你，知道吗？——即使是为我好，也不能瞒着我，我是个可以为自己负责的成年人，不需要任何人为我做决定，包括我的爱人。” 这次周牧泽没有回避问题，而是露出一抹淡笑，“嗯。” 两人时不时说两句话，秦意今天终究是消耗了太多的体力，眼皮越来越重，声音越来越小，慢慢合上了眼。 “绵绵？”周牧泽轻声喊道。 秦意无意识地蹭了蹭他，嘴里不知在嘀咕什么。 周牧泽轻轻拿开她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悄然抽身而起，为她摆好睡姿，最后拉上被子，只露出她安恬的睡颜。 她脸颊上染着淡淡的粉晕，睫毛如蒲扇般，海藻般的头发披散在枕头上，美好得像一幅画。 周牧泽低头，在她额头轻吻了下，轻声说了一句话。 可惜她没有听到。 第二天，秦意很早就醒来，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眨眨眼，再眨眨眼。 她抬起手，看着左手中指上那枚香槟金色的戒圈，心里涌出暖到肺腑的暖流。 “妈咪，早安。” 说完这句话，她不自由自主地笑了下，随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从床头捡起手机，翻到周牧泽的号码，发了条短信过去：【早安，周先生。】 她往昨晚周牧泽躺的地方看了眼，翻身滚过去，深深地吸了口气，没有他的气息。 有点怀念翡翠花园的大床了…… 再瞅了一眼周牧泽没回信息，秦意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趿拉着拖鞋到浴室洗漱。 等她从浴室出来，周牧泽已经回了短信：【早安，秦女士，昨晚睡得可好？】 她一边翻着化妆品，一边回复：【周先生的服务很到位，可以给你五星好评。】 随后想起他要的6666套餐，她马上转了6666块钱过去，豪气道：【给你的服务费，不用客气。】 周牧泽看到短信，回了她一串省略号。 秦意暗笑，继续打字：【我现在去餐厅吃早餐，你呢？】 【我晚点。】 周牧泽没有给秦意准备早餐，因为楼外长一行人几乎是在同个时间段用餐的，用餐时或许还会讨论些行程的事，他不想给秦意搞特殊化。 【那我先去餐厅了，如果晚上没事，我再去找你。】 【嗯。】 发完短信，周牧泽拨了卫哲的视频电话，他这次出国可以说就是为了陪秦意，国内一堆事都丢给了卫哲，不过周氏运行机制成熟，他这个大boss离开几天并不碍事。 “一个人？秦意呢？”卫哲见房间里那么安静，便问了句。 这次boss是专程去找女朋友，晚上没在一起？ 其实他还有猜测，周牧泽不远千里跑去美国是不大放心，他是在美国把秦意弄丢的，这会儿怕是还有心理阴影。 华盛顿对于秦意来说也有些特殊意义，她在那里生活了四年，两人在那里相识，命运纠缠在一起。 华盛顿还有讨厌鬼凯拉，卫哲没有亲自接触过这个罗德里格斯家的继承人，但是通过调查的种种事迹就知道她有多讨厌，完全就是美国那种校园霸凌中的大姐头，秦意以前在她手下吃了不少苦。 听说秦意已经遇到她，凯拉还曝光了秦意曾经的身份，现在不少人在挖秦意过去的经历。 再过两天，时薇的案子重审，这又是个对秦意至关重要的人，也不知道后面是福是祸。 也怪不得周牧泽亲自跑去华盛顿。 周牧泽道：“去餐厅了。” 卫哲一听就明白，楼外长一行人这时候估计也在餐厅，周牧泽作为秦意的男朋友不方便现身。 出国访问还带男朋友，会给人公私不分的印象。 “那你今天不是得独守空房？” “你很闲？” 卫哲一个哆嗦，“不闲，你突然跑去美国，一大堆的事等着我处理，昨晚还加班到半夜，想约个人都没时间。” 越说语气越酸。 他的邀约再次失败了，约个人怎么就那么难呢？ “如果你有正经的交往目标，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放假。” 卫哲差点脱口而出，好险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事吧，还只是他一个人的心思，对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没影儿的事，他不想轻易说出来，搞得风言风语的对她不尊重。 她跟以前他交往过的任何女孩都不一样，对方对他毫无所图，她本人的自身条件就不说了，家世还那么好，要求肯定不低。 这些天他已经暗搓搓地了解过人家的家底，越调查越心越凉。 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卫家跟人家比起来跟暴发户差不多，她家随便拎个人出来都是行业精英，什么校长啊，所长啊，院长啊都不缺。 更别提她家里还有妖孽般的亲哥，这个亲哥还是个妹控。 卫哲头一次感觉自己底气不足，以前那些撩妹的手段也不敢轻易拿出来，他敢肯定自己那么做的话，很可能会被打断腿。 “真有？”周牧泽跟他认识了十几年，见他张嘴就知道他想说什么，还是头一次见他藏藏掖掖。 卫哲嘴巴动了动，心知瞒不过，最后叹了口气：“人家还不知道。” “秦意的朋友？” 我去！ 卫哲差点给他跪下，“周大佬啊，您别这么敏锐好吗？给我们凡人留条活路行不行？” “你真想去追人，按常理会让我放假，但你不肯定说就是怕我知道，怕我知道告诉绵绵，你不想绵绵知道无非是当事人知道，所以这个人肯定跟绵绵有关。” “大佬，您别猜了好不好？求您了？”卫哲快哭了。 “你太看低绵绵了。”这才是周牧泽想说的，“你遇到真正想追求的人，她会很高兴，还会帮你出谋划策，如果这个人的身份不同寻常，她或许会衡量你们合不合适，但不会阻止你，因为追求谁是你的权利，而对方接受还是拒绝也是对方的权利。” ------------------- 第二更 547 调查 卫哲不满道：“你怎么就笃定秦意会觉得我们不合适？” “如果你认为你们合适，为什么担心她知道？” 卫哲哑然无语。 “我这不是没什么信心嘛……”周氏二号人物头一次这么心虚气弱，感觉自己像是诱拐良家少女的大灰狼。 周牧泽体会不到他这种底气不足的感受，跟秦意关系最差的时候，他都不曾这么忐忑过，现在想来或许是他心里还笃定秦意未曾改变，所以才能那么强势。 倒是秦意追他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忐忑吧。 但依旧鼓起勇气，一次次向他示好。 外人看起来的百折不挠，其实只是对心爱之人的咬牙坚持，其中有多少不安和彷徨，只有本人才清楚。 卫哲以为自己这么没出息会挨批，结果等来一句，“别给我丢脸。” 他精神一振，点头如捣蒜，得寸进尺：“保证保证，不过你能不能先别告诉秦意。” 他总觉得在挖秦意的墙角，如果秦意知道他打什么主意，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反过来对付他…… 别问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女孩子在面对追求者时，都是天然的同盟。 周牧泽觉得他没出息的模样有点伤眼，淡淡地嗯了声，又说：“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做，你去查个人。” 卫哲立即正色，“什么人？” “c省，24年前，二十三岁左右移居美国，一个叫做秦锦茹的女性，应该受过高等教育，可能有留学经历，但不确定。” 卫哲大吃一惊：“这不是秦意母亲吗？” “嗯。” “你怎么突然想起调查自己的岳母？” “绵绵收到了她母亲给她的九十五封信，还有一枚戒指。” 卫哲再次吃惊，“哪来的？” “这份遗物由齐女士的后人交给罗德里格斯，这次绵绵跟罗德里格斯再次联系上，罗德里格斯把遗物交给了她。” “信里写了什么？” “对她的教导。” “难怪当年秦意母亲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原来是留了这么具有意义的遗物……” 当年卫哲亲自调查过秦意背景，知道她母亲的一些事。 从秦意母亲遗留下的信息可以看出，这位母亲是个很优秀的女性，这么优秀的女性远走他乡独自生子，怎么看都有内情，这内情不是跟她自身有关，就是跟秦意的父亲有关。 所以秦意的父亲可能也不是个普通人。 卫哲一下子明白了，如果这个人死了，或者永远不出现还好，一旦出现，就可能产生不可预料的影响…… “其实你想查秦意的父亲？”他问道。 周牧泽没承认也没否认，“注意别惊动任何人。” “我知道。”卫哲叹道，“二十几年前的人恐怕不好查。” 信息太少了，c省是人口大省，秦锦茹这个名字也不算特别，还是二十几年前的事，那时候信息传播不像现在便捷，个人信息统计也不是特别完善，光凭一个名字和几个不确定的猜测，想找到一个去世多年的人，非常不容易。 “这件事不急，你忙完手头的事再去做。” 卫哲点头，“我知道了。” - 此时，美国新闻再次惊爆。 由于炮轰事件，楼外长临时取消了与美国国防部长的会面，行程虽然很紧张，但他也没有马上安排下一次会面。 像这样临时取消会面的情况非常罕见，媒体们对此纷纷猜测，这是华国外长在向美国表达不满，还被解释为华国越来越强硬的信号。 刚被提上日程的贸易调查前景越发诡谲，很多美国人表示想通过贸易战扭转贸易逆差并不现实，最根本的解决方式在于增大华国对美国市场的依赖，而美国出口商一点儿也不希望打贸易战，尤其是食品产业，最先受到的冲击的将是他们。 如果不出口给华国，他们的产品只能倒进大海。 一时间，抗议声此起彼伏。 白宫发言人焦头烂额，在记者会上被各国记者围攻，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尤其是华国记者反复揪着美国军舰为什么无视警告一定要驶入华国海军演习海域，白宫发言人被问得哑口无言，结结巴巴反复说：“那里是国际通用航道。” “是国际通用航道不假，但也是华国领海，如果你们的军舰不知道我们在这里搞演习也就罢了，遇上了还非要赖着不走，难道不是想刺探情报？” “不，他们只是在自由航行。” “所以美国军舰不顾警告，执意要闯入华国海军的演习区域，在明知道会被当成间谍，甚至可能挑起战争的情况下，执意驶入华国海域？” “呃，他们或许没有接到警告。” “所以你们的军舰通讯器坏掉了？” “这个我不确定。” “那么你能确定什么？” “我能确定他们在国际通用航道航行。” “所以你回答我了一堆废话？” “不，当然不是废话。” “哦？那么你刚才说的话，哪句是可以确定的？” “他们航行在国际通用航道……” “哈哈哈哈！”场下记者哄然大笑，提问的华国记者似笑非笑看着白宫发言人，“所以发言人先生，美国军舰为什么不顾警告，执意驶入华国海军演习海域？” 白宫发言人快要抓狂，“你别问了！下一个！” 华国记者坐下去，另一个记者站起来，“发言人先生，为什么美国军舰不顾华国海军警告，执意驶入华国海军演习海域？” 白宫发言人大怒，“不准再问这个问题！” “well。”那个记者耸耸肩，换了个问题，“那么在炮轰事件后，总统为什么选择先发推特，而不是与华国外长交涉？他认为发个推特就能打败华国人吗？” “当然不是，总统先生发推特是为了公示信息，让美国人民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 “知道又怎么样？难道我们知道这件事能马上抵制华国货，让华国人哭着求饶？这难道不是应该政府第一时间去解决的问题吗？每年政府花那么多纳税人的钱，最终你们想让美国人民解决国际争端？” 548 过河拆桥 白宫发言人听到这个问题也很想问总统，耐着性子说道:“当然不是，公布这件事花不了多少时间，你打这么一段话能花多少时间？能满足民众的知情权，为什么不做呢？” “但是白宫让华国外长等了很久，华国随访人员不得不在推特上提醒总统，如果这不是刻意为之，那就是白宫管理有很大的问题。” 白宫发言人深深看着发问的美国记者:“你很帮华国说话。” “你别曲解我的意思，我在质疑总统的个人能力和白宫的管理问题，他在获知炮轰事件后，没想着马上跟华国外长交涉，而是迫不及待发推特，为此不惜造成外交事故，难道不是轻重不分？” “当然不是。” “那是为什么？为了跟华国打贸易战造势？” “你这是无端的猜测。” “所以华国外长被怠慢是因为白宫管理问题？” 问题似乎又进去了死循环。 白宫发言人干巴巴道:“白宫内部没有管理问题，这里面有些原因。” “什么原因？” “这不方便告知。” “为什么不方便告知？白宫怠慢华国外长能涉及到什么机密？” 白宫发言人抹了把额头的汗，再次故技重施:“这个问题到此为止，下一个。” “为什么不回答我？我有作为媒体的知情权，不涉及机密你就应该回答我。” “够了，下一个问题。” 那个美国记者咄咄逼人，“你刚才还在宣扬总统重视民众知情权，现在你却拒绝回答我的问题，你刚才说的全是谎言吗！” “我说了下一个！你再这样我只能请你出去！” “所以你刚才在撒谎？” 那个美国记者执意提问，白宫发言人恼了，直接叫警卫赶他出去，那个美国记者还从来没有被如此野蛮对待过，也非常恼火，脱了脚上的鞋就朝白宫发言人的脸砸去。 现场一片混乱。 白宫发言人野蛮对待记者引起轩然大波，继不分轻重的问题后，总统团队的危机公关能力被严重执意，而白宫发言人还被质疑说谎，公信力down到谷底。 作为发言人，可以拒绝回答问题，但是绝对不能说谎。 一旦撒谎，公信力就会被质疑，那么发言人口中的话说不再被民众信任，而白宫发言人是代表总统发言的，他的公信力被质疑，也会影响到总统的公信力。 于是，这个白宫发言人被称为史上最蠢发言人，而美国民众的不满情绪飞速攀升，对总统的选拔标准都产生了质疑。 都说美国总统不需要多英明睿智，因为他背后有团队，任何问题都有团队帮他想解决办法，如果团队能力强，总统几乎只要盖章就行了。 而现在他们意识到，一个愚蠢的总统可以捅大篓子，如果总统团队一样愚蠢，那简直是灾难。 一时间，舆论沸反盈天。 “这些该死的媒体！全都是断章取义！这些的媒体全部都上黑名单，下次不允许他们参加白宫记者会。” “这么做不理智，媒体会反弹更激烈。”幕僚长皱眉道。 幕僚长是总统团队的核心人物，被誉为隐形总理，在还没有设置国务卿时，幕僚长的权力非常大。 哪怕如今已经被大力削弱，分量依旧很重，他说的话对美国总统的影响依旧很大。 美国总统发怒归发怒，但是他没有失去理智，能当上总统，他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无能。 听到幕僚长的反对，他调转矛头针对白宫发言人，“你为什么不直接进入下一个问题，让那个多事的记者说出你撒谎的话？” 白宫发言人脸色苍白，额头直冒冷汗，心里对美国总统却不是没有怨怼。 如果不是总统未经通知就在推特上乱发消息，再被华国外长的对方人员再推特上质问，情况根本不会变成这么糟糕。 “很抱歉造成这样的事故，我决定引咎辞职。” “你闯了祸就想跑？”美国总统怒视他。 “那么总统先生，您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白宫发言人已经有点不耐烦他。 美国总统语噎。 幕僚长沉吟片刻，同意白宫发言人的请辞，“现在的情况你确实不适合再担任白宫发言人，你能自动请辞再好不过，总统先生，您认为呢？” 现在情况很糟糕，白宫发言人突然辞职，会让人再度想起总统当政后已经有多名重要官员请辞的事，这会让民众对他的能力产生怀疑。 但是现在，白宫发言人的公信力已经产生瑕疵，如果不走人，接下来会影响到总统的公信力。 比起失去公信力，不如再让总统“任性”一次，反正总统蠢一点不算大事。 明年就是大选，有利于总统争取连任，这么任性可以降低对手的警惕性，也会为总统各种政策措施的目的打上更浓重的保护色。 美国总统清楚幕僚长打什么主意，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止损方式，不情愿地答应：“这样再好不过。” “希望你辞职后依旧注意自己的言行。”幕僚长点点头，看着白宫发言人暗含警告。 白宫发言人心中一哂，总统上台后炒掉了好几个重要人物，还有不少能人因为受不了他的作风主动请辞，请辞后各种diss总统，嘴上道：“当然，即便我不再担任白宫发言人，但职业操守始终都在。” 白宫发言人辞职就这么敲定，消息传出，再次引起巨大关注。 媒体们嘲笑总统过河拆桥，白宫发言人不知道为他擦了多少次屁股，现在因为一次就被炒鱿鱼，真是冷漠无情。 还有人认为美国总统没有选闲之能，这种水货竟然能当上白宫发言人，可见总统是个眼瘸的。 秦意没想到一个上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简直是风云莫测。 美国总统可真能折腾啊…… 她由衷的感慨。 不过这些事对华国使团没什么影响，楼外长了解过相关信息，仍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模样，连评价都没有作出。 当天下午，楼外长依原计划会见美国能源部部长。 ------------------- 第二更。 549 访问结束 这次会面有点按部就班的意味，虽然不是特别满意，但是双方想达成的意向都没有一口否定。 这意味着美国的态度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强硬。 从美国总统打破惯例，直接邀请楼外长去白宫便可以看出，白宫方面对于这次访问很重视，只是炮轰事件的突发导致友好的气氛骤然改变，后来又因为种种原因，导致事情影响扩大化。 秦意感到挫败。 如果自己没有在推特上发言，楼外长或许会采取另一种更有效的方式跟白宫方面交涉，另一种既能表达态度又能有效完成会面的方式。 这种挫败感到了第二天更强烈。 楼外长依旧按照计划跟美国重要官员会面，眼看访问就要结束，秦意不免担忧起来，这次访问的不圆满会影响两国元首会面。 “白宫一系列事件闹得沸沸扬扬，需要一个新的新闻点来转移民众注意力，还需要一件事来证明总统的能力，所以访问会顺利完成。” 感觉到她的担忧，徐冰洁开解道。 秦意犹豫道：“目前还没接到通知行程会改变，美国总统不会再像前天那样，突然又打破惯例把楼外长请到白宫会面吧？” “为什么不可以？现任美国总统从表面来说，就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秦意意识到了自己的经验浅薄。 见她若有所悟，徐冰洁继续道：“美国人经常批判他们的总统，全世界民众都看得很欢乐，但是了解过这位总统的履历就会发现，你会发现他是一个百折不挠的人，可以在历经低潮后再度崛起。——从一个成功的商人走上总统的位子，你认为他会从此昏了头脑？” 徐冰洁长期从事外交工作，对美国的形势了解很深。 “政客上台都是为了施行自己或者他背后利益集团的有利政策，不论美国总统做什么，他都是有原因的，想了解他为什么那么做，你要先了解他的背景。” 秦意想到了这位总统的竞选宣言，“多强国崛起，美国无法阻挡，尴尬会越来越明显，所以这位总统在试图扭转这个情况？” “他究竟高明还是愚蠢，还需要时间的验证，但他绝对没有他所表现出的那么简单。” 秦意想起周牧泽也曾经说过这位看似毫无章法的总统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不要小看任何一个政客，政客们的笑话或许有倒霉、也有真愚蠢，但也很有可能是处心积虑做出来让人看的。”徐冰洁拍拍她肩膀，看到她仿佛看到了年轻的自己，却也不尽然像自己，她更有锋芒锐气。 而现在对她这样的年轻人更宽容，也更需要。 真是赶上了好时代啊。 “……您这么说我更担心了。” 徐冰洁笑道：“你应该相信楼外长。” 秦意自然是相信楼外长可以应对现在的局面，只是一句相信说起来容易，楼外长真正做起来却不容易。她叹了口气，问道：“如果我没有发推特的话，楼外长会怎么处理当时的情况？” “你认为呢？” 她思考了片刻，“拂袖而去？” “为什么这么想？” “这次是美国总统请他去白宫的，而不是他去白宫道歉的，所以他是客人。——主人对客人不客气，客人自然也会有脾气。” 当时白宫外面那么多记者，楼外长突然离开，白宫做过的事不言而喻。 楼外长什么都不用说，既表达了该有的态度，也保留了该有的余地。 徐冰洁没有明确肯定，只说:“你的方式很突然，也有些不够成熟，却有意外效果。这或许是你的风格，我不评价你的风格，只是你要记住，必须要谨慎，有些错误一次都不能犯。” 秦意点头。 徐冰洁又道：“时刻反省自己没错，但也不能从此畏首畏尾，失去一往无前的勇气。楼外长经历过不计其数的国际争端，不论形势有多危急，从来没有掉过链子，最危险的一次是被武装包围，楼外长面不改色跟对方在交涉，最终成功说服对方，还从对方口袋里掏出了一大笔钱。” 徐冰洁看她。 秦意听懂了她的意思。 有时候，外交需要的不仅仅是谨慎，还需要“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和果决。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外交官如星辰闪耀。 他们让和平降临。 徐冰洁的话说完没多久，他们接到通知，美国总统邀请楼外长参加午宴。 秦意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徐司长，您可真是铁口直断。” 这个午宴邀请很突然，再晚一点就无法成行，所以她才这么担心。 不过这个时间点选得很巧，一个时间不长的午宴，不像正式晚宴那么正式，甚至有点偏私人性邀请，对楼外长却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了客气和尊重。 徐冰洁笑着摇头道：“不是我铁口直断，是我的经验比你多，等你经历的事情多些，也可以做到心中有底，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或许会比我做得更好。” “我会尽量，不过这恐怕有点难度。” 徐冰洁笑道：“不难，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这次午宴的主要人物只有楼外长和美国总统，谈论的话题没有对外公布，不过这很显然是个信号。 在白宫记者会上，前任白宫发言人的首席副手暂代发言人职责，表示双方共用了一个不错的午餐，媒体们解读为总统在为华国领导人访美表态。 午宴结束后，楼外长依照行程，继续会面美国重要官员。 下午六点，访问正式结束。 秦意的心彻底放下来，访问总算有始有终完成了。 很快，楼外长一行人乘坐专机，从华盛顿起飞返回华国帝都。 秦意没有跟专机返回，她退订了酒店，在专机离开后，跟周牧泽一起飞往费城。 飞机起飞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 她安静地看着舷窗外越来越远的城市夜景，像雕塑般一动不动。 “要不要喝点东西？”周牧泽问。 她摇了摇头。 “你先睡会儿，到了我叫你。”周牧泽握住她紧握的双手，想让她放松下来。 550 相识 秦意顺从地靠在他肩头，飞机上有些凉，周牧泽把小毛毯盖在她身上，或许是有了暖意，秦意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扑在耳边的呼吸深一下浅一下，周牧泽暗暗叹气，无声地轻抚她背脊。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轻声问道：“周牧泽，官司真的能赢吗？” “能。” 秦意没再说话了。 经过上升的颠簸后，飞机平稳下来，头等舱里一片静谧。 迷迷糊糊中，她想起了曾经的时光。 那一年，她16岁，再三跳级后，终于考上了自己心仪的大学。 常春藤校盟，全美第八，世界知名的高校，这对于一个16岁未成年的少女，是个不小的成就。 她嘴上没说，心里还是有点小得意的。 可惜周牧泽除了给她一份升学礼，一句夸赞都没有，这让她生了一段时间的闷气，发誓要把所有能拿到的奖学金全部拿到，再提前毕业，叫他知道自己是个多优秀的女孩子。 但是很快，她这个计划就受到了阻碍。 同年级有个女孩不论是什么科目都与她争锋，这让她心里很不爽。这时候，班里有些多事的同学开始怂恿她挑战那个女孩。 她知道亚裔尤其是华裔普遍更会读书，这让某些自诩聪明的白人很不爽，何况那个叫做shi wei的女孩一听就是亚裔。 他们想让亚裔自相残杀。 虽然不想被人当枪使，但她还是想了解一下自己的对手。 打听到对方的宿舍号和课程表，在一个空闲的下午，她找到了对方的宿舍楼。 没人。 她干脆捧了本书，坐在宿舍楼下看。 那天的天气特别好，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她坐在一棵梧桐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下，偶尔一阵风吹过，光点像跳动的精灵，是一个安静美好的午后。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她终于有点不耐烦，打算离开，突然一个声音说道：“你找我？” 她回头，看到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 她第一眼就被对方的眼睛吸引住。 亚裔大多数人的眼睛不是纯黑的，华裔说自己是黑头发黑眼睛，其实只有黑头发，眼睛是近乎于黑的褐色，有部分地区的华人眼睛颜色更淡，趋于茶色。 眼前这个女孩的眼睛近乎纯黑，看不到一丝杂质。 纯黑的眼睛看起来会呆板无神，但她的眼睛很亮，晶莹剔透，像是这世上最纯净的黑宝石。 她有种想摸她眼睛的冲动，同时她想起女孩的话，马上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你就是shi wei？” “你是qin yi？” 名字的发音她是从其他同学那里听来的，很典型的美式发音。 对方是英式发音。 同样的走调。 她有点受不了这样的发音，用华语纠正道：“秦意，秦朝的秦，意境的意。” “时薇，时间的时，蔷薇的薇。” 听对方华语很标准，她对女孩的感官好了不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找你？” “我想你或许会来找我。” “你认识我？” “不认识，但是听过你的事迹。”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什么事迹？” 周牧泽的身份比较敏感，她从未对外公布过任何信息，以前的同学都只知道她有个监护人，大学同学知道得更少。 当然，她也想把周牧泽藏起来，不想让那么多人知道他的存在，好像这样他就可以变成自己珍藏的宝贝。 虽然这么做没什么用，但她乐此不疲。 “很多，比如你很聪明、漂亮、有钱，也很招人恨。” “……” 她招人恨主要是因为班级里有些很讨厌的家伙，想欺负她是亚裔，被她一一回敬，于是她被这个小团体以及这个小团体的亲朋好友孤立了。 实际上她还很受欢迎，恶劣的同学只是少数。 “那是他们嫉妒我。”她理直气壮说。 女孩点头，“我也是。” “那些家伙总认为自己很聪明，总是认不清现实。” “嗯，他们文不成就想比武，其实我可以一个人撂倒他们三个。” 她不相信，“你？” “我从小练散打。” 看着对方单薄的身体，她还是不大相信，“你能秀一招给我看吗？” “我没骗你。”女孩很认真地看着她，却纹丝不动。 “你不证明我怎么知道你没骗我。” “我现在要秀只有一招。” “什么？” “打脸。” “……” 她瞧了眼对方现在的打扮，上身宽松白t恤，下身及脚踝的淑女一字裙，就这穿着，腿上功夫恐怕很难使出来，还真的只能……动手打脸=_= “上周老师公布的课题你确定组员了吗？”她忽然问道。 “没有。” “你有兴趣跟我组队吗？” “为什么？” 她摸了摸下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说道：“如果我们联手，应该很好玩吧。” 女孩想象了一下那个景象，“似乎有点，那就这样吧。” 年级里最厉害的两个亚裔女孩联手，消息传出，顿时一片鬼哭狼嚎。 她一个要好的同学抱怨：“你们两个绝对会成为我们这一届的噩梦，我敢肯定。”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位同学的预感很准确，她跟女孩很快发展到一起吃饭、一起看书、能一块做的课题绝对不分开，几乎每次联手都能夺魁。 后来因为太亲密，她们还被传出了是同性恋的传言。 她们对此嗤之以鼻，老美永远不会懂华国女孩那种手牵手上洗手间的亲密。 当女孩知道秦意想早点毕业回国追喜欢的人，便下决心跟她一块提前毕业。 于是她们一起拿全额奖金，一起跳级。 她以为她们会这样下去，直到毕业。 但命运经常会在你预料不到的地方，给你狠狠一击，让人转向未知的方向。 她一直不相信女孩能一个人撂倒三个人，还经常拿初见时的说辞开玩笑，因为认识的两年里，她从来没有见女孩动过手，每次她提起这个梗的时候，女孩都只是微微一笑。 直到那一年她被骗到性趴，女孩一个人闯进来，越过重重人群，将她护在身后。 “薇薇……” 秦意喃喃喊着，一滴泪从眼角无声滑落。 ------------------- 这几天都在上课，没什么码字时间，31号那天集体活动去ktv，我们一群女作者在包厢里排排坐用手机码字，那画面。。。都是泪t^t 天亮赶飞机回家，应该会再补一更，后面得4号才有时间花在写字上，谢谢小仙女理解了。 551 烙印 有什么苦涩的东西灌入口中，她的眼泪落得更汹涌，却是无声静默。 周牧泽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端起床头柜的水杯，可是她牙关紧闭，如何也不肯打开，眉头紧锁，像是陷在了梦魇里。 “绵绵。”他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轻声叫着，“绵绵，醒醒。” 秦意缓缓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时薇满身染血的模样渐渐变成了周牧泽担忧的脸庞。 周牧泽…… 他不是不要她了吗…… “绵绵。” 他轻声叫着，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 暖的。 熟悉而真实的感觉。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 “起来喝点水。”周牧泽扶她起来，在后背垫了一个枕头，水杯递到她唇边。 “周牧泽……”嗓子艰涩得像干涸的沙漠，磨砺着风沙。 “嗯？” 她抓住他的手，浑身酸软无力，可感觉到掌下温热的肌肤，飘荡的心终于落到地上，满心的庆幸。 原来都过去了。 他还在身边。 她小口小口地喝了半杯水，心情渐渐缓和，背脊压着枕头，身体放松下来。 高烧带来的虚弱和憔悴让她看起来更狼狈，一点也没有在镜头前华国女外交官的风采。 像是怕他消失，喝水的时候还时不时瞄他一眼，眼睛湿漉漉的，看得他心头酸软不已。 “我刚才梦到了薇薇……”她忽然低声说。 周牧泽动作一顿，放下水杯看着她。 “那天，她本来只想带我走，可是那些人想把她也拦下，他们想……薇薇拿刀本来只是想威胁他们，是那个人自己撞上来，他就像猫捉老鼠一样戏弄薇薇，后来不知道谁推了一把，刀就扎进了那个人身体里，血喷得薇薇全身都是，她就挡在我面前……” 秦意现在闭上眼还能清晰地想起那个画面。 温热的血喷在时薇脸上、胸口，像不可磨灭罪证，当时一片混乱，她短暂地呆愣后，回头看着她，用唇形无声说：“快走。” 这个画面像烙印一样烙在她心里。 秦意握紧了掌心，睫毛微微颤抖着，因为高烧而发白的唇更无血色。 “绵绵，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我可以保证。”周牧泽看着她说。 秦意点头，嗯了声。 过了一会儿，她再次问道：“这次真的会赢吗？” “会。这次证据确凿，法院也会做到公正宣判，当年相关的人会一并受到处理，一个都不会逃掉。” 平淡的语气里带着冷煞之意。 秦意一怔，“当年的法官也会被追究责任？” “所有涉案人员，从警方到法院都会付出代价。——我请了全美最好的律师，他们会以最重的刑责起诉所有相关责任人，让这些人全部进监狱。” “……那adam jones呢？jones家族是费城的大家族，当年如果正常打官司，薇薇属于正当防卫不乐观的情况是法官对亚裔态度不友好，最多也是防卫过当。adam jones买通警方和法官颠倒黑白，还恶意曝光案件，扭曲事实，制造舆论压力，给薇薇和家属制造压力，如果不是涉及未成年人，薇薇的律师找上未成年保护协会，他会做得更过分……” 秦意最恨的人便是adam jones，他是party的举办者，也是始作俑者，当年仗着权势洗脱涉嫌强奸的指控，还倒打一耙给薇薇定罪，还有几个他的帮凶，这些人的名字和模样她都还记得，一个个都记在心里。 “费城已经没有jones家族。” 秦意愣了下，突然抬头看他，他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她终于有所猜测：“……是你？” 周牧泽嗯了声。 “你怎么做到的？”秦意有种不真实感，当年只手遮天的jones家族就这么没了…… “没费太多力气，jones家族的人不是第一次以权压人，我为受害者提供援助，他们提供证据，刚打官司，jones家族的股价开始大跌，这时对手联合狙击，断掉他们的资金链，没多久jones家族官司败诉，鉴于情节恶劣，法院作出惩罚性补偿判决，他们的股价跌到谷底，股东纷纷出走，不到一个月jones家族宣告破产。” 他说得很简单，好像很轻易就让jones家族破产了。 秦意不是商界的人，却也知道商场如战场，如何让jones家族股价大跌，如何确保他们的资金链会断掉，如何保证他们一定会败诉，再如何让股东宁愿撤离也不愿挽救一个长期利好的企业，这都需要缜密的谋算和把控。 但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些。 其实周牧泽没告诉她的还有，jones家族的破产不是为了保住最后一点财产的破产，这样的破产依然可以过上很不错的生活。 jones家族的破产是家破人亡的破产，涉案人物全部入狱，由于企业奔溃，他们不得不清算固定财产做赔偿。 由于有丑闻缠身，jones家族很难在费城甚至宾夕法尼亚州崛起，剩下的家族成员纷纷出走，jones家族已经彻底散了。 “那adam jones现在怎么样？” “他死了。” 秦意悚然一惊，“死了……”她第一个念头是不是周牧泽做的，随后又感觉自己想岔了，周牧泽应该不会去做那种事，“他是怎么死的？” “嗑药飙车冲下悬崖。” adam jones沾满富家子弟的恶习，把自己作死也不算意外。 “其他人是不是也……受到了惩罚？” “嗯。” “你没有……亲自对他们出手吧？” 周牧泽笑了，“你指的动手是什么？指使杀手杀了他们，还是制造意外让他们丧命？” “……那你有没有那样？” “没有。”他淡然而肯定道：“我不搞谋杀，周家不搞谋杀。” 他不会轻易沾染人命，杀德国那几个假警察是为了救秦意，像adam jones这种人有无数种手段可以让他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但人命任何时候都不能随意剥夺，即便是代替正义。 “我没怀疑你做那样的事，就怕你太生气违背自己的底线。”她解释，不想他有误会。 周牧泽勾了下唇角，“我知道。饿不饿？要吃点东西么？” 她没什么胃口，摇头，“现在什么时候？” ------------------- 先补这三更。 552 秦小姐的爱人 “八点四十六。” 时间还不是很晚，她询问：“律师现在方便吗？我想见一下律师。” 律师们来得很快。 这次为时薇申诉的律师主要是两个，一个是华国的何律师，一个是美国律师戈兰，不过根据美国法律规定，何律师无法以律师身份出庭，所以明天上庭为时薇申诉的律师是戈兰。 戈兰是美国非常著名的律师，他最显著的特点是每次打的官司赔偿金都是天价，从未有过败绩，让业界同行闻风丧胆。 秦意已经在视频通话时见过两位律师，当他们走进客厅，一眼就认了出来。 何律师戴了副银框眼镜，三十多岁的模样，中等身材，看起来很斯文。 戈兰大约四十岁，身材颀长，唇边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看起来很温和却又有点毛骨悚然，让秦意想起了他曾经因为某个官司上了华国新闻，新闻照片也是这样的微笑，被很多华国网友称为蜜汁微笑。 “周先生，秦小姐，你们好。”何律师用华语打招呼。 秦意伸手握了下，“何律师，你好。” 周牧泽也跟他浅浅握了下。 “秦小姐，晚上好。”戈兰用大舌头的华语问候。 秦意有点惊讶，“ 戈兰先生会说华语？” “i only know two sentences。”戈兰笑着说：“谢谢。” 秦意笑，戈兰显然是为了讨好雇主，才学了这么一句华语。 “这位先生是……” 戈兰对周牧泽并不熟悉，因为周牧泽最初是以秦意的名义聘请了他们，后来每次跟他们联系的人都是秦意，所以戈兰不清楚周牧泽的身份。 何律师介绍道：“这位是周先生，是秦小姐的爱人。” 听到爱人这个称呼，周牧泽唇角勾了勾。 秦意却有些羞涩，她跟周牧泽的关系在华国人尽皆知，网友们不是正经的称呼他周先生，就是不正经的叫他周大佬、秦意的男人，还有人叫他老公，从来没有人非常正式又亲密地称呼他为“秦小姐的爱人。” 戈兰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称呼的微妙，因为何律师说的是英语lover，而不是boyfriend（男友），也不是或者spouse（配偶），所以他的雇主跟眼前这个充满上位者气质的男人是蜜恋的爱侣？ “周先生，你好。” 周牧泽伸手握了下，报以矜持的微笑：“你好。” 戈兰暗暗心惊，这很显然是个是个长期处于高位的男人，他从他身上感受到了资本巨鳄的气息，真正聘请自己的恐怕是这个男人。 想到这些，他的态度更加尊重和谨慎。 周牧泽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 “我也不跟两位绕弯子，这次的官司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只能赢不能输，不知两位准备得怎么样？”秦意用英语问道。 何律师道：“申诉的证据非常确凿，人证物证都非常齐全，没有意外的话，明天肯定能赢。” 他比较含蓄，戈兰则直接很多，“除非明天法律临时更改，或者法官疯了，不然我实在想不出这个案子为什么不能赢。” 秦意点头，“我相信两位大律师的能力。”她顿了顿，问道：“你们最近一次去探望薇薇，她情况怎么样？” “监狱方面已经安排她住单人间，有狱警看管，也没有人欺负她，上次见到她的时候气色好了不少，不过你想要时小姐的影像，时小姐拒绝了。” “……她有说什么吗？” 何律师摇头，“除了第一次见面说了三句话，后来几次见面都很少开口。” 戈兰道：“我现在唯一担忧的是她明天上法庭也不愿说话，我还是认为她需要一个心理医生，如果能做精神鉴定或者出具医学证明，这对于起诉制造冤案的所有人。” 作为从无败绩的大律师，戈兰果然很善于抓住击溃对手的机会，但是他的话让秦意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个问题已经不是第一次提起。 普通人含冤入狱都很难承受这样的打击，出现严重心理问题不奇怪，时薇以前是个天之娇女，与现在沉默到闭口的人截然不同。 心理医生并不是没有找过，但是时薇拒绝。 秦意也不想勉强时薇，问两位律师：“如果她保持沉默，你们有把握胜诉吗？” 何律师跟戈兰看看彼此，点头。 “既然她拒绝鉴定，那就不做鉴定。” “秦小姐，对于时小姐冤案的涉案人员，你希望最严重的指控起诉他们，是吗？”戈兰问道。 秦意肯定道：“是的，一个都不能放掉。” “这样的话，我建议你请几家媒体来跟踪报道，我可以肯定这个事件绝对会成为轰动全美国的案子，记者们会非常喜欢这种揭露司法弊端的大案，他们会牟足了劲从各方面曝光那些涉案人员，到时候所有涉案人员都会臭名昭著，鉴于恶劣的社会影响，关键人员非常可能获得惩罚性判决。” 秦意毫不犹豫拒绝，“我不希望任何媒体曝光这件事。” 戈兰不解，“为什么？” 司法黑暗、钱权勾结、歧视亚裔、侵害未成年人，这里的每个因素都会引爆舆论，更别说全部集齐于一个案件。 这绝对会轰动全国，甚至成为里程碑式的案子。 到时候胜诉不必说，对于涉案人员的惩罚和赔偿金都会上一个新台阶。 当然，他这个委托律师也会大出风头，这个案子会成为他职业履历上极其光辉的一笔。 在他看来，这是一件百利无害的事。 “我不希望她受到别人探究的异样目光，残酷的过去被别人当成谈资，这对于任何当事人而言都不是好事。” 在她要求申请不公开审理时，戈兰就知道她不想太宣扬，出于律师的本性，他还是想劝劝秦意，现在终于死心了。 “既然这样，那么就如你所愿。” 双方又谈了几个关于庭审的问题，接近十一点时，两位律师起身告辞。 离开前，何律师忽然驻足，转身对秦意说道：“秦小姐，时小姐的逻辑很清晰，看人的眼神始终很平静，我想她不愿说话或许有别的不一定是不好的原因。” 秦意愣了下，露出一抹淡得几乎没有的微笑，轻声道：“谢谢。” 553 鸡汤先生 第二天，秦意在熹微的晨光的醒来，整个人被男人结实的臂膀禁锢在怀里，抬眸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男人安静的睡颜。 睡着的他没有周身那种强势的气场，像是褪去了铠甲，露出了他不像人展示的柔软。 他的心脏强而有力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带来牢不可破的安全感。 秦意感觉整颗心都被填满了。 缠在腰间的臂膀忽然动了下，把她拉得更近，男人眼睛没睁开，声音还带着刚醒来的沙哑，听得人的心扑通直跳，“又偷看我？” “我光明正大地看。” 他仍闭着眼，笑了下，“要开灯给你看么？” “不用，看不清我摸就好了。” 不安分的爪子伸进他衣服里，很快被抓住。 “今天要早起，别乱动。” 秦意顿时停了下来，周牧泽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拍了拍她的手，“再睡会儿？” “现在几点了？” 周牧泽伸手摸到手表，睁眼看了下，“六点十五分，再睡四十分钟，到点我叫你起来。” 秦意闭上了眼睛，过了几分钟，她忽然出声：“周牧泽……” “嗯？” “我很担心。”她枕在他怀里，汲取着他的温暖。 “担心时薇恨你？”这一直是她的心病。 秦意抱紧了他，声音又轻又低：“没见到时我总希望能见到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可真正要见到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物是人非这个词，即便明知道但还未体会时，心里总会有些希望。 只有真正面对时，才会知道有多残酷。 她很怕物是人非。 “绵绵，或许我的说法很冷漠，但是每个人不论什么年龄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时薇当年因救你入狱，这是她的选择，现在她可以选择宽宥彼此，跟你继续做朋友，也可以选择憎恨你，把你当成仇人。——这是她所做出的选择。同样你也可以选择，可以选择为了偿还她的恩情倾尽所有，也可以缘分了断后成为陌生人，还可以你们做一辈子的朋友。” “我不想跟薇薇成为陌生人……” “没有人会永远留在原地，随着时间流逝，每个人在不同的阶段会有不同的改变，或许你们在这个阶段志同道合，下个阶段就会分道扬镳，这并不是你想挽留就能挽留，大部分人会与你渐行渐远，只有少数人才会始终与你同行。当你们不同路的时候，最好的方式是分开，不一定有谁对谁错，这只是人生际遇的一部分。” 他这番话跟很多人对朋友的态度不一样，非常现实，却也很真实豁达，是真正有过阅历才有的经验。 秦意发现这男人总能说服她，或许她要的不是劝慰，只要知道他站在自己身后，便什么也不怕了。 再想起他刚才长篇大论的道理，她突然有点想笑，“这是你的独门周氏鸡汤吗？” 周牧泽露出一抹浅笑，“好喝吗？” 她砸吧嘴，“还行，我早餐想喝鸡汤可以吗？” “可以。” 她眼睛含笑，“谢谢你了，我的鸡汤先生。” 两人磨蹭了半小时，闹钟叮铃铃响起，这才慢吞吞爬起来。 吃过早餐，秦意挑了条藏青色长裙，外面过了件风衣，乌黑柔软的头发自然垂下，最近压力太大，忙得她脸上的肉清减不少，黑白分明的眼睛显得更大了。 由于昨晚高烧，她脸色苍白，还有些暗沉，看起来十分憔悴，看得周牧泽想把她绑起来，不要再这么操劳。 秦意也觉得自己这幅样子太难看，化了个淡妆，脸色才终于好看了些。 何律师已经赶过来，他将陪同秦意和周牧泽一起去法庭，旁听庭审过程，而戈兰带着自己的团队，直接从律所出发去法院。 “秦小姐，你身体好了些吗？”何律师知道她昨晚发高烧，关切了一句。 “已经好了，谢谢何律师关心，我们现在走吧。”秦意淡淡笑了笑，神色间全无早晨的柔弱，取而代之的是淡然和从容。 这次的庭审申请了不公开审理，但是想旁听的民众仍然可以申请旁听，很多人都不知道这次的案子具体是什么内容，也不知道辨控双方的律师有什么人，所以当他们出于好奇进入法庭，看到戈兰那张颇具知名度的脸，顿时有人轻呼出声。 “my god, it's benjamin goran！” 戈兰听到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寻声望去，露出他那标志性的蜜汁微笑，看得人汗毛竖起。 大多美国人对律师报以敬畏的态度，一来律师很贵，二来有了律师他们就能作天作地，可以为了几百美金的不公正税单把国税局告到联邦最高法院；可以因为挨了警察一脚，把警察局和市当局告到跪地求和；可以弥漫信心地向资本市场狮子大开口。 而律师比他的客户更乐此不疲—— 只要能有一次机会，他们就可以从资本大鳄的牙缝里夺下一口肉，吃上三五年不成问题。 总而言之，美国人跟律师走到一起，一不小心就会作到天上去。 这也是为什么戈兰希望让媒体曝光的原因，颇有些为唯恐天下不乱的意味。 戈兰这个微笑，让旁听的民众顿时安静如鸡。 这家伙太可怕了。 这时，秦意跟周牧泽走进法庭。 两人都戴了墨镜，秦意那个几乎将她大半张脸遮住，若不是熟人，很难认出她来。 周牧泽则随意些，虽然曾经被媒体曝光过，但他不像诸多美国大企业家那么脸熟，不用担心有人认出自己。 戈兰看到两人身后的何律师才把人认出来，脸上的微笑多了份尊敬，从被告席走向旁听席，向两人分别打招呼，“秦小姐，周先生，你们来了。”随后又跟何律师打招呼，“何，你也来了。” “戈兰先生，今天的庭审就拜托你了。”秦意诚心道。 戈兰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秦小姐请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秦意点头。 快速交流了一下今天出庭的人员情况，开庭的时间快到了，戈兰向秦意二人说了声，回到被告席。 很快，法官走进法庭，陪审员陆续入座。 554 开庭 秦意坐在旁听席的中间，看着法庭里那扇紧闭着的门，紧紧握住了周牧泽的手。 周牧泽回握住她。 吱呀一声响，紧闭的门缓缓打开，两名法警带着一个瘦削的人影缓缓走进法庭。 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一头乌黑的短发，从侧脸看去轮廓分明，脸颊深凹，肤色苍白黯淡，袖口露出的手腕几乎只包着一层皮，手指可以清晰地看到骨节，瘦削得仿佛风一吹就倒。 她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徐徐走向被告席。 “薇薇……” 秦意不错眼地看着那道身影，喃喃叫着她的名字。 时薇安静地坐上被告席，跟戈兰点头示意，仍是垂着眼帘一言不发。 戈兰对她的沉默已经有所了解，微笑着回了个礼，法官见人已到齐，敲了下法槌，宣布开庭。 戈兰先陈述申诉请求，条理清晰地陈述五年前时薇在正当防卫的情况下意外伤人，却由于钱权勾结，警方、检方、院方伪造证据颠倒黑白，最终导致作为未成年人的时薇含冤入狱。 “非常关键的一点是，我的委托人当年还未成年，最终判决却以成年人故意伤害量刑，而那些试图强奸、造成死亡的的罪犯直到今日仍然逍遥法外，所以我今天有两个请求，一个是请求法庭还我的当事人清白，一个是代表我的当事人起诉当年所有的涉案人员！” 话音刚落，整个法庭哗然。 “这太可怕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这种事竟然发生在我身边！” “他们竟然敢这样迫害未成年人，太丧心病狂了！” 听众以为这只是一起普通的申诉案，谁想竟然有这样的内情，被告一下子翻身成为原告。 “肃静。”法官敲动法槌。 听众马上安静下来，看向时薇的目光充满了同情，连陪审员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戈兰为了索要巨额赔偿，博取陪审团的同情，特地点名了时薇曾经是宾大高材生，一个积极向上的好女孩。 一些心软的听众痛惜不已，这本该是一个前途光明的天才女孩，却被无耻的钱权交易打入泥泞，痛失前程。 时薇始终神色平静，仿佛戈兰口中的悲惨女孩是别人。 秦意远远看着她，心里很是忐忑。 她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 薇薇以前不像这么平静得超然世外，对身旁事漠不关心…… 模样瘦削了些，与五年前却没有太大不同。 时光好像在她身上停止了。 薇薇知道她在这里了么？为什么不看一眼旁听席，难道她没有期待的人吗…… 秦意的记忆忽然回到了几年前。 那时候她们刚成为好朋友，她特别稀罕，这是她的第一个好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有点像找到了新玩具打量个不停。 有一天，她们在图书馆看书，时薇终于忍不住跟她说：“秦小意同学，你能不能别老这么看着我，你这样会让我以为同学们的流言是真的。” 她眨眨眼：“什么真的？” “她们说你是lesbian，因为喜欢我才接近我。” “呸呸呸！”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有喜欢的男人，等我毕业就跟他结婚。” 时薇没好气道：“请不要在一个未成年面前秀恩爱，ok？” 其实她很心虚，周牧泽只答应毕业后带她回国，还没答应跟她在一起，不过她坚信自己可以在毕业前拿下他，毕业就回国结婚。 “你怎么知道我看你？你后脑勺张眼睛了？”她岔开话题。 “是呀，我后脑勺有眼睛。” “我只知道神话里有个叫杨戬的神仙额头长了第三只眼，还没听过后脑勺张眼睛的，老实交代，你是什么妖怪变的？快让我看看你的本体！” 她伸出手挠时薇，时薇被她摸到痒痒肉，笑得浑身直颤，“别别，别挠了，我交代我交代！”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她挥舞着爪子威胁。 时薇突然正色低声道：“这个秘密你要保证不能告诉任何人，这关系到我们两个人的安危。” 她被搞得有点紧张，顿时严肃了几分：“我保证。” 时薇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在她耳边说：“其实啊，我是兔子精，之所以变成人类是为了找你，你是我洞穴旁边的一棵棉花精，小名叫绵绵，有一天突然被人拔走了，所以我才冒着危险混进人类世界来找你。” 秦意目瞪口呆，原来她们有这么神奇的身世，还真……编的出来！ 她勾勾手指，示意时薇凑过来，神秘兮兮道：“我觉得你不是兔子精，是猴精。” 一爪子挠她痒痒肉上。 时薇没忍住，一声噗嗤破了功。 结果，两人被图书管理员赶出了图书馆=_= 时薇可能觉得有点对不起你她，决定给一个真正的解释：“这回我告诉你真相。” 她一个白眼飞去，这货瞎编故事比谁都溜。 见她不信，时薇这回很认真，“你知道我从小练散打。” 这事她更不信。 “嘿！我是说真的！练武的人感知会比普通人敏锐，如果用科学的方法解释，其实人类是有第三只眼的，大脑的丘脑上部有一个松果体，会让人感知环境的变化，所以你每次看我，我都能马上觉察到。” “你什么时候研究生物了？” “嗯哼，我哥是研究生物的，我这叫耳濡目染，知道的可多了。” 她一副“我就静静看你装逼”的表情，时薇气得伸爪子挠她，两人两败俱伤，差点笑死。 不过后来她试了很多次，时薇的感知真的很敏锐，每次从后面瞧她，她都会马上回头，一脸“被我逮住了吧”的表情…… 秦意凝视着时薇平静的侧脸，心中百感交织。 这时，戈兰已经完成举证，现在到了质证环节。 从立场上说，检控官跟被告是对立的，但是戈兰提供的证据无可辩驳，这次是位年纪很轻的检控官，面对种种铁证，检控官实在不敢相信这么明显的案情，当年竟然会堂而皇之的判受害者有罪。 不过他仍然尽责质疑了辩方的证据，质证无误后，他表示对辩方的证据没有异议。 555 你是无罪的 辨控双方确认没有问题后，便是陪审团裁决的时间了。 很快，法官接到了陪审团的裁决结果。 法官目光慈悲地看着时薇，“对你再次来这里，我感到既高兴又难过，高兴你仍然坚持着自己的正义，发生这样的事我不想做任何辩解，即便你不是美国公民，我仍然希望你，也希望所有人能相信法律的权威始终都在，无数司法人员为了维护法律公正在做努力。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还有这样的遭遇，但我希望所有等待公正的人们能坚持下去，相信公正一定会到来。” 说到这里，法官终于做出判决：“这是一份迟到的宣判，已经造成的伤害无法消弭，我只能庆幸这无端的伤害在今天可以终止。——时薇，你是无罪的。” 哗—— 旁听的民众都激动了。 戈兰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微笑，这个案子不难，但是不到最后宣判，他都不敢大意。 这时，一直沉默不安的时薇终于抬头。 人们才发现这个女孩有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像夜空里闪烁的星星。 她向法官颔首致谢。 法官向她点头致意，敲了下法槌，宣布散庭。 秦意脑袋一片空白，法官那句无罪还在脑海里回荡，连民众们的激动欢呼都听不见，过了一会儿，巨大的喜悦慢慢涌出，很快如潮水澎湃，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身体紧绷起，像拉到极致的弦，一动不动。 周牧泽握了握她的手，她才回过神，愣愣地看着他，“周牧泽……” “嗯。” 他这一声仿佛把她带回了现实世界，身边的动静才变得真切起来，身边人们的欢呼声充斥在耳边，他们显然对于这个案子爆发出激烈的热情。 她看向被告席上的时薇。 有些热情的民众跑去祝福时薇，时薇安静地听着没有作声，好在戈兰帮她打圆场，民众们觉察到她的沉默后，送完祝福便离开。 秦意站在旁听席里，隔着往来的人群，凝视着她。 戈兰早就觉察秦意的凝视，当最后一个祝福的民众离开，他笑着祝贺：“时小姐，祝贺你自由了。” 时薇抬眸看他，颔首致谢。 戈兰瞥了眼秦意的方向，“秦小姐也来听审了，你们不打个招呼吗？” 秦意的心狂跳起来。 时薇沉默了两秒，起身，低垂的眼帘慢慢抬起。 她的脸部轮廓更加分明，模样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瘦了很多，反倒是秦意变化大一些，成熟了很多，不再是当年那个青涩甜美的小女孩模样。 时隔五年，这是她们第一次正面相见。 “薇薇……”秦意的眼眶红了。 时薇平静地看着她。 这样的眼神太陌生，狠狠扎在她心上。 时薇走出被告席，一步一步地向她走过来。 看着时薇越走越近，秦意伸出双臂，却见时薇沉默地与自己擦肩而过。 她张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空空的手，不知所措。 “时小姐，你要去哪里？”何律师反应很快，连忙追上去问。 秦意嘴唇动了动，也跟着追上去。 时薇一个人走在前面，慢慢地沿着走廊，走到了法院的出口。 今天是个晴天，三月中旬的十分温暖，已有了些燥热。 她整个人站在阳光里，满身明媚。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有点心酸，没有失去过自由的人不会体会到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尤其是作为律师的戈兰跟何律师，他们深知美国女子监狱有多黑暗，新闻报道中都只能窥见一角，时薇作为亚裔，入狱的痛苦会加倍。 没人知道她这几年有过怎样的遭遇，所有的痛苦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她化解。 “薇薇。”秦意轻声叫道。 时薇回头，眉目平静，仿佛仍是当年那个淡然坚韧的女孩。 秦意突然有一种她要离开的感觉，好像她要随风而化，从此消失。这种感觉让她心慌意乱，三两步走上去，就在她触及时薇的衣角时，时薇的眼睛缓缓闭上，身体无力倒下。 “薇薇！” 秦意抱住她，入手便感觉怀里的人骨头硌人，可以说瘦骨嶙峋。 她不知道时薇出了什么事，只能看出时薇的脸色很差，抱着人不敢动：“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护卫得到命令，马上把车开过来。 他们去了最近的一家医院，秦意眼看着时薇被推进急诊室，坐立不安。 “喝点热水。” 周牧泽从护卫那里取了个保温瓶，倒了半杯水。 她整张脸都是白的，手脚冰凉，这样下去时薇还没什么事，她自己就会撑不住。 秦意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了小半杯，感觉手脚渐渐地不再那么凉了。 “时薇不会有事的，她晕倒时没有出现危机征兆。” 听他这么说，秦意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她捧着杯子，低声说：“我刚才以为薇薇会消失……” “她不会消失。” 秦意现在知道时薇不会随风化去，但是她可能从此远离自己，想到刚才那一幕幕，她很怕自己担心的情况发生，越发没信心：“薇薇她，是不是不想理我？” 周牧泽有点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时薇的态度很模糊，如果非要说的话，终究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只是这种不一样，未必尽是不好，却也未必是好。 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如果今天的时薇是你，你会怎么样？” 秦意设身处地想了下，自己会始终不变吗？ 她扪心自问，得到一个不确定的回答。 她只能确定自己会努力守住初心，不论面对什么事情都坚定地向前，但是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守得住这份初心。 人便是这样的，抱着一份态度，觉得任何人和事都无法改变自己，真正遭遇过种种变故，等到时过境迁才能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变。 秦意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真正经历过那些事，自己究竟会怎么样，但是我能理解薇薇所有的态度，不管她有了什么样的改变，我都可以理解，只是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 赶脚自己药丸。。。更得太少都不敢看书评区回复大家_(:3」∠)_ 556 对我来说很新 “这是人之常情，你不用太苛求自己，很多事你以为自己无法接受，时间会让你慢慢接受，给自己一点时间。” 秦意捧着水杯，又喝了口。 周牧泽很多话听起来太过现实，可是仔细品味，却又很有道理，有时候他就像个长者，在她低迷时指明方向，给她勇气。 她也不是个沉迷困境踟蹰不前的人，喝完水，情绪彻底稳定下来。 这时，急诊医生出来了。 秦意忙迎上去，“医生，我朋友的情况怎么样？” “很快就会醒，注意不要再让她情绪激动，她的身体受不了。” 秦意的心提起来，“她身体有什么问题？” “贫血、低血糖、缺乏多种维生素、抵抗力低于正常值，她严重营养不良，身体非常虚弱。”医生翻着病历本一样样数出来。 秦意一怔，“……为什么会严重营养不良？” 医生反问：“她是不是长期减肥？如果是的话，你们必须让她放弃这么做，再这样下去她会被饿死。” 时薇瘦得皮包骨，肤色暗淡，很像那些疯狂减肥的女孩子。 但是这显然不可能。 她在狱中没必要这么做。 秦意艰难道：“你说她营养不良是饿出来的？” “检查结果是这么显示的。” 秦意嘴唇动了动，语气很轻：“谢谢，我知道了。” 医生要求时薇住院观察两天，秦意不敢大意，马上去办了住院手续，办完手续回来，听到时薇已经醒了，她马上去了时薇的病房。 病房的门敞开了一条缝，秦意在门前停下脚步，透过拿到缝看到了病床上的时薇。 病床的床头调整成了四十五度，她安静地躺在床上，扭头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外面有一棵树，一根枝干正好横过窗外，枝丫正抽着新芽。 秦意看到这一幕眼睛酸涩不已，薇薇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这样的景象了吧，女子监狱里大部分时间是封闭的，放风的时间很短，她没有见过里面是什么样，只听说那里有一片操场，四面是高高的铁网和高墙。 她推开门，迈步走进去。 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她走到病床前，看着仍然一动不动的时薇，轻轻喊了声：“薇薇。” 时薇收回目光，转过头，缓缓抬起眼帘，对上了她的视线。 她的眼睛黑到极致，没有一丝杂质，仿佛世间最纯净的黑宝石，同时又很明亮，像夜空里闪烁的星辰。 那么熟悉。 唯一不同的是她眼里只有平静，这种平静仿佛对万事都不挂在心上，不再是曾经的慵懒中带着狡黠。 秦意眨了眨眼睛，把眼底的酸涩压下去，脸上露出一个微笑：“薇薇，你感觉好些了吗？” 时薇垂下眼帘，过了两秒，点了点头。 秦意嘴唇抖了抖，很快又说道：“医生说你需要住院观察两天，我已经办好了住院手续，你只要把身体养好就行，其他事都不用管。” 时薇点头。 “时间也不早了，你想吃什么吗？” 时薇没作声，秦意又自顾自说下去，“你现在只能吃些清淡的食物，我让人给你做海参餐怎么样？海参汤、海参粥、焖海参，海参汤跟鸡一起炖，粥用小米熬得糯糯的，再配点小菜，你觉得可以吗？” 时薇再点点头。 “薇薇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说话？这句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了回去，沉默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时雨哥知道今天开庭，不过我还没有告诉她结果，你要不要亲自告诉他，给他一个惊喜？” 时薇终于抬头看她。 秦意把手机递给她，“时雨哥一定想不到是你，可以吓他一跳。” 时薇没有伸手。 秦意把手机放在床边，“这只手机里是新号码，你知道时雨哥不接陌生来电，也不回复陌生消息，这个号码我还没有告诉他，不过你一定有办法告诉他，对不对？” 她给了时薇一个小小的考验，想让时薇开个小玩笑，不要像现在这么安静。 时薇其实很喜欢搞怪，当年她们两人凑一块，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课题，脑洞大得导师们无言语对。 但是意外地总能收获不少成果。 想起以前，心里一阵突如其来的难受，她垂下了眼眸，不想让时薇看到自己的异样，虽然她或许不会看自己。“那我先去给你准备午餐，一会儿再过来看你。”说罢便转身离开。 关门声响起，时薇仍然一动不动，过了很久，目光落到床边那只粉色手机上，又过了一会儿，她才伸手拿起手机。 手机没有上锁，所有设置都是原始设置，这是一只崭新的手机。 操作系统已经完全不同于几年前，已经没有键盘，不过操作很简单。 时薇试用了片刻，便摸清楚了基本性能。 通讯录里有三个号码，一个是秦意的，一个是时雨的，还有一个是是何律师的，方便她关注自己的案子，随时可以跟何律师联系。 她点开时雨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 离开病房后，秦意跟周牧泽说要海参餐，周牧泽看着她憔悴的神色，好不容易长了点肉的脸蛋又清减了，说道：“确实该补一补。” “是给薇薇吃的。”她解释。 “另外给她做一份。” 周牧泽把这事吩咐下去，便带她去吃午餐。 秦意原想跟时薇一起吃午餐，不过想到时薇不一定想见自己，食欲便不是那么好。 “再吃点。”周牧泽给她加了一筷子菜。 看着自己快要冒尖儿的碗，秦意没好气道：“我上次想吃一块肉你不让我吃，现在我不想吃，你又非让我吃，讲不讲道理了？” “你能吃上次那么多，我便不讲你。” “我没食欲。” “或者你想吃鲍鱼？”他淡淡道，又夹了一筷子。 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怒视对面的男人：“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就不能忘了？！” “对我来说很新。”周牧泽放下筷子，敲了敲自己太阳穴，“绵绵，在这里，所有与你相关的事都不陈。” 她埋头扒饭，耳根有点微粉，“吃饭就吃饭，胡说什么甜言蜜语，配饭吗？” 他笑，拎起筷子又加了块肉，“那你再吃点。” 最终，秦意被他喂得饱饱的。 ------------------- 最后一次说情节相似的问题，觉得我情节跟其他作者相似的，请做出调色盘来，明确指出哪里相似，不然别瞎哔哔，我以后不会再回应这种莫须有的指责。 这些天更新少，对不住小仙女们，每天午饭后我就坐电脑面前，可就是会磨蹭到晚上才写得出来，可能进怠倦期了，我尽量调整状态吧，谢谢始终支持鼓励我的小仙女，爱你们？ 557 情分 海参餐已经送到病房，估摸着这会儿时薇应该也吃好了，她询人过来问，听说时薇正常进食，吃了一半的饭菜，她终于高兴了些。 薇薇肯吃饭就好。 医生说时薇营养不良是饿出来的，她其实还有些担心时薇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监狱的食物虽然不好吃，但也不至于饿到严重营养不良，何况她拜托了adams定期去探望时薇，零钱和食物应该都不缺，如果不是时薇自己节食，那便可能是在狱中受了欺负。 想到时薇在狱中吃了很多苦，秦意心里就很不好受。 同时让她不满的是，adams一直都说时薇很好，只字不提时薇这么大的改变，难道她一点也没觉察？ 但秦意也知道这事无法强求，adams与她的关系只是帮佣和雇主，虽然关系不错，她还曾经帮adams安排治疗，但说到底算不上亲厚，adams连续几年帮她探望时薇也算还清了人情，无法再要求更多。 这时，护卫过来传话，说有个人来探望时薇。 “adams？” 看着病房里正在跟时薇说话的中年白人女子，秦意惊诧不已。 她进外交部前曾经跟adams见过一面，那次时薇仍然没有见她，她只好约了adams见面，亲自询问一些关于时薇的情况，再拜托她定期去探望时薇，还给了她一笔钱。 一年多没见，adams的变化大到她差点认不出来。 adams当年做帮佣时也不过三十出头，是卫哲精挑细选才选中的人，能力素质良好，模样也很周正，到现在也不过四十岁。 白人不怎么显老，前年见面时，adams看起来还没什么变化，可是现在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老几岁，像个五十岁的老妇人。 “秦小姐，好久不见……周，周先生……？！” adams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一走进来便跟秦意问好，但是看到周牧泽后，她满脸吃惊，喃喃：“……周先生怎么在这里？” 她变得拘谨，不敢直视周牧泽。 “他跟我一起来美国的，adams，我还以为你抽不出空来看薇薇。”秦意对adams已经提不起亲厚的感觉，不过她能特地跑一趟探望时薇，秦意心里还是有些感激的。 时薇安静地靠着枕头，眼帘低垂，一脸平静，看起来有些冷漠，跟adams不像熟人相见。 adams露出无奈的表情，仿佛对时薇的脾气没办法，“我看到你给我的邮件说时小姐的案子重新审理，想过来看看情况，正好顺便跟你见个面，去年你没有来费城，我也很想念你，现在时小姐申诉成功，你以后也不会经常来费城了吧，所以我来跟你道个别。” “我现在的工作不方便出国，去年邮件里应该跟你说过了。” “你在华国外交部是吗？那可真是个很好的工作，你以前就说过要加入外交部，现在也算是梦想实现了吧。” 秦意没想到她还记得自己的梦想，感触深了几分：“算是吧，adams，谢谢你来看我们，也谢谢你这些年帮我去探望薇薇。” adams飞快看了眼时薇，见她没有动静，微微笑着说：“当年没有你帮我找到一个好医生，我的病也没那么容易治好，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只可惜除了给时小姐送点东西，别的忙我都帮不上，连那些东西能不能完整落到时小姐手上都无法保证。” 她越说越愧疚。 监狱里层层盘剥的情况并不罕见，狱警是第一阶层，再下来还有监狱老大，再下来还有一些内部关系比较高的犯人，最后落到时薇手上的东西有多少，要看前面这些人有多少需要，以及时薇在狱中的地位。 时薇作为亚裔，一看就是受欺负的对象。 除非她跟其他亚裔犯人抱团。 秦意知道这些潜规则，但听到adams的话，心里有点不舒服，“你是说每次给薇薇的东西，她都只能拿到很少的一部分？” “时小姐没跟你说吗？”adams再次看时薇。 时薇突然抬头，一双黑到极致的眼眸对上她的视线，平静到冷漠。 adams被看得不自在，移开目光：“其实最初的情况还挺好，交到时小姐手上的东西基本不会差，后来换了些人就变了，我去探望时小姐的次数多了，还有人专门盯着我，后来可以给时小姐的东西越来越少，我也曾经投诉过，可是没用。” 秦意眉头紧蹙，“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件事。” adams叹气：“我怕你太担心，说了也没什么用，除非换监狱长，不然检举都没有用。” 秦意嘴唇动了动，把话咽了回去。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只是她心里对adams更加不满，她明知道时薇在狱中很艰难，却自以为是地隐瞒情况，如果不是案子申诉及时，时薇是不是因为营养不良饿死，她才会知道这件事？ 秦意对adams更加疏远，不过面上没有流露出来，淡淡道：“不说这些了，谢谢你这些年帮我探望薇薇，实在太麻烦你了，好在薇薇已经没事，以后你也不用再那么麻烦。” 这话有送客的意思，adams听出来了，再强留会很尴尬，她很识趣地说：“秦小姐，我一会儿得走了，这次分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我能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吗？” 秦意一听就知道她有别的事，不然adams还能跟自己说什么悄悄话么？ 她们的关系还没达到这个程度。 不过她没有拒绝，把adams到医院出口，最后找了张长椅坐下，“adams，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adams羞愧道：“其实我想求秦小姐帮个忙。” 秦意早有预料，淡淡笑了笑：“你需要我帮什么忙？” 如果是小忙的话，她不介意帮帮，就当圆了这些年的情分吧。 “我想跟你借点钱，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我实在不想跟你开口。”adams满脸羞愧地低下头。 秦意很意外，再看adams似乎很困顿，可能真的遇到了麻烦，便问道：“你想要多少？” “我想求你借我二十万美金。” 二十万美金不算少，在费城差不多可以买一栋房子了，adams有一栋不错的住宅，应该不是买房。“你可以告诉用来做什么吗？” 558 翻脸 adams面露苦涩，“我丈夫动手术需要一笔钱，我们实在拿不出这笔钱……” 秦意对adams的丈夫没什么印象，隐约记得adams似乎离过婚，什么时候再婚完全不清楚。 她有点同情adams，“你丈夫得了什么病？需要我帮忙找医生吗？” 在美国看病非常贵，有医保的话就很便宜，但是每年投医保也是一笔不菲的费用，如果在职企业不帮交纳便只能自己掏钱包，不少美国普通人都交不上医保。 动手术所需的费用动辄便上万美金，这对于普通家庭来说是很沉重的负担，没有医保的美国人不到万不得已，都只能吃止痛片咬牙忍着。 秦意估计adams的丈夫没有医保，所以才需要借钱动手术。 但是即便有医保，排队预约医生也需要很长的时间，如果不是急症，排上一两个月的队很正常，做个穿刺等半年也不稀奇，除非有钱请私人医生。 “不用，医生已经预约好，只是手术费和后续治疗费实在没办法凑齐。”adams拒绝了她的好意。 “方便告诉我是哪位医生吗？你知道我认识一些很不错的医生，或许可以帮你们预约一下。” adams连忙摇头，“不，不用，那些医生太贵了，我们找的医生也很好，只要二十万美金就好，我们会尽快还给你的。” 秦意有点犹豫。 二十万美金对她而言不是很多，她也不是不愿意帮忙，只是adams含糊其辞让她心里不大舒服。 她斟酌一番，决定给adams一个机会：“adams，二十万美金不少，在借出之前，我需要知道你丈夫的具体情况才能做决定，或许我有更好的方式帮助你们。” adams的脸色当即不大好看，“你不相信我？” “这无关相不相信，二十万美金借出去，你总该让我知道怎么花出去的，再者你说会尽快还给我，尽快是多快呢？你跟你丈夫有能力在承诺时间内还清吗？——我问这些问题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考虑，也是为了你们考虑。” 她的钱再多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总不能别人随便一张口就借一大笔钱出去吧？核实一下情况不算过分。 但adams的脸色却变得更加难看，“我以为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你要调查清楚才肯借钱吗？” 秦意以为adams能理解自己的要求，如果adams真的很困难，这笔钱借出去后她不打算要回来，但是adams的反应让她非常不舒服，语气生硬了些：“是的，我需要确切信息才能借钱。” adams似乎有点受伤，“你是不是因为我没能把你吩咐的东西完整地交到时小姐手上，所以不肯再相信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以前也没有开口就跟我借二十万。 秦意暗暗翻白眼，仍然坚持道：“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详细情况呢？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没有！”adams下意识反驳，声音很尖，听得秦意直皱眉，“我连你丈夫叫什么都不知道，你都不打算介绍一下吗？” adams解释道：“你这两天应该就会回华国吧，时小姐这边还需要你照顾，时间很紧张，所以我才没有打算跟你介绍他。” “你怎么知道我这两天就会回华国？” “这次你跟华国外长访问美国，应该是请假来费城的吧，你不是跟国务卿说工作很忙吗？所以请假应该也没有几天吧。” “你倒是知道我不少事情。”秦意似笑非笑。 adams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忙道：“知道你来美国，我就一直在关注你的信息。” 以前adams说这样的话，她会相信，但是现在，她感觉adams关注自己的信息就是为了这次见面。 既然adams不肯明说，这二十万她不会借，只能给她五万美金，作为她这些年帮忙探望时薇的酬劳。 “这二十万我没办法借给你……”秦意说着，忽然注意到adams还穿着高领针织衫，把自己捂得像修女一样严实，这种天不热吗？ 她顿了下，后半截话还没来得及说，adams就激动地叫起来：“你那么多钱，二十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为什么不肯借给我？” 秦意脸色一下冷了，“我的钱再多也是我的，借给谁不借给谁都是我的自由，就你这态度我凭什么要借给你？” “你——” adams眼睛通红地瞪她，但一想到借不到钱的后果，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得不向秦意低下头，哀求她：“秦小姐我求你了，看在我服侍过你那么多年，还有帮你探望时小姐的份上，求你借给我好不好？我一定会尽快还给你。” 秦意的怀疑反而更深了，“adams，我最后问你一次，你为什么要借那么多钱？真的是你的丈夫需要动手术吗？” adams挣扎了一下，咬牙道：“是的，我没有骗你，请你相信我。” 秦意失望地看着她，“adams，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一定会帮助你，但是如果你欺骗我，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我没有欺骗你！” “那你可以让我看一下你的脖子吗？” adams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勉强镇定道：“你看我的脖子做什么？” “你不觉得热吗？这种天气捂得那么严。” “不，一点也不热。” “adams，你最怕热的忘了吗？夏天的时候你几乎离不开空调。” “我年纪大怕冷了。” 秦意露出了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突然伸手扯开她的衣领，遍布的伤痕暴露在阳光下，adams大惊，秦意顺手抓住她，撩开她的袖子，手臂上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针孔。 秦意瞳仁猛地一缩。 “你干什么？！”adams尖叫。 秦意连忙松开她，退后了两步，“家暴、吸毒，这就是你来问我要二十万的原因？”意识到某个可能，她的眼神几乎渗出冰，“你吸毒多久了？” 人一沾上毒瘾基本就废了，但是吸毒需要源源不断的钱，像adams这样的服务业者，挣得再多也填不上这个窟窿。 那么她的钱从哪里来？ “——薇薇因为长期饥饿严重营养不良，你说买给她的东西和钱都让狱警盘剥了，其实，是你把我给的钱都拿去吸毒了，是不是？！” 559 秦意的把柄 adams仿佛受到了惊吓，浑身抖了一下：“我没有！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 “你不承认也无妨，我可以自己去查，究竟是狱警贪污还是你占用了我的钱，这应该不难查。” “不！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我前后五年打给你的钱也不算少，完全够得上立案标准。adams，我信任你才拜托你帮我探望薇薇，如果当初你不愿意帮忙完全可以拒绝，可是你既然答应下来，却对我隐瞒薇薇的困境，整整五年没人知道她到底吃了多少苦，需要什么帮助……” 秦意越说越恨，她根本不敢想象时薇在需要帮助的时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会是多么的绝望。 是不是因为adams的隐瞒，薇薇以为她寡情冷血，才会对她失望至此？ adams嘴唇抖了抖，“你不肯借我钱就算了，不用找这些借口来吓唬我！” 见她死不承认，秦意也不再抱宽容：“adams，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的真实想法，既然你不愿坦诚，那就等着法院传票吧。” adams立即炸了，尖声叫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整整五年，你要求我每个月都去探监，难道我不应该得到一些酬劳？” 秦意冷漠地看着adams，像看着一个陌生人：“我说过给你酬劳，你再三拒绝，说只想帮我的忙。我很感激你，每次转账嘱托你给薇薇买东西的钱都会多出一部分，别告诉我你不清楚剩没剩下钱。” 她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adams因为一时感激愿意无偿帮她做事，但是这种感激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磨，甚至可能因为劳累她的事太多，感激会演变成抱怨。所以每次转账她都会多给一些，adams从来没有提起过钱多钱少，她便知adams默认了这部分酬劳。 “我给时薇买的东西都是最好的！根本就没剩下什么钱！” 秦意摇了摇头：“adams，很抱歉，我现在无法相信你，关于你说的话我会去查证，如果查证你所说属实，我会向你道歉并且补偿你，但如果你说谎，我会追究你的责任。” adams慌张，“你要怎么追究我的责任？” “该怎么追究就怎么追究，我要为自己和薇薇讨一个公道。——adams，你也别怪我太无情，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不行！你不能，不能这么做……” 其实最初那一年她没有挪用秦意的钱，只是她再婚后手头紧了，有一次应急就用了秦意的钱，最后忘记换上，隔了短时间秦意再次转账过来，她突然意识到时薇拒绝跟秦意见面，所以只要时薇和她不说，秦意根本不知道那些钱究竟用到哪里去。 她帮了秦意这么多忙，挪用一点当酬劳也不为过。 但人的欲望是无穷的。 她开始至挪用小部分，渐渐地越来越多，到最后甚至全额独吞。 这两年算下来不是小数目，如果秦意要追究她的责任，她一定会被判刑入狱！ 不能让她追究！ adams越想越慌张，厉声威胁道：“你不能那么做！否则我就跟媒体曝光你！” “曝光我什么？” “我曝光你……曝光你参加淫乱派对，让朋友替你坐牢，如果这些事情曝光出来，你一定会身败名裂！”adams脱口而出。 秦意脸色骤变，那些话像刀子般扎进她心窝，再用力地搅来搅去，直到鲜血淋漓。 几乎是一字一句磨着牙质问：“你不要胡说八道！” adams突然灵光一闪，她抓住秦意的把柄了！ 秦意现在是华国外交部的人，外交官是最忌惮丑闻的，秦意肯定很害怕丑闻曝光！ 为了不让丑闻曝光，她应该立即放弃追究自己的责任，并想办法讨好自己！ 她要二十万、不，五十万，不不，秦意现在又跟周牧泽在一起了，几百万都不成问题！ 她越想越激动，身体都颤抖起来，看起来像毒瘾发作，得意洋洋地大声说道：“你给我五百万美金，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不然我就跟媒体曝光你那些丑闻！你现在可是华国外交部的名人，连美国都有不少人知道你，媒体如果知道你有这么多大的丑闻，肯定会让你上头条！到时候华国外交部肯定会解雇你，周先生知道你参加过淫乱派对，肯定会再次抛弃你，啊——” 秦意一耳光扇在她脸上，一点余力也没留。 adams被扇得跌坐到地上，秦意还觉不解气，一脚踹在她身上，adams再次尖叫，感觉自己快要被她踹死。 “adams，我给过你不只一次机会，本来你可以拿到我给的酬劳，可你为什么非要作死呢？”秦意的声音像沥过冰雪，冷得刺骨。 adams的每一个字都触及她的逆鳞，如果不是理智尚存，她恨不得再多踹几脚。 “你——”adams的毒瘾似乎发作了，浑身抖起来，神色越发癫狂：“你敢殴打我！我要报警！让你进监狱！” “好啊，你报警啊，看法庭是相信你这个犯毒瘾的瘾君子，还是相信我这个正常人正当防卫。”秦意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adams一个哆嗦。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秦意，凌厉得像开了锋的刀子，一碰就要见血。 她这才恍然发现，秦意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活泼单纯的小女孩，也不是每年温和真诚拜托她帮忙的朋友。 那都是假象。 这才是她真正的面目。 锋利、冷漠、威严不可侵犯。 adams哆哆嗦嗦爬起来，心里又恨又怕：“你，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为今天付出代价！” 连滚带爬逃跑，仿佛后面有恶鬼在追赶。 秦意冷眼看着，没有追上去。 adams原来是个很细心温和的人，她跟adams相处得很不错，尤其是她帮忙治好adams的病之后，adams对她更是无微不至，在周牧泽跟她分手后，还几次安慰过她，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秦意发现自己对adams的印象一直是当年那个细心温和的帮佣，这些年竟然没有注意过她的变化。 她以为跟自己好的人是不会变的。 却只是她以为罢了。 560 真难看 adams没跑多远，毒瘾反应越来越明显，她浑身哆嗦着找了个偏僻的角落，顾不上四下打量，迫不及待取出注射器，抖着手将针头扎进血管里。 随着冰凉的液体注入，adams狰狞的脸孔慢慢舒缓，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突然传来人声，adams从虚幻的快感中惊醒，连忙收起注射器，匆匆离开。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adams的房子是一栋普通的房屋，房屋前有一片小菜地，平时可以自己种点菜，周围的邻居都是有正当工作的居民，治安很不错，交通也很便利。 adams一直很满意这栋房子。 此时里面一片黑暗，在夜色里像个沉默的怪兽，adams却暗暗松了口气，拧开锁推门而入。 没多久，里面传来了女人低低的求饶声和拳脚施加在肉体上的闷响声，时不时还传来东西被撞到的声音。 附近的邻居听到动静，连忙跑出来，但是听了一会儿，很快又关上了门。 不是他们冷漠，换做其他人，他们早就报警了，但是adams这对夫妻他们一点也不想管。 实际上，他们不是没有报过警，但是警察来了之后，adams一口咬定她跟丈夫在玩情趣，没有受到家暴，adams的丈夫还警告他们不要多管闲事。所以次数多了，只要他们的动静不是太大，邻居们都不愿再管究竟是玩情趣还是家暴。 过了很久，里面的动静终于停下，这时，夜已经很深了。 adams像死狗一样瘫在地上，眼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因为没有要到钱，她得到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暴打，腿几乎被打断。 丈夫早就将二十万美金看成囊中之物，计划要开一个party，为此还宣扬了出去，可是现在她一分钱都没拿到，无疑让他无法接受。 都怪秦意，竟然一分钱都不给她！ 亏她在秦意被抛弃的时候好心安慰过她，之后五年还无偿帮她探望时薇，她不感激就算了，竟然还要追究她的责任，扬言要她坐牢。 真是忘恩负义！ 早知道当年就不该帮助她！让她受人践踏！看她今天还怎么勾搭有钱人！ adams越想越恨，不小心扯到伤口，青肿的脸孔越发狰狞。 她不甘心！ 凭什么秦意从小没父母还能成为上等人？凭什么她被抛弃后还能再次回到那个周先生身边，成为名人，名利双收？！ 如果她身败名裂，人人都知道她是个荡妇，看她还怎么维持笼络男人！ 没有男人给她撑腰，她肯定会再次失去一切！ adams呆滞的眼睛里迸发出兴奋的光彩，拖着满是伤痛的身体，走向唯一亮着灯的房间。 - 秦意不知道adams已经恨上自己，经过今天的事，她跟adams最后的一点情分彻底没了，过两天回华国后，她跟adams不会再有任何交集，adams于她而言只是一个即将成为陌生人的熟人。 对于adams的追究，她考虑再三，决定暂时放下。 她真正想追讨的不是那些钱，而是给adams一个教训，毕竟这事追究起来耗时耗力，比起正当途径，对付adams更适合私下解决。 她现在更想知道时薇是不是因为adams，才不愿意跟她说话。 “薇薇，我进来了。”病房外，秦意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时薇在玩手机。 时薇入狱时，智能手机刚开发出来，五年过去，手机已经换了好几代，各方面性能都已大不相同，可与电脑媲美。 秦意看她不停地浏览新闻，知道她在试图了解现在的社会，心里又酸又涩，“薇薇，今天的午餐你还喜欢吗？” 时薇顿了下，没抬头，但点了点头。 秦意发现只要提问，时薇还是会回应的。 这个认知让她小小的开心，又问：“你喜欢的话，下次再做给你吃，不过晚上我们换换口味吧，做个全鸡餐怎么样？” 时薇点头。 “明天早餐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这次找的大厨会做正宗的华国菜，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做。” 时薇摇了摇头。 没有想吃的吗？ 那她按照以前的口味准备好了。 “你跟时雨哥联系过了吗？” 点头。 “我这次的假期不是特别长，过两天就要回国，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回去好吗？时雨哥肯定很想见你。”时薇不去华国，似乎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但她仍然想征求时薇的意见，而不是理所应当地给时薇做安排。 时薇再点头。 “时雨哥现在有一套房子，那个小区环境很好，你一定会喜欢上那里，不过你想住别的地方也没问题，等回到帝都后，我们可以另外找房子。” 再次点头。 “帝都有很多好吃的，到时候我们可以跟时雨哥一块去吃，保证让你吃到最正宗的华国美食，不像美国这边的华人街那些所谓正宗华国美食，很多一点都不正宗。” 时薇抬头看她。 秦意以为她不想跟自己一块吃大餐，心里有点难受，不过……她突然感觉自己废话可能有点多，时薇不想理她了_(:3」∠)_ 不过时薇回应她这几个问题，她已经很开心。 不说话也不要紧，她可以说，还可以猜。 她们以前可是玩你说我猜这类游戏的最佳拍档，只言片语甚至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想到以前的默契，秦意有点失落，那样的亲密已经不复存在，更不知以后会怎么样。沉默了片刻，她轻声说道：“这些年我都有定期给adams转账，拜托她去探望你，没想到她会侵吞那些钱……” 她想跟时薇解释为什么没有帮助她，adams心术不正是主要原因，但说到底也是她用人不慎，这么多年都没有觉察出异样。 秦意想问时薇是不是因此责怪她，明明一句很简单的话，却在喉咙打了几个转，如何也问不出口。 时薇一脸平静，平静得冷漠。 秦意终于把话咽了下去，脸上露出像哭一样的微笑，“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有什么需要可以给我发短信，也可以叫护卫，外面随时都有人守着，我晚上再过来看你。” 真难看。 时薇在心里说，缓缓垂下了眼帘。 ------------------- 咳，明天再次飞杭州参加活动，14号晚上回来…… 特地买了新衣服，然鹅杭州要降温了！新衣服没有可以搭的外套，好气哦！ 561 黑料 经过两天的住院观察，时薇的身体状况基本稳定下来，跟医生确认过后，秦意准备返回华国。 秦意订的是下午四点半的飞机，从费城国际机场起飞，第二天傍晚抵达帝都。 他们可以吃了午餐，再从容地赶去机场。 秦意知道时薇有心结，这两天没有太打扰她，只在三餐的时候去看看她，其余时间秦意也不空闲。 她需要处理一些工作，关注时事新闻，以免上班后信息脱节。 而时薇每日三餐后都会用电脑浏览各类新闻，了解这五年来的社会信息。 她看得最多的是华国新闻。 跟父母移居欧洲时，她已经记事，对华国还有不少记忆，那是一个历经沧桑，刚从贫穷中发展起来的国家，一个正在复兴的大国，是她的祖国。 现在她唯一的亲人在华国，父亲母亲也已魂归故里，还有…… 时薇垂下眼帘，黑到极致的眼眸里溢出一缕复杂。 咚咚。 外面突然有人敲门，时薇敛去眼底的复杂，以为又是秦意来了，却不想是个陌生的白人男子。 男子二十多岁，不是很高，微胖，脸颊发红，丢在人群里毫不起眼。 看到时薇，他眼睛一亮，迅速钻进病房，然后随手关门，动作轻柔敏捷像做贼一样。 “你是不是替华国女外交官杀人入狱的时小姐？” 时薇眸光骤然锐利。 男子见状更加兴奋，脸上堆满了笑，把一个录音笔伸到时薇面前，“你就是时小姐吧？你好，我是费城dsb媒体的记者，我对你的遭遇感到非常同情，想采访一下你当年是怎么入狱的，真的是为了救秦意吗？她是不是真的像报道上说的那样私生活混乱？她在你入狱后是不是故意马上离开美国，跟你撇清关系？” 时薇锐利的眼神逐渐冰冷。 记者还沉浸在他能拿到时薇第一个采访的兴奋中，时薇是今天大爆新闻里的另一个主角，如果他能激发时薇的怨气，让她揭发秦意的黑料，秦意就会形象崩塌，坠落云端！ 秦意是谁？ 华国网红官员！近日访问美国，在推特嘲讽总统的女外交官！ 光是她的身份就可以蹭一大波热度，再加上昔日好友反目成仇，华国女外交官忘恩负义这些爆点，想不吸引眼球都难！ 他会因为这篇报道升职加薪，成为知名记者！ “时小姐，你知道现在秦意已经是华国有名的外交官了吗？她在华国有上千万粉丝，坐拥亿万财富，还有个有权有势又深爱她的男友，在外交部极受重视，可以说前途无量！而你本来跟她是同学，也应该有个美好的前途，却因为替她杀人入狱前途尽毁，在监狱里受尽折磨，从天之骄女变成有案底的罪犯，连大学都没有完成，你甘心吗？你心里是不是……” “呜——呜——” 时薇毫不犹豫按了警报，刺耳的警报声在病房里骤然响起。 “你！” 病房门砰一声被撞开，两个健壮的华国男人冲进来，看到陌生的白人男子，上来就将他撂倒在地上。 “啊啊啊放开我！我胳膊要断了！快放开！不然我就告你们故意伤人！” 护卫压着记者，抬头询问:“时小姐，你没事吧？” 时薇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秦意听到动静连忙跑进来，看到地上的记者，顿时脸色严肃。 “这个白人闯进病房纠缠时小姐，时小姐按响了警报，身份尚未确定，不过他携带了这个东西。”护卫捡起录音笔。 秦意常跟媒体打交道，接过录音笔一看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你是记者。” 见自己的身份被识破，记者索性不再掩饰，“没错，我是dsb媒体的记者，来这里给时小姐做个专访。” “专访？”时薇刚刚出狱，确实可能有媒体听说案子来采访她，但是秦意非常反感这种不打招呼就跑来采访的记者。 她把录音笔格式化，冷声道:“我们不接受采访。” 记者发觉她很眼熟，惊疑道:“你……你是秦意？” “你认识我？” 真是秦意！ 记者大惊，随后兴奋起来，他一下子遇到了两个当事人！ 秦意为什么在这里？难道是担心时薇曝光她的黑料，想控制时薇？！ 被自己的猜测震惊到，意识到自己可能遇到了一个特大新闻，记者浑身血液沸腾，两只眼睛迸射出夺目的光芒！ “时小姐！你是不是被秦小姐限制了人身自由？”他义正言辞质问，宛若一个救世主。 秦意皱眉，这个记者有点不对劲。 时薇也有些疑惑，看不懂这个记者是什么路数，他为什么会以为自己被秦意控制了人身自由？ “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不然我告你污蔑诽谤。——把他赶出去，不要再放任何人进来。”秦意警告了一句，不耐烦再应付这个记者，她敏锐地感觉可能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这个记者明显来者不善。 “我是来采访时小姐的！你没有权利赶我走！也没有权利替时小姐做决定，接不接受采访是她的自由！难道你真如我刚才说的那样控制了时小姐的人身自由？！” 秦意看了眼时薇，时薇仍是一派平静，她说道:“你说的没错，但是现在，我可以决定对你这种未经同意就擅闯病房的人发出警告，让医院赶你出去。” 护卫迅速上前，一左一右架起记者，拖着他就往外走，记者试图挣扎，但是没用，他心急地大声道:“你是不是担心时小姐说出对你不利的观点，所以不允许她接受采访？” “对我不利的观点？” 秦意看记者的眼神一下子冷了，这根本就是想挑拨她跟时薇的关系，这是她万万不能容忍的！ “不论薇薇会发表什么样的言论，现在都跟你无关！总之现在我们不接受采访！如果你敢胡言乱语，我的律师函会马上发到你邮箱里！” 记者见她竟然还威胁自己，气愤大叫:“你就是想控制时小姐，害怕她揭发你参加淫乱派对，忘恩负义！我告诉你！已经晚了！现在整个费城都知道你是个什么人！很快全美国以及华国都会清楚你的真面目！” ------------------- 在飞机上码的一章-_- 明天的数字大会有直播，就在悦读咖里面，感兴趣的小仙女可以去看看，嗯，说不定大家可以在不经意的镜头中看到人群中的我(≧w≦)/ 562 跑不掉 秦意眉心一跳，全费城都知道了她是什么人？ 她心中立即有了猜测。 那个记者看她反应，以为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会跟自己求证什么的，自己就可以趁机套话，回去照样可以做报道。 谁想秦意眉头都没动一下，冷声吩咐护卫：“把他扔出去，告诉医院有记者闯进病房打扰病人。” 那个记者被拎小鸡一样拎出去。 病房里安静下来。 秦意看着时薇，时薇别着脸，安静地看着窗外。 秦意暗暗叹了口气，果断道：“我去查查怎么回事，你先这里休息，有事随时叫我。” 刚离开病房，她就接到了周牧泽的电话，“adams向费城一家媒体爆料，污蔑你私生活混乱，拒付佣金还对她使用暴力和恐吓。” 刚才的事他已经收到消息，迅速查明了是怎么回事。 果然是adams。 秦意心头一沉，“现在关注度高吗？” “正在攀升，戈兰已经带律师函去这家媒体，adams不在住处，下落正在追查。” 周牧泽果断沉稳的声音让秦意感觉有了依靠，有些焦虑的心很快平复下来，“你把报道链接发给我。” 很快，手机叮一声，收到了周牧泽发来的链接。 点进去便是费城一家以重口味著称的媒体官网，这家媒体喜好曝光名人丑闻、内容极其夸张，被很多人唾弃，但也非常受民众关注。 这篇专访里讲述一个可怜的女人为一个华国女孩服务了数年，在雇佣关系解除后，这个华国女孩因为参加淫/乱派对出了事，导致朋友杀人入狱，而她本人也因此被监护人抛弃。 没多久，这个华国女孩离开美国，离开前，她要求女人定期去监狱探监，承诺每年会转一笔钱过来。 女人念旧情帮了她整整五年，最开始这个华国女孩会给点钱，但是渐渐地便不给了。 女人可怜那个入狱的姑娘，仍然遵守承诺定期去探监。 五年后，这个华国女孩再次来到费城，女人打听到她的消息，希望她能兑现当年的承诺，谁知这个华国女孩不但拒绝践诺，还对女人拳打脚踢，威胁女人敢报警的话就让她进监狱。 这个华国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日前访问美国，在推特上跟美国总统过招的华国女外交官秦意！ 为了增加说服力，报道里刊登了秦意年少时跟女人的合影，还有女人受伤的多张照片。 可以说是一篇爆点十足的新闻。 秦意看完报道，搜索了一下相关词，迅速估算出当前新闻热度。 正如周牧泽所说的那样，热度正在攀升，不过这篇报道刚刚发出，还没有到那个记者说的人尽皆知的地步，不过按照目前的趋势发展下去，一定会成为爆款新闻。 想办法撤下报道是必须的，戈兰亲自出马，她可以放心。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报道已经发出来，撤下报道也只能削减影响力，不能控制其传播度，如果没有其他措施，单是撤下报道很容易引起民众无端猜测，不但不能平息事端，反而会引起更大的关注度。 消除负面影响是最要紧的。 这时，护卫过来禀报：“我们在外面发现不少疑似记者的人，还有人打听时小姐的病房号，不过我们已经通知医院加强安保。” 秦意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在美国没什么知名度，但是被冠上了华国外交官这样的头衔，极大地增加了噱头。 好在除了adams，其他媒体没有可以采访的对象，报道也发不出来。 但是她不敢保证这种情况会持续下去，美国媒体总把新闻自由挂在嘴上，并以此为无孔不入，所以不要指望他们的节操有多高，如果热度持续发酵，保不齐会弄出个自称她以前的朋友、同学、老师什么的人来爆料。 “你们看着时小姐的病房，禁止一切陌生人进入。” “是。” - 费城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里，adams正在用她的第一代智能机上网。 她所浏览的新闻正是那篇针对秦意的报道，看着这篇报道热度越来越高，她青白的脸孔上露出了快意的神色。 关注的人越来越多，但是她仍然觉得太慢，恨不得时间能快进，快进到秦意身败名裂失去一切的时候。 她觉得自己这次爆料实在太对了，不但获得了媒体的报酬，还能报复秦意。 最让她快意的是，那个采访的记者告诉她，秦意现在身价亿万，那位周先生更有钱有势，是秦意最坚实的靠山，秦意已经达到了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穷极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她那么有钱，竟然连五百万也不肯给，还要因为那么一点备用掉的钱追究她的责任，实在太过分了！ 好在现在，秦意就要被毁掉了。 她会像自己一样一无所有！ 这样的想象让她产生了一种类似吸毒才有的快感，很快，她的毒瘾就犯了。 这时，旅馆外面来了一个男人，看起来像亚裔，长相普通，丢在人群里找不出的那种。 “先生，你是来住宿的吗？”前台接待员问道。 “不，我来找人，昨天是不是有个叫adams，41岁，很瘦的女人入住？” 这种小旅馆最大的优点是便宜，查证没那么严格，但是反过来便不是那么安全，前台接待员听到这样的问题也没什么警惕心，随口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她是我妻子，昨天她跟我吵了一架离家出走，我找了她一整晚。”男人无奈道。 前台接待员闻言哦了声，对adams基本信息都能对上，看这男人也不像坏人，便道：“她在二楼最里面那个房间，昨天入住后就没有出来过，你自己去找她吧。” 男人道了声谢，转身上楼。 房间里，adams正在寻找注射器，突然听到门外一阵敲门声。 adams马上警惕起来，“谁？” “adams，你丈夫来找你了，快开门。” adams浑身抖了下。 她不是说要出来躲一阵吗？怎么突然来找她？难道是钱花光了？ 她很不想开门，但是她不敢，咬牙忍着越来越强烈的反应，哆嗦着手拉开了门。 入眼的却是张陌生的脸孔。 adams瞳仁微微一缩，有不祥的预感。 男人露出一个矜持的笑容，落在adams眼中，却比恶魔更可怕！ “——秦小姐正在找你，请你跟我走一趟。” ------------------- 今天咪咕杯颁奖，很幸运获奖，谢谢小仙女们给我的投票，爱你们(づ￣ 3￣)づ 活动结束就回家，后面更新不敢说多多少，但一定会比上半月多，请小仙女们再耐心等两天。 563 无可替代 随着时间的推移，关注秦意殴打帮佣的人越来越多，这篇新闻的爆点实在太博人眼球，过的读者纷纷转发讨论。 但是很快，人们就发现这篇新闻找不到了。 “奇怪，我刚才还看到，一刷新就没有了，网络故障了吗？” “不是故障，是被删除了。” “删除了？搞什么啊！我都还没看！” 紧接着，这家媒体刊登了一则启事，表示今日对秦意女士的报道有失事实，特此申明，并向秦意女士表示诚挚的歉意。 这则启示让所有的读者以及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媒体纷纷骂娘，被涮了！ 一时间，这家媒体被骂得狗血淋头。 秦意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戈兰跟媒体交涉成功了。 不愧是大律师。 很快，她接到戈兰的电话，戈兰一副很遗憾的语气：“开始他们还很嚣张，跟我嚷嚷新闻自由，等我拿出凭证证明adams全是诽谤造谣，他们马上改了口风，我还没有提要求，他们已经下架道歉。” 这位大律师显然对媒体的和解深感遗憾，如果对方继续搞事，他敢打包票，绝对能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大块肉。 可惜了。 但这是秦意最想要的结果，她笑着说：“谢谢你，戈兰，你给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虽然很遗憾没有打成官司，但从职业素养出发，戈兰的宗旨仍是让客户满意，听到秦意的夸奖，他非常诚实地说道：“不用客气，亲爱的女士，您付了优厚的佣金，这是我应该做的。” 秦意笑了下，跟戈兰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很省事，他有野心有能力，但是恪守职业道德，难怪那么多富豪喜欢找他打官司。 挂了电话，忽然听到护卫喊了声，“五爷。” 周牧泽徐徐从休息室外走进，他今天穿的是紫衬衫黑裤子，紫色是很难驾驭的颜色，稍不合适便会显得很土气，但他穿起来很有气质，带着点儿贵气。 “adams找到了。” “她人在哪？” “一个小旅馆，正在犯毒瘾。” adams还有点小聪明，知道自己爆了秦意的黑料，秦意肯定会找她算账，爆料后马上找了个地方隐匿。 但她终究只是个普通人，还是个被毒品麻痹了神经的瘾君子，只以为找个偏僻的地方，秦意就找不到她，却没想过对于懂行的人来说，她留下的痕迹太多，很轻易就能找到她的下落。 “她现在怎么样？” “戒断反应很强烈，哭求着想见你一面。” 秦意默了默，摇头：“我不想见她。” 如果说上次跟adams撕破脸皮后，她或许还会顾念点旧情，手段不会太决绝，这次adams完全是抱着不让她好过的态度，不管在爆料前adams是否清楚这会给她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现在，她对adams不会再留半点情—— “先给她做个尿检，再请最专业的法医给验伤，采集她住处附近居民的口供，证明她经常被家暴，再给监狱发一封律师函，就说adams举报监狱侵吞犯人家属财物，最后……送她进监狱吧。” 现在报道刚撤下，她不想再因为adams闹出什么事，那样很容易被国内某些人抓把柄，但这不意味着她放过了adams。 相反，她要让adams付出应有的代价，后半生都为此后悔。 监狱被她污蔑贪污，等她进监狱后，真正的偿还才开始。 这些事有护卫去做，她不用操心，现在唯一需要操心的是报道的后续影响。 那家媒体已经撤下报道并公开声明，美国这边不用太担心自己再被污蔑，但若是传回国内，少不得又是一场风波。 有时候连她也觉得自己是非太多，要说别人上位的争斗也不见得少，但很少有人像她这样动不动就引起大范围非议，在她身边的人或多或少会觉得有点厌烦吧…… “周牧泽，我是不是很招人恨？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人不想我好。” 周牧泽一听就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给出一个诚实的回答：“有点。” 秦意没好气地飞了个白眼。 还以为他会安慰自己，非但没有，还插了一刀。 “假话你肯定不想听。”他笑着说。 这男人太懂她了，秦意被他说得无话可说，“你说为什么这些人都喜欢诋毁我？明琪这样，沈依这样，adams也这样。” “真话？” “真话。” “因为你不够强大。” “嗯？” “我刚接管周氏的时候，也有不少人试图诋毁我的名誉，但是现在，真正能给我找麻烦的人不会用诋毁我名誉这些小手段，因为这样动摇不了我。” 秦意一瞬间就懂了。 以周牧泽现在的身份地位，诋毁他的名誉没什么用，因为他的地位和作用无人可取代，想动摇他得从根本入手，要去对付周家，对付周氏。 “这么看我还是任重道远，恐怕一时半会儿达不到你那个境界，而且领域不一样，我估计得跟我们外长那样才叫无可替代。” 要达到楼外长那种高度，至少得四十岁以后，而且不是每个外长都像楼外长那么无可替代。 不过秦意并不觉得沮丧，她从来不畏惧斗争，因为这会让她更强大。 不管是沈依还是adams，以及以后任何会跟她对立的人，她都不会退缩。 终有一天，她会成为无可替代的那个人！ 看着她发亮的眼眸，周牧泽唇角勾了下，其实她早就无可替代。 在他的生命里，无可替代。 原定于下午回国，因为这次突发新闻，秦意搞定一切的时候，飞机已经赶不及，她也不是很放心这边的情况，索性再观察一晚上，明天上午再启程回国。 她的动作太迅速，刚刚掀起波澜，报道就撤了下去，并且被证实为不实报道。 虽然有些媒体在恶意揣度她用了什么手段，比如砸钱让那家媒体下架道歉，但是这种揣度没有证据，站不住脚。 再就是，戈兰宣布成为她在美国的代理律师，让蠢蠢欲动但没有真凭实料的媒体按捺住了心思。 没有媒体愿意跟戈兰这个好斗的大律师干架。 564 启程回国 第二天清晨，秦意到医院接时薇。 时薇很早就醒了，梳洗干净，换上秦意为她准备的长裙，安静地站在窗户前眺望远方。 秦意进入病房时，看到窗户开得很大，清晨带着凉意的风吹进来，扬起她长长的裙摆，像一只纷飞的蝴蝶，随时会随风飞去。 秦意突然有点心慌，跑过去拉住她，“薇薇，你在这里干什么？” 时薇侧过脸，触及她满目的担忧，眸光动了动，缓缓垂下眼帘，看着自己被她拽着的胳膊。 秦意的手很软，因为太用力，指甲都有些发白。 被她看着，秦意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时薇站在这里应该只是想看看外面的风景，这些天她一直待在病房里，虽然吃住都好，但是没有出去逛过。 “薇薇，你今天穿这条裙子真好看。”她面不改色地松手，嘴里蹦出一句夸奖，满脸的真诚。 时薇揉了揉自己被她抓红的胳膊。 秦意有点惭愧，但是刚才……她有种时薇想跳下去，或者是想离开的感觉。 只是错觉吗？ 她不是很确定，心里的担忧再次浮出，这些天时薇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她可以肯定时薇的声带没有任何问题，她只是不愿说话。 一句话也不愿说。 秦意最终诚实地道歉：“对不起，刚才我太着急了，弄疼你了吗？” 时薇摇头。 秦意脸上露出微笑，“那就好，我们走吧，回华国。” 时薇的行李只有一个小背包，那个背包是她从监狱里带来的，秦意不知里面有什么东西，但是知道这个背包对她很重要，便没有帮她拿。 推开门，时薇第一次自由行走出去。 走道里，一个高大的男人面对着她们，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 听到脚步声，男人转过身，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 之所以熟悉又陌生，是因为时薇曾经看过他的照片，是很多年前，秦意还处在暗恋期时偷拍的照片，但她从未见过真人。 这些天，周牧泽一直没有跟时薇正式见面，这会儿突然见到，秦意心里有点忐忑，她不知道时薇心里是如何看待周牧泽的，当年……她是因为跟周牧泽分手才发生了那么多事，薇薇会不会以为她没骨气吃回头草什么的…… 一面是自己的恋人，一面是自己的好友，秦意给他们做了一个迟了五年的介绍：“薇薇，这是周牧泽，嗯，你知道的。” 时薇当然知道。 秦意以前经常跟她念叨自己喜欢的男人多么好看，多么有男人味，多么有气质，简直是全天下最完美的男人。 她知道周牧泽这些天也在，但是一直没有正式见面。 只见男人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淡然地站在秦意身后，如修竹挺拔，眉目如水墨丹青，只站在那里便有着强大的存在感，他的眼神极具穿透力，仿佛一眼就能看穿人的内心。 时薇垂下眼眸。 周牧泽颔首道：“时小姐。” 她默然不语。 秦意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周牧泽不以为意，淡淡道：“走吧，车在下面等着。” 一行人下楼上车。 这次开了一辆梅赛德斯，后车座是四个座位，两两相对，秦意跟周牧泽相对而坐，时薇坐在秦意身边。 上了车，时薇便一直看着车窗外。 秦意想找话题聊天，但是这儿一个不说话，跟另一个说话又像冷落另一个，她纠结得眉毛快拧起来。 “绵绵。”周牧泽看不下去，叫了她一声。 “嗯？” “你在担心什么？” “我……我在想昨天的新闻会不会传回国内，虽然费城这边已经澄清了，可是很多民众都会对第一印象的消息更为深信，网上还有很多人等着逮我的把柄，要是让他们知道，肯定又要闹翻天。”她随口说了件事，却也是她所担心的。 这次的新闻说大也大，费城的主要媒体都关注到了，庆幸的是她动作快，报道刚上去一个上午就扯了下来，没有发酵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再就是她在美国的知名度很低，如果不是华国外长访美这波热度还没过去，她刚好又在访问中出了个风头，美国人都不会知道她是谁。 并非所有的新闻都会传回国内，她担心的是这次新闻用了华国女外交官丑闻做标签，很容易引起一些喜欢在外网看时事新闻的网友关注到这件事。 “若是把媒体致歉声明一起传回去还好，这样华国网友会知道这是美国媒体污蔑我，就怕有些人搬运消息只搬一半，让人误会。——国内很多营销大v就喜欢这么搞，对某些事件故意断章取义，故意让民众误会，激起群愤，博尽眼球。” 媒体和营销的套路，她基本上都了解，营销大v断章取义她就遇到过不止一次，之前粉丝自杀那件事就有大v说她纵容粉丝网络暴力，被打脸后立即删了微博，风头过来再次兴风作浪。 “你手上有证据，谁那么做你就发律师函，随后也可以在网上呼吁相关管理提案，国会没多久就要召开，关于这方面的提案早有人提倡，你再推一把，对网络信息传播管理的提案也算是个促进。” 周牧泽淡淡道。 “提案？可能性大吗？”秦意没往这方面想过。 “提的人多了，尤其是有分量的人提得多了，总会引起重视的。” 秦意想了想，感觉能提案立法的话，那还真不错，那些整天造谣生事的媒体营销号就应该管管，“就算到时候，也可以吓唬吓唬那些没底线的媒体和营销号。” 她越想越觉得这是件好事，新闻司整天跟媒体打交道，清楚网络上有很多没节操的营销号，还有很多在网上挑拨华国民众情绪、激化华国社会矛盾的网特，这些人都应该受到限制。 她这么一想，就想入了神。 直到机场才回过神来，忽然有点明白周牧泽的用意。 这男人……故意转移她注意力的吧。 秦意心里又好笑又甜蜜，目光瞥到身边的时薇，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565 好朋友重要，男人也重要 周牧泽订了两个双人套房，两个套房挨着，他原意是一个给时薇，另一个则是他和秦意共用，谁知秦意不放心时薇，也不管时薇理不理自己，上飞机后就蹭到了时薇那里。 时薇连上wifi后，继续捧着平板电脑浏览网页，对秦意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秦意也不在意，兴致勃勃地盯着她看。 其实以前也是她比较黏时薇，时薇的性子很特别，随遇而安却又在某些方面很固执，她很少拒绝别人的请求，能帮助的从来不会袖手旁观，但很少跟谁走近，随意又淡漠。 不过秦意觉得她不爱跟别人做朋友，就是懒。 在她心里，跟大多数人保持友好恰当的熟人关系即可，真正的好朋友有则好，没有也不强求，不希望为了不必要的人际关系花费太多心力。 秦意一度觉得，如果不是自己主动，这货这辈子都可能不会有好朋友。 或许是她的注视太强烈，时薇眉心慢慢蹙起，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她。 秦意眨眨眼，一点也没有被抓包的自觉，“薇薇，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时薇哪能不知道她的德性，低头继续看网页。 过了片刻，乘务员送到一瓶香槟，还询问她们是否要现烤面包，秦意刚才在候机室已经吃得很饱，只要了两份奶酪盘，一会儿午餐可以再要一份汤。 秦意倒了杯香槟推到时薇面前，“薇薇，你尝尝，这个香槟是新品，味道挺不错的。” 时薇垂眸看着面前的冒着气泡的漂亮酒液，还有混合了葡萄干和各种坚果的奶酪盘，沉默了十几秒，默默地拿起了刀叉，小口小口吃起来。 秦意眼里闪过笑意。 今天起得太早，时薇没吃早餐，刚才在候机厅也没吃什么，这会儿肯定饿着肚子，她身体那么差，三餐不继肯定不行的。 她现在不愿说话，让她自己要食物就别指望了，不过秦意知道她有个好习惯，那就是从来不浪费食物，每次给她的食物能吃光的都会吃光。 果然，时薇一点不剩地把奶酪盘吃完了，秦意虽然已经吃得很饱，但看她吃得香，也跟着吃完了自己那份。 吃过东西，时薇继续上网。 秦意也不打扰她，打开电脑，处理一些事务。 两人在安静中倒是有几分默契。 恍然中，似乎又回到大学时光。 那时，她们几乎每天都一起上图书馆，就这么并排而坐，一个写论文，一个看书，偶尔交流几句，有时从头到尾也不会说一句话，但是氛围很好。 这份安静没持续太久，一个多小时后，到了午餐时间，秦意又开始找吃的。 她为时薇点了一份炖汤和干鲍鱼，自己则要了一份肋眼牛排，还特地解释：“你现在适合吃温和些的食物，牛排不好消化，等你身体好些，我们再一块吃牛排。” 时薇看着自己眼前的食物，默然无语。 最终还是吃光了。 秦意对此非常满意，跟她絮絮叨叨地说：“帝都美食真的特别多，不过你现在很多都不能吃，得先调理好身体，过两天休息好，我就请一位熟悉的老大夫给你瞧瞧，他特别擅长调理养生，我原本也有些气血亏损，是那位大夫帮我调理好的，绝对不是那种招摇撞骗的华医大夫，是真正的国医，反正你到时候就知道他多厉害了。” 说到大夫，她的话题开始扯到别的地方，“那位大夫的小侄女儿帮过我的大忙，之前有个叫明琪的世家女一直针对我，从我还在高新院上学就想抹黑我，后来变本加厉，我实在气不过就给了她一点教训，让那位小姑娘帮我吓唬明琪，谁知道她一点也不禁吓，装病被吓露馅，还差点被当成精神病。” “对了，adams有跟你说过我在华国的高新院上学了吗？” “哦也对，adams去看你肯定很敷衍吧，应该不会跟你说这些事，你不用去在意她，我已经给她教训，让她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在高新院认识了三个朋友，她们人都很好，不过现在有一个驻外了，一个刚刚考到帝都，还有一个家在帝都，现在跟我一样在外交部，只不过我在新闻司，她在翻译司，到时候如果你想认识她们，我就给你们介绍。” 秦意天马行空地说着，时薇安静浏览着网页，也不知有没有听入耳。 下午时光悄然划过。 秦意也没有一直在说，处理完一些公务，她便一直在关注国内的新闻和话题，以防费城的新闻被转载到国内网站引起波澜，而她一无所知。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发生。 临睡前，她洗了个澡，回来特地走过周牧泽的套房。 她一整天呆在这边，虽然挨得很近，但是都没有过去跟周牧泽说话。 好朋友重要，男人也重要，她不想为了时薇让周牧泽有被冷落的感觉。 周牧泽却不在。 她有点失望，回到时薇的套房，过了一会儿听到隔壁的声响，知道他回来了，暗搓搓摸出手机，给周牧泽发了条信息：“查岗，请周先生汇报情况。” 信息发出去，她甚至听到了周牧泽手机的声音，忍不住笑，这种感觉好像也不错。 隔壁的周牧泽收到信息，唇角弯了弯，回复：“回报秦女士，周先生正在加班养家，秦女士可有指示？” 秦意知道他放下工作陪自己这几天，其实也并不得闲，每天都在利用零碎的时间处理一些必须由他处理的事务。 秦意忍不住心疼他，“别忙太晚，能放手的都放给其他人做。” 周牧泽笑，“卫哲知道会说你没良心。” “反正他单身，等他有了对象再放假也不迟。” 单身是单身，但已经有了追求目标。 不过他答应过卫哲暂时保密，便会信守承诺，还帮他探口风：“他今年收了心，如果有合适的女孩，你可以帮他留意些。” 秦意想到年后他被卫老太太逼成那样，心里默默点蜡，吐槽道：“我给他介绍过，就我们306三个大姑娘多好呀，他说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人，这让我怎么留意？” 周牧泽：“……” 难怪这货不敢跟秦意说，原来是他自己拒绝过，这会儿啪啪打自己的脸，让秦意知道怕也是没好脸色。 ------------------- 最近叙利亚被打击，在紫光阁的微博上看到叙利亚驻联合国代表沉默地坐在窗前，真的好戳心，一百年前我们也是这样，如紫光阁说的，中国已不是当年那个中国，世界还是那个世界。这一刻真的很庆幸自己生在了国家和平的时代，庆幸自己的国家独立并且在逐渐强大。 这时候也很想说一句没什么用的话，希望世界和平。 566 再也回不去 他换了个话题：“你在那边休息？” “不然？”秦意调戏他，“今晚先委屈你独守空房，等我得空再陪你。” 周牧泽不看都知道她现在什么表情，有尾巴的话估计早就翘起来了，淡淡打字：“我等着。” “乖。” 日常撩完周牧泽，秦意兴冲冲地让空乘铺好床，不等时薇洗澡回来就滚上去。 时薇回到房间，便见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薇薇，你不介意我跟你睡一块吧？” 时薇默了默，放下洗漱袋，无声地躺下，拉上羽绒被，翻身背对着她。 两米的大床中间有一道无形的界限。 秦意蹭过去一点，见时薇没动静，小声问：“薇薇，你睡着了吗？” 时薇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但是秦意知道她没睡着，以前两人一块睡的时候，时薇总是要睡左边，还不准盯着她后脑勺看，因为如果有人盯着她，她会睡不着。 每次这样盯着她看，都会遭到她的暴力镇压，然后两人像小孩一样相互扔枕头，战场从床上到整个房间。 有一次她们跑遍了整栋别墅，从楼上到楼下，最后累到躺在楼梯上，动也不愿动一下。外面皎洁的月光静静流淌，撒落在两人身上，让对方看清了彼此的狼狈，忍不住同时笑出声来。 好幼稚。 却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让两人感觉彼此童年认识的话，大约就是这样，打打闹闹一起长大。 那该多好…… 秦意盯着她的后背看了半天，但见她不肯翻身过来，只好说：“薇薇，你转过来睡吧，左侧会压到心脏，对睡眠不好，我也翻身右侧，这样就不会看你了。” 说着翻了个身。 可能左侧躺着确实得不舒服，片刻的静默后，时薇动了下，躺平了身体。 秦意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又说：“也不要平躺，那样会让关节僵直，容易胸闷做噩梦，你可以在膝关节下垫一个枕头，要不然右侧躺。” 时薇没有动静。 大约过了几分钟，她才轻轻地动了下，翻身右侧躺，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到了秦意的后背。 这不是她第一次跟秦意同床共眠，秦意曾经多次邀请她到周牧泽的那栋别墅，尤其是夏天的周末，两个贪凉的姑娘经常到那里游泳消暑，度过了很多个炎炎夏夜。 晚上便睡在一块。 虽然有客房，但是秦意喜欢晚上跟她躺着聊天。 所以她清楚地知道她偷偷藏了几块周牧泽的手帕、领带、掉落的扣子各种小玩意，跟珍宝一样藏着，还知道她想做个周牧泽的等身抱枕，但是怕周牧泽发现，只能等哪天拿下他抱真人睡了…… 那时候的她们，每天单纯地烦恼着，有用不完的精力，任何想法都可以去实现，再稀奇古怪都不要紧，反正她们年轻…… 那段时光，也不过几年，却好像已是上辈子的事。 不论多么美好，再也回不去，也无法再拥有…… 时薇合上眼，再也没有动静。 而秦意听到身后的动静，唇角弯了弯，缓缓合上了眼。 这一觉，两人都睡得很安稳，再醒来时，飞机已经飞入华国领空，再有一个多小时就要降落。 秦意要了份午餐，草草吃过后，飞机开始下降。 在关闭电脑前，她飞快搜索了跟自己相关的话题，最热门也是最新的话题是她在美国发推特，现在热度早就降了下去，没什么人关注。 看来费城的新闻不会传回国内。 轻轻松了口气，她用手机给小李发了条信息：“小李，你和时雨哥到机场了吗？” “我们已经到了，看到航班信息你们的飞机还有半小时降落，是吗？”小李秒回。 “嗯，飞机开始下降了。”她打字发出一段，想了想，继续打字，“薇薇的房间收拾好了吗？” “早收拾好了，拎包入住^_^” 小李最近才知道时雨还有个亲妹妹，他还以为时雨是独生子，不过他只知道时薇一直在美国，却不知道时薇为什么一直没有来华国看时雨，所以他对时薇很好奇，“时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好相处吗？” 秦意看了眼身边安静上网的时薇，回道：“她因为一些原因不喜欢说话，你不要问她太多，跟时雨哥那样相处就好。” “不喜欢说话呀……”小李两条眉毛拧在一起，哥哥是个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的，妹妹也是个不爱说话的，真不愧是亲兄妹。 秦意知道他嘴巴停不住，揶揄他：“想聊天你可以找楼下的张阿姨，她特别喜欢跟年轻人聊，对了，张阿姨上次不是还说给你介绍对象，介绍了吗？” 小李发来一个惊恐的表情，“别提了，一个话痨很活跃气氛，两个话痨简直是灾难，尤其是另一个人比我还话痨，而且还是张阿姨也在场的情况下。” “咦，还真见过了？怎么样？” 小李一脸的不堪回首，“好像五百只鸭子在我耳边嘎嘎叫。” 秦意笑得肩膀直抖，“这话你可不能告诉张阿姨，不然你会遭受到一千只鸭子的攻击。” 小李一个哆嗦，“我哪敢呀？你别告诉张阿姨就行，其实张阿姨很好，就是太热情了，一般人承受不住……” 像他们这种长期呆实验室的人，习惯了安静会受不了吵闹，时雨连人多的地方都有点难以忍受，秦意很懂小李的感受。 “放心，我不会说的，你帮我跟时雨哥说一声，我们很快就落地了，一会儿走通道，你们去那边等我们就好。” “知道了。” 小李发完信息，便拉着时雨说道：“时雨哥，我们去通道那边，秦小姐他们从那里出来。” 时雨正抬头看着大屏幕上的航班信息，听到小李叫自己，扭头看他。 时雨本来很高，长相俊秀，气质冷清，像漫画里走出的男主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来来往往不少人会多看他几眼，还有些年轻的女孩子偷偷用手机拍他。 小李不由得再次感慨，时雨绝对是搞科研的人里长得最好的，长得最好的人里最会搞科研的。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小李连忙拉着时雨朝通道走去。 半小时后，飞机冲出云层，繁华的帝都骤然露出真貌。 高楼大厦直入云霄，这片广袤的土地延绵不绝，有蜿蜒曲折的江河，有如珠似宝的湖泊，有高低起伏的山脉，直到天际线。 ------------------- 突然被小伙伴告知，我竟然上了后台新闻，实在不忍直视……摄影大哥那是直男构图吧…… 567 重逢 时薇透过舷窗望着眼底这个陌生的城市，苍白的脸孔上仍是一派平静。 “薇薇，我们要下飞机了。”发现时薇看得出神，秦意轻轻叫了声。 时薇收回目光，安静地起身，跟着护卫走向舱门，徐徐走进通道。 他们走的是商务通道，人不多，比外面喧哗吵闹的普通出口安静许多，设施看起来也好很多，所过之处几乎都是华国面孔，不时有工作人员引路，偶尔对上视线，都会得到一个友善的微笑。 眼前的一切对于时薇来说都是陌生的，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氛围，陌生的人。 这一切的一切如走马观花般在她眼中掠过，没有留下一丝痕迹，直到她在通道尽头看到了一道挺拔的人影。 那个人影又高又瘦，一别数年，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不曾有任何改变。 她眼睛紧紧地看着那个人，舍不得眨一下，越走越近。 “秦小姐~”小李一眼看到他们，激动地挥手。 “小李。”秦意快步走过去，看着时雨，轻轻叫了声，“时雨哥。” 时雨点头，“小意。”随后跟周牧泽打招呼，“周先生。” 周牧泽颔首道：“时先生。” 时薇站在几步开外，看着时雨流畅熟稔地打招呼，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她从未见过如此社交无碍的时雨，与正常人没有分别。 那一双平静的眼眸与她如出一致，只是他的瞳色更淡，淡到没有任何情绪，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在他眼中留下痕迹。 时薇嘴唇动了动，眼眶慢慢红了。 2035天。 分别了2035天。 时雨脑海里飞快算出了日子。 这2035个日夜，充满痛苦和绝望的2035个日夜，让他的聪明可爱妹妹变成了不语者。 父亲不在了，母亲也不在了，在英国的家也没有了，他还能给妹妹什么？ 时雨看着自己的手，常年做实验的手白皙纤长，骨节分明，指腹和虎口覆着一层薄茧，那是做实验留下的痕迹。 这双手做出过造福人类的成果，缓解了无数病人的痛苦，创造了无法用金钱去衡量的价值，唯独没有在需要的时候给自己的家人带来好运。 现在，他能给妹妹什么…… 时雨思考着这个问题，慢慢伸开了双臂。 至少可以在她需要的时候给个拥抱，从今以后成为她的依靠，再也不会让她遭受无端的苦难。 他淡色的眼眸看着时薇，平静而包容，仿佛时薇依旧是当年那个即便他无法自理，却依旧围着他叫哥哥的小女孩。 时薇唇角一直在抖，看到他伸开双臂时，再也忍不住把脸埋进他胸膛。 感觉到她的颤抖，时雨慢慢收紧双臂，轻抚她背脊。 胸口渐渐被打湿，时雨默然不语，只是不停地轻抚妹妹的背脊，让她僵硬的背脊慢慢放松下来。 秦意别开视线，不忍看这一幕，周牧泽知道她心里难受，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包裹在自己掌心。 她低着头，像做错了事。 小李无措地看着眼前几人，不是很理解他们为什么如此悲伤，像是经历了生离死别，让他这个局外人都感到很难过。 周围好奇的视线越来越多，他终于忍不住打破安静，“时雨哥，时小姐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应该很累吧，要不我们先回去休息，有什么话慢慢再说？” 时雨拍了拍时薇的后背，点了点头。 秦意刚想开口，他忽然说道：“小意，你先回去。” 秦意还想说些什么，目光触及旁边眉目低垂的时薇，心里溢满了苦涩，最终沉默地点了点头，“那时雨哥你先跟薇薇回家，我明天再过去看你们。” 时雨点头，牵着时薇的手上了车。 “秦小姐，我们先走了。”小李故意活跃气氛，夸张地跟她挥手。 秦意勉强笑了笑，“路上注意安全。” “你和周先生也注意安全，回到住处我再给你消息。” 秦意点点头，目送他们的车远去。 “我们也走吧。” 黑色的车悄然滑到面前，秦意好似没有觉察，周牧泽只好牵着她的手，把她带上车。 她的手有点发凉，人也神魂不属，周牧泽知道她这会儿不好受，心里那道坎一直没迈过去，觉得自己对不起时雨时薇，害怕他们心有怨怼，从此疏远。 “很担心？”他抚了抚她发顶。 秦意点头，靠在了他肩头。 “我知道时雨哥不是故意不让我跟去，他和薇薇需要单独相处的时间，而我相对来说是个外人，至少这一刻是个外人。我突然想到，会不会我在时雨哥心中的地位，其实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重要……就像曾经被我当成好朋友的同学，我把她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我也以为自己也是她最好的朋友，但是有一天我才突然发现并不是，她确实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她有很多个像跟我一样好的朋友，甚至跟我没有像别人那么好。” 人的感觉有时候会欺骗自己。 “别人我不知道，但你在我这里不会这样。” 秦意忍不住笑，“那你知道我把你看得多重？” “嗯。” “多重？” “很重。” “说了跟没说一样。” “你心里清楚。” 是啊，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大约是倾尽了所有感情的重量。 所以她总能从他那里汲取力量，因为他是她想守护的人，再大的困难也不怕，因为他是她最后的防线。 她又笑了下，“你太狡猾了，这种关键问题每次都不肯回答我，罚你给我出个主意，我明天想去看时雨哥和薇薇，但是不知道他们方不方便，你说我怎么办？” “你可以问小李。” 秦意顿了下，“嗯……好像是没有让小李当耳目更好的办法了！” 让小李通个气儿，可以随时了解时雨时薇的情况。 当然，她只是想问问时薇适不适应，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时雨心情好不好，并不是要监视他们。 如果他们暂时不想她露面，那她……也不想去惹他们难受。 摸出手机，她马上给小李发了条短信。 ------------------- 第二更。 568 欢迎回家 小李坐在前面，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后面。 两兄妹上车后便一直没说话，时雨平时也不爱说话，他倒是习惯了，今天车上多了个时薇，她望着车窗外飞快掠过的景色，平静得有些淡漠，不像刚跟亲人相聚的模样，这让小李觉得很不自在。 这时，手机响了声，收到一条来自秦意的短信：【小李，时雨哥和薇薇现在怎么样？他们还好吧？】 小李仿佛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啪啪打字：【两人一句话都没说，果然是亲兄妹qaq】 看到这条回复，秦意心里又是一阵难受，时薇以前不爱把家人挂在嘴上，唯独喜欢说些时雨的事，她最为自豪的是跟哥哥超有默契，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指尖在键盘上停留了很久，才打了一段话：【薇薇一个人在国外带了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回华国，可能一下子不适应帝都的生活，如果薇薇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麻烦你告诉我。】 这能算什么事儿呀？小李连忙打包票：【好的，如果时小姐有什么事我会马上告诉你的。】 发完短信，忍不住又看了眼时薇。 刚才还觉得她有点奇怪，现在突然感觉她很特别，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人。 他知道时雨父母是前些年去世的，刚好那时候时雨所工作的实验室出了些问题，顾教授受人所托邀请他回国，所以时雨很干脆回了华国。作为彼此唯一的亲人，时薇当初为什么不跟时雨一起回华国呢？她看起来在国外过得似乎不是很好。 小李想了会儿便把这点好奇心深埋，想来应该是不太好的原因，别人不想透露，他也不会去探究。 一路无言。 车子驶进小区时，夜幕已经降下。 最后，车停在了小区中部一栋六七层的楼房前，这个层数的楼房在寸土寸金的帝都比较少见，然而这里全是底层楼房，入住率也很高，几乎每层楼都亮着灯，光看着就很有生活氛围。 时薇望着楼上的灯火通明，中间有层楼没有亮灯，那里是哥哥的住处吧？ “时小姐，我们到了。”小李体贴地拉开后车门。 时薇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她的行李只有一个行李袋，里面大多东西是秦意为她准备的衣物和用品，真正她自己的东西只有一个小小的背包。 时雨帮她拎行李袋，小李在前面先开了门，“时小姐，快进来，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 说着引时薇去看房间。 时薇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目光从玄关掠过厨房，再到客厅。 厨房的门开着，里面整齐地摆着各种厨具，平时应该经常做饭。餐厅是开放式的，跟客厅连接，餐桌只有四张椅子，想来这里不常来客人。客厅装修整体偏冷色系，墙上挂着几幅装饰的画，靠墙摆着一张纯色布艺沙发，茶几上没有任何装饰物，非常简洁。 小李推开边上一个房间的门，“时小姐，这是你的房间，你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改动的就尽管跟我说。” 时薇走到门口随意扫了眼，随后点点头。 小李感觉她压根没怎么看，摸不准她到底是不在意，还是不好意思说，便说道：“那你先住着，回头缺了什么再跟我说。哦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我是时雨哥的助理，你叫我小李就好了，我是从s市跟时雨哥一起来帝都的，平时给时雨哥打打下手，生活上一些事也是我跑腿，你刚回帝都有什么想知道的事都可以问我。” 时薇淡淡地嗯了声。 小李挠挠头，“那个，时小姐，今天时间太晚来不及准备，明天再给你洗尘，我叫了两份外卖，一会儿就送过来。”见时薇没什么意见，他跟时雨说：“时雨哥，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明天早上我再过来，你想吃什么就给我短信。” 时雨点头。 小李：“……”真不愧是兄妹，点头的姿势都一样。 时雨去送小李。 时薇漫无目的地打量着四周，目光突然被床头柜上的相框吸引住。 相框里是一张全家福，背景是一栋双层住宅，一家四口站在草地上，最前面是一个俊秀的少年，旁边的小女孩坐在秋千上，笑着紧紧抱住少年的胳膊，两人相似的眉目一看便知道是兄妹，后面一对中年男女，男人的手搭在少年肩膀上，女人则一手挽着男人的胳膊，一手搂着小女孩的肩，笑容里透着满满的慈爱。 这是个很幸福的家庭，从照片上就能看出一家四口的亲密无间。 时薇走到床前，伸手拿起全家福，眼睛紧紧盯着照片，拿着相框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一只修长的手突然握住她手腕，拿开了她几近颤抖的手。 时薇抬头。 “薇薇。”时雨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边。 时薇嘴唇张合了几次，声音沙哑：“哥……” 时雨看着她，“欢迎回家。” 时薇浑身一颤，低下了头，目光落在全家福上，“可是爸爸妈妈都不在了……”她的家已经不完整。 “对不起。” 时薇摇头，不肯抬头看他。 “不是你的责任。” 她撇头不语。 如果不是为了她的事奔波，父母便不会病倒。 每每想到父母因为自己郁郁而终，她心里就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尤其是没能见到他们最后一面，她现在还记得当年在监狱里听到父母去世的消息，第一次知道原来真有一种痛苦，会让人连泪都流不出来，明明没有受伤，心口却仿佛被利刃刺了个洞，疼得喘不过气。 突然，头顶一片温热，她抬头。 时雨摸了摸她头顶，“会好起来的。” 刹那间，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时雨自理能力很差，也不愿意说话，可是每次她受了委屈哭着去求哥哥安慰，哥哥不会说话哄人，每次都摸摸她头顶，给她无声的安慰。 时薇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 有些伤痛可以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愈合，可有些伤痛会溃烂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永远鲜血淋漓。 569 不见 或许有人可以豁达面对生离死别，可她做不到。 做不到坦然地接纳那么多痛苦，忘不掉，也无法释怀，阵痛不断地提醒着她，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时雨再次揉了揉她的头顶，轻声道：“不要勉强自己，先做自己能做到的事。” 她什么都没说，但是时雨能感觉到感觉到她在难过、挣扎，瘦弱的双肩似乎承担着难以想象的负重。 时薇抿着唇，点了点头。 分别五年多，他们对彼此已经有了很多不了解，晚饭后，时雨把自己现在的情况大致告诉时薇，不过他没有问时薇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也不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他虽无权柄，但因为身份的特殊性，话语权倒是有一些，往后不论妹妹想做些什么，或者什么都不做，他都可以给出自己的支持。 时薇是第一次听时雨说这么多话，虽然他的表述精炼到高冷，但是完全不像以前那样沉默到没有一点人气儿，他本来长相精致，现在褪去了沉郁，只有优秀、冷漠、美好，引人瞩目。 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五年多的时光也改变了她的哥哥。 他们都已变得不同。 改变最少的，大约只有…… 时薇垂下眼眸，压下波动的心绪，听到时雨问自己明天想吃什么，她摇了摇头，随后时雨又问她一些其他问题。 以前都是她围着时雨说个不停，现在却反了过来，但两人都没有不适应，好像早就习惯了这样相处。 将近十点，时雨看了下时间，“没有别的事就早点休息吧。” 时薇默了默，低声说道：“哥，明天我想去看看爸爸妈妈。” 回国时，时雨遵父母遗嘱，把他们的骨灰也带了回来，葬在s市一片公墓里，原本以为会在s市定居，没想到半年不到他跟秦意先后来了帝都。好在s市距离帝都不远，高铁一个多小时就到，往来很方便。 时雨淡色的眼眸里荡开一丝波动，“我们一起去。” 因为要去s市，时雨第二天起得很早，这次他没打算带小李一起去，所以当小李大清早跑过来，听他说这两天不用过来，整个人懵逼了，“时雨哥你要陪时小姐也不耽误我过来的，我可以给你们做饭，不会打扰到你们。” 他知道以自己的资历正常途径是没机会留在时雨身边的，完全是因为他从s市跟过来，时雨习惯了他做助手也信任他，他才好运地能跟时雨进国家科学院的实验室，所以平时能帮时雨做的事他全都包揽了，在实验上还没有能力发挥充分的价值前，他很乐意在其他方面发挥作用。 退一步说，让时雨有更多时间精力专注在实验上，这本身也是他的工作所在。 时雨突然说让他歇两天，他马上反省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 “我跟薇薇去s市，没你的事。”时雨道。 “去s市？” “嗯。” “那也可以带上我呀，我可以打杂跑腿，占座排队，居家旅行必备！顺便还可以回同光看看顾教授，上次顾教授还给我电话说好久没见你，你丢下物质研究他到现在都没找到合适的核心人员，还想跟上头打报告，让你抽空继续搞物质研究，这边跟物质研究齐头并进。”小李打开话匣就扯到了别的话题。 时雨直接忽略掉他后面大半段话，干脆利落拒绝：“不用。” 小李知道他主见很强，只好道：“那你跟时小姐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我去接你们。” “不用接，开车去。”他现在有专职司机，开车去s市大约三个多小时，可以直达墓区，比坐高铁更方便。 “好吧，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小李不再挣扎，随后想起秦意交给自己的任务，下了楼立即给她打了个电话，“秦小姐，时雨哥跟时小姐今天要去s市，时雨哥有跟你说吗？” 秦意今天起得也很早，她想着要去看时薇，早早起来挑了一大堆东西准备送过去，有很多名贵药材，茶叶，吃食和一些用得上的物件，这些东西部分是周家那边送来的，还有周牧泽带回来以及卫哲送的，还有一部分是她之前准备好特地要送给时薇的。 接到小李的电话，她愣了下，很快就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去s市。 时雨没跟她说…… 她心里有点失落，问小李：“他们什么时候去？” “过会儿就走，开车去，说是明天回来。” “我知道了，谢谢你小李。” 挂了电话，她从通讯录里翻出时雨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时雨跟司机确认了行程，想到秦意说今天过来，修长的手指翻出她的号码，刚打下第一个字，短信界面变成了来电显示。 她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时雨哥。” “嗯。” “昨天我不是说去你那里么？刚才小李跟我说你和薇薇今天不在，是吗？”她会背地里打听时雨的动静，但不会瞒着时雨，跟时雨相处，直接比隐晦更容易让他接受。 时雨没打算瞒着她，嗯了声：“薇薇想见爸爸妈妈。” “……我也很久没见时伯父时伯母了，我可以一起去吗？” 时雨没作声。 秦意马上懂了，“那我下次再去，对了，我这里有些东西要给薇薇，本来想今天送过去，谁知碰巧你们都不在，明天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一会儿我直接送到你那里吧，后天我就上班了，就不去找你们了。” 时雨垂下眼帘，轻轻嗯了声。 “那我就不多说了，你们注意安全，有什么事随时给我电话。” 时雨又嗯了声，随后接到司机的通知，车已经开到楼下。 他提起行李袋，顿了下，跟时薇说道：“刚才是小意的电话。” 时薇看他。 “你要见她吗？” 时薇沉默了几秒，声音有些沙哑，“哥，我暂时不想见她，我怕……”似乎不愿说出来，还有些不想承认，最终没说出到底怕什么。 时雨没有追问，轻声道：“那就不见吧。” 570 不是新宠，是旧爱 秦意嘴上说得很轻松，挂了电话，心情不由有点低落。 不过她对这样的情况有心理准备，薇薇刚回来不能要求她马上适应，五年的经历无法说不在意就不在意，再给她多一些时间，相信会慢慢好起来的。 秦意乐观地想着，很快就收拾好心情，叫护卫上楼帮忙搬东西。 周牧泽今天回了周家，周老太太原本叫她一块回去，但她想着今天要去时雨那儿便婉拒了，答应老太太下周末再去看她老人家。 临走前，秦意捡起桌上的产权转让协议，她原打算今天去找时雨，先把这些不动产转让给他，再让他转给时薇。 时雨现在不缺钱，能给时薇提供很好的生活，但是她也想给时薇一些补偿，不论时薇以后想做些什么，或者什么都不做，有稳定丰厚的经济来源能让她过得更轻松些。 “秦小姐，东西都搬完了。”护卫过来汇报。 秦意把转让协议塞进包里，向护卫颔首道：“好的，谢谢。” 周末有些堵车，车子开到时雨小区时已将近中午，秦意指挥护卫把东西搬进屋，分门别类放好，最后推开书房，把产权转让协议放在书桌上，给时雨发了条短信：【时雨哥，我放了几份转让协议在书房，你回来后签个字，帮我转给薇薇。】 信息发出去，她很快补发了条，【不要告诉她是我给的，她知道了肯定会拒绝，时雨哥会帮我这个忙的，是吗？】 等了一会儿没收到回复，秦意收起手机，关上书房门准备离开。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铃声突然响起，秦意从包里摸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事，“悦然。” “过分了啊，回国都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别人告诉我，我都还不知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小妖精？”元悦然无聊得蹲在屋檐下数蚂蚁，听到电话接通，张口就教训她。 秦意脑海里划过时薇的脸孔，忍不住笑了下，“不是新宠，是旧爱。” 元悦然马上提起了精神：“旧爱？谁？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暂时还不方便介绍给你，不过你放心，你在我这里的地位不会动摇的。” 元悦然在电话里哼哼半天，“那说好的礼物呢？” “在家里，你后天在外交部吗？在的话我拿给你。” “在是在，不过你今天有什么事吗？” 秦意一听就知道她有什么想法，“没什么事，你呢？要不要去血拼？” 元悦然像打了鸡血，蹭一下站起来：“好啊好啊，我快两个月没去逛街了，正好买些春装。” 两人约定好地点，元悦然飞快换了身衣服，兴冲冲开着自己的车出了门。 “秦意，这里~” 刚抵达约定地点，秦意就听到有人叫自己，寻声看去，元悦然上身穿白色条纹衬衫，下身是a字牛仔短裙，脚上配了双小白鞋，青春得像高中生。 “你好像瘦了点，访问是不是很辛苦？”元悦然上下打量她。 这小半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她还病了一场，不瘦才怪。秦意颇为感慨地说：“是挺辛苦的，时刻战战兢兢，生怕犯错。你经常跟领导出国访问，应该深有体会吧？” “我啊？还好，我不怎么跟楼外长出国访问，大多时候跟着领导做好翻译就没事，这次你跟楼外长访问美国真是不凑巧，刚好碰上两国摩擦，话说美国总统真把你们晾在白宫不管？” “嗯。” “所以你才发了推特？” 秦意觉得这事快成为她的黑历史了，果然冲动是魔鬼，无奈道：“能别提这事吗？” 元悦然仿佛抓到了她的把柄，挤眉弄眼道：“你那天有没有看国内网络？可热闹了，实时热搜前三的话题都是你，某天王公布恋情的头条都被压了下去，人家直接在微博上哭了，求你下次搞事前先吱一声，以后他们有什么新闻都不跟你撞日期。” 秦意：“……”这根本就是碰瓷。 她能压下天王的头条，归根到底是因为涉及外长访美，跟天王恋情不是一个层面的事，八卦新闻只是民众闲暇时的消遣，国家时事则是全民关注，单轮她的个人号召力是压不过一线明星的。 “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元悦然故意问。 “我的想法是，你要不要进这家店看看？”秦意指了指前面的品牌店，既然是血拼，买衣服自然是必选项。 见她不愿说，元悦然也不再追问道：“那就去看看。” “欢迎光临。” 店员微笑着迎上来，瞧见两人容貌气质不凡，笑容更加真诚了几分，“今年春夏新款刚到了批新货，二位要看看吗？” “那就看看吧。”元悦然很随意地说。 店员将两人引到新款展示区，元悦然挑挑拣拣了几套，马上进了试衣间。 秦意没看到喜欢的，坐在外面等元悦然。 “你看，这条裙子是不是很适合上班穿？” “我看看，一万多呀，不用买这么贵吧？你就算转正了一个月工资都没这么多，我觉得还是去其他店再看看吧，这里的东西太贵了。” 第一个声音迟疑了一会儿，说道：“我也不是每套衣服都这么贵，毕竟是外交部，总得有一套拿得出手的衣服吧？” 听到外交部，秦意不由回头，只见两个年轻女孩在挑选新款，脸很生，一个苹果脸，个子不高，一个鹅蛋脸，肤白身高，都二十出头的模样。 她们都是外交部的成员？ 秦意突然想起，这个月高新院的毕业生要到外交部实习，新闻司也会来新人，不过这事归人事管，她这段时间太忙，都没想起还有这回事。 “这条裙子太贵了，你实在想买这个品牌的衣服，再看看别的款也行，我刚才看到其它款没这么贵，那边有条裙子五千多也挺不错。”苹果脸女孩给出一个折中的意见。 鹅蛋脸女孩看了看手上的裙子，咬咬牙，“先看看上身效果。” 苹果脸女孩劝不动，无奈地闭上了嘴。 571 给你一个做霸道总裁的机会 秦意对苹果脸女孩颇为赞赏，一万多的服装别说对于两个初出茅庐的学生，秦意也不是所有的衣服都这么贵，得体舒适才是关键。 而且外交部的工资确实不高，如果那女孩真要买那条裙子，两个月工资就没了。 这笔钱对于她们也不是小数目，在不必要的情况非要买这么贵的衣服，实在有点不理智。 不过这跟她没关系，每个人看重的东西不一样，你认为不值的东西，在别人眼里说不定价值千金呢。 “秦意，我穿这条裙子美不美？”元悦然试穿了一条黑色条纹连体裤，不问她合不合适，只问有多美，自信得不行。 秦意噗嗤笑了声，上下打量了一遍，煞有介事地点头：“美上天了。” 话音刚落，她感觉两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扭头看去，只见那两个女孩正看着自己。 两女孩顿时眼睛一亮，“秦意？！” 没错！就是秦意！ 她的照片长期挂在学校论坛，每次她有什么动静，论坛就会有关于她的帖子飘红，泡论坛的学生没有不知道她的。 她们激动得不行，脸颊发红，挤到秦意面前，“你是秦意学姐？” 学姐？ 秦意转瞬就明白了，微笑着问：“你们是高新院的应届毕业生？” “嗯嗯！”苹果脸女孩连连点头，随后回过味来，“秦学姐，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应届毕业生？” “抱歉，刚才无意间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就是今年进外交部实习的毕业生吧？” 苹果脸女孩彷如脑残粉附身，“秦学姐果然观察入微！” “你们都是新闻司的吗？” 苹果脸女孩摇头：“我不是，不过容容是。” 鹅蛋脸女孩面带微笑，向秦意伸出手：“秦学姐你好，我叫容思雨，以后还请你多多指教。” 秦意看了她一眼，伸手握了下：“指教谈不上，以后大家是同事，共同促进。” 容思雨扬了扬被她握了的手，俏皮地说：“这只手今天跟偶像握过，这几天都不用洗了。” 苹果脸女孩羡慕嫉妒，“秦学姐，我也想跟你握手可以吗？” 秦意失笑，“当然可以。”说着主动伸出手。 苹果脸女孩激动不已，不过她很有礼貌，轻轻握了下就松开，这让秦意对她的印象更好了。 这时，元悦然又换了套衣服出来，见秦意身边围着两个拘束又激动的女孩，问她：“你的粉丝？” “她们是高新院的学妹，今年毕业，很巧有个我们新闻司的新人。” 容思雨二人不认识元悦然，但听秦意熟稔的口吻，便猜到她应该是秦意高新院的同学，连忙打招呼：“学姐好。” 元悦然瞥了眼容思雨手上那条裙子，再看了看她的穿着打扮，心中若有所悟，“你们准备买通勤装？” 容思雨被她看得不大自在，想把手上的裙子藏起来，“……只是看看。” “你品味不错。”元悦然夸了句。 “是吗？”容思雨脸上露出笑意，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这个价格好像太贵，秦学姐，外交部平时穿什么衣服合适，你可以跟我们说一下吗？” “外交部没有特别讲究，普通的通勤装就可以。” 新闻司的新人都是做幕后工作，基本没有机会露脸，有正式些的通勤装就足够应付，除非是迎接国宾之类的酒会需要穿礼服，寻常活动新闻司成员都是作为工作人员出席，没必要太隆重，所以秦意的意见可以说很实在。 “看吧，我就说不用买这么贵的衣服。”苹果脸女孩说道。 容思雨笑道：“是我想岔了，我以为外交部是国家门面，要穿得很高大上呢。” “那是外交官，经常上电视见外宾，着装肯定比一般人讲究。” “没错，其实大多数外交部人员都很低调，跟其他公务员没什么差别。”秦意笑着说。 苹果脸女孩得到肯定，笑得眼睛发亮，容思雨被她的衣着吸引，看不出是哪家品牌的款，便问道：“秦学姐你这身衣服真好看，是哪个品牌的，可以给我们推荐吗？” 元悦然心说当然好看了，量身订制能不好看吗？笑盈盈道：“她这身是杂牌，人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三无服装也可以穿出大牌质感。” 秦意：“……”我就看着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这样吗？那我恐怕没办法穿得秦学姐这么好看了。”容思雨眨眨眼。 “找到自己的穿衣风格就好，不用跟别人比。” “看来我还有很长的路要摸索，不知道以后可不可以跟秦学姐请教心得？” 元悦然摇头：“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新闻司每天忙到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吃饭都得挤时间，而且你们秦学姐工作状态特别凶，保管你见过后会彻底幻灭，别说找她，躲她还来不及。” “喂。”秦意不满地叫了声，“别吓坏我们新闻司的新人。” 元悦然耸耸肩，“我只是提前给她打预防针而已，那我不说好了。”说罢转身进了试衣间，没一会儿已经换上了她原来的衣服，招呼店员过来打包，挑出刚才试过的两条裙子：“这两套包起来。” 店员笑容矜持：“好的，客人，请问您刷卡还是现金？” “刷卡。”元悦然摸自己的包，空的，这才想起自己出门太急没带钱包。 她冲秦意招手，秦意见她神秘兮兮的，走过去问：“什么事？” “给你一个做霸道总裁的机会。”她小声说。 “嗯？” “帮我把卡刷了。” 秦意：“……”她长了霸道总裁的脸吗？ “多少钱？” “您好客人，一共18862元。” 秦意把卡递给收银员，元悦然满脸感动，“亲爱的，你对我真好。” 秦意一个白眼，还演上瘾了？ 苹果脸女孩不知道元悦然没带钱包，只以为她们交情好，秦意给朋友买衣服，由衷感慨：“秦学姐可真大方。” “这点钱对她应该不算什么吧。”见秦意不眨眼刷掉近两万，容思雨心想这点钱对秦意而言，大概跟两百块差不多。 ------------------- 给大家推荐一个推理文《技术宅推理》，作者是后觉大大，也是本次咪咕杯悬疑类的获奖作品，已完结，对推理文感兴趣的小仙女们可以去看看。 572 黑心馅儿 “是不算什么，周先生那么爱她，估计什么都舍得给她，不过秦学姐在德国打官司获得的天价赔偿就足够她这辈子衣食无忧，不过这也羡慕不来，毕竟那是她大难不死换来的，换个人别说天价赔偿，命都保不住。” 苹果脸女孩由衷佩服秦意。 “不过她运气真的很好。” “那是，听说德国联邦情报局派了好几拨杀手追杀她，都让她躲过了，最后被包围的时候周先生及时赶到，真浪漫……” 这时，秦意付完账，跟两个小新人打招呼：“我们还要去其他地方，你们慢慢看。” “秦学姐，你们还要继续逛吗？我跟你们一起呀。”容思雨脱口而出。 “不行。”元悦然勾住秦意胳膊，“你们秦学姐今天是我一个人的，就算你是她的下属也不可以跟我抢，毕竟你每周有五天可以见到她，我想见她得提前半个月预约。” 她语气很霸道，但一点也不惹人讨厌，明眼人都知道她在打圆场。 她们跟容思雨又不熟，闺蜜俩逛街为什么要带个陌生人？ 再说容思雨跟着她们能干什么，看她们买东西，给她们当丫鬟吗？ 容思雨啊了声，脸颊微红：“是我太唐突了，这位学姐说得很对，我下周一就能跟秦学姐共事了，不急于一时。” 她眨眨眼，自然大方的态度立时把尴尬化解了大半。 这姑娘反应挺快啊…… 秦意对她有了新的感官，微笑点头：“那么周一见。” “秦学姐周一见。” 两人逛了一下午，从服装到饰品、再到化妆，几乎把整个商城扫荡了一遍。 元悦然看着快堆成山的战果，心里一本满足，顺手拍了张照片发到朋友圈嘚瑟：“有人陪真是可以逛到天荒地老[害羞][害羞]。” 卫哲这会儿刚把客人送出门，脸上挂着优雅得体的微笑，心里在骂mmp。 好好的周末多适合约会啊，老爷子不知道哪门子朋友突然上门，老爷子自己不耐招呼，把他扔出来做挡箭牌。 客人上车后还跟他挥挥手，说今天聊的很愉快，下次再来。 卫哲笑着挥手，等车子开进转角，脸上的笑容嗖一下消失，面无表情回到客厅。 “不就是叫你招待个客人，你至于这么不高兴？”卫老爷子瞧见他的脸色，有点心虚，嘴上很严肃。 卫哲瞥了眼旁边的卫老太太，慢吞吞说：“本来今天想约个人的……” “约人？”卫老太太惊疑道，“约什么人？” “一个朋友，难得她这周没出差。” 卫老太太哪还能不明白，儿子想约的人是女孩子！结果被这莫名其妙上门的朋友给搅和了！ “那，那你现在约也可以吧？正好吃个晚餐，再看个电影都还来得及。”卫老太太恨不得帮他把人给约了。 卫哲不咸不淡道：“她朋友比较多，现在恐怕已经有约了。” “这、这可怎么办？” “只能等下次了，看她什么时候有时间吧。” 卫老太太急得不行，听儿子的话，人家女孩子追求者很多，可想条件肯定不差。 当然，她相信自己儿子这么优秀，竞争力肯定很强，赢得女孩子好感应该不难，但前提是得有机会接触！今天本来就有机会的，都是被老头子给耽误了！ 卫老太太一下子把怒火冲向卫老爷子，“儿子好不容易收心想恋爱结婚，你帮不上忙就算了，还拖他的后腿！以后不准再拿这种乱七八糟的事耽误他，不然我跟你没完！” 卫老爷子：“……”他哪知道儿子今天想约会，他要是知道，早就赶人出门了。 “您别生气，明天还有时间，不急在这一天半天。”卫哲怕老太太气坏了身体，连忙安慰。 “那你今晚就问问人家，朋友得多相处交情才深厚。” “是是，您老人家放心，我知道怎么做。”卫哲笑眯眯看了眼老爷子，跟卫老爷子对了个正着。 卫老爷子郁闷，这黑心馅儿的臭小子！ 卫哲的心情终于好了些，习惯性点开微博，嗯，没有更新。 随后点开朋友圈，元悦然的一条新状态突然跳出来，“有人陪真是可以逛到天荒地老[害羞][害羞]。” 堆积成山的购物袋非常惹眼，战果可观。 喜欢逛街购物？ 卫哲心里记下这点。 这时，元悦然这条状态下又刷了一条评论：“稀奇哟，宅居动物元大小姐居然舍得挪窝。” 元悦然回复很快：“嗯哼，我家亲爱的相陪，刀山火海我都去。” 亲爱的？ 卫哲眉心一跳，随后想到元悦然好像也叫过秦意亲爱的，这么称呼不一定是男性。 他放下心来，接着就看到那个人追问：“哈？你谈恋爱了？” “你猜。”元悦然回复。 可能熟悉元悦然的套路，那人发了个鄙视的表情：“肯定没有，有的话你早晒出来嘚瑟了。” 元悦然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深谙说话技巧的人，既不承认也没否认，给出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回答：“反正你们只要知道这些都是我家亲爱的刷卡就行了。” 秦意面无表情道：“账单会寄到你家，谢谢。” “我不管，反正我今天是霸道总裁的小仙女。” 秦意嘴角抽抽，“你这么说很容易让人误会，万一有人想追求你，看到你有男朋友就放弃了多可惜。” “算了吧，都是些穿开裆裤就认识的家伙，知道彼此最丢脸的事，一个个幼稚得要死，我跟他们没有共同话题。” 好好的青梅竹马被她说成这样。 秦意嘴角抽抽，随口问：“你喜欢成熟型的？” “不知道。” 秦意想起卫哲也是个不知道的，嘀咕了一句：“依我看你们压根就是没想恋爱结婚，所以才没有放在心上。” 朋友圈里还在追问，要元悦然证明，元悦然都没有再回复。 卫哲越想眉心越紧，元悦然身边从来不缺追求者，其中还不乏门当户对青梅竹马的优秀青年，这些人不论从哪方面都很合适元悦然，端看她愿不愿意。 573 心机boy 至于自己…… 卫哲忍不住点了根烟。 好像自己没什么优势，家世、事业都能拿出手，但是别人也不差，他年纪还比较大…… 这时，元悦然又在朋友圈发了张图片，她双手握着一杯饮料，脉脉含笑凝望着镜头。 这眼神！ 卫哲顿时警铃大作，摁掉烟头霍然起身，看到元悦然的定位就想冲去找人。 不，不行。 这样太唐突，应该先弄清楚元悦然跟谁在一块。 如果元悦然那边有什么动静，秦意应该知道些什么。 他想了想，翻出秦意的账号发了条信息过去，“秦意，在不在？” 秦意回复很快：“在呢，怎么了？” “这不是你刚从美国回来嘛，昨天太忙没去接你和周董，我订了澳洲海鲜，今晚给你做大餐，洗洗尘怎么样？” 秦意马上发了个口水的表情：“你什么时候过来？” “五点这样，你在家吧？” 秦意心想还有一个多小时，现在回去时间正好，“在的，就是不知道周牧泽回不回来。” 卫哲清咳了声，“你开口的话，他肯定回来。” “那我问问吧。” 卫哲按捺住有点愧疚的小心脏，暗搓搓点开元悦然的账号，编辑了一条消息过去：“悦然同学，今晚给秦意洗尘，你来不来？” 那头秦意刚跟元悦然说：“你今晚要不要去我那儿玩？卫哲订了澳洲海鲜亲自下厨。” 话音刚落，元悦然的手机就响了声，看到性信息后，她咦了声：“卫哲也在这儿问我呢，他不知道我们在一块，可能还想给你个惊喜。” 周牧泽不确定回不回来，卫哲可能担心太冷清，所以特地叫了元悦然吧。 秦意心头微暖，“那你去不去？你晚上没什么安排吧？” “当然要去，大餐不吃白不吃。”元悦然说着一本正经回了条消息过去，坚决不说自己是为了吃大餐。 卫哲等了好一会儿没收到回复，有点焦急，忍不住想元悦然在做什么，不停的刷新朋友圈，期待能看到什么，直到手机叮一声响，收到一条新信息：“给秦意洗尘，那必须去。” 真是个好姑娘，没有见色忘友。 卫哲暗暗夸了句，别有心机地问：“我下午没什么事，要不我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开了车。”元悦然秒回。 卫哲的心情立即晴转阴，她果然跟别人在外面。 别叫他知道是谁跟他抢老婆，弄死丫的！ 约定好时间，卫哲缓缓吐了口气，打开衣帽间，翻来覆去挑了很久，最后选中一条黄色灯芯绒休闲裤和浅蓝色条纹衬衫，既复古又显年轻。 把不存在的胡子刮了一遍，仔细洗了个脸，如果不是时间不够，他还想敷个面膜，不过他庆幸的是自己这几天没熬夜，脸色还过得去。 最后喷了点香水，下楼叫佣人把刚送家里的那批海鲜打包起来，全部塞进后尾箱。 从卫家开到翡翠花园要一个小时，他的车开进翡翠花园停车场时，发现秦意的座驾旁停着一辆白色奥迪，这不是元悦然的车吗？ 下午她发朋友圈的定位在王城，从王城到这里要一个小时，这么说她答应来翡翠花园后就立即赶了过来？ 卫哲的心情莫名好了些，推开车门，从后尾箱取出一大箱海鲜。 这时，一辆劳斯莱斯缓缓开过来，稳稳停在了他的前面，护卫从前门走出，恭敬地拉开后车门，随后一双大长腿伸出来。 卫哲乐了，“周董，这么巧。” “绵绵说你下厨，还叫了朋友一起来玩。” 卫哲招呼护卫帮自己搬海鲜，这一大箱可不轻，老太太知道他要来翡翠花园给秦意洗尘，还特意塞了不少好东西，真不知道秦意什么时候跟他家老太太关系那么好了，“正好都有时间，给她洗洗尘，热闹热闹。” 说罢，他觉得自己的小心估计藏不住，朝周牧泽使了个眼神，小声说：“嗯，我叫了悦然过来，你懂的。” 悦然？八字没一撇就叫得这么亲密。 周牧泽睨他一眼，“你还没打算告诉绵绵？” 卫哲犹豫，只是他这次的犹豫比以前动摇了很多，元悦然这姑娘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眼一点也不少，她现在对自己没有太强烈的好感，直接追求可能会适得其反，连朋友都不好做，所以他原来是打算慢慢获取她的好感，循序渐进，顺其自然。 但是今天突然冒出了一个疑似情敌的人让他警铃大作，他很悲催地发现自己跟元悦然身边的追求者比起来真没什么优势，唯一的优势就是她跟秦意关系好，如果秦意帮他的话能少走很多弯路。 “那我找个机会给她说吧，不过我能不能先求个事？” “什么事？” 卫哲咬咬牙，“悦然身边好像有了关系比较亲近的人，你能不能帮我问问秦意，悦然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周牧泽觉得自己有点不认识他，“所以你两个多月连人家有没有喜欢的人都没搞清楚？” “这怎么可能！她身边有多少追求者我都知道，但这个人是突然冒出来的，谁知道是不是什么青梅竹马初恋旧爱，又或者是她突然喜欢上了谁，难道你对秦意的感情不是突然之间发现的吗？” 年轻人突然喜欢上谁，突然谈个恋爱多正常啊！ 爱情不就是那一瞬间的冲动，刹那间心就被俘虏了吗？ 周牧泽道：“如果她有男朋友呢？” 卫哲呼吸滞了下，有气无力道：“还能怎么样？当然是祝福她，难道还要去破坏她的感情不成？” “原来你这么大度。” 卫哲被扎得跳起来，“如果秦意喜欢上别的人，难道你要去破坏她的感情？” 周牧泽眸光骤然幽暗，沉声道：“她不会喜欢上别的人。” 卫哲嘁了声，“也就是你们重逢得早，要是再过个几年，秦意年纪再大些，遇到的人更多，难保不会遇到喜欢的人，她总不能一辈子不结婚吧？就说时雨以前无法自理，现在越来越接近正常人，长得好又是个天才科学家，大多女孩子都会对他有好感，秦意跟他朝夕相处这个优势连你都没有，还有……” 他说着说着，突然噤了声。 周牧泽面无表情看着他，有点可怕。 ------------------- 之前有小仙女提议建个读者群，我考虑了很久，不知道小仙女们感兴趣吗？ 574 管不了 “这只是假设，其实没什么意义。”卫哲马上把自己的话咽了回去，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吃眼前亏。 “想知道你自己去问。”周牧泽淡淡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走。 卫哲闭紧嘴，有点后悔。 他刚才那番话说是胡言乱语，其实也戳中了周牧泽心中的隐患，其他人都不担心，唯独时雨对秦意来说是个很特别的存在，既是陪伴她度过绝望的那个人，也是她无法放下的责任，如果时雨要求秦意结婚的话，秦意很可能不会拒绝。 好在秦意已经跟周牧泽修成正果，时雨也不再需要她照顾，如今时薇回国，对秦意跟时雨的关系也有点影响，彼此关系或许不会变，但距离肯定没以前那么近了。 饶是如此，这依旧是周牧泽不想提起的事，他居然去捅这个马蜂窝！ 卫哲头皮发麻，讪讪地跟上电梯。 “诶，你们俩怎么一起回来？” 听到开门声，秦意从厨房跑出来，身上挂着一块粉色小熊围裙，乌黑的长发随意扎了个低马尾，一缕乌发垂落耳畔，白皙的脸上沾着些许面粉，有一种美好了岁月的恬静。 周牧泽一下子就被吸引了目光，他目光深幽，似乎还藏着什么东西快要溢出来，秦意被他看得心潮涌动，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碰巧在楼下遇到。”卫哲闻到一股香甜的气味，“好香，你们在做什么？” “哦，我跟悦然在做烤面包。”秦意说，“你怎么知道是我们？” “在楼下看到了元同学的车，我想她应该已经到了。” “观察挺仔细嘛。”元悦然端着一个烤盘过来，她跟秦意一样挂着，笑呵呵打招呼：“周先生，卫哲，新出炉的面包，要尝一点吗？” 烤盘上整齐地摆着九个金灿灿的奶油小面包，香甜的面包味扑面而来，惹人食指大动。 “这是我跟悦然一起烤的面包，也是我第一次做面点，你尝尝。”秦意夹起一个面包装进特地准备的油纸袋里吹了吹气，递给周牧泽还不忘叮嘱：“还有点烫，你小心点。” “我呢？”卫哲觉得眼睛快被闪瞎了。 “呐，给你。”元悦然夹了一个给他。 “还是悦然对我好。”卫哲就等着这句话，喜滋滋咬了口面包，浓郁的奶油味在嘴里炸开，面包质地柔软细腻，入口即化。 “唔！好吃！”卫哲竖起大拇指。 “好吃吗？我知道你不喜欢甜食，特地做了两个低糖的，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秦意期待地看着周牧泽。 周牧泽慢条斯理咽下嘴里的面包，微甜，柔软，细腻，像她一样。 他微微笑了笑，“很好。” 得到食客的一直夸奖，两个面点新手都很高兴，决定再做一盘。 “那我去做海鲜。”卫哲一看客厅里就剩他和周牧泽，麻溜滚进厨房。 等秦意她们把第二盘面包烤好，卫哲已经洗手关火，丰盛的海鲜摆满餐桌，蒸炒煎煮都有，色香味俱全。 “这都是你做的？”元悦然有点不敢相信，卫哲这种大少厨艺竟然这么厉害？ 卫哲矜持地嗯了声，“你们不是看着的么？” “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太厉害了。”元悦然一点也不吝啬夸奖，夸得卫哲唇角忍不住翘起来，“先尝尝这个虾。”他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只虾，嘴里说着：“可惜现在还没到蟹肥的时候，等到秋天，我可以给你做一个全蟹宴，蒸的炒的煮的什么做法都行。” 元悦然光是听说就想咽口水，“那说好秋天做个全蟹宴，你可不准赖账，秦意、周先生你们都帮我作证。” 这简直正中下怀，卫哲笑眯眯说：“保证不赖账，你想吃几次都行。” 秦意心里冒出点奇怪的感觉，但还没等细想，碗里就被周牧泽放了只剥好的虾仁。 她心里甜滋滋的，“你自己吃，不用管我。” 周牧泽嗯了声，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卫哲也连忙催促元悦然：“你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虾肉q弹柔嫩的质感，配上口感适宜的酱料，咬一口便能感觉到鲜到极致的汁液迸出，在口腔里传开，迅速攻占味蕾，叫人沉浸在这一瞬的美味中。 元悦然快把舌头吞掉，“唔，卫哲你厨艺这么好，是不是经常下厨？” 卫哲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很喜欢，笑道：“很少，偶尔聚餐时才会做，今年是第一次下厨吧，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是第三个吃到我做的菜的女性。” 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很轻，温柔得像表白。 可惜元悦然没听出来，“咦，那真荣幸，前两个是谁？” 秦意举手，“我！还有一个是卫老太太。” 卫哲知道元悦然不会误会什么，不过他还是想做点解释：“我第一次给秦意下厨，秦意才13岁吧，那时候还是个小不点。” “是啊，那时候我还叫你卫叔叔。”秦意凉凉道。 “卫叔叔？”元悦然喷笑，想起一件事：“当初在军部调研的时候，我们去军部对质那天，有个打扮很非主流的男人来找你，是不是就是卫哲？” 非主流的男人…… “……也没有多非主流吧，那个奶奶灰的发色是当季流行色，我只是赶个时髦而已，平时不会那么穿。”卫哲无力地为自己的审美洗白。 “原来真是你，我说后来见你怎么一直觉得眼熟，那会儿秦意还叫你叔叔来着，嗯，我比秦意小一岁，是不是也应该叫你叔叔，卫叔叔？”元悦然真诚眨眼。 卫哲满脸惨不忍睹，他不想做叔叔，他想做男朋友…… 秦意笑得肩膀直抖，“没错，论理是可以叫叔叔。” 卫哲怒视她，严肃批评：“不能叫叔叔！你叫我叔叔，你们老周不就比我矮了一辈？叫叔叔就乱了辈分。” “没事，我们各论各的。” 卫哲看着周牧泽，痛心疾首道：“乱辈分了啊！有没有老爷们管管了？” 周牧泽夹起一只虾，慢条斯理剥开虾壳，放到秦意碗里，这才悠悠说道：“管不了。” “哈哈哈哈！” 秦意和元悦然笑得眼泪快流出来。 575 补刀小能手 卫哲经历过无数大场面，小刷子那是要几把有几把，他立即放了个大招：“秦意，你叫我叔叔的话，以后你跟周董的孩子该叫我什么？” 秦意的笑声戛然而止。 元悦然忍笑道：“如果秦意叫卫哲叔叔，从秦意这边来说，她的孩子应该叫卫哲叔祖父，但是从周先生这边论，应该叫卫哲叔叔，嗯，这确实是个问题。” good girl。卫哲暗暗点赞，语重心长道：“所以说辈分不能乱。” “我孩子叫你叔祖父，你敢答应吗？”周牧泽淡淡道。 卫哲一个激灵。 “噗！”元悦然笑得捂肚子，哎呀妈呀，原来周先生是补刀小能手，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卫哲不敢怼周牧泽，立即把矛头指向秦意：“所以这个辈分，秦意你还是得按周董这边论，当然，你跟周董之间随便怎么称呼都行，叫爸爸还是叔叔都没关系。” 秦意的脸刷一下红了。 “哦~”元悦然这个老司机瞬间就懂了，揶揄地看着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秦意清咳了声，一本正经道：“那时候年纪小，称呼比自己年长的男性为叔叔有什么奇怪？我不也是叫你叔叔嘛，所以你这个叔叔是名副其实的。” 这时，周牧泽轻描淡写说了句：“当初是你主动让绵绵叫你叔叔。” “哈哈哈哈！” 笑声再次爆发。 “你怎么就喜欢当人家叔叔？”元悦然笑着抹泪。 卫哲无语望天。 他恨不得回到过去打死当年的自己，你怎么就非要当人家叔叔呢！ 秦意笑得肚子快抽筋，总算良心发现帮卫哲说句话：“这事要说起来，是当年监护权移交得很突然，那时候我们对彼此都还不大熟悉，所以第一次见面时我很拘谨，卫哲大概是担心我怕生，就让我叫他叔叔。” “还算你有良心，不枉我以前对你那么好。”卫哲感动不已，但还没等他感动完，元悦然就补了刀：“所以卫哲是正儿八经当过秦意叔叔的。” “哈哈哈……”两姑娘又笑起来。 卫哲：“……”看来今晚这个叔叔梗是过不去了。 “别取笑他了，先喝点酒。”周牧泽开口帮他解围，顺手开了瓶白干，帮秦意倒上小半杯。 “对对对，别光顾着聊，先喝点酒。”卫哲急切地转移话题，从周牧泽手中接过酒瓶，给旁边的元悦然也倒了半杯，还细细给她解释：“海鲜虽然好吃，但是性属寒，女孩子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喝点酒中和一点，这个白干度数不高，果香清新，很适合女孩子喝。” “谢谢。”元悦然礼貌地道了声谢，刚才笑得太厉害，这会儿脸颊如成熟的蜜桃白中带粉，眼睛像水洗过一般澄澈明亮。 卫哲突然有点口渴。 他很快收回目光，举杯道：“难得聚在一起，让我们为这个美好的夜晚庆祝！” “cheers~” 一场聚餐吃得宾主尽欢，关系增进不少，卫哲成功地把对元悦然的称呼从元小姐、元同学变成了悦然。 两个姑娘都有点贪杯，秦意喝得脸颊酡红，意识还清醒，就是反应有点迟钝。元悦然比她更厉害，还知道自己是谁，在哪里，干了什么，但是手脚已经不大协调，嘴里还嚷嚷着：“这酒怎么那么厉害，我明明没喝多少……” 秦意乐不可支，终于见到一个酒量比自己差的人，元悦然的反应太有趣，她忍不住拿出手机想录个小视频，元悦然瞪圆眼睛，气呼呼道：“我把你当闺蜜，你却想拍我的黑历史！不准拍！不然我们友谊的小船现在就翻船！” 秦意笑得差点打滚，为了友谊的小船继续前行，把手机收了起来，眼见时间不早，元悦然这状态让人不大放心，便道：“悦然，你要不今晚在这里休息，明天再回家。” 元悦然摇头，“下次吧，你让人送我回去就好。” 秦意知道元家有门禁，也不强留，只好道：“那我让护卫送你回去。” “我送悦然吧。”卫哲连忙道。 秦意脑子有点迟钝，迟疑道：“太麻烦了吧，让护卫送就好。” “不麻烦不麻烦，正好顺路。” 秦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出来。 “让卫哲送吧，她喝这么醉，如果被家人询问，卫哲可以帮忙解释。”周牧泽突然道。 卫哲递来一个感激的眼神，不枉他追随这么多年，关键时候就是靠谱！ 元悦然没什么意见，有人送她回家就行。 秦意见状不再多说。 元悦然摇摇晃晃站起来，秦意见她一副要倒的样子，连忙扶住，元悦然就顺势抱住了她，小声说：“亲爱的，你心情好了些吗？” 秦意一怔。 “女人血拼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天生购物狂，一个呢，就是受了刺激。”元悦然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却叫秦意心里很感动。 她的心情确实不大好，没想到元悦然已经感觉到，陪了她一整天。 “谢谢你，悦然，我已经好了。”她回抱住好朋友，心里的阴霾早已烟消云散。 “嗯嗯，那就好，下次血拼再找我。” “好，你也是。” 元悦然连连点头，“那我先回家啦~” “路上安全。” 卫哲的车是一辆宾利，后车座很宽敞，元悦然想躺到后面，卫哲怎么舍得放过这个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半真半忽悠道：“坐前面方便，后面万一你想吐，我照顾不到你。” 元悦然当他怕自己吐脏了他的车，嘀咕道：“我喝酒不吐的，一次也没有。”不过还是乖巧地坐上了副驾驶，不给别人添麻烦是她从小的家教。 她手脚不协调，坐到副驾驶上，扣了好几遍安全带都没扣上，卫哲拉开她的手，“我帮你。” 却突然顿住。 元悦然的手是多肉型的，软软的，但是手指很细，指尖尖尖的，指如削根葱的形容再适合不过。 听老人家说，这种手的人很有福气。 “你会不会扣呀？不会放开我来！”她有点不耐烦。 576 你是不是喜欢我？ 卫哲手动了下，咔哒一声扣上，随后系上自己的安全带，启动车子，缓缓开出停车场。 车开出翡翠花园，元悦然突然反应过来，“咦，我的车怎么办，我今天扫的货都在车上，花了我好多钱呢……” 卫哲心头一动，“我看到你发在朋友圈的状态，今天是去了王府吗？” “是啊，买了好多东西，衣服、饰品、香水、化妆品……”元悦然掰手指数。 “看你发朋友圈的照片就知道收获很大，对了，你发朋友圈那张单人照很好看，谁帮你拍的？” “当然是我家亲爱的！” 卫哲眉心一跳，用哄骗的语气问道：“我听你也叫秦意亲爱的，你到底有几个亲爱的？” 元悦然嘿嘿一笑，“你猜。” “你该不会关系好的不管男女都这么称呼吧？” 元悦然斜睨了他一眼，“不告诉你！” “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卫哲的语气很随意，余光却一直在注意她的反应。 “你怎么知道？” 嘎吱—— 卫哲手一抖，一个急刹车，元悦然被安全带勒得差点吐出来，眼泪汪汪骂道：“你干什么！车技这么差还开什么车！” 卫哲说不出自己什么感觉，就觉得有点凉，心里凉，慢慢地蔓延开，让他什么都抓不住。 他第一次真正看上的姑娘，他都还来不及靠近，就这样已经属于别人了？ 元悦然被吓了这一跳，酒醒了些，皱眉道：“你刚才怎么了？” 卫哲很快收起情绪，像个风度翩翩的绅士：“抱歉，我就是太惊讶你突然就谈恋爱了，恭喜你。” 元悦然眨眨眼，再眨眨眼，“你信啦？” 卫哲愣住。 他呆滞的表情让元悦然特别有成就感，笑嘻嘻道：“难道你不知道拍照视角叫做男友视角吗？真傻。” 男友……拍照视角？ 这是个名词，去掉修饰语就是拍照视角。 卫哲反应过来，虚心向她请教：“什么叫做男友拍照视角？” “就是通过特定的视角，可以假装是男朋友在帮自己拍照，相对还有一种拍照视角叫做女友视角，可以让你假装自己有女朋友，是应对亲戚朋友催婚、反击朋友圈秀恩爱的大杀招。” 卫哲整颗心瞬间回暖，笑容抑制不住流露出来，低声问：“所以你那张照片是自己拍的？” “你是金鱼记忆吗？我都说了是我家亲爱的。”她傲娇得要命。 卫哲却已经肯定这个亲爱的不是她的男朋友，即便被她鄙视了，脸上的笑容也没有褪去，反而更浓了，“秦意帮你拍的？” “是不是拍得很好？” “嗯，很好。” 元悦然满意了。 卫哲忍不住笑，今天自己的智商真有点低，问问秦意今天有没有逛街不就知道跟元悦然在一起的人是谁了，非要就纠结到现在，还吓了自己一跳。 用余光飞快瞄了她一眼，再次启动车子。 “悦然。” “嗯？”她带着点鼻音，可爱得让人心痒。 “你对我这个人有什么看法？” 元悦然脑子还有点迟钝，没想到其中有什么深意，觉得是不是今天叫他叔叔，让他对自我认知产生了迷茫，需要从别人那里认清自己。 这个她最拿手了。 “厨艺好，是我所认识的男性里厨艺最好的人。”她脱口而出，刚刚吃过一顿丰盛大餐，这个印象不可谓不深刻，压倒了过往一切印象。 卫哲嘴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还有呢？” 她掰手指一个个数：“脾气也好，开你的玩笑不会生气。” “会照顾人。” “长得不错。” “办事靠谱。” 卫哲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原来在她心里，自己有这么多优点。 元悦然继续掰手指，“花心，爱泡小网红。” “……” “比如年后在停车场遇到的那个小明星，是叫阮清雪，上上个好像是个网红主播，叫什么来着……” 他额头青筋乱跳，连忙打断她：“那都是以前的事，自从阮清雪后，我没有再跟任何人在一起，以后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除非我真心喜欢的女人。” 他语含深意，可惜元悦然没听不出来，还煞有介事地点头，“也是，你这年纪得多注意身体，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阮清雪你就差点马前失蹄，还好最后没什么事。我跟你说女人啊，因爱生恨是非常可怕的，别以为你是霸道总裁就能躲过去。” “……” “我这些话可都是前人的宝贵经验，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 卫哲真不知该高兴她没把自己当一般人，还是难过自己在她心里是个花心之人，无奈道：“我知道了。” 元悦然再次满足，“你知道就好，我再告诉你一个经验……” 声音越来越低，没一会儿便合上了眼。 卫哲用余光看她，知道她今天逛了一天肯定很累，放慢了车速，希望这段路可以走得更久一些。 夜越来越深，路上的车越来越少，喧嚣了一整天的城市渐渐恢复宁静。 因为他刻意放慢车速，原本一个小时的车程将近两小时才到，车子缓缓停下时，元悦然已经睡得毫无知觉。 “悦然？”卫哲轻声叫她。 元悦然毫无反应，双眼轻轻闭着，如蒲扇般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脑袋微微向右倾斜，靠在车门上，从卫哲的角度看去，她的脸庞皎洁无瑕，可以想象到她的皮肤多有弹性，多么柔软…… 卫哲从未距离她如此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试一试她肌肤的触感。 就在这时，元悦然突然睁开了眼，眼瞳清晰地映出他的倒影，她眨眨眼，疑惑道：“你干什么？” 短暂地僵硬后，卫哲点了下她的眼角，淡定道：“你眼角有眼屎，挺大的。”然后煞有介事地抽了张纸巾擦手。 “……”元悦然被恶心到了。 “你家到了。”卫哲扔掉纸巾。 元悦然扭头看车窗外，果然到了自家门口。 她拎起包，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谢谢你送我回家。” “不客气，顺路而已。” 元悦然推开车门，一只脚踏出去，突然回头：“你是不是喜欢我？” ------------------- 第二更。 577 逗你玩的 卫哲整个人呆住了。 被发现了？ 他表现得很明显吗？ 随后他的心快速跳动起来，她这么问是不是意味着，她也不是没有感觉…… “我……” 元悦然噗嗤一声笑出来，“被吓到了？你怎么这么不经吓？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早点回去吧。” 卫哲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原来她在开玩笑，可他有些不甘心，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这么问？是不是我刚才的行为让你……误会了？” “误会？”元悦然眨眨眼，搞不懂他的脑洞怎么开得那么大，“就是想起言情剧有个经典套路。” 她一说，卫哲就知道是什么套路了—— 男人发现自己暗恋的女人睡着了，想趁机亲近，不慎被抓包。 真是……老套得要命！ 卫哲一脸惨不忍睹。 元悦然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想到了，哈哈笑着跳下车，挥手告别：“逗你玩的，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别误会。” 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跟卫哲能误会什么，简直风马牛不相及，卫哲刚才帮她擦眼屎应该是习惯性照顾女孩子。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因为卫哲的每一任情人都对他恋恋不舍，但是分手后从来没有说过他的不好，可见卫哲是个很温柔体贴的情人，让女孩们明知他只是在玩乐也不忍心苛责他。 不过她不大习惯这种照顾，所以隐晦地跟卫哲提出不妥。 “悦然——” 卫哲脱口而出，你没有误会！ 元悦然回头。 后半句话在嘴边打了几个转，对上元悦然询问的眼神，最后咽了回去。 不敢说_(:3」∠)_ 他推门下车，双手插兜，隔着车头看元悦然，微笑道：“上次阮清雪的绯闻差点牵连到你，真的很抱歉。” 元悦然想了一下才想起是什么事，无所谓道：“这事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你不用感到抱歉，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嗯，再见。” 卫哲嘴角噙着笑意，目送她小跑着窜进元家大门，直到背影消失在月色中，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一拳砸在车顶盖上。 刚才怎么就那么怂？多好的表白机会啊！ 卫哲又砸了一拳，车盖被他砸出浅浅的痕迹，但他一点也不心疼爱车，他心疼的是刚才错失大好机会。 悦然没有亲密的异性朋友，但也没有恋爱的心思，要不然刚才的气氛她总该觉察出什么，然而她对这方面完全像少个跟筋，一点信号都没接受到。 看来得改变策略了。 他想了想，心里有了初步的想法，抬头望了望对面三楼上亮着的某个房间，长长地舒了口气，果断回身上车，离开了元家。 周末平静地过去。 秦意的假期结束，也就是小半个月，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直到走进外交部大楼，看着身边熟悉的环境，这才找回了埋藏在身体里的那份熟稔。 “秦学姐？” 秦意回头，便见容思雨小跑到她面前，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秦学姐早，居然这么巧能碰到你，真是太好运了。” 容思雨上身穿了件白色丝质衬衫，下身配了条藏青色西装裤，脚上踩着同色小高跟，中长的头发拢到耳后扎了个低马尾，露出精致小巧的珍珠耳环，脸上化着淡妆。 她的相貌偏古典，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唇，气质颇为柔弱，但是她这身硬朗的打扮却中和了她的气质，既彰显简练精干又不乏青春灵动，看得出这姑娘在打扮上颇有经验，知道如何扬长避短。 “秦学姐，我的打扮有什么地方不合适吗？”见秦意看着自己，容思雨略带忐忑地问道。 秦意收回目光：“没有，很好。” 容思雨松了口气：“秦学姐，你这身打扮真好看。”活脱脱的迷妹。 秦意笑笑，“你今天第一次来报到？” “嗯嗯，这也是我第一次来外交部。” “上学期调研你没有来外交部吗？”按惯例来说，能申请到外交部调研，毕业实习进入外交部的概率也会更大，所以有志进入外交部的毕业生都会争取到外交部调研。 容思雨有点羞涩，“我上学期申请了军部调研，没来外交部。” 秦意讶然，“军部？你们为什么想去军部调研？那应该不大对口吧？” 她当初选择军部调研是因为外交部竞争太激烈，她没有历史成绩，想脱颖而出太难，而且她也不想靠别人获取机会，才会另辟蹊径申请了军部调研。 但是从现实利益出发，想进外交部工作还是申请外交部调研的好处更大，有了调研经验再进外交部，可以减少很长一段适应期。 容思雨闻言更加羞赧，“因为秦学姐你调研也是去了军部，你可能不知道自己对我们这一届有多大的影响，反正自从你以后，我们这一届很多人想进军部调研，竞争一点也不比外交部少。” 秦意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造成这样的影响，她有点担心：“我当初选择军部调研，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没有历史成绩，你们在做出决定前……有没有考虑放弃过外交部去军部调研的影响？” “考虑过，我同组的两个男生已经决定毕业入伍，进入军部新闻局工作，至于我……我对自己其实还算有点信心，所以想跟秦学姐一样去军部见识见识。” 敢情这姑娘对自己很自信，不怕去军部调研影响进入外交部。 秦意不再多说，终究做出选择的是个人，只要自己没有起到负面影响就好。 “走吧，我带你去新闻司。” “谢谢秦学姐。” 容思雨像小跟班跟在秦意身后。 “秦处。” “秦处早。” “秦处你回来了。” 走进新闻司，往来的同事纷纷跟秦意打招呼，秦意笑着跟大家问好。 容思雨安静地跟在她身边，感觉她整个人仿佛在发光，每个人都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年轻、貌美、有能力，短短一年就连升几级，从普通科员变成新闻司中层干部，听说她还是新闻司重点培养对象，不出意外会是下一任外交部发言人。 578 软妹子 真是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容思雨暗暗握紧了拳，有一天她也会成为这样夺目的存在，就算没有秦意那么好的运气，她也一定可以一步步爬到自己想要的位置！ 她心里暗下决心，脸上流露出了几分，林浩文正好这时从办公室里走出，见状不由笑道：“这姑娘是谁？怎么这么紧张？” 秦意扭头一看，容思雨表情严肃，仿佛要去干什么大事。 她莞尔，“这是高新院的学妹，今年毕业，今天到我们新闻司报到，叫容思雨。” 容思雨一听就知道眼前的男子也是高新院毕业的学长，连忙道：“学长好，我叫容思雨，请多指教。” “你好，我叫林浩文，跟秦处长一样是高新院毕业的，希望以后共事愉快。”林浩文伸手跟她轻轻握了下，又道：“容同学这打扮气质很像秦处长，说不得我们新闻事务处又来了一员猛将。” 秦意看容思雨，其实她刚才就发觉了，容思雨的打扮很普通，妆容确实有点像她。 容思雨坦诚道：“其实我是模仿了秦学姐，从她还在高新院的时候我就是她的粉丝，我希望自己也能像秦学姐一样发挥自己的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原来是秦处长的粉丝。”林浩文笑道，“光是模仿她的外表还不行，你得学习她的能力和工作态度。” “嗯，我会努力向秦学姐学习。” 三人在门口说话，办公室里的同事马上发现了，顿时眼睛一亮：“秦处回来了。” 秦意笑着跟同事们打招呼，“大家好，我回来了，最近都还好吧？” “还好，就是挺想你的。” “想我多干点活儿吧？” “哈哈哈！” 大家哄笑，别说秦意不在确实忙很多，都盼着她回来分担。 “我给大家带了点特产，下班后都尝尝，每人都有份。”秦意举了举手里的袋子。 众人欢呼，随后这才有人注意到秦意身边还有个人，便问道：“哎，秦处，你旁边这位小美女是谁？” “哦，她是我们新闻事务处新来的同事。容思雨，你跟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容思雨迈出一步，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大家好，我叫容思雨，是今年高新院应届毕业生，非常荣幸能进入新闻司跟各位前辈共事，在这一行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以后还请前辈们多多指教。” 说罢她微微鞠了个躬。 “欢迎新同事。” 众人鼓掌。 “话说今晚要不要给秦处长洗个尘，顺便给新同事开个欢迎party？”不愧是新闻司的人，举行个内部聚会也知道分主次，把秦意这个领导摆在前面。 秦意想着自己离开的这小半个月大家比较辛苦，新同事报到，按惯例也会举行内部聚餐，便道：“如果今晚不加班，那就聚一聚吧，我请客。” 众人再次欢呼。 眼见时间不早，秦意点了个人带容思雨去办入职手续，便马上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离开这小半个月，很多工作需要整理接洽，确认自己是否有遗漏。 这一整天都忙得水都来不及喝，不过她适应良好，紧赶慢赶终于在下班前把活儿都干完了。 下班时，容思雨已经跟新闻事务处的同事们打成一片，秦意没有太意外，毕竟能获得学校推荐名额进入外交部的人，没有两把刷子是不可能的。 当然，这里面有个很大的原因是她是个软妹子，新闻事务处里不是没有妹子，但是这么软萌的妹子只有一个，大家都稀罕得不行。 “聚餐在老地方，我已经定好位置，大家现在都过去吧。”秦意锁上自己的办公室，走到大办公室，大家都已经收拾好东西，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车够坐吗？不够可以坐我的车。” “还有小容没确定，小容你要不坐我的车，大家挤一挤很快就到。” 平时大家出去聚餐基本上已经固定位置，以前大家还会坐秦意的车，但是她晋升处长后，大家就坐得少了，反正其他车位也刚好够。 秦意闻言道：“不用挤，小容坐我的车就行了。” 林浩文道：“那小容你坐秦处长的车吧，她的座驾可都比我们的要好。” “可以吗？”容思雨问道。 秦意莞尔：“有什么不可以？收拾好东西就走吧。” 容思雨连忙关掉电脑，跟她下楼。 当她们走到出口时，一辆黑色低调的车缓缓滑过来，停在了她们面前，随后司机推开车门，恭敬地为秦意拉开车门。 容思雨忍不住打量司机。 司机身着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手上带着白手套，大约三十岁，容貌很普通，气质沉稳硬朗，有一种她说不出来的感觉，是她从未接触过，也从未见过的那一类人，只能感觉到在这样一个司机面前，她会有一种可望不可即的距离感。 她很快就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那确实是她从未接触过的世界，是秦意所在的阶层流露出的气质。 然而她在秦意身上没有这么深刻的感觉，或许是秦意刻意收敛，旁人只会觉得她很出色，而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这时，秦意自己拉开另一边车门，矮身坐进后排。 容思雨看着为自己拉开车门的司机，说了声：“谢谢。”跟着坐进后排。 秦意想到还没告诉周牧泽自己今晚聚餐，便翻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余光一直在注意容思雨，发现她坐得很规矩，眼睛望着车窗外，恬淡安静。 “今天还适应吧？”秦意问她。 容思雨回头笑道：“嗯，没什么问题，大家很照顾我。” “那也是你适应能力强，等你适应新闻司的环境，分配给你的工作会更多，到时候你要清楚自己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不会做一定要说出来，其他同事会帮助你，下次会就可以了。”秦意对这姑娘的感觉很不错，乐意提点她几句。 “嗯，我会尽快适应，为事务处多做事。” 579 无法复制 秦意嗯了声，没有多说。 说到底她容思雨刚认识，交浅言深不合适，容思雨究竟值不值得她多费心思，还要看日后。 容思雨确实有两把刷子，一顿聚餐下来，她跟新闻事务处众人的关系更为熟稔，连唐瑶也没有摆脸色。 当然，也有可能是唐瑶压根没把她放在心上。 秦意这个东道主自然也是大家关注的重点，不过大家知道她酒量浅，明天还要上班，一起喝过一轮便放过了她。 九点的时候，秦意收到了周牧泽的短信：【什么时候结束？】 秦意看了下桌面，感觉大家吃喝得都差不多了，便回道：【差不多九点半吧，明天还要上班。】 周牧泽很快回过来：【我过去接你，可能晚一点，你等等。】 秦意想说不用接，不过到底没舍得拒绝他，【那你到了给我电话。】 过了一会儿，有住得远的同事提出先走，秦意索性宣布散伙。 大家各自找伙伴拼车，秦意想到容思雨好像住外交部宿舍，便问道：“小容，你怎么回去？” “我打车回去。” 那就是还没找到，秦意不是很放心她一个人回去，大家都三五成群的，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也不是回事，便道：“那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你直接到一楼，司机会把车开到门口。” “秦学姐你把车让给我，你怎么回去？” 秦意笑笑，“我等人。” “那我会不会占了你的车？我还是自己打车回去吧。” 甘甜拍拍她的肩膀，“少女，她在等家属来接，作为单身狗还是尽早离开为妙，不然狗粮会塞满你的嘴。” 秦意无奈地笑了下，没有否认。 她酒量差，周牧泽大概是担心她喝醉，几乎每次聚餐都会来接她，久而久之新闻事务处的同事们都知道了这么一回事，时不时拿出来揶揄她。 容思雨愕然，家属？难道是……传说中那位周先生？ “走吧，我跟你一起走，再不走就要吃狗粮了。”甘甜拉她走，她连忙朝秦意挥手告别，“那秦学姐明天再见。” “明天见。”秦意笑着挥挥手。 同事们陆续离开，很快包房里只有秦意一个人，她在包房里等了片刻，便收到周牧泽的短信：【我到了。】 她推门而出，却不想撞上一个人，抬头一看，男人熟悉的脸孔近在咫尺，“你怎么……” 下一刻，男人抓住她的手，翻身挤进包房，转身将她压在门上。 “唔！” 男人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占满她的呼吸，纤细的腰肢被一条有力的臂膀紧紧搂住，带进男人怀里，贴着他结实的胸膛。 秦意感觉自己要燃烧起来，身体柔软无力，仿佛和了水的面团，被他揉成任意的形状，与他完全契合。 “周牧泽，别，别在这里……”她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快要哭出来。 男人总算没有太过分，狠狠吸了下她的唇，终于松开她。 秦意脸颊通红，嘴唇又红又肿，眼里含着水光，她怒视面前的男人：“你突然发什么疯？幸好人都走了，不然你让我怎么见人？！” 周牧泽用大拇指拭了拭她的唇，“若不是人都走了，我也不会这样。” 秦意语噎，“我不跟你诡辩，我要回去了！” “那就回去罢。”周牧泽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秦意挣了下没挣开，终究还是贪恋他掌心的温度，没出息地放弃了挣扎。 她总有一种感觉，每次握住他的手，便什么都不怕。 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有人陪着自己。 所以无所畏惧。 等两人漫步走进电梯，转角的一棵绿植后转出来一个人。 手机突然震动，容思雨一看来电显示连忙接起，“甜姐。” “你怎么那么久还没来？是不是拉肚子了？” “没有，我现在就下去。”容思雨匆匆跑到大厅口。 “这里。”甘甜在车中挥了挥手。 容思雨连忙跑过去，连声道歉：“对不起啊甜姐，让你久等了。” “没事。”甘甜回头就跟司机道了个歉，让他可以开车了。 容思雨脑海里还在回想刚才那一幕，忍不住问甘甜，“甜姐，我刚才看到秦学姐跟一个男人手牵着手，很亲密的样子，那是不是周先生？” 甘甜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应该就是周先生，看到他俩是不是觉得被虐了？” 容思雨想到那两人亲密无间的气氛，“秦学姐真让人羡慕。” “羡慕就对了，周先生是很多女孩幻想的对象，所以很多人羡慕嫉妒秦意能得到周先生的倾心。” 甘甜话里有话，想在暗示什么。 容思雨连忙解释道：“甜姐，我没有那么想过……” 甘甜笑了笑，“你不用解释，我没说你有非分之想，其实以周先生为原型小小的幻想一个自己的理想型也没什么，毕竟优秀的男人谁都喜欢。” “甜姐，你吓到我了。”容思雨吐了口气。 “瞧你大惊小怪的，有这么好的交往对象，让人羡慕嫉妒恨简直太正常了。” “你也羡慕秦学姐吗？” “当然啦，不过也只是羡慕而已，想得到周先生那种人的青眼，首先得像秦意那么优秀，这么优秀只是基础，还得有好运。——这世界上跟秦意一样优秀的女性不是没有，但是没有人能从年少时就陪在周先生身边，在他眼底长大，这个经历是无法复制的。所以哪怕有再多像秦意一样优秀，甚至比她更优秀的女性，也无法再获得周先生如此倾心。”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容思雨脸色不大好看，但是甘甜没有明说出来，她不好点破，勉强笑道：“秦学姐跟周先生的感情真让人羡慕……” 甘甜瞧她脸色不对，这才发现自己的话像在告诫别人不要有妄想，容思雨怕是以为自己在替秦意警告她，才刚认识就这么说确实有点不妥，“我刚才那番话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跟你分享自己的想法而已。” 容思雨接了她给的台阶，轻声说：“我知道甜姐的意思，不管甜姐说什么，总归是为了我好。” 甘甜不知她信没信自己的话，多说多错，干脆换了个话题。 ------------------- 伍伍叁玖玖肆伍玖肆，大家懂的。 580 门面担当 第二天，容思雨正式接受工作任务。 口径会依旧是上午十点半，众人依次落座后，徐冰洁注意到有新面孔，笑道：“这是我们新闻事务处的新同事吧？自我介绍一下。” 容思雨微笑道：“徐司长好，各位领导。同事们好，我是容思雨，今年高新院应届毕业生。” 徐冰洁看着她：“我怎么觉得这姑娘有点像秦意，精明强干，漂亮大方，我们高新院现在的姑娘都走这个风格吗？” 秦意笑道：“徐司长，你这么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我就没见过你不好意思的时候，你倒是让我见识见识。” 大家笑起来。 容思雨跟着道：“我跟秦学姐差远了，现在正以她为目标学习。” “你不用妄自菲薄，能进新闻司就说明你很不错。” “秦意说得不错，年轻人只要努力，前途都不会差。”徐冰洁鼓励了一句，打开笔记本电脑，迅速进入正题，“现在先确认各部委的口径，商务部那边的口径有什么变化吗？” 最近跟美国的关系越来越近中，商务部首当其冲。 “有的。”一个清脆而陌生的声音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见容思雨看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有条不紊说道：“对于美国再次提出贸易调查一事，商务部表示希望美国看清楚两国关系，合则两利，斗则两伤……” 听她不紧不慢把口径说完，徐冰洁点头道：“口径很全面，不错。” “其实这里面有大家帮忙，不然我真无从下手。” 徐冰洁只当她谦虚，笑笑没说什么，继续下一个问题。 容思雨第一次在集体面前的表现很圆满，从能力上得到了新闻事务处众人的认可，开始真正把她当成自己的团队成员，秦意知道她工作顺利后便没有再多关注她。 整个四月，华国跟美国的双边关系起伏不定，几乎每天都有新情况，新闻司的上下都紧绷着神经，因为随时要对外表态，新闻司比外界更清楚具体情形。 民众叫嚣着给美国一个教训，政府不能灭自己威风涨别人志气，但也不能退缩，真到了穷图匕见时，也绝对不会后退半步。 只是，稳定压倒一切。 华国刚发展起来，取得现在的成果不容易，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听起来很了不起，但是华国真正能打的核心力量不如美国坚固，美国最大的优势是科技，华国远不如美国。 整个新闻司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每天的例行记者会都围绕着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国内记者希望看到政府的强硬态度，给民众带去信心，而国外记者咄咄逼人想看华国的笑话。 发言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发言人热线每天被打爆，袁章伦熬不住，坚持了两个星期后，交到了秦意手上。 这天口径会后，徐冰洁将新闻司所有中高层领导全部留下，传达了一个消息：“五月初美国代表团访华，将就两国双边贸易关系进行磋商，到时候新闻司要跟进，大家注意分配一下手上的工作。” “上头是什么意思？”袁章伦问道。 徐冰摇了摇头，“很艰难。” 秦意忍不住说道：“美国打这场贸易战显然是为了给这场谈判，美国总统从一开始就确定了目标，用我们的企业来威胁我们，真是一如既往的强盗。” 徐冰洁眉宇间带着倦意，微微叹了口气：“但是这种强盗行径非常有效，不论我们最终是什么态度，对此都非常忌惮，至少在双方磋商前，我们已经投鼠忌器。” 说是磋商，实为谈判，一场由美国发动的乱局，以和局为要挟做谈判。 美国在这场谈判的目的非常明显，扭转贸易逆差。 但是华国不能不接这场谈判，不论多么不愿意，为了稳定发展必须尽可能维持现有的局面。 听到徐冰洁的话，秦意心里说不出的郁愤，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 不止她，其他人的感受也很不好。 落后要挨打，这是华国百年前的遭遇。 不够强大依然要被欺负，这是华国过去几十年到现在的遭遇。 “现在已经比二三十年前好多了，至少我们国家已经有了谈判的砝码，不再动不动被人欺负到门口，美国想动摇我们的根本也没那么容易，真正的结果尚未确定，华国已经不是当年的华国，想从我们嘴里夺肉没那么容易。” 徐冰洁进外交部二十年，对当年只能抗议的时候记忆很深刻。 那时经常会产生一种无力，任由外交官如何睿智机辩，都无法改变强国的野蛮行径。 人家理都不理你，所有的辩论只能博得一些无关之人的同情，什么都无法改变。 “徐司长说得对，严峻的形式不是第一次遇到，我们不用太悲观。”杨副司长说道。 “是的，以前比这艰难的局面我们都顺利度过了，这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齐副司长道。 秦意点头道：“嗯，我相信不论承担着多大的压力，华国也一定会复兴起来！” 听她说复兴，大家都忍不住憧憬，心情一下子都好了很多。 哪怕理想中的复兴还有很长的路，但是华国人会一代代的努力，终有一天会达成的！ 最后徐冰洁点了秦意全程跟进，一来年轻人要多历练，二来门面担当，总不能让美国人说他们没有可堪用的年轻人，至于需要什么人则让她自己决定。 下班的时候，容思雨突然来敲她办公室的门，“秦学姐，你现在方便吗？” 秦意手头上的事差不多要处理完，便道：“进来吧，找我什么事？” “今天接到的通知说五一过后，美国代表团来我们华国磋商，新闻司将全程跟进，我想问问你，这次跟进两国磋商是我们新闻司所有人员都参与，还是部分人员参与？” 秦意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了，“你想参与跟进？” “嗯，我想这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参与其中。” ------------------- 第二更，要开始走大剧情了，感觉自己又在作一波死_(:3」∠)_ 581 必须选你的理由 徐冰洁说需要什么人让她自己挑，当时她心里就已经有了人选。 新闻司有锻炼新人的传统，舍得给新人机会，容思雨这月适应得不错，交到手上的任务都能完成，所以秦意原本就打算让容思雨跟去锻炼。 不过她自己来争取机会，让秦意想看看她会怎么争取。 秦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容思雨说道：“这次磋商有多重要想必你很清楚，新闻事务处里都是你的前辈，经验都比你丰富，你有什么理由让我必须选你？” 容思雨有点意外她此刻的冷漠，咬了咬唇，说道：“大家确实经验比我丰富，但是我这个月的表现也不算差，我相信自己可以做好。如果秦学姐能多给我一些机会锻炼，我一定会很快成长起来，这样就能为秦学姐做更多的事。” “你成长起来不是为我做事，是为新闻司为外交部做事。”秦意不想拉帮结派，便是要侧重一些人，也不会轻易定下人选。 容思雨连忙道：“秦学姐说得对，不过我既然成为了新闻事务处的一员，总不能给大家拖后腿，一个团队需要每个人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才能更大限度的发挥作用。再者下属能力提上去，跟秦学姐的配合也会更默契，不是吗？” “所以我为了团队考虑，需要多给你机会锻炼？” “当然前提是秦学姐你认为谁更合适，而我也会努力成为秦学姐认为合适的人选。” “那么你认为什么样的人在我这里才是合适的？” 容思雨顿了下，在心里揣摩秦意的性格，她回答道：“我想应该是能独当一面的人，不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能灵活应对，做出正确的判断。” “还有呢？” 容思雨试探道：“……听从领导安排，如果秦学姐让我参与跟进，我会听从秦学姐的一切安排。”她趁机表了个态。 秦意心里已经大概摸清楚容思雨是什么性格，继续问道：“如果领导安排是错误的呢？” 容思雨抿紧了唇，摸不准秦意这个问题究竟是想考验她的忠心，还是自主能力。 最终她选择了一个稳妥的回答：“我相信领导的安排肯定有多种考量，至少秦学姐不会轻易出错，如果安排真的不合适，我会向领导提出自己的意见。” 秦意想起自己很久以前也被问过类似的问题，自己当时怎么回答来着，大概是据理力争吧…… 人跟人真的很不一样。 秦意边点头边打字：“我知道了。” “那秦学姐，我能不能……” 秦意敲下最后一个字，随后保存，“原本就打算让你跟进，没想到你会自己来争取。” 容思雨傻眼了，“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原本想整理好这些章程再告诉你们，既然你自己来了，索性给你吧。”秦意将文档群发，容思雨的手机跟着响了一声，她打开邮箱，便看到一封来自秦意的邮件安静地躺在里面。 这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她以为在新闻司的职场斗争会非常激烈，同事倾轧、论资排辈、打压新人，不论哪一种多少都会有所表现。 没想到新闻司竟然一点也不讲究。 “我还以为……” “以为竞争会很激烈？” 容思雨轻轻嗯了声。 “是很激烈，不过新闻司一贯舍得给新人机会，但机会不是无限度给的，如果你无法抓住机会提升自己，下次便不会再轮到你。” 容思雨心头一震，再次看了看邮件，最终坚定道：“我不会让秦学姐失望的！” 秦意淡淡笑了笑，“那我期待你的表现。” “嗯，那我不打扰秦学姐了。” 容思雨回到办公室，见林浩文还没走，笑着问道：“林师兄，你是不是也收到秦学姐的邮件了？” 林浩文见收件人名单有她，便知道这次秦意点了她，点头道：“刚收到。” “我第一次参与这种任务，有些地方不大懂，可以请教林师兄吗？” 林浩文刚想说可以，唐瑶在旁边冷笑了声，“不就是一个外派任务，有什么好值得炫耀？我交给你的事做完了吗？” 容思雨没想到唐瑶会突然发飙，“唐姐，我……” “别叫我唐姐。”唐瑶打断她，“不是什么人叫我姐我都乐意答应，叫唐姐搞得好像你是我堂妹，我唐瑶可没有你这种整天只会靠别人的妹妹。” 林浩文皱眉道：“唐瑶，你催任务就催任务，不用这么说话吧？” “不能。”唐瑶连他都怼起来，“林浩文，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这都快结婚了，整天帮一个漂亮学妹做这做那，你把自己女朋友往哪放？” “唐瑶！”林浩文听她越说越不像话，忍不住生气了，“秦意刚入职的时候我帮过她，你就这么说我，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你了，你非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我就随便说说真话，你至于这么生气吗？你也不看看自己帮的是什么人，人家可不缺你一个人帮，你顶多是个备胎。” “你再胡说八道，我们以后连同事都没得做！” 唐瑶皮笑肉不笑，“你先别急啊，我要说的人不止你一个，你看我这么说你，你的小师妹帮你说一句话了吗？” 触不及防被点名，容思雨脸色刷一下白了，“唐、唐瑶，你怎么能这么说林师兄？” “就是啊唐瑶，你工作上厉害没什么，这么说未免太难听了，小容还是个新人，有什么不满你可以指出来，别这么污蔑人家。” 马上有同事附和道。 “我还没说你们呢，你们就自己跳出来维护她，做备胎做得很幸福？”唐瑶优雅地笑了下，见对方被自己的话刺得跳起来，她马上说道：“她的工作是怎么完成的，不用我说你们都懂，求这个求那个，撒个娇卖个萌，啧，新闻司的工作真好做。” 林浩文沉着脸道：“同事之间互相帮助很正常，你对小容有什么不满就直说，别这样阴阳怪气的。” “那我就阴阳怪气了，你要是不忍心她受委屈，就把她调到你那一组去。”唐瑶过完嘴瘾，看向摇摇欲坠的容思雨，“我布置的任务说今天要就今天要，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既然你接受，就必须准时给我！”说罢转身离开。 582 不要大意地怼他们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 在场的都是人精，唐瑶的话难听是难听，但很容易分辨真假，容思雨来新闻司的这个月适应很快，第一次口径会表现很出色，其实就是有人帮她。 此时帮她的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看她脸色苍白，看来起来被欺负惨了，忍不住有点可怜她，咳了声说道：“小容，你别太在意唐瑶的话，她就是那种性格，当初秦处长刚进新闻司的时候，她还故意为难过秦处长，看谁都不顺眼。” 新闻事务处的人都知道唐瑶刁难过秦意，但不清楚具体原因，只当她脾气差故意欺负人。 “是吗？”容思雨笑得很勉强，她确实求了不少人帮忙，她这么做也是为了按时完成任务，新闻司的工作有很强的时效性，不按时完成就会拖累整个团队。 但并不是每次她遇到问题，上次帮她的同事就一定有时间，所以她只能多问几个人，到了唐瑶嘴里就完全变了味，当面给她这么大的难堪。 这是她这辈子最难看的时刻。 容思雨暗暗咬牙，指甲深深陷入肉里，直到感觉到疼痛，她才能维持住没有事态。她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的人，发现他们都在看着自己，虽然他们的目光没有异样，但她总觉得有深意，让她感觉自己仿佛是阴沟里的老鼠被抛到了太阳下，无地自容。 她强忍着羞耻，“林师兄，还有大家，真的很抱歉，因为我给大家带来这么大的非议，我，我以后会尽量不再麻烦大家……” 林浩文的心情很复杂，他帮容思雨的初衷跟帮秦意一样，就是作为师兄力所能及帮助自己的校友，换成男生也一样。 最终他叹了口气，说：“你说得太严重了，大家是一个团队，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是啊，都是新闻司的人，随手帮个忙没什么的。”其他同事纷纷附和，却都没说以后有事尽管来找，终究是有点生疏了。 容思雨终于见识到了职场的冷漠，但是还要跟同事维持和气。 大家早已磨练出了应对各种场面的掌控，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把尴尬的气氛圆过去。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把这事告诉了秦意，秦意到没想一转眼的功夫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容思雨说到底是懒，还有点投机取巧，这个毛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她能改正自然好，若不能改正，新闻司怕是留不久。 新闻司的工作是一个螺丝一个铆，每个人的负荷都在临界点，短期内帮忙没什么，长期下来没人能吃得消，到时候容思雨自己都待不住。 第二天，唐瑶送文件到她办公室的时候，她忍不住说了下这件事：“容思雨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可以指出来，不用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你这样无差别攻击会让大家都很难堪。” 唐瑶一听就知道她在说昨天的事，似笑非笑道：“你还想维护你的小学妹？” 秦意也不跟她客气：“你这脾气，难怪升不上来。” 唐瑶冷嗤：“那又怎么样？唐家给我的底气让我天生比别人硬气，我为什么要给自己委屈受？” “……随你吧，反正得罪人的不是我。” 自从跟明琪决裂后，唐瑶一直规规矩矩，帮了她不少忙，秦意琢磨着她可能是想弥补过去的所作所为，不过唐瑶从来不挂嘴上，也不让别人说。 若不是这样，秦意早就让她滚蛋了。 唐瑶转身就走，刚走出两步又回头，“这次两国磋商跟进，你要不然让我去？” 秦意不知道她究竟是想抢容思雨的机会，还是单纯想外派，但不管哪样她都不会答应，“人选已经确定，你想做外派任务等下次吧。” “你不会还想扶你们那个小师妹上位吧？” “锻炼新人是新闻司的传统。” “这个新人还用锻炼？烂泥扶不上墙，浪费时间。” “……”秦意不想跟她说话了，直接挥手赶人，唐瑶哼笑了声，转身离开。 秦意以为容思雨会来找自己说这事，先解释自己不是唐瑶说的那么不堪，再表示自己以后会独立完成任务，但很意外的是她没有来。 秦意以为她会申请调组，她也没有。 只是从这天开始，为了完成工作，她几乎每天加夜班，秦意考虑过后，决定还是给她机会。 美国代表团访华的日子越来越近。 这次美国代表团由美国财政部长带领，对应的华国财政部长会过来迎接，外交部也委派了接待人员，新闻司这边便是秦意带着林浩文和容思雨。 秦意他们到得比较早，过了将近半小时，财政部的人才姗姗而来。 双方寒暄过后，谈到即将抵达的美国代表团，心情都不是很美妙。 “你口才好，如果一会儿谁给我们摆架子，你不要大意地怼他们。”现任财长陆部长开玩笑道。 秦意满头黑线，嘴上说：“这可是您说的，如果美国代表团投诉我，您可不能让我背锅。” 陆部长哈哈笑两声，“我可以跟你们外长求情，至于他给不给我面子，我很难保证。” “那我还是装鹌鹑吧。” “陆部长，美国代表团的专机就要落地了。”工作人员这时提醒了一句。 秦意抬头看外面，不远处的蓝天上，一架白身蓝底的飞机正呼啸而来。 “走吧，去会会美国人。”陆部长刚露出点笑意的脸顿时严肃起来，背着双手，迈着从容的步伐朝停机坪走去。 下午四点半，美国代表团的专机平稳着陆于帝都国际机场。 机舱开启前，陆部长一行人已经按职位高低站好，陆部长是此行欢迎队伍职位最高的人，自然站在了最前面，旁边是翻译和商务部的其他官员，接着是秦意和外交部的接待人员，再后面是林浩文和容思雨以及其他工作人员。 秦意见自己的职位在接待人员中算高的，有点惊讶，不过想想又觉得没什么，按照惯例，接待外宾的人员一般跟外宾身份等同，或者职位低一级。 便是美国总统来访问华国，华国会派副主席或者外交部长来迎接，但第一领导人是不会亲自接机的。 这次美国代表团来者不善，财政部长亲自迎接已经算很给面子。 583 美国代表团到达 过了将近十分钟，机舱门缓缓打开。 一个头发花白，肤色略深的中年男子首先出现在机舱门口，微笑着向地面上的人们挥手打招呼。 这个人不经常出现在华国新闻里，不过新闻一眼就认了出来，他是美国现任财政部长，也是美国总统的老朋友，他能完美的贯彻美国总统的政令，是美国总统不可或缺的左臂右膀。 后面的记者开始拍照摄像。 秦意脸上挂着矜持的微笑，用目光迎接美国财长的到来。 陆部长同样很矜持，等美国财长走到自己面前，这才迎上两步，伸手握住对手，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欢迎财长先生的到来。” 美国财长笑道：“很高兴再次见到你，陆部长，上次我们在imf会议上相谈甚欢，我相信这次也一定能取得一个美好的结果，是吗？” 对于美国而言，美国的结果是他们的谈判条件全部得以达成：大幅降低美国汽车关税、降低美国企业进入华国金融行业的限制、要求华国大幅增加部分华国原本已经自主的商品等等。 但是这对于华国来说非常糟糕，那样不但会让华国本土企业受到巨大冲击，还会让美国更加渗入华国的经济，并且付出大量不必要付出的代价。 最终结果是美国钱包鼓起来，而华国更加受制于美国。 陆部长的笑容僵了下，很快笑道：“当然，如果财长先生是带着友好的诚意而来，我相信一定可以达成双方满意的结果，美国和华国是世界上第一第二经济体，应当肩负起相应的责任，维护世界经济稳定发展，而不是兴风作浪，影响世界稳定。” “哈哈，你说得没错，所以我才会来华国，希望两国能尽快和解。” 乱子是你们搞出来的，现在一副为大家好的嘴脸说希望两国和解，脸呢？ 陆部长心中暗骂，脸上笑容不变，“华国的态度一致很清晰，我们始终敞开着磋商的大门，欢迎美国理智对话。” 秦意在旁边看陆部长跟美国财长打机锋，见陆部长没落下风，还时不时戳美国财长一下，忍不住心里暗笑。 能当上部委大佬的都不简单，想从他们手上讨到便宜没那么容易。 秦意放心了很多，虽然敌强我弱，但是这场仗不一定会输。 就在这时，一阵小小的惊呼声传来，“天呐，那个人好帅啊！简直像童话里的王子！” “精灵王子吧，好看死了！” “他是谁？！美国明星吗？” “他第二个下飞机，那不是在美国代表团里很有身份，是美国高级官员？！” 发出叫声的是后面的女工作人员，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后面的人都听到了，尤其是第一个声音，连陆部长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让陆部长感到很尴尬，不满的目光往后看去，后面的女工作人员连忙捂住嘴，眼睛却忍不住偷瞄那个从舷梯上徐徐走下的男人。 秦意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白人男子正步履优雅地走下舷梯，他金色浓密的头发如最柔软的金丝，有着缎子般的质感，一丝不苟地梳到耳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高鼻深目，蓝色的眼睛如大海澄澈，仿佛里面盛着不可言说的深情，让人一眼就会爱上他。 他穿着一身黑色正装，剪裁简洁流畅，凸显出他颀长的线条，宽阔的背脊，精壮的腰线，笔直的大长腿，身材简直好到爆！ 秦意心下了然。 难怪大家那么失态，原来是布兰顿，他本来长得极为出色，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简直如圣光加身，美好得不似凡人。 那些女工作人员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秦意扯了扯嘴角，对布兰顿的美貌不是很感冒，毕竟她每天对着一个好看到每处都合她心意的男人，还爱屋及乌加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双重buff加持，其他男人再好看都能等闲视之。 加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给自己惹了个不小的麻烦，还让凯拉这个疯子盯上了她，所以她对布兰顿实在没什么好感。 唯一还感兴趣的便是他以什么身份访华。 上次见到他是在美国国务卿的酒会上，论理他应该是美国国务院官员，第二天会见美国国务卿的时候也看到过他，不过凯拉又说他身份尊贵，估计不是一般官员。 但不管他是什么官员，此次随美国财长访华，那肯定是来找华国麻烦的。 想到这一点，布兰顿在秦意眼里毫无光环，还被打上了的麻烦标签。 引发这么大的动静，陆部长想不注意都难，他惊诧于这个美国官员太过出色的容貌，心里对那几个女工作人员的失态也有了些理解。 不过想到是他让己方的人失态丢脸，陆部长对他一点好感也没有，心想着回去还要加强工作人员素质培训，不就是见到个好看点的男人，居然连基本礼仪都维持不住！ 直到见了旁边神色淡定，目不斜视的秦意，陆部长心里总算找回了一些安慰，不愧是新闻司的门面担当，瞧瞧这神清气闲的模样多气派。 这时，布兰顿走到了美国财长身边，蔚蓝的眼眸仿佛盛满了阳光，不经意地朝秦意淡淡扫来。 秦意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布兰顿很快收回目光，这时，美国财长拉着他介绍道：“陆部长，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国务院特别顾问，斯图尔特。这次他也将参与我们双方磋商，他非常善于寻找问题所在，也善于解决问题，有他参与此次磋商，我相信一定可以事半功倍。” “陆部长，你好。”布兰顿浅笑着伸手跟他握了下，他这抹浅笑如圣光降临，后头的女工作人员看得心砰砰跳，不由捂住了胸口。 记者们的镜头也纷纷对准他一阵狂拍，他们发现不论从什么角度拍，布兰顿都仪态完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简直是镜头的宠儿。 陆部长敏锐地觉察到这人不简单，他可不会因为对方年轻而看轻，心里反而沉重多了几分，这么年轻就能参与两国磋商的大事件，必然有他过人之处。 陆部长心里快速评估着，淡淡笑道：“斯图尔特先生这么年轻就能出任国务院特别顾问，真是年轻有为。” 布兰顿露出一抹矜持的浅笑，带着英伦的谦逊：“只是正好擅长一些事，幸运地获得了总统先生的欣赏。” 584 以为是朋友 他跟美国财长截然不同的风格让陆部长侧目，问道：“顾问先生是第一次来到华国吧？” “是的，不过我对华国并不陌生，我认识很多华国人，从他们那里了解到了一个多面的华国，这让我非常感兴趣。” “想必你应该经常接触华人事务。” 布兰顿微微一笑，“是的。” 陆部长心中了然，怪不得美国财长会带他来华国，原来他长期接触与华人相关的事务，可谓对症下药，“这么说来，斯图尔特先生跟我们华国有不浅的缘分，希望这次华国之行可以给你带来惊喜。” “我想一定会的。” 美国代表团的人陆续走下舷梯。 美国财长这次带来了十几个核心成员，另外还有不少工作人员，加上美国大使馆派来的人，队伍浩浩荡荡很是气派。好在陆部长跟美国财长打过交道，清楚他一贯的做派，也带来了不少人，再有外交部这边的接待人员，两边人数正好相当，场面很是盛大。 陆部长不是不想给美国人下马威，但作为一个大国，场面太寒暄说不过去，不但羞辱不了对方，丢面子的反而是自己。 作为礼仪之邦，即便美国财长是个恶客，华国该有的风格仍然不会丢掉。 这不是卑颜屈膝，也不是好面子，而是一个国家的风度。 当然，如果美国财长太不像话，那陆部长也不会客气。 陆部长代表华方做了个简短的致辞，欢迎他们来到华国。 寒暄完毕，陆部长向美国财长发出邀请，参加华国政府为代表团特地举行的欢迎酒会。 两位财长并肩而行走在最前面，一边飞快地交换意见，两队人马分别跟在二人后面，很自然地汇集在一起。 跟随的位置有讲究，秦意走在陆部长后面第三个位置，前面是财政部的一名官员，后面是外交部的礼宾官员。 布兰顿原本走在美国财长身后，但后面的一名官员占据了他的位置，而秦意前面挨得比较近两个人，他又跟前面的人保持了一小段距离，于是他走的位置正好靠近秦意。 秦意目不斜视看着前面，浑身散发着冷漠的气息。 布兰顿唇角微勾，“秦意小姐。” 秦意瞬间感觉多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旁边的人都在用打量的眼神看她，连一些记者的镜头都转了过来，尤其是记者们发现男帅女靓的时候，视觉受到了加倍冲击，顿时舍不得移开镜头。 秦意心里暗骂，茫然地转头看他：“斯图尔特先生刚才叫我？” “我想这里应该没有第二个秦意小姐。” 秦意一脸职业笑容，“没想到斯图尔特先生还记得我，真是荣幸。” 布兰顿如圣子般纯洁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浅笑，“当然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你的那些话让我记忆深刻，至今无法忘怀。” 明明是她力战第一名媛、气跑菲国大使，从他嘴里说出来仿佛发生了什么旖旎的事情。 秦意暗暗翻白眼，严肃道：“斯图尔特先生就不要取笑我了，因为气跑菲国大使，我还被投诉扣工资了，以后我会吸取经验教训，不再盲目犯错。” 布兰顿看着她，突然轻轻笑出声来。 笑声苏到炸，耳朵要怀孕系列。 连秦意都受到了一些冲击，这人真是上帝的宠儿，否则怎会生得如此完美？ “我会记住你的话，希望下次有机会见到不一样的你。” 秦意呵呵两声笑，“希望斯图尔特先生有这个机会。” 布兰顿含笑道：“你可以叫我布兰顿。” “那不合适，你是贵宾，我们有规定不能失礼。” 布兰顿眉梢微挑，“华国外交部有这种规定？” 当然没有，但是她不想称呼那么亲密，一本正经道：“在我认为随意称呼贵宾就是失礼。” 布兰顿不再坚持，又道：“那么我可不可以叫你秦？对于贵宾，你们外交部没有这方面的规定吧？” “……我更期待你称呼我的职位，正如我方称呼你为斯图尔特顾问一样，我想这样更适合彼此的身份。”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布兰顿看着她，语意遗憾，但语气一点也听不出。 秦意正要开口，又听他说道：“既然如此，我尊重你的意愿，秦意小姐。” 他蔚蓝如大海的眼眸含着天然的温柔，却又透着矜持的冷漠，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他仿佛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可望而不可即。 秦意想说些什么，这时双方队伍已经分开，陆部长和美国财长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分别上了车，布兰顿也跟着转身离开。剩下的美国代表团人员则上了美国外交部派遣过来的专车，而秦意则上了外交部的专车，与林浩文和容思雨一块，跟在财政部的车后面前往欢迎宴会。 “秦学姐，你跟那位斯图尔特先生认识？”刚才在队伍后面容思雨看得很真切，那个如精灵王子般俊美的男子主动跟秦意说话，神态颇为熟稔。 “之前跟楼外长访问美国的时候，在国务卿的欢迎酒会上见过面。” “第二次见面就这么熟？他好像是美国代表团里的重要人物。” 这话听起来仿佛在说秦意是个小人物，不知道怎么认识布兰顿这种大人物，并且第二次见面就混那么熟。 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道：“我只是好奇秦学姐你怎么跟这样的外宾交际的。” “当时第一名媛麦德林和国务卿向我提了几个问题，可能斯图尔特先生对我的回答印象比较深刻，所以才会还记得我。” 听秦意随口说着美国国务卿、第一名媛这样的大人物，容思雨心里说不出的羡慕。 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出国访问，也像秦意这样随意认识举重若轻的大人物。 她眼神黯淡。 这段时间她已经感觉出来，秦意对她冷淡了很多，唐瑶那些话肯定传到了她耳朵里，让她对自己产生了不好的印象。 她其实只比秦意小半岁，秦意已经名利双收，而她却连正式政府人员都还不是，人跟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 583章仍然无法查看新内容的小仙女，可以试试清除缓存。步骤是：点开app页面左上角的人头标志-【设置】-【系统设置】-【清除缓存】。这样就可以看到新内容啦。 如果仍然看不到，还有一个大招！那就是…………………………卸载app再重装_(:3」∠)_ 585 再忍就不是华国人 容思雨陷入自己的思绪中，秦意见状不再多说，容思这段时间似乎变得敏感了很多，甚至不再那么自信。 其实秦意觉得这很正常，刚毕业的年轻人满怀抱负踏入社会想大展拳脚，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触不及防就会给他们在学校里无法遇到的打击，她也是经历过那么多事，重返学校再毕业后，才没有那么容易被现实击垮。 只有经过磨炼的人才能脱颖而出，获得自己想要的成就。 六点左右，华方欢迎人员和美国代表团同时抵达将举行宴会的宴会厅。 这个欢迎宴会还有一些政府人员前来参加，不过参加者都是些领导的代表，真正的领导们不会亲自来，那样太给美国代表团面子，也显得把华国政府放得太低。 抵达宴会厅后，陆部长先发表了一番正式欢迎辞，对明天开始的磋商表示期待，希望这次磋商能给两国带来双赢。 随后便是美国财长上台发言，表示美国对这次磋商非常重视，希望能与华国达成共识，共同维护世界经济稳定。 秦意在下面听得直呵呵，先搞事，再以为世界稳定为由跳出来指手画脚，这套路真是一直没变过。 但不管大家心里如何想，面上都笑容满满，掌声热烈，气氛非常融洽。 秦意对参加这样的酒会已经颇有经验，她这次的任务是跟进磋商全程，也就是要随时掌握磋商信息，简单说来就是要跟在大佬们身边，听他们说了什么，看他们做了什么。 所以陆部长和美国财长发言完毕后，秦意便跟在了陆部长身边，而这时，现场的记者纷纷围了过来，“财长先生，欢迎你来到华国，不知你对这次磋商两国达成一致有多大的把握？” 美国财长笑道：“谢谢，如果华国能拿出足够的诚意，我认为达成一致完全没问题。” 在场的华国人心里都在mmp，什么叫做足够的诚意，任由你们狮子大开口？ “据我所知，这不是你第一次访华，不知你对华国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这次来华国与以前有没有不同？” “美食，华国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美食，上次访问华国结束后，我足足胖了五磅。”美国财长笑呵呵道。 作为大吃货国，听到这样的夸奖是很高兴的，但是美国财长作为一个政府要员，对另一个国家最深刻的印象是美食，岂不是说这个国家没有其他可以拿出手的东西？ “除了美食呢？”那个记者不甘心地问道。 美国财长陷入了考虑，似乎想不出华国还有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东西，这让在场的华国人脸色都沉了几分。 实在欺人太甚了吧！ 别的不说，华国在科技上已经有不少领域在世界领先，连美国都要向华国进口。 再不济华国地大物博风景美也是世界出了名的，还有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这么显著的成果居然视而不见？ 美国财长大概也觉得这样会让华国人很难堪，笑呵呵道：“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太多了，如果非要说的话……” 这话让大家脸色好了些。 秦意却感觉他的目光扫过了在场几个华国官员的脸，随后听他笑着说道：“华国政府的官员颜值很高，尤其是女官员，相貌非常出众，让人心情非常愉悦。” 周围顿时一片安静。 陆部长脸都黑了，旁边的几个华国官员也差不多。 这根本就是蔑视！赤/裸/裸的蔑视！ 颜值高？让人心情愉悦？这是把华国官员当成什么了？靠脸吃饭的艺人？ 秦意知道自己长相有优势，也从来不避讳别人说自己的相貌，但是绝对不包括别人说她这个政府人员拿脸去取悦外宾。 美国财长嘴里那句“尤其是女官员”，绝对是包括了她！ 这时候再忍就不是华国人。 “尊敬的外长先生。”她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淡淡笑了笑，说道：“我们华国有一个成语叫做人杰地灵，意思是如果一个地方山川秀丽便会有灵秀之气，容易产生优秀的人才。我们华国地大物博，我这颜值算是有普遍代表的，你可以看我们陆财长，还有您的老朋友，我们楼外长，都是才貌双全之人，以及在成所有的华国人员，我们天生长成这样也没办法。” 在场的华国人都被她最后一句话逗笑了。 美国财长早就注意到了她，如此年轻貌美站在中层位置，想不引人注意都难，这会儿见她一番话不但化解了自己给华国人的难堪，还抬高了自己的国家，对她印象更为深刻。 两国还要磋商，他自然不会把双方关系搞得太僵，笑呵呵道：“你说得不错，人杰地灵，像我们的特别顾问斯图尔特也是个才貌双全之人。” 秦意听到他的话，突然笑了下，觉得不把那句话说出来实在对不住自己：“——不过我听说他出身英国贵族。” 美国财长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哈哈哈哈！美国跟英国渊源深厚，一样都是人杰地灵的地方。”陆部长放声笑道。 现场所有人都眉心一跳。 这一刀补得有点狠了啊…… 美国是殖民国家，很多早期殖民来自英国，美国还曾经是英国的流放之地，陆部长这么说跟戳人肺管子没区别。 不过……谁叫美国财长刚才犯贱说华国官员靠相貌取悦人呢！ “陆部长说得不错，大家都是人杰地灵的地方，不管华国、美国还是英国，都是人杰地灵的地方，哈哈哈哈……” 在场的华国人都哈哈笑起来。 美国财长面沉如水。 “财长先生，你觉得呢？”陆部长笑着拍拍美国财长的肩膀，非常亲切地问道。 美国财长几乎是磨着牙从嘴里蹦出两个字：“是的。” “看来我们是英雄所见略同！”陆部长心情好极了，给旁边的秦意递了个赞赏的眼神，这姑娘，大气、犀利、扛得住事儿！唯一可惜的是不在财政部，不然财政部的战斗力肯定会大幅提升。 秦意矜持微笑，模样无害。 ------------------- 谢谢投月票的小仙女~手上还有月票的小仙女可以把票子给我嘛？最后三天我尽量多更~ 586 贵族的绅士 美国财长沉沉的目光扫来，“这位女士口才很好，似乎对我们的特别顾问很了解，他的出身很少有人知道，你是不是对他做过特别了解？” 大家都知道这次美国代表团有一个天使容颜的特别顾问，引起了很多女性人员的关注，美国财长的问话让人感觉秦意是不是也被吸引了。 认识秦意的人都知道她的恋人是谁，那位先生可不是好惹的。 记者们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这种八卦可是非常难得的，分量自然不能跟两国磋商相比，但是能在这期间平添不少别样的色彩。 秦意淡淡笑了笑，“并没有特别了解，而是上次跟我们外长访问美国时，一名白宫实习生主动告诉我的。” 毫不犹豫就卖了凯拉，至于凯拉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她就不知道了。 不管怎么样，恶心一下凯拉也不错。 美国财长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别人还没恶心到，他自己先恶心了，当即脸色很不好看，白宫实习生为什么告诉主动秦意这些？无非女人愚昧的警告或炫耀。 见美国财长的脸色跟吃了屎一样，陆部长觉得气氛差不多了，再下去场面就不好看了，故意训了秦意一句：“就你最懂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不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秦意低头装乖巧。 陆部长接过话锋，谈起了明天的磋商，记者们的注意力迅速转移到了陆部长的话题上，纷纷想掌握第一手信息，毕竟这才是重头戏。 很快秦意就被挤到了外围。 记者们太激动了，跟泥鳅似的，见缝就钻还滑不溜秋的，好几次差点撞到她。 “小心。” 就在秦意身体往后倒的时候，一个温柔的男声从后面响起，稳稳扶住了她双肩。 秦意回头，只见布兰顿那张天使般的容颜与自己近在咫尺。 她发现近距离看布兰顿更有视觉冲击力，跟白人粗糙的皮肤不同，他的皮肤很光滑紧致，几乎看不到毛孔，棕色的眉毛没有一丝杂色，每一根都整齐得像梳过，蔚蓝的眼睛像汪洋澄澈的大概，既深邃又温柔，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秦意连忙站稳，见记者们还在往前挤，索性退出包围圈，大大地松了口气，向布兰顿道了声，“谢谢。” “不用谢，你没事就好。” “哦，我以为你会说你无法看着一位美丽的女士摔倒而无动于衷。”秦意忍不住开他的玩笑，实在是他一贯的说法方式太像在诉说情话。 布兰顿唇边泛起一抹浅笑，“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并非所有美丽的女士都能让我伸手。” 又来了，又来了。 秦意很想翻个大白眼，不过考虑到失礼和不雅观，她决定吐槽：“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说法方式很容易让人误会？尤其是在我们华国。” “是吗？”布兰顿慢条斯理地解释，“我从小受到的教养便是语言上也要时刻保持绅士，我可以在沉默中保持骄傲，但若非冒犯，应该让语言取悦彼此，如果给你带来误会，那么我很抱歉。” 他语气很平淡，但是秦意能感觉到他的诚恳，布兰顿确实是一个非常绅士的人。 但同时她也能感觉到布兰顿并非一个天性温柔的人，他的温柔是教养的体现，或者说这只是他的一面，并非全部。 他应当是个多面的人。 既有温柔，也有傲慢，还有冷酷。 他不会对所有人都如此温柔，秦意明明没有见过他的另一面，却能想象到当他遇到不想理会的人，脸上的表情会非常冷漠，透着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 如果他被冒犯，他的语言必然会化成刀子，直接插进对方心脏。 ——这大概就是贵族的绅士。 而她也不知为什么，很幸运地成为了布兰顿愿意展露绅士的那类人。 秦意现在对凯拉的话终于有了点真实感触，她说布兰顿出身于贵族，那种真正的欧洲老牌贵族，在如今这个日渐浮躁的社会环境下，依然保持着家族延续了上百年的传统和教养。 秦意不自觉地想到了周牧泽。 周牧泽这人看着很威严，让人不敢随便接近，其实他为人很有风度，严于律己宽于律人，不过他心里有一条原则底线，他自己恪守着，也不允许别人触碰。 至于触碰底线地结果是什么，秦意表示不愿想。 上次让他真正发怒还在s市，那时候她不想跟他有任何关系，宁可放弃自己的梦想甘愿平庸，然后被他直接绑到帝都，送进了高新院…… 但秦意知道，周牧泽心里是有温度的，而布兰顿这样的人却很难说。 不过布兰顿跟她也没什么关系，等这次磋商完毕，以后不一定还能再见面呢。 “你听到我在说吗？”布兰顿的声音突然传来。 秦意骤然回神，抬头看着布兰顿如天使般圣洁的脸孔，歉意地笑了下：“抱歉，可能太饿了，我有点走神。” 从宴会开始到现在她都没有进食，又费了不少体力，确实很饿了。 “你喜欢吃什么？需要我帮你取吗？” 秦意摆手道：“谢谢，不用，我自己看就好了。” 不过她得先找个人接替自己的位置。 却不想扭头便看到林浩文已经站在陆部长身边，在她看过去的时候正好抬头，笑着跟她打了个手势，让她安心歇会儿。 秦意莞尔一笑，用口型说了声谢谢。 容思雨见她东张西望，连忙跑过来，“秦学姐，需要我做什么事吗？” 目光不自觉触及旁边的布兰顿，正好对上布兰顿的视线，与那双如蔚蓝大海的眼眸撞了个正着。 一瞬间，她的心跳骤然加快，脸一下红了，小声跟布兰顿问候：“……斯图尔特先生，您好，很高兴见到您。” 布兰顿淡淡点头，很快移开目光。 秦意原本想让她过一会儿接替林浩文，但见她这拘束的模样，又觉得不大放心，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道：“没什么事，你去旁边看着就行了。” 容思雨神色黯然。 587 好运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那学姐你有事再叫我。”她落寞转身。 “你会华语？”刚才容思雨跟她说的是华语，问候布兰顿才说的英语。 “qin yi算不算？”他含笑道。 居然会开玩笑了。 秦意用无语的眼神看着他。 布兰顿唇边笑意更浓，“just kidding。” 有记者注意到这一幕，连忙把镜头掉转过来，刚才秦意针对美国财长的那番话很精彩，记者们舍得给她镜头。而布兰顿这个疑似美国代表团二号人物也举重若轻，外貌比明星还出众，在两国磋商的边角新闻中是个非常值得注意的人物。 不得不说，俊男美女很养眼。 记者们连拍了很多张，预感把这两个话题人物放在一起肯定很能博取关注。 很快，宴会的的照片在网上实时更新。 美国代表团访华的话题从他们抵达华国开始便一直居高不下，甚至有人刷着网络在等新消息传出，宴会的照片一经发布便迅速引起了巨大关注。 容思雨站在角落里，远远看着秦意跟布兰顿被记者的镜头包围，布兰顿唇边挂着迷人的浅笑，全神贯注地看着秦意，轻声交谈。 跟刚才对她的冷淡完全截然相反。 秦意仿佛光芒万丈的女神，不论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很轻易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对她青睐有加。 而她则是角落里不起眼的尘埃，卑微到泥里，纵然化为腐朽也不会有人注意。 “嗨，介意我站在这里吗？” 一个说着英语的男子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容思雨扭头，只见一个年轻的白人男子正含笑看着自己，他比布兰顿要矮一些，但是容思雨穿了高跟鞋依然比他矮半个头，五官比较扁平，但看起来也很柔和，没有白人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他穿了身挺括的银灰色正装，容思雨想到了一句话，说西装是男人的第二皮肤，流畅的剪裁恰到很好地凸显出他强健的身材，又恰到好处的收敛了肌肉的线条，看起来不会太夸张。 对上对方含笑的眼睛，容思雨脸一红，英语说得磕磕绊绊：“你，你好。”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哦，暂时没有我什么事，所以我在这里待命。”容思雨其实看出了秦意不想让自己做什么事，就算暂时没事，她可以让自己跟着，给自己多介绍一些媒体记者或者其他部门的人，不说拓展人脉，混个脸熟也好。 这些也是参与外派任务的重要收获。 可是秦意一个字没提。 容思雨忍不住又看了看正在场中与别人相谈甚欢的秦意，不禁黯然伤神，心里还有点隐秘的羞耻感。 男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唇边勾起一抹笑，“你们外交部的秦意小姐很厉害，刚才那番话让沃尔什财长都无言以对。” 想到刚才秦意在那么多大人物面前侃侃而谈，容思雨既羡慕又向往，点头道：“是的，秦学姐是我们外交部新闻司非常厉害的人。” “学姐？” “是的，我们是校友，她比我高一届，还在学校的时候就是风云人物，同届没有人能跟她相比。” “她确实非常厉害，在美国访问时表现很出色，连我们一向很难接触的特别顾问都对她另眼相待。” 容思雨失魂落魄。 是啊，秦意这么厉害的人谁能比得过她？ 她天生漂亮、聪明，从小接受精英教育，在周先生那样的人物身边长大，她从起跑线开始就已经领先太多了。 “秦学姐那样的人天生就该夺目，吸引人是应该的……”她喃喃说。 男子挑眉，晃了晃酒杯，意味深长道：“有些人天生引人注意，但是有些人打磨过后更加动人，就像你们华国人钟爱的翡翠，磨掉不起眼的外壳才能发现里面动人心魄的美丽。” 容思雨感觉他话里有话，似乎在说自己。 但是，这个陌生的外国男人才是第一次见面，说出这样的话……或许只是想单纯的鼓励自己吧。 “秦学姐是我们新闻司的重点培养对象，领导都很重视她，进新闻司不到一年就连升几级，是新闻司史上升迁最快的处长，新闻司没有能比得过她。”她小声地补了句，“我也比不上。” 男子轻轻呵笑了声，“我可爱的小姐，你太妄自菲薄了，依我看来，秦意后天条件太优越，她就算没有现在的能力，同样也可以快速升迁。” 容思雨顿时想到了秦意的背景，周先生是她的恋人，而周先生背后是权势在握的周家，别的不说，肯定会为她排除掉很多竞争对手，恐怕很多人连跟她竞争都不敢。 如果她背后也有周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必然也会时刻信心满满，遇到什么事都不怕，也能像秦意那样在大人物面前侃侃而谈，不怕得罪人…… 容思雨心中一片苦涩，轻声道：“那也是她天生好运，也是她个人实力的一部分，普通人是没法比的……” “但是像她这样好运的人很少，你应该自信一点，相信自己也可以像她一样，哦不，比她更好。” “这怎么可能？”容思雨下意识反驳。 “为什么不可能？先天条件不代表一切。”男子漫不经心道：“既然你能跟她成为同事，就说明你在能力上不比她差多少，万一有一天她突然失去了优势呢？又或者……”他轻轻笑了笑，“你的运气突然变好，变得像她一样有优势呢？” 容思雨的心猛地跳下，抬头看他。 一眼撞进了他含笑的眼睛里。 虽然带着点戏谑的意味，可容思雨却抑制不住地想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脸刷一下红了，连忙低头，喃喃道：“这、这不可能的，秦学姐的恋爱周先生那么爱她，一定不会跟她分开的……我的家庭很普通，不论如何也比不上周先生那样的背景……” 男子又笑了，突然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你没有尝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呢？有时候机会就在眼前，你抓住了就不用再羡慕别人。” 容思雨猛地抬头，嘴唇差点亲上他。 588 上热搜 她眼睛张大，差点往后倒，脚却像长了根一样一动不动，鬼使神差问道：“怎、怎么尝试？” 男子轻轻笑了下，“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慢慢告诉你，不过一时半会儿说不完，可以把你的你联系方式告诉我么？” 男子语气蛊惑，充满了调笑的意味。 容思雨却听出了他真正的用意，触及对方英俊的容貌，容思雨心如鹿撞，心中的雀跃破土而出，还有一种不知名的期待。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这是我的荣幸。” 双方交换了联系方式，直到宴会结束，容思雨都没有回过神来。 “小容？” 秦意见她神魂不属，叫她也不应，不由皱眉，容思雨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今天没有让她做什么让她想多了？ 容思雨最近真的越来越敏感，别人随便一句话她都要揣摩很久，觉得别人是不是有别的意思，已经有点杯弓蛇影的意味。 秦意对她现在的状态很不满意，不过想到她最近压力很大，工作也很努力，也不忍再苛责她，于是又叫了声，“小容。” 容思雨仍然发呆。 “小容，你怎么在这儿发呆？”林浩文连忙过去拍了她一下，容思雨骤然回神，见林浩文站在自己面前，连忙叫了声，“林师兄。” “你想什么呢？宴会已经结束了，我们该走了。” “啊？哦。”容思雨往四周看去，随后便看到林浩文身后的秦意，顿时一惊，连忙站起来，“秦学姐。” 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秦意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怕自己，从头到尾她就没有批评过她，她工作状态不好，便让她自己到一边去调整，如果她有心的话，可以一边调整一边观察别人怎么工作，怎么接人待物，这也是个收获经验的过程。 有了间接经验，下次她自己处事的时候自然会从容很多。 可是看容思雨这模样，完全没有这点意识，秦意心里说不出的失望，不过怕她多想，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道：“走吧，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有一场硬仗要打。” 容思雨连忙跟上。 秦意已经叫了司机开车过来，坐自己的车回去，林浩文和容思雨则坐新闻司的车回去。 上车后，容思雨下意识吐了口气，仿佛卸下了紧箍咒，林浩文终于忍不住说她：“小容，你是不是很怕秦意？” 容思雨没想到自己下意识的反应被识破，很是尴尬，反驳道：“林师兄，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太紧张了，现在才缓过神来。” 林浩文看着她，“是吗？我看你跟一个外国人聊得挺融洽。” 容思雨心头一惊，没想到他那么忙还关注自己，连忙笑道：“只是随便聊聊，秦学姐带我来参加这场宴会，不就是想让我锻炼交际能力，增涨实践经验嘛。” 林浩文会关注她是出于关心，怕她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不适应。其实这也是控场能力的一种表现，在大场合能做到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关注到多方人员的情况，这是他们需要具备的能力，以便有突发事件时能迅速反应。 林浩文嗯了声，又道：“你心里清楚就好，这样的机会不多，要好好抓紧。” 容思雨心想她也想好好抓紧，但是秦意不给她机会，连带都不带她在身边。 但她不敢说出来，林浩文跟秦意关系很好，告诉林浩文等于直接告诉秦意，秦意对她已经这么冷淡，如果再听到点自己对她的不满，恐怕会对她更加不满。 不过今晚也不是没有收获，想到自己意外结识的人，容思雨心里一阵雀跃，脸上也带了几分真切的笑意，“我知道了，林师兄，我一定会好好抓住机会的。”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下，一条英文短信跃然而出。 等看清短信内容，容思雨嘴角翘起，满心雀跃。 林浩文觉察到她明显变化的情绪，刚才还带着点郁气，现在突然精神奕奕，不由问道：“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容思雨连忙捂住屏幕，脸上仍带着未褪去的笑意，“没有，只是一个朋友给我发了一个笑话。” 林浩文一听就知道她不想说，便也不多问，用pad刷起今天的时事新闻来。 各大主流媒体的头条都是今天美国代表团抵达华国，社交平台也在热议这件事，网友热烈地讨论着明天即将开始的磋商，做出各种分析和猜测，每个相关话题都能引起大量的评论。 林浩文唇边带上了笑意。 随着网络发展，信息越来越透明，民众对于政府和时事的关注也越来越多，从茫然无知渐渐积极参与，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过程。 民智已开，且越来越理性。 “诶，秦学姐又上热搜了。”容思雨在旁边看到实时热搜榜上有秦意的相关话题，跟她的话题关键词并列的还有一个精灵王子。 点进去一看，是秦意跟布兰顿的合影。 秦意端着餐盘在挑选自己喜欢的食物，布兰顿优雅地站在她身边，似乎在告诉她什么更好吃，秦意时不时侧脸跟他说话，而每次她说话的时候，布兰顿都会看着她的眼睛，看得出两人非常熟稔。 下面的评论几乎疯了。 “我的天！这个男人是谁？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天啦噜，我老公又要换了，这颜值能舔一辈子！” “好像是美国代表团的人，就是不知道他是重要官员还是工作人员。” “看秦意跟他那么熟，这脸、这身材、这气质，妥妥的贵族范儿，肯定不是普通工作人员啊啊！” “话说秦意跟他站在一起好养眼，好般配……这么说会不会有人打我？顶锅盖遁走。” “打你呀！你这么说把我们周先生放什么位置？头可断，cp不能拆！” “没错！周先生的正宫地位无人能撼动，那个外国男人还不知道是谁呢，就赶着给秦意配对，你们就不怕周先生生气查水表吗！” “只是说颜值般配而已，又不是说秦意出轨，至于这么激动吗？” ------------------- 第三更~ 598 邪教粉 网友们闹得沸沸扬扬，结果是秦意的话题越来越热，排名不断上升。 有神通广大的网友已经开始扒跟秦意同框的男人究竟是谁，这一扒，还真扒出了一些东西。下午美国代表团抵达帝都的新闻上就有他的身影，不过不知道是为什么，媒体们刊登的照片很少有他的正面，最清晰的一张照片是他跟秦意走在两位财长身后，也状似在交谈。 接着通过图片对比，就有人发现他是在美国财长之后下的飞机，也就是说，这个有着天使容颜的男子极可能是美国高级官员，也是此次美国代表团的重要人物。 便有人说，人家身份也不差，跟秦意其实也挺般配。 然后就冒出一群cp粉，遭到了秦意跟周牧泽cp粉的强烈抵制，好在这些cp粉只是圈地自粉，没闹出什么浪花。 周氏总部大楼，董事长办公室。 周牧泽看了下时间，已经九点，迎接外宾的宴会应该结束了。 正准备关上电脑，卫哲发了一条消息过来，“给你看个东西。”下面附了一条连接。 周牧泽以为是什么重要信息，点开一看，却发现是社交网站一个飘红帖子的地址，标题非常夸张：“美国代表团惊现现实版精灵王子！秦意疑似与其关系密切！” 眉头一皱。 精灵王子是什么鬼？ 往下拉，几张高清大图跃然映入眼帘。 背景明显是在宴会上，想到美国代表团抵达帝都，这是一场宴会很容易猜到。 第一张照片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子单人照，这张照片是穿过人群抓拍的，他侧着脸似乎在思考着问题，抓拍的技术很好，将他优美的轮廓展露无遗，面部染着柔柔的灯光，简直犹如圣光加身。 接下来几张都是他的单人照，每一张都恰到好处地凸显了他精灵般的容貌，若是换上翩翩的白袍，再背上弓箭，没有人会怀疑他就是精灵王子。 这个人…… 周牧泽没什么印象，虽然周氏在北美开拓了市场，但是直接跟美国官员接触的人都是周氏的管理层，他只有在跟政府谈判的时候才会去美国会见政府官员。 这个人要么不是高层官员，要么就是政界新星，否则单凭这幅容貌，若是接触过，他不可能没有印象。 最后几张照片是布兰顿跟其他人的抓拍。 摆在最前面的便是秦意跟他的合影，第一张是他们两人面对面站着，男子似乎在说什么，秦意抱着手臂在倾听。 第二章照片是秦意端着餐盘，两人似乎在边吃边聊，可以看得出彼此神态很放松，关系应该很熟稔。 最抢眼的一张是他们两人同时微笑着看对方，秦意穿了高跟鞋身高突破一米七，而布兰顿依然比她高出一个头，秦意看他的时候微微仰着头，俊男美女，不得不说非常养眼，也十分般配。 网上的评论各种花式表白。 “只说颜值的话，秦意跟布兰顿真的很般配啊，你们看这身高比简直就是最佳情侣身高差(ˉ﹃ˉ)” 般配？ 周牧泽眸光暗了暗。 一个不符合传统审美的外国人跟秦意哪里般配了？ 毫不犹豫点了举报。 “般配什么？周先生难道不般配？哼！你们这些邪教粉，周先生正宫地位是铁铸的，任何人都撼动不了！” 周牧泽默默点了个赞，继续往下看。 “怎么又是秦意啊，看到她就烦，以前经常以得罪外国友人为荣，上次还厚颜无耻地借美大美帝国的总统炒热度，怎么现在又上去跪舔人家了？该不是看人家长得好瞧上了，吃腻了周牧泽的滋味，哈哈哈哈想换换我们大美帝国的口味？” 这个回帖下面一群人骂这个人是美分。 点进这个人的个人主页，发现他发布了很多谩骂名人的言论，在这个社交网站以谩骂名人而出名。 周牧泽眸光一冷，在键盘上飞快打出一长串代码，两分钟后，修长的手指敲下最后一个字母。 与此同时电脑的另一端，有人发现自己的账号突然掉线，他暗骂了一声，再次登陆，竟然账号不存在！ 这时，卫哲跑到董事长办公室，“看到了吗？” 周牧泽默默关掉链接，再关机，起身淡淡道：“看了。” “现在网上关注度很大，已经上了实时热搜，社交网站上好多秦意跟那个男人的照片，我还发现了一批邪教粉，居然给秦意组cp。” 经过一个月的努力，他跟元悦然已经从有事才能联系进化为有事没事聊两句，元悦然是个二次元少女，各种段子溜溜的，为了能跟她有共同话题，他最近一直在网络上转悠，各种最新网络流行语和段子都了如指掌。 这不，他都知道什么叫邪教粉了。 不过他对秦意的热搜体质真是服了，每次只要有新闻必然上热搜，幸好周牧泽平时不关注社交网站，否则看到秦意微博下面排着队喊秦意老婆的网友，不知要喝多少飞醋。 像元悦然这种只在网上浪，深藏功与名的姑娘就不用操那么多心。 心里美滋滋。 “假的真不了。”周牧泽淡淡说了句。 “你不打算做点什么？这种故意误导人的帖子说多了总会让一些人误会，以为秦意真的做了什么。——删帖还是限流，你说吧。”卫哲撸起袖子准备干。 “你每天少花点心思在不必要的事情上，能腾出的休假时间会更长。” “不是吧，你能忍？”卫哲觉得如果自己遇到这种事绝对没办法淡定，那可是他的亲亲老婆，谁都不能染指，连幻想中的cp都不行！ 周牧泽看了他一眼，“这就是你跟我的差距。” 卫哲：“……” 好心为他出谋划策，居然被鄙视。 好气哦！ “既然你大肚能容，我不管了。”卫哲暗暗翻了个白眼，随即想到可以跟元悦然吐槽这件事，于是美滋滋地掏出手机，啪啪啪就发了条信息过去。 周牧泽一看他满脸春风得意，就知道他在跟谁联系，从置衣架上取下外套，通知护卫回翡翠花园。 590 我们订婚吧 秦意回到翡翠花园时，周牧泽还没回来。 最近没听说周氏有什么事，也不知他在忙什么。 秦意心想着，给他发了条短信。 过了片刻没收到回复，她估计周牧泽这会儿应该还在忙，因为周牧泽只要看到她的短信，都会第一时间回复。 先洗个澡解解乏。 再没有比累了一天后泡个澡更舒服的事了。 她放了满满一缸水，倒了点精油，美滋滋地泡进去。 温暖的水包裹着身体，清新的精油香气沁人心脾，让人舒服得快呻吟出来，一整天的疲惫都烟消云散。 泡了十来分钟，外面传来开门声，秦意听动静就知道是周牧泽回来了，便准备起身。 这时，浴室的门咔哒一声响，被人从外面推开。 秦意连忙缩回水里，下一刻便看到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他长得太高，从秦意的角度看去好像他快要顶到天花板，像一座山给人沉重的压迫感。 他一错不错地看着她，秦意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想一块肥肉，就要被他吃掉。 随后他开始慢条斯理地解扣子。 秦意的心砰砰直跳，往水里滑下更深，“你，你干什么？” 心里却已经很清楚他想做什么。 这男人，招呼不打一下就搞浴室party，真是…… 案发现场狼狈得不忍直视，罪魁祸首正在清理，秦意瘫在床上动也不想动，觉得自己这个澡白泡了。 无聊了一会儿，她找到手机刷微博，没多久便看到了自己的热门话题。 高清大图很多，从机场到宴会都有，很多粉丝调侃她不小心又上了热搜，各种段子层出不穷。 秦意不由会心一笑，虽然跟粉丝互动不多，但这些粉丝一直在维护她。经过几次事件后，尤其是上次自/焚直播后，粉丝们变得更加理性，不再动不动就跟其他人掐架，对一些她的职业黑还非常宽容，每次看到他们发表抹黑她的言论会各种调侃，让黑子们都很郁闷这些粉丝怎么那么邪性。 有这样一群粉丝实在是她的幸运。 接着她便发现了自己跟布兰顿的合影集，从欣赏的角度看，这些照片拍得很不错，光影处理得很好，照片里的男女都看不出瑕疵，很是养眼。 “摄影技术还挺不错……”她嘀咕了一句，然后就看到了很多粉丝回复带了一个新的相关话题，“捍卫周先生正宫地位，坚决抵制邪教粉？” 什么鬼？ 点进去一看，秦意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些人脑洞真大。 这时，周牧泽裹着一件宽容的浴袍从浴室里走出，秦意心虚地退出微博。 退出微博后她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心虚啊？她什么都没干嘛！ 男人在床的另一侧躺下，他又高又重，秦意能感觉到床都塌了些，便顺势滚到他身边，抬头问他：“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公司很忙吗？” “有些其他的事情处理。” 他说得含糊，那就是不大方便说，秦意也不追问，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周牧泽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一本书，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继续往下看，这是他的习惯，只要有时间，每天睡前会看一小时的书。 秦意被他影响，也养成了一样的习惯。 这些书不拘看什么类型，不过秦意看的书很多是他推荐的，因为他的阅历比自己丰富，清楚什么适合她，再者她也想跟他保持一致前进的步骤，这样不用担心哪一天谁落在后面而产生嫌隙。 很多爱侣分开便是因为一个前进得太快，另一个落后太多，思想不一致，再也找不到灵魂共鸣的感觉。 看着看着，秦意忍不住偷瞄他。 他的侧颜好看极了，在灯光的渲染下柔和到了极点，深深戳中她的心。 扑通、扑通。 整颗心被填满了。 她的目光流露着自己没有觉察的温柔和爱意，周牧泽被她看得自制力有点松动，修长有力的手臂一伸，把人捞到上来，让她趴在自己胸口。 “你干嘛？这样我不好看书。”她挣扎着，但她那点力气对周牧泽来说跟蚂蚁撼树差不多，听她嘴里还嚷嚷着要看书，淡淡道：“我还以为自己脸上有字，让你看了那么久。” 秦意理直气壮：“你是我男人，我还不能看啊？” 周牧泽笑了下，合上书，把她整个人捞起来，让她趴在自己身上，“这个姿势更好看。” 秦意脸红了一下，到底是有点贪恋他身体的温度，却又不想给他好脸色，把脸贴着他胸膛，嘟囔：“谁要看你这张老脸了，你不知道看太多会看腻的吗？” 周牧泽轻轻笑了声，“几十年的时间不会太长，看不腻。” 秦意就想起了他之前那个生命倒计时论，真算起来他们能在一起的时间真的不多，大约只有11000多天，现在又过去了几个月，时间更少了。 于是她也不反对了。 但心里有点愤愤，这男人知道这是她的软肋，还要拿出来吓唬她，真是过分。 胡思乱想着，她的脸贴在他心口上，能清晰地听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带来让她无所畏惧的安全感。 周牧泽感觉到她的情绪，一手轻抚着她的背脊，一手握住她的左手。 她的手生得很好，手指又细又长，中指上带着一枚香槟金素戒，两者相得益彰，焕发着低调奢华的质感。 “绵绵。” 声音从他胸腔发出微微的震动，秦意贴着他胸口，听到的声音更醇厚动人，像脉脉诉说的大提琴，让人心醉。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过电似的，忍不住蹭了蹭他：“嗯？” “我们订婚吧。” 秦意愣住，“……订婚？” “你不想？” 不想吗？也没有。 其实周牧泽对这件事是势在必得的，去年说给她一个时间期限，到现在这个期限也差不多到了。 只是她那时候就是在想办法拖延，不想面对自己跟周牧泽的感情，所以没什么准备。 不过两人现在也算水到渠成，订婚倒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591 秦意的先生 “那就……订婚吧。” 说出这五个字，她心里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她和周牧泽之间的关系有了新的改变。 仿佛经过那个仪式后，她和周牧泽的关系会更加紧密牢固，他们之间不再只是感情的联系，还有责任，他们要为彼此的未来负责。 她的称呼将冠上他的姓氏，跟他生儿育女，履行妻子的职责。 而他将成为别人口中她的先生，跟她一起抚养孩子，为他们的家庭遮风挡雨。 这样似乎也很不错。 秦意眼底泛出笑意，抬头看他：“那就订婚吧。”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又明又亮，透着不加掩饰的欢喜，不经意间就戳中周牧泽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周牧泽心软不已，他有把握秦意不会拒绝，却没想到她会这么高兴，不由向她重申：“答应就不能反悔。” “为什么要反悔？”她反问。 周牧泽忍不住笑，捧住她的脸，跟她交换了一个长吻。 秦意被他吻得心痒，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周牧泽被她蹭得心火燃起，加深了这个吻，手不知不觉伸进了她衣服里。 “不行了，明天还有重要工作。”她气喘吁吁阻止他。 周牧泽很想教训一下这个只放火不灭火的小混蛋，但终究是心疼她，用力捏了她一把，放过了她。 秦意被他捏得鸡皮疙瘩冒出来，顿时不敢再动，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别惹事，不然吃不消的只能是自己。 她从周牧泽身上爬下来，马上又滚进他怀里，把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他胸口，感觉到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顿时一本满足。 就要订婚了呀。 好开心。 秦意越想越兴奋，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周牧泽也被她影响到，笑着问她：“有那么开心？” 她抬起头，“为什么不开心？国民金龟婿被我钓到手了，以后就是我的合法男人，嗯，以后你的称呼就要变成秦意的先生，知道吗？” 秦意的先生，这个称呼还真好听。 她心里想得美滋滋，陶醉得不行。 这也算是多年夙愿达成吧？从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开始就幻想着有一天能跟他结婚，已经过去了好多年，她已经从懵懂天真的少女变成了小有阅历的女人，而他也从端肃方正的青年变成了成熟稳重的男人。 此刻当浮人生一大白！ 周牧泽低声笑道：“秦意的先生？是个不错的称呼，以后你的称呼也将成为周牧泽的太太。” “周太太……”她想了下，眯起眼睛，“这个称呼也不错，以后还可以叫周小秦的爸比，周小意的爸比。” 还未出世的孩子们就被不负责任的妈随口定下了名字，周牧泽的心情却好极了，“周秦，周意，很不错的名字。” 说到孩子她顿时来了兴致，“这才两个名字，以后要养三个孩子的，总不能让另一个孩子不一样吧？他长大了会不会觉得爸爸妈妈不爱他？” “如果还有一个女孩，可以叫周绵。” 秦意耳根有点发热，其实她就随口胡说的，用父母的名字结合起来给孩子取名，想想还有点听羞耻的…… 别人一听就知道这对父母存了什么心思。 孩子的名字都要秀恩爱，真是……很容易招人恨的！ “你们周家这一代小辈……” “我们周家？” 秦意哼哼，“还没扯证，身份必须分清楚。” 周牧泽失笑，“你继续说。” “周家这一代的小辈，明阳、明昭、明喻、明曦，所以你的孩子也应该是明字辈的吧？” 周牧泽嗯了声。 “那周秦、周意、周绵加了明字不大好听了。” “父母给的名字，不论叫什么都是他们人生的第一份礼物，好不好听的意义都一样。” “你自己的名字好听就没有这种顾虑，我可不想以后孩子来问我，为什么爸比的名字那么好听，而我的却不好听。”她顺口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没注意到自己又夸了周牧泽。 周牧泽翘起的嘴角压不下去，“那你想孩子叫什么？” “到时候再说吧。” 她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心中却满是甜蜜，知道周牧泽刚才不是在说笑，是真的想通过孩子的名字表达他对她和孩子的爱，不过名字是一辈子的事，还是得好好考虑考虑。到时候说不定老爷子老太太他们也想给孩子取名字呢，长辈赐名总是怀着美好祈愿的，这不能辜负。 不过说到孩子，她心里的期待越来越浓。 也不知道她跟周牧泽的宝宝会长什么样，会不会结合父母的长相优点，遗传她的性格，还有周牧泽的睿智，也不知是几个男孩和几个女孩…… 带着对孩子的憧憬，她渐渐沉入了睡梦中。 第二天醒来，周牧泽已经不在身边，秦意爬起来听到厨房有动静，便知道他在做早餐。 她发现，周牧泽每次心情好便会早起做早餐。 所以这男人今天心情很好？ 是因为昨晚吧，两人说好了要订婚，要订立契约，宣誓成为彼此共度一生的人。 秦意抬起左手放在眼前，看着纤白的无名指，这里将在不久以后戴上一枚订婚戒指，不过，戴什么样的戒指好呢…… 心情极好地梳洗完毕，周牧泽已经做好早餐。 “今天这么丰盛，有什么好事吗？”她明知故问。 周牧泽唇边闪过一抹淡笑，“晚点你就知道了。” 秦意眨眨眼，怎么好像不仅仅是昨晚的事，难道还有惊喜？ 求婚？ 秦意的心扑通跳了下，委婉暗示他：“我今天晚上应该不加班，会早点回来。”所以你有什么惊喜不要大意地放出来吧！ 周牧泽一听就知道她想到别的地方去了，也不明说，淡淡地嗯了声。 秦意食不知味，满心思在想他到底想干什么。 秦意今天将直接去谈判地点，所以时间比较紧张，飞快吃过早餐后，便带上东西叫司机在楼下等着。 周牧泽跟她一起下楼。 他今天穿了身非常正式的黑色西装，背后双开叉，很显腰线，里面是白色衬衫，黑色领带打了一个完美的温莎结。口袋巾看似随意地叠在上口袋，衬衫的袖子露出西装袖子一厘米，露出的袖子上扣着她上次买的袖扣，不经意间透出男人精致而低调的品味。 下身是挺括的西裤，从腰部往下无限拉长他那双笔直的大长腿，禁欲中透着男人成熟的性感。 592 还不是正式的呢 秦意很少见他穿得如此正式，这打扮去参加国宴也没差了。 看得她心痒痒。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秦意踮起脚飞快亲了他一口，马上笑着跑出电梯，跑到自己的车旁才停下来回头看他，然后转身上车。 看着周牧泽朝自己走来，她还降下车窗玻璃，挥挥手：“周先生，晚上见。” 周牧泽笑了下，绕过车尾，拉开了后排的车门，矮身坐了进来。 秦意眨眨眼，一脸茫然：“你上我的车干什么？周氏跟财政部又不在一个方向。” “我去财政部。” 秦意更茫然了，“你去财政部干什么？” 周牧泽笑而不语。 外头护卫把他的东西放在了另一辆车上，司机见状问道：“五爷，走了吗？” 周牧泽嗯了声。 车子启动，缓缓驶出停车场。 秦意这才真的相信，这男人真要去财政部，越想越可疑：“你到底去财政部干什么？今天两国磋商就在财政部举行，你总不会是去见陆部长的吧？” “晚点你就知道了。”他又是这句话。 秦意有点生气，还以为他要跟自己求婚，原来不是。 “不说就算了，谁稀罕知道。”她扭头看外面。 周牧泽抓住她的手，她甩开，又被抓住，再甩开。周牧泽有点好笑，再次抓住她，这回没让她再挣开，“昨天社交网站上曝光了你的照片，很多照片是跟一个外国男人的合影，不少人说你跟他很般配。” 秦意不敢置信地扭头看他，“难道你相信那些人的胡说八道？” “不信，但心里有点不舒服。” 秦意总算明白这男人敢情是在吃飞醋啊，没好气道：“那个人是美国代表团的官员，上次跟楼外长访问美国的时候认识的，也是因为他凯拉才会发现我也在，给我惹了不小的麻烦。这次他是作为高级官员来我们华国找麻烦，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我都不会对他有好感。” 她突然怀疑地看着他，“难道你今天去财政部是为了盯着我？” 说完就摇了摇头，以周牧泽的作风他是做不出这种事的，那真是闲得蛋疼。 周牧泽没想要她解释什么，她的为人怎么样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却不想她毫不犹豫把来龙去脉全告诉他，可能是怕他误会吧。 虽说爱人之间也要有点隐私，但她这样的坦诚还是让他心情变得更好，笑着说：“正好。” “什么正好？” 秦意觉得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能听懂，怎么连起来就听不懂了，难道他们之间已经出现代沟了？ “我确实要去找陆部长。” “陆部长今天没空，你去了也白去。” 她刚说完，突然睁大了眼睛，想到一个不可思议地猜测，“难道你也是去……” 周牧泽笑着嗯了声。 秦意一脸梦幻，“你又不是政府人士……” “看来你对自己的先生还不够了解。” “还不是正式的呢。”她嘀咕。 “你在提醒我不用订婚，应该直接结婚？”周牧泽倒是挺想直接结婚的，不过家里有些讲究，这些讲究也是圈里普遍的，先订婚，再举行婚礼，走完这个过程会显得更加隆重，也是对女方的重视。 如果不是现在都提倡去繁存简，流程会更加复杂。 老爷子他们那一辈还是尊着古礼三媒六聘，聘书、礼书、仪书样样齐全，纳礼、问名、纳吉、纳徵、请期、迎亲按顺序走完，缺一不可。 现在家里还保留着老爷子老太太的三书，老两口每到结婚纪念日都要拿出来看看，老爷子在别的事情上一向谦逊，唯独这件事上有优越感。 现代的人早已没有三书六礼。 “你别偷换概念！婚都没订呢，你也不经常跟我说你自己的事，我怎么了解？” 周牧泽看她，“你说过不会反悔。” “我说不反悔就不反悔，你别疑神疑鬼，一点也不相信我。” 秦意寒毛竖起来，缩起脖子立马认怂，别问她为什么这么怂，这是一种小动物面对大型野兽时的本能。 周牧泽发现自己确实不怎么跟她说自己的事，以前她倒是经常问这问那，不过他回答得问题很少，比如周氏，她只知道周氏在海外开辟了多个市场，具体都有哪些却不清楚。 以前她有自己的事业，不必为这些无关之事花费心思。 现在两人准备结婚，她作为周氏的老板娘，即便不在周氏也应该有所了解，了解她的丈夫都在做什么。 “以后这些事我会慢慢告诉你，关于我，关于周氏，还有周家。” 秦意狐疑地看着他，“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去财政部？”她立即打蛇上棍。 周牧泽笑道：“如你猜想的那样，跟政府一起参与磋商。” “你一个非政府人士，以什么身份参与两国磋商？” “谁说我是非政府人士？” 秦意眨眨眼，“难道不是？” 她突然发现自己对自己的男人一点也不了解，他不就是个商人吗？顶多厉害点，嗯，权势也有一点，不过这也掩盖不了他是个商人的本质，什么时候还成为政府人士了？ 周牧泽看着她，意味深长道：“顾问。” 秦意一怔，感觉这个身份有点耳熟，随后便想起来，布兰顿也是顾问，美国国务院特别顾问，也是这次美国代表团的特别顾问。 这种顾问的身份很微妙，可以是政府人士，也可以不是政府人士，但必须是专业人士。 早年华国刚发展起来的时候，对于如何进入国际金融市场，政府请了很多经济学家和资深企业家做顾问指导有关部门，教他们如何应对国际金融市场的风云，从国外挣钱回来发展自己的国家，也为华国金融市场的开放做准备。 所以周牧泽这个顾问是挂名的，平时是非政府人士，需要的时候就有一层官方身份？ 不过…… 秦意怀疑地看着他。 这男人真不是在吃醋，才突然搞了个顾问的身份跟布兰顿打擂台？ ------------------- 第三更。 593 碰巧 不过转念一想，周牧泽不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两国磋商关系着华国未来很长时间的发展，如果在磋商中吃了大亏，华国将陷入非常艰难的局面，经济发展将受到美国掣肘。 这男人心里有着家国天下的胸怀，这种关系国家大局的事他是不会开玩笑的，必然会全力以赴为国家争取优势。 “所以你这次真是去参加两国磋商，帮政府跟美国谈判？” 周牧泽嗯了声。 秦意眼睛亮起来，“你会发言吗？” 周牧泽知道她在想什么，有点好笑：“不一定。” “哦……” 她略失望，还以为会看到他跟美国人唇枪舌战。 平时他道理特别多，自己没有一次能说过他的，而他因为身份缘故，一般他说什么别人就是什么，即便有分歧，别人也会很委婉的提出，还从来没见过他跟别人据理力争是什么模样。 今天是华国和美国磋商的日子，记者们很早就到财政部大楼下蹲守，紧盯着每一辆来到财政部的车。 周牧泽直接让司机把车开进财政部停车场，有身份登记，他们很顺利地进入了财政部大楼。 入口有官方记者在拍照，当秦意和周牧泽一起走进来的时候，记者一下子愣住了。 周牧泽这张脸是极有辨识度的，加上有一个经常上热搜的女朋友，虽然他不经常公开露面，但是认识他的人一点也不少。 “周先生？” 记者觉得今天很梦幻，周先生是来财政部办事的吗？不然为什么会跟秦意一块来这里，总不能是送女朋友来工作的吧？ 周牧泽颔首示意，“你好。” 记者小心翼翼问：“您来财政部有何贵干？” “参加磋商。” 记者更梦幻了，这简直比送女朋友来上班还梦幻！ 秦意暗笑，给周牧泽使了个眼神：看吧，不是我一个人觉得你来这里是干正事的。 周牧泽没有多说。 等两人走出很远，那个记者仍然一脸神游的表情问同伴，“周先生说他是来参加磋商的，他什么时候成政府人员了……” 走后门？ 哦不不，周先生根本不用走后门，他自己就是后门。 或者他刚才开玩笑，其实就是来送秦意上班的？ 这个记者瞬间想了很多可能。 同伴白他一眼，“这次磋商除了政府人员，还有一个智囊团的顾问，周先生应该是顾问。他掌管的周氏在世界各地区都开拓了市场，北美就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市场，所以他既对国际经济形势很了解，也对美国局势很了解。如果你关注过他去德国救秦小姐的事就知道，他是有外交豁免权的，这说明他有一层官方身份，不论从哪方面说，他这个顾问是名副其实的。” “原来如此……” 那个记者想起自己刚才闹的笑话，幸好没有说出口，不然真没脸见人了。 磋商将在三楼的会议厅举行，华国代表方的休息室也在三楼，秦意跟周牧泽进了电梯便直上三楼，趁着这空挡，她给林浩文发了条信息，问他到哪里了。 林浩文几乎秒回，说已经快到财政部，容思雨跟他在一起。 秦意松了口气。 林浩文一向靠谱，她并不担心，容思雨却实在让她放心不下，昨天晚上特地告诉林浩文去接容思雨，有林浩文看着，容思雨应该不会出纰漏。 如果这次磋商期间容思雨仍然如此表现，她便决定暂时不让容思雨参与外派任务。 只希望容思雨别真像唐瑶说的那样，烂泥扶不上墙…… 电梯叮一声响缓缓打开，两人刚走出来，旁边的电梯正好打开，从里面走出一行人，好巧不巧正是美国代表团。 一个工作人员最先从里面走出，随后便是美国财长。 美国财长的目光往秦意这边瞥了眼，很快就移开，仿佛不认识她。 也是，昨晚她让对方闹了个大大的尴尬，她也只是个中层人员，美国财长完全可以不将她放在眼里。 接下来的几个人秦意都不熟悉，只知道他们的名字，心想怎么没看到布兰顿。 下一刻，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走出电梯，身材高大挺拔如超模，如天使般圣洁的脸庞让人不由把目光投向他，感叹上帝在创造他的时候一定倾尽了宠爱。 这人正是布兰顿。 秦意没想到美国代表团来得这么早，她还假设过他们会不会故意姗姗来迟，给华国代表方一个下马威，让华方明白这场磋商的主动权掌握在他们手上。 看来美国代表团这次胜券在握。 秦意的心沉了沉，站到旁边，让美国代表团先走。 工作人员向美国财长做了个请的手势。 布兰顿坠在队伍最后，在路过秦意的时候，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 今天秦意穿了身黑色正装，打底是白衬衫，很简单的穿着，却有点让人挪不开眼。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气色比昨天好很多，眼睛又明又亮，眉梢带着些许愉悦，似乎有什么开心的事。 随后布兰顿便感觉到一道存在感极为强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抬眸，便见秦意身边的华国男子正看着自己，这个男人的身高跟他不相上下，身材也不像很多华国男性那样单薄，修长精瘦的躯体似乎藏着庞大的能量，给人带来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这个男人的容貌非常出众，有一种传统东方的英气，同样是白衬衫黑色正装，他跟秦意之间却有种别人没有的气氛。 在布兰顿看他的时候，周牧泽也在看布兰顿。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接，碰撞出只有彼此才懂的信息。 布兰顿很快移开目光，向秦意颔首示意，从她身边走过。 秦意暗暗吐了口气：“我们也走吧，美国代表团来得这么早，显然怀着极大的信心，我们也早点做准备。” 周牧泽嗯了声。 “刚才那个人就是布兰顿。”走出几步，秦意突然说道。 “我知道。” 秦意觉得也是，如果周牧泽看到了社交网站上的照片，肯定能认出布兰顿，布兰顿的容貌实在太让人难忘了。 ------------------- 还不知道怎么找群的小仙女，看这里：伍伍叁玖玖肆伍玖肆。 594 彼此彼此 “周先生来了。”秦意跟周牧泽刚到休息室，里面的人马上起身迎接。 秦意往里面扫了眼，大部分她是第一次见，不过有不少的熟脸，不是在电视新闻上见过，就是内部资料上看到过。 周牧泽一一跟他们握手，“各位领导，幸会。” “秦意跟周先生是一起来的？真是好一对神仙眷侣。” 秦意赧然，“只是凑巧。” “哈哈，那真是非常凑巧。” 大家笑起来，认识秦意或者周牧泽的，谁不知道他们俩是什么关系，就算有不知道，这会儿悄声问身边的人，也马上知道了。 秦意被大家打趣的目光看得想找个洞钻进去，连忙转移话题：“刚才我们在外面遇到了美国代表团。” 说到美国代表团，气氛一下子凝重气起来。 按照美国政府的做派，不停作妖才是把握不大，目的是趁着捣乱获取有利条件，但如果他们开始讲规矩，那就是胜券在握，等待收获成果之时了。 华国在这场贸易战中优势不大，如果美国想跟华国讲规矩，那说明华国可能很难抗拒美国提出的要求和条件。 大家开始讨论起来。 秦意接到林浩文的信息，说他们已经到了，新闻司这边还有些安排要去做，秦意便跟周牧泽说了声，先离开了休息室。 还有十五分钟，磋商就要开始。 周牧泽看了下手表，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 他正在洗手池洗手，后面隔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走出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透过洗手池上方的镜子，两人的视线同时隔空相对。 周牧泽慢条斯理烘干手，这才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说道：“斯图尔特先生，幸会。” 布兰顿的手顿了下，抬头看他，“周先生认识我？” 周牧泽淡淡道：“斯图尔特先生是此次两国磋商中的美方重要人物，我方不敢怠慢。” 布兰顿还以为他会说其他地方，比如秦意的口中，却没想到是从官方得到的消息，这么说，他也是来参与此次磋商的。 这次华国代表团的官方人员基本已经曝光，但是智囊团却没有确定说法，外界甚至连智囊团的存在都不知道，他们猜测华国政府也许想组一个强劲的智囊团，给他们来个触不及防。 于是他问道：“周先生也是来参与磋商的？” “是的。” 布兰顿淡淡一笑，“我还以为周先生是从秦那里听到过我的名字。” 说得好像跟秦意关系多亲近。 周牧泽看着他笑了笑，“她很少向我提及工作上的人。” 工作上认识的人，还是个没见过几次的人，只能是工作关系。 布兰顿自然能听懂他的画外音，还听出了亲昵的意味。 他很快收敛了情绪，慢条斯理烘干手，“是这样吗？我跟秦认识的时间不长，不过印象很深刻。” 周牧泽淡然笑道：“斯图尔特先生这样的容貌不论谁会都印象深刻。” 布兰顿同样浅笑，伸出手：“周先生也一样。” “彼此彼此。”周牧泽伸手跟他轻握了一下。 布兰顿看了下手表，微笑着说道：“时间快到了，恕我先走一步。” “请便。” 看着布兰顿远去的背影，周牧泽也很快离开。 磋商的时间将近，双方代表团开始入场。 美国代表团以美国财长为首，他坐在了圆桌一侧的最中间，他左手便是布兰顿，右手是另一个高级官员，依次落座。 华国这边有国务院高层、外交部部长、商务部高层和财政部高层，以及一些专业人士，除了周牧泽，还有几个大名鼎鼎的经济学家和企业家，无一不是在经济领域有着透彻了解的人。 陆部长坐在美国财长正对面，他左边是政府官员，右边是专家顾问，周牧泽便坐在了他旁边，正好跟布兰顿面对面。 周牧泽落座后，再次跟布兰顿的视线对上，两人微微颔首，分别转开目光。 靠墙的地方还有几张配套的桌椅，秦意这些工作人员便坐在这里。 双方面对面落座后，各自戴上了同传的耳机。 陆部长先是发表了开场词，表示华国政府对此次磋商非常重视，希望能与美方达成共识，实现双赢，而不是两败。 轮到美国财长的时候，他呵呵笑了笑，“我们的态度也非常明显，是抱着极大的诚意来到华国，希望能与华国达成共识，希望华国政府也能拿出同样的诚意，为两国经济发展和稳定做出有意义的选择。” 气氛顿时沉凝。 华方代表们都能听懂，美国财长所谓极大的诚意，不是美国愿意退让几步，美国愿意磋商便是最大的诚意，而华国最大的诚意则是要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用自己的血肉去填补美国的贸易逆差。 扣手套白狼，再狮子大开口。 打的好一出算盘！ 大家暗暗咬牙，面上却说道：“那是自然，如果美国愿意在同等条件下拿出诚意，华国也愿意拿出诚意。” 接着上方开始论证。 美国代表团提出了大量数据，表示华国对美国的贸易行为违反了多项国际贸易法，因此美国要求华国停止对美国利益的侵害，并且做出补偿性，包括降低美国汽车等数项重要关税、降低美国企业在华国金融行业的准入标准、增大对多项美国产品的进口，增加进口几项美国的产品，继续进口洋垃圾等等。 华方代表们听得青筋直跳，这根本就是单方面的掠夺！ 如果真按照美国说的做，华国就等于在用自己的血肉去供给美国的持续繁荣，而华国经济在不久的未来将受到美国彻底掣肘，美国再搞点幺蛾子，华国奋斗了三十多年好不容易取得的成果将毁于一旦！ 不过大家也知道这是坐地起价，他们还要就地还价，甚至进攻。 只是，这实在太欺负人了！ 华方代表们立即予以反击，先是陈述华国并没有违法国际贸易法，随后针对美国提出的各项要求逐一进行反驳，最终的意思是美国提出的所有要求都不合理，不过为了促进两国双边关系友好发展，华国愿意让一些利给美国小伙伴，比如稍稍降低几项产品的关税，什么副产品啊，正好可以改善我们民众生活水准。 但是洋垃圾这种你们自己都不要，只会污染环境的东西就别指望我们再接收了，我们以前接收是没办法，但是现在我们要保护环境，走可持续发展道路，相信作为华国最重要的贸易伙伴，你们应该能懂我们的，是吧？ 随后还非常好心地提出，如果你们的垃圾实在没地方堆放，可以送给自家的小跟班呀，比如某某国不是一直在紧跟你们的脚步，你们给的东西他们肯定愿意要的，而且他们比我们华国落后一点，洋垃圾对他们的作用更大，这样你们既可以解决销路，又能帮助小伙伴，何乐而不为呢？ ------------------- 磋商什么的，是作者自己编的，具体如何作者也不知道，小仙女们别代入现实哈。 595 谈判 美国代表团没想到华国嘴巴竟然这么紧，大豆关税降低有什么用？华国买再多的美国大豆，美国能影响华国经济吗？！ 一时间，双方激辩起来。 经过几轮回合，美国代表团终于松口，为了表示诚意，他们愿意放弃要求华国履行的一些职责，比如洋垃圾的进口，所以也希望华国拿出应有的诚意。 华国代表方嗤之以鼻，洋垃圾进口根本不受美国控制，华国说不要就不要，就算美国告到国际组织也没用。 居然有脸拿来当做诚意，让华国为此付出真金白银的利益，当他们傻子呢？ 双方僵直住，谁也不肯让步。 这时，布兰顿凑到跟美国财长耳边说了句话，美国财长思考了片刻，说道：“如果华国执迷不悟，我们只能通过立法来制裁华国损害美国利益的行为。” 如果美国立法制裁，很多华国企业都会受到波及，这肯定会引起华国的报复，但是从近期来看，华国的损失更大，甚至可能影响到一个行业的发展。 不可谓不狠。 秦意看到布兰顿跟美国财长耳语，就知道美国财政做出这样的威胁肯定是他指使的，顿时投了个愤怒的眼神，布兰顿若有所觉，抬头对上她严肃的小脸，唇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周牧泽正好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眸光闪了闪。 陆部长沉声道：“如果美国立法制裁华国企业，那么这场磋商可以不用谈了。” 言下之意是要么双方各退几步，要么就直接干吧，不管什么结果华国都奉陪到底。 直接搞制裁了，还谈什么谈？难道美国以为华国是某些国家，被吸了血还觍着脸跪舔美国？ 华国代表们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这时，布兰顿柔和的嗓音在会议厅里响起：“陆部长，这是最坏的结果，我们现在还可以坐在这里好好谈谈，这是我们双方的机会，我想没有人愿意失去这个机会。” “但是你们毫无诚意，让我们无法做出让步。” 布兰顿考虑了片刻，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双方各自再拿出些诚意，你看怎么样？” “这自然是好的，不过你们可以拿出什么诚意？” 美国代表团商量过后，给出的结果是，可以减少要求华国新增加的那几项产品进口，从三项减少到一项，可谓是一个很大的让步。 但是在场的华国代表团听到这个“让步”，都忍不住同时翻白眼。 说得好听，三项要求华国进口的产品变成一项，确实让步很大，在这项要求上给华国的压力少了三分之二呢！ 但问题是，华国压根就没有这三项产品的进口计划！美国要求新增加进口的产品明明华国自己可以生产，为什么要送钱给美国？这样的话，华国这一行业还怎么发展？ 别以为他们不知道，剩下的这项才是美国人最终的目的，其他两项都是为了还价的筹码。 美国财长靠着椅子，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问道：“这样的诚意足够了吗？” “这三项产品我们华国完全可以实现自产自销，美国要求华国买不需要的东西，这叫做诚意？”陆部长沉声问道。 “贸易是相互的，举个很简单的例子，美国的手机企业也完全可以实现自产自销，但是华国手机企业同样可以进入美国，按照陆部长的说法，华国企业是不是应该退出美国市场？” “华国手机企业进入美国市场的同时，美国手机企业也在你进入华国市场，这是相互的，跟增加新进口产品根本不是一回事！” “贸易不就是互通有无吗？华国可以自产自销的产品很多，但也同样在进口美国产品，所以这其实没有什么不同。再者美国在这一行业明显领先华国，华国为什么不用更好的？” 这根本就是强盗逻辑！ 贸易是互通有无，但并不是什么有无都要通！ 陆部长气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你们提的这些要求都是无中生有。”这时，一个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声音响起，所有人同时看向说话的人。 周牧泽抬眸看了眼对面，视线正好跟布兰顿对上。 “周先生这么说是想拒绝磋商？”布兰顿看着他。 周牧泽对上他的视线，不紧不慢说：“关税是双向的，华国收取美国产品的关税，美国也从来没有少收华国企业的关税。如果要说利益被损害，在这之前美国对华国企业征收惩罚性关税，已经损害了华国的正当利益，并不是华国损害了美国的利益。” “周先生也有企业在美国，你用美国人帮你制造产品，再卖给美国人，击垮美国的同类企业。——所谓利益既得者，周先生自然不会认为华国损害了美国的利益。” 周牧泽笑了笑，“自金融危机以来，美国经济年化增长率只有1%到2%，然而不动产、股票、债券等虚拟资产价格大幅度上升。而美国企业在境外有高达近三万亿美金的投资，外国企业却逐渐占据市场。这归根到底只有一个原因。” 听到他的话，美国代表们都脸色一沉。 “——那就是美国经济低迷，而华国，没有义务为美国经济下滑负责。” 虚高的虚拟资产无法变现，要变现就会引发金融危机，为了不引发国内金融危机，美国便想办法通过让外国人买单的方式来变现。 这也是为什么美国到处横插一脚的原因，也是美国泡沫经济可以维持二三十年的原因。 从大局势上说，对手的压力越大，美国就越安全。 美国剑指华国，除了想转嫁国内经济压力，另外一个原因便是遏制华国发展。 美国代表们听到周牧泽的话，脸色更加难看。 这场纷争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从华国这里获取庞大的利益，维持美国现有的繁荣局面，所以美国在搞了一个月的事情后表示愿意磋商。 现在这一切被这个华国男人戳破了。 虽然美国在两国关系中占据优势，但是华国了解得越多，能做出的让步就会越少，因为他们知道了美国的底线，就会毫不犹豫踩上美国的底线。 见对面的美国人脸色难看，陆部长总算吐了一口郁气，唇边带了丝笑意：“周先生说的也正是我们想说的，华国始终秉承着互利互赢的原则，愿意跟美国共同发展，同样也希望美国能真诚相待，这样两国友好关系才会持久稳固。” 美国财长沉着脸看他，假惺惺道：“陆部长说得没错，我们来这里磋商正是为了这个目的。”目光扫过周牧泽，“周先生在美国有很多老朋友吧，他们肯定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 言下之意是说他背后捅朋友刀子。 秦意暗暗翻了个白眼，国家面前无朋友，这算哪门子捅朋友刀子？ 周牧泽淡然一笑：“可惜他们都不在这里，不然我们一定会相谈甚欢。” 说罢，便感觉背后有一道强烈的注视，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在看自己。 周牧泽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这也算是让她如愿以偿了吧。 布兰顿眸光闪了闪，最终没说什么。 接下来的磋商，美国代表团显得谨慎很多，不再随口提要求，却也没有再做出松口。 最终，这一天什么协议都没有达成。 不过大家都没有意外，这种两国贸易磋商一天内是无法达成共识的，第一天只能算是双方试探，试探对方想要什么，以及彼此的底线。 真正的交锋在后面。 ------------------- 第三更 596 火上浇油 一整天的交锋下来，大家都很疲惫。 精神却很亢奋。 这第一步迈出去比他们预想中的要好很多，美国人的底线被摸清楚了。 陆部长笑道：“今天多亏周先生揭了美国人的老底，让我们摸清楚了他们的底线，这后头就好办多了。” “这些大家都知道，只是由我说出来罢了。”周牧泽道。 “周先生太谦虚了。” 周牧泽淡淡笑了笑。 随后大家相互交换了想法意见，大家知道周牧泽对美国了解很深，都愿意询问他的看法，一群人围着他讨论明天可能遇到的问题。 在一群老爷们中，周牧泽格外显眼。 秦意在旁边看他众星捧月般站在人群中，想到他今天在磋商中的发言，唇边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原来他跟人谈判的时候是这样的，没有咄咄逼人，只是轻描淡写地揭对方的老底，拆穿对方的借口，让阴谋诡计无所遁形…… 她的注视太强烈，周牧泽想不注意到她的注视都难，一抬头便看到她眼睛亮晶晶看着自己，满脸的雀跃欣喜，看得他也不由露出一抹微笑。 陆部长正好看到了两人的对视，想不到自己一把年纪了竟然还尝到了狗粮的味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爱得热烈。 讨论得也差不多了，陆部长清咳了声，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辛苦了，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先回去养精蓄锐吧。” 秦意连忙关电脑，收拾东西。 “秦意，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要不要我送你？”路过她身边的领导忽然说了句。 秦意愣了下，过了两秒反应过来，领导在调侃自己呢…… 大家笑起来，纷纷凑热闹。 “坐我的车也行，自从我闺女去往外地上学，已经很久没有小姑娘坐的我车了。” “哈哈，我那里距离外交部近，正好顺路。” 秦意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陆部长笑道：“行了，人家秦意不缺人送，都别白费心了。” 秦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陆部长您这话也像在笑话我啊…… 这时周牧泽漫步走来，看着满脸羞窘的她，道：“各位领导不劳费心，我自家的自己带回去就行。” “哈哈哈哈……” 大家大笑起来。 秦意被笑得满脸通红，狠狠瞪了他一眼，没看见都在取笑她吗！不帮忙就算了，竟然还火上浇油！ 周牧泽唇边露出一抹浅笑，眼神柔和。 大家觉得眼要瞎了，纷纷招呼：“走了走了，还要赶回家吃饭呢。” 很快会议室里就没什么人了，林浩文见状说道：“秦意，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也先回去了。” 秦意点头：“你们都回去吧，有事我会随时通知你们的。”随后看了看旁边心神不属的容思雨，眉头不由皱起来，容思雨到底怎么回事，这两天都不在状态，难道遇到了什么变故？ 想了想，她委婉问道：“小容，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容思雨啊了声，连忙抬头，却一眼看到了秦意身边的周牧泽。 发觉她在看自己，周牧泽转过目光，冷淡地看着她。 容思雨心头一惊，连忙低头：“没有，秦学姐，我没遇到什么困难。” 秦意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想说，还是真没事，只好说道：“那就好，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不要影响到你的工作状态。” 容思雨这才明白她刚才为什么问自己，心中刚升起的那点感激顿时烟消云散，还有一点不高兴，作为一个新人有什么困难，难道她看不出来吗？ 故意这么问，其实就是在敲打她吧。 容思雨咬了咬唇，勉强笑道：“我知道了，秦学姐，明天我一定会调整好状态。” “嗯，加油。” “那秦学姐，我们先走了。” 容思雨拎起公文包，跟秦意挥手道别，却不敢再看周牧泽。 “小容，你……”林浩文看着低头看路的容思雨，想到她今天一整天不知道在干什么，做什么都要他催促，实在忍不住想说她几句，“你今天状态不大好，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 这些天他也感觉出来了，容思雨变得很敏感，所以他说得还是很委婉，怕容思雨想太多。 却不想这话落到容思雨耳中，让她想起了秦意的那番敲打，顿时有点不高兴，“我确实没怎么休息好，上个月经常加班熬夜，到现在也没调整过来。” 林浩文听得直皱眉头，上个月新闻司是很忙，但是没有连续长时间加大夜班，容思雨熬夜加班基本上是因为她自己的工作没做完吧？ 这他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适应能力每个人不同，容思雨适应慢那真是没办法的事，只好道：“那你今晚早点回去休息，像今天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会持续到磋商结束，别到时候身体撑不住，错失了锻炼的机会。”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楼下，林浩文说道：“你到门口等我，我把车开过来。” 容思雨嗯了声。 走到林浩文说的地方，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一条英文短信跳出来：【 i invite you to dinner（我可以邀请你共进晚餐吗）？】 容思雨的心扑通跳起来，犹豫再三，打了几个回复又删掉，直到林浩文把车开过来，“小容，发什么呆呢？上车。” 容思雨咬咬唇，“林师兄，我还有事，你先走吧。” “有事？你要去哪，我送你。” “不用了，林师兄，我自己打车就好。”容思雨连忙道，一点也不想让林浩文直到自己去哪。 林浩文见她真的不想自己送，便道：“那行，我先回去了，你也别回去太晚。”便开着车飞快转进了马路，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容思雨再次拿出手，生怕对方等久了不耐烦，连忙回了条短信过去。 过了一会儿，她收到对方的回复，脸颊微微发红，盯着短信看了一会儿，随后拦了辆出租车匆匆离开。 “刚才那是容思雨吧？” 秦意坐在车上，远远看到容思雨上了出租车，有点奇怪她为什么没有坐林浩文的车回去。 “或许有事。”周牧泽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完全没放在心上。 提到容思雨，秦意就有点头疼，忍不住跟周牧泽碎碎念：“周牧泽，你说是不是我对新人的要求太高了？容思雨是上个月才进的新闻司，也是我们高新院的学妹，我一直尝试给她机会，可总觉得她做不到让我满意。” 她进新闻司才第二年，新闻司第一次有比她资历更浅的新人，她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适应能力太强，还是容思雨的适应能力太弱。 “我刚进新闻司的时候还有同事故意为难，但我从来没有掉过链子，可是到了容思雨，从上班第一天开始就没人为难她，相反很多人都帮助她，可她的表现一直差强人意，现在更是整天不在工作状态，我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她想什么。” 秦意捶了他一下，“我跟你说正经的。” 他笑着问：“我哪里不正经？” 秦意没好气白他一眼，“算了，我不跟你说了。” “她的心不在工作上。”周牧泽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眼，一眼就足够他大致看出对方是什么人，“或者说，她想上升的心思不在于靠努力工作。” “不靠努力工作靠什么？她家境还不错，但给不了她什么助力，而且新闻司这种地方，家境好作用也不会太大，领导不会让能力不足的人站到站到台前去。” 597 除了你 当一个人想走捷径的时候，总会想到办法，只是这办法有没有用很难说。 周牧泽不想多谈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淡淡笑了笑，道：“并非每个人都能如你看透本质。” 秦意被他触不及防夸了句，忍不住笑：“真难得你会夸人。” “每天夸你，对你也无益。” “你怎么知道没有没好处？正常人都喜欢被夸奖鼓励。” 周牧泽的眸光淡淡瞥来，每天夸她，尾巴不得翘上天？ 秦意秒懂了这个眼神，气不过：“你这什么眼神？我是那么不禁夸的人吗？” “嗯。” “……”她愤愤，来而不往非礼也：“以后你也被指望我夸你。” “这或许有点难。” “有什么难？说不夸就不夸。” “我以为，你说不要了就是在夸我。” 秦意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突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小脸爆红：“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周牧泽！真应该让别人看看你背地里是个什么人！什么高冷艳男神，根本就是个流氓老司机！” 周牧泽深深看她，“除了你，没有人能看到我背地里是什么人。” 秦意……触不及防被撩了一把，可耻地心跳加速了。 嘴上不肯服输：“你仗着跟我太熟，现在一点形象都不讲究，人设都崩成泥石流了。” “我本来如此，现在你只是更深入了解罢了。” 秦意听到“深入了解”这四个字，顿时又想到了一些不和谐的画面…… 啊啊啊啊！ 都怪周牧泽！没事开什么车！把她的想法都带歪了！ 秦意抱着自己的脸，用力甩甩头，想把那些不和谐的想法甩出脑海。 “脸怎么这么红？”周牧泽原本还想取笑她，伸手拭了下她额头，触及到一片滚烫的肌肤，顿时眉心紧蹙：“这么烫？” 秦意拍开他，“不用你管。” 周牧泽原本随意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不准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个月正好要例行检查，晚上叫卢大夫过来给你把脉。” “不要……” “绵绵。”他看着她。 秦意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满脑子不和谐想法才这样的吧？最终干巴巴地找了借口：“卢大夫那么大年纪，晚上还把人叫过来，也太折腾人了。” “你身体更重要。” 秦意知道他很在意自己的健康，两个人在一起，两人好才是真的好，反过来她也会如此在意周牧泽的身体，最后只好说：“那你多给点谢礼给卢大夫。” 卢大夫来得很快，他们刚回到翡翠花园，护卫便报告说人来了。 秦意对于突然请卢大夫过来很不好意思，直说抱歉，卢大夫笑呵呵摆手，说：“听五爷说你可能生病，作为大夫哪里还坐得住？” “他没搞清楚情况，我没生病。”她小声抱怨。 卢大夫笑而不语。 把完脉，卢大夫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说：“没有大问题，秦小姐的身体很好，只是平时压力大的时候要注意调节宣泄，劳逸结合。” 秦意笑道：“您每次都有一个‘只是’。” 卢大夫不否认：“我们跟西医不同，讲究治未病，治未病从防患开始，秦小姐你从事的是一个高压职业，缓解压力很重要，有时候或许你自己没有觉察，但问题已经存在。” “我知道了，谢谢卢大夫。” 卢大夫来得快，走得也快。 临走前，周牧泽单独留了一下卢大夫，卢大夫知道他每次都想问一些关于秦意的问题，这次没等他问就直接说道：“秦小姐的身体比前年已经好很多，大小毛病基本都没有了。” “如果备孕呢？” 卢大夫讶然，随后慢慢笑了：“五爷准备跟秦小姐结婚了？” 周牧泽淡淡笑了笑，“会先订婚，若无意外年内举行婚礼。” “那就恭喜五爷和秦小姐了。”卢大夫做了个道喜的手势，“您和秦小姐的身体都很好，随时可以怀孕，不需要另外做调理。” 周牧泽点头，“有劳卢大夫。” 送走卢大夫，晚餐也做好了，秦意跑过来问他：“你送卢大夫怎么送那么久？” 周牧泽看她俏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眼底闪过一丝柔和，“没什么。” “不说就算了。”秦意懒得追问，催促他赶紧吃饭，忙了一天快饿死了。 这时，两国代表展开第一次磋商的新闻已经放出来，新闻一经发布就受到了热烈关注，有人关心磋商进展，但是磋商现场不允许媒体进入，他们所能看到的只是双方代表入场的照片。 有很多人在等着看布兰顿的新照片，就有美分故意贬低华国代表团，说单论颜值，华国代表都是老爷们，完败。若论整体年纪，华国倒是完胜。 这个言论立即引起了网友们的反弹，颜值能够当饭吃？ 美分们特别深谙下贱之道，就一句话：“难道不是？” 网友们很不甘心，但……这确实是事实啊！ 好气哦！ 就在这时，官媒放出了一组新图，调皮地表示：“老爷们也有老爷们的帅~” 下面附带了九张图，分别是官方代表的几位大佬单人抓拍。 摄影师的技术很好，大佬们一个个西装革履，岁月在他们身上磨砺过，带走了青涩，留下了沉稳，却仍不减当年的锋锐。 网友们心里总算有了安慰，年纪大又怎么样？老爷们有老爷们的帅气啊！ 他们怀着这样的心情点开最后一张图，顿时跳了起来。 “我去！这是不是放错图了？？小编不会是周先生的重度迷弟迷妹吧！” “可能我们集体眼花了……” “你才眼花！周先生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这就是他没错！如假包换！” “曾经去过财政部的小透明弱弱举手，周先生这张照片的背景就是在财政部，跟陆部长那张照片是一个地方……” 网友们都觉得这世界太玄幻了，周先生真去了财政部？他去财政部干什么？ 有人问出了这个问题。 “有两种可能，一是去财政部日常办事，二是……今天跟美国代表团磋商就在财政部，周先生可能去参与磋商。” “开玩笑吧……周先生又不是政府官员，去参加什么磋商？” “等等！之前发布的新闻里有一张照片，你们看这张照片里是不是秦意？” “就是秦意，新闻司肯定要跟进磋商情况，她去财政部不奇怪。” “所以周先生是送女朋友去上班？” ------------------- 连续三四更了几天，容我缓口气…… 非常谢谢投月票的小仙女，还有打赏的小仙女，咪咕都不主动显示记录，非要自己点进去看才知道，总之谢谢大家啦~~ 598 用颜值为国争光 网友们议论纷纷，突然有人做出猜测，“我怎么觉得，周先生这是在针对某种言论或者某个人……” “这个脑洞……怎么越想越感觉是真的！” “那也太玛丽苏了吧！” “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搞清楚周先生去财政部干什么不就知道了吗？” 很快有人证实，“从媒体那里得到确切消息，周先生今天去财政部是参与磋商的，不过你们知道他以什么身份参与吗？” “别卖关子了！快说！” “特别顾问:)” “特别顾问？等等，美国代表团那个精灵王子不也是特别顾问吗？” 评论顿时炸了。 “我去！真是去宣告主权的啊啊啊啊啊！霸道总裁的既视感啊！” “没错啊！虽然作为政府特别顾问肯定是有真本事且是去干正事的，但是！我觉得这跟宣告主权完全没冲突！！！周先生也太苏了点吧！” “周大佬表示：谁都不能觊觎我的女人，连yy都不允许！” “邪教粉们可以各回各家了，不然周先生冲冠一怒，啧啧，我还挺期待的。” 秦意看到网友们脑洞大开，哭笑不得，越来越多的人跑来问她，她想了想，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便圈了那个最热门的评论，“虽然很苏很霸总，但代表团的特别顾问并非临时决定的，而是从美国代表团确认访华开始便在确认人选，所以大家别再乱猜了。ps：高颜值虽好，但是能真正为国家争取利益才是真酷，为代表团大佬们打call~” 这条回复后，立即引起无数点赞。 长得好看又怎么样？在这种事件中起不到什么作用，能为国家争取利益压倒一切。 不过也有网友调侃：“周先生的颜值很能打呀，所以从颜值来比较，我们也不输美国代表团，周先生这也算是为国争光。” 随后便有一些很皮的网友建了个话题：“用颜值为国争光”。 秦意：“……”你们开心就好。 第二天上午，秦意仍是一起跟周牧泽去财政部。 今天的气氛比昨天凝重，大家都知道真正的较量要开始了。 在磋商开始前，代表团进行了一次通气。 所有人都动起来。 见容思雨今天精神和状态都不错，秦意便把手上的一件事交给她去做，事情也不难，就是让容思雨邀请几家有代表性的媒体过来做个简短的采访，这样既能满足媒体的需求，也能减轻领导的负担。 这个任务不难做，如果容思雨有心，还可以通过这件事跟媒体搭上关系，而记者们有了她的联系方式后，就相当于多了一个信息来源的渠道，或许不会马上联系，但大多不会忘记她的存在。 如果记者们跟她都熟悉了，那以后经常联系记者的事，是不是就落到她身上了？ 人脉、机会都可以从中寻找到。 秦意这也算是给了容思雨一个机会，能不能抓住就看她自己了。 容思雨也不是笨蛋，略一想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兴奋地表示自己一定会做好这件事，便开始挑选名单。 这种采访不用问，自然是交给主流媒体，容思雨进新闻司一个多月虽然没有正式接触过媒体，但是对各大媒体的情况已经很了解，所以闭着眼睛就能选出来。 这将是她迈向媒体的第一步。 她越想越高兴，翻出手机发了条英文信息出去。 那头回复很快，【祝贺你，这是你的机会，加油。】 见对方也懂，容思雨心中雀跃不已，【谢谢你。】 对方开玩笑：【哈哈，你真想谢我的话，可以多给点机会给我们国家的媒体吗？】 容思雨想了想，秦意没说要请什么媒体，只要能达到宣传效果就可以了吧？ 那么，论起影响力，很多国外媒体比国内媒体要大，所以选美国媒体应该没什么问题。 而且…… 她看着手机里的号码，回道：【当然可以的，这样也可以让更多美国人民了解两国磋商信息不是吗？】 对方回复说没时间了，容思雨也连忙表示自己要工作了。 随后她重新挑选了名单，确定名单后马上联系了这些媒体。 媒体之间说防护防范也有，但也经常互通有无，所以这份媒体名单一公布，圈内的媒体都差不多同一时间知道了。 国内媒体一看这份名单都忍不住嘀咕，这次新闻司的名单怎么这么多外国媒体，于是便有关系好的记者直接给秦意发了消息。【秦意，这次媒体采访是不是偏重外国记者？】 秦意一愣，她没有强调偏重外国记者啊，甚至这主要是为了满足国内媒体和民众的信息需求才做的记者提问。 看到记者这么问，她立即明白出了问题，马上去找容思雨。 容思雨正想跟她汇报任务已经做完，见她来找自己，便道：“秦学姐，媒体我已经联系好，你还需要我做什么事吗？” “有那几家媒体？” 容思雨一家家报出来。 容思雨的表情太自然，以至于她有那么瞬间觉得是不是那个记者没被选上故意这么说的，但是当她听到容思雨把几家媒体的名字报上来，脸都黑了，“这就是你确定的媒体？” 容思雨再迟钝也看出了问题，“秦学姐，有什么不对吗？” “为什么三分之二是外国记者？” “外国记者在我们华国不是更受照顾吗？再说这次磋商是华国和美国的大事，让外国记者多报道些也是应该的。” 秦意愕然：“我们什么时候更照顾外国记者了？而且你邀请的这几家外国媒体里面，有两家屡次对我们政府发表不友好报道，你请他们来干什么？” 需要外国记者传达华国声音时，点外国记者的次数自然多些，需要对内传达信息时，点的记者自然是国内更多，简而言之，这看需要传播信息的对象是谁。 但是谁告诉她新闻司一向更照顾外国记者？！！ 容思雨皱眉，“这两家媒体我了解过，他们都是世界上很著名的媒体，如果能跟他们相处好，对我们的宣传工作有很大的好处。” 秦意真忍不住了。 不了解造成的误会可以多给点机会相互了解，但是有反华倾向的媒体，你特么跟他们讲道理？！还多给机会？！ 599 补救 秦意深吸了口气，“小容我告诉你，以后这两家媒体自己申请采访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但是，任何我方主动的媒体邀约都不能邀请这两家媒体！” “可是他们是美国记者，得罪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得罪他们怎么了？！”秦意真的炸了，“因为害怕得罪美国记者就得跪舔他们？！是不是他们要求华国政府做出让步，为了不得罪他们，你还觉得应该‘量华夏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啊？” 容思雨从来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的怒，嗫嗫不敢言。 秦意看她这样子就生气，直接撸了她的差事，“你今天就在这儿给我写份检讨，手上的事全部交接出来。” 容思雨脸色惨白，“秦学姐，我……” “林浩文，你马上过来一下。”秦意不想理她，直接给林浩文打了个电话。 林浩文匆匆赶来，“怎么了？” 秦意大致说了下怎么回事，吩咐他：“磋商后的媒体采访再多选几家华国媒体，不要任何外国媒体。” 新闻司经常会主动邀请一些媒体做采访，但是并非所有的大媒体都会邀请，新闻司内部自有白名单和黑名单，这两个名单没有明确列出来，但每次采访该请什么媒体，大家都心中有数的。 所以秦意觉得这件事很容易，才会交给容思雨。 谁知道容思雨居然邀请黑名单媒体！ 林浩文极其不赞成地看了眼容思雨，对秦意的安排有些担忧：“原计划是个简短采访，每家媒体能提的问题也不多，现在另外加更多媒体进来，领导那边怎么安排？” “领导那边我去说，采访做成我们例行发布会那样，由领导点名提问，时间到点就结束。” 林浩文点头，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已经邀请的媒体不能拒绝，否则就乱了章程，说出去好像他们害怕那些媒体。 多邀请一些媒体，也算给其他媒体一个参与采访的机会，至于能不能问到自己想要的问题则要看领导。 而领导接受采访的时间和回答的问题，总体上也没有改变。 “我马上去做。”林浩文立即行动，目光触及深受打击的容思雨，这次实在没法再同情她，一个人立不立得起来只能靠自己，别人只能帮一时，帮不了一世。 林浩文选出名单后，秦意给重新获得邀请的媒体们发出道歉信息：“很抱歉，之前统计出了些问题，现在才是最终的确认名单。不过需要各位媒体朋友注意的是，由于时间有限，采访只有半小时，由领导点名提问。等磋商结束后，代表团和外交部都会就此事举行记者会，到时候大家可以获得更全面详细的信息。” 记者们都是人精，一看就知道这份名单有猫腻，从知道这是个简短采访开始，大家心里就有准备是那几家大媒体会受邀，没想到一下子名单数翻倍。 肯定是第一份名单有问题。 不过秦意亲自致歉，记者们自然不会跟她计较，“秦处长客气了，能参加采访就是给我们机会。” 先前存了容思雨联系方式的记者默默删除了她的号码，这么不分轻重的人还是没联系为好，别回头被新闻司迁怒上了黑名单，以后想拿采访就难了。 秦意和林浩文忙了半天，终于把这件事重新安排好。 双方磋商结束后，记者采访开始。 领导还挺喜欢这样点名提问的方式，夸了秦意两句，说这样安排让中小媒体也有机会，哪怕没有得到点名提问，但是报道的媒体会更多，更利于信息传播。 秦意暗暗松了口气，这件事总算圆过去了。 容思雨期期艾艾来找她，“秦学姐……” 秦意看她整个人深受打击的样子，不禁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苛刻，应该再给她一个机会。 但是…… 在新闻司很多错误一次都不能犯，犯了就是大事故，容思雨这是根本性思想问题。 过去外交部经常被说骨头软要补钙，但是从来没有人说过外交部卑躬屈膝，外交政策绵软是因为没有强大的国力做支撑，为了不招惹是非，为了给国家尽可能创造和平发展的空间。 但态度绵软和卑躬屈膝是两种概念。 那时候外交官们都想着尽量不罪人，但并不意味着害怕得罪人！ 秦意做出了决定，果断道：“检讨写好发我邮箱，明天我让甘甜过来换你，你回新闻司继续做自己原来的工作。” 容思雨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如果她被赶回新闻司，别人会怎么看她？ “秦学姐，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一定完全听从你的安排，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可以保证，以后也都会听你的话。” 她苦苦哀求，可是这话说得好像是因为她不听秦意的安排才被换掉，还要她以后也成为秦意的傀儡。 秦意额头青筋直跳，连解释都不想给她：“既然你听从我的安排，那明天就回新闻司，新闻司的工作也很重要。” 说罢她转身就走。 容思雨还想跑去追她，林浩文实在看不下去，拉住她道：“小容，秦意今天没有马上让你回新闻司，而是我和她两个人做了三个人的工作，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当然是为了保住她最后的一点颜面。 如果今天突然被赶回去，再换人过来帮忙，她连实习期都待不满就得滚蛋。 秦意已经算是手下留情，没有因为生气断掉一个新人的前途。 但也不会再有下次。 如果容思雨依旧不知悔改，实习期满后是过不了考核的，过不了考核便无法留在新闻司。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但容思雨无法接受，“可是我就这么回去，大家会怎么想我……” 林浩文对她失望极了，直到此时她还在考虑自己的面子问题，而不是反思自己错在哪里。 他给出最后一句衷告：“小容，你是个新人，不用对自己要求太高，做错一次丢脸也不要紧，关键是你要尽快适应新闻司，只要你以后做好了，大家就会都念着你的好。” 600 非议 “以后？”想到明天同事们异样的眼神，容思雨浑身发凉，连忙抓住林浩文求道：“林师兄，你跟秦学姐关系一向很好，你帮我求求她别让我回新闻司，你开口的话秦学姐肯定会给你面子。” 林浩文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都喂了狗。 她把新闻司当成什么地方了？求个情就能躲避责任，那以后有事谁还会站出来承担责任？ “小容，这个口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向秦意开的，你这是在为难我，也是在为难秦意，你……好自为之吧。” 林浩文不想再管她，连送她回去也不再提，转身就走。 容思雨如遭雷击。 林浩文是新闻事务处里最照顾她的人，即便是被唐瑶拆穿后，林浩文也没有用异样的目光看她。 秦意已经恼了她，现在连林浩文也不愿再帮她，新闻事务处还有个处处看她不顺眼的唐瑶，作为一个毫无根基的新人，她以后还怎么在新闻司立足？ 当天晚上，秦意通知甘甜次日接替容思雨的工作，让她在明天之前把手上的工作暂时交接出去。 甘甜诧异无比，不过很专业地没问为什么，一口应下来。 挂了秦意的电话，甘甜暗搓搓给林浩文发了条信息：“小容干什么了，让秦意那么生气？” 不生气怎么可能临时换人。 如果容思雨是因为非个人过失的原因无法跟进任务，秦意肯定会特地说明，免得新人受到非议，但是秦意什么都没说，肯定是容思雨做了什么让她极度不满意，不惜临时换人。 林浩文无奈回道：“今天的采访她邀请了黑名单媒体。” “不是吧？！”甘甜眼珠快掉下来，“她是蠢到了不可救药还是收了那两家媒体的好处？” “她第一次接触媒体，能认识谁？” 意思就是不可能收好处。 甘甜无语了好久，“……这真是我们高新院出来的优秀毕业生？” 林浩文忍不住叹气。 学历是不可能造假的，不过优秀毕业生倒是有些可能，但可能性也不大，容思雨的学习成绩单基本不可能是假的。 “她为什么要邀请黑名单媒体？” 林浩文不习惯背后议论人，不过想了想还是告诉了甘甜，“她认为外国媒体影响力大，多邀请他们可以增进相互了解。” “……所以她是想讨好外国媒体？” 林浩文苦笑。 甘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的思想政治课及格了吗？” 林浩文没跟她废话，挂断前忍不住说了句：“你别告诉其他人，小容她……这次受到的打击很大，再让大家知道她是什么原因被换掉的，估计实习期都待不满。”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老好人，别人还不一定领情。”甘甜随口吐槽，林浩文被她会心一击，毫不犹豫挂了电话。 但是有人的地方，秘密就是保不住的。 甘甜替换容思雨，不等于容思雨回来接替她的工作，她手上的工作要交接给同组的同事，不可避免地，她替换容思雨的事便会传出去。 新闻事务处没有人是傻的，一听说容思雨被秦意连夜换掉，肯定发生了什么让秦意无法容忍的事，纷纷猜测这姑娘究竟干了什么事。 第二天等着看她笑话的人不少。 然而她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秦意刚给甘甜交代了任务，内部通讯账号突然收到一条来自唐瑶的信息：“你把那个小新人赶回来，怎么没让我替换？是怀疑我的能力，还是因为我以前针对过你，你还耿耿于怀？” 秦意嘴角抽抽，那都是多久以前的老黄历了。 之所以不让唐瑶过来接替，是因为唐瑶跟容思雨有矛盾，让唐瑶接替容思雨的话，容思雨不知道要脑补多少剧情。 虽然她现在不待见容思雨，但也不想内部矛盾闹得太大，唐瑶这性格想要和解是不可能的，但表面和平怎么也要维持住。 除非她俩其中有个走人。 秦意回她：“这事我自有安排，你把手头上的事做好就行。” 唐瑶岂能不明白她的用意，呵呵冷笑两声，又编辑了一条信息：“你不就是怕那个小新人想太多承受不住吗？告诉你吧，人家好着呢，也不知是不是找到了靠山，整个人春风满面自信满满，一点儿也没有被你赶回来的狼狈。——你白费心了。” 秦意狐疑，容思雨的状态有那么好？装的还是唐瑶……添油加醋？ 这不能怪她这么猜测。 容思雨昨天看着深受打击，这么快就满血复活？不是为了面子故意装的？ 唐瑶对自己讨厌的人一向厌屋及乌，这种时候她的话只能信一半。 不过她这边工作要开始，没时间跟唐瑶闲聊，匆匆说了句回头说，便结束了对话。 唐瑶看秦意的回复就知道她不信，却不打算多说，能提醒一句已经算她的极限。 “唐瑶，我的事让其他人做了，那我做什么？”容思雨发现自己没事可做，马上来找唐瑶，前两天她和秦意去跟进磋商，手上的事都交接给了其他同事，但是今天回来却没有人把工作还给自己。 这不用说肯定是唐瑶吩咐的。 “你？”唐瑶眼皮都没撩一下，“你能做什么？” “我之前的工作做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让别人都做了？” “我怕你搞砸啊，毕竟连黑名单媒体都敢邀请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唐瑶看一个人不顺眼，说话的语气也格外地气人。 容思雨脸色一变，没想到唐瑶竟然知道了昨天的事，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刚才同事们问她为什么临时换人，她知道完全撇清自己的理由是骗不了他们的，就说自己经验不足太吃力，而任务太重要不能耽误，所以秦意才调换自己回来，大家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还鼓励她没事，让她以为没人知道真实原因。 原来都在演戏。 昨天的事只有秦意和林浩文知道，所以他们嘴上说给她留颜面，实际背地里把她卖个了干净？ 容思雨紧咬牙关，心里溢出了怨恨。 ------------------- 啊啊啊啊，我又变成夜一更了…… 601 最合理的猜测 她的脸色很难看，“你这样让没办法工作。” “说得好像你的工作有多重要，没有你事务处就转不动一样，你以为自己整天把秦意当成偶像模仿，就真的能变成她吗？” 唐瑶看不惯容思雨的原因之一是她嘴上把秦意当成偶像模仿，实际野心都挂在脸上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想学秦意走高端路线，偏偏自己是个低端货，还特别招摇，能不碍人眼吗？ 容思雨脸色一变，感觉自己心底隐秘的想法被曝之于众，梗着脖子争辩道：“秦学姐那么优秀，我想成为她那样的人有什么不可以？” “秦学姐？”唐瑶又抓住了喷她的理由，“你不知道对上级要称呼职称吗？整天叫秦学姐，搞得好像你们关系特别好，别人都不能欺负你。” 唐瑶戳人痛脚，一戳一个准。 容思雨恨不得撕了她那张嘴，“秦学姐都可以叫林浩文师兄，我为什么不能叫？” “秦意叫林浩文师兄，那是她客气，你这叫攀关系。” 如果双方差距不大，叫学姐也没什么，就像秦意当初刚进新闻司叫林浩文师兄，大家都觉得很亲切，不会有其他感觉，至于秦意升职后仍然这么称呼，大家都习惯了，也不觉得奇怪。 但是整天叫领导为学姐，要说没有一点攀关系的念头绝对是不可能的，即使关系很好，当着别人的面时还是应该叫秦意为处长，免得让人感觉她是秦意的关系户。 这是常识，容思雨不可能不知道。 容思雨脸上青红交替，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暴露在大庭广众下，“唐瑶，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羞辱我？” “我只是在指出你的缺点，没想到你这么接受不了批评，真是玻璃心。” “你！” 有同事看不过眼，忍不住劝唐瑶：“唐瑶，你少说几句吧，今天事情可不少。” 唐瑶脾气差是差，但不是不听劝的人，随手扔了两件事给容思雨，不过那些需要对外交接的事务都暂时不敢交给容思雨，谁知道容思雨会不会再次犯蠢，做出类似邀请黑名单媒体的事来。 她可没兴趣给蠢货收拾烂摊子。 容思雨忍着屈辱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唐瑶甩过来一大堆等待整理的资料，一口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整理材料既费时又费力，还很容易出错，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但是这次没有任何人来安慰她，也没有人主动提出帮忙，大家都在忙自己手上的事，没人注意到她的难处。 这些人之前都表现得对她多好，什么事都愿意帮她，知道她得罪了唐瑶这个大小姐，还惹了秦意这个领导的不满，马上对她避如蛇蝎，连曾经对她表露过暧昧的男同事现在连个眼神也不给她，生怕自己多看一眼会牵连他一样。 不就是欺负她没有背景吗？ 想到秦意曾经说过在新闻司背景不重要，重要的是个人能力，她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弧度，有背景的人当然无法体会到没背景的难处，亏她天真相信了秦意的话，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容思雨咬牙暗恨，忍不住从手机里翻出一个号码，然后发了条信息过去。 直到收到回复，她才觉得有了些安慰，勉强投入工作中。 捱到下班，她便迫不及待打卡离开。 她在路边等了将近十分钟，一辆低调的雪佛兰缓缓驶来，最终停在了她面前。 “刚才那个是容思雨吗？”新闻事务处的同事开车出来，看到前面的女孩上了一辆低调的雪佛兰，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是美国大使馆的车吧？ “是她。” 同车的人也觉得很奇怪，新闻司经常跟美国大使馆打交道，新闻事务处的人或多或少都认识些美国大使馆的人，当然，这个“认识”大多是指知道人名和长相，没有当面打过交道。 容思雨什么时候认识美国大使馆的人了？ “有可能是她在学校认识的吧，高新院经常组织涉外活动，认识在华使馆的人也不奇怪。”高新院经常组织实践活动，有时候会组织学生去各大使馆学习参观，有时候会邀请他国外交官到学校演讲交流，甚至鼓励学生自己申请联合国实习。 这应当是容思雨认识美国大使馆的人最合理的猜测了。 二人都没深想，不就是外国人嘛，他们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外国人，只要不是恋爱结婚，跟他国使馆成员交个朋友还是很自由的。 雪佛兰驶进了一个高档公寓住宅区。 进入电梯后，罗根就开始拥吻容思雨，容思雨有点心惊，怕人看到，罗根一边吻一边轻喘着说：“这个时候不会有人的。”说着还把手伸进了她衣服里，握住她敏感的地方。 容思雨差点叫出声来，身体一下子软了。 罗根更加肆无忌惮。 容思雨忍不住发出呻吟，心砰砰直跳快要跳出来，但是她无法拒绝罗根，这种感觉太刺激，让她既害怕又有隐秘的渴望。 好在电梯很快到了楼层，两人拥吻着进了公寓。 这里是罗根在帝都租住的公寓，共三个房间，很低调奢华的北欧风格，地段虽然偏僻了些，但每个月的租金都相当不菲。 他平时住在美国大使馆，偶尔会来这里开party。 容思雨是第二次来这里，想到昨晚在这里发生的事，她的心跳更快了。 昨晚，罗根得知她的任务被顶替，带她去了一家高级会所放松心情，她忍不住把自己遇到的烦心事告诉他，罗根一直柔声安慰她，鼓励她，不知不觉地她便喝多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跟罗根躺在这套公寓的床上。 当时她很惊慌失措，罗根却向她表明了心意，说希望自己做他的恋人。 她完全无法相信罗根这样的男人会看上自己，因为罗根是美国大使馆的外交官，虽然只是中层，但是他很年轻，家中豪富，长相英俊，性格也如此温柔体贴。 而且两人只认识了两三天，要说有多么深刻的感情不大可能，罗根完全可以不认账，但这一切真实地发生了。 她很难拒绝。 两人的衣服从门口脱到卧室，很快滚到床上，卧室里传出暧昧的声响。 602 白眼狼 事毕后，容思雨裹在被子里，听着浴室里传出哗哗的水声，心底尽是满足。 罗根的体力和技巧都很好，让她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这也能看出罗根肯定不是初哥，不过美国人比较开放，像罗根这个年纪还没交过女朋友才不正常，容思雨对于这一点看得很开。 只不过…… 容思雨目光瞥向水声不断的浴室。 这场恋情来得很突然，但她实在不想放过这么优质的男人。 过了一会儿，罗根下身裹着一条浴巾从浴室里走出，蜂腰猿臂，容貌英俊，容思雨看得心砰砰直跳，决心也更加坚定。 见容思雨痴迷地看着自己，罗根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在她身边坐下，“在想什么呢，亲爱的。” “我在想，如果能一直跟你在一起就好了。”容思雨靠在他肩上感叹。 罗根勾了下唇角，“可是我们都需要工作，恐怕无法达成你的心愿，而且如果一直在一起，你可能会下不了床，那时候不一定会再这么想。” 容思雨脸微微一红，心里甜蜜不已，但是说到工作，她的好心情就去了一半。 “怎么了？”罗根柔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今天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容思雨有了倾诉对象，便把今天被刁难的事说了遍，越说越委屈：“以前他们看我跟秦学姐关系好，都愿意帮我，现在知道我惹了秦学姐不高兴，见唐瑶故意刁难我，连一句话都不肯帮我说。” 罗根已经知道她为什么被赶回新闻司，歉意道：“我没想到你那个秦学姐对美国媒体的意见那么大，我原以为外国媒体在华国更受重视，那样可以让你获取外国媒体的好感，以后他们想获得采访就会想联系你。” 容思雨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考量，连忙道：“这不能怪你，我知道你是好意的，是秦学姐她……似乎对外国媒体不大友好。” 罗根耸耸肩：“她很奇怪，明明从小在美国长大，却三番两次针对美国，像她这样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华人几乎没有人像她这样，对养育自己的国家这么冷漠。像她这样的人如果要移民美国，在面试的时候是过不了的，因为美国虽然是个移民国家，但是并不欢迎对自己曾经的国家如此冷漠的人。” 白眼狼…… 容思雨想到这个词。 对于华国而言，秦意是爱国的。 但对于美国而言，秦意就是个白眼狼。 她没注意到的是罗根的话有点避重就轻，秦意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在美国的经历，也感谢美国的经历，但她多年前就是华国人，在华国跟美国立场相对时，自然要维护华国利益。 就算是美国移民遇到这种情况，首先要维护的也是美国利益。 否则那才是真正的白眼狼。 “其实华国的审核制度很严格，不过秦学姐的男友在华国很有权势，给了她很多帮助……”容思雨暗示性地说道。 罗根听懂了她的话外之音，似笑非笑道：“亲爱的，我恐怕无法像那位周先生帮助秦意一样帮助你。” 容思雨连忙道：“我没有想让你帮我，只是想跟你倾诉一些烦心事而已。” 罗根的手在她身上游走，漫不经心道：“既然这份工作这么艰难，不如辞了。” 罗根的话一下子扎进了她心里，秦意已经跟她疏远，唐瑶这个大小姐看她也不顺眼，其他同事冷漠无情，这样的工作环境让她喘不过气来。 但是她仍然非常犹豫：“辞了新闻司的工作，我在华国大概找不到更好的工作了。” “不是还有我吗？” 容思雨心头一动，想到某个可能，不由心跳加快：“你什么？” 罗根撩起她的手，轻吻了一下手背，褐色的眼眸满是深情：“思雨，你会是我最后的恋人。” 最后的恋人？ 容思雨的心砰砰直跳，罗根这是在表示会跟她结婚吗？ 如果跟罗根结婚，那她以后就会成为美国外交官夫人。 她不由想起了有次看到美国大使携夫人到外交部的情形，所有人众星捧月围着大使夫人，神态尊敬，语气谦逊，每一次称呼都使用尊称，连外长对她都非常客气。 如果罗根能升任大使，她也会成为大使夫人。 到那时候，不管秦意是当处长还是当司长，都必须在她面前底下高贵的头颅，新闻司上下都得对她恭恭敬敬…… 她越想越激动，满汉期待地看着罗根：“我们才认识四天，你真的确定我会是你最后的恋人吗？” 罗根的目光从她的脸下移，掠过她身上暧昧的痕迹，勾了勾唇角：“但是我们已经有了最亲密的关系，不是吗？” 容思雨脸颊微红，这才相信罗根真的想跟自己结婚。 她还以为自己需要花费不少精力才能彻底抓住罗根的心，没想到罗根竟然已经有了结婚的打算。 至于罗根欺骗她？ 罗根常驻美国大使馆，有名有姓，信息真实可查，如果他只想玩玩，没必要说出这样的话来欺骗她。 这简直像一场虚幻的梦，但是真实的发生了。 罗根见她动情的模样，勾唇一笑，翻身下床，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堆道具。 容思雨虽然没玩过，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知少女，看到道具的瞬间脸就红了，还有点慌张。 罗根打开手铐，附身到她耳边：“我们来玩点有趣的……”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的手也被拷上了。 容思雨脑海里有什么闪过，却没能抓住，很快就被罗根带进了一个新世界里…… 因为头晚玩得太嗨，容思雨第二天原本是想请假的，哪怕知道这时候请假会败坏领导对自己的印象，但她不在乎，只要能跟罗根结婚，新闻司对于她来说已经不重要。 她本来还想叫罗根陪自己，但是罗根不但没有答应，还让她也上班去。 容思雨想了想，如果罗根能送自己去外交部也很不错，她现在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罗根和自己的关系，便一口答应下来。 603 老套路 磋商进行到第五天，依然没有明确结果。 美国提出的要求太过分，华国不愿做出那么大的让步，谈判陷入了僵持。 华国代表团已经预见到了磋商的结果，仍然耐心地跟美国代表团过招，不愿错过任何一丝可能带来共识的机会。 秦意把信息整理完毕，准备回一趟新闻司。 “我送你过去。”周牧泽道。 “你没别的事？” “嗯。” 秦意想了想，他接自己下班次数不少，但好像从来没送她上过班，欣然笑道：“那就有劳周先生了。” 五月的帝都渐渐炎热，街上的行人开始脱下春装，换上轻薄的夏装。 秦意心里也有了些躁意，“磋商已经第五天，最后两天还会有进展吗？” “进展会有，结果不一定。”周牧泽一边翻看文档，一边说道。 “也就是说双方无法达成最终共识？” 周牧泽嗯了声，“美国确实更有优势，但美国跟华国一样无法承受持久贸易战的后果，所以美国才会派出这么多贸易官员来华国谈这么多天，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华国的态度比想象中更强硬，导致谈判僵持。” 秦意一点就通，“美国用他们的老套路针对华国，以为威压之下华国就会屈服，所以来时信心满满，没想到实际情况让他们措手不及，所以谈不下来又不愿放手。” 周牧泽抬头看她，“你还知道美国的老套路？” 秦意不满：“好歹我在美国呆了那么多年，又在外交部工作了一年多，这点套路还能看不出来？不就是虚置一个议题，然后借机生事，最后摆出为大家好的姿态索要好处。” 这次贸易战就是这个套路。 作为彼此最重要的双边关系之一，华国自然清楚这个套路，所以美国宣布制裁华国企业后，华国很快就拿出了对策。 你制裁我，我也有办法对付你。 来啊，互相伤害啊。 秦意脑补了一下拟人态的两个国家打架，不过内心还是希望这次能达成共识，华国现在最需要的不是耀武扬威，而是和平发展。 “说到底我们还是不够强……”秦意感叹。 “以后会越来越好。” 他看着她，声音低沉，淡淡的一句话，却仿佛许下一个承诺。 秦意知道华国的发展会越来越好，但是从这男人口中说出来，可信度变得更高了。 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她笑。 回新闻司没有提前通知大家，不过这些天她偶尔也会临时回新闻司，所以大家看到她没有觉得意外，随口打了个招呼便各忙各的去了。 秦意先去找了徐冰洁，把这两天的情况大致汇报了一遍，随后回自己办公室。 快下班时，唐瑶过来敲门，“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我正准备走，什么事？” 唐瑶开门见山：“你那个小学妹我不想要了，你看谁要她就把她调哪组吧。” 秦意眉头一皱：“发生了什么事？” “她昨天迟到，也没有完成工作。” “你给她的工作没超标吧？她适应比较慢，你应该知道的。” 唐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以为我会为了刁难一个小新人拿工作开玩笑？” 秦意点头，“会。” 唐瑶噎了下，想想自己真有这样的前科，顿时哑然无语。“好吧，这事不说，她今天请假了。” “请假？什么假？”秦意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水。 “病假。”唐瑶淡淡道：“不过我看她一点生病的样子都没有，反倒像纵欲过度。” “咳咳！” 一口水差点从鼻子喷出。 秦意咳了好半天，咳得小脸通红，才勉强缓过气来，一脸不可思地看着唐瑶，“你没开玩笑吧？” “你觉得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唐瑶面无表情。 看着确实不像。 秦意嘴角抽抽：“你怎么看出来的？” “都是成年人，是怎么回事还能看不出来？”唐瑶一副很有经验的语气，并且认为秦意也很有经验。 “……” 秦意咳了声，“那我回头问问，私人生活不能影响到工作，调组的事等我确定后再说吧。” 唐瑶无可无不可，走之前又说了句，“听说最近经常接送她的车是美国大使馆的车，我看她不想在新闻司干了，你随便怎么调都行。” 秦意眉心紧蹙，“你确定？” “不确定，道听途说。”扔下这么一句不负责任的话，唐瑶转身就走了。 秦意头疼。 容思雨不会那么蠢吧，跟外籍人士谈恋爱，要知道外交部人员属于特定职业，有相关规定，外交部成员以及驻外使、领馆外交官都不可与外籍人士结婚。 她揉了揉额角，给容思雨的电话拨过去。 容思雨正在罗根的那套公寓里。 昨天罗根玩得太疯，她原本有点害怕，但是又担心罗根不高兴，不忍心拒绝他，没想到今天发起了高烧。 罗根特地请了假陪她，这让她更加笃定罗根是真的爱自己，非常放心地请了病假。 只是这一整天没有同事来电话短信问候，她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相处了一个多月，没有一个人真的关心她，连面子情都不愿做。 也好在她也不在乎这些人，这塑料同事情不要也罢。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容思雨看到来电显示有点意外，很快按了接听键，“秦学姐。” 秦意听到她沙哑虚弱的声音，便知道是真病了，心里不由把唐瑶暗暗唾弃了一下，纵欲过度什么的也亏她说得出口。 “小容，我听说你生病了，怎么回事？现在好了些吗？” 容思雨下意识抖了下，差点以为自己已经被她看穿，随后想到这不可能，轻咳了声，勉强镇定道：“只是发烧，现在已经好多了，秦学姐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秦意感觉她的语气有点生硬，也不知是生病的原因，还是在生气自己把她赶回新闻司，不过该问的她还是要问：“确实有件事想问问你，听说这两天经常有一辆美国大使馆的车接送你，是你的朋友吗？” 604 不分手就离职 容思雨的表情瞬间僵住，“秦学姐听谁说的？” 秦意敏锐地觉察出她对这件事的重视，不然也不会这么在意谁打小报告。 她含糊道：“有人在外边看到的，随口跟我提了句，以前没听你提过有美国大使馆的朋友，所以想问问你。” 容思雨原本没打算遮掩罗根接送自己的事，隐含骄傲道：“一个美国大使馆的朋友。”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类型的朋友吗？” “秦学姐为什么问我这个？什么类型的朋友很重要吗？”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没有关系，但不能是男女朋友，你知道吗？” 容思雨顿时很不高兴：“为什么不能？秦学姐作为领导连这个也要管？” 秦意听她语气越来越生硬，眉心也越蹙越紧，跟她解释道：“一般不管的，但是外交部人员不能跟外籍人士结婚，这是有明文规定的，你怎么连这个也忘了？” 容思雨这才想起，华国法律里确实有这么几条规定。 她沉浸在于罗根的热恋中，完全没想起来自己跟他结婚的话，便无法再继续呆在外交部。 不过很快，她就放松下来，离开外交部就离开吧，比起在毫无前途的新闻司苦熬，和罗根结婚才能给她更想要的生活。 就算结婚后会自动放弃华国国籍，她也不放在心上了。 罗根常驻华国，她可以住在华国，享受美国的福利。 “我知道了，秦学姐。”容思雨淡淡道。 知道了？ 这是什么态度？ 秦意皱眉：“所以你在跟美国人谈恋爱？” “这原本在我计划之外。” 算是默认了。 秦意的脸冷下来，“你认真的？” “秦学姐，我并不是玩玩的人。”听出秦意冷淡的口气，容思雨的语气也没好到哪去，反而带上了淡淡的嘲讽。 “如果我希望你放弃这段关系呢？” “你凭什么让我放弃这段关系？！”容思雨下意识大喊，随后发觉自己情绪太激动，冷笑了声，“秦学姐，你有周先生那么完美的男朋友，别人就不能拥有吗？” 秦意震惊。 她从来没有干涉过谁怎么谈恋爱，谁拥有什么的家世，怎样的交往对象，从来没有非议过一句，如果不是这次涉及违反规定，她根本不会管容思雨遇到的是真爱还是渣男，却没想到容思雨心里是这么想她的。 心底一片冰冷。 秦意那些压在喉头的话默默咽了回去，不想再劝她。 外交部是涉密机构，外交人员等同不穿军装的军人，且不说容思雨跟美国人恋爱违反规定，美国大使馆那边有什么人她大概都知道，容思雨眼光不会低，普通的外交人员怕是看不上，但那些有名有姓的能看得上她？ 最近华国跟美国关系这么紧张，还在至关紧要磋商期间，她不避嫌也罢，居然火速跟美国大使馆的人谈上了恋爱。虽说她职位不高，能接触到的关键信息不多，但毕竟是新闻司的成员，她就不怕对方会让她泄密？ 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泄密，如唐瑶所言，心已经不在新闻司。 秦意很快做出了决断：“我尊重你的选择，也祝福你获得美好的恋情，但是我希望你主动离职，明天回新闻司就递交辞呈。”说罢便挂了电话。 容思雨气得摔手机。 手机咚一声响，砸在木地板上，刚好在罗根脚前四分五裂。 “谁惹你了？”罗根柔声问道。 容思雨忍不住把秦意那通电话告诉他，“她居然让我明天就递交辞呈，我又还没结婚！实在欺人太甚！” 罗根把一杯温水递给她，“别生气了，你不是说同事很不友好，不想在新闻司工作了吗？既然这么委屈，那就辞了吧。” 容思雨喝了两口水，感觉舒服了很多，满是爱恋地看着他：“可是我辞了这份工作，以后能做什么呢？” “我相信，不论什么工作你都能胜任。”罗根瞥了眼摔坏的手机，“你手机摔坏了，我让人送一个新的过来，顺便送几套衣服过来，当季的那些新款喜欢吗？” 容思雨矜持道：“你挑选的我都喜欢。” 罗根笑了笑，当着她的面让人把最新款手机和几个大牌的当季新款送过来。 容思雨痴迷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断。 - 秦意挂电话后憋了一肚子气，走到大办公室，发现唐瑶已经走了，便给她发了条信息，让她这些天不要给容思雨安排关键工作。 既然容思雨铁了心跟外籍人士恋爱，还是美国大使馆的人员，在两国磋商这么关键的时候，她不得不做点提防。 容思雨本来就是个不分轻重的，现在陷入热恋无法自拔，谁也不敢保证她会不会为了恋人做出损害新闻司的事情。 秦意特地抽空问了下，得知容思雨又请了两天假，干脆不去管她，等磋商结束后再处理这件事。 两天转瞬即逝。 磋商结果正如周牧泽所言，双方没有达成真正的共识，谁也奈何不了谁，美国代表团只能表示会将华国的意见提交给总统。 对于民众和媒体的密切关注，外交部第一时间给出的表态：“两国代表团充分交换了意见，进行了坦诚、深入的了解，对于跟美国磋商，我们始终持保留态度，随时向美方敞开沟通的大门。” “所以磋商结果还不错？” “不错个大头啊！你没看到美国代表团传出来的那份协议，上面的条件那是一个都不能答应，答应就等于跪了！” “这段话不能按照字面意思解读吧……” “‘充分交换了意见’的意思是吵得很厉害，无法达成协议，‘坦陈、深入的了解’就是说咱们已经知道彼此是什么样儿，下次带点诚意再来，‘持保留态度’的意思是不会同意，所以这段话真正的意思，简单说就是不答应，赶紧滚。” 这条翻译出来，打开了很多网友新世界的大门，迅速引起热议，还有人跑到外交部官微下面求证。 外交部是不可能做出官方认证的。 便有人悄悄去问秦意，还求她给一份外交部黑话翻译表。 秦意：“……” 605 再亲一下会更好 美国代表团在磋商结束的当天晚上便启程离开，秦意跟着华国代表团做了个简单的欢送仪式，美国代表团的人神色严肃，心情都不是很美妙。 这次磋商美国是进攻方，华国是防守方，如果这是一场橄榄球比赛，华国的目的便是守住阵地并争夺控球权。 但华国最大的谋求是和平发展，在触及底线前，他们不会进攻。 华国代表团守住了阵地，其实已经赢了。 所以华国代表团的人各个面带微笑，看得美国官员们更加心塞。 “欢迎财长先生下次再来华国，可惜你们马上就要走，不然我一定带财长先生尝尝我们华国美食。”陆部长笑呵呵道别。 美国财长皮笑肉不笑道：“感谢陆部长和华国政府的招待，这次华国之行让我印象非常深刻。” “哈哈，看来财长先生对我们华国又多了一个印象，不再是女官员的高颜值了。”陆部长还记着仇，逮住机会就补上一刀。 美国财长脸上的假笑都维持不下去，目光不由扫过了旁边的秦意。 秦意今天穿了身灰蓝格子套裙，裙子及膝，露出雪白笔直的小腿，落落大方地站在陆部长后面，半长的乌发自然披撒在肩头，衬得她肤白如雪，在一群老爷们中格外显眼。 她正偷笑着，被美国财长这一眼扫来，立即露出得体的微笑，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一脸无辜。 美国财长又想起了欢迎酒宴上被她接连堵话的情形，顿时什么打机锋的欲望都没有了，没好气地跟陆部长说了两句，转身离开。 布兰顿把这一幕收入眼底，她高兴得眼睛发亮，却故意摆出一张严肃脸，如果她有尾巴的话，现在肯定已经欢快地甩起来。 像一只得意的小狐狸。 秦意很快发现了他的注视，下一刻便见他优雅地走到她面前，蔚蓝如大海的眼眸深深看着自己：“秦。” “斯图尔特先生。”在公开场合，秦意的礼仪无懈可击。 “时间过得真快，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候。” 秦意笑笑，“忙碌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祝斯图尔特先生返程顺利。” “谢谢。”布兰顿的蓝眸微微闪动，绅士地伸出手：“可以把你的手给我吗？” 秦意眨眨眼：“为什么？” “临别前想送你一份礼物。” 秦意迟疑了几秒，见他保持着伸手的动作，掌心向上伸出了手。 布兰顿轻轻握住她的指节，将她的手反过来，秦意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下一秒便见他忽然附身，在自己的手背轻吻了一下。 秦意浑身一哆嗦，迅速抽回手，感觉那种温凉的触感还在，忍不住使劲蹭衣服，黑白分明的眼睛愤怒地瞪他，差点喷出火来，“这就是你的临别礼物？！” 说好的英国贵族绅士呢！根本就是个登徒子！ 这个无耻的美国人！ 布兰顿哈哈一笑，他很少笑得如此开怀，顿时引人注目。 这些视线中有一道极其冰冷的目光，布兰顿笑着望过去，跟周牧泽的视线在空中碰撞，在周牧泽的目光中，他感觉到了杀气。 布兰顿笑了笑，收回目光：“抱歉，我没想到你这么不习惯吻手礼。” 这根本不是习不习惯的问题，吻手礼对已婚女性才能使用，随便吻未婚女性的手那是耍流氓！ 秦意想啐他一脸，让这家伙赶紧滚蛋，“好走不送！” 布兰顿蔚蓝的眼睛里仿佛有星光，他深深看着秦意，唇边噙着浅浅的笑意，微微躬身行了个礼，“再见，我亲爱的奇迹小姐。” 秦意横眉冷对。 布兰顿笑着转身，转身的瞬间，目光飞快掠过旁边的周牧泽。 后面的美国官员陆续跟上，很快走光了。 华国代表团这边气氛有点尴尬，刚才布兰顿突然搞了这么一出，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反应过来后都有点生气，临走前居然占他们女同志的便宜！ 可恶！ 别以为他们年纪大就不懂外国人那套礼仪！ 陆部长他们有心想给秦意讨个公道，但脑子一转起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总不能给美国代表团发个警告声明，说你们的特别顾问占我们女同志的便宜，不顾人家女同志的同意擅自亲她的手？ 这算什么事啊！ 那个布兰顿果然是美国代表团里最刁钻阴险的人！ 实在太膈应人了！ 这时，周牧泽走了过来，一群老爷们看他面无表情，心里肯定不高兴，觉得年轻人的事还是交给年轻人去处理吧。 “没什么事了，这些天辛苦大家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陆部长第一个溜走。 “终于结束了，我可得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这把老骨头撑不住了。” “走咯走咯。” 其他人跟着也走了。 林浩文和甘甜相视一眼，觉得还是把空间让给这对狗粮专业户吧，于是说道：“秦意，我跟林浩文先回新闻司，你有什么事再跟我们联系。” 很快两人也走了。 秦意觑了眼周牧泽的表情，居然看不出高不高兴，真稀奇。 周牧泽握住她的手，用大拇指摩挲着刚才布兰顿吻过的地方，似乎想把那不存在的印记去掉。 吻手礼流行于欧美上层社会，受礼者是已婚女性，男性行礼时大多不会真正亲吻女性的手，只是躬身做出吻手的样子。 布兰顿真的吻了秦意的手，这本身是不规范的。 除此之外，吻手礼还适用于另一个场合…… 周牧泽眸光微微暗了暗。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要不是怕气氛太尴尬，我才不会把手给他，谁想到他居然这么干，还想欺负我不懂吻手礼的用途。”秦意不觉得是自己的错，不过还是很体贴地做了解释，如果周牧泽还敢怪她，她就给他脸色看！ 周牧泽对上她暗含威胁的眼神，不由笑了下，抬起她的手，轻轻印了个吻，吻落下的同时抬眸看她。 这个眼神如一道流光，猛地击中她的心房，她的心狂跳起来。 “还有感觉么？” 秦意感觉自己被撩得有点受不了，哪还记得刚才布兰顿吻手时是什么感觉，嘴里却得寸进尺：“你再亲一下可能会更好。” 606 这就是差距 周牧泽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对着那软嫩的唇吻了下去。 秦意大惊，连忙推他，好在他只是吻一下就离开。 秦意小脸爆红，心如擂鼓，差点没憋过气去。 她怕人发现，恶狠狠地小声道：“你干什么！这里是你卿卿我我的场合吗？被人看到怎么办？！” 说着眼睛到处转，生怕发现有人。 周牧泽欣赏着她羞恼的样子，淡淡道：“如你所愿，亲一下。” “你这是偷换概念！我只是让你亲我的手！” “亲手不是卿卿我我？” 秦意：“……”好有道理，她竟然无言反驳。 怪只能怪她扛不住诱惑想占周牧泽的便宜，理亏的还是自己…… “行了，我说不过你好了吧。” 周牧泽拉住她的手，边走边笑着说：“我只是忠诚于你的意愿。” “我看你是忠诚于占便宜的心。” “我对你有渴望是爱人之间应有的欲望。” 秦意的脑袋又垂了下去，暗暗掐他：“……你说话注意点场合！” 周牧泽笑了笑，换了个话题：“你回翡翠花园还是去新闻司。” “新闻司，还有点收尾的事要交代一下。” 刚到新闻司，她就遇到了容思雨，却差点认不出来。 容思雨的变化太大了，才几天不见，她整个人瘦了一圈，黑长直自然披散肩头，脸上化着精致的裸妆，身上穿着一套dior当季新款长裙，皮肤有些苍白，柔弱得惹人怜。 在这之前，容思雨的打扮一直跟秦意很像，以干练简洁为主。 只不过秦意的衣服大多是定制，容思雨看着就像个低配山寨货。 跟现在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小容，你……”秦意看她这样的打扮实在不像来上班的，便想到了某个可能。 容思雨没想到她回来得这么早，在看到她的一瞬突然有点心虚，随后意识到自己再也不用看她的脸色，神情变得矜骄起来：“如秦学姐所愿，我来申请离职的。” 秦意眉心一紧，“你确定？” “我很确定，我很清楚什么对自己更重要。”容思雨唇边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再说这不是秦学姐所期望的吗？” 秦意对她阴阳怪气的语气感到很不舒服，心里最后一点对她的正面印象彻底粉碎，淡淡道：“既然你已经决定，那就去办理离职吧。” 走出两步，她回头看着容思雨：“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我祝你心想事成。” “我一定会心想事成的，秦学姐不必担心。”容思雨看着她说。 秦意笑了笑，“那我再帮你最后一次。” 容思雨不明白什么意思，等她把辞呈递交上去，原以为会等一段时间才会被批准，她虽然还在实习期，但作为高新院推荐上来的人才，其实已经是体制内的人，离职的流程走完需要一段时间。 却不想离职申请刚交上去就通过了。 ……这就是秦意说的最后帮她一次？ 不知为什么，容思雨心里有点不安，随后有点怨恨，秦意就这么迫不及待赶她走？ 以前表现得对她多照顾，她辞呈刚交上去，人还没走，就这么着急把她驱逐出新闻司。 真虚伪。 “小容，你真的办了离职啊？”有同事看她收拾东西，忍不住问道。 容思雨看了眼对方，“你不是看到了吗？” “怎么这么快？” “秦学姐特地帮我打了招呼，想让我快点离开新闻司。” 同事们面面相觑，这不是说秦意利用职权赶她走的吗？ “当然得让你赶紧滚蛋了，外交部作为保密部门，是有明文规定不能跟外籍人士结婚的，你在磋商这种敏感时期跟美国大使馆的人谈恋爱，这是明知故犯，谁还敢让你留在新闻司？”唐瑶突然出声。 大家一听，看容思雨的眼神顿时变了。 难怪前几天总有美国大使馆的车来接送她，原来不是普通朋友。 再想到她之前想讨好外媒而邀请黑名单媒体，不是崇洋媚外也是有亲欧美思想，怪不得秦意这么果断地让她滚蛋。 “难怪秦意能当领导，这就是差距。” 容思雨咬牙，想说点什么，大家一个个迅速忙碌起来，谁也不想理她。 容思雨狠狠瞪了眼唐瑶，唐瑶凉凉地说了声：“也不知美国大使馆哪个眼瞎的看上了你，不会就找你玩玩的吧？我听说很多外国男人就喜欢找华国女人，因为有些华国女人总觉得外国人高人一等，仿佛跟外国人交往很高端大气上档次，上赶着让人睡不说，被睡了还特别光荣，跟光宗耀祖似的。所以，很多外国男人把华国女人叫做easy girl，随随便便就能搞上手的女人，啧，华国女性的名声都让这些贱人给毁了……” 这话一出，忙碌的同事们同时投来异样的目光。 别说，他们新闻司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外国人，这种事还真不少见。 确实有那么一些华国女孩对外国男人没有抵抗力，那些外国渣男随便包装一下就能骗到一大群崇洋媚外的女孩，甚至都不用包装，就如唐瑶说的那样，只要是个外国人，能跟对方交往就特别骄傲。 容思雨这情况……还挺像的…… 容思雨心头一突，有点心慌。 随即想到罗根对自己的那些好，她才平复下来，冷笑道：“你是羡慕嫉妒恨吧！自己没遇到好男人，就见不得别人好。” 唐瑶弹了下指甲，“我用得着扒拉什么外国男人？想要器大活好颜值高的男人，我随便抓就有一大把，可不像某些人死乞白赖抓住的人是真爱还是人渣都不知道。” “咳咳！”男同事们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唐瑶太剽悍了，真勇士啊！ 唐瑶又补了句，“我看以你的属性，那个男人不是眼瞎了，就是你被玩了。” 容思雨气得浑身发抖：“罗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是吗？”唐瑶漠不关心。 容思雨恨不得把满纸盒东西扔她脸上，生生忍住了，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留下一个怨恨的眼神，匆匆离开。 唐瑶的话到底在她心里留下了痕迹，她不断告诉自己这是唐瑶故意恶心自己，这才保持了镇定，在外交部大楼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奔罗根的公寓而去。 607 你玩我？ 司机听说她要去的地方，不由说了句：“这个小区很贵啊，姑娘你住里面？” 容思雨矜持地笑了笑：“只是租住。” “那里房租也不便宜，听说月租至少五位数，一般上班族都租不起那里的房子。” 关于这一点容思雨也了解过，甚至特地去了解过罗根的家族，清楚他的底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跟他在一起。 听到司机羡慕的语气，容思雨不安的心慢慢落回实处。 唐瑶那贱人就是故意说那些话膈应她，心里指不定多羡慕嫉妒恨，像唐家这样大家族看着风光，内里最能藏污纳垢，为了利益拿女儿联姻根本不会犹豫，唐瑶以后肯定也躲不过这样的命运，她自己肯定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见不得别人好。 她越想心情越好，家世好有什么用？身不由己，婚姻不能自主。 还是像她这样好，想跟什么人在一起都不会被干涉。 想到罗根，容思雨满心的甜蜜，忍不住给他发了条信息，问他在做什么。 罗根没有回复。 她有点不高兴，不过没有发第二条信息过去，虽然罗根热恋着自己，但她知道男人都喜欢善解人意的女人，仗着宠爱胡搅蛮缠会让男人感到厌烦。 她以为罗根这时应该在美国大使馆，却不想在停车场看到了罗根，他正在往后尾箱放行李箱，旁边还有一个白人在帮他提东西。 “……罗根，你在做什么？” 罗根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宝贝儿，你怎么回来这么快？” 容思雨看着行李箱，突然灵光一闪，罗根是不是想搬过来同居？ 她的心扑通直跳，含情脉脉看着罗根：“你突然搬行李箱做什么？你准备从大使馆搬过来常住吗？” 罗根笑了笑，让同伴先上车，啪一声合上后尾箱，“当然不是。” “那是为什么呢？” 罗根摸了摸她光滑的脸，叹息道：“宝贝儿，我要回美国了，原本不想面对这么伤感的场面，我打算上了飞机再跟你说的，既然你赶回来了，我们当面道个别也好。” 容思雨瞳仁猛地一缩，急声问道：“回美国？你休假回家吗？” “我已经从驻华大使馆调回美国，以后不会再常驻华国。”罗根看着她，“所以宝贝儿，我要跟你说再见了。” 容思雨如遭雷击，“你要跟我分手？！” “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暂，但我会想念你的。” 哗啦。 容思雨怀里的纸盒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罗根看了下时间，已经不早，转身拉开车门。 “你不能走！”容思雨一个激灵，抓住罗根的手臂。 “亲爱的，我还要赶飞机，不要耽误我时间好吗？”罗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仿佛在哄闹脾气的情人，落在容思雨耳中却仿佛晴天霹雳，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说过会跟我结婚的，难道都是骗我的？” 罗根皱眉：“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结婚？” “你说过我会是你最后的恋人，难道不是想跟我结婚吗？” “当然，你是我在华国最后的恋人，回美国后我会接受家族安排跟一位门当户对的淑女结婚，所以你确实是我最后的恋人。”罗根诧异道，“你怎么会认为我想跟你结婚呢？两国外交人员不能通婚，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可是你说过会照顾我，让我放弃工作，我现在真的放弃了，现在却要抛弃我？！”容思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宝贝儿，我让你放弃工作你就放弃，现在我让你分手，你为什么不愿分手呢？” “可是我第一次都给你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容思雨眼睛血红，几乎是吼着喊出这句话。 她从小到大不乏追求者，在高新院时还遇到过一些富二代，但她知道那些富二代只想恋爱不想结婚，所以没答应过任何人，遇到合适的人时再把自己交出去。 并非所有男人都在意女人是不是第一次，但是对于处女，男人总会多一些疼惜。 罗根温柔地看着容思雨，“我很荣幸成为你第一个男人，不过你应该也享受到了一个很美好的初/夜，希望以后你有别的男人时，不要太怀念我。” 容思雨没想到他这么绝情，竟然还说得出她跟别的男人一起的话，终于意识到他跟自己在一起的真实目的，“……你跟我从头到尾都不是认真的？” 罗根诧异道：“宝贝儿，我们认识两天就上床了，我们只是床伴不是吗？” 容思雨有点心虚，脱口而出：“我那天喝醉了，是你趁机跟我发生了关系。” “你喝醉了还能配合我？”罗根脸上的笑意慢慢褪去，声音也冷了几分，“宝贝儿，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我见多了，你们明明是自己送上门的，却想要我负责，这让我怎么负责得过来？” 容思雨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浑身血液逆流，冰冷得刺骨，“……你玩我？！” “难道你不是玩吗？” 容思雨浑身一颤。 她以为罗根热恋着自己，想跟自己结婚。 罗根却只想跟她玩玩，他只是想在调回美国前找点调味剂。 但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罗根身上，工作已经辞了，清白也给了他，如果罗根离开华国，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容思雨一个激灵，抓住罗根，急声道：“我可以跟你回美国，我们可以好好谈一段正式的恋爱，以后再结婚也没问题的。” 罗根没想到她这么执迷不悟，竟然还想跟他回美国。 开玩笑，他的妻子怎么可能是一个自甘低贱的华国女人？ “宝贝儿，不要再纠缠我了，我不会娶你的。”他掰开容思雨的手。 “不，罗根，我真的爱你，你带我回美国吧！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容思雨再次抓住他，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罗根已经没有耐心，一把推开她，容思雨触不及防被推倒在地，罗根趁机拉开车门上了车。 这时，听到车中的另一个白人问道：“她是什么人？” 罗根轻描淡写道：“一个送上门的easy girl。” 容思雨如遭雷击。 608 这是聘礼 秦意头一次用自己的身份搞了个特殊化，给容思雨迅速办理了离职手续，这也算不上擅用职权，人事那边听说容思雨违反规定，迅速走完流程，果断在容思雨的离职申请上盖了章。 秦意的心情仍然不大好。 她翻出周牧泽的号码，发了条短信过去：【周先生，我想吃你做的菜。】 何以解忧，唯有周先生。 看着自己发出的短信，秦意突然有种丈夫在外辛苦工作，小娇妻在家操持家务的感觉，不由暗笑。 这种想法绝对不能让周牧泽知道，不然会挨教训的。 这时，周牧泽正在厨房里处理食材，听到手机的提示音，这个提示音是他给秦意设置的特定铃声，擦了把手拿起手机一看，不由笑了。 他拍了张厨房照，给秦意发过去。 秦意收到回复点开一看，顿时惊喜，啪啪回复：【我们真是心有灵犀，等我回去给你奖励。】 她兴冲冲上了车，叫司机赶紧回翡翠花园。 周牧泽刚放下手机，铃声叮铃铃响起来，刚接通就听到卫哲一本正经地问：“周董啊，今晚要不要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 “美国代表团来势汹汹，想割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现在他们铩羽而归，这里面有你和秦意的功劳，于情于理都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也就他说得出来。 “所以？” “既然是庆祝，正好可以把朋友们叫来一起热闹热闹。”卫哲顿了下，知道自己瞒不过boss，嘿嘿笑了两声，“悦然正好在帝都，可以把她叫来跟秦意玩。” “不行。” “为什么不行？”卫哲急，“悦然下周要出差，错过这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聚在一起，你就当帮帮忙？” “今晚不方便。” 卫哲刚想问哪里不方便，突然福至心灵，顿时羡慕嫉妒恨：“你想跟秦意二人世界？” 周牧泽淡淡道：“今晚求婚。” wtf？！！ 求婚？ 跟秦意求婚？ 他突然想起，去年周牧泽就说过今年要休长假度蜜月，所以，他跟秦意真的准备结婚了？ 他俩现在感情稳定，不出意外肯定会结婚，不过情侣到夫妻，意味着关系向前迈出了实质性的一大步，以后可就是持证同居了。 卫哲嫉妒得眼睛都红了，自己什么时候才有这么一天啊…… “既然这样，那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周牧泽跟秦意这么多年的感情，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卫哲真心祝福他们。 如果这两人少秀点恩爱就更好了。 他心里酸溜溜地想。 周牧泽难得给了个温和的笑，将处理好食材倒进锅里，一边慢慢炒着，一边给他指了条明路：“你这么着急着追人，又不敢直接挑明，不如找个帮手帮你试试对方的态度。” “帮手？谁？秦意？” “你家老太太。”周牧泽给出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如果她老人家知道你追求这么好的姑娘，估计恨不得帮你娶回家。” “我家老太太能干什……”卫哲突然灵光一闪，拍大腿道：“对啊！” 他不好跟元悦然直接挑明，但是老太太帮他找媳妇那是光明正大啊！就算老太太没做成，也就是老太太为了操持他婚姻大事心急，怎么也可以圆回来。 “我这就去找我们家老太太。”卫哲喜滋滋挂了电话。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动静。 秦意推门而入，听到厨房里传来声响，便放下东西走过去。 厨房里，周牧泽正握着锅铲炒菜，他穿着件白衬衫，袖子挽起半截，腕表已经解下，露出修长有力的手腕。他天生高大，灶台于他而言有点矮，背脊无论何时都挺得笔直，仿佛不是在炒菜，而是在做一件很神圣的事情。 都说认真做事的男人最有魅力，秦意觉得男人下厨的模样也特别有魅力。 她往里面瞟了眼，见都是自己喜欢的菜，心里美滋滋，不由问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周牧泽撒了点盐，嗯了声，上扬的语调带着询问的意味。 “你平时心情好才会下厨，要么就是特别的日子。” 周牧泽没否认，却也没说是什么日子。 秦意撑着下巴，在脑海里把各种重要日子都过了一遍，今天好像……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吧？既不是谁的生日，也不是什么值得纪念的日子，那就只能是他因为某件事心情很好？ “庆祝磋商结束？”她给出猜测。 “不是。” 秦意瞅了眼他此刻的表情，发现他没有不高兴，暗暗放了心，看来不是什么特别纪念日，那到底是什么？ 她冥思苦想也没想出答案来，眼巴巴看着他：“想不出来。” 周牧泽没回答，动作娴熟地起锅，将餐盘放到餐桌上。 秦意被吊起了胃口，像小尾巴一样跟他在身后，“你告诉我嘛，到底什么日子？” “先吃饭。” “你不告诉我，我吃不下。”她眼睛亮晶晶看着他。 但周牧泽对付闹脾气的小姑娘很有经验，给她盛了一碗汤：“吃了就告诉你。” 秦意噘嘴，这么一件小事居然也要卖关子，真是过分。 不过很快她就被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吸引了注意力，大快朵颐，吃得小肚子鼓圆。 吃饱喝足，她像是忘记了刚才的事，故意不去问周牧泽到底是什么日子。 故意吊她胃口这种歪风，必须扼住！ 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周牧泽看得好笑，不紧不慢从书房拿了几个文件夹出来，放在茶几上，朝她招手：“绵绵，过来。” 秦意心说终于想告诉她了，脸色淡淡地哦了声，走过去。 周牧泽把签字笔塞进她手里，“把你的名字签上去。” 秦意也没多想，拿起笔就唰唰写上自己的名字。 写着写着，她突然发现了一些端倪，“这不是周氏旗下一个公司的股份吗？你把这个公司给我干什么？” “你先签字。” “哦。”秦意乖巧地写上自己的名字，反正周牧泽不会害自己，这么做可能是出于什么考虑。 这些文件很厚的一打，秦意签字签得手酸，软声埋怨：“你到底要干什么？这么多协议，你是不是把自己的身家都给我了？” “这是聘礼。” 609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秦意的手一顿。 刚才她没想太多，只以为周牧泽要自己的签名有用，这会儿仔细看了下上面的内容，才发现这都是财产赠与协议，从动产到不动产，包含了很多类型的资产，这些协议加起来的财富庞大到让人难以想象。 周牧泽至少把他一半的身家都拿出来了。 虽说两人的感情到这个地步已经不需要用物质来衡量，但是周牧泽拿出这么多东西给她，心里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这一刻秦意觉得自己还挺值钱的，抬头看周牧泽：“你就不怕我拿了东西就跑，让你人财两失？” 周牧泽轻轻笑了声，牵住她的手，从口袋里取出一枚戒指，套在了她左手无名指上，“那便将你套住。” 微凉的戒圈带着男人的体温，牢牢套在她手指上，切割完美的黄钻在灯光下发出璀璨的光芒，这一刻，秦意感觉自己真的被套住了，心和人都被他套牢。 “绵绵，我们结婚吧。” 周牧泽的眼神深邃而浓烈，像无尽的深幽中闪烁着一团火焰，秦意被看得心尖发烫，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这个男人有多爱自己，正如同自己爱他一般，心扑通扑通直跳，一下又一下，如此真实。 秦意粲然一笑，“好啊。” 周牧泽笑，握住她的手指，轻轻印下一个吻。 这是一个温柔到极致的吻手礼，充满了仪式感的虔诚，秦意被他吻得整颗心都软了，这男人难得如此深情，她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这么一个简单礼貌的动作，就让她彻底沦陷。 秦意满心火热，忍不住圈住他脖颈，凑上去吻他。 慢慢地，整个人坐在了他身上，两人身体紧紧贴合，不断汲取着彼此的体温。 秦意依然沉醉在他那个吻手礼中，突然灵光一闪，低声调笑道：“吻手礼一般适用于非室外场合，受礼者是已婚女性，行礼时只做出亲吻的样子，不会真正吻女性的手。除此之外，男性在求婚成功后，会吻自己未婚妻的手，这是会真正亲吻女性的手。”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周牧泽，“未婚夫先生，你是不是还在吃醋？” 布兰顿那个吻手礼完全违反礼仪规范，周牧泽这个才是规范使用。 周牧泽抓住她的手，再次把签字笔塞进她手里，淡淡道：“这种小事不值得我在意，你先把字签完。” 秦意：“……” 这么感人的时刻不是应该滚床单，身体力行表达对彼此的爱意吗，为什么要她签字(╯‵□′)╯︵┻━┻ 签字什么时候不能签，非要这么破坏气氛。 但周牧泽很坚持。 这男人奇怪的固执。 秦意没办法，只好老老实实重新拿起笔，在他的聘礼上签字。 花了近十分钟，她才把厚厚的一打文件签完，“这些东西值多少钱？” 周牧泽说了一个数，饶是秦意有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捂住心口。 发财了。 一夜暴富。 不过她也只是激动一下，这些资产是在她名下还是在周牧泽名下没什么区别，最重要的是周牧泽的心意。 周牧泽给这么多聘礼，她也得好好琢磨一下自己的嫁妆。 她原本的资产基本来源于德国的赔偿，后来她把账户交给周牧泽打理，周牧泽帮她做了不少投资，现在已经挣了不少钱，比不上周牧泽，但也非常可观。 若论价值，周牧泽肯定瞧不上，但这是她的心意，如同周牧泽的心意。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永以为好也。 秦意唇角翘起来，突然希望时间能快些。这件事没提出来时，即使知道最终会结婚，但也没什么感觉，一提出来后，便有些迫不及待。 “你跟老爷子老太太他们说过订婚的事吗？” 周牧泽听出了她的意思，看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心情极其愉悦，声音也带了几分：“还没有，我们可以先确定订婚日期，再另外挑个日子举行婚礼，那时你应该已经调好假期。” 休婚假得提前申请，不过她工作一年多没有休过长假，今年休个假不难。 秦意点了点头，“那……你还是先跟老爷子老太太他们说一声，看他们怎么说。” 周牧泽知道她害羞了，笑道：“他们一直希望我们结婚，知道这件事会很高兴，你不用想太多。” 秦意白他一眼：“要嫁为人媳又不是你，你不会懂的。” 周牧泽其实懂她的心情，轻声道：“父亲母亲都是好相处的人，你应该已经很了解，家里人你也已经很熟悉，都不是难以相处的人。周家的规矩只在大方面，不在小方面，不需要你为周家做什么贡献，也不需要你时刻在长辈面前尽孝，你只要顺其自然地做我的妻子便好。” 他看着她，“当然，成为周太太会给你带来一些不同，以后你将代表着我，被别人视为一体，会有很多人围在你身上，或许有好的，或许有坏的，你需要多担待。以后我和周家共同面对的人和事，你也会一同承担，同样，你所面对的人和事，我和周家也可以为你承担。” 秦意听他徐徐说着，心里那点羞涩慢慢散去。 老爷子老太太都是极其开明的长辈，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从来不干涉晚辈的事。 周家也没有世家豪族的那些等级规矩，家里每个人都是平等独立的，没有长辈拿捏晚辈立规矩的习惯。 只是周家树大招风，拥有庞大的资源的同时，也时刻面临着想抢夺资源的对手，成为周家人便要跟周家一起面对这些对手，他们随时可能朝任何一个周家人出手，寻找最弱的那个人作为狙击周家的突破点。 但秦意从来不觉得这是问题，人往高处走，有意无意便会挡了别人的道，这是危机，也是磨刀石。 为了周牧泽，她愿意面对和承担这些责任。 “因为你，我早就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你说这些会不会太晚？”秦意掐了掐他，从最开始的明琪到后来的明雅，再到沈依，哪个不是因为他才来找她麻烦的？ 610 来啊！互相伤害啊！ 蓝颜祸水说的就是他。 周牧泽低声笑，“怪我。” 他认错认得快，秦意都没法借机发挥，哼唧了两声，突然想到这个消息还没告诉小伙伴，虐不了周牧泽，可以虐虐小伙伴嘛。 她对着自己的左手拍了张照片，一个字不说，发在了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很少更新状态，在网络社交上她跟周牧泽很像，不喜欢分享私生活，除了偶尔点赞回复朋友们的状态，连吐槽都很少有，妥妥的老干部作风。 这张照片发出去，群消息顿时炸了。 何真真第一个冒泡：“！！！！！！” 附了一张朋友圈截图，紧接着是第二条消息：“快告诉我，是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秦意故意装傻：“哪个意思？” “你跟周先生领证了？”何真真想啐她一脸，装！ “wtf？？领证了？这么突然？”元悦然三连问，随后发了个了然的表情，“你跟周先生是不是不小心搞出人命了？” “咳咳！”秦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么叫搞出人命了？ 这个误会可大发了，她用力啪啪打字：“没有！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吗？” “这不是怕你不小心中奖吗？我跟你说我小侄子就是不小心怀上的，你也不用害羞，我们不会嘲笑你。”元悦然还不大相信，循循善诱。 秦意嘴角抽抽，“真没有，证都还没领。” “真没有？” “只是求婚了。”她轻描淡写扔下一枚炸弹。 “哇！求婚！”元悦然瞬间激动了，“周先生怎么跟你求婚的？有没有给你单膝跪下，无比深情地看着你：‘亲爱的，嫁给我吧’。” “……你想太多。” “那怎么求的？” 秦意想了想，周牧泽都没有刻意求婚，把聘礼送过来，说了声我们结婚吧，她就答应了。 以这男人的性格，怕是干不出那种浪漫求婚的桥段，这大概已经是极限了。 不过她正好喜欢这样的方式，水到渠成就成了。 他们都不是喜欢形于表面的人，就这样自然而然地，仿佛聊天的时候突然提到这个话题，然后两人便决定共度一生，很随意，却是彼此最认真的态度，如果周牧泽按照那种花哨的方式来求婚，她大概会觉得……周牧泽吃错药了吧-_-|| 秦意看了眼旁边正在检查签名的男人，笑了笑，打字：“他给我下了聘礼，我觉得很划算就答应了。” 何真真羡慕嫉妒恨：“这就是传说中的上交工资卡吧！呜呜，我也好想有个上交工资卡的男票！” “现在是未婚夫了。”元悦然提醒她，顺口插了刀：“你连暧昧对象的影儿都没见着，更别想上交工资卡的未婚夫了。” “你别五十步笑一百步，自个儿还单身着呢，初吻都没交出去的雏儿有什么资格说我？”何真真被塞了嘴狗粮，开始单身狗的自相残杀。 “嘿！不带这样人身攻击的啊，小心我哪天秀恩爱闪瞎你的眼。” “有本事你秀啊！来啊！互相伤害啊！” 两人你来我往吵起来。 秦意哭笑不得，“余露呢？好久没看到她的消息。” 话题迅速转移，何真真回道：“她现在跟我们有时差，又忙，哎，要不是看到她经常状态更新，我都怀疑她不在地球上了，到时候你结婚肯定赶不回来。” 秦意叹气。 驻外的外交人员三四年才轮换，这期间很难回国，有些外交官从国外回来才知道亲人已经去世，这种例子在外交部不算少见。 “对了，你跟周先生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秦意回道：“先订婚，具体日子还没定，到时候再通知你们。” 何真真跟元悦然自然不会拒绝，“那可说定了。” 元悦然问道：“时雨哥那边还有别的人吗？没有的话我们到时候可以跟时雨哥一起给你送嫁，保管场面热热闹闹的。” 秦意没有亲人，唯一关系亲近的人便只有时雨，时雨看着就不像会操持这些事的人，秦意这边亲朋太少的话，多少有些冷清。 秦意心里涌出暖流。 元悦然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却比谁都清楚朋友需要什么，只有真心朋友才会为对方考虑这么多。 “嗯，到时候需要什么我会跟你们提的，一定不会客气。”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没见余露冒泡，带着遗憾结束了话题。 秦意却还在想元悦然的话。 自从监护关系解除后，她和时雨的户口便分开了。 户口不能说明什么，两人户口在一起不是因为血缘，户口分开也不是因为矛盾，关系原来是怎样没什么影响，但是她却慢慢感觉出来，两人的关系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亲近。 时雨越来越独立，她也有了自己的事业，双方的人生都有了新的重心，不再依靠彼此取暖，渐渐走向了不同的岔路。 时雨仍是时雨，秦意仍是秦意，但人生已经不同了。 即便如此，论起亲友，时雨仍是她最至亲的亲友。 时雨哥平时不看朋友圈，他现在应该还不知道自己要订婚了，还有薇薇…… 秦意放下手机，决定明天亲自去告诉时雨，还有就是看望时薇。 朋友圈下面已经有很多评论，秦意没有逐一回复，而是另外发了一条有点贱气状态：“大家猜:-p” 激起一层浪。 按照华国的传统，无名指戴戒指代表结婚，不过国际戴法也可能代表订婚。 大家要秦意给个准确的说法，秦意却没有再说一个字。 大家骂秦意撩完就跑，纷纷猜测，不管是哪种意义，秦意肯定好事将近，不管有没有资格受邀婚礼都开始期待，这想来会是一场世纪婚礼。 第二天是周末，秦意把周牧泽赶回周家去跟老爷子老太太说订婚的事，跟长辈提过这事后她再去见二老。 她则去了时雨的住处。 上次去时雨住处已经是一个多月前，也就是时薇回国第二天，交给时雨的那些资产他收下了，但还没给时薇，秦意也不催他，反正在他手上跟在时薇手上没什么区别。 她知道时薇不大想见自己，这一多月除了定时发条短信问候，没有过多打扰时薇。 这期间，时薇从来没回过短信。 小李送来的情报也不多，毕竟他每天最多的时间是跟时雨在实验室，只有早晚接送时雨的时候才会见到时薇。 这次过去，她心里仍有点忐忑。 611 你觉得好便好 “秦小姐，你怎么又带这么多东西过来？” 抵达前，秦意给小李打了个电话，让他下来帮提东西，车子开到楼下时，他已经在等着，看到秦意塞满后尾箱的东西，不由感叹。 “这些我还能负担得起，你管用就行了。”秦意轻描淡写道。 “一段时间没见，秦小姐你越来越壕了。” “不好吗？” “当然不是，我想问你还缺挂件吗？上过大学会做实验的那种。”小李两手拎满东西，笑眯眯道。 “你这么大的挂件，我实在挂不起来。”秦意瞥了眼他越发圆润的体型，残忍拒绝，并插了一刀。 小李唉声叹气，“我这体型是遗传的，不严格说也算遗传病，秦小姐，要不你跟时雨哥说说，让他研究一款专治遗传肥胖的药，造福广大胖子。” 秦意噗噗直笑，“这我可不敢，只怕我今天说了，明天领导就找我谈话，说我耽误人类医药学发展。” 小李想想时雨在做的研究，决定还是牺牲自己，成全人类医药学发展吧。 他目光落到秦意的无名指上，昨晚秦意发朋友圈的照片他也看到了，这会儿看到本人不由问道：“秦小姐，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秦意嗯了声，“是有这个打算，这次过来也是想跟你们说这件事的。” “那真是恭喜你和周先生了。”小李开始对周牧泽的印象不大好，但自从周牧泽亲身涉险去德国救秦意，他的印象就彻底改观了。 “谢谢，等确定日期再给你发请帖。” “哇，那是不是会有很多大佬参加婚礼？” 秦意比较倾向于私密性强些的婚礼，租一个庄园或者海岛，请些亲朋好友就够了，周牧泽三个哥哥的婚礼都不怎么盛大，不过他们的身份都比较特殊，不适合太张扬，倒是老爷子老太太的婚礼当年堪称世纪婚礼，非常盛大。 她摇了摇头，“还不知道，不过周家人肯定会参加，世交的几家也会邀请。” 周家便有周牧年和周牧城两位军政界的大佬，周牧文这个科研界大佬对小李来说更如雷贯耳，虽然研究领域不同，但不妨碍他对周牧文的敬仰。 小李顿时有点紧张。 秦意笑，换了个话题：“时雨哥和薇薇今天都在做什么？” “一个看书，一个上网，他们俩能一句话不说，从早看到晚。”小李忍不住吐槽，这两人不亏是兄妹啊。 秦意想象了一下那画面，心里有点难受，时薇原本不是这么沉默的人…… 两人说话间便到了门口，小李推开门就嚷嚷：“时雨哥，秦小姐来了。” 秦意打量四周，布置没有太大的改变，却有了些许陌生的感觉，说不上是为什么。 这时，时雨从书房走了出来，白衣黑裤，挺拔俊秀，像漫画里走出的人物。 “时雨哥。”秦意喊了声。 时雨淡色的眼眸微微发亮，点了点头。 秦意见他心情很不错，指了指自己带来的东西，笑道：“我给你带了些好吃的，还有一些茶叶，就是上次给你带的普洱，你可以自己喝，也可以送给同事。” 时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从上到下，最后落在她左手的戒指上，定住了。 秦意低头看了看手，随后抬头看着时雨，轻声道：“时雨哥，我打算结婚了，你……你觉得怎么样？” 时雨已经不需要她照顾，但她终究有负时雨父母的嘱托，违背了自己的承诺，虽然监护关系已经解除，但结婚这件事她还是想征求时雨的想法。 时雨看着那枚简朴低调的戒指，脑海里瞬间想到了元素构成。 钻石的本质是碳元素，因为美丽、稀有、坚硬，被人类赋予了浪漫的意义，变得昂贵。 在他眼里，这只是一种碳物质。 但这枚戒指是周牧泽送的。 用来向秦意求婚，想让秦意成为他的妻子，与他组成家庭。 就像父母那样。 一个家庭的成员有父亲、母亲和孩子，往上有祖父、祖母这样的长辈，其他人都是相对的外人。 秦意结婚后便会有一个这样的家庭，跟周牧泽一起。 周牧泽这个男人…… 对小意很好。 时雨抬眸，淡淡道：“你觉得好便好。” 这句话听起来很敷衍，但秦意知道这是时雨真实的想法，她认可的，他便认可。 秦意心头一暖：“谢谢你，时雨哥。” 时雨又问：“什么时候？” “先订婚，到时候应该会举行一个宴会，到时候时雨哥你会来吗？”秦意期待地看着他，订婚宴应该只邀请亲朋好友，人不多，她希望自己这边也有亲朋好友，但时雨不想去的话，她也不会勉强。 时雨默了两秒，点头。 秦意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那等日子确定下来我就告诉你，到时候你跟小李还有……”她想说跟薇薇一块去，但是时薇…… 她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我想请薇薇一块去。” 时雨默然。 “时雨哥，你不用勉强，我知道薇薇现在不想见我，但我想试试，不管她对我有什么想法，我都不想放弃我们曾经的感情。” 她和时薇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因为命运捉弄失去彼此？ 她就不相信她们迈不过去这个坎。 就算时薇现在迈不过，她也会帮时薇迈过去，就像曾经时薇帮她一样。 时雨抬头看她，似乎有些犹疑。 “时雨哥，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勉强薇薇的。” 时雨摇了摇头，又点头。 不担心。 支持她。 秦意暖暖地笑了笑，“时雨哥，你真好。” 时薇房间的门半掩着，透过门缝可以看到时薇坐在窗前，桌子上摆着一台笔记本，时薇正在浏览网页。 秦意抬头敲了敲门，时薇扭头，跟她的视线对个正着。 秦意笑着跟她打招呼：“薇薇。” 时薇的眼睛像一口平静无波的古井，平静到冷漠，她很快收回视线，继续看网页。 秦意也不介意她的冷漠，“介意我进来吗？” 时薇头都没抬。 秦意当她默许，推门走进去。 ------------------- 祝各位有宝宝的小仙女们母亲节快乐，永远都是小仙女~ 612 你恨我吗？ 时薇正在看一个华国的社交论坛。 跟社会隔绝了五年多，想要正常生活，需要了解的方面很多。 通过社交网站了解社会的方方面面无疑是很便捷的，时薇的选择很明智。 “海角论坛是最大的华人论坛，这里大拿很多，但水贴也很多，还有各种五毛党；微博是信息更新最快的社交平台，但水军很多，还有糊弄民众操控舆论的公知；现在华国很流行直播，钓猫网是最大的直播平台……” 秦意对这些社交平台了如指掌，随口给她推荐。 时薇自顾自看着，像是没听到她的话。 “呐，你看这个帖子，站在婆婆的角度赞成新婚姻法，明里暗里表示买房时媳妇没出钱，离婚时就应该净身出户，这还没结婚就想着离婚算计儿媳财产，很明显就是故意挑战正常三观骗回帖的。” 秦意早已练就火眼金睛，贴、五毛贴一眼就能分辨，分析真伪的时候顺口科普华国的国情，“新婚姻法不是保护男方或者女方的，是保护资产所有者的，不过女性在婚姻中大多处于弱势，在华国，夫妻离婚基本上没有赡养费这种说法，不计算女性因为生育而失去的学习和事业上的机会作为婚姻成本，这是华国婚姻法跟美国婚姻法和欧洲离婚法不同的地方，不过这里面也有国情不同的原因。” 时薇安静地滑动鼠标，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秦意不管她看什么帖子，想到什么就随口说出来，不论她回不回应。 两人就这么坐了半天，直到小李敲门，问秦意晚餐想吃什么。 秦意看了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 “不用准备我的晚餐了，我一会儿就回翡翠花园。”她拒绝了小李的好意，只怕自己留在这里吃晚餐，气氛会很尴尬。 时薇能忍她一个下午已经很不错，欲速则不达。 “啊，你带了那么多海鲜过来，不留下来吃吗？”小李很想秦意留下来，时雨和时薇两个锯了嘴的葫芦最大程度地贯彻了“食不言”，让他这个话痨有嘴也只能憋着，真是寂寞如雪。 秦意猜到他的想法，有点好笑，但爱莫能助：“我那里还有，下次再一起吧。” “那好吧。” 秦意回头看时薇，“薇薇，我要回去了。” 时薇眼眸低垂，从秦意的角度看，长长的睫毛挡住眼睛，看不到她眼底的情绪。 “今天其实还有个消息想告诉你，我决定跟周牧泽结婚了，先订婚再举行婚礼，你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吗？”秦意看着她。 时薇不语。 如果不是知道自闭症是先天形成，秦意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患上了自闭症。 但秦意知道时薇除了体虚，没有严重的疾病，她只是……不想跟自己说话。 秦意暗暗叹了口气，起身轻声道：“那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如果……” 清澈的嗓音略带沙哑，熟悉又陌生。 秦意猛地回头。 “我不希望你结婚呢？”时薇背对着她，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这是时薇出于后第一次跟她说话，却并不是什么好话。 跟周牧泽结婚是她多年前的愿望，时薇应当最清楚她心中所爱之人是谁，也应当能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再次走到一起有多么不容易。 时薇不希望她幸福吗？ 所以，还是有怨恨吗？ 秦意看着她瘦削的后背，柔声问道：“为什么？” 时薇背脊挺直，没有回答。 “薇薇，你……恨我吗？” 时薇没有回答。 “薇薇，你可以看着我吗？” 时薇背脊笔直，手指轻轻搭在鼠标滚轮上一动不动。 秦意眼底亮起一丝光亮，最后转为笑意：“我知道了，薇薇，我会等你的。” 时薇紧紧握住了鼠标。 “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秦意清凌凌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着坚定和真诚，“但是这个婚我一定会结，我这辈子只有这一次婚礼，如果你不来就会错过我的婚礼。” 时薇的背脊僵了僵。 小姑娘是最容易动心也最容易变心的，当初知道秦意追求周牧泽的人都不看好她，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太大，一个是监护人，一个是被监护人，她还是个未成年，怎么看两人都不大可能在一起。 但时薇很相信她，听她说过她和周牧泽的事情，就坚定地相信她一定能追到周牧泽，认定周牧泽一定会被她吃得死死的。 为此时薇做出了一份数据，从全球人口开始计算，综合各种因素，最终得出的结果是周牧泽有99%的可能爱上她，并且她极大可能成为周牧泽此生唯一的爱人。 秦意被她这份数据逗得乐了很多天，为了证实数据的准确性，她测试了好几对夫妻，准确率不高。 深受打击。 这是时薇做出来哄她开心的吧？ 时薇知道后把她里里外外鄙视了一回，给她做了一次科普，什么是非线性混沌系统，最终……她只知道这门学科大概可以理解为蝴蝶效应的演变。 但这不妨碍她对这份数据的信任，不论准不准确这都是时薇的心意，她也不会放弃周牧泽。 时薇为了增加可信度，主动答应做她的伴娘。 她们拉过勾的。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秦意的话狠狠扎在了时薇心里，如果她不去参加婚礼，便违背了自己的承诺，也是……彻底抛弃过去那段感情。 真狠。 时薇紧咬着牙关，一个字不肯吐露。 秦意也想到了当年那份数据，眼睛有点酸涩。 后来她不只一次想过，如果人生真的可以计算，当初她无论如何也要学会这门学科，给自己也给时薇计算一次。 等她真正了解了这门学科才知道，命运是无法计算的。 一个初始值的不同，便会造成差异极大的结果。 人生有千万个选择，每个选择都可能导向不同的结果。 正如同那年时薇如果没有出现，这个世界上或许已经没有秦意，但却有一个大放异彩的时薇。 而结果是秦意完好无损，时薇前途尽毁。 613 那就一辈子 秦意深吸了口气，把情绪压下去，“薇薇，我走了。” 时薇没有回应，过了片刻，身后的脚步声走出房间，客厅里传来低低的人声，隐约可以听到在道别，随后外面传来关门声，四周安静下来。 屏幕上还是秦意离开前打开的网页。 又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指才开始轻轻滚动鼠标滚轮，网页徐徐往下滑。 这是一则关于两国磋商的新闻，主要说美国代表团已经于昨晚离开华国，配了一张两国代表团告别的照片，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中，露出半张脸的秦意格外显眼。 评论里不少人提到秦意。 时薇看完这则新闻，打开搜索引擎，指尖在键盘上顿了两秒，飞快输入秦意的名字，瞬间跳出了百万条与她相关的信息。 第一条搜索结果是她的个人百科。 秦意，23岁，曾就学于宾夕法尼亚大学，毕业于华国高级新闻官学院，现任外交部新闻司新闻事务处处长，为新闻司史上最年轻的处长…… 百科里主要介绍她的个人事迹，关于她的私人信息很少。 她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线里是前年s市同光研究所外发生集体事件，她平息了闹事群众的怒火，避免了一场集体受伤事故。 第一次真正出名是韩国青少年代表辱华事件，她将对方赶回了韩国，一战成名。 随后开始步入公众视野。 最为轰动的是去年访问德国时遭遇追杀，死里逃生后，将所有迫害者告上了法庭，并大获全胜。也是这一次，周牧泽跟她的关系曝光。 周牧泽为她杀了六名德国情报人员，两人的感情被无数女性憧憬…… 第二条搜索结果是秦意的微博。 她的微博有千万粉丝，堪比一线明星，几乎每一条微博都有几十万转发评论，大多评论都是正面的，即使有少部分人在抹黑谩骂她，粉丝们要么讲道理，要么调戏对方，几乎没有人掐架，可见粉丝的质量很高。 现在的秦意，坐拥亿万财富，前途光明，有个挚爱的男友，堪称人生赢家。 叫人连嫉妒的心都升不起来，唯有羡慕。 看着粉丝们对秦意的溢美之词，时薇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外面传来脚步声。 时薇回头。 时雨站在门口，见她回头，慢慢走了进来。 他一眼看到了秦意的微博，他知道时薇不想见秦意，但没有深究，遭受痛苦经历后下意识规避相关之人，这是大多人正常的心理。 所以他没有跟时薇谈为什么那么不理秦意，也从来不会主动提起秦意，这一个多月来，秦意仿佛是彼此不认识的人，从来没有在两人的话题中出现过。 这应该是时薇第一次主动去了解秦意的信息。 “相处还好么？”他像是懂事的哥哥询问年幼的妹妹跟小伙伴玩得好不好，有没有闹矛盾。 时薇默了默，低声道：“如果好不了呢？” “那便不好了吧。”只要她们彼此都好就好。 时薇一怔，“你会觉得我小气吗？” “不会。”时雨轻声道：“也不要紧。” 时薇撇开了视线，目光聚焦在不知名的前方，“我真希望自己跟她能像两个小朋友，闹了矛盾吵一架，第二天就会忘掉，又可以玩到一块。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毫无芥蒂，心平气和地接纳那些经历，可我又不甘心……” 所以她闭口不言，怕自己口不择言，说出无法挽回的话。 她多希望自己可以平静地接受那些痛苦和磨难，当成人生的磨炼。 可是，她做不到。 心底就像有一颗尖锐的沙砾在磨，或许等有一天她的心磨出了茧子，便可以从容面对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可以淡然面对父母因为自己溘然长逝的痛苦。 时雨顿了顿，把手放在她头顶，“慢慢来。” “如果很慢呢？” “总有一天会结束。” “一辈子呢？” “那就一辈子。” 时薇抬头看他，脑海里想起来秦意的话，她说会等她。 她垂下眼帘，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 秦意回去的路上不大顺利，路上遇到前方车祸，堵了很久，这让她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变得有些焦躁。 元悦然发语音过来的时候，她正堵着。 得知她堵车，元悦然故作深沉道：“我刚才掐指一算，你今天需要我，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秦意嘴角抽抽，“元神算，那你再掐指算算，我还要堵多久？” “快了，今天是周末，车流量不大，应该差不多疏通好了。”她信誓旦旦。 别说她这张嘴还挺灵验，刚说完没几分钟，道路便开始畅通。 元悦然知道后嘚瑟得尾巴都要翘起来，秦意看不惯，故意损她，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你是不是很无聊？”秦意突然问。 元悦然愣了一下，发觉自己确实挺无聊的，最近没什么出差任务，时间宽裕，她有点不知道做什么，所以没事才来骚扰秦意。 “你嫌弃我烦了？”她一副受伤的语气，肉麻得要死。 “你不觉得自己应该抓紧时间谈个恋爱什么的吗？” “停停停，是不是结了婚的女人都喜欢催别人恋爱结婚啊？” “我还没结呢。” “差不多了，预备役少妇。” 秦意无言了片刻，“……我不是催你，你就没有一点想法？其实谈个恋爱还挺不错的，会有很多新体验。” 元悦然沉思。 “你是不婚主义吗？”秦意问。 “当然不是，我只是暂时没想法，反正我还年轻。” “我觉得年轻的时候恋爱就很好，如果能遇到最合适的那个人就更好了，他可以看到我最好看的样子，而我也不会错过他风华正茂的模样。”秦意很庆幸自己跟周牧泽重逢得早，只是过去了四年，彼此还在最好的岁月。 “有点道理……”元悦然想了想自己正如花似玉，如果自己未来的老公没能看到，那多可惜啊！“可这人不是我想遇到就遇到的呀。” “你别这么懒……” 车突然急刹车，秦意差点撞到前面的座椅，手机掉到座椅下。 她扶住座椅靠背，抬头问司机，“怎么回事？” ------------------- 明天下午三点，我上悦读咖直播，欢迎大家捧场~ 614 碰瓷 “刚才突然有个人冲出来，秦小姐，您没事吧？”司机沉声道，如果不是他反应快，那个人已经被撞飞了，这不是找死吗？ 一瞬间，他脑海里想到了很多可能，碰瓷团队？还是有人故意拿命来污蔑秦小姐？ 他面上不露声色，人却已经警惕起来，观察附近还有没有同伙，同时发出讯息。 如果真是有人故意闹事，附近的护卫会在五分钟内赶过来控制现场。 秦意这时已经看到拦车之人，认出对方是谁，顿时眉心紧蹙：“容思雨？” 只是一晚上没见，容思雨脸色惨白，眼底一圈青黑，这么憔悴也没化个妆遮掩，衣服皱巴巴的，还是昨天那套长裙，头发油腻凌乱，完全没有了昨天的自信矜骄。 她跑来这里干什么？ 秦意下意识感觉没什么好事，容思雨看起来发生了什么变故，情况不大好。 “秦小姐，您别动，我下去看看。”司机很警惕，看她推门下车，马上说道。 “没事，这人是我以前的同事，找我应该有事。” 容思雨跌坐在地上，掌心擦破了皮，但她一点感觉也没有，眼神发直地看着车牌，显然被吓到了。 过了几秒，她缓过神来，看着眼前的车牌号，再次确认是秦意的车没错。 她曾经偷偷记录过所有秦意用过的东西，包括这辆车的价格，那是她这辈子老老实实工作到退休都无法支付的数字。 让人嫉妒到无力。 秦意曾经也不过是个孤儿，孤儿都无父无母，生活无以为继，她怎么就那么好运，能遇到周牧泽这样的贵人，还能获得他的青睐，一步登天。 而她想出人头地只能靠自己奋斗，连找个费尽心找的男朋友也是个人渣，骗了她的身体不说，还让她丢了工作。 她现在住外交部的宿舍，但是离职后，她必须在一周内搬离。 搬离外交部的宿舍，她便只能回学校住。 当初竞争名额的时候，她背地里给不少人下了绊子，如果他们知道自己丢掉了新闻司的工作，不知道会怎样嘲笑她，想到那些画面她就快要奔溃。 现在唯一能帮她的只有秦意。 见秦意下车，容思雨无神的眼睛里迸发出光芒，却不小心牵扯到伤口，疼得倒吸冷气。 秦意走到车前，“你怎么在这儿？” 容思雨见她居高临下看着自己，没有扶自己起来的意思，心里划过一丝愤恨，但是想到自己的处境，她不敢责怪秦意，连忙解释道：“秦学姐，我等了你一天了，我打你电话没人接，实在没办法才这样拦你的车。” 秦意眉心皱得更紧，“你找我什么事？” “秦学姐，我昨天太冲动没想好，回去之后深深反省了自己，我不能没有新闻司这份工作，你能不能收回我的辞呈？我不想离职了，我要继续留在新闻司。” 饶是秦意有心理准备，猜测容思雨遇到了什么事，想让自己帮忙，甚至阴谋论地想过是不是谁指使或逼迫她来碰瓷，给自己下套，亦或者她就是为了敲诈自己来碰瓷，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收回辞呈？ 她以为新闻司的工作不想要就不要，想要了还能要回去吗？ “抱歉，这个忙我帮不上，你的离职申请已经经过外交部批准核实，想要再进新闻司，你只能通过外交部下半年的正式招聘。” “我本来已经是新闻司的人，有工作经验，为什么要等到下半年？”容思雨见她不肯帮忙，顿时急了，扑到她面前哀求：“这对你来说应该是很简单的事，秦学姐我知道之前自己做得不对，我已经反思过了，以后再也不会邀请那些外国记者，也不会再跟外国人谈恋爱，秦学姐你看到以前的情分上帮帮我吧，就帮我最后一次。” 秦意扭身避开，眉心皱得更紧，“你的离职申请已经正式批准，我没有那个权力更改。” “可是你昨天让人马上批准了我的离职申请，更改离职申请应该不难，秦学姐，你就帮帮我吧，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绝对没有二话。” “这不可能，我做不到。” 容思雨这个请求不可能实现不说，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哪里应该反省。 跟外籍人士交往本身敏感，知晓轻重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但人的感情是无法控制的，如果在感情和工作中选择了前者，这也不会有人置喙什么。 但她离开时的态度太恶劣，昨天还对新闻司不屑一顾，今天狼狈成这样，恐怕是失去了依仗，所以才想重返新闻司。 她今天求到这里来，并不是真正知错，而是没有了退路。 不管从哪方面说，秦意都不会帮她的忙。 “为什么不可能？你明明可以利用职权马上批准我的离职申请，为什么不能再帮我把离职申请改回去？你明明可以做到的！”容思雨听到她说不可能，顿时情绪激动。 秦意的耐心渐渐消失，“我只是一个处长，外交部的人事管理不归我管，你要求的事恕我实在无能为力。” “可是你背后有周家，只要你开口说句话，别人就会给你面子！”容思雨脱口而出。 秦意的脸色瞬间冰冷，“那又如何？我自问从入职以来从未擅用职权，就算我可以敢于人事任用，但我为什么要为你破例？” 容思雨意识到她不愿帮自己，看她的眼神也尖锐起来：“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故意找机会把我踢出新闻司？”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离职有很大部分原因是秦意造成的，如果不是她剥夺自己参与磋商的机会，自己也不会把所有的希望放在罗根身上，也就不会那么快递交离职申请。 ……她是不是故意的，一步步逼自己离开，就算自己昨天没有申请离职，她也会有其他行动逼自己主动离职？ 所以她的离职申请刚交上去，就马上批准了。 “离职申请是你自己递交的，不是我逼你的，你也不要说自己一时冲动才想要离职。——容思雨，外交部不是你冲动之下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地方，你好之为之吧。” 秦意的耐心消失殆尽，说完就走。 ------------------- 今天谢谢小仙女们捧场~ 然后给大家推荐醉朱颜大大的文《醉卧河山》，也是第二节咪咕杯的获奖作品，感兴趣的小仙女可以去看看。 615 给你五秒起来 容思雨一把抓住她，“可要不是你，我的离职申请不会那么快通过。” 秦意眸光骤然冰冷，“你到底想怎样？” 容思雨心里哆嗦了一下，但是她已经没有退路，逞强抓住秦意的手不放，“秦学姐，我只要你帮我收回离职申请，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报答我？你拿报答我？”秦意似笑非笑。 容思雨的自尊心隐隐作痛，“我现在没能力，但以后一定会报答秦学姐。” “但我不需要。” 且不说容思雨能力如何，就她这品性，秦意就不想再相信她，不过看在校友的份上，她最终还是给出一个衷告：“你还没有毕业，离职申请是你自己写的，不会记录在档案上，如果你还想进政府工作，可以参加十月份的考试，那么多部门并不比外交部差。”如果考试能过的话。 她这番话完全是作为前辈给出的经验，外交部是各部委中最风光的，最容易成名，但比起其他部委，利则相对薄弱，尤其是想走仕途的人，外交部并不是最佳选择。 进外交部靠情怀这话一点不掺假。 容思雨根本听不进，“我不想进其他部门，只想留在外交部。” “既然如此，你去找可以让你留在外交部的人吧，反正我做不到。”秦意掰开她的手，转身上车。 容思雨伸手卡住车门，“秦学姐，如果你不念旧情的话，也别怪我不念旧情！” “哦？”秦意挑眉。 容思雨咬牙道：“你违规批准我的离职申请，就不怕我举报你？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但是秦学姐你的名声多少会受到影响，你随便说句话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不愿意去做？” 秦意有点意外，说起来这事她确实有点违规，但情有可原，因为最先违规的是容思雨，外交部是保密部门，容思雨跟外籍人士、还是特别敏感的美国大使馆外交人员谈恋爱，就这一点不管拿到哪里说，都是容思雨的不对。 容思雨竟然拿这件事来威胁她，真不知哪来的信心。 秦意有点好笑，“你真的对我误会很深，可以擅用职权不意味着一定要擅用职权，这是我的底线。你让我踩自己的底线，凭什么？” “这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那又如何？”秦意打断她，“且不说我原本就不愿帮你回新闻司，就算我迫不得已帮了你，你今天的举动已经彻底得罪我，你回到新闻司不会有一天好日子过。——这样你还想回新闻司？” 容思雨脸色一变。 她只想着不惜代价回新闻司，却没考虑到会得罪秦意。 秦意在新闻司上下的人缘都非常好，她还是领导，如果她想针对谁，都不用亲自动手，随便暗示一下便会有人主动去帮她做。 容思雨心中有瞬间的退缩，但不回新闻司，她还能去哪里？ 她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我可以进其他部门，你不是跟商务部那边关系很好吗？你帮我进商务部新闻办公室，我可以在那边帮你做事。” 去商务部既不用回新闻司看秦意的脸色，又能保住工作，说出去也不会丢面子。 商务部一点也不比外交部差，甚至比外交部的待遇要好很多，那边高新院的校友也不少，相信会有不少人愿意帮自己，能迅速站稳脚跟。 秦意气笑了，“商务部？你到底是太看得起我还是太高估自己，你以为商务部是公厕吗，想进就进？” 容思雨没想到她这样都还不可帮忙，咬牙问道：“你到底怎么样才肯帮我？如果是因为我刚才得罪了你，我可以向你道歉。” 秦意一字一句道：“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帮你的忙，你好自为之。”随后关上车门。 容思雨眼神怨毒。 不过是举手之劳，她为什么不愿意帮忙？如果不是因为她擅用职权批准了自己的离职申请，自己还可以回新闻司撤销离职申请，虽然可能会受到批评处分，但是仍然可以在新闻司工作。 她背靠周家，不管是外交部还是商务部都会给她面子，为什么就不愿意说句话帮她？ 容思雨心一横，跑到车前拦住，司机手疾眼快迅速刹车，下一刻容思雨扑到车上，随后像是受到冲力后退两步跌倒在地，倒在地上呻吟不起。 过往的行人见有人被撞倒在地，纷纷驻足围观。 秦意也吓了一跳，容思雨这是不要命了吗？ 司机的脸都黑了，沉声道：“秦意小姐，我没有撞到她。” 秦意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容思雨故意纠缠的目的很明显，现在怕是想碰瓷，“我知道，她是赖上我了，你别动，我来处理这事。” 她冷着脸推开车门，走到车前，看着哎哟呻吟的容思雨，“给你五秒起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围观的行人一听，顿时哗然。 撞了人不不但不救助，居然还威胁受害者，这也太嚣张了吧！ 有人开始拿手机出来拍视频，这种为富不仁的女人一定要曝光！ 容思雨蜷缩着身体，不停呻吟着，看起来痛苦极了。 秦意心道演技不错，对行人的偷拍没放在心上，反而也拿出来手机，对准容思雨开启了摄像：“如果你不愿起来，我会请在场热心的路人共同见证，将你送到医院做全身检查，到时候证明你没事的话，我会告你敲诈勒索。” 行人们一听，这怎么有点不对劲，撞人的人这么理直气壮？ “到时候再用微博圈你，请大v们转发点赞，保管你一夜爆红网络，成为新一代碰瓷女神。” 容思雨呼吸一窒。 “同时把你对我的那些要求发到高新院去，让校领导来评判你在职期间的行为。” 容思雨的身体抖了下，整个人僵住了。 如果秦意真的将她的所作所为捅到学校去，学校肯定会给她记错处分，毕业前记大过，她今年肯定拿不到毕业证。 如果秦意更狠些，要求学校开除她的学籍，以秦意的背景和学校的关系，学校很可能照做，那她将永远拿不到毕业证…… 容思雨哆嗦了一下，心里有些怕了。 ------------------- 今天推荐岳雷大大的《国之盾牌》，谍战文，已完结哦！ 616 教科书级别反应 秦意开始倒数：“五。” “四。” “三。” “二——” 容思雨心惊肉跳，内心在丢面子跟丢毕业证之间激烈挣扎，连呻吟都忘记了。 秦意看着她，“一……” 话音未落，容思雨就像装了弹簧，嗖一下窜起来就跑，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到十秒就消失在街道的转角，那敏捷的身手，根本不像被撞伤的样子。 原来是碰瓷的骗子！ 可能是觉得太丢脸，容思雨捂住了脸，跑得也很快，但吃瓜群众们的手速同样很快，没拍到脸，但她狼狈逃跑的背影完整拍了下来。 刚才同情心泛滥的行人愤愤不已，一定要发到网上去曝光这个骗子！ 话说，这位漂亮小姐姐对碰瓷骗子的反应堪称教科书级别，简直帅得可不拢腿！ 行人不由将手机再次对准秦意。 “秦意小姐，要不要派人追那个人回来？”司机问道。 秦意这时才收回自己的惊讶，她以为自己对容思雨的下限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但容思雨总能再刷新下限。 听到司机的问话，她摇了摇头，“不用了，先回去吧。” 容思雨只要不疯，应该不会再撞到自己面前来，她也没那么多时间去跟容思雨纠缠。 “我怎么觉得这位小姐姐有点眼熟？” “好像是什么名人，这么漂亮，是不是明星啊……” 秦意听到议论声，对行人们礼貌地笑了笑，转身上车。 “啊！那不是秦意吗！” “什么？秦意？就是外交部很有名的那个秦意？” “就是啊！说不定周先生就在车上。” “啊啊啊啊啊啊，我竟然生生错过了围观这一对的机会！” 有人想起她是谁，但车已经开走，后悔不已。 拍了视频的行人灵光一闪，编辑好视频便发到微博，同时@秦意，问视频里的人是不是她，那个碰瓷的人是谁。 秦意发了半条语音过去，元悦然担心不已，连发了好几条语音过来，秦意一条条听完，正想回一条过去，电话响了起来。 “刚才怎么了？”元悦然开口就问道。 “遇到一个碰瓷的。” “……”元悦然没想到是这种事，“你没赔钱吧？” “没有，人已经跑了。” “跑了？你怎么不让人跑了，这种碰瓷的人应该追究他们的责任，不然下次还会出来祸害人。” “容思雨你知道吧？” “不就是这一届进新闻司的学妹嘛，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只知道上次在商场遇到的学妹真的进了新闻司，她对容思雨印象不大好，也就没有过多关注。 秦意把容思雨的事大致说了下。 元悦然目瞪口呆，“这个容思雨是饮水机成精吧？她该不会以为自己跟美国外交人员交往就可以变成大使夫人吧？” “这我不知道，只要她以后不出现在我面前就好。” 元悦然深表赞同，“这种人不值得浪费时间，下次要再敢来，就给她好看！” 容思雨……应该不会再敢来她面前了吧？ 她之前说的那番话不全是吓唬容思雨，如果容思雨真的执迷不悟，她会让容思雨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秦意很快将这个人抛到了脑后。 - 容思雨狼狈地逃离后，怕有人追上来，匆匆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外交部宿舍。 一路上，司机不断从后视镜看她，看得她心惊肉跳，以为司机心怀不轨，甚至猜测这个司机是不是秦意的人。 “你看什么看？”司机再次透过后视镜看她，容思雨忍不住质问。 “姑娘，你是外交部的人吗？” 容思雨怕司机心怀不轨，故意道：“没错，我在外交部新闻司，现在有点事赶回宿舍，那边同事还在等我。” “外交部是我们国家的门面部门，你这样子太有损外交部形象了，以后得多注意点个人形象。”司机特别嫌弃地说道。 容思雨气炸，“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外交部代表了我们政府和国家的形象，你是外交部的人，就是这些代表中的一员，你这样子让外国人看到肯定会嘲笑我们失态。” “你——”容思雨气得直拍车窗，“停车！我要下车！” 司机一个刹车，容思雨没系安全带，脸差点撞到前面的座椅，顿时大怒：“你编号是多少，我要投诉你！” 司机一点也不怕她，鄙视道：“你叫什么名字？在新闻司担任什么职位？我也要投诉你形象差、对民众态度恶劣！” “你！” “给了钱快下车。”司机反而催促她。 容思雨从钱包里翻出一百块，扔到司机脸上，怨毒地瞪了一眼，下车就走。 “什么人啊。” 司机捡起那一百块，心道自己一定要给新闻司打投诉电话，怎么什么人都招进新闻司，这不是给国家抹黑嘛！ 容思雨下车的地方距离外交部宿舍很近，下了车，她索性走回去。 现在正是下班时间，小区人来人往。 容思雨怕遇到新闻司的人，她东张西望，跟做贼似的，差点让人举报是小偷。 外交部的宿舍有二三室的套房，这种套房一般是合住的，也有单人套房，容思雨很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单人宿舍，不然现在根本没法回宿舍。 但是她这两天也必须搬离。 想到这一点，容思雨的心情更加糟糕。 关上门，看着熟悉的布置，她想到一个多月前自己刚刚搬进这间宿舍时雀跃的心情，那时候她前途一片光明，致力于成为第二个秦意。 但现在，这一切都没了。 容思雨心中恨得不行，如果不是秦意剥夺她参与磋商的机会，她也不会喝醉和罗根发生关系，便不会有后来的种种。 但她不敢再去找秦意的麻烦，秦意的后台那么硬，捏死自己跟捏死只蚂蚁差不多，她刚才真是头脑发热才会去找秦意。 可是，她真的好不甘心……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容容，你真的离开外交部了？”打电话来的是她的朋友，也就是第一次见秦意时，她身边那个苹果脸女孩。 容思雨和罗根交往时，出于炫耀，没有隐瞒对方，还说自己要离开外交部。 当时对方非常不赞成，但容思雨很傲气，两人吵了一架，谁也不理谁。 容思雨只以为对方来电话过来想嘲笑自己，冷声冷气道：“关你什么事？” 对方原本是出于关心才打电话过来，听到她这句话，心顿时冷了一半，“你今天是不是去拦了秦学姐的车？” 容思雨咯噔一下，“你怎么知道？” “你拦秦学姐车的视频被人发到了网上，说你碰瓷秦学姐。” 晴天霹雳。 容思雨狠狠哆嗦了一下，“你说什么？！” “你碰瓷秦学姐的视频被发到了网上，秦学姐的粉丝很多，所以现在很多人在关注，你……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容思雨完全没听到后半句，手忙脚乱挂断了电话，打开搜索引擎，很快就发现了视频。 标题言简意赅：#神秘女子碰瓷秦意# 视频开始是一个女子躺到在地上，女子蜷缩着身体痛苦呻吟，她前面是一辆豪车，没一会儿，豪车上走下一个年轻女子，赫然正是这些天颇有热度的秦意。 秦意一脸冷漠走到女子面前，开口就说：“给你五秒起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最后秦意倒数到一时，那个女子突然窜起来，大家都吓了一跳，可惜她捂着脸，没拍到正脸。 但毫无疑问，这个女子故意碰瓷秦意，而从秦意的表现看，她应该跟碰瓷女子认识。 随后陆续有围观的行人提供线索，根据这些线索，网友们正在逐一排除碰瓷女子的真实身份，对碰瓷女子身份的猜测也越来越接近。 ------------------- 今天本来打算双更，中途突然有了新文的灵感，做了一些记录，耽误了不少时间，今天先一更，不过这一更字数比平时多几百字，明天我再努力多写点。 今天再给小仙女们推荐两个文，周七大大的《重生八零小媳妇》、《重生九零小媳妇》， 617 杀敌一千自伤八百 容思雨浑身血液冰凉，身体颤抖起来，她不敢想象自己真的被人肉出来后，身边的人会怎样看待她。 她一定会成为笑柄，不但学校人尽皆知，所有认识她的人都可能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 “啊——” 容思雨崩溃大叫。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 容思雨见是陌生来电，心里打了个突，是不是网上那些人已经人肉出自己的信息，打骚扰电话过来。 她手忙脚乱按掉电话。 电话刚按掉，手机又响了一声。 容思雨如惊弓之鸟，正要关机，却发现是刚才那个号码发来的一条短信：【我可以帮助你。】 容思雨一愣，一瞬便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帮她？ 怎么帮？ 这个人难道可以帮她删除视频，消除网络影响吗？ 容思雨现在疑神疑鬼，突然冒出个陌生号码说可以帮自己，图什么？不由怀疑是不是有人借故接近自己，从可能骗采访的记者到想看她笑话的同学，她怀疑了一遍，最终反复确认，自己没见过这个号码。 但是…… 如果这个人真的可以帮自己呢？ 容思雨犹豫不决，最终心里的那点不甘让她不愿放弃这个机会，回道：【你是谁？】 短信刚发出去，电话再次响起。 容思雨见是那个号码，咬咬牙，按了接听键。 对方没说话，但容思雨知道对方在听，安静了几秒，她忍不住问：“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摆脱麻烦，甚至报复让你这么狼狈的人？”电话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透着阴冷的寒意。 容思雨心头猛地一跳，“你什么意思？” “你只要回答自己想不想。” 想，当然想。 她现在已经不敢奢求太多，只想网上这场风波平息，自己能顺利拿到毕业证。秦意背景太强，她不敢去招惹了，怕秦意对自己动手，让自己悄无声息地消失。 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想报复秦意。 如果不是秦意，她不会落到这样的境地，她恨不得秦意也被抛弃、丢工作、人人喊打，尝尝自己遭遇过的一切。 容思雨心中激烈挣扎，最终仇恨战胜了理智，“你能帮我摆平网上的议论，不让认识我的人看到那个视频？” “不能。” “你！” “删帖控评可以，但我做不到删除人的记忆。” 容思雨感觉到了对方的嘲讽，噎了下，如果熟人已经看到视频认出她，确实回天无力，但她仍然不死心：“那你能不能让人不认为那是我？” “除非秦意没有点你的名。” 秦意不开口点名还有操作空间，如果她点名，以她的声誉和人气，多少水军控评都没用。 容思雨心中对秦意的恨意骤然加深。 “但如果秦意成为人人喊打的对象，她的话就不足为信。”对方仿佛知道她的心思，轻描淡写补了一句。 容思雨眼皮一跳，有些迫不及待：“秦意现在人气很高，网上很多人维护她，她背景又那么深，怎么可能变得人人喊打？” “这就要看你愿不愿意配合。” 容思雨终于确定，这个人跟秦意有仇，或者对方想通过自己对付秦意。 一瞬间，她有点退缩。 秦意给她留下的印象几乎不可战胜，碰上就会倒霉。 但是她怎么想都不甘心，秦意要不是靠着男人，现在什么都不是，如果她变得人人喊打，她背后的男人还能这么给她撑腰？ “你想让我做什么？”容思雨试探对方，如果对方要她跟秦意硬碰硬，她是绝对不干的。 “举报秦意。” “举报她，我不就暴露了？！”容思雨尖声道。 “你也可以选择拒绝合作，网上的视频再经过几小时发酵，所有认识你的人都会知道那个碰瓷秦意的人是你。” 容思雨呼吸一窒，道：“但是举报她，我肯定会受到她的报复，不见得比现在更好。” “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五十万，有这五十万，你可以出国深造，过几年再回来不会有人还记得你做过什么。” 容思雨顿时心动了。 现在她就算拿到毕业证也不好再找工作，不如出国深造几年，顺势留在那边，到时候谁也不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秦意想报复自己也鞭长莫及。 “好！”她眼里迸射出仇恨的光芒，“我要怎么举报秦意？举报她擅用职权？” 除了秦意用关系迅速批准她的离职申请，她想不出其他事，但无疑也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方式，到时候她在职期间跟外籍人士恋爱的事实也瞒不住。 但她管不了这么多，只要自己有那笔钱，出了国就天高任鸟飞。 电话里的人交代了一番，最后好像突然想了什么：“你最好不要留下任何联系的痕迹，上一个想留把柄的人……。” 容思雨心头一跳。 对方轻轻笑了声，“已经死了。” 容思雨整个人僵住，电话里的忙音响了很久，她才回过神来，却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一摸，后背一层冷汗。 - 秦意回到翡翠花园后，便接到了周老太太的电话。 周老太太说周牧泽已经把两人准备订婚的事跟家里人说了，大家都很高兴，盼这一天很久了，想问她明天是否有时间到家里具体商量一下订婚的事。 秦意没什么事，一口答应下来。 周老太太顿了顿又问：“小时要不要一起过来？明曦也很想见他。” 秦意心里有些感动，老太太大概是想她有个家长参与商量婚事，免得自己这边太孤单，也真把时雨哥当成了她的家人。 “我问问时雨哥，他……”秦意不是很确定他会不会来。 “如果这次不方便过来也不要紧，家里只是想听听你和牧泽的想法，最终做决定的还是你们两人。” “嗯，我知道了，谢谢您。” 周老太太笑，“谢什么，都快成一家人了。” 秦意脸颊微微发热，轻轻地嗯了声。 脸更热了。 周老太太听她的语气便知道她害羞了，有点稀奇，笑着叮嘱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 今天推荐一个老作者的文，作者馨小玥《一嫁成囚》，简介：三年前她将他告上了法庭，三年后她来求他包养。 618 了不起的人 秦意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点热，心跳也有点快。 想到周老太太说得要成一家人了，就有种抑制不住的开心，感觉自己快要飘起来。 不久的将来，她就要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完整的家了，有父母、有兄长嫂子、还有侄儿侄女，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她抬起手，看着左手中指上的素戒，喃喃道：“妈咪，我要订婚了，你一定也会为我感到高兴的，是吗？” 快十八年了，她都快记不清妈咪长什么样了，记忆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像。 但她知道妈咪很爱自己，如果妈咪知道自己找到幸福，一定会为自己感到高兴的。 妈咪也曾经找到过幸福吧？ 妈咪从来不提起过去的事，从始至终都非常温柔平和，给了她所有的宠爱。 所以那个人应该是她此生挚爱吧…… 这一刻，秦意突然很想知道母亲的曾经，她从哪里来，有过什么样的经历，以及……是什么样的人让妈咪甘愿放弃一切也要生下他的孩子。 他为什么不能跟妈咪在一起？ 妈咪为什么从来不提起他？ 他……还活着吗？ 秦意胡思乱想着，一颗心空落落的，不由翻出了母亲留下的那些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字迹是印象中熟悉的字迹，但除了母亲拳拳爱意的叮嘱，别无他意。 “妈咪为什么要一个人去美国……” 秦意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妈咪离世的时候她太年幼，只记得妈咪叫秦锦茹，后来长大了一些，她曾经问过齐爷爷齐奶奶关于妈咪的事，但他们说的也很少，似乎知道的不多。 妈咪不希望自己跟另一个人有牵扯吗？ 秦意越想越乱，以前对这些问题不是很执着，现在反而开始在心里落下痕迹。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见是周牧泽的来电，连忙接起：“你什么时候回来？” 周牧泽在电话那头听到她类似想念的问话，轻轻笑了声，“在路上，可能会耽误些时间。” 秦意看了下时间，还早，“那我等你回来吃晚餐。” 周牧泽嗯了声，“母亲给你打电话了么？” “刚打了，让我明天见个面。” “你有空么？” “当然有，所以我答应老太太明天回去。” “嗯，我明天跟你一起回去。” “那必须的。” 他轻声笑。 这时，车缓缓停下，后排车门被拉开，路边有个人钻了进来。 周牧泽瞥了眼身边的人，柔声道：“你先让付师傅准备晚餐，多准备一个人。” 旁边的人一听，立即拒绝：“不用给我准备的晚餐，我不想吃你们的狗粮。” 秦意听到声音，问道：“卫哲在你旁边？” “嗯。” 秦意哼了声，“我还不想要两百瓦的灯泡呢。” 周牧泽笑。 卫哲有点受不了他这种笑，眼睛快被闪瞎了，真应该让那些吃他高冷霸总人设的小姑娘们看看他的真面目，小声嘀咕：“有对象了不起啊……” 周牧泽没理他，跟秦意说：“回去再说。” 秦意嗯了声，便挂了电话去找付师傅。 见周牧泽收线，卫哲把一个文件夹交给他，“秦意母亲的信息查到了一些。” 周牧泽神色一顿，翻开文件夹。 “秦锦茹真说起来也是个了不起的人，她是个孤儿，五六岁的时候曾经被领养，领养她的家庭家境不错，后来养父母离婚，她没有跟养父或养母，十二岁的时候重新回到福利院，原本很多家庭都更愿意领养还没记事的孩子，但她模样好，性格也好，人也聪明，倒是有不少家庭愿意领养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全部拒绝了，最后接受了一个好心人的赞助，一路跳级读完了大学，读完大学后，她拿着全额奖学金出国深造。” 卫哲在旁边说着，最后叹了口气，“她出国后的信息暂时查不到，目前只知道她没有毕业就失去了踪影，其他一无所知。” 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又是在国外，想查清楚一个人的踪迹，实在太难了。 话说秦锦茹能从孤儿一步步变成女学神，秦意的聪明大概就是遗传了她母亲，就是不知道她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能被女学神看上，并不惜代价独自抚养两人的孩子，想必也不会差到哪去，说不定是同校的男留学生。 卫哲感觉自己可以朝这方面去查，说不定能查出秦意的身世。 人对于自我来源的追寻是本能，秦意从来没有表现出这方面的执着，不见得不在意，只是知道渺无希望罢了。 周牧泽一目十行看完资料，这份资料的信息其实还很有诸多不尽详实的地方，看得出是综合了多方面信息才得出的结果，或许若不是秦锦茹的优秀，她这个人的存在早已被人遗忘。 “找过跟秦锦茹同届的留学生了？” “还在找，当年的留学生可比现在金贵，到哪都能混好，一些留在了国外，回国的大也容易受到重用，有些人可能进了保密部门，不一定能查到。” 周牧泽思索片刻，“先想办法拿到当年的留学生名单，查不到的人我再想办法。” 在某些事情上，卫哲的权限不如周牧泽，如果当年的留学生真有人进了保密部门，也只有周牧泽才可能接触到。 卫哲点头，“我会尽快核实名单，不过你查秦意的母亲，是不是想把她父亲也查出来？” 周牧泽没否认。 “你应该知道当初军部为了证实赵凌楠的身份，用过一种基因链的方式确定赵凌楠的父母都是华人。” 周牧泽看他。 “现在dna遗传检测还可以找出自己祖先以及后代有血缘关系的人，如果秦意父母还有亲人健在，可以通过dna检测找出来。” 周牧泽瞬间就明白了。 这个方式或许很麻烦，但运气好的话可以迅速找出秦意父母的身份，唯有一个问题是需要秦意的dna，这势必会让秦意知道。 他自然也可以背着秦意获取她的dna，但他不想这么做。 ------------------- 今天推荐的是我同组作者玖依一的文《绝色裸替：影后很惹火》，简介：两年前她抛弃了影帝男友，两年后她沦为娱乐圈最卑微的裸替…… 619 有未婚妻挺了不起 “我想想。” 卫哲没有多说，本来查秦锦茹是他们背着秦意做的，主要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一直背着秦意还好，但如果需要她参与，就得考虑真的查出她的身世后，她愿不愿意面对，是否准备好接受身世所带来的一切，这都不是简单说可以就可以的事。 “那我先继续查当年的留学生，有了进展再告诉你。” 周牧泽点头。 “那行，我先回去了，我家老太太还等我吃饭。” 卫哲说完就推门下车。 “是未婚妻。”周牧泽突然说。 卫哲回头：“哈？？” 只听男人又淡淡说了句：“挺了不起的。” 卫哲一头雾水。 几秒后…… “靠！” 素来文雅的卫特助爆了声粗。 所以这家伙特地说这两句，就是想纠正他之前的错误说法，有未婚妻挺了不起的？ 要不要这么记仇啊？这么虐单身狗真的大丈夫？ 虐狗人士周先生十分坦然。 “算你狠！”卫哲咬牙，头也不回下车。 卫哲气呼呼坐回自己的车，突然回味过来，这是不是让他知耻而后勇啊？ 啊呸！这算什么耻？ 有仇不报非君子，卫哲决定……告状！ 摸出手机啪啪啪打了一条信息给秦意：【无故虐狗啦，管管你家老周啊！】 秦意收到他的短信莫名其妙：【你怎么惹他了？】 卫哲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不问缘由就认定是他惹了周牧泽，这不是说他自找的吗！ 他愤愤打字：【我哪敢惹他啊？你也不问问怎么回事就觉得是我惹了他，你变了！一点也不可爱了！】 秦意闷笑，给他补了刀：【对呀，我变成他的未婚妻啦。】 卫哲捂住胸口，几乎郁卒，用尽最后的力气放了句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等着等着。】秦意很好脾气。 卫哲被她气得差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给他等着！有一天他会闪瞎他们的眼睛！ 突然灵光一闪，他翻出元悦然的账号，发了条信息过去：“悦然求安慰qaq” 元悦然的信息回得很快：“怎么啦？[笑摸狗头.jpg]” 卫哲愤愤地把刚才的事说了遍，“你说他们是不是很过分？” “哈哈哈哈！”元悦然笑得停不下来，一边擦眼泪一边打字：“没想到周先生还有这样的一面。” “……等他们秀到你面前，你就笑不出来了[怨念.jpg]” 元悦然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网上的粉丝总追着秦意喊发糖，但作为可以近距离观看恩爱秀的亲友，真的很牙疼。 “你就不想反击一下啊？”卫哲暗搓搓试探。 “怎么反击？” “谈个恋爱呀，也秀他们一脸。” “那你怎么不谈一个？” “我这不是正在找嘛。” “有合适的目标了吗？” 卫哲的心猛地跳了两下，差点就顺势告白了，但是最后一秒……怂了。 他拍了下自己的手，怂货啊！“有是有了，就是还不敢跟人家说。” “为什么呀？你条件这么好，喜欢你的女孩应该很多吧？” “我年纪有点大，怕她不能接受。” 元悦然毫不留情嘲笑了他一通，“你不会看上未成年了吧？” “这怎么可能？我可是个正经人！” 元悦然噗嗤直笑，想说他女朋友换得那么勤快，还敢说自己是正经人，不过想想他男未婚女未嫁，多谈几场恋爱也不算什么，听说他从那个什么阮清雪之后，已经空窗了大半年，看来是真喜欢那个女孩啊。 出于朋友的立场，她决定给点诚实的意见：“不过年龄差距太大确实很容易有问题。” 卫哲的心漏跳了一拍，呼吸都忘记了，“什么问题？” “代沟呀，俗话说三年一代沟，你心态挺年轻的，不过现在小女孩的心思很难猜，她们年纪很小，但是懂得比我们这些老阿姨还多，所以我们觉得自己心态年轻，跟小女孩可不一定。” 卫哲暗暗松了口，“这个倒没有，我跟她有共同话题。” “哦，那你比人家大多少？” “唔，如果是你的话，你最大可以接受大你多少的男性？” 元悦然想了下，“这个啊，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哥说最好不要大太多，四五岁还行吧，六七岁就有点勉强了。” 卫哲感觉头顶一盆冰水浇下，心都凉了，哆嗦着手打字：“为什么？” “我哥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而男人的状态开始衰退，如果年龄差距太大，两人会不和谐。” “噗——” 卫哲喷了，“你哥怎么跟你说这个？！” “他原话不是这样的，意思是我总结出来的。” 她哥原来是搞科研的，凡事都喜欢用数据说话，对于她未来的伴侣，哥哥给出了很长的一份数据标准，从身高、体重到年龄全方位的标准，说是数据越接近，越有利于她的婚姻生活美满。 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每年因为生活不和谐而婚姻破裂的夫妻数不胜数，可以说她哥的那份数据相当理性，理性到没有感情。 她不一定会按照那个标准择偶，但哥哥说到底也是为了她好，也并非一点道理也没有。 卫哲一听，元澜西那家伙跟个机器人差不多，做什么都有个标准，自己亲妹子的未来配偶也能这么衡量，真是服了。 他很想说自己经常健身，能保证到了六七十还有腹肌，绝对不会生活不和谐。 不过到底没敢说出口，不然元悦然就知道自己什么意思了。 “这种事无绝对吧，现在很多姐弟恋啊，老夫少妻忘年恋的，人家也过得很幸福。”他还想说和谐生活不一定要看持久力，还要看技术。 技术什么的，他很丰富啊！ 但是……也不敢说_(:3」∠)_ 随后他突然心里有点慌，“你哥什么时候跟你说这个的？” 元悦然想了想，“也没多久吧，就最近。” 卫哲心里拔凉拔凉的，该不会是未来的大舅子知道他了吧？知道有个大龄未婚青年蓄意接近他妹子，所以特地跟元悦然立了这么一个标准，间接地让她排除自己。 他心里七上八下，想来想去没想出个所以然，这么下去真不是个事，最后咬牙：“不就是攻略大舅子吗！拼了！” ------------------- 第二更。 620 累了就能睡着 周牧泽回到翡翠花园天已经黑了，秦意听到动静，从书房跑出来，“你回来啦。” 周牧泽见她脸上扬着甜甜的笑意，眼睛亮晶晶的，感觉心房在刹那间被击中了一下，眼底溢出自己也不曾觉察的温柔，淡声道：“饿了么？” “刚好有点。” 周牧泽笑了下，“让付师傅上餐吧。” 两人一起吃了晚餐，随后各自做自己的事，秦意犹豫了很久，还是给时雨打了电话，问他明天方不方便去一趟周家。 时雨静默了很久。 “时雨哥？” “嗯。” “你不方便的话不用勉强自己，我自己其实也可以的，也没有太多需要我操心的事，只是当面再确认一下而已。”秦意没有想让时雨参与策划订婚事宜，这些自然会有人去做，她只是想让时雨作为自己的亲友出席两个家庭的正式见面。 “明天方便。”时雨轻声道。 秦意开心的同时有点愧疚，“谢谢你，时雨哥。” “不用谢。” 秦意笑，“嗯，那明天见，你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她拿起pad刷新闻，发现社交网站上竟然有一个自己的新话题。 关于两国磋商的新闻还占据着头条，各大社交网站同样热度不减。 任何八卦新闻在国家大事面前都要退一射之地，她的话题其实这几天一直都有，不过都不算大热，最热门的话题也就是前几天跟布兰顿的cp绯闻，距离榜首还有一段距离，等周牧泽参与磋商的新闻报道后，这个话题就被压下去了。 邪教粉也不见踪影，倒是她和周牧泽的cp粉很活跃，还有些网友把她和周牧泽为数不多的画面做成视频，还编了故事，配在一起毫无违和感，也是很厉害。 但现在，布兰顿吻她手的照片不知为什么流传出来，这张照片拍得还挺唯美的，金发碧眼的男子握着她的手，弯下高贵的腰，珍重地在她手背印下一个吻。 照片的背景虚化，旁边的人变得模糊不清，最大程度地凸显了照片中两个主角，在光影的作用下，有一种梦幻的浪漫。 这张照片下一大群颜粉舔屏，嗷嗷叫着好般配，邪教粉又有了冒头的征兆。 秦意头疼，般配个鬼啊，整个美国代表团最麻烦的就是布兰顿，磋商的时候刁钻又阴险，脸皮厚到可以唾面自干，谁跟他般配了？ 眼瞎了吗？！ 怎么就没人拍到她和周牧泽同框的照片，那才叫真的般配！ 秦意对这种粉真人cp的邪教粉没什么好感，明明她有正牌男友，还要yy她跟其他男性，这对她和周牧泽是不尊重的。 但真要计较起来，肯定有很多人会觉得她小气，到时候说不得又是一场风波。 反正她和周牧泽过不了多久便会订婚，虽然订婚宴不邀请媒体，不过消息肯定会流传出去，到时候应该不会再有人乱组cp了吧。 秦意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很快就放下了这事，又看了一会儿新闻便去健身房运动了半小时，随后回卧室洗澡。 想到明天要谈订婚的事，她有点睡不着，又怕吵到周牧泽，一动不敢动。 “睡不着？”男人眼睛没睁开，伸手把她搂进怀里。 “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你没睡着，我一般睡不着。” 秦意触不及防被他甜了一下，心里的躁郁顿时去了大半，她想了想自己从来没注意过这一点，好像确实每次都是自己先睡着。 “也亏得我睡眠一向好，不然你不是得陪我失眠？” “不会。” “嗯？” “你的工作消耗大，下班回来吃饱就睡，不会失眠。” “那我失眠怎么办？你给我讲故事吗？”秦意期待地看着他。 周牧泽低笑了声，“累了就能睡着。” 秦意想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捶他：“原来你以前那么折腾我，都是怕我失眠啊？” 周牧泽将她整个人捞进怀里，解释道：“自然不是，我们的次数只是刚好符合彼此的需要。” “是符合你的需要吧。”秦意红着脸嘀咕，也不知这男人是天赋太高还是太了解她，每次都让她，咳，觉得刚刚好，既满足又留有期待。 见她嘴硬，周牧泽也没戳破，只觉得她这模样很可爱，闭着眼笑了声：“嗯，符合我的需要。” 他这么坦然，秦意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人安静下来。 “绵绵。” “周牧泽。” 两人同时开口。 “你想说什么？”秦意抬头看他。 “你先说。” 秦意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低声道：“这些年说是我照顾时雨哥，其实时雨哥也给了我很多照顾，我所做的只是照顾他的日常生活，但他才是真正支撑起我们生活的那个人，他前两年突然从同光进入国家科学院，其实是为了给我提供保护……” “我明白。”周牧泽握住她的手。 秦意反握住他，“虽然监护关系解除了，但是在我心里，时雨哥依然是我最为至亲的亲友，所以我明天叫了时雨哥一起去见老爷子老太太，你……没有意见吧？” 周牧泽似乎在考量什么，随后看着她的眼睛，“绵绵，你是不是希望有亲人出席婚礼？” 秦意一怔，随后笑道：“有的话当然希望，所以我请了时雨哥、薇薇还有元悦然她们，不然我这边没有亲友出席婚礼那多孤单呀。” “你有没有想过找你父母的亲人？” 秦意一下子被触动了，她今天才想过这些问题，没想到周牧泽会提起。 她轻声道：“想啊，怎么会不想呢？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就想过自己的父亲会是什么人，但妈咪从来不说，连她自己的过去也不提，齐奶奶跟我说妈咪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或许对不起我，但一定是为了我好，如果我一直追问的话，妈咪会不开心，我怕妈咪不开心，所以一直没有追问。” 如果她没有回华国，即使有念头，或许永远也不会想追根溯源。 可是现在，这个念头冒出来，就很难再压下去。 她想知道妈咪是什么样的人，妈咪有过怎样的经历，还有她的父亲是什么人。 621 你想知道他的来历吗 周牧泽沉默了片刻，打开床头灯，翻身下床，秦意疑惑地看着他，“你干嘛？” “有个东西你可能想看。”他说着推开门，秦意听他脚步声应该是去了书房，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还没琢磨出什么，便见他手里拿了个文件夹，递到她面前。 秦意看了他一眼，心里嘀咕着什么东西。 当她看到扉页上的名字，瞳仁猛地一缩，紧紧抓住那张纸。 看着看着，她的眼眶慢慢红了。 她一直以为妈咪应该出身不错，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却没想到妈咪是个孤儿，她比自己更艰难，被收养了几年后再次回到福利院，靠着一己之力一步步成为天之骄子。 文件夹里还有一封秦锦茹写给资助人的感谢信，字迹还没有后来那么成熟，她在信中表达了自己的感激，表示以后不需要再给她寄钱，因为她已经拿到全额奖学金，学费和生活费已经可以独立支付，等学有所成会报答好心人的帮助。 秦意小心翼翼摸着已经泛黄的纸张，指尖划过熟悉的字迹，心里涌出骄傲。 原来妈咪是这么独立自强的人，从上大学开始便没有再要任何人的资助，嗯，妈咪上大学好像也才十六岁吧。 还没成年就能负担自己的生活和学业，真的太了不起了。 自己比起妈咪差了好多。 唯一可以跟妈咪比的就是自己也是十六岁上大学，也是名校，妈咪还读了研究生，她就没有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大合照，是秦锦茹的大学毕业照，黑白照片看得不甚分明，但是秦意一眼就认出了她。 跟记忆中一模一样，恬静、淡雅、从容，仿佛任何事都不会让她色变。 秦意吸了吸鼻子，再次看着照片，过了一会儿，心情才平复了些，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什么时候开始查到这些的？” “你在美国拿回遗物的时候。” 秦意一下子懂了，“你觉得……我可能会遇到我的父亲？” “你以后会越走越高，不管是留在外交部还是转到其他职位，我不希望有任何可能影响到你的因素存在。”周牧泽没有隐瞒自己的用意，如果秦意父亲不是普通人，没有相认还好，相认的话不知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秦意看着黑白照片上年轻的秦锦茹，“从妈咪的眼光和性格来看，她喜欢的人应该不是碌碌无为之辈，但事无绝对，或许他就是个普通人，我觉得他不是普通人，只是每个孩子对父亲的幻想，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个大英雄，是个很厉害的大人物。” “那你想知道他的来历吗？” 秦意抬头看他，开口时却有些犹豫。 想知道亲生父亲的来历吗？ 想的。 但是这件事提起得太突然，她没有准备。 秦意斟酌了片刻，还是遵从内心的想法点了点头：“如果有一天能见到他，我很想问他为什么让妈咪离开，他知不知道我的存在，还有他现在……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她看着周牧泽，“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还没有，只是有一种方式或许可以查到你父亲的身份。” “什么方式？” “基因遗传检测。” 秦意一听就明白了，当初军部为了调查赵凌楠的时候做过这个检测，确定赵林楠的父母都是华人后，想以寻找她的母亲来打动她，可惜赵凌楠是个精分，这个办法完全没用。 从理论上说，基因检测可以找到所有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只是实际操作起来需要很长的时间去对比验证。 秦意想了想，“那就做个基因检测吧，我记得还可以检测隐藏在基因中的疾病危险，不如你也去做一个检测，看看我们的基因有没有隐藏疾病，会不会遗传给孩子。” 周牧泽笑，“好，我安排预约。” “那就交给你了。”秦意的指尖轻轻划过照片上的秦锦茹，心想妈咪因为那个人放弃了一切，他，应该值得吧…… 这一晚上，秦意睡得不是很安稳，梦里光怪陆离，似乎有悠扬的乐声，匆匆的脚步声，凌乱的人声，还有砰砰的枪声。 第二天醒来却一点也记不住做了什么梦，脑袋昏沉沉的，没什么精神。 周老爷子周老太太得知时雨也来，没有安排在家里见面，按照老太太的意思，应该男方去拜访女方的家长，不过她和时雨都不是很在意这些规矩的人，在老爷子老太太面前都是晚辈，用不着摆姿态，但周家该给的尊重一点也没少给，最后见面的地方定在了一家不对外开放的酒店。 今天的见面主要为了两件事，分别是商量订婚宴和婚礼的事宜。 时雨今天穿了西装，头发让小李特地打理过，将精英范儿的正装穿出了秀场的feel，高瘦、俊秀、淡漠，仿佛漫画里走出的妖孽，偏偏他气质偏冷，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让感觉可望不可即。 “时雨哥，你这打扮走出去能迷死一大片妹子。”小李每天跟他呆一块，这张脸早已看过千百遍，现在还是被他此时的模样所惊艳，他敢打包票，时雨哥绝对是搞科研里颜值最高的，颜值最高里面最会搞科研的，妥妥的门面人物。 时雨左右看看，没感觉自己有变化，还算满意地点点头。 “我今天出门，晚上回来。”时雨临走前敲了敲书房的门，跟时薇告别。 时薇第一次见哥哥穿成这样子，眼底划过惊艳，随后想到他这次出门的原因，抿了抿唇没说话。 她看了看外面，阳光明媚，放下了手上的书，“我想出去逛逛。” 时雨自然不会干涉她的自由：“让小李陪你。” 时薇点头。 时雨前脚刚走，时薇也出门了。 “时小姐，你有哪里想逛的吗？我以前在帝都上学，对这里还算熟，只要你说出地名，我都可以带你去。”小李兼任了司机，一边掌着方向盘一边问道。 时薇看着外面飞快掠过的景色，“就……随便逛逛吧。” 622 聪明人 小李想着她来帝都这么久都没出门逛过街，索性像招待第一次来帝都玩的朋友，先带她去看了几处帝都的地标，便看便给她介绍帝都风土人情，两人慢慢转了大半天，最后找了一家帝都特色餐厅吃饭。 两人刚落坐，便有餐厅的人过来很抱歉地说车被刮花了，请他跟另一个车主协商一下。 小李有点不高兴，跟时薇道：“时小姐，我去处理一下，很快就回来，你先在这里等等。” 时薇点点头。 “这位女士，您现在需要点单吗？”侍应生过来问。 时薇抬头，看着笑容可掬的侍应生，突然有点恍惚，发觉自己对这样的场面竟然如此生疏。 五年多的时间跟社会彻底隔绝，习惯了管制下的生活，她已经……有些不适应自由的生活。 “女士？” 她尝试着找回过去那种熟悉的感觉，“先不用。” “好的，如果您有需要，请随时找我。” 时薇点头。 小李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旁边还有一棵高大的绿植，形成一道屏障，将这个位置与外面隔开，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大清楚里面。 这时餐厅里人不多，时薇的目光在餐厅里转了一圈，收了回来。 在监狱里有些人喜欢欺负亚裔，她被整过几次后，每次去哪里都会先观察有没有那些人，免得再吃亏…… 过去的种种再次浮出脑海，群殴、诬陷、狱警不分缘由责罚，无故关禁闭…… 她强迫自己不要再想，拿出手机在社交平台上刷话题。 “时小姐。” 一个女声突然响起。 时薇抬头，只见一个二十八九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她很瘦，脸颊深凹，下巴尖锐，锁骨凸显，衣袖下露出的半截小臂也是皮包骨，肤色白得发青，整个人的轮廓都给人一种尖锐感，她眼里含着冷光，让人有一种冰冷的滑腻感，仿佛被毒蛇盯上。 “介意我坐下来吗？” 时薇垂眸继续看手机，给小李发了条信息，问他还要多久回来。 女子见她不搭理自己，兀自坐下，目光如有实质地打量她，“时小姐变化真大，以前明明是个开朗的女孩子，现在连话都不想说。” 时薇猛地抬头看她。 女子唇边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吗？” 时薇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一遍，一点也不觉得像，眼瞎了吧。 但她知道，这个女子说的像并非相貌相似，她也可以肯定自己并不认识对方，所以对方说的像，应该是指某些方面，“你是谁？” “我？我是一个跟你一样被别人害进监狱的可怜人。” 时薇心里有了猜测，这个人是秦意的对手？ 她想到了去年轰轰烈烈的自杀直播案，幕后主使沈家大小姐被秦意告上法庭，最终成功将其送进了监狱，连带着沈家大小姐的妹妹因为作伪证也被审判。 所以这个人是……沈依？ 但是以沈依的刑期，现在还没到释放的时候。 时薇再次打量她。 她的衣服看不出牌子，设计感很好，脖子上挂着一根金泪滴项链，手腕上戴着一块江诗丹顿白金机械表，手边放着一个gucci手提袋，这一身的身价别的不说，光是那块表就差不多可以在帝都买一套房。 也只有豪族大小姐才如此豪富。 “你是沈依。”肯定的语气。 沈依眸光一凝，随后慢慢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时小姐真是聪明人。” “小李是你故意调开的。”还是肯定的语气。 “嗯。”沈依越看她越满意。 “你监视我。”如果不是监视她的行踪，车子好好地停在停车场，怎么会那么巧的发生刮擦，捕捉痕迹地引开小李。 “我觉得我们应该见个面，但是你身边总是有人，我只好用这种方式跟你见面。”沈依若有暗示。 暗示她还被“其他人”监视吗？ 这个“其他人”就是秦意吗？ 时薇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淡淡道：“我对你想说的不感兴趣，请你现在离开。” 沈依唇边的笑意更浓了，“我还没说你就猜到了我的意思，不愧是名牌大学的天才少女。” 聪明人更好，只要给一点推力，就能发挥出翻倍的威力，尤其时薇的身份很特别，她出手的话杀伤力绝对让人惊喜。 见时薇不搭话，沈依继续说道：“你原本是世界名校的高材生，前途光明，却因为一场意外替人背负了不该背负的人生，从天之骄女变成阶下囚——” 时薇看着对方没有接话，黑到极致的眼眸里一片平静，平静到冷漠，没有一丝杂质。 沈依不信她心中毫无芥蒂，否则也不会性情大变，比如她自己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想到监狱的遭遇，她就有一种想毁灭的冲动，言辞也更加犀利：“不但痛失前程，你父母也因此受到打击相继离世，你进去前还有个美满的家，却为了秦意变得支离破碎，连父母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你不觉得自己被亏欠太多吗？” 时薇看着她，没有接话。 “你现在只有时雨一个亲人，但是你知道当你在监狱里替她受过的时候，那个让你进监狱的人在做什么呢？她霸占了你的哥哥，在你哥哥心中占据一席之地，这一席之地可不比你这个亲妹妹差。——你知道他当初为什么从s市的同光研究所转入国家科学院吗？” 沈依刻意放慢了语速，不错眼地看着她，不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因为她得罪了人，被人使了个计泄露军事机密，你哥哥为了保她，放弃了同光研究所，主动找到国家科学院，把自己的研究成果上交国家，换取保护家属的特权。” 她刻意加重了“保护家属”这四个字的语气。 时薇垂眸不语，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沈依却知道自己的话被她听进去了，继续道：“你哥哥为此放弃了同光研究所的新物质研究，那是一个可能改变全世界，会被记载在人类历史上的研究，因为秦意，他错失了这个机会。这要换个人，都应该以身相去了吧，可是她安然无恙后，背弃了自己作为监护人的责任，离开了你哥哥，一边追逐梦想，一边跟老情人谈情说爱——” ------------------- 给大家推荐一个很特别的文《我男神每天都想杀我》，作者小铃铛，麻烦小仙女们跑过去看的时候帮忙留个书评，顶一下文的热度，咳。 今天至少两更，努力三更，谢谢大家~ 623 你知道怎么做 “五年过去，你前途尽毁，家破人亡，你哥哥为她错失良机，而她重新完成了学业，成为外交部炙手可热的人物，还跟初恋情人重逢再续前缘，事业爱情双丰收。”沈依的话字字戳心，说到这里她紧紧盯着时薇的表情，见她仍是一派平静，心里嗤了声。 如果她内心真如表面那么平静，对秦意没有一点怨恨，此时应该大声反驳她，愤怒地指责她污蔑了她们的友谊。 越平静可能越压抑。 越压抑，爆发的时候才越可怕。 沈依对时薇越发期待，这个女孩可能带给自己的惊喜或许远比想象中更大，“我知道你担心你哥哥偏袒她，知道你对她不好会产生嫌隙，但是时雨本来就是你亲哥哥，她跟你们没有血缘关系，还有了男朋友，现在这样霸占着你哥哥，未免太过分了。” 时薇看着她，仍然没有开口。 “你哥哥那么看重她，无非是记着她当了几年监护人的情，但你们也不要忘了，她为什么会成为你哥哥的监护人。如果不是你为她入狱，你父母也不会重病去世，这本来就是她应该偿还的血债。诚然人相处久了都会有感情，但是如果她变成了你哥哥厌恶的那种人，现在你这个亲妹妹也回来了，你哥哥自然不会再那么看重她，而且你不想夺回你哥哥全心全意的关注吗？” 沈依语气蛊惑，仿佛诱人犯罪的恶魔。 不过她可不认为自己在犯罪，秦意让她跌落云端成为阶下囚，这等血海深仇不报，她这辈子都无法安心。 时雨有个妹妹是她无意间发现的，当她得知时薇是秦意特地亲自从美国接回来的，便觉得这其中或许有什么猫腻。 这一查便查到了费城媒体关于秦意的新闻，那些新闻被证实为假新闻，但她发现了其中的关键人物adams，她又费了不少心思才接触到adams，最后从adams口中拼凑出了一个耸人听闻的事实。 若是能早几天发现就好了。 她有点遗憾，不过这对她的计划影响不大。 只要时薇同意出手，秦意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她的伤害。 昔日好友反目成仇，秦意忘恩负义，致人家破人亡，真是个很不错的戏码。 沈依越想越兴奋，眼睛里迸射出诡谲的光芒，“明明都是一样的天之骄女，现在一个光芒万丈，一个跌落泥泞，这不公平，应该扭转过来。” 时薇仍是沉默。 沈依唇边的笑意却没有淡下来，沉默吧，越沉默越好，咬人的狗不叫。 她心中或许还有些犹豫，大概是顾忌时雨，以及对她不信任，不过没关系，她很快就会抛开这些犹豫，遵从内心的想法去做该做的事。 “我相信你知道怎么做。”沈依留下一张名片，起身离开。 她离开没一会儿，小李就回来了，“时小姐，让你久等了，咦，这是谁的名片？” 时薇捡起名片，淡淡道：“没什么。” 小李觉得应该是刚才有人来搭讪，想跟时薇说别被人骗了，不过想想时薇在帝都的朋友很少，如果能多认识一些人也是好的，来搭讪的人也不一定都是骗人的嘛。 “那我们点餐吧，这里的烤鸭特别好吃，你一定要尝尝。”小李招来侍应生。 时薇嗯了声，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 用过餐，小李开车送时薇回去。 这时，时雨和秦意跟周家人的见面也结束了。 这次见面相当于周家向秦意提亲，周老爷子和周老太太亲自前来，两人都穿得比较正式，老爷子穿了正儿八经的西装，打着领结，里面还穿了小马甲，周老太太穿了身略有厚重感的绿色花卉长裙，二老挽着手，像是去参加宴会。 虽然秦意没有长辈做主，但该讲的规矩二老一点也没少，这一点让秦意很感动。 “绵绵跟牧泽结婚，如果按照周家过去的规矩，三书六礼一样不能少，不过我们现在是新社会不讲究这些，但聘礼还是不能少。”周老太太拿出一张单子，先给了时雨看。 时雨看书一目十行，这次却看得很慢，花了几分钟才从头到尾看完。 这张聘礼单子的东西很多，包括了诸多资产财务，不动产有一栋帝都的别墅、可供常住，南省一栋海景别墅，可供度假使用，商铺数间、农庄一个，动产主要是2%的周氏股份，不要小看这2%，每年的分红都是一笔庞大的财富，而这只是周家给的聘礼，周牧泽已经把自己一半的周氏股权转给秦意，所以秦意现在实际上已经是周氏的大股东。 另外还有一千万聘金。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首饰，有些一看就是古物，如珊瑚朝珠、白玉各式佩四件、翡翠搬指二件、翡翠南珠坠角一对等等，还有一些可平时穿戴的贵重首饰，如项链、耳环等等。 以及古玩字画若干、药材香料若干。 这些聘礼可谓面面俱到，诚意十足。 最后时雨点点头，“很好。” 周老太太脸上露出笑容，时雨是秦意最看重的亲友，那么他的认可就很重要，时雨现在也身价不菲，而且他的价值不在于他挣了多少钱，而是他的头脑，他所拥有的荣誉是真正无价的，不一定会看上这些东西。 秦意接过聘礼单子一看，觉得东西太多了，有些东西太贵重，想说些什么，刚张嘴，周老太太便先开口了，“如果牧泽给了你什么，那是他给你的，跟周家给的不一样，绵绵你不要推辞，这是应该的。” 周牧泽也点头，“听母亲的。” 秦意嗯了声，声音跟蚊子响似的，脸有点发热。 她的嫁妆好像太糙了，所有的资产原封不动当成嫁妆，一点也不讲究…… 周牧泽都不跟她说说，真是过分。 周老太太一看就知道这姑娘在想什么，有点好笑，体贴地进入下一个话题：“我和老爷子想的是你们先订婚，时间可以早一些，婚礼可以晚些，不过最好年内举行仪式，你们觉得呢？” ------------------- 第二更，我再写一点，不一定有第三更，没有的话尽量明天上午更新。 624 添妆 “您和老爷子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周老太太笑道：“下个月有几个好日子，如果你不觉得赶，我们就定在月初，也就是半个月之后，至于婚礼可以安排在十月中旬，正好秋高气爽的时候，具体日子可以订婚以后再确定。” 秦意看了眼周牧泽，周牧泽正好也看她，两人相视的瞬间，秦意便看懂了他的意思，这男人是希望越早越好吧。 她其实也中意月初，既然要定名分，那就早点定吧。“那就月初吧。” 见他们这么默契，二老都露出了笑意，周老太太又问：“既然这样，订婚仪式要开始准备，绵绵有什么想法吗？” 秦意问过周牧泽，知道周牧年三位兄长结婚的时候都很低调，周牧年和周牧城那时的情况比较特殊，订婚的时候只宴请了双方亲朋好友，周牧文更低调，夫妻俩都是科研人员，不在乎这些形式，请双方至亲吃了顿饭就回实验室了。 三代中的周明阳要好一些，毕竟他是周家未来的继承人，订婚的时候请了不少人，但也只有双方亲友和一些重要人物，没有大开宴席。 不过这也是因为他们的身份不宜太高调，周牧泽是个商人，不涉军政，其实高调一些反而有好处。 至于秦意，她虽然是政府人员，但也是个公众人物，自己身价不菲，高调也无妨。 但是秦意对世纪婚礼什么的真没太大兴趣，她更乐意让自己的婚礼像个亲友间的party一样，充满真情实意的快乐。 这一点她已经跟周牧泽商量过，周牧泽本身也是个低调的人，即使他早已曝光过数次，但如无必要，他现在依旧不会出现在公众面前，对她的想法自然是支持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和牧泽都希望像大哥他们那样，请些亲朋好友聚聚，做个见证就好了。” 周老太太立即道：“牧年他们那是不方便，你跟牧泽不一样，没必要参照他们来办。” 秦意以为老太太怕自己不敢越过三位兄长，所以才委屈自己，连忙解释道：“没有大哥他们的原因，是我们自己希望低调些。” “绵绵是怕招惹非议吗？这你不用担心，现在高调些也没什么，现在有很多女孩子喜欢攀比这个，我知道你不喜欢攀比，但我们也不是做不到，没必要比别人差。”周老太太劝解她。 秦意偶尔在论坛里看到过一些吐槽贴，说婆家舍不得花钱在婚礼上的，很少见未来婆婆劝自己多败家的，哭笑不得：“我知道，我们只是不希望那么麻烦，跟其他人没有关系。” “牧泽没有跟你说什么吧？我知道他不喜欢抛头露面，没事整天宅家里，但是婚礼是一辈子的事，订婚仪式也就这么一次，你可不能迁就他，给自己留下遗憾。”周老太太见劝不动她，把矛头指向周牧泽。 秦意忍笑。 周牧泽确实很宅，每天下班就回家，偶尔周末会带她去郊外的度假山庄放松心情。 周牧泽无辜躺枪，无奈道：“这是绵绵的意思。” “真的？” 秦意连忙点头，“嗯，我和牧泽都喜欢低调些，我想家里也不用我们这样增大影响力，所以您就让我们任性点吧。” 听她这么说，周老太太还有点不甘心，试图拉一个盟友，“小时觉得呢？” 时雨道：“听小意的。” 周老太太终于死心了，叹气道：“当年我跟老爷子从订婚到婚礼都很隆重，到孩子们结婚一个个反而怎么低调怎么来，牧文当年恨不得连仪式都不举行，真是搞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了。”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们那时候的情况已经没法复制，就随他们去吧。”老爷子柔声道。 秦意感觉自己被秀了一脸恩爱，很羡慕老爷子和老太太几十年如一日的感情，等她和周牧泽老了也会这样吧。 不过老太太好像很想她和周牧泽大肆操办，嗯……老太太该不会是想炫耀吧？ 她听说过不少传言，周牧泽这几年不近女色，尤其是过了三十岁，很多人都猜测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或者这辈子准备孤独终老了，老太太私下跟她吐槽过不只一次。 当初她和周牧泽的关系曝光时，很多人都不看好，一个毫无优势的孤女，一个顶级门阀的实权人物，怎么看都不配。 好在她现在有了资本，级别连跳几级，不管是身家还是身份，在上流圈有了一席之地，唱衰的人才少了很多。 但直到现在，依旧有不少人暗地里盼他们分手。 老太太这是想打脸？ 她第一次发现老太太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想来是有人一直宠着，才能始终保持着这样的性情吧。 但愿几十年以后，她也能如此。 后面又商量了一下关于订婚仪式的具体细节，双方一起用过餐便告别了。 周老爷子和周老太太先乘车回了周家，将二老送走，时雨的车也开了过来。 秦意和周牧泽把他送到车前，司机拉开车门，时雨站在车门前叫了声，“小意。” 秦意一看就知道他有话想说，走上前，“时雨哥有什么事吗？” 时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她面前。 秦意疑惑地接过，摸到里面有一张卡。 “添妆。” 秦意一愣，鼻子有点发酸，“时雨哥……” “应该的。” 秦意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时雨对谁都冷冷淡淡的，似乎没什么事放在心上，都说自闭症患者天生感情欠缺，能正常生活也是在模仿正常人，但时雨的心意她从来不觉得是模仿。 如果是模仿，他如何能每次都那么精准地打动别人的心。 真心是用真心换来的。 秦意轻轻拥住他，将脸埋进他肩窝，带着点鼻音，轻声说：“谢谢你，时雨哥。” 这是时雨的心意，她没有推辞，不论这里面有多少添妆，她以后都可以补给时雨，但是这份心意无法辜负。 时雨轻轻拍了下她的背脊，看到了旁边的周牧泽，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接触，时雨向他轻点了点头，收回目光，这时秦意也松开了他，吸了吸鼻子道：“时雨哥，你先回去吧，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 625 奇了怪了 时雨点头，转身上车。 “走吧。”周牧泽牵着她的手。 上了车，秦意拆开信封，里面果然是一张银行卡，没有标注密码，不过她知道时雨所有的银行账户密码，这张卡的密码应该也一样的。 时雨哥的添妆真是简单粗暴。 秦意既好笑又感动，送银行卡这么暴发户的行为跟他气质很不符，却又跟他直白的行事方式如出一辙。 她忍不住好奇查了一下余额，看到数字后呆了，“时雨哥这么有钱了吗……” “不是所有的科学家都一穷二白，时雨手上掌握专利，这些专利每天都在给他挣钱，赵文平能累计那么多财富，很大一部分便是专利费。” “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多。” 秦意跟时雨生活了几年，当然知道科学家的现状，其实大多科学家不穷，穷的是基层科研人员，时雨这种级别已经可以用技术变现，这辈子都不会穷，她只是没想到时雨的变现能力这么厉害。 相比之下，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渣渣。 要不是德国那笔赔偿，她现在真是一穷二白-_-|| 同时她更加放心，时雨哥这么厉害，应该没什么人会欺负他了，不论他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自主。 放下了心理负担，秦意不由期待下个月的到来，她也要拥有新的生活了…… 第二天秦意如往常去外交部，车子开到外交部大楼附近，司机突然说：“秦小姐，前面有很多记者。” 秦意抬头，只见一群乌压压的记者蹲守在外交部大门口，眉心一蹙：“发生了什么事吗？” 记者们想从外交部获知信息，一般会参加例行发布会或者打发言人热线，很少有这么多记者直接蹲守外交部，除非发生了重大事件。 但她一点消息都没接到，真是奇了怪了。 “难道是来闹事的？” 她想起了上次自杀直播案，但也不像，一个个的扛着长枪短炮，是真记者无疑。 她也不知为什么眼皮直跳，有点不好的预感，吩咐司机：“绕停车场去吧。” 司机打了下方向盘，转道停车场入口，却没想到这里也蹲着一群记者，看到有车辆开过来后，同时看过来，突然有个人叫起来：“是秦意的车！” 哗—— 记者们马上冲过来，拦在秦意车前，司机怕撞到人，连忙踩了刹车。 “秦小姐，你能不能下车来回答几个问题？” “秦小姐，请问微博上的传言是否是真的？” “秦处长，请问你对网上那些照片有什么感想？” 秦意原本还想打开车窗，让记者们让让，却见他们仿佛闻到肉味的野狗，疯狂地挤到后车门，秦意的心一沉，意识到不妙。 记者们争先恐后地提问，秦意耳边嗡嗡直响，只大概听清了断断续续地几个词汇，滥用职权？照片？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隐约意识到什么，但来不及细想，蹲守在外交部大门口的记者得到消息纷纷赶来，现场一片混乱，打消了她下车询问记者的念头。 她给警卫打了个电话，让警卫过来拦住记者。 警卫很快赶来，将疯狂的记者隔开，秦意的车才艰难地驶进停车场。 记者们再疯狂也不敢跟着闯进去，外交部是保密部门，闯进去被逮住妥妥没好果子吃，但是他们对秦意的表现很不满，连面都不露。 “那到底是不是秦意的车啊？不会是认错了吧？”有记者怀疑是不是认错车了，不然以秦意的性格怎么连面都不露就跑了。 “就是她的车，两国磋商的时候她坐的就是这辆车，绝对没认错。”另一个记者肯定道。 记者们面面相觑。 在他们的设想中，秦意听到关于自己的负面新闻应该会当场怼回去，同样爆对方的料，双方掐起来。 这么一反常态，难道她心虚了？ 记者们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熊熊燃起的兴奋，“所以爆料可能是真的？” 这绝对是秦意的大黑料啊！ 绝对会引爆舆论！ 一瞬间，他们激动得要发抖，连标题都想好了，恨不得就地码字。 “秦意还没有发声，恐怕还不能早下定论。” 还是有些记者有点犹豫，秦意经常在事件发生后反转打脸，容不得他们不谨慎，太阳周刊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虽然现在太阳周刊已经跟秦意和解，行业地位更加稳固，但并不是每一家媒体都经得起太阳周刊那样的风浪。 但是还能保持理智的记者很少。 这次来蹲守的记者很多来自娱乐媒体，捕风捉影断章取义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就秦意避而不谈的表现便可以大做文章，到时候如果事情反转，他们也可以表示这只是猜测。 至于会给秦意造成什么影响，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随着这一批报道上线，原本已经沸腾的舆论瞬间炸裂。 秦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车子开进停车场后，她马上去了新闻司，打开电脑。 她还没搜索，屏幕就跳出了新闻推送，好巧不巧竟然就是她的新闻。 她眉心一跳，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点开新闻一看，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新闻里非常罕见的刊载了二十几张高清大图，其中有二十张是她和布兰顿的合影，这些照片的拍摄角度很巧妙，每一张都仿佛他们在深情凝视，弥漫着暧昧的气息，尤其是她在酒会上差点摔倒，布兰顿从后面扶住她，她抬头看布兰顿那张照片，简直跟爱情电影的海报差不多。 除此之外还有几张她看布兰顿或者布兰顿看她的动图，要么是她在跟别人交谈，布兰顿深情地凝望她，要么是布兰顿被围着，她偷偷凝望布兰顿。 这个报道里还统计了宴会上她和布兰顿相互看过对方的次数，说是不完全统计有37次，这个统计次数一出，评论顿时沸腾了，一些邪教粉叫嚷着这绝对是爱啊！ 也有人表示恶心，没想到秦意有个那么完美的男朋友，居然还脚踩两只船，勾搭上一个来吸华国血汗的美国人。 626 敬酒不吃吃罚酒 秦意一看便知道，有人故意的，她跟布兰顿是聊过一会儿，但根本没有任何旖旎的气氛，她在试探布兰顿关于磋商的底线，布兰顿也试图套她的话，其中的剑拔弩张只有两人才清楚。 当天拍她和布兰顿的记者也不少，但没有人拍成这样。 这些照片原本说明不了什么，但是原本昨天布兰顿吻她手背的照片流传出去已经引起热议，现在又曝光了这么多“实锤”照片，评论喧嚣不已。 “照片很美，两人看起来很般配，如果秦意单身，我会满心祝福她，但是她有男朋友，所以周先生这是被绿了？求大神解答。” “真恶心，亏我粉了她那么久，竟然是个劈腿女，粉转黑了！” “此处应该@周先生，可惜周先生没有微博，也不知道他现在知道这件事了没，心疼他。” “事情还没搞清楚，你们别急吼吼给秦意戴帽子好伐？” “我不相信秦意劈腿，有周先生那么好的男朋友，秦意还看得上别的男人？” “这你们就不懂了，前阵子那个g姓女星也出轨了啊，放着家里的优质老公不用，找了个丑逼小痞子出轨，这跟老公好不好没关系，只是女人想找刺激而已。” “反正我不信，这可是周先生的地盘，” “你们不觉得周先生参与磋商的时间很微妙吗？说不定就是知道了什么才特地跑去盯着秦意，可见周先生对秦意是真爱，这都能忍，啧啧。” “周先生为什么参加磋商秦意早就解释过了，这不是临时决定的，别拿自己的臆想去揣测别人。” “天真，以周牧泽的身份，想参加磋商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反正他是去帮国家做事，本身又有实力，顾问团里加一个名额不是难事。” 秦意大致看了下评论，她不大清楚这里面有多少水军，但肯定有不少，这件事毫无疑问是冲她来的。 但是为什么？ 这样的谣言对她造成不了太大的影响，而且现在很多人抱怀疑态度，只要她出来辟谣，这些谣言就会终止，造谣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用意？ 只是为了恶心她吗？ 秦意直觉不是，能拿到这么多“暧昧”照片的人肯定不是意外，而是早有预谋，恐怕早在她确定她跟进磋商时就开始做安排。 是谁这么费尽心机…… “秦意。”甘甜匆匆忙忙跑进她办公室，“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秦意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 甘甜松了口气，“不是你的事就好，纪检组的人来找你，可能想了解些什么情况。” 话音刚落，外面便来了两个陌生的面孔，为首的中年男子一眼看到了她，开口问道：“秦意秦处长？” 秦意不知道他们的来意，但既然是纪检，那肯定是查违纪的，她自问没有做过违纪的事，不怕他们查，纪检组不一定是查她的问题，也有可能是找她了解其他人的情况。 她起身平静道：“我是，两位找我有什么事？” “我们是纪检组的，想请秦处长去了解几个问题。”对方亮出身份。 秦意看着那两人，点头：“没问题，不过我可以问问是什么事吗？” 中年男子看了眼旁边的甘甜，“这里不方便说。” 甘甜气，“你怀疑我有问题咯？” “这是规定。” 甘甜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却又没话反驳对方，只能暗暗磨牙。 秦意眸光微动，关上电脑走出来，走到门口，突然回头跟甘甜说道：“甘甜，我桌上的文件还没来得及交给徐司长，徐司长来了你帮我送一下。” 甘甜做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 两人将秦意带到了外交部纪检组的办公室，随后又来了一个中年女子，秦意以前也跟纪检组的人接触过，发现这三个人都是生面孔。 她心里有点疑惑，问道：“三位有点脸生，是刚到外交部纪检组的吗？” 那个女子反问：“你对我们纪检组很熟？” “也不算熟，只是以前的工作中接触过纪检组的同事。” “秦处长以前也违过纪吗？” 秦意眉心微蹙，“我从来没做过违纪的事，只是纪检组抽查部门作风问题时有过接触。” “真的吗？你能肯定自己没有做过任何违反纪律的事？”中年女子再问。 秦意看着她，感觉她对自己不大友善，直接问道：“纪检组这次找我过来到底是为什么事？” “你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中年女子再次反问。 “我能有什么问题？”秦意目光扫过其他两人，见他们脸色阴冷，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纪检组这次找我约谈，难道是有人污蔑我？” “是不是污蔑，这得看你怎么交代。”中年女子目光咄咄看着她。 “难道不是看证据吗？如果我交代自己没有问题，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她已经确定这三个人来者不善，不想再耗下去。 “你这是什么态度？！问题还没交代，让你走了吗？” 秦意似笑非笑看着三人，“你们想让我交代什么问题不妨直说，我工作很忙，没时间耗费在莫须有的事情上。” 中年男子把一支笔和一张纸放在她面前，“秦处长想想自己有什么问题需要交代的，你写在这上面还算是主动交代，可以争取宽大处理，错过了机会对你可没有任何好处。” 秦意抬头看他一副为她着想的表情，淡淡笑了笑，“主动交代？嗯，交代我为新闻司做了多少贡献吗？” 中年男子眸光一冷，“秦处长应该了解纪检组的作风，找你约谈基本上都是掌握了证据的，看在你在外交部工作这么久的份上，现在给你一个宽大处理的机会，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最后一句已经等同威胁，秦意眸光骤然锋利，她进外交部这么久还从来没有人这么跟她说话，这是准备逼她就范吗？ 秦意对上中年男子阴暗的目光，郑重道：“我不知道你们想让我交代什么，我从来没有违纪，如果你们有证据，就拿出证据来！” 627 非常规手段 眼见气氛僵持，中年女子放缓了语气：“秦处长，并非我们故意为难你，有人实名举报了你，还拿出了证据，为了你好，希望你能如实交代问题。” 有人实名举报她？ “谁？”秦意在脑子里把认识的人快速过一遍，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很多人举报时都是匿名的，实名举报要么是不惧报复，要么是被逼到走投无路，毕竟实名举报公开后很容易遭到报复，如果举报不成功就会为树敌，还会受到同事异样的目光。 按这人的说法，举报人还拿出了她违纪的证据，如果不是确定自己没有人格分裂，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另一个人格干了坏事。 难道是上层变动牵连到她这个小虾米，要拿她杀鸡儆猴？ 秦意脑洞大开，却不大相信这个女人的话，再次问道：“谁举报了我？” “这不能告诉你。” “那么你们有什么证据？想让我交代问题，总得给我看看证据吧。” “在你没有交代问题前也不能给你看。”中年女子一副秉公办理的态度，“这是为了保证被约谈人诚实交代问题，同时也给被约谈的人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秦意眸光微动，她很怀疑对方手中根本没有所谓的证据。 首先她可以确定自己没有违纪。 其次，他们一开口就要她交代问题，却没说清是什么问题，恐怕是在诈她。 最后，若真如这个女人所言，更应该拿出部分证据来给她施加心理压力，他们不肯拿出来很可能也是在诈她。 她知道这是一种审讯方式，如果是心虚的人被这么审问，很容易自己疑神疑鬼，以为对方已经掌握了自己的把柄，却又不确定对方是否完全掌握，便故意说一些旁支的事来试探对方，殊不知正好落进了对方的陷阱里，给了对方层层击破的把柄。 秦意心里有了预估，便知道自己说话要更加小心，如果被他们断章取义必然会惹来一堆麻烦。 就是不知道他们想从她的话里捕捉到什么信息，以及他们肯定是受人指使才这么做，否则给他们一万个胆也不敢给她制造冤假错案。 不过敢把手伸进纪检组，胆子很大啊…… 秦意看着这三个人，眼里有了些同情，弃子无疑。 但同时她心里警惕起来，这三个人知道自己是弃子吗？如果知道的话……情况可能会很不妙，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手段。 但有那么一个人在背后算计自己，秦意如芒在背，决定试探一下对方，义正言辞道：“如果我真的犯了错，我一定会接受上级的处罚，但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或许是我无意间违反了纪律吧，不如你们给我一个提示，我仔细想想。” 那三人相互看看，感觉有点棘手。 实名举报确实存在，但是经不起查，只是给他们一个出师有名的理由，他们之所以一直没说她究竟犯了什么错，就是想诈她，让她自己说出来。 她窜得这么快，不可能没有做过违纪的事，不管大小，只要她自己承认，他们再添油加醋，必然可以小事化大，大事更大，全部办成铁案。 中年女子道：“我可以给你个提示，但是不会明说，这么做是为了给你最后坦白的机会，希望你不要错过。” “好啊。”秦意嘴角翘起，“你说。” 中年女子深深看着她：“秦处长背景深厚，想必获得了不少便利吧。” 秦意一听就懂了，这不是让她交代自己背靠周家横行霸道嘛。 在很多人心里都有偏见，好像但凡后台硬的人，不干点违法乱纪的事都对不起后台，别说她还挺有靠后台上位的嫌疑。 一个海归的孤女进外交部不到一年就连跳几级，从普通科员晋升为处长，这完全违背常理嘛！ 秦意在心里自嘲了一下，面上不动声色，“你们想让我交代，我晋升处长使用了非常规手段？” 中年女子眸光一闪，跟旁边的两人对了下眼神，徐徐说道：“那么秦处长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我晋升处长确实跟我的背景有点关系——”她拖长了尾音，观察着那三人的反应，果然见他们下意识伸长了脖子，动作不明显，但她还是看到了，这说明他们很期待听到自己即将要交代的内情。 她笑了笑，突然反问：“你们手上的证据是不是关于这件事的？” 那中年女子眸光闪动，避重就轻：“原来秦处长这么快晋升是因为得到了助力，进新闻司半年就轻轻松松连升几级，真叫人羡慕啊……” 她嘴里说着羡慕，但谁都听得出这是在讽刺。 “你羡慕也没用，我的经历你无法复制。”秦意堵了她一句，她顿时脸色一僵，殊不知秦意说的是实话，跟人格分裂的疯子斗智斗勇，被德国特工追杀几天几夜，再抽丝剥茧找出军部想要的资料，这样的经历没有任何人可以复制。 见她脸色难看，秦意耸耸肩，轻飘飘道：“既然不是这件事，那我就不说了。” “你——” “秦意，既然你已经交代了自己是通过非常规手段晋升的，现在还想掩盖问题已经晚了！你现在坦白问题还能争取宽大处理，否则没你的好果子吃！”中年男子厉声道。 “这恐怕不大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你只要交代清楚自己的问题！” “涉及军事机密。” 中年男子嗤笑，“你的意思是你晋升处长的原因是军事机密？秦意——你扯谎也要扯一个靠谱点的，如果你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就算你不交代，这件事提交上级后你受到的处罚会更严重。” 秦意考虑了几秒，“好吧，我交代。”她看着那三人，放慢语速道：“我之所以能晋升处长是因为我曾经接受了一个任务，军部让我去接触著名科学家赵文平的女儿赵凌楠，我侥幸完成了任务立了个功，为了嘉奖我，领导就升我为处长，所以我这个处长确实不是正规方式升上来的。” “你——”意识到被涮了，中年男子满脸怒色。 628 奉陪到底 “你为什么说这跟你的背景有关系？”中年女子敏锐地抓住了她话里的把柄。 “因为给我发布任务的人是周牧城中将，是他给了我这次立功的机会，不然我现在也不会因为立功成为处长，我想他之所以会把任务交给我，可能是因为跟我比较熟吧。” 他们的脸色更难看了。 周牧城跟秦意有裙带关系不错，但为什么会给秦意发布任务那是军部管辖的范围，这是个容易的任务，并且秦意失败了还能说些什么，但是这个任务很难，她成功了，从她在德国打官司起就轰动全国，几乎达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这个功劳立得名副其实，没有任何可以质疑的地方。 “秦处长，你最好再想想自己有什么其他问题。”中年女子勉强收回了难看的脸色。 秦意抱着双臂，闲闲地看着对方，“我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问题，如果真的有问题，你们就上报上级吧，我甘愿接受处罚。” 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 那三人相互看看，感觉秦意比预想中要难以对付，这样下去将一无所获，最后中年女人再次放软了态度劝道：“秦处长，你被实名举报的情况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最主要是对方跟你有恩怨，只要你承认错误，对方就没有理由再揪着你不放。” “跟我有恩怨？”秦意抓住了关键，脑海里迅速浮出一个名字，“容思雨？” 那三人都有点惊骇，她也太敏锐了，居然就这样猜到了。 因为太过突然，他们脸上都表露出了一些情绪，从侧面肯定了她的猜测。 秦意轻轻笑了笑，“她举报我什么？滥用职权？” “你怎么知道？”中年男子脱口而出。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找我约谈前核实过情况了吗？确认证据是否属实吗？”秦意突然语气逼人。 中年男子哑口无言。 秦意一看就知道有蹊跷，先不说他们都是生脸孔，其实纪检组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个凶神恶煞，相反，纪检组为了揪出违纪人员时不时被威胁恐吓，遭遇过很多刁难，根本不像这三个人一门心思给别人定罪。 所以她说了“你们”，而不是纪检组。 这三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恐怕根本就没有合适过所谓的证据，接到举报就急吼吼约谈她了，想让她认错。 “看来你们没有核实过情况。”秦意给出定论，眼中锋芒毕露，“你们明里暗里都在暗示我的背景强大，想来应该知道我身后站着谁，我自问从来没有仗势欺人，也没有因此享受过特权，但也确实没有人敢轻易招惹我。你们没核实过情况就想给我定罪名，在招惹我的人里面算头一份，究竟是想拿我开刀扬名，还是……背后有人？” 那三人同时一震，眼睛微微睁大。 “看来是背后有人。”秦意通过他们的反应得出结果，看着他们继续分析道，“敢把手伸进纪检组，胆子很大，实力也够强，一般人做不到，看来这个人地位挺高，至少有一定的权势。” 她想了想继续道，“如果我承认这个不属于我的错误，正常来说肯定会背一个处分，这个处分说起来其实对我影响确实不大，我刚升任处长没多久，短时间内不会继续升职，所以我的工作不会有太大的变动，那么容思雨举报我有什么用？她只是想单纯恶心我一下吗？” 她摇了摇头，“显然不是，既然你们背后有人，容思雨举报我的背后应该也有人指使，而她对于我的这项举报经不起推敲，只要稍微查证就能确定她是诬告，所以她举报我的罪名应该不只这一项吧？或者，背后那个人还有其他动作。” 那三人越听越心惊，这个女人的心究竟开了多少个窍，就抓住了那么一个可以点，竟然就猜到了这么多真相。 他们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秦意忍不住笑，“看来我猜的基本正确，这么说这是个……” “够了！你不要说了！”中年女子猛地站起来，厉声喝道。 “好吧。”秦意摊摊手，“反正我已经猜到了很多，背后那个人是谁，回去查一查就知道了。” “你——” 他们有点害怕了，事情的发展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不但没有抓住秦意的把柄，反而让她抓住了把柄，差点彻底暴露。 “看来你们情况不大好，我手上工作还有很多，就不打扰了，你们想清楚再来找我，或者——去找你们背后的人。” 秦意起身就走。 “站住！” 中年女子脱口而出，想也没想就跑过去拦住秦意。 不能就这样让秦意离开，否则他们马上就会陷入被动，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另外两人也想到了这一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就这么离开。 于是他们跟上去拦住秦意，“秦处长你还不能走。” 秦意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我们还没有让你走，你擅自离开就是违纪。”中年男人开口就给秦意戴了一顶帽子。 秦意笑，“哦？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你问题还没交代清楚！” “我有没有问题你们很清楚，你们这样跟我纠缠没有任何用，再耽误我的工作，我会向上级上报你们的违纪行为。”秦意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不耐烦跟他们纠缠，再耽误下去就没时间准备口径会了。 “你敢！” 秦意眸光微暗，“为什么不敢？外交部是你做主，还是你们的主子做主？” 那中年男子一顿，气急败坏道：“什么主子？！你再污蔑我们，我们就告你诽谤！” “那就告吧，我一定会奉陪到底！”秦意锋芒毕现，叫人不敢直视。 那三人瞬间惊骇不已，她正对面的中年男子更是退后了一步，满脸畏惧。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秦处长在里面吗？” 那三人还想阻拦，但是听到外面熟悉的声音，一个个都不敢动了。 秦意看了他们一眼，从旁边绕开，走过去开门。 629 问题的严重性 门口站着纪检组的副组长李亚，秦意见到他暗暗松了口气，笑着打招呼：“李副组长，您怎么过来了？” 李亚往一眼就看出里面的气氛不好，想是刚才闹得不愉快，联想到新闻司司长亲自来电打听消息，他便知道这次约谈恐怕有些不好看，顿时眉心皱紧，“怎么回事？” 那三人见到李亚脸色更加难看，最终那中年女子勉强笑道：“有人实名举报秦处长，我们请她过来询问情况。” “实名举报？我怎么不知道？” “刚刚接到的举报。” 李亚一听便知道里面的猫腻，这三个人一来纪检组就想上位，被组长镇压了下去，现在该不会是想拿秦意开刀立功吧？ 他看着那三人，沉声问道：“谁举报？什么举报？” “……是新闻司离职人员容思雨举报秦处长滥用职权，违规让她离职。”中年女子硬着头皮道。 李亚将目光转向秦意，秦意笑了笑，不徐不疾解释道：“容思雨跟我有点矛盾，她的离职申请确实是我找了人事特批的，因为她在两国磋商期间为了讨好外媒，邀请了不受欢迎的外国记者，同时跟美国大使馆人员以结婚为目的谈对象，并且不只一次无视我的劝告，离职申请是她自己提出的。出于保密考虑，我帮她加快了离职流程，但是昨天她突然求我收回她的离职申请，我拒绝了。” 李亚一听便明白了。 外交人员禁止跟外籍人士结婚，虽说恋爱不等于结婚，但是敏感啊，容思雨还崇洋媚外，离职又是自己提出来的，秦意批准后，她突然反悔了，这妥妥的报复！ 这些事一查就能证实，这三个人却一大早把秦意叫过来约谈，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说出去谁都不信！ 他忍着怒意质问道：“你们核实过举报信息了吗？” 那三人说不出话来。 李亚哪还能不明白，顿时脸都黑了。 他强忍着发飙的冲动，板着脸跟秦意道：“秦处长，这件事纪检组会按规定处理，不过关于举报内容纪检组会重新核实，如果后续有新的进展，还希望你配合。” 虽然他偏向于相信秦意的话，但没有经过调查，他不能凭个人直觉判定是非曲直。 “这是当然。”秦意点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新闻司工作了，纪检组有什么情况随时可以找我。”随后她给那三个人上眼药，开玩笑地补了句，“当然，如果不着急的话，我希望纪检组下次能下午再找我，上午实在太忙了。” 李副组长闻言狠狠瞪了眼那三人，纪检组好不容易树立起的良好形象让这些人一上午败了大半，再挽回形象得付出数倍的努力。 他跟秦意道：“秦处长配合纪检组的工作，纪检组也会尽量配合秦处长的工作。” “那就谢谢李副组长了。”秦意说罢转身离开。 回到新闻司，她直接去了司长办公室。 司长办公室的门关着，她敲了敲，里面没人回应，徐冰洁应该不在。 她等了片刻，正准备走，徐冰洁的身影匆匆出现，一眼看到了站在门边的秦意，“我正好要找你。”说着推开门，招呼她进去。 “坐。” 等她坐下，徐冰洁单刀直入问道：“纪检组找你什么事？” “容思雨举报我滥用职权，他们找我约谈。” 徐冰洁眉心紧皱，“这种事一查就知道是真是假，还用得着约谈？” 容思雨为什么离职她早已接到过汇报，对秦意的决定没有任何异议，为此她还曾经想过以后高新院毕业生招新是不是要改变一下方式，不能仅凭高新院推荐，新闻司还要再进行考核，相当于十月份的统招挪到三四月份的实习期，难度可以适当放宽，但为人一定要先接触再接纳。 “约谈的人没有核实举报信息，只想让我承认错误，李副组长并不知道这件事。”秦意三言两语点出关键。 徐冰洁一听就知道纪检组内部有问题，“谁约谈你？” 秦意分别说了他们的名字，又道：“以前没见过。” “所以你让甘甜给我送文件，怕自己回不来，好让我去救你？” 秦意眨眨眼，一本正经道：“是因为上午工作太多，我是怕自己离开太久耽误工作，您知道我去了哪里，可以先安排其他人跟进，免得耽误大家工作。” “这么说你考虑还挺周全的，你不知道纪检组接到举报找上门来基本是掌握了证据的吗？” “我没有违纪，任何对我的举报都是污蔑，我相信组织和领导一定会还我清白。”她义正言辞。 徐冰洁信了她才怪，她要相信自己没事，会特地让甘甜送文件过来提醒？ 狡猾的小姑娘。 “看来我不应该给纪检组打那个电话，也是李副组长脾气好，换个人肯定会以为我这个新闻司司长包庇下属违纪。” 秦意就猜到徐冰洁应该是跟纪检组询问过，李副组长才特地过来找徐冰洁的，连忙道：“哪能啊，多亏您那个电话，李副组长特地去找了我，让人别耽误我工作，我才能这么快回来，这不我一回来就跟您来道谢。” 徐冰洁看了她一眼，换了个话题：“听说今天有记者在外面堵你？” “嗯，当时人太多，我没有下车。” “这件事我希望你严肃对待。”徐冰洁突然正色道，“网上关于你的绯闻虽然不切实际，但这么放任去你会变成娱乐咖，你知道这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吗？” “……以后别人关注我就会先入为主地抱着娱乐的心态。”秦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对，最直接的结果就是你的公信力会在无形削弱，公信力对于一个发言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以你的条件可以走明星官员的路子，不畏惧多次曝光，但是这里有个前提，那就是你必须有公信力。——所以这次，我希望你能一次性处理好这些问题。” 秦意越听脸色越严峻，发言人作为公众人物，原本是不怕出名的，民众的强烈关注大多时候反而是好事，因为发言人本来就是要想办法让信息传达给更多的人。 但如果她公信力不足，便无法担任发言人。 即使她现在只是发言人热线的负责人之一。 630 引爆舆论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处理的。”秦意郑重道。 徐冰洁嗯了声，“你先去忙吧。”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秦意就想好了应对的办法，网上的绯闻骤然闹得很大，主要有三个原因：一是两国磋商的热度还没褪去，布兰顿因为高颜值在这段时间有不低的关注度，二是有人在背后推动，三是她还没有做出正面回应。 只要她做出回应，这些绯闻便会不攻自破。 这事最好有周牧泽的配合。 她正想把绯闻的事告诉周牧泽，让他配合做出澄清，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咚咚敲响。 “袁处？”袁章伦神色严峻，秦意心里有点不好的感觉，马上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袁章伦走进来，严肃道：“容思雨在网上实名举报你滥用职权，跟美国代表团特别顾问布兰顿关系过密，舆论快要被引爆了，不停有记者打发言人热线来询问你跟布兰顿的事，已经影响到发言人热线的正常工作。” 秦意心里咯噔一下，马上点开网页，很快就找到了容思雨的微博。 她最新的一条微博更新于一小时前，现在转发和评论都已经过万，并且在迅速增涨。 这条微博的标题非常博人眼球：#实名举报外交部新闻司秦意滥用职权，私生活混乱。# “我是一名高新院的应届毕业生，四月份很荣幸获得学校推荐进入外交部新闻司，消息确定的当天，我兴奋得一晚上没睡觉，因为进入新闻司是我的梦想，从我考进高新院的那天开始，我便期待着成为一名优秀的外交发言人。” “同时也因为我的偶像也在新闻司。” “没错，她就是秦意。” “秦意只在高新院学习了一年，但是她留下的事迹被很多高新人所向往，我也不例外，所以当我知道自己可以近距离接触自己的女神，心情可想而知。” “报道前，我很幸运地在商场遇到了秦意，她跟翻译的一个朋友在购物，认出她之后，我很失礼地跟她打了招呼，她表现得很友善，简直跟我想象中完全一样，这让我忘乎所以，提出跟她一起逛街，却被拒绝了，那时候我还没意识到我跟她之间的差距，现在才想明白，她能随手刷掉十多万的衣服，而我不能，两个世界的人强行凑到一起只有尴尬。” “……新闻司很舍得给新人历练的机会，这是惯例，所以我获得了跟进两国磋商的机会，我很开心，终于可以跟女神一起做任务，但是我没想到因为一个我完全没有想到的原因，让我不得不狼狈地离开新闻司。” “在任务期间，我发现她跟布兰顿关系有点奇怪，当我含蓄地向她提出异议，外交人员不方便跟外籍人士太密切，她毫不在意地告诉我不要紧，又不是结婚。然而我没想到的是，当天她就找了借口将我赶回新闻司，让别人代替我跟进磋商。” “随后，原本和善的同事对我完全改变了态度，我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刁难，为了梦想我只能咬牙忍下，但是磋商结束那天，她向上级禀报我跟外籍人士交往过密，以此为由让我离开新闻司……” “我试图抗争，但是没有用，在她面前我就是一只随手可以捏死蝼蚁，这时候我才知道在绝对的权势面前，普通人什么都不算。为了安全着想，我不得主动不离开了心爱的新闻司，可是第二天我就后悔了，我想她是怕我把她跟美国代表团特别顾问的事说出去，所以赶我走，现在美国代表团已经走了，是不是只要我闭口不言，就可以再回到新闻司？” “所以我去拦她的车，求她给我一次机会，却没想到她再次威胁我，还将我极其狼狈的视频发到网上，污蔑我是碰瓷女，让我被所有认识不认识我的人嘲笑，不知为什么我的电话号码泄露，这两天不停歇地有人打骚扰电话恐吓我，我受不了了。” “我已经失去了梦想，现在还失去了尊严，我决定不再忍受下去，揭发秦意的真面目！” “我知道很多人不会相信我，因为她太完美了，为国家做了很多事，深受民众信赖，但是我依然要公开她伪善的嘴脸！” 下面是附了容思雨的离职批条，显示离职申请递交上去的当天就批准了。 有网友对比了时间，确实是磋商结束那天。 那天秦意还出席了送别美国代表团的仪式，不少媒体的报道都有她露面，也就是说她送走美国代表团后马上回了新闻司，批准了容思雨的离职申请。 这下，网友们惊疑不定，“公务员的离职申请得蛮多天才能走完流程，这一天就搞定了，不是特殊情况，就是有人特批了吧？” 至于特批的人是谁，容思雨的微博里已经写得很清楚。 难道真是秦意做了违法乱纪的事…… 这篇实名举报微博写得情真意切，没有开篇就指责秦意，而是展示了一个新人对榜样从期待到失望到绝望的过程，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谩骂，只有满满的愤慨和痛苦。 不出意外地博得了很多人的同情，在下面吵得沸沸扬扬。 “秦意不是那样的人吧？不能光听她一面之词。” “你们整天把她吹得跟天仙似的，膨胀了吧，以为自己天下第一，想搞谁就搞谁。” “依我看是她人设坍塌了，早就说她的人设是做出来的，可惜没人相信，有钱有权控制舆论根本不是难事，现在终于露出马脚了。” “我比较担心容美眉的安全，秦意身边好多保镖，万一……” “天啦，细思极恐，@容思雨你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每隔一段时间在网上保平安，不然你什么时候消失了都没人知道。” 秦意快速看了下评论，知道容思雨这篇微博成功了。 这篇微博完全有预谋的，有针对性的，先是有她跟布兰顿的绯闻闹翻天，接着容思雨这个前新闻司成员亲自跳出来指控她，她再发澄清声明的效果会大打折扣，到时候她再指责真正跟美国人交往过密的人是容思雨，很容易被人认为是反咬一口。 先发声的更容易让人先入为主。 631 那就下地狱吧 如果说昨天她跟布兰顿的绯闻还缺乏真凭实据，听起来很不可思议，那么今天容思雨跳出来指证，便给这段绯闻增加“真实可信”的证据，变得有了可能。 有时候越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反而越有人相信。 这篇微博还影射了跳动民众神经的事情，比如她随手刷了十多万，这很容易引起仇富心理，比如她以权压人，这容易引起民众反弹，再比如容思雨曝光被打骚扰电话，这也很容易引起民众反感。 容思雨还很聪明地把前天的碰瓷视频圆了过去，说成是她故意扭曲事实，把她塑造成碰瓷女，沦为被人嘲笑的笑柄。 这一环接一环，心思之缜密，手段之果断，非常人能做到。 秦意想到了纪检组那三个人背后的人，涉及这一切的会不会是他们背后那个人，因为他们接到的也是容思雨的实名举报…… 她很快收回心神，看着袁章伦，镇定道：“真的很抱歉，袁处，我马上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尽快恢复发言人热线的正常。” 袁章伦被骚扰得心情很糟糕，听她这么说，脸色好了些：“我知道这怪不到你，但是我希望你以后能处理好这些事，不要再闹出这么多是非，影响到新闻司的正常工作。” 秦意苦笑，“我会想办法，还请袁处暂时多担待些。” 袁章伦点点头，转身离开。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因为跟大办公室离得很近，同事们忙碌的声音依稀可闻，反而衬得办公室里更加安静。 秦意扔开鼠标，放松身体靠着椅背，长长地吐了口气，开始整理思路。 随后她发现有点棘手。 关于她滥用职权一事原本很容易解释清楚，只要解释清楚容思雨迅速离职是为了保密便可，但是这势必会提到容思雨跟美国人交往，现在容思雨占尽先机，她再这样解释，可信度已经打了折扣。 虽然也可以应对现在的谣言，但不能完全让民众取信，日后不免会被人旧事重提，非议和质疑将一直存在，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成为她的短板。 她不想留下这样的隐患。 何况容思雨背后还有推手，单是声明解释恐怕作用不大。 必须有证据。 至于她跟布兰顿的绯闻，这个倒不难，绯闻的起源主要是那些照片，多找些不同角度的照片作对比，总可以找出破绽，如果有摄像片段更好。 再者，只要证明容思雨真正的离职原因，她说的话自然不会再有人相信。 所以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容思雨跟美国人交往的证据，戳破容思雨的谎言。 秦意眸光冰冷。 既然不愿走阳关道，非要撞到她手上来，那就下地狱吧。 她想到曾经有同事看到过美国大使馆的车接容思雨上下班，分别知情的同事叫过来询问，可惜除了其中一人记得车牌号，其他人知之甚少。 秦意有点失望，仅仅一个车牌号，查不到什么。 她想了想，拨了周牧泽的电话。 “绵绵。” 听到男人熟悉的声音，秦意莫名心安，他那边很安静，她的心也跟着安静下来，轻声道：“我遇到一点麻烦，想请你帮忙查个人。” “网上那些事？” “你都知道了？” “有人想抢我的未婚妻，我怎么能不知道？” 秦意心中微甜，“谁跟你抢了？”随后她小声补了句，“没人抢得走。” 他低声笑，秦意听得心跳加快，这男人还是那么撩人。 “你等等。” 秦意哦了声，也没问他让自己等什么，他那边窸窸窣窣了一会儿，秦意便看到电脑屏幕跳出一个收到新邮件的提示。 点开一看，发件人赫然是周牧泽。 “你发了什么给我？” “容思雨交往的美国人的信息。” 秦意惊讶，他怎么知道自己想要这个？随后一想，她能想到怎么对付容思雨，周牧泽肯定也能想到。 她点开附件，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终于知道容思雨放弃工作也要在一起的是个什么人。 罗根是美国大使馆的中层外交人员，驻华三年，表现中规中矩，唯一厉害的便是这三年风流韵事无数，几乎过两个月就换女朋友，这其中还不知道他有没有one night stand什么的。 这方面的信息之所以这么好查，得益于他喜欢在外网炫耀，经常晒自己交了什么女朋友。 秦意觉得卫哲跟他比起来简直纯洁极了。 不过罗根在美国代表团回美国那天也跟着走了，所以容思雨刚办完离职手续，回去就被甩了？ 渣男啊！ 他回国在即还撩拨容思雨，明显是打着睡了就跑的主意。 容思雨可真够惨的，被骗色不说，还因此丢了工作，难怪她第二天就反悔了，想重新回到新闻司。 秦意一点也不同情她，如果不是她贪图罗根的身份也不会被骗，自己做出的选择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有没有容思雨跟罗根在一起的证据，最好是亲密照什么的。” “还在找。” 秦意没有强求，从容思雨发微博到现在也就一个多小时，这其中还经过了一段时间发酵才引起热议，周牧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查出罗根的信息已经很快了。 “那你找到了第一时间发给我。” 周牧泽嗯了声，“还有一件事，沈依上个月申请了保外就医。” “她出来了？” “嗯。” 秦意立即懂了，如果说谁最恨她，最想不惜代价毁掉她，那个人非沈依莫属了。 如果沈依因故出狱，会放过她吗？ 显然不会。 所以这一场纷争很可能是沈依挑起的。 难怪媒体上正好有那么多她跟布兰顿的疑似暧昧照，难怪容思雨敢正面跟她杠上，难怪纪检组那三个人没有核实举报信息就想抓她的把柄，如果这背后的人是沈依，那一切就可以说得通了…… 她有点头疼，沈依真是个大麻烦，她们的矛盾恐怕得有一方至死方休。 秦意尝尝叹了口气，问道：“沈依是什么病申请保外就医的？” “抑郁症。” 秦意扯了扯嘴角，嘲讽道：“也是，她那样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沦为阶下囚，能不得‘抑郁症’嘛。” ------------------- 第四更。 632 见微知著 “这次确诊是狂躁抑郁症。” 秦意一愣，“我还以为这是她保外就医的借口，竟然真得了抑郁症……” 刚才她还暗搓搓地想，如果沈依这个病是装的，可以想办法把她再次送进监狱，给她二次打击，顺便让沈家暗箱操作也上个热点新闻什么的，看来这个想法行不通了。 随后她回过味来，“这次？……那上次？” “她年前曾经申请过保外就医。” 那就是说年前的申请没通过咯？ 秦意一想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上次申请恐怕是装病，沈依怕是得气死，把自己气成了精神障碍。 秦意想拍手说活该，当初要不是她草菅人命也不会进监狱，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只不过…… “沈依肯定把这笔账记在了我头上，不然也不会刚出狱就对我出手，怕是恨不得弄死我。” 秦意叹了口气，颇为头疼，她倒不是怕沈依，只是沈依没有顾忌，但她却不能让个人恩怨影响到工作，需要顾忌的方面太多了。 和解是不可能的，不说她跟沈依的敌对，就沈家跟周家对立的立场也没有改变的可能，沈依这么热衷于对付她也是基于这个原因，她对周家既重要，却还不是最重要，她这个小处长还不值得沈家的大佬不会花时间精力对付，地位相仿的沈依最为合适。 之后发生的种种，才让沈依跟她不死不休。 “她不敢。” “有她不敢的事吗？动不动就出人命，连纪检组都敢插手，还有什么她不敢的。” “动不动就要对方至亲的命，这是大忌，会触及整个圈子的底线，所以在没有足够把握击溃对方前，沈家和周家都不会穷图匕见，除非有顺理成章的机会。” 秦意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撞车案，怪不得找了这么一个不专业的人，撞车的目的不是要她死，只要她伤了残了，便不会再有前途。 一个废人，对于周家来说没什么助力，在外人看来或许周牧泽会因为残疾抛弃他，或者她因为惧怕离开周牧泽，自然也不值得再花精力去对付。 “纪检组是怎么回事？”周牧泽抓住了另外一个重点。 秦意大致把事情说了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人，要么愚蠢到了极点，要么就是背后有人撑腰，他们审问我的时候明显带了目的，我觉得这背后应该也是沈依，不过沈依真的可以把手伸到纪检组了吗？” 她有点犹疑，沈家势大不错，但纪检组不是普通部门，真的可以想收买谁就收买谁，想插手哪个部门就插手哪个部门吗？ 周牧泽阅历比她丰富丰富，听到她的陈述后一下子想到了很多，“纪检部门非普通人可以插手，任何人插手都是大忌，他们敢这么对你，背后肯定有靠山。” 秦意闻言眼睛一亮，“如果我有证据证明有人干涉纪检组，是不是等于揪住了对方的大把柄？” 聪明的姑娘。 周牧泽眼中有着自己不曾觉察的温柔，语声愈发柔和：“那三个人我会让人去查，他们除了有靠山外，纪检组内部应该也有问题，你说他们是生面孔，便说明他们到外交部纪检组没多久，至少上次部门作风抽查的时候还没有进外交部，所以——他们应该是刚刚从其他纪检部门调到外交部，或者从其他部门调进来的——借调的可能性更大。” “……为什么？” “长期从事纪检工作的人约谈不会那么粗糙，你可以回想自己接触过的纪检人员是什么样。” 秦意想起自己跟纪检组打交道的经历，其实纪检部门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神秘，找人约谈不见得那个人就违法乱纪，很多时候是为了了解其他的情况，有时候会进行部门抽查，其实还挺好打交道的，“他们大多数比较严肃较真，不过都是讲道理的。” “这是他们工作氛围带来的影响，如同军人需要热血，所以军人大多热血，他们的职业需要严肃较真，久而久之他们也有了这样的气质。” “难怪我觉得他们不和谐……” “约谈必须有两人以上在场，所以他们想利用纪检组对付你，必须有两人以上。外交部纪检组总共就那些人，现在同时冒出三个针对你的人，所以他们应该是临时借调进外交部的，原来也不是纪检人员，而且——纪检组的原有人员没有认可他们，所以他们急切地想立功上位，才铤而走险。” 周牧泽顿了顿，继续说：“临时借调的人员更容易被收买利用，这也是为什么有人能把手伸进纪检组的原因。” 秦意听完他的分析，有点呆。 什么叫见微知著？ 这就是见微知著。 “怎么了？”见她不说话，周牧泽问了声。 “没什么，就是有一种膜拜大佬的冲动，大佬收下我的膝盖吧~”她感觉自己少年时对他那种崇拜的心情又回来了，那时候在她眼里，他是戴着光环的，像天神一般高不可攀，每次见到他都既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周牧泽笑，“等你再历练几年，到了我这个年纪便也会清楚。” “那还请周先生不吝赐教。” 她这话并非玩笑，他在她成长的路上扮演了很多角色，既是恩人，在她走投无路时让她有所依靠，也是初恋情人，给了她最美好的感情，还是人生向导，让她明白了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秦意觉得自己会爱上他一点也不意外，这可以说是命中注定吧。 她想着，看了下时间，迅速收回心神：“纪检组那三个人你帮我查一查，我手上还有事，你查到什么随时给我消息。”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秦意挂了电话。 随后她再次打开网页，容思雨的实名举报微博已经流传到了各大社交网站，反应快的媒体也刊登了相关新闻，将这件事推上了更高的热度。 微博更是炸裂了。 她用特殊的搜索方式查找相关微博，讨论已经破十万，而量已经破亿。 633 失去理智 必须马上澄清，不然发言人热线没法正常工作，持续发酵下去，下午的例行招待会说不定都会受到影响。 例行发布会是外交部发布国家政策和表态的地方，如果有记者在例行发布会上向发言人提问关于她的绯闻，这让领导和民众怎么看她？ 登录账号，她斟酌了一下，指尖飞快在键盘上敲打起来：“谢谢大家的关心，暂时做出三点回应：1，布兰顿不是我的菜，所谓的暧昧照是拍摄角度问题。2，容思雨在磋商期间被替换是因为她邀请反华媒体。3，容思雨离职为自愿主动行为，流程之所以迅速是因为涉及保密。另外，请各位记者不要再就我的个人问题拨打发言人热线，发言人热线是外交部官方发言渠道，望诸位予以尊重，今明两天内我会做出具体回应，请关注我的朋友们稍安勿躁。” 她知道这只能治标，治本还需要她拿出证据，才能彻底澄清谣言。 很多人在关注她的微博，尤其是粉丝，这条微博一更新，立即引起了粉丝的注意，纷纷讨论起来。 “秦意终于发声啦，相信你~” “秦意说暧昧照是拍摄角度问题，一两张巧合还好说，但是那么多张……细思极恐啊！” “摆明了有人盯着她故意拍成那样，呵呵，先是暧昧照，然后就是容思雨举报，这怎么看都像一环接一环的，秦意是不是被什么人算计了？” “高处不胜寒，秦意被人算计还少吗？想想以前那个沈依，话说她还没出来吧？可别搞个什么保外就医或者表现良好提前出狱，让她出来再祸害人间。” “关注点不应该是容思雨邀请反华媒体吗！辣么重要的时期请反华媒体，容思雨脑阔有毛病吗？还有她离职涉及保密，那岂不是说她是因为泄密才不得不离开新闻司的？！我去！这妥妥的反咬一口啊！” “要么是她没眼色，情商太低才无知地请了反华媒体，要么就是她想讨好外媒，不管哪方面说都是个渣渣，这种人离开新闻司比较好。” “我就比较好奇容思雨为什么自愿且主动离开新闻司，她前天碰瓷秦意，是想讹钱还是反悔了？” 秦意看评论看得很可乐，这些粉丝脑洞很大，猜测都有理有据，非常接近事实。 难怪说民间出高手，老百姓的智慧不能轻视。 容思雨一直在关注网上的情况，看着飞速上涨的热度，心里激动又不安。 那天见过秦意后，她特别害怕秦意会秋后算账，一辈子生活在秦意的阴影下，却没想到她还有报复的机会，目前看来成功的可能很大，但是秦意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声，不知是还不知道，还是在酝酿反击。 但是当她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质疑秦意，心中那点不安很快消失。 想象着秦意会跌落云端，她兴奋得要发抖，恨不得时间可以快进，让那一刻早点到来。 但是她的好心情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在看到秦意的那条微博后，顿时跌到了谷底。 “这些人都被洗脑了吗？秦意说什么就相信什么，真是脑残粉！” 容思雨咬牙切齿，忍不住给那个神秘人发了条短信：【你说的那些人呢？我怎么还没有看到？秦意发了声明，现在好多人都相信她，再这样下去之前我们做的那些事就会功亏一篑了！】 对方回复很快：【我跟你不是我们。】 容思雨脸色青红交替，从这个回复中看出了浓浓的鄙夷，对方自视甚高，仿佛最高等动物，而她则是低等动物，不配跟她相提并论。 对方很快又发来一条信息：【等着，不要做其余的愚蠢举动。】 容思雨血冲上脑，如果不是短信需要打字，她已经破口大骂。 想着自己报复秦意还需要对方，她生生忍了下来，但是这种态度她会记住的，如果……容思雨脸上闪过一丝狰狞，那就不要怪她留后手！ - 秦意发表了声明后便退出登录，她手上还有不少工作，得先完成工作。 等她再次登录微博时，发现自己微博下原本友好的气氛已经彻底变了，取而代之的是乌烟瘴气的争吵和谩骂。 她翻到最前面的评论，发现其实都还挺和谐，后来渐渐有些质疑的人，基本也是因为她没有做出详细解释，还有很多吃瓜群众凑热闹，以及少部分完全怀疑她的网友。 粉丝们耐心地跟那些质疑的人解释，请他们不要相信容思雨的一面之词，等待她的具体回应，粉丝们的语气和措辞基本上都很理智，以说道理为主。 但是渐渐地，言辞不善的人越来越多，粉丝们的回复也越来越强硬，双方最终骂起来是因为一个叫做汪汪汪的评论：“得了吧，比起容思雨的有理有据，秦意的回应含糊其辞，没有任何佐证，你们愿意无脑相信她也没什么，别人发表反对意见就不行了？” 这条评论引起了很多粉丝的反驳，“我们什么时候不准别人反对了？既然别人可以反对，难道我们就不能反对他们的看法？秦意说得很明白，会在这两天做出具体回应，怎么就成了含糊其辞了？” “@汪汪汪，难道你不知道秦意的粉丝以理智著称吗？我们不敢说自己讲的道理都正确，但是我们愿意接受跟别人文明辩论，请你不要看到我们维护秦意就说我们无脑维护。” 那个汪汪汪嘴巴很贱，马上回了一句：“你们还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秦意随便说两句你们就相信了，我看是脑残粉吧。” 粉丝们气得要命，言辞也比之前要强硬了些，跟汪汪汪怼起来，越吵话越难听，渐渐地这场争吵波及到其他人。 这时候，粉丝们仿佛失去了理智，谩骂所有质疑她的人，用词也非常难听，从别人祖宗十八代到姐妹母亲，再到生殖器官，外带恐吓威胁。 随着争吵扩大化，质疑她的人反而越来越多，连劝架的路人也被波及，导致很多路人转黑，最终造成了现在这样乌烟瘴气的局面。 634 准备反击 从事这么久的新闻工作，秦意如何能不知道有人在装作她的粉丝，故意败坏她的形象。 粉丝行为，偶像买单。 如果一个公众人物的粉丝素质低下，外界对这个公众人物的看法肯定好不了。 现在她还没有做出有力的澄清，如果形象被败坏，到时候即便她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民众对她的感观也无法挽回，不见得会相信她拿出的证据。 这又一次有预谋的行动。 秦意预感对方还有后招，如果不能尽快澄清，将会越来越被动。 她思索片刻，打开一个空白文档，飞快写了一份关于容思雨离职前后的陈述报告，然后用内部通讯账号给徐冰洁发了条消息，问她在不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便带着报告去了徐冰洁的办公室。 五分钟后，她从徐冰洁的办公室出来。 网上舆论沸反盈天，但是整个下午，秦意没有再做出任何回应，诡异是的新闻司也没有做出公开回应，引起了不少人的猜测。 不少同学师长发来询问，秦意统一回复说自己没事，便不再多谈。 刚回复完，电话叮铃铃响起，见是元悦然的电话，她很快接了起来，“悦然。” “你真没事？” 元悦然的话有点没头没脑，显然是看了她在朋友圈的回复，但是网上闹得那么凶，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元悦然实在放不下心。 “真没事。”秦意的语气很平淡。 元悦然听她似乎没受什么影响，终于放心了些，马上又愤愤道：“那个容思雨太恶心人了，明明跟美国人有染的是她，居然污蔑你跟布兰顿关系不清，偏偏还那么多人相信，真是气死我了，等会儿下班我就掐死丫的！” “淡定……” 元悦然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抱怨道：“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你知道网上那些人怎么说你的吗？” “我知道。”秦意无比平静地回了一句。 “那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那些人一个个言辞凿凿说你是为了寻找刺激劈腿，好像亲眼所见一样。现在你微博下面乌烟瘴气的，有些人骂人特别难听，肯定有水军在搅浑水，这样下去你的路人缘就要败光了。” 连元悦然都看出来有人在捣鬼，只可惜现在参与骂战的人已经从对实名举报之争，升级为相互仇视，想要平息这场纷争，已经没法简单地劝大家别吵了，必须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容思雨满篇谎言，这样才能所有人转移矛盾点。 “我在准备，只是还要等等。” “等什么？” 话音刚落，秦意便看到电脑屏幕跳出提示，收到一封新邮件，点开看到发件人是周牧泽，她唇边勾起一抹浅笑，“等到了，你等着看好戏吧。” “你准备反击了？” “嗯。” “哇！给我说说呗，我能不能搭个手？” 那语气兴奋得，能让人想象到她在激动地搓手手。 秦意哭笑不得，这姑娘就是不嫌事大，尤为喜欢掐架，也不知道她一个根正苗红的高知家庭大小姐怎么养成这种爱好。 “暂时还没想到需要你出手的地方，等等会儿下班你来找我？” 元悦然的语气失望极了，不过想到去找秦意一起搞事，顿时又有了精神：“那行，我一会儿去找你，这次一定要好好教训容思雨！这种烂人应该跌到尘埃里，别再出来辣眼睛。” “放心，这次不会再让她有机会出来蹦跶。” 秦意唇边泛起一抹冷笑，原本对容思雨虽然看不惯，但容思雨到底没有真正冒犯到她，她便懒得跟她计较，没想到她这么能耐，竟然搭上了沈依来对付她。 跟沈依合谋无异与虎谋皮，不知最后会不会落得骨头都不剩。 挂了电话，秦意点开周牧泽发来的邮件，里面带了几个附件，标题是：“致未婚妻女士”，正文只有三个字：望满意。 秦意忍不住笑，点开附件一个个看了遍，确定了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她缓缓舒了口气，随后给他回了封邮件，标题是：“谢谢未婚夫先生”，正文也是三个字：很满意。 随后，她从通讯录里找出一个不常联系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响了几声后，电话被接通了，传来对方惊讶的声音，“秦处长？” 秦意微微一笑，“阚主编，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上次联络还是迎新酒会的时候，已经过去好几个月，秦意似乎不想跟太阳周刊走得太近，刻意保持了距离。 如果双方走得太近，太阳周刊就会被认为是她的狗腿，对谁都没好处。 阚江听到这声问候便知道她肯定有事，联想到今天网上闹翻了天的实名举报，顿时惊喜不已。 秦意突然找上门恐怕就是为了这件事，这个话题本身已经爆热，但是目前为止，秦意没有做出有力的澄清，只承诺今明两天会给出具体回应。 难道她想通过太阳周刊做出回应？ 如果太阳周刊能拿到她的独家采访，必然会成为年度爆款新闻！ 阚江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笑着说道：“托秦处长的福，我这个主编当得很顺心，太阳周刊也比去年更受民众肯定，不知秦处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应该知道网上关于我的实名举报了吧？” “我一直在关注这件事，那肯定是污蔑！”阚江义正言辞，他这么说听起来像拍马屁，但基本也是真心实意认为秦意不可能劈腿，周牧泽是什么人，能让自己的女人劈腿？再说秦意心思那么缜密的人，想不动声色排挤掉一个小新人多的是手段，用得着人都要走了还搞个特批离职？ 他更相信这要么是一场有预谋的算计，要么就是容思雨的炒作。 现在有人为了出名可以不惜代价，这么作死想红的人也不是没有。 秦意笑，“多谢阚主编相信我，那确实是对我的污蔑。” “那秦处长准备怎么澄清谣言？需不需要太阳周刊帮忙？”阚江立即顺杆爬。 “阚主编太客气了，我突然来电打扰，其实也是想求太阳周刊帮个忙，请太阳周刊帮我写一篇报道。” “什么报道？” 635 划算的买卖 “不如阚主编先看过素材再做决定。”秦意不想多费口舌，跟新闻人打交道，拿出他们最想要的东西比任何好话都有说服力。 她挑了周牧泽邮件中的一些东西，整理成一个文档打包发给阚江。 阚江收到邮件迫不及待点开，当他看清楚是什么素材后，顿时明白了秦意的用意，迫切道：“请秦处长无比将这篇报道交给太阳周刊，去假存真是太阳周刊的宗旨，揭露这个事件跟太阳周刊的宗旨完全一致，我敢说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比太阳周刊适合做这样的报道。” 这篇报道做出决绝对会成为爆款，还能卖秦意一个好，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秦意知道他不会拒绝，笑道：“我也是这么认为，所以特地找上太阳周刊。” “哈哈，秦处长太客气了，不知秦处长希望这篇报道需要侧重表达哪些方面？” “没有侧重需要表达的方面，只要太阳周刊据实报道即可。” “秦处长放心吧，这篇报道我将亲自编写，保证还原事实真相！”阚主编放下心了，他原打算如果秦意有要求，只要不违背事实，可以按照她的要求去做。 “那就有劳阚主编了。” 结束跟太阳周刊主编的通话，秦意接到了元悦然的信息：【亲爱的，我在新闻司外面啦，你什么时候下班？】 透过短信，秦意都能感觉到她迫不及待的心情，不由笑着回复：【马上收拾东西，等我五分钟。】 随后在内部通讯群里问了句大家的事情是否已经处理完毕，得到肯定的回答，她关掉电脑，正准备走，护卫的电话突然打过来，“秦意小姐，外面很多记者，我让司机给您换了一辆车，车会直接开到停车场的电梯出口，请您下来的时候给司机发了通讯。” 早上便有记者围堵，这会儿事件发酵，记者恐怕更多。 秦意想了想说：“让司机不用过来，我坐元小姐的车回去。” “好的。” 走过大办公室的时候，林浩文瞧见她小声问了句：“秦意，你没事吧？” 作为全程跟着秦意一起跟进磋商的人，林浩文对容思雨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不说她是怎么让容思雨走的，就跟布兰顿的绯闻绝无可能，秦意每天跟周牧泽一起来一起走，哪来的功夫跟布兰顿眉飞色舞，非要说秦意对布兰顿有特别关注，那肯定是因为布兰顿在磋商期间太刁钻，为难了周牧泽。 而容思雨跟美国人走得近，这是全新闻事务处都知道的事，所以大家都不信网上那些谣言，不少人都发言声援了秦意，不过可惜的是大家平时因为纪律很少在网上发声，很快就被水军淹没。 林浩文一问，其他同事纷纷抬头看秦意，甘甜道：“网上的事我们都知道了，那些谣言我们都不信的，你别太放在心里。” “就是，容思雨为什么离开新闻司，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可惜当时没有留下证据，不然我早曝光她了。” “我们都知道你是什么人，外面那些谣言我们一个字都不信。” 其他同事纷纷附和。 秦意心底涌过一股暖流，微微笑道：“谢谢大家关心，我没事，这件事很快就会澄清，大家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就好，不用为我担心。” 大家见她这么镇定自信，估计是有了应对的办法，相视一眼，纷纷关电脑收拾东西。 看来秦意要反击了，这等好戏可不能错过。 秦意见大家这么积极，有点好笑，却没说什么，道了声别往出口走去。 远远便看到元悦然拎着小香包，亭亭玉立站在墙边。 她刚走出去，元悦然仿佛装了雷达一样马上看过来，朝她挥手：“秦意。” 待她走到跟前，元悦然打量了一下她，见她神色平静，不像是受了打击的模样，终于彻底放下心来，“走吧，我今天想吃你们家大厨做的麻辣小龙虾，吃饱我还要打包糯米糍冰淇淋。” 这是典型的吃了还要兜着走。 秦意哭笑不得，“你不是在减肥，吃这么多不怕横着长？” “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嘛。”她理直气壮。 她歪门邪理一大堆，秦意不想跟她理论，“吃就吃，长肉不准怪我。” 元悦然立即指天发誓，说她元悦然今日要到秦意家大吃大喝，完全出于个人意愿，因此造成的胖瘦皆与秦意无关，如违此誓胖十斤。 随后笑嘻嘻问她：“怎么样？我这个毒誓够诚意吧？” 秦意笑得肩膀直抖，“你胖十斤肯定是吃胖的，绝对不是食言而肥。” “不管怎么胖的，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我看你是享受过程，不管结果。” “人艰不拆，你装作不知道，我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 “那还是不要继续了。” “哇，你个负心人，撩了我还想半途而废，你问过我答应了吗？”元悦然作势要打她。 秦意笑着跑到前面，最终在电梯前被元悦然逮住，“哼哼，看你往哪跑？” “我认错我认错，元大妞你就绕过我这一次吧。”秦意笑着讨饶。 元悦然被元大妞这个土味称呼刺激到，瞪圆眼睛：“什么元大妞？！我哪里大了？” 秦意的眼神往她身上一秒，“胸挺大。” 元悦然满腔怒火仿佛被戳了个针眼的气球，一下子漏了气，语气硬不起来了，“哦？” “屁股也挺大。”见元悦然要发怒，她连忙改口，“哦不对，是挺翘。” 元悦然这才高傲地点点头，等着她继续夸自己。 “脸也挺大。” 元悦然一个怒视，恰好这时候电梯门开了，她立马把人推进电梯里收拾。 两人闹够了，秦意终于说了一件正紧事，“现在外面记者很多，虽然司机换了车，我还是怕被认出来，所以没让司机过来，今天坐的你车回去。” “记者追到外交部来了？” 秦意苦笑，“其实早上就已经有记者堵我的车，这会儿的记者估计更多。” 636 一万点伤害 元悦然这才真实地感受到事情的影响远比自己预想中要严重，“你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回应？这么堵下去，影响会很恶劣。” 秦意自然清楚，道：“快了，不会超过今天。” 见她胸有成竹，元悦然不再多问，拉开后排车门，“那就好，赶紧上车吧，看本姑娘怎么带你暗度陈仓。” 外面果然见到了记者。 记者们也不敢太过分，毕竟这里是外交部，但是他们紧盯着每一辆出入的车，从车型到车牌号，再到驾驶座上的人。 幸好秦意坐在后排，看到记者的时候特意躲了一下，车子很顺利地离开了外交部。 “你这排场可不比一线明星差了。”元悦然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被甩在后面的记者，感叹了一句。 “如果可以，我一点也不想要这种排场。” “你这话说出去，多少艺人得羡慕嫉妒恨。” “爱羡慕羡慕去。”秦意一边说一边跟付大厨发信息，吩咐他做元悦然特意点名的麻辣小龙虾和糯米滋冰淇淋。 “知道这次背后是谁在捣鬼吗？” “应该是沈依。” “沈依？”元悦然大吃一惊，“她不是还在服刑吗？” “上个月保外就医出来了。” “她不是装的吧？”元悦然的第一反应跟她一模一样，可见沈依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印象已经深入人心。 “确诊是狂躁抑郁症。” “狂躁抑郁症属于精神障碍吧？”元悦然脑洞大开，突然有点担心，“你以后要更加小心点，我们国家法律规定精神病患者犯罪不负责或者部分免责，万一沈依她仗着自己得了精神病对你做什么，你吃亏也是白吃。” 沈依还没有得病的时候就敢草菅人命，现在得了病，情绪更加难以自控，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秦意想说哪有那么夸张，精神病患者免不免责也要看其犯罪时是否病发，如果犯罪时精神正常依然要负全责，而且抑郁症判定似乎只影响量刑不影响定罪，但沈依现在的状况确实难以预料，多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外交部到翡翠花园很近，不到一刻钟，车子就开进了停车场，还没下车便听到有人惊喜地叫了声：“悦然！” 元悦然抬头一看，卫哲从旁边的车下来，脸上盈盈笑意，“你怎么会在这里？” 元悦然打了声招呼，“我来蹭饭吃，你呢？” “好巧，我也来蹭饭吃，刚好又在这里碰上，真是太有缘分了。”其实是因为今天发生太多事，想到秦意可能需要他帮忙，特地过来一趟，没想到元悦然正好过来，简直是意外惊喜。 “是嘛，我还以为你特地来看秦意的呢。” “我也以为你来看我的……”后车门被推开，秦意从里面钻出来，幽幽看着他。 卫哲心里咯噔一下，没预料秦意坐了元悦然的车回来，转眼一看，秦意的车停在旁边没有人，他一看到元悦然光顾着高兴了，都没注意到秦意回没回来，连忙打哈哈：“啊哈哈，秦意你怎么跟悦然一块回来的？” 秦意深深看了他一眼，看得他寒毛都要竖起来，这才解释道：“外交部外面有记者蹲守，他们认识我的车，所以我跟悦然一块回来了。” 卫哲马上正色道：“你们回来没被拦住吧？” “这倒没有，他们不认识悦然的车，也不敢一辆辆拦下来查看。” “那你到底是想怎么办？周董把那些证据都发给你了吧，你怎么还没出来澄清？”卫哲深谙舆论战中先发制人和时间的重要性，现在容思雨已经先发制人，占据了舆论制高点，秦意拖得越久越不利。 “先回去再说吧。” 秦意看到了刚下车的周牧泽，挺括的西装宛如第二层皮肤修饰出他挺拔匀称的身材，水墨丹青般的眉眼怎么看怎么养眼，威严沉稳的气质却叫人不敢造次，他没说话说，只站在那里便有强烈的存在感。 她不由露出一抹浅笑，压抑的心情顿时好了些，“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周牧泽浑身不可侵犯的气息忽而散去，目光落在她身上，低沉的声音仿佛大提琴般悦耳，“今天想回来早些。” 秦意却想到，他是怕自己扛不住，所以早点回来陪自己的吧。 元悦然和卫哲两个单身狗相视一看，感觉同时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这两人就是有种能耐，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总能喂人吃狗粮。 元悦然突然有点羡慕，刹那间有了点想恋爱的冲动。 但是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的认识的单身青年，突然又索然无味，那一群所谓的竹马不是死宅理工男，为了课题研究可以半个月不回家，就是纨绔二代，只知道吃吃喝喝混日子，不管哪一种都不是她喜欢的。 随后看到了自己身边这个大龄单身青年，卫哲倒是挺不错的，长相过关，身材不错，事业有为，人也靠谱，家世也好。 随后她摇了摇头，卫哲大了自己十三岁，就这一点别说她能不能接受，哥哥那里就判了死刑。 她都能想到如果她找一个比自己大十多岁的男朋友，哥哥会说什么话：“等你三十五岁，他已经快五十岁，你们的生活节奏会越来越不和谐，你正当壮年，他开始步入老年，最终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以离婚收场。” 她是喜欢比较稳重的男人，但是年纪差太多还是算了吧，女人的寿命比男人长，如果自己丈夫再比自己大十几岁，到了晚年岂不是很可能孤单一人？ 她最害怕的就是孤单，如果找个比自己大很多的丈夫，交往前又不能要他保证活过自己…… 卫哲敏锐地觉察到元悦然的羡慕，那不是说她也有恋爱的念头了，刚才她还特地打量自己，是不是说把自己列入考察对象了？ 结果刚刚激动起来，就被泼了一盆冷水，他感觉元悦然有点嫌弃自己…… 他有点委屈，不知道元悦然为什么嫌弃自己，蔫蔫地跟着进了电梯。 637 爆炸式效应 这时，蹲守在外交部的记者一直未见到秦意的座驾，终于意识到她可能已经换车离开。 这不能怪他们疏忽大意，其实他们已经考虑到秦意换车的可能性，但是她要换车肯定也会换一辆好车，所以他们尽盯着出入的百万豪车。 却忘记了除了撑门面的那些公车，外交部开百万豪车的人并不多。 有记者不甘心，拐了几道关系找到新闻司的人，终于确定秦意刚下班就走了。 “秦意这是铁了心躲媒体，她到底什么意思？以前一点也不怕媒体的，这次却再三回避。” “确实很奇怪，去年自杀直播案她都敢当面怼记者，这次的性质其实比那次轻很多了，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她都可以开记者会澄清了。” “奇怪的不只是她，当初她在德国身陷囹圄，外交部第一时间表态声援，这次新闻司一直没有公开回应。” 这话刚说完，突然有人叫起来：“新闻司公开回应了！” 记者们连忙拿出手机电脑，动作熟练的找到了新闻司的官方声明，“#关于容思雨实名举报秦意的回应#就今日新闻司前成员容思雨实名举报我司新闻事务处处长秦意滥用职权一事，现做出如下回应：1，容思雨离职为其主动申请，离职原因为个人发展需要，不存在任何人逼迫；2，根据相关规定，外交人员不得与外籍人士结婚，容思雨在两国磋商期间与美国大使馆成员保持亲密关系，并且无视秦意多次告诫，出于保密考虑，故在其提出离职申请时予以特批。上述事实接受社会各界查证，欢迎媒体和民众监督。” 下面附了容思雨的离职申请，在离职原因那一栏写得很清楚：因个人发展需要，经慎重考虑决定申请离职。 这个回应一出，立即引起热议。 “我去！大反转啊！容思雨说秦意跟美国人交往过密，原来她自己也跟美国人有密切关系，我看她是故意污蔑秦意的吧！” “涨姿势了，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外交人员不能跟外国人结婚，所以容思雨是因为跟外国人交往，对方还是美国大使馆的人才被迫离职的？而且还是在两国代表团磋商期间，这妥妥的踩在雷区上啊！” “呵呵，新闻司早就沦为秦意的走狗了，憋了这么久终于为自己的主子开口洗白了，也就你们这些脑残粉才相信秦意还是多纯洁的盛世白莲。” “楼上的去死去死，我意有能力有后台，新闻司帮说话怎么了？” “这些脑残粉怎么还在蹦跶？秦意也不管管，以前对她是路人粉，因为这些脑残粉彻底路人转黑了。” 一时间舆论再掀高峰。 “秦意，新闻司已经了公开回应，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新闻司的公信力虽然很强，但是这一则声明太官方太单薄，根本无法消弭谣言对你的负面影响。”卫哲一直在关注事态发展，新闻司的回应刚发出来便知道了，见秦意仍然没有行动，不由有些着急。 “对啊，现在你公众人物，不能有污点，你还有什么证据就快拿出来反驳那个容思雨吧，如果你需要水军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带节奏。”元悦然跟着说道。 秦意看了眼旁边的周牧泽，周牧泽没说话，给了她一个信任的眼神。 他知道，他的女孩不会坐以待毙。 秦意心头微暖，看着他们，“我手上确实有可以自证清白的证据，包括容思雨跟罗根在一起的照片，他们在欢迎美国代表团的酒会上就认识了，以及后来她和罗根共同进出的视频片段，罗根就是那个美国大使馆的人。”元悦然不知道罗根是谁，她特地解释了一句。“这些东西固然能证明容思雨才是真正跟美国人交往过密的人，但是如果我全部发出去，你们觉得外界会有什么反应？” 卫哲和元悦然同时陷入沉思。 秦意用的是反证方式，容思雨说她跟美国人交往过密，但一旦证明是容思雨跟美国人交往过密，她的话便不可信，秦意也不用过多解释自己的绯闻。 所以这些证据发出去，秦意毫无疑问会得以清白，而被容思雨欺骗的网友会反过来攻击她，但是，这些证据的来路不正规。 除了酒会上的照片，其他照片和视频都来自不可明说的途径。 秦意不是司法机关，不能随意调查别人的隐私。 一旦她将这些证据发出去，民众在相信她清白的同时，未免会觉得她不择手段，手段不光彩，这对于她的个人形象也是一个打击。 但是，仅凭酒会的照片无法证明容思雨跟罗根有染。 “所以你打算用其他方式曝光这些证据？”卫哲一语中的。 秦意点头，“而且我现在一个人也就一张嘴，现在舆论对我的看法很不乐观，从我这里放出的话天然打了折扣，既然大家不相信我说的话，那就让别人来帮我说好啦。” “别人？我们？”元悦然有点迷糊。 卫哲觉得她呆头呆脑的模样可爱极了，顿时有点手痒，想摸她的脸。 他勉强收敛自己的眼神，笑道：“我想秦意应该是请了信任且有一定影响力的媒体。” “bingo！” 秦意打了个响指，“卫叔叔真聪明。” 卫哲的脸一下子垮了，“夸我就别叫我卫叔叔。” “你那么在意一个称呼干什么？”秦意觉得他越来越奇怪，他现在似乎特别在意叔叔这个称呼，难道是年纪大了，叔叔这种称呼成了雷区，或者更年期提前来了？ 卫哲被她看得发毛，“你接着说。” “哦，其实我也跟沈依学的，她不是先铺垫了我跟布兰顿的绯闻吗？这种绯闻说出来基本没有人信，但是会有热度，接着容思雨实名举报，把热度直接推上顶峰，不可能的绯闻也变得有了依据，这样层层推高，比容思雨直接举报我要更有可信度。” 卫哲瞬间就明白了，“所以新闻司的公开回应是第一步，只是预热，后面层层推告，最后你再亲自澄清，这样可信度叠加，呈现爆炸式效应，让舆论彻底翻盘。” 638 我们，已经是大国了！ “对，我特地求了徐司长，让新闻司晚点再做回应，如果回应太早，除了引起民众非议，作用不大。” 元悦然也懂了，“那你下一步怎么推进？” “我找了家媒体帮我说话。” “哪家媒体？” 秦意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买了个关子，“等会儿你们就知道啦。” 秦意说的等会儿，确实没等多久。 此时，舆论因为新闻司的回应更加喧嚣，由于新闻司的公信力很强，做出回应后，不少人开始理智下来，既然新闻司敢说接受社会各界的质询查证，那肯定是有底气才这么说。 但也有很多人认为这是政府部门的官方处理方式，跟出了事一般只是停职而不是开除公职，停职过段时间又会再起启用，其实没什么大碍。 而那些蹲秦意一天没蹲到的媒体纷纷发表报道，他们很聪明，没有直接说秦意到底是不是被污蔑的，只说秦意不接受采访，为了回避媒体还特地换车溜走。 这波报道过后，diss秦意的声音更激烈了。 就在这时，一则新闻报道悄然流出。 这篇报道的标题非常简单粗暴：容思雨污蔑秦意证据确凿，背后目的究竟为何？ 看到这篇报道的读者都先揉了揉眼睛，容思雨污蔑秦意证据确凿？没看错吧？ 再揉揉眼睛，这是太阳周刊？没有进错网站吧？ 很多人怀疑自己进了个假太阳周刊，不是说太阳周刊跟秦意关系不大好吗？怎么这么卖命帮秦意说话？太阳周刊不是自我标榜去假存真吗？这次准备做假新闻了？ 特地退出再重新进入链接，再次看到标题的时候，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顿时，对这篇报道的内容突然迫切起来，毫不犹豫点进去。 报道的正文也单刀直入，开篇就直接说容思雨所谓的实名举报纯属造谣、污蔑、诽谤，她那篇长微博中的每一个字都是假的。 首先，真正跟美国人交往过密的是容思雨，她在欢迎美国代表团的酒会上认识了美国大使馆人员罗根，迅速发展成为情人关系，期间多次不顾秦意劝说，执意要跟罗根在一起，并且这次的交往是以结婚为目的。 因为外交人员不能与外籍人士结婚，容思雨为了跟罗根在一起主动提交了离职申请。 关于这一点，新闻司多人可以作证，且在磋商期间，罗根多次开车来接送容思雨上下班。 其次，秦意之所以在磋商期间中途让人代替她，是因为她邀请了反华媒体参与华方领导的采访，这次采访是为了满足民众知情需要临时举行的，容思雨为了讨好外媒，不惜邀请反华媒体，并且认为秦意对外媒太过苛刻，会得罪他们。 第三，容思雨在新闻司确实被孤立，主要原因是她多次靠别人完成工作，将工作成果据为己有，再就是因为价值观冲突，新闻司成员无法认同崇洋媚外的思想，遂与之产生冲突。 第四，容思雨之所以拦秦意的车，是因为罗根在她离职当天随美国代表团离开了华国，她意识到自己被骗，为了挽回工作去求秦意收回离职申请，被拒绝后试图碰瓷，最终败走。 最后，报道给出评论：“容思雨落到今天的地步纯粹是她个人的原因，在工作上妄图不劳，势必会被优秀的伙伴抛弃；作为一个最该有华国气节的外交人却崇洋媚外，这样的人不当留在新闻司，更不配成为外交人！封建王朝已经灭了一百多年，我们华国人早已站起来，希望那些思想里还跪着的国人们也好好睁开眼看看我们现在的国家，我们，已经世界大国了！” 报道中逐一放出了容思雨跟罗根同进同出的照片，从酒会到容思雨醉酒倒在罗根怀里，最后跟罗根一起进入公寓。 这篇报道写得条理清晰，同时太有煽动性，读者先是气愤容思雨跪舔美国人的作为，最后又被挑起民族情感，确认照片里的人是容思雨后，纷纷气愤不已。 这样一个贱人被赶出新闻司后竟然还敢在网上污蔑秦意，还有那么多人相信她，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到的人无一不迅速转发。 于是这篇报道呈病毒扩散式传到网络的每个角落，没多久，舆论井喷式爆炸！ “我去！真的大反转了？！” “有理有据，有图有真相，还是太阳周刊出品，容思雨污蔑秦意没跑了。” “这个容思雨是生生把一副好牌打烂，被高新院推荐进新闻司，想来能力不错的，长得也挺好，如果她肯努力，说不定就是下一个秦意，就算没有秦意那么妖孽，前途肯定不差，可惜她没有把心思放在正途上，不但被骗身偏心，还丢了工作，现在居然还污蔑秦意，真是不作不死。” “太阳君对容思雨为什么碰瓷秦意的陈述很有意思，罗根已经随美国代表团离开华国，也就是说容思雨从认识这个美国人开始，到确定恋爱关系，再到被抛弃，也就是不到一周的时间？” “摆明是容思雨想攀那个罗根，结果罗根只是跟她玩玩的，也不知她是蠢还是太自信，居然为了那个美国人把工作辞了，真是活该！” “你们不知道外面很多外国人叫我们华国女孩easy girl吗？留学的时候被那种烂人撩过，以为长了张外国人脸就能勾搭到华国女孩，可把我恶心坏了！” “所以秦意再一次打脸成功？” “年度打脸王，哦不，外交部打脸王就是她最厉害了吧。” “抱住胖胖的自己瑟瑟发抖，幸好我之前没有骂秦意，就是怕被她打脸，幸好幸好，那些骂秦意伪善劈腿的小伙伴们，你们的脸还好吗？” 黑子们瞬间失了声，还有那么些顽强的黑子质疑太阳周刊报道的真实性，被中立的网友喷得不敢冒头。 因为太阳周刊也有很多铁粉，甚至很多死忠粉是太阳周刊挫败整改后，因为其勇于认错，敢于承担责任才粉上的，黑子们想喷太阳周刊跟秦意狼狈为奸，粉丝们一万个不答应。 舆论开始一边倒。 639 这套路我给满分 “秦意，原来你找了太阳周刊帮你揭穿容思雨的真面目，啧啧，这效果堪比风暴，舆论马上改了风向。”元悦然看到太阳周刊那篇报道，砸吧着嘴，秦意这一手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为过。 “那当然，有理有据容不得人不相信，而且没有哪一家媒体比太阳周刊更适合做这件事。”卫哲也很是感慨。 “为什么这么说？” “太阳周刊以揭露上层社会以及名人的丑闻为主，去假存真为主旨，容思雨网上造谣附和他们的定位，他们在民众中极具影响力和权威性，刊发的新闻天然更有可信度。”卫哲连忙耐心给元悦然解释，“还有一个原因是作为媒体，太阳周刊也比秦意更适合公布那些证据，媒体有调查新闻真相，曝光丑恶现象的权利，太阳周刊把这些证据当成丑恶新闻曝光后，秦意再站出来做个澄清，她不用说什么，别人都不会再质疑她。” 卫哲心中感慨万千，想起了很久当年geco峰会期间，秦意也这样深陷舆论旋涡，那时候她还需要自己帮忙，但是现在，她已经能独当一面，从容地应对危机。 “不过这篇报道写得好也是一个原因，先是理性分析问题，最后感性打动读者，这套路我给满分。”他最后补了一句。 秦意还在翻那篇报道，感觉效果比自己预想中要好一些，听到卫哲的话，噗嗤笑出声：“这篇报道是太阳周刊主编亲自撰写的，阚江这人确实有两把刷子。” 报道最后一句话点燃了所有华国人共有的情感，在这样的强烈共鸣下，再放上真凭实据，读者的认可度瞬间攀升。 也亏得阚江为人还挺正派，这一特质恰好成为他做新闻的闪光点，不然他妥妥能成为洗脑大佬。 “当然，还得感谢你们帮我找了容思雨的证据，不然我也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卫哲摆手，“罗根压根就没有刻意隐藏过行踪，所以他的痕迹很容易找，这货撩华国女孩其实不是第一次了，几乎次次得手，他还挺喜欢炫耀，脸书上有很多他的个人信息，他调离华国不是临时决定，也就是说他泡容思雨的时候就已经准备要走，容思雨被他骗得惨不忍睹。” “那也是她活该好吗？你还同情那个小婊砸？”元悦然不满地看着他，心想男人的劣根性啊，看到个女人受难就不忍心伤害，如果卫哲同情容思雨，以后就不跟他玩耍了。 “哎哟，这可误会大了！” 卫哲差点没跳起来，“我一点也没同情她，她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咎由自取，贪心愚蠢，手高眼低、忘恩负义、还崇洋媚外，这种女人我看一眼都觉得辣眼睛！她跟罗根凑一块简直是婊子配狗，天长啊呸！”他一激动，差点爆粗，连忙改口：“我是说她这么惨就是自找的，我从头到尾打心底里没有一点儿同情她！悦然，你可不能冤枉我！” 他就差指天发誓，此心日月为证，天地可鉴。 元悦然被他逗得咯咯直笑，“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我就随便说说，嗯，我相信你不会脱离组织，叛投那个小婊砸哒！” 你随便说说差点吓死宝宝。 卫哲暗暗松了口气，笑嘻嘻道：“还是悦然懂我，我们卫家家风清正，老爷子老太太都是耿直的人，眼里容得不沙子，最厌恶这种三观不正的人，我再怎么长歪都不敢违背他们为人处世的原则。”他隐晦地把自己家夸了夸，家里长辈都是清清白白做人的，很好相处。 可惜元悦然没领悟他的暗示要点，因为元家的家风也很清正，长辈对小辈能取得什么成就不大在意，但是在性格培养上非常重视，绝对不允许歪门邪道，在她看来这是正常家庭应有的家风，没什么值得称道的。 她颇为认同的点点头，“我家老爷子老太太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他们老一辈人差不多都这样吧。” 卫哲一听就知道自己白显摆了，脸上的笑有点僵硬。 这姑娘别的地方那么聪明，怎么这方面就不开窍呢！ 秦意若有所思看着他。 卫哲被看得发毛，连忙打哈哈：“秦意，太阳周刊已经把证据公布出来，舆论也开始反转，你什么时候发声明澄清？” “差不多了，为了以防万一得安排点水军，还有微博那边你帮我盯着点，我可不想突然出现什么故障或意外，突然泄了气势，效果打个大折扣。” 秦意不惮以最坏的程度去揣测沈依，虽然舆论开始反转，但是混迹于网络的水军还有很多，要提防对方看到自己翻盘突然搞事。 做危机公关要考虑到全方面，这已经成为她的本能。 “这个我拿手，你放心吧。”卫哲打了个响指，迅速去安排。 这时候，太阳周刊那篇报道已经如大火燎原，不但登录各大社交网站，还攻占了各大实时热搜榜，排名在迅速攀升，相关话题的引爆全网。 而秦意唯一公开的社交账号，也就是实名认证的微博下面也涌来大批网友，询问她知不知道太阳周刊的报道，有人见她久久没有发声，还以为她被打击到，可把粉丝心疼坏了，纷纷安慰她不要在意那些渣渣的诋毁，并自发地转发太阳周刊的报道，还统一了句式：“秦意没有变！也没有错！” 之前很多人都说她被捧久了，心态膨胀了。 这一点新闻司的回应和太阳周刊的报道都没有帮她特别澄清，因为一个人的心态到底怎样，以事实为依据的两者都无法肯定这么主观的事，但是粉丝们记在了心上，即使自己力量微小，也要发出声音，奋力告诉所有人，秦意依然是最初那个秦意！ 秦意真的很感动，虽然网上很多素质低下的人，但也有很多善良的人，他们坚持着自己心中的公正，为了这份公正可以为陌生人付出自己的真心，即使被诋毁也无怨无悔。 640 盖棺定论 这次的微博她反复斟酌了十来分钟，又写了十来分钟才发出去：“谢谢大家的关心，我没有事，谢谢大家始终相信我，在漫天的诋毁和质疑中仍然为我说话，你们很勇敢，也很坚强，我为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感到骄傲，我以后会用实际行动证明你们没有看错人。也谢谢@太阳周刊为我正名，一字一句，字字真实，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完全还原了事实真相。总结非常棒，作为一个外交人必须要有气节！有时候出于国情考虑，我们外交政策或许比较绵软，但外交人的骨头绝对不软！最后，关于容思雨离职前后，我在这里再做一次补充。” “磋商第一天，新闻司给华国代表团领导临时安排了一个采访，采访时间很短，原计划只邀请三四家媒体，我将采访名单安排交给容思雨，我以为她应该清楚惯例会邀请哪些名单，所以没有详细跟她说邀请哪些媒体，导致她自作主张邀请了黑名单媒体，这是我的疏忽。最终大家看到的采访是多家媒体联合采访，索性采访很顺利，对磋商的宣传比预期中还要好。” “因为媒体邀请错误，我很生气，因为反华媒体不论何时都不在我们的邀请名单上，我们是欢迎世界各国的记者来关注了解华国，但并不会敞开大门欢迎恶客。容思雨跟我争辩那是他们不了解华国，应该多给些机会给他们，而且得罪他们对我们不好。我当时没有控制住脾气，让她明天回新闻司，换了另一个同事过来。” “期间有同事提醒我，说最近经常有一辆美国大使馆的车接送她上下班，我当时以为是她的朋友，因为我本人也有不少各国大使馆的朋友。磋商结束当天，我回到新闻司才知道容思雨连续请了两天假，并且她当天回到新闻司不是为了工作，而是来提交离职申请。” “这时候我才知道她交了一个在美国大使馆工作的男朋友，按照相关规定，外交人员不能与外籍人士结婚，何况对方是外国大使馆人员，如果要坚守跨国之恋，便只能离开外交部。” “是选择投身爱情，还是为国家工作，这是个人的选择和权利，外交部并不干涉，容思雨选择了前者，我尊重她的选择，考虑到她态度坚定，实际情况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外交部，所以我帮她迅速办理了离职手续。” “原本这一场同事相处得不咸不淡，我没想到她第二天就反悔了，当街拦住我的车求我帮她收回离职申请。这样的要求我根本办不到，因为我只是一个处长，也不管人事，最终我们发生了一些冲突，不欢而散。” “我不知道她是以什么心态发出那样一篇实名举报，我没兴趣去探究她的内心，也不希望和谐的网络环境因为我再生波澜，在这里我最后跟容思雨说一句：此次虚假举报已经构成造谣、污蔑、诽谤，影响之恶劣足够入刑，不过容思雨，念在同为校友的份上，这次我放过你，请你从此以后在我面前消失，否则我会追究你的一切法律责任！” 这条长微博发出去，一直在关注她状态的网友立即就发现了，没多久，太阳周刊非常高冷地转发评论：“不用谢，这是一个新闻媒体应该做的。” 但是由于太阳周刊的转发，她的这条长微博也迅速传开。 从新闻司公开回应开始，舆论开始有了冷却的趋势，紧接着太阳周刊的报道强势空降各种证据，直接将容思雨打成崇洋媚外，忘恩负义的小人，让舆论彻底翻盘。 这时候她的长微博横空出世，让网友们知道了详细的来龙去脉，补充了太阳周刊中不够详细的部分，让所有人更加全面的了解到容思雨到底是为什么离职的。 她的称述条理清楚，在细节上跟太阳周刊的报道不谋而合，几乎没有人怀疑她说了假话！ 至此，盖棺定论！ “终于澄清了！容我理一理思路，所以这整件事可以总结为容思雨自己作死，勾搭上一个美国人后以为自己可以成为外交官夫人，所以主动从新闻司离职，没想到自己遇到了个渣男，被骗身骗心后还是去了前途，为了保住工作她去求秦意撤销离职，秦意没答应，她怀恨在心就整了个虚假举报报复秦意？” “楼上的思路基本正确，背后具体还有些什么不知道，但容思雨绝对是活该！” “秦意你这么空口无凭让人怎么相信？多少拿出点证据来让大家看看啊。” “楼上，想要证据去找太阳周刊的报道，反转是从太阳周刊开始的，你先去补充一下进度再来讨论。” “反转了？这转得太快我反应不过来啊！” “哈哈哈，你不是一个人，好多人都反应不过来，这短短一天反转了好几次，大戏一出又一出，吃瓜群众表示瓜吃到要撑了。ps：秦意最后的狠话好帅！感觉自己要被掰弯了23333” “此时的我非常幸运自己在秦意粉丝掐架的时候坚定地做了围观党，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坚定站秦意了！” 粉丝们则感动不已，他们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为了心中的坚持，让别人否定自己所坚信的人就同等于否定他们，所以他们才一次次地抗了下来， 事实证明，他们没有看错人，他们的坚持是正确的！ 以后坚定站秦意，一万年不改变！ 眼看着舆论在短短时间内彻底翻盘，容思雨从被逼无奈的弱小者变成了作死的白眼狼，卫哲不由对秦意侧目。 她从头到尾没说容思雨一个难听的词，还时不时自我反省，全程语气平淡，比起容思雨那满篇哀怨的实名举报高明了好几个段位。 比如容思雨碰瓷那里，前两天闹得那么凶，她轻描淡写一个“不欢而散”，别人就会觉得她涵养特好，反衬容思雨就是个只会羡慕嫉妒恨的小人。 “你这什么眼神？”秦意见他不拿正眼看自己，逮住就问。 “看心机girl的眼神。” 秦意噗嗤笑出声，“我当你在夸我。” 641 心动 卫哲还想说什么，一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扫来，正是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周牧泽扫了他一眼，他立即改了口，“话说你就这么放过容思雨了？如果起诉的话，妥妥可以判好几年。” “嗯，这次闹的事情很大，我不想再因为个人恩怨引起公众关注，再说容思雨不是真正的主使人，她不过是个推出来的棋子，惩罚她的意义不大。而且她是这一届高新院优秀毕业生，我不想再打母校的脸，她闹出这么大的风波，学校也不会置之不理，不如让学校自己去处理。” 秦意是做了全面的考虑，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并非只有法律才能惩罚一个人。 像沈依那样草菅人命，不论如何必须接受法律制裁，容思雨这样在网上作天作地，秦意认为她已经身败名裂，不继续追究也能让她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和痛苦。 卫哲一听也想通了其中关键，“但是你想追究主使人的责任恐怕很难，沈依这次有没有亲自接触容思雨还不可知，想追究她的责任得拿到证据，最好是容思雨作证，但是这次沈依会不会留下证据先不说，即使留下了，这次也不同于上次，容思雨也不是鲍国振的儿子，跟沈依有杀父之仇，所以愿意站到沈依的对立面交出证据。” 所以这次的事件比上次轻，但想追责比上次更难。 沈依这次出手太触不及防，秦意还没有具体的想法，听卫哲的分析，知道这次想追责可能性不大，不过她没有沮丧，这笔账早晚会换回去的，“追不了就追不了吧，我肚子饿了，要吃小龙虾！” 元悦然早闻到麻辣小龙虾的香气了，立即举手赞同：“我也要吃小龙虾！” 既然两位女士说要吃小龙虾，两位男士自然没有不从。 付师傅做了一大盆麻辣小龙虾，红彤彤的色泽，裹在诱人的红油里，麻辣的鲜香味儿扑面而来，堆得快冒尖儿，散发着快去吃的信息。 秦意和元悦然悄悄咽了咽口水，相视一眼，传达了一个彼此才懂的眼神，果断坐下。 两人相对而坐，周牧泽坐在了秦意旁边，卫哲熟门熟路地取了一瓶低度白酒，坐在了元悦然旁边。 “来，庆祝今天我们秦绵绵同学扭转乾坤，大获全胜！”卫哲举杯道。 “cheers！” 随后秦意举杯，“多亏了大家帮我，在这里敬大家，谢谢大家的支持。” “谢就不用了，这个夏天能让我多吃几顿麻小就好。”元悦然抿了一口酒，迫不及待剥起小龙虾。 “这有何难，你尽管来，保证你吃到腻。” “那不存在的，你别嫌我吃太多就好。”元悦然此刻眼里只有小龙虾。 “那你以后想吃麻小提前跟我说一声，我让付师傅准备。”秦意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地剥壳。 这时，一只剥好的小龙虾落到她碗里。 秦意扭头，周牧泽神色淡淡地捡起一只小龙虾，眨眼的功夫又剥好了，放进她碗里。 秦意心里甜滋滋，很快，又一只落进碗里。 “你不用都给我，你也吃嘛。”她夹起一只放进他碗里。 “餐桌秀恩爱有点过分啊……”元悦然嘴里调侃着，手上的动作一点也不慢。 话音刚落，一只剥好的小龙虾落到她碗里，元悦然扭头一看，对上卫哲那张英俊潇洒的脸，“他们秀恩爱，我们可以联合抵抗。” 元悦然觉得有点怪怪的，好基友之间会帮剥小龙虾吗？ 她想起自己那几个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小伙伴，顿时一脸嫌弃，得了吧，不是抢食吃的，就是要别人伺候的，哪里会帮别人剥小龙虾。 不过卫哲一直很会照顾人，他应该是习惯性照顾女孩子吧。 想到他经常这么帮其他女孩，元悦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他就是台中央空调吧。 她甩甩头，脆生生拒绝了他的继续帮忙：“你不用帮我，我皮糙肉厚看得住任何甜蜜暴击。” 卫哲却感觉到了她情绪的微妙变化，似乎又有点嫌弃他？ 他惯会察言观色，很快就领悟到了要点，这姑娘似乎有点误会他，她该不是以为自己平时也经常这么照顾其他女孩吧。 意识到这个可能，他心里有点小小的激动，元悦然在意这一点，那是不是说明她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至少有点在意。 他清咳了声，笑道：“在场仅有的两位女士，一个有人帮忙，另一个自然不能被区别对待。” 元悦然听到这话，心里的不舒服更强烈了，不过她没有表露出来，卫哲说起来也是好心，只是她不习惯这么被异性照顾，“本来就有区别嘛，秦意跟周先生都要订婚了，而我们作为单身狗，要有单身狗的自觉。” 卫哲把她的话琢磨来琢磨去，没琢磨出她到底在不在意，就听出她不乐意自己帮他。 这姑娘性子大大咧咧的，怎么就像泥鳅一样抓不住？ 正郁闷着，一只剥好的小龙虾落进他碗里。 他诧异地看着元悦然，元悦然已经再次埋头剥壳，“礼尚往来，赶紧吃吧，对面的虾壳快堆起来了。” 虽然不想接受卫哲的一番好心，但她从小接受的教育让她无法辜负别人的善意，所以她回了个礼，这样算扯平了吧？ 卫哲的心却仿佛从水深火热骤然被捞出，瞬间通体舒畅。 他自然也能想到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心软，但是这份心软，这姑娘的善良让他的心更加悸动。 好像更喜欢她了…… 心扑通扑通跳起来，他感觉自己有点控制不住了，她身上的馨香不时随着她的动作飘来一缕，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在浓郁的麻辣香味中分辨出她的气息，只觉得自己还没喝酒，已经熏熏然。 为了掩饰这份越发强烈的心动，卫哲端起酒杯，像是在品尝酒味，视线却不知落到哪里。 秦意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眼底的疑惑越来越浓。 这时，碗里又多了只小龙虾。 她抬头看周牧泽，眼底的疑惑还没散去，周牧泽平静地看着她，“吃吧。” ------------------- 祝小仙女们和小仙女的宝宝们都六一快乐~~ 642 唯咳嗽和爱情无法掩饰 四人把一大盆小龙虾全部消灭，元悦然吃得最多，酒也喝了不少，好在没怎么醉，她准备醒醒酒再回去。 秦意酒量浅，也喝得满脸酡红。 卫哲见状说道：“我给你们煮点醒酒汤吧，保证明天不会有后遗症。” “什么味儿的？重不重口？”元悦然问。 “这是我独家秘制醒酒汤，酸酸甜甜不重口，我还会做其他口味的，你想要什么样的跟我说，我给你做去。”他抓住机会就展示自己的优点，跟开了屏的雄孔雀一样。 “就酸甜的吧。”元悦然对卫哲的厨艺还是很相信的。 得到心爱之人的应允，卫哲眼里的笑就藏不住，又问秦意：“秦意，你跟悦然要一样口味的吗？” 周牧泽见他拿秦意做掩护，给了一记警告的眼神，卫哲假装没看到，天大地大没有给心爱的姑娘献殷勤大，要死也等他煮了醒酒汤再死。 秦意其实没喝多少，意识很清醒，摸着自己圆鼓的小肚子想说自己喝不下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样就好。” “好咧，你们等着。” 没过一会儿，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声。 卫哲的动作很麻利，想到这是给元悦然煮的醒酒汤，他清洗食材的时候特别仔细，煮的时候也特别用心，严格把控每一种材料的分量，生怕哪种材料多一分半点影响口感。 这大概是他最用心的一次下厨。 这也是他第一次特地为她下厨，想到这一点，他的心就扑通扑通直跳，唇边的笑意压不住。 他还想给她做其他好吃的，他真的会很多菜系，煎、炒、烹、炸、溜、煸、焗、蒸、酱都会，早年跟周牧泽一起接管周氏的时候，时常会遇到不可预料的变故，其中的艰险只有他们才知道，那时候他学会了厨艺，看着普通的食材在自己手上变成佳肴，那种成就感会冲淡压力。 但他其实不喜欢吃自己做的食物，更不喜欢分享给别人。 第一次，他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欲望，想为一个人洗手作羹汤，想把自己最拿手的食物都分享给她。 他控制不住地想到了以后两人生活在一起，他要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早餐、晚餐，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听她一边抱怨自己长胖了，一边跟他说晚餐要吃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悦然？”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幻想，卫哲吓了一大跳，差点把锅打翻。 秦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他竟然毫无所察。 “吓！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吓我一跳。”他心有余悸。 秦意抱着双臂，闲闲地靠着墙，“是你想得太专注，我在这里半分钟了你都没发现，一脸荡漾的想什么呢？” 卫哲想起自己刚才好像一直在笑，马上严肃脸：“你说话就不能好听点？我只是心情好。” 秦意从头到脚将他打量了一遍，一个字都不信，又问：“你喜欢悦然吧？” 卫哲手一顿，“你怎么会这么想？” “看出来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 秦意比划了一下，“这世界上有两件事无法掩饰，咳嗽和爱情。” 卫哲尴尬，“很明显吗？” “一般，主要是我跟周牧泽确认过了。” 卫哲跳起来，“他答应了不告诉你的！” “他是我男人，在你和我之间当然选我，其实他也没有告诉我，是我自己看出来问他，你是不是想追悦然，他什么都没说我就知道啦。” 周牧泽每天跟他在一块，他有情况肯定瞒不过周牧泽，但是周牧泽知道了却没有告诉她，肯定是承诺了卫哲隐瞒其他人，但是周牧泽也不会因为隐瞒就欺骗她，所以在不违背承诺又不欺骗她的情况下，周牧泽什么都没说，但她什么都知道了。 卫哲：“……”这姑娘真是猴精！ 既然已经被知道，他大方承认，“我确实想追悦然，其实之前就想跟你说，不过我一直没想好，所以才求周董不要告诉你。” 秦意眉心微蹙，“你真喜欢悦然？” “废话，不喜欢她，我追她干什么？”卫哲斩钉截铁，随后脸上露出讨好的笑：“秦意啊，你看我单身，悦然也是单身，我们都是你的好朋友，你能不能帮个忙……” “你这次认真的？” 他立即指天发誓：“绝对认真！我是冲着结婚去的，要过一辈子的！” 秦意沉默不语。 卫哲有点急了，“你就忍心看我天天吃狗粮，被你跟周董甜蜜暴击？” “你……你是不是不想玩了，所以想找个单纯的姑娘结婚？”秦意很反感那种“玩够了，就找个老实人结婚吧”的人，老实人是倒了什么霉才要跟这种人结婚？ 即使卫哲是她最信任的朋友，但元悦然也是她最好的朋友，其他事她可以毫不犹豫，刀山火海都不皱眉头，但是事关两个人的幸福，她不想卫哲是因为年纪到了想有个家庭，所以就找个合适的女孩结婚。 她希望元悦然可以嫁给爱情，她的丈夫是因为爱她才跟她结婚，而不是因为其他任何原因。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卫哲很受伤。 “我没有瞧不上你的意思，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但也希望悦然幸福，如果你是因为非感情因素想跟她结婚，我没办法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就不顾悦然这个朋友。” 卫哲想想自己这些年确实没定性，别说元悦然对他的信任有多高，秦意这个旁观者也很难不多想，连忙道：“绝对没有其他原因！我就是，就是不知道怎么就看对眼了，不然我祸害谁也不会去祸害自己身边的人。” 他叹了口气，“当然也有年纪的原因，这些年身边人来来往往，但没有一个能让我放在心上，我不想这么过一辈子，看你和周董那么好，我也很羡慕……” 他也觉得很神奇，那天送她回家突然就看顺眼了，后来怎么看怎么顺眼，就不想再只做朋友了。 但是元悦然显然把他当好基友，在她的择偶观里，自己恐怕一条都不符合。 ------------------- 第二更，今天没有了，小仙女们不用等了。 643 心情复杂 秦意从来没见过卫哲这么没自信，这种没自信她以前也有过，那时候周牧泽避嫌躲她，她一点希望也看不到，心底满是彷徨和自我怀疑。 大概先喜欢上的人都会如此吧。 卫哲的人品自不必说，外在条件亦是百里挑一，至于过往，他没有欺骗过谁的感情，那也不是最重要的，人是越来越成熟的，过去会做的事以后不一定再会做。 秦意不大喜欢很多人谈及自己过去的错误形容为“年少轻狂”，但这确实是人之常态，就如同她自己当年不顾一切地追求周牧泽，也曾经做过一些蠢事，吃了教训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他喜欢的人如何看待。 “悦然知道你的想法了吗？”她问。 卫哲苦笑，“应该还不知道。”他没有勇气去捅破，倒是希望元悦然能看出来，是好是坏至少能想想办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龃龉不前。 看来卫哲这次栽了，爬都爬不起来。 秦意摸了摸下巴，“我先考察考察再说。” 卫哲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你把我老底都揭了，为什么还要考察？” “你也可以自己想办法去。”她作势要走。 “别别别！”卫哲连忙拉住她，“您考察！尽管考察！什么考验我都接受，再苦再累也绝无二话！” “谁要你吃苦受累了？说得我好像很刻薄。” “是我说错了，绵绵同学对我再关心不过了，肯定不会为难我的。” 见他一副狗腿样，秦意同时有一种“自家的猪终于要去拱白菜了”和“自家的白菜要被猪拱了”的感觉，那个猪自然是卫哲，那颗白菜便是元悦然，总之她的心情非常复杂。 秦意掰开他的手，眼神飘啊飘，嘴里的话也飘了出来，“悦然是我的好朋友，我当然要为她把关了，像那些纨绔们喜欢鲜花攻势啊购物攻势啊，悦然是最讨厌的，她比较喜欢普通一些的方式，像什么看电影啊去运动啊……” 卫哲眼睛一亮，“得咧！以后你就是我姐！亲姐！” “谁是你姐啊？” “你是我亲妹子！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哥哥！” 秦意扯扯嘴角，这说了跟没说差不多，“我酒都醒了，你这醒酒汤好了吗？” “马上就好，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就端给你们。” 过了一会儿，卫哲端着两碗甜汤过来，见元悦然咬牙切齿盯着手机，手指啪啪打字，看样子气得不轻，不由问道：“悦然这是怎么了？” 秦意嘴角抽了抽，“她无聊跟人掐架呢。” 现在网上疯狂议论着她和容思雨，基本上是夸奖她，贬低容思雨，但还有一些黑子坚挺不倒，元悦然闲得无聊，登上大号就上了。 黑子们发现是这姑娘是她的亲友，张嘴就喷她是狗腿，还有人编了打油诗讽刺她，气得她差点动用自家的水军跟对方互掐。 不过秦意知道，她也就这会儿生气，放下手机依然是一枚娴静的少女，所以就随她去了。 “跟什么人？” “就网上那些黑我的人。” 卫哲把甜汤分别放在她俩面前，“悦然，先喝甜汤，一会儿再掐。” “真是太气人了！那些人根本就是为了黑而黑，根本没有道理可言！”元悦然气呼呼放下手机，端起甜汤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这才感觉自己满腔怒火灭了不少。 卫哲被她喝甜汤的模样萌到，深深地看了眼，才勉强收回自己的视线，安慰道：“那些人基本上都是生活中的loser，只有在网上谩骂名人找存在感，你出出气就行了，别真把他们放在心上。” 一边说着，他暗搓搓划开手机，找到元悦然的账号，迅速锁定了那几个骂得最凶的id，眸中冷光一闪，换成电脑，指尖飞快在键盘上敲打，将几个色/情/网站的广告链接到那几个人的电脑上，再植入了一个小程序，只要他们点开链接就会触发病毒，杀毒之后还会不定期触发病毒，他们会以为是色/情/网站带来的病毒，除非他们舍得花钱请厉害的电脑高手检查，否则永远不会发现那个小程序。 这种垃圾就原地爆炸去吧。 “咦，那些人怎么都不见了？”元悦然喝完甜汤，登上大号准备再战一场，却发现骂得最难听的那几个账号都消失了。 “大概不战而退了。”卫哲关上电脑，笑着说道。 “那真可惜，我还想跟他们好好理论理论，教他们怎么正确做人，不过也不是我一个人在跟他们对战，还有很多秦意的粉丝，他们应该被淹没在了群众的海洋里。” “我刚才看了一下，你是最犀利的，那些人被气得跳脚，火力都集中到了你身上。”卫哲毫不吝啬地夸她骂人犀利，被夸的人眉开眼笑。 秦意默默移开了视线，总觉得这一幕有点伤眼。 被点破心思后，这货就开始放飞自我，越来越不注意掩饰，快要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待到十点，元悦然的酒彻底醒了，跟秦意提出告辞。 卫哲没开车过来，便厚着脸皮蹭元悦然的车，“悦然你稍微绕个道，我家离你家没多远，最多二十分钟路程。” 秦意面无表情看他，“你让悦然一个人回家？” 卫哲顿时纠结了，他想跟元悦然一块回去，这一段路可是独处的好机会，但是元家比他家远，虽说后半段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但女孩子大半夜一个人开车确实让人不放心。“那要不你先送我回家，我再开车送你？” 秦意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这么弱智的办法亏他想得出来。 元悦然噗嗤笑了声，“那多麻烦？没事的，我又不是第一次自己开车。” “我让人给你们代驾吧，先送卫哲回家，再送你回家。”秦意为了满足革命队友的需求，又考虑小伙伴的安全，可谓煞费苦心。 “那会不会太麻烦了？要不然你派一辆车送卫哲，我自己开车回去就好。” 秦意还没说话，卫哲就一副委屈的语气说道：“悦然，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坐你的车？” ------------------- 今天还有一更，应该在下午。 644 死道友不死贫道 “怎么会？我只是觉得秦意让人送我们，到时候我们都回家了，司机怎么办呀？” 他总不能说不用管吧？ “司机会自己回来，悦然你不用担心，你们俩喝了酒，还是谨慎些好。”秦意不想看他那副蠢样，圆场道。 卫哲眼睛一亮，“对对，虽然你酒醒了，但是喝了酒就不能抱着侥幸的心理，万一路上遇到交警查出你喝了酒，你是公职人员，对你影响很不好。” 这两个理由堵住了元悦然的反对声，点点头接受了秦意的好意：“那就这样吧，谢谢你啦。” 两人下到停车场，代驾的司机已经在她的车旁等着，见是秦意的司机，卫哲心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怀疑秦意是故意派她自己的司机来监督他…… 秦小意她变了！ 从革命战友变成了防他如防狼的女金刚！ 卫哲感觉自己仿佛被背叛的老父亲，满心萧瑟。 “你怎么了？”元悦然见他神色蔫蔫的，问了声。 卫哲瞬间回神，对上她略带关心的目光，生生按住了第一次坐上心上人车子的激动，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没什么，只是最近工作太忙有点累。” 元悦然恍然：“你是周先生的特助，但你做的好像不只是特助的事。” 卫哲立即来了精神，这是悦然第一次想打听他的事啊，可得好好说说。“悦然你观察真仔细，我做的事情确实比较多，你知道周氏不是单纯的家族企业，因为有周家这样的背景，周氏所肩负的责任比较重，也是因为周家这样的背景，周董身边需要专业的管理人员，还需要一些专业管理之外的人，还有一些什么都管的人。” “所以……你是那个什么都管的人？” 元悦然大概懂了，打个比喻，这要是古代的话，卫哲就相当于某个大佬的头号幕僚，他的职责主要是承上启下，让周牧泽的意志触及到周氏的每个角落。 周牧泽首先需要一个有能力的心腹，其次才是专业的人才。 所以卫哲顶着特助的职位，实际却是周氏的二号人物。 “悦然你真聪明。” 元悦然觉得他仿佛想要炫耀自己有多么厉害的小孩，为了不辜负他的期待，很配合地问下去：“那你平时都做些什么？” “平时给周董安排行程，召开会议，协调各部门运作，偶尔代替他出差巡视，会面一些合作伙伴，你不知道他现在越来越资本家了，能推的出差全都推给我，他每天要按时下班，周末要双休，没有紧急事务不能打扰他。”越说他越愤慨，自从秦意回国后，周牧泽就越来越有异性没人性。 “谁让他有女朋友，你没有呢？”元悦然暗笑，给了他会心一击。 “没有女朋友，更应该多给我一些时间去找才对……” “也不对呀，你不是很多女朋友吗？周先生跟秦意磨合了那么久才真正和好，作为他们的好朋友，你应该多理解一些。” 卫哲默默咽下一口血，自己做的孽，跪着也要承担，但是有个问题他必须解释：“没有很多女朋友，我承认自己那时候不够认真，但我从来没有同时交往过两个以上女朋友，每一任都从一而终。结束上一段关系后，我没有再跟任何人有关系，如果可以，我希望找一个可以共渡一生的女孩，用我的余生去爱护她，每天给她做好吃的，直到我做不动的那一天。” 听到卫哲说每天给心爱的女孩做好吃的，元悦然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那得多少好吃的啊…… 她鬼使神差地看了眼卫哲，半明半暗的车厢中，卫哲英俊的脸孔被渲染得分外柔和，漆黑的眼眸深邃又清正，唇角似乎含着笑意，让他看起来格外温柔…… 要说卫哲真的很不错，要相貌有相貌，要能力有能力，性格也很好，最关键是厨艺开了挂一样，就是年纪大了点…… 而且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卫哲这样的类型。 嗯？从来没有，那以后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 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到，连忙摇头，窝边草吃不得，不然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而且卫哲现在是打算定下心来找个合适的人结婚，结婚离她太远了，她谈恋爱的话不一定会结婚，还是不要耽误别人为好。 心里默念了几遍罪过，把那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摁掉，她笑眯眯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呀？要不要我给你介绍？我认识很多单身女孩哦！不管是御姐还是萝莉，什么风格都有。” 卫哲刚感觉到她被自己打动，下一刻听到她如此真心实意地给自己介绍女朋友，顿时如一盆冷水浇下，整颗心都凉了。 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挫败。 他很想告诉她，他想要的女孩就是她。 他喜欢的就是她。 可是话到了嘴边，在喉咙里打了几个转，他嘴唇张合了几次，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怕说出来会得到更残酷的回答，最后一点希望都磨灭。 他根本不敢去想元悦然告诉他不可能的，她不喜欢他，他们不可能，请他以后不要纠缠她…… 他从未如此害怕失去什么，可是现在他真的很害怕，连拒绝她的话都不敢说出，怕她发现自己的心思。 “你身边怎么那么多单身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应该多跟秦意呆一块。”他勉强收起自己的狼狈，抹了把脸，心里发狠：才刚开始呢！只要她有心，抢也要把那颗心抢过来！ “你经常跟周先生呆一块，也没见你找到真爱。”元悦然感觉他的情绪怪怪的，今天都怪怪的，大姨夫来了吗？ 卫哲：“……”这姑娘的嘴怎么跟秦意一样不饶人？以后还是少让她们呆一块。 元悦然咯咯笑，“我也想经常找秦意玩，但是她太忙，所剩不多的时间还要跟周先生二人世界，我总不能打扰她吧？” “你一个人不方便打扰，我们可以一块去，秦意那里经常有好食材，我们可以一起吃大户。”卫哲死道友不死贫道。 ------------------- 第二更，这几天尽量保持双更，先稳定下来再看能不能多更。 645 窝边草吃不得 “我才不要吃她和周先生的狗粮，偶尔一次还好，经常我怕自己会被闪瞎眼。”每次小聚周牧泽的话都比较少，他的关注点在秦意身上，而秦意总是会在他看去的时候回看，两人都不说什么，却此时无声胜有声。 元悦然每次看到既为好友的幸福感到高兴，又觉得自己好孤单。 “那你可以找我玩，我平时没什么事，周末也空闲。”想到秦意说元悦然喜欢看电影做运动，他心头一动，看电影还不大合适，于是说道：“平时你喜欢运动？我们可以一块上健身房。” 他越想越觉得去健身房好，看电影还不大合适，上健身房就不容易引起她的怀疑，还可以顺便展示一下他的六块腹肌，听说悦然喜欢身材好的男人，还可以手把手教她健身…… “你不是说周先生把事情都推给你，你很忙吗？” 卫哲：“……”脚真疼。 “那是春季的时候，周董说今年要休长假，所以赶了很多计划，现在已经忙到尾声，下半年比较空闲。再说再怎么忙也得抽空锻炼身体，不然那么高强度的工作没有充沛的精力是做不下来的，所以我每天不论多忙都会抽半小时健身，周末会上健身房或者做户外运动。” 他生生把话题扯回健身上，还加了项户外运动。 户外运动好啊，相当于两人出去约会。 “看不出你这么喜欢运动，其实我也挺喜欢的。” “如果你尝试了解我，会知道我还有很多让你想不到的事。”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比如？” “我会织围巾。” 元悦然惊讶得合不拢嘴，不由打量身边这个精英男士，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织围巾这种事的人，别人给他织围巾还差不多吧。 “很惊讶吧？”卫哲笑起来，他就知道她想不到，故意挑了这么一件事，想看她为自己惊讶的模样。 “嗯，很意外，你为什么会学织围巾呢？”元悦然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好奇心完全被提了起来。 “两个原因。” “嗯？” “一个是我家老太太羡慕别人有贴心小棉袄，有一年冬天就一直跟我念叨，正好开拓新的海外市场特别忙，有大半年时间是再过挖，她就说养我这个儿子还不如养只八哥，想的时候还能听人家喊一声妈。” 元悦然被逗乐，“你家老太太好逗。” “过年的时候回来，她就跟我说早知道养个儿子不着家，当年应该养个闺女，像那谁家的闺女贴心小棉袄一样，不但常回家，还给爹妈织围巾，羡慕死人了。我想不就是织围巾吗？所以就给她和老爷子一人织了一条。” 元悦然忍笑，“那另一个原因呢？” “她这么嫌弃我，其实是在暗示我找个女朋友，自家没闺女，可以让别家的闺女代替，我跟她说别人家的闺女都捧在手心长大的，凭什么到我家当牛做马？当牛做马你儿子也行的，别去肖想别人家的宝贝。后来她再也没跟我说要围巾了。” 元悦然噗嗤一声笑出来，肩膀直抖：“你也太促狭了。” 卫哲看她笑得花枝乱猜，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原来让自己喜欢的人变得快乐会让人获得如此大的满足感，让人想挖空心思想让她快乐下去，难怪烽火戏诸侯，只为搏美人一笑。 他眼里有着自己没有觉察的温柔，元悦然好不容易止住笑，想吐槽他两句，蓦地对上他的视线，感觉自己好像被温暖的水包围，又好像被满天的星光照耀，心漏跳了一拍，好像有什么被抓住了。 完蛋了。 她好像对卫哲有点感觉了。 啊，卫哲这种人形发电机真不能近距离独处，太容易迷惑她这种颜控了。 她摸了摸自己胸口，还好还好，没有一见钟情，一会儿见不到他应该就好了。 卫哲打算结婚了的，不能耽误他。 元悦然清咳了声，“好在你现在打算结婚了，老太太也算熬出头了，你抓紧点时间，在年前给她带个儿媳回去，她以后肯定再也不嫌弃你。” 卫哲感觉又一盆凉水浇下来…… 这姑娘真是生来克他的…… 卫哲又心酸又无奈，却舍不得怪她，只能说：“我也希望年前可以确定关系，如果年前做不到，还有明年，总可以把人带回家的。” “嗯，你这么优秀，我相信你可以的。” “那你呢？你身边那么多追求者，就不想谈个恋爱？像你在新闻司工作，其实早点结婚生子比较好，把人生大事先做完，以后可以全心奋斗事业，当然，我也不是说女孩子就一定要结婚生子，如果你准备做个晚婚或者不婚的女强人，可以不考虑这些。” 元悦然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颇为惆怅地说：“我也不知道，这事大概还是得随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看谁顺眼了。” “你说得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看顺眼了。”卫哲含笑看着她，眼里仿佛有星光闪动。 元悦然总觉得今晚自己看卫哲的眼神有点不对劲，竟然从他眼里看到了深情，仿佛自己是他深爱的人…… 错觉错觉，一定是错觉。 肯定是因为刚才自己想太多产生了错觉。 窝边草吃不得，吃不得。 她再三告诫自己，大概是心虚，卫哲说起其他话题时，她没像刚才那样搭话，只时不时嗯一声，矜持得不像她自己。 大概过了半小时，车子驶进元家巷子，停在了元家大门前。 元悦然好奇地往围墙里的那栋住宅望去，这是一栋现代风格的中式住宅，有点类似四合院，庭前草木整齐繁盛，隐约可以看到房屋前架着葡萄架，葡萄藤爬满架，颇有诗意。 夏天在葡萄架下烧烤肯定很爽。 她很煞风景地想着。 “今天太晚，我就不请你进去了，你早点回去吧。”卫哲推开车门。 “哦好，那晚安。” 卫哲下了车，回头笑了笑，“晚安。” 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他这个微笑格外迷人。 646 先预预热 元悦然感觉自己的眼神真有问题了。 窝边草吃不得，窝边草吃不得…… 她默念了好几遍，车子开出一段距离，暗暗松了口气，她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眼，远远看到路灯下那个颀长的身影一动不动，似乎正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刹那间击中了心房。 她连忙再次默念：窝边草吃不得，吃不得…… 这么念似乎真有用，她很快平静下来。 这时，车已经开出巷子，驶进主干道。 她再次回头，人已经不见踪影，刚才那一瞬间的悸动突然变得很不真实。 自己的酒可能没有醒彻底，加上卫哲是个人形发电机无差别发电，所以产生了错觉。 这么想着，她便觉得自己有点晕，脑子打结，越发肯定自己还没有彻底醒酒，不由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不能再这样，不然闹出误会可就大发了…… 她晕乎乎想着，很快把刚才的一幕幕抛到了脑后。 夜越来越深。 帝都渐渐安静下来，但有些地方依然喧嚣。 秦意的公开声明还在扩散，从微薄到各大社交平台，从太阳周刊这样的权威媒体到娱乐版，再到官媒发声。 是的，官媒援引了太阳周刊的观点和秦意长微博中对外交人的定义，肯定了两者的正确价值观，对容思雨的恶劣行径进行了批判，同时对不分是非只求博眼球的媒体以及浑水摸鱼的水军提出了批评。 官媒的报道给这场风波做了定义，再次掀起舆论高潮。 “怎么会这样……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看着秦意前一刻还被千夫所指，转眼间舆论的矛头便彻底调转指向她，容思雨直到此刻依然不敢相信，秦意眼看着就要被被拉下马，怎么突然就翻身了？ 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畏惧，深深的畏惧。 以前看秦意扭转舆论总觉得太过夸张其实，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这有多么可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过如此…… 这才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容思雨仍然没反应过来，舆论怎么可以变得那么快？ 突然，她的账号自动发布了一条状态，将她的个人信息都曝光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点删除，却发现自己不在登录状态，重新登录却发现密码不正确！ 账号被黑了…… 恐惧油然而生。 这些人能黑掉她的账号，知道她的个人信息，是不是能通过网络找到她的地址？ 她急忙断开网络连接。 但是断开了网络，同时也跟世界断开了联系，外界什么情况一无所知，万一有疯狂的粉丝突然找上门…… 她浑身哆嗦了一下，绝望蔓延。 对了，那个人！ 她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手忙脚乱拨通了那个神秘电话。 “秦意买通了太阳周刊操控舆论，现在网上到处是骂我的人，你快想想办法！”电话一接通，容思雨就迫不及待说道。 是的，她认为太阳周刊之所以做那篇报道，肯定是被秦意买通了，在她看来秦意有权有势绝对会做这种事，却不管里面的证据是否属实。 电话那头嗤笑了声，“想什么办法？太阳周刊说的不是真的？” 容思雨不敢置信：“难道你不想帮我？！” “我为什么还要帮你？”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实名举报秦意，沦落到现在的局面？！”听出对方不打算管的意思，容思雨差点疯了。 “如果不是我给你机会，你能有机会报复秦意？呵呵，你就算把自己搭进去也掀不起一点浪花，一辈子只能像见不得光的老鼠躲在阴沟里仇恨秦意。要怪呢，只能怪你真的做过那些蠢事，还让人拿到了把柄。——一副好牌让你全部打烂，你本事也算不小。” 对方的话刻薄得让容思雨浑身发抖，脱口而出：“你怎么能这么说！如果我不好了，你也好不了！” “哦？我怎么好不了？” 容思雨呼吸一紧，“你不是也想对付秦意？万一秦意查到我背后有人，你不就暴露了？” 对方轻笑了声，“那就不劳你操心了，识相的话你应该马上从华国消失，你已经得罪死了秦意，如果再得罪我——” 话语未尽，威胁的意思却让人胆寒。 容思雨差点尖叫出声，心里无比后悔，后悔听了对方的怂恿去对付秦意。 如果她早点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一定不会听她的怂恿。 沈依，沈家大小姐。 除了她没有谁会这么疯狂地对付秦意，因为秦意亲手将她送进了监狱，让她从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变成了阶下囚。 但是她不敢点明，更不敢问沈依为什么提前出狱，即使对方沦为阶下囚依然不是她可以得罪的人。 她现在很害怕秦意，秦意有权有势，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但沈依给她的感觉更可怕，她根本不在乎人命，如果自己不听话，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不敢反驳沈依的要求，哆哆嗦嗦道：“我，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出国，再也不回来……” 电话那头嗤笑了声，啪一声挂断了电话。 一瞬间，容思雨仿佛被抽光了力气，跌坐在地上。 过去这一个月的种种闪过脑海，她忍不住捂脸痛哭起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那个容思雨的黑料你明明可以提前消除，为什么任由秦意找出来自证清白？”全程一字不漏听完沈依跟容思雨的通话，沈鸿越来越不理解这个妹妹的想法。 沈依躺在病床上，听到沈鸿的话没有马上回答，先给手下发了个信息，让人盯着容思雨别出岔子。 如果不是怕死人会惹来麻烦，她真想弄死容思雨，上次就应该早点弄死鲍国振，不然也不会让他留下证据，成为她定罪的关键…… 想到这件事，她眼底血光一闪。 这时，手下回复了消息，她转开注意力，这才回答沈鸿的问题：“我只是先预预热，真正的大料还没放出来呢。” 沈鸿隐约知道她所谓的大料是什么，依旧不赞同：“但是容思雨不倒的话，对秦意的打击更大，现在秦意证明了容思雨的实名举报是污蔑，舆论对她的支持更甚从前，下次再发生什么事，舆论会习惯性偏向她，想撼动她会越来越难。” ------------------- 第二更。 647 我们只能靠自己 “我要的就是这个局面。”沈依懒洋洋地弹了弹指甲，眸中突然闪过幽冷晦暗的光芒，“要不是那些愚民，这一次次的秦意能那么顺利度过去？他们不是都信任秦意吗？在她一次次反转中对她坚信不疑，将她奉若信仰。这次——我就要让他们明白自己有多愚蠢！” 沈鸿眉心皱紧，“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这些愚民一而再再而三跟我作对，我怎么能放过他们？我要他们的信念崩溃！而且这些人呐，以前有多信任秦意，以后就会有多憎恨她。——最坚定的粉丝变成最疯狂的攻击者，是不是很有意思？”沈依唇边泛起恶意的笑。 沈鸿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沈依疯了，她真的疯了。 他还是认为不应该放任容思雨的黑料被挖出来，这样层层推进对秦意的打击更大，但沈依还惦记着报复那些支持秦意的人，还坚定地相信自己能成功…… 狂躁抑郁症，情绪易失控，对自己有莫名的高度自信，无法劝说。 沈鸿想到了狂郁症的病症，顿感头痛。 不过—— 如果沈依真的成功了，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秦意这个新闻司处长必然下台，周家或许也会被波及到…… 沈鸿眸光闪了闪，最终掩住了所有的情绪。 夜更深了。 喧嚣了一整天的城市彻底安静，网上依然热闹。 容思雨的个人信息被完全扒出来，从她上幼儿园到大学，各种认识容思雨的人跳出来抖她的黑料，说她最会抢别人的东西，连这次高新院的推荐名额，其实也是她用手段从闺蜜手中抢来的，总之是一朵盛世绿茶婊。 网友们不停@容思雨，但容思雨从秦意发表声明后便销声匿迹。 甚至有激进的网友找到了容思雨的住处，去的时候发现已人去楼空。 找不到宣泄的对象，网友们意兴阑珊，这才渐渐沉寂下来。 第二天口径会后，徐冰洁通知秦意：“收拾一下东西，跟我去开会。” 秦意见她很急，连忙问：“什么会？” “白宫刚刚做出表态，美国总统依然要大幅增加关税，我们现在跟楼外长去开会。” 秦意心头一紧，美国代表团才刚回去，美国总统就做出这种表态，两国刚刚缓和的关系马上又紧张起来。 “我马上来。”她回办公室，迅速安排了一下工作，带着公文包匆匆离开。 路上，秦意找到了白宫记者会的报道，白宫发言人表示总统对于两国磋商的结果已经悉知，最终决定依然对华国增加大额关税，总额达到数百亿美元。 不仅如此，美国对欧洲也取消了部分关税优惠，欧盟现在还没有表态。 “美国总统想挑起全球贸易战吗？”秦意皱眉，美国总统的这些举动绝不是无的放矢。 “还记得美国总统的竞选口号吗？”徐冰洁道。 “let the glory of the uates tinue，让美国的荣耀延续……”秦意马上懂了，美国总统所作所为都是在为美国谋取利益，让美国维持着超级大国的地位。 所以面临强国的崛起，美国想尽办法打压。 所以美国先是封锁华国，封锁不成便在华国周围不停挑事，试图拖住华国的发展，最好能拖累甚至瓦解华国经济。 对欧洲也不例外。 不过欧洲跟华国不同，欧洲跟美国渊源极深，在全球局势上跟美国有共同利益，从某些程度来说欧洲跟美国的本质是一样的，他们相互勾结又相互提防，正应了那句话，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让美国的荣耀延续，其他国家便只能屈于美国之下，谁也不能触动美国的利益，欧洲也不例外，所以这次美国把矛头也转向了欧洲，但是欧洲在反击美国的行动上不会跟华国一致，我们……只能靠自己。” 这句只能靠自己，说尽了华国这些年的艰难。 秦意心里又酸又涨，同时也很骄傲，“靠自己总比靠别人好。” “是的，更艰难的困境华国都走过来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let the glory of the uates tinue……”徐冰洁念着最后那一句，眼底是不曾改变的坚定，“其实我们也荣耀过，不是吗？” 秦意感觉胸口有什么在涌动，用力点了点头。 这次会议参与磋商的领导基本都来了，领导们对于美国总统出尔反尔的行为很恼火，但是都没有感到太意外，美国总统再三变卦，究其原因是在棒喝华国，试图逼迫华国妥协。 所以会议召开得很急，气氛并不危急。 最终的结果是，守住底线，继续对话。 会议结束时，欧盟发声了，指责美国取消关税优惠的决定是错误的，这是自私的保护主义，美国产业发展危机并不是欧洲的错误，而是华国造成的产能过剩，导致了现在的不和谐。 西装革履的欧盟发言人站在发言席上，义正言辞陈述着欧盟的立场，凛然不可侵犯。 所有人沉默。 偌大的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这一刻，秦意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徐冰洁那句“只能靠自己”背后，到底背负了多少重量。 那重量，试图压华国低头。 媒体的消息很灵通，秦意和徐冰洁刚回到新闻司，媒体的采访申请已经排着队递交上来，徐冰洁推辞了所有的采访邀约，告诉媒体有问题可以下午例行发布会提出。 当即就有一些认识的记者打电话问秦意，如果能拿到第一手消息就更好了。 秦意委婉地告诉他们，徐司长很忙，没有接受媒体的单独采访。 记者们知道她有一说一，只好等待下午的例行发布会。 刚挂掉电话，手机再次响起来。 秦意迅速接起电话：“你好。” “请问是秦意秦处长吗？” 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对方说的是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秦意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把这声音的主人跟接触过的人对上号，顿时有点奇怪。 不过她这个工作号虽然不及发言人热线广为人知，但知道的人也不少，可能是哪家没接触过的记者，或者某家外媒调派了新记者。 648 渣男特征 “我是，请你是哪位？” “我是dsz媒体的记者，想单独采访一下秦处长。” 对方一说秦意便想起了这家媒体的背景，这是一家颇有知名度的美国媒体，对方的驻华记者她还有点印象，这么说是换人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冒牌货，她就不只一次接到过冒充记者的电话采访，想从她嘴里获得最近外交信息，或者单纯恶作剧。 她耐着性子问道：“请问是关于什么事的采访？” “关于你的个人专访。” 秦意闻言有点疑惑。 她作为新闻司处长可以接受媒体单独采访，但是她觉得还没有必要，所以个人专访一直没有交出去，不少媒体都在盯着，就等着她松口。 但这些媒体都是国内媒体，因为她的影响力只在国内，外媒的报道主要是给他们的本国民众看，报道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华国小官员，显然不是个好选题。 “抱歉，我暂时不想做个人专访，如果你对外交部内部情况感兴趣，可以向新闻司提交采访申请，新闻司会酌情考虑你的要求。”她毫不犹豫拒绝。 “我只想采访你个人，你应该知道dsz是美国主流媒体，只要你上了dsz的专访就可以扬名全美。” “抱歉，我只是外交部的普通人员，不需要扬名，而且单独采访我需要向上级递交申请，你实在想指定采访我，可以按程序递交采访申请。”秦意不耐烦跟他说下去，干脆搬出了上级。 “希望你好好考虑清楚，这个机会很难得。”对方不肯放弃。 “我考虑得很清楚。”秦意斩钉截铁。 那边顿了顿，“你会后悔的。”说完挂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忙音，秦意暗暗吐槽，脾气还挺大，有机会倒是要看看这个驻华记者是谁。 中午元悦然来找她，突然让她帮忙挑个约会对象。 秦意心头一跳，这货要恋爱了？ 虽然她很提防卫哲这个情场老手对自己的闺蜜下手，但是她的提防不是不信任卫哲，而是不想他激进，但比起外人，她还是更乐意肥水不流外人田。 她喝了口水压压惊，不动声色问元悦然：“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这不是让你给刺激的吗？快帮我挑一个。”元悦然风风火火地把手机凑到她面前，屏幕上是一张年轻男子的正面照，穿着白大褂，眉目清秀，“这个怎么样？高冷医生，长得还行吧？” 秦意皱眉。 “不行啊？”她在屏幕上划了下，出现另一个年轻男子的照片，西装革履，眼神犀利，长得挺帅，“这个呢？穿西装特有型，霸道总裁范儿，不错吧？” 秦意的眉头皱得更近了。 “也不行啊？”元悦然以为她不满意，又划了一下，这次是一个休闲装男孩，二十岁出头，一张娃娃脸粉嫩粉嫩，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这个呢？嘿嘿，现下最流行的小奶狗，看起来很有蹂躏，啊不，保护的欲望吧？” 秦意一脸无语看着她，“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在挑约会对象。” “不然呢？” “像在挑炮友。” “咳咳！”元悦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怒视罪魁祸首：“我是那种随便玩玩的人吗！” “你这么挑来挑去，其实不喜欢他们吧？至少对他们都没有强烈的感觉，只是觉得外在条件还合适。” “当然了，喜欢的话我还用得着挑来挑去？” “既然不喜欢，你干嘛要花心思去接触？”秦意觉得这几个人都不合适她。 元悦然觉得受到了刺激，幽幽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老天爷会把心上人送到面前来给你追求啊？” “你怎么就知道老天爷没把心上人送到你面前？” “有吗？我怎么一点也没有感觉？”元悦然把认识的单身男青年想了一遍，最后想到了卫哲，顿时一身鸡皮疙瘩，怎么又想到卫哲了？ 坚决不吃窝边草！ 卫哲这类人也不适合她，他们不到阅尽千帆不会收心，所以年轻时不是好对象，收心时年纪都比较大了，不管怎么说都不适合她。 “这需要你自己发现，比如你可以注意谁对你比较关注，看看那个人合不合适你，再比如以前没考虑过的类型也可以考虑一下，说不定你会喜欢，就像我当年也没想过自己会喜欢周牧泽这种类型。”秦意若有所指。 元悦然……又想到了卫哲。 她真觉得卫哲不适合自己。 但是不能否认，卫哲真的是她所认识的单身男性中最优秀的人，方方面面都很好，几乎没有特别明显的缺陷。 “你想到了谁？”秦意突然问。 元悦然吓了一跳，“我还能想什么？当然在想你的问题。” 她下意识掩饰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有点心虚，随后便觉得自己这个反应不对，心虚什么？她只是不想吃窝边草，坏了大家的交情。 “那你想得怎么样？” 元悦然叹了口气，“没怎么样。” “如果你真的想展开一段恋情，不管是不是以结婚为目的，我都希望你先把对方了解清楚再做决定，不管是对谁，你都要保护好自己，不管你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是你做主且自愿的。”秦意斟酌后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她虽然想肥水不流外人田，但也不想因为自己的阻挠影响朋友的决定。 随后她列举了一大堆渣男特征，什么跟女孩出去没有计划，这种人肯定没担当、主动暧昧却不表白、对每个女孩都好却说自己只是绅士，还有自认为深爱你就强迫你去做不想做的事，或者单方面为你做决定等等。 遇到这种人必须躲得远远的，避免被惹上烂桃花。 元悦然听得又想笑又感动，“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没有实践经验，但我理论经验非常丰富，哪个渣男敢惹我，我就让我哥套麻袋去！” 秦意：“……”担心什么的，果然是多余。 让元悦然有情况告诉自己一声，她暗搓搓给卫哲发了条信息：【悦然刚才让我给她选个约会对象(￢_￢)】 ------------------- 猛然发现……当年的初恋也是个渣，每次出去都没有计划要我操心，我那时候脾气真好…… 649 官方秦 【我我我！】卫哲秒回。 光看那三个我就知道他心情多急切，秦意毫不留情给他插了一刀，【选你？我怕说出来吓到悦然。】 卫哲咬牙，【你可以委婉一点告诉她考虑我嘛。】 【说了，她没反应。嘿，她给我看了三个大帅哥，高冷医生、霸道总裁和小奶狗，每个都各有千秋，非常不错^_^】秦意给他补了一刀。 哗—— 卫哲看到这条短信，猛地站起来。 “卫特助，有、有什么不对吗？”正在汇报工作的小助理战战兢兢。 卫哲深深吸了口气，对吓成鹌鹑的小助理挥挥手，小助理连滚带爬逃走，他恶狠狠打字：【你给她选了谁！】 【你觉得呢？】 卫哲想到元悦然是个颜控，哪个都可能选，一想到她会跟其他男人约会，他就有种要爆炸的烦躁，直接一个电话打给秦意：“你帮她谁了？” 听他语气阴沉，秦意乐不可支，忍笑道：“没呢，我就是不帮你也不能帮别人。” “那她选了哪个？是朋友就告诉我那人是谁。” “告诉你干嘛？” “弄死丫的！” 秦意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哈哈哈哈哈……” 卫哲在她的笑声中总算冷静了些，“悦然没选？” 秦意好不容易止住笑，抹了把眼泪笑着说：“反正最后没说，应该是没选，下次就不一定了。” 卫哲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还有下次？！” “不然呢？悦然看样子是想谈个恋爱了，难道我还能阻止她？” 卫哲默然，他最怕的不是有多少人追她，而是她自己动了心思，想跟谁开始一段感情，到时候他不论做什么都晚了…… “其实我看悦然只是想谈恋爱，还没有真正喜欢的人，不然她也不会挑来挑去拿不定主意，但是好姑娘是不缺人追的，你再这么磨叽下去，悦然就真成了别人的女朋友了。” 卫哲苦笑，“我何尝想磨叽？我是怕说出来连朋友都做不了……” 这个问题秦意表示爱莫能助，她可以帮他们出主意，但不能帮他们做决定，看在卫哲暗恋这么辛苦的份上，她大发慈悲道：“这样吧，我最近多叫悦然到翡翠花园玩，尽量给你们营造二人空间，你晚上可以送她回家。” 卫哲正愁怎么找机会相处，顿时眼睛一亮，“秦意！你真是我亲妹子！以后有什么告诉我，我给你扛着！” “谢了，卫叔叔。”她又插了一刀，在他反击之前说：“我还得忙，下回说。”便挂了电话。 想到卫哲在那头肯定咬牙切齿，她就乐不可支，自从想追悦然后，他就特别在意称呼和辈分问题，生怕跨了辈分有隔阂。 也只有真喜欢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吧。 秦意感叹了一下情场浪子真栽了，很快投入工作中。 下午的例行发布会爆满，还没开始，记者们就虎视眈眈盯着发言席，周围一圈长枪短炮仿佛静默的眼睛，对准即将出现的发言人。 秦意看着发言席，想着记者们可能会提到的问题，在脑海中想象自己站在发言席上的情形，这样的预演已经不是第一次，每一次预演后再看发言人如何应对记者提问都会受益匪浅。 15点整，徐冰洁准时出现在发言席，记者们刷一下同时看向她。 徐冰洁泰若自如，从容地说了开场白：“各位记者朋友们下午好，欢迎来到外交部例行发布会，我没有要公布的信息，下面是提问时间。” 话音刚落，十几双手同时举起。 徐冰洁点了一个华国记者，对方拿到话筒就问了最核心的问题：“今晨白宫发言人表态，美国将继续对我国增收600亿关税，这跟磋商的态度截然相反，对此我国如何看待美国的作为？将如何应对？” “我们对白宫的声明感到很意外，这对于两国经贸关系非常不利，但也在意料之中，在两国代表团磋商前夕，白宫也发表过类似的声明，非常地有策略性。不论美方发表什么样的声明，我们都有信心捍卫人民和国家的利益。我方将敦促美方尽快回归正常对话。” 徐冰洁刚做出回答，记者们便迅速抓住了关键词。 ——意外却在意料之中。 也就是说华国高层对这次美国的态度转变早有预料。 ——白宫声明有策略性。 这让人想到了磋商前美国来势汹汹掀起贸易战，却在一个月后派代表团来华国磋商，之前种种不过是为了恐吓逼迫华国退让，所以这次也是。 至于回归正常对话…… 这是在嘲讽美国出尔反尔，再三违背联合声明精神吧？ 这位新闻司司长真是一如既往地柔中带刚，给足了关键信息。 有了这个问题铺垫，下一个问题举手的人更多，徐冰洁这次点了一家英国媒体的记者，对方问了关于美国对欧盟取消关税优惠，将问题指向华国产能过剩，询问华方如何看待。 徐冰洁道：“这样的指责是无端的，产能过剩尤其是钢铁产能过剩是全球性的问题，非华国独有，据世界钢铁协会数据显示，截止去年底华国的钢铁利用率达到75%，高于欧美，如果华国这样也算产能过剩，那么欧美算什么？我们华国又有一句话叫打铁还需自身硬，自身不硬，出现了问题只想从别人身上找问题是永远解决不了问题的。” 其他还想拿这个问题针对华国的记者都熄了火，好了嘛，这都是他们国家不够硬，自己出了问题怪不了别人。 秦意在后面看得津津有味，她边看边对比自己的不足，在心里牢牢记下，下次一定要吸取经验。 “看来看去还是咱们徐司长的发言风格最厉害，每次那些记者都又佩服又郁闷还找不出茬。”甘甜不知何时站在她旁边，突然说了句。 “杨副司长。”秦意突然看她身后叫了声。 她一脸惊恐回头看，发现身后没人就知道自己被骗了，心有余悸地拍胸口：“你吓死我了……” 秦意噗嗤闷笑，“杨副司长和齐副司长的发言风格也厉害，每次记者会的把控都很好，从来没出过问题。” “你个官方秦，说话真是越来越官方了。” “我说的是心里话。” 甘甜给她一个白眼。 这时，又有一个记者站起来，“发言人你好，我是dsz媒体的记者。” 650 并非空穴来风 这不是之前给她邀约专访的那个声音吗？ 秦意探头，只见现场边缘一个三十岁模样的男记者，瞧着挺眼生，或许是dsz新派来的驻华记者，也可能是自己以前没怎么接触过，他正在向发言人提问：“我的提问关于华国外交官员的政审。” 徐冰洁感到意外，这个问题属于非热点，最近也没有相关事件，报道的价值不高，或许对方是想做专题报道，也可能是打着质疑华国制度缺陷，抹黑华国政府的主意。 她心里快速做出预判，看着那名记者，等待他提问。 “据我所知，华国官员的政治审核非常严格，不但要求本人无犯罪和严重违纪记录，以及直系血亲无重大犯罪记录，对于道德方面的要求也非常严格，诸如婚外情、流氓以及私生活混乱都属于道德问题，轻者撤职，重则开除公籍，是吗？” “是的，可靠的政治素质和高尚的道德素质是公务员必备的两点素质。” “那么私生活混乱是否属于道德问题？” “是的。” “那么参与淫/乱派对属于私生活混乱吗？” 秦意心头一跳，突然有些不安。 徐冰洁同样感觉到了异样，感觉这个记者话里有话，暗暗提高警惕：“这是当然。” “对于参与淫/乱派对的官员会如何处理？” “如果本人知情且自愿参与，必然开除公籍。”徐冰洁谨慎地加了前提。 那个记者眸光闪了闪，又道：“ok，谢谢发言人耐心回答我的提问，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确认，我有确切的消息，贵司新闻事务处的处长秦意曾经参与淫/乱派对，她为什么能通过政审并且迅速升职？” 哗—— 全场哗然。 秦意这两天大出风头，现场记者没有不知道她的，对于她的来历和背景也基本了解，但是这个人说她参与淫/乱派对？ 简直荒谬！ 徐冰洁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看着那名记者，发现对方胸有成竹，似乎还有什么底牌，她当机立断：“这里是华国外交部例行发布会现场，只回答跟华国相关的问题，如果你认为谁有作风问题，可以向相关部门投诉举报，请不要在这里扰乱秩序！——请下一位记者提问。” “不，你不能这样转移话题，你想包庇她吗？我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她参与了淫乱派对！她参加淫乱派对的时候还在费城，当时还未成年……” “我不管你有什么证据——”徐冰洁打断他的话，目光灼灼看着他：“请你尊重这个现场，这里是代表华国政府表态的地方！不是你玩弄阴谋的地方！” 那个记者心头一震，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徐冰洁不再理他，迅速进入下一轮提问。 在她的强势控场下，例行发布会加快了节奏，经过dsz记者那么一闹，记者们也有点心不在焉，不到半小时提问便结束了。 “这个记者是想蹭热度吧……”甘甜完全不敢置信，秦意怎么可能参加那种派对？ 没有听到秦意的回答，她扭头，一眼看到秦意苍白的脸色，突然意识到，dsz记者所言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秦意？” 秦意脸色发白，四肢发凉，听到甘甜叫自己，这才回过神来。 “你，你没事吧？” 秦意扶住墙，墙体冰凉的温度渗入肌肤，空白的大脑慢慢冷静了些，摇了摇头。 她终于明白dsz记者为什么在电话里说她会后悔，对方已经掌握了这件事的内情，想通过自己的专访将这件事爆出来。 不，或许例行发布会才是对方真正想曝光的地方，她这两天话题度很高，在外交部例行发布会这样的场合曝光她参与淫乱派对，瞒都瞒不住，这么多境内外记者在场，经过他们报道很可能就会成为华国官员代表性的丑闻，这将不再是她的个人绯闻，外交部内部必然也会做出处理…… 她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心情，“甘甜，麻烦你帮我核实一下这个dsz记者的信息，务必尽快。” 甘甜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道：“好，我马上去。”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手机突然响起，是徐冰洁的来电。 “徐司长。” “不管你在做什么，马上到我办公室！”徐冰洁语气严厉。 秦意知道是为了什么，“我这就过去。” 她匆匆前往司长办公室，在司长办公室门外遇到了杨副司长和齐副司长，两人神色严峻，看来也知道了刚才例行发布会上的事，被徐冰洁叫过来一起商量。 “应该都知道是为什么事吧？”徐冰洁让三人坐下，随后把目光转向秦意，“秦意，刚才发布会上dsz的记者说你参与过淫、乱派对，对方口口声声有确切证据，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杨副司长和齐副司长也看着她。 秦意迎上三位领导的视线，艰难开口：“我确实去过淫/乱派对。” “什么？！” 三位司长同时叫起来。 “秦意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徐冰洁这次真的很生气，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从来没提过，还让人抓住了把柄，不但她自己会前途尽毁，还会成为外交部丑闻。 杨副司长的脸黑得可怕，齐副司长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一直看好秦意，把她当作重点培养对象培养，就指望着她以后接任发言人，谁知道她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丑闻！ 秦意低下了头，“这件事我无法否认，因为我当年确实去过现场，只是我去之前并不知道是那样的派对。” 听到这样的回答，三位领导脸色好了些，杨副司长道：“后来呢？你把来龙去脉一次性说清楚，不然光凭你去过那种派对的现场就足够你开除公籍！” 秦意嘴唇动了动，过了几秒才说出话：“那些人不让我走，我一个朋友来救我，她不小心将人重伤致死，被判刑入狱，三月份访问美国后我转道费城，其实是去替她申诉。申诉很顺利，只是我遇到了曾经的帮佣，她以保守秘密向我要钱，我没给，她就向费城媒体爆料我参加淫/乱派对，致朋友杀人入狱，当时我的律师第一时间出示了证据让媒体撤销了报道，但是已经刊发的报刊无法回收，我想dsz的记者应该是拿到了费城媒体的报纸，知道了这件事。” 651 人言可畏 三位领导都有些震动，没想到这样一个年轻人有这么沉重的过去。 “当时为什么不报备？主动曝光永远比被动曝光更让人信服，我不信你没有想到。”杨副司长突然出声，如果她当时主动报备，这件事可以通过官方主动曝光，在完全可控的情况下将重点落到其他方面，就不会被谁拿来兴风作浪。 但是她没有。 杨副司长对此很不满。 秦意眉目低垂，平静道：“我以为媒体撤销了报道并亲自道过歉，这件事就没有再炒作的价值……” “你以为？！”杨副司长听到这个回答，一下子就生气了：“你以为撤销了报道别人就不会非议？你以为没有炒作的价值就不会成为你的黑料？你以为这么有用，新闻司每天这么辛苦干什么？只要你以为怎样就怎样就行了！” 他们这一行最讲究事实说话，绝对不能主观臆断，秦意倒好，张嘴就是一个她以为没问题就不管了，那新闻司每天战战兢兢岂不是个笑话？！ “老杨，你先消消气。”齐副司长劝道。 “那就是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炸了！她可好，闷不吭声当做没发生过被人给挖了出来，这事会有多恶劣的影响你们会不知道？别说个人前途，外交部都要被抹黑！”杨副司长越说越生气，同时非常失望，难道真的是被吹捧多了，没保持住心态平衡吗？ 秦意被骂得头抬不起来，“对不起，杨副司长，是我的错误，我愿意接受上级所有的处罚。” 杨副司长看她这模样就恼火，这姑娘平时那么机灵，今天怎么就净会惹人生气？正想再说什么，徐冰洁开口劝道：“好了，老杨，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先想办法解决问题。” 秦意低头不语。 “dsz的记者已经揭开这件事，这件事就只能被动曝光，这一点无法改变。”杨副司长沉声道。 “这件事确实只能被动，但也并非不可控。以目前所知的情况来看，媒体对此事可能采取两种方式曝光，一种是单纯曝光这件事，因为费城媒体做过致歉声明，dsz和其他媒体再曝光这件事只能吸引眼球。另一种是模糊真相，甚至歪曲真相，将这件事炮制成华国官员具有代表性的丑闻，抹黑我们外交部和政府形象。”徐冰洁顿了顿，“前者比较好办，若是后者，只能采取强硬措施。” 两位副司长点头。 只是不管哪一种情况都会有负面影响，尤其是对秦意，只要她去过那样的地方，不管有多少信任她的人，也同样会有很多人不惮以最邪恶的方式去揣测她的过去，她在那样的地方做过什么。 人言可畏。 但是没办法，事实即事实，现在只能想办法把影响降到最低。 徐冰洁看着秦意：“秦意你马上打个报告，把这件事来龙去脉陈述清楚，纪检组可能会派人找你谈话，你做好心理准备。” “是，我马上去写。”秦意起身。 徐冰洁嗯了声，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最终她挥了挥手，“去吧。” 秦意向三位领导深深鞠了个躬，默然转身离开。 “秦意她……”齐副司长也不知该如何说，最终叹了口气。 “但愿这次之后她能顺利些。”徐冰洁摇了摇头，也是轻声一叹。 “秦意。”甘甜见到她匆匆跑来，“今天dsz那个记者叫约翰逊，全名ryan johnson，今年刚被dsz委派为驻华记者，我特地去查了下他的报道，这人不大友好，要不要我打包发到你邮箱？” 秦意点头，“好，谢谢。” “你没什么事吧？”甘甜打量她，经过开始的震惊，她还是比较相信秦意的人品，淫/乱派对什么的一听就跟秦意不沾边，这里面恐怕又有什么猫腻，就像前几次一样。 秦意拍拍她的肩，轻声道：“没事，你先去忙。” 甘甜见她表情镇定，放下心来，“那你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秦意点头，然后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这才发现工作号全是未接来电，还有多条短信。 来电全是相熟的记者，短信则是他们询问例行发布会上dsz那个记者说的事，还有一些关心问候。 秦意看完短信，默默放下手机，坐在电脑前打开文档。 她稍作斟酌，手指开始在键盘上敲打。 这时，微博上某知名媒体的官方账号突然发了一条消息：“今天在例行发布会上听到了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 很快，另一家媒体转发这条微博，“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到两分钟，又一家媒体跟着转发评论，“现在还不敢相信。” 接着又一家媒体接龙：“感觉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这几家媒体都是国内主流媒体，其中还有两家的微博是网红，受众庞大且大量交叉，看到几家媒体打哑谜，马上有人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例行发布会？那不是外交部？只有外交部才每个工作日有例行发布会。”马上有机智的网友抓住了关键。 “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美国要跟我们求和了吗？” “楼上想太多，今天美国才对欧洲下手，牛气得很，我看美国想打我们还差不多。” “不会要打仗吧？天呐，不要啊！” 不管网友们如何猜测，都没有人猜到真相，几家媒体都没有吱声，反而让人更加好奇，到处求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一条消息横空出世，震惊了所有看到的人：“#dsz记者爆料外交部某当红官员参加淫/乱派对#今天外交部例行发布会上，dsz记者向发言人质疑某当红官员参与淫/乱派对是否属于严重违纪，应该如何处理，被发言人以不合时宜拒绝回答。” “外交部当红官员……谁啊？外交部名人那么多，我们的亚洲第一天团全是当红官员，但我看他们都不像会赶这种‘时髦’的人。” “除了第一天团，最近有一个也很当红……” “我去！不会是秦意吧！！” “哈？秦意参加淫乱派对吧？你仿佛在逗我笑。” “不可能是秦意，当周先生是摆设吗？这可是个敢跑到德国深山，亲手杀了六个特工的男人，谁敢给他戴绿帽？” 652 在意他们你就输了 “我也觉得不可能，秦意跟布兰顿那个绯闻已经够匪夷所思了，淫乱派对更夸张，真不是有人在抹黑她？” “人红是非多，秦意爬升得太快，有人看不顺眼很正常，这次要真是冲秦意去的，那手段真不怎么样，太不切实际了。” “虽然我对秦意无感，但我也觉得这次不可能是秦意，眼里有了周先生那样的人，谁还看得进其他男人？” “是不是冲秦意来的无所谓，反正只是送人头，这次不知道是哪个傻瓜蛋又在给秦意送人头。” “历观秦意多次被黑，一次次的还真是在给她送人头……” 便有人统计从秦意成名至今，有多少人送过人头，然后发现那些倒在她手下的人一个比一个有分量，简直就是在打怪升级。 这个发现让很多人惊叹，从这份“打怪”名单可以明显看出她的成长，更让人惊叹的是她从无败绩，可谓战无不胜！ 粉丝们觉得特别长脸，从来没有谁家的爱豆如此强悍，能对得起所有人的期待，从来不让人失望，连路人也叹为观止，而一向蹦跶得很欢乐的黑粉也不敢吱声，生怕再被打脸。 “秦意 所向披靡！” 不知何时有人刷起了这样的话题，一下子戳中了粉丝们自豪的心，疯狂转发起来，随着秦意的战绩扩散到各大社交网站，变成一场狂欢。 就在这时，多家媒体突然同时报道了一则新闻播报：“#外媒曝光秦意曾参与淫乱派对#今天下午，外媒在外交部例行发布会上质疑外交部新闻司处长秦意曾参与淫乱派对，未得到发言人回应，例行发布会后该媒体曝光了相关证据，据悉秦意当时尚未成年，因为涉及命案，此事曾在费城引起轰动……” 下面附了一则新闻播报，一个白人女播音员口中多次出现“qin yi”的读音，整则播报的大意是本台记者因为发现华国外交部官员秦意曾经参与淫乱派对，当事人秦意还在宾大三年级时，曾经受同学邀请参加了一场性趴，但是那天发生了命案，因为涉及未成年人，具体信息没有公开，但是按照华国政审制度，这应当无法通过审核。事实相反。记者就此事向华国外交部发言人提问，质疑华国政审制度，但华国外交部发言人蛮横地拒绝了回答。 还在狂欢的粉丝一下子懵了。 秦意未成年的时候参加过淫乱派对？ 不会是外媒黑秦意吧？ 他们根本不相信，但是点进那条新闻播报去看，却发现这件事早在几年前外媒就有过报道，只是没有跟秦意对上号。 有人找到了这条新闻的原版，是美国媒体dsz今天的早间新闻，并非伪造。 根据dsz的报道，有人找出了当年命案的新闻，因为adam jones试图用舆论压垮被告，收买媒体抹黑时薇，隐瞒她想带秦意离开，因被阻拦才发生争执的事实，让媒体很无良的进行了大规模曝光，所以当年的新闻很容易就被找了出来。 很快还有人分析出时间线，秦意13岁时监护人变成周牧泽，16岁时考上宾大，但毕业前一年突然退学，时隔四年后才突然转学高新院，高新院毕业后进入外交部。 也就是说，她三年级时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她不得不退学。 所有的时间点一下子对上了—— 秦意曾经参加过性趴，这场性趴还闹出了人命。 全网哗然。 先前秦意的粉丝还在刷她所向披靡的话题，风头无双，dsz的新闻一出现，舆论急转直下，瞬间从全民追捧变成了群嘲。 刚开始很多人持怀疑态度，不大相信外媒的报道，但是很快，其他外媒也开始发声肯定，今天外交部例行发布会上是有这么一回事。他们平时对华国会尽量做到事实报道，但是也非常乐意看到华国爆发丑闻，华国的丑闻在本国更有需求。 而一些国内媒体看到话题大热，也纷纷开始吱声表态，他们没有评价秦意究竟做没做那件事，只是客观地报道了例行发布会上发生的事，也从侧面肯定了dsz所言不假。 随着这些媒体的加入，原本已经沸腾的舆论顿时爆炸！ “这是真的吗……”很多粉丝都茫然了。 “我不相信，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所谓的石锤，但每次都会证明那是假的，秦意很少讨好外媒，尤其是不友好的外媒，她的态度比较强硬，很容易得罪外媒，所以外媒抹黑她也不意外。她以往是什么样大家还不知道吗？我相信她不会去做那种事，退一万步说，就算她去过，我也相信她不是去做那些不堪的事，外媒说命案是由于发生争执导致的，但是为什么发生争执，因为抢着交配？这可能吗？”秦意的一个老粉做出分析。 但这也只是猜测，不能说清楚问题，粉丝们纷纷跑到唯一可以联系秦意的微博下询问，让她说句话，只要她说一个没有，他们就无条件相信她。 但是，秦意没有发声。 秦意把报告交上去时，粉丝们还在狂欢，看到事态良好，甘甜还打趣说她粉丝的战斗力很强，秦意笑了笑没说话。 却没想到情势急转直下，关于她的新闻突然之间全面爆发，随着曝光的深入，每一条新出现的线索都证明她真的去过淫乱派对，还是在未成年的时候。 卫哲的电话第一个打过来，“你在哪？” “翡翠花园。” 听到她已经回去，卫哲暗暗松了口气，“dsz的报道你别放在心上，这件事你没有错，也不要管舆论怎么说，只要搞清楚事情舆论就会打自己的脸，反正谁有事你都不会有事，知道吗？” 除了周牧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秦意去那场派对的原因和真相，那是秦意最不可触碰的伤疤，现在被恶意曝光，简直就是揭开她的伤疤后撒上一把盐，再用带钉子的鞋狠狠地碾。 “媒体也没说错，我确实去过性趴。”秦意得语气很淡。 “这根本不一样！”卫哲差点跳起来，“他们说你去过那种地方，怎么就不说你为什么去的啊？！他们就是为了博眼球让人故意误会你，你要是在意他们就输了。” 653 没有你要紧 秦意默然。 卫哲恨死了那些媒体，尤其是第一个曝光的dsz，总有那么些媒体为了博眼球去揭开别人的伤疤，还经常自诩正义和悲悯，啊呸！别人根本不需要这种正义和悲悯！ 这么努力追求正义，怎么不去维护世界和平？ 不过是利益熏心罢了。 “你别怕，这次跟以前没什么区别，我手上有那几个人渣的证据，明天保管让媒体把报道撤下来，不管是国内媒体还是大傻子电台都要跟你道歉。”这次他总觉得放不下心，马上又说道：“要不我现在去翡翠花园，悦然应该也有空，我跟她一块过去陪你。” 秦意被他逗笑，“我没怕，你先忙自己的事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会儿。” “那……你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千万不要憋着。” “嗯。” “妈的，这次老子要搞死那个爆料的老小子！”卫哲骂咧咧地挂了电话。 叮一声响，电梯门打开。 秦意走到门前，对身后的护卫道：“你们先回去吧。” 护卫点了点头，转身回电梯。 秦意推开门，玄关亮着暖黄的灯光，她脱了鞋，随手放下手包，慢慢走进客厅。 客厅很安静，周围也一片漆黑，她的脚步声在漆黑中被放大，玄关的灯光隐约透过来，勉强可以视物。 在这里住这么久，她已经熟悉到可以闭着眼睛摸索到每个角落，在黑暗中走到书房，推开门，她慢慢走到书桌后坐下，打开电脑。 电脑屏幕莹白的光照亮她的脸孔，黑白分明的眼睛映出一点光亮，灵动的瞳孔中却没有一丝情绪。 网页刚打开，便有新闻推送，推送的正是关于她的报道。 秦意顺手点开，便看到了dsz早间新闻中播报的那一段视频，女播音员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稍微有点英语基础的人差不多都能听懂，视频还同步华语字幕，不懂英语的人也能理解是什么意思。 这个视频下面很多评论，大部分都是负面评论，不是质疑她人设坍塌，就是辱骂她是外交部的耻辱，用词不堪入目。 仍然有人相信她，但这部分人很少，每次刚发声就被辱骂淹没。 这篇报道下面还有很多类似新闻的链接，秦意慢慢看过去，最后看到了微博上。 微博上更加血雨腥风，她的微博下已经被各种人马攻占，最新一条微博的评论已经接近百万，通篇是对她的辱骂。 粉丝们还在苦苦支撑，希望她能发声。但是在一个又一个的实锤下，粉丝们的每次声援都会引来大肆攻击，越来越没底气。 有一个粉丝给她写了长微博，为她立誓，不相信她是那么不堪的人。 秦意无法不动容，她在那个粉丝的长微博下停留了很久，原本打了一句谢谢，想告诉对方不要为别人立誓，最终却还是删了。 看完微博，她又去各大社交网站转了一圈，发现所有的爆料大同小异，几乎都是在针对她去过淫乱派对。 论坛里的用词更加不堪入目，总有那么一些人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尤其是对女性，光是看到他们的用词就觉得恶心，连基本做人的素质都没有。 一双宽厚温暖的手突然遮住她眼睛，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要再看了。” 她抬头，那双手依然没有移开，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眼皮，随着他的动作，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儿在鼻尖萦绕，很淡，混合着他的气息，变成独属于他的气味，让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他的包围中。 握住鼠标的手也被男人拿住，裹在了他手心，随后鼠标哒哒单击了两声，眼前微弱的光亮也暗了下去。 那只手拿开后，她眼前一花，人被抱在了怀里，男人宽阔结实的胸膛带来可靠的安全感。 “你不是去视察了吗？怎么回来了？”她问。 “不去了。”他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想看到什么。 “不要紧吗？” “没有你要紧。” 她无声咧嘴笑，“我又不是小孩，出了事就要求你帮忙。” “你似乎对我们的关系还有点误解。” “嗯？” “你应当告诉我，这叫夫妻一体。” 她抿了抿唇，轻声说：“也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你有自己的事，我也想自己看看办，肯定不会瞒着你，再说也瞒不住……” “比起别人，我更希望你告诉我，我希望你不论开心了还是难过了，第一个想起的人便是我。”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要求着自己的地位。 秦意却莫名地变得心安，小声告诉他：“其实经常想到你，偶尔例外。” 他似乎笑了下。 书房里很安静，两人都没有开灯，只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 过了一会儿，才又问她：“吃饭了吗？” “不是很饿。” 周牧泽给厨师拨了个电话，让他把晚餐送过来。 很快，晚餐摆上了餐桌。 秦意胃口不大好，在他的注视下，喝了一碗汤，吃了半碗饭，还有一块鱼肉，食量比平时少一半，周牧泽没有勉强她。 吃过晚饭，小李的电话打了过来，也不知他在哪里，声音很小，仿佛生怕什么人听到，“秦小姐，我刚才看到很多你的新闻，那些新闻……不是真的吧？” 秦意默了默，问：“时雨哥知道吗？” “时雨哥应该还不知道，今天我们回来比较晚，我也是刚看到。” “那……”她张了张嘴，却没有问出来，“这些事不用打扰时雨哥，我没事的。” “哦，你没事就好。”小李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出来，“那个，这次新闻里是不是……是不是另一个人是时小姐？” 他一直觉得时薇对秦意的态度很奇怪，很熟悉却又异样冷漠，说恨又不像恨，说不恨吧，时薇的态度未免太不近人情，总之很奇怪。 “没有其他人。”秦意断然道，“你照顾时雨哥就好，其他事不要在他们面前提。” “啊？哦……”小李感觉到她语气的生硬，不敢再提。 654 事态恶化 挂了电话，秦意发现周牧泽正看着自己，她知道他在关注自己，也知道他在意什么，但是她不知该怎么说出口，即使是在他面前，当年那些事她依然无法平静面对。 那些记忆仿佛烙印深深刻在心里，直到此时依然鲜明。 偶尔想起，她似乎还能感受到喷在时薇脸上的鲜血的温度，还记得时薇回头对她说快走，那个决然而悲伤的眼神，似乎已经料到了结局。 时薇用整个未来，换了她的安然无恙。 如何忘得掉？ 如果现在要她以同样的代价去换时薇的安然，她也同样在所不惜。 她扯了扯周牧泽的衣袖，轻声说：“我会自己解决这件事，就像以前一样，我会安排，你不用担心。” 周牧泽看着她，眼神深邃。 “你忙了小半年不就是为了下半年休假吗？这次巡视结束后，你就可以安心休假了，如果婚礼的日期不变，十月就举行婚礼，其实也没多久了，我工作这么忙，婚礼的筹备肯定得你去做，所以你可以先忙完你的事。”秦意看着他说。 周牧泽长臂一伸，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不要乱想，定下的日期不会变。” “我没乱想，就是给你举例说明。”她小声说，“只要你不怕我麻烦多，我才不会放过你。” “那就早点洗澡睡觉。”周牧泽将她横腰抱起，将她抱进浴室。 夜里，周牧泽将她拥在怀里，秦意感觉自己仿佛突然变得娇小，像一团橡皮泥泥，被他团巴团巴整个裹在了怀里，她不满地挣扎了一下，换来他的不动如山，也只能任由他抱着。 两人相拥而眠，她意外地睡得很好。 深夜来临，万籁寂静。 这时帝都已经进入深夜，大洋彼岸正是正午时光。 dsz作为美国颇有知名度的媒体，其新闻也有一定的影响力，早间新闻播报华国女官员的丑闻后，便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这不是布兰顿访华期间走得很近的那个华国女外交官吗？”布兰顿第一次在媒体面前毫无掩饰的曝光，因为他过分出色的容貌，也在美国引起了一阵浪潮。 因为他多次跟秦意同框出镜，美国的媒体没有对秦意做出介绍，但足以让人留下印象。 随后她曾经随华国外长访问美国的经历也被扒了出来，确定她是那个在网上给总统难堪的华国女外交官，关注她的人顿时更多了。 “原来秦意参加过这种party，这下就有意思了……” 有人幸灾乐祸，一点儿也不介意火上浇油。 第二天，秦意是被电话吵醒的，见到是徐冰洁的来电，她便知道晚上必然发生了什么事，连忙接通电话，“徐司长。” “你马上到新闻司来一趟。”徐冰洁的语气很严肃。 秦意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舆论再次爆发，今天我希望你能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这次不再是新闻司的一个声明，或者你找哪家媒体曝光就能解决问题，秦意，我希望你慎重对待。” 秦意心头一震，“我知道了，徐司长，我马上去新闻司。” 秦意马上查找关于自己的最新信息，很快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凯拉在社交账号上转发了dsz的新闻报道，还做出评论：“我就没说我没说错，她就是个烂人。” 她的账号有十几万粉丝，平时喜欢花样炫富，但因为真性情被不少人喜爱。 这条状态发出后，马上有粉丝的询问她，这个华国人跟她有什么关系，跟她有什么过节。 凯拉回复：“没什么关系，我只知道她还未成年得时候就勾引了现在的男朋友、当时的监护人，这其实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做，不过上次没有成功才搭上了现在的男人。” 她说得很隐晦，但是网友们何其神通广大，很快就推测出凯拉的意思：秦意不是第一次勾引监护人，她还勾引过前前任监护人，是个惯犯。 未成年勾引监护人，破坏自己的领养家庭，这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背德卑鄙的行为，凯拉的暗示很快引来诸多关注。 很快，凯拉这条状态被翻墙来看dsz新闻的华国网友看到，截图贴到国内的社交网站，立即引起轩然大波。 随着凯拉的爆料，秦意在美国的经历也渐渐被人扒出来。 一时间，各种秦意曾经的同学、熟人都跳出来爆料，说她如何高傲两面派，仗着监护人有钱有势没少欺负人。 这些爆料的曝光，让舆论再次爆炸。 “我的天！这次爆料是实锤了吧？原来秦意真是那样不堪的人，彻底人设坍塌了。” “实在太恶心了，看着人模人样的居然干过那种事，也不知道她跟多少男人同时睡过，想起来我都快吐了。” “其实这早有征兆的，她还未成年就会勾引监护人，当初事情爆发的时候被她糊弄过去，现在终于还是暴露了，所以说人在做天在看，做过什么逃不掉的。” “也难怪她能勾引到周牧泽那样的男人，原来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连周牧泽那样的男人都逃不出她掌心。” “呵呵，亏她以前还一副圣女脸孔，原来是个不知道多少人经手过的欲女，我现在很期待周牧泽的反应，知道自己的女人是个不知道被多少人穿过的破鞋，他肯定恨不得撕烂这双破鞋吧。” “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事，尤其是周牧泽这种位高权重的男人，恐怕想起来就恶心吧，秦意得意不了多久了。” “我还是不相信，谁知道那些爆料是真是假。” “拜托脑残粉不要再执迷不悟，那些爆料的账号几乎全是外国账号，每一个真实可查，别人无缘无故去污蔑一个不认识的人干什么？” “我现在比较关心的是这次外交部不会再帮她说话了吧？虽然事情是她以前做的，但是有这种经历也算是严重违纪吧？如果她当初如实相告，政审肯定无法通过。” “没错！这种人留在外交部就是外交部的耻辱！秦意赶紧滚出外交部！” “秦意滚出外交部！” “秦意滚出外交部！” 655 是人就应该说人话做人事 原来是凯拉…… 秦意有点意外，却也非意料之外，凯拉巴不得看她倒霉，知道她有麻烦肯定会踩上一脚。 而凯拉作为一个外国人，还是个身份金贵的千金大小姐，从她嘴里说出的话很容易取信国人，毕竟她是一个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人。 所以，凯拉那些极具暗示性的话被转载后，民众便毫不犹豫采信了，变成了她的罪证。 知道怎么回事，秦意关上网页，迅速起床梳洗。 周牧泽已经做好早餐，秦意拎着包有点不舍，最终还是说:“我现在得去新闻司，抱歉了。” 周牧泽捡了一碟虾饺塞给她，“让护卫送你去。” 捧着食盒，看到里面晶莹剔透的虾饺，秦意突然安定下来，垫脚亲了下他下巴，“那我走了，你自己吃早餐。” 周牧泽嗯了声，把她送到门口。 很快，卫哲打来电话，“秦意呢？” “刚走。” “那她肯定知道了，罗德里格斯家那个大小姐说了些对秦意很不利的话，被人截图搬回了国内。”卫哲很恼火，凯拉跟她那个妈一模一样，看着高贵，本质刻薄，当年秦意就在她们母女手下吃了不少苦。 秦意勾引罗德里格斯？ 这脑洞真是比黑洞还大，也不知道她怎么能意淫出这种事来。 “我会联系罗德里格斯。” “那可真得让罗德里格斯好好管一管他这个不省心的女儿，如果他不管，就会有别人帮他管。”卫哲话里暗含戾气。 凯拉说秦意爱乱搞，其实爱乱搞的是她本人。 如果罗德里格斯不想管教自己的女儿，他不介意帮忙管教一二，让这位大小姐知道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些不忙，你现在先确定一份名单。”周牧泽跟他说要什么名单。 卫哲愣了下，过了两秒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冷气，“你难道要……” 妈呀！快告诉他这不是真的！ 但是周牧泽的决心很坚定，或者说他所有的决定只要下了就不会轻易改变，所以他真的要那么做。 卫哲久久找不到自己的言语，boss这是要搞大事啊…… 他突然有点方。 不过想到周牧泽为什么这么做，他就觉得太应该了！ 是人就应该说人话做人事，如果不会，那就当垃圾去吧！ “我马上确认名单。”卫哲果断道。 - 秦意刚到新闻司就见到了纪检组的人，这次来的是熟人，开门见山道:“秦处长，昨天外媒曝光了一些与你有关的事，造成了不小的社会影响，纪检组需要跟你了解相关情况，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语气很平淡，但态度可以说很温和，还告诉了她为什么事。 秦意有所预料，点点头，“好的。” 纪检组的人见她配合，暗暗松了口气，上次那三个人找她约谈，现在他们已经成为被约谈的对象。 虽说那三人的下场是自找的，但是秦意的背景多少还是让人顾忌。 “秦处长，又见面了。”李亚亲自过来谈话。 “又麻烦李副组长了。” “算不上麻烦，这是我们的工作。”李亚在她对面坐下，“秦处长应该已经知道请你过来是为什么事，希望秦处长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尽量把情况说清楚。” 秦意点点头。 李亚开始提问，“dsz记者的爆料你曾经参加过淫乱派对，这件事是否属实？” “我确实去过现场，具体情况我已经在报告里陈述过。” “报告里只陈述你为什么去，中途冲突的发生，以及你如何离开都不够详细。” “我想这些跟我是否符合政审要求没有太大关系。” “这是一个完整的事件，来龙去脉越详细越有利于调查，对你也越有利。” “我知道。”她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李亚眉头微皱，不由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她，她脸上一派坦然，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见底，仿佛从未沾染过尘埃。 李亚见过各种各样的人，识人的目光还是有的，谁有没有心虚，干不干净基本一眼能看出些端倪，秦意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秦意不想详谈。 不想谈及当年的事，哪怕她是无辜的。 他换了个话题：“你能否保证自己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可以。” “可有物证？” “什么样的物证可以证明我不是主动去，以及我也没有参与淫乱活动？”秦意反问。 李亚哑然，物证确实很难证明，不过他还是尽责地告诉秦意：“监控或者录音，以及相关人士的口供。” 秦意摇了摇头，“没有。” 李亚也知道这类物证的可能性很小，继续问道：“人证呢？” 秦意垂下眼眸，“没有。” 李亚却注意到了她的变化，目光灼灼看着她：“当年应当不只有你个人参与，据我所知当年还发生了命案，你也在报告中陈述了这件事，当时应该有不少人可以为你作证。” “邀请我去参加派对的人本身对我怀有恶意，知道是非正常派对后我跟其他人发生了冲突，这原本就是件不光彩的事，期间还发生了命案，您觉得当时现场的人会帮我作证吗？” 李亚眉心皱得更紧，秦意说的没错，现在想找当年的人证确实很难，但是再难也得找出来，他直觉秦意是清白的，不想眼睁睁看着秦意这样一个有能力的年轻人被冤枉，但是秦意在寻找证据上很消极，这让他有心无力。 “秦处长，你再仔细想想，这对你至关重要。”他语重心长道。 秦意沉默了半晌，“抱歉，我拿不出证据。” 李亚有点恼火，严肃道：“秦处长，你可要想清楚，现在有各种证据证明你去过淫乱派对，如果你没有证据证明自己与之无关，这就会成为你的污点，按照相关规定，你恐怕会受到处罚，甚至无法留在外交部，以后也无法进入其他政府部门。” 秦意现在的问题属于重大污点，如果无法清洗，停职是必然，开除也极有可能。 要知道停职还有恢复的可能，但是开除便是彻底离开外交部，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 即使秦意强留下来，将来也不会再有什么前途，一个有污点的人永远无法走上高位。 656 停职 “我知道，不论调查结果怎样，我都有心理准备。”秦意仍然很平静。 面对她波澜不惊的态度，李亚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最终只能说：“你回去……好自为之吧。” 秦意起身，很有诚意地说了声：“谢谢李副组长。” 李亚摆摆手，没再说什么。 回到新闻司，她照常安排了工作，随后开始整理自己所有的工作进度。 没多久，徐冰洁打内线过来让她去一趟司长办公室。 刚到办公室，徐冰洁就看着她问道：“秦意，我就问你，你还想不想在新闻司干下去？” “进入新闻司后，我就没有想过离开。” 啪一声，徐冰洁突然发飙： “那你为什么不配合纪检组调查？！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处境？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无可替代，还是觉得自己背景深无所畏惧？！” 秦意低下了头，“没有……” “没有你为什么不把事情交代清楚？” “我……不想回忆那件事。”秦意看着徐冰洁，眼底平静如水，“徐司长，您就当我任性吧。” “为此连前途也可以不要？” 秦意默然。 “你——”徐冰洁很生气，新闻司一直拿她当重点骨干在培养，不出意外未来就是发言人，她的表现也一直很优秀，对得起所有人的期待，可是现在她却甘愿自毁前途，如何不叫人生气？ “秦意，你这样会让所有人对你失望，你知道后果吗？！” 秦意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声音干涩道：“我很抱歉……” “抱歉有什么用？你一句抱歉就能抵消新闻司对你的培养？！对得起所有人对你的信任？！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的机会，又有多少人在背后质疑你的上位是暗箱操作，新闻司力排众议要培养你，而你——现在却要自毁前途？！你对得起谁？！” 秦意低着头，肩膀塌了下去，指甲死死地抵着掌心，最终只能重复说着： “对不起……” “你！” 徐冰洁真的气狠了，呼吸都粗重了些，过了半晌才慢慢平复下来。 看着垂眸不语的秦意，她感觉到了秦意的坚持。 做他们这一行的人都有自己的坚持，不论是为了什么坚持，这份坚持是他们最坚固的品质，正是有了这份坚持，他们才能毫不动摇地向前。 徐冰洁抹了把脸，“秦意，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还有没有别的需要交代？” “没有。” “你知道如果无法查清事实会有什么后果吗？” “知道。” “你考虑清楚了？” “嗯。” 徐冰洁顿了半晌，最终说出了决定： “你先停职，等待调查结果吧。” 秦意紧紧拽住了掌心，喉头动了好几下，才声音沙哑说：“是，我马上交接工作。” 徐冰洁不想看她，挥手让她走。 秦意弯腰，深深地鞠了个躬，却没说什么，许久才起身，随后转身离开。 回到办公室，秦意再次打开电脑，看着屏幕安静了许久，才突然动起来。 因为她平时的工作安排讲究条理，很快就做出了安排。 她先跟袁章伦和另一位处长做了工作交接，随后通知新闻事务处的同事，顿时引起了整个新闻事务处的震动。 林浩文接到安排便知道她有情况，马上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些工作以后跟袁处汇报？” “我暂时停职，以后由袁处和梁处接管我的工作，没什么问题吧？”她很坦然。 “停职？！”林浩文吃惊，“因为dsz的报道？” 秦意没有否认。 “上面没有调查清楚就这么突然停你的职？是不是有人……” “没有别的原因。”秦意打断他的话，不想让他说出那些敏感的话语，“现在我太敏感，暂时停职比较好，我正好也能休息一段时间。” 林浩文想说停职休息等同宣告犯错，以后再回来处境也不再一样，可是秦意的平静让他不知该怎么说，“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这是上级做出的决定，徐司长亲口告诉我的。” 徐司长一直很看重秦意，既然是她亲口将停职决定告诉秦意，那也就意味着无可回旋。 林浩文张了张嘴，最后只能说：“那你好好休息，我们等你回来。” 秦意笑了笑。 林浩文满心忧虑，秦意这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随后袁章伦来找她，确定她停职且无回旋余地，最终叹了口气：“你好自为之。” 很快，她停职的消息传开，消息灵通的记者开始打她的电话询问，她群发了信息确定停职无误，请大家不要再打电话过来，如果有事务需要确认，可以打发言人热线或者其他新闻司的电话。 “哎，你听说了没有？秦意被停职了。” 秦意收拾完东西去了趟洗手间，正想推门而出，突然听到有人在议论自己，一时不知该出去打断，还是等别人说完再走。 “听说了，这消息传开的时候震惊了很多人，我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相信，特地去问了新闻事务处的人，听说是上午纪检组找了她，回来徐司长就停了她的职。” “要我说肯定是上面受不了她才停职的，一个公职人员搞得像明星那么多是非，楼外长都没她是非多。” “谁让她爬得那么快，你以为背靠大树好乘凉？得到的好处多，要付出的代价也大，多的是人盯着她。这次爆她黑料的是权威外媒，人家可不怕她的背景，听说今天又有新料，说她是勾引监护人的惯犯，爆料人是曾经领养她的家庭的大小姐，百分百是实锤没差了，所以我看她这次想翻身，呵呵，怕是不容易。” “以前听新闻事务处的人说她挺不错的，没想到是这种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要是没有两把刷子能把周先生吃的那么死？” “也是，就是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居然去那种地方。” “她从小在国外长大，热衷那种活动也不奇怪，dsz只曝光了一次，谁知道她究竟去过几次……” “我的天，别说了，好恶心！” “最恶心的应该是周先生吧，自己的女人不知道被别人用过多少次……”那人说得眉飞色舞。 她跟秦意是同届进入外交部的，现在秦意已经是处长，而她还是个小科员，心里早就不平衡，认为秦意要不是有背景，现在肯定跟自己一样还是个小科员，巴不得看到秦意跌落云端。 657 离开 砰一声响，后面的门突然打开，那人回头，瞬间仿佛被扼住脖子，失去了声音。 “秦，秦处长……” 那人跟同伴脸色苍白，完全没有刚才的得意。 秦意面无表情走到洗手池前，默默洗了手转身离开，仿佛没看到旁边的两人。 那人原本很害怕秦意报复，但这时见她听到了装没听到，又想到她已经被停职，顿时不害怕了，秦意的沉默在她眼里变成了心虚。 “秦处长也太高冷了吧，见了面都不打个招呼？”那人阴阳怪气，突然拉长了语调，好似刚反应过来，“瞧我这记性，秦处长已经被停职了，很可能就要离开外交部，以后跟我们就不是一路人。” 秦意脚步一顿。 见她没有反驳，那人越发得意，故意大声跟同伴说：“秦处长怎么就这么跑了？是不是心虚了？那些爆料不会都是真的吧？哎哟，那可是大丑闻，要是我这辈子都没脸出来见人……” 尖锐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秦意静如止水，仿佛没有听到。 回到办公室，最后确认了一次工作交接情况，确认完毕无误后，她站在办公室中央，将办公室从上到下完完整整打量了一遍，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这个办公室大部分维持着原来的样子，但是很多细节已被她不知不觉改变，比如墙边那株绿植，还有办公桌后的书架，上面有很多她看过的书…… 终究还是要离开了。 秦意拎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转身走出办公室。 “秦意。”甘甜突然叫住她。 秦意停下脚步看她，其他同事纷纷起身看了过来。 “你……真的要暂时离开？”甘甜说不出停职两个字，怕伤了秦意的心。 她淡淡地嗯了声。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看调查结果，你……大家不要因为我不在受到影响。” 所有人都脸色一变。 归期未定意味着情况不妙，或许她不会再回来。 “怎么会这样……”甘甜想不明白，以前也不是没有闹出过这么大的阵仗，但是她都能顺利解决，这次怎么就直接停职了？ 大家也想不明白，秦意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有了污点，一个人是不是， 秦意知道他们疑惑，却没法说明白，此时没有马上跟她划清界限已经很难能可贵，更多的就不能再要求，她已经很满足。 她没有解释，说了声再见，转身离开。 “那就是秦意？” “就是她，看样子她真的被停职了。” “居然真的被停职了，看来这回真惹上了大麻烦……” 这样的议论声随着她的出现从过往的人群中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异样的目光，那些目光中有惊诧、怀疑、幸灾乐祸，还有单纯的看热闹。 秦意仿佛没有觉察，快步走进电梯。 “秦意小姐。”司机等在电梯口，见她出来，马上恭敬地拉开车门。 秦意矮身坐进车中，车子很快启动，慢慢驶出停车场。 她忍不住回头，看着自己来时的路，紧紧抿着唇，眼睛不眨一下。 嘎吱—— 突然一个急刹车，秦意差点撞到前面的座椅，正想问怎么回事，抬头就见一群记者冲出来拦在车前，长枪短炮对准后排，有人大声叫着问：“里面是不是秦意？” 有个记者趴在挡风玻璃上往里看，为了看清楚里面的人，他的脸孔因为紧紧贴着挡风玻璃而变形，显得面目狰狞。 秦意被吓了一跳。 发现后排的人是秦意，那个记者兴奋地大声叫道：“是秦意！” 记者们纷纷挤过来，拍打着车窗玻璃，争先恐后提问。 “秦处长，请问dsz关于你的爆料是真的吗？你是否真的去过淫乱派对？” “秦处长，从dsz爆料到现在，你没有做出过任何回应，是在做什么打算？” “美国名媛凯拉爆料你曾经勾引她父亲，请问你对此有何回应？” “秦处长，我刚才得到内部消息说你已经被停职，这件事是否属实？你是不是因为参加淫乱派对才被如此处罚？” 车窗玻璃紧闭着，记者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是秦意却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记者们兴奋的脸孔，仿佛嗅到鲜肉的猎狗，一个个恨不得扑上来咬一口。 为了防止她的车开走，多名摄影记者拦在车前，他们举着摄影机不停按快门，为了拍清楚车中的情形，他们开了闪光灯，闪光灯一下又一下照进车中。 秦意被闪得睁不开眼，不得不用手挡住眼睛，躲在前排靠椅后。 记者们见她躲起来，用力拍打车窗，秦意在车中感觉打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几乎要震穿耳膜。 司机按喇叭，示意记者们让开，记者们不为所动，提问反而越发尖锐，“秦小姐，你到底有没有参加过淫乱派对？为什么不敢现身？” “秦小姐，你当年为什么离开罗德里格斯家，是否真的如凯拉所说是因为勾引监护人败露才不得不离开？” “秦小姐，请问你是如何通过政审的？当初政审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主动坦白这件事？你是不是故意隐瞒？” 记者的声音从四面传来，秦意见过记者为了跑新闻风吹雨打，为了揭露真相亲身犯险，每一个致力于真实的记者都很不容易，可是此时看着他们眼睛发光的模样，从未觉得记者如此面目可憎，他们要把她心里最不堪的记忆挖出来，再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任人评论、嘲笑、娱乐。 司机见状马上联络了其他护卫，随后跟秦意道：“秦意小姐，护卫会马上赶到，请您稍等几分钟。” 秦意点点头。 外面的记者见车中毫无动静，都有点恼火，也有点无奈，如果秦意打定了主意不出来，便只能这样僵持下去。 这时，突然有个人大声质问：“秦意，今年3月费城媒体曾经报道你参加淫乱派对，导致朋友杀人入狱，五年前费城确实发生了一起很轰动的杀人案，时间正好跟你参加淫乱派对的时间对上，根据我的调查，那个凶手就是……” 658 回应 车门咔哒一声，轻轻从里面推开。 “秦意小姐！”司机大惊，试图阻止她，外面的记者太疯狂了，现在护卫不在身边，她这么出去很容易受到伤害。 秦意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执意推门而出。 记者们纷纷挤过来，立即拉住车门，防止秦意再次关上。 “秦小姐，请问你到底有没有参加过淫乱派对？” “秦处长，你是不是真的被停职了？原因是什么？” “秦小姐，你对dsz和美国名媛凯拉的爆料如何看点？” 记者们的话筒戳过来，几乎戳到秦意脸上，司机见状连忙下车拦住蜂拥而来的记者，“请各位记者冷静点，不要冲撞！” 记者们听到司机的话，终于冷静了些。 秦意的目光扫过所有记者，低垂眼帘，随后又看着他们，平静道：“既然各位对我的事这么感兴趣，我现在可以公开回应几个问题：其一，我确实已经停职，目前正在等待调查，想了解的媒体可以自行跟进。” “其二，关于dsz的报道，部分属实。”她的语气依然平静，完全不像在陈述一件轰动性的新闻事件，“我确实去过淫乱派对的现场，但是我去之前并不知道是这样的派对。” 这句话一出，底下一片抽气声。 秦意居然承认了！ 她真的去过淫乱派对！ 这不是谁在污蔑她！她亲口承认了！ “其三，关于凯拉暗示我勾引监护人，纯属污蔑。——我跟罗德里格斯先生除了监护人和被监护人关系，没有任何其他关系，我很感谢他对我那几年的照顾，我之所以会离开，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凯拉。” 记者们还沉浸在她亲口承认参加过淫乱派对的回答上，听她这么官方的回答，马上有人质疑：“你怎么证明自己事先不知情？” “没有证明。”她的态度也很平淡。 “那你怎么证明凯拉对你的爆料纯属污蔑？” “无法证明。”还是一样的回答。 “你什么都不能证明，让人怎么相信？” “确实，但为什么凯拉说什么不用证明就是真的，而我说什么都需要证明才能是真的？” 提问的记者哑然无语。 很快又有记者提问：“那dsz的报道呢？你自己也承认自己去过淫乱派对，也就是说他们没有胡说，你没有证据又如何让人相信。” “dsz的报道似是而非，他们也并没有说我去的时候知情，你为什么肯定我就知情？参加这种派对不是图谋什么，就是寻求刺激，而我当时——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国外诸多名牌大学的学费是很贵的，如果没有奖学金，很多普通家庭都难以承担这笔昂贵的费用，所以很多家境平凡的学生会一边读书一边打工，但是打工非常辛苦，也非常占用时间，国外的大学大多是宽进严出，没有充足的时间和花费足够的精力在学业上，很容易凑不齐学分。 所以其中有一部分学生为了凑齐学费，会选择做援/交。 这种情况不多，但也不是没有，连世界排名前几的名校都不例外。 秦意当时的监护人是周牧泽，想要什么都有，所以应该不会图谋什么，而且那时候她好像正在追求周牧泽，情感需求也不需要，似乎真的没有理由去参加那样的派对…… “谁知道你是不是去寻求刺激，你从小在美国长大，美国性观念开放，你受到影响也不是不可能。”有记者依然不相信她的说辞，对于女性，总有那么些人习惯性用恶意去揣测。 秦意看着那个记者，“恕我直言，你恐怕对美国不大了解，传统的美国人其实很保守，在交往期间他们大部分人都会对伴侣保持忠诚，他们的性观念开放在于不对性讳莫如深，而不是滥交。” 这其实是很多人的误会，总以为美国人放荡。 其实那些见诸报端的不堪男女关系，很多是媒体为了博眼球故意报道的，美国人大部分都并非如此，或许他们会谈很多段恋情，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在恋情中乱搞。 有些人学了别人的糟粕，却拿来当自己放荡的借口。 在场的记者自然知道国内很多话题的报道是有选择性的，就像某些很喜欢黑华国的国家，总是在他们的国内报道华国的黑料，反过来华国也不会总报道对方的好。 秦意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一时之间，记者们都不知道该问什么好。 “你承认自己去过淫乱派对，却不承认自己事先知情，那派对上为什么会发生命案？是你反抗还是……跟别人因为什么发生了争执？”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的气氛，正是刚才那个质问她凶手的人，秦意循声望去，便看到一个长相很普通的男记者也在看着自己，三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很精明。 秦意看他的标志，是一个二流网站的记者，以前没见过面，她也没有接受过这个网站的采访，“你怎么知道命案跟我有关？” “费城的媒体曾经报道过你参加淫乱派对，导致朋友杀人入狱，虽然后来那家媒体道歉做了不实报道，但是你的帮佣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诬陷你，所以这件事应该是真的。”那个记者深深看着她，“所以，当年你不但参加了淫乱派对，还让一个朋友杀人入狱，是不是？” 他的提问方式跟dsz的报道方式很像，只说大体事件，并不说具体原因，听起来很像秦意主动参与淫乱派对并且一手导致了朋友杀人入狱。 其他记者听到他的话，顿时像打了鸡血，“那个凶手是谁？谁杀了人？” “听说是秦小姐的同学，因为当年还是未成年，庭审的时候没有公开，不过当年的新闻闹得很轰动，你们去查一查就知道了，而今年3月份秦小姐去费城其实就是为了给她申述，所以才见到了曾经的帮佣，所以……”那个记者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秦意，眼底的恶意不加掩饰。 659 默认 “你到底想说什么？”秦意打断他。 “就是很奇怪，如果事实如秦小姐所说，你事先并不知情，为什么没有请你那个的朋友为你作证，而是任由事态发展，不惜被停职？” 其他记者顿时也觉得很奇怪，要证明秦意事先是否知情，最直接的方式便是找到派对的人证，但是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在国外，想找那些人的行踪很困难。 除了秦意那个杀人入狱的朋友。 她也去过派对现场，完全可以为秦意作证，那样秦意就不会落到被停职的地步。 记者们纷纷看向秦意，只见秦意面无表情，嘴角紧抿，没有开口的意思。 “你说自己事先不知情，但是拿不出证据，那么我也可以大胆的猜测，其实你在去参加派对是知情的！”那个记者见她沉默以对，越发咄咄逼人，“我对比过时间，你在杀人案审判后退了学，直到前年七八月份第一次出现在网上，同年十月特招进入高新院。我特地去查证过你的资料，你前年年初曾经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也就是说你可能是前年年初才回到华国，这时距离你退学已经有四年。” “所以我大胆推测，”他看着秦意，说出了自己的结论：“当年周先生曾经跟你分手，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去淫乱派对寻求刺激，而你的朋友因为你在派对上跟人发生冲突，不慎杀人！——所以你根本没办法请她为你作证！” 哗—— 所有人震惊。 在来之前他们大多数人对于秦意的那些黑料还是半信半疑的，但是现在听到这样的猜测，越想越觉得可能。 要不是秦意自己去参加那种派对，为什么不请朋友帮自己澄清？她背后虽然有周牧泽，但是这么大的污点不洗清，再强的背景都救不了她的前途。 再者周家也不会允许一个有污点的儿媳进门吧？ 没有了周家的背景，她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任谁有机会洗掉污点都会想尽办法，秦意却毫无动静，实在奇怪。 一瞬间，记者们都沸腾了，争先恐后提问。 “秦处长，你为什么不请朋友为你作证？刚才那个猜测是不是真的？” “秦小姐你当年是怎么被邀请去参加派对的？能不能请你那个朋友出来谈谈？” “秦小姐，当年是不是因为你朋友想带你走，跟你发生冲突才导致了杀人？” 记者们疯狂地挤向秦意，把话筒递过来，司机拼命挡在她前面，但是记者太多，他坚持不了多久，急声道：“秦意小姐快上车！” 话音刚落，司机就被蜂拥的记者挤走，一个个话筒几乎戳到秦意脸上。 秦意下意识用手挡住，也不知是谁推了一把，她撞到车门上，下一刻闪光灯亮起，刺得她眼睛睁不开，而记者们的提问一个接一个，越来越刻薄，“秦小姐，周家知不知道你参加过淫乱派对？是什么态度？” “秦小姐，周先生知道你的丑闻后是什么反应？是否会分手？” “秦小姐，你是不是未成年就跟周先生就发生了关系，所以淫乱派对后周先生直到现在都没有怀疑过你？” 秦意耳边嗡嗡作响，却能清晰地请到他们在说什么，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仿佛刀子，挑着最疼的地方往心窝里扎。 看着兴奋不已的记者，秦意脸色苍白，已经能想象他们会如何报道自己。 他们会说她亲口承认参加淫乱派对，而她无法否认事先知情，除了dsz和凯拉的爆料，她还无法请朋友作证。 到时候全华国都会知道这件事，给她打上淫乱的标签。 这个标签打上去，便再也撕不下来…… “秦小姐，你为什么不回答问题？是不是默认了刚才的猜测？”见她沉默不言，记者故意这么说逼她回答。 秦意嘴唇动了动，最终垂下眼帘，没有说出一个字。 秦意默认了！ 她默认了事先知情的猜测！ 记者们更加兴奋，却没有因此放过秦意，“秦小姐，你当初为什么会去参加淫乱派对？你在派对上跟多少人发生了关系？” “秦小姐，你参加过几次淫乱派对？应该不只那一次吧！” 不堪入耳的问题一个个钻进秦意耳中，秦意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终于忍不住后退，身后却突然传来提问的声音，“秦小姐，请问是谁邀请你去参加淫乱派对的？你们经常参加这种派对吗？” 秦意回头，只见一个记者正拿着话筒，目光灼灼看着自己。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她试图拉开车门上车，记者马上挤过来想拦住她，不知谁撞了一下，秦意猛地撞在车门上，疼得眼泪都下来了。 “秦意小姐！”司机见状，连忙用身体挡在她面前，想送她上车。 记者们却不愿意放过她，推搡着拦住她。 就在这时，几辆车快速从远处开过来，一字排开停在了秦意的车前，堵住了出口。 记者们惊疑不定，便见所有车门同时推开，十几个穿着制服的护卫迅速从车上走下，冲进人群中。 “这些是什么人？！” 下一刻，他们看到一双大长腿从中间那辆车迈出来，等看到那人的长相后，忍不住惊呼：“周牧泽！是周牧泽！” 护卫们将记者冲散，直接冲到了秦意面前，随后两行排开，在中间形成一条通道。 周牧泽远远看到蜷缩着身体的秦意，脸色一寒，大步走过来。 秦意背脊生疼，直不起身体，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 “绵绵。” 男人熟悉的声音响起，秦意抬头，只见周牧泽大步朝着自己走开，他背着光，身上仿佛有光晕，秦意有点看不清他的模样。 记者们见他来势汹汹，顿时都兴奋起来，猜测他是不是知道了秦意的丑闻，大发雷霆之怒，想报复秦意。 “周牧泽……” 秦意看着周牧泽，下一刻就被打横抱起，男人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是安心的感觉。 却突然更想流泪了。 660 她的事情我都知道 她把脸埋进他胸膛，手揪住他衣服，闭着眼汲取他的体温和气息。 周牧泽感觉到她的依赖，手臂收得更紧，将她整个人都纳入怀中，动作温柔谨慎，仿佛捧着要用生命去呵护的珍宝。 记者们很意外，周牧泽脸上的心疼不作假，任谁都能看出他很在意怀中的人，根本没有发飙的征兆。 所以他不是来找秦意算账的？ 周牧泽可不管记者们怎么想，抱着秦意就大步朝自己的车走去，这时，记者们才突然回过神来，连忙追上去，但是还没等他们冲到周牧泽面前，护卫已经训练有素地形成包围圈，将所有人挡在外面。 记者们顿时急了，要知道周牧泽别说接受采访，连公开露面都极少，更别提在这个敏感的时刻现身，这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眼看着他要离开，记者连忙大声问道：“周先生，请问你知不知道秦小姐曾经去过淫乱派对？刚才她亲口承认了这件事，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周牧泽脚步一顿，看着那个提问的记者，幽深平静的眸子透着无形的压迫感，让那个记者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削减自己的存在感。 “没有看法，她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记者们惊讶不已，追着问：“你不在意那些事吗？” “在意什么？你们强加给她的罪名？” “……是秦小姐自己承认去过淫乱派对，我们没有逼她。” “那又如何？” 记者们哑然。 他们设身处地去想，如果自己女朋友去过那种地方，就算什么都没发生，但作为一个男人也不可能不在乎，何况周牧泽这样位高权重的男人。 “周先生就这么相信秦小姐吗？你如何那么肯定秦小姐去那种地方什么都没做过？难道你们很早就了解彼此？”在正常人思维看来，周牧泽这么肯定秦意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要不是他们有实质性关系没多久，就是他们早就有了关系。 记者们更相信前者。 因为美国一些州十六岁就可以结婚，周牧泽和秦意早几年都在美国，秦意那时已经上了大学，一个正当热血的青年，一个主动追求的少女，撞在一起就是干柴烈火，他们能什么都没发生？ 但是华国十八岁成年，且成年才可以结婚，如果能挖出周牧泽跟秦意是未成年就有关系，那也是个大新闻。 记者不敢直接问他跟秦意的私密之事，却暗暗引导他作出回答。 周牧泽虽然从来不接受媒体采访，但并不意味着他不懂，他一听就听出了记者的险恶用意，眸光幽然深邃，沉声道：“收起你那点龌龊的心思，我养大的女孩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种恶心的问题别让我听到第二次！” 那个记者被说得面色青红交替。 周牧泽却不愿再跟这些记者周旋，说罢便大步越过人群，抱着秦意一起上了车。 记者们想跟上去拍照，护卫却提前一步用身体挡住镜头，等周牧泽上车便关上车门，跟着迅速上车。 这次记者们不敢上前阻拦，眼睁睁看着车队迅速离开。 车子平稳地向前行驶，很快远离了喧嚣，秦意一动不动窝在周牧泽怀里，露出的半张小脸苍白得过分，周牧泽感觉她背脊僵硬，手掌轻轻盖上去。 夏季的衣服轻薄，秦意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热，带着让人心软的温柔，一下又一下地轻抚她背脊。 她揪紧了他的衣襟。 两人都没说话。 很快就到了翡翠花园。 周牧泽避开她被撞到的背脊，将她横腰抱下车，上了顶层的电梯。 秦意一动不动，像小动物一样顺从地呆在他怀里，她看不到周牧泽的表情，却能通过他的动作感觉到他的温柔和耐心。 让她不想离开他的怀抱。 最后她被放到了柔软的床上，周牧泽抽手的时候，她抓住了他。 “对不起……” 她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周牧泽其实很生气，她把自己陷入那么被动的局面，被停职不说，还不顾危险亲自去面对记者，任由记者把脏水泼到身上。他又如何不明白昨晚她让自己不要管这件事，交给她去处理，其实早就做了这样的打算。 他也在生自己的气，其实他昨晚就猜到她的想法，却没有阻止。 他想给她自主决定的空间，即使是失败，只要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都不会去干涉她，但是今天看到她被记者围攻，那一瞬就后悔了。 他的女孩，即使跌落云端，也不能让人轻侮！ 连她自己也不能。 但是听到她这句对不起，周牧泽满心的无可奈何，嘴上却还是问：“知错了？” 秦意低着头不说话，意思很明显，再来一次还是会这么做。 周牧泽却没有放过她，“你可知道自己这么做会造成什么后果？” 她如何会不知道？ 停职是徐冰洁给她的最后机会，只要她背负污点，必然会被外交部开除，以后不会再有进入外交部的可能，其他政府部门也不会再录用她，甚至……永远无法做新闻发言人这个职业。 而她也会成为反面人物，每当被提及便伴随着丑闻，以及无休止的辱骂。 她没有回答，但答案很明显。 她把脸埋进他手掌，他掌心干燥温暖，贴着眼皮，让人有想流泪的冲动，她低声叫他的名字：“周牧泽。” “嗯？” “周牧泽……” “嗯。” 好似从他的回答中获得了勇气，她低声问：“你会不会嫌弃我……” “嫌弃你什么？”周牧泽的语气很淡。 “所有人都知道我去过那种地方，我没有证据证明清白，跟我在一起会让你被人耻笑，这个污点大概这辈子都洗不掉，如果你跟我结婚，以后孩子也可能被人嘲笑他们的母亲是个不堪的人……”秦意的语气也很轻，轻得好似害怕惊动什么。 周牧泽垂眸看着她，“我亲自验的货还能有假？” 答非所问，还很流氓。 秦意没有动，他慢慢感觉到掌心湿了。 很快，掌心一片温热的濡湿，却在他心间滚烫。 她的睫毛刷过掌心，却好似戳在了他心上。 661 我需要你的保证 “对不起。”秦意声音沙哑，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让声音颤抖，“周牧泽，对不起……” 她有自己的坚持，在所不惜，周牧泽却会被她带累，即使他不在意。 这是她的自私，怕他阻拦，她还特地求他不要插手，仗着他对自己的感情成全自己的私心。 周牧泽感觉到了她的不安，自从确认关系后，她很少对两人的感情如此不确定。 她一直对自己很自信，对他亦是无条件信任彼此，相信彼此在对方心中的地位，谁也无法替代。 现在却突然不自信了…… 想到原因，他心疼不已，却不想就此放过她，这次她付出的是事业，下次呢？ “我需要你的保证，绵绵。”周牧泽将人纳入怀中，语气不容置疑：“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即便你放弃的是自己的东西，我不允许你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做这样的决定，我要你保证没有下次。” 霸道至极的话，却一下子戳在了她心上。 她知道自己的决定让他很生气，这种会影响到两个人的事应该跟他商量，至少告诉他一声，但是她现在还是做不出保证…… 见她沉默，周牧泽又说道：“绵绵，如果你一边跟我道歉，一边继续做着让我失去你的事，你不必再道歉，我不需要。如果你坚持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依然避开我，那么我也会如此。——所以如果你无法给我保证，我们有必要换一种相处方式。” 秦意浑身一震，抬头看他。 她眼睛通红，睫毛还染着泪水，脸色苍白。 周牧泽抬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绵绵，当年是我自以为是瞒着你，现在你也瞒了我一次，我们不要再有下次，好么？” 秦意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周牧泽没有继续逼她，她背负了太多，无法说扔掉就扔掉，但是他想让她知道，她的事不仅仅是她自己的事，他们互许的未来都有彼此的存在，她要为彼此负责。 任何人都不能破坏，连她自己也不能。 卧室里陷入安静 这时，门铃突然响起。 “应该是卫哲来了，我去开门。”周牧泽轻轻拍了拍她背脊，起身去开门。 果然是卫哲站在门外。 “秦意呢？”卫哲第一句话就问，刚才他看到了媒体的消息，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里面休息。”周牧泽淡淡说了句，让他进来。 卫哲一听就知道秦意情况不大好，不由担心地问道：“我刚才看到了媒体登出的照片，秦意真的被停职了，还亲口承认了去过那种派对？” “嗯。” “到底怎么回事？dsz的爆料虽然惊人，但是也没有真凭实据，怎么说停职就停职？停职也就罢了，那么多记者在外交部外面蹲点，就等着挖她的黑料，她怎么还跑出来接受记者提问？” 天知道他知道这些事的时候有多吃惊，尤其是看到秦意被记者团团围住的照片时，看得他很想打人。 周牧泽带他到书房，淡淡道：“她昨晚让我不要插手。” “什么？”卫哲睁大了眼睛，“秦意她故意的？” 周牧泽想到她苍白无神的脸色，淡淡道：“也非故意，只是她选择了沉默。” “为什么？秦意她怎么想的？”卫哲完全搞不懂，秦意不是心心念念想当发言人吗？这时她十来岁就有的梦想，为此回国后还甘愿忍受周牧泽的安排。 别人都说秦意背景深厚爬得快，但他很清楚秦意为了这个梦想付出了多少，她连命都差点没有了。 可是现在她竟然任由脏水泼到自己身上，难道她不知道参加淫乱派对这种污点一旦被证实，她别说当发言人了，连外交部都无法呆下去。 “因为时薇。” 卫哲一愣，突然就明白过来，“你是说，秦意想洗清污点便只能找时薇作证，或者曝光时薇的存在，她不想这么做，所以选择了隐瞒，不惜让媒体把视线聚焦在她身上……” 周牧泽没有否认。 卫哲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好，秦意在费城发生的事是他亲手调查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秦意当年为什么退学离开费城—— 因为时薇为她杀了人，被判刑入狱，她为了赎罪飞赴欧洲替时薇照顾家庭。 虽然现在时薇已经翻案，但是杀人入狱五年的事实不会改变，狱中那五年多的生涯也无法一时忘却…… 如果时薇被曝光，入狱的经历必然也无法掩盖，以她和秦意的关系，肯定会引起巨大的关注度，到时候整个社会都会知道她的经历，翻来覆去谈论，而无孔不入的媒体也绝对不会放过她这样一个爆点新闻人物。 她刚刚恢复正常会被毁掉。 秦意想保护她，为此不惜失去事业…… “难道就这样任由脏水泼到她身上？她好不容易在外交部取得现在的成就，这个污点要是洗不清，停职结束后就是开除。纪检组的人这次倒是没问题，但是并非所有问题纪检组都调查得清楚，现在舆论影响这么大，她又这么消极，调查结果查不出她是清白，便只能认定她去过那种派对。” 卫哲越想越着急，却也想不出个好办法，这事原本就算舆论压力再大也还可以斡旋，毕竟dsz直说她去过，秦意只要要死自己不知情，没有确切证据，最坏的情况也就是暂时停职或者调岗，以后机会还多的是。 但是秦意自己当着媒体的面承认了自己去过，虽然也说了自己不知情，但是谁信啊？ “有家媒体把话题扯到时薇身上，她听到了才出去接受记者提问的。” 周牧泽已经从司机那里得到消息，至于那家媒体的记者也已经记下来，背景还在调查，如果查出背后有人，一定让其付出代价！ 实际上他怀疑dsz曝光这件事必然背后有人，至少得到了谁的提示，否则3月份费城媒体报道最热的时候都没有传回国内，怎么过去两个月就突然闹起来？ 还是在秦意话题度正当热的时候。 662 不愧是两口子 “秦意最近的话题确实有点层层推进的感觉，跟布兰顿的绯闻预热，实名举报后全网欢呼，紧接着由外媒爆她的黑料，舆论触底反弹，随后记者拿时薇要挟她，让她当众认下那些黑料……”卫哲说着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一环接一环的，不但操控舆论，还掐住了她的命脉，让她明知是陷阱还要往里跳。” 届时秦意将前途尽毁，还将被钉在耻辱架上，如果她跟周牧泽的感情不够稳固，两人妥妥要分手，分手后她的处境更糟，落井下石更容易。 如果没影响到感情，就会影响到周牧泽和周家，二者会因为秦意会成为圈中的笑话，这种影响是无形的，却非常重要。到时候秦意心里会好受？周家人都会毫无芥蒂吗？这又是个隐患。 这简直就是要置秦意于死地，太特么狠了！ 卫哲突然拍手，脱口而出：“是不是沈依？也就她这么恨秦意，还有能力搞出这么大的事。” “八/九不离十，或许还没结束。” “你是说她要秦意彻底翻不了身才会停手？” “她现在很自信。” 卫哲嗤笑，“她什么时候不自信了？人家可是沈家嫡系最得看重的大小姐，真正的帝都第一名媛，以前还想让你成为入幕之宾，体验敌对立场的禁忌之……恋……” 周牧泽一记眼刀飞来，吓得他脖子一缩，把最后一个字吞了回去。 周牧泽没放过他，“年纪越大越口无遮拦，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就去进修一段时间，搞清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再回来。” 卫哲差点喷血，什么叫年纪越大越口无遮拦？！他年纪很大吗！ 真是年纪越大嘴巴越毒！跟秦意越来越像，真不愧是两口子。 “骂人不揭短，就算你是boss也不能太过分啊……”他愤愤道。 周牧泽语气淡淡：“你自己也承认是‘短’，就不要怪别人揭。” 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不顺耳！ 什么短不短的！男人不管什么都不能短啊！ 卫哲怒目而视，被凉凉瞥了眼，默默把一口老血咽了回去，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周牧泽没管他演戏，接着原先的话题说：“高度自信是躁郁症的特征之一，现在势头大好，沈依享受到成果，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卫哲担忧起来，“这女人没病之前就手段狠辣，现在有病了岂不是更毒？秦意现在已经千夫所指，她还想对秦意做什么？” 说着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马上问道：“话说你们这里安不安全？沈依现在跟疯了没差别，万一她用对付明雅的手段来对付秦意，这里安保级别够吗？” 当年明雅出事没有确凿证据指向沈依，但是沈依嫌疑最大，她也最喜欢用这种人身伤害的手段来摧毁对手。秦意比明雅聪明，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周牧泽眸光一冷，“她不会有机会这么做。” 卫哲闻言放下了心，明雅当年会出事也有她自己的原因，现在秦意有周牧泽护着，她自己也不是傻白甜，谨慎些应当不会重蹈覆辙。 “那现在该怎么办？再等下去秦意的前途和名誉就完了，要不我去找时薇谈谈，她出面作证是秦意洗清污点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你应该知道她们的关系，绵绵也不会答应。” 卫哲顿时迟疑，“那能怎么办？物证没有，除了时薇，就只有当年参加派对的人能为秦意作证，但那些人找起来不容易，主策的那几个人渣不是死了就是拿不出来，等把其他人慢慢找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你去跟dsz交涉，如果他们不答应就让律师团发律师函，以最高标准索赔，他们的报道暗示绵绵是主动去参加派对，但他们没有确凿凭证，绵绵本人也否认这一点，足够律师发挥。” “不过这恐怕消除不了秦意的负面新闻，即使官司赢了，也只能说明dsz触犯规则，却不等于可以证明秦意的清白。” “你先去做。” 卫哲见他有安排，便安心去跟dsz交涉。 他刚下楼，就遇到了独自开车过来的元悦然，元悦然停稳车连忙叫住他，“卫哲，你是不是刚从秦意那里出来？她现在怎么样？” “我过来跟周董商量事情，她一直在卧室里没出来，所以没见到她。”卫哲一看就知道她刚下班就跑过来，心里很是欣慰，秦意终究还是有好朋友的。 他喜欢的姑娘也是个重感情的好女孩，在朋友满天黑料的时候依然第一时间跑来探望，这让他满心欢喜，忍不住更喜欢她一点。 元悦然还以为秦意有个好歹，连忙问道：“她怎么了？人没事吧？” “她人没事，就是这会儿不大想见人，所以我没去打扰她，不过你去的话她心情应该会好些。” 元悦然松了口气，马上问：“我看到了媒体的报道，秦意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要承认自己去过那种派对？她不知道这么说对自己很不利吗？现在说什么的都有，简直气死我了！” 想到刚刚在网上看到的言论她就生气，满嘴喷粪的人太多，她差点控制不住洪荒之力，要不是担心秦意的情况，她已经跟那些人撕起来。 她最气的是前两天还口口声声夸赞秦意的人，现在却一个个说自己瞎了眼，不但删除了之前的微博，还大肆攻击秦意，极尽词汇去羞辱秦意。 所谓的喜爱廉价得可笑。 卫哲听她话里的意思压根没怀疑秦意，心里一片柔软，徐徐道：“这件事说来话长，秦意确实去过那个派对，只是媒体的报道很片面。” 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元悦然只知道秦意有过一些不好的经历，却没想到这么惨烈，难怪她不愿意提及…… “我现在上去看她。”元悦然关上车门，毫不犹豫道。 “你不要在她面前提时薇，她现在很为难。”卫哲提醒了一句。 元悦然做了个ok的手势，匆匆上了电梯。 663 不一样 “周先生。”见周牧泽来开门，元悦然开口就问：“我来找秦意，她现在方便见面吗？” 周牧泽侧身让她进来，“她在卧室，你可以陪她聊聊天。” 元悦然直接去了卧室，敲了敲门：“秦意，我进来咯。”说着推开门，里面静悄悄的，她像土拨鼠似的探脑袋进去，便见秦意靠着床头，腿上放着笔记本，像是在浏览网页。 她走过去打量，嗯，眼角有点红，看样子哭过了，脸色很平静，应该还挺得住。 她的目光太强烈，秦意有点受不了，无奈道：“你看什么呢？” “看你有没有哭得很惨。” 秦意翻了个白眼。 很好，开得起玩笑。元悦然坐到她旁边，见她在看网页，道：“那些骂你的话看几个就行了，都大同小异，看多了影响心情。” 这是在说别人骂得没新意，还是别人骂得经典啊？ 秦意忍着没翻白眼，“……刚看。” “那差不多了。”元大妞自作主张合上电脑，顺手抱走，“垃圾话看多了也没意义。” 秦意看她，“那什么有意义？” “你闭上眼。”元悦然神秘兮兮。 秦意不知她要搞什么，还是很配合地闭上眼。 “张嘴。” 秦意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随后嘴里被扔进一个小方块，一种丝绸般的顺滑感在口中化开，略苦微甜，带着让人愉悦的果香，浓郁芬芳。 “感觉如何？”声音里充满诱惑，“有没有感觉到鸟语花香，仿佛置身花木林间，阳光从树叶缝隙中撒下来，心情变得愉悦？” 秦意终于明白她的用意，有点好笑，心里暖暖的，细细品尝完那块香甜的巧克力，给出两个评价：“巧克力挺好吃，想象力很丰富。” 元悦然斜眼看她，显然对治疗效果不满意，恶狠狠道：“那我要放大招了。”她张开双臂，挺起胸膛：“来吧，允许你投入我宽广的怀抱获取力量。” 秦意从下到上打量她，眼神怀疑，她见秦意不动，干脆主动抱住她。 秦意：“……” 这妞儿身上的肉又多又软，尤其是胸部鼓鼓的，她的脸正好贴着关键部位，有种被迫吃豆腐的感觉。 正想吐槽，头顶突然传来元悦然的声音，听不懂的语调，有些古怪，却不难听。 “什么意思？” “给你念了个咒，让你走好运。” “这么灵验？”秦意表示怀疑。 “当然，这是我的秘密绝招，咒谁谁好运。” “这是什么咒？你没念错吧？” “嗨呀！你问题怎么那么多，心诚则灵。”元悦然掐她脸颊，恶狠狠威胁道：“再问就不灵了！” 秦意笑，拿掉她的手：“行行，我不问行了吧。” 见她笑出来，元悦然很有成就感，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正色道：“现在说说正事，如果我没有自作多情，作为好朋友，发生这么大的事，好歹你得告诉我有什么打算吧？” 秦意一下子沉默了，过了一会儿道：“我想暂时休息一段时间，以后再做打算吧。” “所以你外交部的工作不要了？”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下看不清情绪，“除了外交部，我还有很多可以施展的地方，趁着年轻多试试也好。” “你觉得我会信？”元悦然指着自己的眼睛，赤果果的怀疑。 “眼神很到位。”秦意夸她。 元悦然翻了个大白眼，看她情绪稳定，索性直接道：“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你这么委屈自己是怕影响到时薇吧，我能理解你的做法，但是我不赞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会竭尽全力去解决，即使不可能的事，你也会想办法变得可能。你一直是主动的、积极的，所以你能不断反败为胜，但是这次你为什么这么消极？”她看着沉默不言的好朋友，眼神犀利，一针见血：“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么牺牲可以抵消时薇对你的恩情？” 秦意怔了下，随后摇了摇头，“没有，我确实有意让媒体和舆论把注意力聚焦在自己身上，却没有故意牺牲，我没有用这样的牺牲去抵消什么。” “真的？” “真的。” 元悦然盯着她，不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最终发现她真的很平静，对于自己的决定是经过慎重考虑的，至少是有心理准备的，想想她也确实不是那种傻乎乎平白牺牲自己的人。 “好吧，反正你有钱有男人，干什么都可以，什么不干也可以。”她没去问秦意具体还有什么打算，她不想打着为秦意好的名义逼问她，既然秦意已经做好决定，那么外面的种种非议对秦意来说便伤害不了什么。 至于这件事情的影响，周牧泽应该不会听之任之。于是她很快补了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再怎么说凑人数掐架还是可以的。” “嗯。”秦意微微一笑，元悦然最好的便是这点，为朋友两肋插刀却尊重彼此的意愿，“你怎么知道我跟薇薇的事？卫哲告诉你的？” 元悦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卫哲给卖了，嘴巴吧唧了下，索性卖个干净，“刚才在楼下告诉我的，怕你受不了打击，他还特地叮嘱我不要在你面前提时薇。” “你提得倒是没顾忌。”秦意吐槽她。 “我跟他不一样嘛。”她挤眉弄眼。 其实她观察了秦意的脸色，确定秦意没有那么脆弱才敢开这个口。 比起受打击，她更担心秦意傻乎乎搞舍身成仁，如果别人继续拿时薇威胁她，她还会继续退让，直到被逼进绝境…… 秦意自然知道她的用意，笑了笑道：“谢谢你悦然，我没什么事，你早点回去吧。”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别再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什么事随时找我。”元悦然理解她需要一些个人空间，得到她的肯定回答，起身离开。 “周先生。”元悦然在客厅见到周牧泽，男人坐在沙发上，像是在等待什么。 “元小姐。”周牧泽起身问道，“谈得怎么样？” ------------------- 对不起大家，我回来了，开始更新。 664 恕我直言 “挺好的。” 周牧泽点头，让人送她下去。 元悦然走出两步停下，回头道：“我知道以秦意的能力做什么都可以，但这就这样离开外交部，我还是觉得不应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是不是可以找时薇谈谈，她是这次事件的关键人物，或者找时雨商量，看有没有一个两全的办法。” “我自会处理。” 看来周牧泽已有安排，元悦然放下心，点点头，转身离去。 这时，秦意被停职的消息由媒体大肆报道已经人尽皆知，而她亲口承认去过淫/乱派对现场的画面也播了出来，再次掀起舆论高潮。 “我的天，秦意怎么被停职了！难道是实锤？” “实得不能再实，她自己都承认了，看这个链接。” “粉转黑，亏我之前那么坚定地帮她说话，原来她真去过那种地方，呵呵，女神人设彻底坍塌，以后秦意一生黑。” “真恶心，我现在就盼着周先生跟她分手，周先生那么好的人竟然栽在这种女人手上，我都替周先生恶心。” “黑子们先看完视频再哔哔，秦意说的是去之前不知情，如果她真是那种不检点的女人，周先生为什么还会去接她，你们眼睛都瞎了吗？没看到周先生那么呵护她。” “没错，是个人都能看出周先生有多爱护秦意，他还说自己养的女孩自己清楚，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秦意。” “秦意给周牧泽下了蛊吧？这么明显的事还不信，不然他就是喜欢戴绿帽呢。” “秦意说自己事先不知情有什么证据？空口无凭，也就是你们这些脑残粉，只怕她说月亮是方的你们都信。” 黑粉们掐起来，但周牧泽的出现无疑给秦意的话增加了不少可信度，只是口空无凭，大部分还是不相信秦意去那种派对什么都没做，秦意唯一的社交账号下面全是辱骂，连平时总是帮她说话的元悦然也被牵连，微博下尽是骂她的人，说她是秦意的狗腿子，肯定也不干净。 卫哲气得不行，差点把那些人全部黑掉，正想做点什么，突然见元悦然发了一条微博：“恕我直言，你们在满嘴喷粪。” 这条微博地图炮了所有的黑子，黑子们开始疯狂攻击她，然而她一副“我就喜欢你们恨死我又动不了我”的态度，气得黑子们跳脚。 卫哲忍不住笑，暗暗记下那些id，回头再算账。 这时候，他联系到了dsz的高层。 寒暄过后，他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希望dsz能撤销关于qin yi的报道，这是不实报道，严重侵犯了qin yi的名誉，给她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对方呵呵笑了两声，“卫先生说是不实报道，有什么证据吗？” “目前没有。” “那么报道不能撤销。” 卫哲淡然笑道：“虽然我们还没有确凿证据，但是qin yi作为当事人也并没有承认她在参与派对时事先知情，dsz的报道带有明显的暗示性，暗示受众她是主动并且知情的，如果dsz不愿意撤销报道，那么就只能法庭见了。” “dsz只是报道了这件事，并没有暗示性，即使上了法庭，你们也没有证据，法官不会判你们赢的。——卫先生，美国跟华国不一样，你们那位周先生在华国有权势，但在美国，就必须遵守美国的规则。”对方暗暗威胁。 卫哲又笑了，“那又如何？我们没有证据，你们也没有证据，这场官司胜诉率各占一半，其实我们已经在确认一些证据，一旦确认，dsz就会面临败诉，我boss的律师团可以保证你们一定会陪一大笔钱，以及这将成为dsz的丑闻，你们的公信力会受到质疑，股价也会受到影响。” “卫先生，有证据就拿出来，没有就不要吓唬我，这样没意思。” 卫哲一听就知道对方动摇了，马上加了把火：“不管有没有证据，正如我刚才所言，这场官司胜败率五五开，我的boss不介意打持久战，但你们呢？” 对方果然犹豫了，却还是不肯轻易松口，“卫先生，你们这么做对谁都没有好处，你们没有证据却要求我们撤销报道，这等于让我们承认自己做了不实报道，这样很没道理。当然，如果你们有证据，dsz自然愿意更正错误。” 卫哲心里骂了句，唇边的笑意却更浓了。 dsz内部不是铁板一块，在美国打官司动用律师团那绝对是天价，更别说打持久战，周牧泽有这个财力耗得起，但是dsz却不一定，只怕官司还没打赢，dsz内部就自己闹起来了。 不过直接撤销报道等于让对方自己打脸，他们还没有证据，所以这个要求恐怕不容易达成，于是他沉吟了片刻，表示理解，“其实我们也不想跟dsz对薄公堂，这样吧，这件事还没结束，不如dsz做一个后续报道，将秦意的发言如实录入报道，并且对那场派对做一个详细分析，这样也不算dsz做不实报道。”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dsz并不想得罪那位华国权贵，但也不想放弃这次的新闻热点，做后续报道不失为好办法。“秦小姐的报道好做，不过那场派对恐怕需要一些时间调查……” 老狐狸。卫哲暗骂，这老家伙肯定猜到他手上有东西，故意这么说，想让他主动拿出来。 “我手上有一些资料，保证真实，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我想知道是谁爆料给你们的驻华记者。”他笑得和气，充分发挥了商人不吃亏的本质。 对方犹豫，但很快就松口了，“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之后传出任何不利于dsz的流言，我不会承认是自己说的。” 泄露爆料人的信息有违行规，卫哲表示理解，“当然。” 很快，卫哲就收到了的信息，这才知道爆料人也只是发了一封邮件给dsz驻华记者，爆料邮箱已经注销，没留下什么痕迹。 不过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学聪明了嘛。”他凉凉地夸了句，马上汇报给周牧泽。 665 这锅我不背 周牧泽嗯了声表示知道，“dsz的后续报道盯着些，报道发表前你确认一下。”dsz这样的媒体为了博眼球没什么节操，不盯着他们就可能玩文字游戏。 “ok，不过这还不够吧？” “嗯，明后天的工作推掉，我另有安排。” 回到卧室，秦意已经睡着，整个人窝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雪白的脸，长长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眉心微皱，睡得不是很安稳。 周牧泽坐下，凝望着她的睡颜，伸出手，用拇指轻轻揉捻她眉心，将眉间的忧愁揉散，最后低头在她眉心印下一个轻吻。 第二天早餐后，周牧泽出了趟门，去了周氏旗下一家会所。 等了半小时，门被推开，护卫领着一个人进来。 “五爷。” 周牧泽点点头，示意护卫出去，目光落到另一个人身上，“时小姐。” 时薇看着他。 周牧泽也看着她，不过很快收回目光，示意她坐下，“时小姐想喝点什么？” 时薇默然坐下，冷淡道：“不用。” 周牧泽便让人送了壶茶过来。 护卫很快将茶水送进来，他没有动手帮时薇倒茶，坐在对面一直没开口，直到护卫再次退出去，才慢条斯理道：“今天冒昧请时小姐过来是有事相求，时小姐应该已经知道最近发生的事。” 时薇看着面前的茶盏，“关我什么事？” 自然关她的事，但是这句话却是撇清关系的意思，让人没法开口求她帮忙。 周牧泽神色不动，继续道：“如果绵绵没有将公众注意力聚焦在自己身上，媒体已经注意到你。” “我没有求她这么做。” “那么你应该知道，媒体发现你是早晚的事。” 那个当众提到时薇的记者没有把话说透，只不过想要挟秦意，让她承认自己去过那个派对，但是不论时薇申诉成功还是当年的案件都没有保密，再过些时间便会被翻出来。 到时候她的生活还是会被媒体打乱，民众也会注意到她，她的过往会被放在千万人面前，各种非议、恶意的揣测将随之而来。 最好的应对方式是在被曝光之前给事情定调。 周牧泽没有把话说透彻，时薇却听懂了，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帮秦意作证，这样才能平息事件，即使被曝光，也能以正面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远比被动曝光遭人非议要好很多。 但是…… “那又怎样？我已经没有前途可言，多一些非议于我无关紧要。” “时小姐可知道沉没成本？” 沉没成本是经济学和商业决策中经常用到一个概念，代指已经付出且收不回的成本，理性的做法，不应该在决策时考虑沉没成本，因为放不下沉没成本更可能导致持续损失，放开沉没成本才能及时止损。 如果将时薇对秦意的牺牲视为沉没成本，如果她放不开沉没成本，不但收不回成本，还会失去曾经的挚友。 但是，人的感情能如此理性吗？ “周先生不亏是商人。”时薇嘴角扯开一抹嘲弄的弧度，“因为她，我前途没了，父母也因此受到打击先后病重，一个好好的家支离破碎，这些成本我这辈子都放不开。——如果周先生是来劝我放下过去的，可以不用谈了。” 她说罢起身就走。 “如果你那天知道她会遇到什么事，选择袖手旁观，你现在会怎么样？” 时薇的脚步猛然停下，整个人都僵住了。 如果她没有去找秦意，秦意就会…… 指尖死死抵着掌心，传来刺痛也不自觉，呼吸也乱了两拍，她却根本不敢去想那个假设，不敢去想秦意会怎么样…… 对过去的假设根本就是无解之局，却能让人陷入无尽纠结的深渊。 时薇闭上眼，轻轻喘了口气，推开门，头也不回离开。 过了一刻钟，护卫过来说时薇已经上车回去，周牧泽淡淡嗯了声，打道回府。 回到翡翠花园没在卧室见到人，他找了一圈，最后在厨房找到了人，秦意穿着围裙心不在焉地揉着面团，连他回来都不知道。 周牧泽走过去看了眼，“再放点水。” 秦意抬头，“……你怎么回来了？” 周牧泽嗯了声，“在做什么？” “软欧包。” 周牧泽洗了手，将面盆接过来，头也不抬，“做法？” 秦意连忙翻出食谱，将步骤念给他听。 他力气大，很快就揉好了面团，按照步骤将面团静置发酵，等面团发酵好，又动作麻利地分团成型放进烤箱。 秦意在旁边看他为自己忙碌，忍不住从后面抱住他，“周牧泽……” “嗯？” 秦意没说话，就这样紧紧抱着他。 周牧泽停下动作，回头看她：“怎么了？” 她深深汲取他身上的味道，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背脊，闷闷道：“刚才老太太打电话来让我回去一趟，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们……” 她愧疚了，也没自信了。 不知老爷子老太太会怎么看待她，是不是很生气；大哥大嫂和其他周家人会不会对她有意见，会不会不想再见到她；也不知这两天周家会因为她受到什么影响，甚至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还跟周牧泽在一起是不是太自私，不但不能帮他什么，还总是牵连他。 是她不够强大，不能跟他比肩，可是她已经没有机会了，来不及了…… 周牧泽如何感觉不出她的情绪变化，心疼不已，轻声道：“其实母亲昨天就想让我带你回去，怕你在外面受委屈，我推辞过一次，既然她亲自打电话给你，你正好有时间，不如回去见见她。” 秦意仍是犹豫，“那大哥他们……” “你怎么不问我的想法？” 秦意抓紧了他的衣角，脸埋在他后背，“你说了不嫌弃我的……” 听到嫌弃两个字，周牧泽的心像被扎了一下，他的姑娘一夜之间变得这么没自信，仿佛所向披靡的女战士在一夕之间失去战斗武器，连骄傲都一起被折断。 “我什么时候有过嫌弃你的想法？这个锅我不背。” 秦意很少从他嘴里听到流行词汇，忍不住笑了下，“我也没有甩锅给你，你别自己找锅背。” 666 谈谈人生 “那你怎么有这些想法？” 她又蹭了蹭，嘟囔：“人家心情不好，刚遭遇人生变故，还不准胡思乱想一下啊？” 他洗了手，解开她抱着自己腰的手，回身看着她。 她仰头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水洗过搬透亮清澈。 “来。”他牵着她的手。 “干嘛？” “谈谈人生。” 谈人生？秦意满头雾水，这男人要跟她谈人生？怎么谈？ 很快她就知道了，男人把她带到墙边，就将她压在墙上，勾起她下巴，看着她就吻了下来。 这个吻温柔而绵长，被他的气息包围，秦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每一下都那么分明，涌出一股强烈的情感如潮水冲击着她。脑袋晕乎乎的，来自他的感受却无比清晰，有小心翼翼的珍视，有全心全意的尊重，还有让人悸动的热爱。 秦意闭上眼，用同样的心意回应他。 不知过了多久，周牧泽终于松开她，低声问：“懂了吗？” 秦意满脸嫣红，轻喘着气，心还在扑通直跳，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他，“还差点。” 他低头，再次吻住她。 “这次？” “差不多了。” 他再次低头。 “嗯？” “99%了。” “这次？” “差最后一点点……” “还差么？” 秦意捏着手指，比出一小丢指甲，“最后一小点点，你懂……啊！你干什么？” 画完没说完她就被横腰抱起，吓得大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压在了床上，她要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就枉费开了那么多次车，逃命似的连滚带爬跳起来，却被男人捉住脚压住。 “没有了！没有了！我都懂了！”她大叫。 “刚才不是还差最后一小点点，我想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男人圈住她，从上到下打量她，眼神深邃而危险。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任何暗示！”她拼命摇头。 周牧泽见她眼睛睁得鼓圆，像受惊的小松鼠，抬手揉了揉她嫣红的唇，如大提琴低沉悦耳的声音徐徐响起：“那考考你，都懂了什么？” 说对了就放过她，说不对的话…… 秦意从他眼神里读懂了这个意思，心一抖，脱口而出：“懂懂懂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爱我的！” “嗯？” 秦意连忙补了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也是爱你的！” “嗯。”他声音很淡，似乎不大满意。 “我不应该胡思乱想。” “嗯。” 好像也不满意啊…… 秦意想了想，“遇到困难应该找你，不应该胡思乱想。” 周牧泽看着她，“还差点。” 秦意差点哭出来，这不是她的台词吗？不带这样抢台词的…… 但是她不敢抗议，理亏的人再怎么强硬都是心虚的_(:3」∠)_ “我不应该怀疑你，应该相信你。”秦意说完马上举手，“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 “60%。” 秦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一个吻哪来那么多想法？” “这说明你没有说到重点。” 秦意一滞，有心反抗，但是对上男人极具压迫感的眼神，敢怒不敢言，只得老实回答：“我也应该相信自己，毕竟我是你培养出来的嘛。” “70%。” “怎么才这么点？” “这点跟上一点属于一点，给你10%已经很给面子。” 秦意的心思被戳破，取巧的打算彻底夭折，磨着牙，绞尽脑汁想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话：“不应该单方面往坏处想，就算别人说什么，也要听你的想法。” 男人发出一声淡淡的鼻音，算是肯定。 秦意看着他，继续说：“就算老爷子老太太他们反对，我也应该争取他们的原谅，让他们允许我跟你在一起。” 周牧泽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秦意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眼里渐渐有了笑意，圈住他脖子，“只要你不放手，我就不会放手，哪怕跟全世界为敌。” “哪怕跟全世界为敌？” 秦意点头。 她那么努力工作，既是为了实现梦想，也是为了能跟他比肩，这两者不冲突，就算前者无法实现，也不应该放弃后者。 跟他比肩的途径不只一种，人生一直在向前走，梦想也不应只有一个，一条路走不通可以走另一条，总归他会陪在自己身边。 压在心头的阴霾骤然散去，秦意的眼睛亮起来，像褪去尘埃的宝石，有光芒在闪动。 周牧泽忍不住吻住她眼睛，轻声道：“回答正确。” “有奖励吗？”她得寸进尺。 “陪你回家。” “是去你家。” 周牧泽握住她左手，两人手上的戒指贴在一起，“名分已经定下，你要适应这个改变。” 秦意心里又甜蜜又忐忑，周牧泽不在意她是否背负污名，但是不在意并不会消弭影响，会真切地影响到每一个她身边的人，老爷子老太太真正面对非议时会不在意吗？其他周家人呢？ 不过为了他，再大的困难都要克服，绝不能退缩！ 两人烤好面包，全部装上带回周家。 周老太太正好在客厅，见到小两口携手同来，没什么语气道：“终于舍得回来了。” 秦意低头，“对不起，让您和老爷子费心了。” “这么大的事你应该早点跟家里说，牧泽也太掉以轻心，你怎么就由着绵绵一个人去处理这种事？” “是我考虑不周。”周牧泽认错。 周老太太有点不高兴，这事要不是魏橙告诉家里人，家里人恐怕要从别人嘴里知道。但孩子们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能每次让他们有事就找家里帮忙，她不高兴的是昨天就让秦意回来，但周牧泽没答应，她如何看不出儿子早就知情，却还纵容秦意独自做决定。 小两口像犯错的孩子，低眉垂目等着长辈批评。 周老太太叹气，“先做吧。” 秦意连忙把怀里的纸袋推出去，小心翼翼道：“这是我和牧泽做的面点，特地做了低糖的，您和老爷子尝尝。” “牧泽也做了？”周老太太讶然，小儿子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比他三个哥哥都仙，竟会做面点？ ------------------- 给小仙女们推荐基友的新文《王牌签证官》，作者橙风，女主文，一个签证官跟霸道总裁的故事，带点神秘元素，非常值得期待。可以的话麻烦小仙女们给她留个评增加点热度，拜谢大家~~ 667 秦意的决定 “揉面、花样都是他做的。” 佣人将面包切片，周老太太带着怀疑尝了一口，软欧包特有的韧劲充分发挥了高纤维混合的口感，入口后松软可口，很适合老人食用。 “真难得，我第一次吃到牧泽做的面点。” 秦意脑袋抬不起来，“我也是第一次做，牧泽看我揉不好面才帮我……” “你们小两口的情趣我不想听，只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个什么打算，绵绵已经被停职，是没有办法解决了，还是另有安排？” 秦意沉默了片刻，随后像放下了什么，平静地道：“我想就这样吧，因为我确实去过那个派对，这一点没法否认，再怎么澄清都是污点，我已经不适合在外交部工作，正好……如果您和老爷子不反对的话，我想调整一段时间后考虑要孩子，到十月份刚好，离开外交部，我可以有更多时间陪孩子长大。” 周牧泽扭头看她。 这个计划她没跟他说。 周老太太也很意外，“绵绵，回归家庭意味着你要放弃事业，你真的甘心？家里不反对你做自己的事业。” “虽然我很喜欢外交部这份工作，但事业不一定只有一种，家庭于我而言不比事业轻，其实我很久以前就想有自己的家庭了，只是我现在名声不大好，您和老爷子还有大哥大嫂他们都会因为我受到影响，如果你们觉得不方便的话，也可以把婚礼推迟，等合适的时候再说，我不在意这些形式。” “胡说什么？老周家娶媳妇没有偷偷摸摸的道理。”周老太太不赞同，哪有女孩子不在意婚礼？婚礼并不代表男人爱不爱你，也不代表两人能相伴到生命尽头，却是人生一个极其重要的仪式。 人生是需要仪式感的，没有仪式感的人生将浑浑噩噩度过去。 有了仪式，爱人之间的感情便有了无形的认可，像得到了升华。 “如果这真是你慎重考虑的结果，家里愿意尊重的决定，不过你的考虑也有些道理，十月份不一定合适举行婚礼，但是如果推迟，一定不是你的原因，知道吗？” “……您不在意吗？” “在意什么？流言蜚语我这辈子听多了，能分清什么是真是假。有道是娶妻娶贤，我们家要求还高一些，要合心意，家和万事兴，才能旺家。你跟牧泽彼此相合，有你在他身边，他就会心安，所以你会旺他。” 周老太太这番话无疑定了她的心。 秦意抱住周老太太，像个孩子一样靠在她怀里，“谢谢您。” 周老太太笑着摸了摸她头顶，“刚才谁说要生孩子来着，还跟个孩子似的撒娇。” 秦意脸红。 “最近就住家里吧，房间已经给你准备好，你去看看还缺什么，回头让管家添置。”周老太太吩咐佣人带她去房间。 秦意知道老太太有话跟周牧泽说，便跟着佣人去了房间。 房间里的布置跟上次离开时一模一样，秦意没回来住过几次，但一点也不陌生，打发走佣人，她摆大字倒在床上望天花板。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秦意还以为是周牧泽来了，抬头一看，对上魏橙那张像被欠了五百万的脸。 魏橙上下打量她，嘴里蹦出一句凉凉的话：“还以为你不敢出来见人了呢，居然若无其事跑到家里来了。——你是不是没地方躲，所以来这里躲灾的？” 秦意坐起来，“你很失望？” “我可没说。”魏橙脱口而出。 秦意笑。 “你笑什么？”魏橙总觉得她在笑自己。 “我在自己的房间里笑也不准吗？” “这只是客房！才不是你的房间！” “哦对。”秦意点头，“等我跟你小舅舅结婚，会跟他睡一个房间，这里确实算不得我的房间。” “你！你恬不知耻！” “夫妻睡一起天经地义，魏橙小盆友你是不是没学好生物课？” “你你你闭嘴！”魏橙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啊啊啊啊，这个女人太无耻了！竟然、竟然把那种事挂在嘴上！“你再说我就告诉小舅舅，还有外婆！” 她眼睛瞪得鼓圆，一副“我超凶的”表情，实际却像一只炸毛的猫，秦意忍不住笑起来，很想撸两把毛。 “魏橙啊，你是不是还没有情窦初开？”她突然八卦。 “关你什么事？”魏橙瞪她。 “不然你怎么这么单纯。” 魏橙嘴巴动动，单纯这个词真不知该说是夸她还是讽刺她，想了想她觉得这不是个好词，反击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十几岁就是老司机吗？” “老司机才容易寻找到真爱。”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魏橙呵呵两声笑。 “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当你对男人懂得越多，才越知道自己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才不会轻易被烂桃花绊住脚。像你这种小女生啊，最容易被什么男神校草骗了。”秦老司机侃侃而谈，压根不提自己眼里就看进了周牧泽这么一个男人，再也看不上其他人。 “胡说八道。” 魏橙下意识反驳，却突然想到了她妈。 她妈妈就是被她爸的外表给骗了，才会下嫁给她爸，不然以周家嫡系大小姐的身份，哪里轮得到她爸这个凤凰男。 没错，虽然魏家也算有头有脸的家族，但在魏橙眼里，她爸就是高攀了她妈。 “嗯，你现在学业为重，还是不要早恋，跟你说这些也没用。”秦意突然换了个话题，“明曦在不在家？” 啊啊啊，勾起她的好奇心竟然不说了！魏橙心中抓狂，却拉不下脸去向她讨教，但是不高兴露在了脸上，一张肉嘟嘟的脸拉得老长，“你别打扰他。” “这么说在家。”秦意起身攀住她肩膀，“走吧，我们一起去找明曦玩。” 听到找明曦玩，魏橙抬脚就走。 明曦见到秦意，小脸笑得发光，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被冷落的魏橙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带这女人来见明曦啊啊啊？ 说好的一块玩呢？ 骗人！ 668 你值得最好的 晚上，除了周牧文不方便回来，还有在外读书和执行任务的周明阳三个小辈没回来，周家其他人都回来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顿晚餐，大家都没有询问秦意那些不愉快的事，吃过饭陪二老聊了会儿天，周牧泽三兄弟被老爷子叫到书房，老太太也不拘着儿媳们陪自己，让她们干自己的事去。 秦意又去找明曦玩。 明曦还在长身体，睡得很早，玩了一个小时便到了睡觉时间，秦意跟他道了晚安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洗完澡，外面有人按门铃，秦意披着毛巾拉开门。 男人身材高大，几乎把门堵住，他今天穿了件藏青色polo衫，露出结实有力的臂膀，修身贴合的版型将宽阔的肩膀和精瘦的腰线展露无遗，一双大长腿从腰线下笔直延伸，藏在卡其色休闲长裤里，却性感得要死。 秦意眨眨眼，“请问这位先生，你是客房服务吗？” 周牧泽低头看她。 她头发还滴着水，仰着头，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是无辜，单纯得引人犯罪。 他笑了下，“不知女士需要什么服务？” “我需要你做一些体力活儿，可以吗？”她颇有暗示性地道。 “乐意效劳。” “你经验丰富吗？” “包你满意。” 秦意侧身，“请进。” 把人领进房间，她很自觉地坐好，指了指自己的头顶，然后用一脸无辜的表情说着惹人遐想的话，“客服先生可以开始了，你可一定要轻点，不然会弄疼我的。” 周牧泽笑着揭下她头上的毛巾，动作轻柔地帮她擦拭头发。 擦干水分后，用吹风筒帮她吹干。 秦意舒服得眯起眼睛，如果她是一只猫，现在肯定已经咕噜噜。 “今天怎么突然跟母亲说准备要孩子？” 秦意顿了下，随后笑了笑：“我以前不是说过嘛，让你在四十岁前当三个孩子的爸爸，你又说你们家没有双胞胎基因，这么算时间也不多了，合理安排差不多隔年生一个，那就得六年，正好你四十岁。” 听她把生孩子说得像买东西一样，周牧泽有点无语，“……生孩子不是赶任务。” “这是我的人生目标之一，既然是目标，就应该有计划地去做。”她理直气壮。 “如果现在的事有办法解决呢？” 秦意一怔，解决？人证物证都没有，她去过派对事不争的事实，现在舆论这么激烈，最好的情况也就是外交部将这件事当成严重过失处理，不会开除她，但撤职是必然的，也就意味着她会被调派到其他职位，却再也不会是新闻司事务处，更不会成为发言人。 “你……”她想到了可能的办法，“你不要去找薇薇，我不想让她卷进这件事情里，我已经……欠她的够多了……” “她不一定会帮你。”周牧泽淡淡道。 秦意垂下脑袋，轻声道：“薇薇不帮我也情有可原，我能理解，她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吃了太多的苦，我也不想她再陷进这些是非中。” 时薇现在应该已经知道这件事，却一直没有动静，但是秦意一点也不怪她，反而很不希望她被曝光，就这样保持安静就好。 只要她过得好。 “就算离开外交部，我依旧很招人嫉妒，身家亿万，还有个国民老公，好事不能全让我占光。”她笑着说。 周牧泽深深看着她，“你值得最好的。” “我已经拥有最好的了，没有工作，我可以拥有家庭，有属于自己的孩子，我和你长得都不差，智商也在线，我们的孩子肯定漂亮又聪明。”秦意圈住他脖子，在他耳边吹了口气，“不如我们今晚就开始行动……” - 第二天醒来，周牧泽已经不在身边，撑起酸软的身体，秦意发现床头有一张纸条，“起来自己吃早餐，我晚上回来，有事电话联系。” 她找到手机，看时间还很早，便给周牧泽发了条短信过去，【你怎么出去那么早？】 周牧泽很快回给她：【有点事。】 说了跟没说一样，秦意撇撇嘴，犹豫片刻，还是打出一串字问他：【你昨晚……有没有那什么？】 周牧泽：【什么？】 秦意咬牙，【你知道的！】 周牧泽：【你不记得？】 记得才怪！他昨晚肯定故意折腾她，最后怎么样压根没印象。 秦意：【你是不是故意的！】 周牧泽：【我以为你挺喜欢。】 秦意的脸轰一下通红，【你别转移话题。】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过来，【你不满意的话，今晚可以再试试。】 再试试？要她的命呀？ 秦意揉了揉酸痛的腰，啪啪送他两字：【再见！】 愤愤扔开手机，她倒在床上摆大字，过了一会儿，又拿回手机，指尖停在浏览器上许久，终于还是点开。 很快就找到了关于她的新闻，热度丝毫不减，甚至有上升的趋势。 周牧泽去接她带来了一些有利影响，但是她此后没有任何正面回应，那点有利影响很快被各种难听的揣测淹没，现在满屏幕都是辱骂她的人，不但骂她肮脏恶心，还骂她蛊惑了周牧泽。 秦意不知道这些人到底什么心理，她跟周牧泽如何是他们两人的事，跟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再度引起热议的是dsz的一篇新报道。 报道补充了当年派对的前情后因，着重介绍了当年派对组织者的生平，证实组织者品行恶劣，玩弄女性不是第一次，也从侧面证实她当年确实很可能是被骗去派对的。 这篇报道是有利于她，让风向稍稍转了向，但是质疑的声音马上就出现了，他们自以为是阴谋论dsz被周牧泽收买，周牧泽有钱有权，买下dsz都可以，所以dsz发表了这么一篇明显洗白的报道。 水军在不停搅混水，公知大v带节奏，刚刚好转的风向再度凌冽，此刻她又多了一个权势压人的标签，还有言论隐隐指向她背后的周家。 秦意放下手机，望着天花板，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 ------------------- 谢谢小仙女们帮忙留言，感觉超级长脸2333，大家都是小天使啊(づ￣ 3￣)づ，我尽量写第二更，要是十二点半还没有就明天上午更，下一章周先生要发招啦。 669 破例 早餐后，秦意帮周老太太做翻译校对。 周老太太是翻译出身，退休后也没闲着，早年被授予帝都外语大学荣誉教授，只是这些年已经很少再去讲课，平时参与一些翻译活动，或者自己翻译外文文献，很少有闲着的时候。 秦意已经不是第一次帮老太太做校对，但这次涉及的领域太深，她光是理解意思就很吃力，别说精准翻译了。 见她快愁成小老太太了，周老太太笑道：“先歇会儿吧。” 秦意从一堆字典里抬起头，揉了揉发胀的额角，有些丧气：“我从从来不知道自己外语这么差，很多词都不会描述，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说了二十几年的假外语。” “你已经做得很好，文献翻译需要专业知识，你以前没接触过这方面，刚开始会有些吃力。”周老太太安慰她，叫佣人送些茶点过来，秦意干脆放下词典，放松一下脑子。 “是不是觉得很枯燥？”喝了口茶，周老太太问道。 “那倒没有，虽然很吃力，不过很有意思。”对于新知识的接触，她一向不排斥，还调侃老太太，“您每天这么忙，老爷子没意见吗？” “他不见得比我闲，见天看不到人，不是出去采风，就是闭关写字。” 秦意只知道老爷子喜欢搞收藏，原来还是个作家？ 她问出来，周老太太笑，“可不是，一大把年纪了，非得圆了年轻时当文艺青年的梦。” 文艺青年？秦意噗嗤笑，“难怪不常见老爷子在家。” “年轻的时候就闲不住，让他整天待家里非得闲出病来。”周老太太似乎想起了以前的事，唇边溢出温柔的笑意，她和老爷子年轻时都有各自的事业，临到老也各有爱好，放在寻常家庭可能夫妻感情要产生隔阂，不过他们没有，老爷子工作再忙，只要得空就第一时间回家，她也如此。 有时忙得一两个月个月见不着，老爷子抽空费了大半天时间跑到她办公点，见个面又赶回去工作。 那种惊喜和感动，现在仍然难忘。 “……”秦意感觉被喂了一把狗粮，没忍住劝说：“您和老爷子虽说身体都很康健，不过还是得注意休息，不要太劳累了，像你们这般年纪的老太太老爷子都在家享清福了。” 周老太太摆手，“养老又不等于混吃等死，很多年轻时没法做的事，退休了才有时间去做，就好比我年轻时想做自由翻译，那会儿时间、精力和话语权都不够，现在就可以了，这是人生新阶段的开端，要更用心才对。” 秦意想想也是，老太太除了年纪大一些，其他方面都不比年轻人差，甚至时间和经验上要占优势。 换位思考，让她每天无所事事享清福，怕也是要闲出一生病来。 她感同身受地点点头，“是我想岔了，每个人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像我的话，到了您这个年纪肯定就只想跟家人呆一块。” 周老太太笑，这个家人特指牧泽吧？“你说得没错，每个人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像这份文献翻译完大概要三个月，还要反复校对修改，最终定稿可能要半年，这期间我每天都要像今天这样工作。” “——这是我的生活，规律、充实、平静，甚至有点枯燥。”周老太太看着秦意，“绵绵，你的生活呢？” 秦意愣住。 她的……生活？ 周老太太问完没有索要回答，放下茶盏，重新投入工作。 - 周氏董事长办公室。 卫哲敲了敲门，进来汇报，“周董，人都到了，已经带到旁边的会客厅。” “稍等。”周牧泽头也没抬，从电脑里调出一份问答，飞快浏览了一遍，关电脑起身。 卫哲欲言又止。 “说。” “你真打算破例？” “人都来了。”周牧泽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大步走出办公室。 啧啧啧，爱情的力量真伟大，以前那么多求上门的都爱答不理，现在主动破例，说出去不知道要跌破多少人的眼镜。 卫哲暗搓搓掏出手机，给秦意发了条信息过去。 而这时，某电视台的官方主页上挂出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下午三点，公共频道和官网同步直播周牧泽先生专访，敬请期待。” “我去！我是不是眼花了？！周先生他他他竟然要那啥……专访？！擦擦擦！快告诉我这是真的！！” “真的真的！！还是直播！！！” “妈妈呀，周先生从来不接收媒体采访的，某台这是多大的脸啊啊啊啊！！” “我觉得这次专访很可能是周先生为了最近发生的事主动做的专访，他第一次被媒体曝光就是为了秦意，这次专访，八/九不离十就是为了秦意。” “不管为了什么，冲周先生第一次专访就必须看！！” “没错！！” 一时间，周牧泽专访直播的消息呈爆炸式传开，电视台的专访直播页面迅速挤满了人，直播还没开始，在线观众已经达到六位数，并且还在迅速攀升。 周董顶层会客厅，电视台的人正在忙碌地摆设器材，准备专访前的工作。 “宁哥，我们真的要采访周牧泽周先生了？”摄影记者还有点不敢相信，他要亲自拍摄周牧泽的直播专访，怎么像在做梦。 即将采访周牧泽的主持人也觉得神奇，周牧泽是业界里最想采访却又公认了最不可能被采访的人，为什么？因为他无欲无求还特别注重隐私，同行都被打过招呼，不能随意刊发他的个人信息。 这次专访是台里主动提出的，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周牧泽竟然答应了，还指定他做专访主持人。 不过主持人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面上不动声色道：“瞧你那点出息，我们采访过很多名人，政要也不少，周先生虽然是第一次接受媒体采访，但是这次他也有求于我们，应该能合作愉快。”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会议厅的门被推开了。 670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看清为首的男人，会客厅里的人纷纷站起，有些拘谨，“周先生。” 周牧泽颔首示意，“有劳各位。” “周先生太客气了，能采访到您是我们求之不得的，该我们感谢您给我们这个机会才对。”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主持人，场面话说得很漂亮。 周牧泽看了看布置，器材都已经摆好，便问：“准备得怎么样？” 主持人习惯性地想问一句要不要化妆，这个化妆当然不像艺人那么讲究，但很多名人上访谈都会稍作修饰，不过看到周牧泽那张比明星还耀眼的脸孔，他默默把话咽了回去，笑着道：“已经准备妥当。”他看了下手表，“还有十分钟三点整，周先生稍待片刻。” 时间很快到了三点，周牧泽坐到镜头前的椅子上，主持人在他对面坐下，摄像开启，主持人微笑着向镜头打招呼，“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下午好，今天我们很荣幸邀请到周牧泽先生参与我们的访谈……” 周牧泽眼帘微垂，神色淡淡地听着主持人说开场白，在主持人提到他的时候，镜头给了一个特写，正在观看直播的人同时轻呼出声，“真的是周先生！” “妈呀！长得也太好看了吧！！毫不犹豫翻墙了……” “太不公平了！为什么老天给了他那么好的出身和能力，还要让他长得那么好看！” 开场白过后，主持人很快进入正题，电视台显然明白周牧泽这次答应采访的目的，便有意制造话题，于是第一个问题就非常劲爆，“周先生，众所周知，你从来不接受媒体采访，以前连公开露面都没有，而业界内有传说不能随意报道你的信息，但是去年你为了秦小姐打破了自己的惯例，第一次在媒体面前公开露面，现在你再次打破惯例接受采访，是否也是为了秦意秦小姐？” 所有人都看着他。 周牧泽抬眸，淡然道：“是，也不是。” “哦？这怎么说？” “因为她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个采访为了她，也是为了我。”周牧泽言简意赅。 主持人感觉被喂了好大一盆狗粮，但是周牧泽的回答准确踩在了新闻热点上，于是他接着问道：“周先生应该知道最近秦小姐有很多负面新闻，这些负面新闻都有真凭实据，连秦小姐自己也亲口承认了负面新闻的真实性，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我相信她。” “恕我斗胆，秦小姐的负面新闻一般男人都无法忍受，你一点也不在意吗？” “在意什么？” “当然是在意她……”不干净啊！主持人脱口而出，好在理智阻止了他，没把后半句说出来。 周牧泽却明白他的意思，目光如炬，把后半截话说了出来，“在意她不检点不干净？” 这明明是个很劲爆的话题，主持人的冷汗却冒了出来，不敢接话。 “那又如何？”周牧泽道，“她有没有受到伤害我很清楚，即便她受过伤害，我就应该嫌弃她？” “……这种事恐怕很多人难以接受。” 周牧泽靠着椅子，双手自然交握，“华国推行高等教育这么多年，还有这么多人奉行受害者有罪论，真叫人匪夷所思。” 主持人一怔，是啊，如果秦意是受害者，遭遇了非人的伤害，应该嫌弃她吗？ 很多人尤其是男人会嫌弃受到侵犯的女性，这次在网上辱骂秦意的人有大部分就是这样的男性，但这是受害者的过错吗？ 并不是。 嫌弃受害者潜意识里便是认定受害者有罪，就比如被猥亵的女性，每次这类新闻曝光都会一大堆人责怪她们穿着暴露、半夜乱晃、行为不检点，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指责受害者。 但是穿着暴露是女性该被侮辱的原因吗？半夜出门就应该被打劫侵犯吗？ 所以秦意如果不是主动去参与淫/乱派对，那么不管她有没有受到伤害，都不应该侮辱她，骂她肮脏不检点。 主持人飞快反省了一下自己，迅速接上话题，“周先生所言不错，有人性的人都不应该认同受害者有罪论，不过你怎么确定秦小姐是受害者，而非主动？” “若她明知是那种派对，为什么要去？” “额，为了寻求刺激？” 周牧泽笑了下。 主持人被笑得无地自容，感觉自己问了个智障问题，但这个问题确实是秦意是否清白的关键啊！秦意自己都拿不出证据来。 好在他脑子转得快，马上就明白过来，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有周牧泽这种男人在前，谁还看得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外国人。 “她一直很理智，做过最离谱的一件事……”周牧泽又笑了下，这次的笑容很温和，“应该是离家出走的时候问我借一百美金。” 那时候他们很陌生，向陌生人借钱，还跨洋，只为了借一百美金，可以说非常离奇。 但如果没有这通电话，他们或许不会有后来这么多交集。 命运如何神奇。 主持人注意到他唇边那抹堪称温柔的笑意，便知道这里面有故事，马上问道：“听周先生的意思，那时候你和秦小姐还不大认识？” “只见过两次面，当时她跟罗德里格斯的家庭成员相处不大愉快，第一次离家出走没带钱包，不得已打电话给我，想问我借一百美金过夜，我当时才知道她即将离开罗德里格斯家独自生活，最后决定帮助她。” 主持人立即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据我所知，罗德里格斯先生的女儿凯拉曾经暗示秦小姐离开罗德里格斯家是因为对监护人有不正当想法，秦小姐离开罗德里格斯家是不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我不知道凯拉出于何种心思如此造谣自己的父亲，但我知道罗德里格斯受秦意前任监护人所托，要抚养她直到成年，罗德里格斯是个讲信用的人。” 也就是说，如果秦意真的有不堪的心思，她应该想办法留在罗德里格斯家才对，而且罗德里格斯承诺抚养她到成年，那就意味着她有五年的时间去“勾引”罗德里格斯，何必离开？ 671 谁给你们的权利和勇气 “为了借一百美金，给一个不大熟悉的男人打跨洋电话，要说秦意没有其他目的谁信？” “不懂内情就不要乱说，你以为被豪门领养就能过得很好吗？那个凯拉为了抹黑秦意，连自己父亲的名声都不顾能是个好的？” “在同胞和外国人之间，一般人都会选自己的同胞求助吧？” “秦意从小生活在美国，同胞比美国人更陌生吧，周牧泽不是说她打算离开罗德里格斯家吗？谁知道她是不是为了找下家接手。” “就算秦意是有目的地打给周先生又怎么样？她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想办法给自己寻找庇护有错？你们当周先生生冷不忌什么人都愿意帮吗？秦意有什么心思能瞒得住他？就算各有目的又怎么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关你们屁事啊！” 观众各持观点吵起来。 见秦意一直没回消息，卫哲又发了条链接过去，“快来看你家老周搞事了~” 秦意听到手机响声，拿起一看，点进去便愣住了。 周牧泽一身整齐的西装坐在镜头前，他没有看着镜头，神态自然放松地看着某知名主持人，这位主持人的栏目专门采访大咖名人，在华国人气很高。 周牧泽在做专访…… 一瞬间，秦意便明白了他为什么接受这场采访，紧紧握住手机，心里五味成杂。 采访还在继续，主持人听周牧泽说起跟秦意的过往，这可是从未公开谈及的故事，必须得好好挖掘，便问道：“那你跟秦小姐前两次是怎样见面的？是什么让你做出了帮助她的决定？” “第一次见面秦意很狼狈，闹了个很大的乌龙，第二次是罗德里格斯带她向我致谢，气氛很尴尬。”他没有详说，唇边的笑意却很明显。 “能不想详细说说？” “抱歉，我不想跟别人分享。” 这句话一出，满屏幕的尖叫。 主持人又被喂了好大一把狗粮，却敏锐地觉察到周牧泽涉及隐私的问题闭口不言，详细回答的都是针对现在秦意被质疑的主要问题。 他心里有了谱，便换了个话题：“周先生，根据你的回答，我们可以看出你跟秦小姐的感情很深厚，但是恕我说句实话，不管秦小姐无辜与否，你跟秦小姐如何都无人可以置喙，但秦小姐是公职人员，她无辜与否便不再是她个人或者你的事，你这么笃定秦小姐无辜，是凭对她的感情，还是有确凿证据？” 这个问题不可谓不犀利，但周牧泽的回答不假思索：“我很赞同你的观点，dsz的报道后有很多人自诩卫道士，对我的感情生活品头论足——”他看着镜头，目光如炬，“谁给你们的权利和勇气？” 屏幕前的观众同时一惊，连弹幕停了一会儿。 很快，有人感觉受到了冒犯，极尽难听的词语去攻击周牧泽，什么拿破鞋当个宝，活该戴绿帽，卫哲看着那些恶心人的评论，飞快把这些id都记下来，等着吧！辣鸡们！有你们跪地求饶的时候！ 偏偏主持人很大胆，尽挑犀利的问题，“周先生，你态度这么强硬，现在肯定很多人对你出言不逊，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蝼蚁幻想成为上帝指点江山。”周牧泽的神态和语气很淡然，看着仍是那谦逊温和的贵族，却让人感觉到了他的不屑。 主持人倒吸冷气，这话说出来妥妥引发舆论爆炸啊！ 果不其然，直播的评论瞬间炸了，被戳中痛脚的黑子们疯狂辱骂周牧泽，满屏幕的器官组合句。 而理性的观众也目瞪口呆，一直以为周先生拿的是风度翩翩贵族人设，原来是个狂狷邪魅霸道总裁！ “您这么说很容易让人误会，是不是没说完，或者有别的意思？”主持人迅速恢复镇定，提醒周牧泽。 “就是字面意思。”周牧泽无视他的圆场，完全掌握了采访节奏，“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每次秦意有点新闻，总有人不遗余力抹黑她，试图将她打入泥泞，这次有过之而无不及，无冤无仇，何故如此？” 就是在网上找存在感呗。 这种人大多是生活里的loser，能把名人打落云端就很有成就感，觉得自己很牛x。 主持人作为公共人物，听到周牧泽的话，非常地感同身受。 周牧泽继续道：“以前考虑到她是公共人物，能忍则忍，但是无原则退只会让某些人变本加厉，正如这次，所以我做了个决定。” 主持人耸然一惊，感觉他接下来的话可能又要爆炸了，比前面更爆炸。 “什么决定？”主持人连忙追问。 周牧泽看了下镜头，神情仍是平淡：“我将起诉所有在近期侮辱、诽谤、造谣秦意的个人或团体，现在我手上已经有一份名单，律师团很快会公开名单，名单上所有的人将在近期收到律师函，请各位做好准备。” 哗—— 所有人叫出声。 “我屮艸芔茻，起诉所有侮辱诽谤造谣秦意的人？开玩笑吧？那得多少人？？” “没上万也大几千吧……我咋觉得那么玄幻呢？是我打开今天的方式不正确吗……” “假的吧！同时起诉几千人？exm？” “不管真的假的，快看看自己有没有骂过秦意，赶紧删评了！！” “删了也没用，人家已经拟好名单，那就说明已经掌握证据，那些不说人话的家伙也该有人管管了，不光是秦意，每次名人有些什么新闻，这些人就跟疯狗一样扑上去咬人家，什么仇什么怨？” “呵呵，这是要搞文字狱吗？连自由说话都不准了？周牧泽有钱有权了不起啊，周家要一手遮天了吗？” “华国宪法赋予公民言论自由的权利，周牧泽这是要跟宪法作对？6666，明目张胆违宪，惹不起惹不起。” “楼上的法盲们，言论自由不代表什么都可以说，造谣也是言论，懂？有时间在这哔哔还是赶紧去请律师吧！哦，你们有钱请律师吗？一群loser！” ------------------- 其实周先生是霸道总裁，嗯。 672 有钱真可以为所欲为 秦意没想到他如此雷厉风行，不惜与那么多人为敌，要为她要一个公道。 这男人…… 她紧紧抿着唇，眼里泛起一层水光。 主持人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起诉所有侮辱诽谤造谣秦小姐的人？这……至少上千人，甚至上万人……华国从未有过同一案子有如此多的被告，您这么做恐怕会引起很大的震动。” 骂过秦意的人没有几十万也有十几万，当然不是骂她两句就起诉，要达到诉讼标准的人才会成为被告，但人数也绝对非常恐怖！ 这事搞出去，绝对特么的轰动全世界！还可能成为华国司法史和新闻史上具有标志性的案例！ 主持人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有一种帝王之怒伏尸百万的感觉…… 周牧泽淡然道：“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 周牧泽他有钱！特别特别有钱！不管这场官司要花费多少钱，他都可以付得起，涉案之人多是多，但是案子并不复杂，只要交给律师团运作即可。 有钱真可以为所欲为…… 不过主持人还是提醒他，“所谓法不责众，你把这么多人告上法庭，你是否考虑过这么做会让人人自危，导致舆论反弹？” “在法制健全的国家里，法理上不存在法不责众。近年来网络暴力屡见报端，如果本案可以让网络暴力施加者有所收敛，让网络变得更和谐，也是一桩益事。” 主持人也经常受到网络暴力，只是碍于身份不好经常跟黑子掐架，听到周牧泽的话，一万个同意，“周先生说得不错，言论自由不等于口业无罪，隔着网络不意味可以为所欲为，如果少一些暴力语言，很多悲剧可能就不会发生，或许就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我们一句恶语就毁掉了一个人的希望，所以老祖宗留下教诲‘三省吾身’，让我们慎言慎行。” 周牧泽和主持人的对话，让叫嚣着法不责众的人顿时哑了火，忙不迭去翻法律条款。 当即就有专业律师给出了答案。 华国依法治国，违法必究，法理上不承认法不责众，极少数法不责众的案例情况非常特殊，秦意的案件不符合法不责众的条件，所以周牧泽帮秦意追责，只要有足够的证据，所有达到了违法标准的人都将为自己的恶言恶行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周牧泽将起诉诽谤造谣者的消息爆炸式传开，相关话题火速登上各大实时热搜榜，引起网络大地震。 一时间，秦意微博下的污言秽语全都火速自动清光，这两天蹦跶得很欢乐的公知大v纷纷挂住道歉声明，一些特别心虚的人口风一百八十度转向，跑到秦意微博下道歉，生怕被起诉。 秦意没有关注这些，她在想周牧泽的用意，想自己该怎么做。 手机叮咚响，收到了元跃然的语音信息，“你看了没看了没？xx电视台的专访直播，你们家周先生太霸气了！” “看了。” “哇，冲冠一怒为红颜啊！那些刚刚还蹦跶得很欢乐的黑子全都删评了！还有那些蹭热度搅混水的公知大v都心虚地挂出道歉声明，现在都没人敢说你的不是，生怕被你家周先生送上法庭哈哈！” “也有人说他搞文/字/狱，还有人说我祸国殃民。” “噗！”元跃然喷了，语音里笑得停不下来，“哎哟哎哟，这些人太会形容了！”好不容易笑够了，她正经问道：“周先生都这么给力了，那你呢？是不是夫唱妇随呀？” “再想想吧。” “你现在在哪？我下班去找你，顺便膜拜一下周先生。” “我这两天在周家，过些天吧。” “哎哟，回婆家啦~”元跃然调侃，“好吧，那你回翡翠花园给我发个消息。” 刚结束跟元跃然的对话，秦意想是不是跟周老太太说说这事，还没想好，佣人来禀报，说有人来找她。 秦意没在客厅看到人，找来佣人才知道客人去了明曦那里，她心中一动，有了猜测。 房间里，明曦抱着一本书在逐字逐句地念，他的口音还有些吃力，但非常认真，时不时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身边的人，满是期待和开心。 年轻的男子安静听着，直到他说完，轻轻点了点头。 明曦又开心又骄傲，像只得到夸奖的小猫咪。 明曦很快发现了秦意，“小婶儿！” 秦意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随后看着他旁边的人，“时雨哥。” 时雨跟明曦说了几句话，让他先自己做题，示意秦意出去说。 初夏的后花园开满了花，绿树花荫，曲水流觞，下午时分还很凉爽。 两人走着走着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时雨突然停下脚步，“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些天他一直呆在实验室，不怎么关注新闻，如果不是听到同事提到周牧泽的访谈，他还不知道短短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而小李显然得到了她的吩咐，不想让他知道。 秦意听到这句问话，心里暖暖的，这就足够了，时雨哥还是时雨哥。 她笑了笑，“我可以摆平的，不想让你分心。” 时雨看着她，“怎么摆平？” “你应该看到了，周牧泽的访谈一出来就不敢有人再抹黑我，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敢随便欺负我。” “停职呢？” “等外交部调查结果出来就好。” “什么结果？” 她笑，语气轻松：“还能有什么结果？” “什么结果？”时雨固执重复。 “时雨哥……”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再次问。 秦意嘴唇动了动，对上时雨淡漠如水的眼睛，那些搪塞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她垂眸，淡淡笑了笑，“我不想让你为难，告诉你，你和薇薇都会为难，不告诉你，只要我想办法就好。” “我可以担保。” 秦意抬头看他。 “我是薇薇的直系亲属，对这件事有发言权，可以为你担保。” 秦意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办法来，他一直都只习惯于沉浸在实验室里，不 673 谋定而后动 她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时雨哥，你别这样。” 时雨确实可以担保，不单是他时薇直系亲属的身份，他本身的身份也很有分量，但在这之后，如果有人咬着这件事不放，时雨的信誉会受损。她现在不能保证这件事会就此了结，背后的人还有没有后招。 “我会不安心。”时雨的想法很简单直白，心里想做的事如果可以做却没做，他会不安心，会没办法继续全神贯注做实验，所以他必须去做这件事。 秦意明白他的心思，“对不起，时雨哥……” “不是你的错。” 他总是这么简单直白，直击关键，秦意想到周老太太的话，想到周牧泽的采访，再看着眼前的时雨，深深吸了口气，连日来静如止水的脸孔上露出坚定的神采，“好，请时雨哥为我担保，我要杀回去抢回属于我的位置！” 时雨看着她，点点头。 周老太太知道时雨来家里，特地找他说了会儿话，时雨没有多留，拜见了长辈后便告辞离开。 秦意把他送到门外，看着他上车。 “时雨哥。” 时雨回头。 秦意有点难以启齿，犹犹豫豫还是开口，“嗯……你别怪小李，是我让他瞒着你的，你能不能别罚他？”她双手合十，“拜托拜托，求你了时雨哥。” 时雨考虑了片刻，“下不为例。” “好咧~”秦意做了个敬礼的手势。 时雨眼底划过一丝浅浅的笑意，转身上车。 车窗玻璃从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却可以看到外面，秦意站在原地，仿佛知道他会往外看似的，微笑着挥了挥手，目送车子离开。 时雨透过后视镜可以看到她一直望着车子，直到车子驶进拐角，再也看不到彼此的身影。 秦意收回目光，正转身回去，突然听到远处驶来一辆车，扭头看去，只见一辆熟悉的劳斯莱斯缓缓驶来，最后停在了她面前。 “秦意小姐。”司机下车，恭敬地叫了声。 秦意笑着跟他打招呼，看着后排车门被拉开，男人的大长腿从里面迈出来，那张不管看多少次依旧让她醉心的脸孔出现在眼前。 她眼角微弯，看着男人走到自己面前，“欢迎周先生回家。” 周牧泽看她眼里有光，不再静止如水，微笑道：“有客人？”其实他刚才看到了时雨的车，只不过没打招呼。 “时雨哥刚过来。” “他过来做什么？” “说为我担保。” 周牧泽已经有猜测，听到她肯定还是有点意外。当初他去找时薇而没找时雨，并非没有想到时雨的作用，只是想先看看时薇的态度，如果时薇心有怨怼说不定会在这里面插一脚，时雨给秦意担保也没用。 既然时雨亲自过来跟秦意说这件事，便可以肯定时薇不会在这件事上动手脚，只是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 所谓不擅长人情世故，然也不然。 时雨或许不懂人心，但是他可以分析，只要他想做，可以完美模仿并处理好这种事，何况他本身实力强大，一力降十会，普通人不是他的对手。 也就是秦意不想时雨去面对复杂的人心，想保护他在纯粹的自我世界里。 不过秦意所在意的，他也会顾及周全，所以没有求到时雨那里。 “那你的想法？”周牧泽牵住她的手往里走。 秦意默了默，“我有点不甘心。”但是她明明说好了放下工作，以后回归家庭，生儿育女做个好妻子，才一天就反悔，在周牧泽面前很愧疚。 周牧泽笑。 秦意更加羞愧，头都抬不起来，“……我也不想出尔反尔，你说怎么办吧。” “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秦意嗯了声，声若蚊呐。 周牧泽没说怎么办，牵着她回了宅子。 但秦意忍不住问：“我看到你的访谈了，你真打算起诉那么多人？” “律师团已经组好，这两天就会提交上诉材料。” 动作如此之快，不仅是律师团行动迅速，只怕他前些天就在准备，秦意不知道他具体什么时候有的想法，可以肯定的是他从事发后就在想办法保护她。 这件事她考虑过很多，唯独没有考虑过他的想法，秦意心中更加愧疚。 “这样会不会对你影响不好？周氏会不会受到影响？”她明白这件事确定后绝对会引起巨大的轰动，这是史无前例的案例，被告人数之多令人咋舌，不但会在华国引起巨大反响，也会引起境外媒体和各界关注。 “不会，这是一场为了正义的官司，反对的人多，支持的人会更多。”周牧泽淡然道，“周氏的公关部已经做好准备，你不用担心舆论问题。” 买水军、引导舆论、控评反控评，打舆论战的各种手段早已不新鲜，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事实，只要法院作出公正判决，不管谁想打舆论战都没用。 网上大多是普通人，不会动不动就咬人的普通人，谁也不想面对网络暴力，所以大多数人报以支持态度。近年来国家也在加大网络秩序整顿，这件事虽然闹得大，但主要影响是正面的，不用担心政府会干涉。 他为了秦意才掀起这场巨浪，但不意味着他会冲动，谋定而后动方能制胜。 秦意作为公职人员，很快也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放下心来，跟在周牧泽身后，扯了扯他衣角，小声道：“谢谢你啦……还有，对不起……” 周牧泽回头看她，“对不起什么？” “我还是要反悔了，我还是想回外交部，不想就这么抱着遗憾离开……”她垂着脑袋，虽然知道他做这么多是为了给自己铺路，依然羞愧至极。 周牧泽笑了下，“不用觉得愧疚，虽然我希望你有更多的时间精力花在我身上，但我更想看到你眼里有光，等到哪天你自己想放下工作回归家庭，我很欢迎。” 他亲手养大的女孩，应该站在最耀眼的地方光芒万丈，不留任何遗憾。 秦意从后面抱住他，“好。” 674 挣扎 时雨回到住处天已经暗下来，客厅里漆黑一片，啪一声灯光亮起，蓦然见到时薇坐在沙发上，像雕塑一动不动，也不知坐了多久。 见他身后没有跟着小李，时薇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你去找她了？” 时雨放下钥匙，嗯了声。 “她怎么样？” “还好。”时雨看着她：“我准备给小意做担保。” 时薇垂下眼帘，过了一会儿说：“如果我不希望你这么做呢？” “为什么？” “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而她什么都有，我心里不舒服。”时薇撇开脸，看着外面越来越浓的夜色，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时雨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对不起，如果我能早一点独立，就不会给你留个支离破碎的家。” 他一直觉得自己缺少感情，七情六欲好像被抽走了一部分，冷眼看着这个世界，感觉不到可以打动他的人事，他可以模仿正常人，但无法切身体会。 医学上对自闭症患者的描述是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就是这种感觉。 他可以看到七情六欲，就在眼前，可是永远像隔着一层膜。 所以那几年家庭病故，父母重病，他反应很迟钝，直到父母先后离世，才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如果他能早一点意识到这些，只要早一点，父母便不会那么心力交瘁。 他原本应当成为家中脊柱，可是他立起来太晚了…… 时薇的眼眶一下红了，“你揽什么责任？要怪也应该怪我，我不应该不听你们的话跑去美国读书，就不会遇到那些人，就不会发生那些事，我们一家人就会一直在一起……” 她泣不成声，要是她不曾任性，乖乖呆在父母身边，陪着哥哥上学多好。 “爸妈没有怪你。” 时薇压抑着哭声，也压抑着太多痛苦，在那些绝望的岁月里，失去至亲，失去光明，失去曾经美好的人生，穷尽毕生力量也无法企及失去的种种。 她一个人挣扎着，真的好难，好难…… 过了很久，她颤抖的双肩渐渐平复下来，仍埋着头不言不语，时雨安静地坐在旁边陪她，小小的客厅里弥漫着无言的悲伤。 又过了许久，她抬起眼睛通红，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哥，我想出去转转。” “去哪？” “不知道，想到哪就去哪吧，留在这里我什么都不能做，像个废人。” “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 时雨安静了两秒，轻声道：“好。” 时薇离开得很安静，一个人背着包就走了，没有告诉任何人，小李早上过来接时雨去实验室，没看到时薇突然问了嘴，时雨推开她空无一人的房间，便知道她已经离开了。 在她的桌上，时雨看到了她留下的信封，里面有一份委托书。 指尖摩挲熟悉的签字和手印，时雨看着窗外，盛夏就要来了，不知薇薇会走多远…… - 周牧泽的访谈还在发酵，经过昨天的舆论大地震后，热度分毫不减，相关话题横扫各大社交网站，各大媒体也争相报道，还上了国家台新闻，真正引发了全民关注。 对于他的举动，民众的态度分歧很大，一种观点是支持的，持这些观点的民众多为中青年，对网络接触多，清楚网络暴力的危害。 一种观点认为法不责众，周牧泽太过锱铢必报，不就是骂了几句吗？哪个公众人物没被骂过，从来没有人像他这样动不动就送人上法庭，到最后肯定白费劲。 针对这种观点，各大地方公安号趁机做了一次全民普法，我们华国可是依法治国的法制国家，法不责众什么的，不存在的，违法就得受到法律制裁。 最后一种观点认为周牧泽搞新时代文/字/狱，限制公民言论自由，公然违宪，不过这种言论的支持人多是一些经常在网上骂天骂地骂社会，素质较低，思想激进的键盘侠和自以为是的老顽固，其中不乏一些这次黑秦意黑得很厉害的人。 总的说来，支持的人偏多。 秦意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周氏公关部的作用，不过随着国民素质提高，正面舆论越容易被接受，说明民众素养越来越高。 秦意接到很多采访邀约，除了国内媒体，还有很多国外媒体，这次周牧泽搞出的动静在国外也引起了不小的关注，起诉名单还没有真正公布，但是外界已经猜测纷纷，从人数到诉讼费用以及律师团策略都被密切关注。 所有的采访邀约被秦意以纪律为由拒绝了。 虽然她被停职了，但在离职前，依旧要遵守外交部的纪律。 大清早，她接到时雨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去一趟外交部，她想了想这件事宜早不宜迟，自己快点洗清身上的污点，可以反过来帮案子定案，便让时雨稍等，先打了个电话给徐冰洁，把情况说了一下。 “尽快，最好今天上午就过来说明问题。”徐冰洁恨不得敲开她脑袋看看，这种事当然应该第一时间搞清楚。 “那我十点到外交部。” 秦意挂了电话，便给时雨回话，告诉他十点一起在外交部见面。 周牧泽见她化了妆，穿上了平常上班的衣服，问道：“去外交部？” “嗯，刚跟时雨哥约了十点去外交部。” “母亲要是知道你住不了两天，一定会很遗憾。”这次去没意外，她很快就会恢复职位，就得搬回翡翠花园住，这里虽好，离外交部太远了。 秦意有点不好意思，虽然知道老太太是赞成自己回去工作的，但自己刚说过要回归家庭，以后很多时间陪她老人家，这么快就反悔，实在让人难为情。 “以后有时间我尽量回来。” 周牧泽笑，碰了碰她手臂，“走吧，我送你去。” “你没事吗？”秦意跟上他的脚步。 “这几天休息。” 秦意低头笑了，“卫哲肯定又在暗地里骂你是资本家。” “给他时间也没胆找人约会。”资本家开口就一刀插在被剥削阶级的致命点上。 秦意忍笑，卫哲这速度确实让人很捉急，一点花花大少的效率也没有。 ------------------- 查了下资料，法不责众在我们国家的法律中算是空白区，很难界定，一般会惩罚恶首，也有全部追责的，但是情况非常复杂，还要看“众”的定义，法不责众在很多人心中还是真理一样的存在，这在法治国家的法理是不应存在的，随着国家法制健全，这个问题应该会逐渐完善吧。 675 时薇的选择 时雨到得比较早，秦意推开临时接待室的门，只见他安静地站在窗前，白衣黑裤，挺拔清瘦，背影逆着光，看起来像一幅油画，割裂在另一个世界。 秦意放轻脚步，“时雨哥。” 时雨回头，转过身来。 “你还需要做些准备吗？”秦意看着他问。 时雨摇摇头。 “一会儿提问，你有什么就答什么，回答不了就保持沉默，不用为难自己。” 时雨点头。 “那我们走吧。” 这次不只纪检的人在，徐冰洁也在场，她领着时雨进去时，他们已经在里面等候。 “各位领导好。”秦意打招呼，然后介绍身边的时雨，“这位是我的担保人时雨。” 时雨站在她身边，微微颔首，态度冷淡。 纪检已经核实过时雨的身份，知道他是生物医学界很有分量的人物，却没想到他本人这么年轻，看起来才二十多岁，长相也如此出色。 对于他的冷淡，在场的人都没在意，科学家嘛，高冷点无所谓，促进国家科技发展才是关键。对于为国家做贡献的科学家，他们都打心底里敬佩，这每一个都是国家的瑰宝啊。 请他坐下，纪检开始提问，“请时先生陈述为秦意做担保的理由。” 并非所有人都可以为秦意做担保，跟事件没关系的人，纵然如周牧泽这样举重若轻的人物也不可以，所以如果时雨的理由不够充分，他的证词将是无效的。 “当年在派对上伤人入狱的人是我同胞妹妹时薇。”时雨言简意赅。 也就是说，时薇也是当年派对的亲历者，可以为秦意作证，作为直系亲属，他可以代时薇发言。 在场的人有些意外，“请你详细陈述整个事件的经过。” “案发当天，秦意的室友lily baker参加一个联谊派对，秦意以结伴为由邀请时薇同去，时薇因故缺席，当晚当地时间九点左右，时薇收到秦意的求救信息，赶到派对现场时，秦意被锁在洗手间里，时薇试图带秦意离开，遭到派对组织者adam jones等人的阻拦，最后发生肢体冲突，时薇重伤一人，伤者经抢救无效死亡。” 时雨的陈述很简短，却简单明了：秦意跟时薇分别受到邀请，她们都以为是普通的联谊派对，所以秦意发现派对真相后才会发出求救信息。 随后纪检就派对提了几个详细问题，时雨一一作答。 纪检的人相识彼此，暗暗点头，时雨的回答逻辑严谨，严丝缝合。 一个谎言需要一百个来谎言来圆，如果不是时雨的逻辑缜密到恐怖，便只能说明时雨所言都是真的——想要在身经百战的纪检面前骗人并不容易。 这时，突然有人问道：“时先生，虽然你是当事人时薇的直系亲属，但根据家庭关系显示，秦意曾经是你的监护人，你为她做担保，其实应该避嫌的。” 秦意心头一紧，看向时雨。 时雨不徐不疾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时薇全权委托我为她陈述，这是她的委托书和自述书。” 秦意猛地张大眼。 薇薇的委托书和……自述书？ 领导们将两份文书一一传阅，有了这两份文书，秦意可以确定是无辜的。 他们接着又问了时雨几个问题，最后让时雨签字，保证自己所言真实。 还有些流程要走，徐冰洁让秦意回去等消息。 长长的走道，安静得只有两人的脚步声，时雨目不斜视，冷淡地看着前方，对初次到来的外交部没有分毫好奇心。 “时雨哥。”秦意突然停下脚步，“你……怎么会有薇薇的委托书？薇薇她……”真的愿意吗？是不是因为你才写了这份委托书。 有了时薇的委托书，时雨的担保更站得住脚，他从担保人变成了当事人的代理人，于情于理都是被承认的。 自述书更为关键，几等同时薇亲口陈述。 可是，薇薇是自己愿意吗？是不是为了不让时雨难做才做出的妥协。 秦意知道时薇心里有疙瘩，她都理解，心里不是没有幻想过时薇愿意帮忙，但越是希望越不敢奢望。 时雨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秦意疑惑地接过信封，第一感觉是里面有个方块，倒出来一看，是个手机。 她顿时愣住了，“这是薇薇的手机……” “薇薇走了。” 秦意猛地抬头，“走了？” “昨天她跟我说想出去走走，今天早上一个人走了，留下这些东西，我想手机应该是给你的。” 秦意紧紧抓着手机，连忙问：“她说了去哪里吗？什么时候回来？” 时雨摇头。 秦意心里涌出细密的疼痛，现在她跟时薇像两只刺猬，两个人碰到一起会伤害到彼此，于是时薇选择了离开，或许有一天时间抚平了心里的伤口，她会再次回来…… “怎么了？”回到翡翠花园，她沉默地去了书房，周牧泽觉察她情绪不对劲，跟着走进来，“外交部那边不顺利？” 她摇了摇头，“没有。” “那是怎么了？” 秦意向他伸手，他走过来就被抱住了腰，听到她声音闷闷的，“薇薇委托时雨哥做代理人，还写了一份自述书。” “那不是很好？” “她还给我留了个手机。” 周牧泽敏锐地捕捉到了“留”这个字，“她走了？” 秦意嗯了声，声音很低，“她一个人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周牧泽有些意外。 一时热血牺牲容易，饱受磨难后无怨无悔却很难，并非每个人都能坦然面对命运的重创，何况时薇因为入狱失去了那么多。 时薇对秦意的怨怼很明显，她没有掩饰过，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只要稍有恶念就能报复到秦意，而这次秦意的黑料跟她有密切关系，她只要稍稍推动一下，秦意就会万劫不复，以秦意对她的愧疚，即使被报复恐怕也不会挣扎。 所以他一直很提防时薇，甚至他可以肯定沈依找过时薇，这么好的机会，沈依必然不会放过。 而时薇选择了离开。 放过自己，也放过秦意。 676 她仍有自己的骄傲 “她离开也是件好事，在外面或许会过得更好。”周牧泽道。 秦意知道，但还是有些难受，说到底时薇是因为她离开的，一个人的旅途风景再好，也未免独孤。 “你不如看看她留给你的手机。” 秦意拿起手机，按亮屏幕。 手机没锁，除了系统软件，时薇没有装其他软件，也可能是她已经删除。 电话簿里一个号码也没有，连时雨的号码也没存，秦意却想起第一次发现时薇没存自己的号码时，她很不高兴，都说了是朋友，竟然连她的号码都不存。 “对我重要的人，我从来不存他们的号码，只记在心上，一来我都记得住，不存才会反复记忆，二来是为了预防哪天手机掉了被坏心眼的人捡到骗我家人朋友。” 时薇给出这样的回答，还把电话簿给她看，果然亲人好友的电话一个都没有，只存了一些必要联系但关系一般的号码。 她这才转怒为笑。 秦意吸了吸气，点开通讯录，便看到一排熟悉的号码记录，时雨几乎每天都打电话给她，通话时长都不长，时间集中在中午十二点左右，正好是休息时间。 小李的号码间或夹杂其间，不过很少，秦意听小李说过不怎么敢给时薇打电话，总觉得啪打扰到她，每次有事都是让时雨打电话问时薇。 还有一些陌生的号码，全都是帝都本地号码，像是外卖或快递。 短信除了一些垃圾短信，什么都没有。 秦意又去翻看了录音视频和记事本，依然毫无发现，这个手机除了垃圾短信和通讯记录，什么痕迹都没有。 “薇薇留这个手机给我，是嫌弃我买给她的吗……”秦意有些丧气，难道薇薇离开帝都，连跟她有关的东西都不想见到。 “那她应该清空所有的记录，或者把手机钱还给你。” “你是说薇薇留这个手机给我是有点用的？” 周牧泽接过手机，翻开通讯记录，“查一下这些陌生来电就知道了。” 没几分钟他就查清了陌生来电的来源，“8个快递来电，15个外卖来电，还有一个不知道。” “不知道？” “快递和外卖来电基本都有反复拨打，这个陌生来电只打过一次，时长5分45秒，时间是三天前的下午。” “三天前的下午？”那不是她刚停职吗？她看着周牧泽，突然意识到这个来电可能不同寻常，“你觉得这个电话跟我有关？” “你觉得时薇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秦意一下沉默下来，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因为不想看到我吧，这些天到处都是我的新闻，提醒着她以前那些事，她想离开有我的环境……” “给dsz的爆料来自一个已被注销的邮箱，这种爆料可以从媒体那里获得巨额爆料费，若非贪财，便只能是另有目的。”周牧泽突然说起另一件事。 秦意却明白了，爆料人是冲她来的。 对方既然知道这件事，定然也知道时薇的存在，岂会放过时薇这样的大杀器？ 秦意心里有所猜测，不过没有肯定，她知道自己被很多人眼红，没有确切证据前不能轻下定论。 她看着那个陌生号码，“是人是鬼，打过去就知道了。” 如果对方只是普通来电，打错就打错了，如果对方大有来头，她也不在意打草惊蛇，最好能把对方吓破胆。 然而电话拨过去，却被提示是空号。 跟爆料的邮箱如出一辙，可以确定是一个人。 当即秦意能肯定这个号码背后的人不怀好意，在她刚被停职的时候打给时薇，如果她是那个人，只要告诉时薇，她现在已经人人喊打，只要时薇再推上一把，就能让她万劫不复。 同时，秦意明白了时薇的用意，心口微微发热。 纵然跌入泥泞，她仍有自己的骄傲，心中或许有怨怼，却不允许自己成为谁的工具。 秦意紧紧握住手机，“薇薇……” 仿佛汲取到了力量，她抬头看周牧泽，眼里仿佛有光，“不管是谁，这次我都不会让他好过！” - 当天下午，律师团公开了起诉名单，名单中包括了数十家网站、媒体、自媒体，上百个知名公知大v，以及一千多个人，总人数近一千五百人。 全国轰动！ 被告人数比预期中的要少很多，但依然十分骇人，有专业人士注意到名单中的被告情节都很明显，也就是说名单上的人不出意外将百分百败诉！ 这将是一个前无古人的壮举。 诸多外媒也注意到这场史无前例的官司，纷纷进行了跟踪报道，将这场官司称为“网络维权世纪之战”。 有人指责周牧泽浪费司法资源，仗着有钱为所欲为，可谓为富不仁。 周氏公关部很快做出回应：“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们未来的董事长夫人合法权益被侵犯，便有权追责，无视贫富正是法律的公正所在。指责周董为富不仁的诸位，请先了解一下周氏旗下有多少公益基金再来批判。” 很快就有人贴出了周氏近年来的公益项目，援助范围之广，资金支出之多，绝对称得上良心企业，让周氏免费打了一波广告。 而未来的董事长夫人这个称呼让网友乐不可支，纷纷大呼这绝对是真爱。 周氏公关部不久后再次出声，“刚才被夸啦，开心。” 为什么被夸？机智的网友们一猜就猜到了，当然是那句“未来的董事长夫人”啊！ “哇，受不了受不了！公然秀恩爱！这是官逼同人死啊！”网友们嗷嗷哭喊着，而一贯以高贵冷艳形象示众的周氏公关部因为巨大的反差萌，圈了一大票粉。 也有人调侃周牧泽以官司养官司，这么多人光是赔钱就足够弥补他的花费，真不愧是商界大佬。 因为周氏公关部的作用，虽然舆论动荡，但以正面为主。 而这时，外交部接二连三收到投诉电话和上访信息，控告秦意有重大污点，又仗势欺人，要求外交部开除秦意，外交部的官方账号下面也满是这样的言论。 677 失去理智 这些人基本都在被起诉名单上，他们把满腔怨恨都倾注在秦意身上，不就是说了些难听话，全世界那么多人骂过她，为什么别人没被告，就非要跟他们杠上？ 所以他们失去了理智，试图给外交部施压开除秦意。 当天下午，外交部挂出一则声明，“就近日受各界关注的新闻司处长秦意参与淫/乱派对一事回应，经核实，秦意参加淫/乱派对盖因被室友蒙骗，为该事件受害者，今日起恢复新闻司新闻事务处处长一职。” 下面是案件当事人自述书，及其直系亲属的签字。 舆论再次震动。 连日来势单力薄的秦意的粉丝终于挺起胸膛，纷纷复制转发这则声明，要将这些天受的委屈一吐为快。 也有人不相信，认定外交部包庇，但是外交部的信誉一向很好，大多数民众是相信的，还有些人幸灾乐祸，秦意得以平反，那些造谣者的末日也到了。 “哗——” 满桌的名贵化妆品被推到地上，沈依只觉得自己快要爆炸，看到什么就摔什么，房间里很快一片狼藉。 佣人听到动静匆匆赶来，见她状似疯狂，连忙叫道：“大小姐！” “滚！” 见到沈依狰狞的面目，仿佛要择人而噬，佣人不敢再向前。 沈鸿赶来看到满地狼藉，沈依还在撕扯东西，整个房间乱得不成样，连忙上前抓住她，“你干什么？” 沈依猛地抬头，眼睛血红，迸射出可怖的恨意，沈鸿有一瞬被吓到，随即皱起眉头，“注意自己的情绪，你的药呢？” “我没病吃什么药！”沈依咬牙切齿，目眦尽裂。 “那你克制一下情绪，你再生气也改变不了什么。”沈鸿松开她。 沈依喘着粗气，死死盯着沈鸿。 沈鸿看了下四周，“你若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除了气到自己，别人什么损失都没有。” “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沈依大叫，“秦意那贱人都被停职了！还亲口承认搞淫乱派对！是时薇那个贱人！我给她那么好的机会报复秦意，她不敢出手，竟然还帮秦意翻身，她怎么那么贱！贱人贱人！我要弄死她！” “时薇今天已经离开帝都，人找不找得到先不说，她一母同胞的哥哥受上头重点关照，你最好不要动他的家属。”沈鸿警告，怕她真的弄死时薇，这原本倒并无不可，但是她现在精神异常，很容易露出马脚，到时候暴露了得不偿失。 “难道要我忍下这个贱人？！都是她坏了我好好的计划，不弄死她难消我心头之很！” “总之时薇不能动，你真正应该对付的人是秦意，现在她已经恢复原职，你最好想想自己有没有差池，别让她抓住把柄。” 沈依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听到沈鸿的话，她冷笑一声，“要不是时薇那个贱人帮她作证，她还想翻身？” “没有落下把柄最好，你近期不要再动作，再动作会引起外交部那些人的怀疑。” 秦意太有名，每次牵扯到她都会影响外交部，外交部天然对她多几分维护。 沈鸿对秦意这种情况着实又恨有嫉妒，没有一击致命的把握，动她太难。 “你要想想，你现在是保外就医，如果让她抓住把柄就会被再次收监，到时候家里想帮都帮不了你。”见她依旧不死心，沈鸿踩在她痛脚上再次警告。 沈依瞳仁猛地一缩，仇恨地瞪向沈鸿。 “你再忍忍，他们所有人都会付出代价，最迟明年……”沈鸿不为所动，口中淡淡劝着，眼瞳里闪过诡谲的风云。 沈依紧咬牙关，最终没说什么。 沈鸿知道她听进耳了，转身吩咐佣人收拾房间。 - 外交部的声明刚挂出来，秦意便接到了亲友师长连续不断的消息，恭喜她洗刷冤屈恢复原职。 秦意一一回复后，打开微博，看到自己的微博下一片欢腾。 粉丝们在庆祝这场胜利。 这场胜利来得太不容易了。 秦意一条一条看下来，看到很多眼熟的id，从文字就能感受到他们的开心，她还看到不少长微博。 有人在看到外交部声明那一刻泣不成声，这几天实在太艰难了，帮秦意说句话都会引来无尽的攻歼，很多人说他们是脑残粉，可是那些人不懂他们的坚持，与其说维护秦意，不如说在维护自己心中的信仰。 秦意让很多女孩子看到了不一样的人生，别人都说她运气好，先后被豪门收养，从小受精英教育才有这么强的能力，可是秦意本身不出色，怎么可能靠运气成为别人仰望的目标？ 要坚强，要独立，要竭尽所能变优秀，这样你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人生才有更多的选择和自由。 好在秦意没有让她们失望。 她们的信仰没错。 秦意被深深感动了，在她自己都决定放弃的时候，她们还在为她坚持，自己何德何能？ 这样的真心不该被辜负。 她略想了想，跑去书房找周牧泽，“求帮忙。” 周牧泽看她。 “帮我画条锦鲤。” “锦鲤？”周牧泽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秦意点头如捣蒜，“嗯嗯。” 她知道周牧泽学过国画，周家人从小都接受类似的艺术熏陶，他自谦不善此道，不过她觉得特别好，嗯，当然也可能情人眼里出西施。 周牧泽无奈地笑了笑，把许久没用的颜料找出来，给她画了条锦鲤。 “你再帮我题两行字。”秦意告诉他要题的字。 周牧泽用狐疑地目光看她。 她十分肯定地点头。 周牧泽大笔一挥，两排龙飞凤舞的字落在画上。 秦意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算是酬劳，兴冲冲将锦鲤画扫描进电脑，在自己的微博里啪啪打字：“谢谢大家这几天的支持，庆幸没让你们失望，我原地满血复活啦，给大家带来这么大的麻烦真的很抱歉也很羞愧，以后我会更加努力，因为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前行。ps：最后给大家一个小礼物。” 下面一张图便是锦鲤图。 她很想感谢粉丝，学其他博主来个抽奖，但她是公职人员，这么做说不定会让人说贿赂网友，所以只能满足粉丝们一些非物质需求。 然而这张锦鲤图发出来，粉丝们都惊呆了。 678 解开了封印 “哇！锦鲤！转起来，求转运！” “转起来转起来，求好运，保我今年考上心仪的大学！” “期末福利嘛？求期末考不挂科。” “等等！仁爱、尊贤、礼和、诚信……是不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啊！我怎么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哈哈哈学生党们睁大你们的钛金狗眼看看，这是思政课本上的考点啊！” “噗哈哈哈哈哈什么鬼哦！我以为秦意好不容易搞个迷信活动，结果……这是在宣扬正确价值观？” “唉呀妈呀！笑死我了，这锦鲤实在是锦鲤届的一股清流，这么正能量的锦鲤必须转！” “必须转！秦意牌锦鲤，肯定逢考必过！所向披靡！” “转转转！” 粉丝们再三确认锦鲤旁边的字不是什么大吉大利发大财，而是正确价值观，眼泪都笑出来了，也明白了秦意的用意，不过这福利发得当真清新脱俗。 “话说我刚才用搜图搜了一下，发现这条锦鲤是原创，你们说是谁画的？” “秦意嘛？我觉得她就长了张多才多艺的脸。” 秦意看到这个评论哭笑不得，圈了对方回复道：“不是我画的，不过确实是原创，还热乎着呢。” 联想到她的话，粉丝顿时激动了，“啊啊啊啊不会是周先生画的吧！！” 秦意回了一个微笑表情。 “我滴妈呀！真是周先生画的！！！” “天惹！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周先生的画作！右键保存！等我发达了，以后告诉我孙子，当年你爷爷因为得到了这张大佬亲手画的锦鲤才有了好运，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攒下咱们家这么大的家业。” “哈哈哈哈，楼上不要太逗了！不过我也暗搓搓保存了嘿嘿。” “保存+1，话说你们不觉得空气里有点什么味道吗？” “狗粮的味道，已经想象到周先生一脸宠溺给秦意画锦鲤的画面了:-)” “我明明是来求转运的，为什么要吃狗粮？” “所以，秦意这是在发糖？第一次，主动发糖？” “cp党的春天终于到了！官方发糖了！让狗粮来得更猛烈些吧！！” 粉丝们欢乐得不行，过了一会儿，元悦然也转发了这条微博，“求好运，保我今年脱单！” 要说这次被掐得最厉害的除了秦意，便是元悦然，因为她不但维护秦意，还手撕黑子，黑们试图挖她的黑料，却不知为什么，除了高新院和外交部公开的信息，她的个人信息全都查不到，黑子们这才琢磨出她身份不大一般，不大敢动她。 她因此一战成名。 秦意的粉丝们都知道她跟秦意关系很好，见她转发，纷纷跑到她微博下开玩笑。 想到某个还处于暗恋的大龄单身青年，秦意回她：“脱单很容易，就看姑娘你愿不愿意。” 她刚回复，粉丝见了跟着说：“单身狗大派送啦，忠犬、小奶狗、小狼狗应有尽有，元女神你要来一个不？” 元悦然乐不可支，以为秦意也是这个意思，给秦意发语音，“你的粉丝可真逗。” “没跟你开玩笑。”秦意无奈，这货对别人的八卦那么敏感，对自己的怎么就那么粗神经？ “嗨，那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纨绔子弟，就是把结婚当任务的，我可不想要这种丧偶式婚姻。” 得，谁追人谁操心去吧。 “原本想给你庆祝的，可是我这两天要出差，回来再给你庆祝。”元悦然十分遗憾，这次要出国，需要做的准备比较多，她不敢松懈。 “多久？” “一周。” “那等你回来再嗨。” 元悦然心满意足，“回来给你带礼物。” 秦意会心一笑，恢复职位，她要做的事也很多。 比如工作交接。 再比如搞清楚是谁给时薇打电话。 她心里已经有猜测，容思雨是沈依鼓动的，这次的事背后想来也少不了沈依，只是不能经验主义，若是这里面还有其他人，想让她和沈依相互消耗呢？ 再次回到新闻司，秦意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秦意隐约感觉到同事们对自己的态度又有了些不同，或许是度过这次危机，大家对她的能量更加信服，甚至有了些敬畏的意思。 跟同事寒暄完毕，她去了趟司长办公室。 徐冰洁见到她，一时不知什么滋味，作为接班人来培养的得力干将，这姑娘真的太能搞事了，她真是从未见过如此能搞事的年轻人…… 也不是怪她的意思，只是感叹有点多，她示意秦意坐下，“什么感想？” “回新闻司真好。” 徐冰洁无奈地笑了，“你啊……” 秦意正襟危坐，乖巧听聆讯状。 徐冰洁摇了摇头，“既然回来了，就赶紧把工作做好，袁处他们这几天天天加班。” “是。”秦意听出她赶人的意思，起身道：“那我这就回去工作了。” “去吧。” 刚走出两步，徐冰洁喊住她，“做发言人不仅要学会防守，还要学会进攻，把控节奏，知道吗？” 秦意唇角勾起，“我知道了，徐司长。” 她已经防守过了，现在确实应该进攻了。 下午的时候，秦意接到消息，外交部外面有民众聚集，打出横幅说秦意欺压老百姓，要求秦意撤诉。 秦意这次无比淡定，直接在微博上回应：“如果你们是在威胁我，我会将这一点附加到起诉书上。” 这些人也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没见到秦意，没过多久便自己散了。 但是很快就有人指责秦意冷血，她虽然被骂得惨了些，到但现在也恢复原职了，那么多人因为被她告上法庭丢掉工作，还有人妻离子散，她但凡还有点恻隐之心就应该撤诉。 秦意毫不犹豫怼回去：“幸福是靠自己保护的，想要安居乐业，就不要做违法的事。” “秦意这是吃了火药了？”例行发布会后，杨副司长听说这事后，特地问了嘴。 “可能受的委屈太多，解开了封印。”徐冰洁淡定地开了个玩笑。 噗！ 杨副司长差点没笑出来，险险忍住了，再去去看了下她怼水军，可不就是解开了封印，比以前更犀利大胆了，青椒要变成指天椒了啊…… 不过想想，他能理解秦意为什么有这样的转变，这或许会成为她日后的发言风格呢…… 679 以其之道还施彼身 隔天，卫哲跑到翡翠花园，见到秦意就调侃：“你这两天很高调啊。” “只是不想再吃哑巴亏。”秦意算是看开了，她本身是非多，再怎么忍也低调不了，索性不忍了，管他什么牛鬼蛇神，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以后谁想惹她都得好好掂量。 “就是嘛，有些人听不懂道理，要打痛了才知道怎么做人。”卫哲也不是什么善茬，十分赞同她的做法，喝了口水，又道：“对了，前天跑到外交部闹事，还有在网上买通稿带节奏的人基本确定了，就是那些被你告的人，他们建了个群，说起来也是搞笑，他们的验证消息是被告的任意名字，我没费什么神就加进去了，在里面看了一天，他们就是想你撤诉。群主曾经试图联合被告媒体，不过媒体大多不愿打官司，现在都试图庭外和解，所以没接他们的茬儿，所以群主才建了这么一个群搞事。” 这次起诉媒体时周牧泽使了个坏，被告媒体中情节轻重各有不同，却面临同样的罪名起诉，自忖没把秦意黑得太过分的媒体自然不乐意，马上找上律师团试图庭外和解，律师团略作姿态后便松了口风。 只要不是主观恶意抹黑秦意的媒体，基本都可以达成庭外和解，这样媒体便不会再抱成团，律师团还可以从和解媒体那里获得其他媒体的第一手信息，而且秦意的工作经常跟媒体打交道，做得太绝对她日后工作开展并无益处。 所以和解媒体不会理会那些人，而被告媒体自顾不暇，哪里有精力跟他们打交道。 “没什么人煽风点火吗？”秦意问道。 “没有。”卫哲肯定道，不是他看低谁，那些人的智商真被人鼓动了也瞒不住，“你担心还有人想接这些人搞事？” 秦意嗯了声，“这么好的一出戏，眼看着我就要出局了，突然被扭转，谁都不甘心吧？” “那是，沈依肯定快气死，不过我猜她应该被警告过了，不然早跳出来兴风作浪了。” “会不会还有其他人？”每次都是沈依，她快要形成惯性思维，这很不好，难免就想得多了。 “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这件事肯定是沈依掺和，从你跟布兰顿的绯闻开始，她就在酝酿曝光派对的事，也只有她才这么费尽心思对付你，同时还能做这么多事。至于有没有其他人，你可以想两方面，一是来自周家，若是因为周家的缘故，不是沈家也跟沈家有关，年长一辈的角力场不在你这里，能动你的人就八/九不离十了；二是来自外交部，你是不是当了别人的道？远的不说，新闻司有没有竞争对手？这些人里面有没有能力操控这场舆论？” 竞争对手自然是有的，跟她同级的几位处长都是，不过是他们的可能性不大。 那么更可能是卫哲说的第一种情况。 “我再告诉一点，即使是沈家人算计你，你就动沈依。”卫哲露出狼外婆的笑容。 “为什么？” “你觉得沈依最初为什么对付你？” “因为我跟周牧泽的关系。” “bingo！”卫哲打了个响指，“准确说，因为你是周家的一份子，所以她才会对付你，所以你对付她的时候，也应该把她和沈家视为一体，不管能搞到谁，那都是她和沈家的损失。最为关键的是——沈依在你手上栽过大跟头，如果再栽一次，这个打击绝对比你揪出其他人更让沈家人气吐血。” 卫哲的计策可谓相当毒辣。 秦意侧目。 卫哲挤眉弄眼。 秦意嘴里蹦出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卫哲的脸一下子拉得老长，“你这小没良心的，我费心费力帮你想办法，你就这么回报我？” 认识这么多年，秦意不说了解十分，七八分总是了解的，一听便知道这货打了什么主意，“悦然这两天出差去了，一周后才回来，你想给我庆祝她也来不了。话说你都折腾了这么久，怎么一点进展都没有？”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卫哲炸毛，“想当年是谁苦追了两年才勉强把周董追到手的？” “才没有两年，他早就对我动心了，就是嫌我年纪小不肯承认。”秦意毫不留情回嘴，“我当年也没有暗恋啊，我一直是明恋的。” 卫哲：“……”这谁家的熊孩子快领回去！ 周牧泽开完视频会议从书房出来，见两人你瞪我我瞪你，跟俩小孩似的，问：“在谈什么？” 秦意正经了神色，“在说怎么还沈依一份大礼。” “嗯？” 秦意心中早有打算，现在确定了目标，接下来便是行动，“沈依不是很喜欢打舆论战吗？以其之道还施彼身，想必她会刻骨铭心。” 她没有马上行动，而是等自己的话题热度稍微降下来，直到某天王离婚的消息抢走热搜榜首，这时，一个话题慢慢被刷起来。 ——粉丝自杀直播主使人保外就医。 网络信息更新快，网友也是健忘的，别说几个月前的话题，就是一个月前的话题都记不起，但是粉丝自杀直播这件事太惨烈，看到直播和视频的人太多，想忘都忘不掉，当这个话题刷起来的时候，网友们的记忆一下子被唤醒了，纷纷跑到原博下面围观。 原博只有一句话：“据说，继sl保外就医后，sy也保外就医了。” 很简单，却也非常心机。 见证过粉丝自杀直播的人都知道sl和sy是谁，沈恋因作伪证被判刑，沈依是因唆使自杀等多项罪名入狱，沈恋当时未成年，且身体很差，审判必定保外就医，但是博主将两姐妹放在一起说，却让人浮想联翩。 沈依上法庭的时候可好得很，两姐妹先后保外就医，这里面没有猫腻？ 近年来保外就医多次被曝光成为罪犯躲避刑法的途径，以沈家的权势搞个保外就医也不难吧？ 关注的人越来越多，质疑也越来越多。 很快，再次有人爆料：“已经确定，sy是因为抑郁症保外就医。” 680 爆发 “笑而不语，听到sy保外就医，我就知道肯定是抑郁症。” “这年头怎么犯罪的人那么喜欢得抑郁症？前阵子因为妒忌杀同学的小畜生也说得了抑郁症，抑郁症已经成为免死金牌了吗？” “sy从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沦为阶下囚，得抑郁症很正常嘛，再保外就医有什么奇怪？大家懂的。” “sl要不是天生身体不好，现在也该得抑郁症了吧？好姐妹共患难，抑郁症也应该一块得。” “sy还算不错了，至少没有审判那会儿就得抑郁症，往牢里走了一趟才跑出来，非常难能可贵了。” “哎哟，这么说来sy还真比某些人好多了，值得表扬。” 网上一片冷嘲热讽，几乎一边倒怀疑沈依保外就医有猫腻，她曾经试图让妹妹作伪证，替自己入狱的事已经让她的名誉跌到低谷，谁也不信沈依会乖乖服完刑。 看到沈依保外就医的消息，网友们都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心理。 前阵子施加在秦意身上的，现在如数反弹给沈依。 沈依的房间再次砸得满地狼藉，沈依像疯了一样破口大骂，没人敢靠近。 佣人缩在门口，战战兢兢道：“大小姐，车已经备好了，您应该出发了……” “去哪？” “您今天应该去公安局报到……” 保外就医到底跟刑满出狱不同，沈依需要定期到司法机关报到，这原本是件小事，但沈家谨慎，沈依保外就医很容易让人非议，便不愿在这件事上搞特权，所以沈依每个月都要到公安局报到。 平日沈依去报到就很不情愿，每次报到都提醒她是个罪犯，今天满世界都在嘲笑她拿抑郁症躲避收监，再听到佣人的话，积压的情绪顿时如火山爆发。 “滚！”沈依随手操起一个花瓶砸向佣人。 佣人闪躲不及，被砸得满脸是血，慌忙逃走。 沈依又把能砸的东西砸了一遍，嘴里咒骂着：“这些刁民！怎么敢！一群贱民！怎么敢这么嘲笑……” “沈依！”沈鸿听到动静匆匆赶来，“快住手！” 沈依砸红了眼，随手操起个罐子就朝沈鸿的脸砸去，沈鸿闪身躲开，“沈依！你看清楚我是谁！” 回答他的是飞面而来的杯子。 沈鸿看着沈依癫狂的模样，吩咐身后的护卫：“让大小姐冷静点。” 护卫三两步上前抓住沈依，沈依拼命挣扎，眼里迸射出浓烈的恨意：“放开我！谁动我弄死谁！” “有本事你弄死我。”沈鸿沉着脸道。 护卫将沈依按到床上，沈依似乎知道接下来会怎样，挣扎得更厉害。但是她那点力气完全无法挣脱，护卫将她的四肢固定在床上，一直站在门外的大夫见状连忙取出注射器，飞快找到静脉，一针镇定剂扎下去。 沈依仇恨地看着沈鸿，很快没有了动静，睡了过去。 她眉心紧皱，五官仍有些扭曲，似乎那股浓烈的恨意仍未消散。 “大哥。”沈恋被人推着轮椅赶过来，看到满地狼藉，沈依无声躺在床上，小脸一白：“大姐姐怎么了？” 沈鸿的脸色不大好，听到沈恋询问，才稍稍缓和，“你怎么过来了？不好好休息。” “我听到大姐姐在骂人，过来看看。” “你大姐姐没事，只是睡过去了。” “是不是因为网上那些事？我看到好多人在骂大姐姐和我们沈家搞特权，大姐姐看到了肯定会生气。”沈恋虽然已经过了十八岁，但她从小体弱，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眉头轻蹙的模样很惹人心疼。 尤其去年被判刑后，或许是被打击道，沈恋的身体一下子差了很多，调养了几个月没见起色，平常连走几步路都喘气，需轮椅代步。 想到家里最受宠的两姐妹变成这样，沈鸿眸光微闪，有点怀疑这么对付秦意到底值不值，秦意现在连外交官都算不上，还不如对付周家三代，比如前途光明的周明阳，比如崭露头角的周明昭、周明喻。 若第三代没有了前途，周家未来不足为惧…… 不过现在，以秦意给沈家造成的损害，沈家如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她！ “嗯，你大姐姐现在不大能控制情绪，你这两天不要找她。”沈鸿没有瞒沈恋。 “是不是那个秦意捣鬼？”对于造成自己和沈依获罪入狱的人，沈恋一直默默关注着，之前秦意被爆黑料，她原本很想做什么，但沈鸿阻止了。 “或许是。” 沈恋握拳，“肯定是她！她肯定知道大姐姐保外就医，故意煽动舆论来对付大姐姐。早知道她能翻身，当初我就应该帮大姐姐的，让外交部早点开除她，等事情尘埃落定，她再有证人也无济于事……” 沈鸿摇了摇头。 就算秦意杀了人，外交部要正式开除她也不是一两天的事，等流程走完才会批准，所以只要时雨愿意为她作证，就不会拖到外交部开除她。 别说沈恋，就算他插手也无济于事。 沈恋听了他的分析，眉头紧皱：“她怎么那么好运？那大姐姐的事被曝光，对家里有影响吗？” 沈鸿轻轻拍了拍她肩膀，“没什么影响，恋恋你专心养病就好，其他事等养好病再说。” 沈依保外就医闹得沸沸扬扬，想到她是秦意搞进监狱的，网友们纷纷跑到秦意微博下询问她的看法。 还有人提醒秦意，沈依惯会草菅人命，让她注意安全。 甚至有人脑洞大开，猜测之前的黑料是不是沈依搞的事。 秦意不禁笑，这猜测真相了。 这次她没像以前那样回避非工作问题，回答：“谢谢大家关心，等官方说法吧，不要胡乱质疑。” 有关部门很快挂出了声明，表示沈某保外就医属实，保外就医原因系因其患躁郁症，符合保外就医条件。 等沈依醒来，发现网上的风向变了。 网友们从质疑她装病变为嘲笑她神经病，真是苍天有眼，她怎么不抑郁死呢？ 沈依气得浑身发抖，等看到秦意那条微博后，顿时爆发了！ 681 我凭本事靠男人怎么了 这贱人！ 这种官方声明经常会受到质疑，结果因为秦意那句不要胡乱质疑，网友心里相不相信官方声明不知道，嘴上却都是信的，一个个用神经病戳沈依的痛脚。 抖着手，沈依发私信质问秦意，却收到提示，对方屏蔽了未关注人私信。 啪一声，沈依扔掉鼠标，差点把电脑也砸了。 喘着粗气，她突然想起自己调查过秦意的信息，有她的工作号码。当即她手忙脚乱从一大堆文档中翻出了秦意的个人信息，找到了她的工作号。 秦意正忙着，手机突然响起，见是个陌生号码打在工作号上，她也没多想，接起来礼貌道：“喂，你好。” “是不是你！”尖锐的女声咋然响起。 秦意皱着眉头拿开手机，觉得这个声音熟悉又陌生，却一下子没想起来，“请问你是谁？” “装什么装？你让人在网上搞我，别以为装不认识我，我就不知道。” 秦意这才想起是谁，“沈依？” “怎么不装了？” 秦意笑了声，“我真没听出来，以前你说话特有腔调，现在……不提也罢，自从你入狱后，我也没精力再去关注你，实在不知道你变化这么大。” 每一句都踩在沈依痛脚上，沈依登时大怒：“你！” “沈大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秦意已经听出她情绪异常，知道她可能会发病，但一点愧疚都没有。 “网上那些贱民是不是你鼓动的？” “一口一个贱民，沈小姐，大清已经亡了一百多年，你怎么还活在封建王朝里？” “你！”沈依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几乎烧光她的理智，“果然是你！” “是我什么？”秦意语气无辜。 “是你在网上搞鬼！” “哦，你是说现在网上说你神经病的议论吗？” “闭嘴！”神经病三字戳中沈依死穴，眼睛瞬间红了，大吼：“你再说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秦意眸光微沉，嘲讽道：“就你现在这样？” 电话里传来野兽般的喘气声。 “上次爆料就是你给dsz的吧？准确说从我跟布兰顿的绯闻，到容思雨实名举报，这一次又次的绯闻都是你制造的。” 沈依还没有傻到什么都承认，嗤笑了声，“你是不是找不到证据，想骗我承认这些事，你现在不是在录音吧？” “我没有你那么low，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我只是想看看你敢不敢认。”秦意故意刺激她，“从跟布兰顿的绯闻开始，一次比一次闹得大，每次的事件都跟前一次有关联，我跟时薇的事在三月份时虽然被费城媒体报道，但是没有传回国，若非详细调查，不会知道那么多。” “就凭这些？你不如去当法官，认为谁有罪就判谁有罪。”沈依冷笑。 “当然不只这些，这三次事件手段相似，都是利用舆论抹黑我。你去年先是利用太阳周刊扭曲我的言论，制造我和y姓艺人粉丝的矛盾，掀起网络骂战，随后又制造自杀直播，让舆论向我施压。——你真的很喜欢操控舆论，但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秦意笑了笑，“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吗？被反弹了那么多次还不知道改战术，真是——蠢不可及！” “你别太狂妄！”沈依怒吼，“要不是靠男人，你在哪里卖都不知道！” “我凭本事靠男人怎么了？周牧泽他让我靠一辈子，说明我有魅力，你沈家大小姐送到人面前都被人嫌弃。”秦意甩她一脸狗粮，顺便用卫哲那里得来的小道消息刺激她，哼！敢肖想她的男人，气不死你！ “你！贱人！” “不敢当，再怎么都比不上你，一次次被虐都不知道回头，非咬着我不放，要不是你风流在外，我都要以为你对我因爱生恨，甘愿为我做磨刀石。” “放屁！” 秦意不给她说话的机会，飞快道：“那你可以看看自己都干了什么，去年你利用太阳周刊，最后太阳周刊赔了我一大笔钱，还跟我握手言和，而你因为鲍国振的死被判刑，你制造自杀直播向我施压，最终我刷了全国民众的好感度，而你不但数罪并罚，还把亲妹妹也赔了进去。而这次——” 秦意慢条斯理数着，注意到电话里的呼吸声越来越粗，继续道：“网络暴力的滋味好受吗？” “这次要不是时薇犯贱，你早就跟烂泥一样脏！”沈依脱口而出。 果然是沈依干的。 虽然已经确定，但是亲耳听到沈依承认，秦意心里最后那点不确定彻底放下了，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流过冰冷的光，既然沈依一再碰她的底线，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 “你以为薇薇跟你一样歹毒吗？你太小看她了！你连她一根汗毛都比不上！”秦意语气轻蔑又骄傲。 想到时薇让自己功亏一篑，秦意倒打一把，沈依心里就恨得滴血，“我早晚弄死你们两个——” “弄死我们？沈依，你还没搞清楚自己的状况吧？”秦意眸光闪动，语气却越发傲慢：“如果上次你能拉我下马，确实有机会弄死我，但是现在不行了，你们沈家不会允许的。” “你放屁！”沈依脱口而出，却想到沈鸿的警告，越发怒火冲天。 “那你大可试试，我随时奉陪。”说罢她就挂了电话。 听到电话里急促的挂断声，沈依满腔的恨意和怒火无处发泄，狠狠将手机摔地上，“贱人！” 房间门突然被敲响，管家站在门口，见她又在摔东西，恭敬道：“大小姐，大少爷请您克制情绪，安心养病，否则出于您得健康考虑，只能送您到疗养院调理。” “他怎么敢！”沈依厉声大叫。 管家不为所动，“这也是先生的意思，总之是为了您好。” 沈依捡起手机就想砸过去，管家面无表情道：“大小姐如果不想被限制自由，请尽量克制情绪。” 沈依的手一顿，再次把手机摔地上，“滚！” 管家从善如流，转身就走。 “贱人！贱人！”沈依狠狠诅咒，拼命踩手机，像对待仇人般，直到手机被踩得四分五裂，力竭坐在地上，脸色氤氲不定，恨不得食肉寝皮：“秦——意——” 682 逼停 而秦意挂了电话后，心情好得哼起了小曲儿，沈依肯定气疯了。 但很快又收敛了神情，现在网上闹得挺大，沈依也确实不好受，但其实对沈依并没有实质性影响，对沈家更毫无影响。 沈依保外就医走全了流程，无可挑剔的地方，沈家在这件事上没有把柄可抓，网友们的质疑对沈家而言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接下来沈家应会管住沈依，过一两个星期，有了新的新闻焦点，网友们便会忘掉这件事，连她被爆黑料的事也会慢慢淹没在逝去的时间里。 而往后的日子，只要不出意外，沈依可以监外执行直到刑满，没人会想起太阳周刊前主编的死，还有那几个自杀的少女，以及她差点被毁掉的人生…… 未免—— 太便宜了！ 不过，刚才那通电话后，沈依会甘愿蛰伏吗？ 秦意等了几天，却是风平浪静。 “难道沈家真的管住了沈依？”秦意嘀咕，要不然给沈依打个电话，或者搞点事刺激刺激她？ 正琢磨着，司机突然急刹车，在马路中间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秦意抬头看去，前面的车突然停下，幸亏司机反应快，否则就要追尾了。 这大马路上突然停下，存心制造车祸吗？ 后面的车主也被吓了一跳，伸出脑袋看到她前面还有一辆车，顿时大骂那辆车：“会不会开车？！” 秦意也不大高兴，有些人开车就关顾着自己，急刹车不带打招呼。 “秦意小姐，您系好安全带，不要开窗。”司机叮嘱，重新启动车子，变道继续向前行驶，随后秦意便听到他用蓝牙耳麦低声报告了这件事，以最快的速度驶回翡翠花园。 回到翡翠花园，秦意便见几个护卫等在停车场，显然是在等她。 秦意终于觉察出了异样，问道：“什么情况？” 司机恭敬道：“刚才那辆车的车速很快，突然急刹车，后面的人反应不及时或制动不好就会撞上去。” “撞上去也不是我们的责任吧？”秦意灵光一闪，“逼停？” 司机点头。 秦意闻言眉心蹙起，“你怎么肯定对方想逼停，而不是行车中发生了意外？” “最近一周，翡翠花园街口那家咖啡厅有一辆每天清晨五点过来，晚上六点半到八点左右离开，除了本周四晚上十点十五分左右离开，那天您正好加班到九点半，经过街口的时间为十点整。” 这周不算很忙，她基本下班就回来，除了周四比较晚。 秦意不动声色问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盯梢？” “是的。” “可以确定是什么人吗？” “暂时还无法确认。” 秦意若有所思，每天盯梢，必然是为了确定她的行踪，故意制造追尾是想让她露面吧，她露面后呢？ “司机跟你说了？”周牧泽回来便知道了她路上的事。 秦意嗯了声，“说是有人盯了我一周了。” “明天给你换辆车。” 秦意摇摇头，“换了车对方也能通过司机接送确定我的车，除非我每天换一辆车，再说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搞清楚是谁在盯着我才是关键。” 其实她心里有猜测，现在却不想跟周牧泽说，她还想自己再试探试探。 “那这些天你身边多派两个人跟着，你不要单独外出。” 秦意乖巧点头，“看在我这么听话的份上，是不是应该有奖励？” 周牧泽笑，“想要什么奖励？” 秦意暧昧地点了点他胸口，“今晚我要在上面，自己动。” 周牧泽抓住她乱点的手，深深看着她：“你确定？” 她眨眨眼，表情无比纯洁，“确定。” 第二天，她快到中午才爬起来，幸好是周末，否则这班都上不了了。 “禽兽啊！”秦意揉着腰，狠狠骂了句，这哪是什么奖励，分明是自作自受！ 爬起来梳洗，看着镜子里面色红润光泽的自己，她突然想起元悦然说她像采阳补阴的妖精，别说还真有点像…… 秦意暗搓搓比较了一下自己跟周牧泽的年龄差和体力差，感觉自己不用担心中年生活不和谐了…… 当初她询问元悦然接不接受大龄情人时，元悦然一脸拒绝，“年纪差太大不行的，等你如狼似虎的时候，他已经不能满足你了。” 还好还好。 咳。 周氏那边要接待一个贵客，周牧泽大清早出了门，秦意只能一个人孤单单地吃午餐，一边吃一边给他发消息，“你吃了吗？” 周牧泽正在跟人参观周氏，这次欧洲那边的合作伙伴亲自过来，他于情于理都要亲自招待，感觉到手机震动，他掏出手机，见她语气无聊地问自己，唇角微微勾起，修长的手指打字：“还要等一会儿，你中午吃了什么？” “你现在是不是不方便？” “没有，卫哲在带人参观周氏。” “你怎么知道我在吃午饭？”她继续刚才的话题。 “不然你怎么会想起问我。” 秦意有点委屈，“我不吃饭也会想起你。” “比如？” 竟然公然索要甜言蜜语，凑表脸！ 秦意暗暗唾弃，故意撩他：“比如刚起床的时候。” “？” 虚伪！太虚伪了！秦意气哼哼，继续撩他：“你懂的啦~” “喜欢在上面自己动？” 秦意的脸轰一下爆红，“你别曲解我的意思！” “像以前那样？” 啊啊啊啊啊，这男人怎么满脑子黄色废料！ “跟你一点默契都没有！我吃饭了！”她愤愤打完字，迅速发出去，把人拉进黑名单。 周牧泽给她发消息，发现自己不是对方好友，无奈摇头，唇边却满是笑意。 “周，什么事这么开心？可以分享吗？”合作伙伴回头，第一次见他笑得如此温柔，忍不住问道。 周牧泽收起手机，换上了平淡的微笑，“不能。” “噢~”合作伙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听说你马上要订婚了，你的未婚妻是个很优秀的外交官，我能有荣幸见到她吗？” “她工作很忙，如果有时间，我会带她去拜访史密斯先生的。” “我很期待。” 周牧泽笑笑。 683 早晚遭报应 扒着饭，秦意脸上的热度持续不散，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想联翩，幸亏家里没人，不然都没脸见人了。 都怪周牧泽！把她带歪了！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 听到是工作号的铃声，秦意迅速翻出手机，却看到了一个没备注的熟悉号码。 她唇角勾了勾，按了接通建，“你好。” “秦意，别跟我装。”沈依冷冷的声音传来。 “沈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你出来见个面。” 秦意有点意外，不动声色道：“我并不认为跟你有见面的必要。” “你最近不是很威风吗？怎么，见个面都不敢？” “是啊，毕竟你前科不大好，万一你想伤害我的人身安全，到时候做个精神鉴定就能免责，而我伤了死了都追悔莫及。”秦意一张嘴就专挑沈依痛点踩。 “你——” “沈小姐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等等！”沈依咬牙切齿，“你不想知道是谁爆料？不想知道容思雨去了哪里？” 不就是你爆的料，容思雨要多惨有多惨，学业葬送，签证没过，也不敢回家，跑到了一个三线小城市，现在连工作都找不到，已经不值得她关注。 秦意腹诽，嘴上却说：“下午2点，翡翠花园街口那家咖啡厅，过时不候。” 说罢不等沈依回答就挂了电话，沈依既然主动提出见面，不管多生气都会来，指不定在憋着什么大招呢。 秦意收拾好碗筷，打电话给护卫，表示自己要出门，不过这次想自己开车，让护卫在后面跟着。 在家里磨蹭了一个小时后，她才慢吞吞换了套休闲装，扎起马尾，简单地画了个眉毛，擦了口红，清清爽爽地出了门，青春得像个学生。 她很少自己开车，护卫最后表达了自己的疑虑，秦意笑着婉拒：“我开慢点就好。” 在美国的时候她就学会了开车，上学那会儿很多同学都有车，皮卡一度很受欢迎，大家认为很酷，所以她各种车型都摸过，自动非自动挡都会开，去了欧洲后经常开车接送时雨，是个经验很丰富的老司机。 坐进驾驶座，秦意四处摸摸，很快找到了手感，听到车子启动的声音，唇边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护卫跟在后面见她倒车拐弯都很娴熟，终于放下心来。 到咖啡厅也就几分钟，但她出门很晚，到达时已经踩点，不慌不忙停好车，这才推门进去。 咖啡厅的门上有铃铛，随着她推开的动作响起一阵清脆的铃声，顿时秦意便感觉有几道目光投来。 沈依似有所感看来，便见女孩站在咖啡厅门口，保持着推门的动作，她上身穿着一件藏蓝色polo衫，下身搭配一条水洗蓝牛仔裤裙，露出笔直修长的双腿，皮肤奶白，仿佛最好的绸缎，光滑细致，没有一丝瑕疵，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咖啡厅里的人都有点看呆了，虽然她戴着墨镜，但是可以看出她容貌姣好。 “欢迎光临。”侍应生有点脸红，“请问您是一个人还是有约？” 秦意一眼就看到了沈依的所在，对侍应生微微一笑，“我有约。”便朝沈依的位置走去。 沈依坐在角落里，目光阴郁地看着秦意走来。 走到沈依对面，秦意笑了笑，摘下墨镜，“让沈小姐久等了。” 沈依盯着她的脸，她的气色很好，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灵动，像阳光照进清澈的溪水里，闪动着点点碎光，一看就是生活舒心，被娇养宠爱着，浑身散发着幸福的气息。 幸福得让人想……毁掉。 秦意很自然地坐下，对上她变幻莫测的目光，笑了笑，坦然看着她，“沈小姐这么看我，不认识我了吗？” 沈依冷笑一声，收回目光，让侍应生过来点单。 “你倒是变得越来越像大族的小姐了。”沈依讽刺她麻雀爬上枝头。 秦意笑笑，“沈小姐的变化也挺大，面上无肉，两腮内陷，颧骨突出，越来越不像大族小姐了。” 沈依眸光猛的一冷。 这时，侍应生端咖啡过来，打破了冷凝的气氛，秦意微笑着说了声谢谢，侍应生的脸一下子红了，发觉她很眼熟，却又不敢多看，抱着托盘犹豫地走了。 秦意端起咖啡喝了口，赞赏地点了点头，“这里虽然不是很高档，不过咖啡确实不错，沈小姐可以尝尝。” “我来这里不是找你喝咖啡的。” 秦意又喝了一口，摆出洗耳恭听地姿态，“沈小姐在电话里问我想不想知道谁爆我的料，你是想告诉我这个吗？” “秦小姐可知道沈家从发迹传了多少代？”沈依突然换了个话题。 秦意放下咖啡杯，“如果沈小姐想跟我炫耀沈家的发家史，抱歉，我不感兴趣。” 沈依冷笑，周家对沈家的了解，就像沈家对周家的了解，秦意不可能不知道沈家的来历，故意赌她的话，是心虚了吧。 “沈家跟周家本来没有关系，周家一直在南边，书香门第，百年名门，十来年前才向北发展，六七年前突然站到了跟沈家不同的立场。” 听到后半句话，秦意的神色顿时冷了几分，淡淡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沈依却笑了，“当时我一直以为明家大小姐是周牧泽的真爱，后来才知道原来她只是你的挡箭牌，周牧泽为了保护你竖起的挡箭牌，啧，可怜明雅还以为自己有机会嫁给周牧泽，白白被利用不说，还无故帮别的女人挡了灾，落得下场凄惨。” 秦意一点也不会愧疚，当年的事周家没有欺骗明家，说白了就是合作，明雅非要当真谁也拦不住，她是很可怜明雅的遭遇，再多的情绪不会再有，何况明雅还试图当着她的面抢周牧泽。“只能说背后害人的凶手太没人性，常言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种人早晚遭报应的。” 沈依唇边的笑顿时冷凝，阴恻恻看着秦意，“你说话还是那么不中听，果然是父母双亡从小没人教的。” 秦意笑，“良言逆耳呀。” 684 奉陪到底 沈依脸色更难看，恨不得撕花眼前这张笑脸。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说完也不必在这里相看两厌。”沈依大老远约她出来显然不可能是为了叙旧，秦意心中有所猜测，不动声色开始掌握谈话节奏。 “我跟你打个赌。”沈依开口。 打赌？秦意很感兴趣，“打什么赌？” “蟠龙山环山公路，从山脚到山顶，车型自己选，看谁先抵达。”沈依眼里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还有深深的恶意。 秦意有点意外她会提出这样的赌约，赛车更符合帝都那些整天上娱乐版二代的爱好，蟠龙山公路也是纨绔们喜欢飙车的地点，惊险刺激的环山车道，能极大地满足纨绔们作死的心。 秦意倒不知道沈依还有这种爱好，不过沈依既然提出来，必然是有把握的。 然而，只是赛车吗？ 秦意黑白分明的眼眸微光闪动，“赌注呢？” “如果你赢了，我以后不再找你的麻烦。” 都不说她输了会怎样，是笃定她输了也无所谓吗？ 看来沈依很自信可以……除掉她啊。 秦意笑了，“沈小姐只说我赢了怎样，没有自信赢我吗？” “我当然不会输。”沈依眼里的恶意更浓，“如果你输了，就为我做一件事。” 秦意轻轻一笑，“那真是抱歉，这个赌我不能跟沈小姐打。” “你不敢？！”沈依激她。 “是的，赛车本身是件危险的事，如果中途发生意外，不论输赢我都得负责，这对我不公平，因为沈小姐……”秦意看着她，微微一笑，“你不是完全行为能人。” 沈依患有躁郁症，属于精神障碍患者，属于不能完全为自己行为负责的人，如果赛车途中沈依发生意外，秦意会被追责，若发生意外的是秦意，沈依则可以免责或部分免责。 怎么算都是秦意亏，秦意会答应她才怪。 “你——”沈依大怒，拍桌而起。 秦意淡淡一笑，起身平视她：“即使沈小姐是完全行为能力人，我也不会跟沈小姐打这个赌，赢了只是你不找我的麻烦，输了却要为你做一件事，如果你要我窃取周家的机密，或者帮你杀人，我岂不是亏大了？何况——” 她微微抬起下巴，露出颀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你不找我的麻烦，对我来说一文不值，有种你就放马过来，我一定奉、陪、到、底。” 沈依勃然色变，抬头就往她脸上扇。 秦意一把抓住她手腕，沈依还想再动，但她入狱几个月，虽然不怎么劳累，可不论环境饮食都算不上好，加上生病吃药，体质根本比不上经常健身的秦意，秦意握着她的手腕纹丝不动，表情还很轻松，让她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当即换了另一只手扇过来。 秦意发力将她推倒在卡座上，居高临下看着她，“今天这两巴掌，我暂且记下，来日一定奉还。” 沈依气得浑身发抖。 秦意拿起手包就走，护卫见状马上跟上去，簇拥着她离开。 沈依喘着粗气，透过落地窗见秦意独自等车，她脑子里灵光一闪，猛地跑出去。 “这位女士，您的账还没付。”侍应生拦住她。 沈依瞪他。 侍应生被她一双血红的眼睛瞪得害怕，依然拦着她，礼貌地解释：“刚才那位女士只付了自己的账。” 这贱人！ 沈依从钱包里取出两张红色纸币摔在侍应生脸上，踩着细高跟屁股着火似的冲出咖啡厅。 “什么人啊！”侍应生气得不行，恨不得把钱原封甩到那女人脸上，但这是付咖啡的钱，他只能满怀着恶心捡起来。 沈依冲出咖啡厅四处张望，一眼便看到秦意的车正开出街口，向北行驶，并没有回翡翠花园。 她马上钻上车，一个油门跟上去。 秦意的车慢慢开上了高速，加快了车速，这时她接到后面护卫的提醒：“秦意小姐，有辆车在跟着我们。” 秦意看了眼后视镜，看到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正飞快地跟上来，转了下方向盘，从护卫那辆车的车道转出来，转到了迈巴赫的前方，很快便看到那辆迈巴赫加速跟上来。 护卫的车跟着转到她后面，那辆车仿佛有点着急，马上转到左侧车道，加大马力跟上来。 护卫觉察到了对方的意图，马上跟秦意道：“秦意小姐，前方三百米可以转弯，为了安全，请您往回开，我们已经通知了车辆过来接送。” 秦意红唇微微一勾，“不用，我跟她玩玩。”说罢她一个油门飞快冲出去。 后面的迈巴赫抓住机会，呼啸着冲上来。 迈巴赫的速度无疑是速度中的佼佼者，十几秒就追上了秦意，秦意开的是改装过后的劳斯莱斯，最高时速接近跑车，见迈巴赫追上来，她再次加速，拉开距离。 迈巴赫紧咬不放，有一股要撞死秦意的气势。 这么快的速度若是追尾，更可能是后面的迈巴赫飞出去，但是秦意也可能翻车，她不想冒这个险，不停转换车道，跟迈巴赫错开距离。 迈巴赫几次试图将秦意逼进死角，让她撞上大货车，秦意反应很快，每每避开。 两辆车你追我赶，在高速路上不断超车。 护卫在蓝牙里急促的声音传来，让她不要做这种危险的行为。 “我会注意的，你们跟在后面就行。”秦意回了护卫的话，知道这么下去不行，她打开导航，看到前方三公里有收费站，附近有一个交警点，想了片刻，打了报警电话，“有一辆迈巴赫追着我不放，我怀疑对方试图制造车祸害我，你们能不能出警帮我拦住对方？” 警方接线员一脸懵圈，“你不能停下来吗？” “对方车速至少200码，停下来对方肯定会撞我。” 接线员倒吸冷气，这车速撞一起，必然车毁人亡啊！ 连忙问清楚秦意的位置，立即接通收费站附近的交警点，并告诉秦意，前面收费站已经打开横杆，让她放心通行。 秦意表示了感谢，心里开始飞快计算，时间不多了。 685 车祸 她飞快瞥了眼后视镜，看到迈巴赫紧紧追在后面，将车速加到最大，瞬间拉开一段距离，很快看到了收费站的建筑。 秦意远远看到还有车辆在过关卡，那是一辆拖着几节车厢的封闭式货车，庞大的身躯显得格外笨重，此时正缓缓通过关卡。 800米…… 600米…… 秦意狂按喇叭，其他车辆见一辆劳斯莱斯奔命似的冲来，纷纷避让，生怕撞到豪车赔不起。 300米…… 秦意屏住呼吸，握紧方向盘向货车冲去，货车刚启动速度很慢，眨眼间劳斯莱斯就要撞上去，后面的迈巴赫突然加快速度，兴奋地追击秦意后尾，似乎想将秦意撞成夹心饼。 100米…… 50米…… 货车尾部缓缓离开关卡通道，秦意飞快打方向盘，急转方向，与货车尾部侧身而过，横冲出去，因为方向转得太快，车尾急摆导致车身打了个转，接连撞上路障，最后砰一声撞上路边的围栏。 安全气囊瞬间弹出，由于冲力，秦意惯性趴在安全气囊上，同时听到砰一声巨响，地面似乎震动了一下。 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 下一秒，秦意听到了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跳，紧接着嘈杂的人声，刹车声打破寂静，远处似乎还有警笛声。 “秦意小姐！秦意小姐！” 声音越来越近，过了一会儿，秦意感觉自己的听觉恢复，听到了拍车窗的声音。 她抬头，见护卫在外面焦急地喊着自己，活动一下四肢，感觉自己没有受伤，这才推开车门。 “秦意小姐，你有没有受伤？”护卫马上问。 秦意摇摇头，脚踩地面，突然有一种踩在云端的感觉，恐惧后知后觉袭来，在四肢百骸蔓延，指尖都在发抖，让她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黑色的迈巴赫一头冲进了货车尾部，车头几乎看不到。 警车呼啸着停下，身着制服的交警匆匆下车，马上围着迈巴赫试图救人，但是迈巴赫损毁太大，车门严重变形，需要工具才能打开。 警戒线很快拉起，交警合力将车门卸下来，从车中拖出一个血肉模糊的人，秦意视力很好，远远便看到了沈依那张沾满鲜血的脸，她双眼紧闭，大腿以诡异的角度曲折，不知死活。 很快沈依被抬走，留下满地鲜血。 “这位女士，请问刚才是不是您报警被一辆迈巴赫追击？”因为有报警记录，警方很快意识到这不是一起简单的车祸，迅速确认了秦意的身份。 秦意点头，“是我。” 警察瞥见她身边八九个高大威武的护卫，后面停着几辆豪车，便知道她大有来头，语气很是温和：“因为这起车祸跟您有直接关系，请您现在跟我们到警局配合调查。” “我可以坐自己的车去吗？” “可以。” 这次秦意没有自己驾车，得知她遇袭，护卫迅速开了两辆车过来，秦意上了其中一辆，另外两辆前跟在后面送她去警局。 这时，周牧泽正在周氏旗下的酒店招待客人。 随着华国经济发展，市场份额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资本大鳄看中了这片市场，这次合作方过来既是为了寻求深度合作，也是为了争夺利益，双方既和气又剑拔弩张。 合作方在欧洲影响力很大，所以周牧泽很重视这次合作，只是他现在感觉不大好，总觉得有什么要发生。 “周，你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是不是觉得很无聊？”合作方调侃道，话里暗含试探， 周牧泽笑笑，正想说什么，护卫长匆匆赶来，在他耳边飞快说：“秦小姐出事了。” 周牧泽手一抖，打翻了酒杯，酒液泼在他衣服上，但他根本没在意，霍然起身，对合作方道：“抱歉，我有点急事需要离开，各位慢用。”随后吩咐高峰招待好客人，匆匆离开。 “出了什么事？”周牧泽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 护卫长不敢隐瞒，连忙把来龙去脉详细告诉周牧泽。 “她现在——” “秦小姐安然无恙，正在警局做笔录。” 周牧泽这才发觉自己的掌心满是汗水，想到秦意刚刚经历过的危险，他面沉如水：“去警局，叫律师马上过来。” 警察局，警方确认秦意的身份后大吃一惊，这位主儿的来头但凡关注点新闻的人都知道，绝对不好惹，在得知伤者是沈家大小姐后，便感到了棘手。 秦意做完笔录便要求离开，警方没理由留人，只能要求她随叫随到。 秦意知道这事没算完，沈依死活不论，沈家都会找自己的麻烦，到时候少不得又是一场风暴…… 她已经大概能想象到会面对怎样的局面，心里飞快盘算着应对的办法。 “五爷。”护卫突然叫道。 秦意抬头一看，周牧泽西装革履站在台阶下，显然是从公司直接赶过来的，此时面沉如水，一言不发看着她。 秦意心一抖，有点不敢面对他，驻足不敢向前。 “还不过来。”周牧泽没有一丝语气。 秦意更心虚了，慢吞吞走过去。 周牧泽牵住她的手，就把她塞进车里。 车子启动，很快离开警察局，秦意缩在角落里，轻咬着唇，勇气鼓了又鼓，还是只敢用余光偷偷看他。 周牧泽脸色严肃，一言不发，也不看她，连个眼风也不给。 秦意更加不敢吭声。 一路无言。 回到翡翠花园，周牧泽先下了车，伸手拉她，却仍然没说一句话，脸色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和，秦意知道他生气了，比上次她被记者围攻还生气。 秦意像小媳妇似的跟在他后面，周牧泽拉着她去了书房，指了指椅子，“谈谈。” 秦意有种三堂会审的感觉，觑了眼他的脸色，一脸严肃，便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抱住他撒娇：“我知道今天有点莽撞，不过我一点事也没有，你就别生气啦……” 周牧泽将她从自己怀里撕下来，拎到椅子坐下，“上次你怎么保证的？” 秦意垂下眼帘，依然不认为自己有错：“这件事是沈依先挑起的，她再三挑衅我，我脾气再好也没法容忍被这样欺负。” 686 我就是要做 “她挑衅你，还是你挑衅她？”周牧泽目光如炬，仿佛能看透人心，“沈依保外就医曝光后，你在网上发表看法，接着有人探查你的行踪，今天沈依约你见面，最后她疯狂追车，你不听护卫劝说执意飙车，导致车祸发生。” 他将最近发生的事一件件说出来，看似没有关联，秦意却下意识揪住裙角，他都知道了，虽然他不知道沈依还打了电话给自己，但他透过这一件件事已经猜到始末。 “我原本只打算把她再次送进监狱，只是她想要我的命，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所以你不断刺激她，想让她袭击你，成为她故意伤人的事实。”周牧泽目光灼灼看着她。 秦意默了默，还是承认了，“是，我没想到她想同归于尽。” 保外就医的曝光固然会掀起舆论风暴，但对沈依毫无实质影响，比起她所受到的伤害不值一提，这也并不是她的最终目的。 她的最终目的是送沈依再进监狱。 保外就医期间若再犯法，被判定仍具有社会危害性会被再次收监，所以她从曝光沈依保外就医之后，就在制造沈依亲自动手的契机，如果沈依不打那个电话给她，她也会想办法再刺激沈依。 “你怎么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带了护卫，飙车的时候我也考虑过安全，我开的那辆车改装过，安全系数很高，除非沈依开重卡来撞我，否则她那辆迈巴赫最多把我撞翻车。” “如果她带枪呢？如果她受到刺激对你开枪，护卫能帮你挡子弹？” “我一直注意着她的动作，不会给她掏枪的机会。” “所以你冒着生命危险，只是为了把她算计进监狱？” 秦意默然。 周牧泽却没有放过她，继续问：“你可知道她犯罪能免责？即使她当场对你开枪，不论你如何，她都判不了死刑。” 秦意承认他说得有道理，也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但是听到周牧泽话里话外不赞成自己，她突然特别委屈，“难道要我就这样放过她？做什么事没有代价？只要能达成目的，冒点危险算什么？我冒那么大危险难道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你以为我想冒这种危险吗？不做这件事我会寝食难安。” “你这是用自己命去换她的命，你过收费站关卡的时候但凡有点差池，现在车祸的人就是你！” “我这不是没事！你非要揪着这件事干什么？”秦意觉得他一点也不理解自己，她心里不是不害怕的，他没有安慰就算了，还总是教训她，脾气突然上来了。 “没事？如果有事呢？”见她这时还没意识到自己哪里不对，周牧泽上前一步，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躯带着无形的压力，声音也低沉了几度：“高速路上飙车，你想没想过发生连环车祸会怎么样？你能逃开？会牵连多少无辜的人？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么做有多危险？！” “我当然考虑过！难道你以为我一时冲动就热血上脑？”秦意受不了他不分青红皂白责怪自己，豁然起身跟他对视，情绪一下子爆发了，“要是没考虑到，我早就让她跟被人撞一起，何必冒险去卡货车的通关时间？！” “知道你还要去做？”周牧泽再次逼近，逼得她后退两步，抵着书桌退无可退，“沈依死不足惜，你出事就是白出事！” “我就是要做！别跟我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这次差点毁了我的人生，还想利用薇薇让我们自相残杀，今天还想要我的命，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她！再来一次我也会这么做！她最好重伤不治，不然我还会想办法弄死她！”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眶跟着红了。 周牧泽垂眸，将她情绪失控的模样看在眼里。 “你让开！”她推他。 周牧泽抓住她的手，顺势将她揽进怀里，两人体型差距太多，秦意挣扎，却被他整个人包裹住，温暖熟悉的气息将她包围，秦意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是我不对，我应该先考虑你的想法，别哭了，没事了。” 低沉的嗓音带着辗转的温柔，秦意哭得更厉害了，似乎要将满腔的委屈和害怕都哭出来，周牧泽的手轻抚着她背脊，无声地安慰着她。 最后哭得打嗝，她眼睛红肿得快要睁不开，周牧泽又无奈又心疼，把她抱到卧室躺下，去厨房取了些冰水浸湿毛巾，把毛巾敷在她眼睛上。 做完这些，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雪白的衬衫被她哭得满是眼泪鼻涕，算是报废了。 秦意听到他脱衣服的声音，掀起毛巾偷瞄了眼，见他裸着上身，忍不住又看了眼。 周牧泽发觉她的小动作，有点好笑，索性将裤子也换了，这个画面秦意有点不敢看，连忙放下毛巾。 过了一会儿，床的另一边突然凹下去，秦意闻到男人身上清冽的香水味儿，习惯性地朝他所在的方向看去，她眼睛上敷着毛巾，脸显得特别小，像个小盲女。 “好些了么？”男人想揭开毛巾看看，秦意连忙捂住，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丑模样，瓮声道：“你不是在招待客人吗？我没事了，你还是去工作吧。” 哭得太久，她嗓音有点沙哑，听起来像带着哭腔，刮在他心里。 “用完就扔。” 秦意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这男人怎么动不动就开车，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说起来她还觉得很委屈，“明明是你惹我的，不分青红白就怪我，谁受得了？” “你想除掉沈依我不反对，但是这么危险的方式你应该先告诉我，你可知道我听徐麟说你出事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秦意的语气一下子虚了很多，“……我原也没想让沈依去死，是她非找自己找死。” 周牧泽不知该怎么说她，如果他是秦意，也不会放弃除掉仇人的机会，顶多比秦意更谨慎些罢了，最终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下不为例。” 687 死不瞑目 “……我尽量。” 周牧泽一个眼风扫来，显然对她的回答不满意。 “那你能对我保证吗？”秦意反将他一军。 这个……他也只能尽量，谁也不知道意外什么时候到来，不能肯定的事他不想保证。 秦意马上有了底气，“你自己都不能保证的事，凭什么要我保证？这不公平！” “我能保证让你下不来床，你能保证吗？” 秦意两腿一夹，随后便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气鼓鼓道：“这不是一码事！你别偷换概念！” “有些事你可以保证，但我不能，反之亦然，所以不能用同样的标准来要求彼此。” 秦意目瞪口呆，双标也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竟然还……很有道理？“这，这不对，你这是歪理，反正你不能保证，也别指望我保证。” 周牧泽看着她，她抬起下巴，虽然眼睛上还敷着毛巾，但意思很明显，嫣红的唇微微噘起，仿佛在邀吻。 周牧泽眸光黯了黯，捏住她下巴，吻了下来。 “唔唔……”好好说着话，怎么就突然耍流氓了？ 她挣扎。 “你干什么？！”她揭掉毛巾，怒目而视。 周牧泽瞥了她一眼，见她两只眼睛还肿得像核桃，拿过毛巾，重新敷在她眼睛上，淡定得一点也不像刚耍流氓的人，秦意傻乎乎地被他按回去，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周牧泽忍不住笑。 秦意被他笑得羞恼，“你离我远点。” “那你先休息一会儿。”周牧泽揉了揉她脑袋，起身离开卧室。 秦意其实没有真的想让他走，见他毫不犹豫离开，心里有点失落，但想到他半途丢下贵客离席，恐怕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终究没有开口留他。 与此同时，几辆挂着军用车牌的车挂着飞速赶到帝都医院。 车还没停稳，便有人从里面跳出来，领头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随后是两个看起来养尊处优的中年女子，紧接着几个保镖模样的人抬着一架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瘦弱的少女下车，几人皆穿着光鲜，一看便不是普通人。 此时几人都面带急色，一下车就往医院里冲。 “沈依呢？我家依依在哪里？”沈依的母亲抓住院方的人连声质问。 院方的人将他们领到一个独立病房，几人急匆匆挤进去，一眼看到了病床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白布，这是—— 几人同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站在原地。 “不可能！”沈依的母亲大叫，猛地抓住医生，“依依到底在哪？你要是糊弄我，我让你全家都不好过！” 医生不敢得罪这位沈家的贵夫人，艰难道：“沈小姐送来医院的时候已经确认死亡，沈夫人请节哀……” 沈依的母亲如遭雷击，连连退后了两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不会的，不会的，依依怎么会……” “我不信！”沈恋沈恋扑上去想揭开白布。 沈鸿拦住她，沈恋挣扎着大叫：“我不信！大姐姐出门时还好好的，这绝对不是大姐姐，绝对不是！” “我也不信！我不信是依依！”沈依母亲扑上去，一把扯开白布。 “啊！” 沈依母亲尖叫着后退了两步，其他人也被吓了一大跳。 沈依浑身是血，头部破开了一个洞，五官扭曲，勉强可以看出是她，一条手臂血肉模糊，胸口明显塌陷，模样非常惨烈。 “依依！”沈依母亲声嘶力竭扑上去，手刚触碰到沈依的脸就沾满了血，人差点晕过去。 “这……这怎么是大姐……不可能……不可能……”沈恋后退了几步，满脸的不敢置信，不敢相信病床上那个面目全非的人是自己的大姐，她大姐可是帝都最骄傲的名媛，出入最是风光，随身尽是名品，绝对不可能是这么可怖的模样。 “这不可能是大姐，她不是这个样子的，这不是我大姐！”沈恋大叫着去拉沈依母亲。 “我自己的女儿难道认不出来？！”沈依母亲的眼睛一片血红。 沈依脸上沾满血迹，身上的衣服也染满鲜血，因为车祸严重，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堪称衣衫褴褛。伤口没有清洗，衣服也没有更换，说明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死亡，所以医院没有进行任何处理…… 想到女儿如此惨死，她抬头看着沈鸿，眼底的恨意仿佛浸过血，叫人触目惊心：“到底是谁把她害得这么惨？！阿鸿，你一定要帮你妹妹报仇啊！不然你妹妹死不瞑目！” 沈鸿的眼眶也红了，看着沈依惨烈的死状，咬牙点头。 - 得知沈依的死讯，周牧泽马上接到了周牧年的电话，周牧年一向温和，这次极少见的严厉，“沈依的死跟绵绵有直接关系？” “是。”周牧泽把来龙去脉大致说了遍。 “现在你跟绵绵马上回家！” “这件事并非绵绵的错。” “不管她错没错，死的人是沈依，你不想让她也发生意外就马上带她回来！” 周牧泽眸光一沉，这里确实可能不大安全了，沈家明面上不一定敢动手，暗地里却不一定，尤其是这件事没有摆到台面上解决之前，沈家动手的机会才多。 “我马上带她回去。” 周牧年嗯了声，“正好你们要订婚了，绵绵可以在家做准备。” 周牧泽没有替秦意答应下来，只说：“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给卫哲打了个电话，让他想办法让客人先回国，下次他再亲自去谈合作。 “发生了什么事？”卫哲一听就知道不对劲，这怎么听都像是让客人先离开避祸。 “沈依死了。” 卫哲完全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沈依……死了？” “嗯。” wtf？！！！ 卫哲倒吸了一大口冷气，“她前些天不是还蹦跶得很厉害吗？怎，怎么就死了？” “她在高速上追绵绵的车，过收费站时追尾货车。”周牧泽没在电话里说得太详细，“具体情况徐麟会告诉你，你处理完手上的事再过来找我。” “我知道了。”卫哲知道时间紧要，马上挂了电话。 688 不后悔 秦意正想着今天的事，手机突然叮铃铃响起，她拿起一看，是警察局的来电。 “秦意秦小姐？”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严肃的中年男音。 “是我，请问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关于今天高速路上那起车祸有一些新情况，需要你到警局核实，请你马上过来一趟。” 秦意眉心蹙起，“什么新情况？” “我们收到了一些新线索，责任判定存疑，需要你重新做一份笔录。”对方不肯详说，但字字句句都是为她好。 秦意突然有些不大好的感觉，直接拒绝：“我能说的都说了，如果需要配合调查，可以找我的律师，我已经将这件事授权给律师处理。” “现在的情况对你很不利，你最好马上过来配合调查。” 秦意还想说，一只修长的手突然伸过来按掉了通话，抬头便见周牧泽满脸冷肃，没等她说什么便将她拉起来，“我们马上回家一趟。” 秦意意识到了不对劲，“发生了什么事？” “沈依死了。” 秦意愣了愣，“死了？” “送去医院的路上不治身亡。” 秦意茫然。 其实看到沈依被拖出来时的模样便已经可以预见结局，当时她还觉得沈依命大，撞成那样都没有当场死亡，原来还是没逃过。 茫然过后，她的心情骤然开朗，仿佛压在头顶的乌云散开，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是第三次有人死在她手上。 第一次在山林逃亡，她至少杀了一个人。 第二次在乡间逃亡，她杀了两个假警察。 这是第三次。 前两次她跟那些人并不认识，要活下去便只能杀掉对方，她几乎没有任何杀人后的心理反应，但是这次不同，沈依其实可以不死。 不过…… 秦意握紧掌心。 她不后悔。 这是她拿命换来的结果，今天若死的不是沈依，那便是她。 很快她就想到了后面可能发生的事，“沈家会马上报复我？”不然周牧泽也不会让自己马上回周家。 “沈依因你而死，但从事故责任判定看，沈依应负全责，摆到台面上沈家无法追究你的责任。” 秦意马上懂了，“所以他们会私下报复，并且在这件事没有正式进入司法程序之前？” “最好是你还没做好防备的时候，如果能抓住你的把柄，进入司法程序也并非不能追责。”周牧泽比秦意想得更多，用见不得光的手段报复是最下乘的，再怎么掩盖都会留下痕迹，便是狠厉如沈家若能先声夺人，也不愿用这种手段。 所以沈家可能以最快的速度攻破秦意的防线，拿住她的把柄，若是拿不住，才会设法报复。 秦意经过他提醒，便意识到自己想得太简单，“沈家敢明目张胆抓人？” “可以传讯，任何一种让你主动出门的方式。” 秦意想到了刚才那通警察局的来电，如果她依对方所言去警察局做笔录，是不是会落到沈家手上…… “但我不去，他们敢私闯民宅？” “轻易不敢，但非百分百安全。” 翡翠花园安保虽好，说到底还是普通民宅，周宅却不一样，没有特别批示，谁也不敢闯进那个小区。 秦意连忙起身，把钥匙手机和重要证件塞进包里，没收拾任何行李便匆匆离开。 倒不是怕沈家人，只是不想给他们可趁之机。 他们前脚刚走，便有警车开到翡翠花园，被小区保安告知秦意刚刚离开还不相信，差点跟小区保安打起来。 得到了消息，秦意后知后觉有些紧张。 “害怕？”周牧泽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问了声。 秦意摇摇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怕的，我只是发现自己之前想得太简单，总以为沈家就算想将我除之后快，也会遵守某些潜规则。” “大哥让我带你回家，事情没解决前不要出门。” “怕沈家对我下手？” “这是权宜之计。” “他们能对我怎么样？暗杀我？” “他们不敢，但有很多下作的手段。”作为对手，周牧泽很了解沈家的手段，人命永远是底线，即便是沈家也不敢轻易触碰，至少不敢明目张胆去触碰，但有些手段用起来却可以让人生不如死。 秦意想到了明雅，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各种痕迹都指向沈家，而且今天沈依提起这件事颇为得意，差不离就是她做的。 如果今天她轻信那个电话去了警局，或者没有及时离开翡翠花园，恐怕就那么容易出来…… “五爷，后面有几辆车在跟踪我们。”护卫长突然说道。 秦意心头一紧，回头，车来车往，仿佛每一辆同向的车都在跟着他们，但是司机这么说，肯定是发现了端倪。 确定了几辆车，周牧泽道：“想办法甩掉。” 护卫长吩咐下去，很快后面护卫的车马上换了位置，堵住对方的去路，司机马上加速，开进滚滚车流中。 秦意看不出到底几辆车被拦下，却注意到有一辆黑色的车飞速追上来，司机几次试图甩掉对方，都被紧紧黏着。 “五爷，秦意小姐，你们坐稳了！” 司机再次竞速，试图甩开后面那辆车，秦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习惯性往后仰，车窗外的景色化成一道道色彩，让人眼晕。 却不料刚甩掉那辆车，交叉路口突然开出一辆车，挡住前路，司机连忙打方向盘，调转车头，同时踩下刹车，在距离对方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下。 秦意一个趔趄，扑进周牧泽怀里。 紧跟着后面几辆车追了上来，四辆来历不明的车将去路团团围住，而护卫的车以保护的姿态挡在那几辆车面前。 对方明显来者不善。 在这帝都，莫说是周牧泽这样一看便知有些来头的车，便是普通人的车，大多纨绔都不敢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兴师动众地拦别人的车，搞不好就坑了爹。 护卫长立即进入戒备，如果对方动武，他将不惜开枪。 689 越俎代庖 十几个人迅速下车，团团围住秦意和周牧泽那辆车，秦意马上发觉，这些人跟周家的护卫一样，都是大家族养的人。 周家的护卫马上护在车周围，双方对峙起来。 下一刻，一个年轻男子从秦意面前那辆车下来，浑身散发着冷意，一双血红的眼睛阴骛地看过来，声音森寒沙哑，“把秦小姐请下来。” “沈大少，你过分了。”护卫长沉声道。 沈鸿知道他是周牧泽的心腹，却没把他当回事，“滚开，让你们未来的太太出来见我。” 周牧泽和秦意订婚宴的请帖已经发出去，便是秦意被爆黑料的时候也没有改口，可见周家是铁了心迎这个儿媳进门，不过周家一贯低调，请的人很少，但这不妨碍帝都上流圈子知晓。沈鸿把秦意称为周牧泽未来的太太并没有错，却有种说不出的讽刺和轻佻。 “沈大少既然知道秦意小姐是我们未来的太太，便该知道见人不是这么个见法，请沈大少让开，我们赶着回去见老爷子老太太。”护卫长寸步不让。 “你拿周家二老压我也没用，今天这个面，她秦意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沈鸿挥手，身后的人便气势汹汹冲出。 这时，车门打开，一条男人的长腿伸出来，接着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沈鸿瞳仁微微一缩，“周五爷。” 可能是为了应对紧急情况，周牧泽穿得比较正式，在这炎炎夏日，衬衫的扣子依旧严肃地扣到喉咙，袖口扣着低调奢华的袖扣，一丝不苟到苛刻。 脸上的神情淡漠冷肃，却是不怒自威。 沈家的护卫马上停下脚步，回头看沈鸿。 “沈总。”周牧泽看着对面的沈鸿，语调一如表情般平淡，“兴师动众拦我的车，有何贵干？” 在周牧泽面前，沈鸿有所忌惮，却并不气短，冷笑道：“我沈家大小姐被秦意害死，自然是来请秦意给个说法。” “请人不是这么个请法，沈家想跟我未婚妻要说法，让沈家家长亲自来说。” 按辈分，周牧泽跟周牧年一辈，自然跟沈家当权人同辈，沈鸿便比他矮一辈。而沈鸿还没掌家，若不论辈分他在帝都也是一号人物，但以家族整体而论时，话语权还远比不上周牧泽，周牧泽说这话合情合理。 只是此刻分明没把沈鸿放在眼里。 沈鸿目光阴沉了几分，“我并非以沈家的名义而来，警方传讯秦小姐配合调查，秦小姐临阵脱逃，我查案心切，特地来请秦小姐配合警方调查，为了秦小姐的名声，五爷还是不要拦着为好。” “警方传讯便让警方来，沈总想越俎代庖，等掌家再说。” “你——” 气氛骤然紧张，一触即发。 沈鸿死死盯着周牧泽，沈家护卫虎视眈眈，只等一声令下随时冲上来，周家护卫围在周牧泽身边，进入全副警戒状态，一旦对方异动，便第一时间制服对方。 周牧泽不动如山，漠然迎上沈鸿冷厉的目光。 “好！好！好！”沈鸿血红的眼睛迸射出森寒的光，磨着牙连道三声好：“五爷真是好威风，我沈鸿记住了！”头也不回转身上车，护卫见状如潮水般迅速褪去，四辆车相继启动，很快离开。 车窗缓缓降下，秦意担忧地看着周牧泽，“没事吧？” 她在车里目睹了全程，沈鸿下车的时候她便知道是冲自己来的，见对方带那么多人，她真的很担心沈鸿会不惜代价抓走她。 如果不是周牧泽在，即便自己避开了警方的传讯，恐怕也躲不过这一次。 周牧泽回身上车，秦意抓住他的手，干燥温暖的手掌给人可靠的踏实感。 感觉到她的担忧，周牧泽柔声道：“沈鸿拦截你，是想趁事情没有定性前控制住你，此法可一不可二，不会有第二次。” “嗯。”秦意抱住他胳膊，头枕在他肩上。 十几分钟后，三辆车在小区入口停下，检查过证件后，缓缓驶向周家。 听说秦意来了，魏橙噔噔跑出来，脱口而出：“你怎么又来？”这女人忒可恶，先是抢走她的小舅舅，接着抢走她外公外婆，现在还跟她抢明曦，偏偏大家都吃她那套，气死人了！ 秦意见她气鼓鼓的模样，沉郁的心情反而淡了几分，故意问：“明曦在家？” 魏橙马上一副警惕的神情，一张脸拉得老长：“你怎么又来找明曦？明曦还要学习，可没你那么闲。” 她跟护崽子的老母鸡一样，秦意忍不住笑，不再逗她，“我不是来找明曦的。” 她满脸不相信。 “绵绵来了。”周老太太走进客厅，第一眼看到秦意，随后看着周牧泽，“去书房谈吧。”见魏橙欲言又止看着秦意，周老太太补了句：“橙橙自己玩，等我们谈完再跟你玩。” 谁要秦意玩啊？魏橙暗暗白眼，随后乐颠颠跑去找明曦。 “路上还顺利吗？”周老太太问。 “出门前，我接到了警局的传讯电话，我们前脚刚离开，就有警察到翡翠花园找我。”秦意没有隐瞒，这时候长辈的意见尤为重要，“刚才在路上，沈大少带人拦我们的车，想以配合警方调查的理由把我带走。” 周老太太的脸色严肃起来，“沈鸿？” “嗯。”秦意看了眼周牧泽，“如果不是牧泽在，恐怕他会不惜代价把我带走。” 周老太太点头，“这是沈家人干得出来的事，他们行事一向很大胆，尤其这次出事的是沈家最受宠的沈依，沈家各房的关系很紧密，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 家和万事兴，沈家虽然行事狠辣，但几房手足如同亲生，沈恋愿意为沈依顶罪，沈鸿为了给沈依报仇自然不择手段，这样的家族兴盛是有道理的。 反面例子便是明家，好好一个家族因为内斗越来越衰败，到了年轻这一代已经无人可用，等明友康退休，明家在帝都的地位将越发尴尬。 周老太太暗暗叹气，“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690 我很期待 “我想尽快了结这件事，这说起来就是一起交通事故，责任方很明显，沈依因为追车导致事故发生，她应该负全责。——如果沈家不同意以交通事故了结，我将以谋杀起诉沈依。” 沈依虽然已经亡故，但罪案并不会随着她的死亡而消失，虽然沈依车祸是被秦意引诱，但沈依意图不轨也是事实，秦意是有证据的。 一旦判定沈依有罪，沈依将在死后背负谋杀罪名，这不但会戳中沈家的肺管子，还会给沈家带来负面影响。 沈鸿半道拦截，无非想先声夺人，以最快的速度给她定罪。 而她也想最快的速度定案，拖得越久麻烦越多，对她弊大于利。 周老太太闻言脸上露出了微笑，这孩子虽然年轻，但是很有主见，已经可以独挑大梁，未来足够跟牧泽风雨共济，相伴着走下去。“这个办法不错，既然你想按程序处理，那我们就按程序处理，沈家你不用担心，该干什么干什么。” 这是支持她的想法。 秦意放宽了心，“谢谢您。”她飞快看了眼周牧泽，轻声说：“如果能在订婚前了结就更好了。”说着脸有点发热，耳朵染上可爱的粉红。 下周便是订婚宴，一个巴掌的时间都不到，礼服早已准备好，宴会便在周家举行，她要操心的事不多，安心等待正式成为周牧泽的未婚妻就好。 周老太太忍不住笑，“这样再好不过。” 周牧泽唇边也染上了笑意，悄悄挠了挠她掌心，让她差点破功，当着老太太的面她不敢有动作，耳朵更红了。 “你再这样，当心订婚那天我跑路，让你做光杆司令。”回到客房，秦意把周牧泽压在门板上威胁，只不过她个子和体型跟周牧泽差太远，凶巴巴的模样倒像炸毛的猫咪，毫无威胁力。 周牧泽眼底尽是笑意，“你很期待那天？” “没有。” 他笑，“我很期待。” 要死了，这男人又开始撩了。秦意被撩得心扑通直跳，立即后跳两步，珍爱节操，远离人形发电机。 周牧泽见她逃似的走掉，跟着走进去。 秦意口干舌燥，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嘟灌了大半杯，手里的茶壶就被拿走，周牧泽也给自己倒了半杯水。 他领口的扣子不知何时解开了两颗，隐约露出性感的锁骨，身体微微倾斜靠着墙壁，一双大长腿闲适地搭着，修长的手指握住茶杯，分不清究竟是手指白些，还是陶瓷白些，无比的赏心悦目，像一幅美好的午后油画。 秦意既想炫耀，又恨不得把他藏起来。 “下周要请假吗？”周牧泽问。 秦意摇头，“订婚那天请假，反正其他事不用我操心，新闻司事多，我还是照常上班吧。” “不怕了？” “沈家这两天抓不住我，等下周沈依的死讯传开，沈家就不好再搞小动作，再说老太太给我保证了，我还怕什么？”她无比淡定，最后有点小傲娇：“我可也是有后台的人。” 周牧泽笑，“你以前不喜欢靠后台。” “对同级精英怪能打就打了，boss级别的红名自然得团战。”秦意一副我又不傻的表情，飞扬的眼角，无比生动。 周牧泽揉了揉她脑袋，低声叫她：“绵绵。” “嗯？” “今晚搬到我那边吧。” 秦意差点被水呛到，心扑通跳起来，脸慢慢发热，“怎，怎么突然提这个？住哪里不一样吗？” 虽说家里人都知道他们已经同居，但那毕竟是在外面，在周家她还是客人，住的是客房，搬去他那里总是有些不同。 有点无颜以对的羞耻，这大概是初为人媳的忐忑。 “不一样，我那里是婚房。” 秦意的心跳得更快了，小声说：“那多不好呀，未婚就登堂入室，我不要。” “你早就登堂入室，大家该知道都已经知道。” “那也不要，至少，至少等订婚后再说。”她坚持要有名分才正式同房，就算全周家人都知道周牧泽晚上睡这里，她也不要搬到周牧泽那里，就是这么坚持。 “订婚只差几天。” “那就再等几天。” 周牧泽看她，“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吗？” 秦意见他似乎不是很高兴，心道该不会自己再三拒绝伤了他的男人自尊了吧？顿时有点紧张：“什么？” “钢豆。” 秦意一脸懵圈，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人家说的是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 她都不是铜豆子，是升级版的钢豆子了？ 顿时恼羞成怒：“你全身那么硬，你才钢豆呢！” 他低声笑出声，把人圈在怀里，“是，我们正好凑一对……” 魏橙走过后花园的小路，发现秦意的房间里有人，不由往里面看了眼，突然看到两个相拥在一起的男女。 啊！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要长针眼了！ 魏橙慌忙捂住眼睛，慌不择路逃走，最后跑回自己的房间，连灌了半杯冰水才缓过气来。 他们、他们也太不讲究，窗帘都不拉！ 周家人一向含蓄，她妈现在单身，老爷子老太太虽然恩爱，却很克制，魏橙从来没见过家里人这么奔放的场面，感觉三观受到了冲击，满脑子是刚才看到的画面：周牧泽搂着秦意的腰，唇边含笑，低头轻吻秦意的眉间…… 即使没有谈过恋爱，但魏橙也能感觉到，周牧泽很愉悦，发自内心的愉悦。 她从来没见过小舅舅那么温柔的样子，眉间眼底都是笑意，那么放松快活。 原来小舅舅真的很喜欢秦意…… 心里酸酸的，有点欣慰，还有点羡慕。 看来小舅舅这么喜欢秦意的份上，以后只要她不惹自己，就对她好点吧，明曦……明曦那里，只要秦意不是太霸道，也让着她点好了…… 魏橙下了很大的决心，感觉自己为了家庭和谐付出了很大的责任，心里同时想着是不是要找个机会跟秦意谈谈，以后那什么的时候注意点影响，家里还有比她小的小孩呢…… 691 你是故意的 秦意在周家住了两晚，这两天，沈依的死讯在上流圈传开，引起了很大震动。 去年沈依入狱便引起轩然大波，但谁都知道沈依在监狱呆不长，三月份果然就出狱了，听说她患上躁郁症，大多都觉得这是出狱的借口，圈里很多纨绔闯了祸便是这么糊弄过去的。 谁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惨死。 那可是沈家嫡系最受宠的大小姐，隐形的帝都第一名媛，在沈家如日中天时，竟死得这么惨。 得知另一个当事人是秦意，很多人都有了风雨欲来的感觉，不由联想到了当年明雅出事。 那时候，明雅跟周牧泽关系亲密，听说快要订婚。 便在订婚前夕，她突然出事。 虽然侵犯她的人一一伏法，但谁都知道那些人只是打手，真正的幕后之人大概是沈家，或许就是沈依。 而秦意跟周牧泽将于近日订婚，正式成为周家人，在这之前，秦意已经跟沈依多次交手，还把沈依送进了监狱。这次沈依之死到底是巧合，还是秦意棋高一着，让沈依没得逞并自食恶果，谁也不敢肯定。 但是对秦意，所有人都刮目相看，原本认为她靠男人上位的人也收起了轻视之心，达成共识：这个年轻人很了不得。 所有人猜测周沈两家如何交锋时，在周家的运作下，这件事进入司法程序。 周一，秦意还是请了假，因为警方传讯。 这次是真正的传讯，事故责任很明显，沈依当负全责，但沈家显然不同意，委派了律师交涉，这次传讯也可算是庭前调解。 周牧泽不大放心，带上律师连同十几个护卫，陪秦意一起去警局。 沈家来的人是沈鸿，秦意和周牧泽抵达警局时，沈鸿已经坐在会面的会议室里，旁边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想来是沈家的律师，后面站着十来个护卫，沈鸿面沉如水，让人噤若寒蝉，警局的人都不敢进去打扰他。 见秦意到来，警局的人连忙把她引到会议室。 听到脚步声，沈鸿扭头，眸中顿时寒光炸裂，目光落到周牧泽身上，“周五爷真是寸步不离，来一趟警察局也陪着，怕我吃了你的女人吗？” 秦意在他对面坐下，淡淡一笑，“他是我的一家之主，我的事由他做主。” 猝不及防被秀了把恩爱，沈鸿脸色难看到极点，这对狗男女还好好活着，而沈依，他的妹妹却孤身惨死，实在可恨！ 这时，警方将车祸全过程当着双方的面从头到尾陈述了一遍，“根据警方调查得出的结果，秦意跟沈依见面后，两人发生争执，沈依心怀不忿，跟踪秦意的车追上2号高速线，秦意发现后试图摆脱跟踪，沈依紧追不放，秦意为了避免被撞不敢停车，而沈依在追车过程中，在收费站不慎撞上货车，车祸身亡。” 随后分别播放了秦意、秦意护卫和沈依的行车记录，沈依的行车记录显示她的起跑速度很快，转出街口后很快就追上了秦意的车，尾随到高速后，立即加速追上，秦意没多久便发现了她，突然加速，两人至此开始你追我赶。 而秦意的行车记录也显示，只是从秦意的角度看，她加速很突然，跟货车擦肩而过的瞬间实在惊心动魄，稍有差池便是车毁人亡。 周牧泽的脸色不大好看，目光沉沉看着秦意，她根本就是在玩命！ 秦意心虚，悄悄握住他的手晃了晃，这事已经翻篇了，可不准再翻旧账。 另外还有秦意报警的语音记录，从报警电话里可以听出，沈依在追击她，车速很快，似乎想撞车。 而从护卫的记录看，他们一直在试图拦截沈依，但是路况比较复杂，最终没能把沈依拦下，让她冲出了收费站。 可以看出，追车是沈依发起，秦意为了躲避追击试图甩开她，最终秦意逃走，沈依撞车身亡。 最后警方询问：“对于这一调查结果，二位可有异议？” 这个调查结果很中肯，并没有前天警方传讯电话中的新线索，跟秦意提交的证据相差无几，但却是偏向秦意的。 沈鸿脸色阴沉，却没有说话，开口的是他身边的律师：“但从表面看，车祸确实是沈小姐引起的，但是沈小姐为什么追击秦小姐，我方认为需要追究。” 秦意淡然道：“沈小姐跟我有旧怨，她被判刑入狱是因为我告她谋杀污蔑，所以她对我心怀怨恨并不意外。” “有仇不一定要报复，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整件事是秦小姐故意策划。” 秦意挑眉。 “秦小姐作为公职人员，公开发言一向谨慎，但是在沈小姐保外就医被曝光时，秦小姐一反常态评价了关于沈小姐的新闻，沈小姐看到你的评价后非常生气，不久后便跟你有过通话，车祸当天跟你见过面。根据咖啡厅的监控可以看出，你跟她发生过争执，沈小姐身患躁郁症，很容易受刺激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也就是说，是你刺激了沈小姐，才让她狂怒。”律师目光咄咄，“你是故意的。——故意刺激沈小姐，让她跟你见面，在见面中激怒她，让她失去理智，发生车祸身亡！” 不得不说这个律师真有两把刷子，连她的那条微博都考虑在内，不管这是律师的揣测，还是为了增加说服力胡诌，差不多猜到了真相。 “分析很精彩。”秦意鼓掌，“不过这都是你们的怀疑，我知道因为沈小姐的死，死者家属对我恨之入骨，但是我从头到尾都没有主动攻击过沈小姐，那条评价是因为很多人跑到我微博下询问，我让大家等官方消息，这个回复会刺激到沈小姐，我只能感到抱歉，我总不能每次发言前询问沈小姐会不会生气吧？” “你以前从来不在公开场合评价非公事话题，你的态度转变很突兀。”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有所转变，因为以前闷亏吃得太多，所以我对公开发言放开了态度。”秦意不徐不疾，让人听出点意有所指的味道，“如果这也能成为被怀疑的理由，你们可以向外交部上访让我禁言。” ------------------- 一直在挣扎着调作息，还是失败了，以后还是早上上课锻炼，下午晚上码字吧…… 更新量就不保证了，每次都打自己的脸，也免得说了没做到让大家失望，想知道实时更新和催更的小仙女可以加【伍伍叁玖玖肆伍玖肆】，在这里可以捕捉活作者。 692 这就是她的实力 这简直是笑话。 秦意虽然是需要谨慎发言的公职人员，但微博上说句话完全没问题。 对方律师脸色有点僵硬，其实秦意那句评价毫无槽点，但是沈鸿坚持认为秦意故意刺激沈依，为了坐实这个事实，他只能想办法让这个猜测更有说服力，却不知道他臆想出来的情节很接近真相。 秦意继续道：“电话是她主动打给我的，见面是她约我的，至于她为什么跟我争执……”她对上沈鸿冷厉的视线，“她想跟我打赌赛车，蟠龙山盘山公路，若我赢了便不再找我麻烦，若我输了便要为她做一件事。——这么不公平的赌约我自然不会答应，拒绝后我马上离开，这一点咖啡厅的人可以作证。” “你在电话里跟上沈小姐说了什么？” “她质问我网友怀疑保外就医是不是我鼓动的，当时她的情绪很激动，一口一个贱民，还说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我知道她身患躁郁症，便没有跟她多聊。”虽说死者为大，但秦意一点儿也不介意给沈依招黑。 “这是你的单方面说辞，沈小姐跟你通话后情绪失控，肯定是你刺激到她，所以她才会约你见面，见面后你再次刺激到她，她才会做出失控举动。” 对方一再想让自己承认刺激过沈依，无非是想把车祸责任推到她身上。秦意勾了勾唇，“我又不是她妈，管她吃管她喝还要管她心情好不好，既然你们知道她容易受刺激，为什么不做好监护？等到出事了才找别人背锅？” “你——”沈鸿大怒拍桌，眼神如刀，仿佛下一刻就要攻击。 秦意不惧，“这是事实，既然沈小姐精神状态不稳定，作为家人，你们就是她的监护人，有责任监护她的言行举止是否异常，而不是放任她为所欲为。” 沈鸿如遭雷击，“胡说八道！” “沈先生，你应该很清楚躁郁症是怎么回事，因为病症，她无法准确判断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秦意看着他，给了致命一刀，“——她会发生车祸，根源是你们沈家人不作为。” 沈鸿脸色铁青，双拳握得青筋暴起。 秦意这么说就是想推卸责任，如果不是她刺激过沈依，沈依怎么会单独跑出去跟她见面，并在争执后追车？从行车记录看，沈依当时分明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 若不是秦意刺激她，她怎么会如此冲动？ 但是……但是如果家里看紧沈依，不让她乱跑，是不是就不会追车车祸？ 家人们都以为她只是脾气变得暴躁，其他方面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加上她入狱吃了很多苦，都舍不得苛责她，比以前更放纵她…… 沈鸿不想听信秦意的话，但他心里却知道，秦意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躁郁症患者是限制行为能力人，他们想过她若犯事也可以凭此免责，却没想到过她会因此丧命…… 沈家律师见状暗道不好，冷声道：“秦小姐真会推卸责任，沈小姐会发生车祸，直接原因是为了追你的车，应该负主要责任的人是你！” 秦意知道这律师很厉害，不跟他废话，直接两个字：“证据。” “你平时都由司机代驾，那天却自己开车，沈小姐正好提出赛车，你分明在诱导并挑衅沈小姐，让她情绪失控追击你。” 秦意目光骤然锋利，“你怎么知道我平时由司机代驾？你们监视我？” 律师窒了下，马上辩解还倒打一耙：“司机接送你到外交部很多人能看到，从未有人见过你自己开车。” “……”秦意平时自己不开车，是因为她习惯在路上听新闻，那天想自己开车真是巧合，她事先并不知道沈依会提赛车的赌约，倒是之后才有了这方面的意思，“这是我的自由，难道我自己开车也要向你们报告？” “这未免太巧合。” “确实巧合。”秦意深谙套话技巧，直接把话咬死。 “那么你为什么答应见面？你跟沈小姐明明有旧仇。” “因为我发现跟沈小姐通话后，有人监控我的行踪，想跟她当面确认是不是她指使的。” “所以你用这个问题刺激了她？” “没有，她受刺激是因为我拒绝赛车。”秦意再次把话题聊死。 律师暗暗咬牙，这个新闻司最年轻的处长确实厉害，有些问题明明存疑，很多人会想办法证明自己，但是她任由他们怀疑，以不变应万变。 她就是仗着沈家没有证据，有恃无恐！ 律师眸光幽暗，“秦小姐，你这么固执，是执意跟沈家作对！” 听到威胁，秦意不以为意地笑笑：“如果要承担莫须有的责任才不是跟沈家作对，抱歉，这个对我作定了。” “不要以为有人护着你，你就可以高枕无忧！” “所以如果我不承担沈依车祸的责任，沈家就会报复我？”秦意一脸无所谓，“但是你们似乎还有一个问题没弄清楚，你们总认为沈依车祸是我造成的，可曾想过我才是受害者。” 律师想到什么，脸色一变。 秦意注意到他的神情，“沈依是想撞死我的，这是故意杀人，就算她已经亡故，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所以——”她看着沈鸿，“如果沈家执意颠倒是非黑白，那么我们法庭见吧，我会控告沈依故意杀人！” “放肆！！”沈鸿拍案而起，眼神恶狠狠盯着秦意，“秦意！别以为有周家给你撑腰，你就可以骑在我沈家头上为所欲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沈家非要我不得安宁，那么我也只能奉陪到底！”秦意的语气不重，对上沈鸿却半点不弱势，而且很有分量—— 她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无权无势的孤女，她有手段有名望有背景，已是一个有话语权的人物。 沈家对付她，非但没有讨到好处，还损失了一名重要家庭成员，这就是她的实力。 “在这件事上，秦意的底线也是我周家的底线。”这时，周牧泽淡淡开口，表明了周家的立场。 693 小看了你 沈鸿额头青筋鼓起，面沉如水，仿佛压抑的火山，随时可能爆发，“周家真要护她到底？” “是。” 周牧泽没说会护到什么程度，沈鸿却不得不考虑。 秦意现在不仅仅是周牧泽的女人，她已经获得周家的认可，动她就等于动周家人，周家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而沈依的死已经传开，错过了先发制人的时机，周家插手让这件事摆到了台面上，现在想强行给秦意定罪已不可行…… 他暗暗咬牙，目光再次落到秦意身上。 秦意微抬头，神情平静，黑白分明的眼睛澄澈透亮，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冷静和沉稳。 圈里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很多还沉迷于恋爱和名牌，漂亮却浮躁，她却有了自己的气场，以及……城府。 一招错，步步错。 早知她会成长到这个地步，第一次交手便应该将她扼杀！ 沈鸿眸中闪过寒光，只恨现在已经无法随意动她，暂时压下心中的念头，恨声道：“以前是我沈家小看了你，这个亏沈家记下了。——周五爷最好看住自己的女人，这次她能逃过，下次可不一定！” 说罢转身就走，沈家十几个护卫跟着鱼贯而出，会议室顿时空荡。 秦意暗暗松了口气，沈鸿放出警告，意味着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至少明面上，沈家不会再用这件事找她的麻烦。 但她跟沈家的仇是彻底结下了，不死不休那种。 不过她还是很开心，抓住周牧泽的手，“我们回家吧，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老爷子和老太太，他们知道了肯定很开心。” 周牧泽看她一眼，吩咐护卫：“拷一份行车记录给我。” 秦意莫名心虚，“你拷这东西干什么？” “你说呢？”周牧泽看她，眼神凉凉。 “这事已经翻篇了，你怎么还翻旧账？”她知道自己跟货车擦尾很危险，刚才看得时候也是心有余悸，但是当时的情况哪来得及想那么多？ “你没告诉我这么危险。” “第一视角看起来当然刺激，实际情况没那么危险。” 周牧泽看着她不说话，看得她慢慢垂下来脑袋，“好嘛，我承认挺危险的，但我当时那么做并非全无把握。” “知道我为什么不赞同你的做法吗？” “为什么？” “有很多种方式对付沈依，你选择了最危险的那种。”看她脑袋越垂越低，周牧泽仍然没放过她，“你做这件事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冒这个风险值不值？必须那么做？一刻也忍不了了？没有更安全的办法了？” “我……”秦意想解释，却说不出口，护卫叫她转弯的时候，她可以选择摆脱沈依，用更安全的方式对付沈依。将心比心，如果是她看到周牧泽敢这么危险的事，恐怕会寝食难安，怕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突然受伤，甚至离开自己…… 她吸了吸鼻子，揪住他的衣袖，轻轻晃了晃，小声说：“我答应你，下次不会再这么冒险，这样总行了吧？” 周牧泽没反应。 “我跟你保证。”她举手，马上又补了句，“但是你不能再翻旧账，不然我跟你翻脸。” “你做到我便做到。” “我当然说话算话，也不爱翻旧账。” “那是谁经常说我当年太高冷，让她受了很多委屈，以此为借口多次向我要求精神补偿？” 秦意马上看表，“天色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吧，老爷子老太太不知道这消息呢。”拽着人就走。 周牧泽唇边挂着笑意，大步跨前，反手握住她的手。大手牵小手，让秦意有一种被捧在手心的感觉。 第二天，秦意照常去上班，她请了一天假，大家都以为她生病，见她回来纷纷询问。 秦意笑着是事假，委婉地谢过大家的关心，还说这周准备订婚，不过只准备让自家亲朋长辈见证一下，到时候会给大家带喜糖，便不请大家了。 “那就提前恭喜秦意了。”同事们笑呵呵，没有谁心里不舒服，毕竟秦意的订婚对象是周牧泽，参加订婚仪式的肯定都是大佬，以他们的身份还不够格。 唯独唐瑶看秦意的眼神很复杂。 沈依的死只在上流圈传开，谁都知道她是因秦意而死，而秦意一点事都没有，还能高高兴兴准备订婚，现在圈里谈到秦意，长辈都说后生可畏，同辈人都有些敬畏，那些背地里说她离开周牧泽什么也不是的人都闭了嘴。 那可是沈家嫡系大小姐，就这样死在了她手上…… 秦意觉察唐瑶的注视，回头，“唐瑶有什么事吗？” “恭喜你。”没有以往的傲慢，平静而真诚。 秦意隐约猜到点她的想法，微微一笑，“谢谢。” 订婚仪式在周四，这两天秦意依旧没有空闲，周牧泽跟她商量过后，两人决定订婚后搬回四合院住。 高层住宅的安全保障比较复杂，翡翠花园的房子也太小，不方便佣人和护卫们居住，远不如四合院舒适方便。 四合院离外交部稍微远一些，但也不算太远，距离周氏则近一些，搬过去周牧泽去上班会比较方便。 两天很快过去，周三当天，周老太太打电话过来，叫她下班回家，免得明天还要早起奔波，她便跟周牧泽约了下班一起回家。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她正准备下班，手机突然响起，一瞧是元悦然，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这货这两天的电话短信特别多，订婚的明明是她，这货却比她还兴奋。 “哎，秦意，我突然想起，你明天就订婚了，咱们今晚要不要给你办个单身party？” 秦意噗嗤笑出声，“我只是订婚，不是结婚，而且老太太叫我今晚回周家，你想开party可以等我们搬到四合院再开，那里房间多，你可以挑一个自己喜欢的房间，以后那个房间就留给你。” “真的？！”元悦然兴奋大叫。 秦意揉揉耳朵，笑着说：“真的，你要单独住一个院子都行，这是我给你一个人的特权，连卫哲都没有！” 694 小婶儿 “爱你么么哒！”元悦然乐得找不着北，“我今晚就收拾行李，等你们搬到四合院，我就搬东西过去嘿嘿嘿……” 秦意忍俊不禁，“你怎么比我还着急？” “那是，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共赏夜景，秉烛夜谈。”翡翠花园那儿虽然有客房，但毕竟房子不大，她不好意思打扰人家二人世界。 她早就听说了，周牧泽那个四合院很大，她住进去也打扰不到秦意两口子，以后想留宿就留宿，不用每次出来玩还要赶门禁前回家。 想想就有点小激动呢！ “对了，明天都有些什么人参加订婚仪式？”乐了一会儿，元悦然想起自己打电话的另一个目的。 “除了周家至亲，便只有一些至交，人不多。”秦意把宴客名单大致告诉她，大约三四十人，大多是周家的亲朋，秦意这边只邀请了元悦然和时雨，一个是好友名义，一个是亲人名义。 听到秦意说只邀请了她和时雨，元悦然很是骄傲，随后又有点心疼，秦意的亲友太少了，虽说周家对她很好，但是场面看起来未免有些寂寥。 她犹豫了一会儿，问道：“那薇薇呢？”她知道秦意很看重时薇，也知道她俩之间发生的事，前阵子秦意的黑料闹得很凶，差点被外交部开除，最终还是时雨带着时薇的自述书帮秦意摆平的。 在秦意心里，时薇是不可替代的。 如果时薇不能参加她的订婚仪式，应该很遗憾吧。 秦意默了默，低声说：“薇薇已经离开帝都了。” “啊？”元悦然惊讶，“离开帝都了？” “嗯，在时雨哥帮我去外交部澄清的那天，她离开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连她的联系方式都不知道……” 元悦然没想到时薇走得那么突然，不过她觉得时薇暂时离开也是件好事，乐观道：“她出去散散心也好，海阔天高任鸟飞，或许在外面她就找到了新的乐趣，有了重新想做的事，等你婚礼的时候说不定就回来了。你也不用担心她，她那么聪明，肯定不会在外面吃亏的。” 这姑娘看着大大咧咧，却总能乐观地看透事物本质，并且很有道理。听了她的安慰，秦意心里好过了很多，“嗯，希望如此。” “肯定的，回头我给她念个咒加持一下。” “……那谢谢了。” “不谢不谢，那先挂了哈，我回家收拾行李，明天见。” “……”听她急切的语气，秦意都能想象到她苍蝇搓手的画面。 挂了电话，秦意坐电梯直达停车场，没看到司机开车过来，便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还没接通便看到一辆眼熟的车朝自己开来。 拉开车门，便见到男人坐在车中，抬眸看着自己。 秦意抿着唇，乖巧地坐到他身边，车子很快离开了停车场。 秦意用余光往旁边瞥了一眼，周牧泽不知跟谁在发信息，靠着座椅，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自然地放在腿上。 悄悄地，秦意伸出手，像匍匐前进的潜行者，慢慢爬上他的腿，周牧泽也不知是没有觉察还是专注手机，对她的小动作视而不见。 于是秦意试探地碰了碰他的手，见他仍然没有反应，便得寸进尺抓住他的手，故意挠了挠他掌心。 周牧泽反手便握住她，宽大的手掌将她整个裹住。 秦意老实了几秒，发现他还在看手机，便试了试，发现他没用多大的力，便撑开手掌，跟他掌心贴掌心，十指交缠。等了一会儿没见他有反应，便用拇指若有似无地摩擦他的拇指。 下一刻，她的拇指便被他压住了，还被用力按了按，颇有些警告的意味。 嗨呀，要惹毛了。 她连忙抱住周牧泽胳膊，枕在了他肩上，肩膀却忍不住抖，咧着嘴偷笑。 周牧泽被她感染，唇边染上温柔的笑意，两人都没说话，却有一种快乐的气氛萦绕周围。 狗粮吃撑的司机面无表情看着前方，只觉得牙酸得厉害，这恋爱的腐臭味快让人窒息了哎！ 在漫天的暮色中，黑色的劳斯莱斯开进周宅，秦意看着车窗外熟悉的景色，总觉得今天有些不同。 “回来了，他们回来了！”还没进屋，秦意就听到有人在里面说话，待走近些，便看到周明阳几个人迎出来，客厅里有不少人，很是热闹。 “绵绵和牧泽回来了。”周老太太一眼看到他们，招手让两人过去，秦意这才看清原来周家人都回来了。 “小叔。”周明阳几个晚辈跟着问候周牧泽，看到秦意的时候，眼里满是笑意：“小婶儿。” 这个称呼让秦意羞得抬不起头，说起来明阳还比她大两岁来着。 周明昭、周明喻这对双胞胎跟着喊：“小婶儿。” 想着早晚要习惯的，秦意忍着羞意，轻声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们今天刚回来，明昭明喻是昨天回来的。”周明阳口中的“我们”是指他和妻子还有他们的孩子。 周明阳的妻子赵卿言随军，不常回周家，孩子带在身边，去年周明阳陪妻子回家过年，所以这还是秦意第一次见到赵卿言和他们的孩子。 赵卿言是个很温婉的女子，有着古典江南女子的气质，快三岁的宝宝趴在妈妈怀里，小豆丁穿着一套迷彩服，又酷又可爱，滴溜溜的眼珠像黑葡萄，在秦意看他的时候，他也眨巴眨巴地看着秦意，蒲扇般的睫毛扇啊扇，大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秦意一下子就被萌到了，下意识抓紧了周牧泽的手。 这时，衣袖突然被扯了扯，秦意低头一看，明曦揪着她衣袖，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看着她，小声喊：“小婶……” 明曦原本长得很精致，今天穿了套小西装，白衬衫黑西裤，领口系了个领结，外面还套了一个小马甲，像个小绅士，他睫毛也很长，秦意觉得周家的孩子都是睫毛精。 “明曦今天真好看，像个小王子。”秦意忍着捏他脸蛋的冲动，揉了揉他脑袋。 ------------------- 好想元大妞也给我念个咒加持一下，哎！ 695 第一次当宝宝 明曦也不知是被夸的还是被揉的，脸有点红，眼睛却亮晶晶的，挺直了腰背，把毛茸茸的脑袋送到她手心，像弓着腰让主人抚摸的猫咪，让秦意有种自己在撸猫的错觉。 秦意忍不住又揉了揉。 见她喜欢孩子，三嫂俞心瑶笑道：“你和牧泽长得好，改明儿自个生一个，肯定也很好看。” 其他人忍不住笑起来。 秦意的脸一下子红了。 “你们别打趣她了，时间不早，先吃饭吧。”周老太太帮她解围，招呼秦意到她身边，秦意连忙投了个感激的眼神。 这次晚餐在大餐厅用，佣人早就摆好了长桌，以老爷子老太太为中心，一家子人围着二老坐下，秦意跟周牧泽位置挨着，上首是周老太太，下首是周明阳夫妻，赵卿言还在教宝宝叫秦意，“宝贝儿，这是爸爸妈妈的小婶，是你五奶奶，叫五奶奶。” 刚才没听到宝宝叫自己还很失望的秦意：“……” 宝宝张着大大的眼睛，睫毛扇啊扇，脆生生地喊了声：“五奶奶！” “……”听到小宝贝儿奶声奶气叫她五奶奶，秦意开心的同时又有点莫名蛋疼，还没结婚就成了奶奶…… 宝宝很聪明，见她没应自己，顿时委屈巴巴地看他妈：“麻麻，五奶奶是不是不喜欢我？” 赵卿言看到秦意脸上的表情，猜到点什么，抿唇笑了笑，“没有哦，五奶奶第一次见你，她还不习惯当你的五奶奶，以后习惯就好了。” 宝宝求证般地看着秦意。 秦意连忙道：“我没有不喜欢宝宝，我第一次当五奶奶，做得不好你要见谅哦。” “没关系哒！”宝宝恍然大悟，“我也是第一次当宝宝，做得不好你也喜欢我哦！” 秦意感觉一道萌之箭射中了自己，萌得她心肝乱颤：“好的呀，我们拉钩。” 一大一小拉钩钩，宝宝再一口一个五奶奶，秦意应得无比欢快。 周牧泽忍不住笑，被秦意发现，悄悄掐了他一下，都怪这男人把她辈分带高了。 周牧泽眼底的笑意更浓，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以后我们的孩子辈分高，没人敢欺负他们。” “你小时候是不是就仗着辈分高欺负人？” “没有。” 秦意怀疑地看着他，她可还记得他说过明阳的黑历史，说不定明阳小时候就被他欺负过。 周牧泽笑了笑没解释，小时候哥哥们对他宠得很，因为年龄差距比较大，对他有种长辈对晚辈的宠爱，而他也把这种长辈的宠爱也用到了明阳身上，所以明阳只比他小几岁，对待他却是长辈般尊敬。 吃过晚餐，一家人聚在一起聊天，欢声笑语不断。 当然，秦意这个准新娘是被调侃的重点。 秦意被打趣了几次便有了免疫力，越发坦然自若，还怂恿了小宝宝叫周牧泽爷爷，结果小宝宝天真地问她什么时候给他生个叔叔姑姑一起玩，把大家乐得不行。 小孩子睡得早，九点多便开始打瞌睡，赵卿言抱着孩子回房休息，周老太太索性让大家都回去休息，明天家里要招待客人，并不轻松。 一楼除了老爷子老太太，便只有秦意和周牧泽住，等到没人，秦意便忍不住牵周牧泽的手，周牧泽很自然地握住她，两人慢悠悠走回房间。 短短的一段路，秦意却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一颗心被填得满满的。 秦意觉得自己好像又更爱他一点了，忍不住抓紧他，很快又觉得不够，慢慢抱住了他胳膊，攀上了他的脖颈。 两人从走道开始接吻，一路到房间，门关上的瞬间，她就被压在了墙上。 “周牧泽。”秦意忍不住开口。 “嗯？” 她把手搭在他腰间，“我们也生个孩子吧。” 周牧泽低眸看她，额头抵着她，两人的距离近到秦意可以看到他眼里自己的倒影，在幽深的黑之中闪着璀璨的碎芒，仿佛有亿万星辰，“过段时间我们去做一次全面体检。” “上次卢大夫说我们的身体很好，随时可以怀孕。” “再检查一次。”他轻抚她的脸颊，“我跟你一样期待孩子，但我希望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论是你还是孩子都好好的，我们再一起迎接他们的到来，而且十月份举行婚礼，如果现在开始怀孕，婚礼会多有不便。” 秦意被小宝宝和明曦给刺激得不轻，都快忘了这回事，顿时有点懊恼，现在有这么多家人，她还挺期待婚礼的，怀孕的话很多事便不能做，“那还要等好几个月呀……” 周牧泽笑，“也就三四个月。” “现在才夏天，婚礼要等到秋天，一个季度呢。” “你也可以把这个季度当成我们享受二人世界的最后时光。” “哎！你真的……”被他这么一说，她突然很矛盾，既希望时间过得快点，又希望慢一点，“太可恶了！” “或许我应该高兴，这说明我在你心里的地位不比孩子低。” 秦意觉得自己……又被撩了，有点受不了，没好气锤了他一下，“你这人怎么连还没出生的孩子的醋都吃啊？出息！” “等孩子懂事，第一件要让他们明白的是，不能跟父亲抢母亲。” “那也是你的孩子，怎么能叫抢？你以前还说我会是个严母来着，万一孩子更喜欢你呢。” “他们一定很会喜欢自己的母亲。” “你怎么知道？” “我的孩子我当然知道。” 秦意忍不住笑，“好嘛，你是一家之主你有理。”她用手指点了点他胸口，“不过现在，未来的一家之主先生，你未来孩子的母亲想休息了，在没有持证上岗前，请不要越界。” 再次诠释了什么叫用完就扔，撩完就跑。 “不要越界是什么意思？”周牧泽含笑看她。 她笑盈盈说：“意思就是你今晚自己睡。” 周牧泽垂眸看着她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你现在这样是让我自己睡的意思？” 她眨眨眼，一脸单纯：“不然呢？” 分明是仗着明天事多不会对她怎样，才这么有恃无恐撩他。周牧泽无奈又好笑，“那你早点休息。” “嗯嗯，晚安。”秦意把人送出去，笑嘻嘻地挥手告别，一点儿也不怕惹到他。 只是她又忘了，每次撩完他，便会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 订婚仪式在上午举行，第二天秦意起了个大早，一家人用过早餐后都开始忙碌起来。 696 订婚（1） 宴请的宾客虽不多，但每一位都很重要，最主要的是，这是周牧泽和秦意的订婚仪式，是周家当代掌权人之一的重要场合，周家将迎来一位新的家庭成员，为此周家做了十分隆重的准备，除了高规格的接待和布置，每个人都将盛装出席，秦意更是重中之重。 七点左右，靳姨带着十几个人来到周家，问候过老爷子老太太，便开始给秦意做造型。 秦意先是被要求沐浴，沐浴后做了个全身护理，从头到脚，连脚趾缝都没放过，也就是她天生皮肤好，全身护理前后也花了一个多小时。 做完护肤，秦意整个人白得发光，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让人羡慕不已。 靳姨很满意这样的效果，看得小静直流口水，“冰肌玉肤说的就是秦小姐这样吧？” “别贫了。”靳姨嗔了她一眼，“赶紧把礼服拿来给秦小姐穿。” “哦哦。”小静马上抱来一个等身长盒，小心翼翼从里面取出一条旗袍，从上到下仔细地检查过一遍，确认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后，小静明显松了口气，这条旗袍但凡有点不妥都赔不起。“秦小姐，请您跟我来。” 十分钟后，秦意穿着旗袍从更衣室走出，小静激动地小声叫道：“秦小姐穿好啦。” 靳姨打量一番，眼里闪过欣慰的笑意，“秦小姐很适合这条旗袍。” 秦意知道这条旗袍的来历，听到她的认可，笑道：“谢谢靳姨。” 靳姨含笑点头，吩咐其他人帮秦意做造型。 海藻般的乌发简单绾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妆容比平常略浓，唇色选了正红色，秦意肤白，这红色非但不老气，反而格外娇艳。 “五爷。”背后突然传来喊声。 秦意突然有点紧张，下意识回头，周牧泽穿着一套黑色礼服，雍容清贵，如画的眉眼似水墨丹青，一下子撞进视线里。 周牧泽看着她，一步步走来，一直走到她身边。 秦意抬头，仰望着他，见他视线黏着自己，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周牧泽淡淡笑了笑，将一个首饰盒放在桌上，“给你换套首饰。” 首饰盒打开，露出一套绿汪汪的翡翠首饰，每一颗翡翠的色泽浓艳均匀到极致，绿得快滴出水来。 “这是……”靳姨也不禁有些动容，看清全套首饰后，脸上露出怀念的微笑：“这套翡翠很美，是我生平仅见。” 秦意一听便知道这套翡翠有来历，问道：“这套翡翠是老太太的吗？” 靳姨含笑点了点头，“当年老太太订婚时，戴的也是这副翡翠。” “母亲说三金分量不足，这套翡翠以后留给你传家。”周牧泽轻声道。 “这也……太贵重了，还是老太太的订婚首饰，我更不能要。”秦意对珠宝也是有些了解的，光从肉眼看便能肯定这套首饰有多昂贵，恐怕有市无价，加上有渊源，拿到那些著名的收藏馆，也绝对是镇馆之宝。 周牧泽从中取出项链，亲手为她戴上。 项链由六颗玻璃种翡翠蛋组成，每颗翡翠蛋质地细腻，颗颗饱满，没有一丝杂质，在光线下越发晶莹剔透，一百颗钻石组成十组绚丽的梅花，寓意十全十美。 随后周牧泽又为她戴上耳环，耳环是两颗水润饱满的翡翠蛋，同样绿得动人心魄。 其实这套首饰还有一个戒面，不过秦意订婚会戴订婚戒指，便用不到这枚翡翠戒指，九颗翡翠蛋也寓意着长长久久，十分美好。 戴好首饰，周牧泽伸出手，“站起来看看。” 秦意把手交给他，起身被他带到旁边全身镜前。 镜中的人一席暗红色旗袍，裙身镶嵌着金线刺绣的龙凤呈祥，华美至极，从上到下没有一处多余，袖口刚好裹住纤细的手臂，收紧的腰线不足一握，勾勒出女人美好的曲线，一双长腿笔直紧致，露出半截雪白的小腿。 与娇艳欲滴的翡翠相得益彰，将她恬淡的气质衬托得端庄典雅，仿佛古典画里走出的仕女。 秦意看着镜中的自己，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容颜还可以如此艳丽。 “我的天……”小静捂住嘴轻呼，“太漂亮了！简直倾国倾城了！” “……有那么夸张吗？”秦意被夸得不好意思。 周牧泽轻笑，“很适合你。” 秦意心口微热，“那你喜欢吗？” “很喜欢。” 他目光灼灼，低沉的嗓音仿佛情人呢喃，秦意的脸有点热，看向靳姨，靳姨笑盈盈道：“很好看，很适合你，就像当年的老太太一样。” 听到她夸自己像老太太，秦意没有一点芥蒂，反而很开心，因为她身上这条旗袍正是周老太太当年订婚时的礼服。 确定订婚后，周老太太便拿出这条旗袍，问她是想穿新礼服，还是穿这条旗袍。 她毫不犹豫选了这条旗袍。 旗袍保养所需的花费远比重新要多很多，然而它所具有的意义却是无价的。这条旗袍见证过周老爷子和周老太太的结合，半个世纪后，将再次见证她和周牧泽的幸福，寄托着长辈的祝福，也意味着幸福的延续。 她希望跟周牧泽也能像老爷子老太太那样，相伴到老，此生不渝。 如果可以，她希望以后女儿也能穿着这条旗袍订婚，就像她的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那样幸福…… “那我一会儿去谢谢老太太。”她轻声说。 “一会儿应该改口了。”周牧泽低声笑着提醒她。 秦意闻言突然紧张起来，恼羞成怒：“你怎么这么讨厌，让我再淡定一会儿不行吗？” “那我给你陪个不是？” “你说都说了，赔不是又改变不了什么。”秦意恨不得把他的话给他塞回去，订了婚便是一家人，不能再叫老爷子老太太，改口以后就真的算是人家的儿媳了，这事她实在没经验，越想越紧张。 “五爷，秦小姐，时间快到了。”佣人恭声提醒。 周牧泽嗯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牵起秦意的手，“走吧，我陪你。” 697 订婚（2） 周宅外排起了长长的车队，二三十辆车陆续开进周家的巷子，以均匀的速度向前，等待下车入场。 元悦然伸长脖子往前看了看，前面还有七八辆车，又往后看了看，后面是一辆宾利，也不知是哪家的车，再后面却看不到了。 她拿出手机给时雨发个条信息：【时雨哥，你在哪呢？什么车？车牌多少？】 这会儿时雨坐在车中，看着前面长长的车队一言不发，旁边的小李咋呼个不停，“时雨哥，你看那辆车的车牌好牛x，两位数的！” 两位数的车牌，那可是那个层面的大佬，他竟然离这种大佬这么近！ “后面那辆也是。”时雨冷不丁道。 “后面也是？”小李差点跳起来，往后一看，果然也是两位数！ 天啦，他前面是大佬，后面竟然也是大佬！ 小李突然有点眩晕，被大佬包围的感觉真酸爽…… 这时，时雨手机响了声，拿起一看，见到元悦然的消息，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还是如实回道：【从前数第十辆。】 第十辆？ “一二三四五六七……”元悦然从头数了遍，发现自己是第八辆，也就是说时雨跟她就隔着一辆车！ 兴冲冲打开车窗，她伸长脖子往后看，便看到后面有一辆银色奥迪。 马上给时雨发信息：【银色奥迪？】 【嗯。】 【啊呀呀呀，时雨哥我就在你前面那辆车的前面！我一个人来的，不认识其他人，一会儿咱们一起进去呀？】其实她无所谓跟谁一起，只是想到时雨可能不习惯这种场合，自己跟他一块可能会自在些。 时雨抬头看了看，见她说一个人来的，回道：【好。】 等了十来分钟，元悦然的车终于开到入口，迎宾的佣人打开车门，见到她后热情而不失礼貌地道：“元小姐，欢迎，请您这边来。” “谢谢。”元悦然提起裙摆，跟着佣人去签到处签了到，签完到她在原地等了片刻，便看到时雨和小李一起下车了。 看清时雨的模样后，元悦然愣愣地忘了打招呼。 时雨穿的是晨礼服，他戴着一顶灰色高筒小檐礼帽，上身是黑色拖着长尾的外衣，内搭小领白色衬衫，衬衫外套着一件灰色马甲，白色口袋巾一丝不苟地叠成一字，下身是黑色条纹长裤，脚上是翼纹牛津鞋。 这是一套非常严谨的晨礼服打扮，本身非常衬人气质，十分的容貌顿时变成十五分，当他踏着晨光而来的时候，让人恍然有一种穿越到中世纪英国，遇见了最英俊的贵族绅士。 帅啊！真帅啊！ 我时雨哥绝对是科研界第一美人！没有之一！ 元悦然乐得蹦起来，兴冲冲跑过去，“时雨哥！”她眼睛发光地看着时雨，“时雨哥，你……太好看，太好看啊啊啊……” “你注意点影响。”小李见她一副花痴模样，嫌弃地小声提醒，怕她丢脸。 “去去去。”元悦然也嫌弃他，“你个五大三粗的糙爷们，不适合站在貌美如花的时雨哥身边，保护时雨哥的责任还是由我来吧！” 五、大、三、粗！ 小李气成河豚，她竟然这么形容他！还觊觎时雨哥身边的位置！ 一把抱住时雨胳膊，向敌人宣告自己的地位：“我才是陪时雨哥来的，你才应该让开！” 元悦然不甘示弱地抱住时雨另一边胳膊，扬起下巴：“你是送时雨哥来的吧！再怎么样你都是个男的，哪有男人给男人作伴的？！难怪我看你gay里gay气的，你该不会对时雨哥有什么想法吧！” “你别胡说八道！”小李吓得一哆嗦，差点没给她跪下，“我性别男，爱好女！对时雨哥只有纯洁的同事情！我看你才对时雨哥有想法吧，你看你口水都流出来了！” 元悦然下意识摸了下嘴，发现自己被骗，怒道：“我对时雨哥有想法关你什么事？你是时雨哥的管家婆啊还是时雨哥的管家婆啊？” “你你你你你——”小李抖着手指，不敢置信地指着她。 “让开！时雨哥是我的！”元悦然一副胜利者姿态。 刚下车的卫哲正想上前打招呼，突然就僵住了，看着前面那对宛若璧人的年轻男女，只觉得整颗心都凉了。 悦然她……喜欢时雨？ 怎么会？悦然身边也有很多时雨这样的异性，还是青梅竹马，但她总是很嫌弃这些竹马，说他们是实验狂，应该娶实验室过一辈子，她要是喜欢这样的异性早就喜欢了，也不会单身到现在。 他心里如此分析，可是另一个声音却告诉他，并非不可能。 过去不喜欢并不意味着以后不会喜欢，元家很多从事科研工作的人，她受家庭影响对这类人有好感其实很正常，而且……时雨跟其他人不同。 时雨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因为病症，他有太多不同，是个很特别的存在，但他的条件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年纪轻轻便是所在领域的重要人物，只要他不陨落，未来必定是领域内的领军人，受到世人敬仰。 哪个女孩不崇拜强者？ 何况……卫哲苦笑，时雨外貌很出色，而元悦然是个颜控。 “卫哲，你怎么不走？”卫老太太见儿子愣愣地看着前面，立即开启八卦雷达，这货该不会看到心仪的姑娘了吧？卫老太太小心翼翼问：“是不是看到朋友了？” 听到老太太发问，卫哲眸光一闪，笑得温文尔雅：“看到几个熟人，是秦意那边的亲友。” “秦意的亲友？”卫老太太很喜欢秦意，觉得姑娘聪明大方，要是自家未来的儿媳能有秦意一半好，她睡着了都能笑醒，“秦意是不是只请了两个人？” “嗯，一个是她的亲人，一个是跟她一块在外交部工作的好朋友。” 卫老太太顿时捕捉到了什么，“外交部的朋友是个姑娘？” 卫哲点头，“不然呢？要是个男的，咱们周董还不得变成醋缸。” “说的什么话？”卫老太太嗔道，“秦意的亲友就这两个，你跟他们认识，还是过去打个招呼吧。”说着让卫哲一起过去打招呼。 698 订婚（3） 订婚仪式将在宴客厅举行，元悦然倒是熟悉，她来这里不是攀交情的，领着时雨找了个舒服的角落待着，等待仪式开始。 “悦然。” 刚坐下，元悦然便听到有人叫自己。 “卫哲。”元悦然见到熟人很高兴，看到卫哲身边的两位老人，从长相上猜到了他们的身份，“这是伯父伯母吧？” “这是我父亲母亲。”卫哲笑着给她介绍。 “卫伯父好，卫伯母好。”元悦然礼貌地问好。 她今天穿了套香槟粉七分袖过膝连衣裙，配钻石项链和同款耳钉，乌黑的长发烫了自然卷，披散在肩头，脚上是连衣裙同色细高跟，露出笔直雪白的小腿。 裸妆效果让她的小圆脸看起来格外清爽可亲，笑起来娇憨明艳，少女感十足。用秦意的话说，元悦然是那种招长辈喜欢的福气长相。 卫老太太第一眼便对她很有好感，再听到她清脆的声音，好感度有上升了几个度，同时注意到卫哲对她的称呼，“悦然，听卫哲说你跟秦意一起在外交部工作？” “嗯，我和秦意是高新院的同学，一起进的外交部，不过她去了新闻司，我去了翻译司。” “翻译司也很好，能经常跟在首长身边长见识。” “确实，就是比较忙。” “年轻人忙点好。”卫老太太笑容可掬，越看越喜欢，就是不知道这姑娘有没有男朋友，随后便看到她身后的年轻男子，“这是……？” 卫哲马上介绍：“这是时雨，这是时雨的助理小李。” 时雨脱下帽子，颔首示意，声线清冷：“您好。” “原来你就是小时，周老太太跟我说过你，说你是咱们年青一代的翘楚。”卫老太太终于名字对上人，不由感叹，“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这孩子长得真俊。” 卫哲笑道：“那是当然，时雨可是国科院有名的高岭之花。” 时雨突然觉察到一丝异样，像电磁同极相互排斥，不由抬头看了眼卫哲，卫哲感觉到他的视线，淡淡笑了笑，跟平常没什么不同。 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如同每次做实验的时候，直觉会告诉他应该走哪条路，卫哲对他有敌意，只是他不明白这种敌意从何而来。 “什么高岭之花？”小李虽然有点紧张，但是听到卫哲这么形容时雨，他很不高兴，说得时雨好像靠脸长本事的，“时雨哥只是专注实验，国科院十有八九的人都差不多这样，那岂不是人人都是高岭之花？” “哦，那是我用词不对，因为我不认识国科院其他人，偶然听说你时雨哥很受欢迎。” 小李顿时骄傲起来，“那是当然，时雨哥论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老资深们搞了很久没解决的问题，时雨哥解决了很多个，现在连物理研究所那边都想借时雨哥过去，能力强当然受欢迎。” “哇，时雨哥这么厉害啊！”元悦然两眼放光。 “时雨哥厉害的地方可多了，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听他巴拉巴拉说个不停，卫哲额头青筋直跳，这个棒槌一个劲儿夸时雨，就不知道谦虚点吗？ 时雨在旁边一言不发，仿佛小李说的不是自己。 “悦然，你知道秦意今天会穿什么订婚吗？”卫哲突然岔开话题。 元悦然马上转移了注意力，“这个她倒没跟我说，说要保密，你知道？” “我只知道礼服是靳姨负责的。”至于是什么礼服，秦意谁也没说，周牧泽自然也不会开口。 元悦然给他一个白眼。 卫哲笑笑，很自然地换了个话题。 时雨再次抬头看他，他似乎跟元悦然聊得专心，恍若不知，但时雨知道他装的。 宾客越来越多，卫老爷子见到老友，把空间还给几个年轻人，卫老太太中意元悦然，想跟她多聊聊，便留了下来，元悦然觉得卫老太太也算个熟人，也很乐意跟她老人家聊天。 时雨安静地坐在旁边，小李不敢乱说话，陪着时雨装空气。 卫哲对此十分满意。 眼看宾客要到齐，宴客厅里突然走进三个人，四周的谈论声及不可查地安静了一瞬，宾客的视线或是隐晦或是光明正大地打量。 “咦，那不是明家的人吗？”元悦然小声道。 “悦然你记性真好，那是明家大房一家，明副部长和明大太太还有明涛。”卫哲轻声给她介绍。 “当然记得。”元悦然暗暗撇嘴，上次他们还试图撮合周牧泽和明雅。“他们怎么也来了？” “明家是周家世交，周董订婚，他们自然会来。” 元悦然怕被人听到，凑到卫哲耳边悄悄问：“那明雅呢？还有那个明琪现在找到了吗？” 女孩吐气如兰，卫哲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的气息，芬芳馥郁，让人沉醉，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浑身紧绷起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 “明雅……”他轻咳了声，屏住呼吸，隔绝了她的气息才淡定了些：“还没醒过来，明琪不知是真没找到，还是被藏起来了。” 他给了元悦然一个你懂的眼神，像明家这种大族很看重面子，不提明琪刺激明雅失足摔下楼说的那些话，光是残害手足说出去就很难听，跑了也就跑了，找回来怎么办？不过是让明家再丢一次脸。 所以如果明琪被找回来，可能会暗地里家法处置，但明友青夫妇不一定会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处置，暗暗帮她躲在国外也有可能。 “大家族可真复杂。”元悦然假惺惺地感叹，暗暗翻了个白眼，明家都什么样子了，还好意思压轴赶来，真是脸大如盆。 跟元悦然同样想法的人不少，明友康自然感觉到了其他人意味不明的视线，很是恼火，“你看看都是因为你事多，拖得我们最后一个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压轴。” 贾兰本来心情就不大好，立即火了，“你怎么还怪我？我还不是想打扮好点，给明家挣点面子！” 自从明雅昏迷，明琪逃出国，明家就成了上流圈的笑话，她已经很久没有出席宴会，那些上层次的聚会不带她，邀请她的都是些不上台面的暴发户，她要真去了就是降低自己的档次。 ------------------- 书的评分变4.7了，小仙女们从书页发评的时候记得点五颗星啊。。。。 699 订婚（4） 明友康闻言更恼火，“明家的面子什么时候需要你打扮好点来挣了？你是不是嫌我没本事，不能让你风风光光地被人追捧？” “明友康你有没有良心？现在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不靠场面撑着谁还给我面子，我这么辛苦都是为了谁？你居然还怪我，你是不是嫌我年纪大了想换个年轻的？” “你胡说什么？！也不怕让人听到笑话！” “别吵了。”明涛忍不住烦躁，自从明雅出事后，家里便乌烟瘴气的，各房关系越来越紧张，每天针锋相对斗得像乌眼鸡，父母关系也越来越差，三天两头吵架。“仪式就要开始，我们先去跟周老爷子打个招呼吧。” 夫妻俩勉强压住火气，一前一后走向周老爷子周老太太。 这时，悠扬的乐声安静下来，宾客们注意到变化，交谈声随之安静。 很快乐声再次响起，曲调欢乐轻快，仿佛得到了提醒，宾客们不由自主地看向宴客厅那条长长的通道。 脚步声由远而近，过了一会儿，宾客们便见一对盛装的男女走进宴客厅。 一瞬间，宾客们都安静了。 男子一身黑色礼服，清贵端肃，眉目如画，女子一袭红色旗袍，美艳大气，如国花牡丹，脖间的翡翠项链将她点缀得更高贵典雅，整条走道铺满了大马士革玫瑰，营造出浪漫唯美的气氛，两人打花丛中走来，仿佛从画中走来，让人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幻。 宾客们都受到了视觉冲击，一时回不过神。 时雨不自觉站了起来，远远看着盛装的秦意，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华美高贵，他才知道原来小意还有这样一面。 真的很美。 也很幸福。 因为幸福才有这样的美。 而这份幸福来自她身边的男人，所以，小意会一直这样幸福吧…… “我的天，秦意这身打扮也太美了吧？”元悦然压抑着激动小声叫道，“周先生也好好看，跟秦意好般配！怎么能那么般配啊啊啊啊……” “那是秦小姐？”小李目瞪口呆。 “废话，不是秦意还能是谁？”元悦然兴奋地翻出手机，这颜值必须拍下来，够舔好久了。 “真的……好好看……”理科生憋了半天，已经无法形容。 看着那对般配的璧人，卫哲忍不住感慨，这两人修成正果真的太不容易了，心里既欣慰又向往，他不由看了看元悦然，也不知悦然穿上这样的盛装会是什么模样…… 宾客们回过神来，不由赞叹，“周五爷长得好，秦小姐也如此出色，这两人真是般配到了极致……” “这以后怕是再也不会有人说秦意配不上周五爷，光是这容貌和气度就足够担当周五太太的身份。” “确实，百闻不如一见，何况秦意有真本事，就算她没有如今的身份也不输给很多徒有家世的大小姐。” 说话的宾客点到为止，但其他人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这其中涉及两家人，其中一家不适合在这里提起，另一家有人在场，更不好在此谈论。 话题很自然地换到了准新娘的打扮上，“你们有没有觉得秦意戴的那套翡翠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另一年长者轻笑道：“你们年纪小的自然认不出，那是周老太太压箱底的嫁妆，当年老太太订婚时也戴过，当传家宝的东西，老太太很少戴，你们最多也就见过照片。” “原来如此，看来老周家真的很重视秦意，她这套旗袍也很不错，看着应该出自大家之手。” 那位年长者再次笑道：“那旗袍也是周老太太订婚时穿过的，说起来也有五六十年了，比你们其中一些人的年岁还老，是快成宝贝的物件。” 众人惊愕，周家对秦意真不是一般看重。 贾兰盯着秦意身上的打扮，将宾客们对秦意的赞赏听了满耳朵，忍不住心酸嫉妒，“周老太太怎么舍得给她那么好的东西，她配得上吗？如果小雅好好的，今天站在这里订婚，被人羡慕的人应该是小雅才对，根本不会有秦意这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闭嘴！”明友康听她说些有的没的，低声喝道，“说这些有什么用？让人听到笑话！” “他们凭什么笑话？小雅变成现在这样还不是因为周牧泽！要不是秦意仗着被周牧泽养大的情分勾引他，周牧泽或许早就对小雅负责了，小雅快快乐乐地嫁进周家，也许孩子都有了……” 虽然秦意表明过她十六岁才开始追求周牧泽，但贾兰不信，美国那边的小孩十二三岁就恋爱破处的多了去，十六岁都能生小孩了，秦意一个生活无着的孤女遇到周牧泽这种极品男人还不跟饿狼遇到了鲜肉一样。 明友康何尝不想让周牧泽认下这笔账，但是周牧泽不好糊弄，当年小雅接近他是明家有意为之，两家人心知肚明，周家还有周老爷子周老太太在，小雅出了那种事，周家二老决不可能再让小雅进门，除非周牧泽认定小雅，非她不娶。 但这只是妄想。 他心里不是不怨，但明家日落西山，如果不靠紧周家，过几年他退下来，明家就要落到二流里去了。 “行了，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要是让周家人听到，场面会很难看。”明友康警告。 贾兰也知道轻重，恨恨地看着秦意，不甘地闭上了嘴。 在宾客的瞩目中，秦意挽着周牧泽走进宴客厅，她以为自己会很紧张，可是看着周家人都殷切微笑地看着她，他们欢迎她的到来，从今以后，他们将成为她的家人。而时雨站在另一旁安静地凝视着她，俊秀的脸孔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他站在那里便表明了态度。 周牧泽觉察到她情绪的变化，垂眸看她，眼底似水温柔。 秦意回了一个笑容给他，心彻底安定下来。 没什么可怕的，她将拥有新的家人，未来将跟周牧泽共度一生，还会有属于他们的孩子，如此幸福，直到生命尽头…… 笑意不自觉挂在唇边，对上宾客们的视线，她大方地回以微笑，从容自若地走到了宴客厅中心。 700 订婚（5） 这时，周牧年走到花墙下，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俊雅的脸孔露出欣慰的神色，随后将视线扫向宾客，微笑道：“感谢各位亲朋好友的到来，今天对于周家而言是个很重要的日子，我的弟弟牧泽，终于找到了相伴一生之人。在此之前，曾经我们以为他会孤身终老。” 宾客们轻声笑起来，想到周牧泽早年不知引起多少名门闺秀前赴后继，他却仿佛绝缘体，洁身自好到令人发指，被怀疑过性冷谈和无性恋。 有人若有似无地看向明家人所在的位置，贾兰气得指尖发抖，明友康脸色也不大好，周牧年这是明着说当年都是明雅倒贴周牧泽，实在太不给明家面子了！ “孤身不意味着心无所依，也不代表着人生的失败，但作为家人，我们始终希望他能体会不论是作为周五爷、周董、周牧泽以及每一种身份可以拥有的幸福。庆幸秦意来到了他的身边，让他不再一个人，也让我们的期待实现。”周牧年慈爱地看着两人，时光倥偬，昔日襁褓里的弟弟早已长大成人，终于要有属于自己的小家。 收回目光，周牧年宣布，“今天，我周氏第五子牧泽与秦氏秦意在此缔结婚约，成为未婚夫妻，从今以后秦意即为周家儿媳，即代表周家，请诸位亲朋好友做个见证。” 掌声雷动。 “恭喜恭喜！” “恭喜老爷子老太太喜获佳媳！” 贺喜的声音此起彼伏，周老爷子周老太太喜笑颜开，其他周家人也很高兴，秦意被围观着倒还淡定，但是等佣人端着托盘上前，她马上紧张起来，下意识拽住了周牧泽的手。 周牧泽轻轻拍了拍她手背，端起茶碗，站到周老爷子面前。 秦意深吸了口气，跟着端起茶碗，跟周牧泽站在一块。 周牧泽微笑着双手奉上茶碗，“父亲，喝茶。” 周老爷子接过茶碗，慢条斯理喝了口，将一个红封放在托盘上，语重心长道：“立业你早已做到，成家又多了一份责任，不论何时，勿忘自己的责任。” “是。”周牧泽垂手敛容道。 所有目光落在秦意身上。 秦意紧张得四肢僵硬，那个从未说出口的称呼在喉咙打了几个转，不知如何该喊出，她仿佛蹒跚学步的婴儿，一直在使劲地爬起来，却总是摔倒，学不会走路。 周老爷子看了过来，淡淡笑了笑，“绵绵，不要紧张。” 秦意的眼眶一下子热了，有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温暖，那便是……家人吗？ “您喝茶。”她顿了顿，看着周老爷子温和的面孔，轻声叫出口：“父亲。” 周老爷子眼里绽开笑意，接过茶碗，将一个小紫檀木盒放在托盘上，温和道：“欢迎你，绵绵，以后一家人，有难处便直说，家里会给你做主。” 秦意有点羞涩：“谢谢您。” 周牧泽领着秦意走到周老太太面前，端起茶碗敬给周老太太，“母亲喝茶。” 周老太太笑着喝了茶，给了一个红封，“以后好好待绵绵，要珍惜彼此。” “我会的，母亲放心。” 周老太太便笑呵呵看着秦意，等她敬茶。 有了刚才的经验，秦意自然很多，端起茶碗，双手奉到周老太太面前，她看着周老太太慈祥的面孔，想到老人家教导她的种种，很自然地叫了出来：“母亲，您喝茶。” 周老太太接过茶碗，笑着说：“终于喝到这碗媳妇茶了。” 宾客们哄笑。 秦意被笑得脸热，不过面上撑住了，落落大方地任由宾客们调笑。 周老太太喝了茶，取出一个红封交给秦意，轻轻拍了拍她手背：“牧泽就交给你了，望你们此生无憾。” 秦意看了眼周牧泽，一眼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让她心跳乱了两拍，连忙收回视线，轻轻点头，“我们会的。” 至此，周家人脸上都露出欣慰的笑容，从现在开始，秦意就算是周家人了。 接下来便是双方亲友认识，周老太太笑呵呵招呼时雨过来。 周家人除了赵卿言和宝宝，其他人都认识时雨，周明阳轻声跟妻子介绍：“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时雨先生，虽然他跟小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要当成正经亲戚走动，明曦的病便是他看出来的，论辈分我们应该叫他叔叔。” 赵卿言掩唇而笑，“这位叔叔也很年轻。” 周明阳知道她想什么，笑道：“等小叔和小婶有了孩子，咱们宝宝会有个比他还小的叔叔或姑姑。” 赵卿言噗嗤笑出声，“我说你呢，你怎么对宝宝幸灾乐祸。” 周明阳嘿嘿笑。 宝宝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爹妈，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时雨给二老行了个礼，声线冷清，“老爷子老太太好。” “小时今天真俊。”周老太太笑容温和，“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有空多到家里看看，回头你到家里选个房间，明曦一直希望你能到家里住。” 仿佛为了印证周老太太的话，明曦马上揪住了时雨的衣角，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时小叔。” 时雨拍拍他的手，不置可否，“谢谢老太太。” “时雨哥。”秦意叫了声。 时雨看着明艳动人的秦意，淡色的眼眸里划开一道涟漪，唇角及不可查地勾了勾，轻声说：“很好看。” 秦意笑。 时雨看向周牧泽，跟周牧泽的视线对上，最终点了点头。 周家人都认识他，但时雨除了见过面的周家人，如周牧城和周明昭周明喻这对双胞胎都不认识，于是双方相互介绍了一番，时雨立即荣升为几个同龄人的叔叔辈，还收获了萌娃的一声舅老爷。 饶是时雨面瘫，被叫一声舅老爷，也有点茫然。 舅老爷？ 小豆丁眨巴着大大的眼睛，一脸“喊的就是你”的表情。 “……哦。”时雨愣愣地应了声，依旧茫然。 周家人闷笑不已。 “那个俊小伙是秦意什么人？” 时雨这个生面孔早已引起宾客的注意，见他被周家人围着认亲，不禁好奇他的身份。 701 订婚（6） “既然被周家人情，自然是秦意的家属。” “秦意不是没有家属吗？” “血缘家属确实没有，但这个时雨和秦意曾经是监护关系，你们说算不算家属？”说话的人显然知道更多，“你们如果关注科研界应该听过他的名字，他现在是生物医学那一块的权威，他还参与过顾逸清的物质研究。” “这么年轻的权威？” “别看他年轻，可了不得呢，年纪轻轻手上就掌握了好几个专利，这种人才只要他不犯大错，就是国家的瑰宝，说不得多少年以后就给我们带回一个诺奖。” “这么说来，秦意也不算没有来历，她一直被看轻了啊……” 他们这个层次了解的东西多，深知一个科学家有多大影响，一个杰出的科学家可以打开一个新领域，让一个国家某个领域的科技水平迅速超前，如果这个科学家陨落，这个领域的研究便可能断层，甚至倒退十年乃至几十年。 这不夸张。 时雨便是这类科学家。 这时，周家人开始带着秦意认识其他故交，时雨也是被介绍的重点，宾客们了解了时雨的身份，对他多了几分看重，对秦意也是各种夸赞，对老爷子老太太直夸周家眼光好，挑的儿媳要什么有什么。 贾兰听得鼻子快气歪了，秦意到底有什么好？年纪轻轻就做了一个年轻男人的监护人，怎么看都有猫腻，谁知道她跟那个时雨究竟清不清白，他们就没有点怀疑？ 她心里气不过，瞥见周家长媳杨雪没跟着去认亲，而是跟几位太太聊天，偶尔抬头看看长辈带秦意交际。她想到了什么，笑着走过去招呼，“好久不见了，各位还好吗？” 见是贾兰，杨雪淡淡地笑了笑，道：“挺好的，你呢？” 贾兰叹了口气，“还不就那样。” 杨雪知道明家那一堆破事，不过明雅实在可怜，心有不忍，“我认识一个美国脑科医生，他在脑科和神经学方面造诣很高，回头介绍给你，你可以联系他，说不定他有办法帮助小雅。” 贾兰脸色顿时僵硬，很快又神态自若，“那再好不过，如果小雅能醒来，我一定重谢你。”说着她神情伤感，“老天爷对小雅太残忍了，她本应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却被抢走了一切，现在连说句话都不能……” “只能说是命吧。”杨雪叹气。 另一位太太笑道：“可不就是命，有道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顺其自然就好。” 贾兰恼怒，那不就是说明雅对周牧泽是奢求，命里没有非要强求才落得现在的下场！ 简直是把明家的脸面丢掉地上踩！ “你想开点，至少小雅情况还算稳定，你每天都能见到，未来总会越来越好。”杨雪打圆场，只是这打圆场的话也不算太好听，贾兰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又不好发作，语气中便带了几分出来，“我哪有你这么舒心？家里什么都不用操心，喜事一件接一件，连新妯娌都那么讨人喜欢。” “秦意是很招人喜欢。”杨雪笑道。 “秦意这姑娘聪慧又好看，确实很讨人喜欢。” “阿雪呀，有个年纪小的妯娌是不是很好玩？” 几位太太对秦意很感兴趣。 杨雪哭笑不得：“秦意又不是玩具，什么好玩不好玩的，一会儿她过来你们可都收敛点，太过分了我们家小五会不高兴。” “哎哟，护得可真紧。” 贾兰闻言只觉得她们虚伪，尤其是杨雪，用开玩笑的语气道：“话说秦意这么招老爷子老太太喜欢，你就不怕失宠？” 杨雪笑出声，“我都这个年纪了，还能小年轻争宠不成？说出去不得笑死人。” “阿雪也是仗着说话不腰疼，有牧年在，长辈宠不宠爱有什么关系？” “可不是，阿雪还有牧年宠着呢，我听说前阵子牧年还特地让人给你送鸡汤了？” “周家几兄弟走的路不同，一个个都是靠自己本事的人物，哪用得着争宠哦？” 几位太太你一言我一语，不动声色挤兑贾兰，人家好好的订婚宴，你提自己那个晦气的女儿干什么？存心给人添堵不是，也不看看场合。 贾兰脸色难看。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周老太太带着秦意走过来。 “明大太太给我们说笑话呢。”一位太太笑道，贾兰闻言脸色更加难看，这位太太压根不管她，目光落到秦意身上，笑道：“老太太，你这儿媳长得可真好，牧泽也长得好，两人的孩子肯定更好看，我都替他们着急，想早点看到小宝宝了。” 老人家听到抱孙子孙女没有不高兴的，不过周老太太很开明，“小两口的事我们不管，他们自己计划，想好什么时候生再什么时候生。” “有你这样开明的长辈，真是小辈的福气。” 周老太太笑，拉着秦意给她介绍几位太太，最后说到贾兰，“这是明大太太，你应该认识的。” 秦意笑容温婉：“认识，我曾经去过明家，印象很深刻。” 听她话里有话，贾兰气得差点抖起来，皮笑肉不笑道：“我对秦小姐印象也很深刻，勉强算个熟人。”将秦意上下打量了一遍，“秦小姐这旗袍和翡翠听说都是老太太的嫁妆，这么贵重的物件都拿出来给你，老太太对你可真好。话说你大嫂作为长媳，当年跟牧泽大哥订婚的时候，老太太都没拿出这两套，你就不怕你大嫂二嫂吃醋？” 话音落下，气氛顿时有些冷凝。 周家人的笑容都淡了几分，这分明是挑拨离间。 几位太太对贾兰越发看不上，在人家大喜的日子挑拨离间，除了败坏周家的好感，她自己有什么好处？ 不过大家都很期待秦意的反应，这姑娘的犀利是出了名的，终究没有亲眼所见，这算是她作为周家妇的第一次考验吧。 秦意笑了笑，道：“不会啊，我年纪小，她们不好意思跟我吃醋。最主要的是周家人不靠争宠过日子。” 702 订婚（7） 听到前半句，宾客们笑了，这姑娘真狡猾，开玩笑的问题，她也开玩笑回答，还理直气壮的，偏生叫人无法反驳：谁跟小姑娘吃醋？那不是闹笑话吗？ 听到后半句，周家人笑了，这才是周家家风的核心。 贾兰哪里听不出她在讽刺自己，明家就是争来争去，搞得乌烟瘴气的。狠狠咽下一口恶气，她摆出长辈的姿态，语重心长道：“你大嫂她们体谅你年纪小是一回事，你可不能仗着年纪小就不知轻重，当年她们婚礼的时候都没有你这么大的排场，这传出去还不得说老太太偏心你，要是再传得厉害点，说你大嫂她们不孝顺，那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这回，连周老太太的脸色都冷了下来，正要说话，秦意摇了摇周老太太的胳膊，笑吟吟道：“母亲给我的东西确实很珍贵，她老人家给我就是我的福气，不过谁家里没点压箱底的东西，只是有些人低调，没见着的未必没有，整天拿出来秀的未必是最好的。若因为一两个物件就觉得长辈偏心，手足失和，这等眼界应该也不是很高，也说不到我们跟前来，不用在意。” 一番话下来，宾客们暗暗点头。 这姑娘不但镇得住场，话里仔细品来也都是道理。 别说周家的底蕴不在这一两个物件，周牧年几兄弟得到过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没必要告诉外人。再者老太太给的东西意义虽大，但毕竟是老太太的私物，并非周家核心，周家几兄弟又岂会因为一些死物产生嫌隙？ 便是长辈真的偏心谁，周牧年他们也不会太在意，都是有身份地位的大佬了，哪里还会像小孩那样，没有母亲的宠爱便要死要活。 为了丁点好处斗得跟乌眼鸡似的，那才真是笑话。 “一两个物件？秦小姐口气真大。”贾兰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挤兑，似笑非笑道，“你可知道自己戴的这套翡翠首饰价值多少？单是这项链上一颗翡翠蛋就是普通人一辈子都付不起的价格，放到市面上，这一颗翡翠蛋就能救一个上市公司。还有你身上这套旗袍，是寸锦寸金的云锦，过去是御用的料子，光是料子就得织好几年，这可不是随便的一两个物件，便是有点底蕴的家族都不一定拿得出。” “明家也没有吗？”秦意不按套路回答。 贾兰脸色一僵，“一模一样的自然没有，我们明家不爱收藏珠宝，古董倒是有一些。”生怕让明家丢面子，贾兰特地不了后面一句话。 “既然明家也有这样的物件，明大太太是明家主母，怎么好像没见过宝贝似的？”秦意笑得淡然，雍容华贵的装扮反而将她衬得从容淡泊。 宾客们不由想笑，可不是嘛，谁家里没点压箱底的宝贝，秦意这套翡翠虽然罕见，也就让人惊叹罢了。 贾兰小题大做，显得很没见识。 “你——”贾兰气得手抖。 这时，杨雪打圆场：“其实我们结婚那时候不兴这一套，便是母亲给我这些，我也不会穿戴上，留给你是最适合的。”她顿了顿，又说：“再说长辈的东西自然是长辈做主，长辈给便接着，若是没有也不是应该，想要什么便自己挣，我们家不兴盯着长辈手里的东西。” 二嫂王彩凤也笑道：“可不是，当年老爷子还说过在外面撑不下去便回来继承家业，你二哥觉得自己作为兄长，应该靠自己打拼给家里争光，怎能盯着长辈手里的东西？” 俞心瑶的笑容则有些无奈：“牧文却是嫌事多，自己跑到国外，把家里的事都推给牧泽，让牧泽为兄长担了很多责任。” 周家三妯娌将自己的丈夫数落了一遍，话里话外却是在维护秦意，在场的宾客都是熟人，自然能看得出她们是真心还是假意，无不羡慕不已。 怪不得周家这么稳，一个个都想方设法向外扩张，地盘自然越来越大，像边上明家那样全都盯着祖辈留下的基业，斗得跟乌眼鸡似的，也就十来年前，明家可一点也不输给周家，如今却是天差地别。 “真是家和万事兴，老爷子老太太也教得好，牧年他们一个个都争气。”宾客们感叹。 贾兰差点绷不住脸色，一个个挤兑她，尤其是王彩凤，几乎是指着鼻子讽刺明家窝里斗，尽想着把祖辈的基业扒拉到自己手上。 旁边的明友康脸色也不大好，只是碍于周老爷子在场，他不好发作。 周老太太自然看到了他们一家的脸色，心里对明家越发失望。明友康越来越不管事，贾兰越来越小家子气，不想着修复两家关系，竟然在周家的大日子给周家找不痛快，再这样下去，明家守成都难。 周老太太淡淡笑着道：“你们也不要夸他们，牧年牧城牧文我都知道，一个个心大得很，尽想着甩锅给自己弟弟，要不是有牧泽，你们看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哈哈哈！” 宾客们哄笑。 “那也是兄弟几个有出息，您该高兴才是，要是我家里几个有半分牧泽他们的能耐，我就高枕无忧咯。” “可不是，我家那几个成天就知道抢来抢去，盯着我手上这么点东西有什么出息？” “我家的倒不抢，一个个不思进取，尽想着推卸责任混吃等死，也是头疼。” 宾客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把话题扯远，没人在意贾兰刚才说了什么。 看着周老太太把人都带走，竟没有人愿意留下来跟他们一处，贾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们也欺人太甚——” “够了！”明友康低吼道，“你想把明家的脸都丢光吗！” “我怎么就丢脸了？！”贾兰顿时炸了。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当着老爷子老太太的面就给人家新媳妇难堪，你到底是来恭贺的，还是来砸场子的？！” “我是愿意给她面子，可是你听听秦意开口跟我说的那是什么话？她给我面子了吗？啊？” “她说一句你能怎么样？你就不能另外另外找个机会，非得当着周家人的面找茬，你猪脑子啊？！”明友康越看越觉得妻子尖酸刻薄，一点也没有昔日家族主母的气度。 “她一个小辈，我凭什么要忍她？” “小辈？她跟你是同辈！”明友康觉得跟她攀扯不清楚，不耐烦再说下去，“你好自为之！”说罢转身就走。 贾兰气得直哆嗦，远远看着众星拱月的秦意，心里快恨出血来，一只飞上枝头的野鸡想得到她的祝贺，呸！这辈子都别想！ 她愤然离席，被很多人看在眼中，纷纷摇头，明家有这样的主母离衰败真不远了。 ------------------- 小剧场 周老爷子：在外面混得不好就会来继承家业。 周牧年：不想继承家业，拼命当大佬。 周牧城：不想继承家业，跑去当大佬。 周牧文：啊，不小心混成了大佬，家业让小弟继承吧。 周牧泽：…… 703 订婚（8） 这时，周老太太带着秦意到了卫家所在的位置，元悦然跟卫老太太聊得开心，便一直没走，见秦意过来，顿时眼睛一亮，不过还是乖巧地起身，站在旁边没开口。 “老爷子老太太好。”卫哲先喊了声。 周老太太笑着应了声，先给秦意介绍：“这是卫哲父母，你叫卫叔卫姨。” “卫叔好。”秦意礼貌地喊了声，随后看着卫老太太，眼角微弯，“卫姨好，终于见到您了。” 卫老爷子含笑点头，卫老太太则笑容满面，拉住秦意的手，“绵绵真人比照片好看。” 秦意被夸得多了，此刻已经很自然，目光落到边上的元悦然，“您一直跟悦然一起吗？麻烦您照顾悦然了。” 卫老太太笑道：“谈什么照顾，是悦然陪我聊天。” 秦意看了眼卫哲，将他的心思猜到一二。 元悦然跟时雨都是生面孔，除了卫哲并不认识其他人，但卫老太太可没有不认识人，特地留在这里，想来便是卫哲特地吩咐的。 悦然不论哪方面的条件都极好，以卫老太太眼热儿媳妇的劲头，这会儿怕不是已经看上悦然了，肯定会想方设法帮卫哲把媳妇娶回家。 奸诈。 觉察秦意不善的目光，卫哲连忙讨好地看着她，求生欲可谓很强。嘴上还笑呵呵说：“可不是，母亲跟悦然很聊得来呢，连我都插不上话。” “这是元校长的孙女吧？”周老太太是翻译出身，与高新院颇有渊源，跟第一任校长也打过交道，对元家或多或少有些了解。 “老太太好，老爷子好。”提到自己，元悦然礼貌地喊了声，又跟周老太太道：“我祖父的确担任过高新院的校长，以前也听祖父提过您，其实我小时候见过您，您到学校做演讲，不过那时候我听不懂，但印象很深刻。” 她笑起来眼角翘起，眼睛明亮，模样娇俏又讨喜，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周老太太也一下子喜欢上了她，“没想到我们那时候就见过面，现在你跟绵绵又是朋友，真是缘分，以后有时间可以常来家里玩。” “好的。”她清脆应下。 这会儿人也认识完了，周老太太道：“你们年轻人自己玩，一会儿记得过来合影。”便和周老爷子，连同卫家二老一起离开，将空间留给年轻人们。 等长辈们都走了，元悦然按捺不住地扑到秦意面前，上下打量秦意，感觉眼睛有点不够用，激动得直叫：“亲爱的你这身真的太好看了！真的好好看啊啊啊！你嫁给我吧！” 秦意忍不住笑，看了眼周牧泽，“这恐怕不行。” 元悦然这才想到旁边还有个秦意的正牌未婚夫，不过今天是个好日子，她一点也不怵周牧泽，笑眯眯抱着秦意的胳膊：“那周先生把秦意借给我一会儿，这总可以吧？” 周牧泽唇边含笑，轻点了点头。 得到允许，元悦然立即拿出手机，让秦意站在原地别动，“先让我拍两张！” 秦意无奈又好笑，还是配合她，让她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连拍，随后元悦然调成自拍模式，“来，笑一个。” 秦意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拍这么多照片干什么？” “纪念啊！”她理直气壮，趁机又拍了几张，“你这辈子就这一次订婚吧？我这辈子就只有一次机会参加你的订婚礼吧？过了这次就没了，当然要好好留念一下。” 还挺有道理。 秦意被她说服，两人重新找角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合影。 旁边四个男人：“……” 卫哲忍无可忍，其实他很眼馋秦意跟元悦然合影，他还没跟悦然合过影呢！“哎，你们俩拍够了没？” “干什么？”元悦然看他。 “你不觉得忘记什么了吗？”卫哲提醒她。 元悦然秒懂，她倒是想拍周牧泽，但是她不好意思说啊，而且她总觉得拍周牧泽应该用那种非常高大上的尖端摄影器材，拿个手机拍他太low了…… 卫哲一瞄就懂她怎么想的，暗示她：“你别光顾着拍秦意。” “啊对！”元悦然恍然大悟，笑嘻嘻跑到时雨面前，“来来来，时雨哥我们拍个合影，说起来我还没跟时雨哥合影过呢！秦意，你帮我多拍几张。”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卫哲：“……” 见他脸色难看，秦意忍不住暗笑，先给元大妞和时雨拍了几张合影，在卫哲若有实质的怨念目光中，终于良心发现，笑着说：“要不我们拍个合照吧？” “行，拍个合照吧。”元悦然想到这样也可以拍周牧泽，连忙应声，虽然不是周牧泽单人照，不过也很满足啦，这合照阵容也是超豪华，颜值吹爆！ “时雨哥站我旁边呀！”她还不忘扒拉时雨，小李这时候还记得她夺走时雨的仇，跟着站在时雨另一边，把卫哲给挤到了旁边。 卫哲脸都黑了。 秦意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其实现场有摄影师拍照，一会儿还有合影，回头照片出来我发给你们。” 这种极具重要意义的礼宴自然是要几年的，周家请了摄影大师全程跟拍，届时会选出代表性的照片做成相册，变成家族史的一部分，便是宾客也不能随意索要。秦意可以选一些元悦然他们的照片，至于家族合影以及关键人物的照片，却是不能外传。 “好呀。”元悦然乐，对着镜头比手势，“三、二、一、茄子！” 咔擦一声，画面定格。 元悦然在最前面右侧，笑颜如花地看着镜头，旁边是时雨，表情冷漠却意外地有些呆萌，时雨另一边是小李，鼓着眼睛，配上他的小圆脸挺可爱的，秦意抱着周牧泽的手站在镜头左侧，最后面的中间是卫哲。 “嗯，不错，时雨哥很上镜，秦意和周先生很养眼，我建个小群分享给大家。”元悦然欣赏完照片，麻溜地建了个群，把照片发出去。 听到提示音，卫哲点开照片一看，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他站得最远不说，表情还很丧，怎么看怎么猥琐！ 704 这叫做发情期 最让人生气的是元悦然还抓着时雨的手！ 叔能忍婶不能忍！ 卫哲给了时雨一记眼刀，笑眯眯凑到元悦然面前，很自然地说：“悦然，我们来个小合影呀。” 元悦然也没多想，摆好表情跟卫哲拍了两张，顺手就发给他。 “诶，拿我的手机也拍两张。”说着他就打开了自拍，元悦然下意识露出笑容，他马上凑近些，飞快拍照。 他开的连拍模式，按一下就拍了很多张。 “你也把照片发给我。”元悦然提醒他。 “我挑一张好看的给你。”卫哲笑得温文尔雅，手指飞快用作图软件p了一下，这才发给元悦然。 元悦然点开照片一看，突然有点异样的感觉。 照片里模糊了背景，她笑得很明媚，眼里仿佛有光，而卫哲的眼神很温柔，唇边带着淡淡的笑，两人挨得很近，有种莫名的亲密，而卫哲唇边的那抹笑意也变得格外宠溺，两人就仿佛是一对甜蜜的……情侣。 元悦然一个激灵，她眼花了吗，怎么有这种感觉？一定是错觉！ 她又看了眼，再次被照片里莫名的甜蜜刺激到，连忙点掉照片。 一定是卫哲把照片p得太暧昧，原照片肯定不是这种感觉！ “怎么样？p得不错吧？”见她神色莫名，卫哲试探地问道。 元悦然给他一个大白眼，“不错个鬼，把原图发给我。” 卫哲猜测她是不是受到了触动，心中暗喜，面上不动声色把原图发给她。 元悦然收到原图，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一会儿，把照片发群里，笑眯眯道：“专属表情包，不用谢。” 只见照片里的俊男美女都长了猪鼻子猪耳朵，变成了时下流行的某社会猪，配文字：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卫哲：“……” “怎么样？是不是很符合你的心情？”将暧昧的气氛一扫而光，元悦然通体舒畅，这才是打开好基友合影的正确方式嘛！ “……你开心就好。” 秦意简直要笑疯了，卫哲暗搓搓合影她就知道这货什么心思，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心里忍不住给他点蜡，同时毫不犹豫把表情包收藏了。 “五爷，秦意小姐，时先生，要准备合影了。”这时，佣人过来提醒。 秦意点点头，跟元悦然道：“你们先玩，我一会儿再回来。” “去吧去吧。”元悦然挥手。 合影在隔壁的小客厅，秦意刚推开门，里面十几个人同时看过来，看来人都到齐了，周老太太向她招手：“绵绵到这里来。” 前排有四张椅子，周老爷子周老太太作为长辈坐在右边的两张椅子上，而秦意和周牧泽作为今天的主角，自然坐在了剩下两张椅子上。 时雨站在秦意后面，明曦原本站在老爷子旁边，立即像个小尾巴跑到时雨身边，似乎怕他赶自己，小家伙上来就拽住他衣角，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笑着看他。 “明曦还真是喜欢小时叔叔……”周牧文突然有点嫉妒。 明曦用力点头，“小时叔叔厉害！” 周牧文更心酸了。 这时，明曦补了句：“牧文先生也很厉害！” 周牧文马上阴转晴，让大家忍俊不禁。 时雨看着插科打诨的一家人，看到了秦意眼底的笑意，他觉得自己应该不用再担心，以后护着她的人更多了，又有点怅然若失，小意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家，这个家很好，只是以后，她更属于这个家了…… 但，终归是件好事。 咔擦一声，相机将所有人的笑容定格。 - 宴客厅里，见时雨终于离开，卫哲暗暗搓手，笑着跟元悦然说：“悦然，这里你认识的人不多吧，我带你认识认识。” “好啊。”元悦然一口答应，她从小讨长辈喜欢，跟四五十岁的太太们完全没有代沟。 “哟，卫哲，好久不见了，这个漂亮的姑娘是你女朋友？”席上的太太们早就注意到元悦然，知道她是秦意请来的，此刻见卫哲把人带过来，十分关照的样子，故意这么问。 卫哲笑得温文尔雅：“悦然是秦意的朋友，也是我很好的朋友。” 朋友？在场的太太们都是人精，一听就知道卫哲对人家姑娘有意思，这么慎重地介绍，看来跟以前随便谈谈那种女孩不一样，想想卫哲年纪也不小了，怕是想收心成家了。 明白这一点，太太们便明着暗着夸卫哲，把他从小到大的好事拎出来说了一遍，最后让他收收心，好好谈个恋爱结婚了。 卫哲差点没当场跪谢，神助攻啊！ 然而元悦然神经粗，丁点儿没领悟到各位太太们的深意，只觉得这些太太们说话很风趣，兴高采烈加入她们的话题。 女人聊起天来，男人是完全插不上话的。 见元悦然跟太太们聊得热火朝天，从护肤到化妆，从衣服到包包，简直停不下来，卫哲：“……” 正想着要不要打断，小李突然过来扯他袖子，冲他使眼色。 卫哲拍掉他的手，“别拉拉扯扯，什么事？” “时雨哥找你。” 时雨？卫哲眸中掠过一道光芒，整了整衣袖，示意小李带路。 时雨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整个人仿佛打上了柔光，身姿挺拔，俊秀得突破次元壁，像是漫画里走出的年轻贵族，饶是卫哲向来自信，也不得不承认时雨的长相比自己更出色。 卫哲在几步外站定，时雨听到脚步声回头，对上他锋芒未收的视线。 就是这种眼神，提防、排斥、带着敌意。 时雨心里终于肯定，迅速有了定论，看向卫哲的目光有了些改变。 卫哲有所觉察，先开了口：“时先生找我什么事？” “情绪激动、高度警惕、展示欲增强、具有攻击性。”时雨看着他说。 卫哲皱眉，“什么意思？” 时雨继续看着他：“在生物学上，这叫做发情期，雄性为了争夺配偶，情绪高亢，提防任何同性，想方设法向雌性展示自己的强大，以此获得雌性青睐。” 卫哲一头雾水，什么……发，发情期？！他突然明白过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咳咳——” 705 当场翻车 时雨一脸平静看着他，“人类没有明显的发情期，但在争夺异性的时候表现类似，你对我有排斥意识，是因为……元小姐。” 卫哲差点岔了气，脸都憋红了，好不容易缓过气，听到时雨的话，便知道自己的心思让他知道了，讪讪地摸摸自己的脸，问道：“很明显？” “嗯。” 卫哲有种落于下风的感觉，想到元悦然对时雨的热乎劲，索性很爷们地承认：“没错，我是喜欢悦然，正在追求她，所以如果你不喜欢她，就不要往她面前凑。” 带点傲慢的语气，活似猴群里耀武扬威的大猴子，远远看到对手便开始嚎叫，宣告自己的主权，让对方滚远点。 时雨垂下眼眸，“哦。” 哦什么意思？ “你们谈。”时雨抬脚就走。 谈什么？卫哲莫名其妙转身，突然整个人都僵住了，“悦，悦然……” 元悦然跟小李站在后面，她满脸惊愕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他。 小李屁颠颠跟时雨离开，颇有事了拂衣去的洒脱。 卧槽！！ 被时雨算计了！！！ 卫哲内心疯狂咆哮，脸上却快哭出来了，看着元悦然一脸的无法接受，他迟疑地伸出手，“悦然，我……”却又不敢触碰她，怕她厌恶，胆怯地收了回来握成拳，轻咳了声，鼓起勇气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小李让我过来……”元悦然呐呐道。 果然！卫哲恨恨，时雨觉察他的敌意，算好了时间把元悦然叫过来，让他当场翻车！ 狠啊！ 简直一击毙命！ 以后谁特么再说这个自闭症的家伙不懂人情世故！他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元悦然现在仍难以置信。 卫哲设想过很多次表白的场景，唯独没有这种意外翻车的情况，在她惊疑不定的目光下，他脑子一片空白，干巴巴地坦白：“真的，我真的喜欢你，从年后那次聚会后就开始喜欢你，一直想追求你，但是怕你接受不了，想慢慢让你改变对我的看法，可是……” 他握紧了拳头，既想知道又怕知道，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你现在什么想法？” 想法？刚才听到他说喜欢自己的时候犹如晴天霹雳，把她雷了个外焦里嫩，现在她的心情很复杂，想到一句话：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上我。 “我觉得……你是不是错觉？”她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绝对不是！”卫哲下意识反驳，急切地证明自己：“每天都忍不住想你，想见你，想跟你一起吃饭，想给你做饭，让你吃我做的食物……” “你闭嘴！” 听他越说越露骨，元悦然恼羞成怒，可是这会儿却没了怀疑。 她并非懵懂无知的傻白甜，其实之前已经有很多迹象，卫哲有事没事找自己聊天，想约自己吃饭，想跟自己合影，把自己介绍给认识的人……她一直以为是卫哲性格如此，还因为自己是秦意的朋友，所以他才多加照顾，但是现在，她什么都明白了。 可是明白过来，只觉得要命，在她的人生规划里，没有#好哥们跟我谈恋爱#这种计划和预案，而且她也不想跟卫哲把关系搞僵。 她又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疑似拒绝的话：“你……你不觉得我们俩画风很不搭吗？” “哪里不搭！”他觉得哪哪都搭。 “有很多地方啊……”她一样一样数出来，“你看你经历毕竟丰富，我呢，才工作，我们阅历不一致，三观会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不过我喜欢跟我年纪相仿的，大男孩那种。你应该谈了恋爱是奔结婚去的吧，我现在谈恋爱只想恋爱，不考虑结婚，再比如我们口味不大一样，你喜欢吃咸粽子，我喜欢吃甜粽子……” 卫哲越听心越凉，尤其是听到她说年纪相仿，整个人都不好了，幽幽看着她：“你嫌我年纪大？” 元悦然被他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忙道：“没有，你年纪不大。” 卫哲眼睛一亮，心里有了希望，“那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 “那你觉得我哪里不好？” “……也没有不好。”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卫哲的眼睛越来越亮，重新鼓起了勇气，这时却听元悦然说：“但是我也不喜欢你，还有，”她飞快看了眼卫哲，小声说：“我哥不会同意的。” 卫哲哪哪都好，但哪哪都不符合哥哥的要求，虽说人是以她喜欢的为重，但卫哲……太过丰富的感情史，不是很好的名声在外，以及年纪问题，哥哥要是知道他追求自己，肯定会认定卫哲在诱拐她，指不定会对卫哲下手。 “……”卫哲想到她那个妹控的哥哥，顿时觉得乌云压顶，头皮发麻，刚鼓起的勇气一下子泄了，最后垂死挣扎地问：“那，那你哥怎样才同意？” 元悦然看着他，“我觉得听到你的名字，他就不会同意。” “……我名声有这么差吗？” 元悦然忍了忍，还是决定告诉他真相，“我哥很讨厌不一而终的人，你以前给他的印象不大好。” 他默了默，小声问：“那你呢？” 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元悦然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咬咬唇，轻声道：“我刚才说了，不讨厌你呀……” 但是也不喜欢。 卫哲心里明白，若是喜欢，那些问题都不是问题。 种种理由，只不过是因为，不喜欢。 “若是早知道会遇到你，我一定会告诉二十岁的自己等等，再等等，等到三十六岁那年你会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姑娘，她喜欢阳光干净的男孩子，虽然你年纪大一些，但是可以让最好的自己出现在她面前，或许就能打动她，可以牵她的手，把她带回家……”卫哲说着唇边绽开一抹苦笑，眼神深邃，流动着她没见过的感情，那么浓烈，浓烈到她未曾想过。 元悦然突然有点慌。 706 你心里清楚的 她发现自己对卫哲的感官很好，比起追求过自己的那些人，卫哲是让她最自在的，即便此刻很难堪，也没有讨厌他。 但是她从未考虑过卫哲这样的人作为伴侣…… 突然间，她发现自己想象过的理想型，卫哲符合了大多数条件，不符合的地方却很抽象，她现在竟然想不出来除了外在条件，理想中的伴侣会是什么样…… 想到这些，她发现竟不知该如何拒绝卫哲。 这问题就大发了…… 她拽紧了拳头，干巴巴地说：“可是没有早知道。”又补了刀，“这也不是主要原因……” 卫哲苦笑，同时还有点好笑，反倒镇定下来，“主要原因是你不喜欢我？” 元悦然心里有点异样，愣愣地点点头。 “其实我认为你说的那些问题都不算问题。”卫哲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再坏的情况也比不过现在了，不到绝无可能，他不会轻易放弃，“我的阅历是比你多，但是阅历多不意味着有代沟，我们一直都有共同话题不是吗？你懂的我大部分都懂。” “我以前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孩，遇到你才知道，你喜欢年纪相仿的大男孩，你身边并非没有这样的人，可你觉得他们幼稚。” “口味也不是问题，我会做很多菜系，只要你喜欢都可以给你做，我们总会有共同爱好的口味。” 顿了顿，卫哲笑着说：“你也不用担心我比你年长就会比你先老，我会控制身材，前段时间体检，我的体质实际素质接近二十五岁，所以我可以保证六十岁的状态还像现在这么好。” “谁在意你这个？”元悦然嘟囔，脸有点热。 好吧，如果是她男朋友，那肯定是很在意的，她就是喜欢男模身材，长腹肌的那种。 卫哲含笑，“所以主要问题只有你不喜欢我，或者……不够喜欢我。” “谁喜欢你啊？”元悦然下意识反驳。 “嗯，你不喜欢我，是我喜欢你。”卫哲的笑容里带着温柔的宠溺。 “你少跟我花言巧语，我不是那种傻白甜小女生，这一套对我没用。” 他马上顺杆爬：“那什么对你有用？” “卫哲！”元悦然突然像被触到了逆鳞，妍丽的脸孔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严肃：“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喜欢不喜欢一个人并不是通过追求都能改变的，我真的很讨厌男生死缠烂打，以及，自以为是的深情。” 卫哲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 元悦然很不想把话说到那种地步，但是她不想跟卫哲纠缠不清，握紧了双拳，仿佛以此汲取勇气，才能把话说出口：“这件事太突然，如果不是听你跟时雨哥说，就算你当面跟我说，我可能也会以为你在开玩笑。你一直没跟我说，其实也是觉得我们差别太大吧？我们就像两个世界的人，你的世界我从来不了解，我也不想去了解，而我现在不想做任何改变，也不想谁加入我的生活中。” 她深吸了口气，“所以我觉得我们……” “悦然。”卫哲突然打断，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眼里带着祈求。 元悦然嘴唇动了动，撇开视线：“你心里清楚的。” 卫哲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想到她说很讨厌死缠烂打，慢慢低下了头，眼神逐渐黯淡。 见他默然不语，元悦然突然有些不忍，忍不住想自己的话是不是说得太难听太伤人了，可她又不知该说什么。 “悦然。” 身后突然传来喊声，打破冷凝的气氛，元悦然回头，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走过去，“秦意，有什么事？” 秦意走过来，发现他俩气氛有点奇怪，不由看了看卫哲，卫哲面无波澜，看不出是什么事，便道：“想问你们要不要拍合影。” “合影？好啊。”元悦然巴不得马上离开，只要不跟卫哲独处就好。 秦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元悦然拉走，心里的怪异更强烈，不由回头看了眼卫哲，卫哲漫步跟上来，看起来一切正常，可她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尤其是合影的时候，卫哲竟然没跟元悦然挨一块，这让她更加怀疑卫哲是不是表白被拒了，忍了忍，没忍住委婉地问他到底怎么了。 卫哲说起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你要问你们家时雨哥干了什么好事。” 时雨哥跟他暗恋悦然有什么关系？秦意一头雾水。 卫哲却恨得牙痒痒，离开周家的时候碰到时雨，见时雨仍是那么明月清风的模样，实在忍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满目狰狞放了句狠话：“算你狠！” “谈崩了。”时雨肯定的语气。 卫哲立即如火山爆发，“我好不容易才接近悦然，一直不敢跟她说，就是怕吓到她，想着以后等她对我慢慢改观再找机会告诉她，现在机会都让你给毁了！以后悦然不想再理我，你能给我负责吗？” 越想越气，不就是把他当成了假想情敌，至于这么睚眦必报吗？他这三十六年才好不容易真心喜欢一个姑娘，从普通朋友到无话不谈的朋友不知花了多少心思，眼看着可以下一步，都让时雨给搅和没了！就仿佛温水煮青蛙煮到一半，被人倒了半盆冰水进来，前功尽弃！ 时雨淡淡道：“我对同性没兴趣。” 卫哲差点噎到，恨恨道：“我看你是无性恋，根本不懂情爱！” “你口中的情爱，起源是雌激素和睾丸激素，两者使人类产生性欲，你的身体会产生多巴胺、降肾上腺素和苯乙胺等物质，让你脸红心跳，感到愉悦，沉迷上瘾。”时雨平静地看着他，声线冷清，“如果你想恢复冷静，可以来找我。” 卫哲：“……” 小李在旁边忍不住暗笑，卫哲火气正没处撒，见他还敢幸灾乐祸，顿时火大：“再笑胖三十斤，让你永做单身狗！” 小李立即闭上了嘴，心里吐槽：哼！就会欺负弱小，有本事欺负时雨哥啊！ 被小李打岔，卫哲也没了兴趣找时雨麻烦，这事时雨做得不大妥当，但说到底是自己引起的，时雨本来跟普通人不大一样，没法跟他计较。 当然，也计较不了…… 707 不够相信 卫哲像斗败的公鸡，蔫儿吧唧地走了。 卫老太太还在左顾右盼找元悦然，刚才一直没瞧见人，连告别都没能说，见儿子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马上问：“悦然呢？怎么一直没看到她？” “她跟秦意在一起吧。”其实是在躲他。 卫老太太听他语气不对，眯起眼睛，立即开启福尔摩斯模式，“你是不是跟悦然闹矛盾了？” “没有。”比闹矛盾严重多了。 “那你什么时候邀请悦然到我们家里做客？” “邀请她干什么？” 卫老太太一听，问题大发了！语气马上严肃起来，“卫哲，你这什么态度？别跟我说你不喜欢人家，我告诉你，你这个态度是不行的！” 卫哲长叹了口气，“悦然拒绝我了。” “什么？！”卫老太太顿时上了火，“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还好好的？” “悦然无意间听到了我的话，我干脆向她坦白了，她认为我们不合适，拒绝了我。” “你！”卫老太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你就这么跟人表白啦？” “不然呢？” “你红口白牙说喜欢人家，为人家姑娘做过什么没有？求人家交往都不准备准备啊？鸟儿求偶都知道搭个窝，再不济也唱个歌跳个舞，你张嘴就说喜欢人家，人家凭什么答应你，凭你脸大吗？”好好的媳妇儿让他给弄没了，生气！ “……您别看动物世界了行么？”他又不是鸟儿。 “把你这样子收一收，悦然难得是你自己喜欢的，我和你父亲也都很喜欢，你想办法把人追回来，下次拿出点诚心来。”训完儿子，卫老太太觉得儿子靠不住，自己还得创造点机会，便拿起手机给元悦然发了条信息。 卫哲：“……”我就静静看你怎么追儿媳妇。 元悦然见宾客基本走完，这才回到宴客厅，让司机把车开过来。 手机突然叮一声响，收到一条新短信。 卫伯母：【悦然，我跟你卫伯伯先回家了，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报个平安。】 元悦然对卫家二老印象很好，但是此刻心情却有点复杂，之前卫伯母那么照顾她，其实跟卫哲也有关系吧。 不过她不是小家子气的人，点开回复，很乖巧地回道：【好的，卫伯母再见。】 很快，卫老太太回了简单的句：【悦然再见。】 元悦然暗暗松了口气，不由对卫老太太多了份好感，她真的很怕卫老太太对自己太热情，那会很不自在，不过现在看来，老太太很懂得保持距离。 “悦然。”突然有人喊她。 元悦然抬头。 时雨站在宴客厅入口，俊秀清贵，宛如一道风景线。 “时雨哥……”元悦然先是有点惊喜，随后有点尴尬。 她不知道卫哲为什么会跟时雨坦白，不管怎么说，时雨肯定在这之前便已知道，也不知时雨出于什么目的刻意让她知道。 想了想，她决定直接问：“时雨哥，你怎么还没走？” “等你。” “等我？”元悦然讶异，随后便猜到原因，“时雨哥想跟我说什么？” 时雨看着她，“想跟你道歉。” “……卫哲的事吗？” “嗯。”时雨脱下帽子，“很抱歉，让你陷入尴尬的境地。” 元悦然一怔，“之前你为什么要叫我过去？” “卫先生对我有敌意，似乎与你有关，我想让你知道。”他认为这是个麻烦，所以快刀斩乱麻，不过这个方式似乎有失偏颇。 “卫哲对你有敌意？”这都哪跟哪啊？ “他以为我是竞争者。” 元悦然：“……”怎么那么蠢？竟然把时雨当成竞争者，天啊，他该不会见自己喜欢凑时雨面前就是喜欢时雨吧？简直就像小学生，戏多中二还爱折腾！ 莫名有种丢脸的感觉…… “这跟你没关系，时雨哥你不用放在心上。”场面是挺尴尬的，不过她觉得早点说开也好，免得日后更不好说，说起来今天自己挺黏时雨的，卫哲会产生误会倒也不奇怪。 “你拒绝了？” 元悦然点头，“我跟他不合适。” “他喜欢你。”时雨陈述事实。 “我知道。”元悦然能感觉到卫哲对自己的喜欢，“不过，两个人能不能在一起不是看单方面喜欢，就算其中一个人再喜欢另一个人，喜欢到不顾一切，如果另一个人不喜欢那个人，他们也没办法在一起。” “你对他不够相信。” 元悦然下意识想反驳，又听他说：“他表现太少。” 她不想承认什么，但时雨的话很准确。 卫哲一直瞒得很紧，她完全感觉不出卫哲什么是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只是年后接触多了，发现卫哲对朋友很关照，关系才慢慢走近，不过她跟秦意也这样，有事没事聊个骚，有好东西会想到对方，所以她对卫哲只有关于朋友的印象，没有关于作为追求者的印象。 如果卫哲表现多一些…… 她连忙停下联想，“反正我跟他不合适，早晚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早点说清楚还能继续做朋友。”说着心里有点不舒服，闷闷的，让人提不起精神，连时雨这样的美色在前也没了欣赏的兴趣。她勉强笑了笑，跟时雨说：“那时雨哥，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时雨点头，目送她远去。 秦意并不知道这些事，送走宾客，她已经累得筋疲力竭，万般不舍地卸了妆，换上便装还舍不得撒手，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再穿上这条旗袍，这套翡翠大约也会压箱底，轻易不会再拿出来。 再三不舍，她还是收了起来。 周牧泽将老爷子老太太给的改口礼放在桌上，笑道：“忙过这段时间便要准备选婚礼礼服，你可以开始考虑要什么样的礼服。” 婚礼礼服？她早就有设想，期待地看着周牧泽：“家里有讲究吗？我记得父亲母亲结婚的时候穿的是传统昏服。” 听她很自然地叫父亲母亲，周牧泽勾了勾唇，道：“没有具体讲究，父亲母亲那代人差不多都那么穿，你不用参考他们。” 708 未婚夫妻也是夫妻 “那我们拍婚纱照吗？”除了今天，她从来没见周牧泽正儿八经拍过照，想想还挺期待的。 “你很期待？” “当然啦，一辈子就一次的事，我想多一些记录，等以后我们老了可以边看边回忆。” “婚纱和昏服都想穿？”周牧泽猜到了她的心思。 秦意眨了眨眼，“我们都不是信徒，不用教堂宣誓，所以我想婚纱照穿婚纱，婚礼当天穿昏服和小礼服。” 上流圈对西式婚礼和华氏婚礼没有明显偏向，主要看个人喜好，因为不是虔诚的教徒，她个人比较倾向华氏婚礼，在长辈的见证下许下誓言也很美好呢。 周牧泽对此并无异议，“可以，家里月底就开始筹备婚礼，你有什么想法便说。” “这么早么？是不是要请很多人？”盛大的婚礼固然风光，但她不在意这些，比起被不认识的人瞩目，她更想跟亲朋好友一起庆祝。 “不早，礼服需提前三四个月定制才够，亲友们的衣食住行都需考究，要花费不少功夫，另外时间地点尽早确定，以便他们做安排，早些安排也好从容些。不过这些都不需要你操心，你只要将自己的想法传达下去，家里自有安排。” “那你呢？” 周牧泽看着她，唇边含笑，用拇指摩挲她光滑的脸颊，“只要婚礼有你，我没有别的想法。”他并不是不在意婚礼如何，只是陪着她一点一点地打造理想中的婚礼，这份快乐就抵过了形式，其他的细节都变得不重要。 她想要的，也是他想要的。 “周先生，你真是越来越会哄人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秦意突然眯起眼睛，摆出一副严肃脸，不想承认自己心花怒放，这男人动不动就撩她，存心让她把持不住。 周牧泽忍不住笑，“那你被哄到了吗？” “当然——”她眼珠转了圈，“没有。” “看来我得多加努力。”周牧泽深深看着她，“之前你说要有名分才能搬到我那里，现在可以搬到我那里了吧？” “唔，只是订婚，还没结婚，说到底还是未婚夫妻……”秦意一下子明白他多加努力的意思，小脸爆红，有点后悔自己当初怎么没说要领证才搬过去。 “未婚夫妻也是夫妻。”周牧泽好笑，平时撩他无所顾忌，这时候却知道害羞了，“订了婚就算进了周家的门，便是我的妻子，你不跟我同房才奇怪。” “那大嫂她们订婚后，也这样吗？” “没有。” 秦意立即有了底气，“大哥大嫂他们都没有这么做，你不觉得这样会让人觉得你太猴急了吗？” “年代不同，要按照大哥那个年代来说，你追我是耍流氓。” 耍！流！氓！秦意不敢置信地看他，“我追求爱情怎么能叫做耍流氓？！” “是谁半夜装梦游闯我房间，假装怕打雷非要我陪了一晚，还借酒倒进我怀里……”周牧泽悠悠说着，话没说完，被秦意捂住了嘴，她恼羞成怒，满脸通红：“不准说了！” 周牧泽闭了嘴，眼里含着笑，笑吟吟看着她。 他眼睛近乎纯黑，仔细看却带点深褐色，平日里看人异常威严，深处仿佛埋藏着万年不化的冰川，透出凛冽之意，让人不敢与之对视，此时却一片柔和，清晰地映出她嗔怒的影子。 秦意最受不了他这样的凝视，感觉整个人都会被他看进眼里，完全无法抗拒。 她很快就败下阵来，“……你别这样看我，我搬就是了，你不准再提那些事。” 周牧泽知道她还不跟一大家人生活，很在意其他人的想法，所以有些忐忑。见好就收：“好，不提。” 当天，秦意搬到了隔壁的房间，成为周家的女主人之一，而周家订婚仪式的情形也在上流圈传开，周老太太把自己订婚的礼服和那套赫赫有名的翡翠首饰给了秦意，让圈中人知道了周家对秦意的重视，也让秦意成为圈中名媛羡慕嫉妒的对象。 明雅这个周五爷“前任”的状况不免被人提起，引来不少议论，不是说明雅横刀夺爱没夺成，落得下场凄惨，就是说明雅命不好，贾兰听闻后迁怒秦意，同时恼怒周家人坐视亲秦意打自己的脸，而明友康也对周家有所不满，两家的关系不知不觉越发疏远。 秦意和周牧泽订婚的消息没有刻意隐瞒，却也没有宣扬，媒体打听到消息后某足了劲想买礼宴的照片，但是参与礼宴的宾客非富即贵，与周家交好，自然不会为了媒体那点钱泄露现场情况。 最后，媒体们还是跟打了鸡血似的刊发这个消息，没有具体内容也难不倒他们，他们可以猜啊！ 于是各种关于订婚礼的各种猜测蹦了出来，什么价值百万的礼服，千万豪车，上亿聘金，怎么奢华怎么猜，不过怕周牧泽看到不高兴连累自己倒大霉，都很猥琐地在末尾表明这都是猜测，真实情况有待确认。 毫无意外，#秦意 周牧泽订婚#的话题迅速登上了实时热搜榜。 “就这么一条内有具体内容的消息就爆了热搜榜，动不动就屠榜，不带这么欺负人！”当天精心策划要上热搜的明星差点掀桌。 “幸好近期没有上热搜的计划。”没撞上热度的明星都松了口气，对于上热搜，一定要“防黑防狗防秦意”，防黑子、狗仔和秦意，没错！ 一大群网友跑到秦意微博下求照片，不过大多人都只是例行求一求，以秦意不谈私事的尿性，肯定一个字都不会应。 不过奢望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所以粉丝们求照片求得很娱乐，在微博下面编了各种段子，求科普上流社会的婚礼究竟是什么样。 正闹得欢乐，秦意突然发了一个九宫格，“谢谢关心，没有大家想象中的超长豪车，也没有宝石铺地，只有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九张照片分别拍了订婚礼宴现场的各个角落，大马士革玫瑰装点的走道和花墙，长长的红毯，精致美味的食物，虽然很唯美华丽，却并不奢靡。 709 越强大越自由 微博瞬间炸了。 虽然秦意和周牧泽都没有出镜，但是这条微博迅速上了热门，相关话题也登上热搜。 粉丝们都被惊到了，不敢相信秦意竟然打破惯例，真的公开了礼宴现场！虽然没有拍出全貌，但这是秦意第一次主动公开谈论私事！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还远吗！！ 粉丝们狂欢。 媒体们却是一把辛酸泪，他们绞尽脑汁想要一张现场图，求爷爷告奶奶没能拿到，秦意就这么放出来了！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秦意扔了这么一枚炸弹到网上，便接到了各家媒体记者的恭贺来电和信息，她做了统一回复，拒绝了采访要求，第二天如常上班。 刚到新闻司便被团团围住，“恭喜秦处。” “恭喜恭喜，顺便让我们沾沾喜气。” “秦处，有没有现场照片，给我们看看呀，只看看，绝不外传。” 秦意笑着把一大包喜糖发给大家，“我手机里没有照片，改天再带给大家看。” “秦处，你可不能客套啊。” “不客套，不过只能看，不准爆料啊。” 大家哄笑，点到为止结束了这个话题，美滋滋地分喜糖。 秦意先回了趟办公室，随后带着几份喜糖分别送到了新闻司各位领导的办公室。 见她手里拎着一个小礼包，徐冰洁笑道：“喜糖？” “嗯，您尝尝。”秦意把小礼包放到桌上，徐冰洁见她面色红润，气色极好，眼底含着笑意，便知道她很开心。 “那我得沾沾喜气。”徐冰洁打开小礼包，里面有巧克力和糖果，都是甜甜蜜蜜的东西，跟这姑娘现在的眼神差不多。“婚期定了吗？” “正想跟您说这事，十月份我想请婚假，您看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新闻司忙是忙，但绝对不会耽误个人人生大事。”徐冰洁调笑，“不过蜜月怕是没有那么长的假期，最多只能给你一周。” 秦意表示理解，“那谢谢徐司长，没事我先去忙了。” “哟，这是什么？”刚走两步就碰到杨副司长，杨副司长一眼就瞧见了她拎着的几袋小礼包，摆着一张严肃脸：“公然贿赂吗？” “不是贿赂，是迷信活动，让您沾沾喜气。”秦意笑着分出一个小礼包，“这是您的，您拿着，我给齐副司长送去了。”说完麻溜跑了。 杨副司长好笑地捏了捏小礼包，扯开一看，哦，都是些糖果，可以带回家给孩子吃。 “这是秦意的喜糖？” 徐冰洁笑道：“是啊，刚才还要跟我请婚假。” “什么时候？” “十月份。” “那挺快了。”杨副司长感慨，想想秦意进新闻司也一年多了，“我怎么觉得她来新闻司才没多久，又好像来了很久。” “那是因为她来这一年多经历的事比别人几年还多。”徐冰洁一语中的。 杨副司长深以为然，不说远的，就最近一桩桩一件件都叫人应接不暇，“这姑娘真是个找麻烦的体质。” “不招人妒是庸才，她的路走得比别人坎坷，只要能撑下来，就会比别人更强。”秦意的麻烦体质不是没有让她动摇过，但是秦意始终给了她很大的期待，让她想看看这个年轻的姑娘能走到什么样的高度。 “她现在不只比别人坎坷，还比别人能搞事。上周末差点牵扯到一门官司，昨天又把网络搅得天翻地覆，我看她是孙猴子投胎来的。” “那官司的根源不在她，不能冤枉了她，至于昨天她在网上发照片，我倒觉得不错，又不是见不得光的事，分享出来也算是与众同乐，这样也可以避免别人胡乱猜疑。” 杨副司长仍有些疑虑，“只是作为公职人员，她会不会太高调？我指的高调是公众和媒体过分关注她的私事，她现在也开始主动披露私事，不像以前那样约束自己的个性。”他也很高调，但他高调的是公事，私事从来不为人所知。 徐冰洁笑了声，“老杨，你说这话未免有些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什么时候放火了？” “发言人代表政府发言，又不是没有性格，网上还说骂人靠你，哭弱靠我，打太极靠齐副司长，这难道不是我们的性格？与其说秦意对自己的约束降低，不如说她不再像过去束手束脚，到新闻司也有一年多，她已经有足够的自信和资本，不再畏惧表面的中伤，这不是一件坏事。” 秦意展露棱角，并非骄傲自得，而是自信。 因为，越强大越自由。 这也是徐冰洁看好她的原因。 杨副司长也不得不承认，在同资历的人选中，秦意的心理素质和能力是最好的，她现在建立了强大的信心，更是难能可贵。 “我知道了，到时候会支持她的。”杨副司长舒了口气，心里多了几分期待，不知道这姑娘能给大家带来多大的惊喜。 而这时，某个水军工作室十分为难地给雇主传消息，“秦意在网上公开了礼宴照片，现在想黑她已经带不起节奏。” 电话那头传来尖锐的骂声：“昨天新闻出来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行动？” “舆论发酵需要时间，如果新闻刚出来我们就带节奏，很容易被人看出来，之前秦意被爆黑料的热度还没有彻底消去，被人看出带节奏，怕是不会有人相信。”而且周牧泽刚告了那么多人，他们在这时候黑秦意必须慎之又慎，心里说不怕那是假的，谁知道周牧泽除了明面上的手段，暗地里会不会搞特殊手段，这种有权有势的人不是他们能惹的。 “秦意不是从来不发布私人信息的吗？！你们是不是漏了消息出去？！” 听到对方怀疑他们泄密，水军领头顿时不高兴，“秦意发什么不发什么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我们只负责带节奏，不负责控制秦意，既然你不相信我们，钱退给你，这活儿我们不接了！” “该死！” 电话里传来挂断的忙音，沈恋摔掉手机，气得脸色发青，呼吸急促。 秦意这贱人真是天生跟他们沈家人作对的，她以前明明从来不公开私人信息的，这次订婚突然发照片，是故意恶心他们沈家吗？！ 710 表白不成仁义在 这个周末，秦意回周家住了一晚，周日吃过午饭便回了翡翠花园，四合院那边差不多已经收拾好，再过两天就可以搬过去。 这次搬去四合院对她来说算是乔迁，按理该请朋友去认认门，秦意摸出手机突然发觉了不对劲，平时元悦然差不多每天都会发几条消息撩骚，最近还经常提到卫哲，可是这些天元悦然竟然都给她发一条信息！ 还有卫哲，这家伙为了探查元悦然的消息，经常发消息骚扰她，这些天也安静如鸡。 都转性了？ 想到订婚那天这两人的不对劲，秦意越想越觉得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卫哲当时提到了时雨，时雨哥能干什么？ 翻出小李的号码直接拨过去。 “秦小姐，呼呼，有什么事吗？”小李吭哧吭哧喘着气，脚步声很沉重。 “你干嘛呢？”秦意好奇。 “跑步。”小李抹了把汗，把跑步机的速度调慢了些，“时雨哥说我再胖下去，做实验会不灵活，让我控制体重。” “……”她只见过沉迷实验日渐憔悴的，没见过越来越胖的，“这样的，我想问你个事。” “你问。” “周四那天，时雨哥对卫哲做什么了？” “噗——”小李抿了口水，听到她的话，一个没控制住，直接喷了。 “你没事吧？”听他咳得天崩地裂，秦意有点担心他把肺咳出来。 “没事没事。”小李停了跑步机，拍了拍胸口，缓了口气，“你怎么突然这个问？”其实他有点愧疚，自己和时雨哥好像搅和了卫哲的好事，不过他跟卫哲没什么交情，那家伙还咒他做一辈子单身狗，哼，大不了一起做单身狗。 “哦，卫哲这几天有点不对劲，那天听他提过一句时雨哥，所以我想问问他们怎么了，是不是有误会。” 小李一听，马上把那天的事大概说了遍，最后为时雨解释：“你知道时雨哥的，卫先生突然对他有敌意，元小姐是你的好朋友，时雨哥只是想让元小姐知情，并不想插手，也没有别的想法，所以卫先生应该是失恋了？” 秦意：“……”卫哲是降了智还是石乐志？竟然以为悦然喜欢时雨哥，悦然对时雨哥的热情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是好玩。 得知真相，秦意突然不知该做什么，虽说她看好卫哲，但元悦然也是她的好朋友，现在元悦然拒绝了卫哲，她实在无法打着为朋友好的名义去撮合两人。 哎，头疼。 还是先搞清楚他俩的想法吧。 她先给卫哲打了个电话，卫哲也不知在做什么没接，她只好发短信过去，问他周末有没有空，请大家去四合院小聚。 随后又给元悦然打了个电话，邀请她周末去四合院小聚，人不多，就时雨和卫哲。 听到卫哲的名字，元悦然犹豫了片刻，答应下来：“没问题，你乔迁新居，我得去认认门，你答应给我的院子可不能反悔。” “你来，随便挑。” 元悦然默了默，问：“那卫哲是不是也有房间？” “他在外院。”秦意顿了顿，歉意地说到：“这事我想跟你道个歉，其实我早就卫哲喜欢你。” “诶？”元悦然顿时有点不是滋味，酸溜溜的：“你怎么不告诉我？” “卫哲怕你知道了连朋友都做不成，我之所以知道也是我看出来的，不是他主动告诉我的，他求我不要跟你说。” 原来秦意也看出来了，就她一直蒙在鼓里，卫哲那边求了秦意，秦意确实不好说。叹了口气，她语气深沉：“好吧，亏我纵横情场那么多年，空有那么多经验，竟然没看出这么明显的暗恋，这不怪你。” 秦意扑哧一声笑出来，“你不是说自己连小男生的手都没牵过，哪来的经验？” “间接经验也是经验！” 秦意哪里不知道这货的经验都是看电视剧看来的，套路一个接一个，实战经验一点没有，好心地没有戳穿她，道：“你确定自己hold得住场面？” “不就是见见表白失败的对象，表白不成仁义在嘛，卫哲也不是小气的人，没事的。” 表白失败的对象…… 秦意不知该欣慰她的豁达，还是应该给卫哲点蜡。 两人确定了时间地点，又聊了一会儿，这才挂了电话。 秦意暗暗叹了口气，又给卫哲发了条短信。 此时，英国数千米上空，来自华国帝都的航班正飞向伦敦，将在半小时后降落，空乘礼貌地过来询问，是否有旅客需要早餐。 卫哲飞快地做了洗漱，点了一杯红酒，望着舷窗外被染成金色的云层，慢条斯理品尝着。 手机突然叮咚两声响，提示收到新短信。 秦意：【这周六搬家，准备小聚一下，你来不来？】 秦意：【我刚才问了悦然，她也来，我听周牧泽说你去欧洲出差，你赶得回来就来一趟吧。另外，时雨哥也来，你们可别打架啊。】 这是知道他表白失败了。卫哲看到最后一句话，差点没气笑，没良心的，就会偏帮时雨！他有那么不讲理吗？ 当即啪啪啪打字，可是打到一半，他看着短信里“悦然”两字，把打好的字删除，点开元悦然的号码，手指在键盘上。 他看了眼外面，伦敦这边天色刚亮起，帝都那边已是深夜了吧…… 犹豫再三，他还是打了一串字：【秦意说周六乔迁小聚，你去吗？】 之前一直没想好怎么跟她开口，加上第二天就飞国外，忙得天昏地暗，这时离开周家后，他第一次给元悦然发消息，卫老太太倒是一直跟元悦然有联系，还时不时跟他提起，让他抓紧时间把悦然追到手。 等了许久没回复，也不知元悦然是不是已经睡了，他犹豫着要不要再发一条，却又怕打扰到元悦然休息，手指几次放在键盘上，始终没按下去。 “再等两分钟。” 卫哲抬头，盯着手表的秒针慢吞吞转了两圈。 没有新短信。 “……再等一分钟！”他咬牙，眼看着秒针又转了大半圈，马上要回到原点。 这时，手机叮一声响。 他眼睛一亮，马上点开，“shit！” ——垃圾短信。 711 败家娘们 咬牙切齿把垃圾短信举报，再恶狠狠删除，还觉得不解气，他举杯将红酒一饮而尽，看着手机，满腔怒火突然泄了。 蔫蔫地垂下脑袋，不由苦笑，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像自己，畏首畏尾，踟蹰不前，像个胆小鬼。 以前总觉得文学中对男女情爱的描写太过其实，便是前些年看着周牧泽执着地飞赴美国寻找秦意，却体会不出周牧泽那种求而不得的苦，仿佛苦到了生命里，再也不会展颜。 却原来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可以主宰另一个人的悲欢喜乐，只言片语便叫他辗转反侧。 叮，手机又响了声。 悦然：【去的。】 卫哲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地上，盯着短信，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满心雀跃。 悦然还愿意搭理他。 也是，悦然不是小气的人，反倒是他想太多，这几天都没跟她联系，显得自己太不淡定。 也不知有没有给悦然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满脑子乱糟糟的想法，过了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打了一句话过去：【秦意也叫了我。】 简单的陈述，却是小心翼翼地试探。 元悦然看到这句话有点好笑，他是想问自己在不在意他一起去吧，原本她还有点小尴尬的，现在却释然了，打字回他：【秦意说还叫了时雨哥。】 卫哲：“……”好好的提什么时雨？ 暗骂了声，他斟酌着回复：【那天的事，我想跟你道个歉。是我太草率了，如果给你造成困扰，真的很抱歉，那不是我的本意。】 元悦然回得很快：【没关系。】 没关系，因为不在意。 卫哲感觉胸口又被插了一刀，却意识到元悦然能像寻常朋友一样对待自己，有很大的原因是自己那天之后还什么都没做，她以前可是吐槽过很多追求她的异性，表白被拒后不是把关系弄得很僵，就是死缠烂打，全都被她拖进了黑名单，见到就绕道走，能不见就不见。 那都是他的前车之鉴。 所以他现在如果保持追求者的身份，只会让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冷静下来，卫哲迅速有了想法，像以前那样回复她：【你不在意就好，不论如何，我都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不想失去她这个朋友，就是不论结果，都不会影响两人的交情。 元悦然也不知卫哲是说客套话，还是真心话，心里突然有点酸酸的，这样的话，卫哲的喜欢也太自制了，或许喜欢得还不够深吧。 不过这样也好，可以继续做朋友。 元悦然暗暗松了口气，回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幸好你也不在意，这样做朋友挺好的。】 怎会不在意？他这辈子到现在才真正喜欢的姑娘，关于她的所有都在意。 做朋友？不可能的。 卫哲眸光一闪，露出势在必得的光芒，他好不容易看上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放手？只要她没有喜欢上别人，投进别人的怀抱，他就不会放弃。 这时，空乘过来提醒，飞机马上就要降落，请旅客做好下机准备。 过了一会儿，空乘过来提醒他飞机着陆会颠簸，如果他不需要再续杯，便把酒杯收走了。 “thanks。”卫哲看了眼空乘，礼貌地道了声谢，英俊的脸孔带着迷人的微笑，标准的英式发音带着悦耳的腔调，西装革履的他看起来像英国绅士，漂亮的空乘小姐脸颊微红，柔声说了句，“it's my pleasure。” 然而卫哲恍若未闻，盯着手机，心机满满地给元悦然发短信：【这样我就放心了，我准备下机了，你也早点休息，回聊。】 十分钟后，飞机冲出云层，在希思罗机场降落，卫哲收起手机，拖着行李下飞机。 两天很快过去。 从决定搬去四合院开始，周牧泽便吩咐人把四合院重新整修了一遍，虽然主人不常住，不过那边一直有邱伯在打理，各处都无需大动，只有正房迎来女主人，内部摆设需要做一些变动。 这些变动自然是根据秦意的喜好设计。 原本的房间以冷色调为主，很男性化，秦意不喜欢这种风格，周牧泽让人按照翡翠花园的摆设重点调整了卧室。 秦意以为自己的东西不多，谁知光是衣物整理出来便有十来个箱子……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衣服，在这里就住了一年多而已诶！十几箱衣服她是怎么穿的？这还不算，鞋子也有好几箱，另外还有帽子、围巾、手套等等各种配饰几箱。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败家啦？ 看着自己快堆成山的行李，她一脸懵圈。 周牧泽略作沉吟，忍不住笑，“你的衣帽间几乎装满，自然有这么多。” 秦意慢慢想起来，自己的衣服似乎大多是他买的，除了每个月会有新款送过来，他还时不时搜罗些回来，她以前都不知道这男人还有喜欢帮她买衣服的爱好。 “我觉得……”她看着周牧泽，“你在养成一个败家娘们。” “你这些也不算多，你们新闻司的唐瑶光是衣帽间就有两间，比你的卧室还大。”周牧泽真心觉得她很节俭，比起那些生活奢靡的夫人小姐，她血拼一次还不抵人家一个包的钱多，平时也不爱佩戴贵重首饰，最贵的还是他送的表，一直戴着没换过。 秦意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 “卫哲说的。” 她怀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嘀咕卫哲怎么知道唐瑶有多大的衣帽间，还告诉了周牧泽，不过唐瑶倒是真的比她能败家，唐瑶的包都数不清有多少个，一年365天没见她穿过重样的衣服，大牌手表也有多只，首饰更不计其数。 唐瑶其实还算好的，更奢侈的她也见过，比如凯拉。 凯拉的奢侈已经不局限在穿搭上，她衣食住行都讲究得要命，连饮用水都要空运的，理个发能专门飞一趟国外，为了学骑马，还专门修了个马场。 秦意其实也很讲究，不过凯拉这种讲究在她看来就是钱多得没地方花，矫情得慌。 ------------------- 为了理发专门打飞的这事不是杜撰，好像是俄国一个富豪千金吧，像希尔顿那种名媛，血拼一次几百万，专门有房子放衣服，大概人家一个几百万的包包就相当于我们几百块吧…… 712 搬家 收拾完行李便让人送去了四合院，翡翠花园这边交给佣人打理，偶尔可以回来住。 周五下班，秦意直接去了四合院。 邱伯知道女主人要回来，领着几个佣人早早等在门前，见秦意的车开过来，连忙迎上来。 “邱伯。” 邱伯笑着道：“太太回来了。” 几个佣人跟着问好。 秦意有点不自在，“……你们别这么叫我。” “五爷同意了的。” 好吧，这男人真心急。秦意没再说什么，“大家先忙自己的去吧，天气很热，下次不用这样。” 邱伯笑道：“您这次回来不一样，得有些讲究。” 以前她住这里是客人，这次却是女主人，女主人首次回家，自然要隆重些。 秦意赧然，还是谢过邱伯的好意。 邱伯领她进四合院，一边给她介绍东西都放在了哪，她以前虽然在这里住过，时间却很短，这次重新做了整修，对她来说这个地方算不上熟悉。 “辛苦你们了，邱伯。”秦意道谢。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邱伯笑得欣慰，五爷终于成家了，过两年应该就会添丁，他们这些老人在退休前还有用武之地，“房间按照五爷的意思做了整修，您看看有没有哪里不满意。” “嗯，邱伯你不用跟着我，有事我会再找你。” 邱伯点点头，转身离开。 秦意站在院子里四处看了看，想到自己第一次到这里的情形，那时候心里满是忐忑和抗拒，只想找机会逃走，结果没能逃走，还把自己给搭上了，还遇到了来抓奸的魏橙。 那时候的魏橙可真是单纯得不忍直视，嗯，现在也是。 许是今年天气暖得快，院子里那棵海棠已经落花结果，秦意没能看到繁花盛放，略有些遗憾，不过看着枝叶繁茂，枝丫缀满一串串果实，在这仲夏时节却又几分趣意。 等到了八月，还可以摘海棠果吃，看着硕果累累的景象，若是吃不完，可以做成果脯，还可以吃冻海棠。 美滋滋地想着，秦意来到了正房，轻轻推开。 带着些许凉意的空气扑面而来，房间的景象也展露在了秦意面前。 从外面看起来很古朴的房子，内里是极具现代感的装修风格，采光很好，傍晚的阳光透过大大的窗户斜照进来，落在地毯上，米色的布艺沙发，漆红的木雕屏风和博物架，像一幅静物油画。 温馨、明亮、舒适，没有老宅子的阴暗和沉重。 卧室里最显眼的是那张大大的床，秦意没来过这个房间，也不知是不是新换的，可是见到红色的床单，秦意的脸一下子红了。 又不是结婚，换什么红床单…… “还喜欢吗？”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秦意回头。 周牧泽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一身西装革履，眉目如画，让人挪不开眼。 “都看过了？”周牧泽又问。 “看过了，超乎我的意料。”秦意实话实说，眼里有期待，期待跟他在这里生活。 周牧泽笑，走过来牵住她的手，“喜欢就好，还想添置什么就跟邱伯说。” “我知道了。”秦意满心欣喜，以后就要跟他在这里生活了呀，这是属于她和他的家，想想就开心。“不过，床单是谁准备的？” 周牧泽挑眉，“不喜欢？” “又不是新婚之夜，铺红床单怪怪的。” “我觉得挺好看。” 秦意诧异，红床单好看？他的审美什么时候这么诡异了。 周牧泽笑而不语。 到了晚上，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是红床单了，实在……太刺激视觉了…… 第二天被一阵刺耳的叫声吵醒，秦意睁开惺忪的睡眼，整个人陷在红色的被单里，不禁咬牙：“简直，过分！” 躺了一会儿尸，外面的叫声还没停，她被吵得脑仁疼，只好爬起来。 梳洗后，秦意换上一套便装，推开门看到周牧泽站在海棠树下，树上站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大鹦鹉，这会儿大鹦鹉正扯着嗓子嚷嚷，“一天之计在于晨，再不起床是懒虫，嘎嘎！” “日上三竿还赖床，从此君王不早朝！” “春宵苦短日高起，负心薄情行啊你！” “……”这都是什么鬼？她可不记得自己教过蛋儿这些话。 秦意走到树下，冲大鹦鹉招手，“蛋儿下来。” “嘎嘎嘎嘎！”大鹦鹉抖擞着羽毛，挺着高贵的头颅，仿佛没听到。 秦意：“……” 周牧泽有点看热闹的笑意，“你这么久没回来，它应该是生气了。” 可不就是生气了么，不然能大清早吵她？ 秦意头疼，当初搬到翡翠花园的时候不是没想过带它过去，可是翡翠花园是楼房，不适合养鸟禽，不如在四合院自由。 “刚才那些话谁教他的？” “可能跟邱伯听电台学的。” “听电台能学会这些？”她知道蛋儿聪明，学话学得很快，但能跟电台学舌也太神奇了些吧。 “金刚鹦鹉的智力最高等同人类四五岁的孩子，具有一定的学习能力。” “……看不出邱伯爱好还挺特别的。”秦意嘀咕，也不知邱伯听的都是什么电台，不是春宵苦短，就是负心薄情。嗯，以后得吩咐邱伯给蛋儿多听听少儿频道，就算不能成长为积极向上的三好少年，也不能变成满口污话的小痞子。 邱伯还不知道自己背了好大一口锅，听到男女主都起床了，笑吟吟地过来请他们用早餐。 知道秦意邀请了朋友过来小聚，邱伯一早便动员起来，采购的采购，布置的布置，打扫的打扫，忙得不亦乐乎，秦意有什么要求只要吩咐下去便马上有人做，当个甩手掌柜即可。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元悦然发来一条语音：“是不是梨花巷9号？” “对，你从林荫街开进来，第一个路口右转。”秦意猜她可能没找到路，“要不要我派人出去接你？” “不用，你给我发个定位就行。” 秦意马上发了个定位过去。 元悦然一看定位，很好，没有走错方向。 这时，后面的车突然鸣笛，她往回一看，哟，怎么瞧着有点眼熟。 713 遇见 下一刻，那辆车缓缓开上来，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含笑的脸孔，“悦然。” 烈日当空，巷子寂静无声，旁边的人家种了夹竹桃，嫣粉的花朵缀满枝头，簇拥地挤出墙头，看到卫哲的一刻，元悦然有点恍惚，突然想到了一句诗——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心突然漏跳了一拍，她马上回神，触及他疲惫的脸孔，心里有些细微复杂的感觉，也不过一个星期，却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似乎真的很久很久没见到他了，不由看着他挪不开眼，“你刚回来？” “嗯，刚下飞机，看你在这里停了一会儿，找不到路吗？” “啊，刚才以为自己走错路了。”元悦然道。 卫哲笑，“我知道路，你跟在我后面吧。” “好啊。”元悦然说完才想起秦意刚给自己发了定位，不过卫哲肯定来过这里，他带路就带吧。 关上车窗，卫哲的车便开到了前面，元悦然跟在后面，五六分钟后，停在了一座低调又不失厚重感的高门前，围墙从这头延伸到巷子那头，可见占地面积非常可观。 门口有佣人等候，见是卫哲的车，直接将车引到车库。 “这四合院可真大。”元悦然赞叹。 卫哲笑道：“那是自然。”没有解释什么，“我们先去见秦意吧。” 秦意已经听说有客人到来，以为只有元悦然一个人来，见她和卫哲一起，不由惊讶，“你们俩怎么一起来的？卫哲你不是还在英国吗？” “碰巧在外面遇到。”卫哲道，“刚下飞机。” “你可真是马不停蹄，该不会两天没睡了吧？”秦意见他满脸疲惫，说话都没什么力气，真是累极了。 卫哲露出一个倦意的笑容，“恭贺你和周董乔迁，不能不回来。” 才怪。 这么不辞辛苦赶回来，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秦意不想揭穿他，赶他去休息，“行了行了，你先去睡一觉吧，晚点再叫你起来。” 卫哲确实很累，也不多说，“那你们聊。”临走前看了眼元悦然。 元悦然朝他点点头，秦意看在眼里，不由说了句：“要不是听你亲口说过，我还以为你们俩什么事都没有。” “本来就没什么事。”元悦然白眼，随后警告道：“我已经跟卫哲说开了，以后还是做朋友，你以后可别拿这件事开玩笑啊。” “是吗？”秦意觉得卫哲可能并不是这么想的，不过既然他们已经谈过，她打算谁也不偏帮，“你不是要挑房间，现在去吗？” “啊对！有没有靠近池塘的房间，中了莲花的那种，等花开了可以夏夜赏莲！”元悦然马上兴奋起来，拽着秦意就走。 “靠近池塘的房间蚊虫很多……” “我不管！” 元悦然执着于心中那点诗情画意，最后选了一个靠近花园的房间，距离正房挺远，佣人也不在这边住。秦意劝不住她便随她去了，反正都是客房，布置都不差，晚上吩咐佣人注意驱蚊虫就好。 卫哲一觉睡到天黑，听到佣人的声音才醒来，一看时间，已经快七点。 简单的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听佣人说晚餐还没开始，又问了周牧泽在哪，他拎着公文包熟门熟路地去正院。 “周董。”卫哲敲了敲门。 周牧泽抬头，瞥了眼他手上的公文包，“进来。” 卫哲走进去，顺手关上门，“秦意母亲的留学资料查到了，她当年去的是英国，就读于帝国理工大学。”说着从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这是秦锦茹的档案。” 档案上显示秦锦茹毕业于华国帝都理工大学，大学毕业后申请了英国帝国理工大学继续深造，导师叫lewis，是英国数学界权威，她的成绩非常优异，甚至提前毕业。 毕业的那个暑假，她失踪了。 准确说也不能算失踪。 导师lewis很看重她，想挽留她留在英国，虽然她明确表示过想回国，但是lewis一直在试图劝说她，最后她表示想先休息一段时间，休息后再考虑去留。可是有一天，她再也没有回复任何消息，整个人销声匿迹。 开始lewis以为她遇到了什么事，跟其他华国留学生打听后得知她回了亚洲，似乎在旅游，lewis以为她故意不回信息，为此很生气，给她发了最后一通邮件，再也没有跟她联系过。 但是几个月后，秦锦茹怀着孕只身去了美国，没人知道她在那之前在哪里。 “确定她的身份后，我拿到了当时帝国理工大学华国留学生的名单，那时候我们国家的留学生都爱去剑桥、牛津，所以去帝国理工大学的人很少，而秦锦茹不是很喜欢交际，认识她的人很少。” 卫哲翻出一份名单推到周牧泽面前，“这上面只有两个人回了国，目前是一个在体系内，一个是n市有头有脸的企业家，我让人调查过，他们跟秦锦茹都没有什么交情，毕业后一直没听说她的消息，还以为秦锦茹留在了国外发展。” 说着卫哲忍不住叹气，二十多年前的事真的太难查了，那时候不像现在网络发达，信息监控也严格，出入境记录很容易查。 周牧泽一目十行将文档看完。 从这些资料看来，秦锦茹的经历很正常，毕业后应该是打算回国的，刚拿到学位证却消失不见，几个月后怀着孕出现在美国。 若是秦锦茹遇人不淑，以她的学历回华国，也完全可以给孩子一个稳定的生活环境，如果是顾忌华国当时保守的社会风气，未婚生子会引来麻烦，也可以留在英国接受导师推荐，生活也不会差。 再退一步说，到了美国也完全可以找一份好工作，可是秦锦茹到了美国没有外出工作，除了街区里的住户，几乎不跟人交际。 而且从秦锦茹给秦意的那些遗物看，她对秦意的父亲并没有恨，相反，她牺牲了自己的所有来保住这个孩子，若是没有别的目的，应当是很爱孩子的父亲。 714 凭本事叫的太太 所以，秦锦茹可能在避难。 因为害怕被发现，所以斩断了所有的关系，只身去了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甚至到了美国依旧害怕被发现，连外出工作也不敢。 由此可见，她躲避的对象来头不小，躲避的原因不是为了秦意的父亲，便是秦意不能见光。 前者可能是秦意的父亲身不由己，后者是不允许秦意的存在，不管哪一种可能，对秦意都很不利。 周牧泽突然有些迟疑要不要追查下去，再查下去，或许会引出一个大麻烦。但是很快他就做出了决定，若是不查，秦意的来历便像一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便炸了。“她离开英国后去了哪些国家？有没有结伴？有没有回国华国？” “结没结伴无法确定，不过我认为应该是没有结伴，拿到学位证后，她从英国出发，具体去了哪个国家也无法确定，我也没有查到她回国的记录，唯一能确定的是她最后一次给lewis发邮件是在日国。” “日国？” “对。其实我认为她应该是直接去了日国，因为她经济情况并不宽裕，很难支付多国旅游，而且她非常自律，不像是会把时间花在漫无目的旅游上的人。” 周牧泽沉吟，“如果她去日国是有目的性的，可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事业，一个是为了秦意的父亲。” “为了事业还好理解，如果是为了秦意父亲，那就意味着秦锦茹在这之前已经认识秦意的父亲……”卫哲突然叫起来，“秦意不会有日国血统吧？” 不然为什么要在日国见面？最大的可能是秦意的父亲是日国人。 这也太惊吓了！ 那秦意的身份会变得敏感，周家这样的家族很忌惮来历不明的混血，外交部也可能在意，如果民众知道她有日国血统肯定会反弹…… 一瞬间，卫哲就想到了很多。 “不对不对，说不定秦意父亲是在日国工作。那时候有不少华国人在日国工作，秦意母亲在日国遇到华国人也不是没可能，再说秦意母亲那么根正苗红，毕业就要回国报效祖国的人，肯定不会跟日国人擦出火花。” 但是，也并非，没有可能…… 爱情这东西很不讲理，来的时候谁都无法抗拒。 就比如他。 卫哲心里一万个不希望秦意有日国血统，秦意要是知道了肯定特别难受，想想你一直坚信自己是纯种的华国人，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是混血的，还混了一个好感度很低的血统，任谁都接受不了。 周牧泽沉默，半晌道：“你不要跟绵绵提这件事。” “你不跟她说？她知道你在调查她母亲，早晚得告诉她。”卫哲眉心拧起来，“她那么聪明，要是知道她母亲这些信息，肯定会想到这件事。” “我会让人帮她验dna，没出结果前你不要告诉她。”现在dna技术已经可以追溯血缘族群，更别说区别人种，周牧泽决定先确定秦意的血统，如果她父母都是华国人便告诉她，如果有其他血统，以后看情况再说。 但不管她是什么血统，她都是他的妻子。 “那如果……她真的，有日国血统呢……”卫哲在他锋利的目光下，坚挺地问了出来。 “所有人类都是混血，华国本来也不只一个人种，混血才是常态。” “什么？！”卫哲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紧紧抱住自己，“我只认定自己是华国人！爹妈祖宗都是！” “美分和精日还生为华国人，本质早已不是华国人！”周牧泽训斥，“华夏族是一个民族，不是简单的血统。” “……竟然还懂美分和精日，差点被你忽悠了。”卫哲小声哔哔，心里已经明白如果检验结果不理想，周牧泽打算怎么告诉秦意，“那你自己跟她说吧，秦锦茹去日国的踪迹我已经让人去查，有消息我会尽快确认。” “秦锦茹专注学术，可以重点关注那两年学术界发生过什么事。另外尽可能确认秦锦茹抵达美国的具体时间。”周牧泽给出方向。 “知道了。”卫哲看了下时间，“秦意应该准备开始了，我们先过去吧。”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敲门声，“五爷，太太说准备妥当了，请您和卫先生快些过去。” “太太？”卫哲挑眉，戏谑道：“这么快就叫上了。” 周牧泽将文件夹收进抽屉里，顺手关掉电脑，起身往外走，淡淡道：“我凭本事叫的太太。” 没本事的卫哲：“……” 两个男人来到花园时，秦意和元悦然一个翻烤串，一个撒调料，忙得不亦乐乎，时雨仍是白衣黑裤，眉目俊秀，坐在烧烤架前操控火候。 要说夏季在葡萄架下烧烤特别享受，这里没有葡萄架，不过有大大的庭院，也不知当初建宅子的时候是不是考虑过主人会在庭院小宴，庭院里安置了一块长石板，正好放烧烤架。 闻到浓郁的肉香，卫哲立即来了精神，“哟，真香，技术不错啊。” 三人抬头，秦意一眼便看到了漫步过来的周牧泽，微微一笑，余光都没给旁边的人。 卫哲看得牙酸，连忙转移视线，见元悦然手忙脚乱，马上撸起袖子赶人，“烧烤我拿手啊，让开让开，看看你们这肉都快烤焦了。” 知道他厨艺好，元悦然马上让出位置，眼睛却盯着烤架上那串肉，“这串是我的，你可别偷吃了。” “这串？”卫哲指了指中间那串滋滋冒油，肥瘦相宜的肉串。 “嗯嗯。”说着咽了下口水，浑然没发觉自己跟卫哲靠得很近。 卫哲心猿意马，柔声道：“你走远点，口水都滴下来了。” 元悦然下意识摸嘴，发现自己被骗了，一巴掌拍在他肩头，“骗我啊！” 卫哲闷笑，“你帮我倒一杯鸡尾酒，我给你烤个好东西。” “什么？” “大猪蹄子。” 元悦然刚想猪蹄可不好烤，突然发现这不是个好词儿，又是一巴掌，“我看你才是大猪蹄子！”拍完突然觉得自己太亲密了些，好朋友之间不算什么，可她跟卫哲有些尴尬。 讪讪地收回手，“我给大家倒饮料，想喝什么举手。” 715 建国后不准成精 卫哲无疑是个被总裁耽误的厨子，若不干总裁的活儿，开了饭馆也绝对能成为人生赢家，他卯足了劲想表现，在烧烤架这么小的地方也玩出了各种花样。 两位女士大快朵颐，元悦然吃得满嘴流油，忍不住夸奖：“嗯嗯，这肉串好好吃！绝对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肉串！” 那肉串是他烤的。 肉串好吃，也就是说他厨艺好！ 那不就是在夸他棒棒哒嘛！ 卫哲心花怒放，更加卖力。 但是下一刻，他就听到元悦然招呼：“时雨哥，你快来尝尝，先别管那边了。” 卫哲正在用爱发热，一听就气得不行，咬牙切齿瞪着时雨，语气却宛若怨妇：“悦然，那是我烤的肉串……” “唔，你烤得太快，我叫时雨哥过来帮吃点。” “为什么只叫他，不叫我？” 元悦然心虚，视线左移，落到同样坐在烤架前的周牧泽身上，马上找到了借口：“周先生帮你掌火候呢，你也过来吃，周先生怎么办？” “……”这话他没法反驳。 这时，周牧泽发话：“你们吃，我烤。” “哇！我竟然可以吃到周先生亲手烤的烤串！有生之年系列！”元悦然激动不已，眼睛亮得发光，随后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指定烤串吗？” 周牧泽点头，“可以。” “我要这串，这串，还有那串，还有那两串。”她一点也不客气地点了几串，最后笑眯眯用手指一划：“我爱吃肉，你随便给我烤烤就好，这两串我给秦意点的，请您用爱好好烤。” “噗！”秦意喷了，差点把鸡尾酒泼出来。 “亲爱的，你不用这么激动吧？”元悦然还装好心，笑得跟大尾巴狼似的。 “你少拿我开玩笑，不然我就……” “就怎样？” 秦意眯起眼睛，目露凶光：“不然我就秀恩爱了。” 元悦然马上闭了嘴，这一对秀恩爱简直不让人活的，必须远离。 见心爱的姑娘被欺负，卫哲挺身而出，“秦意，做人不能太过分，在这里我们是三比二，你小心我们散发单身狗辐射！” “你不用散发，我已经感觉到了一股酸溜溜的气息。” 这时，时雨抬眸看了卫哲一眼，淡淡道：“我拒绝。” 元悦然喷笑，马上举手：“我也拒绝！就算是单身狗，我也是一只热爱狗粮的单身狗。” “悦然，你——”卫哲捂住胸口，生无可恋：“这个世界真冷漠……” 秦意笑着给他倒了杯鸡尾酒，“来，干了这杯恒河水，来生不做单身狗。” 卫哲忧伤地一饮而尽，让秦意再倒。 秦意连着给他倒了三杯，见他还在伸手，胳膊一拐，往他手里塞了一串肉，“行了！别老喝酒，当心喝醉了。” 卫哲感动，“秦意啊，还是你对我好……” “吃饱了赶紧烤串去。” “……你们等着！”他恶狠狠咬下一口肉，跟嚼着仇人的肉似的，把整串肉吃掉，霍然起身。 秦意还以为他要发飙，却见他一脸凶残冲到周牧泽面前，大马金刀一坐，左手孜然，右手刷子，继续……烤串。 并且很快就找到了新的乐趣。 周牧泽的第一批烤串新鲜出炉后，让元悦然吃过了“周先生的烤串”，后面便专注投喂秦意，卫哲发现这一点后，也美滋滋地投喂元悦然，假装自己在为元悦然一个人下厨，虽然时雨也会吃。 美食自然要配酒，于是两位女士毫不意外喝多了，秦意喝多了特别能闹，谁知元悦然也是个不安分的，两人抱在一起，一人单手拎着一瓶酒，边感叹人生边对瓶吹。 元悦然豪迈地举起酒瓶，实际嘴都没张开，完了饱含情感地长叹一声：“亲爱的！我的命好苦啊！” 秦意吓了一跳：“哪里苦！” “你先说我漂亮不？” “漂亮！” “聪明不？” “聪明！” “身材好不好？” “好！” “那为什么老虎不喜欢我，它的粮是我买的！罐头也是我买的！屎也是我铲的！为什么就不给我摸呜呜呜……” 卫哲：“……”这都哪跟哪？ 谁知，秦意的情绪被够了起来，跟着哭起来：“悦然，我也好难过！” 元悦然目露凶光：“谁欺负你了啦？” “周牧泽！” “怎么欺负你了？” “你先说我漂不漂亮？” “漂亮！” “身材好不好？” “好！” “胸不小吧？” “不小！” “屁股也不小吧？” “不小！” “那为什么我跟他表白，他还嫌我小？我哪里小了？我十六岁就36c了！他喜欢母猪吗呜呜呜……” 周牧泽：“……”这不是一个概念。 “不对！” “什么不对？” “男人不是喜欢母猪，而是，男人就是大猪蹄子！不懂欣赏你的美！” 这时，蛋儿粗嘎的声音突然在夜色里响起，特外清晰，“大猪蹄子！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大猪蹄子嘎嘎嘎！” 秦意哈哈大笑：“蛋儿！建国后不准成精知道吗？” “成精！成精！谁成精啦？嘎嘎嘎！” “哈哈哈哈！” 看着两个毫无形象的女孩，三个男人：“……” 胡闹到十点多，秦意喝得烂醉，元悦然还有些战斗力，却也差不多了，好在两人都没有吐，周牧泽吩咐佣人煮了醒酒汤，一把把秦意抱起，另外又吩咐佣人扶元悦然回房。 “你个，大猪蹄子，蹄子，哼哼……”秦意窝在周牧泽怀里，脸颊绯红，嘴里还在哼哼。 周牧泽先把她放在床上，放了洗澡水，又把她抱紧浴室。 好在她醉得厉害，人倒是比半醉的时候安静，老老实实地让他洗了澡。 没过多久，佣人送来醒酒汤，大约是感觉有人哄着自己，她变得格外娇气，喝了几口便皱着眉头不肯再喝，嘴里还不高兴地哼哼。 “谁是大猪蹄子？”周牧泽捏了捏她鼻子，笑着收了碗。 秦意一个翻身，滚进他怀里，随后脑袋在他胸口拱了拱，确定是熟悉的怀抱，安静下来。 周牧泽笑，伸手搂住她，相拥而眠。 716 不告而别 秦意再次醒来时，习惯性地摸摸身边，已经没有人，毛茸茸的脑袋钻出来，睁着迷蒙的眼睛，卧室里很暗，她有点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 “醒了。”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秦意扭头，见周牧泽穿着睡衣坐在床边，伸手揉了揉她脑袋。 “几点了？” “八点。” “唔，还挺早嘛。”她反应还有点迟钝，过了几秒才想起家里还有客人，连忙爬起来：“时雨哥他们起了吗？早餐都准备了吗？” “没人过来说，应该没起。” 昨晚大家都喝了不少酒，估计都赖床了。 秦意心安理得躺回去，周牧泽见了笑道：“先起来吃早餐。” “我再躺一会儿嘛。”她没骨头似的摊在床上，这张床比翡翠花园那张大很多，她摆大字也碰不到边，打几个滚都没问题。 想着她就滚起来，一滚就滚到了周牧泽身边，抱住他的腰，霸道宣布：“被我逮住就是我的人了。” 他穿的是很薄的丝质睡袍，秦意一摸就摸到了他肚子上的腹肌，块块分明，腰身精壮，正是传说中的公狗腰…… 暗暗咽了咽口水，手很不老实的钻进他衣服里，但是很快就被捉住，男人给了她一个暗含警告的眼神，“如果你还想起床，就不要乱摸。” 秦意马上老实地缩回手，“小气鬼。” 周牧泽眯起眼睛，“我也不介意大方些。” 她立马闭上了嘴，双手放在身侧，乖巧无比。 周牧泽一看就是她看着表面平静，内心戏特别多，这会儿说不定在腹诽他，忍不住笑了声，“绵绵。” 她眨眨眼，似乎在问什么事。 周牧泽略作沉吟，开口道：“有件事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秦意一听便知道这件事很重要，收起了玩闹的心思，坐起来问道：“什么事？” “关于你母亲有了新的消息。” 秦意心头一紧，马上猜到了来源，“是卫哲带回来的消息？他这两天在英国，所以……妈咪曾经去过英国？她在英国留学？” 她只听了一句便能准确猜到关键点，正如卫哲所言，如果让她多知道一些，必然会联想到她的父亲可能来自日国。 聪慧机智的姑娘。 周牧泽既骄傲，此刻又希望她迟钝些，最终点点头，“你母亲毕业于帝都理工大学，大学毕业后前往英国帝国理工大学深造，以非常优秀的成绩毕业，导师lewis试图留她在英国，她婉拒后失去踪影。” 听到最后一句话，秦意抓紧了他胳膊，“失踪？” “嗯，几个月后她怀着孕只身去了美国，此后没有跟任何人联系，导师lewis以为她回了国，而同届的留学生以为她留在了国外发展。” 拒绝导师推荐，斩断所有联系，跑到人生地不熟的美国，怎么看都不合常理。秦意想到母亲总是深居简出，似乎明白了什么，急声追问：“她去美国之前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人？难道她突然失踪，没有人知道吗？” “绵绵，你母亲并非突然失踪，她已经毕业，有明确的回国意向，她离开英国顶多算是不告而别，那时候信息录入不像现在严格，不会有人刻意关注一个有明确去向的成年人去了哪里。” 秦意颓然，过了一会儿，想起周牧泽说的事：“那你说什么事需要征求我的同意。” “我想给你做个dna检测。” 秦意想到以前跟他说过的dna血缘追踪，以为他想通过dna寻找自己的血缘亲族来源，点点头，“那就做吧。” 她提不起精神，周牧泽想说些什么，门铃突然响起，邱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五爷。” 周牧泽把话收了回去，起身开门，过了两分钟回来，秦意问道：“刚才是谁？” “邱伯过来问要不要用早餐。” “时雨哥他们起了？” 周牧泽嗯了声。 她连忙爬起来，过了一会儿，换了套纯棉长裙，乌黑的头发披散肩头，脸庞不施粉黛，清纯得像个高中生。 到了餐厅，只见时雨一个人，秦意不由问道：“悦然和卫哲呢？” 时雨摇头，男女客房不在一处，卫哲跟他也不在一个院子，并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秦意连忙叫来邱伯，邱伯告诉她，元悦然和卫哲已经离开四合院。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秦意一脸懵圈，他们怎么说都不说一声就走了？ “元小姐天刚亮就走了，卫先生是刚走的。” 秦意皱起眉头，拿出自己的手机，通讯账号一个个翻过去，没发现元悦然的信息，心里更加疑惑：“悦然有说为什么走那么早吗？” “没说，只是看元小姐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我询问她要不要派个人帮她开车，她拒绝了。” 难道悦然家里发生了什么事？秦意有点担心，当即就拨了个电话过去，却听到了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她更加担心，想给元悦然家里打电话，却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元家的号码，不知该打给谁。顿时她坐不住了，“悦然不会有事吧？不行，我得去找她。” 周牧泽拉住她：“她第一选择是离开而不是让你帮忙，说明事情要么不严重，她自己能解决，要么很严重，告诉你也没用，总之还不想让你插手。你现在去找她能去哪里找？我先让人留意元家的动静，如果她回家的话，很快就能知道。” 秦意没法，只好按捺住担心等消息，随后还是不放心地给元悦然发了条信息，让她看到信息马上回复。 “那卫哲呢？你没有给他紧急任务吧？”卫哲也没有给她发消息，也很奇怪。 “没有。”周牧泽眉心微蹙，“他可能还有事情没忙完。” “是吗？”秦意怎么想都觉得有点诡异，不过卫哲确实很忙，他现在替周牧泽满世界飞，动不动就是紧急事务，倒是周牧泽闲了很多。“以后出差的事你能找别人就找别人吧，不要总是让卫哲满世界跑，不然他又要抱怨你是资本家。” 早餐过后，时雨提出告辞。 秦意很希望他再多留半天，却知道他在这里不适应，最终没有挽留，叮嘱了两句，让人送他回去。 ------------------- 弱弱的说一句，月底了，手上还有月票的小仙女可以出手了，不然就浪费了…… 717 闹掰了？ 很快，周牧泽派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说元悦然直接回了家，暂时也没听到元家发生什么事，秦意一直悬着的放下心来，只要她没事就好。 只是元悦然一直没有回消息，这让她有点担心。 另一头，卫哲也没有消息。 谁知第二天一早，秦意刚到新闻司，卫哲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声音里满是疲惫，沙哑得不成调，“秦意……” “卫哲？”秦意差点没听出来，“你怎么了？” “悦然有跟你联系吗？” “悦然？”秦意眉心皱起，“昨天一早她不告而别，现在都没回我消息，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还想问你有没有她家电话。” 听到她说元悦然不告而别，卫哲差点没握住手机，一口烟呛进肺里，剧烈咳嗽起来。 “你在抽烟？”秦意一听就听了出来，“你不是说悦然讨厌烟味，已经把戒烟了吗？” “悦然恐怕不会理我了……”他语气苦涩。 “怎么回事？”秦意敏锐地感觉不对。 卫哲又咳了几声，把烟头摁灭，声音更加沙哑：“如果你看到悦然就给我打电话，先挂了。” “喂！喂？” 挂断的忙音传来，秦意眉心快拧起来，这一个两个的怎么回事？悦然不回消息，卫哲也怪怪的，这两人不是说已经说开了继续做朋友吗？怎么听卫哲的话，好像两人闹掰了…… 抬手看了看时间，她按捺住担忧，再次给元悦然打了个电话，仍是关机状态，没办法她只好又发了条短信，随后又用其他社交软件给元悦然发了几条消息，让她看到消息马上回复。 直到中午休息没收到回复，秦意意识到问题大条了，顾不上吃午饭，马上去翻译司找人。 “悦然请假了？”秦意急忙追问：“她请的什么假？什么时候回来？” “病假，请了一个星期。” 秦意愕然，元悦然身体一向很好，怎么说病就病？一请假就请了一个星期，那不是生了重病？ 想到邱伯说她离开四合院的时候状态很不好，或许真是生病了，不过她生病的话，走那么急做什么？还关机不回信息，她以前可从来没有关过机。 秦意总觉得哪里不对，到了下班实在忍不住担心，给周牧泽打了电话，说要去元家探望元悦然，晚些才能回去。 抵达元家时，元家人都不在，整栋房子空荡荡的。 秦意以为自己这一趟会看到一个憔悴消瘦的病人，谁知推开元悦然卧室门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个正在疯狂氪金的网瘾少女。 厮杀声不绝于耳，元悦然穿着居家服，坐在游戏机前杀得激烈，秦意走过去，正好看到她一刀杀掉敌方。 听到脚步声，元悦然抬头看了眼，“你来了。” 好像不意外她会来。秦意不由打量她，脸色苍白，看起来有些憔悴，却不是很严重，不像生了病，反倒像没睡好，熬夜熬出来的。 看了眼游戏机，秦意忍不住皱眉，“你电话打不通，我去翻译司问了问，说你请了一星期的病假，你到底怎么了？” 元悦然摇摇晃晃站起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整个人垮下来，抱着一个抱枕，有气无力道：“就是不想去上班。” “那你怎么关了两天的机？想找你都找不到，给你发信息也不回，我也不知道你家电话是多少，只好找上门来。”秦意观察着她的神情，慢慢问了出来，“你昨天为什么走那么早？都不跟我一声，我还以为你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元悦然脸色一僵。 “不方便说？” “也不是……”她不知该怎么开口，想着就生无可恋，怎么会发生那种事呢？ 秦意见她脸色不对，试探着问道：“你走之后卫哲也走了，他今天还打电话问我见没见到你，你们俩是不是闹矛盾了？” “没有。” “那怎么了？你自己说的跟他还是朋友，就算要闹掰，也得有个理由吧？” “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提他？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秦意反而更加担心，“你们到底怎么了？他不说，你也不说，很让人担心。” 元悦然发泄似的踢了踢空气，突然抬起头看着秦意，见她满脸的担忧，好似一下泄了气，又垂下脑袋，自暴自弃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我跟卫哲睡了。” “睡，睡了？”秦意以为自己幻听了，“你们，你们怎么会……” “就是我喝醉了，他也喝了不少，不知道怎么就滚到了一起。”她恨不得把那晚的记忆从脑海里删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竟然连细节都记得，闭上眼睛就全是那些画面，让她连觉都没法睡。 前晚她醉是醉了，其实还有意识，卫哲本来只是过来看看她，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卫哲抱在了一起，后面的事就变很自然…… 第二天醒来看到卫哲光溜溜躺在自己身边，她差点被吓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事实，趁着卫哲没醒，她就跑了…… 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卫哲，她的记忆还挺清晰的，说不上谁先主动，反正稀里糊涂的，所以她脑子现在还乱糟糟的，不知该怎么处理。 要说一夜情也没什么大不了，都是成年人了，这个意外发生得突然，但大家都理智一点，当做没发生就过去了，可她心情很糟糕，一点也不想去面对这件事。 “那，那是不是卫哲趁你喝醉……”秦意不想怀疑卫哲，不过还是要搞清楚，前晚元悦然喝得很醉，如果卫哲趁虚而入，这是绝对不能原谅的，哪怕他再喜欢元悦然。 “没有。”元悦然语气里满是自厌。 秦意暗暗松了口气，“那你什么想法？” “不知道。”她很烦躁。 秦意忍不住叹气，这可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如果处理好了，对两人的关系或许就是个转机，若是处理不好，怕是要绝交了。 最关键还是看元悦然的态度。 718 子非鱼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轻声问道：“这件事在你看来是个意外，对吗？” 元悦然没吭声。 那就是不反对。 既然是意外，那么发生的时候不管酒精作用有多大，至少是双方自愿的。 秦意心里有了些底，继续道：“其实这件事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卫哲的心思你是知道的，只要你开口，他能马上带你回家见长辈。但是你对他没感觉，虽然发生了这个意外，但这并不代表着要改变什么，你仍是你，不用考虑跟他交往的问题。所以摆在你面前的就是两个选择，一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这只是个意外，发生过后没有改变什么；二是跟卫哲绝交，眼不见心不烦，以后我叫你的时候会避开他，以后互不干扰。” 元悦然还是没吭声，就是抱着抱枕的手松开又抓紧，抓紧又松开，一脸的纠结。 她心里明白秦意说的很有道理，要么当做没发生，要么绝交，确实没有什么好纠结的，她虽然自爱，却不至于意外失身就要死要活，跟那些把贞操放在阴道里的人一样，睡一觉就只能嫁给卫哲。 她都不知道自己纠结什么，越想越烦躁，丢开抱枕，像条咸鱼似的躺在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我觉得自己不大对劲，可能我还是在意的，你别管我……” “你这样下去总不行，很让人担心。” “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秦意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看着她，“你哪点没想好？” “不知道，知道我就不会纠结了，可能我还是很在意自己的第一次的，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坦然……” “那你现在怨恨卫哲吗？” 你情我愿的事，她没脸说怨恨，就是恨不得掐死那晚的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跟卫哲滚了床单，明明她才信誓旦旦说了跟他继续做朋友，打脸也太快了点。 秦意见她脸色一会儿恼怒一会儿后悔，就是没有怨恨，或许她自己已经意识到为什么，只是不想承认，所以纠结得要命。“那要换个人，你现在什么想法？” 换个人？元悦然一阵恶心，“弄死丫的！” 秦意耸耸肩，没有继续劝说。 她想帮元悦然想明白，却不想左右她的想法，别人帮忙做出的决定是最容易的，却也是最容易后悔的，唯有自己做出的决定才能做到无悔。 元悦然显然意识到了不对，她对卫哲的容忍度很高，很快就明白了秦意想让自己知道什么。 其实，她对卫哲是有好感的，这一点很早就发现了，现在可能还有点喜欢，只是一直没有把他当成考虑的对象，下意识拒绝。 想着她更加纠结了，闷闷道：“我很讨厌这样的开始……” “就算你喜欢他也不一定要开始，不想就不开始嘛。”秦意现在开始做吃瓜群众。 元悦然一个白眼，“你不希望我跟他交往啊？” “希望，卫哲真的是个很好的人，除了你，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很希望他能得偿所愿，不过我也希望你跟他交往，是因为你自己想，而不是因为这个意外。” 元悦然心里舒服了，“还以为你谁劝我跟他在一起。” 秦意从她的零食袋里扒拉出一包薯片，像只觅食的松鼠，咯嘣咯嘣吃起来，声音有点含糊：“追你的是他又不是我，纠结的是你也不是我，我操这个心干什么？” “……”元悦然脸色一僵，见她一脸吃瓜群众的神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从沙发上跳起来：“没良心的，把薯片还给我！” 秦意笑着躲开，“那你希望我劝你跟他在一起咯？” “谁希望了，我不会跟他在一起的！” “你可别口嫌体正直啊？” “我口直体也直！” “噗！” 两人你追我赶，闹了好一会儿，最后并排扑倒在床上，喘着气不愿说话。 元悦然望着天花板，突然说：“我觉得我还是不会跟他在一起。” 秦意扭头看她，“这就决定了？” 元悦然犹豫了一会儿，嗯了声，“我确实对他有点好感，但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始，我不希望自己的初恋以这样的方式开始，而且卫哲是打算结婚了吧，结婚对我来说还很陌生，我脑子里一点结婚的概念都没有，如果开始的话，我们对彼此关系的要求不一样，一定会产生分歧，早晚要分手。” 秦意承认她的想法很理性，但是不大赞同，既然双方都是有感觉的，何必纠结日后怎么样？这并非不能解决的问题，何况另一个当事人都还没表态，“如果卫哲愿意等你呢？他打算结婚并不意味着确定关系就马上结婚，或许过几年才真正考虑结婚呢？再说你怎么知道自己谈了恋爱不想结婚？” “这只是你的假设，而且你别忘了我不想开始的前提。” “我不是很理解你的执着，喜欢的话，这就只是一个契机，让你发现自己喜欢他而已，并不代表你因此跟他在一起就不光彩。” “子非鱼……” “好吧。”说到底是不够喜欢，若是她当年喜欢周牧泽那样，哪里会因为未来可能存在很多问题就放弃，只会越战越勇，“不过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跟卫哲见个面，当面把话说清楚，他很担心你。” 元悦然默了默，“过两天吧。” “行，如果他再打电话，我会告诉他你没事，暂时先不要找你。”秦意心中遗憾，但尊重她的决定。 见她要走，元悦然连忙起身，“你这就走了？不留下吃晚饭吗？” “下次吧，我这次来的太匆忙，没什么准备，看到你没事我也放心了。”元家人这会儿都不在，估计晚点就回来，秦意这次什么都没带，多少有点失礼数，还是等下次做好准备再过来拜访元家长辈。 “还要什么准备，我看你是想回去二人世界……”元悦然嘴里酸溜溜的，还是送她出去。 “想要二人世界，你也可以的。”秦意深深看着她。 “行了行了，你还是赶紧走吧，伤眼。” 719 奢望 秦意回到四合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刚过垂花门，便看到西装革履的卫哲坐在走廊下，指尖夹着一支烟，一点红光微微闪动，袅袅的烟雾腾空升起。 坐在夜色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像。 听到脚步声，卫哲抬头，马上站起来，想到手里还点着烟头，他连忙摁灭了烟头，投进垃圾桶。 秦意走过去，借着灯光，瞧见他眼底一圈青黑，眼睛里全是血丝，嘴唇发白，满脸的憔悴，也不知多久没睡觉了，刚走近些便能闻到他身上浓郁的烟味，都不知道抽了多少烟，味道才会这么重。不禁皱眉，“卫哲，你还好吧？” “我没事。”他声音沙哑得像得了重感冒，可能喉咙太干，咳嗽了两声，听得秦意都有点不舒服，忍不住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卫哲苦笑，他也没想过会这样，前晚他原本只是担心元悦然喝醉了不舒服，想过去瞧一眼，谁知她拽住自己的时候，就彻底失控了…… 昨天醒来记忆回笼，身边空无一人，他便知道自己伤到了她，电话打过去已经关机，他追到元家大门外，在外面站了两个小时，最终还是不敢进去。 这两天给她的消息没有任何回复，她整个人仿佛彻底消失了，下午听周牧泽说她请了病假，他就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总觉得自己要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坐立不安，竟是很害怕。 他又咳嗽了几声，“周董说你去悦然家了，你……见到她了吗？” “嗯，见到了。” “她现在怎么样？我听说她请了病假，是不是……”卫哲难以启齿，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普通女孩子发生这种事，心里肯定很难受，她反应这么大，恐怕也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而且那还是她第一次…… 秦意从来没见过这样颓唐的卫哲，一点儿风流大少的威风也没有，看来这回栽得很厉害，过去谁能想到他会为了个姑娘这样患得患失，真是一物降一物。 她没有再卖关子，直接道：“悦然没生病，只是心情不大好，不想去上班，所以请了病假。她全都告诉我了，说这是个意外，也不怪你，就是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谈，过些天再跟你联系，你不用太担心。倒是你，你现在这样子一点风度也没有，悦然还没怎么呢，你可别先倒下了。” “她跟你说这是个意外？她……不恨我？” “嗯，她是这么说的，不过她可能还是不想跟你在一起。” 卫哲苦笑，“我也没有想过借这件事就让她跟我在一起。”他倒是奢望过元悦然会让他负责，但是，她并不需要这种类似施舍的负责，便是施舍，也是她施舍他。 “你明白就好。”秦意顿了顿，看他这么颓废，有点不忍心，又道：“其实悦然对你不是没有好感，只是她的顾虑很多，你们中间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不如从一开始不考虑，如果你还想争取和她的未来，你得给她信心。” 卫哲沉默半晌，手指不自觉地摸出烟盒，弹出一支烟，随后想到秦意在这儿，又把烟盒塞了回去，再次确认：“悦然她，真的没有怨恨我？” “这是个意外。” 他点点头，把烟盒丢进垃圾桶，“我知道了，多谢。” 作为周氏二号人物，他历经过很多次困局，并非轻言放弃的人，在元悦然拒绝之后，他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而是转变了策略，只是这次意外一下子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关心则乱，骤然慌了手脚。 现在看来，他还没有彻底出局，也正如秦意所言，他需要给元悦然信心，如果她看不到跟他在一起有幸福的希望，便永远不会把他列入考虑的对象。 “我先回去了，如果悦然有新消息，你在跟我说一声。” “晚餐应该好了，不一起吗？” “不打扰你和周董二人世界。”他开了个玩笑，说话间人已经走远，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这两人，开的玩笑都一样。 秦意摇摇头，转身去找某人享受二人世界。 元悦然第二天终于开机了，秦意给她打了个电话，这货还是不想去上班，沉迷游戏无法自拔，之前的游戏通关之后开始玩网游，靠着氪金迅速成长为毕业大号。 还怂恿秦意一起跟她玩。 秦意表示自己很忙，敬谢不敏，还有点担心她染上网瘾。 好在第四天，她就滚回了外交部上班，秦意一问才知道，元大少出差回来了，元悦然形容她哥就是福尔摩斯在世，再混下去铁定会被发现端倪，这事要是让她哥知道……后果会很可怕。 “你哥知道了会怎么样？”秦意还挺好奇的，元大少一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听周牧泽说是个鬼才一样的人物，年纪轻轻就名声斐然，可见手段很不一般。 元悦然垮着脸，“大概会把我塞回我妈肚子里回炉再造，重新做人，然后打断卫哲的三条腿……” “噗！”秦意忍不住喷了，“你哥这么严格？” “不然你以为我家的门禁是谁设的？”元悦然大倒苦水，“我爸妈其实很宠我的，有求必应那种，但是我哥，他从小就要求我跟他学习，我从幼儿园到中学，作业本上面的家长签字都是他签的，搞得我班主任和任课老师一直以为他是我爸，中学那会儿有个男生买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跟我表白，你知道我哥知道后什么反应吗？” “把人打了一顿？” “差不多，他跟人决斗了，文斗武斗全一起，把人家全方位虐了一遍，完了他放话说想追我至少有一样要比得过他，对，你没听错，至少有一样比得多他才有资格追我，而不是当我男朋友，不然下次还有人敢骚扰我，来一个打一个，他也不想他在学校留下了多少个让人望尘莫及的记录，那么说存心是不想让人追我，反正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跟我表白。” 720 不如做炮友 “你哥对你很好嘛。”秦意羡慕嫉妒，“要是我有个妹妹，肯定也希望追求她的男生是最优秀的，那些不三不四的小混混要多远滚多远。” “好？你要是寒暑假不能玩，每天被哥哥逼着学这样学就不这么想了。” “我认为你哥做得很好呀，那种让孩子享受快乐童年自由成长的说法我并不完全认同，孩子自控能力低，让他们野蛮生长只会养成各种坏习惯，你知道精英阶层为什么始终精英吗？因为精英家庭的孩子从小就要学习这样学习那样，不论是能力还是教养，所以长大了他们很轻松地就跃居人上，然后他们的孩子继续如此，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子子孙孙不是这么用的。”元悦然竟然再次体会到大四寒假那会儿全宿舍被秦意感染，昼夜不眠努力学习的感觉，她可以发誓，那绝对是她人生最努力的一段时间，“我觉得你跟我哥肯定很有共同话题，你们俩对待学习都特别丧心病狂。” 秦意笑得温柔，“学习使我进步。” 元悦然翻了个白眼，“我开始为我干儿子干女儿担心了，有个这么厉害的妈，童年惨淡哦。” “你什么时候有干女儿干儿子啦？” “等你生了就有了，你该不会要再奋斗几年才准备要孩子吧？” “那倒没有，等婚礼后就开始计划，可能明年吧。”秦意满心期待，看得元悦然直掉鸡皮疙瘩，她现在还无法理解心心念念想跟一个男人生孩子是什么感受。秦意也不想跟她解释，把话题转到她身上，“不说我了，既然你回来了，打算什么时候跟卫哲谈谈？” 一提这个，元悦然就不说话了。 秦意劝她：“早晚是一刀，早死早超生。” “……你够了，信不信我先跟你绝交？”元悦然给她一个白眼，想到自己跟卫哲的一堆烂账，满脸忧愁，又陷入了纠结中，最后问道：“卫哲最近在帝都吗？” “在呢，近期都不会出差，也不是特别忙，你叫他肯定有时间。” 想躲避的侥幸心理一下子幻灭，她迟疑道：“要不，你跟我一块去？” “我也去？”秦意指了指自己，“你确定？” 元悦然想想那画面，“那算了，我今晚约他吧。” 纠结了半天，她把见面地点约在了一个私密性比较高的咖啡厅。 赶到地方的时候，卫哲早已在那里等着。 靠窗的卡座，夜幕刚刚落下，暖色的灯光落在他脸孔上，将他五官晕染上一层柔光，西装革履的模样，仿佛一副静坐的油画。 不得不说卫哲长得很好，他的这种好不同于周牧泽那种难以形容的气韵，也不同于时雨那种漫画般的俊秀，而是很具体的英俊，带着现实感，让人可以触碰。 他心有灵犀般，她刚走进咖啡厅，便扭头看过来，视线准确地落在她身上，随后缓缓站起了身，目光胶着她，仿佛月下的深泉，深邃，安静，流淌着月光。 元悦然的心突然有点慌。 “悦然。”卫哲轻声叫她，声音明明跟平时没有区别，却让她有点心悸。 元悦然稳了稳心神，慢步走过去，抬眸看了他一眼，对上他的眼睛。 他微微笑了笑，尽是温柔。 元悦然连忙移开视线，在他对面坐下。 “喝点什么？”卫哲问。 “随便。” “麻烦要一杯拿铁。”卫哲点单。 元悦然心里有点复杂，他竟然记得自己习惯喝什么，她都不记得什么时候跟他说过。 两人相对无言。 过了一会儿，侍应生送来咖啡，元悦然无处安放的手马上握住杯子，慢条斯理喝了两口，许是咖啡和牛奶交融的香味缓和了尴尬的气氛，元悦然有些躁乱的思绪慢慢稳定下来。 她抬头，看到卫哲也正好看着自己。 “你这些天还好吗？”卫哲先开了口。 元悦然轻点头，“还好，你呢？” “你好就好。”卫哲顿了顿，继续说：“那晚的事，是我的错，我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或许已经无法弥补，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如果你觉得无法接受，不管什么样的惩罚我都可以接受。” 元悦然捧着杯子，目光落在边缘的奶泡上，“我今天来这里其实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就是个意外，我们就当做没发生，让它过去吧，以后不要再提起，彻底忘掉。” “你也不想我负责？” “只是个意外，没必要把人生都赔上，如果你过意不去，就当做一夜情好了。” “如果我想负责呢？”卫哲直视着她的眼睛，她可以看到他眼里的认真，只要她答应，他一定会负责到底。 元悦然眉心微蹙，“但是我不想，卫哲，我们不合适，我也不喜欢你，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负责，即使因为意外发生了关系，这也不是我和你就应该在一起的原因。”她很讨厌的一点就是这个，纵然清白很重要，但睡一觉就得在一起，这是什么道理？难道不跟卫哲在一起，她就不干净了？她就不能堂堂正正做人了？ 卫哲默了默，又问：“那我们以后还能不能继续做朋友？” 元悦然顿了顿，心里有些不是很好受的感觉，最后还是摇头：“卫哲，我没那么看得开，以后，先暂时不要见面吧。” “也就是说，我们做不成朋友了？” “卫哲……”她其实没有那个意思，但是一时半会儿是真不想再碰面，他为什么非要说得那么绝对。 “我懂了。”卫哲点点头，看着她，“你不愿接受我的追求，因为那晚的事，你也没法再跟我像以前那样做朋友，如果不能找到一种合适的关系，我们以后便只能形同陌路了，是吗？” 元悦然不是很懂他的意思，“还有什么合适的关系？” “有。”卫哲目光灼灼，“做不成恋人，也做不成朋友，不如做炮友。” “炮，炮友……”元悦然结结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对，我们原本已经有过关系，知根知底，我暂时不会有其他女人，你也没有心仪对象，不会牵涉到道德问题，作为成年人都会有生理需要，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择熟人？”卫哲有条不紊地分析，说罢推荐自己，“我技术很好，你应该有体会，我可以保证随叫随到，如果你不想曝光关系，可以保密。你不用对我负责，只管享受。” ------------------- 第三更，今晚没有了。 突然发现这几天打赏好多，票子也一下子多了，谢谢大家的宠爱(づ￣ 3￣)づ 最后再小小声说一次，7月的月票过了今晚就作废啦，还有票子的小仙女不要留着了。 721 有我的方式 元悦然目瞪口呆看着他，没想到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她现在应该什么反应？一巴掌呼过去，打肿他轻浮的嘴脸？还是下三路来一脚，让他孽根清净？ 可是震惊中，突然有些诡异的认同，他的技术……确实很好，虽然两人都喝醉了，但是他很注意她的感受，后面还挺那什么的…… 那些画面在脑海中略过，元悦然的脸不受控制热起来，口干舌燥，心跳加快，满腔气势泄了大半，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你，你不是要结婚的？” 感觉到她态度的变化，卫哲浅浅笑了笑：“我打算结婚，不意味着会随便找个人结婚，也不会到了年龄就一定结婚，如果没有合适的人，这辈子单着也无所谓。”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元悦然总觉得他在暗示什么，还觉得今天的他格外迷人，浑身散发着让人难以抗拒的荷尔蒙，不论声音还是眼神都特别诱人，明明只是一个平常的微笑，却让人脸红心跳，脑子里懵懵的。 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勉强自己冷静下来，“我不需要炮友，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找别人。” “难道你不想体验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吗？” “什，什么方式？” 卫哲笑了笑，低低的笑声从胸腔里发出，微抬头，看着她的眼睛灿若星辰，“有我的方式。” 元悦然的心漏跳了一拍，生硬道：“我不需要！” 卫哲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放弃，仍是凝视着她，眉目温柔：“你不爱轰趴，也不爱夜蒲，真正玩到一起的朋友不多，每天下班只能回家，虽然可以找秦意玩，但是秦意时不时加班，少有时间跟周董二人世界，一星期去找她两次挺好，但是去多了会打扰她和周董的私生活，这时候我可以陪你。” “我……”她很想否认，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不错，如果秦意单身的话，她可以每天去找秦意玩，但秦意已经准备结婚，跟周牧泽如胶似漆，自己偶尔去找她，若经常占用她的时间，会影响她的私生活。 “你不需要付出什么，也不用对我负责，平时可以不用联系，有需要的时候再见面，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困扰，如果哪天你想结束关系，只要跟我说一声就好。” 元悦然下意识觉得不对，可又觉得他所描绘的关系很符合自己需要，既能解决无聊的时间，又不需要考虑情感纠葛，而且她并不讨厌卫哲。 越想，竟越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这样不对，不应该这样……”她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是觉得不对。 “哪里不对？”卫哲唇边噙着笑意。 元悦然很想说别那么笑，她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反正，就是不对。” “所以，你心里是认同我这个提议的，只是下不了决心？” 他的话准确地戳中了元悦然的心思，元悦然张了张嘴，无言反驳。 卫哲露出一抹浅笑，突然站起了身，走到她身边，元悦然顿时紧张起来，往里面退了退：“你干什么？” “给我一次机会试试，如果你不满意，这件事就作罢。” “你，你想怎么试？”她的心砰砰跳起来。 卫哲在她身边坐下，吓得她又想往里面躲，手却被他握住，按在她胸前，下一刻她眼前一黑，被捂住了眼睛。 她屏住呼吸，紧张得心扑通直跳，“你……” 刚张口，唇被压住了。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卫哲揽住她的腰，浅尝辄止，辗转反侧。 这样的吻是她没有感受过的，温柔，清新，缠绵，淡淡的薄荷清香，让她想到了初恋的感觉，美好而单纯，让人留恋。 最后，他在她耳边轻语：“感觉还好吗？” 元悦然满脑子浆糊，愣愣地看着他，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 秦意是大清早是被电话吵醒的，来电的是她的私人手机，她迷迷糊糊摸快要摸到手机的时候，铃声突然停止了。 ……谁这么早打骚扰电话？ 摸到手机一看，原来是元悦然。 这货大清早的打电话干什么？ 秦意回拨过去，元悦然也不知在做什么，直到电话快挂断的时候才急急忙忙接通，“秦意啊。” 不知为什么听起来有点心虚，秦意听到她声音沙哑，不由问道：“你声音怎么了？感冒了？” 元悦然更加心虚，轻咳了声，“嗯，有点感冒。” 这时，她那头突然传来咚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到了门上。 “什么声音？” “没什么没什么，是老虎把我的东西掀翻了，你打电话给我有事吗？” 秦意无语，“不是你先打给我的吗？没接通就挂了，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 “哦哦，没什么事。”元悦然有点语无伦次，“可能不小心按到了。” 秦意：“……” 意识到自己的借口太蹩脚，她嘿嘿笑两声，“没打扰到你和周先生的清梦吧？” “还好，我也差不多起了，周牧泽比我早。”秦意说着打了个呵欠，想到一件事，“你昨天跟卫哲谈得怎么样？你们俩以后打算怎么样？” 一听到这个，元悦然差点把手机扔掉，心虚地瞥了眼浴室的方向，又咳了声，“没怎么样，就像你说的当做没发生过咯。” “嗯？你不是很纠结吗？这么快就看开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这事又没有谁的错，都是成年人了，理智些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能看开就好。”也不知道他俩怎么谈的，不过元悦然不在意，是不是卫哲还有机会？其实她还挺希望他们在一起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呢，这两只都是肥水。想着她忍不住又问了句：“你真的看开了？” “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元悦然就差指天发誓的语气，听到脚步声靠近，她连忙问：“时间不早了，回聊哈。”也不等秦意说再见便挂了电话。 “怎么怪怪的？”忙音传来，秦意忍不住嘀咕，决定中午见见元悦然，当面再问问她怎么回事。 ------------------- 多年后，卫小宝小盆宇问他爸：爸比，你怎么追到我麻麻的？ 卫哲：靠技术。 卫小宝：什么技术？ 卫哲：^_^ ———— 今天先歇一天，谢谢大家的打赏和票子(づ￣ 3￣)づ 722 笑得像个智障 今天多云，厚厚的云层挡住太阳，有点闷热，卫哲却觉得这是个无比好的天气，从他在外面购置的公寓出发，一路哼着歌抵达周氏。 周氏的保安远远认出他的车牌，开进停车场的时候，在两旁站岗的保安同时敬了个礼，这时，卫哲露出灿烂的笑脸，问候保安们：“早啊。” 保安们绷着脸，“卫特助早。” 等他开远，保安们面面相觑，卫特助吃错药了？ 卫哲把车开到自己的固定车位，也不知想到什么，忍不住一阵笑，这次潇洒地推门下车，上了直达高层的电梯。 在电梯里，他的笑容还止不住。 叮一声，电梯打开。 “卫特助。” “卫特助好。” “卫特助来了。” 周氏的员工都认识他，见到他，纷纷打招呼，打完招呼发现今天卫特助笑容满面，难道有什么好事发生？ “大家早，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卫哲笑得更灿烂，连声音也很欢快，是那种发自心底的愉悦。 有胆大的跟着问：“卫特助今天心情这么好，有什么好事吗？” 也不知想到什么，卫哲低头一笑，“是呀。” “什么呀什么呀？” 卫哲眨眨眼，“保密。” 大家跟见了鬼似的，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活泼调皮的模样，“我怎么觉得卫特助好像被上身了，怪怪的……” “笑得那么荡漾，其实我觉得吧，他可能谈恋爱了。”另一人猜测。 “卫特助再次度过空窗期，就是不知道这次找的是哪个小网红，哎，卫特助这么帅，身材又那么好，就算是没有结果的恋爱我也好想跟他谈一次。”显然大家对于卫哲的尿性很了解。 “别想了，卫特助不吃窝边草的，你想勾搭他，先辞职，再当了网红再说。” “不是，我说他谈恋爱，不是以前玩玩的那种，是他真的爱上谁了，fall in love那种恋爱。” “啥？！”大家震惊，“网红专业收集户竟然谈恋爱了？” 这时，前面哐当一声巨响，随后稀里哗啦一串连锁反应，大家吓了一跳，一看，卫哲直挺挺地撞到了盆景架上，花盆滚到地上摔成两半，水泼在卫哲身上，昂贵的西装湿了大半。 大家：“……” 路那么宽，他是怎么撞过去的？还撞得那么用力。 “我觉得……”声音因为太过震惊而微微颤抖，“卫特助，可能，真的，fall in love了。” 哗—— 所有人震惊，特大新闻啊！ 经历过盆栽雨露的洗礼，卫哲发热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些，随后又忍不住笑起来，他今天真是一点也不像自己，可是，就是忍不住开心，控制不住的开心。 刚回办公室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就有人过来敲门。 董秘办几个大仙女听到了传闻，悄摸摸过来问他怎么回事，见他笑得荡漾，哪里还不明白这货是真恋爱了，一个个热烈鼓掌，什么你终于不浪了啊，什么终于被套牢了啊，什么哪家小仙女为民除的害啊，话里话外都是嘲笑他的意思。 “滚滚滚。”卫哲丢了个大脸，不耐烦地把人赶走。 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静不下心，他感觉到了自己今天的心情有点浮躁，想了想，把手机拿出来，翻开相册，找到之前周家订婚礼上跟元悦然的合影。 这是他和元悦然唯一的单独合影，其实他昨晚也想拍照片，征求元悦然的意见，她反口就问：“炮友还需要拍照留念，艳照吗？” 堵得他不敢再提。 也不敢偷拍。 照片里，元悦然笑颜如花，明亮的眼睛里也含着笑意，怎么看怎么动人。 卫哲看得心扑通直跳，暗搓搓打开p图软件，将照片修成情侣照，这才满意地保存，设置成手机墙纸。 美滋滋。 终于静下心来，开始处理工作，过了一会儿，他整理出了今天需要周牧泽签字的文件，通过内线，确定周牧泽在办公室，便抱着文件去董事长办公室。 敲开门，便见周牧泽端坐在办公桌后，正翻阅着资料。 周牧泽脱掉了西装外套，上身是一件雪白的埃及棉衬衫，挺括有质感，没有一丝褶皱，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面，袖口也严丝缝合地扣住，只是袖口处没有扣子，而是一对黄金镶宝石的袖口。 那对袖扣是秦意送的，秦意每个月都会给周牧泽送礼物，最喜欢买的便是袖扣，光他知道的就有七八对。 以前他可羡慕嫉妒恨了，不过现在，他现在也有了喜欢的人，虽然悦然还不够喜欢他，不过成为悦然有亲密关系的对象，四舍五入就是男女朋友，再四舍五入就是他的妻子，孩子他妈。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老婆孩子热炕头，美滋滋。 “周董。”卫哲把几份文件放到周牧泽办公桌上，“这些都需要你签字。” 周牧泽翻开，一目十行，很快看到了后面，拧开钢笔飞快签了个名字，忽然说道：“听说你今天损坏公司财物了？” “……”是哪个大嘴巴给他告的状？ 卫哲嘴角抽抽，“我会按价赔偿。” 周牧泽没再问，也就十分钟，便将几份文件签完，卫哲一边暗暗赞叹boss工作效率高，一边麻溜收起文件。 “今天要不要给你派个司机？”周牧泽忽然说。 “不要。”卫哲下意识拒绝，今天他还要约悦然，派了司机不就曝光了，他倒是想曝光关系呢，让全世界都知道，免得那些围着悦然的狂蜂浪蝶还招惹她，可惜悦然不准，所以还得先保密一段时间。 “哦。” 卫哲刚松了口气，转身要走，又听周牧泽突然问：“听说你来的时候笑得像个智障，进展很大？” “谁说的？”卫哲差点跳起来，谁笑得像个智障了？他明明是春风满面好不好！ 不过之前的反常确实容易引起议论，他郁闷道：“以后我会注意影响。”随后又补了句，“是有点进展，不过你这次可千万不要告诉秦意，一定一定不能告诉她，不然我的终生幸福就彻底没了！” 723 注意节制 “我从来没告诉过她，你自己别露馅。”周牧泽表示自己不背锅。 “……”好吧，上次是他自己被看出来的。 卫哲默默咽下一口老血，觉得自己以后还是少往秦意面前凑，这姑娘太敏锐，还有一双火眼金睛，蛛丝马迹就能让她看出破绽。 关键还是要早日得到名分，这样就不怕被曝光，好在悦然已经答应保持关系，在这样的关系里最容易接近她，他不信自己打动不了悦然。回头再让自家老太太有事没事多跟悦然聊聊，一老一少感情好了，悦然感受到他们家对她的热爱，变成他女朋友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吗？ 这么想着，卫哲充满了信心，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悦然今天可能还会约他，毕竟他们昨晚过得挺开心的，今天正好周五，在一起的话可以度过一个美好的周末…… 一晃到了下班时间。 卫哲收拾完手头的工作，忍不住拿起手机翻开，不论是电话短信还是语音信息，元悦然都没有找他。 难道悦然今天加班？ 还是问问吧。 他直接拨了元悦然的号码。 外交部，秦意原打算中午见见元悦然，中午突然来了个紧急任务，忙得没时间吃饭，只能等下班再见。 她去过翻译司，这次熟门熟路，翻译司的人纵使没跟她打过交道，也知道她这个大名鼎鼎的新闻司处长，一见她过来便问：“秦处长是过来找悦然的吗？” “对，她还在吧？” “在的，你稍等，我这就去叫她。” “好的，谢谢。” 秦意找了个休息的角落坐下，没一会儿，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扭头一看，元悦然走了过来。 “秦意，你怎么过来了？晚上有活动？”元悦然还是第一次见她过来找自己，感觉挺新奇的，有一种上学的时候，在别班的好朋友过来找自己的感觉。 “就是过来看看你，早上你电话里奇奇怪怪的，想问问你是不是有事。”秦意看着她，她今天穿的是灰白色和蓝色交织的套裙，脸颊白里透红，气色很好。 元悦然脸色有点不自然，她大清早给秦意打电话，其实就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跟卫哲的关系，她昨天真是脑子进了水才会答应卫哲做床伴，床伴这玩意儿对她不是必需品啊！不过电话刚打出去，她又觉得不好告诉秦意便挂断了。 但是现在她已经想明白，昨天卫哲那么迷人，其实是他故意勾引她，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保持就保持吧，反正不用负责。 不过她还没想好怎么跟秦意说，勉强维持着镇定的脸色，她扬起脸，故作轻松道：“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不像。”秦意老实道。 “那不就得了，有事我会跟你说的。” 秦意见她真不像有事的样子，心也放了下来，又问：“你跟卫哲真的谈好了？” “嗯，谈好了。”元悦然心说可不就是谈好了，做走肾不走心的小伙伴，嘴上道：“你之前说的挺有道理，没什么好纠结的，所以我也不纠结了。” 秦意想想，悦然确实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卫哲更是个理智的人，虽然他喜欢悦然，但是肯定会尊重悦然的决定，做不出那种死缠烂打的事。 不过近期邀请卫哲或元悦然最好还是分开，再怎么坦然，再见面都会有点尴尬吧，不过这一点不需要告诉元悦然。 “这样再好不过，今天四合院送了一批海鲜，要不要过去尝尝？” 元悦然一万个想去，但是昨晚已经夜不归宿，要是今天再晚归，她哥说不定就有怀疑了，满怀着不舍，她艰难地摇摇头：“今天要早点回家。” “那就下次吧。”秦意表示遗憾。 哎！ 她居然为了个大猪蹄子，欺骗了最好的朋友！ 元悦然心里满是愧疚，回到办公室，发现自己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而另一头，卫哲已经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接通，等待的过程很漫长，他以为这个电话大概也没人接，不免有些胡思乱想，悦然到底是在忙，还是不想接她的电话。 快要挂断时，那头突然接通了，他心中一喜，正想张口，那头元悦然来了一句，“卫哲？” 才分开一个白天，卫哲却发现自己无比思念她，听到她叫自己，思念更是如野草疯狂生长，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了笑意，“悦然，是我。” “有事？” 他笑着问道：“想问你下班了吗？” “差不多。”元悦然道，“不过，不是说平时不用联系吗？” 仿佛一盆冷水泼下，卫哲的笑容凝固，满腔热情的火苗全部浇灭，心里拔凉拔凉的。 悦然这是不想见他？ 他很快就调整了情绪，温声问道：“我想问你今晚出来吗？” “不去了，今晚我要回家。” “可是我有些想你，你不想我吗？”他声音满是温柔。 在元悦然听来却是满满的暗示，毫不犹豫道：“不想，今天不是才分开，你见过谁整天用按摩棒的？” 按！摩！棒！ 悦然把他当成了按摩棒？？！！ 卫哲只觉得耳边轰隆一声巨响，凭空一道雷，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元悦然可能还觉得他整天想那档子事不大好，又道：“你这个年纪要注意节制了，再怎么补也要注意肾亏，不过你实在想要的话，嗯，可以自己帮助一下自己，不过也注意些，小撸怡情，大撸伤身，强撸灰飞烟灭啊。” 卫哲：“……” “喂？在听吗？” “在……”卫哲有气无力，深深被打击到了，现在还没法接受自己被当成人形按摩棒的事实，可是到底舍不得不跟她见面，捂着心口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再去我那里？” “嗯……这周怕是不行了，下周吧，周末。” 卫哲掰着手指头，今天周五，下周末还有七天！ 绝望油然而生，七天啊，其实是七个世纪吧！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那时候…… 他觉得自己就是那冷宫里等待帝王临幸的妃子，望眼欲穿，却看不到未来。 不，他不是妃子。 他连妃子都比不上，他只是人形按摩棒…… ------------------- 第二更，今晚没有了。 724 急中生智 此后好几天，卫哲都是蔫蔫的，落寞忧伤的模样落到众人眼里，不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失恋了，纷纷猜测是哪家的仙女儿这么牛气，这么快就踹了卫特助。 不过也有人猜测卫哲说不定都没有把人拿下，只是单恋！单恋怎么会失恋呢？要么是单恋被发现了，人家残忍拒绝，要么是小仙女有了归属。 卫特助纵横情场多年，这把年纪好不容易才有了真心爱上的女人，以失恋告终，啧，怎一个惨字了得！ 不过也有人幸灾乐祸，卫哲这些年浪得飞起，记得年初有个很红的小花旦苦恋他，那会儿他对人家可冷酷无情了，现在终于栽了大跟头，该！这真是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 周牧泽觉得他丢人，实在看不下去，把人叫到跟前：“是元悦然心有所属，还是要结婚了？” “谁说的？”卫哲跳起来，表情瞬间狰狞，谁敢在他眼皮底下抢走悦然？ “那你做这副样子给谁看？”周牧泽靠着椅子，曲着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之前你说会注意影响，现在全周氏都知道你疑似失恋。” 卫哲的肩膀一下子塌了，知道自己理亏，垮着脸，道：“我没失恋……”连恋爱都没有，别说失恋了。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心被掏空了，人生无望。 看着眼前丰神俊朗的周牧泽，卫哲想到他的情感经历也是很曲折，顿时有了倾诉的欲望，幽幽道：“我原以为自己对她挺重要的，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算，这种求而不得的感觉，你也是过来人，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 “不理解。”周牧泽冷酷无情地说完，还补了一句：“我一直对绵绵都很重要，她从来没有不把我当回事。” 卫哲瞬间怒了，他这都快失恋了，竟然还在他面前秀恩爱，还是不是人？“当年也不知道是谁听说秦意不见之后，马上抛下所有的事奔赴机场，结果路上发生车祸，差点车毁人亡，后来苦苦找了几年没找着，某人都打算不婚了，还打算这辈子要是找不着，死后就立个夫妻名义的碑……” 砰！ 周牧泽握拳砸在桌面，发出巨响，面如沉水，一看就是发怒的前奏。 卫哲吓了一跳，赶紧闭上了嘴。 “既然你这么伤心，欧洲那边要去个人，你明天就去，正好离开这个伤心地。” “不去！”卫哲想也没想就拒绝，马上就要周五，他就可以见到元悦然，正卯足了劲想伺候好心爱的姑娘，让她留下来共度周末，好好培养感情。 脱口而出后，周牧泽的脸色更难看，卫哲心中警铃大作，急中生智：“秦意的dna检测报告应该出来了，我马上去取。”说罢也不给周牧泽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跑。 逃出董事长办公室，卫哲有了死里逃生的感觉，还觉得不够保险，连忙给秦意去了条信息：“秦意救命啊，周董刚才发火了，你快安慰安慰他，不然我们手底下的人不好干活。” 秦意的消息回得很快：“他为什么发火？” 卫哲当然不敢说是自己惹的，更不敢把当年的事拎出来说，含糊道：“这个不好说，反正你给周董说说话呗，只要你发话，他再大的火气都能消。” 秦意觉得古怪，不过还是答应下来，“行吧，那我给他打个电话。” 卫哲松了口气，有秦意出马，等他回来想必周牧泽气也消了，他也不怕露馅，周牧泽肯定不会跟秦意说以前那些事，轻松过关。 秦意很快给周牧泽打了个电话，周牧泽一听就知道肯定是卫哲指使她打过来的，没说什么，但心情确实一下子好了。 幸好她回来了，又回到了他身边。 秦意只说了几句便不得不挂了电话，这周外交部再度紧张起来，新闻司更是忙得脚打后脑勺。 前阵子美国宣布对欧盟大幅增加关税，最近却又勾结到一起，俨然要组成新的经济圈，并且不带华国玩。国际形势骤然紧张，国内的气氛明显沉重了很多，中上层阶级都感觉到了危机，各大社交网站的热点全是相关话题。 每到这时候，有识之士、愤青、键盘侠等等各阶层民众便开始争论不休，拿着外国工资的公知大v和各种自媒体也开始带节奏，各种捧杀和唱衰，让人分不清国家现在到底是好是坏。 偏巧这时，袁章纶生病入院，秦意不得不跟另一位处长分管他的工作，并接受了发言人热线。 “美国总统真是一个，不惜手段为美国谋利的总统……”再次完成一个电话采访后，秦意感到了紧张，三月份访问美国时，她还没有如此深刻的体验，但是现在，美国总统一连串大举动，打破了种种旧规则。 他要立新规矩，让美国说了算。 正如他竞选时的宣言：让美国荣耀延续。 哪怕卑鄙无耻。 华国现在的处境，可以说如履薄冰。 不过，早年更艰苦的时候华国都可以挺过来，现在也一定可以！ 秦意重新燃起斗志，发现自己的微博下面有很多网友在询问相关话题，大家平时骂国家这样不好那样不好，但说到底都是希望国家更好，毕竟没有国就没有家，国安稳家才能安稳。 秦意却知道这样的情况，普通民众能做的事不多，想了想，发了一条微博：“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是对国家做贡献。” 这条微博发出后，很快又攀升到热搜榜上。 最近因为美国和欧盟搞事，网上很浮躁，网友总是最先了解时政的一批人，其中不乏有政治嗅觉的高手，他们对国家的现状感到担忧，做了不少分析，让普通民众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但是焦躁也同样蔓延开来，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是很多人看到秦意的微博后，心里多少安稳下来，是啊，小老百姓能做什么呢？除了关注时政，发表自己的看法，期待政府看到之外，唯一能做的便是做好自己的工作。 ------------------- 这两天关于悦然和卫哲的cp有些争议，我都理解，各有所爱嘛，跟大家说说我的想法吧。其实发生关系后，悦然一直在做选择：意外发生关系，加上有点喜欢对方，是不是应该水到渠成在意？并不，悦然不喜欢这样的开始，睡一觉就要在一起吗？女人的贞操不应该放在阴/道里。所以她拒绝了卫哲。 被卫哲说服做床伴，一定会日久生情？再来个意外怀孕就应该在一起？并不，悦然最后愿意保持关系，只是认为自己还有点需要。 她所有的选择，都基于自己想不想要，而不是跟卫哲有了什么样的关系。 ——女孩子对自己的爱护和尊重，不要因为谁或者什么事而改变。 另外，悦然可以玩，因为她有家世、能力，玩得起，但她也不是乱玩，我们普通女孩需更慎重。 725 鉴定结果 秦意忙到天黑才下班，回到四合院的时候，门口亮着灯，一直有人在等着。 见她的车回来，连忙打开门：“太太回来了。” 秦意道了声谢：“他回来了吗？” 佣人笑道：“五爷很早就回来了，一直在等您。” 秦意唇边溢出一抹笑意，刚进正院，便看到屋里亮着灯，她加快脚步走进去，在书房看到了男人的身影。 突然有一种柔软而强烈的情绪冲击着她，不管自己什么时候回家，总有个人在等着她。 周牧泽抬头，神情柔和了很多，招招手：“绵绵，过来。” “吃晚饭了吗？”秦意从善如流，站到他身边，见他手里捏着一份文件，下意识瞅了一眼，“这是……” “你的dna检测结果。”周牧泽揽住她，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这么快？不是说至少要两个月吗？”秦意好奇地浏览内容，当她看到鉴定结果清晰写明：由被鉴定人的人种基因图谱可确定，父亲为华国北方汉人，母亲为华国南方汉人。 秦意张大了眼睛，紧紧盯着父亲和母亲这两个词，“为什么会有这两个鉴定结果……” 周牧泽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上次卫哲去英国拿到了一些你母亲的档案，你母亲毕业后离开英国，去美国前的几个月曾经出现在日国。” 他的话没说完，但秦意却懂了，他怀疑自己的父亲可能是日国人，所以先做了dna检测，确定结果后才告诉她。 如果她的父亲是日国人，她的身份会有不少麻烦，心理上恐怕也不好接受。 好在，她素未谋面的父亲也是华国人。 秦意迫不及待拆开文件夹，一个字一个字地把秦锦茹的档案从头到尾看下来，足足半小时，她才恍然若失地停下来，“所以妈咪离开英国后，或许就是在日国遇见了我的父亲，却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她不得不离开我父亲，离开日国，无法去寻求导师的庇护，也不能回华国，最后只身去了美国……” 从有记忆开始她就很少见妈咪离家，连社区也很少露面，她一直以为是妈咪身体不好，可是现在想来，妈咪可能在避祸。 她躲避的人，不但可以在华国和日国对她造成伤害，连英国也不安全。 是父亲吗？还是父亲那边的人？ 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不管妈咪？那么多年都不来找她们，一直到妈咪不在了，他都没有出现…… 秦意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怨气，那个名为她父亲的人只给予了妈咪一场短暂的相遇，却让妈咪用生命去祭奠。 “目前这些还是猜测，并不确定她在日国之前是否去过其他地方，根据现有的信息，只能知道她离开英国后回了亚洲，最后一次出现在日国，日国那边已经在调查，至于dna检测，更具体的结果大约还两个月，到时候或许就可以找到你父亲的亲族，至于你母亲，她原来是孤儿，难度可能会大一些。”周牧泽轻声道。 “我不想找他。”秦意的声音闷闷的。 周牧泽知道那个“他”是指她的父亲，“你怪他没有及时出现？” 秦意眼帘低垂，“我现在已经过了需要父爱的年纪，他出不出现都无关紧要。” “那你不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让妈咪愿意付出所有，或许他有自己的苦衷，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呢？” 秦意听他喊妈咪，有点好笑，不过她现在都改口叫周老太太为母亲，他自然也应该跟着自己叫妈咪，只不过她叫妈咪，是因为小时候周围的同龄人都这样叫母亲，长大了也没改口，从他嘴里喊出来有种诡异的萌感。 对于周牧泽的话，其实她并非不在意，小时候看别人都有爸爸，只有她没有，就不止一次想过为什么自己没有爸爸，跟妈咪问过一次后，妈咪没多久便生了病，她以为是自己问那个问题害得妈咪生病，后来再也没敢问过。 可并不代表不想知道。 只是，妈咪去世得很早，她那时候再懂事，也被妈咪的去世吓到了。 后来再长大了些，齐爷爷去世后，齐奶奶便有了老年痴呆的表现，她没办法从齐奶奶那里获知更多，再后来换了监护人，每天都要为生存努力，虽然羡慕过凯拉有父亲母亲，还奢望过罗德里格斯先生那样的父亲，但最终缘分太浅。 再后来遇到周牧泽，她已经懂事了，父亲已经不再那么重要，周牧泽也调查过她的档案，但最终结果是父不详。 离开美国后，更没有心思去追根溯源，父亲早已不是她需要的角色。 “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在意？你是不是在意我来历不明？”秦意扭头看他，她可知道上流圈很多人结婚要查祖宗十八代，有些是因为身份特殊，有些则是单纯的讲究身份。 像她这样母亲是孤儿，来历不明，父亲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还从小在国外长大，不管是身份特殊的还是讲究身份的人家，都不会接纳她。 周牧泽虽然不是特殊身份人士，但是周家大哥二哥都是，三哥没那么敏感，但他要是娶个来历不明的人，政审肯定不好过，严格些周牧泽也要讲究的。 “你是我养大的，怎么会来历不明？”周牧泽知道她故意这么问，就像一个游戏，明知道答案却还是要玩，乐此不疲。 “说得好像你比我大很多，我是你的童养媳似的……” 周牧泽低声笑，“我原来当你是晚辈，童养媳是你自己要做的。” “说你胖还喘上了。”秦意以前没发觉这男人这么嘚瑟，她突然觉得自己主动追他这件事能让他嘚瑟一辈子。 “事实如此。” 秦意白他一眼，看着手上的档案，怨气褪去后，她其实还是想找到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的，即便不为自己，也要为妈咪问问他，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让妈咪一个人离开，为什么一直没有找妈咪和她，他……不期待她的出生吗？ ------------------- 嗯，之前建了个群，553994594，不知道数字发不发得出来，这里已经有不少小仙女在啦，感兴趣的小仙女可以加一下。 726 那就是不对 夜里，秦意做了个梦，梦到有人在谈笑，那画面似曾相识，却仿佛蒙着一层水雾，让她看不清说话的人，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醒来后怅然若失，心里像是缺了很重要的一角，要找到答案才能圆满。 她忙于工作无法脱身，只能等dna遗传检测结果，和期待日国那边传回消息。 卫哲眼巴巴等到周五，反复演练了措辞，忍到中午，迫不及待给元悦然打电话，询问她晚上见不见面，元悦然看着自己手头上一堆事，嘴巴一张一合，吐出两个字，“没空。” 犹如一盆冰水浇下，卫哲被浇了个透心凉：“……上周不是说这周末能见面吗？” “上周不知道这周这么忙。” “为什么这周这么忙？”卫哲不死心，他可苦等了一周啊，数着日子过来，结果她竟然没空，还让不让人活了？ “要怪就怪老美事多，整天搞幺蛾子吧。”元悦然说了没两句，忙着干活就挂了电话。 卫哲知道美国最近又搞事了，对周氏在北美的市场也造成了一些影响，他没想到的是美国搞事，竟然还会影响到他的感情问题！ 那么能作，怎么不原地爆炸啊！ 卫哲气得不行，给北美分部那边的人加了紧箍咒，不能给美国人占便宜！搞得北美分部那边人暗暗嘀咕，卫特助是更年期提前了，还是大姨夫来了哟。 咬牙捱过周末，怕元悦然觉得自己目的性太强，他又数着时间撑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才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晚上有没有空。 元悦然叹了口气：“有是有空，不过明天出差，今晚得准备准备。” 卫哲整颗心都凉了，他是知道元悦然在翻译司业务能力很强，领导喜欢点她随行，出一趟国动不动三五天，长一些要半个月。 撑着一口气，他有气无力问道：“你去哪出差？多久？” “三五天吧。” 果然！卫哲只觉得生无可恋，话都不想说了，可是打一次电话也算很难得，他舍不得这样挂掉，叮嘱她：“那你出国注意安全，不要乱跑，国外没有国内安稳。” 可能是听到他语气太可怜，元悦然有些不忍心，把回来的具体时间告诉他，“那个国家我去过两次了，很熟，我周六晚上七点就回来。” 卫哲一听，顿时恢复了些精神，“我知道了。” 仗着元悦然今天耐心好，他又叮嘱了许久，才心满意足挂了电话，随后马上打开电脑，上网搜索元悦然回国的航班。 周六晚上七点，从新国飞回帝都的飞机准点着陆于帝都国际机场，元悦然拖着行李箱，跟翻译司的同事江雪艳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旁边还有个男同事叫倪柒，他是驻外回来调回来的人员，这次调回来要在华国留任两三年才会再次驻外。 倪柒一直试图跟元悦然搭话，元悦然知道他对自己有点意思，但是人家没说破，她也不好甩脸色，只能冷淡地不时应一声，顺着人流走出航站楼。 “哎，悦然你看，那里有个男的好帅，好像在等人。”江雪艳突然推了推她胳膊。 元悦然抬头一看，卫哲西装革履，挺拔地站在出口，英俊的容貌和出众的气质让他显得鹤立鸡群，周围自动空出一圈，也难怪江雪艳一眼就看到了他。 在她看过去的时候，仿佛心有灵犀般，他同时看了过来，露出一个微笑。 “我怎么觉得那个帅哥在看我们……”江雪艳顺着卫哲的视线，看到了身边的元悦然，随后便见元悦然有点尴尬地笑了笑，“那是我朋友。” “哦~~”江雪艳若有所悟。 倪柒顿时脸色有点不好，那个男人论长相和气质都比自己好太多，他看元悦然的眼神很明显，不是男朋友也是追求者，难怪元悦然一路上不爱搭理自己。 “悦然，那是你男朋友？”倪柒挣扎着问了句。 “他……”元悦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男朋友自然不是，但也不能跟人说是炮友吧，要说是朋友，她又不想让倪柒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这时，卫哲已经走过来，他一眼就看出了元悦然旁边这个男人对她有意思，心里不大高兴，大步走过来，顺手接过了元悦然的行李箱，温柔地喊她的名字：“悦然。” “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告诉我今晚回来吗？”卫哲没有多说，但是他自然而亲昵地语气让人感觉他和元悦然关系匪浅。随后他的目光落到江雪艳和倪柒身上，“这两位是你的同事吧，你们好，我是悦然的朋友，卫哲。” “你好，卫先生，我是悦然翻译司的同事，我叫江雪艳。”江雪艳打量他气度非凡，没有贸然伸手打招呼，倒是卫哲主动伸出了手。 浅浅一握，瞥见旁边神情落寞的倪柒，江雪艳微笑道：“这是我们驻外刚调回来的同事，倪柒。” 卫哲再次伸手，“倪先生，你好。” 倪柒不是没有眼力的人，单看卫哲腕上那块表就可以在帝都买一套房子，便知道这男人非富即贵，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公务员可以比拟的，对元悦然顿时没有了胜负心，不过刚产生好感就夭折，多少有些郁闷。 好在他也是见过场面的人，镇定自若地握了握手，“卫先生，幸会。” 卫哲笑容完美，一派的潇洒风流，在这里简直鹤立鸡群，倪柒知道自己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干脆道：“既然悦然有人来接，那雪艳我们一块走吧。” “好啊。”江雪艳跟元悦然说，“那悦然，我们先走了，回见。” 元悦然点点头，“那行吧，回头见。” “我们也走吧。”赶跑了潜在的情敌，卫哲得意洋洋。 元悦然一把抢过行李箱，“我自己回去就行。”别以为她刚才没看出来，这家伙跟孔雀开屏一样针对倪柒，恨不得把人家比到尘埃里，她觉得这有点逾越了，说好的炮友，你干男朋友的事，那就是不对。 ------------------- 之前公布的553994594是企鹅群，加群的小仙女要经过验证，验证的时候随意写一个本文中的人物名就可以通过了。 727 符合身份 卫哲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对，连忙追上去，也不敢跟她抢行李，只是跟在旁边，“悦然，你是不是不高兴我来接你？” 元悦然一个瞪眼，还装。 卫哲马上闭上了嘴，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开口：“我下次不这样了，你不叫我来，我就不来，你别生气了。” “谁跟你生气？”元悦然听他低声下气有点受不了，语气不自觉软了些。 卫哲笑，“那让我送你回家。” 元悦然没吭声。 “这个点不好打车，你一个人回家也不安全，反正我已经来了，就让我送你回去吧。”卫哲不遗余力说服她。 元悦然不情不愿嗯了声，卫哲脸上的笑容更深，顺手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跟我来。” 离开停车场缴费的时候，元悦然见他缴了三小时的费用，也就是说至少等了两个多小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有点别扭，这人那么早来机场干什么，飞机向来只有晚点，没有早到的。 因为习惯性的礼貌，她坐在了副驾驶上，卫哲心里美得冒泡，不过脸上不敢表现出来，开着车也不敢分心，没有刻意找话题，元悦然也不知道跟他聊什么，于是两人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抵达元家时，天已经黑了。 卫哲把车停稳，从后车厢拎出行李箱，元悦然握着拉杆，在夜色里看了他一眼，“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用谢。”卫哲笑了笑。 “那你早点回去吧。” “悦然。” 元悦然停下脚步，看着他。 “明天你有空吗？” 元悦然听出了他的意思，不可抑制地想到了某些和谐画面，虽说两人说定了做床伴，可是除了体验的那晚，后来再也没有接触，彼此其实还算不上很熟悉。 算一算也两个星期了，元悦然见他眼巴巴的，觉得不管什么东西久放不用都不大好，就比如电器要常用才好，点点头，“有空。” 卫哲心中一喜，见她脸色尚好，得寸进尺地试探：“白天呢？市郊开了一个温泉山庄，口碑很好。” “你想干什么？”元悦然眯起眼睛。 卫哲马上退了一步，“那我下午过来接你？晚上一起吃饭，我最近学了熔岩蛋糕，你过去早点，我可以烤给你吃。” 元悦然马上想起他以前做过的甜点，不禁咽了咽口水，“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嗯，那就说定了。”怕她反悔，他一锤定音。 元悦然怕他留在这里不走，被哥哥发现，催促道：“你快回去吧。” 卫哲微微一笑，“好，那我走了。” 元悦然一觉睡到中午，佣人知道她的习惯，十一点整准时过来敲门，叫她起来吃午饭。元悦然爬起来，见家里没有一个人，习惯性地问了句：“都不在家吗？” 佣人答道：“先生和太太都去研究所了，大少爷临时有事出门，大概晚上回来。” 大少爷平时白天很少在家，因为他觉得待在家里容易无所事事，但是晚上必定准点回家，说是给妹妹以身作则，这是元家人都知道的规律。 元悦然却暗暗松了口气，草草吃了午饭，就开始想自己要不要去卫哲那里，但是这么早过去，卫哲会不会以为自己很着急那什么？ 卫哲那家伙平时消息挺多，这会儿反倒悄无声息，难道是得到允诺便不放在心上了？ 她心里有点别扭，想了想，还是出了门，万一哥哥突然回来，她可没信心在哥哥眼皮底下撒谎不被识破。 出门后，她没有马上去卫哲的住处，而是跑到商场逛了逛。 虽说只是床伴，不过卫哲给她做蛋糕，礼尚往来，她也应该回个礼才互不亏欠。 送给寻常异性的东西都不方便送出，类似袖扣、胸针这种东西都不适合，逛了小半天，她最后在某个特产店里买了一个礼盒。 快四点的时候，她才赶去卫哲的住处。 “悦然。”听到门铃声，卫哲便知道她来了，看到她拎着礼盒，“这是……” “唔，给你的。” “给我的礼物？”卫哲眼睛一亮，这可是悦然头一次送礼物给他，是不是意味着悦然对自己……他满心欢喜，等看清楚她送的是什么东西，脸色顿时有点古怪，“你送鹿茸给我？” “啊，不喜欢吗？” 卫哲不知该说什么好，随后忍不住多想了些，“你觉得我体力不好，还是……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这份礼物可谓很符合床伴身份，不遗余力地造福两人的和谐生活。 元悦然光想着要符合身份，倒是没想到这一层，“防患于未然，毕竟你比我大十多岁，已经步入中年了。” “……”卫哲闭上了嘴，决定晚上拿出实力来告诉她，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卫哲今天卯足了劲想表现，先做了甜品，早早冰好，只等元悦然过来就能吃，元悦然很果然喜欢，一口气吃了两碗，最后留了些肚子等蛋糕。 卫哲这套公寓的厨房是开放式的，元悦然坐在客厅，可以看到他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他脱下了平时常穿的西装衬衫，穿了套浅灰色运动休闲服，很居家，却很显年轻，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 认真的男人特别有魅力，这句话真是一点不假，即便这个男人在下厨。 元悦然欣赏着床伴的美色，手机突然响起，看到是秦意的号码，她突然有点心虚，跑到阳台才接通：“喂，亲爱的。” “晚上过来吗？刚空运过来的海鲜，还有你最喜欢的小龙虾。” 元悦然看了眼厨房里忙进忙出的男人，暗暗叹气，“今晚有事，没法过去……” 她没具体说是什么事，秦意也没问，就是很遗憾：“那好吧，下次再叫你。” “嗯嗯，下次一定去。” 挂了电话，元悦然松了口气，刚走进来，卫哲的手机响了。 “秦意？”卫哲接起电话叫了声，“晚上去四合院？” 元悦然的心一跳，跟卫哲的视线对上，便听到卫哲说：“今晚不行，有点事。” “……怎么一个个都有事？”秦意嘀咕。 卫哲干笑，“你和周董正好二人世界呀。” 728 另一个姓氏 “你这话听起来很言不由衷。”秦意揭穿他，却没再多说，很快挂了电话，随后跟周牧泽颇为遗憾地说：“悦然和卫哲都有事过不来，原来还想给悦然洗个尘，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他们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生活。”周牧泽淡漠道。 “也是。”秦意没听出什么，很快把这个问题抛开。 另一边，卫哲暗暗松了口气，跟元悦然相视一看，同时有点心虚。 元悦然还有点懊恼，为了这个大猪蹄子，她又错过了跟小伙伴吃吃喝喝的机会。 卫哲大约是看出了这点，使出了浑身解数，晚上又整了一大桌海鲜宴，大约是他伺候得好，元悦然愿意过来的次数多了些。 卫哲跟打了鸡血似的，每天下班就开始电话短信，等着侍寝一般，乐此不疲。 秦意一直很忙，自从袁章纶住院后，她身上的担子一下子重了很多，除了每天聊聊骚，一直到七月底都没时间跟元悦然见面。 八月中旬，周牧泽带回来两份鉴定结果。 根据秦意的dna遗传检测，确定秦意的母亲来源于c省，秦姓分布很广，c省是秦姓聚居地之一，秦锦茹的家乡也在这里。 秦锦茹出生于c省一个县城，出生没多久便被遗弃在福利院，亲生父母已经不在世，只找到一个跟秦意血缘很近的表妹，这个表妹靠自己勤工俭学读完大学后，回家乡考了公务员，日子过得平稳普通。 周牧泽没有让人惊动这个表妹，得到调查结果便拿来给秦意决定。 秦意紧紧拽着纸张，盯着上面确认无误的遗弃两个字，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质问：“妈咪为什么会被遗弃……” 周牧泽轻声道：“在一些地方，有些人更想要男孩。” 秦意知道这种风气到现在还存在，很多网友现在都嘲笑，家里没有皇位继承非要生儿子干什么？她对此也深恶痛绝，可是听到自己母亲也是因为这种风气被遗弃，仍然不敢置信：“妈咪那么聪明，她那么优秀，他们怎么舍得？” 如果是她的孩子，不管男女，哪怕孩子有所残缺，她也会爱护孩子一辈子。 那对夫妻怎么能舍弃自己的孩子？他们怎么忍心？! 秦意红着眼眶，都不敢去想妈咪小时候吃了多少苦，心里对那两个血缘上是自己外公外婆的人没有任何好感，既然他们不要妈咪，她也不要什么外公外婆。 “我不要认他们……”秦意声音闷闷的。 “那就不认。”周牧泽柔声安慰她，“也并不是所有人都那样，你这个表妹便是个不错的人。” “表妹……”这个名词对秦意来说很陌生，除了母亲，她最亲近的人便是监护人，从来没有其他亲戚，尤其是有血缘关系的人。 最后她摇了摇头，“我也不想去打扰她，各自安好吧。” 她现在有自己的亲人，表妹也有自己的亲人，在各自的生活中过得自在，不需要莫名冒出来的亲人。 她心里也终究有些芥蒂，母亲已经被那家人遗弃，便不再是那家的人。 秦意翻开另一份鉴定结果，看到关于父亲的dna遗传鉴定—— “姜……”秦意看着鉴定结果上的姓氏，眼睛突然有些酸胀。 根据遗传鉴定，她的父亲来源于d省h市姜姓一族。 秦意拿着检测结果，反复看了三遍，连标点符号都没有错过，看到最末尾，她马上打开电脑，查询d省h市的姜氏宗族。 姜姓源出神农氏，炎帝生于姜水，因以水命姓为姜。 这真的是一个很大的姓氏，现在广泛分布在华、朝、韩、菲、泰等国，单是在华国便有一千多万人口，而d省的姜姓人口便有上百万。 这一百万人里，有一个是她的父亲。 秦意的手指触碰着资料上的文字，声音有些发紧：“原来他姓姜……” 原来父亲姓姜。 她血缘里的另一个姓氏是姜。 “绵绵。”周牧泽把手搭在她肩头，轻轻一握。 “我没事。”秦意深吸了口气，看到鉴定结果上表示没有寻找到近亲，“如果再多一些时间，可以找到近亲吗？”找到近亲便可以确定父亲的身份。 “理论上可以。” “理论上？” “近亲查不到，排除已经迁走，甚至出国，便可能，”周牧泽看着她，“已经没有近亲。” 也就是说，秦意父亲这一脉已经只剩下她父亲一个人，现在加上一个她。 秦意嘴唇动了动，“那走访远亲，可以找到他吗？” “虽然姜姓聚居，但是近百年的历史变革，即使同一个曾祖，繁衍至今，各分支之间可能早已互不相识，如果你父亲这一脉已经没有近亲，想找到他便只能寄希望于认识他的人。” 秦意失望，“所以可能性不大，是吗？” “其实还有一个可能。”周牧泽说。 “你是说……” “通过你母亲的经历，隐约可以看出你父亲不是普通人，二十多年能出国的人不多，如果不是你母亲单方面惹了麻烦，那么你母亲远遁美国的根源应该是你父亲。”周牧泽顿了顿，道，“由此可见，你父亲即便不是大人物，也应该是个在当地很出色的人。” “可是你刚才说找不到……”秦意突然明白了，“如果既找不到近亲，也查不出他的痕迹，便只可能——” “他的信息被隐藏了。”周牧泽道。 二十多年的华国对个人信息的收集远没有现在齐全，管理也没有现在严格，但是反过来，越是保密，越说明这个人身份特殊。 “我父亲可能是特殊部门的人？” “二十多年前可以出国，并且是特殊身份人员出国，这样的人并不多。”周牧泽一语点出关键。 “所以现在首先要确定妈咪离开英国后去过什么地方，到底有没有回过华国，如果她没有回来过，那她和父亲便一定是在国外见的面。如果能确定她和父亲是在日国见面，就可以确定父亲的身份？” ------------------- 有没有小仙女猜到秦意父亲的身份？ 729 其他可能 “只要不是国家绝密便很好查。” “国家绝密……”秦意突然有点担心，他们刚刚猜测了父亲的信息被隐藏，就是因为身份需要保密，不能见光，再联想到妈咪遇到麻烦后既没有回国，也没有寻求导师帮助，而是一个人跑到美国藏身，她越想越担心。 “不要乱想，妈咪毕业就想着回国，不是那种人。”周牧泽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什么，“她倾尽所有把你生下来，可见你父亲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秦意点头，她比较担心当年父母遭遇了不能公开的变故，越发急切地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日国那边有消息传回来吗？” “暂时没有。” 秦意不由猜测，妈咪很可能跟父亲一样，信息被掩盖了。 她的情绪有点低，父母的来历仿佛一团乱麻纠缠着她，忍不住问周牧泽：“你说我父亲到底是个什么人？” “是个了不起别的人。” 秦意笑着锤了他一下，“你这答了跟没答差不多。” “他让你来到了这个世界。”周牧泽眼底划过笑意。 他总知道怎么哄自己，秦意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我现在只想知道他是谁，想知道当年妈咪为什么一个人去了美国，如果他……如果他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我不会打扰他。” 二十多年过去，她的父亲再年轻也有四十多岁，结婚生子很正常，如果当年不是他负了妈咪，她不会要求他为妈咪守身，毕竟这世上没有多少人可以在无怨无悔地无期限等待另一个人。 如果他是个负心人，她也没必要去认他。 “不要想太多。” 秦意嗯了声，轻轻拥住他。 不管怎样，她还有他。 这周末是周家固定的家庭日，秦意和周牧泽周六上午一起回周家，还有差不多两个月便是婚礼，周老太太不免跟秦意谈起婚礼的安排。 礼服在六月底便已经确定，新娘服和新郎服都由靳姨亲手负责，小礼服交给靳姨家一个很有实力的设计师。 至于婚礼地点，考虑到周家人身份特殊，不方便出国，安排在了国内，如果秦意和周牧泽想在国外再来一场浪漫的海岛婚礼，可以另外再安排。 另外就是伴郎伴娘，伴娘的人选秦意当仁不让交给了元悦然，这货一听说当伴娘，张嘴就说必须是她啊，不然绝交。 至于伴郎，周牧泽三个哥哥都已婚，好友也不多，卫哲无疑是最合适的。 杨雪这三个嫂子对婚礼也很上心，家里上次举行婚礼还是明阳结婚，因为明阳是军人，不适合大肆操办，小两口请了双方家人吃了顿饭就算完事，可以说很久没有这样正经准备婚礼了。 她们拉着秦意讨论婚礼细节，男人们看着女人们相处融洽，都不由露出满足的笑意。 “牧泽，你跟我来一下。”周牧城突然跟周牧泽说。 兄弟俩去了书房。 周牧城关上门，回头看见周牧泽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哭笑不得：“你这是什么姿势？”心里却是欣慰的，牧泽这个弟弟比几个兄长小十几岁，出声的时候母亲没什么精力照顾，是他们轮流带大的，长大后，虽然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密，但感情从来没有变过。 “找我什么事？”周牧泽不动声色收回了一双大长腿。 周牧城笑着摇摇头，“你最近在查什么？” 周牧泽一点也不意外周牧城知道自己的动作，便是周牧城没来找他，他也要去找周牧城，坦白道：“查绵绵的父母。” 周牧城眉心微蹙，“你查绵绵的父母做什么？难道她的身份有疑问？” “原本只是想防患于未然，但是查了绵绵的母亲后，发现她父母都不大寻常。”周牧泽把自己查到的信息告诉他。 周牧城沉吟，“查不到近亲，又可能有出国经历，这一点确实有点可疑。二十多年前，华日两国还处在建交后的蜜月期，双方每年相互派遣了很多交流人员，我们国家的经济也开始复苏，去日国的旅游团开始增多。因为两国关系升温，外交部还在亚洲司设了日国处，专门处理日国事务。秦意的父亲可能就在这些出国人员里。” “还有其他可能。” “是的，虽然是蜜月期，并不意味着两国都放下了戒心，日国很喜欢在来我们华国的人员里安排间谍，直到现在仍然如此，我们国家自然也不会松懈，所以那时候也不知道双方互派了多少特情人员，为了保护特情人员的安全，我们会对家属进行保护，秦意的父亲查不到近亲信息，也符合特情人员的情况。不过……” 周牧城经历过两国建交的蜜月期，也经历过两国交恶，对那个时代的了解比周牧泽和秦意都要深，“留学潮兴起时，日国也是我国留学生热衷的国家之一，那时候，华国也出现了前往日国的打工潮，很多最终留在日国定居，或者迁往国外，如果秦意父亲是如果不是被派出去的，便可能举家迁出了华国，同样可能在d省找不到近亲，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秦意的父亲可能已经入了外国国籍，尤其是日籍，这对秦意会是个大麻烦，如果她还想继续往上升，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我更倾向于前几个猜测。”周牧泽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 “举家迁徙，在宗族中多少会有人留下印象。” “这只是你的猜测，如果秦意父亲那一脉只剩下他一个人，如果他有一个合理的理由离开d省，比如求学、工作，即使再也没有回过去，同宗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随后他再离开华国，更不会有人知道。” “这个目前无法查证，现在可查的是，当年有没有姓姜的人员外派。”周牧泽看着他，眼里的意思是明晃晃的“你懂的”。 “……”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周牧城嘴角抽抽，“我可以帮你查，但若涉及机密，就算我查到也不会告诉你。” 纪律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破。 ------------------- 二更，今晚没有了。 730 变故 三天后，周牧城将一份名单交给周牧泽，“这是二十五年前到华日两国建交后，有日国出入境记录的姜姓人员。” 他的考虑很全面，秦意母亲是二十五年前去的日国，但秦意父亲不一定是当年才到日国，他有可能很早就在日国。筛选了所有籍贯是d省的姜姓成年男性，留学生的年龄适当调低，最终得出了这份名单。 “全部？”周牧泽问了句。 周牧城不吭声。 周牧泽便知道这并非全部，有些人员不能对外公布，他的安保级别不够，没资格获知。 “有没有更符合条件的？” 周牧城这次又没吭声。 那就是有了。 周牧城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猜出来了，没好气道：“你这是逼我犯纪律。” “你没有回答。”周牧泽表示不背锅。 周牧城心说没回答你还不是知道了，澄清：“不能说更符合。” 那就是不在名单的人员里也有符合条件的，周牧泽读懂了他的意思。 周牧城：“……”弟弟太聪明也是个麻烦。 “最后一个问题。”周牧泽看着他，“二十五年前发生过什么变故？” 周牧城面无表情，训斥：“你这是在审问我？” “没有。”周牧泽慢条斯理收起名单，起身道：“我先回去了。” 周牧城板着脸，没再说一个字。 “你不留我吃晚饭？”周牧泽临走前突然问。 周牧城脸色微微一变，虎着脸道：“你不是要赶着回去跟绵绵吃晚饭？我留你你就会答应？” “多谢二哥。”周牧泽道了声谢，转身离去。 “……奸诈！太奸诈了！”周牧城咬牙切齿。 回到四合院，周牧泽仔细浏览了一遍名单。 这份名单很详细，涵盖了政府派遣的代表团人员、技术交流人员、学者，公费及自费留学的留学生、公费及自费的旅游团和个人游客、大使馆驻日人员和出国工作的人员等等，可以说但凡是当年符合条件，有出入境记录的人员都在名单上。 名单上尚在国内的人员基本都标注了明确去向，部分在国外的人员也有个人信息，另外还有一部分去向不明。 看完后，他先是叫卫哲过来，把名单交给卫哲：“你去核实这个名单上的人，日国那边的调查交给徐麟。” 卫哲微微色变，“发生了什么事？” 他和护卫长分工很明确，平时他的渠道都比较正大光明，或者说是正常人的渠道，而护卫长则更倾向于非常规渠道，也可以说护卫长做的都是普通人没能力去做的事，就比如调查秦意的血统，周牧泽会交给他做，但是去德国寻找秦意这种事，周牧泽只会带护卫长去，而不会带他去。 周牧泽把日国那边的调查交给护卫长，说明接下来的调查有了变故。 “只是多了些可能。” 卫哲看了下名单，“名单上这些人可能是秦意的父亲？” “嗯。” 卫哲又翻了翻，眉头皱起来：“这个名单是谁给的？还挺齐全的，从建交后到二十五年前，这中间差不多有二十年吧？这里面有几个人是建交后就去了日国，最后留在了国外，如果秦意的父亲在这些人当中，遇到秦锦茹的时候差不多五十岁了吧？还有这个叫姜宇的，他出国的时候已经三十五岁，以他的年龄，遇到秦意母亲的时候差不多六十了……” 虽说忘年恋不是没有，但是他不认为秦意母亲会对一个比自己爸爸还老的人念念不忘，还不惜代价生下对方的孩子。 “周中将给的名单。”周牧泽答道，“你往后看。” 卫哲翻了几页，发现了周牧泽做的标记，“这是你筛选的？” 周牧泽嗯了声，“你重点查二十五年前在日国，往前数滞留时间在六年内的人。” “你怎么确定时间的，周中将告诉你的？” “不管是大使馆人员，还是交流人员，除非获得日籍，滞留日国的年限不会超过四年，最长的年限是医学留学生，日国医学院的本科学制是六年，这上面没有硕博连读的留学生，所以排除六年以上的滞留期。” “这也不一定吧？如果秦意的父亲非法滞留，或者有特殊身份，可能滞留的时间更长，就像我们国家现在就有很多非法滞留的外国人。” “不会，名单上的人全部准时返回，非法出入境的不在这次调查范围内，这上面没有特殊身份人士。” “你确定？” 周牧泽唇角翘了翘，“周中将告诉我的。” 周牧城默认了还有符合条件的保密身份人员，但是不能告诉他，这就说明这份名单没有保密身份的特殊人员。 卫哲一听也不再多问，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不到一周，卫哲便核实了那些人的身份，最终得出结果：这些人跟秦意没有血缘关系。 秦意得知结果后很失望，却又松了口气，那些人中只有一个离异，其余人全部有家庭，还有两个已经去世。 虽然她已经决定，如果父亲已经有了新的家庭，不会去打扰他，但是她并不希望自己的父亲就这样彻底忘却了妈咪，那样妈咪的付出就太不值了。 她始终相信妈咪付出那么多也要生下她，是因为父亲值得这么付出，他应该是个很特别的人，或许还很优秀，让妈咪一见倾心，即使不是那么优秀，也一定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不知不觉中，她对父亲有了些想象，或者说这些期待其实很小的时候就有了，只是现在更加具体。 “日国那边还没有找到妈咪的行踪吗？” 周牧泽嗯了声，“还需要一些时间。” 日国那边现在着重于调查二十五年前的线索，二哥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看他的反应，那一年前应该发生了什么事，如果那些保密身份的人当中有秦意的父亲，有可能就参与其中。 虽然只调查那一年的事件，但由于地点不明确，时间也过去太久了，痕迹还很有可能被抹掉，查起来需要时间和运气。 只是他现在不能问周牧城，周牧城是军人，有纪律在身，他可以自己查找真相，却不能让周牧城主动透漏。 731 冲动是魔鬼 “外长要访问日国？”听到徐冰洁交代工作，秦意突然想起，前阵子日国方面邀请楼外长友好访问，被两国媒体视为日国期待改善两国关系的信号，如果楼外长成行，不久的将来日方就可能邀请总理访问。 虽然外界认为华方会接住这根橄榄枝，但楼外长自履新后就没怎么访问日国，这些年华国和日国关系都不算好，两国关系一直没有回暖，外交部拖着没回应，让外界猜疑不定。 徐冰洁嗯了声：“日方已经多次邀请我们的高层访日，作为邻国，交好总比交恶要好。” “是那边想缓和关系了吗……” “嗯，形势变了，关系自然也跟着变化，这些年两国民间早就多有交流，缓和关系符合两国需要，这次除了政府方面邀请，还有经贸团代表的民间声音，所以缓和关系是大趋势。”徐冰洁总是有意提点她，“不过破冰不是那么好破的，真正谈起来要做很多准备，就在野的那位首相，你要多了解了解。” 说到日国这位在野的首相，华国民众其实经常能听到他的新闻，是一位存在感很强的邻国国家领导人。 秦意呆在外交部，接触到的信息远比外面媒体报道的多，不管怎么说，能当上首相的人肯定不简单，何况他连续多年在野。 “嗯，我知道了。”秦意点点头，“那楼外长的行程确定了吗？” “怎么？” 在徐冰洁的火眼金睛下，秦意不敢隐瞒，直接道：“徐司长，你看我可以申请随行访日吗？” 徐冰洁抱着双臂，好整以暇问道：“你想随行访日？” “是的。”秦意也是刚做出的决定，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就有了冲动，或许是最近一直在期待日国的消息，那是妈咪曾经去过的地方，也是她父亲踏足过的地方，或许他现在还在日国，她不期待此行可以遇到他，只是想去看看父母曾经呆过的地方。 徐冰洁看着她，等待她说出自己的理由，访日可不是她说想去访问就能去访问，虽然破冰被两国期待，但是华国和日国的关系长期处于低谷，有太多的方面断开了联系，要重新联系起来影响太多太多了，每一步都非常关键，因ic每一个随行人员都要精挑细选，如果秦意的理由不够充分，无法说服她，那么不管她多么看重秦意，都不会让秦意参与访日。 “上次访美我表现不大好，这次我一定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但说起来我也有出国访问的经验，我日语也不错，虽然没达到翻译司同事们的水平，但日常交谈没问题。”秦意不遗余力推荐自己。 “访日人员基本都对日国有所了解，会日语没什么稀奇，楼外长的第二外语就是日语，还用得着你帮忙？”徐冰洁表示不接受这样的理由。 “我对日国也有了解啊，最近就在研究日国，所以基本功我敢保证绝对不比其他人差！”见徐冰洁不为所动，秦意狠狠心，厚着脸皮开始吹自己，“还有，这人才不锻炼不成器，您不是有意锻炼我吗？这次机会难得，我要是能参与这次访日，肯定能获益匪浅，向成为一个合格的外交人迈出坚实的一大步！我保证严格听从安排，绝对不会擅自行动，给访问团添乱。” 还真是自吹自擂不要钱。 徐冰洁给了她一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先回去，我想想。” 秦意一看就知道有戏，说了句：“那我等徐司长您的好消息。”就笑嘻嘻跑了。 当天下午，外交部例行发布会公布了楼外长即将访问日国的消息，并宣布了行程。 秦意以为自己没戏了，谁想例行发布会刚结束，徐冰洁就把她叫到办公室，“这次你替我去，下周二出发，为期三天，别给我捅娄子。” 秦意吃了一惊，“您不去啊？” “这次不去。”却没有解释为什么不去，秦意却知道她在给自己机会，这是楼外长履新后第一次正式专程访问日国，也是两国关系缓和的前奏，有很重要的意义。 秦意挺直了背脊，郑重道：“我一定不给您丢脸！” 徐冰洁笑了声，“丢脸可不是我先丢脸，自己争点气，如果你再闹出上次那样的动静，以后别怪我不给你机会。” 说到这点，秦意就心虚气短，她从来不想惹事的，但是事情找上门，尤其是在别人理亏的时候，总不能忍气吞声吧？秦意觉得自己需要向日国首相学习学习如何忍辱负重。 得知秦意要去日国，加上她最近一直在关注日国那边的消息，周牧泽以为她忍不住了：“你想去日国找你父亲？” “没有。”秦意摇摇头，“我只是想去看看，现在除了知道他姓姜，什么都不知道，或许他站在我对面都认不出来，甚至，他现在不姓姜了也说不定，我只是想去看看，看看妈咪和他呆过的地方。” “去几天？” “三天，下周二出发。” “我让徐麟安排一些人在那边，你外出就通知他们。”周牧泽不放心她的安全。 “我只是去看看，主要是公干，不会去哪里。”秦意主次分得很清楚，她是因为工作去日国的，徐冰洁把这么重要的机会交给她，她不能辜负徐冰洁的栽培。 周牧泽没再说什么，仍然吩咐护卫长安排人手，让他们关注秦意的行程。 周二，秦意起了个大早，用过早餐后直接去了机场。 这次访问日本的随行人员略有些变动，不过很多还是熟人，就算不是熟人，很多人也听说过她，秦意主动打招呼，很快熟悉起来。 楼外长来得稍微晚一点，见到她，微笑点点头，“你们司长让我看着点你，让你别怼日国首相。” “哈哈哈！”大家哄笑，显然还记得上次她在美国搞出的动静。 秦意囧囧有神，看来怼美国总统那事儿已经成了她职业生涯的黑历史，再也翻不过篇了…… 所以，冲动是魔鬼啊！ 732 抵达东京 三个半小时后，飞机降落于成田机场。 秦意望着碧蓝的天空，二十五年前，妈咪也曾经到过这里吗？ 透过舷窗，旁边翻译司的同事轻声给秦意指着地面上西装革履的欢迎人员介绍，这位翻译司的同事不是第一次来日国，比她了解情况。 机舱打开的瞬间，秦意明显感觉到大家严肃起来，一个个都挺直了背脊，瞬间气场加持。 如临大敌算不上，但绝对是有意的。 翻译司的同事小声道：“你知道楼外长在日国有过什么不愉快吧？” 秦意恍然。 这次虽然是楼外长第一次正式专程访日，但并不是他第一次到日国，当时华国和日国关系已经不大好，楼外长对日国持强硬态度，某些日国媒体就故意抓拍他的丑照，各种贬损他，还上升到华国无人可用，加以大肆嘲笑。 那些日媒还故意把日国和韩国外长拍得各种高大上，纵然楼外长颜值很能打，也扛不住这样的对比。 一国外长在外代表的就是一国形象，各国基本挑不出长得丑的外长，哪个不是相貌堂堂，日媒把他拍得猥琐又油腻，某种程度上就是在抹黑华国。 楼外长为此脸黑了很久。 见秦意懂了，翻译司的同事又道：“所以从此以后，每次到日国都要小心点，面部表情和仪态一定要管理好，这不是好面子，而是不给任何攻击我们的借口！” 秦意点头，看了眼外面的记者，很快收回目光，排队等待下机。 楼外长第一个走出机舱，日方外务省的官员马上迎上来，记者们跟着围在旁边拍照。 楼外长日语很好，不过翻译还是做了同传，双方气氛挺融洽。 秦意跟在队伍后面，听到日方官员对他来访表示热烈欢迎，希望这次他的来访能推动两国关系的进一步发展。 楼外长面带微笑道：“只要贵国有诚意，一定会有进展。” “哈哈，一定，一定的！”日方官员仿佛没听出楼外长的话外之音。 秦意觉得他们肯定是装的。 突然，她听到有人在小声嘀咕，马上竖起耳朵。 “あの人ですか（是那个人吗）？” “彼女だ（就是她）。” “彼女は見てきた（她看过来了）……”说话的记者连忙移开目光，还掩饰性地对着楼外长拍了好几下。 秦意皱眉，这些日国记者盯着她是什么意思？ “本当に可愛いね（真的好可爱呀）。” “彼女はあの5千年の美人よりもかわいい，でも彼女はちょっと凶そうに見える（比五千年美女还可爱，不过她看起来有点凶）。” 秦意：“……”她哪里凶了？ 她很纳闷，那些记者还偷偷拍了她的照片。 也说不上偷偷，就是对于她这个小小的工作人员过分关注了些，这让她总觉得日国媒体有点什么目的。 一直纳闷到下榻的酒店，翻译司的同事瞧出她的心思，笑道：“你不知道自己在日国也有名气吗？” 秦意愕然，“什么名气？” 虽说她在国内很红，但终究不是明星，没有作品加持人气，也不是楼外长这样的大人物，时不时上国际版，再红也有限。 总不能是以前她把日国记者赶回国还被人记着吧？ 这可不是什么好名气。 翻译司的同事笑着解释：“日国网友喜欢关注我们国家的新闻，你三天两头上热搜，之前周先生上访谈，不只国内轰动，日国这边的网络也议论过相关话题，这边还有些你和周先生的cp粉。” 秦意：“……” “当然，也有黑粉。”翻译司的同事补了句。 秦意：“……” 在外务省的官员陪同下，楼外长一行人在酒店用了午餐，没多久，日国外相来到酒店，跟楼外长会面。 楼外长跟这位日国外相也算是老熟人，这次访日也是这位外相极力促成的，日国外相对楼外长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并且表示了对于这次访问的期待。 楼外长全程矜持微笑，双方见面气氛很融洽。 下午三点，楼外长和日国外相召开记者会。 记者会上，两国外长对此次访问的议题表明了期待和态度，并且回答了记者提问，大约是日国这次真的想缓和两国关系，秦意一直担心的日国媒体搞事情况没有出现，记者会很顺利地结束了。 随后日国外相邀请楼外长进行会谈。 这时，同传换成了另一名翻译。 日国外相的语速很快，翻译不得不加快翻译，不可避免地忙中出错，好在楼外长的日语很好，翻译即便出现不准确的地方，他也可以很准确地听懂日国外相的话。 等到会谈结束，翻译已经满脸疲惫。 当日国外相邀请楼外长共进晚餐时，翻译再次换人。 换场下来的翻译有气无力吐槽：“日国外相语速快不说，还喜欢用俚语，简直是翻译的噩梦……” 秦意对此表示深深的同情和赞同，这位外相一小时中用了十次俚语，平均六分钟就有一次，有些俚语不是当地人根本不会知道。 “还是我们外长好，他如无必要很少用生僻词，也不像一些领导习惯用诗词，出错还会给出指点，给他做翻译特别轻松，可惜外交场合楼外长只能说华语，不然外长出国访问根本不用带翻译。” 重要外交场合说母语是外交礼仪，也是彰显外交官的国籍，和国家主权的展示。 所以不论楼外长日语都好，在外交场合他都不会开口说日语。 好在晚餐时气氛轻松了很多，外相也没有缠着楼外长不放，八点半左右，晚餐结束，楼外长带人回酒店休息。 两位翻译已经累得话都不想说，匆匆回房间休息。 秦意跟大家道别后，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次随访的女性工作人员很巧是单数，在安排房间的时候，其他连我给女同事毫不犹豫把单人间让给了她，秦意知道她们是特地照顾自己，也可能是自己的身份让人不大自在，正好她也不习惯跟别人同住，感谢了一番，没有拒绝。 733 我对你情意绵绵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刚洗澡出来，秦意就听到手机响个不停，看到来电显示，不由笑了下，“喂？” “结束了？” 秦意用毛巾揉搓着头发，“嗯，刚结束，你呢，在干什么？” 有句话，说是女人问你在干什么，其实是想你。 周牧泽笑了笑，捏起一粒果仁喂进蛋儿嘴里，蛋儿一口叼住，嚼吧嚼吧吞掉，高声叫道：“谢大爷赏~~” “……你挺悠闲的。” “你不在，我只能睹物思人。”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性感得要命。 秦意的心砰砰跳起来，“这扁毛畜生对我爱答不理的，根本代表不了我。” “所以我只能给你打电话了。” 秦意嘴角控制不住地翘起，口是心非道：“你今天怎么回事？甜言蜜语一句接一句的，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心怀愧疚故意哄我？” “你才离开一天，我哪有时间对不起你？” “以你周五爷的身份，招招手就有人前赴后继献给你，哪里需要什么时间？”秦意一副吃醋的语气。 周牧泽忍不住笑，“所以你希望我跟你去日国？” “什么？”秦意都不知道他怎么就拐到这上面来了。 “难道你不是希望看牢我吗？”周牧泽顿了顿，“我最近正好有些空闲，如果你希望的话……” “不希望！你别来！”他向来说到做到，秦意连忙打断他，虽然很想见到他，但是这次行程不轻松，他那个身份出行要做的准备也多，太麻烦了。 说完她觉得自己的语气太硬了些，软声道：“你过来会让我分心。” 周牧泽笑了声，秦意脸有点红，破罐子破摔，“是有点想你，不过只有三天，熬一熬还行……” “绵绵，开视频吧。”他突然说。 秦意心动，马上又否定，看到人更想他，还是不要开了。 “你怎么这么黏人？我要早点睡，不过你实在想我的话，可以给你发张照片。”也不等他回答，她暗搓搓地用另一个手机自拍了一张，感觉还不错，马上发过去。 那头，周牧泽听到新消息提示，点开一开，秦意穿着宽大的居家服坐在床上，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镜头，撅起嘴，一副索吻的模样。 故意撩他。 电话里也不怕死地撩她，“你也可以给我发张自拍。” 明知道他不会自拍，故意这么说。 周牧泽嘴角翘起来，“自拍没有，倒是有句话。” “什么话？” 周牧泽把手机递到大鹦鹉面前，“蛋儿，喊话。” 秦意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蛋儿抖擞着羽毛，扯开嗓子就叫：“绵绵啊绵绵，我对你情意绵绵！” 秦意的脸轰一下爆红，恼羞成怒：“……你怎么教它乱说话！” “分明是你教它的。”他笑着说。 “我可没这么教它！”她以前分明教蛋儿说的是“牧泽啊牧泽，我对你情意绵绵”，那时候觉得这句话里既有他的名字又有自己的名字，完美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为了教蛋儿学这句话，她还花了不少心思。 现在听来，简直羞耻爆了！ “那是它自己学的。” 才怪！秦意压根不信，蛋儿是会自己学舌，但是这句话绝对不是它自己学的，“有本事你亲口说这句话给我听。” 周牧泽不说话了。 秦意得意，“怎么不说？” 周牧泽无奈地笑了下，突然说了句话。 “你说什么呀？”秦意完全听不懂，只觉得是西语的一种。 他只是笑。 “你害羞啦？”秦意有点想笑，虽然听不懂他说了什么，不过听他那语气，一定是我爱你之类的情话，这男人，要他说句露骨的情话跟要他的命一样，也不知道谁平时内涵段子一句接一句的。 “工作还顺利吧？”他换了个话题。 秦意忍不住偷笑，嘴上回答：“还好，就是翻译比较辛苦。”跟他吐槽了一下日国外相，还说了自己被记者拍照，“不知道那些记者会不会发我的新闻，应该不会……吧？” “已经发了。”他让人关注着外长访日的新闻，关于秦意的话题刚出来便知道了。 “啊？”秦意惊讶，“还真有？” “嗯，五千年美女。” “……”日国的历史都没有五千年，却动不动就几千年美女，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评出来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含笑道。 秦意：“……”你现在怎么又坦然了？ 两人聊了大半个小时，挂电话前，他特别叮嘱：“我安排了人关注你的行程，如果你单独外出，就打电话给护卫。” “知道啦，其实我不会去哪里的。” “绵绵。”周牧泽沉默了两秒，“你母亲最后一次给导师发邮件就在东京。” 秦意一愣，没想到他突然说起这件事，“所以妈咪和我父亲可能在这里呆过，是吗？” “嗯。” “我知道了，如果我出去的话，一定会通知护卫。” “不要想太多，我在帝都等你回来。” 秦意心头一暖，“好。” 挂了电话，秦意脑海里还在想着周牧泽刚才的话，妈咪在东京呆过，那个男人呢？他还在东京吗？ 秦意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望着外面车水马龙，灯火璀璨。 此时，她和他，她的父亲在一个城市吗？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手机突然响起，秦意回头看着亮起的屏幕，过了一会儿才走过去，快要挂断的时候才接起，语气有点意外：“橙橙？” “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秦意知道她是习惯性抱怨自己，也没放在心上：“找我什么事？” “没事不能找你？” 秦意毫不留情拆穿她：“你平时不爱找我，有什么事就说吧。” 魏橙噎了下，“你是不是去日国了？” “嗯。” “那你帮我买点东西。”她理直气壮。 秦意哭笑不得，敢情这熊孩子想让她代购，“买什么？” 魏橙在电话那头报了一连串东西，末了补了句：“你先帮我垫付，回来我再给你钱。” “行。”虽然没打算真要，她还是应承下来，“还有什么吗？我自由时间不多，你想买什么最好一次性跟我说清楚，过时不候。” “没有了。” 秦意看了下时间，“那就这样了，已经十点了，赶紧洗洗睡吧。” “帝都现在才九点，我还能再玩一个小时。”魏橙语气很嘚瑟。 “……行吧，那你玩，我要睡了。” “等等。”魏橙突然想起一件事。 734 暗示？ “还有什么事？” “你是不是在东京？” “是啊，明天要见日国首相呢。” “那个头顶青青草原的首相？” 秦意额角青筋跳了跳，“……好好学习，别整天关注些乱七八糟的新闻。” “好好学习也学不好，我干嘛还要那么努力？你们这种学霸不懂学渣的痛。” “……”竟然无法反驳。 魏橙哼了声，“那你会出去玩吗？” “不知道，看时间吧。” “好吧，还想说如果你去玩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份攻略……”魏橙一副很遗憾的语气，也不知是错过了展示自己的机会，还是没能借机回报。 “你做好了攻略？” 魏橙傲娇地哼了声，“随便做的，要不是二舅说你第一次去东京恐怕不认识路，怕你丢在东京，我才不会做呢。” 秦意暗笑，如果不是有心准备，怎么会提前做好？ 口是心非的小姑娘。 二哥也真是的，好好地鼓励人就是，非说她不认识路。 秦意不想浪费她的好心，笑着说：“那你把攻略发给我看看呗，其实我还蛮想去玩的，就算这次不去，下次来也有用。” 魏橙心情好了些，“那我发你邮箱。” “好。” 没一会儿，秦意收到一封邮件，点开一看，浅草寺、明治神宫、天空树、原宿、东京大学等等，都是东京都的著名景点，适合公务出差闲暇时去的地方，考虑还挺周全。 “浅草寺活动很多，一年四季很热闹，明治神宫挨着商业区，挺方便的，天空树有个购物中心，买东西很方便。原宿年轻人比较多，不过要是有男的搭讪你，你可不准理，尤其是外国男人。”魏橙紧跟着发了条语音过来，碎碎念地叮嘱她，听得秦意忍不住想笑，“哦，东京大学是二舅推荐的，他说那里值得去看看，我也去过，那个地方对学渣不大友好，反正下次我不会去了，要去你去。” 秦意忍不住笑出声，东京大学是日国排行第一的大学，世界排名前十五，尤其是医学部，据说那里个宇宙人聚集地，里面都是些变态级别的学神。 也难怪魏橙觉得那里对学渣不友好。 “好，我知道了。”秦意给她回了条语音，又把攻略看了一遍，不得不说魏橙下了很大的功夫，从出行方式到必看景点，还有防骗指南、以及砍价指南都写得很清楚。 不过二哥…… 他也在家吗？ 秦意看着攻略上东京大学的路径安排，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东京大学的旅游攻略，路径各有些不同，不过主要经过的地方都差不多。 她知道之前那份出入境名单是二哥给的，最后核实没有找到她的父亲，可是那份名单并不是所有。 二哥真的只是帮忙制作攻略吗？ 东京大学，日国最好的大学，为日国创造了了9位诺奖得主、6位沃奖得主、1位菲奖得主和1位盖奖得主，是日国科研人才的主要产地。 处于蜜月期的华国和日国，华国有很多人前赴后继来到日国学习，各领域交流全面开花。 东京大学也是重要的参与者。 秦意看着东京大学的介绍，陷入沉思…… 第二天上午，秦意随楼外长前去会见日国首相，这位日国首相笑起来很平和，看着像个亲切的人，但是秦意知道他没有表面上那么和善，在他过去两次执政以及这次执政期间，从不掩饰对华国的鹰派态度，多次制造事端，挑战华国的底线。 秦意多看了他一眼，他很敏感，马上看过来，发现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微微一笑，看起来和蔼可亲。 他这一笑，引起记者狂按快门。 “首相は何を見ているのか（首相在看什么）？” “五千年の美人より可愛い女の子（那个比五千年美女还可爱的女孩子）。” “彼女は首相をずっと見ていたが、首相に発見された（她一直盯着首相看，被首相发现了）。” “彼女はきっと首相に惹かれた（她一定被首相吸引了）！” 记者们马上调转镜头，对着秦意一阵狂拍，想把华国女孩被首相吸引的画面拍下来。 卧槽！ 秦意一阵恶寒，连忙撇开脸，心中无比担忧今天日国媒体会不会说她在会面时对他们的首相一见倾慕，拜倒在了首相的西装裤下。 简直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还是楼外长有经验，敏锐地觉察到异样，微笑着说：“首相先生笑得这么温柔，是看到了熟人吗？” 笑得温柔…… 大家的脸色顿时有点奇怪。 见到邻国外长可以笑得大体，但是笑得温柔是怎么回事？ 谁都知道这位首相的妻子在他头顶种了一片大草原，民众要求他要么离婚，要么下台，彼时正闹得焦头烂额，如果他再闹出绯闻，那妥妥要下台了。 日国首相连忙道：“楼外长说笑了，我只是看到你们的队伍里有个明星，感到很惊讶。” 楼外长双手交握，慢条斯理道：“首相先生才说笑了，我们这里只有优秀的外交人，没有明星。” “我听说那位漂亮的小姐在华国有很高的知名度，在我们日国也颇有人气，昨晚的新闻还说她比我们民间评选的五千年美女还要可爱，我以为是明星。” “首相先生说的是说秦意吗？秦意在我们国内确实有很高的人气，不过她可不是什么明星，首相先生可能不知道，她是我们军部周中将的弟媳，也是我们外交部新闻司的处长，是一名很优秀的外交人。” 日国首相的脸色有点僵硬，他是个对华的鹰派，而周牧城也是个鹰派，对日国的鹰派，暗地里没少破坏日国对华国的情报系统，日国军方对他又恨又怕。 华国派遣对日鹰派的军方家属来访日，是不是意味着华国对日国保持强硬态度，还是要有进一步行动？ 喜欢联想的日方人员顿时脸色都不大好，记者们也吃了一惊，迅速抛开了华国女外交人员被首相倾倒的想法。 华国鹰派军方家属倾慕首相？ 她盯着首相看，怕不是在想着怎么搞掉首相吧！ 735 似曾相识 在猜疑中，日方的态度更加谨慎，生怕被华国人钻了空子，楼外长反而很轻松，整个会谈几乎由他控场，谈笑风生中跟日国首相交换了华国的态度，并提出了下一步经济合作的重要领域。 日国首相连连赞赏华国的贸易主张，期待两国关系的新前景。 会面结束后，楼外长笑道：“秦意开口能怼人，不开口也能吓人啊。” 大家哈哈大笑。 秦意：“……”明明她什么都没做。 或许是上午的会面影响，下午与日方高层的会面很轻松，秦意能明显感觉到大家的轻松，这次会谈不出意外，应该会取得不少成果。 “秦意，晚上没有安排，你想不想去外面逛逛？”下午的会面结束后，同事们准备去外面逛逛，想到秦意是第一次来东京，翻译司的同事特地过来问她。 “你们要出去吗？” “是啊，机会难得，顺便去买点东西，一起吗？” “谢了，我还有些事，你们去吧。”秦意婉拒。 “这样啊，那你想吃什么吗？要不要给你带回来？”同事以为她想休息，好心问道。 “不用，你们玩得开心就好。” “那行吧。” 秦意回房间放了东西，给护卫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她要去东京大学。 秦意没让他们安排车辆，而是自己找了地铁站，换了身便装，独自出了门。 她去的是东京大学本乡校区，这是东京大学最古老、也最值得游玩的校区，魏橙给出的攻略也是这个校区。 出了地铁站没多远，秦意便看到了著名的赤门。 赤门是一道红色木质大门，看起来很古朴，颇有历史感，游客基本是从这里进入东京大学。 秦意望着飞起的屋檐，心里突然涌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没有犹豫，她直接迈了进去。 迈过赤门，绿树红墙映入眼帘，仿佛瞬间与都市隔绝了。 秦意回头，突然想起一部日国动画，说的是一个小姑娘和家人穿过一条通道后，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她现在也有点这种感觉，只不过那个世界充满了考验，稍有不慎就再也不回去，而这里，是一座很多人向往的殿堂。 慢慢往里走，秦意看到一条长长的道路，道路两旁种着高大的银杏树，旁边是两栋红色的建筑，左边那栋是综合图书馆。 魏橙在攻略里说，图书馆只有在开放日才能进去。 秦意走到图书馆前站了一会儿，发现不能进去后，继续往前走。 往前是一片很宽敞的广场，广场后面是一栋红色的三四层建筑，秦意走到楼前看到标识，才知道这里是东京大学最著名的医学部。 此时，这栋楼静悄悄的，如果说刚进赤门的时候很热闹，这里就好像真空空间一样，竟然看不到什么人影。秦意走到楼前，发现门是锁着的，也不知里面是不是在上课还是已经下课。 往里看去，却只看到一条昏暗的走道，这座古老的建筑仿佛沉淀了太多的时光，已经沉睡了。 秦意的目光被吸引住，感觉莫名熟悉，不由又走近了些，贴着门，看着那里面昏暗的光线，好像在哪里见过这里。 可是，在哪里…… 她见过的，一定见过的，可是，在哪里？ 脑子里一片朦胧，也不知为什么还有些嘈杂，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清，可是莫名熟悉。 好像有人在谈笑，又好像有人在尖叫，那么熟悉，就好像…… 她来过这里！ 秦意猛地睁大眼睛，这怎么可能？她昨天才第一次来到日国，来到东京，就是今天，就在刚刚才第一次来到这里，怎么可能来过这里…… “ちょっとお邪魔しますが、助けが必要ではありませんか（打扰一下，你是不是需要帮助）？”一个柔和礼貌的声音传来，秦意吓了一跳，猛地转身，砰地一声撞到紧闭的门上，这才看清对方是个长相清秀的男生。 男生看清她的模样，眼睛微微一亮，好可爱的女孩子呀，不由微笑：“以前あなたに会ったことがなくて、あなたは医学部の学生ではありませんね？（以前没见过你，你不是医学部的学生吧）？” 见她看着自己没说话，男生以为她听不懂日语，换成英语道：“you're not a medical student, are you?” 秦意眨眨眼，发现他的英语竟然没有一点日式口音，非常的标准。 男生以为她仍然没听懂，试着用韩语道：“？？？？？（你好）？” 秦意哭笑不得，用日语回道：“私は韓国人ではありません、華夏人です（我不是韩国人，我是华国人）。” 男生一听，眼神顿时有些黯淡。 东京大学本科，尤其是医学部本科，是不招收外国人的，她是华国人的话，就不可能是东京大学的学生，至于研究生…… 她的样子看起来不大像。 她看起来更像一个游客。 “私は他の所に行きますから、失礼します（我要去其他地方了，再见）。”秦意含笑点点头，转身离开。 走出很远，秦意还是忍不住回头，那个清秀的男生已经不见，刚才听他的话，他应该是医学部的学生，不然也是东京大学的学生。 秦意有些懊悔，刚才怎么就没有问问他关于东京大学的事呢？ 还有那莫名的熟悉感。 她可以肯定自己没有来过这里，可是为什么会感觉熟悉呢？ 难道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妈咪带她来过这里吗？ 秦意摇摇头，回去再让周牧泽查查妈咪是不是第二次来过日国，现在还是先去其他地方看看吧，现在她越发相信，二哥或许真的知道什么，所以才让魏橙暗示自己来东京大学看看。 医学部附近的绿地有一座纪念墓园，纪念两位对东京大学有过贡献的外国医生，墓园了长满常春藤，在古老樱花树的环抱下显得格外静谧，不时有人过来参观。 这时候已经到了休息时间，操场上的人渐渐多起来，秦意路过操场时，看到里面有人在打棒球，很是热闹。 操场旁边是剑道训练馆，不时传来大喊声，秦意走近些去看，里面的学生挥汗如雨，看着年纪都不大，不是中学生，便是低年级生。 ------------------- 二更，今天没有了。 736 解释 剑道馆旁边是一片树林，路旁高大的树木枝叶交汇，将天空挡住，那里有一个池塘，野鸭悠闲地在池塘里觅食，偶尔还能见到乌龟和锦鲤，这里仿佛被隔绝开的一个小小领地，即使有人走过也不会去打扰它们。 秦意绕着池塘走了一圈，最后在池塘边站了很久，暗暗叹了口气离开。 东京大学真是个很尊敬医生和科学家的地方，秦意没往前走多远，便看到了两位著名医生的雕像和生平简介，又没过多远，便看到了诺奖得主的雕像和作品展示。 秦意走得很慢，每次走过这些雕像，便一个字一个字地去关于他们的介绍，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漫无目的地走着，大约半小时，走到了著名的安田讲堂。 再往前便是一条银杏路，高大的百年银杏矗立在道路两旁，到了秋天的时候将美不胜收，只是现在还是一片青绿。 路上人来人往很热闹，有匆匆而过的学生，有悠闲自在的市民，还有各色各样的游客，不时还有车辆通过，可是出奇地宁静，没有丝毫嘈杂的声响。 最后便是怀德门。 从这里走出，可以看到医药部和怀德馆的旧址。 这时，晚霞开始隐入天边，不知不觉她已经走了三个多小时。 秦意回头看着这座古老的学府，心里怅然若失，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是因为没有找到想要的答案吗？ 这里，真的有她想要的答案吗？ 秦意拿出手机，但很快又放回去。 不能问。 如果二哥真的在暗示什么，她更不能问。 秦意握紧了拳头，心中不由猜想，妈咪来到东京的时候，应该来过这里吧？ 父亲……父亲他是不是也来过这里，甚至曾经在这里，以某种身份停留，然后，和妈咪相逢？他是不是，是不是可能还在这里，甚至，他们今天曾经擦肩而过…… 想到这一点，秦意浑身紧绷，紧紧咬着牙关，看着渐渐沉入夜色中的校园，再次迈进去。 她再次来到医学部。 此时天色开始暗下来，傍晚的霞光渐渐隐去，路灯鳞次栉比亮起来，红色的大楼安静地矗立在薄雾般的夜色里，二三层的窗户间或亮着灯，显示着里面还有人在。 秦意走过去，门依然紧闭着，试着推了推，推不开。 她趴在门上往里看，里面亮着灯，却空无一人。 等了许久，没看到有人进出，她转身绕到医学部大楼后面。 后面是一片青草地，跟医学部大楼之间隔着一条路，高大郁葱的树木紧挨着楼体，几乎将整栋楼盖住。 秦意站在不远处，仰望着这栋久经风雨的建筑。 可是这一次，她没有了之前那种熟悉感，就好像之前的触动只是错觉，一场不知道什么地方触动了她，凭空产生的错觉。 可是…… 真的只是错觉吗？ “汪汪！”一声欢快的狗叫突然响起，把秦意拉回现实，她低头一看，一条秋田犬正对她摇着尾巴，见她看着自己，又汪汪叫了两声，仿佛在告诉她打扰了，随后叼起她脚边的棒球，小跑着跑到主人面前。 秦意顺着秋田犬跑去的方向，看到了它的主人。 一个带着棒球帽，拄着拐杖的老人站在不远处，秋田犬叼着棒球欢快地冲主人摇尾巴，眼巴巴地等着主人夸奖，老人笑着摸了摸它的头，它高兴地汪汪叫两声，期待着主人再次丢球。 老人摇了摇头，看向秦意。 他慢慢走过来，等看清秦意的模样后，温和地用日语问道：“非常抱歉，刚才是吓到你了吗？” 秦意愕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已流泪满面，老人以为是秋田犬吓到了她。 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用日语歉意地回道：“没有，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随后看着摇着小尾巴不停哈气的秋田犬，轻声道：“它很可爱，我可以知道它的名字吗？” “charles。” 竟是个英文名。 秦意弯下腰跟秋田犬打招呼，“hi，charles。” “汪！”charles高兴地叫了声，像是在回应她。 秦意莞尔，跟老人说道：“charles真聪明。” 见她露出笑容，老人含笑点头：“这就对了，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应该笑着去面对。” 秦意一怔，随后笑了，微微躬身，“谢谢您！” 低落的心情因为遇到好心人，一下子好了很多。 是啊，不管有多大的困难，除非放弃，便只有迎难而上，如果现在找不到想要的答案，那就继续找，一直找，总有找到的一天。 如果一直找不到，那她也不后悔。 至少，她已经问心无愧。 老人含笑着点了点头，问道：“你不是这里的学生吧？来这里找人吗？” “……算是吧。”秦意苦笑了一下，“但是我不知道他到底在不在这里，或许……应该不在吧。”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告诉我他的名字吗？或许我可以帮助你。” 秦意摇了摇头，心里多少有些警惕：“谢谢您，不用了。”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关键，“您对这里很熟悉？是这里的教授吗？” 老人笑了，摆摆手：“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可不是什么教授，只是经常来这里，所以比较熟悉。” 秦意想了想，“那您可以跟我说说这里的事吗？” “你想听什么事？” “比较特别的吧。”秦意笑了下，“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好像来过这里，可实际上我是第一次来东京，这种感觉很奇妙，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故事，有人跟我一样吗？就比如每个校园都特有的故事。” 每个学校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几乎每个学校都有点灵异传说，这些传说或许从来没有人见过，却在学生中代代相传。 老人哈哈笑了两声，“你想听鬼故事吗？我确实知道不少，不过你说的这种情况很特别，我也听说过类似的事情，有些人明明是初到一个地方，却觉得似曾相识。” “有什么解释吗？” “有几种解释，你想听吗？” “愿闻其详。” 737 直觉 老人笑了笑，有条不紊道：“从心理学说，deja-vu，也就是‘似曾相识’，可能是发生在深层次的潜意识矛盾冲突的表现，青年时期发生率最高，但是当人们开始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后，它的发生率就会降低。也可能是因为大脑接受到了太多的信息而没有注意到信息的来源，就比如，你看过一部电影，后来你忘记了电影的内容，但是你的大脑还是会勾勒起相关的回忆，在某个时候触发这段记忆，你就会觉得似曾相似。” “听起来很有道理。”秦意却觉得这跟她之前的熟悉感并不相同，她不仅仅是觉得熟悉，还有一种……仿佛流淌在血脉里的悸动。 老人看出她不是很相信，接着说道：“有时候你的大脑会欺骗你，有时根本不需要真实的记忆，大脑内部就有可能自己制造一种熟悉的感觉。——这是心理学的解释。” “感觉可以理解，也很有道理，这确实可能造成‘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想与之相反的应该是看到熟悉的事物却一时间什么都回忆不起来吧？” “你真聪明，学习过心理学吗？” “社交心理学算吗？” 老人不由笑起来，“看来你是个文科生。” “您真聪明。”秦意用老人的话夸他。 “哈哈！”老人被逗笑，charles听到主人笑，跟着汪汪叫，小尾巴摇得更加欢快，老人摸了摸它的狗头，示意charles安静。 charles摇摇尾巴，乖巧地蹲坐在主人身边。 “排除先入为主的观点——刚才那些观点可以统称为先入为主论。”老人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deja-vu可能是大脑验算的结果，因为大脑无时不刻不在虚拟画面，即使在睡眠中，仍在对现实中的一些参数运算，得到许多种结果，当人们遇到与现实中相似的情境时，大脑会与验算结果呼应，让人觉得‘似曾相似’。” 秦意眨眨眼，觉得他还没说完。 “还有一种解释是错觉现象，可以理解为大脑缓存读取错误，大脑把一段记忆存在历史记忆中，在看着眼前的事物的时候又从历史记忆中把它找出来，让人觉得好像以前已经发生过了。在大脑疲劳的时候会比较容易产生这样的错觉。” “嗯……很科学。”秦意给出评价。 老人笑了声，“还有两种说法，听起来不是那么科学，一种说法是超时空隧道的碰撞，人在梦里已经看到了未来会发生的事，醒来却并不记得，但是当梦里看到的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就会觉得仿佛已经经历过。” “这个说法很科幻。”秦意看着老人，总觉得他最后一种说法会很惊世骇俗，问道：“另一种说法呢？” 老人深深看着她，唇角微扬：“生死意识的流动差异。” “生死意识的流动差异？”秦意不是很明白什么意思，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日语理解有错误。 “人生而有意识，且平坦的流动，人死后，意识会倒带一样，按照曲折的路线回到出生时，一直往复。因为死后的路线曲折，致使生时的记忆被分段，只有处在接点的记忆才可能被下一段‘生’的意识绞缠，因此出现‘似曾相识’的现象。”老人最后总结，带着点恶趣味的笑意：“也可以说成，这是你前世的记忆。” 秦意愣住，“……前世的记忆？” “是的。” “那您相信前世之说吗？” “我不知道。”老人很不负责地耸耸肩，“这世界上有太多解不开的迷，就比如，我能看到这个世界是因为光线反射，是眼球和大脑共同作用的结果，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光线和物质是人类看不到的，所以，这个世界真实的模样，真是我所看到的样子吗？——我不知道。” 秦意倒是知道这个观点，这个观点跟声音差不多，人类能听到的声音也是有限的，说不定每个人身边都有不明能量体在窃窃私语，然而人类看不到也听不到。 只是她依然不得不承认：“您的说法很特别。” 老人笑了笑，“并不是我的说法，我只是拾人牙慧。” “您知道这么多，真的不是这里的老师吗？”秦意表示怀疑。 “我看起来很像吗？” 秦意点点头。 “那么，我觉得很荣幸。”老人笑道，“跟你聊得很开心，已经很久没有人愿意听我说这么多了，刚才听你说第一次来东京，所以你也不是这里的人吧？” “是的，我是华国人。”秦意对自己的国籍毫不掩饰。 “你们外长刚来了东京，你们华国人很厉害。” “我将这视为称赞。”秦意半开玩笑道。 “华国发展很快，有很多值得借鉴的地方。” “日国也有很多值得借鉴的地方，就比如这座大学，尤其是医学部，只可惜医学部不招收外国人。”世卫组织刚刚公布了一份名单，日国综合医疗水平位列世界第一，而东京大学医学部是中坚人才的产地。 东京大学世界排名前十五，而华国最顶尖的高校却在五十名之后，秦意对日国官方的印象不好，但并没有因为讨厌就蔑视一个强劲的对手。 “也并不是没有招收外国人，其实二十多年前东大医学部曾经有过招生国际班的计划，那年还有研究队……” “二十多年前？”秦意突然张大眼睛，心砰砰跳起来，直觉告诉她这很重要，一定要问清楚。 她急切地抓住老人的胳膊，追问：“二十几年前？”老人下意识避开，秦意才发现自己太失礼，连忙收回手，“很抱歉，我情绪不大好，您可以告诉我具体是多少年前吗？” 老人凝眉想了片刻，“二十二年前？二十四年前？二十五年前？”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叹了口气：“大约就是那几年吧，你们华国人真的太可怕了，只要给你们一点机会，你们就会抓住机会，不惜一切汲取别人的先进东西化为己用，华国有现在的发展，要感谢那一代……” 秦意却突然紧张起来，极力控制着情绪，带着微弱的恳求：“请您再想想，到底是多少年前？” 老人又想了一会儿，最终摇摇头：“很抱歉，自从动了手术后，我的记忆力下降了很多……” 秦意强忍着失望和急切，再次问道：“可是我查过东大的历史，医学部本科从来没有招收过外国人，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 有木有觉得不明能量体那段的假设很可怕_(:3」∠)_ 738 迷雾 老人笑了笑，“现在当然查不到，毕竟最后的结果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没有人愿意提起，自然而然就被遗忘了。” 秦意总觉得他逃避自己的问题，“发生过的事，打听打听总能有些传闻，东大对于学生运动这样的事迹都不曾掩饰，招收外国留学生即使不成功，也应该有记录才对。” “这个我就不懂咯，或许你可以再打听打听。”老人拽了拽狗绳，“我要回家了，小姑娘，祝你好运。” “请您等等，能不能告诉我，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老人没有回头，背对着秦意挥了挥手。 秦意连忙追上去，却见对方拐进树丛后，一下子不见了。 秦意冲到老人消失的地方，借着路灯的光四下查看，甚至还扒开树丛，却一个人影也没看到，半分钟前还在跟她谈笑风生的老人穿过了任意门，仿佛凭空消失了。 “太太。”有人跑过来。 秦意抬头一看，是周牧泽安排的护卫，“你们一直跟着我？” “是的，五爷吩咐我们注意您的安全。”护卫直言不讳。 “那你们看到刚才跟我说话的那个人去哪里了吗？” 护卫摇头，“对方看似走得不快，实际利用了视角的盲点，而且他似乎知道我们的存在，刻意绕开了我们所在的方向，等我们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脱身离开。” “不怪你们。” 前后就半分钟左右，对方就彻底消失在她眼前，连护卫也没有觉察。 他自称是个普通的老头，却知道东大不曾流传的国际班计划，而且从他的话里可以听出，东京大学招收国际班的计划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才导致计划流产，甚至没有对外公布。 那时候，华国和日国还处在蜜月期，按理来说，就算国际班没有办成，也不至于将痕迹全部掩盖，而且周牧泽查了那么久都没查到这一点，那说明什么？ 另外他还提到了科研队，秦意知道那些年有不少科研人员被委派到日国学习交流，是不是也跟国际班计划失败有关？ 二哥暗示自己来东京大学，到底是让自己来碰运气，还是笃定自己会遇到这个人？ 这个人是无意间来到这里遇见她，还是刻意制造了这场相遇？ 这个人到底是敌……还是友？ 秦意思绪乱成一团，感觉今天的种种仿佛迷雾，让她找不着方向。 这时，另外两个护卫从夜色里跑过来，摇了摇头，并没有找到那个人。 看来对方防着这一点，秦意不自觉握紧了拳，不知该不该相信对方的话，一个突然出现的日国人，恰到好处的时候出现，又刚好知道她想知道的事，是有人在引诱她去做什么事，还是在帮助她？ 她一点也不忌惮把敌人想得更阴险，为了达成目的，有些人可以不择手段，没有任何底线。 可是，这是现在唯一的线索，如果放弃，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才有进展。 最终，她下了决定，问护卫：“东京这边的人你们有联络吗？” “有，太太需要做什么？” “那些人可信吗？” “是五爷安排的人。” 秦意点点头，没有在这里说话，“先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秦意让护卫去联络东京这边负责调查的人，让他们去查一查二十多年前东京大学招收国际班的事，前后到底发生过什么，以及当时有什么科研队去东京大学做过交流，交流的内容是什么，尤其要注意医学部，以及相关研究所。 回到酒店，秦意直接回了房间。 “你今天去了东京大学？”周牧泽打电话过来，开口就问，显然已经从护卫那里得知她的行程。 秦意嗯了声，“昨晚橙橙给了我一份旅游攻略，说二哥推荐东京大学，所以我去东京大学看了看。”她把自己今天的见闻慢条斯理告诉他。 “你认为二哥通过橙橙暗示你去东京大学？” “嗯，原本我也不肯定，可是在医学部那里的时候，感觉太奇怪了，我好像真的去过，不是那种记忆错乱的感觉，而是在我还懵懂的时候去过，亲身经历过。”秦意的声音突然有些低落，“周牧泽，你说我这是不是心电感应，就像双胞胎那样的，对血缘的感应？” 周牧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随后就听到秦意自嘲地笑了声，“我是不是想太多了？我连那个男人的面都没见过，他或许连我的存在都不知道，哪来的感应……” 她今天一定是听了那个人胡说八道，三观开始玄幻了。 要按照这么想，或许她前世去过东京大学。 “这也是一个方向，你的直觉一向很准，即使你在这之前没有去过东京大学医学部，也肯定是以前去过相似的地方，只是年龄太小没有留下记忆。”周牧泽并没有否认这个可能性，关于deja-vu（似曾相似）现象的解释，他刚刚做过了解，基于对秦意的了解，他更倾向于秦意的那些感觉并不是空穴来风。 “我会让东京的人注意东京大学的调查，一旦有消息就马上告诉你，现在，你先打开门。”周牧泽在电话里吩咐。 “嗯？” 这时，门铃突然响起。 秦意起身，透过猫眼看到护卫站在门前。 拉开门，便见护卫拎着一个大大的食盒，“太太，这是五爷给你准备的晚餐。” 秦意疲惫又荒凉的心，突然涌出一股暖流，这男人…… “谢谢。”跟护卫道了声谢，她听到电话那头悄然无声，忍不住露出笑意，“你监视我的行踪啊？” 护卫平时也不会把她的所有行程都告诉周牧泽，只是这次去东京大学发生了异变，她还动用了东京这边的调查人员，周牧泽很自然地就知道了。 秦意知道这一点，就是故意这么说。 周牧泽笑，低声道：“我只是吩咐，如果太太考虑不周全之处就禀告我。” 秦意哼了声，将通话改成蓝牙模式，随后揭开食盒的盖子，四层的食盒，最上面那层是水果沙拉，色彩缤纷的新鲜水果让人看得食欲大振。 739 是敌是友 第二层是芦笋虾仁，晶莹剔透的虾仁每一粒都很饱满，搭配着色泽青翠的芦笋段，深深刺激着视觉，令人食指大动。第三层是大米红枣燕麦饭，大米、红枣和燕麦混在一起，红枣已经吸满了米汤，又甜又糯，不但颜值很高，还低脂养颜。 最下面那层是海参汤，汤炖成了奶黄色，撇去了浮油，色泽清亮，一揭开盖子便香气四溢。 秦意的肚子咕咕叫起来，拿起汤匙先喝了口汤，香浓温暖的汤汁一下子打开了味蕾，勾得人胃口大开，秦意又喝了几口，这才动筷子吃虾仁和主食。 通话一直开着，周牧泽也没说话，不知在做什么。 秦意就问了句：“你在干嘛？” “处理公务。” “一心二用，当心签错字。” 周牧泽笑了声，“周太太在担心夫妻共同财产受损吗？” 秦意唔了声，理直气壮：“毕竟你的就是我的。” “是，我也是你的。”男人低笑。 “你知道就好……”秦意嚼着虾仁，声音有些含糊，周牧泽能想象到她腮帮鼓起的模样，一定像只不停进食的小松鼠，眼睛又圆又亮，腮帮一鼓一鼓的，也让人……食指大动。 “绵绵。” “嗯？” 叫了她却没声了。 “怎么啦？”她一边吃一边问。 “没什么。” 秦意心里犯嘀咕，这男人怎么怪怪的？ 扒了口饭，她接着最开始的话题聊起来：“你说那个老先生到底是什么人？会是二哥安排的吗？” “基本不会。”周牧泽回答很快。 “你怎么知道？” “如果二哥真的暗示你去东京大学，那说明他确实知道些什么，但是他暗示得这么隐晦，说明那些信息不能说出来，给你一个大致的方向已经是极限，所以那个人不会是他安排的。或许只是让你来碰运气，或许知道你可能会遇到那个人，也或许那个人一直在等待着你或者谁来询问当年的事。” 周牧城到底知道些什么，周牧泽无法肯定，但是他推荐秦意去东京大学这一点很可疑，绝对不是无缘无故。 “那你觉得那个人是敌是友？”秦意其实不完全相信对方，日国曾经是个全民间谍的国家，跟华国又有着无法揭过的历史，不是她高看自己的身份，而是她现在确实算是个人物，她背后更是在华国举重若轻的人物，如果日国间谍机构盯上她，她一点也不奇怪。 处于蜜月期的两国都相互防备着，更别说现在关系还没彻底回暖，那个老先生出现的时间地点太巧合，由不得她不怀疑。 “不知道。”周牧泽回答干脆，“你做一份外貌描述，回头让人画出画像来。” 秦意嗯了声，想到对方有可能是间谍，不由阴谋论：“那他说的话，我们真的要按这条线索查下去吗？如果他是间谍的话，会不会想在给我们挖坑，或者是想通过我们的手干什么事？” 周牧泽笑，“放心，如果那个人是间谍，我会先让二哥知道。” 秦意放下心来，嗯，如果真是间谍，想必二哥很愿意立功的。 吃饱喝足，两人又聊了会儿，以秦意要洗洗睡结束。 大约是累了一天，她很快沉入睡梦中。 迷蒙中，秦意感觉耳边很吵，好像有很多人在自己身边说话，却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她眉头紧紧皱起来，竖起耳朵，总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好像曾经在哪里遇到过。 渐渐地，那些声音好像越来越清晰，她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笑着说：“如果是女孩子，小名就叫绵绵吧，女孩子有个可爱的小名更讨人喜欢。” “绵绵，绵绵，你听到爸爸给你起的小名了吗？”一个女人声音含笑。 绵绵？ 这个名字好熟悉…… 突然画面一转，妈咪抱住小小的她，泪光一闪而过，声音如同呓语：“绵绵，你是妈咪的最宝贵的礼物……” 是……妈咪？妈咪！ “绵绵，对不起，以后你大概要一个人了……” 妈咪！妈咪！ “绵绵乖，一定要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妈咪！ “绵绵……” 妈咪不要走！妈咪！ 她大喊，可是妈咪的身影越来越远，转瞬消失在空寂中。 “妈咪！”秦意大喊一声，猛地坐起来，大口地喘着气。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视线才有了聚焦，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环境，思考力慢慢回笼，想起自己还在日国访问。 她伸手摸了摸心口，心脏怦怦直跳，几乎要跳出胸膛，那种失去至亲的恐慌还残存在身体里，让她的手都有点发抖。 抬头一抹，额头全是冷汗，背上也是，睡衣都差点浸湿了。 “妈咪……”秦意无力地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眼眶渐渐有点发红，妈咪，爸爸在哪里？你们到底发生过什么事，绵绵真的是他给我的小名吗？他……真的爱我吗…… “叮铃铃……” 闹钟清脆响起。 秦意抹了把脸，先按掉铃声，随后爬起来取了套干净的衣服，去浴室洗了个澡。 洗过澡，她的头脑彻底清醒了。 看着镜中眼睛红红的自己，她苦笑了一下。 大约是日有所思吧，不管曾经多么不在意，可是一旦在意起来，总希望自己是个被父母爱着的孩子，是在他们的期待中降生的，所以才会做那样的梦吧？ 她还没出生，妈咪就去了美国，她还隐约从齐奶奶那里听说，妈咪分娩的时候是自己去的医院，身边没有其他人，也是那时候认识了妈咪，齐奶奶才跟妈咪有了交情。 一个女人独自在医院分娩，秦意想起来就心里抽痛，她一直觉得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妈咪心力交瘁，才会过早离世。 而那个作为丈夫和父亲的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真的，爱妈咪，还有她吗…… 很快，秦意就坚定了神色，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父亲找出来，不论他是什么人，她要替妈咪，也替自己去看一看他。 洗了把脸，她飞快地化了妆，收拾好东西，直接拎起公文包去餐厅找同事。 ------------------- 第二更，今晚没了。 740 回国 上午，楼外长会面了日国的经济高层，下午又跟日国首相见了一面。 这次秦意学乖了，目不斜视看着前方，即使看日国首相的时候也表情严肃，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 为期三天的访问，楼外长跟日国高层交流各方面合作的意向，不过这些意向至少要等到总理访日后才能确定是否达成。 秦意注意到，这次谈到的合作方面很多，除了商贸，还有能源、科技、文化等方面，药品及其相关方面的项目很少谈及，留学生政策也有谈及，但是不如上次访美时积极，也不知是双方对彼此的高等教育不感兴趣，还是这些政策需要等两国关系真正缓和后再徐徐图之自。 会面结束后，访问队伍赶赴成田机场，准备当天回国。 这趟访问很顺利，大家的心情都很不错，见秦意今天特别安静，不由想开她的玩笑：“秦意，你看了今天的日国新闻吗？” “什么？” “日方对楼外长此次会谈结果很看好，不过你这个鹰派家属对首相横眉冷对，疑似对日方不满。” 秦意嘴角抽抽：“……这根本是污蔑，我明明是一本正经，他们干嘛老揪着我不放？” 大家知道她怕什么，都忍俊不禁。 “小陈，小许，你们也别笑秦意，知道你们有个什么外号吗？”另一个同事道。 陈雅婷和许中择是这次的翻译，他俩的翻译风格很有感染力，每次翻译的时候简直就如同楼外长附身，如果楼外长态度温和，翻译的语气也会相对温和，如果楼外长态度强硬，翻译也跟着强硬，不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跟楼外长一模一样。 尤其是许中择，他昨天训斥了一个不遵守秩序的日国记者，语气太像楼外长，把人家吓了一跳。 可以说，有他俩的翻译，日方人员感受到了来自楼外长的双倍暴击。 “什么外号？”许中择看陈雅婷。 陈雅婷摇头表示不知道，“我每天会面结束就回酒店休息，没有关注媒体新闻，日媒怎么编排我们啦？” “哼哈二将。”那个同事笑道，“日媒叫你们哼哈二将。” “哈哈哈……”大家笑起来。 连楼外长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不过他对两位翻译的工作很满意，纠正道：“哼哈二将有仗势欺人的含义，用词不准确，应该是护法金刚。” “哈哈哈哈！” 陈雅婷和许中择囧囧有神，哼哈二将不是个好词儿，护法金刚好是好，怎么听起来那么奇怪…… “诶，秦意，昨天你是购物了吗？昨晚怎么没见你提回来？”同事注意到秦意的行李多了一个箱子。 秦意不好说周牧泽安排了护卫，笑着道：“让人代购的，我昨天其实去了东京大学，感受了一下日国一流学府的氛围。” “感觉怎么样？” “不愧是一流学府。”排除昨天那些奇怪的事，东京大学不论从哪方面都无愧于世界一流学府，秦意的感受很清晰。 随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她看着旁边的楼外长，问道：“外长，这次会面似乎谈到医学方面的交流很少，根据世卫组织最新公布的报告，日国医疗水准世界第一，有很多我们值得借鉴的地方，为什么这方面的交流反而很少？” 楼外长抬眸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两国关系断开这么多年，国际形势早已不同当年，要重启合作，需要重新定位和了解彼此，商贸交流是首要，所以首先提及，其他方面要一步步来。再者日国医疗水准世界第一有多方面原因，他们的医疗制度、医学发展以及国情，两国国情不同，不能盲目借鉴。最后就是，东京大学的医学部虽然是日国高端医学人才的产地，但论起医学发展，欧美的名校更胜一筹，而且日国比较排外，费大力气争取日国留学生政策宽松，不如争取欧美。” “原来如此。”秦意没能听到自己想听的，不确定楼外长的话是不是说全了，但她不敢再问下去，楼外长比自己见过的风浪多，万一问到了敏感点可不好办。 当天傍晚，飞机在帝都国际机场降落。 秦意刚下飞机就收到周牧泽的信息，走出航站楼，一辆劳斯莱斯便准确地滑到她面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男人熟悉的脸孔。 “你怎么来啦？”他之前没说要来接机，秦意也没说让他过来，这会儿突然见到他，很是惊喜。 周牧泽从里面推开车门，秦意满脸甜蜜的笑意，回头跟同事们挥挥手，矮身坐进车中。 车中的男人惊鸿一瞥，清贵优雅，叫人见之忘俗。 “回神了。”许中择推推发愣的陈雅婷。 “哦哦。”陈雅婷回过神来，想到刚才活捉了传说中的周先生，略有点小兴奋，便在翻译司的群里@元悦然：“悦然，采访一下你，经常吃秦处长的狗粮是什么感受？” 元悦然正在回卫哲的消息，这男人最近有点得寸进尺，一周七天，天天都要约，这周末更是想约去外地旅游。 简直是恃宠而骄！ 她觉得自己对卫哲太宽容了，必须冷一段时间才行，拒绝的消息刚发过去，就看到群里有人@自己，她想了想，回道：“已经习惯了，还行。”接着想到秦意好像今天回来，陈雅婷这次也是去日国随访，又问道：“你们访问回来了？” “刚落地。”陈雅婷道，“就看到周先生过来接秦意，近距离感受了一回被国民cp甜蜜暴击的痛。” 群里一片哈哈哈。 其实秦意很克制，极少发狗粮，但是每次她和周牧泽同时出现，都会暴虐单身狗，确实可以说是甜蜜暴击。 随后有人给陈雅婷出主意：“老陈啊，你单身，老许单身，你俩经常一起出差，不如凑一对，下次就不怕被虐了哈哈哈。” 陈雅婷和许中择默契地对视一眼，同时一阵恶寒。 跟女金刚/大魔头凑对？ 要命哟！ 元悦然没跟着闹腾，给秦意发语音：“亲爱的，你回来了？” 741 晴天霹雳 秦意刚坐进车中，车还没有离开机场，就收到元悦然的语音，不由笑，给她回语音：“刚回来，你怎么知道？” “陈雅婷在群里说近距离感受了你和周先生的甜蜜暴击。” 秦意失笑，“我也没想到他会来接我。” 元悦然听得牙酸，“你就不用跟我秀恩爱了。” “好好好，我不说行了吧。”秦意看了眼周牧泽，趁机在他手心挠了挠，见他看着自己，眼睛笑得弯弯的，又跟元悦然说：“对了，明天周六，你有空吗？我给你带了点东西回来，有空的话，明天来我家玩呗，好久不见了，顺便把东西给你。” 元悦然眸光闪了闪，跟卫哲的关系一直让她有点心虚，莫名羞耻，还有种背着秦意偷人的忐忑，所以一直没有主动跟秦意见面，正好秦意工作忙碌，她又出来几次差，从六月份后，竟然两个多月没见面了。 “没时间吗？”秦意没听到她回答，不由问道。 “……不是。”其实她还挺想见秦意的了，正好有借口回绝卫哲，马上道：“有时间的，我明天下午四五点过去吧，上午就你和周先生二人世界。” 秦意笑，“好吧，那你过来给我电话。” “好。” “访问还顺利？”见她结束语音，周牧泽问道。 “挺顺利的，日国这次看来是真想缓和关系。”秦意抓住他的手，马上就被他反握住，男人掌心的温暖传过来，熨帖着她的心，也让她紧绷的精神彻底放松下来。 回到四合院的时候，秦意已经靠着周牧泽的肩睡着了。 周牧泽打横把她从车中抱出来。 感觉到变动，秦意微微睁开眼，满脸茫然，“周牧泽……” “到家了。”周牧泽低头看着她，眼神温柔，“再睡会儿，我抱你回去。” 秦意安心地闭上眼，手揪着他胸前的衣襟，小声碎碎念：“你抱得动吗？可不准逞强，半路把我摔了……” 周牧泽唇边勾起浅浅的笑意，“摔不了你。” 秦意心满意足，在他怀里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咪。 第二天下午，秦意正在逗蛋儿，一个人影突然从后面捂住她眼睛，瓮声瓮气道：“猜猜我是谁？” 秦意失笑，“是我们家聪明可爱漂亮温柔善解人意永远十八岁的宇宙美少女元大妞！” “哎哟，也太会说话了吧！”元悦然大呼小叫，上下打量：“让我看看是不是嘴巴上抹了蜜糖。” 秦意笑着推开她，跟着打量她，突然眉心一蹙，“我怎么觉得你……” 元悦然突然心里一紧，“我怎么了？” 秦意后退一步，点点头：“两个月不见，你好像胖了很多。” “哈？”元悦然瞪大眼睛。 “你看你这条裙子，上次我见你的时候还很宽松，现在腰已经勒紧了。”秦意说着戳了戳腰上的肉，嗯，很软。 元悦然突然心虚，这两个月卫哲隔三差五拿美食诱惑她，其实她已经有所感觉，只是还没有真正意识到，现在秦意说破，她猛地发现自己真的长了很多肉！ 她低头一看，腰身真的紧了好多！她引起为傲的蜂腰已经变成水桶腰！ 喀嚓—— 犹如晴天霹雳，元悦然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这两月吃什么去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好吃的？”秦意看她的反应很想笑，这货肯定吃独食去了，哼，还以为没有自己陪着她，她吃不香睡不好呢。“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元悦然更加心虚，女人没有，男人倒是有一个，“没吃什么，就是我心情不大好，暴饮暴食吃多的。” “你心情怎么不好了？”秦意凝眉一想，“你是不是还在意卫哲那件事？”先前她说得洒脱，不过对女孩子到底是件大事，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真放下，还是怕自己尴尬担心，假装已经放下。 “没有没有。”元悦然连忙否认，“不是因为他，你别老在我面前提那事行不行，本来没什么的。” “好好好，不提，以后不提了。”秦意忙道，“不过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别自己憋在心里。” 元悦然心里更加愧疚，秦意对自己这么真诚，自己却瞒着她和卫哲的关系，虽说也是各自的自由，可也等于秦意的两个好朋友同时隐瞒她，对待好朋友不应该这样的。 “其实……”她咬咬牙，决定不在瞒下去，“我和……”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惊喜叫道：“悦然。” 卫哲跟在周牧泽身后，正站在院门前，眼睛晶亮地看着元悦然，显然在这里看到她很惊喜，接着，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收敛了表情，干巴巴地说：“……好久不见。” 周牧泽若有似无地看了他一眼，好久不见？ 卫哲头皮发麻。 元悦然满脸尴尬，这家伙怎么在这里？还欲盖弥彰地说那么一句话，出门没带脑子吗？！ “大猪蹄子！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蛋儿扯着嗓子嘎嘎叫起来。 “……” 气氛更加尴尬。 卫哲知道她不高兴了，急忙解释：“周董找我有点事要做，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元悦然冷着脸，哦了声，随后看了看周牧泽，打招呼：“周先生。” 周牧泽点点头，看了眼秦意，示意她们自便，往书房走去。 卫哲觑了眼元悦然的脸色，好像更差了，他欲言又止，却又不敢说什么，跟小媳妇似的有苦说不出，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周牧泽去了书房。 秦意觉得元悦然的反应有点奇怪，悦然是个很大方的人，拿得起放得下，虽然大大咧咧，但是教养很好，极少给别人甩脸色，可是现在她就明晃晃地给卫哲脸色看了。 “你怎么了？”秦意想来想去，还是问了句。 元悦然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卫哲曲意奉承久了，她的脾气竟然变得这么大，连控制的意识都没有。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或许这样的关系从最初就不应该开始。 越想越烦躁，她有点想结束现在的关系了。 ------------------- 第二更，今晚没有了。 742 赎罪的机会 “没什么……”元悦然语气幽怨，一听就有什么。 秦意以为她还没放下，但看她又不想多谈，干脆转移了话题：“我从日国给你带了点东西，先去看看吧。” “哦，好啊。”她这才提起了兴致。 晚餐的时候，卫哲没有出现，元悦然自在了很多，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十点左右，元悦然告辞回家，婉拒了秦意派人代驾的好意，一个人开车回家。 车子刚开出四合院，便看到一个高大熟悉的人影站在路边，见她的小黄车开过来，马上投来目光。 元悦然犹豫了几秒，觉得自己正好想跟他谈谈，把车停下，降下车窗，“你怎么在这里？” 卫哲看着她，坦白道：“在这里等你。” 元悦然看了他一眼，打开门锁，“上车吧，送你回去。” 卫哲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的门，矮身坐进来。 “系好安全带。”元悦然提醒了一句。 卫哲笑了笑，从善如流。 两人都没说话，元悦然握着方向盘，目光凝视着前方，也没有开口的迹象。 这时候路上的车流不多，她仍然开得很稳，既不加速，也不超车，就像她的性格一样，看着大大咧咧，实际上很有规矩，不骄不躁，不管外界如何变化，她心里始终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卫哲看着她的侧脸，感觉自己的心脏强有的跳动着，那种为她而愉悦、满足的悸动过电般在全身流淌，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他，他喜欢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已经如此喜欢她，喜欢得融进了骨血中，成为他身体中无法分割的一部分，为了她一次次地退让，一次次地改变原则，做许多以前从来不会做的事，只为了她高兴。 有时候，他甚至会由衷感谢，感谢这个世上有一个这样的她，让他如此喜欢。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 元悦然飞快瞥了他一眼，对上他还没有完全收敛的眼神，那里面翻滚着浓烈而炽热的感情，她一个心慌，踩了急刹车。 幸好后面没有车，不然这样的急刹车一定会追尾。 “抱歉，我踩错刹车了。”元悦然急忙道，准备再次启动，卫哲握住了方向盘，“没事，你把车开到路边，我来开。” 元悦然叹了口气，依他所言把车开到路边，推开车门，跟他换了个位置。 卫哲轻车熟路地启动，以她刚才的车速匀速向前。 “刚才……” “刚才……” 两人再次同时开口，卫哲不由笑了，“那我先说吧。” 元悦然张张嘴，想说他怎么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便听到他柔声说道：“其实我今天大约猜到你会去秦意那里，原来没打算过去，周董突然一个电话打过来，让我马上到四合院走一趟，没想到真的遇到了你，很抱歉给你造成了困扰，以后我再去四合院或者有秦意的场合，一定会提前跟你确定，不会再像今天这样撞上。” 其实元悦然已经不怎么生气，秦意那里她去得，卫哲自然也去得，没道理不让人去，就是不大爽他没头没脑地出现，还说了那些没头没脑的话。 听了卫哲后面的话，她还有点不自在，真那样的话，好像卫哲在给她汇报行踪。 她又不是他什么人，知道他的行踪做什么？果断拒绝：“不用，你下次别那么夸张就行了，又不是见不得人。” “那好。”他笑意清浅，仿佛她说什么都好。 元悦然撇撇嘴，“那轮到我说了。” “你说。” “我觉得……” “嗯？”卫哲看了眼她。 “我们我们不要见面了。”她原本想说结束现在的关系，话说出口就变成了暂时不见面，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有点生气自己怎么就没有直接说出口。不过想了想，她又觉得这样也好，先不见面，过段时间关系冷下来再说结束关系更自然。 卫哲的手抖了一下，差点踩了急刹，快飞稳住手脚，心念电转，猜测她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明明这两个多月来相处得很融洽，从每周见一次面，变成有时间就见面，上周他们每天晚上都在一起，之前还一起过了两个周末。 或许她自己都没发现，除了名分没定，他们跟情侣没什么区别，他很有信心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改变关系，做名正言顺的恋人。 “是我今天让你不开心了吗？”他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不是。”元悦然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她想结束关系，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在这段关系中有了陌生的改变，卫哲对她太好了，好到她竟然养成了坏脾气。 这样不行。 不应该这样发展下去。 但她也不能怪卫哲对自己好，支支吾吾道：“跟你在一起，我长胖了很多，这样下去不行，看到你我就想吃东西，所以先不要见面了。” 卫哲绞尽脑汁也没想竟然会是这个原因，顿时哭笑不得，同时忍不住有点心猿意马，难怪她最近比以前还要软，原来是长了肉。 其实长肉也很好啊，软乎乎的，很可爱。 不过这话不能在她面前说，他很快想到了新的办法：“是我的错，不如这样，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干什么？” “你不是说长肉了吗？以后我每天给你做瘦身餐，绝对不是那种寡淡无味的低脂餐，每天下班后陪你运动，我有健身教练证，保证你两个月就瘦下来，身材比以前还好。”这样可以包揽她的日常饮食，为她做一日三餐的念想可以提前实现，还可以每天见面，卫哲越想越期待。 元悦然觉得他又在诱惑自己，以前拿吃的诱惑，让她吃胖了，现在又拿瘦身诱惑她，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些诱惑都好难拒绝。 摸了摸肚子上的肉，更加觉得难以拒绝。 她最讨厌的就是忌口，中学时胖过一段时间，她宁愿胖着也不吃那些寡淡无味的瘦身餐，可是卫哲下厨的话，肯定可以做出又好吃又低脂的食物，他对健身还很专业…… “你还有健身教练证？” “闲暇时考的。”他说得轻描淡写。 “那你是不是还有营养师证，也随便考考的？”感觉他会的东西特别多，五花八门的，都不知道有什么事才是他不会的。 卫哲笑，“这个倒是没有，不过系统学一学应该问题不大，或许还可以考一个厨师证。” ------------------- 卫叔叔追女票三要则：一，女票不高兴，不管缘由先认错；二，抓住她的心，先抓住她的胃；三，不论什么时候都能点亮她需要的技能(*^▽^*) 743 谜团 元悦然几乎被说服了，心里还有那么一点挣扎，不肯直接答应下来，最后道：“我考虑考虑。” “好。”卫哲没有继续劝她，将决定权交给她。 当然，如果她最后选择暂时不见面，那就得想其他办法。 元悦然心事重重，没注意到卫哲开车的方向，回过神时，已经开到她家的巷口。 “哎，你怎么开到我家来了，你怎么回去？” 卫哲下车，绕过车头，帮她拉开车门，笑着说：“我叫人过来接了，你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 元悦然感觉怪怪的，虽然卫哲以前也这么照顾人，但她总觉得不大对。 她还没想通，就被卫哲打断了思绪：“你先回去吧，我明天给你做个健身计划，如果你想好了要过来就给我电话。” 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不用，可是对上他含笑的眼睛，话就说不出口了，最终点点头，“好。” 第二天上午，秦意带着从日国买的礼物，和周牧泽一起回了周家。 除了魏橙要买的东西，秦意还给周家每个人都带了礼物，礼物都不贵，胜在心意。 魏橙确定自己要买的东西一样没少，难得给她一个笑脸，“谢谢你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我没给你买礼物，这些就当礼物好了。”秦意摆出一早想好的说辞，她也不经常给魏橙买东西，花个万儿八千还不至于放在心上。 “那不行，有一些是我朋友让代购的，她们给了钱，我必须给你。”小姑娘很讲究原则。 “朋友？什么朋友，不会是男朋友吧？”秦意故意逗她。 “橙橙交男朋友啦？”周老太太听了半句，凑过来问。 魏橙脸一红，急忙解释：“你胡说什么呀？我还未成年，才不要谈男朋友！外婆你别听她胡说！” 周老太太笑，“你明年就成年了，交男朋友也没什么。” “外婆！”魏橙跺脚。 “我那个年代啊，你这么大的姑娘都可以嫁人了，害什么羞。”难得见她这么害羞，周老太太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魏橙脸红得像猴子屁股，“那是您那个年代，跟现在不一样！” “哦，那你小舅妈也是未成年就跟你小舅恋爱了呢。” “她，她那是不良示范！” 秦意噗嗤笑出声，被魏橙狠狠瞪了眼，连忙举起手：“是，我是不良示范，你不要学我，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 “你！”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她学习不好，还非要提学习，谁不知道这女人十六岁就考上了世界名校，谈恋爱根本没影响她学习。魏橙又瞪了秦意一眼：“你不要太欺负人啊！我要考音乐学院，跟你不一样！没有成为小提琴家前，我是不会谈恋爱的！” 她对那些情情爱爱一点兴趣也没有，家里人一个个都那么优秀，就她学习那么差，要说不自卑那是不可能的，幸好她在音乐方面有一点天赋，给了她为数不多的自信，在没有取得预期中的成绩前，她不会考虑谈恋爱。 如果没有遇到合适的人，不婚也没什么，反正家里也不需要她做什么贡献，而她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如果再能给家里人挣点光，她就很满足了。 周老太太闻言眉心微微一蹙，随后很快松开，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这孩子被父母的事伤得太深。她拉住魏橙的手，轻轻拍了拍，带着安慰的意味，语重心长道：“橙橙，你年纪还小，不要轻易立下誓言，我不希望你过早地给自己的生活下定义，你现在的想法是这样，等你再长大些，可能又会改变，只有尝试过你才知道怎样的生活适合你。不过只要你觉得开心，家里都会支持你的决定。” “外婆……”魏橙从来没有跟家里人说过这些想法，没想到外婆一听就懂，原本忐忑的心瞬间获得了勇气，“只要您支持我，我就很开心。” “油腔滑调。”周老太太点了点她额头。 魏橙趁机赖在周老太太怀里，给了秦意一个挑衅的眼神。 秦意失笑，问她：“你二舅没回来吗？” “说是这周事忙，没空回来。”周老太太替魏橙回答，对此并不在意，周牧城原本也不是每周都回来，忙起来一两个月不回家也有的。 秦意跟周牧泽相视一眼，却知道二哥可能是不想碰面。 “你说二哥是不是知道我去了东京大学，还遇到了那个人？”回去的路上，秦意忍不住问，现在二哥刻意避开见面，秦意已经能肯定他让自己去东京大学，一定是知道什么，或许那个老人的出现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如果他有心监控她的行踪，或许她刚走进东京大学，他就已经知道。 “应该知道。”周牧泽比秦意更了解自己的二哥，二哥是个纪律性和原则性很强的人，做个不好的假设，如果周家有人做了对不起国家的事，他能大义灭亲。 现在他向秦意做了暗示，又刻意回避，看着不会干涉，但绝对不会放任自流。 二哥他，是想通过他和秦意揭开什么吗？ 还是他只是想让秦意找到父亲，现在也不大确定，所以放任秦意去查。 周牧泽不是很确定，不过他仍然有很多猜测，“至于那个人是不是二哥安排的，我仍然倾向于不是，那个人如果不是居心叵测，便是某件事的知情者，他提示你东京大学曾经计划招收国际班，不是想通过我们的调查达成某个目的，就是想将当年的某件事翻出来，或许跟二哥有着共同的目的。” 秦意一听就懂了，感觉这里面太多谜团，心情不由沉重了几分。 东京大学国际班计划流产，虽说不是件好事，但不至于痕迹全无，连查都查不到，只能说明这个事件被人为抹掉了痕迹，“如果能查出那个人的身份就好了，但是，如果那个人是地地道道的东京市民还好找，如果不是，或许我看到的长相，听到的声音都不一定是真的……” ------------------- 第二更，今晚没有了。 744 突变 “不用想那么多。既然那个人向我们透露了线索，不管是什么用心，只要查下去，早晚会露面。”见她眉心紧锁，周牧泽劝道。 秦意点点头，现在想得再多都没有用，只有找到线索才能知道真相。 日国那边有人在查，她现在也不在日国，不方便插手，不过她也没有一味地等待消息，这天之后，她开始查阅华国和日国建交后的各种材料，从政府合作到民间交流，从官方消息到娱乐事件，试图从中找出关于东京大学国际班的消息。 然而并没有。 她查了所有关于东京大学、医学合作、研究交流等等相关的信息，都没有提到东京大学国际班，而日国那边也传回消息，不曾找到东京大学国际班的任何信息。 秦意意识到，不论是华国还是日国，所有的官方资料以及现在可以公开查询到的记录，都不会有东京大学国际班的信息。 那个老人是不是骗了她？ 亦或者，他的话另有含义？ 秦意忍不住多想，却越想越乱，她好像知道得更多了，但是不知道的却反而更多了。 周牧泽在卧室等了很久没见她会来，起身到书房一看，见她还在挑灯夜战，除了翻资料时动动手，眨眨眼，坐着一动不动，跟雕像似的。 “很晚了，明天再看。”周牧泽抽走她面前的资料。 秦意一看时间，竟然已经过了零点。 揉揉发胀的额角，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忍不住叹了口气，今天仍然毫无所获。 “周牧泽。” “嗯？” “根本没有东京大学国际班的信息。” 周牧泽嗯了声，他已经知道日国传回的消息，这在意料之中，如果那么容易查到，那个老人也用不着特地去提醒秦意，然而越是查不到，并不意味着不存在：“国际班的计划或许只是提上了议程，尚未公开便突发变故，计划临时取消。” 但凡公开的信息不可能查不到信息，即使二十多年前信息传播没有现在发达，但招收国际班怎么说也算是件大事，尤其是对于日国学生来说录取率都非常非常低的东大医学部招收国际班，消息公开必然会引起广泛关注。 唯一的可能便是没有公开。 秦意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一般人无法获知这个消息，知道这件事的人只能是招生计划参与者，除了东京大学核心阶层，便是政府要员和军方人士。” “也可能是某个合作方。” “合作方？” “日国的政治权力主要由企业界和官僚体系掌握，东京大学是日国科研中坚力量，其中一些研究机构跟企业界有很深的关系，掌权的企业届人士知道这类机密并不意外。” 那都是日国方面的人，秦意只能寄希望于日国那边的人能查到线索。 她忍不住皱起眉头，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就能触摸到边缘。 可到底是什么…… 第二天大清早，秦意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徐冰洁在电话里开口就说：“马上来新闻司。” “徐司长。”秦意心头一惊，“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抓住了两个日国间谍试图闯入航母基地。” 秦意倒吸冷气，楼外长才访问完日国，双方政府都表达了交好的善意，两国媒体也把彼此夸了一顿，代表民间表示了缓和关系的期待，这才几天日国间谍就开始搞事。 这是作死的节奏啊！ 匆忙赶到新闻司，新闻事务处众人已经开始忙碌起来，秦意包都赶不及放，直接去了徐冰洁办公室，徐冰洁看到她就吩咐：“秦意，你马上发一个声明。” “好的。”秦意会意点头，马上回办公室。 刚打开电脑，徐冰洁便把口径发了过来。 秦意点开一看，大意是对日国间谍的行为表示强烈抗议，在两国关系缓和之际发生这种事，是对两国关系的极大伤害，华国对于这种行径零容忍，望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 非常官方，这次仍是抗议，但从“零容忍”一词明显可以感觉出现在的抗议跟以前不一样。 以前抗议更多的是一种无奈，现在却是真正在表态，并且会付诸行动。 秦意轻车熟路地拟好声明，通过审核后，挂到官网上。 与此同时，军部也刊发了相关信息：今晨3点半左右，在xx航母基地抓获两名试图潜入偷拍的日国间谍，望日方吸取教训，以免重蹈覆辙。 这说是声明，更像是警告，语气比外交部更为严厉，尤其是下午的例行发布会，军部发言人刘国盛当场痛批日国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直接质问日国方面，是不是美国突然给任务了。 日国记者头都抬不起来。 当天上午，秦意就听到日国大使被政府高层叫去骂了一顿，没多久，这位大使又赶来外交部，又被楼外长骂了一顿，脸都快皱成苦瓜了。 日国大使心里也很苦，这特么到底算个什么事儿啊？哪个蠢货非要再这时候搞事？！ 自从做了驻华大使，头都秃了一半。 没办法，日国大使只好苦哈哈地联系国内，华国方面要求必须给一个合理的答复，否则好不容易开始缓和的关系又要开始闹僵。 但是一直到深夜，日国方面都没有给出具体回复。 秦意感觉到外交部有些紧张。 间谍是一直存在的，即使在两国蜜月期时，日国也从来没有对华国停止过派遣间谍，这可以说是件很平常的事，这次的间谍等级不高，放在以前算不上很严重，该抗议的抗议，该对立的继续对立。 可是这次两国断开经济高层对话多年后头一次缓和关系，这时候爆出间谍事件，对两国关系无疑是个很大的打击，一个搞不好两国的关系又要回到冰点。 秦意忙完手头上的事，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 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有周牧泽的信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秦意给他回了条信息，随后叫司机过来接自己，便关了电脑，拎着包离开。 745 规律 “还有这么多人在呢？”路过大办公室，发现还有大半人在，便道：“今晚没事了，大家赶紧回家吧。” “我还有一点点，一会儿就走。” “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秦意叮嘱了一句。 “没事，我是男的，不碍事。” “男的也不安全呐，这年头被劫财劫色的可不再只有女性。”另一个同事打趣。 “滚滚滚！” “哈哈哈……” 秦意忍俊不禁，“那你们还是快点吧，最好结伴回去。” “秦处是一个人回去吧？” “秦处肯定有人接，用不着你担心。” “那是，说不定周先生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大家不只一次看到周牧泽来接秦意下班，回回都要被秀一脸，因此最喜欢拿她开玩笑。 秦意的脸皮已经修炼到面对调侃安然不动，笑道：“羡慕有人接，你们也找一个呀。” “哇哇哇！仗势欺人！太过分啦！”办公室里顿时炸起来。 “本来我是有人接的，我昨天约了女神今天一起看电影，现在女神已经把我拉黑了，我要是打光棍就怪日国。”一个男同事幽幽道。 同事们闻言，同时向这位哥们投去同情的目光。 “你们说这次日国搞什么？刚刚邀请我们外长访问，外长回来还没几天，就派间谍偷拍我们的航母。”甘甜忍不住吐槽。 “日国在我们华国的间谍从来不少，只是这次被逮住的时机比较敏感罢了。”唐瑶冷冷道。 “一个搞不好，两国关系又要down到谷底了。”甘甜有点担忧，作为华国人，她对日国有诸多不认同，但作为外交人，日国这个邻居算不上很好，若能交好，总比让华国四面楚歌要好。 林浩文苦笑，“是啊，这么一搞，两国关系说不定又要僵持，到时候签证就不好办了，尤其是我们外交部的人，之前我跟女朋友还约好了下半年休年假的时候去日国旅游，看来要泡汤了。” “那可不是，关系不好了，你还想办签证。”甘甜白眼。 秦意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什么意思？” 甘甜一愣，“什么？”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我说两国关系不好，办签证会变得困难。”甘甜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要求，还是依言重复了一遍，末了还解释：“如果两个国家关系好，办签证会很容易，如果我们华国和日国因为间谍事件关系变冷，华国人去日国的签证会比较难办。” “你的意思是，如果两国关系变冷，签证会很难办？” 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吗？甘甜愣愣地点头，“是啊，签证是两国关系的晴雨表。” 秦意脑中一道光闪过，她终于知道是什么了。 “谢谢你，甘甜，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说罢，不等甘甜反应过来便大步走回办公室。 “哎……”甘甜和其他同事面面相觑，搞不明白秦意这是怎么回事。 秦意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飞快打开笔记本，通过内部系统一番搜索，终于找到了华日两国建交后的出入境数据。 从建交第一年开始到今年，她做了一个柱状图，将每一年的出入境人数分别通过柱状图展示出来。 整整四十年，柱状代表的人数高低起伏，像一道肆意的波浪，看起来没什么规律。 秦意马上对比了年份，“果然是有规律的……” 她最近仔细地研究过华日两国建交史，两国关系起起伏伏，总的说起来可以分为五个阶段，第一阶段建交前相互仇视，第二阶段是建交后的过渡期，两国对于彼此还处在试探的阶段，第三阶段是建交后第一次蜜月期，第四阶段是建交后第一次决裂，因为日国首相上任就参拜神社，挑战华国底线，第五阶段是关系回暖，但是没多久又再次恶化，迅速降到冰点，两国经济高层彻底断开对话，一直到现在。 而出入境数据显示，第一阶段，即建交前，人数少之又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第二阶段，即建交初期，比第一阶段有明显的涨幅。 到了第三阶段，也就是两国蜜月期，出入境人数陡然增长，攀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第四阶段决裂后，出入境人数出现断崖式减少，一直到临近第五阶段时，数据才慢慢回升。 第五阶段迎来一个小高潮，但很快再次陡降，到了近年快速增长起来，秦意知道这是因为华国经济发展，华国人越来越有钱，赴日的旅游团增多，虽然官方关系尚未缓和，但是日国的商业界对华国人很欢迎。 两国第一次交恶是二十三年前，因为那一年日国大选，新上任的首相是个对华国的鹰派，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刚刚上任便亲自去参拜神社，挑战华国的底线，此后更是多次挑衅华国，从此两国交恶。 但是秦意很清晰地看到，华国赴日的人数大幅减少并不是从二十三年前开始的，而是从二十五年前便有了迹象，那一年的出入境人数是前一年的三分之二，而且出入境人数大多集中在上半年。 也就是说，二十五年前的整个下半年，华国赴日的人数不足前一年的七分之一。 而秦意很清楚地知道，就在二十五年前的前一年，日国的各行各业还在华国全面开花，日国产品在华国大受追捧，日国文化在华国大肆流行，比早些年的韩流影响更深，很多华国人疯狂追逐日国明星，因此造就了很多无法复制的巨星。 短短半年，这一切便开始凋零，在挣扎了两年后，彻底败落。 而二十五年前，秦锦茹，她的母亲正在日国，在那里给导师发了最后一封邮件。 秦意不敢肯定妈咪是不是跟两国关系的变动有关，但是她可以肯定，那一年华国和日国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才会造成这么大的变故。 譬如赴日的人数骤减。 譬如大热的日流骤然遇冷。 再譬如……东京大学国际班计划流产。 ------------------- 卡了两天，真是死去活来…… 感谢小伙伴橙风提过素材，“签证是两国关系的晴雨表”好像是周总理说的，不知是否准确，具体我没有查到，在这里特地说明一下。 746 要走一辈子 咚咚。 门被敲响，秦意猛地从思绪中拉回，抬头看去，脸上掠过惊讶的神色。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门前，上身是不染纤尘的长袖白衬衫，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衣袖下露出精致的手腕，手臂修长，腰线完美，下身是挺括修身的黑西裤，看起来腰以下全是腿。 他实在太高大，站在门前，几乎将门框顶住。 “你怎么来了？”秦意先是惊讶，随后惊喜不已，雪白的小脸上露出笑意。 周牧泽没有走进去，倚着门框，“妻子夜不归宿，我来查岗。” “噗！”秦意喷笑，想说谁夜不归宿了，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你自己进来的吗？” 周牧泽嗯了声，“忙完了吗？” 秦意想到以前护卫都有通行证，门禁肯定难不住他，听他询问，招手让他过来：“我发现一件事，东京大学国际班可能是在二十五年前取消计划的。” 他走到办公桌旁，秦意把笔记本转向他，“这是华日两国建交后，华国赴日的出入境人数变化。” 周牧泽一看便发现了关键，“二十五年前上半年跟前两年变化不大，同比还有上升趋势，下半年……骤减这么多？” “嗯，签证是两国关系的晴雨表，从两国蜜月期开始到二十五年前上半年，出入境的人数一直在持续上升，这说明去日国的签证很好办，而下半年人数骤减。我刚才查了一下，下半年华国和日国并没有发生巨大变革，这说明从下半年开始，去日国的签证不好办了。”秦意指着二十五年前的柱状图，划过往后两年，“直到两年后，人数都没有明显回升，等到日国鹰派首相下台，对华国采取强硬态度，两国交恶，出入境人数更出现了断崖式暴跌。” 她还记得在两国建交史的书中，有个华国驻日大使馆人员回忆，两国关系将至冰点后，原本可以随意申请的旅游签变得极为苛刻，日国拒签的很多理由都非常可笑，而相应的，华国对于日国人的签证发放要求也变得极为严格。 这也是为什么说签证是两国关系的晴雨表。 “所以——” 秦意给出结论：“两国交恶从二十五年前就已经开始，直到二十三年前才明确化，真正交恶的原因也不是那个新上台的鹰派首相，而是另有原因。” 这个原因并没有对外公开，两国都讳莫如深。 周牧泽不由抬头看她，没想到她从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变化中查到了这么多事，同时他也感觉到，秦意对于寻找父亲的念想比想象中要强烈。 “不对吗？”见他看着自己，秦意问了句。 “我跟你的想法一致。” 得到肯定，秦意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马上又想到一个问题：“只不过为什么两年后才明确化？是因为日国对华国的影响太大，需要时间慢慢削减影响，以免影响国内安稳吗？” 周牧泽显然比她更了解当年的变化，毕竟当年他已经懂事，并且开始关注时事，“你还记得蜜月期那位首相什么时候下台的么？” “二十五年前下半年。”秦意突然一怔：“你是说他下台的原因跟两国交恶有关系？” 周牧泽嗯了声，“他辞职的时候任期未满，以患病下台，此后日国政局开始动荡，一年半内换了三任首相，这段时间两国关系没有实质性变化，所以看不出两国交恶。” 也就是说，日国政局动荡导致无法及时处理跟华国的关系，而华国方面也可能在继续观望，或者等待日国新届政府表态，再视情况做出下一步反应。 所以，一直到鹰派首相上台后，日国政府态度骤然清晰，华国也迅速做出了反应。 由此也可以看出，那位因病辞职的首相，在他下台前，日国已经跟华国因为某些原因交恶，而这些原因反过来可能就是他真正下台的原因，甚至跟之后日国政局动荡有关。 秦意豁然开朗，这样就都可以说得通了。 随后她的心中沉重起来，“周牧泽，你说妈咪和我父亲跟这些动荡有关吗？”妈咪一个人远遁美国，连工作都不敢出去找，而她的父亲渺无音讯，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和妈咪到底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周牧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涉及国与国之间的秘密，很多时候藏着沉重的真相，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如果你还没有做好准备，我们可以先停下。” 秦意犹豫了片刻，摇摇头，“已经查到这里，不管结果是什么，我都想知道。” “那就查下去。” 秦意听到他这句话，心突然安稳下来，看了眼身边高大挺拔的男人，“周牧泽。” 周牧泽垂眸看她。 “没什么，时间不早，我们先回去吧。”她低头笑了笑，他总能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将她空荡荡的心填得满满的，有底气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个世界上大概再也没有另外一个人能给她这样的依靠。 因为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周牧泽。 也只有一个爱她的周牧泽。 关上电脑，把笔记本装进包里，周牧泽很自然地拎起包，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大大的手掌完全裹住她小小的手，男人掌心的温暖透过紧贴的肌肤传递过来，让秦意感觉一颗心被他捧在了手心。 她撑开五指，跟他十指交缠，掌心相对。 周牧泽纵容地笑了笑，牵着她往外走。 办公室里已经没有人，漆黑一片，周牧泽走过来没有开灯，秦意离开的时候也懒得去开，两人摸黑穿过大办公室。 走道里还亮着两盏灯，在静谧的夜晚里显得格外空旷幽暗，四周悄然无声，秦意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清晰，让她产生一种错觉，好像这个世界只剩下她和周牧泽。 她忍不住笑了声。 周牧泽低头看她。 “你有没有觉得，”她对上他的视线，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明亮，“这样走下去，可以走一辈子。” 周牧泽抬头看了看前方，长长的走道在暖黄的灯光下，仿佛从混沌中延伸而来，前方没有尽头。 他也低声笑了，“本来就要走一辈子。” ------------------- 祝小仙女们七夕快乐~ 747 回到原点 是呢，要走一辈子。 这个男人，这辈子都是她的！ 秦意雄赳赳气昂昂抬起头，胸口有一股情愫在激荡，让她忍不住想叫他的名字：“周牧泽。” “嗯？” “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好？” “说过。” “咦，说过了？那我有没有说过遇到你很幸运？” “也说过。” “诶，那你很有安全感呢？” “上次在接你回家的时候说过。” “嗯？我居然夸过你这么多次？” 周牧泽忍不住又笑了，低声说：“或许是情不自禁。” “脸皮可真厚，谁情不自禁夸你了？”秦意故作生气地锤他小臂，“你都没怎么夸过我，对我是不是还没到情不自禁的程度？”以前还说什么夸她会尾巴翘上天，她是那种人吗？明明是借口。 “夸你也不是不可以……” 语意未尽，却不肯再说。 秦意突然有点危机感，果然，回到四合院她就体会到了。 那种被控制住，用语调严肃的德语在耳边轻声念诗的体验，这辈子都不想再有。 简直就是仗着有文化……耍流氓！ 第二天，秦意发现出入境数据变化的结论便传达到了东京，东京那边的人迅速调整调查范围。 很快，东京那边传回一份建交后日国对华国的出入境记录，数据变动几乎跟华国一模一样，由此确定两国关系从二十五年前开始有了变化。 结合东京大学这个关键的线索，在东京的调查人员虽然没有查到国际班的信息，却发现另一条线索：二十五年前，东京曾经发生过一起溺亡事故。 溺亡人员全部来源于一支华国的科研队，这支科研队是前一年派到日国做合作研究，核心人员总共六人，发生事故当天，科研队正在集体休假，乘船的时候，船只触礁翻船，船上五人溺水身亡，一人失踪。 沉船事故发生后，曾经有日国媒体进行了相关报道，调查人员找到当年的报纸，事故发生后，日国有关部门还进行了积极的救援和打捞。 随后，调查人员找到了当年华国驻日大使馆的声明，责成日国有关方面调查事故原因。 这看起来是一起普通的意外事故，但是调查人员发现，日国有关部门表态后，最后没有对外公开打捞结果，大使馆发出声明后，也没有再发表关于此事的最后结果，如果不是报纸有报道，这件事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也正是这一点让调查人员发觉了异样。 顺着沉船事故，他们找到了研究队的工作地点——东京大学。 所有的线索连在一起，回到了原点。 消息反馈回华国，二十五年前报道沉船事故的报纸也一并送了回来，周牧泽看着已经泛黄的报纸，上面没有披露遇难者的名字，只有一个简单的数字概括了遇难者人数，小小的个位数，看起来无足轻重。 “五爷，这件事是否要跟二爷谈谈？”护卫长已经觉察这件事背后可能牵扯到什么，担心地提醒了一句。 “我自有安排。”周牧泽沉吟道：“日国那边继续查，东京大学官方没有记录，不代表没有留下痕迹，他们曾经在东京大学工作，学生、教授、研究员、以及他们住过的地方，总有人认识他们。” “是。” “你先去忙吧。” 护卫长顿了顿，询问：“如果太太问起进展……”他知道最近在寻找的人是秦意的父亲，如果那支科研队里有秦意的父亲，那么很可能她的父亲已经身亡。 这种消息知道还不如不知道。 “先不要告诉她。” “是。”护卫长转身离开。 很快，周牧泽在国内的调查发现了端倪，沉船事故后，华国派到日国的科研人员和技术交流人员被陆续召回，第二年，华国官方没有再派出任何高端人才到日国，从侧面证明两国在二十五年前确实发生了龌龊，而科研队的沉船事故或许正是其中一个事件。 东京的调查更加势如破竹。 调查人员在东京大学明察暗访，先是确定了二十五年前确有一支华国科研队在东京大学的研究所交流合作，随后确定了他们的研究方向，最后通过排查，找到了科研队曾经居住的宿舍。 多年过去，科研队的宿舍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不过他们找到了当年的看门人。 两个护卫几经转乘，来到神奈川县，找到了看门人现在的居所。 这是一条很典型的日国风情居民街道，干净的街道两旁是白墙黑顶的和式庭院，路边整齐地种着被神奈川县命名为县树的银杏，此时正枝繁叶茂，苍翠葱郁。 按了门铃，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妪拉开门，看着门外两个陌生的年轻人，礼貌地问道：“请问你们找谁？” “您好，请问这里是三浦家吗？”护卫用流利的日语问道。 老妪眉心皱起：“你们找三浦……” 在老妪打量的目光中，护卫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其实他们已经看到门牌号上写的是“原田”，而不是“三浦”，怀疑是地址错误，还是三浦搬家了。 听老妪的语气，她是认识三浦的。 “他已经死了。”老妪道。 “死了？”护卫吃了一惊。 “是的，去年就死了。” “能否冒昧的问一下，三浦先生是怎么去世的？” “还能怎么去世？三浦去年生了一场重病，年纪也大了，便就这样去了。” 竟然病死了。 他们找三浦是想确认科研队的身份，可是现在他已经死了，岂不是功亏一篑？两人相视一看，又问道：“那么请问，三浦先生有什么家人吗？您是否知道他家人的地址。” 老妪摇头，“三浦没有家人，不过……你们找三浦有什么事？” 护卫却听出了些许端倪，“我们受人所托，过来向三浦先生询问一些往事。” 老妪上下打量他们，“你们是华国人？” 两个护卫的心同时重重一跳，以为自己露馅了，难道三浦当年也是知情者，所以事故发生后才离开东京回到神奈川县？ 748 试探 当年的沉船事故并非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甚至凶手就是……日国政府？！ 日国政府仍然在监控着这件事，以及所有相关人员？ 一瞬间，他们想到了很多，背脊几乎渗出冷汗，脑子飞快运转，正想着怎么回答，就听到老妪说：“如果你们是华国人，那应该是三浦说的故人吧？” 故人？ 两个护卫几不可查地对了对视线，那个会说日语的护卫开口问道：“三浦先生曾经交代过您什么吗？” 老妪摇摇头，“也没什么交代，只是他有些东西留在我这里，去世前也没跟我说要怎么处理，我也不知道交给谁，毕竟是他的遗物，丢了也不好，既然你们是来找他的，那就给你们吧。” 说着侧身让他们进来。 两护卫同时飞快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发现异常，这才跟着走进去，不过他们的动作很快，看起来只是犹豫了片刻，仿佛是不知道该不该打扰老人家。 进入了庭院，但是他们很守礼地没有跟着进屋里，也是警惕里面如果有人瓮中捉鳖，两人同时开启了实时针孔摄像，看似悠闲地打量着庭院，实则全神戒备着，一旦发现异常，第一时间就能反应过来。 透过敞开的门，可以看到屋里光线不大好，家具都比较老旧，从墙体外沿也能看出，这是一栋老房子了。 庭院里种着一棵高大的银杏树，看着树龄有二三十年了，旁边还种着一大片山百合，这是神奈川县的县花，黄的、粉的、白的花朵挤满了花圃，煞是好看。 过了一会儿，老妪抱着一个铁盒子从屋里走出，这是个曲奇饼干的包装盒，盒子表面的漆掉得斑驳，可见这个盒子已经有些年月。 “就是这些东西。”老妪把铁盒递给护卫。 “您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护卫试探着问。 “两本书和一些零碎的东西。”老妪撩起眼皮，淡淡解释了一句，“他去世前没有交代，我看他很宝贝这些东西，所以没有扔，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人继承这些东西，还了他的人情。” 听老妪的话，这里面的东西似乎没什么稀奇的。 两护卫没有在这里打开盒子，而是问道：“欧巴桑，您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三浦先生的事？” “三浦的事？你们想知道什么？” “是这样的，我们原本也是想顺便看看三浦先生过得怎么样，您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三浦先生这些年的生活。”护卫描补了一下，日国人不是一般警惕，他们可不想神奈川还没出就被当成可疑分子抓起来。 “三浦啊……”老妪陷入回忆中，眼神变得空洞，“他离婚后去了东京闯荡，过了几年后来又回到这里，后来也没有再结婚，年轻的时候还挺潇洒，跟附近好几个女人有关系，算是大众情人吧。” 护卫：“……” “后来这几年，他身体不大好，不喜欢出门，整天在家捣鼓这样捣鼓那样，总的说起来，这辈子过得还不错吧。” “那他回到神奈川后，还曾经去过其他地方吗？” 老妪想了想，摇头，“他还能去哪？每天下班不是喝酒就是去澡堂子，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他走街串巷的身影，有时候他还会带女人回来过夜，经常会吵到邻居。”老妪指了指旁边那个屋子，“那就是他以前住的地方，隔着一堵墙，什么声音都听得到。” 护卫：“……” 这完全就是一个日国离异单身男人的典型生活，这么看来三浦离开东京后，生活并没有受到负面影响。 或许他对沉船事故也知之甚少，离开东京只是恰巧。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询问道：“我们可以去看看三浦先生的房间吗？” 老妪点头，走在前面引路：“可以，里面都没怎么动过，我和家人都没住进去，正打算重新布置一下。” 这个房间的采光很好，推开窗可以看到庭院里的山百合，也难怪三浦生前喜欢住这里，家具都很整齐，只是很长一段时间没住人，这里面已经开始有了灰尘味，家具也变得老旧，显露出了颓败的气息。 护卫在里面转了一圈，没有发现特殊的地方，再次询问：“这里供奉了三浦先生的灵位吗？” 这栋房子是三浦的，而三浦没有亲人，也没有儿女，那么这个欧巴桑或者她的家人应该是三浦的朋友，否则也不会知道三浦这么多事，这栋房子或许是三浦作为遗产赠送给欧巴桑家的。 而这个欧巴桑看似对三浦不大尊重，但语气很熟稔，更像在吐槽三浦，所以不论是从承情还是处于交情，很可能会在家中设三浦的灵位。 老妪果然点点头，“不然谁还供奉他呢？” “我们可以拜祭一下吗？”护卫这么问，除了想查看更多的情况，就是想拜祭一下三浦，免得太让人怀疑他们的身份。 “随你们。”老妪带他们去看三浦的灵位，“难得还有人来拜祭他，他这个人生前人缘还不错，死后就没什么人来看他了，也不知算不算是做人太失败……” “那您怎么知道他的故人是谁？三浦先生跟您提过吗？” “他啊，很喜欢吹牛，经常说自己在东京遇到了很厉害的人物，还说自己在东京大学上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里面的教授或者研究员，实际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就是个给人看门的。”老妪一边走一边碎碎念，“他去世前说过自己在东京认识过一些华国人，那些华国人很厉害，那两本书就是华国人给他的，可惜最后没能继续做朋友，他也没说为什么，大概是人家回国了吧。” 两个护卫停下脚步，“华国人给的书？” “嗯，他好像挺喜欢看的，反正我看不懂，大概那些华国人真的很厉害吧。” 说话间，三人来到了三浦的灵位前。 三浦的灵位单独摆在一个小房子里，灵位上写着三浦的名字，后面是三浦的黑白遗照，香炉飘出袅袅的烟雾，让照片看起来有些不真切。 照片中的人跟他们查到的档案一模一样，可以确定是三浦本人。 护卫不着痕迹地打量，这个灵位不是短时间内摆出来的，看痕迹应该供奉了一年多了，那时候五爷和太太还没开始调查，看来三浦真的是一年前去世了。 ------------------- 第二更。 749 三浦的遗物 拜祭过三浦，两人跟老妪道谢，“欧巴桑，今天打扰了。” “谈不上打扰，你们也帮我了却了一桩心事，客人们请自便吧。”老妪摇摇头，将他们送到门口。 离开石原家，两个护卫迅速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掏出老妪给的铁盒。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一趟太顺利，他们去找三浦，老妪什么都不问就将三浦的遗物交给他们，好像对方完全不怕给错人。 “先打开看看。”会说日语的那个护卫道。 另一人点点头，打开实时针孔摄像，小心翼翼地用仪器进行检测，确定没有异样后，这才小心翼翼打开铁盒。 正如老妪所言，里面有两本书，一本是日文书籍，懂日语的护卫翻了翻，迅速查到这本书是东京大学早年的教科书，书本已经被磨掉边角，想来是经常被人翻看。 另一本是英文著作《the plete works of william shakespeare》，也有经常被人翻看的痕迹，上面还有不少日文标注，或许便是三浦先生做的。 看来这位三浦先生确实很喜欢这两本书。 铁盒里还有一个干瘪的棒球，上面似乎有签名，但是字迹已经很模糊，这或许是某个人送给三浦留作纪念的，另外还有一支钢笔和一串钥匙扣，果然都是些零碎的东西。 暂时看不出有价值的线索，但是两个护卫不打算在这里将东西研究透彻，再次确定没有定位装置后，两人盖上铁盒，迅速离开神奈川县。 东京一隅，某别墅区。 周围种满了松柏，苍翠葱郁，偶尔还可以听到鸟鸣，从外围看来，这更像一片居于城中的森林。 天空碧蓝如洗，炙热的阳光照射，这里的酷暑季节却并不炎热。 一个仆人模样的男子穿过走廊，他脚步很急促，庭前的惊鹿突然吧嗒一声响，惊得池塘里的鱼儿一阵慌乱，搅乱一池碧水，却没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走廊的尽头，一个老人盘膝而坐，像是在冥想，身旁摆着一个小茶几，茶几上的檀香袅袅升烟。 男子放轻脚步，躬身跪坐下来。 “华国人拿到东西吗？”老人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如果秦意在这里，一定会发现，这正是她东京大学遇到的那个老人。 男子恭敬道：“拿到了。” 老人睁开眼，“比我想象中要快很多，这些华国人很聪明……不，华国人一直很聪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语调叹息，似是在怀念什么。 男子没有参与评判华国人，却由衷夸赞：“先生，您是个好人，那些华国人应该感谢您。” “好人？”老人摇摇头，“不，如果我是个好人，当年就不会眼睁睁看着那件事发生，更不会这么多年无动于衷……我啊，是个贪心的人。” 不想成为不忠之人，也不想良心亏欠，所以他一直保持着沉默，却在二十五年后告诉了那个疑似他后人的女孩，可是…… 终究还是有所亏欠，现在只能算弥补。 不过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其他的便交给命运吧…… 当天，护卫带着三浦的遗物搭乘回国的航班，回到了帝都。 秦意下班回到四合院，在书房找到周牧泽，见他桌上放着一个锈迹斑驳的铁盒，手里翻着一本书，不由问道：“这是……” “三浦大介的遗物。” 秦意猛地睁大眼睛，大步走到桌前，“遗物？” “嗯，三浦大介去年已经病故，这是从他故居拿到的遗物。” 秦意马上考虑到了护卫曾经想过的问题，去年他们还没有开始调查往事，三浦大介是去年病故的，应该是正常死亡。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跟那支调研队有近距离接触的人，偏偏晚了一步，要是三浦大介还活着，一定可以了解不少科研队的事情。 秦意无比惋惜，将目光投向遗物，“都有些什么东西？” “两本书，一本东京大学医学教科书，一本英文版莎士比亚全集，还有一个棒球、一支钢笔和一串钥匙扣。” 秦意在他身边坐下，拿起钢笔拆开，里面已经没有墨水，就是一支很普通的钢笔。 放下钢笔，拿起钥匙扣，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秦意估摸着是谁送给三浦大介的。 “咦，这上面有字。”秦意发现那个泛黄的棒球上写着字，睁大眼睛，仔细辨认已经褪色的潦草字迹：“……三浦……大介……三浦大介？这不是他本人的名字吗？” 秦意顿时失望，“看来这是三浦大介的棒球，可能这个球对他有特殊意义，才一直留着吧。” 放下棒球，她拿起教科书简略地翻了翻，“这本书都是些比较基础生物医学理论概述，应该是医学生的入门教材吧？三浦大介没上过大学，在东京大学做了几年的后勤人员，而不是什么助手吧？这本教材上画了不少圈圈，还有经常翻阅的痕迹，看来三浦大介对这方面很感兴趣啊……” 秦意继续往下翻，发现三浦大介还真做了不少笔记，真不是一般感兴趣。 而且他的笔记也很有意思，某处疑难杂症标签，他写道：“今天又开了新眼界。” 有时爱吐槽，“哇，好丑呀！” 偶尔很黄暴，比如某处男性人体图，他写道：“好短。” 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想到那方面去-_-||。 不过可以看出，这是个很乐观开朗的人，感觉他读这本教科书的主要目的不是正经学习，只是想做了解，跟看杂书差不多。 翻到末尾，她发现一句话：“感谢……刘子业君赠书？！” 华国人的名字！ “这本书是华国人送给三浦大介的？！”秦意眼睛发亮地看着周牧泽，“会不会是科研队的人？科研队里有个人叫刘子业！” 既然可以找到一个人名，那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他的信息，这样说不定可以找到科研队其他人的信息！ 那另一本书呢？会不会提到其他人的名字？！ 秦意越想越激动，抱起莎士比亚全集，突然不知想到什么，眉头皱起来，“不对，这是音译，不知道是刘志业，刘知业，柳子夜还是柳子业……” 750 她的父亲 “知道发音便可大幅缩小排查范围，只要有这个人，查起来就容易。”周牧泽道。 “也是，说不定这本书里也有线索呢！”秦意翻开莎士比亚全集，很快就发现了端倪，“华国翻译出版社……这不是我们华国的出版社吗？这出版编号是……” “华国的。”周牧泽肯定道。 “日国也有英文版莎士比亚全集，但是日国的出版编号跟华国的出版编号开头数字不同，所以——这本书是从华国带到日国的！”秦意顿时振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也就是说，这本书是科研队的人送给三浦大介的！” 周牧泽点头，“三浦大介曾经跟人说过，他认识一些很厉害的华国人，想必就是科研队，他应该跟科研队的关系很不错。” “要是三浦大介还活着就好了……”秦意再次惋惜，三浦大介还活着的话，他们现在或许已经知道科研队所有人的名字。 莎士比亚全集往下翻，秦意又看到了“谢刘子业君赠书”的字样，“三浦大介跟这个‘刘子业’关系真的很好的样子……” 两次获得对方赠书，而三浦大介大约也是真的将对方视为很珍重的朋友，所以才将这两本书一直保留。 调查的人也有提及，三浦大介曾经跟人说过他认识一些很厉害的华国人，说的应该便是华国的科研队吧？ 吃过晚饭，秦意继续抱着莎士比亚全集逐字逐句地往下看。 周牧泽走进书房时，便看到了脑袋一点一点的秦意，不由失笑，眼皮都撑不开了，还强撑着不肯趴下。 “……周牧泽？”感觉男人熟悉的气息，秦意睁开眼睛，脑袋一片浆糊。 “很晚了，明天再看。” “还差一点，差一点就看完了……”她眼皮快睁不开，却是满心不甘。 “我帮你看。” “唔，哦。”她放心地靠进男人怀里，小脸蹭了蹭，安心睡了过去。 周牧泽有些好笑，动作轻柔地将她打横抱起，走回卧室，放到床上，抽身要走时，秦意不肯松手，即使已经睡着了，还是下意识地要人陪睡。 “我帮你看书。”他轻声道。 秦意小声地哼哼唧唧，像小动物撒娇似的，慢慢松开了手。 周牧泽哑然失笑，轻轻吻了下她光洁的额头，起身去书房。 第三天，秦意醒来时发现周牧泽已经不在卧室里，一摸身边的床，没有一丝温度，连男人睡过的痕迹都没有，找佣人一问才知道昨晚书房的灯亮了一晚上，天刚亮，周牧泽便出了门。 秦意还记得自己昨晚让他帮自己看书，不过，也用不着看一晚上吧？ 她想着，去书房转了一圈，发现三浦大介的遗物都不在了，终于忍不住给他发信息：“你昨晚没睡？三浦大介的遗物是你带走了吗？” 直到秦意出门上班，周牧泽都没有回复。 也不知为什么，秦意这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周牧泽一直不回消息，她终于忍不住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你怎么不回我信息？忙什么去了？” 这次，周牧泽终于回复，“是有些事，晚上我在家等你。” 秦意心头一跳，他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她马上收拾东西，第一个离开新闻司。 路上遇到堵车，回到四合院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秦意的心越来越不安稳，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征兆，让她坐立不安。 踏着薄薄的夜色，秦意匆匆下车。 回到正院，看着灯火通明的房屋，秦意冲到门前突然停下，深深吸了口气，握紧拳头，大步迈进去。 书房中，周牧泽坐在书桌后，他的面前放着一个铁盒，正是三浦大介的遗物。 秦意的目光被紧紧吸住，心扑通直跳起来。 周牧泽抬头，对上了她的视线，慢慢站起身，“绵绵。” 秦意一步步走进去，一直走到他面前，跟他隔桌相望，“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周牧泽翻开那本厚厚的莎士比亚全集，从里面取出一张黑白照片，递到秦意面前。 秦意的目光落到照片上，瞳仁猛地一缩，“这是……” “二十六年前，由国家派到日国合作研究的科研队合影。” 秦意慢慢伸出手，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她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几乎是费了全身的力气才鼓起勇气拿住那张照片。 这张照片的背景很熟悉，正是东京大学医学部的大楼，照片里有六个男人，都是中青年模样，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秦意的目光一下子定在了某个人的脸上。 那是个长相清隽的男子，他站在六人中间，唇边含着淡淡的浅笑，眼睛灿若星辰。 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模糊了视线，“他……他是谁？” 为什么那么熟悉？明明没有见过，可是……本能的熟悉。 秦意紧紧捏着照片，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周牧泽的目光落到照片上，低声道：“科研队共六人，分别是刘知叶、张君正、许静原、陈然、李新意以及队长……姜祐宁。” “他是科研队的负责人，姜祐宁，承天之祐的祐，安国宁家的宁。” 秦意猛地睁大眼睛，“那他，他是我的……父亲吗？” “目前无法做dna检测，但是，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你父亲，因为他的籍贯正是d省h市。” 秦意浑身一震，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瞬不瞬地看着照片上的男子，这个人就是她的父亲？妈咪深爱的人？他叫……姜祐宁？ 原来他是这般模样…… 秦意眨掉眼里的泪水，想伸手触摸他的脸，又怕弄坏照片，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捏住了照片的边角，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你从哪里得到的照片？” “昨晚我看书的时候发现莎士比亚全集的书皮被重新粘贴过，从夹层里发现了这张照片。” 难怪他昨晚彻夜未眠，应该是连夜去查照片上的人了吧。 秦意的目光再次落到照片上，看着照片里那个清隽的男子，仔细看，她的鼻子和嘴唇都有些像他，而她的脸型比较像妈咪，眼睛既像妈咪，又有点像他，“他是二十六年前国家派去日国的科研队负责人？” ------------------- 终于写出来了…… 嫌更新慢的小仙女们，可以去看橙风的《王牌签证官》，也有写外交部的，傲娇大总裁x签证官小姐姐，文笔很棒哦！ 751 命运弄人 “嗯。” “他做什么的？” “他是一名生物学家，主攻生物医学。” 秦意脑子嗡嗡作响，因为时雨的缘故，她对华国生物医学这一块做过详细了解，从来没有听说过国内有一个叫做姜祐宁的生物学家。 她抬头看周牧泽，发现周牧泽神情肃穆，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急声追问：“那他人呢？他现在在哪？” “科研队被派到日国一年后，也就是二十五年前，科研队集体休假时遭遇沉船事故，五年溺亡，一人失踪，失踪的那个人就是姜祐宁。” 秦意大脑一片空白。 每每发生沉船事故，报道溺亡多少人，失踪多少人，其实谁都知道所谓的失踪，往往意味着死不见尸…… 她呆呆地看着周牧泽，“后来呢？找到了吗……” “国内组织多次打捞，未能找到姜祐宁。”周牧泽看着她，看到她整个人仿佛被抽了魂，下面的话突然不想告诉她。可是秦意最是了解他，一看就知道他还有话没说完，“还有什么？这不是意外对不对？” 周牧泽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军部怀疑日国秘密扣押了姜祐宁，但是日方予以否认，反指这是华国的阴谋，随后军部组织秘密调查，却得出结果，沉船事故跟姜祐宁有莫大关系，半年后，军部宣布姜祐宁叛逃，姜祐宁从此失去踪迹。” 秦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叛逃？” “在日国期间，他似乎有重大的研究发现，被李新意无意间发现，他让李新意先不要打报告，也没有向国内汇报，没多久科研队便遭遇沉船事故，根据军部的调查，那艘船的导航系统出了问题，而陈然和李新意都是会游泳的，却无一人生还。” 秦意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尽，手里的照片掉落到桌上，“怎么会……” 她一直认为，妈咪愿意付出一切生下她，是因为深爱着父亲，他们或许是因为被逼迫无法在一起，或许是身份不对等，也或许是惹上了仇家，甚至她还想过，妈咪跟父亲在一起或许不是那么光彩，所以妈咪最后选择了离开。 不论因为什么，他们也是两个相爱的普通男女而已。 然而现在，一直坚定的信念在这一刻粉碎，仿佛这个世界一下子变了。 她的父亲是个叛徒？ 为什么？他为了什么？ 那妈咪呢？妈咪又是为了什么？ 她是叛徒的女儿？ 秦意仿佛浑身力量都被抽空了，踉跄地后退两步，差点摔倒在地上，周牧泽迅速绕过书桌拉住她，“绵绵。” 秦意茫然地抬头看他，“周牧泽……” “对不起。”如果不是他要调查秦意的身世，这件事就不会揭开，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她是姜祐宁的女儿，她也不会再次承受失去双亲的痛。 秦意手脚冰冷，脑子里一片混乱。 世界之大，却突然没有了她的藏身之地。 她一直以自己的身份为傲，上天却跟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她不但没有骄傲的资格，还是带着原罪出生的，就像阴沟里的老鼠，是不能见光的存在。 而她所拥有的一切，也好像是骗来的，现在光鲜的假象被揭开，她也显出了原形…… 秦意身体颤抖起来，浑身血液都变得冰冷，看着眼前目露担忧的周牧泽，她也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脚步慢慢后退了两步。 她一直以为年少时不顾一切追求周牧泽，是她这辈子最不顾脸面的事；也一直以为自己通过努力，早晚有一天会跟他并肩；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除了死亡，没什么能再将她和周牧泽分开。 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在一起。 他生就是那天边的云，而她，不管怎么洗都满身泥泞…… “绵绵。”周牧泽发觉她脸色不对劲，伸手想拉住她，秦意却快速后退了两步，眼泪通红，紧紧咬着牙关，生怕开口就会崩溃。 周牧泽敏锐地觉察出她的异样，大步向前，秦意还想后退，动作却没有他快，手腕被牢牢握住。 他目光灼灼看着她：“为什么躲我？” 秦意嘴唇抖了抖，低下了头，声音极力压抑着：“对不起……” “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感觉到她的手冷得吓人，周牧泽突然明白过来，“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也不想，可是……”秦意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滚落，“周牧泽，如果我父亲是叛徒，那我是什么？我……我是不是应该藏起来？是不是……不应该在这里……” “你不应该在这里，那应该在哪里？”周牧泽沉声道，“你是我的妻子，是这里的女主人，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在这里！” 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认定便可以达成，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天就会跟你开个玩笑，让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乌有，即便至死不渝，也不一定可以跨过某些鸿沟。 可以跨过的鸿沟叫磨难，跨不过的，叫命运。 她以前相信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她每时每刻的努力也是为了改变命运，可是现在，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人的学历、能力、财富、权势什么都可以改变，唯独出生无法改变。 原来命运弄人是如此残酷，根本不给人半点挣扎的余地。 秦意像是被抽走了傲骨，低垂着头，肩头垮了下来，连背脊都挺不直。她缓缓闭上眼，“周牧泽……”她轻声叫他，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还有几不可查的祈求，“……我想一个人静静。” “绵绵。”周牧泽握着她的手腕，“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自卑自弃，人的出生无法选择，不管你父母是谁，你只是你，不需要将谁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你可以不在意，可是我在意……”她仍然低着头，一颗又一颗的眼泪滴落在地毯上，转瞬即逝，“我父亲是叛徒，我是叛徒的女儿，你跟我说我有多么高贵也没用，我就是有一个这样的父亲，还有一个疑似潜逃的母亲，即使我不认识他，我可以厌恶他、憎恨他，但是我不能否认他的存在。还有妈咪，她拼尽了全力把我生下来，为我牺牲了那么多，我不知道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可是不论如何我都不能否定她，我……周牧泽，你先出去好吗……” “绵绵……” “你出去啊！”秦意推他，眼睛通红，她在极力的控制情绪，却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指尖在颤抖，唇也在颤抖，绝望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在周牧泽心上。 他从来没感到如此无力，明明她就在自己眼前，自己却帮不了她。 周牧泽慢慢松开了手，试了试她脸上的泪，“我回卧室等你，有什么事就叫我。” 752 执念 脚步声远去，秦意泪如雨下，身体的力气几乎抽光，差点站不稳。 她扶着书桌，目光再次落到那张照片上，看着照片上清隽的男子，她伸出颤抖的手拿起照片，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人的脸。 这就是她的父亲。 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很多画面，如果妈咪还在一起，他们就像普通家庭那样，他会在休息时带她出门玩，玩举高高，给她买玩具，教她做作业，在妈咪教训她的时候帮她说话，背地里哄她开心，偷偷给她塞零花钱…… 啪嗒。眼泪滴在照片上，秦意连忙用手擦掉，却发现照片更加模糊了，心里一急，连忙放下照片，手忙脚乱找纸巾，突然发现照片背面分别用日文写着六人的名字，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是“姜祐宁”这三个名字的日文还可以分辨出来。 这里的日文仍然是采用了音译，也就是“姜祐宁”三个字没有翻译成日文中的对应字词，而是采取了同音词汇，再从日文中翻译过来，在华文中不一定准确。 现在，秦意已经知道是哪三个字。 姜水之畔的姜，承天之祐的祐，安国宁家的宁。 姜祐宁。 名字代表着长辈的祝福和期望，这个名字在那个年代是很有书卷气的，长辈是不是期望他成为一个利国利民的人，所以给他取了一个这样满含期待的名字？ 秦意在纸上写下这三个字，突然想了解更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样的脾气？有什么爱好？他做过些什么？有过什么经历？还有他为什么……叛逃？ 打开电脑，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查到什么，飞快在搜索引擎中输入姜祐宁，搜索结果马上跳出上千条信息，首页的信息全都跟他五官。 她又添加了“生物学”这个关键词，仍然没有找到相关信息。 想来被屏蔽了，国内不会有他的公开信息。 手指飞快敲打键盘，秦意进入外网，在搜索引擎中输入“jiang youning”和“biomedical sce（生物医学）”，马上跳出一连串相关信息。 秦意一条一条看下来，都不是他的信息。 她把“biomedical sce”删除，重新用“jiang youning”搜索，这次跳出了近万条信息。 不是。 不是。 都不是。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发现一组关键词“jiang youning”“isotion of pathogenic micranisms（致病微生物分离）”，点进去一看，这是一篇刊登在权威医学杂志上的稿件，全标题是“stru of rebinant psmid for virulence genes of 5 pathogenic micranisms（5种致病微生物毒力基因重组质粒的构建）”，作者署名“jiang youning”，作者国籍赫然便是华国！ 这是一篇关于致病微生物的新发现的研究，致力于对致病微生物的治疗。 有了这篇发现，秦意很快搜索其他同类杂志，发现“jiang youning”发表了不只一篇学术报告，全是对疾病治疗的研究。 秦意又去搜索了华国，发现二十多年华国对于医药的研究都刚刚起步，现在很多常规药的药厂都没有，而国外的制药公司也不愿意跟华国合作，整个华国都处于无药可用的境况。 而姜祐宁的每一个研究都符合华国当时的需要，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叛逃…… 秦意心里渐渐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可是还不够。一个科学家会改变国籍，除了被优越的研究环境吸引，其他原因并不多。华国当时的政局很稳定，甚至开始吸引归国华侨，对科研人才越来越重视，姜祐宁没有非要改变国籍的理由。 退一步说，就算姜祐宁想移民，以他当时的情况并不难，犯不着叛逃。 移民等于和平分手，叛逃却是撕破脸皮，叛逃的人一辈子都不能见光，并将终生承受来自一个国家的秘密追杀。 更何况叛逃的国家还是日国。 姜祐宁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现在在哪？ 妈咪是怎么跟他认识的？妈咪一个人远赴美国便是因为他叛逃吗…… 秦意头晕脑胀，乱成一片。 恍惚中，她好像又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可是她什么都看不到，只是感觉到很温暖，像是被什么人抱在怀里，有人在笑语，“如果是女孩子，小名就叫绵绵吧，女孩子有个可爱的小名更讨人喜欢。” 是个清朗温润的男声，虽然看不到他长什么样，可是她能想象到他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 说罢，他含着笑意的声音轻声叫着，“绵绵，绵绵。” ……是谁？ 她感觉莫名熟悉。 “绵绵，绵绵，你听到爸爸给你起的小名了吗？”妈咪的声音含笑。 那是……什么？ 她突然很难过，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她想伸手抓住，却又不知道该抓住什么，急得不行，到底是什么？是什么？ 那是—— “爸……爸……”泪水从眼角泌出，她嘴唇微动，终于叫出了那个称呼。 听到动静，周牧泽马上低下头，轻声叫她：“绵绵？” “爸爸……”秦意无意识地喊着。 周牧泽紧紧抿着唇，她对父亲的执念这么深，或许当初便不应该调查，她也不会这么痛苦。 看着她通红的脸颊，周牧泽拭了拭她额头，仍是滚烫。 卢大夫还没走，他忍不住又把卢大夫请过来，卢大夫很无奈，药才刚喝下去，便是打针也没有这么快的。不过他还是认真地把了把脉，“秦小姐这是情绪大起大落，受惊又受累，这发烧来得急，不过还好，应该很快能退烧，不过后面要好好养养，她平时不生病，这生起病来如果不注意就是病来如山倒。” 看着在睡梦中呓语的秦意，周牧泽眸光沉如水，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半小时后，秦意的烧退了些。 周牧泽这才稍稍放了心，让人送卢大夫回家。 “五爷，二爷来了。”护卫长突然来禀报。 周牧泽眸光一凝，回头看了眼秦意，叫佣人过来看着秦意，这才去书房见周牧城。 “大半夜过来有什么事？”周牧泽的语气冷漠问。 周牧城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反而问起：“绵绵病了？” “你监控我们？” 753 怀疑 “没有，只是关注你们的动态。”周牧城了解他的脾气，特地解释清楚：“这里没有我的人，也没有多余的东西，我知道绵绵生病是刚刚遇到了卢大夫。” 其实周牧泽知道，从暗示秦意去东京大学开始，二哥便不会让这件事放纵发展，必然会注意他和秦意的行动。 他可以理解二哥的身份和立场，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不介意，“为什么要让绵绵去东京大学？绵绵遇到的那个人是谁？” 周牧城没作声，反而问：“你都告诉绵绵了？” 周牧泽嗯了声，目光灼灼看着他：“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姜祐宁是绵绵的父亲？” 他已经查到姜祐宁，周牧城也没有再隐瞒的意义，“姜祐宁只是符合条件的人选之一，一开始我并不确定，直到绵绵去日国访问，我对比了姜祐宁和秦锦茹的长相后，才发觉绵绵很可能跟姜祐宁有关系。” 周牧泽顿时警惕，“你想做什么？” 姜祐宁现在是铁板钉钉的叛徒，如果秦意确定是他的女儿，她便不能继续在外交部待下去，并且不能进入任何政府部门任职，这辈子都会受到监控。 如果周牧城上报，秦意的前途就彻底毁了，还会因为父辈的过错背上污名。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迂腐？”见弟弟用警告的眼神看着自己，周牧城嘴角扯了扯。 “不是迂腐，在这件事上，你在我这里已经不可信，你明知道姜祐宁是什么人，却什么都不告诉绵绵，还让她去寻找姜祐宁的线索，我不信你不知道东京大学跟姜祐宁的关系。”周牧泽漆黑的眼瞳里压抑着怒火。 “这件事是我对不住她，但是如果还有人能在东京大学找到线索，这世上应该只有绵绵一个人。” “什么意思？” “姜祐宁失踪的时候，军部怀疑是日方为了控制他，故意制造了沉船事故，因为根据从日国线人的消息，姜祐宁似乎有一个发现，这个发现可能会影响到华国。但是姜祐宁不知何故隐瞒了下来，在后来整理姜祐宁遗物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相关信息，所以军部最开始认为姜祐宁失踪是日方的阴谋。后来从李新意的笔记中发现，姜祐宁近期的举动有些异常，对于自己的新发现只字不提，借口需要进一步确定再上报，可惜没等到上报，科研队便集体溺亡，只有姜祐宁一人失踪。” “姜祐宁没有叛逃的理由。”周牧泽一针见血，“政局稳定，他出身普通，是国家看重的科学家，牵扯不到其他层面的斗争，不可能受到迫害。如果他想要更优越的环境，可以选择移民，日国或美国都不是问题，用不着叛逃。” “对，这个问题在当年是个争议，姜祐宁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没必要叛逃，但最终军部调查的结果是姜祐宁叛逃。” “你怀疑有内情？”周牧泽听出了他的画外音，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插手这件事，“但是这跟绵绵有什么关系？二十五年前她还没出生，什么都不知道。” 周牧城看着他，“有些人藏了二十多年，只有跟那段往事有关的人才能引出他们。” “你如何确定绵绵可以引出那些人？”周牧泽眉心皱起，如果真的还有人一直在关注姜祐宁叛逃的事，岂不是秦意的身份也瞒不久了？ “我不确定，我只知道当年日国还有知情人。” “所以你用她去试探所谓的知情人？！”周牧泽大步上前，这次他真的怒了，他可以理解周牧城为了保密而隐瞒真相，但是利用到自家人身上，却万万不能忍。“万一对方有恶意，借机斩草除根，她还能活着回国？！” “我知道这么做对不起绵绵，但你知道经手姜祐宁叛逃调查的人是谁吗？” “谁？” “二十五年前的沈少将，如今的沈荣沈中将。” 周牧泽眸光一凝。 “我这么说并不是肯定沈荣就在调查中动了手脚，只是那些年发生过什么事，你应该还有印象，我有理由做一些怀疑。” 二十五年前，周牧城还是个小小的中校，没有权限调看军部绝密，直到周牧泽查秦意的父亲时，他发觉姜祐宁可能是秦意的父亲，翻开当年的档案，才发现了些许端倪。 “抛开这些怀疑，绵绵让沈家损失了一个重要成员，沈家对她的关注会随着她走上高位越来越多。绵绵无心高位还好，倘若她有心继续往高处走，父不详这一点会成为她的短板，沈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今天不是我们查绵绵的身世，未来可能就是沈家查。” 即使能查出秦意双亲都是华人，也不代表着秦意的双亲就是华国人，华人跟华国人是不同的，华人只是长了一副华国人的脸，芯子不一定还是华国人。 华国人才计划的条件越来越宽松，但核心部分还是很慎重的。 秦意进外交部的政审这么顺利，除了政策开放，还有周家的缘故，但是职位越高，审核越严格，秦意如果不想止步于新闻司，来历就会成为一个问题。 军部更严格，也是秦意无意参军，否则以她的经历，连入伍的机会都没有。 周牧城补了句，“你别忘了明年还有什么事。” 周牧泽眉心一跳。 明年换届大选。 想到几年前的那场纷争，他的心情沉重了几分，真是多事之秋。 现在，姜祐宁的事不得不继续调查下去，不论是为了掌握真相，早做准备，还是为了抓住对手的把柄，都必须调查到底。 周牧泽看着周牧城，开口要求：“我要姜祐宁的详细资料。” “可以。”周牧城一口答应，“实际上日国那边的调查已经开始，你和绵绵不需要再插手这件事。” 这么说有进展。 想到这些进展是秦意被当成诱饵才取得的，周牧泽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毫不客气地问道：“绵绵在东京大学遇到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你查到了什么？” “这些我会连同姜祐宁的资料一同给你，但是结果出来之前，我不建议你告诉绵绵。” 754 对父亲的想象 秦意醒来时浑身无力，脑袋昏沉沉，嘴里一整苦涩。 刚张开嘴，话未出口，便忍不住咳嗽起来。 一只修长的手臂伸过来，一杯温度刚好的水递到她唇边，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先喝口水。” 秦意抿了两口水，终于感觉嗓子好了很多，抬头看着身边裹着睡袍的男人，“我……”声音沙哑得吓人，原来自己生病了。 “你昨晚发高烧。”周牧泽拭了拭她额头，“已经好了。” 秦意的思绪慢慢回笼，想起昨晚的种种，苍白的脸色顿时又白了两分，周牧泽觉察她脸色更差了，一只手安抚性地摸摸她脸颊，温声问道：“怎么了？” 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秦意下意识用脸蹭了蹭，仿佛以此汲取力量。 感觉到她的依恋，周牧泽笑了笑，低头在她眉心吻了下，拿一个枕头垫在她后背，让她舒服地半靠着床头。 秦意的情绪平稳了很多，轻声问：“周牧泽，我父亲真的是……叛徒吗？”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太陌生，也太沉重。 因为生病，她脸色苍白，唇色也淡淡的，黑白分明的眼睛也没有了平时的灵动，说话也没有底气。 周牧泽捋了捋她凌乱的头发，“昨晚二哥来找过我。” “二哥？” “嗯，说了一些关于姜祐宁的事情。” 她不自觉抓紧了被单，“二哥说了什么？” 周牧泽垂眸看着她，勾起她下巴，低头吻了下去。 “唔……”秦意挣扎，奈何浑身无力，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好在他只吻了一会儿便松开了她。 秦意脸颊嫣红，眼里泛着水光，瞪他：“你干什么？我还没刷牙呢！” 见她恢复了些活力，像只炸毛挥爪的猫咪，周牧泽忍不住笑，“我不嫌弃。” “可是我嫌弃！”两口子再熟悉也不能这么不讲究，哪怕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她也要保持在他心中的美好形象，才不要做邋里邋遢的黄脸婆。 “不管你什么样，我都不嫌弃。”他笑着，眼里仿佛有星光。 秦意一怔，鼻子有点酸，“你这人怎么这样……” 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叛徒，她确实有了退缩的念头，不是因为自卑，也不是因为身份差距，而是她跟他之间的区别再也不是努力便可以改变。 她不想拖累他。 可是他都懂了。 “可是我不想你难做啊……”她轻声说，“虽然你不像大哥二哥三哥那样要政审，可是身在周家，我这个身份就是个定时炸弹，要是引爆了肯定会牵连到你，我不想因为自己伤害到你，那样我会难过。” “所以为了保全我便打算离开我？绵绵，你不是一向要死也死一块的吗？”周牧泽轻笑，笑得秦意有点恼火，原本她只是害怕不能再跟他在一起，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狗血戏码，这男人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谁要跟你死一块了？我要长命百岁的。”秦意不想理他，被他这么一说，她心里的难受却淡了很多，也冷静了很多，现在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也没有外人知晓，即便要死也得死个明白。 想到他说周牧城来过，她心情又沉重了些，声音闷闷的：“二哥是不是都知道了？” “嗯，他一直在关注我们的调查进展。” “那他说了什么？会不会……会不会举报我？” 周牧泽忍不住又笑了。 昨晚他怀疑周牧城会揭开秦意的身份，后来想想实在太欠考虑，二哥讲原则不错，可秦意一没犯错，二是自家人，二哥不会蠢到自爆自家的把柄给别人拿捏。现在听秦意也这么怀疑，不知该说周牧城形象太古板，还是他和秦意心有灵犀。 “你笑什么？”秦意不高兴。 “昨晚我也这么怀疑二哥。” 秦意一听就知道自己太紧张了，耳朵微红，“二哥到底说了什么？” 周牧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很想找到他？”这个他，是指姜祐宁。 秦意拉了拉被单，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想起了昨晚的梦：“我昨晚又梦到他了，这是我第二次梦到他了。” 周牧泽想到她昨晚在梦中叫爸爸，想来便是那时候梦到的。 “我梦到他跟妈咪说，如果我是女孩子，小名就叫绵绵，女孩子有个可爱的小名更招人喜欢。——以前妈咪也这么跟我说过，可是在梦里，就像真的一样，大概我真的很想找到他吧。”秦意轻声说着，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其实小时候我想象过他是什么样，他一定不像隔壁里瑟爸爸那么粗心，也不像凯莉爸爸那么热情，也不是罗德里格斯先生那样的老好人，他应该是个很斯文的人，细心温柔，工作很认真，但是会抽空带我出去玩，我闯了祸也不会骂我，会跟我讲道理……听说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很多才多艺，所以我想他应该会一种乐器，吉他或者手风琴之类，或者会交谊舞，应该还会两门外语，英语或者俄语，会用俄语唱歌，或许还会写诗……” 周牧泽发现，她对父亲的想象，跟资料中对姜祐宁的描述很相似。 姜祐宁未叛逃前风评很好，为人温和谦逊，不但做研究很有天分，处事也很有一套，做科研队负责人便是其他人公选出来的。 他也确实多才多艺，精通英语和俄语，后来又学会了日语，擅长二胡，是个围棋高手，还是个文学爱好者。 也不知该说是巧合，还是血脉的奇妙。 “昨晚我在网上查到了他的作品，他在权威期刊上发表过几篇学术论文，他的论点几乎都是被认可的，我还看到不少权威引用他的论点，那时候他还很年轻，那么的优秀……”秦意抓紧了被单，“周牧泽，他真的，叛逃去了日国吗？为什么是日国？” 她现在都无法相信姜祐宁是叛徒的事实，他看起来是个很好的人，她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叛逃，背弃自己的祖国，要去过见不得光的日子。 755 打比方 “军部的调查结果是这样。” “那后来呢？找到他了吗？他现在……在哪？” “沉船事故后，他彻底失去踪迹。” “那他，还可能活着吗？” 周牧泽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如果姜祐宁当年是被日国秘密扣押，必然是他有足够大的价值，这个价值或许能让他保命，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很难说，何况这只是周牧城的猜测，目前没有任何证据，周牧城都不敢肯定。 秦意心里早有猜测。 她昨晚查过华国类似的叛逃事件，但凡有下落的人为自己的背叛付出了代价，至于那些没有下落的，恐怕也没有好下场。 姜祐宁或许已经死了。 秦意撇开头，眼角微红。 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可以厌恶他，憎恨他，却无法否定他的存在。 如果可以，她依然很想见一见他，问问他为什么会这样选择，他难道不在意妈咪吗？他知道自己有一个女儿吗？他知道她叫绵绵么？或者只是单纯地见一见他，看看他的模样……可是这个愿望或许这辈子已经无法实现。 周牧泽暗暗叹了口气，把人揽进怀里。 秦意这次真的是有点病来如山倒的感觉，烧是退了，身体却很虚弱，也提不起精神，周牧泽帮她请了两天假，中午的时候徐冰洁特地打了个电话过来，叮嘱她注意身体，养好病再来上班，可别跟袁章纶一样硬扛着，把自己弄进了医院。 同事们问候的信息陆续发来，见大家这么关心她，秦意的心情好了些。 周老太太也不知从哪听到了消息，还带了一盅鸡汤和一大捧鲜花，周老太太说花是魏橙大早上特地从花房摘的，不过她要上课，没时间过来。 这小姑娘对她是越来越友善了，秦意笑着问：“那我得好好谢谢她。” 傍晚，元悦然也跑到四合院看她。 瞧着她苍白的脸色，有气无力的模样，元悦然道：“你可真是病来如山倒，怎么突然病了？” “是人哪能不生病。”秦意靠着枕头，没什么精神。 元悦然却敏锐地觉察到她低落的情绪，“怎么啦？跟周先生吵架了？” “没有，我跟他吵不起来的。” “啧，生个病你都能撒狗粮。”元悦然给她一个白眼。 “我实话实说，你要羡慕嫉妒恨我也没办法，不然你也找一个男人来我面前秀。” “我一点儿也不羡慕嫉妒恨，我也不是不能秀，只是不想秀。”元悦然脑子里瞬间浮现出卫哲的脸，不由怔了一下，怎么想到他了？床伴就是床伴，技术再好也是床伴，绝对不能搞混关系。 “嗯？你有目标了？”秦意也很敏锐。 “没有。”她一口否认，大言不惭：“我有好大一片森林，想秀还不容易。” 秦意嗤笑，“你不是跟我说都是歪脖子树吗？” “是是是，比不上你家周先生。”元悦然没好气。 秦意想到那男人的种种，深以为然地点头，“在我眼里，确实没有人比得上他。” 元悦然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秀恩爱也不是这么秀的，拉仇恨的技能都点满了，“你这么夸自己男人，周先生知道吗？” “知道，我一向不吝夸奖，男人嘛，要给他信心。” 元悦然嗤嗤笑，“你不怕他骄傲？” “不怕，男人有信心才敢大胆地取悦你。” 元悦然一怔，不知为什么又想到了卫哲，他好像就是一直小心翼翼的，每次她眉头刚皱起来，他就马上退让，想尽办法让她高兴。 卫哲对她，说是捧在手心也不为过，每次见面都会精心准备，亲自下厨，经常会准备一些小礼物，偶尔会出去见面，她从来没有操心过见面的琐事，他总会提前安排好，她只要过去享受就好了…… 她好像很少夸卫哲，是不是多夸夸他，他会更大胆一些…… 想着，她的脸微微发热，想到了某些不和谐的事情。 啊啊啊，怎么会想那种事，难道自己骨子里是个小淫/娃？ “你脸怎么红了？”秦意觉得她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妞儿跟以前有些不同，到底怎么不同却说不出来。 “没什么，想到了最近看的小黄漫。”她红着脸一本正经说。 “……你怎么会想到小黄漫上面？”秒懂少女的脑回路真让人猜不透。“你居然还看小黄漫？” “反正就是想到了。”她越说越坦然，“我是成年人，看小黄漫怎么啦？” 秦意嘴角抽抽，秒懂少女的称号真不是白来的，不过还是提醒她一句，“你可别叫认看到，不然一个处分绝对少不了。” “我又不傻，只在家里看，放心好了。” “那你更要当心，可别被家里人看到，你不是号称自己在家是个纯情宝宝，当心崩人设。” 元悦然得意道：“我藏得可好了，别说我爸妈，我哥都绝对找不到，再说我也有他们的把柄，我妈有次忘记了我爸的生日，是我提醒的，让我爸知道了肯定会玻璃心。我爸有一张卡藏了私房钱，密码我都知道，哼哼，他敢告我的状，我就把密码告诉我妈，唔，就是得小心我哥，我哥太精明了，什么把柄都抓不到。” 听她编排家人，秦意却羡慕不已，长辈俱在，父母恩爱，家人和睦，听着就很幸福。 想到自己的父母，她不禁黯然，“悦然，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元悦然眨眨眼，“你问。” “如果你家人，我只是打个比方，比如你爸爸做了一件很严重的错事，你会怎么办？” 元悦然第一反应是秦意遇到了类似的问题，不过想想秦意是孤儿，不可能是亲生父母做了什么事，至于周家这边，周老爷子周老太太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做出严重错事的人，周家其他人也不像是会犯大错的人，再说犯错也轮不到秦意这么操心。 抛开猜想，她问：“多严重？出轨？” “更严重呢？” 比道德问题更严重的错误，那就是犯法了。 元悦然认真想了想，“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不过要是我爸的话，我要看他有没有对不起我和妈妈还有哥哥，要是他没有对不起我们，我就没法讨厌他，因为爸爸平时很爱我，我做不到因为他做错事就否定他对我的爱，谁能不犯错呢？” 756 她想知道 “那如果他的错误伤害到了很多人呢？” 元悦然眉心皱起，纠结了一会儿，“我肯定会很难过吧，谁都不希望自己的爸爸是个坏人，但是不管他犯了什么错，我还是会爱他，同时我也希望他能知错改错，这是做人最基本的道理，而且错下去的话，他就不能再跟我和妈妈还有哥哥在一起。” “那你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帮他弥补了，谁让他是我爸爸呢？”元悦然理所应当说，“你怎么突然问我这种问题，是不是你身边有人遇到了这种情况？” “没有，就是想看你会不会纠结。”秦意冷漠脸。 “喂……”元悦然没好气，想看她纠结？哼哼，这是不可能的，她爹那么怂，是不可能犯大错的。 她不大确定秦意是不是真的遇到了烦恼，想到秦意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心里有些怜惜，怕她听了自己的话委曲求全，补充道：“我这么说的前提是我爸爸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委屈我，所以不管他做错什么，我都舍不得讨厌他。但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有些父母有不如没有，管生不管教，从来不会考虑孩子的感受，说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孩子不能有丁点对不起他们，而他们不管做错什么，孩子都要尊敬爱护他们，这种父母不值得真心对待，这天底下不管什么人，真心都是靠真心换的。” 听出她话里维护的意思，秦意心头微暖，嘴上损她：“知道了，啰嗦得像个老太婆。” “没良心的家伙，不跟你说了，我走了。”元悦然给她一个白眼，起身要走。 “不留下来吃晚饭？” “不了，留下来还不得伺候你这个病号吃饭呢。” 话里满是嫌弃，秦意知道她是不想打扰自己休息，自己也确实不方便，索性不留她。 晚饭后，周老太太也要回去了，临走前叮嘱：“什么都没有身体重要，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胡来，有什么事就跟家里说。” 秦意点头，“我知道了，母亲你放心吧。” 周老太太又叮嘱周牧泽，“绵绵年纪小，她考虑不到的事你多考虑些，也不要太纵容她太拼命了，家里什么都不缺，不需要你们去博什么。” 周牧泽看了眼秦意，点点头，“是，我记住了。” “您真好。”秦意抱住周老太太的腰，心里暖烘烘的。 周老太太笑着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那你赶紧养好病，周末回家陪我。” 送走周老太太，周牧泽去了书房处理公务，他今天没去上班，还有些事没处理。 秦意躺了一天，骨架快要散了，裹了块羊毛披肩也去了书房。 她的书房在周牧泽的书房旁边，刚进书房，周牧泽便听到了动静，见她裹着一块大大的披肩，屏幕的光照下，她的脸更加苍白，目光专注地盯着屏幕，手指放在键盘上没动。 周牧泽没去打扰她，吩咐佣人给她泡一壶热茶，回书房继续处理公务。 秦意靠着椅子，脑海里想着今天元悦然说的话。 乍然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叛徒，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的父亲不是个很优秀的人，也应是个人品过得去的普通人，怎么会是个负罪之人？ 他真的不是一个普遍意义上的好父亲，他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还让她带上了原罪。 恨他吗？ 应该恨的吧，至少也有怨怼。 可是，秦意摸出那张合影，看着照片中清隽的男子，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他没有怨恨。 她不知道他究竟遭遇过什么事，也不知道他究竟走过了怎样的心路历程，也不知道他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动机，她完全不了解他。 他既不是元悦然说的好爸爸，也不是那种可以负责却不负责的父亲，她和他连面都不曾见过。 他是故意遗弃妈咪和她吗？她不知道。 他是故意逃避责任的吗？她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现在，她想知道。 她想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究竟为什么离开妈咪，想知道自己究竟应该爱他还是恨他，亦或者当做陌生人就好。 打开搜索引擎，秦意飞快输入姜祐宁的关键词，先是找到姜祐宁发表过的那几篇学术论文，全部下载下来，随后继续查找。 接着分别查询李新意五人的信息，先是从国内搜索，再换到外网搜索。 二十多年前网络刚兴起，信息录入有限，秦意很快就完成了信息搜索。 随后她开始整理信息。 李新意五人的信息可以说凤尾麟角，除了他们在国外期刊发表的学术论文外，几乎没有别的消息。不过她可以理解，科研队的平均年龄才三十岁，除了姜祐宁，其他人都还算不上权威，露脸的机会不多。 她注意到跟姜祐宁一样，国内也没有李新意五人的信息。 这有点奇怪。 如果说姜祐宁叛逃涉及机密，那么几个受害者呢？他们是去东京大学做合作研究的，并非从事保密工作，他们的信息为什么要保密？ 而且姜祐宁叛逃这件事保密本身也流露出不同寻常的意味，从建国后不是没有叛逃的人，这些叛逃事件可以在网上查到，并且有大量的细节曝光，甚至还有专门的书籍讲述叛逃事件前后。 姜祐宁的叛逃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秦意还注意到，日国网络上也没有姜祐宁的信息，而调派到另一个大学的华国交流人员却可以查到他们的完整信息，包括姓名和项目，还有合影。 日国对姜祐宁的存在也讳莫如深。 是因为姜祐宁是叛逃的吗？ 秦意直觉不是这么简单，昨晚周牧泽说过，姜祐宁失踪后，军部曾经怀疑日国秘密扣押了姜祐宁，日国予以否认，反指这是华国的阴谋，最后军部调查的结果是姜祐宁叛逃。 叛逃，是主动行为。 如果沉船事故是姜祐宁为了保住某个秘密炮制的，坑的是华国，那么作为受损方的华国为什么没有公开缉拿姜祐宁，反而消除了关于他的信息？ 757 他也是我父亲 难道姜祐宁手上有华国的把柄，亦或者他手上的东西对华国至关重要，华国并不想泄露消息？ 秦意想到了周牧泽昨晚说，姜祐宁有一个新发现，他想保密，却被李新意无意中发现，才有了杀人灭口的动机。 这样的话，姜祐宁的叛逃应该是很仓促的行为，如果他已经打定主意投靠日国，完全可以让日国动手，不必自己去冒这个险。 难道姜祐宁原本没有叛逃的计划，只是想杀了李新意等人，只是途中发生意外，不得不叛逃？！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为什么叛逃得那么仓促。 周牧泽还说过，判定姜祐宁叛逃的证据之一是李新意的笔记，可是姜祐宁的资料全部没有了，如果资料是姜祐宁带走的，那他为什么让李新意留下这么大的把柄？ 还有姜祐宁为什么想保密自己的研究发现？如果是为了防备别人窃取成果，他完全可以通过其他途径保护自己的成果，他是科研队的负责人，权限比其他人都要大，李新意便是有所发现也在他的掌控中。 除非…… 秦意突然睁大了眼睛。 除非姜祐宁原本并不打算叛逃，心怀叵测的人是李新意等人，姜祐宁为了自保或者保住秘密才设计了沉船事故！ 秦意呼吸急促起来，心脏砰砰跳起来。 如果，如果姜祐宁根本没想过叛逃，那么是不是可能叛逃的另有其人，那人制造了沉船事故，想借机脱身并弄死姜祐宁，结果却发生了偏差，导致了后来的种种？ 秦意连忙翻开自己收集的资料，试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可是并没有，最详细的资料是姜祐宁的论文，只能从他的论文中看出他是个逻辑很严谨的人。 她颓然地靠着椅子，烦躁地抓头发。 “你是被迫的么……”看着照片中清隽的男子，大约是血缘天性，她不愿相信自己的父亲是个罪人，也或许是妈咪从未表现过怨恨，让她对父亲的想象一直是美好的，愿意相信他有不得已的原因。 这时，佣人端着一壶茶过来敲门，“太太，这是五爷吩咐泡给您的茶。” 周牧泽让泡的茶？秦意抬眸看了眼旁边那扇门，心头微暖，“放下吧，嗯，你看看他书房里有没有茶，没有的话也帮他泡一壶吧。” 佣人笑着应了声，将茶壶轻轻放在桌上。 书房里打着空调，秦意还有些体虚，感觉有点凉，这会儿喝点热茶正好。 橙红的茶汤颜色清亮，温度刚刚好，微甜，带着淡淡的花果香。 喝了半杯茶，身体暖起来，精神也好了些。 秦意取了张白纸扑在桌上，将已知的线索和猜测都罗列出来，不知是不是自己的期待，她更倾向于姜祐宁是非主动叛逃的，可是军部的调查也不会轻易出错。 如果能看到军部的调查报告就好了…… 不过这个有点困难，姜祐宁的信息再国内被全面屏蔽，那必然是机密，她既不是军部的人，职位也不够高，没有权限接触这种级别的军事机密。 周牧泽的影响力倒是比她更大，不过他到底是个商人。 至于二哥，二哥应该有权限，可是如果给她看，就算是泄密了吧？ 想到周牧城，秦意心中又有了新的疑问，当初调查符合条件的出入境人员时，名单是二哥给的，但是那份名单并不是所有人，还有些身份保密的人员不在名单上。 当初是二哥暗示她去东京大学的，由此可见他必然是知道些什么，或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姜祐宁可能是她的父亲？ 还有东京大学遇到的那个老人，虽然周牧泽说那不是二哥安排的人，但是二哥暗示她去东京大学，对她将遇到什么人或什么事应该是有所预料的吧？那她是不是可以怀疑，二哥知道那个老人或者类似人物的存在，甚至知道对方的身份？ 基于这个猜测，是不是说姜祐宁的叛逃有别的内情，二哥已经有所怀疑，而那个老人是知情人之一？ 有一点关键的是，那个老人为什么会给她提供线索？换个人来寻找线索，他还会现身吗？他如何知晓自己跟姜祐宁有关，是不是一直在关注着跟姜祐宁有关的人和事？ 越想越多的可能性，秦意握起了拳头，看了眼写满张纸的线索，目光在“主动叛逃”和“被迫害”之间徘徊，突然下了决心。 她霍然起身，走到隔壁书房，敲敲门。 周牧泽抬头，见她满腹心思，问道：“有事？” “现在方便吗？” “刚好结束，有什么事就说吧。” 秦意走到他面前，“昨晚二哥过来，有说怎么处理我和姜祐宁的关系吗？” “他让我们不要再插手，他会处理好这件事。” 这件事是她的致命把柄，如果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周牧城的意思是不要再查下去吗？ 秦意垂下眼眸，又问：“那昨晚二哥说了姜祐宁什么事？有没有说过姜祐宁叛逃的细节？” 周牧泽看着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想了解他，不管他是不是叛徒，我只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对待他……”她说话时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其实我现在仍然不大相信他叛逃日国，大概是妈咪给我的印象太好，我没法相信她爱上一个罪人，还义无反顾地为他生下孩子。我刚才……找了些关于他的资料，为了保密就杀人灭口、背叛自己的国家，我总觉得太仓促了，他明明有很多选择的……” 没有看到证据，她无法相信，也不愿去相信自己的父亲是个罪人。 周牧泽朝她伸手，秦意把手搭在他掌心，被他轻轻握住，绕过书桌来到他身边。 周牧泽捏着她的手心，轻声道：“如果知道你有这样的执着，当初我就不会去调查。” “其实我不是没有执念，只是埋藏起来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触发。”她一点也不后悔知道这件事。 “就算他是叛徒？” “他也是我的父亲。”她神色坚定，“就算是做叛徒的女儿，我也想做得明明白白。” 758 三次调查 她站在他面前，淡色的唇轻轻抿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像极了当年在他面前许诺的样子，让他再给她两年成长的时间，她虽然什么都没有，但绝对不会成为他的拖累，她会成为合格的女朋友，也会成为合格的妻子。 她从来不需要自以为是对她好的好，即便是真的为她好。 周牧泽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档案袋，秦意似有所感，慢慢张大了眼睛，“这是……” “姜祐宁的个人资料。”周牧泽将座椅让给她。 秦意瞳仁微微一缩，紧紧拿住档案袋，感觉手上的分量逾千斤重。 她深深吸了口气，拆开封口的蜡线，从里面取出一叠纸张，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个人信息表，表格的右上角是一张黑白证件照。 这张证件照比合影上要清晰很多，秦意能看到他左眼角有一颗痣，明明只是黑白照片，他眼里却好似有光，让人感觉被他凝视着，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看起来是个很温和的人。 秦意的手指从照片上划过，看着那有些相似的五官，鼻子微微发酸。 姓名：姜祐宁 年龄：30 民族：汉 籍贯：d省 血型：a 专业：生物工程 学历：研究生 毕业院校：帝都大学 语言能力：俄语（精通）、英语（精通）、日语（精通） …… 姜祐宁二十岁便完成了帝都大学的学业，随后公费留学麻省理工，二十四岁回国，当年加入国家科学院生物研究所，在这期间迅速成长，专攻医学，二十九岁自主申请参与东京大学合作研究。 他身上有那个年代大学生的浪漫，会国乐器，也会外语，爱好文学。 性格上，他是个内敛的人，温和而矜持，同时他又有着读书人的骄傲，有执着，也有担当，所以他人缘很好。 这份档案除了他的个人信息，还有他手写的散文随笔，清隽的字迹自带风骨，字如其人。 这份表格的记录很详细，秦意一项项看下来，情绪有些不受控制。 他跟自己想象中的父亲太像了。 简直一模一样。 他的经历，他的性格，他的爱好，他的字迹，连长相都那么符合她的想象。 如果他还在……秦意控制不住地想，如果当年他没有失踪，而是跟妈咪一起回国，他们是不是会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他应该是个温和的丈夫和父亲，妈咪也会是个体贴的妻子和母亲。有父母宠爱，她一定是个顽皮的捣蛋鬼，每次闯祸后被大人逮着跟别人赔礼道歉，背后却舍不得责怪她。等她懂事了，或许会在父母的影响下对科学产生兴趣，长大后继承他们的事业，成为一个科研人员，也或许她还是不喜欢那些复杂的公式，仍然想做个新闻发言人，但只要她喜欢，他们都会支持…… 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假设，永远不可能实现。 秦意忍着泪意，继续往下翻，突然张大了眼睛。 下面还有一份资料，这份资料的标题是：#关于姜祐宁失踪的调查报告# “这个……”她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周牧泽，即使他在军部有些影响力，也绝对拿不到这种机密文件。 “二哥给的。”周牧泽道。 二哥？ 秦意马上懂了，虽然周牧城让他们不要再调查，但是姜祐宁毕竟跟她是直系血缘，关于姜祐宁的信息总该有所了解。 她迫不及待地往下看，很快发现了不同。 这是一份复印件，参与调查的人名已经被涂掉，想来是那些参与调查的人身份保密，她和周牧泽的安保级别不够，周牧城把报告给了他们，也只是给了能给他们看的部分。 这里面一共有三次调查报告。 第一次是沉船事故发生后的常规调查，也是这次调查发现了端倪，首先是科研队乘坐的船只突然出问题，有人为的痕迹，随后在收集科研队遗物时，姜祐宁的资料全部失踪。 这次的调查结论是怀疑日国图谋姜祐宁手上的研究发现，制造了沉船事故，借机秘密扣押姜祐宁。 但是日国予以否认，反指这是华国的阴谋。 紧接着，华国在日国的特情人员传回消息，他们注意到姜祐宁在失踪前曾经有些异常，并且送回了李新意的笔记本，李新意的笔记中提及姜祐宁有新的研究发现，但不知为何他想要保密，这引起了军部的注意。 随后有了第二次调查。 这次调查发现姜祐宁失踪前曾经多次跟日国人接触，他还曾经尝试办理去美国的签证，最后不知何故放弃，而科研队休假的地点也是他出的主意，六人中，陈然和李新意都会游泳，李新意更是游泳健将，但是两人全都溺亡，根据李新意的尸检报告，他几乎没怎么挣扎就死了。 种种迹象指向姜祐宁。 而姜祐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时，日国的态度变得微妙起来，寻找姜祐宁的行动变得敷衍，直到某天，日国的线人传回消息，日国某个秘密地下实验室收了一个人，这个人很可能是姜祐宁。 最终得出姜祐宁叛逃的结论。 但是姜祐宁过往表现很好，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即使各种证据指向他，军部内部争议很大，于是有了第三次调查。 但是这次调查不但没能洗清姜祐宁的嫌疑，特情人员冒死从那个秘密实验室得到的生物样本，最终证实为姜祐宁。 军部真正确定姜祐宁叛逃。 军部曾经跟日国交涉，但是没多久，日国政局开始混乱，当政的首相请辞下台，紧接着一年半内三位首相轮番上台，没有一个人能对姜祐宁叛逃做出正面回应，等日国政局稳定，鹰派首相上台，两国决裂，更无从交涉。 从三次调查可以看出，军部得出姜祐宁叛逃这个结论并不草率。 “所以，他真的叛逃了……”秦意心里还是很难相信，看他的档案明明是个正直有担当的人，这样的人怎会无故背叛自己的国家，叛逃去敌国？ 759 端正态度 秦意重新翻看了一遍，“动机呢？这里面没有提到他的动机。” “为了保密。” “那他为什么要保密？”秦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是科研队的负责人，如果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研究发现，他根本不需要杀人灭口。” “这个研究发现可能对华国影响巨大，姜祐宁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这是毫无根据的猜测！因为他举动可疑就断定他叛国，这是疑罪从有！这跟迫害有什么区别？！”秦意完全无法认同。 “绵绵，这是军部经过三次调查得出的结论。”周牧城的那些怀疑尚无证据，现在告诉还不能告诉她。 “事实不清楚就是不清楚，军部三次调查也不能说明问题，说他为了保密杀人灭口，为什么就一定是他心怀叵测，如果心怀叵测的是李新意呢？如果是李新意想窃取拿他的研究，甚至拿他的研究叛逃还想弄死他呢？军部为什么没有做这样的调查？” “这也是你的猜测。”周牧泽不是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但是他比秦意更理智，“你有证据吗？这个调查结果军部经过三次调查，二十多年前已经盖棺定论，且不说这个调查结果是否正确，你以什么身份、以什么途径去重启调查？” 秦意拽紧了拳头。 她没有证据，也没有途径，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处长，等级高一些的机密都接触不到，更别妄图去影响军部的决定。 “到时候你跟姜祐宁的关系会先曝光，调查还没重启，你首先会被军部监控，接着外交部会停止你的工作，在调查结束前，你将无法回到新闻司，不论你还是我的对手，以及周家的对手一定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周牧泽看着她，说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即使你付出这些代价后调查重启，你能肯定姜祐宁一定无辜？就算他是你的父亲，但你真的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还有一点他没有说，若是姜祐宁叛逃案中真的有人动手脚，又岂会眼睁睁看着调查重启？只怕到时候还没调查出结果，她已经被打入深渊。 所以无论如何，姜祐宁叛逃案都不能光明正大地重启调查，至少现在不能。 “是，你说得没错，我没有证据，我也不了解他的为人，更不知道他是不是无辜的，可是你给我这些资料都是假的吗？他那样的人到底有什么理由叛变？真正的动机都没有调查清楚就判定他叛逃，就因为其他人都死了，只有他一个人失踪？”秦意能理解他的考虑，可是接受又是另一回事，明明还有很多疑点，难道她要什么都不做，默默接受自己父亲是叛徒的结果？ “你知道不仅仅是因为他一个人失踪，军部给出的证据不只这一条，事故船只的痕迹，实验室的生物样本，还有线人的线索。” “那又怎样？你也说他的研究影响巨大，如果有人觊觎他的研究里应外合，那么那些证据都是真的吗？那个实验室真的存在吗？”秦意越说思路越清晰，越觉得有另一种可能，如果他是被逼的或者被陷害的，害他的人提前伪造证据不是没有可能。 “绵绵，你不能因为他符合你对父亲的想象就不分缘由相信他。” 秦意身体一僵。 她确实因为姜祐宁符合自己对父亲的想象，更加不相信他会叛逃，可是那样一个光风霁月的人，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的本质是腐坏的，难道他以往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吗？ 不过秦意也端正了态度，抬眸看着他：“我确实不希望他是叛徒，下意识想为他开脱，可是我的分析有错吗？”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像一汪澄澈见底清泉，瞳仁中倒映出他的模样，让人没办法在她面前说违心话。 周牧泽对上她的视线，终究还是退败了：“没有，你的分析并非没有道理，姜祐宁因为保密就杀人灭口的根本动机并不明确，如果有人里应外合陷害他，确实可能伪造证据。李新意和陈然都死得有点蹊跷。” 听到他肯定自己的猜测，秦意眼睛微微一亮，一听就懂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如果有人陷害我父亲，李新意和陈然的可能性很大？” “他们都会游泳，但是从溺水到身亡很快，尸检报告没有检测出他们体内有药物成分，便可能是有人溺死了他们。” “有人溺死了他们？”可是姜祐宁只有一个人，他也不是那种特别强壮的人，能在自保的情况下准确找到李新意和陈然，并且接连溺死他们？“除非……有第三方，也就是里应外合的第三方介入，但是第三方却是来要他们的命的？” 秦意想到了一个对象，“日国。” “嗯。” “调查报告里说，最终确定姜祐宁叛逃的关键证据是日国某地下试验室获取的生物样本，所以姜祐宁最终是被日国人抓住了？如果科研队有人勾结日国，那沉船事故很可能就是他们制造的，只不过日国人没有救他们，反而临时变卦弄死了他们，并趁机秘密扣押了姜祐宁？” 秦意越想思路越顺，突然她想到一个问题，脸色顿时变了变，“如果姜祐宁是被日国秘密扣押，那他的生物样本是如何获得的？是直接接触疑似姜祐宁的人获得的，还是从其他途径获得的？” 马上她就否定了第一个猜测，因为军部的调查报告里明写着，姜祐宁自从失踪后便再也没有出现，所以姜祐宁的生物样本只能是通过间接的途径获取的。 秦意看着周牧泽。 周牧泽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比秦意更了解多一些，不论姜祐宁是否真心叛逃，姜祐宁失踪后流出的生物样本决计不是情报人员直接从他身上获得的，如果这个生物样本是日国故意放出来的，是不是意味着日国已经知道华国的情报网，甚至已经把手伸进了情报网？ ------------------- 有小仙女跟我说这个文从初中看到了高中，还有从大一看到大二的，以后是不是会有人说：火火，我是看你的文长大的…… 760 忧思 不过很快，他否定了这个猜测，这样的问题军部不可能没注意到，否则那就不是简单的泄密和叛变问题。 他还是点了点头，回头跟周牧城提一提，最后把话题转回来，提醒秦意：“这都是我们的猜测，真相还需要查证。” “那就去查证。”秦意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周牧泽知道她从来不是依靠别人的性子，握住她双肩，让她面对着自己，郑重其事道：“绵绵，我知道你很想知道姜祐宁的消息，二哥已经在调查，在调查结果没有出来前，我希望你能安心等待消息。” “我……”秦意根本没法安心。 周牧泽柔声道：“绵绵，还有一个月就是我们的婚礼，不论什么事，我们婚礼后再说，好么？” 婚礼定在十月中下旬交际，正值秋高气爽，是一年中帝都天气最好的时节，算起来只有一个月了，周家已经把婚宴的请帖发出去，家里也开始为婚礼忙碌，魏橙这个小姑娘都开始注意体重，生怕婚礼的时候穿不下礼服，形象不佳给周家丢脸，连付师傅也开始注意她的饮食，更加注重保养和养颜，无比保证她婚礼的时候是最好的状态。 每个人都很用心，期待着这场久违的婚礼。 可是此刻，秦意心里反而更加沉重，如果不知道姜祐宁的事情，她真的很期待这场婚礼，现在也依旧期待，可是她总觉得心神不宁。 可若是不等待，她又能做什么？ 秦意默然。 整晚辗转反侧。 第二天不但没有养好病，反而发起了低烧，卢大夫再次被请到四合院，给秦意开了药，不免有些疑虑，想不明白她的心思为什么那么重，下个月她就要跟周五爷举行婚礼了，应该高兴才对。 不过他没有多嘴，只是暗示周牧泽别给她太多压力，多开解开解。 周牧泽没出门，留在家里陪秦意。 秦意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卧室里开着空调，她整个人裹在薄被里，只露出一张因为发热而通红的小脸，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眉心紧皱着，也不知是因为身体不适，还是做了噩梦。 周牧泽拿起遥控调了下温度，用随身的手帕给她拭去额头的汗珠，紧蹙的眉间始终没有松开。 他用拇指轻轻揉捻她眉间，却如何也抚不平。 想到卢大夫的话，他暗暗叹了口气，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秦意吃了药一直在沉睡。 周牧泽在卧室里摆了张桌子，整个白天，他都陪在秦意身边，一边处理公务，时不时抬头看看秦意。 傍晚，秦意终于醒了过来，“周牧泽……”声音小如蚊呐。 周牧泽抬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漆黑的眼瞳看着她，轻声问：“感觉好些了么？” “……我又发烧了？”有点头晕，浑身无力，连说话都懒懒的。 周牧泽嗯了声，“饿了饿？” “没什么胃口。” “喝点海参粥？” 秦意没反对，一整天没吃东西，胃有点受不了，虚弱的感觉很难受。 厨房估摸着秦意醒来的时间，海参粥熬好了一直温着，黄小米已经熬出厚厚的粥油，听说秦意醒了，马上撇了粥油送过来。 秦意身上没力气，享受了一回周牧泽喂食。 两人一个喂，一个吃，都没有说话，静默中，一碗海参粥见底了。 “还要么？”周牧泽问。 秦意摇摇头，目光落到床对面那张桌子上，“你怎么把书桌搬到卧室了？”他这人领域划分很明确，公事从来不带到卧室，跟他合住后，她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所以不论每天多忙，只要进了卧室就会很放松。 “想多看看你。” 不知是不是秦意的错觉，她总觉得这句话跟平常的意义不大一样，放在平时这就是句情话，可是现在……他猜到她的心思了么？ 秦意抬头看他，对上他平静的眼眸，心里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他了解她，她也了解他，很多话不用说便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秦意心里一酸，觉得对不起他。 她低下头，轻声道：“周牧泽，我想去一趟日国……” 周牧泽没有半点意外，他知道她没查出真相便无法安心，原想为了婚礼，她或许会暂时忍耐，可是这场病说明了她的心思。 他又说了一遍：“绵绵，下个月就是我们的婚礼。” “我知道。”秦意心中愧疚，低垂着眼帘，轻声道：“很久以前，我就期待穿上着嫁衣跟你举行婚礼，不用多么盛大，只要你在，现在我依旧期待那一天。可是我现在可能不是一个孤儿，他或许还活着，虽然他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可是就这一次我想去找他，不去这一趟，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如果她仍是孤儿的秦意，她什么都不怕，纵然一无所有，她也有信心能够跟他比肩。 可是她或许不是孤儿，她有个可能是叛徒的父亲，他或许正在一海相隔的那个国家，或许在受苦，也或许罪有应得。 婚礼越来越近，她也越来越害怕，害怕自己有个叛徒的父亲曝光，牵连周牧泽和周家，也害怕自己等得太久，错过了跟他最后相遇的机会。 她也不确定自己去日国能找到什么，或许最后的结果是毫无所获，可她还是想去一趟，不去难以心安。 “如果我不想你去呢？”周牧泽垂眸看着她紧握的双拳。 “就这一次好不好？”秦意抬眸，祈求地看着他，“周牧泽，我只去这一次，不论结果怎样，我会在婚礼前回来。” “我认为，并不好。”周牧泽不想她去日国，姜祐宁叛逃同时涉及华国军方高层和日国高层，这让他想起了上次她去德国的情形，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她的出事的消息。“婚礼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也不是我一个人就可以准备好。” 秦意知道自己理亏，她也不想在婚礼前匆忙准备，也知道周牧泽担心什么，“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是不去，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安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去做危险的事，只是去看看，婚礼前一周就回来，好吗？” 761 出差东京 周牧泽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起身端着碗筷，“你好好休息。”离开了卧室。 秦意在走廊下找到了他。 他站在走廊下，指尖闪烁着一点红光，淡淡的烟味顺着晚风吹来。 看到这一幕，秦意的心脏仿佛被人紧紧抓住，几乎无法喘息，他原本就没有烟瘾，自从她回来后，他便彻底戒了烟，上次在德国差点回不来都没有见他抽过烟，这次她说要去日国，却给他这么大的心理压力…… 她轻声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 他顿了一下，很快把烟头掐灭，扔进垃圾桶。 “对不起……”她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说对不起。 周牧泽没说话。 他和她之间，似乎总是她更主动，对这段感情的期待更大，可实际上他的需求更强烈。 若是共患难，他永远是保护她为先，所以当年才会绝然送她去美国，断开联系，除此之外，他不会因为任何原因放开她，哪怕她真有个叛徒的父亲，哪怕她母亲也是个叛徒。 而她若是为他吃苦，肯定眉头不皱一下也要跟着他，可是如果她心中有了必须要做的坚持，哪怕鲜血淋漓，痛不欲生，也会毫不犹豫离开他。 他和她，离开彼此不是不能独立生活，只是再也过不好。 就好比现在，她要离开他去日国。 这个离开并不是分手，可是依旧是不顾他意愿的离开，带着无法预料危险的离开。 她说会保护好自己，可是跟姜祐宁沾边的事都不会太平，军部疑似有人动手脚，日国那边更情况复杂，他一点也不想放她去触碰这件事。 周牧泽握住她扣在自己腰间的手，有点凉，他宽大的手掌盖在上面，将她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掌心。 “半个月。”他声音沙哑说，“十月的第一天，我要看到你回来这里。” 秦意准备了很多话说服他，突然听到他松口，不由愣住，“……你答应了？” 周牧泽转身，垂眸凝视着她，沉声道：“你必须保证，不去试探日国情报机构，不论听到什么消息，绝对不亲身涉险，我会派人跟着你，不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能离开他们的视线。” 秦意知道他的担心，就算他不说，她也知道自己的斤两，不会自大地以为自己比军部的情报网还要厉害，点头郑重道：“我保证，一定不去触碰日国的敏感机构，也不会只身犯险，我会保护好自己，一定会准时回来。” 周牧泽没说话，仍是看着她。 秦意以为他不相信，举手道：“不然我发誓……”话没说完就被捂住了嘴。 “不用发誓。”发誓总会说些不好的话，他不想听。 “周牧泽，这次我一定准时安全回来。”她重复。 周牧泽嗯了声，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秦意乖巧地跟在他身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心里又内疚又感动，明明很担心，却还是放她去日国，她很想告诉他不要担心，可是他什么都懂，再多的解释和保证都不如实际行动让他安心。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无言地将自己的决心告诉他。 有了动力，秦意的病很快好起来，周牧要求她十月第一天回来，距离现在只有两个星期，她必须抓紧时间了。 她正想用什么理由跟徐冰洁请假，徐冰洁便问她有没有养好病，有个出差的任务想交给她。 秦意还在想着请假，不过还是问道：“去哪里出差？” “日国大使馆那边有些事务需要交涉，我想你之前去过日国，应该不算陌生，情况稳定的话，总理年前可能访日，你多熟悉熟悉那边的情况也有好处。” 上次随楼外长访日的时候，徐冰洁就暗示过等到总理访日也会给她派任务，这是个非常难得的锻炼机会，现在徐冰洁再让她去日国出差也是合情合理。 秦意却忍不住想是不是周牧泽告诉了大哥二哥，让他们帮她找个光明正大去东京的理由。 毫不犹豫她答应下来，还问了出差时长，徐冰洁告诉她：“大约十天左右，有问题吗？” “没问题！” 十天比预期中要少一些，她去日国不一定要半个月，如果时间不够，可以到了东京再想办法推迟回国时间。 当天回到四合院，她把出差的事告诉周牧泽，问他是不是大哥二哥的安排。 周牧泽没有否认，“大哥做了些安排，出差去东京不会引人注意。” 秦意在外交部是很强烈的存在，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别的不说，沈家肯定盯着她，如果她突然请半个月假，沈家肯定会注意到，如果再知道她请假去东京，肯定会觉察端倪，如果当年姜祐宁叛逃案有猫腻，秦意去东京很容易引起沈家的联想，她跟姜祐宁的关系就多一分被曝光的危险。 “那你帮我谢谢大哥。”秦意轻声道，大哥二哥知道她的身份还毫不介怀地帮她，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她看了眼周牧泽，又说：“也谢谢你。” “你记得自己的保证就是对我的感谢。”周牧泽淡淡说。 “我说到就会做到，你等着看好了。”秦意恨不得发誓，可他又不让自己发誓，只能暗下决心等她从东京回来，一定要振振未婚妻的威风。 出差任务确定下来，秦意第二天交接了手头的任务，第三天上午从帝都国际机场出发。 离开的前晚，周牧泽压着她翻来覆去做了很久，又凶又狠，她哭着求饶都没用，直到黎明时分才放开她。 秦意只睡了三个小时便醒了，醒来时被男人紧紧抱在怀里，难怪她觉得快喘不过气来，他两条结实的胳膊紧紧地禁锢着她，恨不得把她嵌进他身体里。 她抬头，借着落地灯昏黄的灯光，一点点描摹男人的眉目。 睡梦中，他眉心轻蹙，唇抿成一条直线，睡得不是很舒适。 秦意心里又酸又软，她真的低估了这男人的担心，这男人什么都没说，还以为他做好安排便安了心。 762 问心无愧 手指从他眉间，慢慢划到薄厚相宜的唇，她仰头，在他下巴蜻蜓点水一吻，他下巴长出了些胡茬，有点粗糙，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有些若有似无地烟味，淡淡的，并不讨厌。 忍下心中的不舍，她小心翼翼解开他的怀抱，悄然翻身下床。 洗漱完毕，回到卧室看到男人已经醒了，靠在床头看着她。 秦意洗了个澡，顺便把头发也洗了，肩头披着毛巾慢慢擦拭着，见他安静地看着自己，眼神像一池波澜不惊的深潭，到了嘴边的问候咽了回去，不知该说什么。 周牧泽起身走到她面前，他身上松垮垮地裹着一件睡袍，露出大片光洁结实的胸膛，秦意站在他面前，眼神稍不注意就会看到那些痕迹，便不由想起了昨晚的种种，一时间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放。 这时，他拿起了她肩头的毛巾，动作轻柔地帮她擦拭滴水的头发。 从发根到发尾，仿佛每一根头发都被照顾到。 秦意的心慢慢静下来，感觉着他的照顾，有些希望时间静止在这一刻。 随后，他让她坐在梳妆台前，找来吹风筒，熟稔地帮她吹干头发。 低眉垂目的模样很是温柔。 秦意心中也满是温柔。 吹干头发，秦意换了身职业装，将头发拢到耳后，扎了个干练的低马尾，飞快化了个淡妆。 这时周牧泽也换好了衣服，白衬衫黑西裤，浑身禁欲的气息。 两人默默吃了早餐，佣人过来说行李已经放到车上，秦意抬手看手表，差不多到出发的时间了，跟周牧泽说：“我要走了。” 周牧泽起身跟她一起去车库，司机早已在等候，见她过来，恭敬地拉开车门。 秦意停在车门前，回头看周牧泽。 他站在两步外，正看着自己。 秦意走过去，垫脚吻了下他唇边，“我走了，你也去上班吧。” 周牧泽垂眸看她，拇指揉揉她柔嫩的脸颊，声音低哑：“注意安全。” 千叮万嘱都不如这句戳心，秦意知道他最担心的是什么，轻轻嗯了声，勉强自己收回视线，转身上车。 上车后，秦意也勉强自己不去看他，怕自己舍不得离开。 可是她能感觉他在看自己，直到车缓缓开出一段距离，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他。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她的方向，看着她离他而去。 秦意连忙收回目光，不敢再去看这一幕，抬头看着车顶，将眼底的水雾压回去。 真是的，她就是去一趟东京，又不是要离开他再也不回来，干嘛搞得这么不舍…… “五爷，太太刚走，你实在不想她，不如叫她回来。”护卫长见他跟望妻石似的，忍不住出主意。 “不用。”周牧泽淡淡拒绝，转身上车。 他确实不想她离开，怕她沾染上麻烦，也不是没有办法阻止她，但是这么做一定会成为她的心病。 他做不到让她事事如意，总该让她追求一个问心无愧。 只是这个没良心的小混蛋，不让她知道谁在担心她，她就会胆大妄为，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秦意这次出差还有一个外交部的同事，她原本怀疑这个同事会不会是周牧年给她安排的同伴，不动声色地接触了一番，什么都没有试探出来，倒是让对方以为她很好说话，反复说自己第一次去东京，还约她有时间一起逛街。 如果不是演技太好，就是这个同事真的是个名副其实的新丁。 大概安排同事一起出差更加自然吧。 这次不是专机，飞机晚点，下午两点才起飞。 秦意在飞机上睡了三个小时，醒来时飞机刚好降落。 顺着人流走到出口，秦意远远看到有人举着华文写的“华国大使馆”牌子，举牌子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精壮男子，旁边还站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两人的目光不断在人流中寻找着什么人。 秦意刚走近些，便见年轻女子眼睛一亮，脸上露出笑容，朝她招手，“秦处长。” 在满耳日语中，听到华语真是亲切，秦意笑着走过去，“你好，是梁雨晴梁秘书吗？” “是我是我，秦处长你好。”梁雨晴伸出手，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弯弯，让人很有好感。 秦意轻轻一握，“飞机晚点，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梁雨晴说着跟秦意身边的同事打招呼，交换了姓名，梁雨晴又介绍身边的男子，“这是赵师傅，我们使馆的司机，你们坐飞机也累了吧，咱们先回使馆休息。” 梁雨晴很健谈，知道秦意是第二次来东京，另一个同事更是第一次来，一路上便给她们介绍使馆的情况和注意事项。 当前华国驻日使馆下分多个部门，分别是政治处、国际及地区处、新闻和公共外交处、文化处、科技处、交流处、经参处、领事部、商务处、教育处、武官处等等。 现任驻日大使刘少严，已驻日三年。 现任武官有两名，一名是海军兼空军武官胡巍少将，是华国驻外武官中少数的少将，另一名则是陆军武官蒋振大校。 驻外武官经常被当成超级间谍，武官们一到了驻在国，驻在国对外交官活动的任何限制或监视都会主要针对他们。 实际上武官们同样也是外交官，既要懂军事，还要会外交，还要求政治合格、熟悉军事、懂驻在国语言或英语、还要会驾驶机动车辆等，要求高且严格。 不过使馆武官也确实会涉及情报，准确说，不管哪个国家的大使馆都会涉及驻在国的情报，只是这些情报不一定会损害驻在国的利益。 从大使和武官的级别可以看出，华国对日国非常重视，在交恶时期也不曾降级。 上次访日，秦意已经见过大使和两位武官，但接触不多，算不上熟悉。 她这次出差要交接的部门是新闻和公共外交处，这是大使馆的发言部门，由公使参赞负责，同时也是使馆的发言人，梁雨晴正是这里面的三等秘书。 763 新的目标 使馆给秦意安排的住处是大使馆附近的酒店，步行到大使馆只要十分钟，而另一个同事则直接住进了使馆宿舍。 对于这样的区别安排，梁雨晴和那个同事并没有其他想法，秦意的身份摆在这里，只以为她比较讲究。 将秦意送到酒店，天色已经不早，放好东西后，梁雨晴请她一起吃晚餐。 晚餐后，梁雨晴问她要不要去大使馆转转，秦意想想没什么事，先熟悉环境也好。 华国驻日大使馆的主楼是一栋l型白色楼房，整个使馆区域呈长方形，四周以铁围栏跟道路隔开，里面种着高大葱郁的树木，很是安静雅致。 “我先带你去新闻处吧，先认认路，明天你就可以直接过来。” 梁雨晴说着，沿路还给她介绍其他部门的情况，让秦意有一种她是游客，梁雨晴是导游的错觉。 新闻处主要工作是负责使馆对外新闻、与媒体关系和公共外交工作，跟新闻司的性质相似，只不过新闻司负责的对象是外交部，而新闻处是大使馆。 秦意这次出差的任务自主性很强，梁雨晴心知肚明，大概猜到她是为了熟悉环境过来的，心里很是羡慕，年纪轻轻便这么受重用，不过想到她的身份和背景，这是羡慕不来的。 参观完办公楼，梁雨晴带她去后头的宿舍。 在异国的生活其实很无聊，使馆人员经常组织一些活动，小活动便是内部的聚会什么的，大活动会邀请隔壁其他国家大使馆的人过来玩，有时候还会联合日国政府搞个庆典，请一些日国明星来表演。 可惜最近使馆很忙，没搞什么活动，宿舍到现在都见几个人。 秦意才意识到梁雨晴可能也忙了一整天，便借口要回酒店休息，婉拒了她的陪同，随后直接回了酒店。 夜幕已经降下，房间的窗帘没拉上，外面的灯光不受阻地照进来，落在地摊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秦意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车水马龙，不远处的高楼灯火辉煌，一派的繁荣璀璨。 可是在这样的高楼下，也隐藏着低矮破旧的楼房，它们依附在光鲜亮丽的背面，卑微地存在于黑暗中，没人知道这里面有过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正如这个经济强盛的国家，没人知道这繁荣的背后有多少黑暗的地方。 那个人是不是也藏在这样某个黑暗的地方？ 手机突然响了声，提示有新短信。 梁雨晴：【秦处长，你回到酒店了吗？】 原来是要报平安，真是个认真负责的姑娘。 秦意回道：【回来了，今天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忙。】 梁雨晴很快回过来，【你太客气啦，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明天见。】 【明天见。】 秦意回了她的消息，从包里翻出私人手机，没有新消息，也没有未接来电。 找到周牧泽的号码，她拨了过去，周牧泽不知道在做什么，没接电话。 她有些失望，改成语音发过去，躺在床上，一边等回复，一边想自己要做些什么。 首先，要再去一趟东京大学，她很想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医学部很熟悉，或许那是她的错觉，但医学部是她和姜祐宁唯一有联系的地方，抱着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同时看看东京大学还能不能找出关于科研队的其他线索。 其次便是查证在医学部遇到的那个老人，他肯定是姜祐宁叛逃案的知情人，至少接触过姜祐宁，不然怎么会那么准确地出现在她面前？ 要知道她去东京大学是很偶然的行为，虽然是周牧城暗示她去的，但周牧城没有对任何人泄露她的行踪，唯一的可能便是那个老人时刻关注着跟姜祐宁相关的人和事。 思及此，她不禁想到，那个老人会不会已经知道她再次来到了东京，正在暗处观察她，甚至她来东京也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秦意心头一凛。 敌友未分前，哪怕对方提供的是真实线索，也不能尽信。 第三便是寻找沉船事故的线索，事故发生后曾经有媒体报道，当地居民肯定会关注这件事，或多或少会知道些信息。 再就是看能不能想办法弄到官方信息。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手机叮铃铃响起，打断她的思绪。 周牧泽直接发了视频通话过来，秦意想起今天离开时的情形，根本舍不得拒绝他开视频的要求。 “你还没有回家？”他还穿着白天的衣服，看背景还在周氏的办公室。 周牧泽嗯了声，“还有点事。” 可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加班，就算到了下班时间还有些事，他也会准时回家，秦意不知道他究竟是很忙还是别的原因，问道：“卫哲呢？” “谈恋爱吧。”周牧泽淡淡道。 秦意大吃一惊，“恋爱？跟谁？” 他不是喜欢悦然吗？难道他已经跟悦然在一起？ 不对，悦然压根没跟她说过，连一点迹象都没有，那就是有了新的目标？ “我猜的，他这段时间很不乐意加班，说要个人时间。”周牧泽很不负责地说，卫哲跟元悦然在一起确实是他猜的，卫哲这段时间也是满面春风，一看就知道在谈恋爱，只不过名分没定下来，既然卫哲求他不要告诉秦意，那他这么说不算违背承诺，也不算骗秦意。 秦意却有些愤愤，“居然就喜欢上了其他女孩子，亏我还觉得悦然没答应他很可惜，哼，幸好没答应。” “这是他的个人自由。” “我知道，可是喜欢一个怎么那么轻巧就忘了？” “他不想说，你也别去问。”周牧泽提醒了一句。 “我才不问呢！”她也不会跟悦然说，免得惹人厌。 如果卫哲纯粹想找人结婚，她没什么意见，可是他前段时间那么喜欢元悦然，尤其是发生了那件事后，他表现得那么自责，一副什么都愿意为元悦然做的样子。 结果呢！ 这么快就转移了目标！男人果然是大猪蹄子！ “所以他去恋爱，你加班？”秦意心里有了成见，便觉得自己男人受了委屈。 764 消息 “心疼我？”周牧泽忍不住笑，低沉的笑声透过视频传过来，秦意仿佛能感觉到他胸膛的震动。 她当然心疼，他都多久没有加班了，今天除了卫哲撂担子，也是因为她不在家吧？ 秦意越发内疚，可是现在什么都做不了，“那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都不是要紧的公务，只是没什么事，想做完再回去。” 果然是因为她不在家。秦意催促他，“那你先做事，等你做完再聊。” 周牧泽笑了笑，一边签字一边问道：“去东京还顺利么？” “就飞机晚点，到了机场有使馆的人过来接，吃了饭去使馆转了一圈就回酒店了，明天上午再去使馆报道。”秦意给他汇报行程，“同行的还有一个外交部的同事，开始我还以为是大哥给我安排的同伴。” “不是大哥安排的，只是凑巧，对方只是跟你一起去东京，与你的公务不相干，不用在意这个人。” 他什么都清楚，看来一早知道会有人跟她同行。 “那你们有没有安排其他人？有的话早点告诉我。”她不想玩猜来猜去的游戏。 “没有，不过东京那边的人没有撤回，你有需要可以去找他们。” 秦意想想自己要做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没有安排也好，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见他已经停下手，便问：“你是不是忙完了？” “嗯。” “忙完就赶紧回家吧，三餐要定时，我会让付师傅盯着你。” “这么严格？”他笑着说。 “等我回去会好好检查的，要是检查不合格……”她哼哼，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周牧泽眼底的笑意更浓，“是，我现在就回去。” “去吧去吧。”她做了个飞吻，挂了视频便给付师傅打电话，让他定时做好三餐，中餐也要做，中午给司机送去周氏，随后又给自己的司机打电话，告诉他中午给周牧泽送餐。 第二天中午，司机拎着一个大大的食盒来到周氏，前台听说他是奉老板娘命令过来的，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秦，秦小姐让你过来的？” 秦意参加过周氏年会后，周氏上下没有人不知道她的，还有很多cp粉，嗷嗷等着吃糖，可惜boss太低调，从来不谈私事，他们只能跟其他cp粉一样，等网上不经意间的曝光。 可是这回，他们看到了什么？老板娘给boss送爱心午餐！ “是的，太太吩咐送给周董的。”司机答道。 太太！还没举行婚礼就叫太太了！周董这是多着急啊！ 确定了司机的身份，前台毫不犹豫送司机上了董事长电梯，随后迅速在同事群里分享了这个消息。 群里一片嗷嗷叫，周董这糖必须吃！ 听说司机称呼秦意为太太，更是少女心都爆炸了。 有人忍不住在微博上暗搓搓分享：“boss自从谈恋爱后就很少加班，订婚后更恨不得天天早退，昨天突然疯狂加班，还以为boss跟老板娘吵架了，结果今天中午，老板娘的司机拎着一个大大的餐盒过来，说奉太太的命令给boss送餐，没错，就是叫太太！婚礼还没举行呢！听说是老板娘出差去了，担心boss不按时吃饭。不说了，我先干了这碗狗粮。” 这个博主没有明说自己的所属公司，但她是属性明确的周秦cp粉，秦意的粉丝都知道她是周氏的员工，所以她一说boss和老板娘，大家都知道是周牧泽和秦意。 秦意的消息原本就少，访日回来后便悄无声息，更别说秀恩爱了。 而周牧泽连微博都没有，也从来不主动出现在公开场合，除了以前的报道和上次访谈，网上根本找不到他的信息。 等了很久的粉丝一看到这条博，顿时喜大普奔，纷纷转发。 秦意不知道自己又上了热搜，她今天起了个大早，在酒店吃了早餐，步行去大使馆。 “秦处长，你来这么早？”梁雨晴见到她，笑吟吟打招呼。 “早吗？我看到下面已经很多人。”秦意原本以为自己挺早的，可是刚才进大使馆的时候已经人来人往，便有些摸不清大使馆是不是上班很早。 梁雨晴一听，笑道：“啊，最近办签证的人多，还有很多国内的访问团，前两天刚送走一个省级访问团，今天又有一个市级的访问团，业务组人手都不够了，我们新闻处好一些，除了平常的事务，就是王参赞前阵子受邀到参加一个日国政府牵头的活动有几场演讲。” 看样子前段时间的间谍事件没有太影响华国和日国推动关系缓和的进程，华国对日国放宽了出入境条件，国内的企业和地方也开始试探日国的市场环境，期望两国真正缓和关系后能从中获得红利。 而日国也主动增加了外交联系，通过大使馆向华国表态，不久的未来可能有更多的举动。 政治处肯定收集了很多情报，最了解日国的政局，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听一些消息。 秦意道：“那王参赞现在在使馆吗？我这里有两份文件需要交给王参赞。” “在的，我带你过去。”梁雨晴热心道。 将两份内部文件交给王参赞，秦意完成出差的第一个任务。 中午，梁雨晴邀请秦意尝尝使馆食堂的午餐，一个劲儿夸食堂的大厨手艺好，秦意从来没在使馆吃过饭，便留下来一起用餐。 看着秦意碗里明显比自己多出一半的肉，梁雨晴不满地跟大厨抱怨：“欧巴桑，你太偏心啦！” 使馆大厨是一位微胖的大婶，听到梁雨晴的抱怨，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可爱的姑娘天生应该受到偏爱。” 被会心一击的梁雨晴更加不满，“你之前还说我全使馆最可爱！变心可真快！真是好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不好了就是牛夫人……” 秦意哭笑不得，敢情这位大厨还是个颜控。 不过她听得出两人没什么火气，就像朋友之间开玩笑。 她索性将自己的碗换给梁雨晴，梁雨晴连忙道：“我开玩笑的。” 765 鸡同鸭讲 “我吃不了那么多。”秦意说的是真话，现在她更想吃素食，看到这么多肉没什么食欲，不过她没有忘记大厨的好意，看着她真诚地道谢：“谢谢您的厚爱，只可惜我胃口比较小，为了不浪费，请不要介意我分享给我的同事。” 大厨闻言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虽然很遗憾秦意吃不了，不过她珍惜自己做的食物，她依旧很高兴，还问她想吃什么，下次特地给她做。 梁雨晴马上打上了注意：“秦处长，下次一起来吃饭，你带我一个呗~” 秦意哭笑不得，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过还是点头答应。 梁雨晴美滋滋，埋头享受美食。 “政治处那边你熟吗？”秦意问道。 “挺熟的，你想找什么人还是有什么事？” “我想打听一些消息，不过会不会违反规定？ “这个不好说，得看你打听什么消息。”梁雨晴实话实说。 政治处是大使馆中最重要的部门，负责负责收集驻在国的内政外交相关信息，如驻在国政府高层有什么变动，内部有什么风向改变，领导人什么时候前来访问最合适，有哪些悬而未决的事情可能取得成果等等。 再就是跟驻在国建立友好的关系，对外宣传本国的政治、文化等各方面，增进两国了解，另外还办理各种案件。 所以政治处是大使馆中最了解日国政局的部门，而当年的沉船事故，政治处肯定有记录，只是政治处涉及保密，秦意作为内部人员，普通的情报可以视情况获知，但涉及更深次的就要看她有没有权限。 秦意想了想，自己才刚到大使馆，主要任务跟政治处也没有关系，还是过两天熟悉些再去政治处看看。 下午忙完大使馆的事，秦意婉拒了梁雨晴共进晚餐的邀请，回酒店稍作休息，换了身便装，把头发扎成高马尾，打扮得像个学生，随后背了个黑色双肩包，戴上墨镜，搭上了去东京大学的地铁。 暑假旅游季已经过了，现在的游客明显比上次少了些，秦意在赤门前看了一会儿，深深吸了口气，大步迈了进去。 许是刚刚下课，校园里随处可见抱着书本匆匆而过的学生，跟游人的自在悠闲形成鲜明对比。 秦意很快走到了医学部大楼前。 上次来时紧闭的门正大大地敞开着，不时有穿着白大褂的学生进出，秦意站在不远处看了一会儿，等了两分钟没见再有人出来，也不知道这扇门开放到什么时候，她四下打量了一下，见周围也没什么人，便自然而然地跨进去。 “这里不对外开放，请你离开。”一个严肃的声音叫住她。 秦意寻声看去，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站在旁边的门前，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秦意想说自己是这里的学生，孰料男人似乎看穿了她的身份，再次用日语重申：“医学部不对外开放，请你不要闯入。” 秦意不动声色打量他，他穿了套有些褶皱的黑色西装，手指圆短而有些粗糙，不像是拿手术刀或者实验器皿的手，应该不是医学部的老师，或许是保安或者后勤人员。 只是不确定他是这栋楼的保安，还是暂时守在这里的。 如果是保安，那她想进这栋楼就困难了。 她心念电转，开口道：“what do you mean?” 男人眉心皱起来，怀疑地打量秦意，用日语道：“你听不懂日语？” “ you speak english?”秦意疑惑地看着他。 男人虽然听不懂英语，但是也可以听出她询问的语气，只好配合手势道：“请你离开。” 秦意装看不懂他的手势，一边跟他比划手势，一边悄悄打量里面，里面是一条长长的走道，两旁应该是教室和实验室，尽头有一个楼梯口。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心跳有点快，目光不受控制地被吸引。 两人鸡同鸭讲，男人有点不耐烦，指着外面一字一句道：“请你马上从这里离开！” 秦意却一副好奇的模样往里面走，“hey, what's in it?” 男人很生气，追上来想拦住秦意，“站住！不能往里面走！” 秦意加快了脚步。 “你快站住！” 秦意充耳不闻，朝着里面的走道跑去，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眼看着就要到达，男人拽住了她的手，怒目而视：“你马上从这里离开！马上！” “啊！”秦意像是被男人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想甩开他的手，但是男人的力气很大，见秦意挣扎，还想拽她走。 秦意一脚踩在男人的脚背上，男人嗷一声叫，松开了手，秦意趁机往里面跑。 “啊！该死！你站住！” 楼梯口突然走下来一个人，秦意闪躲不及，砰一声重重地撞了上去，因为冲力太大，差点把对方撞到。 “快帮我抓住她！”男人大叫着冲上来。 秦意心头一紧，抬头一看，竟是个熟脸。 “啊，是你！”男生也认出了她，惊喜地叫出声。 这男生，正是上次在医学部外面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助的男生。 “能不能帮个忙，别让那个人抓走我！”秦意小声而快速地用日语请求男生。 “终于逮住你了！”男人冲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拽起来。 秦意皮肤嫩，顿时被他拽得手腕都红了。 这个粗鲁的男人根本不懂怜香惜玉，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女孩不守规矩，擅自闯进不该闯的地方，非常地不尊重他，必须赶走！ 男生见状连忙道：“吉田大叔，她是我的朋友，请你不要为难她。” “朋友？！”吉田怀疑地看看他，再看看秦意，生气道：“你怎么有这种朋友？听不懂日语就算了，还不守规矩，非要闯进来！” 听不懂日语？男生略带疑惑地看了秦意一眼，她的日语不是很流利吗？ 秦意小声道：“this uncle doesn't uand english。” 吉田以为秦意说他的坏话，又瞪了她一眼。 秦意往男生身后躲了躲。 男生哭笑不得，总算明白这两人为什么起争执，只是他搞不懂秦意为什么要骗吉田大叔，不过他还是帮秦意说话，“真的很抱歉，吉田大叔，我朋友不是故意的，我代她向你道个歉，请你不要生气了。” ------------------- 嗯，那什么，月底了，手上还有票子的小仙女别留着啦~ 766 宇宙人聚集地 吉田还有点不高兴，不过男生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揪着不放，最后道：“看好你这个朋友，跟她讲清楚规矩，可不要再随便闯进不该闯的地方。”说罢又瞪了秦意一眼。 男生好脾气地点头笑道：“好的，我一定会好好跟她说。” 吉田点点头，瞥了眼秦意的长相，心里忍不住嘀咕是不是小伙子喜欢她，长得是不错，就是素质不大好，现在的年轻人可真肤浅！ 等吉田离开，秦意这才松了口气，用日语跟男生道谢：“刚才多谢你帮我解围，否则我一定会遭殃的。” 男生笑吟吟看着她，“你不是不懂日语吗？” 秦意有点赧然，“我就是想看看这里面什么样，那个大叔太凶了，要是让他知道我懂日语，一定会给我难堪。” “医学部不对外开放，吉田大叔是这里的保安，他很负责。”男生以为她不知道医学部不对外开放，又帮吉田解释了一句，“你为什么又来这里？上次你似乎也想进来。” 秦意眨眨眼，“听说全日最优秀的学生都在东京大学，而东京大学最优秀的学生都在医学部，外界说这里是宇宙人聚集地，所以我想来看看宇宙人长什么样。” 她睫毛很长，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得能倒映出人的影子，眨眼睛的模样特别可爱。 男生感觉心跳有点快，听了她的形容，忍不住笑出声，“那么你看到了，也就是这样。” “嗯？” 男生笑着看她，意思很明显。 秦意恍然大悟，“哦~你是医学部的学生。” “是的。” 秦意上下打量他，“果然不大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很帅呀。”秦意笑着说。 男生的脸微微发热，目光慌忙移开，突然觉得有点慌，可是又很高兴，满心的雀跃。 他轻咳了声，暗暗捏着手指，勉强镇定道：“既然两次都遇到了，说明我们很有缘分，我想应该做个自我介绍。”他顿了顿，一本正经道：“我叫小林俊介，是医学部三年级的学生，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叫我名字。” “俊介君。”秦意从善如流。 “那你呢？” “我？”秦意不知道他关不关注网络，不过他完全没有认出自己的样子，访日那阵子或许有人会注意到她，不过现在话题的热度已经褪去，这边应该没什么人认识她，便道：“我姓周，单字一个意，你也可以叫我名字。” “周さん？” 秦意听得有点别扭，道：“嗯，你可以叫我的英文名gigi。” “好的，gigi。” 互通了姓名，吉田大叔也走了，秦意心底的念头又冒了出来，“我不是医学部的学生，是不是就没办法参观医学部？” “你很想参观吗？”小林俊介问道。 “当然啦，我都来了两次了。” 小林俊介想到她上次趴在门上窥望，这次又悄悄跑过来，看来是真的对医学部很感兴趣，不由笑了起来，“一般是不可以的。” 秦意听出了话外之音，“那不一般呢？” 小林俊介没有再卖关子，道：“有人带的话，可以在公共场合看看，一些实验室就不行了，里面的器材很贵重，不方便展示。” “那你可以带我转转吗？”秦意双手合掌，眼巴巴看着他。 小林俊介点点头，“正好现在没什么人，跟我来吧。” “太好了！”她眼睛亮起来，“一会儿我请你吃好吃的。” “好啊。”小林俊介笑着说着，带她往楼道上走。 秦意的目光却落到了楼道下那扇紧闭的门，上面挂着一把很大的铁锁，藏在楼道下，不注意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一扇门，她暗暗握紧了拳头，轻声问：“俊介君，那是什么地方？” 小林俊介瞥了眼，“杂物间。” 一般这种楼道下的空间也多是储存杂物的地方。 “杂物间？为什么要用那么大一把锁锁着？看着有点吓人。” “听说是很久以前的锁，一直没坏，所以后勤也没管。” “很久以前是多久以前？” “唔，这个我不清楚，反正我来这里的时候就有了。”小林俊介回头看她，“你好像对那把锁很感兴趣？” 秦意面不改色道：“就是觉得跟医学部不大搭配，很像那种，嗯，恐怖故事的发生地。” 小林俊介忍不住笑，“你想象力真丰富，不过医学部确实有恐怖传说，只是传说地点在另一个地方，至于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我倒是从来没见过，大家都说是杂物间，不过吉田大叔应该知道。” 闻言秦意顿时有些懊悔，她才招惹了吉田，要是去问吉田，吉田肯定不鸟她。 里面真的都是杂物吗？ 秦意垂下眼眸，有了上次遇到那个老人的经历，她不敢肯定跟小林俊介的相遇是不是也是设计好的，总之她不敢完全相信小林俊介，也不敢跟他说太多，让他觉察端倪。 只能再另外想办法了。 说话间，两人上了二楼。 教室里稀稀拉拉一两个人，公用实验室也只偶尔有两个人还在里面做实验，小林俊介一边带路一边小声给她介绍。 秦意的心情突然低落下来，看着实验室里整齐的器皿，忍不住想，当年父亲是不是曾经在这里做过实验…… “gigi，你怎么了？”发觉她落后了几步，小林俊介回头看她。 秦意回神，“没什么。”她发觉身边有一扇紧闭的防盗门，看样子还挺高级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连个窗户都没有？” “这是标本实验室。” 秦意突然觉得很不舒服，标本实验室，那岂不是存放……尸体的地方？ 想到里面有泡在药水里的尸体，或许还有其他生物标本，什么肠子啊肝脏啊的，她更加不舒服了，虽然知道这是为了医学进步，可她对这些生物标本一直感到心理不适。 小林俊介看出她的不适，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淡定地面对尸体，想当初他第一次接触尸体的时候也不适应了很久，连忙带她离开，“我带你去楼上看看吧。” 767 第六感 秦意有意寻找些什么，参观得很仔细，可惜参观完整栋楼也没发现值得注意的地方。 就是那个杂货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里面有自己想要的东西，第六感吗？ 她知道自己直觉很敏锐，很多事都会有预感。 就像时雨那样的人，他们当中有些人天生就知道实验该往哪个方向走，便是这一点点的直觉，让他们比绝大多数人要容易出成果，这种人是天生的科研天才。 可直觉是一种很难说的东西，飘忽不定。 可是除此之外，该怎么解释自己在这里产生的感觉？ 摇摇头，她决定先搞清楚眼下可以搞清楚的事，扭头看着小林俊介道：“俊介君，能不能再请你帮个忙？” “gigi你说。” 她有点不好意思，“你能带我去找吉田大叔吗？今天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不对，我想跟他道个歉。” 小林俊介觉得她真的很可爱，是个知错能改的好姑娘，欣然点头，“当然可以。” “不过，你能不能帮我翻译？我刚才骗吉田大叔不会日语，要是他知道我骗他，肯定更生气……”秦意汗颜，自己的行为已经属于不文明游客，要是再让吉田知道自己骗他，估计能当场把自己赶出东京大学。 小林俊介忍笑，“可以。” 吉田正守在一楼，虎视眈眈地盯着每一个出入医学部的人，大约是刚才秦意的闯入，让吉田还耿耿于怀，坚决不允许再有人混进来。 “吉田大叔。” 吉田见是他俩，顿时扳起了脸，淡淡道：“你们好。” 小林俊介温和道：“吉田大叔，我朋友想跟你为刚才的冒犯道个歉。” 秦意站在小林俊介身边，微微鞠了个躬，“i'm very sorry, uncle yoshida. i shouldn't have broken the rules just now. i know it's wrong. i'm sure it won't happeime. please five me.” 小林俊介帮她翻译：“她说：她很抱歉，刚才不应该不遵守规则，她已经知道这是不对的，下次不会再这样，请您原谅。” 吉田的脸色好了很多，用日语回道：“知道错就行，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不只医学部，东京大学很多教学楼都不对外开放，下次可不要再乱闯了，嗯，你帮我翻译给她。”最后一句是对小林俊介说的。 小林俊介煞有其事地用英语跟秦意道：“uncle yoshida fives you and also tells you that other teag buildings are not open to the public. you 't break into them.” 秦意满头黑线：“……ok, i got it。” “她说她知道了，一定谨记。”小林俊介又跟吉田翻译。 吉田终于不再摆脸色，仗着秦意不懂日语，跟小林俊介嘀咕：“俊介君，你是喜欢这个姑娘吗？是挺好看的，不过她是外国人吧？” 秦意：“……” 吉田还没说完，语气里还有点嫌弃：“她连日语都不会，以后你们怎么交流？虽然你会那什么英语，但是你们在一起的话，她怎么能不会日语呢？” 小林俊介的脸一下子红了，慌忙道：“吉田大叔，你不要胡说，我们只是朋友。” 吉田斜眼看他，一副解释就是掩饰的表情，嘀咕：“要我说还是我们东京女孩好，医学部不是有好几个女孩子喜欢你吗？我看都很不错呢。” “吉田大叔！” “好啦好啦，我不说就是了，反正她又听不懂。” 她听得懂啊！小林俊介心中呻吟，满脸通红地觑了秦意一眼，不好意思地小声说了句：“sorry, uncle yoshida is sometimes too enthusiastic. please don't mind his words（抱歉，吉田大叔有时候太热心了，请你不要介意他的话）。” 秦意囧囧有神，有点自作孽的感觉。 自己装的逼，跪着也要装下去…… 她摇摇头，又问：“ i talk to uncle yoshida（我可以跟吉田大叔聊几句吗）？” 小林俊介见她真的不在意，心里说不出是轻松还是失望，转而跟吉田说道：“吉田大叔，我朋友问能不能跟你聊聊？” “聊什么？”吉田问。 秦意小声跟小林俊介说了一句话，小林俊介翻译，“她问您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六七年，她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秦意有点失望，六七年应该不知道科研队的事，不过看吉田的年纪大约四十岁左右，二十多年前还没成年，不可能在东京大学工作。 “then what time do you start w and what time do you finish（那你每天的工作从几点开始，几点结束）?” 吉田马上警惕地看着她，“你问这个干什么？” 小林俊介也疑惑地看着她，发现她对医学部真的特别感兴趣。 见吉田防小偷似的看着自己，秦意哭笑不得，她跟小林俊介解释道：“i just want to know if uncle yoshida has ever had any strahings when he worked（我只是想知道吉田大叔工作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奇怪的事情）。” “strahings（奇怪的事）?” “yes, i have some uses（是的，我有些用处）。”她没说什么用处。 “what strahings（什么样奇怪的事）?” “strange sounds in the middle of the night, or strange shadows, are there any strange legends here（半夜奇怪的声音或奇怪的影子，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传说）?” 小林俊介笑了，“are you a （你是家吗）?” 秦意眨眨眼，笑而不语。 小林俊介没有追问，先问了吉田，并说她这么问是为了收集素材。 吉田的脸色好了很多，“你要听传说就有很多，现实里哪来那么多奇怪的事？雷雨天的时候外面树木的影子倒是很奇怪，绝对吓人，很多时候那些可怕的事情，都是人类自己吓自己的。” 这个回答跟没回答一样，秦意感觉他对自己已经有些不耐烦，而且很防备，如果不是小林俊介在自己身边，他恐怕已经赶人了，再问下去恐怕也问不出什么，反而会引起他更深的怀疑。 秦意心中有些失望，向吉田说声打扰了，停止了询问。 “如果你想知道奇怪的传说，我倒是知道一些。”离开医学部大楼，小林俊介说道。 秦意想到他帮了自己不少忙，正好现在是饭点，便问，“刚才答应请你吃好吃的，如果你不赶时间，不如边吃边说？” “好啊。” 小林俊介给她推荐了一家附近的寿司店，价格很实惠，味道也不错，可以看到不少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在这里用餐。 ------------------- 嗯，英语都是翻译软件翻译哒，有错误的话不是秦意英语不好，是作者太渣_(:3」∠)_，有学霸小仙女发现哪里不对可以告诉我哟！ 768 感应 秦意点了一份鳗鱼寿司，要了一杯抹茶饮料，没有着急追问小林俊介，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还喜欢吗？”小林俊介看着她，等她吃下第一个寿司问道。 “嗯，食材很新鲜，味道也很棒。” “这里比不上银座那里的米其林三星寿司，不过性价比很高，距离学校最近，大家都喜欢来这里。”小林俊介吃之前又擦了一次手，秦意看到他刚才已经洗过手，现在又用消毒湿巾擦了一遍手，真不愧是医学生。 “受欢迎的东西一定有它的好处，就算米其林三星寿司在这里，也并不是每个人都会选择。” 小林俊介笑，“你说得不错，这里便利，价格优惠，我和朋友经常来。” “我想每个学校附近都有这样便利又实惠的店。” “正像每个学校都有传说一样吗？” “好像是这样。”秦意顺着他的话题问，“东大一定有吧？医学部呢？有没有专属定制的传说？” “专属定制？”小林俊介忍不住笑，“当然有的，医学部的传说一般都比较恐怖，你真的要听吗？” “嗯嗯，我就喜欢听这种恐怖传说。”她点头如捣蒜。 “今天路过的那个标本实验室，你还有印象吧？” 秦意下意识地有点不适，脸上没露出来，“……里面是不是有尸体？” 小林俊介点头，“你应该知道医学院都会有解剖课，但是解剖课不是想上就能上的，医学院经常缺尸体，主要靠死者本人身前自愿捐赠遗体，但很多死者家属并不乐意自己的亲人被解剖，不同意遗体捐赠。现在人们的思想开放了很多，早些年遗体更加稀缺，而且大多数都是老年病死的。” 他徐徐说着，声音慢慢沉下来。 “那一年，医学部的解剖课突然送来一具年轻女子的尸体，这在当时很少见，讲课的是个很年轻的老师，当时他觉得很奇怪，不过还是静下心来给学生讲课，切开尸体皮肤时，他发觉皮肤弹性太好了，有一种割开活人皮肤的感觉，但是他确定这是一具尸体，勉强自己静下心来，用手术刀从尸体的胸腔割开到腹腔，一边将内脏器官一样样取出来，一边给学生讲解……” 听到这里，秦意瞥见寿司上暗红色的刺身，突然有点反胃，连饮料都喝不下去了。 小林俊介看出她的不适，“你还好吗？” “嗯，还好，你别描述那么仔细……”她委婉道。 小林俊介失笑，“那我给你说另一个传说吧。” 秦意觉得这种传说肯定是尸体活过来吓人的情节，让小林俊介把故事说完，最后果然是那种尸体张开眼睛，然后半夜发出古怪声音的传说。 随后他又说了一些医学部的奇闻异事，都没有她想听到的信息。 “我平时不怎么关注这些事，只知道这些了，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可以去学校论坛看看，上面应该有更多的故事。”小林俊介最后建议道。 学校论坛？对哦！她怎么没想到！ 秦意按捺住心情，自然地点点头，笑着说：“今天谢谢你了。” 小林俊介听出了告别的意思，踟蹰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明天还会过来吗？” “明天？还不知道。”秦意自己也不确定。 “那可以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吗？”小林俊介耳朵微红，轻声问道。 秦意很自然地道：“不如你把邮箱告诉我吧，到时候我再联系你。” 小林俊介有些失望，不过他没有强人所难，从包里找出一张便笺，刷刷写下自己的邮箱，推到秦意面前，很有风度地说：“那么期待你的联系。” 秦意看了眼便笺，妥当地收进钱包里，“今天很高兴遇到你。” 小林俊介见状，唇边多了两分笑意，轻声道：“我也是。” 秦意看了下时间，笑着站起身，“我要先回去了，下次再见。” 他起身，看着她点点头，“下次再见。” 秦意走到门口，感觉小林俊介还在看着自己，回头一看，不出意外地对上他的视线，而他被看个正着似乎有些羞涩，秦意笑着挥挥手，大步迈出去。 走到繁华的街边，她马上拿出手机，给护卫发了条信息，“帮我查查小林俊介的资料，东京大学医学部三年级学生。” 收到回复，她长长地吐了口气。 她不想谁都怀疑，可是上次那个老人是巧遇，这次小林俊介也是巧遇，还在盯着姜祐宁的人一定会再次注意到她，既然能安排一次巧遇，就可以安排第二次巧遇，她不得不谨慎。 街上人来人往，华灯初上。 秦意突然有一种被孤立的感觉，周围没有一个人可信，过往的人群中或许便有人在暗中窥视着她。 怪不得使馆的同事都说，国外再好，也不及回自己的国家自在。 异国他乡，这里是别人的国家，别人的家乡。 深深叹了口气，她踢了踢地面，朝地铁站走去。 交织的人流中，一个瘦削的人影一闪而过。 秦意一怔，薇薇？ 她连忙追上去，“薇薇！” “哎哟！” “对不起对不起！”秦意连声道歉，顾不上看对方怎么样，急切地追着人流中那个熟悉的人影。 “你这人怎么回事？撞了人就跑啊？”被撞的大婶拽着她叽里呱啦怒骂。 一个错眼，那个熟悉的背影便消失在了人群中，秦意扒开大婶的手，急忙追到那人消失的地方，可是已经看不到了。 她站在原地四面张望，人群从她身边匆匆擦肩而过，可是那个熟悉的背影就像混入大海的水滴，已经消失不见。 刚才看到的是薇薇吗…… 从她离开到现在，已经几个月了，除了偶尔会发一封邮件给时雨报平安，谁也没有她的消息，就连给她的银行账户都没动过。 就像飘忽不定的浮萍，随风流浪，行踪不定，归期未知。 她也来东京了吗？ 秦意垂头丧气，不知道薇薇过得好不好，旅途中有没有吃苦，心情好些了吗，给她的银行账户除了出发时动过，后来再也没有支出，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挣到旅费的…… 回到酒店，她就给时雨打了个电话。 “小意？”时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时雨哥。”秦意了解他，“你昨晚是不是又熬夜了？” “实验有些新进展。”他的语气轻快了些，似乎心情不错。 秦意知道没法劝他，每次实验有新进展，他就会日以继夜地泡实验室，趁着状态好再接再厉，有时候做实验也很讲究感觉，过了一段时间感觉没了，想再找到正确的方向会难很多。 “薇薇这两天有发邮件回来吗？” “没有。”时雨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提起时薇，问道，“有事？” “我刚刚好像看到她了，只是一闪而过，也不确定是不是她，所以想问问她有没有新消息。” 时雨沉默。 时薇离开他不是不担心，可是他对时薇承受的痛苦束手无策，没人可以帮她，只有她自己能帮自己走出来，而他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加重自己的分量，获得更多的话语权，在她再次需要的时候可以成为她的依靠，不会再想当年那样无能为力。 “我这几天让人找找她，看她是不是在东京。”秦意打破沉默。 时雨安静了片刻，道：“不要打扰她。” 秦意喉咙仿佛被塞住了，轻声道：“……好。”随后想起了另一件事，“时雨哥，你对第六感有研究吗？” “第六感？” “嗯，我今天去了一个地方，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总觉得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我，上次我在那个地方的外围，感觉自己好像来过，有人告诉我那可能是我的错觉，也可能是记忆错位。”她把那个老人的理论分别跟时雨说了一遍，可是她不是很相信对方的理论，“我想是不是我小时候去过那里，只是记忆被藏起来了，有办法唤醒这样的记忆吗？” 时雨沉吟道，“我只有一些浅层次的了解，错觉和记忆错位有可能，记忆被隐藏也有可能，唤醒记忆可以通过催眠做到，但是联系你在同一个地方的两次感受，我更倾向于两次都是第六感的感应。” “真的有这样的感应？” “第六感就是除了五官感知外的超感官知觉，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双胞胎之间的感应，很多亲人之间也会有感应，敏锐的人还可以预感到灾难的降临，这是生命中更高层次的领域，你所说的‘似曾相识’和‘莫名的预感’都属于这个领域的表现，心理学、物理学、宗教都有相关研究，目前没有准确的定论，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种感知是存在的。” 秦意的心砰砰跳起来，感觉喉咙有些艰涩，“你是说，我之所以有感觉，是因为那里可能有我的……亲人？” “只是可能，人的感知很复杂，感应引起的原因不一而论。”时雨却想到她母亲已经去世，父亲……她在寻找父亲或者其他亲人吗？ 秦意紧紧咬住了牙关，控制不住地想，如果呢？如果那里有她的亲人，是不是姜祐宁就在那里？ 那个小小的漆黑的杂货间。 他怎么会在那里？ 难道那里面有地下室吗？ 他一直待在那里面？ “小意？”觉察到她呼吸不对，时雨马上叫了声。 秦意好似耗尽了力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带着微微的颤抖，“没事……”她喘了声，勉强稳住了情绪，声音变得沙哑，“时雨哥，我没什么事了，你注意休息，不要把身体熬坏了，我先挂了。” ------------------- 三千二的肥章~感谢小仙女们这个月的打赏和票子(づ￣ 3￣)づ 超感官知觉这个查了下，是存在的，心理学和物理学都有研究，想起自己以前一些事，感觉生命真的好神秘，我小时候就觉得有什么在保护我，几次意外都命大没伤没死，长大了就感觉不到了，哎，好像是说小孩子直觉更敏锐。 769 新思路 手无力地滑落，手机落在了沙发上。 她靠着沙发，一会儿回想时雨的话，一会儿想到东京大学医学部那个杂物间的门，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真的在那里吗？ 从医学部大楼的构造看，那个杂物间不大，难道医学部大楼下面有秘密地下室？ 秦意觉得自己开始疑神疑鬼，这样下去正常思维会被干扰，越想越乱。 深深吸了口气，她尝试把思绪彻底放空。 过了一会儿，稍微冷静了些，同时也有了新的思路。 第六感太过缥缈，不能太依赖，在强烈的心理暗示下，大脑是会编造虚假记忆欺骗人的。 不过，还是要想办法搞清楚那个杂物间里有什么，姜祐宁确实在医学部呆过，说不定能找出些线索。 第二件事便是确定小林俊介的身份。 日国这边肯定还有人盯着姜祐宁叛逃案，只是她一直没有弄明白，姜祐宁叛逃在华国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日国这边为什么还有人在关注这件事，甚至……是想把这件陈年往事翻出来。 可是旧事重提有什么意义？ 一个人做一件事必然有目的，动机基本都是利己的，可是姜祐宁叛逃案旧事重提对谁有好处？ 有没有办法确定对方的身份，并将其引出来？ 这是目前唯一知晓的知情人，她时间不多，没办法慢慢查。 可是她不知道那个老人究竟是什么人，周牧城到现在也没有调查出来，以她的个人力量又要查到什么时候才能查到对方的身份？ 时间不够，还是时间不够。 秦意有点沮丧，难道这一趟要白跑了吗？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手机突然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秦意紧蹙的眉心松开了些，轻声叫出那人的名字，“周牧泽。” “回酒店了？”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 “嗯，刚回来。”听到他的声音，她就忍不住放松下来，腿摆到沙发上，脑袋靠着沙发扶手，整个人躺下来，变得懒洋洋的，“你下班了吗？” 周牧泽笑了声，“下了，感谢周太太中午送的爱心午餐，现在全网络的人都呼吁我不要加班。” “哎？”她没有关注国内网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打开笔记本电脑，登上社交网站才知道自己又上了热搜，忍不住嘴角抽抽：“……不就是送个餐，有什么好关注的？那不是很多人都知道我出差了？” 说到这里，她不由庆幸大哥帮她安排了一个出差的理由，不然肯定会让人怀疑她来东京的缘故。 周牧泽知道她担心什么，“你出差的理由很充足，只是后面要多注意些，多跟使馆联系。” “嗯，原本我也想通过使馆找线索，多花些时间在使馆也正好。” “你今天又去了东京大学？” 秦意一听就知道他肯定让护卫汇报了自己的行踪，考虑到他的担心，秦意就不跟他计较了，嗯了声，“上次不是感觉那里很奇怪嘛，所以我今天去医学部大楼转了一圈。” “所以偶遇了一个小男生，交谈甚欢，相见恨晚，最后邀人共进晚餐？”陈述的语气，却带着酸溜溜的意味。 “你说什么呀？我哪里跟他相见恨晚了？”秦意哭笑不得，知道肯定是护卫给他说自己跟小林俊介聊了半天，交谈甚欢勉强可以说得过去，可是相见恨晚是怎么回事？回头一定要找护卫好好谈谈。 “你从来不主动邀请陌生人用餐。”知道她不会乱来，但终究是破例了。 “对啊，所以我邀请他是有目的的。”为了避免某人醋意大发，秦意决定还是跟他解释清楚，“今天我想混进医学部，谁知道被一个守门的大叔逮住，死活不让我进去，然后我就碰到了小林俊介，就是你说的那个小男生。” 她加重了“小男生”三个字的语气，觉得这男人特别好笑，以前也说邵景是小男生，这语气老气横秋的，说得他好像多老了一样。 “上次我去医学部的时候也碰到过他，就请他帮忙带我在医学部参观，为了感谢他，也想多打听点医学部的消息，所以我才请他吃晚餐的。” 周牧泽没说话。 秦意心里好笑，继续道：“我在医学部发现了一个地方。” 听她说了那个杂物间和时雨对第六感的解释，周牧泽不由想到了她在德国失踪的时候，他便有不好的感觉，但是像秦意这样就有点过于玄妙，他有点怀疑秦意给她自己的心理暗示太强烈，道：“你的第六感确实比一般人敏锐，但这不能作为依据，你不能因此被扰乱思路，不过那个杂物间我会派人去调查，尽快给你结果。” 跟她冷静后的想法完全一致，这男人总是比她更理智，更容易看透本质。 秦意想到自己时间不够，这么慢慢等下去恐怕什么都没查到就要回国，想了想，还是决定向他寻求帮助，“周牧泽，有没有什么办法在不知对方身份的情况引出对方？” “你想引出那个老先生。”周牧泽了解她，一听就知道她想做什么。 “这么慢慢调查下去，我恐怕等不到结果就要回国，那个老先生是我目前已知并接触过的知情人，如果能引出他，结果或许就不远了。” 周牧泽默然。 实际上秦意去了东京，他依旧不希望她亲自掺和到姜祐宁叛逃案中，等时间一到，她便可以安然回国，安心地准备婚礼。 但是调查那个老先生，他向秦意透露线索，必然是有所求的，目前敌友未明，他真的不想秦意去接触那些人。 可是…… 他站在现在的位置，就是想让她能做想做的事，不想她留下任何遗憾。 最终他暗暗叹了口气，“既然他向你透露线索，必然是希望你查下去，你这次去东京极可能已经在他的视线中，日国人骨子里说得好听都比较执着，说难听点都有点偏执，如果你没有按照他预期中的步骤走下去，他不会无动于衷。” 秦意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让我什么都不做？” “不，那样他会看不起你。”周牧泽呵了声，日国人骨子里有一种傲慢，他们不会同情弱者，反而会鄙视弱者，如果秦意表现出无能，那个人绝对会视她为废物。 “那我该怎么做？” “刺激他。” 秦意想起上次去德国的时候，赵凌楠对她避而不见，最后他们散播谣言逼赵凌楠主动见面，“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怎么刺激他？” ------------------- 容我颓废一天…… 770 要干就干大的 “目前为止仍未确定他的身份，说明他并不想曝光，并且有手段隐藏自己的身份。”周牧泽冷静地分析，“如果他被曝光呢？” “你是说……”秦意脑子里闪过一道光，“画像？！” 上次回国后，周牧泽找人根据她的描述，画出了那个老人的画像，一直以来他们都在暗中查找，进展很慢，但是曝光他的画像，绝对会刺激到对方。 但是周牧泽否定了她这个想法，“不能曝光画像，如果他是个敏感人物，曝光他的画像会引起日国方面的注意。” “要曝光他，又不能曝光他的画像……” “寻人启事。” 秦意眼睛一亮，“对哦！这样既能找人又不会暴露对方的详细信息，只要他在关注我，就一定会关注我发布的信息。” “这件事不能以你的名义去做。”周牧泽沉声道。 秦意知道他担心自己暴露，不以她的名义去做也可以，“我知道，不会用自己的名义去做，你不用担心。” “绵绵。”他低声叫她，却又没说什么。 秦意被他这声叫得心都软了，虽然他没说，可她知道他心里承受着什么。 这男人…… 他有时候依旧很霸道，会坚定地去做自己认定正确的事，不给人选择的余地，就像那年送她回美国一样，为了保住她，可以决然地分开。而现在她已经感觉到了他的改变，他会放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使可能涉险，他也很少再帮她做决定，而是在背后为她做好准备。 无论何时，他总是她最坚固的后盾。 “周牧泽。” “嗯？” “我有没有说过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周牧泽想了想，低声笑了笑，“没有。”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我大概是用尽了这辈子的运气才会遇到你。” “不，这只是部分。”他否定她的说法，低沉的嗓音娓娓道来，仿佛带着魔力，“你还有更多的运气，现在，以后都会伴随着你。” “你这人真是……”秦意眼睛有点热，这男人担心她，这种迷信的话都说得出来，“不知道怎么说你。” 他低声笑。 秦意突然特别想他，思念就像一团火，在她心里灼烧，越烧越旺，让人难以忍耐。 “我，我去想想怎么发寻人启事，先不跟你聊了。”再这样下去，她怕控制不住自己。 周牧泽轻轻嗯了声。 仰躺在沙发上，秦意握着手机，心情有点低落，想到才分开一天，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幸好她不是驻外人员，不然一年见不了几次简直要老命，很多使馆人员好几年无法跟家人见面的，要是她肯定坚持不下去。 忍不住点开相册。 手机里有个加密相册，里面全是周牧泽的抓拍和偷拍。 第一张是周牧泽坐在书桌后，抬眸一瞬的抓拍，是前些天她去书房找他，觉得这一幕像画似的，抓住机会拍了下来。 这男人真的长得特别好，天生的美人骨，皮相也好，气质更不用说，清贵威严，真正是极品中的绝品。 每次睡他都有一种捡便宜的感觉…… 咳咳。 第二张是他跑步时的照片，他穿着黑色运动长裤，上身的背心已经有些湿了，肌肉的线条隐约可见，宽阔的肩膀，健壮的臂膀，结实的胸膛，陡峭的腰线…… 秦意咽了咽口水，继续往下翻，不知不觉她居然拍了五百多张，全是周牧泽一个人的特写，工作的样子，看书的样子，吃饭的样子，刚回来的样子……让人百看不厌。 她真的好爱这个男人啊…… 看着看着，她忍不住傻笑起来，这个男人已经是她的了。 再往下翻，突然翻到一张周牧泽裹着浴巾，光裸着上身的照片。 秦意手一抖，自己什么时候还拍过这种照片了，艳照啊！妥妥的艳照！ 删掉删掉，万一手机掉了，岂不是让人白白看了她男人的果体吗？ 秦意一阵心疼，睁开眼缝再看了一眼，忍痛按下删除键，随后马上退出相册，“不能看了不能看了……”再看就要失火了。 正事还没做完，还是做正事吧。 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她打开电脑，开始仔细考虑周牧泽的建议。 首先，这个寻人启事不能个人特征太明显，个人特征太明显，容易引起日国其他方面的注意，但又不能让人泯然于众，完全让人看不出来自己是在找他。 同时还要考虑到寻人启事的影响力，为了让那个人尽快注意到这则寻人启事，发布的途径不能太隐蔽。 现在网络是信息传播最快的地方，但是网络信息需要人们主动去接触，而且网络的主要受众是年轻人，老人相对较少。 中老年群体获取信息更倾向于传统媒介，在报纸、广播、电视中，电视是影响力最大，传播速度更快的媒介。 另外还要考虑的是，对方是不是电视受众，不少老年男性除了看新闻，对电视不是那么感兴趣。 综合说来，各种媒介各有所长，电视相对更合适。 只是她时间不多，电视投放不知要多久会才有效果，想要再最短的时间内产生最大的影响，产生最快的效果唯有一个办法——全渠道发布！ 秦意一咬牙，既然要干，那就干大的，只不过做戏要做全套，不能让人发现端倪。 接下来要考虑的是如何让对方看到寻人启事后找上门来。 正如周牧泽所说，日国人骨子是傲慢的，看不起弱者，如果自己发布一个单纯的寻人启事，落到那个人眼中便是无能的表现，他只会认为自己找错了人，绝对不会再出来搭理她这个无能之人，所以这则寻人启事不能是普通的寻人启事。 要刺激到他。 秦意脑子里灵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恶趣味的笑意，这可不能怪她不厚道，那个人想通过她重新翻开姜祐宁叛逃案，偏偏又不把话说清楚，那就不要怪她为了查明真相用手段了。 至于好心什么的，等她查清真相再说。 771 寻人启事 清晨的街道车来人往，一辆公车穿过十字路口，绿灯跳成了红灯，徐徐前行的车辆停了下来，车中的人们一边瞄着红绿灯，一边收听今天的新闻。 “下面是一则特殊的寻人启事……” 晨间新闻过后，电台主持人磁性的声音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特别的寻人启事？ “寻人的是来自华国的田园女士，她想寻找一位姓秋田，英文名为charles的先生，这位秋田先生约60岁，二十多年前曾经赴华国旅游，与田园女士相识于校园，彼此一见钟情，迅速展开了一段浪漫的异国恋情，可惜秋田先生回国办签证后一去不复返，田园女士一直对秋田先生念念不忘，此番前来寻找秋田先生，想搞清楚他为什么音讯全无，当年是不是见色起意，骗财骗色后一走了之……” 刚听到跨国恋的时候，人们不由脑补了一段浪漫的，却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在一起的跨国苦恋，有些年纪的人想起了二十多年前日国跟华国交往密切的时候，确实产生了很多跨国恋，那时候很多华国人来到日国，最后在日国定居，也有很多日国人去华国，回国的时候带回了华国的爱人。 可是听到最后两句，同时喷了。 见色起意？ 骗财骗色？ 这剧本不对啊！说好的跨过虐恋呢！ 出人意料的结局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没多久，电视台也投放了这则寻人启事，当天的报纸也刊登了同样的信息，不用秦意在网上造势，这则寻人启事便迅速红了。 以前谈起跨国恋，都是浪漫、甜蜜或苦情的标签，却无一不是美好的，类似这样隔了很多年，跨越国度来寻找恋人的人也不是没有，却从来没见过这么狗血的。 这哪里是来寻找恋人的，分明是来寻仇的！ 可是，很让人兽血沸腾啊有木有！ “早上听到这个寻人启事的时候，我还想好浪漫啊，都二十多年了还念念不忘，可是最后……都是什么鬼啊喂！” “这段跨国恋有毒……” “是的呢，第一次见到这样来寻找老情人的跨国恋，都过去二十多年了，那位田园女士还对秋田先生念念不忘，看来怨念很大啊……” “这个秋田先生肯定做了很过分的事。” “田园女士不是说了嘛，骗财骗色，妥妥的大渣男！” “不过田园女士为什么这么久才来寻仇，啊不，找恋人？” “有很多原因吧，虽然跟华国隔得不远，不过要出国也不是那么容易，尤其是前些年……” “原来如此，我好想看到这个田园女士找到秋田先生呀，用华国人的话叫做喜闻乐见吧？” 在日国网友的推动下，这则寻人启事火到了外网，颠覆了人们对于跨国恋的传统印象，这时候也有很多人披露，其实跨国恋真不是那么美好，好多跨国恋遇到的不是爱情，而是骗子，这种情况在现在都不少见。 对寻人的田园女士报以深深的同情和敬佩外，网友们也开始寻找秋田先生的下落，除了八卦原因，还因为田园女士许出了重金酬谢！ 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秦意去大使馆的时候，梁雨晴还拉着她议论，“这个秋田肯定是骗子！现在我们很多国人对外国人都还保留有一种敬畏，渴望跟外国人交朋友，很多外国渣渣在本国混得不怎么样，跑到我们国家就摇身一变就成了香饽饽，一个又一个的糟蹋那些懵懂无知的女学生，二十多年前的人更单纯。这个秋田太没品了！骗色不说还骗财！这个田女士当年肯定就是那种单纯的女学生，好在现在雄起了，不管找不找得到渣男，我都支持她！” “……你说得很对。”她不会告诉梁雨晴，这个田园，取的是华国田园犬的田园。 因为，charles也不是个人。 此时，真正的charles正在叼着一个棒球欢快地跑到主人面前，尾巴摇得像风火轮。 “charles好样的。”老人接过棒球，摸了摸狗头。 charles尾巴摇得更欢快了，圆溜溜的眼睛期待地看着主人，想让他把棒球再扔出去。 “今天先到这里，明天再玩。”老人收起了棒球，牵着狗绳回到院落，木屐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先生。”中年男子恭敬地弯下腰。 “什么事？” “可能有一些事涉及到您。” 见他难以启齿，老人看着他，心中有所猜测：“那个华国女孩找我？” “……是！”中年男子憨厚的脸上露出愤恨的表情，“她非常过分！竟然公开寻找您，还散播谣言！” “她怎么找我？” 中年男子将寻人启事和相关热议告诉他。 老人眉心微蹙，显然有点生气，她竟然以charles为名寻找他，还编排了这么一个狗血的故事，让他感觉被冒犯，同时还有一种失控的感觉。 在他的预计中，她不应该这么激进，应该遵守这里的规矩，蛰伏起来慢慢调查，如果她有本事确定他的身份，他倒是可以视情况再告诉她一些线索，却没想到她根本就不管是否知道他是谁，画像也不用，就这样告诉他，她在找他，她知道他在关注她。 他不由想起了二十多年前那个年轻男人也是看着斯斯文文，可实际胆子很大，否则当年那个秘密的计划也不会失败…… “先生，您打算怎么做？要不要教训教训那个华国女人？要是把她的信息告诉……” “健太郎！” “嗨呀！”中年男子感觉到老人的不悦，连忙低头认错。 “她现在这样大张旗鼓找人，把她泄露出去，你觉得我不会被注意？”老人不得不怀疑，秦意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是不是也在要挟他，要挟他不准泄露她的身份，甚至在必要的时候为她保密。 “您身份这么尊贵，谁敢动您？”中年男子盲目信从主人。 老人摇摇头，“不，健太郎，在某些事面前，我算不上什么。” 健太郎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但是主人这样的身份依旧担心暴露，想到现在满世界热议的寻人启事，不由着急，“那现在怎么办？寻人启事已经引起轰动，只怕已经有很多人在注意，如果他们知道charles是……” 说着他又忍不住愤恨，那个华国女人着实可恨，她自己不怕暴露也罢，竟然也要拖先生下水。 772 威胁 “那又怎么样？”对中年男子的担心，老人倒不是很在意，秦意编造的这段谣言很狗血，但是这段“跨国恋”的内情别人无法考证，便不会有破绽，只要她自己不暴露，有心人想查也查不到什么。 这算是她的聪明之处吧。 “谁知道此charles就是彼charles？”老人看着在自己脚边打转的秋田犬，“charles，你说是吗？” 听到主人叫自己，charles汪汪叫了两声。 见老人心有成算，中年男子知道他不会改变主意，仍然不大放心，试图最后劝解：“您这么做让人很担心。” 老人了解他的担心，让charles自己去溜达，转身徐徐往前走，木屐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中年男子亦步亦趋跟在旁边。 回到走廊，老人问道：“你觉得我的所作所为错了吗？” 中年男子低头，恭声道：“不管您做什么，总有您的理由。” 理由？谁没有理由呢？ 恶人在作恶的时候也有理由呢。 老人摆摆手，中年男子还想说些什么，可最终没说出来，鞠了个躬，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另一边，寻人启事的热议仍然在发酵，不少人打电话给电台等媒体，询问是否找到人了，还提供了各种线索。 第二天热度依旧。 第三天话题仍然火爆。 第四天热度开始下降。 第五天热度继续下降。 第六天日国某巨星被爆绯闻，成为新的爆款话题，与此同时，关注寻人启事的人越来越少，社交网站上的帖子已经沉到底部。 秦意知道，热门网络话题的平均持续时间大约就是一周，再过两天，这个话题就会被彻底遗忘。 而这一周，她没有收到任何有用的消息，那个老人仿佛消失了。 她知道，是对方不愿出来。 她不免心焦起来，再过三天，她的出差行程便要结束。 实际上，她从发布寻人启事的第一天就开始做第二手准备，先是跟新闻处的参赞打好关系，通过他介绍认识了政治处的人，不过稍稍交谈便打消了查档案的念头——她的保密级别不够。 第七天仍然没有消息，她决定去沉船事故的发生地点看看。 事故发生在东京港附近的千叶县，秦意查了地图，从大使馆到千叶县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车窗外飞快掠过的景色，距离目的地越近，秦意心里却没有多大的希望。 事故已经发生二十多年，事故船只也早已处理，只能看有没有当地居民对当年的事有什么印象，或许会有些有价值的线索。 一个多小时后，秦意按照地址，来到科研队出海的港口。 这里已经跟二十多年前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更加繁华了些，秦意站在沙滩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姜祐宁就是在这片海域失踪的，在距离这不远的地方，妈咪是不是知道他失踪在了海上，所以立下遗嘱，让人把她的骨灰洒进大海里，用另一种方式跟他在一起…… 那是不是，是不是他已经不在了？ 秦意紧紧咬着牙关，指甲深深陷进皮肉里，直到刺痛传来。 “您没事吧？” 秦意回头一看，见是个和蔼的老太太，勉强笑了笑，“谢谢您，我只是有点难过。” “这里太阳很大，您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老太太是看她状态不对，担心她想不开，特地过来问一下。 “嗯，请问您是这里的人吗？有什么店家推荐吗？” “是呢，我从小就住这里。” 秦意心道真巧，正好可以打听消息。 提到海上事故，老太太还有些印象，“印象最深的就是二三十年前的那场事故吧，具体时间不大记得了，好像是几个华国的科学家，船在海上发生事故全都死了，哦，有一个失踪，政府组织了打捞队，打捞了一个多月，可惜都没有找到失踪那个人，应该也死了吧，在海上没有救生工具，失踪基本等于死亡，真是很可惜。” 秦意呼吸一窒，询问她详细的经过，可是老太太年纪大了，记性不大好，还记得的细节不多。 不过老太太很热心，找来两个有些年纪的人过来一起聊，可惜他们的描述大同小异，看到的都是表象。 秦意失望，告别了热心的大叔大妈，她又来到了海边，望着海岸线，心里空荡荡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原以为来一趟东京，或多或少会查到些什么，可是直到今天什么都没查到。 或许她给自己的心理暗示真的太强烈了，不愿相信自己的父亲是个叛徒，一厢情愿地脑补了诸多阴谋，希望他是身不由己，所以固执地跑到东京，希望能还他一个清白…… 该回去了。 回去面对事实，负担属于自己的责任。 秦意深了口气，决定后天直接回国。 最后看了眼无声汹涌的大海，她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回去的时候正好是下班高峰期，秦意进地铁站看了眼就逃了出来，简直跟沙丁鱼差不多，人山人海已经不足以形容地铁站的拥挤，上车完全靠挤，挤不上去还有地铁站的工作人员在外面帮忙推上车。 那拥挤，秦意觉得自己把脚抬起来都掉不下来。 在路边等了一会儿，看到一辆空出租开过来，她连忙挥手，“去东京都港区元麻布xxx号。” 同时打开导航，随时查看路线是否正确。 要是这个司机敢敲诈她，她一定会叫他好看！叫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没想到，她很快就发现路线偏了，顿时警惕起来，悄悄把手伸进包里，嘴上若无其事问道：“你开的这条路不是固定路线吧？” “是的。”出租车司机竟然很坦白，“这也不是去东京都的路线。” 秦意瞳仁猛地一缩，从包里迅速掏出一把匕首，从后面抵在对方脖子上，“你什么人？要带我去哪里？我可以告诉你，再过两分钟你不能开回固定路线，马上会有人找过来！” 司机一点也不怕，“您不要激动，我是听了吩咐过来接您的。” 773 半斤八两 “谁？” “是您想见的人。” 秦意不吃这一套，加大了力气，再稍稍用力便会割破对方的皮肤，“谁？不说清楚我不会跟你走。” 对方似乎对她的反应有所预料，平静道：“秋田先生。” “什么秋田先生？我不认识。”谁知道是不是有心人查到了她跟寻人启事的关系来试探她，她必须提防。 司机是奉命而来，知道的也不多，没料到秦意这么固执，道：“你一直在找先生，难道不知道他是谁？！” 秦意心道我还真不知道，知道就不会这么大张旗鼓找他了，面上不露，道：“我只是过来出差的，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您是秦意秦女士，没找错。” “我真的不知道你口中的秋田先生是谁，我在日国认识的人不多，也就认识你们首相、外相这些人。”秦意心里已经有数，但是防备的心仍然没有放下，故作不知，想借机多打听信息。 听她轻飘飘地说起本国的首相和外相，警告的意味很明显，司机仍然平静无波：“先生曾经跟您对‘似曾相识’的现象进行过交谈，这么说您清楚了吗？” 秦意终于肯定他说的是谁。 单说秋田先生或者charles，甚至提到东京大学医学部或者姜祐宁，她都不会信任对方的说辞，这些信息知道的人很多，她不敢肯定是不是有人盯上了她，拿这些信息来试探她。 唯独“似曾相似”这个话题，在日国她只跟那个老先生谈过。 “原来是这位先生。” 秦意收回匕首，心里依旧没有放下防备，同时忍不住猜测那个人为什么这时候见自己，是想避开风头吗？ 手机里满是护卫发过来的信息。 他们发现秦意的定位偏离固定路线，但是没有收到求救信息，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暴露行踪，只能先观察观察，再过两分钟没有收到秦意的回复，便上去拦截车辆。 秦意回了个特定的信息，告诉他们没有事，秋田先生找她。 半小时后，车子开进一条小巷，停在一扇木门前。 木门两旁种着修剪整齐的绿植，庭院中长着葱郁的树木，一条石板小路向前延伸，尽头是一栋古朴的木质房屋。 秦意走进去，发现这是一座茶室。 四周无一人，寂静无声。 她不动声色打量四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接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用日语道：“秦女士里面请。” 不知是不是秦意的错觉，她觉得这个中年男人对自己有点敌意。 满心疑窦，她更加防备，跟着中年男人来到一扇门前。 “先生，人带来了。”中年男人恭声道。 从门口看不到里面的人，在中年男人“快进去”的眼神中，秦意没理他，往里面看了眼，看到里面跪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心抑制不住地跳起来，果然是他！ 老人抬眸看她。 秦意点头示意，脱鞋走进去，跪坐在老人对面。 旁边的水壶咕嘟冒着水汽，老人将沸水倒入紫砂壶和茶杯中，洁具提温，随后将茶叶放入茶壶中，从高处倾入沸水，茶叶被滚烫的沸水有力地冲开，老人轻轻一抬手，刮去壶顶的泡沫，整个过程优雅而飘逸。 一时间，茶香四溢。 第一壶茶太苦，是不喝的。 老人给秦意斟的是第二壶茶。 秦意双手接茶，小声地说了声“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谢谢）”，转了转茶碗，却并没有喝下。 老人不悦地皱起眉心，“你怕我在茶中动手脚？”他语气讥诮，“他可比你大胆多了。” 这个“他”是……姜祐宁？！ 秦意心头一跳，更加肯定他跟姜祐宁有关系，但是不能直接问，按下怦怦直跳的心，她坦然道：“我答应了一个人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这是我的承诺，无论如何都要做到，一个人来这里已经冒险，还请您体谅。” “你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老人慢条斯理地品了品茶。 秦意一听就知道他知道有护卫跟着自己，对此也十分从容：“您也不是一个人来的。” 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老人淡淡道：“你这不吃亏的脾气倒是很像他。”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聪明又愚蠢的人。”老人给出如此评价。 秦意微微蹙眉，“你怎么知道他就是我有关系？” “你们长得很像。” 秦意心头一跳，有那么像吗？ 随后马上冷静下来，她跟姜祐宁是有点像，但是并不是那种看到长相就能联想到父女的相似，她跟母亲秦锦茹也是如此，仔细对比才能发现相似，也幸亏如此，她回国这么久，长期曝光在公众视线下，也从来没有人联想过她的父亲是姜祐宁。 由此秦意也更加肯定，这个人应该早就知道她的身份，甚至在她还没有来日国前就在关注她。 “只有你说他跟我长得很像。” “大概很少还有人记得那些事，自然不会想起这个人。” 秦意看着他，“你为什么还记得？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无法告诉你。”老人淡漠道，“你不觉得自己欠我一个道歉？” 秦意知道他说的是寻人启事，用“charles”代指他，从善如流道：“抱歉，我时间不多，只能出此下策，多有冒犯还请您海涵。”她弯腰道歉，“不过，先前你向我透露信息，今天又叫我来到这里，不是仅仅为了一个道歉吧？” 老人掀起眼帘淡淡看她，“你可曾想过他是你父亲会带来的后果？” “那你又是为什么向我透露信息？”秦意反问。 追查姜祐宁叛逃真相，她承担着巨大的风险，那他呢？ 老人如何听不出她的谨慎，从交谈开始，她的话不露任何破绽，对姜祐宁的信息只字不提，想来还是在防备他。 这种防备没有引起他的反感，相反，这让他对秦意有了更真切的了解，这个女孩子很理智，不会盲目相信别人，有自己的主见。 774 他已经死了 至于他为什么？ 老人端起茶碗慢慢品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秦意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主动道：“可以提几个问题吗？” 老人垂着眼帘，没有作声。 秦意当他默认，“敢问尊驾姓名？” 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查到他的身份，又知道姜祐宁的事，来历肯定不同寻常，知道他的身份或许更方便查证当年的事。 但是他没有回答，显然不想告诉她。 这在秦意意料之中，不愿告诉就不愿告诉吧，以后可以慢慢查，还是先打听其他消息：“你认识我母亲吗？” 这个人明显对姜祐宁知之甚多，很可能对她母亲也有了解，那么他是不是对当年母亲的去向也很清楚？她们在美国那些年是不是在别人的监视下？而母亲当年在这里面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有没有牵扯进来？牵扯有多深？ 老人放下茶碗，眼帘没抬一下。 秦意继续问：“那你知道她的存在吗？” 老人双手自然放在双腿上，缓缓合上了眼，进入冥想。 “有多少人知道我母亲的存在？当年的科研队知道吗？” 还是没有回答，秦意换了个问法：“我母亲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他身边的？他们当年有没有公开关系？” 仍是没有回答。 秦意看着他，他面容淡漠平静，仿佛已经屏蔽了周遭一切，但是人闭上了眼睛有时候反而更敏锐，秦意知道他一定能感受到自己的视线，费尽心思把她弄到这里来，现在却这副态度，这或许是他的考验，也或许是他故意拿乔。 不管他是什么意思，秦意没有放弃提问：“还有什么人知道我的存在？当年我母亲去美国有什么人知道？” “当年科研队的沉船事故他做的，还是别人的做的？” “他的资料到了谁的手上？李新意的笔记是谁留下的？” “他究竟为谁效力？” “他现在在哪？” 秦意连续提了几个问题，得到的全是静默。 她知道他应该是不会回答这些问题，最后仍然提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他现在，还活着吗？” 老人无动于衷，仿佛没有听到，面对着室内唯一的小窗，暮色从小窗透进来，刚好落到他面前。 浓郁的暮色中，茶香水雾袅袅萦绕，营造出静谧安详的气氛，很适合冥想。 但是秦意却没有心思感受这份宁静，她看着老人，“既然您没有别的事，那么我先告辞了。”说着行了个礼，起身就走。 “你就这样走？”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秦意顿住脚步，“我想知道的你都不会告诉我，那么我留下来也无用，想必您来这里也冒了一定的风险吧，既然您不想说，那么还是赶紧回去吧。” 说罢抬脚就走。 她不是故作姿态，而是真的不想再留下去。 不论这人出于什么目的带她来这里，也不论他问而不答是什么意思，既然没办法回答她想知道的问题，那么呆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她的反应出乎意料，老人眉心微微蹙起，显然对她急躁的态度不大满意，“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秦意穿好鞋，背脊挺直，看着他笑了笑，“我找您，确实是想求您告诉我当年的事，但是您告诉我线索，又费尽心思监视我的行踪，对我没有所求吗？” 老人淡淡道：“我并无所求。” “是吗？”秦意没说信不信，老人知道她是不信的，只是她现在已经不在乎，“还是要感谢您给我透露的信息，希望以后您不要再监视我的行踪，就当做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我想这对彼此都有好处。” 她什么都不知道，却能猜到接触她，对他也有风险，明知道他们可能在某个目的上一致，却能果断放弃他这条获知真相的捷径，追根究底是不想受制于人。 前提也是，她有足够的信心。 老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圆形的小盒子，很小，很像国内八九十年代流行的清凉油盒子，但这个盒子没有任何花纹，毫不起眼。 他把盒子往前推了推，交给秦意的意思。 秦意看了他一眼，弯腰拾起盒子，“这是什么？” 老人没有直接回答，“他的东西。” 秦意心头一跳，抓紧了盒子，姜祐宁的东西怎么会在他手上？那姜祐宁呢？他到底在哪？她没办法像刚才那样冷静，急声问道：“后来到底有没有找到他？他还活着吗？” 老人看着她，眼神淡漠而深邃，平静道：“没有，他已经死了。” 秦意瞳仁猛地一缩，一个踉跄撞到背后的门框，“死了……” 他死了？ 她的父亲，姜祐宁已经死了？ 秦意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尽，她好像置身在一个冰窖里，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冷，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这句话。 他怎么就死了？ 不应该的，他不应该这么轻易就死了。 他不是叛逃了吗？日国不管是接应还是秘密扣押他，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吧？六个人只有他一个人失踪不就说明了这一点吗？军部的调查报告不是还说曾经在某个秘密实验室发现过他的行踪吗？那不就说明当初沉船事故后他被带走了，带走的时候还活着，像他这样有价值的科学家，日国肯定不会弄死他吧？ 秦意脑子里乱糟糟的，无法相信姜祐宁已经不在人世，虽然以前也有过猜测，偶尔动摇，可是她一直都觉得他还活着，总有一天还能见到他，如果他真的叛逃了，她不会原谅他，甚至会想办法让他回国接受惩罚。 可他总是还活着的，不论是苟且偷生，恣意地过着叛逃的生活，还是隐忍地生活着，却总还是活着的，而不是英年早逝…… 秦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茶室走出来的，脑海里不断地回响着老人的话，姜祐宁已经死了…… 他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就像妈咪一样，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而她，连他的一面都见不到，永远见不到…… 775 可疑人物 夜幕渐渐降临。 老人看着天边最后一抹暮色，雕塑般一动不动。 人的一辈子，作恶是最容易的，行善次之，最难的是做了恶还想行善。 被墨染黑了的水再怎么清洗都无法恢复最初的纯洁，可是人总会妄想去洗白，欺骗自己，欺骗别人，试图弥补…… 所以人想要不悔，要么不作恶，要么不要有良心。 他敲了敲茶勺，慢条斯理地收拾茶具。 这场茶道，虽然客人不领情，却也要有始有终。 - 不知不觉，秦意走到了街道上。 街边店铺林立，随着夜幕降临，红红绿绿的招牌陆续亮起，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很是热闹。 “哎哟！你……” 正在排队等饮料的年轻人突然被撞了下，张口想骂，谁没长眼啊？一抬眼，见撞到自己的人失魂落魄，脸色苍白，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伤心事，骂人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 秦意回过神来，低低地说了声：“很抱歉。” “你，你看着点路啊。”年轻人没想到她这么快道歉，好心提醒。 秦意嗯了声，“谢谢。”继续往前走。 “失恋了吗……”年轻人嘀咕。 秦意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一片商业区。 查了下地图，这里还是千叶县。 她不由摸到了包里那个小圆盒，紧紧地拽在手心，冰凉的触感，冷得让人打颤。 一直很明确目标地追查着，现在突然失去了目标，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秦意想起妈咪去世的时候，她懵懵懂懂地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妈咪，以后要跟别人生活，再也没有人毫无私心地宠爱她，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很陌生，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没有母亲的生活。 可是他算什么？ 他从来不曾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也不曾给她留下过什么，从来不存在一样，她早已习惯了没有父亲的生活，也过了需要父爱的年纪，他在不在已经不重要。 可是听到他不在人世的消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 他真的死了吗？ 那个人，真的没有骗她吗？ “太太，附近有两个可疑人物在观察你，请你马上离开。”护卫突然发来通话。 秦意心头一凛，连忙拉好背包，面上不露分毫，捂住自己的唇轻声问道：“什么人？在哪里？” “以你为中心，两点钟方向，茶饮店旁边那个黄衣服和白衣服。” 秦意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当她看到茶饮店的时候，果然看到了两个分别穿黄衣服和白衣服的男子，他们穿得很普通，放在人群里很难找不出来。 她看过去时，那两人正在交谈，看起来跟路边的行人没什么区别。 “有车吗？我现在回去。”秦意问护卫。 “有，您走到穿过这条步行街，走到马路边，白色丰田，车牌是xxxxxx。” “好。” 秦意抬手捋了捋耳边的头发，顺势将蓝牙耳麦固定好，很自然地朝马路的方向走去。 那两人见她离去的方向，相视一眼，大步跟上。 秦意抓紧背包的肩带，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前面有个黄头发男人盯着她大步走了过来，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裤兜鼓鼓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秦意本能地感觉那不是好东西，立即避开那人走来的方向。 这时，喷泉旁边站起一个人，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跟黄头发堵住她前进的方向。 秦意眸光一暗，迅速转了个方向，跟着人流走进了最近的巷子。 “他们在控制你的方向，不要往人少的地方走！”护卫发现对方的意图，马上告诉秦意。 秦意预感不妙，果然，往前走了一会儿，人越来越少，可是她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是不是带了枪，不敢停下来。 “太太，前面转角，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护卫冷静道。 秦意一听就知道护卫要做什么，这里是商业区，人多且不是国内，不能轻易动武，否则会惹上大麻烦，反而可能中了对方的陷阱，只能先确定对方的人数和武力，再想办法解决或者脱身。 秦意嗯了声，拐过转角。 这里是美食一条街，两旁几乎全是吃食店，中间夹杂着几家服装店和饰品店。 秦意毫不犹豫跑进了距离最近的服装店。 下一刻，三个陌生男人从拐角匆匆追上来，看着街上往来的人群，却没见秦意的身影，顿时明白她肯定躲进了附近的店铺里。 其中一人使了个眼神，其他三人迅速分开。 “刚才有没有一个穿白衬衫的年轻女孩进来？”一人冲进服装店。 “穿白衬衫的女孩？”导购员诧异，“你找她有什么事？” 那人一听就知道秦意进来过，“她是小偷，偷了我的东西。” “小偷？！”导购员惊呼，“她刚才从后门走了。” 那人的面容瞬间扭曲，妈的，竟然跑了。 “太太，你现在在哪？”护卫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 “服装店有个后门，我从后门出来了。”秦意一面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一面轻声回道，“确定几个人了吗？” “四个，太太你先找个地方躲一躲，我们马上解决这些人。” “好。” 话音未落，秦意便看到对面走来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心快速跳起来，“我这里还有一个！” 她果断转身就跑。 “站住！”那人用日语喊道。 秦意跑得更快。 那人没想到她跑得那么快，竟然追不上，连忙大喊：“抓小偷！快拦住前面那个女的！” 尼玛！ 那人这一声喊，路上的行人马上驻足投来视线，秦意寒毛直竖起来，见有行人朝自己过来，迅速调转方向，冲进另一条巷子。 跑进来秦意才发现这里是一条居民街道，两旁的门都紧闭着，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再往前跑，竟然是一条死胡同！ 秦意的心顿时凉了大半，难道今天要交代在这里？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一咬牙，从包里掏出匕首，大不了拼了。 就在这时，一阵轰鸣声传来，一辆摩托车突然从巷口冲进来，开摩托的人戴着大大的头盔，看不清长相。 摩托车冲到秦意面前，一个漂亮的摆尾，停在她身边。 776 要她的命 对方扬扬下巴，示意她上车。 意识到是谁，秦意张大了眼睛，迅速上车，紧紧抱住了对方的腰。 摩托车手轻点油门，摩托车发出轰鸣声，风一样冲出去。 追过来的那个人没想到秦意竟然还有救兵，见摩托车冲过来，马上掏裤兜，秦意瞳仁猛地一缩，习惯性地瞥一了摩托车的匣子，里面果然装着一根球棒。她松开一只手飞快握住，反手一棒敲在那人脑袋上，那人发出一声惨叫，一支手枪飞出去。 秦意眸光一暗，日国不禁枪，但想要合法持枪的要求非常严格，持枪率只有百分之零点六，即100个人只有0.6个人合法持枪。 在严苛的制度下，黑市的枪支来源也不容易，而这个人竟然带了枪，那其他四个人呢？ 这些人，是来要她命的。 可是他们到底什么来历？日国的人？她跟那个老人见面暴露了，还是……就是那个老人泄露的信息？给她东西只是诱饵？ 摩托车像风一样飞驰出去。 风扬起头发，恣意地飞舞在空中。 秦意压抑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看着前面微微躬着身的人，心情好了很多。 摩托车开出商业区，大约二十分钟后，钻进一条安静的巷子，停在一栋低矮的住宅前。 秦意下车，目光灼灼看着面前的人。 她取下头盔，甩了甩齐耳的短发，露出清丽的面孔。 推开门，她把摩托车推进去，随后关上门。 院落很小，几乎不能称之为院落，而只是为了房屋前有个格挡才建的一堵墙，院墙下有一个小小的雨棚，摩托车便停在这里，房屋面积也不大，光线也不大好，看样子已经有很久的历史，家具都老旧得很，好在都没有破损。 客厅和餐厅合二为一，靠墙摆着一张布艺沙发，沙发上铺着一层深灰色沙发巾，旁边是一扇窗户，窗户前摆着一个画架，上面盖着画布，不知画了什么。 沙发对面有一张电视柜，上面摆着一台早已淘汰的老式电视。 东西看起来很拥挤，却一点也不乱，给人井然有序的感觉，可见居住在这里的人经常收拾。 唯一的好处，这是一栋独立的房屋，很好的保护了隐私。 见秦意站在门口驻足不前，看着她眼睛都不转一下，她投来波澜不惊的视线，“进来。” 秦意连忙脱了鞋，徐徐走到她面前，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叫出了她的名字：“薇薇。” 时薇嗯了声。 “薇薇。” 时薇面无表情看着她。 “你再应我一声。” 时薇皱起眉头，一脸她很幼稚的表情。 自从入狱后，便再也没看到过时薇这样的表情，秦意脸上带着笑容，鼻子却一阵发酸，“我前几天在东京大学附近看到一个人很像你，可惜转眼就不见了，我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你真的在东京。” 时薇一怔，她前几天确实去过东京大学附近，原来那时候就见过了吗？ “你一个人住这里？” 时薇嗯了声，打开冰箱，用眼神询问她要喝什么。 “有白开水吗？” 时薇给她倒了杯白开水。 秦意喝了半杯水，怦怦直跳的心渐渐平复下来，目光再次落到她身上，她苍白的肤色变成了麦色，秦意知道她是不会去做美黑的，应该经常晒太阳，也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小臂隐约露出肌肉的轮廓，仍然很瘦，却不再弱不禁风。 头发剪得更短，更加干净利落。 眼神依旧冷淡，精气神却跟几个月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秦意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流泪的冲动，把剩下半杯水喝光，平稳了情绪，轻声问：“你来东京多久了？” “一个多月。” “一直在东京吗？” “去过冲绳、长野、北海道。” 她的声线像时雨一样冷清，不带语气时听起来很高冷，可是她这样已经让秦意很开心，她明显比在帝都时的话多，至少愿意跟她说话了。 “那你打算在这里呆多久？下一站想去哪里？” “看情况。” “这样也好。”秦意没去问她为什么不用卡里的钱，时薇应该在自己挣钱旅游，不管多么困难，她还是那个凡事手到擒来的时薇。 看到画架，她就有了猜测。 “薇薇。”秦意又叫她，“你刚才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算的。” “算的？” “根据商业区布局算的。” “你是不是看到我被人追踪，担心我遇到危险，所以特地去接我？” 时薇冷漠脸。 秦意却开心地笑了起来，不管时薇的抗拒，紧紧抱住她：“薇薇，你真好。” 曾经，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去救她，哪怕牺牲自己。 现在，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去救她，不论过去曾经在她们之间造成过多大的隔阂，不论曾经是否有过怨恨，真正的时薇从来没有改变过。 命运让她历经磨难，让她痛苦，让她迷茫，却都没法改变她。 时薇想推开她，可秦意像八爪鱼一样缠住她，力气还挺大，挣都挣不开，她有点恼火，冷冷道：“放开。” “不放。” 时薇皱起眉头，声音冷酷：“放手。” “不放。”秦意一副厚脸皮不怕骂的模样。 时薇吸了口气。 秦意无声笑了笑，知道她情绪波动了，很快松开手，与此同时飞快地眨眨眼，将眼里的水雾压下去，怕泄露自己的情绪，声音放得很轻：“今天见到你，我很开心，知道你过得还好，也没什么担心的了。”她背上双肩包，眼底满是不舍，可语气很果决：“我先走了，这两天你最好先别出门，在我离开东京前，不要把摩托车开出去，我怕会给你带来麻烦，如果可以……你尽快离开东京吧。” 她其实不想这么快就走，时薇应该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下次见面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可是那些人的来历还没搞清楚，她怕那些人找到时薇，给时薇带来危险。 如果再次因为自己让时薇发生不测，她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777 逮捕令 时薇不知道她身边有人保护，听她这么慎重地让自己撇清关系，便知道事情不同寻常，马上问道：“找你麻烦的是什么人？” 秦意摇头，“我现在也不知道，追踪我的人一共有五个，其他四个我不清楚，但是在巷子里那个是带枪的。” 时薇眉头又皱了起来，“你现在出去不安全。” 秦意心头一暖：“薇薇，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冒险，我想让你不要管，我身边有人保护的，你不用担心。” 听她这么说，时薇点点头，不再多说。 秦意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推门而出，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酒店暂时不能回去，护卫安排了另一个住处。 能知道她的行踪，也必然知道她住的酒店，现在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天空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天地间被黑暗笼罩，路灯如卫士无言地矗立在道路两旁，飞快地往后倒退，发出昏黄的灯光，照亮浓郁的夜色。 秦意无心欣赏东京高速的夜景，想起今天的种种，眉间染上一层化不开的沉重。 她从包里拿出那个小圆盒，轻轻捏在指尖，掂了掂，分量很轻，里面的东西的重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盖子严丝缝合，需要花一些力气才能掰开。 稍稍用力试了试便松开手，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但她隐约有预感，这个东西不能随便打开。 今天那些人的目的，是要她的命，还是这个东西？ 那个老人说姜祐宁已经死了，却没有告诉她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什么都没有告诉她。 所以这个东西是解开真相的关键吗？ 秦意握掌为拳，将小圆盒紧紧握在掌心。 这时，车缓缓减速，秦意抬头，前面有个收费站，每个通道都排了几辆的车。 “这里怎么有警车？” 每个通道都有警察检查，要求过往的车辆打开车窗，像是在找什么。 秦意戴上了墨镜。 很快就轮到秦意他们的车。 秦意发现，警察还挺多的，每个通道有两三个人，路边停了好几辆警车。 “请出示证件，打开车窗。”一个警察敲开驾驶座的车窗。 开车的护卫不动声色装作找证件，一边用流利的日语询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警察却没有回答，催促司机：“快点。”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警察走到后面，敲敲车窗，“把车窗全部打开。” 开车的护卫眸光闪了闪，透过后视镜跟秦意交换了一个眼神，缓缓降下后排的车窗。 那警察见后排坐着一个年轻女人，脸上戴着大大的墨镜，看起来有点眼熟，视线在她脸上和手上的纸张反复徘徊，“把墨镜取下来。” 秦意慢慢取下了墨镜。 警察猛地张大眼睛，嗖一下拔出腰间的枪，“嫌犯在这里！” 嫌犯？！ 秦意突然有不好的预感，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举起手表示自己没有反抗的意思，询问道：“请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华国大使馆的人员，今天只是来千叶县游玩，怎么就成为嫌犯了？” “找的就是你！下车！” “我有权知道自己涉嫌哪项犯罪，否则我有理由怀疑你们执法的合法性。” “到了警视厅你自然会知道。”对方不肯明说。 秦意眸光闪了闪，警视厅？所以这些人是东京的警察？ 莫名其妙成为嫌犯，东京警方还搞出这么大阵仗来抓捕她，怎么看都不是普通的案件，她特地表明了华国外交人员的身份，就是想让对方有点顾忌，至少主动告知是怎么回事，但是显然不管用，这些警察知道她是谁。 去警视厅就会知道？难道她犯的罪还不能对外说明？ “逮捕令呢？我需要确认你们的证件和逮捕令才能跟你们去警视厅。”见对方没说话，秦意又道：“没有逮捕令？难道你们只是传讯？” 如果这些警察没有逮捕令，那么抓捕她就是违法的，她可以拒绝下车，如果只是传讯，她可以要求律师一起去，明天再去警视厅，到时候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而一旦出示逮捕令，她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好歹研究了一段时间的日国国情，东京警察想钻她的空子，没门！ 她可不是吓大的。 警察闻言就知道她不好骗，为首的警察握着枪的手动了动，秦意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马上道：“我车上有实时录像，如果你的枪不小心走火，视频马上就会传到网络上。” 那个警察面露怒色，“你被怀疑跟一起谋杀案有关，现在依法逮捕你，赶紧下车！” 逮捕令在她面前晃了一眼就被收回，显然不想让她看清楚，但秦意眼尖，一眼就扫到了关键信息：千叶县茶室谋杀案。 千叶县，茶室。 那不就是她今天去的那个茶室。 她离开茶室也就三个小时左右，一起谋杀案就完成了案发、确定嫌犯，下达了逮捕令的过程，这个逮捕令也下得太快了点。 奇怪的是，谋杀案发生在千叶县，下达逮捕令的不是千叶县的警察本部，却是东京的警视厅。 秦意肯定，这个案子是冲她来的。 一旦她去警视厅，只怕证据链都齐全了，就等着被法院宣判，甚至……想到商业区发生的事，她很怀疑自己能不能活到审判还要另说。 不能去警视厅。 秦意跟副驾驶上的护卫对视了一下，嘴上道：“好吧，请你退后一点，让我出去。”作势推门。 警察往后退了两步。 护卫抓住时机，一个油门踩下去，车飞速冲出去。 秦意马上趴下。 砰砰砰。 枪声响起，子弹打中后窗，防弹玻璃被打出涟漪状裂纹，紧接着警笛声响起，秦意抬头，透过后窗看到一连串警车追上来。 “有办法甩掉他们吗？” “没问题。”护卫沉声道，脚踩着油门，车子发出一阵的轰鸣声，飞一样往前冲去，很快拉开了距离。 看着后面的警察越来越远，秦意稍稍松了口气，但是紧锁的眉心没有解开，警视厅对她下达了逮捕令，这说明警方那边已经做好安排，也就意味着日国某方面动用了国家机器来对付她。 778 虚与委蛇 “去大使馆。”她果断道，马上给刘少严大使打电话。 刘少严驻日已经有三个年头，明年就卸任回国，夫人跟他来了日国，孩子却留在了国内由父母抚养，一是想让孩子接受国内的教育，二是让孩子代替自己和妻子承欢膝下。 一年便只能见两次面，回国的念头早已归心似箭。 国外再好，终究不及自己的国家自在。 驻日期间，使馆解决了很多棘手的问题，但没出过大问题，两国关系也开始缓和，这对他来说是极大的肯定。 这时，他刚跟夫人用过晚餐，正想给家里打个电话，手机突然响起。 “秦意，有什么事吗？”刘少严笑呵呵接起电话。 秦意在外交部赫赫有名，来这几天跟使馆上下的关系都很好，知晓她的种种事迹，他和夫人都很欣赏这个剽悍的姑娘。 “刘大使，我刚从千叶县回来，在收费站遇到警察拦截，说我在千叶县茶室杀人，但是我离开茶室只有三小时，警视厅就发布了逮捕令，您能否跟日方交涉一下，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秦意的语气低沉却不乱。 刘少严吃惊，“杀人？” “是的，三个小时警视厅就发出逮捕令，我本人甚至还没有离开千叶县。” 刘少严意识到问题可怕了，逮捕令发布需要走一套完整的流程，正常情况不可能三小时就下达逮捕令。 警视厅由日国警察厅直接领导，跟日国上层有大的关系，对秦意的这个逮捕令恐怕也跟日国上层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刘少严沉声问道：“你是不是触碰到日国的敏感方面了？”其实他早有察觉，秦意来日国不仅仅是出差，加上她有过军部授予任务的经历，他就怀疑秦意另有目的，但他知道这种机密不能问，便一直装作不知道，只要不违反规定，偶尔还给秦意提供便利。 “我见了一个人。”秦意隐晦道。 刘少严便知道这个人恐怕就是原因，他郑重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违背国家利益？” “没有。”秦意斩钉截铁。 “马上回使馆！”刘少严果断道。 “我正在路上。” “好，随时保持联系。” 刘少严马上打电话给日国外相。 “刘大使，这么晚来电有什么事吗？”日国外相跟刘少严是老熟人，说话的语气比较随意。 “抱歉这么晚打扰外相先生。”刘少严不跟他废话，“就在刚刚，千叶县到京都的高速收费关卡竟然有假警察持枪绑架我国外交人员，如此恶劣的事件，请贵国无比严查！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 “什么？！”日国外相惊呼，“这绝对不可能！” “千真万确，两分钟前我收到我国外交人员秦意的消息，她被一帮伪装成警察的凶徒持枪拦截，试图绑架她！——这将对东京安稳造成重大影响，也将对两国关系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刘少严一下子把问题上升到国家关系上。 常言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不论两国关系如何，都不应谋害他国外交人员。 绑架他国外交人员，不论是否与政府有关，都是妥妥的挑衅。 日国外相吓得冷汗要冒出来，脱口而出：“大使先生你误会了，那不是假警察！” “哦？怎么说拦截秦意的人真的是警视厅的警察？逮捕令也是真的？” “这……我得到的消息是这样的。” 刘少严冷声道：“我从来不知道，警视厅不但可以越界办案，效率也高得让人叹为观止，从案发到下达逮捕令，再到设立关卡拦截竟然只要三个小时。” 案发在千叶县，最先接到消息的应该是千叶县警察本部，再转达到东京警视厅，确定嫌疑人后，由检察厅或法院签发逮捕令，再由警察厅执行逮捕。 这么多流程不可能在三个小时内完成，也就是说，警方的拦截在更早的时候便开始。 任谁都能觉察出端倪。 日国外相呵呵干笑，“我也是刚刚听说，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这样吧，我马上向有关方面了解，第一时间给您回复。” 刘少严一听就知道得不到确切消息了，脸色更凝重了几分，口中虚与委蛇道：“那么就有劳外相先生帮忙询问，秦意是我国外交部的重要成员，她一定不能出事。” “好的，我知道。” 刘少严不跟他废话，果断挂了电话，披上衣服就出门。 谁知刚出门就碰到使馆的武官胡巍胡少将，他明显是过来找自己的。 见胡巍脸色严肃，刘少严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发生了什么事？” 胡巍示意他进屋说。 刘少严带他去书房，胡巍掀开窗帘一角，望着忙忙的夜色：“你看外面是什么？” 刘少严过去一看，几辆警车无声地开到了大使馆外围，将整个使馆团团围住，明显是秦意逃脱后，防止她回使馆避难，特地在这里拦截。 “欺、人、太、甚！”刘少严咬牙。 “到底怎么回事？” 刘少严告诉他缘由，胡巍脸色铁青：“欺人太甚！实在欺人太甚！当我华国还是几十年前吗？！” 大使馆是什么？ 是一个国家领土主权的延伸！ 竟然不打招呼包围华国大使馆，这是明晃晃的冒犯！ 刘少严发狠道：“这次事了，日国不给一个合理的交代，老子要叫这些搞事的日国人好看！” 胡巍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把秦意带回来，绝对不能让她落到日国人手上。” 按照刘少严的说法，秦意极可能掌握了日国至为重要的信息，这次不合逻辑的逮捕充分说明了日国对她的看重，反过来使馆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她，就算她违背了国家利益，也要把人带回来，由华国处罚她。 “不行，使馆外面已经设下埋伏，她现在不能回来。”刘少严有预感，这次的事情将前所未有的严峻，滔天巨浪已经掀起来。 胡巍跟他对视一眼，沉声道：“我马上汇报。” 刘少严点点头，给秦意打电话。 779 逃脱 高速路上。 为了甩开警察，车速开到了极致，车窗外的景象几乎模糊不清，秦意紧紧拽着把手，差点没被左摇右摆的晃动吐出来。 警车已经化成几乎看不清的点，但是这样下去不行，她预感没那么顺利抵达大使馆。 就在这时，刘少严的电话打了过来。 听说大使馆被警察包围，秦意心道果然，但仍然吃惊于警视厅的行径，招呼不打一声就包围大使馆，这是要挑战华国的底线吗？为了逮住她，日国某些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使馆现在马上派人接应你，再次接到我的消息前，你不能出现。”大使馆也涉及情报机构，刘少严作为使馆大使，自然知晓某些关系。 秦意不想让无关的人搅和进来，“不用接应，我唯一有个请求，希望您能暂时保密，不要泄露我的行踪。” “胡少将已经知晓缘由，我可以保证他不会泄密。”刘少严知道轻重，国内的局势他也是清楚的。 这时，车即将开进京都。 秦意隐约听到前方传来警笛声。 “太太，换件衣服，我们马上下车。”副驾驶上的护卫扔过来一套运动装，秦意马上套在身上，清爽的白衬衫牛仔裤的搭配变成了宽大臃肿的土圆肥搭配，再把把扎成马尾的头发放下来，让刘海遮住眼睛，戴上一副黑边框眼镜，看起来像个内向的呆学生。 白色丰田一个拐弯，冲进一片黑漆漆的空地。 秦意仔细一看，空地上停满了汽车，准确说是堆满了报废的汽车，在浓郁的夜色里透着凄凉和诡异的气氛。 “下车。” 秦意和副驾驶上的护卫迅速下车，下一刻，白色丰田冲出去。 “他不会有事吧？”秦意有点担心，前有拦截，后有追兵，想要顺利逃脱太难。 白色丰田在给她争取逃脱的时间。 “不会。”护卫低声道。 护卫带着秦意拐了几个弯，找到一辆黑色suv，悄无声息地开出这片汽车坟场。 十分钟后，白色丰田跟前方的警车相遇。 “拦住那辆车！那就是嫌犯的车！”闻讯赶来支援的警车看到白色丰田，迅速发出通告。 白色丰田一个急转，逆行逃离。 这时，后面的警车赶了上来。 轰！！！ 白色丰田失控冲进绿化带，突然一声巨响，爆发出刺眼的火光，碎片四溅。 “人呢？！” “没有发现人！” “嫌犯已逃跑！嫌犯已逃跑！” - 帝都，晚上10点半。 书房里，周牧泽处理着没有做完的公务，下个月就要举行婚礼，随后是蜜月，他不想在这期间工作，正好这段时间秦意不在，他赶着把必须由他经手的事务全部处理完毕。 其实他不想把公务带回家，只是秦意每天晚上会固定打电话过来监督他，要他按时吃饭，他享受这种甜蜜的管制，便只能回家加班。 不知道为什么，周牧泽有点心神不宁，坐在书房两个小时，公务还剩下大半。 他又看了眼手机，已经十点，秦意还没有来电。 “五爷！”护卫长匆匆赶来，脸色严峻，“太太在东京遇险！” 与此同时，军部接到了胡巍传来的消息。 接收消息的人员发现是紧急密电，大吃一惊，不敢耽误，连忙上报：“驻日大使馆武官胡少将发来紧急密电！” 周牧城被连夜叫到军部。 他刚到军部，就看到一辆军车开过来，沈荣从里面走了出来。 周牧城沉声道：“沈中将这么晚来军部做什么？” 沈荣一身军装，淡淡道：“我接到消息，日国大使馆那边发生了变故，过来看看。” 周牧城脸色一沉，“沈中将消息可真灵通。” “东京警视厅包围大使馆这么大的事，我想不知道都难。” 周牧城来的路上自然知道了这件事，还知道秦意已经逃了，但是并不清楚胡巍在密电里还说什么，如果他没有因为姜祐宁叛逃有所怀疑，现在只会以为沈荣想通过秦意打击周家，但是现在，他要多一层考虑了。 两人一起去见庄上将。 听说秦意涉嫌谋杀，沈荣道：“秦意这个年轻人到底怎么回事，不管去哪都闹事，这次还涉嫌谋杀，一天到晚惹麻烦，还要国家给她善后。她何德何能？” 周牧城道：“沈中将莫不是年老体弱记忆衰退了，秦意每次遇到危险都是为了什么，她在德国遇险是为什么？给国家带回来多少东西？国家科学院物理研究所最近在核能源上获得的新成果是谁的功劳？” “我没有说她在德国惹事，上次去美国访问，也差点闹出事端，影响两国建交。这次去日国可没有谁给她任务，出一趟差就惹上谋杀案，现在谁也没法肯定她是不是真的犯法了，东京警察包围大使馆这件事在原则上不能退让，但是必须跟秦意涉嫌谋杀分开处理。” “她本人连千叶县都没走出，三小时不到，东京警视厅就拿到了逮捕令，你觉得合理？” 沈荣道：“的确不正常，但是这更说明她有问题，很可能她触碰到了日国的敏感神经，若非如此，日国为什么不惜冒犯我国大使馆也要逮捕她。” 周牧城冷笑，“沈中将这话说得，不知道你身份的，还以为你是日国人，都还不知道日国有什么龌龊，就急赤白脸地帮自己的主子辩解。” 沈荣脸色一变，厉声道：“周牧城！你说日国是谁的主子？！” “行了，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庄上将打断两人的争执，“日国警察无端包围我国使馆，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必须让日国给一个合理的交代，还有秦意被追捕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 沈荣想说话，周牧城见状抢先一步道：“日国人对秦意的企图心这么明显，不论出于什么原因，我们都不能让他们得逞！” 他故意不去提秦意为什么被追捕，只一点，日国人想抓住她必然是有重大图谋，那么华国就有理由保住她，总之对华国没有坏处，说不定就能拿住日国的把柄。 这个逻辑很流氓，但是为了国家谋利，谁都一样。 780 无耻之尤 沈荣气急，他原本想劝说庄上将放弃保秦意，秦意这次是因为个人原因惹到日国，国家没必要为她善后，但是周牧城这么一说，不论秦意究竟是什么原因被追捕，华国保住她都有利无害。 这时，周牧城又道：“而且我认为日国警察包围大使馆这件事不能跟秦意被追捕割裂来看待，日国为了追捕我国外交人员就敢包围我国大使馆，那么下次是不是敢直接冲进大使馆抓人？底线问题一次都不能退让！” “包围大使馆自然不能退让，但是两国关系缓和在即，如果秦意真的杀人犯罪，就应该交给日方处理，否则日方人员在我国犯罪，下次也有样学样，国之颜面何存？哪怕她是你周中将的弟媳，也绝对不能姑息！”沈荣义正言辞道。 “两国交好的前提是彼此尊重，日国不尊重华国，华国还不计较与之交好，那不叫友好互助，要跪舔！我倒不知道沈中将什么时候这么单纯了，我们跟日国交好自然是为了获利，难道你真以为是交好朋友一样，我掏心给你，你掏心给我？是不是还要扯回在日国的人员，日国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说没有对我们发起过战争，那就没有发起过战争？他们说我们的人犯罪那就犯罪了？”周牧城上下打量沈荣，瞧着沈荣满脸褶子，英气俊朗的脸露出一抹任谁看都知道很假的笑，“怪不得说老小老小，真是越老越像小孩，越是傻白甜。” 一番话连消带打，既戳他年纪大的痛脚，又讽刺他老糊涂，沈荣差点暴跳如雷，“你——” 庄上将瞪了周牧城一眼。 这个老兵油子开起嘴炮来，全军没几个是他的对手，沈荣怎么说也是前辈，又上了年纪，就不能风度点？ 周牧城见好就收，敛容严肃道：“庄上将，秦意是我的弟媳不错，但是我考虑保住她，只从国家利益出发，如果她真的违背国家利益，我会亲手把她送上军事法庭！我的意见跟胡少将一样——不管秦意出于什么目的被追捕，就冲日国人的这一系列违规操作，我们都有必要保住她！” 沈荣还想说什么，庄上将抬手阻止，“沈中将，我知道你的担心，如果秦意真的在国外违法犯罪，国家没必要为她善后，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们要以身作则确实没错，但是周中将也说得不错，两国交好的前提是相互尊重，如果日国不尊重我们，我们也绝对不能因为寻求关系缓和就让原则后退——这次不论是包围使馆还是秦意被追捕，都不能不了了之！” 一锤定音，沈荣无可奈何。 送走沈荣，庄上将叫回周牧城，“你老实告诉我，秦意去日国到底干什么去了？” 周牧城面不改色道：“她上次随外长访日遇到一个人，向她透露了一些奇怪的信息，我查了一段时间没查到那个人是谁，胡少将不是说她去见了一个人吗？我想应该就是那个人。” “你说有人想投靠我们华国？” “不知道。” 庄上将瞪他，“我明确告诉你，但凡秦意或者你有一点违规，军部绝不姑息！” 周牧城脚跟一磕，挺直背脊：“是！” 庄上将略作沉吟，又道：“外交交涉是政府的事，军部在人手上可以给秦意支援，尽快让她回国。” “谢谢上将！” “行了，你赶紧安排去吧。” 周牧城敬了个礼，戴上帽子转身就走。 “滴滴滴滴……” 没走出多远，周牧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开口就问：“军部是什么态度？” 周牧城一听就知道他已经收到日国的消息，担心军部是不是已经知道秦意去日国的真正原因，是不是决定抓捕秦意回国，或者放弃秦意。 说实话，周牧城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也这么担心过，好在刘少严和胡巍都是有原则的人，在情况不明的时候就决定帮助秦意。 “军部决定力保秦意回国。”周牧城说道，马上又补了一句，“这次你不能去日国！” 周牧泽没接话，面部表情很克制，眼眸深处翻涌着变化莫测的情绪。 周牧城严肃道：“这次跟德国那次不一样，涉及的层面不同，军部会支援秦意，一定把她安全带回来。” 过了片刻，周牧泽沙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跟她说好，十月份的第一天要看到她回国……” 第一次失去，是他没有能力。 第二次差点失去，他救回来了。 这一次，如果她无法准时回国，他就会去找她。 然后，这辈子都不会再让她离开，哪怕禁锢她，让她失去自由也在所不惜。 不会再有第四次。 周牧城听出他的意思，他只能再等一周，一周后如果秦意回不了国，他就会去日国亲自带秦意回来。 想到上次秦意在德国失联，他不顾一切飞赴德国，差点让自己也陷入险境，周牧城相信就算要他拿命去换秦意回来，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周牧城暗暗叹了口气，郑重道：“好，我保证一周后带秦意回国。” 与此同时，刘少严跟日国各部门进行了交涉，得到的无一不是推脱和敷衍，他一怒之下找来日国电视台，亲自上电视，要求日方给个说法。 日国外相的回复很快，并且通过媒体传开：“警视厅接到线报，今日有一个恐怖分子混进了使馆区，试图发起恐怖袭击破坏两国关系，为了保护使馆安全，警视厅特地派出大量警力守护使馆！” “放屁！”温文尔雅的刘少严被气得爆粗口，“狗屎的保护使馆安全！” 就在这时，华国外交部召开紧急记者会，楼外长亲自表态，严厉谴责警视厅派警察包围使馆的行径：“使馆是一国领土主权的延伸，享有完整的国家主权，不容人任何侵犯，日方包围使馆的行径等同派兵包围华国，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对两国关系极其恶劣的破坏！请日方马上撤离包围，否则华国将采取必要措施捍卫国家主权！” 国际哗然！ 日方迅速表态，表示警视厅的行为有欠妥当，马上撤离保护使馆的警力。 很快，警察果然撤离了，却堵住了进入使馆区的各个路口，设立层层路障和检查，还好心地提醒华国大使馆，他们将坚守到底，直到抓住恐怖分子。 “无耻！太无耻了！”刘少严快气疯了。 谁知道更无耻的还在后面—— 781 离开还是留下 “……千叶县发生一起恶劣谋杀案，死者被凶手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在追捕过程中，嫌犯秦意拘捕逃跑，经核实，秦意存在严重的社会危害性，现警视厅发出通缉令，全国通缉嫌犯秦意，如有发现可疑人物，请拨打……” 晚间新闻主持人对着镜头，神情严肃地播报最后一则信息。 刘少严的电话接连响起，各大媒体的记者打不通他的电话，便疯狂拨打使馆电话。 “逮捕令的下达不符合正常程序，在秦意脱身后，警察同时包围使馆，我有理由怀疑，日方对我国重要外交人员，甚至对使馆，甚至是华国有不可告人的企图！”刘少严义正言辞表态。 刘少严的表态通过媒体公开，与此同时，秦意被通缉的消息也随之传开。 望着苍茫的夜色，刘少严担忧不已，在这样铺天盖地的通缉中，秦意能坚持多久？ 东京某红灯区。 临近深夜，街道上依旧人潮涌动，霓虹灯变换闪烁，情趣店和风俗店林立，情趣店打出大大的招牌，毫无避讳的意思，风俗店的门面上贴着大大的牛郎或小姐海报，受到行人们的瞩目。 皮条客和牛郎随处可见，往来迎送笑脸相陪，上班族三三两两结伴买醉，直到深夜才摇摇晃晃离开，街道上不时还可以看到外国人。 这里还有一百多个黑帮据点，经营着各种行业，同时又维护着秩序，让这个地区既混乱又有序。 秦意此时便在这个著名红灯区的某条巷子的住宅里。 住在这条巷子的人基本都在红灯区工作，人员复杂，流动性大，像她这样年轻而陌生的姑娘出现在这里，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她现在所在的房屋也是调查人员在东京的落脚点之一。 这样的出租房老旧简陋，毫不起眼，谁也不知道这里面设置了精密的防窃听装置，还有最先进的信号接收器，可以防信号干扰，并准确地传输信息。 刘少严没有再打电话过来，但秦意看到了刘少严的发言，通过媒体的镜头看到被全面包围的大使馆，吃惊于警视厅的大胆，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 日国人不惜得罪华国也要抓捕她，企图心是不是太强烈了些？ 她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日国如此兴师动众，是那个老人给的东西吗？ 从包里找出那个小圆盒，她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端倪，轻轻摇了摇，也感觉不到里面有东西。 跟护卫要了副橡胶手套，她带上口罩，小心翼翼掰开盖子。 啵一声响，盖子开启。 秦意张大了眼睛。 她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有想过这里面会是一枚……胶囊。 胶囊外壳不透明，蓝红相间，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那种胶囊。 这里面是…… 她轻轻用手捏起胶囊，软软的，不知道是什么。那个老人说这是姜祐宁的东西，而军部当年的调查报告曾经提起，姜祐宁似乎有重大发现，甚至就是因为这个发现被李新意无意间得知，才有了后来的沉船事故。 ……这是他的研究成果？ 犹豫了片刻，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捏住胶囊的两头，想打开胶囊看里面是什么。 “太太！”护卫急声敲门。 秦意手一顿，连忙收起东西，拉开门见护卫脸色严峻，问道：“什么事？” “警视厅发布了全网通缉令，对你开展全国通缉！” 秦意瞳仁一缩，“我看看。” 护卫将新闻放给她看。 通缉令上写明了她涉嫌的犯罪内容，并公开放出了她的相关信息，包括照片、护照信息。 随后还有一个警方人员接受采访，表示她是蓄意逃跑，在她听说自己因为谋杀面临逮捕后，故意叫警察后退，借机逃跑。 同时还隐晦地提及她的背景，说她在华国地位很高，华国大使馆和外交部如此力保她，跟她的背景有很大的关系，还表示很怀疑她这次来东京的动机，还特地提及了她在德国的事，隐约指向她是间谍。 秦意心中疑窦顿生。 经过这个警方人员这么一说，她就成为一个疑似有身份的高级间谍，民众听到这样的官方发言会对华国产生恶感，不利于两国交好。 日国经济连年衰退，华国却在高速发展，当届政府缓和跟华国关系是有利无害的，难道先前的缓和迹象都是做出来的？ 还是说为了抓住她，已经顾不上其他？ 护卫道：“太太，我们必须想办法尽快离开日国，日国明面上动用警察追捕你，但是看他们对你的企图心，肯定会动用情报机构，你在日国多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秦意见他有想法，道：“你说。” “现在有两种方式离开日国，一种是搭乘华国的民航，一种是搭乘华国籍的船舶，只要你登上民航或者船舶，日国人就拿你没办法。” 民航和船舶是一个国家流动的国土，拥有所属国的领土主权，也就是说，只要秦意登上华国的民航或船舶，没有正当的手续和理由，日国人就没有权利进入搜查，也无权带走她。 “但是机场和港口，一切可以出入境的出口恐怕都已经被把守住，就算我登上飞机或轮船，日国恐怕也不会放行。”秦意有更多的考虑，同时心里还有不甘心，如此仓皇逃走，只怕回国也是狂风暴雨。 “这一点可以请求大使馆去斡旋，我们会掩护你离开。” 秦意略作考虑，问道：“这边有多少人在东京？” “除我和小唐，还有四人。” 秦意陷入深思。 毫无疑问，现在最要紧的是保命，然后才是搞清楚日国的目的。 搭乘华国籍的民航或船舶是唯二可以离开日国的地方，可是途中呢？ 她一点也不会低估日国的底线有多低，为了达成目的，他们会不择手段。 秦意心念电转，迅速有了决断：“我暂时不走，想办法回大使馆。” 大使馆享受外交豁免权，领馆馆设范围内不可侵犯，不接受任何盘查、搜索，未进使馆同意，接受国官员不得入内。 782 想方设法 只要她回到大使馆，日国人同样拿她没办法。 通缉令的下达已经将她推进漩涡，一旦她离开日国，日国这边的情况将不可控，不如留在日国徐徐图之。 只是现在使馆周围布满了警察，或许还有人藏在暗处，就等着她自投罗网。 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再行动。 “先联系国内，明确国内的态度。”警视厅追捕她的时候，外交部表态谴责日方，但现在通缉令出来，若是国内态度有变，大使馆也不能违背国内的意思。 “是，我马上确认。”护卫用的特殊卫星电话，信号由华国的天枢卫星连接，走的是加密通讯线路，不经过日国的通信运营商，除非破解天枢卫星的密码，才能监听定位。 防止被监听定位，秦意现在也不敢用自己的手机。 消息很快确定，护卫松了口气：“政府正在交涉，今晚周中将说服庄上将力保你，如有需要，军部将派人支援。” 也就是说，国内都还是支持她的。 军部愿意力保她，除了周牧城极力斡旋外，应该是警视厅对她的企图心太强烈，引起了军部的注意，政府方面应该也有类似的考虑，加上大使馆被冒犯，不能就这样算了。 只是拖得越久，变故越大，她还是得早点行动。 “还有其他消息吗？” 护卫刚想说没有，顿了下，突然明白她问的应该是五爷的消息，“暂时没有。” 秦意露出失落的神情，信誓旦旦答应他会保护好自己，现在却落入这样的境地，他一定很生气吧…… 这次的麻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大，通缉令传回国，只怕已经巨浪滔天，而她，其实不大确定自己能不能度过这个坎。 外面隐约传来警笛声，这次警视厅出动了大量警力排查，可也正如护卫所言，日国出动的力量不止这些。 这样的天罗地网，她真的能逃出去吗？ 她不敢去想如果回不去会是怎样的情景，不敢去想再也见不到他的生活，好几次她甚至想今天没有遇到那个老人，后天直接回国该多好。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她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咬牙也要走下去。 真相，她要。 华国，她也要回！ 想到这里，秦意很快收敛了情绪，正色道：“我知道了，军部那边先不忙联系，我现在需要知道两个信息，一是大使馆附近的具体情况，有多少警察，执勤规律等等，二是附近的领事馆的具体情况。” 护卫一听就知道她的意思，第一个很好理解，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至于第二个，领事馆同大使馆一样享有外交豁免权，现在警视厅的注意力集中在大使馆，其他地区的华国领事馆情况好的话，他们去领事馆或许会更容易。 “是，我马上调集信息。” - 千叶县，枫林小路的茶室内。 这里刚发生了凶杀案，如果秦意还在的话，会认出死者是那个对她有敌意的中年男人，他胸口几乎被子弹打烂，血流了满地，染红了整个茶室，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让沉沉的夜色变得恐怖可怕。 老人跪在地上，双手被反绑在背后，目光平静地看着死者。 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行渐近，一个人影出现在茶室前。 那人往里面看了看，露出一口白牙，阴阳怪气叫道：“佐藤君，别来无恙？” 被叫做佐藤的老人看也不看他，背脊始终挺得很直，神情冷漠，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处境。 那人冷笑一声，“当年你就很欣赏姜祐宁，极力反对那个计划，华国科研队沉船事故后你就立即请辞，当时我就知道你肯定心中不满，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因此背叛大和帝国，为了一己之私成为大和民族的罪人！” 老人：“我是为了大和帝国。” “哈哈哈！”那人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你把那东西交给华国人，是为了大和帝国？！” 老人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蠢货。” “你说什么？！” “骂你是蠢货，还要我说第二遍，真是蠢到无可救药。”老人平静地陈述。 “八嘎！”那人大怒，一脚踹倒老人。 老人闷哼了声，躺倒在地上，神情间依旧不见狼狈，他透过窗子望着外面盈盈如白练的月光，道：“今晚的月光很美吧，东京的夜景也很迷人吧，我们大和民族在这片土地上已经繁衍生息了两千多年，不论我们曾经占领过多少领土，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这片土地，这里才是大和民族的故土，是不是很让人无法割舍？” 那人嗤之以鼻，“佐藤君想聊天的话，还是去军事法庭上聊吧。” 老人转过目光看着他，继续道：“海平面在上升，未来几十年到百年，一些海拔低的地区会逐渐被淹没，日国也会渐渐成为其中一员，我们的海岸线已经开始后退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彻底得罪了华国，未来谁会接受我们整个民族？美国吗？” 别开玩笑了，美国对日国有扶持，更多的是控制，能居于人上，谁又乐意做哈巴狗？ 日国并不是没有想过摆脱美国的印象，可是做不到。 欧盟也曾经试图摆脱美国的影响，可是他们本身跟美国狼狈为奸，有好处就臭味相投，没好处就翻脸，真正想摆脱美国的钳制，先把北约这个太上皇搞掉再说。 只有华国可能做到，华国也正在做这件事，他们在建立属于自己的圈子，步履艰难，却在一步步地向这个目标前进。 华国是距离日国最近也最大的国家，也是一个底线很高的国家，华国又宽广的草原和高原，还有崇山峻岭，是唯一可能在未来的灾难中接受并有能力安置大和民族的国家。 那人愣住，随后嗤笑，“危言耸听！百年之后的事谁说得准？那时候说不定我大和民族的版图早已不一样，根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狂妄的话语里透着昭昭的野心。 783 调虎离山 老人目光中露出悲悯，未来的局势岂是那么简单？只不过几十年以后，他是看不到了。 那人还想说什么，这时，一个下属突然匆匆赶来，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 “什么？！逃了？！”他龇牙裂目。 下属垂头不敢看他，“她身边的人手段很高，警察不是对手。” “废物！”那人大骂，“必须抓住她！不管动用什么手段，她手上的东西绝对不能落到华国人手上！” “嗨依！” 那人回头，见老人静如止水地看着自己，只觉得对方在看自己的笑话，冷冷一笑：“你就看着吧，那个华国女人帮不了你，事实会证明你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 警视厅对秦意的通缉令传遍日国，也通过网络传到了国外，在华国掀起滔天巨浪，并且迅速传到了其他国家地区，引起轰动。 这一晚，不知有多少人失眠。 秦意凌晨三点才睡，六点半醒来，护卫已经得到她想要的信息，“进入使馆区有四个路口，每个路口都有八到十个警察，全部持枪，六小时换一次人，所有出入使馆区的人员和车辆都会受到盘查。” “不论华国人还是日国人，进入大使馆都要接受盘查？”秦意问道。 “是的，不过路障是昨天晚上设下的，今天尚未到工作时间，大使馆工作上受到的影响还没凸显出来。” 也就是说到了工作时间，去大使馆办事的人多起来，矛盾会越发凸显。 大使馆不会坐视不管，如此盘查跟羞辱有什么区别？ 秦意点点头，“领事馆的情况呢？” “我们华国在日国有六个领事馆，分别是大阪、福冈、札幌、长崎、北海道、名古屋、新潟总领事馆，其中新潟总领事馆和名古屋总领馆距离最近，新潟总领馆约320公里，名古屋总领馆约350公里，那边也有监视，不过警视厅的主要精力都在东京，紧盯着大使馆，并且封住了所有离开东京的通道，试图将太太你堵在东京，唯一可以不经陆路的是名古屋总领馆，可以走水路过去。” 走水路的好处是监视少，坏处是安全更难以预料，如果遇到海警或海军，将雪上加霜。 不管是回大使馆，还是去其他总领馆，都要冒很大的危险。 秦意也考虑到了这些因素，很快道：“做两手准备。”现在的情况太危险，她不能过于自信，要给自己多留一条退路，“第一方案还是大使馆，计划达不到预计效果再想办法去其他总领馆。——联系周中将吧。” 天光亮起，冷清的街道上开始繁忙起来。 使馆区的人也越来越多，却无一不被拦住，要求登记个人信息，并接受盘查后才能放行。 很快就引起了不满，但是这次盘查的态度异常强硬，警察还解释说为了使馆安全才这么做，民众大部分都愿意配合，就算还有人不满也没办法。 预想中的冲突没有发生，执勤的警察暗暗松了口气，这样下去，只需守株待兔就行。 就在即将换班的时候，两辆大巴从远处开过来，警察连忙示意停下。 “例行检查！”大巴门打开，警察看到了华国的国旗，看来这一车都是华国人，顿时警惕起来，这种大巴最容易藏身，通缉犯说不定就躲在里面。 “什么例行检查？”坐在第一排导游模样的女子问道。 “奉警视厅指令，追查恐怖分子。” “恐怖分子？开玩笑吧？” “警视厅这么嚣张，竟然包围我们的大使馆，这事外交部不管？” “你们都不知道，昨晚外交部就发了声明，我看根本没有什么恐怖分子，只是日国人的阴谋！” 游客们看向警察的目光很不友好，导游极力要求检查警察的证件才准许检查，纠缠了很久才让警察上车。 检查完乘客，确定没有秦意，警察开始检查存放行李的地方。 警察指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这个行李箱是谁的？打开看看。” 一个大妈站起来：“我这行李是通过安检的，没有携带违禁物品，凭什么让我打开？” “他们不是说追查恐怖分子吗？估计是看你行李箱大，怕你在里面装恐怖分子。”旁边另一个游客道。 “什么？恐怖分子？”大妈不可思议地看着警察，“你们从哪里看出来这里面有恐怖分子？” “例行检查！请你打开行李箱。” “我就不打开！有本事你就不经我同意打开。”大妈气愤不已，她不偷不抢，规规矩矩来东京旅游，招谁惹谁了要被检查行李？ “说了是例行检查，对于怀疑对象，警方有权检查！”见她极力阻止检查，警察越发怀疑，态度也越发强硬，纠缠了一会儿，干脆直接去抢行李箱。 谁知行李箱有密码，那警察试了试无法打开，强行用蛮力破开。 行李箱破开的瞬间，一大堆衣服和化妆品哗啦啦落满地。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大妈气得眼睛都红了。 大巴上的乘客看不过眼，纷纷拿出手机对着警察，将他们蛮横跋扈的一幕拍下来，要求警察给个说法，不一会儿惊动了其他路口的警察。 “各路口人员不要动，提防华国人耍花招！”就在其他路口的警察犹豫要不要去帮忙时，一道命令迅速下达。 很快，大使馆的人员闻讯赶来，强烈谴责了东京警察的野蛮行径，再次要求警视厅撤销路障。 “华国使馆果然没有放弃接应秦意的心思，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不管华国人搞什么鬼，各路口都务必守好，不能放过一只苍蝇！” 下午，使馆区来了一批自由骑行的年轻人，一群人浩浩荡荡足有上百人，哗啦一下冲进使馆区，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戴着头盔，一眼看过去分不清谁是谁。 警方如临大敌，将百十号人拦下来，不出意外又发生了争吵。 驻守使馆区的警察顿时绷紧了神经，怀疑这是华国人的阴谋，意图让秦意混进华国大使馆，然而等所有人都经过盘查，并没有发现秦意的影子。 晚上，使馆组织了一次唱歌活动，邀请了东京的华侨和留学生，让警方再次绷紧了神经。 然而秦意依旧没有出现。 784 地毯式搜索 第二天，华国大使馆开放，不但有主题展览，还有不少娱乐活动，吸引了很多慕名而来的民众，使馆区整天都有人群往来，几个路口顿时压力倍增，警视厅不得不临时调集人手过来把守。 第三天，刘少严组织了几场交流活动，跟几位参赞现场做演讲。 这样难得的机会不但吸引了很多东京学生前来倾听，还有不少知名社会人士，总体人数比前一天少，但是固定时间段的人流量很大，场面几近失控。 警视厅坚定地认为这是华国大使馆的阴谋，意图掩护秦意回使馆避难，于是对进入使馆区的人群格外严格，虽然民众知道警视厅为什么盘查，但是任谁被警察用看恐怖分子的目光打量都会感到不满。 这三天陆续发生了不少冲突，警视厅守了三天还没有抓住所谓的恐怖分子，加上多起冲突事件被发到网络上发酵，刺激了民众的不满，导致警视厅被各种群嘲。 晚上，日国首相打电话给刘少严，“大使先生，你不觉得现在使馆搞这么多活动不合适吗？” 刘少严呵呵，“哦，外相先生何出此言？这几天的活动效果很好，参与的民众很多，不但能促进民众对华国的了解，还能增进两国民间感情，更利于两国缔结友好关系。我们还收不到不少意见，民众要求多开展这样的活动，所以使馆决定以后多多开展活动，满足东京民众的需求。” 日国外相暗骂一声老狐狸，严肃道：“大使先生，你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大规模的集体活动危险系数太大，希望使馆暂时不要开展此类集体活动。” 刘少严惊讶道：“周围不是有贵国警方保护吗？虽然网络上有一些不大好的声音，不过我很相信警视厅的能力，你看都三天了也没看到恐怖分子，我看恐怖分子已经被你们吓到，已经不敢现身，说不定已经放弃了袭击计划。” 听他这么夸奖警视厅，日国外相的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彼此都心知肚明，这种时候就看谁的戏演得更好。这一刻，日国外相觉得自己的脸皮比起这位华国大使还差了很远，至少他没法用这样心悦诚服的语气说出讽刺别人的意思。 刘少严还没说完，一副为他们好的语气：“不如你们把路障撤了吧，再等几天没抓住人，民众要骂你们浪费纳税人的钱了，作为老朋友，我们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背负这样的骂名，再连累首相支持率继续下降就罪过大了，而且再这样下去，只怕隔壁的使馆要吃醋，觉得你们厚此薄彼了，呵呵呵……” 妈的！ 日国外相觉得膝盖被戳了好几箭，民众已经在骂他们吃白饭了，首相的支持率也在连续下跌，再这样下去，只怕呆不满任期就要解散议会。 “这么说，使馆还要继续搞事情？” 你们才搞事情。刘少严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说到底是否继续搞事情，打太极道：“我们只是遵从民众意愿。” 日国外相冷笑，“以前你们使馆很少这样密集的举办活动，近期也没听说你们要搞活动，某件事情发生后却突然这么积极，实在让人怀疑贵使馆是不是想趁着人多做什么。” 听他有撕破脸皮的迹象，刘少严也不是好欺负的，声音立即冷了几个调：“之前？多久之前？外相先生如何得知我使馆近期没有活动安排？难道你们窃取了我使馆的信息？！” 大使馆的档案及文件不论何时何处不得侵犯，邮袋不接受开拆或扣留，同时使馆可采用外交或领事信使、外交或领事邮袋及明密码电信的通讯方法，来往公文不受侵犯，自然也包括领馆内部的信息不接受窃听窃取。 这是国际领事公约中对豁免权的基本规定，如果两国有特殊协议，使馆还可以获得更多的特权。 普通的活动安排不算机密，刘少严这话有点严重，但真正追究起来，使馆没有对外公布，便不能通过任何不正规的渠道获知。 就算不是机密，日国外相背不起窃听他国使馆信息的指控，“集体活动一般都会提前通知，你们办得太着急，实在很奇怪。” 刘少严眼皮都不动一下：“就算没有提前通知，也还是很多人来，提前通知只怕使馆招待不了那么多人，使馆就这么大，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语气里颇为遗憾，实则很骄傲：没办法，我们受欢迎，人气高就是任性。 日国外相默默咽下一口老血，知道自己今天没法让刘少严松口，唯一能确定的是华国大使馆没有放弃包庇秦意，未来几天恐怕还会继续搞事。 倒不是怕华国大使馆搞事，只是这样把守下去再抓不住秦意，警视厅的脸面就会很难看，到时候不但落下个无能的标签，还会被华国抓住把柄：没有哪个国家的使馆会被长期包围，那是妥妥绝交的节奏。 何况使馆区其他大使馆都在看着，如果警视厅不管不顾地包围下去，其他大使馆只怕也会有意见：这次为了抓住逃犯，东京警察敢无视华国的警告，强势长期包围华国大使馆，那下次呢？一些比不上华国国力强大的国家会更担心，长此以往将影响到日国的外交关系。 怼得日国外相无话可说，刘少严一点也没有放松，心情反而更加沉重，日国外相能想到的问题他如何想不到？如果秦意能再多几天，警视厅就会陷入被动，可是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接下来警视厅或者说警视厅背后的力量将不惜代价搜索秦意的下落。 也不知道秦意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第四天，大使馆依旧举办活动，也不知是不是警视厅有所暗示，来参加活动的人群少了很多。 与此同时，一场地毯式搜索在全京都开展。 警视厅调动了大量精力搜索，还发动民众，鼓励民众举报陌生人物。 很快，秦意落脚的巷子就来了好几个警察。 ------------------- 卡得头要秃了，哎！ 给小仙女们推荐一本书，时音大大的《女大厨的忠犬男护士》，古板严肃男护士vs厨艺超好天才女医生/大厨，女主很高能，男主很神奇，文笔很棒，时音大大的《格斗少女》要影视化了，坑品有保证！小仙女们喜欢的就多留几个评吧~~ 咳，其实大家每次到我推荐的书那里留评，我总有一种长面子的自豪感，简直就是读者实力宠作者……咳咳咳…… 785 生死天堑 秦意对此并不意外。 大使馆连续动作给警视厅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如果能再拖几天，警视厅就会陷入被动，她回大使馆将更容易。 但警视厅不会坐以待毙，昨晚日国外相打电话到大使馆要求暂停活动后，她就知道警视厅要开始大动作。 当天晚上，周牧泽通过卫星电话联系她：“明天大使馆会邀请一个人气很高的明星，预计将有千人参加交流活动，下午六点半人流达到高峰，这是你回大使馆最好的机会。” “到时候我方特情人员会拖住警视厅在其他路口的人，你需要注意的是警视厅架设的人脸识别和步态识别两个系统，反识别装置今晚会放在黑色suv的后车厢，如果不能顺利通过路障，进入大使馆你需要自己穿过150米的直线距离。” “警视厅换上了特殊袭击部队，配备m4卡宾枪，有效射程600米，连发30弹匣，你必须穿防弹衣，除此之外……” 周牧城顿了顿，声音沉重：“只有你自己能保护自己。” 一个路口有二十名特警，每人配备强火力武器，而秦意只有六个护卫掩护，在如此重火力包围下，150米会成为生死天堑。 秦意默了默，“我顺利进入大使馆的概率有多大？” “百分之五十。” 这个概率其实已经比前几天要高，虽然前几天警视厅的火力没有这么强，但是情况不明，准备不充足，天网在人脸识别和步态识别两个系统加持下，只要她一露面就会被识破。 秦意心知肚明，一半成功的希望还是因为军部支持，这里毕竟是在国外，军部可以暗中支援她，却不能公然动武，否则就是严重的挑衅，会对华国的外交关系造成不可预料的影响。她没有任何不满，“我知道了，谢谢二哥。” 忍了忍，她还是没忍住，低声问：“二哥，牧泽最近怎么样？” 周牧城想起弟弟之前说过的话，暗暗叹了口气，道：“牧泽说你们做过约定，你十月份的第一天会回国。” 秦意的眼睛一下子酸胀不已，如果她回不去，他便要来找她吗？ “绵绵，你一定要安全回来。”周牧城郑重请求。 秦意抹了把泪，坚定道：“我会的。” 她一定要回去。 她还没有活够，还没有跟周牧泽在一起够。 她还要回去跟周牧泽结婚，生儿育女，一起慢慢变老，走到生命的尽头…… 这一晚她几乎没睡，最后强迫自己睡了两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东京沉浸在迷蒙中，港湾吹来的海风柔和而清爽，带着淡淡的咸味，让这座繁华的城市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恬淡。 秦意拿出手机，手机已经关机，虽然她的号码不经过日国通讯运营商，但是没有加密过，容易被监听，这几天一直没有开机，也不知道谁打过电话。 把手机装进腰包里，她从双肩包里摸出那个小圆盒，这个原盒始终冰冰凉凉的，而且硬度很高，也不知是什么材质。 把小圆盒也放进腰包里，最后从枕头下摸出一支手枪和两只弹匣。 擦了擦手枪，上满子弹，也一起放到腰包里。 忙活完这些，她吃了一支高热量干粮，味道不是很好，不喝水能噎死人，但一支就能够提供她半天所需的热量，对她现在来说是再适合不过的食物，这几天她和护卫吃的都是这种干粮。 补充好体力，便开始化妆。 她穿了一套休闲西装，化了个清透的淡妆，跟满大街的东京女孩没什么区别，只是双眼皮变成了单眼皮，肤色也黯淡了些，脖子和手也化妆调暗了肤色，戴了深褐色的美瞳，瞬间失去了原来的灵动之气。 最大的改变是戴了个短发头套，乌黑的中长发变成了齐耳的波波头，充分发挥了换发型如换头的作用，熟人也不一定能认出她。 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秦意发现自己冷静得感觉不到心跳，她按着自己的胸口，真的很平静，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子了吗？ 不，她要回去，不惜代价，谁也不能阻拦！ 将腰包横挂在胸前，她转身离开房间，护卫已经等待外面。 “走吧。” 他们前脚刚走，警察就找了过来。 按了很久的门铃没人开门，警察找到房东，让他联系租客，却发现租客的电话打不通。 警察直觉不对，要求看监控，发现监控竟然没有一次也拍到那套房子租客的正脸。 警察暗道不好，连忙跟房东要了钥匙，发现里面已经人去楼空。 “太太，警察已经找过去。” 距离巷子不远的某个角落，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秦意和护卫在车中看着警察呼啸而过，没有马上离开。 秦意嗯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戴上一副黑框眼镜，“走吧。” 护卫推了推鼻梁上的白边眼镜，车子一个拐弯，悄无声息开出红灯区。 当他们经过第一个路口，护卫的长相立即被摄像头抓取，传送到天网后台对比，后台同时显示出他的个人信息，转瞬存入信息库中。 如果有人实时监控数据后台，会发现后台显示的护卫长相跟他的实际长相有所不同，奇怪的是后台没有显示异常。 在他们前往使馆区的时候，警视厅接到了发现可疑人物逃走的消息。 “监控呢？！那么多摄像头没有拍到他们去了哪里？！”某个大人物暴跳如雷。 “后台显示没有符合条件的目标。” “废物！还不去查！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东西拿回来！人抓不到活的就弄死！东西一定要拿回来！” “嗨依！” - 今天，华国大使馆邀请了一个人气超高的华国歌王来参加活动，来使馆区的人流一下子暴增。 警视厅压力剧增。 日国外相公开表态，不满华国大使馆在非安全时期多次组织集体活动，给警视厅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呼吁民众，暂时不要去华国大使馆。 刘少严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把昨晚的说辞拿出来，表示非常信任警视厅打击犯罪分子的能力，末了还说：“今天的活动现场有机会获得歌王的神秘礼物，欢迎广大市民来使馆跟偶像互动。” 日国外相气得不行。 经过两人这么隔空过招，更多人知道了华国大使馆的活动，虽然日国外相说得很严重，但是前三天的风平浪静，外面还有那么多警察把守，民众认为安全不是问题，还有一些抗议人士故意恶心警视厅无能，特地跑到使馆区参加活动。 傍晚时分，人流达到高峰。 786 反识别 护卫把车开到了距离路障大约六十米的地方，在这里可以看到人流和车流分开，分别由四个警察检查，两旁设有摄像头，每一个进入使馆区的人都被要求正面看摄像头，确定身份后才能进入。 开车的人也被要求下车接受检查。 两旁站着二十个身着荷枪实弹的警察，警惕地盯着往来的行人和车辆，路口设置了重重路障，保证人和车辆都无法硬闯。 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七座的警车，车窗贴了膜，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太太，就是那两个摄像头连接了人脸识别系统和步态识别系统，数据后台就在旁边那辆警车上，信息登记的警察看不到数据，只要不触动警报，我们就可以顺利进去。一会儿我先下车，如果有突发状况，发出信号后你再到行动，小唐他们会在后面掩护你。”护卫低声道。 人脸识别系统只要抓取了面部相貌就能读取个人信息，而步态识别系统最远距离50米就可以根据一个人走路的姿势确定个人身份，两种系统结合等同火眼金睛，什么伪装都会被识破。 但是应运而生的，便有反识别技术。 反脸部识别目前有两种方式：一是改变系统算法，二是佩戴反识别装置。 周牧城给的反识别装置便是黑白两副眼镜，当摄像头扫到他们的相貌时，后台会受反识别眼镜干扰，显示出另一副相貌。 从红灯区到大使馆至少有80个摄像头，没有这两副眼镜，秦意还没到大使馆就会被定位追踪。 步态识别同样难以对付，因为步态识别不需要抓取相貌，只要数据库拥有目标的相关生物数据，就可以在人群中准确地分辨出目标人物。 秦意看了眼前面的路障，“你们也要小心。” 过了七八分钟，前面的车接受完检查，护卫缓缓把车开上去。 “例行检查，这位先生，请您下车做个登记。”警察的语气很温和。 护卫看了眼后面的秦意，推门下车，按照警察的指引来到摄像头前，在他看向摄像头的瞬间，旁边的七座警车中，一台电脑同时跳出他的个人信息，包括姓名、照片、国籍、职业、婚姻状况，以及来到日国后去过什么地方，全都一清二楚。 “华国人？”警车中，监控数据的男警察迅速提起了精神，仔细查阅护卫的个人信息，信息显示这个华国男人今天刚到东京旅游。 “最近华国人可真多。”男警察嘟囔，华国大使馆连日作妖，把警视厅折腾得不轻，见后台没有触动警报，他便不再去理会。 “先生，可以了。”负责登记信息的警察对护卫说道，随后看着车中的秦意，“这位女士，请您下车登记信息。” 秦意看了眼摄像头，推开车门，伸出一条腿踩在地上。 与此同时，后台数据开始分析。 秦意扶着车门，迈出另一条腿，就在踩到地面的瞬间，突然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上，“啊……” 护卫连忙过来扶起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没事吧？” 秦意双脚踩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过总算可以站稳，对护卫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就是走路变得一瘸一拐，看样子是摔疼了。 后台数据正在慢慢形成，没有与目标人物匹配上。 “您没事吧？”警察询问了一句。 秦意摇摇头，腼腆地笑了笑。 护卫扶着她走到摄像头前。 “请您看着摄像头。” 秦意微微抬头，轻抿着唇，怯怯地看着摄像头。 一瞬间，摄像头抓取她的相貌，传送到后台分析，她的个人信息在下一刻跳了出来：姚点点，女，华国s省人，18岁，学生，未婚，护照编号…… 都是基本信息。 警车中的男警察瞥了一眼，后台警报并无异常，不是目标人物。 没有发现异常，登记信息的警察自然不会为难秦意，“这位女士，您的信息登记好了，很抱歉耽误您的时间。” 秦意羞涩地笑笑，摇摇头，掌心已经濡湿。 护卫扶着她，拉开车门，正要上车，一个声音突然传来：“等等。” 秦意心头咯噔一下，背脊汗毛竖起来，整个人都僵了，慢慢回头，便见一个身着警服的男人走过来，他肩上两道杠，是个巡查长。 秦意的心砰砰跳起来，有了不好的预感。 男人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她，随后又打量护卫，道：“请两位把眼镜摘下来。” 秦意心头一沉，护卫不满道：“为什么？别人都不用摘。” 男人露出一口白牙，“为了安全。” 护卫脸色沉下来，“这个理由不足以让我接受跟别人不同的对待。” “确实是为了安全，两位知道这个摄像头是为了什么吗？”男人直言不讳，却让秦意感觉到了恶意，“背后连接着人脸识别和步态识别系统，今天去华国大使馆的人太多，为了保证活动安全，无比要验证每一个来客的信息，两位戴着眼镜会影响到识别。” “别人都不用脱帽摘眼镜，我有理由认为这是歧视。” “不，东京最近不太平，正是因为你们是贵客，更需要验证两位的身份。”说着，男人身后的特警上前了几步，强迫的意味很明显。 护卫的脸色更加不好看，“别的华国人都要接受这样的身份验证？” “如果两位不愿意，我们可以请两位到警视厅慢慢谈，只是耽误的也是两位的时间。” 护卫心中暗暗咒骂，跟秦意对视了一眼，这个男人很难缠，看来得另做打算。 他暗暗打了个手势，对面的人群中有人迅速按下了某个手机按键。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大使馆方向传来，浓烟迅速升空，尖锐的警报声响彻天空。 “恐袭！恐怖袭击！” “啊啊啊啊！！！” 正在排队等待登记信息的民众抱头鼠窜，乱成一团，秦意迅速转身上车。 砰！ 一声枪响，子弹擦身而过，秦意下意识一个翻滚，避开射击，下一刻她便暗道不好，这是试探！ 砰！枪声再次响起，这次子弹擦肩而过，秦意甚至能感觉到子弹的灼热，她不得不再次避开，同时被逼远离护卫。 不及细想，她趁乱冲进人群中。 “滴滴滴滴——” 后台捕捉她的步态，迅速将她锁定并生成数据，对比与目标人物的数据吻合，发出急促的警报。 警车中的男警察霍然起身，大叫：“嫌犯！嫌犯出现了！” ------------------- 啊，还是没写出理想中的状态，我原本想用三十六计的，脑子不够用，修改了很多遍，无能为力了…… 抱歉让大家等这么久，这个月更新确实少，其实我也想更快点，毕竟更得多我稿费也多，心有余力不足，码字越来越慢，这是我的短板，是一个作者的职业能力之一，不要求小仙女们体谅，只能跟大家说抱歉，如果小仙女们觉得太慢，可以攒攒再看，或者去看看其他作者的文，大咪咕有很多好看的文哒~ 787 近在咫尺 街道上一片混乱。 爆炸点在使馆附近，人群尖叫着逃离大使馆，秦意正好与逃离方向相反，像逆流而上的鱼穿梭在人流中，格外的显眼。 “小心！” 砰一声枪响，秦意矮身躲到人群中，身边一个年轻人应声而倒。 人群受到了更巨大的惊吓，疯狂涌动，秦意差点被撞倒在地上，连忙挤到人群侧面。 这时，又是一声枪响。 秦意翻身一滚，躲到了最近的树木后，喘了口气，飞快探头看了眼，下一刻又是一声枪响，子弹擦着树皮而过，炸开木渣溅到她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真狠啊！ 这里这么多人也不怕误伤，警视厅背后的人为了抓住她已经不惜代价。 她看了眼人流，使馆方向冒着黑烟，受到惊吓的人群疯狂往外逃，但后面已经没有多少人，使馆区四个出口，近千人用不了几分钟就会撤离干净，到时候她会更加显眼。 不能等下去！ 从腰包里取出手枪，上膛开保险，一个翻滚贴着人群边缘，猫着腰，发足狂奔跑向大使馆。 就在她出现的瞬间，枪声连续响起，几乎是贴着她身体打过来。 她汗毛竖起来，不断改变方向，尽可能降低被瞄准的概率。 突然，一股剧烈的危机感袭来，意识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寻找掩体，下一刻砰一声响，肩头一阵难以形容的剧痛，她眼前一黑，差点跪倒在地上。 “快跑！警察扫射了！”突然有人大喊。 人群先是被爆炸吓得四处逃窜，随后又被枪声吓到，听到这句话，突然发现周围的警察全都举着枪，正好这时候，一个警察开枪射中秦意身后的垃圾桶，从逃跑人群的角度看就是警察射向人群。 “你们疯了吗！这里大部分都是东京人！谁给你们的权力拿枪对着自己的同胞！”一个年轻男人用日语大声质问警察。 砰一声响，年轻男人被击中手臂，惨叫一声倒地。 “谁开的枪？！”那个巡查长脸色一变，发现人群看他们的眼神一下子变了。 “快抓住那个灰西装的女人！她是通缉犯！”这时，监控数据后台的男警察拿着喇叭大声喊道。 “为了抓通缉犯，你们就能开枪扫射普通民众？！”人群中有人大喊。 “谁说话！”巡查长敏锐地觉察，有人在故意捣乱，刚才那一枪也是对方打的。 却没有人再吱声。 巡查长暗道不好，这肯定是掩护秦意的人，上头下了命令，不惜代价也要抓住秦意，抓不住就弄死，不论如何不能让她活着离开东京！ 砰砰砰，枪声再次响起，稍稍安静的人群再次混乱，尖叫着疯狂逃窜。 “八嘎！”巡查长脸色阴狠，肯定是那些华国人！ “太太，快走！”护卫冲到她身边，扶着她就走。 枪声再次响起，护卫半搂着她，带着她躲到一棵树后，随后迅速带着秦意往前跑。 人流已经越来越少，秦意和护卫的目标也越来越大，秦意痛得视线模糊，冷汗从额头滑落，体力随之迅速流失。 警笛声从四面响起，由远而近。 护卫脸色一变，“糟了！其他路口的警察过来了！” 秦意看着不远处的大使馆入口，只觉得这短短的150米仿佛可望不可即的终点，近在咫尺，却无法达到。 护卫试着探头，子弹如雨般打过来。 他飞快缩回来，掏出一个烟雾弹，拉开拉环，掷向警察所在的方向。 巨大的烟雾腾空升起，迅速在街道上弥漫。 “快走！”护卫护着秦意迅速跑向大使馆。 枪声更加密集。 秦意好几次感觉到子弹从耳边呼啸而过，灼热的温度几乎烧焦她的皮肤，稍有偏差就命丧当场。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眼里只有前面的大使馆。 近了，马上就到了…… 就在她一脚跨进大使馆围栏的时候，街道另一头冲来几辆警车，十几个手持m4的警察飞快跳下车，一眼锁定她的方向，举起枪就要射击。 大使馆面前是一片空地，没有掩体可以藏身，而秦意此时距离使馆大楼还有一小段距离，相当于明晃晃地站在了警察的射程中，根本无处可躲。 秦意听到了m4上膛的声音。 她心头一凉，难道今天躲不过了吗？ “住手！”刘少严匆匆从使馆中走出来，目光锋利地扫过围栏外的警察，厉声道：“你们要枪击华国大使馆？！” 警察顿了下，在这里开枪确实会打到使馆的建筑，不管使馆有没有真正的损伤，对着使馆开枪就是大问题。 巡查长目光阴沉地看着秦意，只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能杀掉她！ 现在华国大使现身，他们不能当着华国大使的面杀秦意，不过这样也好，把人带回去再慢慢审问，这个女人来历不一般，还可能通过她获得更多的东西。 “抱歉，大使先生，我们并非有意冒犯使馆，您放心，我们只抓通缉犯，不会对使馆开枪。”巡查长做了个手势，让人把枪放下，过去把秦意带出来。 “站住！”刘少严厉声呵斥，大步走到秦意身前，“这里是华国的领土，你们不能进来！” 包括大使馆的建筑物和使馆周围一定范围，都属于使馆的馆设范围，都相当于使馆所属国的领土，享有外交豁免权。 围栏内已经是华国大使馆的领地，跟使馆大楼一样，未经允许，同样不准侵犯。 几个气势汹汹闯进来的警察连忙停下脚步，迅速退到围栏外，怒视着刘少严。 巡查长脸色沉下来，“大使先生，我们尊重使馆的各项外交权利，但是这个女人是通缉犯，就算她是华国人，在日国犯了罪就必须接受我国法律的制裁，希望您不要阻拦！” 刘少严淡淡道：“秦意已经进入大使馆，受使馆保护，如果你们想把人带走，请通过外交渠道与我国政府交涉。” “大使先生，她不是使馆人员，不享有外交豁免权，您包庇她的行为不符合规定。” 788 闭馆 “我接收到的信息是我国公民正在受到迫害，作为华国大使馆有义务保护本国公民！”刘少严寸步不让。 “大使先生，秦意是警视厅全国通缉的通缉犯，理应被抓捕归案，请你不要阻拦警视厅执法！” “我不反对警视厅执法，但使馆也绝对不会也不能放弃使馆的责任，恕我不能让步！”作为华国大使，刘少严不能公然说自己包庇罪犯，干净利落地把责任推给国内，他只是接受上级指示，没权利做主：想要进入使馆，不可能！想要把人带走，通过外交交涉再说。 巡查长脸色阴冷，紧紧盯着秦意，手握着枪，仿佛随时会开枪。 双方对峙。 刘少严知道对方不敢闯进来，示意秦意回使馆，谁知三人身形刚动，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快闪开！” 下一刻，秦意被扑倒在地，同时听到一道风声，水泥碎片和弹片在身边炸开，护卫闷哼了一声，带着她又滚了一圈，将她护在身下。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住，警察也惊疑不定，迅速端着枪躲到警车后。 刘少严被弹片击中，鲜血染红袖子，顺着手臂流下来，满头冷汗。 胡巍第一个冲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大使馆人员，迅速把刘少严和秦意扶起来，背靠着背将他们护在中间，警惕地戒备着四周，亦步亦趋往回退。 大使馆附近某栋楼的楼顶，趴着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一击没中，他脸色微微一变，也不知道觉察到了什么，毫不犹豫拆解枪体，迅速撞进背包里，转身就走。 半分钟，两个华国情报人员冲上楼顶，小心翼翼地将四周排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人影，“人已经跑了。” 其中一个人走到刚才那人趴的地方，“狙击点就是这里。” “先汇报情况。” 这时，胡巍和使馆众人护着秦意和刘少严三人回到使馆楼里，大家迅速动起来，关上使馆大门。 “大使受伤了！” “快！快去叫苏医生！” 秦意和护卫被抬去医务室。 使馆医生见刘少严流了满胳膊的血，一惊，立即上前，刘少严摆手：“我没什么事，你先看秦意和那位先生。” 秦意面无血色，嘴唇发白，额头满是冷汗，鲜血染湿了半个背，整只手血红，血滴了一路。 而护卫满头鲜血，横流在脸上，看起来形容可怖。 医生迅速观察了两人的情况，发现护卫被弹片击中头部，不过他很幸运，弹片是擦着头皮过去的，没有留在头部，稍作处理就可以。 倒是秦意的情况严重一些，她被子弹击中了肩膀，医生剪开她的外套，发现她穿着轻薄款的防弹背心，样式轻薄，看着不像是可以随便买到的那种。 胡巍瞥了眼便知道是军部给的，心里暗暗留了个神，不动声色把其他人赶出医务室。 随后医生给刘少严检查伤口，确定没有伤到要害后，胡巍跟刘少严打了个眼神，让医生暂时先出去。 胡巍走到秦意身边，低声问：“秦意，还能不能说话？” 秦意抬眸看他，知道他和刘少严有话要问，强忍着剧痛，颤抖着唇直言道：“胡少将，您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下面问的问题关系到使馆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你一定要清晰地回答我。” “是。” “在回使馆的途中，你和你的护卫有没有杀过人？” 秦意看了眼满头鲜血的护卫，虚弱道：“不论哪个方案，我们都没有杀人的选项，不过为了自保，我们都带了枪，我带枪应该被警察看到了。” 护卫喘着气补充道：“为了制造混乱打伤过一个日国人，没有致命伤，对空放了几枪，没有扫射人群，另外扔了几枚烟雾弹干扰视线。” 一旦沾染上人命，事情就会变得更加复杂，秦意的处境也会更加被动，到时候哪怕她进了大使馆也会留下把柄，让日方更有借口抓捕她，如果国内再有人落井下石，那她的处境更加糟糕。 所以在制定几个预案的时候，他们就没有杀任何人的计划，秦意宁愿多冒一点险，也没法做滥杀无辜来掩护自己的事。 刘少严和胡巍稍稍松了口气，没杀人就好。 “你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追杀你吗？” 秦意摇头，“我只知道警视厅对我穷追不舍。” “你去千叶县那天，先后遇到了什么人？” 秦意突然沉默。 胡巍以为她不愿说，道：“秦意，现在不搞清楚你为什么被追杀，使馆没法应对。” 秦意知道自己进入使馆并非万无一失，接下来使馆将要面临一场暴风骤雨，使馆了解得越多越能做出及时的应对。 可是，姜祐宁的事不能说，问题不是刘少严和胡巍可不可信，而是姜祐宁是禁忌，与他相关的事都不能说出口。 “有些事不能对我们说？”刘少严倒是想得更多一些，秦意不说不一定是不信任他们，而是不能说。 秦意抬头看着刘少严和胡巍，“刘大使，胡少将，我其实也不知道那个老人是谁，是他主动找上我的，我只能感觉到他在日国有不低的身份，应该不是政府或者军方的人，但具体是什么人，叫什么，我都不知道。” “老人？你是因为那个老人被警视厅追捕？” “我认为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原因。” 刘少严和胡巍相视一眼，知道秦意说的是真话，看来那个老人的身份很敏感。 刘少严又问：“他为什么找你？” 秦意再次沉默。 “又不能说？” “他给了我一个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什么东西？” 秦意没有明说，“我只能感觉他似乎想让我带回华国。” 或许就是姜祐宁在东京大学的研究成果，当年姜祐宁跟东京大学的合作项目是针对华国几种普遍的病症，为华国人制造治病的药物，降低成本，消灭疾病。 那个胶囊应该就是一个很重要的成果，只是让她疑惑的是，单是一款药物发现应该不足以让日国搞出这么大动静追杀她，警视厅的企图心强烈得超乎寻常，这让她隐约有些不安，事情或许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复杂。 789 胆大包天 刘少严还想问，胡巍制止了他。 秦意手上的东西可能超乎寻常的重要，否则日方也不会如此疯狂追捕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里面或许还有一些明说的牵扯，所以秦意无法说出口。 现在他们身处国外，真正做决定的是国内，还要先看看国内是什么意思。 刘少严明白他的意思，止住了话题，“先到这里，近期使馆可能不大太平，你注意安全。” 进入大使馆不等于百分百安全，使馆被偷拍窃听是家常便饭，偶尔还遭遇间谍潜入，不论使馆多么严防死守都无法杜绝这些问题，以警视厅对秦意的执着，只怕不会就此放弃。 秦意疼得快说不出话，嗯了声，算作回答。 刘少严见状不敢再耽误，连忙叫医生。 他和胡巍前脚刚走，秦意咬着牙给护卫使了个眼神，护卫立即起身，从身上摸出卫星电话，随后去外面拖住医生。 秦意颤抖着指尖，翻出一个号码，正要拨过去，突然心血来潮，吃力地按了一串数字，发送。 与此同时，在距离大使馆不远的街道里，一个戴着鸭舌帽男人背着一个背包，看起来像拾荒人，他绕了几条街后，确定没有人跟上来，就近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一个号码，声音低哑地说了句：“任务失败。” 说完就挂，马上离开。 砰，接到消息的人将电话摔在地上，在黑暗中发出野兽般的喘息：“废物！两次！已经两次！竟然连个人都杀不掉！” 那人闭上眼，喘息很快平复，再次睁开眼已经一片平静，眼眸幽深之处寒光一闪而过，“真是一步慢，步步慢，事到如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 从天亮开始，周牧泽就呆在秦意的书房。 自从搬回四合院，他和秦意分开了书房，秦意说看着他会静不下心，影响工作效率。 她其实很少在书房办公，每天晚上会固定时间在书房里看看书，听听广播，看书的时候喜欢放音乐，不时抱着书起来走走，分开主要是不想干扰他。 书房里到处是她的痕迹。 周牧泽闭上眼睛就能想到她在这里每个角落是什么样子，呼吸间就能感受到她的存在，耳边能听到她撒娇耍赖的声音…… 可是睁开眼，却什么都没有。 “叮叮叮……” 清脆的铃声突然响起，周牧泽背脊一僵，想也未想就点开手机，才发现这是短信不是来电。 下一刻，他瞳仁猛地一缩，霍然起身。 与此同时，军部接到了驻日大使馆的消息，“驻日大使馆传来急电！” 大使馆遇袭是影响外交关系的大事件，不到十分钟，庄上将召开紧急会议。 周牧城心急如焚，大使馆已经闭馆，秦意也联系不上，情报人员也接触不到她，只知道她受了枪伤，很可能已经昏迷过去…… 前几天秦意被通缉，问题没有彻底摆到明面上，军部可以暗中支持她，但是现在问题已经上升到外交关系层面，如果不能给出足够的筹码，就算庄上将念旧情想保秦意，也不会枉顾国家利益去保她。 偏偏她现在联系不上…… 就在这时，周牧泽的电话打过来，“军部已经接到消息？” “马上召开紧急会议，但是现在绵绵那边联系不上……” “她拿到的东西是一枚胶囊。” “胶囊？” “是，里面是不明物质的粉末，给她的人说是姜祐宁的东西，很可能是姜祐宁的研究成果。” 周牧城有点疑惑，给秦意胶囊的人肯定跟姜祐宁有关系，手上有姜祐宁的东西不奇怪，但是什么样的研究成果值得日国如此疯狂？ 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脸色骤变，厉声道：“绵绵有没有接触里面的东西？！” 周牧泽听他的语气便知道不是好东西，“那是什么东西？” “我还不确定，但如果真是那东西，就可以解释日国为什么对她如此执着……”周牧城的脸色很难看，“你是怎么收到消息的？” “短信发到我手机上。” 秦意不知道从哪里学会的手段，有一次故意让他帮翻书，让他一边翻一边还要帮她念，骗他说些肉麻的话。 她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偶尔还会用数字标记书页，圈出书中的字撩他，当他看到那串数字时，就想到了他们经常用来找字的游戏。 周牧城脸色更难看，“看来这次真是了不得了！” “你是说有人动了你的电话？”周牧泽的脸色也越发严峻，周牧城的通信路线是军用加密的，远非民用的保密性可比。 “等会议过后我再去查！你马上联系绵绵，确定她有没有接触过胶囊里的东西，我现在先去找庄上将。”周牧城说罢就挂断电话，戴上帽子直接去找庄上将。 庄上将正要去会议室，见周牧城过来，猜到他的来意，没什么表情道：“有什么事开会再说吧。” 周牧城关上门就道：“秦意从一个日国人那里拿到了一枚胶囊。” “胶囊？”庄上将有点疑惑，“那个胶囊就是秦意被警视厅通缉的原因？” “她就是在拿到那枚胶囊后被通缉的。” “这么说那枚胶囊非常重要，难道日国的重要研究成果？”上次周牧城的意思是有人想投靠华国，如果真的如此，那胶囊就是投靠的诚意？庄上将很快想到了关键，“什么研究成果值得日国如此大动干戈？就算是可以获得诺奖的成果，也不至于如此疯狂。” 周牧城看着他，声音冷肃：“您还记得十年前那场席卷全国的灾难吗？” 庄上将先是一愣，瞳仁猛地一缩，失声道：“你是说——” “我不肯定，但是……”周牧城走到庄上将身边，低声说了句话。 庄上将倒吸冷气，抖着手指，“你，你们真是……胆大包天！” 饶是庄上将见过大风大浪，此刻也有点无法消化这些消息。他坐在这个位置上，知道不好的事情比好的要更多，他们的国家正在复兴，百姓安居乐业，国内和平安定，发展越来越好。 可是这个世界并不和平。 790 表明态度 如果秦意手上的东西真是周牧城猜测的那样，并不是没有可能。 这让他想起了一桩陈年往事，脸色微微一变。 周牧城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不过这没关系，当年姜祐宁叛逃虽然早有定论，但是他的东西一直下落不明，落到日国人手上很正常，再由日国人交出来也不足为奇，虽然交出东西的日国人究竟是什么目的还未可知，但这并非不可能。 周牧城道：“秦意不能落到日国人手上，那枚胶囊也必须带回来，否则历史可能会再次重演。” 庄上将扶着桌子，慢慢坐回椅子上，思考了片刻，“日方很快会就这件事进行交涉，你有什么想法？” 日方交涉势必会要求交出秦意，秦意手上的东西尚未确定是什么，也不能对外公开，她众目睽睽之前制造混乱，冲破警视厅的追捕，还发生了枪战，这无论如何都要给日方一个交代，要保住她必须有个合理的理由。 当然，合理的理由外交部可以说出一百个，真正的麻烦是如何把秦意和她手上的东西接回来，她总不能一辈子躲在大使馆，何况大使馆在别人的地盘，安全问题堪忧。 庄上将先问他，就是有把这件事交给他的意思。 周牧城道：“现在不能肯定有没有人接触过里面的东西，我请求立即从国内派遣人员去大使馆！另外，秦意的个人信息和手上的东西，我请求保密，或者交给我去交涉。” 庄上将瞪他，“秦意是你弟媳，按理你应该避嫌！你这样算违规知道吗？！” “我这么请求，是因为有一些不合时宜的怀疑，不适合让太多人知道。” 庄上将眉心拧起来，“你什么意思？” “秦意在千叶县曾经遭遇过追杀，回大使馆跟警察对峙时遭遇狙击，假设日方想拿回胶囊，杀她不一定能拿回胶囊，最好的办法是抓住她，如果她还没有把胶囊交出去，可以把她交换利益，如果已交出去，可以拿她做换回东西。——两次遇袭都说明，有人想要她的命。” 庄上将也想到了关键，深深地看了眼周牧城，“周中将，你真的没有趁机打击报复？” 周牧城脚跟一磕，挺直了背脊，“我以我的名誉和生命保证，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和人民！” 庄上将没有做出明确回答，抬手看了看手表，道：“时间到了，开会吧。” 两人分开走，庄上将先进了会议室，过了一会儿，周牧城才匆匆赶来。 会议上，庄上将表示是秦意接触到了日方的敏感人物而被追捕，让军部做出力保秦意的决定。 华国大使馆遇到空袭和枪击的事在东京引起轩然大波，消息迅速扩散，经过媒体报道，很快传到了其他地区。 传回华国后，立即引起巨大震动，迅速登上各大媒体头条。 前几天秦意被警视厅通缉，已经在国内引起轰动，不过有上次她去德国执行任务的经历，很多人尤其是她的粉丝坚定地认为，她这次也是为了某个不可说的任务去东京，才引起东京方面追捕。 神通广大的网友很快查到，秦意这次是出差去东京，更加坐实了这个猜想。 也有很多黑粉欢欣鼓舞，认定这次秦意作了大死，以为自己立过功就肆无忌惮地枉顾当地法律，还以为自己可以在国内一样横行霸道，结果人家不怕她的背景，直接全国通缉，让脑残粉不要再给秦意洗地。 在网上掀起血雨腥风。 这次使馆遇袭的消息传回国内，东京方面马上严辞指责华国大使馆包庇通缉犯，要求华国方面给一个交代，把秦意交出来接受法律制裁。 国内震惊无比。 等东京那边各种亲历者的描述和视频陆陆续续传回来，网友们发现这次的事件真的很严重，不但使馆遇袭，还发生了枪战，而秦意逆流而行的背影特别显眼。 有人说恐袭和枪战是冲大使馆去的，有人说这次枪战是秦意为了回大使馆引起的，死了很多人，有人说恐袭是为了掩护秦意回大使馆，还有人说秦意受了重伤，恐将不治。 众说纷纭。 很快，华国外交部发言人召开记者会，“……这是一起非常恶劣的恐怖袭击，是对华国的严重挑衅！也是破坏华日两国关系的恶劣事件！华国强烈谴责这种野蛮行径，华国会与日方积极交涉，尽快将恐怖分子抓捕归案。” 前来采访的记者更关注另一件事，“日方指责华国大使馆包庇通缉犯，通缉犯也就是华国外交部新闻司的秦意秦处长，日方还指责秦意疑似盗取情报，请问秦意是否真的借出差为由去做窃取日国情报？华国对此是什么态度？” “秦意去东京确实只为了出差，不瞒各位，秦意是新闻司的重点培养对象，今年以来新闻司就开始给她各种锻炼的机会，如三月份访美，五月份接待美国代表团，以及之前访日。各位应该有所猜测，楼外长访日后，不出意外总理应该会在年内访问日国，秦意这次去东京是为了熟悉情况，为代替新闻司随总理访日做准备。” 记者们一想，外长打前站是惯例，总理访日也是日国期待的结果，秦意的这些工作安排确实合情合理。 “日方所谓的通缉根本就不合常理，事发在千叶县，不到三小时，东京警视厅不但越界办案，并拿到逮捕令，在收费站设下关卡拦截，我方更怀疑日方对秦意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方会密切关注此事，绝对不允许我国公民受到不明迫害！” 大使馆爆炸，是恐袭。 秦意被通缉，是迫害！ 华国外交部表明了态度。 紧接着，华国驻日大使馆宣布由于遭遇不明恐怖袭击，即日起闭馆，直到危险解除，有需要办理签证等业务的民众可以前往附近的华国领事馆。 警视厅背后的人得知这个消息后被恶心得不行，所谓的恐怖袭击根本就是华国大使馆为了掩护秦意搞出来的爆炸，偏偏之前警视厅曾经以排查恐怖分子为由包围华国大使馆，现在华国大使馆拿来做闭馆理由，警视厅不但不能反驳，还要配合调查。 791 暗号 大使馆医务室。 秦意趴在病床上，虽然打了麻药，可冷汗依旧浸湿了衬衫，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失血过多让她四肢发凉。 当一声响，子弹被夹出来，仍在旁边的金属器皿中。 紧接着处理好伤口，医生这才抹了把汗，松了口气：“幸好子弹没有卡进骨头里，不然以使馆的条件还真做不好这个手术。” 秦意虚弱地道了声谢。 “医生，我们出去处理吧，让我家太太睡一会儿。”见医生要给自己处理伤口，护卫轻声道。 医生瞥了眼秦意，见她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双眼紧闭，看样子已沉睡过去。 受了枪伤，能撑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医生点头轻声道：“那就到外面吧。” 秦意缓缓睁开眼，悄无声息地扒拉出卫星电话，收到一条信息：【已知。】 医生就在外面，门也没关上，秦意不敢打电话，继续按数字，顺便验证一下那头是不是周牧泽。 翻译过来的意思是：临行前那晚你做了几次？ 周牧泽：“……” 很快，秦意收到回复：【6】 秦意暗笑，这男人不是害羞了吧？ 她放下心来，继续按数字。 ——军部什么态度？ 周牧泽索性也给她发数字。 ——无事，你有没有接触胶囊里的东西？ 秦意觉察出了不寻常的意味。 ——接触？怎样的接触？ ——皮肤接触、亲口尝试。 ——没有，你知道是什么？ ——暂时未知，不要触碰，军部决定派人把东西带回国，再设法跟日方交涉，尽快接你回来。 秦意知道自己不但背着一个通缉令，现在还多了一个跟警视厅火拼的罪名，想正大光明回国只能看华国交涉，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看到周牧泽说会尽快接自己回去，她心头一颤，心口仿佛被扎了一下，开始不疼，慢慢地一下一下地钝疼，疼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手指轻颤，艰难地打了一串字：【对不起，我应该要食言了……】 还有三天就是十月，十月的第一天她恐怕回不了国了，或许婚礼也赶不上，甚至…… 看到这句话，周牧泽手一抖，紧紧拽住了手机，骨节咯咯作响，微微颤抖起来。 秦意很久没有收到回复，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生气，应该很生气吧，明知道可能会遇到危险，还是不顾他的想法执意跑来东京，明明答应了他要准时回去却做不到，还给他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如果这次可以回去，我……】 她打了这么一句话，后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求他原谅吗？保证以后再也不惹麻烦？ 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他在背后支持她，帮她解决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她却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 她帮不上他。 秦意发现自己不知道能给周牧泽什么保证，她的保证于他而言没什么用。 不管她去了哪里，他都会等着她，找到她。 这段感情是她先开始的，却是他付出得更多…… 秦意把打好的字一个个删除，重新打字：【军部交涉需要一段时间，婚礼就……】 他的回复突然跳出来：【等你回来再说。】 秦意心尖一颤，他没说原不原谅，却是等着她回去的意思。 秦意突然很想听听他的声音，手指放在拨号键上，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住了，极力压制着情绪回了一个字：【好。】 周牧泽看着短短一个字的回复，如何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她怕拖累他，军部还不知道她跟姜祐宁的关系，但她现在背着通缉令，今天又恐袭的罪名，除非能证明日国在迫害她，否则就算军部接她回来，她也洗不掉谋杀犯和间谍的身份。 手指搭在拨号键上，想打过去听听她的声音，最后还是移开了，紧紧握成拳。 这时，电话突然响起，周牧城开口就问：“联系到绵绵了吗？” “刚联系。” “短信？” 周牧泽嗯了声。 “你确定那头是绵绵？” “是她。” 周牧城便知道他应该跟秦意相互确认过，顿时面沉如水，通信卫星的密码还没有查证，但已经差不多可以肯定有人动了手脚，让他联系不上秦意，但背后的人肯定没想到秦意在那么混乱的情况下，还能避开所有人先于大使馆传回消息。 如果秦意反应稍微慢一点，或者直接把消息发到他号码上，他不但看不到，还可能泄露信息，只等军部会议召开，他便是有心为秦意辩解，也是空口无凭，还会被说成徇私。 想到某个场景，他眼底寒光一闪，连卫星都敢动，某些人真是不择手段了。 “她没有接触胶囊里的东西吧？” “没有，那到底是什么？” 周牧城暗暗松了口气，“电话里不方便，你晚上回家，我回头再跟你说。” - 秦意受伤失血，昏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天将亮时才迷迷糊糊醒过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 她以为是护卫，张开眼发现真的有个人影在房间里，却不是护卫。 此时门紧闭着，护卫就在外面，这个人刚好站在窗户边，应该就是从窗户进来的。 那人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时候醒来，抬起手指做了个嘘的手势，随后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昏暗的光线下，隐约可以看出这是个男人，穿着冲锋衣，把浑身上下裹得严实。 秦意警惕地盯着他，“你是谁？” “军部派我来拿东西。” “军部？”秦意眯起眼睛。 “是的，其实是周中将选派我过来的。” “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我是东京的情报人员。” 秦意靠着墙，“暗号呢？” 那人看着她，突然扑过来。 秦意同时抬手，毫不犹豫对着那人的胸口开了两枪。 枪声响彻宁静的夜晚。 那人没想到秦意竟然如此毒辣，一言不合就开枪，猝不及防被击中胸口，幸好他穿了防弹衣，但饶是如此，子弹带来的巨大冲击力也让他疼痛不已，忍不住弯下了腰。 秦意见状便知道他穿了防弹衣，马上又补了两枪。 那人反应很快，就地一滚，躲过枪击。 792 暗杀 下一刻，门砰地一声被撞开，护卫冲进来，那人见势不妙，毫不犹豫转身冲向窗户。 玻璃裂成碎片，落了满地。 护卫拔枪，冲过去开了两枪，但那人已经消失在夜色里。 凌乱的脚步声从外面，胡巍打头，一群人冲进来：“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有个人闯进来……”秦意靠着墙满头冷汗，麻药的效果已经过去，刚才情急下忘了疼，这会儿放松下来，伤口疼得她手指打颤。 胡巍骂了声，转身就跑。 很快，穿着睡衣的刘少严匆匆赶来，看着满地的碎玻璃，倒吸冷气：“秦意你没事吧？” 秦意摇摇头。 刘少严不大放心，把医生叫过来检查了一下，伤口有点裂开，问题不大，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胡巍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看：“跑了。” 刘少严问道：“有没有什么发现？能确定是什么人吗？” 胡巍的脸色更难看，咬牙道：“丫的跑太快，人影都没看到。”他是空军出身，虽然没有特殊部队那么擅长追踪，但年轻时也是在一线作战的尖兵，刚才竟然连人影都没看到，但也可以从侧面看出，潜入大使馆的人很不寻常。 “那个人自称是军部派来拿东西的。”秦意突然出声。 “军部？”刘少严是政府的人，不过大使馆在他的领导下，有什么情报基本都知道，他已经听到了军部那边的风声，军部确实要派人过来。 这么快就有人冒充，是不是意味着军部的安排可能泄露了？ 刘少严脸色变得很难看。 胡巍也差不多。 秦意一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他们想到了什么，“那人说他是东京的情报人员，而且是周中将派来的。” 胡巍回过味来，“你觉得那人是日国派来的？” “国内既然表明态度不会让步，肯定会派人过来接应，他特地提到周中将，显然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让我把东西交出去。” 周牧城在军部盯着，肯定不会派不可靠的人过来，那人特地提起周牧城反而太刻意。 而且根本没有暗号，所谓的暗号是她试探那人故意问的，真是军部派来的人一定会说清楚，谁知那人一问就露馅了。 刘少严松了口气，“幸亏你警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随后又道：“安全起见，从现在开始，你身边要全天有人守着。” 他看向胡巍，胡巍道：“我来安排。” 秦意自然没意见。 没多久，警察上门，说是听到使馆响起枪声，对使馆内部安全表示担忧，建议大使馆暂时撤离到安全的地方。 撤离大使馆，秦意不是束手就擒？ 刘少严表达了自己强烈的失望，特殊急袭部队把使馆围成铁桶，竟然让恐怖分子在他们眼皮底下逃走，实在让人怀疑特殊急袭部队的能力，倘若使馆撤离，说不定路上会被恐怖分子一窝端了。 当然，刘少严的原话更加圆润委婉，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一点也不客气，把上门交涉的警察气得自喘粗气。 好在这一整天使馆没有再发生什么事，外面巨浪滔天，使馆内风平浪静。 秦意一觉睡到傍晚，胡巍支开所有人，领着一个人过来见她。 秦意见状就知道，这是军部派来的人。 他长得很普通，扔到人群里找不出的那种长相，在秦意抬头看他的时候，眼睛里锐芒一闪而过，才能看出这个人有所不同。 “秦处长。” 秦意点点头，没有多说，让他们都先出去，过了一会儿才又把人叫进来，将小圆盒交给那人，郑重道：“路上小心。” 那人点点头，转身离开。 趁着交接班，那人寻找到空隙，悄然离开。 他现在东京都转了几条街，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机场。 晚上八点的航班，他像普通游客一样在机场的餐厅吃了晚餐，随后去对应的登机口候机。 等了半小时，开始检票。 “祝您旅途愉快。”检票口的空乘微笑着将机票递给他。 他微微一笑，随着人流登上飞机。 三小时后，飞机准点降落于帝都国际机场。 随着航班落地，航班信息同步更新，人流开始涌向出口。 等乘客下飞机，空乘开始打扫飞机，很快就发现飞机尾部靠窗的位置有个戴鸭舌帽的乘客还没走。 “先生？先生醒醒，到帝都了。”空乘轻声叫道。 那人好似熟睡了，一动不动。 空乘又叫了几声，见对方仍然没有反应，便轻轻推了推他，“先生？先生？” 谁知道这一推，帽子掉下来，露出一张普通的面孔，双眼紧闭着，身体因为空乘的推搡无力地斜靠着舷窗。 空乘吓了一跳，颤抖着手去试探他的呼吸，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死，死了！” 周牧城接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永远不会睁开双眼，开始发青的年轻脸孔，他一看就知道那是一种致命的神经毒，常被用来暗杀。 周牧城脸色铁青，“什么人动的手？！” “已确定动手的是两个来自日国的游客，离开机场后就找不到踪影了。”前来接线的军部人员忍着悲痛，牺牲的年轻人是他们的同事，昨天才刚见过面。 周牧城拳头咯咯作响，“查！不管怎样都要把那两个人找出来！” “是！”两个接线员背脊一挺，紧咬着牙关，头抬得高高的，大声表达决心。 人被暗杀，东西果然也不在。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周牧城还是感到愤怒，日国人竟敢在华国动手。 “把他的遗嘱交给家里，帮他多申请一些补偿……”周牧城强压着情绪，吩咐后续事宜。 可是再多的补偿都挽回不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像他们这样的人，生前不能顾家，因为工作的特殊性，甚至不能公开给予烈士的荣誉。 除了同事，谁也不知道他们曾经为守护这片土地付出了宝贵的生命。 周牧城脱下帽子，对着牺牲的年轻人行了个礼，转身大步离开。 793 到底是什么 秦意一直在等消息，见胡巍匆匆赶来，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 胡巍脸色凝重，脱下帽子，低声道：“人牺牲了。” 秦意张大了眼睛，几个小时前还好好的一个人，一转眼就牺牲了？她知道此行危险重重，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可真正听到牺牲的消息，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过了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怎么，牺牲的？” “日国间谍伪装成游客，用一种神经毒素暗杀了他，下飞机时空乘才发现他已经牺牲……”同为军人，胡巍的心情更沉重和痛惜。 秦意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胡巍见她脸色惨白，道：“你不要多想，现在要紧的是面对接下来的局势，东西丢失，局势会变得对你不利。” 秦意嘴唇动了动，喉咙仿佛被塞住，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我知道了，谢谢您……” 她也杀过人，从来没有惭愧和不安，可是现在，她感觉一条命背在身上，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沉重和愧疚。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她刚刚才见过面，才二十多岁的年纪，人生还有大半没有过完，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 可是现在，一切戛然而止。 她突然害怕起来，这件事再发展下去，是不是会有更多的人牵扯进来，甚至失去生命…… 不知过了多久，卫星电话的屏幕亮起，显示一串数字。 秦意看着屏幕，过了一会儿，将数字重组，拨过去。 “绵绵。”周牧城的声音传来。 “二哥。” “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了。” 周牧城听出她情绪不大对，想想便知道为什么，“你不用太难过，害人的不是你，军部会找出真正的凶手，现在你要做好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局面，胶囊丢失，价值也尚未得到证实……” “我还有一半胶囊。”秦意突然说。 周牧城的声音戛然而止，可以清晰地听到他倒吸冷气，突然喝道：“你说什么？！你说一遍！” “胶囊里的东西我留了一半。”她习惯做两手准备，回到大使馆后，她就将胶囊里的东西分成了两份，一半给了军部的人，一半以防万一。 周牧城脸色骤变，霍然起身，厉声道：“不是让你不要碰胶囊里的东西？！你怎么就不听话！” “我戴了橡胶手套和口罩。” 周牧城不知该夸她聪明，还是骂她胆大，以极重的语气告诫她：“从现在开始，你不要接触任何人！也不要让任何人进你的房间！东西藏好，军部会尽快派人过去接应，在军部的人抵达大使馆前，你不能再碰那东西！” 秦意终于意识到那可能是什么东西，“二哥，那到底是什么？” “病毒。”周牧城沉声道，“目前尚未确定，但很可能就是——病毒。” 秦意猛地张大了眼睛。 “你是第一个接触的人，在不确定其特性前，你不要再接触任何人。” “可他不是做药物研究……的吗？” “生物学包含病毒学，他很可能是意外发现的，当年他的研究资料失踪时，军部就有所猜测，警视厅对你的企图心太不寻常，单纯的药物研究成果不足以如此疯狂。”周牧城知道她打开过胶囊，片刻不敢耽误，“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测，切记不要再碰那东西，保护好自己。” 说罢他就挂了电话。 秦意还处在震惊中，难怪警视厅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为了抓捕她胆敢包围大使馆，不惜挑衅华国，单纯的药物研究成果何至于此，可如果是病毒的话，那就可以说得通了…… 所以姜祐宁当年是研究出了一种病毒吗？ 日国人掌握这种病毒究竟想做什么？ 秦意不寒而栗。 很快，大使馆戒严，以她的房间为中心设置隔离区，但凡接触过她或者进入过她房间的人，全部进入隔离区。 “你说秦意手上还有一半？”庄上将已接到战士牺牲，胶囊丢失的消息，这从侧面证实了胶囊的重要性，但这也让他很恼火，这会儿听到周牧城说秦意手上还有一半，顿时提起了精神，感慨道：“这姑娘还是那么警觉，知道做两手准备。” 周牧城丝毫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更加担忧：“现在不确定那东西的属性，必须马上派专业人士去东京大使馆检测，如果已经传染开，整个大使馆都会陷入危险。” 谁也不知道秦意手上那份东西究竟有什么样的效果，可以通过什么方式感染，倘若是易感染且致命性病毒，整个大使馆的人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庄上将脸色凝重，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现在双方心知肚明，这时候我们派人过去，日国不一定会同意。悄悄过去也不容易，大使馆被围成铁桶，怎么进入使馆是个大问题。这个专业人士也是个问题，不够专业的去了没用，够专业的都分量很重，不能随意出国。” 每一个科学家都是国家宝贵的财富，损失不起，同时还牵扯到诸多机密，轻易不能出国。 周牧城道：“我们可以正大光明派人过去，警视厅不是说大使馆被恐怖分子盯上了吗？可以对外宣称大使馆被投毒或者突发传染病，国内派医疗队过去合情合理。” 庄上将嘴角抽了抽，这个恐怖分子根本就是杜撰出来的，双方还不断拿来做借口，“日方不会相信的，他们会怀疑使馆人员感染病毒。” “他们怀疑也无妨，这本来也是事实，难道他们能拦着华国，不允许华国救治使馆人员？”周牧城又体现出了流氓特征，“至于人选……我倒是有一个合适的。” “谁？” “时雨。” 庄上将想了想就知道是谁，“就是最初在同光研究所跟顾逸清做物质研究的那个年轻人，秦意以前的监护对象？” 周牧城点头，“他是生物学出身的，目前主攻生物医学，别看他年纪轻，现在国内已经是这一块的权威，如果使馆人员真的被感染，他正好专业对口。而且——”他顿了顿，道：“既然秦意手上的东西送不出来，不如派人进去搞清楚是什么。——时雨有这个能力。” 794 调集人手 十分钟后，周牧城从庄上将官邸出来，临走前，他轻声叮嘱庄上将的生活秘书：“上将这几天太辛苦，注意不要让他工作太晚。” 生活秘书道：“周中将放心吧。” 周牧城点点头，迅速离开。 夜色浓得化不开，漫天见不到一颗星子。 周牧城正闭目思考接下来如何安排，电话突然响起，一看是周牧泽，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牧泽。” “你在庄上将那里？” 周牧城揉了揉额角，“刚出来，你收到消息了？” 周牧泽抓紧了手机，没有知道他听到秦意可能感染不知名病毒时是什么心情，秦意深陷大使馆，他可以想办法去救，去接她回来，人为之事只要付出代价，总有办法解决。 可是病毒，他却无能为力。 就如同生老病死一样，没有人可以阻止这些事发生。 他没有否认：“军部怎么安排？” 既然他已经知道，周牧城也不隐瞒，“从军总院抽调医护人员组成医疗队，派遣去东京检疫。”顿了顿，“时雨作为专家加入医疗队，一起去东京。” 周牧泽一听就明白了其中的深意，“什么时候去？” “明天。” “明天什么时候？” “今晚就开始调集人手，最迟明天下午出发。” “我跟时雨一起去东京。” “你不要胡闹！”周牧城沉声训斥，“我知道你担心绵绵，但这次的行程并不安全，以你和绵绵的关系去东京太敏感，你去东京也没什么用，如果日国再疯狂一些，对你下手，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必须去。而且今天天亮之前，时雨最好跟我一起出发。”周牧泽语气坚定。 “凌晨哪里的航班让你去东京？！” “坐我的飞机。” “那也要申请航道。” “所以需要你帮忙调航道，时雨是科研人员，出国有点麻烦，证件也需要你紧急办理。”这两件事虽然麻烦，但以周牧城的身份都可以办到。 “牧泽！”周牧城有点生气了，“我可以理解你的担心，但是这次你不能去东京，你去东京干什么？跟着一起感染吗？” “军部派遣医疗队，意味着消息公开，依你所言，最迟明天下午出发，你确定消息传开后，医疗队能顺利出国？”周牧泽的声音很冷。 周牧城声音一沉，“什么意思？” “绵绵在千叶县商业区遭遇过一次追杀，倘若日国人从一开始就想要她的命，在商业区就可以杀了她。虽然会有麻烦，但一劳永逸。可警视厅却在路上设置关卡，大费周章弄出逮捕令，这说明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警视厅更想要的是她手上的东西，而不是她的命，一个是她在商业区的时候，警视厅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有一点很可疑，她在商业街滞留近半小时，那些人有不下十次机会杀掉她，退一步说，如果他们担心他身边有人保护，动手后无法脱身，可以用狙击枪，远程狙击绝对有足够逃离的时间。——既然可以弄到枪支，弄一支狙击枪问题不大，但是他们没有这么做，而是想把她赶到没人的地方再动手。” 周牧城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真正想杀她的另有其人，他们不想引人注意，或者说不想因为谋杀她，给日国造成负面影响……” 日国是个犯罪率很低的国家，公共暴力事件极其少，倘若秦意在大庭广众下被谋杀，必然会在日国引起轩然大波。 她级别不高，但以她华国外交人员的身份，绝对会上升到影响两国关系的程度。 而背后想杀她的人显然不想造成如此恶劣的影响，所以才试图将她驱赶出人多的商业区再动手。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就是日国人做的，而是背后的人很可能在顾忌日国，甚至，日国不允许这么做…… 周牧泽继续道：“大使馆那次狙击也很能说明问题，她当时已经在大使馆馆设区域，当着驻日大使杀掉她是严重的侵犯，这不符合日国的利益。以日国人对她手上的东西那么执着，杀掉她也不一定能拿到东西，日国派间谍假装军部的人，想从她手上骗走东西足以说明日国人的企图。” 没有拿到东西前，日国人更想抓住她的人。 周牧城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这意味着已经有人知道秦意去东京的目的，至少知道她究竟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这是秦意最致命的把柄，派遣医疗队的消息一传出去，恐怕就会遭受种种阻挠。 而秦意手上那一半胶囊，却是她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倘若没办法验证她手上的东西，她就真的回不来了…… 这对周家来说，也是一个坎。 往前一步，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周牧城深深吸了口气，很快有了决断：“你和时雨先出发……如果他愿意去的话，不愿意就换个人，我会想办法在天亮前搞定相关证件和航道。” 这次周牧城无法用命令要求时雨去东京，这次已经不仅仅是奉命办事，搞不好他也可能回不来华国。 一个大好前途的年轻科学家，周牧城不想让他有半点损伤，可是这次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 挂断电话，周牧泽带上证件就出了门。 夜已经很深，整个研究所笼罩在黑暗中。 时雨在实验室里，他一边观察培养皿，一边做记录。 小李突然过来拿着手机过来，小声道：“时雨哥，电话。” 时雨一顿，回头。 小李把屏幕对着他，来电显示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时雨只看了一眼就脱掉手套，接通来电，走到隔壁的休息室，才把手机放在耳边：“周先生？” “我在研究所外面。” 时雨嗯了声，没问什么，挂了电话，脱掉白大褂，反复用消毒液洗了几次手，一个人走出研究所大楼。 一辆黑色劳斯劳斯安静地停在路边，藏在树荫的阴影下，车窗里黑漆漆的，看不出有什么人。 时雨走过去，司机从驾驶座走出，拉开后排车门。 ------------------- 祝小仙女们中秋快乐~~~ 795 阻止 时雨看了眼车中的周牧泽，矮身坐进去，直接问道：“什么事？” 周牧泽也不跟他绕圈子，“军部要送一个了解病毒学和医学的人去驻日大使馆……” “病毒？”时雨冷漠的脸孔蓦然严肃，在这一刻竟然展露锋芒，“驻日大使馆？跟小意有什么关系？” 周牧泽顿了两秒，低沉声音在封闭的车厢中响起，听起来有点压抑，“她拿到了一个东西，曾经间接接触过里面的东西，从军部接到信息来看，那很可能是一种传染性很强且致命的病毒，现在东西送不出来，军部派人过去一是为了检疫，二是确定那东西是什么。” 时雨现在专攻生物医学，但生物学各分支他都不陌生，病毒学是生物学的一个分支，跟医学有很大的关系，他自然很清楚病毒的可怕之处。 “我需要一些设备。”他提出要求。 周牧泽看着他，郑重告诫：“现在局势很复杂，我无法完全告诉你详情，但这次你出去后可能会沾染上很严重的嫌疑，这期间可能还会遇到危险，甚至，再也回不来。” 时雨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淡淡问：“什么时候出发？” 周牧泽看了下时间，刚过零点，“今天，随时出发。” 时雨嗯了声，随后给小李发个信息，让他先回去。 与此同时，周牧城一边紧急抽调医护人员，一边疏通各个环节，等一切准备就绪，最后跟日方进行交涉，表示华国大使馆突发疫情，华国要派遣医疗队赴日。 “派遣医疗队？”日国驻华大使馆接到华国外交部的紧急通知，大吃一惊，他知道最近两国之间有什么龌龊，直觉这是华国人的阴谋，连忙联系国内。 日国国内接到消息，也是吃惊不已，连忙跟华国沟通，询问是什么疫情。 华国给出的回答是不知名传染病，疑似有致命性，要求日方予以配合和支持。 致命传染病？！ 日国有关方面连忙紧急汇报，上面很快传来指示，表示不需要华国派遣医疗队，日国的医疗水平属于全世界第一，可以帮忙治疗感染疾病的使馆人员，只要开放使馆。 华国表示拒绝，日国医疗水平世界第一，但是应对群体性急性传染病的经验没有华国丰富，使馆人员等不起，必须派遣经验丰富的医疗队去大使馆。 “东西不是已经拿回来了？难道泄露了？还是说……华国人留了一手？！”想到这个可能，特高科内，有人暴跳如雷，“不能让华国派医疗队来！一定要阻止他们！” “可是这不符合规则……” 各国使馆的事一向是派遣国自己决定和解决，谨慎些的使馆，连建筑材料都是从国内运来的，使馆爆发疫情，国内派遣医疗队也是规则之中的事。 要阻止华国医疗队也不是没办法，但是会闹得很难看，倘若因此耽误了华国使馆人员的治疗，真的死了人，日国难辞其咎。 要是再一不小心，整个华国使馆的人都死光光了，日国将无法交代，这个责任谁也承担不起。 那人脸上的怒容一闪而过，眼神阴鹜，喘粗气嘎声道：“主张派医疗队的是周牧城，那老小子狡猾得很，手脚这么快，恐怕现在还瞒着消息，想在别人反应之前把医疗队送出来吧？哼！打得一手好算盘！” “那华国那边……” “先拖着，等着看好戏。” “嗨依！” 凌晨时分，沈荣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听了一会儿，他脸色骤变：“什么？！往日国派医疗队！这么大的事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这事由周中将一手促成，国内没有传出消息，是日国与国内交涉才传回的消息。” 沈荣大怒：“好个周牧城！瞒得可真够严实的！” 他连忙翻身下床，穿好衣服，稍稍整理仪容便匆匆出门。 半小时后，他来到庄上将的官邸，这时候天将亮未亮。 生活秘书听说沈荣过来，一看时间，五点半，不禁皱眉：“上将两点才睡，沈中将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沈荣一听，脸色顿时很不好看，一个小小的生活秘书也敢给他脸色看，但这是庄上将的官邸，他不好发作，冷哼一声，道：“我找庄上将有紧急要务，否则也不会这时候来找庄上将。” “什么紧急要务？可以等半小时吗？庄上将一般六点起床。”庄上将上了年纪，睡得晚醒得早，半夜醒一次几乎睡不着，最近他身体不大好，要是再睡不好，身体状况让人堪忧。 半小时不长，但对于缺少睡眠的庄上将尤为重要，如无必要，生活秘书不想让人打扰到庄上将休息。 沈荣脸色沉下来，“都说是紧急要务，你没有权限知道，快去叫庄上将，否则耽误了事情，你付不起责任！” 生活秘书原本也没有非要阻拦沈荣的意思，只是想商量一下能不能稍微等等，但沈荣的态度让他很不爽，加上平时印象就不好，便让他想起昨晚周牧城来找庄上将，沈荣这时候来找庄上将，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沈荣说是紧急要务，他不好硬生生叫沈荣等，却磨蹭了十来分钟，才去叫醒庄上将。 等庄上将下楼的时候，已经快六点。 沈荣心急如焚，日国那边撑不了多久，想要阻止医疗队出国，只能通过庄上将。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恨不得冲上楼去敲门，见到庄上将，迫不及待问道：“庄上将，军部要派遣医疗队去东京？” 庄上将没有否认，道：“名义上是政府派遣的，使馆那边突发疫情，情况危急，所以这个医疗队派得很急。” “是因为秦意吧？”沈荣直指关键。 庄上将猛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秦意被通缉并躲进使馆避难的事众人皆知，她手上可能有日国想要的东西也容易猜到，但具体是什么，除了庄上将，便只有周牧城知道，军部派人去东京拿东西也是由周牧城安排的，而沈荣跟周牧城在军部的职责不同，基本上是没有重合地方，按理来说，沈荣是不应该知道这些的。 796 最糟糕的情况 沈荣脸色严肃，沉声道：“我无意间发现一些迹象，怀疑秦意的身份有问题！” 庄上将眉头皱起来，“有什么问题？” “秦意在美国出生，母亲秦锦茹是我国开放后很早的那批留学生，在秦意六岁时，秦锦茹去世，随后先后经历过三任监护人，第一任是一对华侨夫妇，第二任是美国颇有知名度的富豪家庭，最后一任监护人是周中将的弟弟周牧泽。秦意十八岁时突然失踪，四年后跟时雨一起回国。” “这些秦意的个人资料上写得很清楚，她在美国出生以及被美国家庭抚养过，只要政审过了，这都不是问题。” “秦意的个人经历没有问题，唯独有一点，她的父亲从来没有出现过。” 庄上将一听就知道有端倪，“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荣坐直了腰背，“我怀疑，秦意的父亲是二十五年前叛逃的生物学家姜祐宁，而秦意这次去东京是为了寻找父亲，种种迹象表明——她很可能已经接触到姜祐宁或者日国那边的人！” “姜祐宁？！”听到这个名字，庄上将瞳仁猛地一缩，“你有什么证据？！” “对比姜祐宁和秦锦茹的长相可以看出，秦意跟他们很像。” 庄上将立即调来三人的照片，仔细对比，秦意确实长得就像姜祐宁和秦锦茹的结合体，她分别继承了两人的优点，更加青出于蓝。 庄上将倒吸冷气，这可真是个大麻烦，秦意在外交部涉及到诸多密要，还牵扯到周牧城，倘若秦意真的跟姜祐宁有关，周牧城难逃其咎，甚至周牧年和周牧文那边，整个周家都要受到牵连。 这无疑是一场大地震。 他还不至于看一张照片就断定秦意跟姜祐宁有关，但脸色明显沉了很多，“长相不足以证明秦意跟姜祐宁有关系。”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做dna检测！”沈荣铿锵有力道：“军部有姜祐宁的生物样本，秦意跟周牧泽住在一起，周家人手上肯定有她的生物样本，只要半天就能确定结果，在确定结果前，我请求暂缓派遣医疗队！” “dna检测可以做。”庄上将很不想怀疑秦意，但这种事不能不谨慎，所以这个检测一定会做，还会对秦意做更详细的调查，“但派遣医疗队不是为了秦意个人，大使馆那边不能不管。” “我没有组织医疗队的意思，只是希望暂缓半天。血浓于水，谁也不能保证秦意会不会做错事，而且她18岁那年离开美国去了欧洲，谁也不知道她那四年曾经见过什么人，时雨手上掌握着大量机密资料，秦意曾经是他的监护人，在现在这样敏感的时候，绝对不能轻易让他出国！” 沈荣知道自己没有确切证据，强硬阻止医疗队去东京，不但达不到目的，还会让庄上将猜疑，所以他只要求暂缓半天，等待秦意和姜祐宁的dna检测结果。 只要结果出来，秦意就再也翻不了身，周牧城也会受到牵连，若是运作得好，整个周家都能连根拔起！ 庄上将闻言，想起时雨加入医疗队是周牧城推荐的，时雨年纪很轻，但手上那些项目影响很大，这让他想到了二十五年前的姜祐宁…… 事关国家安全，他不能不多几分怀疑，当机立断下达指示，“马上做秦意和姜祐宁的dna检测，医疗队暂缓出国，原地待命。” 另一边，周牧城已经确定医疗队人选，相关证件特事特办都已齐全，就等着所有人集合出发。 也不知为什么，他眼皮直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不迷信这套，但当兵的直觉很敏感，总觉得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就在这时，他接到了消息，“中将，沈中将去了庄上将的官邸！” “果然是他！”周牧城一下子明白了怎么回事，瞒了几个小时，国内是瞒住了，但拦不住消息从东京那边传回来。 沈荣肯定是去找庄上将阻止医疗队出国。 毫不犹豫，他立即给空管总局打了个电话，“马上调一条去帝都公共机场去东京的航线！十五分钟内必须让飞机起飞！” 得到确定答案，他紧接着给周牧泽打电话，“沈荣已经去找庄上将，肯定会不择手段拦住医疗队，你和时雨先走，飞机十五分钟后起飞。” 周牧泽和时雨已经在飞机上，接到周牧城的电话，便知道最糟糕的情况要发生了。 周牧泽想说些什么，可是这时候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最后低声道：“二哥，你保重。” 一旦事发，周牧城要面临的局面，将远比六年前更严重。 周牧城喉头滚动了几下，沉声叮嘱：“牧泽，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一定不要有事。” “我们会的，你放心。”周牧泽郑重道。 十五分钟后，飞机准点起飞。 一个小时后，周牧城接到庄上将的指示，要求医疗队暂缓出国，并且让他立即回军部，在这之前不能有任何行动。 周牧城暗暗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来了，道：“飞机已经起飞了。” “已经飞了？！”庄上将大吃一惊，等确定了医疗队没有走，走的只有周牧泽和时雨，他就明白肯定是周牧城知道了什么，赶在暂缓医疗队出国的指示下达前做的安排，这下什么都不用说了，周牧城必然知情。 想到这些，庄上将的脸色难看不已，“周中将！现在你暂时解除一切职务，马上回军部等待处理！” 周牧城仰头望了望漆黑的夜空，没有反抗，“是。” 沈荣原以为胜券在握，只等秦意的dna检测结果出来，一切就会尘埃落定，没料到周牧城竟然提前送走时雨，算算时间，就在他去找庄上将的时候。 沈荣脸色铁青，慌忙给空管总局下命令，“让周牧泽的飞机返航！绝对不能让他们离开华国！” 空管总局那边的负责人左右为难，“刚才周中将才来电，要求为周先生的飞机提供最大的便利……” “周牧城已经被解除职务！这是庄上将的命令！” 空管总局的负责人大吃一惊，连忙让人跟飞机联系，过了一会儿，得到结果：“他们已经飞到韩国，那边不归我们管……” 797 攻心 沈荣啪一下挂了电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千算万算没算到周牧城胆子那么大，竟然敢让周牧泽和时雨冒着叛逃的嫌疑，也要把他们送到东京。 想让飞机返航，得跟韩国交涉，但是跟韩国交涉完，周牧泽早就到东京了。 周牧泽有外交豁免权，时雨是以医疗队专家身份，日国都没有理由拒绝他们入境，除非让他们变成非法身份，但军部绝对不会同意这么做—— 一旦他们变成非法身份，就意味着让日国有了理由抓捕他们。 军部是绝对不会让日国插手的。 沈荣脸色阴沉，心念电转，从空管总局那里得到了周牧泽飞机的通讯号，很快联系上了飞机，指名让周牧泽接电话。 此时周牧泽的飞机正飞在韩国的领空，跟帝都有一个小时的时差，天色已经大亮，透过舷窗可以看到洁白的云朵和碧蓝的天空，是个晴朗的天气。 周牧泽的脸色却无比凝重，二哥那边应该已经事发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五爷，沈中将来电。”护卫长从驾驶舱匆匆赶来。 沈荣？ 周牧泽眸中流过一道暗芒，接通视频通话，“沈中将？” “是我，周先生。” 沈荣自然是认识周牧泽的，但两人平时没有正面交际过，一来周牧泽是个商人，跟他没有交集点；二来周牧泽年纪小，虽是同辈，但在沈荣眼里，他就是个晚辈，自然不会过分关注他。 周牧泽看着视频中神情阴冷的沈荣，“沈中将有什么事？” “因为帮助你和时雨非法出境，周中将已经被解除职务，我以军部的名义要求你们立即返航！否则后果将非常严重！”沈荣声音冰冷，语气很重，极具威严，倘若是普通人听到这样的语气，肯定会被吓到，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思。 听到周牧城被解除职务，周牧泽紧紧抓住了手机，庄上将果然被说动了，能说动庄上将的理由也只有秦意跟姜祐宁的关系。 这意味着什么？ 周牧泽眸中闪过一道凌冽的暗芒，“我出国这么多次，竟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非法出境。” “你出境不违法，但不能带时雨。” “时雨是医疗队的专家，出国也是经过审批的，怎么就不能出国了？” “是什么原因，你应该很清楚。”沈荣冷哼一声，厉声道：“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周牧城这次不但会被解除职务，如果你们不返航，他还会上军事法庭，最严重会被枪毙，而你大哥周牧年也会被你和周牧城牵连，查明事实与他无关后，他最好的结果是提前退休，如果与他也有关，也会上法庭，被审判入狱。而你三个周牧文也无法将离开保密岗位，还有你侄儿周明阳，他也会被开除出军部，你二哥两个儿子的前途也完了，你三哥那个孩子原本有点残缺，被父亲和你牵连后，他再聪明都注定只能平庸，就连你四姐和她女儿也不能再出国，以后你侄儿的孩子连公务员都不能考！” 这话不可谓不攻心，他一走了之，周家会因他陷入泥潭。 但是很显然，沈荣说这番话绝对不是为了周家好，而是为了让他返航回国，一旦他返航就会被调查，甚至被送上军事法庭，而秦意被困在大使馆，身上的嫌疑洗不清，到时候周家才会真正陷入泥潭。 周牧泽脸色阴沉得吓人，声音却冷静得听不出情绪，“倘若我就是不返航呢？” “你——”沈荣眸中寒光一闪，“这么说你执意要逃跑？！” “沈中将的爱好可真是一点没变，喜欢给人定叛逃的罪名，只是这次恐怕不能如你的愿了，不怕告诉你，我这次的目的地就是大使馆，有种你和东京那边的好伙伴拦住我，否则这个叛逃的罪名我是不会背的！” 沈荣脸色一变，厉声道：“你什么意思？！泼脏水也想个合适的由头！” 周牧泽露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拿沈荣刚才的话堵他，“是不是泼脏水，你很清楚。——沈中将，期待下次与你见面。” 下次见面只有两种情况，不是周牧泽倒霉了，就是沈荣倒霉了。 沈荣差点没把电话捏碎，竖子！竟然敢如此张狂地威胁他！ 深深喘了口气，沈荣眸中划过一道阴狠的光，这次必定要叫周家在劫难逃！ 周牧泽打电话没避着时雨，时雨听了个大概，见他脸色难看，便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周牧泽沉声道：“周中将被解除了职务，军部要求飞机返航，我们的行为在某些人的推动下，很可能被怀疑为——叛逃。” 时雨眉头皱起来，“那还能不能顺利降落？” 他们起飞时，周牧城已经将相关证件办齐，现在他的职务被解除，那么他们的证件是否还有效，会不会落地就变成了非法入境？ 周牧泽知道他担心什么，道：“即使军部怀疑，也不会让日国人有插手的机会，所以我们会以合法身份入境，真正要防备的是日国人，你去东京的消息瞒不住，日国人不会坐视不理。” “日国人会如何？” “找理由带走你和我，我有外交豁免权，日国人动不了我，很可能想办法带走你。” 时雨哦了声，俊秀的面容上毫无波动，看着舷窗外的白云，没再说话。 两小时后，飞机冲破云层，降落在成田机场。 飞机刚落地就被警车包围，过了一会儿，护卫长过来禀报：“五爷，东京警方要求您和时先生去警视厅配合调查。” “什么理由？” “因为太太的案件，您是太太的未婚夫，时先生是太太的亲属，有义务配合调查。” 周牧泽瞥了眼外面停满的警车，眸中寒光一闪而过，“告诉他们，我和时雨对案件毫不知情，警视厅三小时内就能确定嫌犯并进行逮捕，相信他们不借助任何力量也能把案子办好。” 听到这样的回答，警方如何不明白周牧泽在讽刺他们，带队的警视脸色很难看，再次给飞机打电话，要求跟周牧泽通话，“周先生，您现在正在我国境内，有义务遵守我国的法律法规，请您和时先生马上下飞机，跟我们到警视厅配合调查！” 798 一物降一物 “如果我拒绝呢？” “由于案件涉及重要人物，为了调查案件，我们可能将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对方威胁道。 “也逮捕我们？” 再次被讽刺，警视面皮忍不住抽了抽，尤其是那个“也”字，简直就是戳着警视厅的脊梁骨，警视有点恼羞成怒，声音也出了几分怒意：“不敢，但是你们总要下飞机的吧？早晚会跟我们打照面，周先生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跟我们早点去警视厅。” 现在华国那边局势不明，周牧泽身份未变，日国还不敢对他轻举妄动，但不论如何，他总要下飞机，下飞机就由不得他去不去，就算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周牧泽淡淡道：“你们可以试试。”说罢就直接挂了通话。 猝不及防被挂断通话，还是那么嚣张的语气，警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还当自己是贵宾不成？！看着紧闭的舱门，狠声道：“我就不信他们不下飞机！” 就在这时，电话急促响起，警视一看是上面的号码，连忙站直了身体。 “抓到人了吗？”电话里传来急切地询问声。 “他们躲在飞机里不肯出来。” 电话那头的人咒骂了声，“狡猾的华国人！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带走那个叫时雨的科学家！” 警视小心翼翼地问：“如果华国人极力反抗呢？周牧泽在华国很有地位，他们都是合法身份入境，如果发生冲突恐怕影响不好……” “不惜代价！” 警视心头一凛，大声应道：“嗨依！” 原本他还担心引起外交争端，现在有了不惜代价的指示，他就不怕得罪华国人了，既然华国人不下飞机，那么就想办法把他们赶下来！ 飞机是华国的飞机不好动，但机场是日国的机场，可不是无偿无期限给他们停靠的。 警视眸中划过一道冷光，当即给机场调度室打电话。 “机场要求我们挪地方，要么飞走，要么进机库。”护卫长恨不得骂娘，现在飞走飞哪里？这是算准了他们没地方飞，那么只剩下进机库，进机库，飞机上的人不都得下来？ 这分明就是在逼他们下飞机。 “那就进机库吧。”周牧泽毫无波动。 很快，外面的警视接到调度室的回复，周牧泽的飞机准备进机库，顿时忍不住得意洋洋，看你还不下来！ 就在这时，几辆越野车飞快从远处气势汹汹开过来，眨眼间就到了周牧泽的飞机面前，一字排开停在飞机前。 紧接着一群身形彪悍的白人从越野车上跳下来，一落地就训练有素地冲到舱门的位置，分成两排，列队守住舱门。 他们每个人都身着黑色西装，整齐的西装下依旧可以看得出他们夸张的肌肉，一个个晒成古铜色，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野兽般的气势，有点眼力就能看出这些人可能是见过血的。 旁边的动静警察顿时紧张起来，这些人明显来者不善。 警视预感不好，尤其是看到越野车的车牌，顿时大吃一惊，竟然是美国军方车牌，慌忙上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些白人中有个看起来是领头，手背和脖子上满是纹身的男人咧嘴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们是警视厅的警察？” “是的。”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飞机上的人犯罪了吗？” 日国人对美国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敬畏，警视怀疑他们是美国军事基地的人，不敢得罪他们，如实道：“他们没有犯罪，有一起案件需要周先生和时先生配合调查。” “配合调查要派这么多人来请？” 警视有点恼怒，“这是警方的事，你们是什么人？” 领头的男人却不理他，抬头看着舱门。 这时，舱门缓缓打开。 警察顿时伸长了脖子，恨不得马上冲进机舱，把周牧泽和时雨带走，但是二十几个西装男守在舷梯旁，他们刚凑近一点，那群人就同时看过来，一副随时进入战斗的状态。 还没搞清楚这群人是什么来历，警视也不敢轻举妄动，心里忍不住暗暗叫苦，美国人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过了一会儿，护卫长走出舱门，飞快地扫了眼四周，随后跟领头的西装男对上视线，双方交换了一个眼神，确定安全后才走下舷梯。 接着周牧泽出现在舷梯上。 “周先生。”领头的西装男迎上去打招呼。 周牧泽点点头，没有说话。 跟着时雨也下了飞机。 一群西装男迅速以环卫的姿态将两人保护在中间，朝越野车走去，警察见状连忙追上来，试图拦住他们：“你们不能走！” 周牧泽理都没理，领头那个西装男拦住冲过来的警察，“请你们止步，否则我们会视你们发起攻击，将采取必要的自卫。” 警视不敢再向前，可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看着人群中的时雨，想到上头说不惜代价要带走时雨，他满心的不甘，“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打定主意，如果这些人只是普通的美国人，那么抢也要把时雨抢过来！ 领头的西装男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大白牙：“我们是irpm公司的，受聘于周先生，负责他和时先生在东京期间的安全。” 警视猛地瞪大了眼睛，周牧泽竟然请了irpm公司的人！ irpm公司由美军退役将军组建，组建后陆续吸纳了很多退役将领，有一种说法，irpm里面的将军密度比美军中要高，而他们的主要人员也是退役军人，实力很强悍。 也是因此，他们跟美国军方有天然的关系，一般只承接美国军方或者各国政府的任务，很少接私人任务，也不知道周牧泽是怎么请动他们的。 周牧泽可以说无比精准地踩在了日国的痛脚上。 以美国和日国的关系，美军自然是不会帮周牧泽的，但妙就妙在irpm是个公司，只要付出足够的价钱就能够聘用他们，同时又跟美军有紧密的关系，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横着走，日国也要投鼠忌器。 其他安保公司实力再强大，没有美军这个背景，都比不上irpm更适合东京此行。 799 死穴 警视暗恨不已，如果只有周牧泽一行人，他敢强行抓捕，火拼都不在话下，但是他不敢动这些irpm的美国人，这些人开军牌车过来，肯定跟美军军事基地打过招呼，搞不好周牧泽已经跟美军搭上线。 不惜代价是对华国人，不包括美国人，尤其是美国军方的人…… 警视的脸色青红交替，阴森森盯着周牧泽和时雨，一时拿不定主意。 见他不敢上前，领头的西装男扯开嘴角笑了笑，转身大步跟上。 警视感到万分屈辱，脸色更加难看，该死的华国人！竟然借美国人的势来踩警视厅的脸！拳头咯咯作响，心里很出毒来，却又不敢真的迈出那一步，眼见周牧泽和时雨离开，想到任务失败的后果，慌忙给上级打电话。 “废物！带那么多人连两个人都抓不住？！”听到任务失败，电话那头的声音骤然暴怒。 警视脸色一白，头垂得死死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华国人请了irpm的人护送，他们开了美军的军牌车过来……” “什么？他们跟美军扯上了关系？！”那头震惊不已，美军怎么会掺和进来？ “至少irpm的人肯定跟美军有接触。” 如果只是简单的接触还好，以irpm公司跟美军的关系，借几辆车不算难，怕就怕周牧泽通过irpm跟美军搭上线，获得美军的支持。 电话那头惊疑不定，顾不上交代什么，连忙向美军军事基地打探消息。 “irpm？”接电话的是美军驻日军事基地指挥官的副手，对于日国情报头子的来电，饶是美军在日国是超然的存在，也十分的谨慎，“他们确实借了几辆车，冈本先生问这个做什么？” “您知道irpm护送的目标是华国人吗？”冈本恭敬地问。 副手笑道：“当然知道，irpm跟我们很熟，有什么问题吗？” 冈本的心一沉，“那么您和里德少将跟华国人熟吗？” “你是指ripm这次护送的目标？我只能说那位先生是美国的好朋友。”却没说熟不熟，但冈本的心仍然沉了下去，没有想到周牧泽在美国竟然也有这么高的地位，原本他还想实在不行就顾不了那么多了，不管周牧泽在华国是什么地位，现在人在日国，发生点什么意外谁也说不清。 但是跟美国挂上了钩，人就不能轻易动。 谁知话音刚落，副手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你们最近跟华国发生了不少事，需不需要我们帮助？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毫不犹豫站在你们这边。” 冈本的脸色略有缓和，但也没有多好。 这么看来，周牧泽跟美军的关系不见得有多牢靠，但是副手刚才说的是“美国的朋友”，不是“美军的朋友”，说明周牧泽还是不能随便动。 美军想搞事，却想让他们冲锋陷阵，到时候背锅的就是他们。 冈本呵呵一笑，“不敢劳驾，这点小事我们还可以解决，只是想确定一下您和里德少将的态度，现在清楚了，也不打扰您了。” 挂断电话的瞬间，冈本的脸色阴沉下来。 周牧泽不能动，那只能另外再想办法。 与此同时，周牧泽的行踪传回了国内，他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一来是为了让军部放心，二来没有隐藏的必要，他和时雨是合法身份入境，有irpm的人护送不用太担心安全问题，隐藏行踪反而更容易遇到危险。 “好个周牧泽！”沈荣原以为周牧泽走不出机场，没想到他竟然请了irpm的人护送，简直就是戳在了日国的死穴上。 irpm的人来得这么及时，绝对不是他的临时决定，而是早有预谋，难道他早就想到了会有今天的局面？ 沈荣突然有点心慌，那他是不是还料到了后面的进展？ 他心里生出强烈的危机感，绝对不能让他和时雨就这么去大使馆！ “执行第二方案，马上接线驻日大使馆！” 半小时后，两个情报人员悄悄来到华国大使馆。 “马上把秦意转移回国？”听到胡巍说上级刚下达命令，即刻将秦意转移回国，刘少严眉头紧锁，“你没跟我开玩笑？” 胡巍沉声道：“这种事我能跟你开玩笑？” “这时候把她转移回国，谁来接送？采取什么方式回国？国内已经跟日国交涉过，她出去不会被日国人抓捕？”刘少严直指关键，如果能把秦意送回国，早两天他们就想办法送回去了，秦意呆在大使馆远不如回国安全，但问题是日国人守在外面，通缉令也没有撤销，她又没有外交豁免权，只要她一离开大使馆就会失去庇护，成为警视厅的抓捕目标。 除非国内跟日国政府交涉，两国达成协议，她才有可能顺利离开日国。 “军部已经派人过来，秘密接她回国。” “也就是说，国内并没有跟日国进行交涉。”刘少严依旧不赞成，“秦意现在只是身份存疑，别说她可能有个叛徒的父亲，就算她也是叛徒，也应该送她回国接受审判，而不是让她落到日国人手上。” “这是上级的命令。”胡巍也知道这道命令对秦意很不利，但大使馆必须听从国内的命令，不能自作主张。 刘少严的脸色很不好看，“人已经到了？” “刚到。” “身份确定无疑？” “确定无疑。” 刘少严沉着脸，过了半晌，道：“我先去找秦意。” 秦意被单独隔离在一个房间里，外面守着两个人，这两人原本是胡巍安排过来保护她安全的，昨晚变成了看守她的人，护卫也被安排在隔壁的房间，不能与她接触。 手机被带走，网络断掉，枪和匕首也被拿走。 而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桌子，什么都没有。 胡巍也没有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说是暂时限制自由，让她放宽心等消息。 可是，她如何能放宽心？ 没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但是从大使馆的一系列变动，她已经大概猜到——她和姜祐宁的关系可能已经曝光了。 ------------------- 大结局真是越写越卡，撸了一整天的情节，第一更写到现在，第二更估计补不上了，看看明天吧。 今天要谢谢小伙伴橙风帮我顺情节，不然可能到现在还卡着，小仙女们等更着急的话，可以去看看她的《王牌签证官》。 800 不能离开 而周牧城很可能陷入了被动，否则大使馆也不会产生着一系列变动，周牧泽也必然会受到牵连，不知现在怎么样…… 秦意望着墙上那个小小的通风口，明媚的阳光洒落到地上，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外面传来动静，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秦意回头，见刘少严走了进来。 刘少严脸色沉凝，秦意心里咯噔一下，“刘大使，发生了什么事？” 刘少严看着她，“国内传来指令，要求立即转移你回国。” “立即？” “是的。” 秦意的猜测一下子落到了实处，“……周中将出事了？” 刘少严暗暗叹了口气，这姑娘太聪明，什么事都一点就通，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肯定前途无量，“周中将被解除了职务。” “因为我？” 刘少严叹了口气，安慰她：“现在只是存疑，尚未确定。” 然而她知道，确定以后，情况会更糟糕，周牧城将不只是被解除职务这么简单，有些人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现在恐怕已经在想办法确定她和姜祐宁的关系。 秦意垂下眼帘，过了一会儿问道：“国内跟日国做好了交涉？” 刘少严看着她，给不出回答。 秦意瞬间就明白了，国内的形势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周牧城不但被解除的职务，连日国这边的事务都已经被某些人掌控，直接把手伸到了大使馆。 “我不能离开大使馆。” 刘少严如何不明白这个指令不合理，秦意这一趟离开大使馆，究竟是顺利回国还是落到日国人手上很难说。但他是政府派遣的外交官，必须听从国内的命令，他看着秦意，紧绷着脸色，艰难道：“秦意，这是命令，除非你充足的理由一定不能离开。” 可是，去哪里找这样的理由？ 这是军部直接下达的指令，反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军部的人已经到大使馆，马上就会把她带走…… 秦意平静地笑了笑，眼神有点凄凉和决绝，“我发烧了。” 刘少严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猛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后退两步：“你——” “今天凌晨，我直接接触了那东西，然后我开始发烧，伴随头痛、肌肉酸痛、心悸，有呕吐的倾向，症状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明显。”秦意平静地陈述着自己的体征感受，最后总结：“我可能感染了病毒，这种病毒潜伏期短，病状猛烈，疑似有极强的传染性，所以——我现在不能离开大使馆。” 刘少严仔细打量她，才发现她脸色苍白，两颊却染着不自然的嫣红，嘴唇干得起皮，眼窝下陷，这是脱水的征兆。 “你……你……”刘少严震惊地指着她，过了许久才找到自己的言语，“你怎么这么大胆？！如果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治疗，你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结果吗？！” 现在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无人知晓，秦意用自己去验证了，就是病毒。 在未确定这种病毒的特征，尤其是传染性前，她不能随便离开大使馆，以防止病源扩散。 若这是一种已知的病毒，对症下药就有希望治愈，可若是一种新病毒，她很可能根本撑不到针对性的药物研究出来，让日国那么大动干戈的东西，又岂是普通货色？ 她这是拿命在博！ “我知道，对不起。”秦意深深弯下腰，她这么做会把整个大使馆都拖下水，可是她已经别无他法。 现在大使馆对她的态度还很温和，可但凡周牧城还能掌控局势，她就不至于一点消息也收不到。 这次局势变动意味着什么，她心里很清楚，不敢抱有任何侥幸。 她爱周牧泽，这辈子再也不会更爱另一个人，他要守护的东西，她也要为他守护，所以她不能让他失去现有的一切。 老爷子老太太是她最敬爱的长辈，从来没有在意过她的身份，让她从一个孤女变成了有长辈的人。 大哥二哥三哥还有三位嫂子和四姐，他们也都很好很好，每个人都关心过她，真心接纳她成为家里新的成员。 还有明阳明昭明喻他们，他们都还年轻，有着大好的前途，是周家未来的顶梁柱。 还有明曦魏橙，他们还很年少，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有太多的美好没有遇见。 只要能守住这个家，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她也始终对姜祐宁叛逃的内情有怀疑，那个老人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他拿出那个东西，日国又如此疯狂地阻止，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她有预感，搞清楚那是什么，就可以知道当年的真相，以及日国的真实目的。 那么，就从她身上解开吧。 “你真是——真是——” 刘少严真没见过这么胆大的女孩子，对自己下手也那么狠绝，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这么做不应该，如果这次我能活下来，我会负全责。”秦意站在最远的角落里，平静道：“刘大使，您尽快离开这里吧，我是通过飞沫感染的，这个房间已经不安全，我不希望您也感染。” 刘少严跺脚，“你好自为之！”转身就走。 门再次关上。 秦意坐回床上，低头看着左手上的订婚戒，指尖轻轻触碰，不知道，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首都高速6号线，周牧泽一行正以最大的车速朝东京前进。 从机场到华国大使馆全程约80公里，开车需要一小时，上了6号线就差不多走了一半，也就是还有半小时就能抵达华国大使馆。 日国的绿化率很高，6号线沿路很多公园和绿地，风景很优美。 周牧泽和时雨坐在后排，两人从上车后便没有说话，周牧泽正襟危坐看着前方，不时看看时间，时雨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什么，表情淡淡的，两人都没有心情欣赏窗外的风景。 突然，前面的车停了下来，司机马上急刹车，强大的惯性让车里的人身体都习惯性往前倾。 下一刻就听到一阵尖锐的刹车声传来，前面的一辆货车突然失控，撞上高速路旁的围栏，打了个转后，横在了马路中间。 ------------------- 祝大家国庆快乐(#^.^#) 二更挣扎不出来，看看哪天吧……（顶锅盖逃走）_(:3」∠)_ 801 拖延时间 在前面开路的越野车迅速下来两个人，观察了一下四周，飞快跑到翻到的货车旁，发现里面的司机被困在驾驶室里，见到有人连忙呼救。那两人一边救人，一边通过耳麦传话过来，“没有发现异常，事故原因尚不明确。” 领头的西装男暗咒了声，这辆货车拦住前路，估计得一个小时才能恢复通行。 等观察了四周的环境，他顿觉不妙。 因为这个路段附近有密集的民房，两边的设立了很高的铁网，上下行车道的地势也有差距，想要强行转道完全不可能。 今天的车流量也很大，仿佛去东京的车都赶在了这条路上，才几分钟，后面的车就开始排队，想后退也退不了。 这个地方卡得太巧合，倘若有敌人要打他们，他们将卡在这条路上动弹不得。 “注意警戒，注意警戒。”他下达指令，同时暗暗取出了枪，提防随时可能突发的状况。 “叮——” 周牧泽的手机突然响了声，提示有一条新消息：【太太要被转移回国。】 周牧泽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抬头看前面，前有拦路的车，后面也排起了长队，立即道：“马上掉头！或者改道！” “这不是巧合？！”领头的西装男原本就有所怀疑，这个路段卡得太死，不论是改道还是躲避都非常不利，听周牧泽一说，便知道他肯定接到了什么信息。 “有人想拖延时间。” “shit！”领头的西装男骂了声，往后面看了眼，车流排起的队伍越来越长，仿佛所有前往东京的车都被赶到了这条路上，“后面的车太多，已经无法掉头，两边的地势太高，也无法强行跨越。” 也就是说他们被堵死了，除非上天，前后左右都无路可走。 去东京的高速路有两条线，他们随机选了其中一条，现在既不是节假日高峰期，也不是特殊时期，正常来说不会有这么多车，除非——这是人为的。 周牧泽面沉如水。 秦意被紧急转移，而他和时雨被堵在路上，这两者之间绝无可能没有关系—— 秦意没有外交豁免权，一旦离开大使馆就会失去庇护，成为警视厅追捕的目标。 有人在阻止他们和秦意见面。 准确说，有人不想时雨见到秦意，搞清楚秦意手上的东西是什么。 日国人为了抓住她如此大动干戈，足见那东西的重要性，而她还有一层敏感的身份——姜祐宁的女儿，倘若她落到日国人手上…… 周牧泽不敢去想会有什么结果，拳头上青筋暴起，沉声道：“马上离开，不管用什么方式，我要在半小时内抵达大使馆！” 领头的西装男分析道：“现在有两个办法，一是等待调车，最快需要半小时，但往返需要一个半小时，高速路上无法掉头，需要开回11号线与6号前的路口；二是弃车，从附近获取车辆，顺利的话半小时可以抵达大使馆，但具体情况无法确定，而且安全无法保证。” 他们原以为这个任务会很轻松，至少比去战争区域执行任务要轻松，但现在他们发现，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一个和平国家的政府或者秘密机构，在暴露的情况下，想要保障任务目标的安全很困难。 周牧泽飞快调出地图，查清附近的情况，心里很快有了决断，随后抬头看着时雨，“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弃车一起走，但是安全无法保证，二是你在这里等待，我先去大使馆。” “发生了什么事？”时雨问。 “有人去了大使馆。”有外人在场，周牧泽没法说得太清楚。 时雨却听明白了，有人对秦意不利，他们必须尽快赶到大使馆，“拖延时间的目标是你还是我？” “主要是你。”周牧泽道，“所以最危险的也是你。” 时雨像是没听到后一句话，声线冷清：“日国人主要忌惮的人是你，如果你先走，我在这里未必安全。” 没有周牧泽在，这些美国人未必能保住他。 他不擅长人心，不意味着他不懂作为一个科学家可能遇到的局面，科学领域并不是没有势力划分的，他不参与这些局势，不等于不清楚。 听他这么说，周牧泽果断道：“那就一起走。” 先是irpm的人下车，检查四周是否安全，很快聚集在周牧泽他们这辆车周围，周牧泽和时雨迅速下车，一行人走下高速公路，飞快地消失在路边。 华国大使馆，刘少严从秦意的房间匆匆离开，把胡巍叫过来，异常严肃道：“秦意感染了病毒，现在不能离开大使馆。” 胡巍脸色一变，“她怎么会感染病毒？！” “总之感染了，现在已经发作，不能这么让她离开。”刘少严明白，大使馆是政府管的，但秦意这事要军方来办，转移秦意的命令也是军部发出来的，现在秦意感染不明病症也要向军部汇报。 胡巍一想就想到了其中的关键，匆匆去看了看秦意，确定她真的发作病症，不敢耽误，连忙向国内汇报，附加了一个请求，希望国内派遣医疗队来大使馆。 看到汇报，沈荣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周牧泽敢冒着叛逃的罪名擅自去东京，打乱了一次计划，现在秦意为了留在大使馆，竟然不惜感染病毒，她就不怕死吗？！ 他连忙确定周牧泽和时雨的行踪，“他们现在在哪？” “刚刚弃车离开6号线。”电话里传来最新情报。 没想到堵着他们，还是阻止不了他们。 原本也不怕他们这么做，只要拖延一些时间即可，偏偏秦意那边出了意外！ 按捺住不明显的心慌，沈荣脸色阴沉，下了新命令。 “还是要转移秦意？”刘少严的脸色很不好看，之前军部要求转移秦意情有可原，但现在，秦意不符合转移的条件，难道军部就不考虑转移途中病源扩散怎么办？ 这次不但大使馆接到命令，在大使馆的情报人员也亲自来找刘少严，要求马上带走秦意。 “我不同意！”刘少严沉声道，“你们不能就这样带走秦意！” 802 赌不起 情报人员也是听命令的，上面要带走秦意，他们就得执行，“刘大使，这是军部的命令。” 刘少严直言不讳，“这是个错误的命令。” 胡巍眉心一跳，“你少说一句！军部的命令必须服从，你不能自作主张。” 刘少严异常严肃地看着他，胡巍这回心头一跳，感觉更加不秒，果然下一刻就听他说道：“秦意感染的病毒特征不明，能否保证在转移途中不会扩散病源？” “不提传染性，秦意的症状越来越严重，现在出发到回到华国至少需要五小时，这五个小时中能否保证有效的治疗缓解她的病症？” “在转移途中，能否保证她不会病情突然爆发，死于急症？” “能否保证她回国后不会错过最佳治疗时间，还来得及抢救？” 刘少严看着三人，嘴里吐出最后一句话，“不能保证，这跟未经查证事实和依法审判就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不能。 全都无法保证。 这次转移匆忙太匆忙，没有专业的医护人员，也没有专业的隔离设备，谁也不知道秦意究竟可以撑多久。 刘少严的目光落到两个情报人员身上，示意胡巍到旁边的房间说话，“不但秦意不能离开，在没确定传染性前，他们也暂时不能离开。” 见他不但打算违抗命令，还要扣人，胡巍沉下了脸色：“他们不是使馆人员，你无权擅自决定他们的去留。” “大使馆由我领导，原则上你是少将也要服从我的安排。” 胡巍一听就知道他铁了心要留下秦意，不由眉头紧锁：“你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 刘少严神色淡然：“若不阻止，这会是一场灾难。” “秦意所感染的病毒并不一定具有传染性！” “但也不确定就没有传染性，这个可能性赌不起！” “我知道你很欣赏秦意，但就算你欣赏秦意，你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华国大使，是国内正式任命的驻日大使，你的职责是在国内的指引下领导好大使馆，关于转移秦意的命令是原则问题，原则问题不能打半分折！” “我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所以我不会擅作主张，我会马上向国内打一份报告，请求国内派遣医疗队。” “我给国内打过报告，请求派遣医疗队。”军部并没有批准，而是迅速派人过来转移秦意。 “既然你的报告不管用，那就让我来！” 两人针尖对麦芒，驻日三年以来，第一次产生这么大的分歧，刘少严也是第一次用这么强硬的态度对自己人。 胡巍反对他，除了服从命令外，也不想他犯原则性错误。 见刘少严决心已定，胡巍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半小时，半小时内得不到国内的新指示，秦意必须转移。” 刘少严没说什么，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刘少严直接打急电回国，简明扼要陈诉大使馆的现状，秦意是首例感染病例，在确定病症特性前不适合转移，请求国内派遣医疗队到大使馆。 沈荣万万没想到刘少严竟要力保秦意，不由怀疑刘少严是周家的人，恨不得立即让刘少严落马，但是已经来不及，只能先记在心里，过后再算账。 现在最要紧的是阻止周牧泽和时雨。 沈荣脸色变幻不定，最后心一横，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千里之外的东京，周牧泽一行人下车后，以最快的速度走了十五分钟后，抵达附近一家汽车维修店。 “欢迎观临，这位先生，请问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听说店里来了二十几个气势汹汹的人，店主连忙亲自出来接待，见领头的男人器宇轩昂，身上那套西装一看就价值不菲，还有他戴的那块腕表，是某个奢侈品牌的限量款，心里便有了定论，这是个有钱。 旁边还有个年轻男子，不过他看起来不是主事的人。 后面那些外国人，应该是这两个人的保镖吧？ 领头的西装男环视了一下四周，目光扫过停在外面的那几辆车，比了个数，道：“买五辆车，我们要马上开走。” 店主的表情僵住：“先生您在跟我开玩笑吗？我这里是维修店，不是4s店，您想买车可以去东京的4s店买，而且这店里的车都是客人们的，我没有权利出卖。” 开玩笑，这些车都不是他的，卖掉既违背诚信，还是犯罪，回头客人告他，他就得吃官司。 他不由怀疑这些人是不是竞争对手派来捣乱的，不过目光落到周牧泽那块腕表上，又感觉不像是假的，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就算他卖车，这些车卖出去也办不了合法手续，这些人图什么？ 领头的西装男以为价格不满意，又道：“价格可以再加。” 看他有点不像好人的样子，店主心里暗暗警惕，怕他是来找茬的，口中恭敬道：“抱歉，客人，这些车不是我的，我不能卖。” 领头的西装男还要再说，周牧泽突然道：“不买，租五辆车可以吗？” 店主看着他，“租？” “租。”周牧泽道，“开到东京都港区就还，每辆一万美元。” 店主睁大了眼睛，这里到东京都港区也就半小时路程，即使堵车也就一小时，一小时给一万，五辆车就是五万，而且不是日元，是美元？！ “真，真的？”店主的心砰砰跳起来，这抵得上他一年的收入！ “租就马上给钱。”周牧泽没跟他废话。 “租，租租租！”店主忙不迭答应，擅自出租客户的车也违法，但只要车主不知道，就完全不是问题！ 比起五万美金，这点风险完全值得！ 五辆车开出维修店时，距离周牧泽收到短信已经过去半小时。 此后一直没有收到消息，说明秦意还没有被带走，可是她还能坚持多久？ 国内已经跟他断开联系，他完全无法获知军部的消息，她又怎样顶住了军部的命令，是刘少严还是胡巍帮忙吗？ 无论周牧泽如何让自己镇定，心底那抹慌乱怎么也压不下，是绵绵出事了吗…… 803 离开大使馆 港区是东京都内23个特别区之一，紧邻东京湾，靠近羽田空港，拥有庞大发达的交通网，坐拥诸多著名景点，也是赫赫有名的使馆区，聚集着多国使馆，在这里可以看到东京都最繁华的景象。 首都环线一路经过晴空塔、皇居、东京塔和浅草寺等多个景点，一直是人气很旺的地区，临近中午，路上车水马龙，街道上的人也越来越多。 两旁商铺林立，人群来来往往，不多时，路边就有了不少人在等待过马路。 过了一会儿，红灯亮起，马路上的车辆缓缓停下，人流成群走过斑马线。 突然，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墨镜的男子在斑马线中间停下，看着斑马线后停靠整齐的车辆，突然抬脚走向中间车道的越野车，手伸进背包，突然一抬。 越野车中，领头的西装男突然大叫：“get down!” 砰！ 当第一声枪声响起时，人群爆发出尖叫声，慌乱地逃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男子的手很稳也很快，连续十枪没有丝毫停顿，后排车门玻璃裂成碎片，后排座位被打成筛子。 与此同时，后面irpm的人反应很快，在枪声响起的一瞬间，就打开车门，对着男子开了枪。 男子躲了下，拔腿就跑，没一会儿就消失在逃窜的人群中。 irpm的人追出去，追了两分钟，没有找到人影。 警察很快赶到，因为枪击的发生，irpm一行五辆车被拦住，一一确认身份带回警视厅调查，而两个遇害者，一个当场死亡，一个在送去医院的途中重伤身亡。 看着两个满脸鲜血却仍然清晰可辨高眉深目的白人，很快有人发觉了不对劲，“华国人呢？他们不是在护送两个华国人吗？！” irpm死了两个成员，领头的西装男恨得不行，更不会透露周牧泽的行踪，面对警方的盘问，他当即就给美军驻日军事基地打电话，要求日国给一个交代。 没有人知道周牧泽和时雨在哪里。 在首都环线枪击案迅速传开的时候，胡巍再次来找刘少严。 半小时已经过去。 刘少严脸色僵硬，没说话，但态度很明显，他依旧不同意转移秦意。 胡巍暗暗叹了口气，“你已经尽力，这次，就让我来做这个恶人吧。”他拍拍刘少严的肩膀，带人去找秦意。 听到脚步声，秦意睁开眼，下一刻便看到门被推开，戴着口罩的胡巍出现在门外。 她没有站起来，只是打了声招呼：“胡少将。” 胡巍发现她的症状比之前明显了很多，眼窝深陷，脸颊染着不正常的嫣红，嘴唇起皮，说话也变得无力。症状类似发烧脱水，使馆的医生给她开了退烧消炎的药，可是现在看来，一点用也没有。 “军部派人接你回国，现在就走。” 秦意看到了他后面的两个人，眉心紧蹙：“军部知道我的状况？” “知道。” 秦意的心沉到谷底，她赌的就是感染病毒后不能随意转移，以继续留在大使馆，等待国内派遣医疗队过来，搞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可是现在军部依旧要转移她，情况完全超出了预料，这意味着某些人已经完全掌握了话语权。 “可是我现在不适合转移，军部为什么一定要转移我回国？” “这是军部的命令。”胡巍只能给出这样的回答。 秦意懂了，这里面有猫腻，可是大使馆要听从国内的命令，即使她不适合转移，也无法自作主张留下她。 秦意心里浮出浓浓的悲哀，突然很想周牧泽。 要是分别那天再多看他一眼就好了，她怕自己不舍，走的时候都没有回头…… 要是前几天每天都跟他视频就好了，可她怕自己太想他，只开过两次视频，时间也不是很长…… 她低下头，遮住眼底的情绪，轻声道：“我知道了，我想要一个医用口罩，虽然不知道能不能防止病源扩散。” 胡巍将已经准备好的口罩递给她，“你的东西现在不能带走，等你回国后，军部查验无疑后会转交给你。” 秦意戴好口罩，道了声谢，说自己知道了，问道：“我的护卫现在怎么样？军部有安排吗？” “他暂时留在大使馆，军部调查清楚后，若他没有违法就会释放。” 秦意点点头，看着胡巍：“那么就有劳您帮忙看顾着些，他只是奉命保护我，别的并不清楚。另外，请您帮我跟刘大使道个谢，也跟他说声抱歉，我给使馆带来这么多麻烦，真的很抱歉。” 她深深地鞠了个躬。 第一次刘少严过来传达转移她的命令时，应该是马上要带走她的，可是过去了两个小时，胡巍才再次过来传达命令，说明刘少严曾经试图留下她，可是抗不过军部的命令。 不论如何，秦意都很感激他。 胡巍见她交代后事一样，眉心紧蹙：“这次回国虽然仓促，但也是军部正经的命令，一定会尽可能让你安全回国。” 秦意点头，却没说什么。 大使馆外面还守着警察，暗地里也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大使馆虽然处于闭馆状态，但要避开眼线离开，也并不是没有办法。 给秦意戴上定位装置，两个情报人员便立即带她离开。 目前大使馆正处在隔离状态，限制人员随意走动，秦意和两个情报人员很顺利避开了所有人，悄然离开。 他们前脚刚走，刘少严匆匆赶来，发现秦意已经不在房间里，脸色一变：“秦意呢？！” “刚走。”胡巍的脸色不是很好，秦意刚才跟交代后事一样，他又岂能不明白这里面有猫腻，这时候转移回国太草率，只能寄希望日国人发现不了她的行踪，让她顺利回国，“她让我跟你道声谢，再说道个歉。” “走了？！”刘少严失声叫道，“坏事了！” 胡巍觉察到事情有变，马上问：“怎么回事？” 刘少严根本没时间跟他说清楚，连忙问：“从哪走的？” 胡巍告诉他从哪走的，刘少严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 我知道这一个月更新很慢，大家都追得很累，我也不知道能保证什么，今天上午九点半就开始坐在电脑前，到现在才写好一章，当然也不是一直在码字，情节走向是设定好了的，就是一直卡具体细节，找不到合适的方式去展示想要的效果。这么说也不是让大家不要抱怨，更新慢是我能力不足，比其他作者就是不够强，只是想告诉大家更新慢是为什么。 现在的剧情是大结局剧情，就几万字了吧，所以请小仙女们稍安勿躁，再耐心等等，结局就要来了。 804 终于找到她 大使馆虽已闭馆，但每天都有供给的车辆出入，警视厅的警察仍在大使馆外驻守，对大使馆的车只能简单看看，无权盘查。 秦意坐的便是大使馆的车，准确说她藏在后座下，后座看起来跟普通车辆没什么区别，实际可以打开，空间很窄，但足够容身，只要不被搜车，光是从外表看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有车辆出入的时候。 车启动后，过了一会儿，秦意感觉轻轻地震了一下，她知道，这是离开大使馆的门了。 她忍不住朝车尾的方向看去，虽然什么都看不到。 这几天的经历好像做梦一样，上次离开大使馆的情形已经恍如隔世。 这次回去——如果能顺利回去，能再见见周牧泽就好了，只要再见见他就好。 真的好想他…… 秦意紧紧咬住牙关，深深吸了口气，在黑暗中摸到了左手上的戒指，仿佛这样能汲取着到力量。 就在这时，车突然停了下来。 她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例行检查。”警察拦住车子，敲敲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两个情报人员不慌不忙，显然对警察的检查有所准备，司机用日语问了句：“什么事？” 在大使馆工作的人员都会日语，两个情报人员这会儿正是大使馆工作人员的身份。 领队的警察先是确定了这辆车是华国大使馆的，接着端详了一会儿两个情报人员，大约是这几天吃的亏太多，开口很礼貌：“打扰了，两位先生是华国大使馆的工作人员？” “是的。” “两位先生可否告知姓名？” 两人分别报了姓名。 领队的警察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他们，“以前好像没见过两位？” 副驾驶上的情报人员眸光骤然锋利，“你们很清楚大使馆的人员信息？” “这并不是什么机密信息。”领队的警察没有被唬住。 “那你们可以查。”情报人员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领队的警察一听便知道应该查不了什么，但是出于谨慎，一边让两人交出证件，一边让人去查证二人的信息。 检查完证件又要求：“能否打开后箱？” “你们什么意思？平常都没有这样检查的。”情报人员很不满的样子。 “根据我国法律，在警方怀疑违法的时候，可以对车辆进行盘查，你们不是外交信使，不享受不被盘查的权利。”领队的警察对外交特权很了解。 两个情报人员露出愤愤的表情，仍然打开了后箱。 后箱只有几个空篮子，领队的警察敲了敲里面，似乎想确定有没有夹层，气得两个“使馆人员”怒目而视。 这还没完，检查完后箱，领队的警察提了更过分的要求：“请打开车门。” 司机顿时紧张起来，跟同伴暗暗对了个眼神，满脸气愤地打开后车门，“快点看，看完我们还要去办事！” 领队的警察摸了摸座椅，仿佛在寻找什么，突然弯腰，用力一拉。 没有拉开。 “你干什么？！”司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声质问。 “你们下车。”领队的警察脸色异常严峻，直接招呼后面的人，“把这个座椅拉开！” 两个情报人员大惊，脸上却是愤怒至极的表情，副驾驶上的情报人员迅速下车拦住警察，“你们到底搞什么？！这是华国大使馆的车辆，就算不是信使车辆，也不能随意损坏！” 领队的警察一个眼神，让人把他和司机拉走，跟着就要上车。 见势不妙，副驾驶的情报人员心一横，正要上车逃走，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摩擦声传来，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危险，有人大叫：“快闪开！” 下一刻就听到砰地一声，一辆越野车凶猛地冲过来，重重地撞上了大使馆的车。 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越野车发出震耳轰鸣声，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大了油门，继续往前开，推着大使馆的车往后退。 “快！快拦住那辆车！”意识到越野车的意图，领队的警察大声叫道。 但是越野车庞大的体积和吨位根本不是人力可以阻止的，尤其是刚才那重重的一撞，没有因为周围的人有丝毫停顿，人肉去拦根本就送菜。 他们拦车的位置距离大使馆入口不到五十米，眼看着越野车就要推着大使馆的车进入华国大使馆的馆设范围，领队的警察拔出枪，对着越野车开了枪，其他警察跟着纷纷拔枪射击。 越野车后窗玻璃连中几枪，玻璃炸裂，依旧没能阻止越野车的前行。 枪声惊动了大使馆，马上就有人跑出来查看。 便看到了目瞪口呆的一幕。 一辆越野车顶着大使馆的车，硬生生将大使馆的车顶了回来。 看着大使馆的车尾退回大使馆的围栏后，领队的警察目眦欲裂，“快拦住那辆车！不能让那辆车进大使馆！！！！！” 话音落下的瞬间，越野车一个油门，将大使馆的车推进了大使馆的围栏内。 ——回到了大使馆的馆设范围。 大使馆馆设范围内不接受盘查，未经使馆馆长同意，接受国官吏不得入内。 领队的警察眼睛血红地瞪着那辆越野车，下一刻，车门打开，一条修长的腿迈了出来。 “周，周先生？！”看清那人的脸孔，两个情报人员和闻声赶来的使馆人员都震惊不已。 那人五官分明，好看到了极致，一身挺括的黑色手工西装，如修竹般挺拔，又如高山般巍峨，只要站在那里就让人无法忽视。 正是周牧泽。 周牧泽没有理会任何人，大步走到大使馆的车旁，拉开后车门，在座椅上摸索了片刻，猛地一拉，整个后座弹起。 女孩蜷缩着身体，脸上戴着带大的口罩，双目紧闭着，额头渗着冷汗。 周牧泽的目光被紧紧吸引住，这一刻，眼里只有她的存在。 他弯下腰，伸出双臂，将女孩抱起，紧紧地抱在怀里，声音低哑：“绵绵……” 两周，整整两周不见，却仿佛已过千万年。 他循着长长的时光，从另一头走来，寻寻觅觅，辗转流离。 终于，再次找到她了…… 805 是我 秦意被强烈的撞击震得想吐，加上之前座椅下面不大透气，症状也越来越明显，她的意识一时有些模糊。感觉被人抱在怀里，听到男人熟悉的声音，她以为自己在做梦，无力地睁开眼睛，渐渐清晰的视线里映入她魂牵梦绕的脸庞。 “周牧泽……” 不只幻听，还出现了幻觉吗？ “是我。”周牧泽看着她，眼里好似有万千星辰。 秦意猛地睁大眼睛，周牧泽真的来东京了？！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瞳孔里清晰地映出他的影子，终于确定他真的来了，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你怎么在这里？”她喉咙堵得厉害，嘴唇微颤着，声音发涩。 “嗯，来了。”他口中轻描淡写，“你回不去，只好我来找你。” 秦意眼睛酸胀，他说得轻巧，可是现在什么情况她又岂会不知道？他这一趟出来肯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她抬手想触碰男人的脸庞，突然想到自己染病，连忙挣扎着让他放开自己，“你快手，我会传染给你……” “不放。”周牧泽嘴角含笑，“找你可真难，我不想再找第二次。” “我已经感染了，你快离我远点……”秦意的脸更白了，她作为感染者，很清楚这种病症有多厉害。 周牧泽却没有松手的迹象，似乎已经知道怎么回事，还开玩笑：“那就当一对苦命鸳鸯吧。” 可是秦意一万个不愿意，想挣开他却没有力气，急得额头直冒汗，只能哀求他，“周牧泽，你快放开我，求你了，快放开我……” “乖，我现在带你去治病，很快就会好。”他轻声哄着，抱着她从车上下来。 见周牧泽抱着秦意要走，领队的警察再也忍不住。 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就能抓住秦意！只要他动作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就可以抓到这个全国通缉犯，为大和帝国立下大功！ “啊！！！！”不甘越来越强烈，他终于失去理智，不顾一切地冲上来。 “止步。”周牧泽目光如电，冷然道。 领队的警察被他的气势吓到，眼睛血红地瞪着他和秦意，猛地抬起手，将枪口对准两人。 下一刻，七八个护卫从旁边涌出来，挡在了周牧泽和秦意面前，双方对峙起来。 “住手！”刘少严从使馆里跑出来，见到警方拔枪，登时吓了一跳，大步跑过来。 看了眼周牧泽和他怀里的秦意，刘少严走到双方中间，面对着警察，用日语一场严肃地说道：“你们过界了，请退回去！” “她是通缉犯！你们已经包庇过一次！这次我们一定要把她带走！”领队的警察虎视眈眈，一副绝对不退让的态度。 “我也说过，秦意是遭遇了莫名的迫害，只要她还是华国公民，华国使馆就会一直庇护她！你们有什么不满可以要求政府外交交涉，在这之前，使馆不会放弃对秦意的庇护！” 刘少严说着使了个眼神，让周牧泽他们先退走。 周牧泽没说什么，将秦意严严实实抱在怀里，用身躯将她挡起来，旁边的护卫警惕着四周，防止暗中袭击。 一行人且行且退，眼看着就要进入使馆，领队的警察控制不住想追，但他刚动作，刘少严就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毫不畏惧地面对着他的枪口，“请把枪收回去，和你的人退回去。” 领队的警察紧咬着牙关，眼睛血红，像一头即将发狂的野兽。 日国人骨子里有着固执到极致的理智，同时也有着毁灭性的疯狂，让他们有难以想象的克制，也有着可怕的偏执。 刘少严平静地看着他，看到他握枪的手在微微发颤，就要达到爆发的临界线。 感觉身后的脚步声远去，刘少严慢慢地后退一步，见对方没有变化，接着又一步，看着对方，再退一步。连退了五六步，他停下来，看了眼领队的警察，见他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转身大步走向使馆。 “啊啊啊啊！！！！”领队的警察将手枪摔到地上，痛苦地嚎叫。 听到嚎叫，刚刚进入使馆的刘少严脸色越发冷峻，回头看了一眼，马上加快了脚步。 这时，周牧泽抱着秦意在走道中等待。 刘少严见到两人，以为周牧泽还不知道秦意感染病毒，连忙提醒：“周先生，秦意感染了急症，你最好不要跟她直接接触。” 周牧泽不以为意，“无妨，请刘大使安排个地方隔离起来，不要扩散病源。” 刘少严见他静如止水，毫不在意会被感染，又看了眼他紧紧抱在怀里的秦意，心里不得不佩服这个比自己年轻的男人，这是何等的魄力和感情，让这样一个卓杰的男人千里奔袭，不顾一切来到东京救自己的爱人。 他与夫人一直相敬如宾，志同道合，却不曾如此生死相依。 不过他不期望有这样的机会，如眼下这般相互扶持，一起工作，一起退休、变老就足够了。 “你们跟我来。”刘少严将两人带去原来的隔离区，另外选了一个房间给秦意，“这整层楼都是隔离区，周先生跟秦意已经接触过，请暂时不要离开隔离区。” “好的，多谢。”周牧泽点头，又道，“未免感染，刘大使不要在此过多停留，还有劳你帮忙把人叫过来。” 刘少严毫不犹豫，“我马上就去。” 大使馆的会客厅，胡巍正跟时雨在一块，他现在还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刘少严匆匆跑过来，看到秦意已经走了，丢下一句“坏事了”就跑了，过了一会儿，他就在大使馆里看到了周家的一群护卫和时雨。 想也知道是刘少严允许他们进馆的，他是知道昨晚周牧泽和时雨疑似叛逃的，现在两人跑到了大使馆，叛逃或许只是有人扣下的帽子，恐怕这里面还有些其他的变动。 听到枪声，他就知道不好，秦意才刚走，恐怕是秦意暴露了。 刘少严没回来，他原想出去看看，周家的护卫请他陪着时雨，不要随意让人靠近他，因为这一路上很多人想要他的命，不希望他抵达大使馆。 随后留下两个人，其他人跑出去查看情况。 806 再多看看 胡巍忍不住看向时雨。 他对这个容貌比很多小鲜肉都出色的年轻人了解不多，只知道他年纪轻轻，却是国内生物医学界的权威，他看人的眼神平静到冷漠，好似这世上没什么可以引起他情绪波动的人和事，对于自己所处的处境也毫不在意的样子。 他原想如何从对方嘴里先了解情况，不想看起来很高冷的时雨先开了口，而且直奔主题：“胡少将，可否给我介绍一下秦意现在的情况？” 胡巍听到他这么问，顿时心中起疑：“什么情况？” “感染后的情况。” 胡巍心中更加怀疑，秦意凌晨就被与外界隔绝，跟她一起来大使馆的护卫也一样，他是如何知道秦意感染了病毒的？难道大使馆有人通风报信，还是军部有别的举措？他试探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有人告诉我的。” “谁？” 时雨看他一眼，“周先生。” 周牧泽又是怎么知道的？胡巍正想问，这时，刘少严的身影匆匆出现在会客厅，一眼看到时雨，大步走到时雨面前，“时先生，你好，我是驻日大使刘少严。” 时雨起身，“刘大使，你好。” 刘少严没跟他废话，“秦意正在隔离区，我现在带你过去。” 时雨点点头。 “你赶紧跟我说怎么回事？”将时雨带到隔离区，胡巍马上逮住刘少严，“秦意不是被带走了吗？周牧泽和时雨怎么又突然来到大使馆？” 刘少严看着老伙计，“你觉得周牧泽和时雨冒着叛逃的危险，从华国跑到日国来大使馆找秦意是为了什么？”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救秦意，说实话抛开这里面的种种关联，他很佩服周牧泽的魄力和时雨的毫不犹豫。见刘少严不慌不忙的，胡巍品出了一些味道：“是不是有什么变动？他们到底怎么来使馆的？” “他们能顺利抵达大使馆就是最大的变动。”周牧泽和时雨凌晨未经允许突然出境，如果他们中途消失，不管真实目的是什么，也跟叛逃差不多了，但他们现在来了华国大使馆，叛逃的嫌疑自然没有了。 “就算他们主动来大使馆，你就这样让他们见秦意？你别忘了秦意现在什么身份。”胡巍提醒他，现在最敏感的不是周牧泽和时雨贸然出境，而是秦意跟姜祐宁的关系，军部现在应该已经开始着手确定两者关系，快的话结果应该就要出来了。 “等等你就知道了。”刘少严没有明说。 使馆的隔离区划得很大，隔离的人数也很多，之前跟秦意有过接触的人，以及跟这些人接触过的人员全部暂时单独隔离在这片区域，使馆将近一半的人都进了隔离区，剩下的人也被要求尽量不要走动，几乎相当于整个使馆都成了隔离区。 而秦意的房间周围全部清空，不允许进入。 秦意被放在床上，也不知是撞车的不良反应，还是病症越来越严重，浑身冷汗，呕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怕自己吐出来会加剧病源扩散，无力地看着身边的男人：“周牧泽，你出去好不好？不要呆这里，我在这里很好，你不用担心。” 周牧泽用目光一点一点地描摹着她的眉眼，巴掌大的小脸上没什么肉，皮肤干燥黯淡，眼窝深陷，整个人看起来虚弱而憔悴，他的心好像被扎了下，细密的疼痛涌出来，数不清这一周来她经过了多少煎熬。 “再等一会儿。” “为什么要，再等一会儿？呆得越久越容易被感染，你快出去啊……”秦意想推他，又怕自己接触他会增加感染几率，急得眼睛都红了。 “别怕，不会有事的。”周牧泽柔声说着，“让我再看看你，往后我也得住隔离区，或许很久都不能过来。” 秦意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求自己，这么微不足道的要求，却是如此郑重，眼泪控制不住涌出眼眶，想让他再多看看，她也好想再多看看他，真的好想好想他，想到骨头里发疼，魂牵梦绕。 可是她也怕，怕自己感染给他，她一点也不稀罕同生共死，她只要他好好活着。 她紧紧咬着牙关，肩膀微微颤抖起来，咽喉压抑着发出低低的呜咽，像小兽的哀鸣。 周牧泽心疼，“绵绵，你知道我来东京的路上想了什么吗？” 秦意睁着大大的眼睛，大到瞳仁里映出他的影子。 周牧泽笑了笑，低声道：“我想，这次回国后就马上生孩子，你不是说要三个孩子吗？我们隔年生一个，这样三个孩子最大年龄相差四岁，等最小的孩子上学至少是十二年以后。你肯定要自己教养孩子，所以这十多年想必不会再去哪里——那时候，不论是明昭明喻还是明曦都可以独当一面，我就可以交出身上的责任，陪在你和孩子身边，好好把你看住，这一辈子的时间……真不多。” 秦意眼里的泪水蔓延出来，哽咽着几乎不成调：“周牧泽……你……你快走好不好？快走……” “绵绵，别哭，我说的一切都会达成，你不用担心什么。”周牧泽知道她怕什么，没有做过多的坚持，只是轻声跟她说明原因，“我一会儿就走，走之前，先让你见个人。” 秦意哭得满脸泪水，睁着模糊的视线看向门外。 接着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其中一个脚步声很整齐，由远而近，一步一步地仿佛丈量过，规律到极致。 她慢慢张大了眼睛。 下一刻，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隔离服的人出现在门口。 那人高挑瘦削，隔离服将他整个人包裹住，脸部戴着大大的口罩和护目镜，将整张脸都遮住，只能透过镜片看到一双平静淡漠的眼睛。 “时雨哥……”秦意震惊地喊出对方的名字。 时雨一眼看到了病床上的秦意，见她满脸泪水，眼睛通红，眼窝深陷，脸色不正常的嫣红，说话的语气很虚弱，微喘带着痰音，表面症状已经很明显。随后看了看旁边连口罩都没戴的周牧泽，不禁皱起了眉头，嘴里吐出两个字：“出去。” 807 再派医疗队 周牧泽起身，垂眸深深看了看秦意，柔声道：“我去隔壁房间了，这里交给时雨，外面交给我，不用担心。” 秦意紧咬着唇，点点头。 周牧泽给她一个微笑，视线转向时雨，颔首示意，大步走出房间。 秦意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眼底的星光随之黯淡下去。 时雨走过来。 她抬眸，声音沙哑叫了声，“时雨哥。” 时雨站在病床边垂眸看她，声线冷清：“瘦了。” 秦意想笑笑，却忍不住咳嗽起来，呼吸变得困难，时雨想揭开她的口罩，被她挡住，同时呕吐的欲望更加强烈，时雨看出来，马上关上门，拿了一个器皿过来。可是秦意生生将呕吐的欲望忍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止住咳嗽，秦意的脸颊变得通红，声音也更加沙哑，对上时雨不赞同的视线，她苦笑了一下，“我是通过飞沫感染的，也就是呼吸道感染。” 时雨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里的条件太简陋，即使他穿了隔离服也并不完全安全，她怕自己的唾沫会携带病毒在空气中传播。 “无妨，你下次想咳嗽或者呕吐，先提醒我。”时雨放下器皿，声音透过口罩有点嗡嗡的，“呕吐物也是研究数据的来源。——现在，我要给你做个全面检查。” 一番检查下来，时雨有了大致的了解。 秦意的症状类似病毒性流感，急性高热，全身疼痛、显著发力和呼吸道症状，流感病毒主要通过空气中的飞沫、易感者与感染者之间的接触或与被污染物品的接触而传播，而秦意也是通过飞沫感染的。 同时伴有湿啰音，检查过程中她咳嗽了两次，咳嗽后症状减轻，这说明她呼吸道里有痰液或者血液，目前未见出血，应是痰液。 还表现出速脉，速脉多出现在发热、甲状腺功能亢进、休克、大出血前期的病人，秦意发热的症状很明显，但并不确定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还有脱水，呼吸困难等症状。 更具体的变化无法确定，这里没有专业的医疗设备，无法查看秦意身体内部是否有别的变化。 时雨脸色凝重，抽了秦意一管血，随后要求检测秦意感染的飞沫。 ——搞清楚秦意感染的是什么病毒，就能做出准确有效的治疗。 这时，在隔壁隔离的周牧泽收到了irpm遇袭的消息，凶手当街行凶，连开了十枪，几乎将后排座椅打烂。 如此骇人听闻的事件，使馆不会不知道，刘少严知道那辆车上原本坐的是周牧泽和时雨，不由一阵后怕，要不是周牧泽中途换车，现在他和时雨就身亡了。 胡巍也吃了一惊，联想到刘少严说的等等就知道了，突然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就在这时，国内传来了消息。 “派遣医疗队去东京？”沈荣失声叫出来，这怎么可能？随即满脸乌云：“谁做的决定？！这他妈谁做的决定？！！” “是政府那边。” 政府那边？难道是周牧年？ 沈荣马上否认了这个可能，心里有了更不好的猜测，周牧年在政府确实有影响力，但是东京那边牵扯到的事情太敏感，即使政府那边要派遣医疗队去东京，也会跟军方先联系，然而他没有听到一点消息。 这就只有一个可能，庄上将同意了。 沈荣的心直往下沉，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想到某个可能，他耸然一惊，急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东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周牧泽和时雨抵达大使馆。” “他们到了大使馆？！”沈荣失声打断，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那秦意呢？！秦意为什么没有带走？！” “秦意躲在大使馆的车里，遭到警察盘查，周牧泽开车直接把秦意撞回了大使馆，鉴于秦意病症越来越严重，大使馆再次打报告，政府那边斟酌后决定派遣医疗队。” 不应该的，周牧泽怎么会那么快就到大使馆？难道日国人就眼睁睁看着他带时雨去大使馆？ “周牧泽弃车后，在一家汽修店租了几辆车，在首都环线的路上遭遇袭击，但周牧泽和时雨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车，死的是irpm的人。” “那他们是怎么到大使馆的？！”沈荣大吼。 “应该是他做了二手准备，秦意去东京的时候就带了一些护卫，秦意进入大使馆避难后，只有一个护卫在她身边，这次护送周牧泽去大使馆的人应该就是那些护卫。” 周牧泽请irpm的人护送已经出人意料，谁想到他竟然还敢放弃irpm的保护。 沈荣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医疗队派去东京，时雨的专家身份就会变得名正言顺，等他们确定秦意感染的病毒是什么，叛逃的嫌疑就彻底洗清了，周牧城也不存在帮助叛逃的事实，顶多因为违反规定受到内部处罚。 以周牧城的狡猾，搞清楚一切后，运作一番甚至可能会变成功劳，再不济功过相抵，什么事都没有。 不能让医疗队去东京！ 沈荣霍然起身，打了两转，突然拨了个号码：“秦意和姜祐宁的dna检测结果出来了吗？……马上送过来！” 一小时后，沈荣再次庄上将的官邸。 “上将，我刚接到消息，政府那边要派遣医疗队去东京，这件事有没有跟你打过招呼？”见到庄上将，他顾不上废话，开门见山。 庄上将神色有些疲惫，也没有隐瞒他，“确实是跟我说过，周牧泽和时雨都到了大使馆，周牧泽跟我进行了通话，我同意了。” 听到周牧泽跟庄上将进行了通话，沈荣心里咯噔一下，“他跟你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就说明他去东京的目的，小年轻真是……”庄上将摇摇头，“擅自出境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只是他是我国重要的企业家，对经济发展有很大的作用，只要他没有违背国家利益，先保住人要紧，他也做了些允诺，综合种种因素，现在需要派遣医疗队去东京防止疫病。” 庄上将没说什么允诺，不过肯定对军方有很大的好处，不然庄上将也不会松口。 808 DNA鉴定结果 也就是说，只要周牧泽和时雨不违背国家利益，这次擅自出境可以大事化小，等大使馆那边事了就可以正大光明回国。 沈荣心念电转，医疗队去东京势在必行，已经不好再进行阻止，其实派不派医疗队并不是关键，真正的关键人物是时雨，日国那边想阻止的人也是时雨，可惜周牧泽太狡猾，一而再再而三错失机会，最终让他带着时雨进了大使馆。 好在并不是没有办法。 “现在的情况确实要派遣医疗队，不过时雨是否也参与大使馆的防疫工作？”沈荣问道。 庄上将点头，“时雨虽然年轻，不过能力很强，正好专业对口，所以这次他还是以专家身份跟医疗队一起做防疫工作。” “他的能力的确很强，但是我认为他不适合参与这次防疫工作。”沈荣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中取出一份鉴定报告，“经鉴定，秦意和姜祐宁的亲权概率为99.9999%，确认为父女关系。” 庄上将脸色凝重地接过鉴定报告，看到上面清晰地写着鉴定人秦意和姜祐宁的累积亲权指数为47271127.1234，父系可能性为99.9999%。 两者确定是父女无疑。 沈荣观察着庄上将的脸色，却没能看出什么端倪，道：“秦意曾经是时雨的监护人，如果秦意跟姜祐宁没有关系倒无妨，但现在她身份敏感，以时雨的身份应该避嫌。” 庄上将听出他的话外之音，“你怀疑疫病不是真的，时雨可能帮助秦意掩盖真实情况？” “只是避嫌罢了，既然国内派遣医疗队，专家也并非时雨不可。” 庄上将放下鉴定报告，“这个问题已经考虑过，这次医疗队还有一个专家，是经验很丰富的廖院士，他和时雨正好一个实验经验丰富，一个实践经验丰富，也可以避免你所说的问题。” 沈荣急了，“你也知道时雨经验丰富，如果他想动什么手脚，廖院士能防得住？” 庄上将看着他，语重心长道：“沈中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的担心也没错，但也要考虑到另一个可能性——秦意没有违背国家利益，相反，她因为触及日国的利益才陷入现在的困境，这时候我们更要给她支持，不能让日国人得逞。” “可是……” 庄上将摆手打断，“不管秦意有没有犯错，为了大使馆一百多人的生命安全考虑，都必须派遣医疗队去东京。” 说到底还是周牧泽和时雨抵达大使馆，给庄上将吃了定心丸，这两个人都是各自领域里很重要的人物，庄上将不愿意损失掉。 否则以秦意和姜祐宁的关系，根本不会派医疗队出去，还搭上一个专家，军部会想尽办法将秦意马上带回国，再进行详细调查。 沈荣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也没用，暗暗咬牙，离开庄上将的官邸。 他心中万分着急，周牧泽已经跟庄上将搭上线，他不能再过多干涉这件事，否则很容易让周牧泽看出来，或许周牧泽已经有所猜测，只是还没有确切证据。 得知医疗队下午四点出发，他更加心焦，有一种失控的感觉。 “中将，去哪里？”司机询问。 不知想到了什么，沈荣眸光一暗，沉声道：“回去。” 这时候沈家没什么人，自从沈依死后，沈恋出国疗养，家里就安静了很多。 平时还没觉得，此时沈荣竟觉得这家里有种落败的寂寥，想到沈依身亡后，沈恋大受打击，健康恶化，不得不出国疗养，沈荣就对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恨之入骨。 秦意真不愧是周家人，天生跟沈家作对的。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私仇的时候，他匆匆进了书房，上锁，检查了书房里是否有窃听或偷拍装置，随后打开窃听干扰，却停下了手，脚步沉重地在办公桌前徘徊。 他心里有一种很不详的烦躁感，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实际上从周牧泽带时雨进入大使馆开始，局面就开始失控，偏偏他不能再轻易动手。 可这样下去，局面会更加不利，直到…… 想到某个可能，沈荣脚步突然停下来，一咬牙，取下书架上的某本书，按了个开关，书架后弹开一个保险柜。 保险柜里有一部红色座机，座机的线不知道接到那里，可以看出那部电话的样式已经很老，却几乎没有使用的痕迹。 沈荣目光阴沉地拿起听筒，再次检查了一下四周，确定安全后，拨了一个熟记于心的号码，拨通后挂断。 “铃铃铃……” 等了十分钟左右，尖锐的铃声突然响起。 沈荣马上接起，用华语没有语气地说道：“多年不见，可还安好？” 听到电话里传来对应的暗语，沈荣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阴沉，用一口纯熟的日语喊了个名字：“冈本先生。” 远在东京，某个密室之中，一个中年日国男人懒洋洋地回了句：“沈荣中将，没想到此生还有通话的机会，真是稀罕。” 如果周牧城或庄上将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位冈本先生正是日国现任情报头子，一个极其阴狠毒辣，也是军部极力要对付的人物。 听到对方叫自己的军衔，沈荣的脸色更加阴沉，好似跟对方打交道非常恶心，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语气淡淡地道：“为什么没有阻止周牧泽和时雨去大使馆？” 质问的语气让冈本非常不悦，冷声道：“我们阻止了三次，但是为什么秦意一直呆在大使馆没被带走？” 前后两小时，完全足够带走秦意。 沈荣咬牙，谁想秦意竟然不怕死主动感染病毒，以此要挟大使馆留下她，大使馆又自作主张两次强留秦意，否则秦意早就被带走，周牧泽和时雨赶到大使馆也没用。 但这件事说起来还是日国人过失更大，周牧泽和时雨的人都到了东京，日国人拦了三次都没拦住，真是废物到了极点！ 不过他现在还有事情要日国人去做，口中道：“是我疏忽，应该告诉你们周牧泽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然你们也不会低估他，以至于让他逃脱。” 什么叫应该提前告诉他们，不然不会低估周牧泽，这是说他们没本事，连周牧泽的底细都不知道？冈本的脸色当即变得不好看，阴阳怪气道：“沈中将这个疏忽可大了，现在你很怕时雨搞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吧？” 809 最后的机会 沈荣脸色阴寒，“难道你不怕？” 冈本脸色一僵，随后又放松下来：“总比不上沈中将，我做那件事是为了我的国家，即使我要因此就义也死而无憾，沈中将呢？” 沈荣额角青筋暴起，眸中寒光迸射。 冈本好似能想象到他的表情，轻笑了声，满满嘲讽的意味。 听到冈本的嘲笑声，沈荣差点捏碎听筒，极力控制住情绪，他深吸了一口气，合上双眼，过了片刻，再睁开眼的时候已是一片平静，“这么说你已经准备好去死了？” 冈本的笑意骤然一收，“你什么意思？” “周牧泽和时雨已经进入大使馆，受大使馆庇护，很快时雨就会搞清楚那是什么。” “他设备不够。” 这是他们最后的弱点，周牧泽和时雨赶去大使馆的时候只带了简单的设备，中途弃车后更是什么设备都没有，大使馆医务室的条件根本不足以他做实验。 至于周牧泽飞机上的那些设备，人他们拦不住，东西却没问题，只要得不到设备，任是时雨再天才也分析不出那是什么，更救不了秦意。 “如果你打着毁掉周牧泽飞机上那些设备的主意，恐怕要落空了，我国今天就会派遣医疗队去东京，不论是人才还是设备都不是问题。” “什么？！”冈本吃惊，医疗队不是已经取消派遣了吗？想到沈荣打这个电话过来一直没个好话，不由沉下了脸色，“你怎么不阻止？难道你……想背弃当初的诺言？！” 说到后面，冈本的语气变得极其阴森。 “阻止不了，军部不想动周牧泽和时雨，加上秦意被感染，为了大使馆一百多号人，派遣医疗队势在必行。” 冈本虽然不信他，当初两人的合作也不过是相互利用，但听他这么说，冈本知道他没有撒谎，不由眯起了眼睛，猜测沈荣打电话过来的目的，“你想让我阻止签发签证，让医疗队来不了东京？” “你认为你们日国有理由拒绝吗？” 这些天的过招都是暗地里的，但华国大使馆发生疫情，国内派遣医疗队，日国拒绝是什么意思？ 冈本狠狠皱眉头，知道沈荣提这件事绝对不会没有目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事到如今，想要阻止那件事被翻出来，只有杀掉那些相关的人，尤其是秦意，她是感染者，必须杀掉。” “杀掉秦意也无用，我听说她还留了半只胶囊。” “东西在胡巍手上。” “你有办法从胡巍手上拿到东西？” 说到这点沈荣就暗恨不已，要不是胡巍防得紧，那半只胶囊早已被交出来，驻日大使馆不论是大使还是武官，一个个都不识好歹偏帮叛徒的女儿，既然如此，那也不需要要顾忌他们。“我现在已经不方便再下达命令，让胡巍把东西交出来，既然如此，不如彻底……毁灭。” 冈本先是一怔，突然反应过来，蓦地睁大眼睛，“胡巍可是少将！你竟然——” “我们华国有个成语叫‘釜底抽薪’。”沈荣淡淡道，“谁也不知道他把东西藏在了哪里，是交给了刘少严，还是周牧泽，或者其他人，这是最好的办法。” 冈本一直以为自己够狠，没想到这个人更狠，他就是个魔鬼，为了达成目的可以毁灭一切，冷哼一声，“沈中将真是好算计啊！我要真这么做，到时候谁负责？” 必然是他首当其冲。 沈荣手上有他的把柄，反过来他也有沈荣的把柄，只怕这个人除了想杀掉秦意等人，还想借机除掉他，这样就能彻底抹掉当年的事，真正的高枕无忧。 “冈本先生不要忘记自己这个位置是怎么来的。” 冈本脸色一变，“你威胁我？！你也别忘了当年……” “所以那样的结果你我都承受不起。”沈荣打断他的话，又用轻描淡写的语气道：“最近大使馆不是多次遭遇恐袭吗？恐袭分子没有成功，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 这是要把锅推到恐怖分子身上，警视厅用这个理由包围大使馆，大使馆又以这个理由闭馆，双方都知道怎么回事，但因为用过这个理由，就等于公开承认所谓的恐怖分子真实存在。 冈本咬牙暗恨，却也知道沈荣所言不错，他虽然不怕死，却也不想死。 对大使馆下手第一个倒霉的肯定是他，但比起那件事被揭开，那点压力就不值一提。 不过想到自己要倒霉，沈荣却什么事都没有，冈本心中未免不平，阴阳怪气道：“沈中将可大气，对自己的同胞下手也这么爽快，真让人有点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华国人。” 沈荣一听就知道他接受了那个办法，却也被他的话刺到，拳头咯咯作响，一字一句道：“祝冈本先生此行顺利，这是最后的机会，冈本先生可不要再错过了。” 冈本冷哼一声，挂断电话。 这时候，周牧泽接到了设备被扣押的消息，对此没有一点意外，刘少严见时雨没什么设备，特地过来询问，周牧泽只让他再等等。 没多久，大使馆接到了国内派遣医疗队的消息，刘少严紧绷的脸终于松动下来，胡巍也总算明白刘少严说“等等就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医疗队将在晚上八点抵达东京，以廖院士领队，带了一队经验丰富的医护人员，还有一些精密的设备，解决时雨设备和人手不足的问题。 这对大使馆和秦意几人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但是很不幸，下午六点左右，周牧泽开始发热。 怕给秦意增加心理负担，周牧泽没让时雨把这事告诉她，而时雨在明确两人接触的全过程后，得到了新的数据，这是一种感染性极强的病毒。 近距离接触过秦意的刘少严和胡巍也成了重点隔离对象，刘少严将日常事务交给一位参赞，好在大使馆已闭馆，真正需要处理的事务不多。 在医疗队抵达前，时雨尽量打造了两个无菌病房。 810 捉襟见肘 晚上八点，医疗队的专机降落于成田机场。 两小时后，医疗队带着各种设备和一批技术人员抵达大使馆，将有充足的条件打造一间高级别实验室，充足的人员也能保证隔离区内外秩序井然，防止病源扩散。 但不好的消息紧跟着传来，接触过秦意的两个情报人员开始发热，下半夜，胡巍和刘少严也出现了体温上升的现象，周牧泽的症状变得更加明显，开始出现脱水症状，不过比起秦意，他症状恶化的趋势缓慢一些。 而秦意开始呕吐，吐了几次后，开始出现吐血的迹象，体温降不下去，脱水也更加严重。 拿到设备后，时雨顾不上实验室还没造好，马上投入实验。 他这么做很危险，危险病原体研究需要最高级别的实验室，实验室条件达不到，研究人员很容易被感染。 “这些症状看起来跟病毒性流感区别不大，感染方式也大致相同”廖院士了解了几个感染者的病情后，不禁迟疑国内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病毒性流感虽也致死，但国内有很丰富的治疗经验，只要治疗及时，几乎百分百痊愈。 他也不是认为没必要竭尽所能去救治感染的病人，只是这次他领队出发前，领导让他做好最坏的打算，比他参与的任何一次疫情更严重。 所以看到几个感染者的病症后，他忍不住有点疑惑。 “不一样。”时雨穿着密不透风的隔离服，从显微镜头前抬起头，声线冷清，“或许也是病毒性流感，却与以往的不同。” “有发现了？”廖院士一听就知道。 “你见过病毒的大剂量固体状态吗？” 廖院士倒吸冷气，“你说是人造的？” “不确定。”时雨摇头，又道，“很可能。” 廖院士的脸色变得凝重，终于知道为什么领导说得那么严重。 其实病毒一点也不稀罕，人类每天都会直接间接地接触到，只是人类有免疫系统，接触到病毒也一定会被感染，像他这样就一线研究者就经常接触病毒。 但他接触的多是天然病毒，使人类致病的病毒。 但有一种病毒却是可以治病的，那就是人造病毒。 病毒具有极其高效的将基因输入细胞的能力，但天然病毒可能引起免疫应答或是产生癌症，而人造病毒没有这些危害，通过人造病毒，可以向癌症细胞内输送治疗性的基因和药物，相关研究还在继续中，或许不远的未来，人类可以通过病毒治愈癌症。 但作为病毒，人造病毒也并非没有邪恶的一面，如果有人造出病毒不是为了拯救人类，那么就是为了毁灭人类。 意识到引起大使馆疫情的病毒是后者，廖院士的神色顿时坚定起来，看着时雨年轻的脸庞，便起了爱惜人才的心思，想接过他手上的实验，“我对这类病毒性流行病有不少经验，研究病原体的实验就交给我。” 时雨抬起眼帘，看着廖院士严肃的脸孔，道：“感染者中有我的家人，我必须救她。” 廖院士见他态度坚定，也知道他的专业能力一点也不输给自己，一点也不介意地道：“那我给你打下手，不过接触性的实验还是交给我。” 时雨顿了顿，点头。 一老一少马上投入实验中。 第二天，隔离区内出现了三名新的感染者，其中一名是秦意那个病房的医护人员，隔离区外暂时未发现，医护人员不敢大意，对大使馆进行了全面消毒。 而周牧泽也开始出现呕吐症状，两个情报人员中一个严重高烧，一个出现肺炎，刘少严和胡巍也是高热不退，脱水症状更加明显。 秦意持续高热，是有惊厥，听力和视力都开始衰退，只是一个晚上，她就瘦了很多。 医护人员尝试降温，但尝试了各种方式都无济于事，脱水也只能勉强缓解，患者仿佛对各种药物免疫，身体仿佛被上了锁，只有拿到关键的钥匙，才能解开他们的困局。 时雨和廖院士不眠不休，熬得眼睛通红，廖院士上了年纪，实在扛不住才去休息两个小时，起来又继续投入实验。 他们都知道，时间就是生命，他们必须赶在死神来临前搞清楚引发病源的罪魁祸首是什么，并拿出准确有效的治疗方案救下所有人。 第三天，所有人的症状更加严重，秦意的意识开始模糊，对外界反应越来越迟钝。 第四天，刘少严陷入半昏迷状态，秦意失去自主意识。 大使馆的感染者也越来越多，从9人上升到15人，其中三名是医护人员。 时雨和廖院士的心情越发沉重，从感染者的病发情况来看，直接接触的感染概率很大，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坚持到什么时候。 日方提出援助，希望能接大使馆的感染者到医院进行资料，为了表达诚意，还提出治疗团队由时雨和廖院士主导。 谁都知道日方这时候提出援助没按什么好心，至少不全然是好心，前几天他们是怎样阻拦周牧泽和时雨的还历历在目，要不是周牧泽有所提防，他俩现在已经被歹徒射杀，谁也知道日方在援助过程中会不会搞鬼。 但条件还是不够完备，即使国内尽可能提供设备和材料，时雨仍然有捉襟见肘的感觉。 大使馆陷入两难境地。 “比起接受日方援助，我更愿意申请国内支援，如果可以，最好把所有人都接回国内治疗。”研究了几天，廖院士越发地感觉到这种病毒的可怕，病毒的基因组已确定，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有效的治疗方式。 可能是日国人造出的病毒，他又如何能放心接受日国人的援助？ 但是回国也要冒很大的风险，很可能让这种病毒在华国境内扩散，打心底里他不想这么做，比起国内十几亿同胞，他宁愿自己死在国外。 可是大使馆的感染者也不能不救，廖院士内心前所未有的煎熬，最后咬牙道：“再等一天，如果明天还搞不清楚……” 最后的话，他没说出口。 却不料第五天，廖院士开始发热，他原本就上了年纪，又不眠不休熬了这么多天，谨慎再谨慎，仍然扛不住被感染了。 811 没有时间了 很快，另一个坏消息传来，“刚才日方发来通电，鉴于感染人数持续上升，我方拿不出有效的治疗方案，为了防止疫情扩散，将采取强制措施接管隔离区的治疗工作。” 廖院士咳嗽了几声，微微发红的眼睛里尽是不甘心，“我原以为这次的情况再危急，但坚持下去就能取得进展，是我太大意了，哎！我这身体也太不争气……” 时雨摇摇头。 廖院士是国内经验最丰富的呼吸病学专家，这几天不眠不休，几乎把命拼上，他已经尽力了。 不是他能力不足，而是这次的难题太大，时间也太短。 “如果实在不行，就……” 廖院士不忍说出最后的话，可是已经没办法。 “您先进隔离病房，剩下的交给我。”时雨看着他，声线冷清：“我需要您的病情数据，您经验丰富，数据更具参考意义。” 他这话听起来很冷漠，自己同战线的战友踩在死亡线上，还要战友告诉他是什么感觉，可廖院士一点也不觉得被冒犯，每一份病情数据都能够为克服病情创造更大的可能，挽回更多人的生命，听到时雨的话，他忍不住笑了，“好！” 时雨一头扎进实验室。 截至凌晨，病情最严重的秦意休克了一次，而刘少严也陷入了昏迷，周牧泽也开始反应迟钝，廖院士出现呕吐症状，其他人的情况都很不好，恶化的趋势越来越快。 这一天，又多了一名感染者。 时雨从实验室中走出，望着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平静的心里渐渐泛起抑制不住的烦躁感。 快要没时间了…… 他第二次感到这样的无力，上次救不了自己支离破碎的家，这次又救不了秦意吗？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隔离病房。 秦意的病房有两个医护人员24小时照看，见他过来，值班的医护人员打了声招呼，将秦意的状况跟他说了下，包裹严实的隔离服下，是悲伤的神情。 这几天秦意的状况一次比一次差，从最开始的呼吸困难到休克，后面会逐渐无法自主呼吸，直到脑死亡…… 她已经快要撑不下去。 时雨隔着门往里面看，秦意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上戴着呼吸机面罩，眼窝深陷，双眼紧闭着，短短几天瘦得不成人形，几乎认不出来。 他第一次见到秦意这么狼狈，比当年刚到欧洲的时候更狼狈。 那时候她就提了个行李箱，虽然刻意打扮过，却遮不住满脸苍白，头发干枯得像杂草一样，很瘦，瘦得脸颊凹陷，眼底尽是惊惶和绝望，却强装着坚强，不想让人看出来。 却是鲜活的。 不像这般躺着毫无生气。 他想救她，让她变回原来的样子，可是，人的喜怒哀乐在死神面前不值一提，就好像一部电影，不论人们观看的过程中多少欢笑和泪水，结局早已设定好，谁也改变不了。 他一直相信，只要有时间，不论什么难题都可以被攻克，他一点也不怀疑自己有一天会登顶自己所在的领域。 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能力，而是时间。 他没有时间了，秦意也没有时间了。 到底要怎样，才能解开这个难题…… “绵绵现在怎么样？”见时雨过来，周牧泽支撑着身体，开口就问秦意的情况，他是十几个感染者中病情恶化事最慢的一个，不过实际情况也不大好，但饶是在重病中也看不出狼狈。 时雨穿着密不透风的隔离服，护目镜后的眼睛黯淡，摇摇头，垂下眼眸，“最多两天，持续恶化下去，她……最多只能撑两天……” 周牧泽瞳仁猛地一缩，脑子一片空白，随后是大片大片的冰冷，连思维都停滞，停留在即将失去秦意的噩耗中。 胸口仿佛被猛地洞开，硬生生扯走了心脏。 嘴唇不停地颤抖，过了许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还没有找到有效的治疗方式？” “药物免疫，所有的针对性治疗都见效甚微，你自己也应该有感觉。” 人体对药物产生耐药性的前提是长期服用同类药物，可感染者们却好像变成了药物免疫体，就像身体里有了一道坚固的壁垒，但是这道壁垒不是保护人体的，而是保护病毒的繁殖环境，让治疗性的药物都无法起效。 时雨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病毒，甚至他从这种病毒的奇特之处想到了研究的新方向，如果这种壁垒作用能反过来，那人类将免疫当下所有致死的疾病。 周牧泽早已感觉到，不论是从系统上的治疗，还是针对单一症状的治疗，全都没什么作用，他知道自己的病情发展是比较缓慢的，可想秦意的情况有多糟糕。 她等不起了。 强令自己冷静下来，他问道：“为什么药物免疫？” 答案是很显而易见的，时雨仍然答道：“这是这种病毒的特性之一，能造成人体药物免疫。” “无法破解？” “这种病毒就像一个盒子，你们都被关在盒子里，需要钥匙才能打开。”他现在就是找不到钥匙，这种病毒比癌症更可怕，当下各种癌症即使不能治愈也可以做到缓解，目前无解的aids也可以做到控制。 “完美的病毒？”周牧泽对病毒学不了解，但不妨碍他从自己的思维去理解。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东西，当第一例aids被发现时也无解，但现在也有了有效的治疗药物。” 无解的疾病都只是暂时的，天花曾经在各大洲造成大规模死亡，但现在已被人类在全世界范围消灭，但人类跟疾病的斗争不会停歇，当人类征服一种疾病后，新的疾病会随之来临。 这是环境不断演化的结果。 “所以只要有时间就能破解？” “是的。” 但是没时间了。 两个男人俱是默然。 片刻的沉默后，周牧泽再次问道：“如果给你时间，你需要多长时间能破解这种病毒？” 时雨嘴唇动了动，声音变得低哑：“不知道，或许一周，或许一个月……” 可是这里的人都无法等那么久，连一周都等不了。 ------------------- 咳，这种病毒是我虚构的，大家别当真哈…… 812 最后半小时 周牧泽的身体僵了一下，手背青筋暴起。 这种病毒出自姜祐宁之手，后来落到了日国人手上，从军部的调查和秦意在日国的种种经历看，姜祐宁失踪的直接原因就是这种病毒被日国人看上了。 人造致死性病毒是不被允许的，不论哪个国家被曝光刻意制造病毒都会受到谴责，但研究病毒不是什么禁忌，日国人大可以说掌握这种病毒是为了科学研究，至于国际相不相信无所谓，反正明面上有了正当理由。 可是日国人没有找任何借口，反而大动干戈，冒着撕破脸皮的风险跟军部过招。 日国人如此重视，仅仅是因为这种病毒的完美吗？ “你对这种病毒有什么感觉？” 时雨垂眸想了片刻，道：“很特别，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完美’的病毒，像齿轮一样，跟人体细胞完美结合，严丝缝合。” 他刚说了没有完美的病毒，现在却又说完美，不过他的意思也不是说这种病毒完美，而是指表现出来的特性太适应在人体中繁衍。 听到他的形容，周牧泽感觉要抓住什么，脑海中灵光一闪：“专门为人体而生？” 时雨猛地抬起头，随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下一刻，周牧泽看着他的表情，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难道日国人想——” 时雨话都来不及说，转身就走。 回到实验室，他将实验室关闭起来。 这时距离天亮只有两个小时。 天亮之后，日方就会采取强制措施，将所有的感染者都接到特定的医疗机构治疗。 由于感染人数持续上升，大使馆周围已经被隔离，附近居民也被暂时接走，等到扑灭疫情结束才能回来，连警察也撤离到隔离区外，大使馆周围寂静得没有一丝声音，附近的楼房漆黑一片，就像一片无人区。 大使馆里只有隔离区内亮着灯，在夜色的遮掩下，谁也没看到有几个人影悄然潜入了大使馆。 两个执勤的武警巡视到隔离区的入口停下来，藏在树丛后的几个黑影等了很久没见他们有挪动的意思，其中一个黑影打了个手势，跟着悄然撤退。 在大使馆转了一圈，他们发现隔离区被守得密不透风，想要进去必然会惊动华国人。 目标人物全部在隔离区中。 “第2案を実行する（执行第二方案）……” 天边亮起鱼肚白，没多久，朝阳露出海面，早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唤醒沉睡了一晚的东京。 实验室里没有任何动静。 整个大使馆的气氛都很低迷。 廖院士几乎彻夜未眠，看着时钟的指针指向六点，他憔悴的脸孔上流露出了深深的失落，声音沙哑地询问医护人员，“……还是没有结果吗？” 医护人员悲伤地摇摇头。 听到半小时后，日方的人员将抵达大使馆，胡巍神色肃穆，一丝不苟地换上了军装，纵然身体已经无力，靠着墙，依旧背脊笔直。 周牧泽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床头的那面墙，隔壁就是秦意。 他手里握着一个手机，手指搭在接听按键上，等着最后一通电话…… 半小时后，实验室依旧紧闭着。 “日方的医护人员来了，一起来的还有防暴警察。”不多时，外面传来消息，暂时负责使馆事务的参赞匆匆来到隔离区，“时先生还没有从实验室里出来吗？” 日方不但来了医护人员，还派了防暴警察，这是打着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一定要带走感染者。 廖院士摇了摇头，无力地喘了口气，略作迟疑，随后苦笑了一下，跟医护人员说道：“去实验室叫小时出来吧，就说日国人来了，让他……休息一下。”又道，“也通知一下其他人吧，让大家做好准备。” 接到消息，周牧泽的心一直往下沉，“……时雨呢？” “时先生还在实验室。”护卫道。 周牧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手里握紧着手机，手指在接听键和另一个按键之间徘徊，过了一会儿合上眼睛，做出最后的决定：“再等等，等……时雨出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那么做，那是最后的退路，之后将无路可退，也没有回头路。 这时，去叫时雨的人发现实验室的门锁死了，只能从里面打开，外面的人敲了半天大门，时雨都没有回应。 担心他在里面出事，去通知的人连忙回来告诉其他人。 很快，日国医护人员进入大使馆，确认患者的时候，听说时雨在实验室里可能也出事了，便要把时雨也一起带走。 “五爷，日国人已经确认患者名单，现在就等时先生出来，想把他也一起带走。”护卫匆匆跑来汇报。 周牧泽眸光一掠，如果他和时雨的猜测没有错，日国人不会放过所有的感染者，而时雨是目前接触那种病毒最多也了解最深的华国人，日国人必然不会放过他。 “你去跟蒋大校说一声，一定不能让日国人带走时雨。”蒋振是大使馆的另一个武官，胡巍被感染后，大使馆的武官事务便都交给了他。 这时，大使馆的人再三敲门喊话，几次给时雨打电话，都没有得到回应，越发让人担心他在里面出了事。 当初为了防止危险物品泄露，给实验室换上了厚实的防盗门，从里面锁死后，人力完全没有可能从外面打开，大家一时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办。 日国人得知后提出帮忙。 大家都知道日国人帮忙是假，想快点带走时雨才是真，一万个不愿意，而且里面有华国最先进的设备，要是让日国人看到，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找借口把设备带走？ 最主要的是，时雨不能被带走。 哪怕担心时雨的安全，蒋振也只能咬着牙阻止日国人强行破门：“不行！你们不能进入实验室！这里的一切都是大使馆的财产，你们不能动！” 领队的日国人义正言辞道：“蒋大校，我们必须将所有的感染者转移走，时雨先生很可能已经被感染，甚至陷入昏迷，情况非常危险，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在里面？” 蒋振寸步不让：“里面有很多东西涉及机密，你们不能进入。” 领队的日国人退了一步：“那我们不进去，只是帮忙打开实验室的门。” “不行。” “你——” 领队的日国人见蒋振油盐不进，便猜到了他的用意，脸色沉下来，所有跟病毒接触过的人都要接走，包括时雨，他是上头要求一定要带走的。 蒋振肯定也是得到了什么吩咐不让带走时雨，这么想着，他的脸色越发阴沉，语气也强硬起来：“蒋大校，这里虽然是你们国家的大使馆，但是现在大使馆的疫情已经严重威胁到我国人民的生命安全，为了不让疫情扩散，如果你再阻止，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蒋振挡在实验室的门前，冷笑一声：“我只知道这里是华国大使馆，允许你们进来是我们对日国主权的尊重，但不意味着你们可以为所欲为！”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有种你们就从我身上跨过去！” “你——” 领队的日国人怒目而视，大步上前，身后的防暴警察跟着簇拥在他身边，一副随时要攻击的姿态。 在场的大使馆人员迅速聚拢在蒋振身边，一个个怒视着日国人，随时反击的样子。 空气好像凝固了，随着时间推移气氛越来越紧张，一触即发。 咔哒。 实验室的门突然响了一声，缓缓打开了。 第二更。 嗯，友情推荐小伙伴湾小湾的《独家专访》，目前正参加第三届咪咕杯投/票，麻烦小仙女们帮她投个票吧~每天投/票还可以获得书券哦~ 813 有效的治疗方法 时雨穿着密不透风的隔离服，护目镜后的眼底一圈青黑，眼里尽是血丝。 他单手扶着门，冷漠地看着对峙的双方，看到日国人的时候，眸光骤然冰冷。 见他安然无恙，蒋振松了口气，还是问了句：“时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时雨道。 这时，日国人道：“既然时先生已经出来，那就跟我们一起走吧。” 蒋振要是还没感觉到日国人对时雨的企图就太迟钝了，越是这样越不能让时雨跟他们走，道：“时先生没有感染，没必要跟病人转移。” “时先生多次接触病原体，不排除有潜伏期，为了安全起见，必须跟接受统一隔离。”日国人咄咄逼人。 蒋振脸色很不好看，正想辩驳，时雨冷冷看着日国人，声线冷清地开口：“你们对x型冠状病毒感染有有效的治疗手段？” 根据病毒的形状和特性，时雨和廖院士称为x型冠状病毒，这个称呼已经在医学界流传开。 领队的日国人骄傲道：“我们有世界第一的医疗水准，有足够的实力治疗被感染的病人。” 时雨看着蒋振，“让他们走。” “你——”日国人闻言怒目而视，感觉被他鄙视了。 可是他有什么理由鄙视？这些天华国大使馆感染者越来越多，他要是有手段，感染者岂会越来越多？ 蒋振也感到很为难，保住他还能找理由，但是其他感染者却没有充足的理由拦下来，大使馆现在也真的不适合再安置感染者。 这时，时雨再次强调：“既然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让他们走。” 领队的日国人怒道：“就算我们没有还没有确定治疗手段，也总比你一个人要强！” “那么，”时雨冷冷看着他，“你们可以保证百分百治愈？” 领队的日国人感觉受到了挑衅和侮辱，怒道：“这种致死的病毒感染，没有人可以保证百分百治愈。” “百分之九十呢？” 对方噎了一下，“这种新型病毒的感染没有历史经验，实际治愈率要看具体情况。” “百分之八十呢？” 领队的日国人被堵得面红耳赤，反问道：“难道你可以保证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治愈率？” 时雨看着他，没有说话。 “呵，你也没办法保证，凭什么要求我们这么高的治愈率？” “你们不是号称世界第一的医疗水平？” 那人再次噎了下，气得直喘气，干脆不跟他分辩，直接道：“今天无论如何都必须转移所有的感染者，既然时先生自认为很有经验，可以跟我们一起救治病人，但绝对不能再留在大使馆！” 蒋振的脸色冷下来，“你们要在我大使馆内抢人？” “为了防止疫情扩散，如有必要，我方可采取强制措施。”领队的日国人威胁道。 蒋振脸色变得不好看，但日方有充足的理由采取措施，他在考虑要不要将时雨塞回实验室，时雨却看出了他的为难，道：“我要做些准备。” “可是——” “没事。”时雨目光平静地看着蒋振，让蒋振有一种他胸有成竹的感觉，难道时雨有别的打算？ 思及此，他没有再开口贸然阻止。 领队的那个日国人见时雨还真打算转移后继续参与治疗研究，心底冷冷一笑，倒是没有阻止，只是提醒了一句：“时先生可要快一点，不要拖太久。”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出话里的讽刺，时雨没理那人，看了眼蒋振，转身回实验室，关上门。 那领队的日国人看着紧闭的门，眸光闪了闪，开玩笑似的说道：“听说有些大使馆有秘密通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贵国的大使馆建筑人员是从国内派遣，建筑材料也都是从国内运过来的，不知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蒋振一听就知道他怀疑实验室里有密道，担心时雨走密道离开，不由冷笑一声：“关你什么事？” 那日国人被堵得说不出话，脸色难看了几分，可他再强势，也无法在华国大使馆的人没有反抗的情况下破坏大使馆建筑，当即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神，让他们守在这里，以防时雨躲在里面不肯出来，或者中途秘密转移。 蒋振看了眼日国人迫不及待地嘴脸，也没有在这里耽搁时间，时雨估计有别的安排，他需要尽快了解情况，示意几个武警守在这里，防止日国人对时雨不利，便匆匆离开。 实验室里光线略暗，仪器间或闪着红灯，通风口无声地换着气，整个实验室密不透风。 时雨找到手机，拨了周牧泽的号码，开口第一句话是：“我找到了有效的治疗方法。” 日国人想带走他的企图太强烈，蒋振明显想阻止，却又碍于没有正当理由非常为难，如果他说出找到了有效的医疗方法，蒋振就有充足的理由留下他，并且赶走日国人。 但是在看到日国人的那一瞬间，他突然不想说出来，直觉告诉他不能将这个消息第一个告诉日国人，否则会引起更可怕的后果。 想到刚得出的研究结果，他一点也不怀疑日国人知道他已经将x型冠状病毒研究透彻，一定会彻底疯狂。 病房里，周牧泽还在等待着最后那一刻的来临，听到日国人去实验室后，他给自己最后两分钟，在快要按下拨号键的时候，时雨的电话打了过来。 听到时雨的第一句话，他僵硬的背脊一下子放松下来，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个结果他等得太久了，忍不住重复时雨的话：“找到了有效的治疗方法？” “找到了。”时雨肯定道。 “可以治好绵绵？” “可以。”时雨再次肯定。 周牧泽整个人放松下来，随后想到自己和时雨的那个猜测，时雨这么快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法，那就说明——他们的猜测应该是真的。 他刚刚放松的心情骤然，沉声问道：“怎么找到治疗方法的？” “你猜得没错，x型冠状病毒是一种专门为人体而生的病毒，是专门——”时雨顿了下，“针对华国人基因的病毒。” 814 拒绝转移 “针对华国人基因的病毒？”周牧泽瞳仁猛地一缩，“也就是说，只有华国人才会被感染？” “对。”时雨一向淡漠的眼眸里也掀起了波澜，变得冰冷至极，“从世界范围来说，其实没有真正的纯血统人种，所有人种都是混血的，但每个地区的人种有自己基因编码，比如华国人的y染色体类型中，主要是o1-msy2.2、o2a-pk4、o2b-m176、o2-m268、o-m175，其中o-m175类型中o3-m122最多，而日国人则主要是o1-m119、o2-m95、o3-m122、d、d1、c1-m8、n。他们只有o3这部分基因跟华国人相同。——基因的主要差异性也造成了其独特的基因弱点，如果有人找到这个弱点，就等于掌握了一个人种的……” 说到这里，时雨想到了一个词，“基因武器。” 几乎是瞬间，周牧泽就猜到了当年的真相。 姜祐宁带队来东京合作研究，试图研究出治疗华国人的药物，作为华国人，他自己就是最好的样本，他应该就是在研究过程中发现了华国人基因组中独特的病毒dna分布，随后被日国人发现，导致了后来的种种发生。 难怪日国人为了拿回胶囊那么疯狂，难怪日国人要拼命阻止时雨来东京。 这种病毒若是被华国发现，将引起不可估量的震动，带来难以承受的后果。 “这种病毒除了极高的致死率外，暂时没有发现更深层次的影响，但以我的初步研究来看，并不能完全排除。” “更深次的影响？” “嗯。”时雨点头，“基因是代代相传的，一旦基因发生变异，下一代就有一定几率遗传。” 周牧泽脸色很不好看，不论是父系基因还是母系基因，倘若有了变异，那么婴儿畸形、病残的几率会增大，倘若是大规模爆发，不但会人口大幅减少，一个国家的下一代也会被毁掉。 实在阴险至极！ 他突然想起，早些年外国的研究机构和医疗机构很热衷于到华国采集血液样本，其实就是在……收集华国人的基因样本吧？ 周牧泽眸光森冷，“你把实验资料发给我，先不要离开实验室，我立即想办法支走日国人。” 时雨嗯了声，挂断电话。 很快，周牧泽收到他传来的实验资料，转手就连接卫星信号，将资料传送回国。 资料第一时间送到了军方手上，庄上将震怒不已，当即拍案而起，额角青筋暴起，一向温和的面孔变得狰狞，一字一句咬着牙怒骂：“可恶至极！真是其心可诛！” 饶是他见过无数风浪，此刻也忍不住背脊发寒。 二十五年前这种病毒就已经被发现，这么多年过去，这种病毒是不是已经进化了？ 当基因病毒变得越来越完善，对人体的适应度越来越高，变成aids那样变异快、善于潜伏的病毒无法根治，再具备高效的致死率，那将多么可怕？ “上将，日国医护人员已经赶到大使馆，现在正在转移感染者，周先生拒绝转移，希望国内能与日方交涉。” 只怕日国人想借机毁灭证据。 庄上将眸光一寒，像出鞘的利剑，让人不敢直视，随后他反而平静下来，幽黑的眼睛深不见底，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平静，“既然我国的专家已经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法，就不劳烦日方再耗费医疗资源，不过这件事倒真要好好‘感谢’他们……” 这时，日国的医护人员已经进入隔离区病房，从最外围病情最轻的华国医护人员开始转移，十多分钟后到了周牧泽的病房。 周牧泽的病房外守着两个护卫，见日方医护人员过来根本没有动弹的意思，日方医护人员跟他们沟通：“请问周先生做好准备了吗？现在要转移去医院接受更好的治疗，麻烦开一下门。” 两个护卫看了眼，“抱歉，我们做不了主。” 日方医护人员再三沟通，但护卫就是不让人进病房，日方医护人员没办法，只好禀告上级。 两分钟后，那个领队的日国人赶过来，见护卫跟门神一样杵在门口，看了眼紧闭的病房，也知道护卫做不了主，便跟他们道：“麻烦告诉周先生，请不要为难我们的医护人员，快点打开门，否则我们只能采取必要的措施帮助他转移。” 他的声音不小，说是让护卫转告，实际周牧泽在病房里也可以清楚地听到。 过了一会儿，护卫通过蓝牙耳麦接到周牧泽的指示，礼貌而强硬地道：“抱歉，我家先生不接受转移。” 领队的日国人一下子变了脸色，想到里面的人身份尊贵，克制着情绪道：“其他感染者都要转移，周先生作为感染者也必须转移，大使馆已经没有条件应对接下来的治疗，他留在不但会更加危险，还会感染大使馆其他人，如果他对治疗环境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我们可以尽量满足他。” 护卫很快道：“抱歉，我家先生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接受转移。” “你们打开门，我亲自跟周先生谈谈。” “抱歉，我家先生说没有必要。” 周牧泽显然能在病房里听到外面的话，却不愿意打开门跟对方直接对话，领队的日国人感觉受到了轻慢，脸色越发不好看，“这么说，周先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转移了吗？” “是的。” 领队的日国人暗暗冷哼一声，想到秦意是周牧泽的未婚妻，周牧泽对她看得比命还重要，不惜被感染也要保住她，既然他不想转移，等秦意转移后，看他还愿不愿意！“既然如此，那周先生再考虑考虑，我们先去转移秦小姐。” “抱歉，我家太太也不接受转移。” “这恐怕由不得周先生，周先生还是尽快做决定吧。”那人不再跟周牧泽的人纠缠，示意医护人员去转移秦意。 然而秦意的病房外也有护卫，他们也得到了吩咐，拦在外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领队的日国人感觉周牧泽似乎在故意拖延时间，不然他明知道今天会转移感染者，不愿意转移应该早点想办法，为什么到了现在才这么生硬地拒绝？ 想到周牧泽的种种事迹，他暗叫不好，当机立断叫人过来，想要强行闯进去把秦意带走。 812章我做了一点点改动，修改后的章节还在审核中，要等周一跟编辑说过才能通过，不过改动不大，把线索改得更明显了一点，不影响后续情节，想看更正章节的小仙女可以等周一下午这样，清除缓存后重新。 写这个情节，希望小仙女们不要想太多，现实真假不确定，多一点警惕心就好了。 815 血的代价 “住手！” 暂代大使职责的公使参赞和蒋振匆匆赶来，正好看到双方发生冲突，连忙出声阻止。 那个领队的日国人心道来得正好，先开口说道：“参赞先生，蒋大校，你们来得正好，周先生不但拒绝转移，还让人阻挠我们转移秦小姐，希望你们能劝劝周先生，不要再干扰我们的工作。” 不说周牧泽拒绝转移的对错，这里是华国大使馆，他们怎么敢一言不合就动手？一看到对方的嘴脸，蒋振气不打一处来，沉着脸道：“很抱歉给你们带来麻烦，所以感染者就不用你们转移了，你们可以走了。” 听到蒋振前一句，那人一口气刚顺下来，就听到不让感染者转移，不敢置信地瞪着蒋振，“感染者不用转移了？！蒋大校你在开玩笑吧！” 蒋振神情严肃，显然是认真的。 那人不由看着公使参赞，“参赞先生，蒋大校是什么意思？转移感染者是你们大使馆也同意了的，现在开这种玩笑可不好玩。” “不是看玩笑。”公使参赞道，“我国政府已经安排专机，准备接所有的感染者回国治疗，所以就不占用贵国的医疗资源了，虽然你们没有帮上忙，不过还是非常感谢你们的热心帮助。” “这不可能！”那人失声叫道。 公使参赞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不失礼貌地解释：“指令传达的很突然，我们也是才知道，你若是不相信可以跟相关部门确定信息，不过隔离区很危险，还请诸位尽快离开，避免被感染。” 那人脸色阴晴不定，似乎不愿相信他们的话，但这两个人目前是华国大使馆的临时负责人，同时出面阻止感染者转移，肯定是华国政府传来了新的指令。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等他听到电话里的上司气急败坏地叫他赶紧撤回来，顿时脸色骤变，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华国人，对上他们从容淡定的表情，渐渐感觉到了恐惧。 顾不上想太多，他连忙带人离开。 “那个人不敢从正门出去，连车都不敢坐，等车队开出大使馆后发现什么事都没发生，像是受到了惊吓，连滚带爬窜上车跑了。”蒋振盯着日国人离开后，回来跟公使参赞说。 公使参赞冷笑，“该发生的事没发生，不该发生的事却发生了，他当然害怕了。” 蒋振想到昨晚潜入大使馆的日国人，脸上也是一层寒冰，如果不是提前有准备，时雨也及时找出了有效的治疗方法，今天刘少严他们被转移出去的时候就会被炸成灰，整个大使馆都要遭殃，到时候再把责任推给恐怖分子，真是好算计。 “国内已经开始行动，但不排除日国人最后的疯狂，还得防着点。”蒋振道。 公使参赞点点头，各自去做安排。 - 沈荣在书房里坐立不安，心里有种很不好的焦灼感，已经第六天，大使馆传回来的消息一次比一次差，日国人将在今天转移所有的感染者。 他忍不住再次看时间，这时候感染者应该已经被转移出去，怎么什么消息都没有？ 这时，电话突然响起，“中将，政府将派专机去东京，把大使馆所有的感染者接回来。” “什么？！”沈荣瞳仁猛地一缩，霍然起身，“不是已经接受日方的医疗援助，怎么又突然要把人接回来？” “大使馆没有对外公布原因，政府那边也没说什么。” 沈荣踉跄了一下，撞到背后的椅子，手里的电话掉了下去。 为了保住秦意，国内选择派遣医疗队去东京，也就意味着在跟日方就秦意的问题交涉完毕前，或者情况到了万分紧急的时候，才会把人接回来。 现在政府派专机过去，说明有了新情况。 但他没听说日方撤销了对秦意的通缉令，也没听说大使馆请求接人回国，还在感染者即将转移的前夕突然拒绝日方的医疗援助，要把人接回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时雨破解了病毒，找到了有效的治疗方法！ 想到自己这几天接到的消息很少，沈荣耸然一惊，浑身血液倒流。 下一刻，他慌不迭推开椅子，手忙脚乱地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几张卡和文件一股脑塞进文件包里，拎着就走。 砰—— 书房的门被一脚踹开。 沈荣骇然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目眦欲裂：“周牧城！！” 周牧城扯开一抹笑，“沈中将，近来可好？”瞥了眼沈荣手里拎着的公文包，“看沈中将行色匆匆，这是打算去哪？” “我去哪里用不着跟你报告！你还是担心自己吧！审查期间擅闯进同级将领的官邸，这次你实在欺人太甚，可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欺人太甚？”周牧城笑了下，“那么沈中将勾结日国人陷害我弟媳的父亲，二十五年后，又帮助日国人谋害我的弟弟和弟媳，还要把整个驻日大使馆毁灭，这又怎么说？” 沈荣猛地睁大眼睛，厉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想通过污蔑我扭曲事实，我就算死也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周牧城鼓掌，“很好，我也是这个意思——”他眸光骤然森寒，“谁敢动我的国家和家人，我就算死，也必然会其付出血的代价！” 说着他打了个手势，“请沈中将去我们那儿坐坐。” “你敢！”沈荣掏出手枪，还没打开保险，周牧泽已经拔枪，砰一声，无比精准地打掉他的手枪。 沈荣惨叫一声，抱着手蜷缩成一团。 “看沈中将这样子应该很久没动枪了吧？奉劝沈中将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毕竟年纪大了，反应这么慢，十个你也打不过我。” 沈荣气得浑身发抖，眼睛里能喷出火来：“竖子！今日之事我定要你付出代价！” 想到秦意生死难料，周牧泽也有生命危险，见这老家伙到了这时候还在装威风，周牧城也不跟他再废话：“你以为我能来这里是擅自行动？” ------------------- 第二更。 816 问心无愧 沈荣顿了下，心里有了强烈的不祥预感，“你……” “我自然是奉命而来。” “你给我下套子！”沈荣一下子就明白了，奉命自然是奉军部命令，只怕庄上将这些天也是在演戏，让他一次次的出手，最终导致了今天的暴露，顿时心里恨得滴血，目光几乎化成刀子。 “没错，不过你心里没鬼，也不会钻进来。”周牧城一点也不介意告诉他怎么回事，“从调查秦意父亲开始，知道当年姜祐宁叛逃案由你经手，我查了你的升迁经历，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沈荣猛地抬头看他。 “其实我什么证据都没有，但是胶囊丢失后，秦意的处境越来越困难，在病毒疑似扩散的时候，我就想那枚胶囊与姜祐宁有关，如果当年的姜祐宁叛逃案有别的真相，那么你肯定会阻止医疗队出国，所以在你跟庄上将揭露秦意的身份前，我已经告诉庄上将。” “你疯了吗！你怎么敢！”沈荣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把秦意的身份告诉庄上将，难道他就不怕秦意被审判，就不怕周家被秦意拖累？！ 周牧城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怎么想的，哂笑了一下，“秦意是秦意，姜祐宁是姜祐宁，如果她没有违背国家利益，只是有个不曾谋面的叛徒父亲，军部自会还她清白，即使失去外交部的工作，我也相信她能在其他领域取得成就。但如果她跟叛徒有不该有的牵扯，我自会送她上军事法庭，所以不管她什么身份，都不会拖累周家。” 沈荣哆嗦着嘴唇，“你就不怕万劫不复……” “有什么好怕的？几十年后一家人就能整整齐齐相聚，我周家问心无愧。” 疯子！真是个疯子！ 沈荣自问心狠手辣，也比不上这人的狠，他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人也狠，如今败在他手上，只怕回天无力了…… 沈荣的背脊弯下来，头发凌乱地垂落下来，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 见他满面颓然，周牧城也不再多说，打了手势，让身后的人把他带走。 下午五点，专机抵达羽田机场。 大使馆所有感染人员将全部转移回国。 时隔六天，周牧泽终于见到了秦意，她已经陷入重度昏迷，靠呼吸机呼吸，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瘦下去，皮包骨的模样几乎让人认不出来。 见他一瞬不瞬地看着秦意，时雨轻声道：“我会照顾好小意的。” 周牧泽眼底尽是血丝，舍不得挪开目光，声音沙哑：“拜托……” “不用拜托。” 听到这句话，周牧泽抬头看他，对上他平静的目光，心稍稍放下来了些。 这次离开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一行人很顺利地抵达羽田机场。 晚上十点，飞机抵达帝都。 飞机着陆的一瞬，飞机里响起一阵小小的欢呼声，不论是使馆人员还是医护人员都露出激动的神情。 他们回来了！终于回到祖国了！ “我还以为自己这次没法活着回来……”一个护士哽咽着悄悄抹眼泪。 出发前她就知道这次情况万分危急，出发前还立下了遗嘱，这些天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危急，每天都有同事被感染，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或许下一个感染者就是她。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法，或许他们将一个个死去，只能祈祷廖院士和时先生能尽快取得进展。 廖院士倒下时，她已经做好无法或者回国的准备，好在时先生及时破解了病毒，他们也都回来了，真好。 其他人闻言纷纷红了眼眶，平时在国内没什么感觉，真正出了国才知道，在哪都不如回国安心。 “都回来了！一个都没少！”廖院士很高兴地嚎了声。 “哦哦哦！回来了！回来了！”大家欢呼。 “在国外我们都没减员，回国了更不会！大家安心治病，病好后咱们再好好庆祝庆祝！” “哈哈哈！一定要庆祝！” “呜呜呜，我们一定都会好的……” 大家又哭又笑。 舷窗外是熟悉的航站楼，周牧泽不由把目光投向机尾的隔间。 绵绵，我们回国了，你快点好起来。 飞机挺稳后，大使馆一行人马上被送进指定的医院，他们将在这里接受治疗，直到痊愈后才能离开。 军部抽调了一批经验丰富的医护人员参与感染者的治疗，又派来两个不弱于廖院士的专家帮助时雨联合救治感染者。 有这些人的加入，治疗工作变得有条不紊，器材和药物上也最大程度得到满足，时雨终于没有了捉襟见肘的感觉，开始放开手脚。 当天晚上，秦意病危。 经过彻夜抢救，终于把秦意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针对性治疗终于见效，第二天原是秦意的death line，她的病情不但没有恶化，反而开始趋于稳定。 第三天，她的病情开始好转。 此后两天病情出现反复，好在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第六天，病情再次好转。 第七天持续好转。 与此同时，其他人的病情也开始缓解，中途偶尔出现排异和过敏反应，但基本都有惊无险，病情最轻微的一个医护人员确定痊愈，这给所有人带来了极大的信心。 第八天，又有一个人痊愈。 第九天，两人痊愈。 第十天，一人痊愈。 两周后，一半感染者痊愈，其中包括胡巍和廖院士，廖院士痊愈后，留下来继续投入治疗工作。 剩下的人不是症状比较重，就是治疗过程中排异过敏，但目前情况都比较稳定，刘少严也恢复了意识，一天好过一天。 唯独秦意还没有醒来。 时雨说情况稳定，醒来只是时间问题，但是具体时间还无法确定，因为他们在治疗感染者的过程中发现，基本每个感染者的病情都会表现出一些独特的反应，也不确定秦意对病情的反应是不是造成昏迷不醒的原因。 周牧泽已经大致痊愈，可以每天穿着隔离服在病房外看望秦意，每每听到有人痊愈的消息，他心里就越发焦灼，怕她就这样醒不过来。 ------------------- 第三更(#^.^#) 817 一生所爱 秦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很难受，却又说不出哪里难受，忍不住蜷缩起身体，像回到母亲的怀抱。 时间仿佛倒流了。 她看到了加利福尼亚州那座她和妈咪的小房子，房子前种满了花，平整的草坪上，一个小小的婴孩咯咯笑着爬来爬去，把自己弄得满身的草屑，却乐此不疲。 “绵绵，过来，来妈咪这里。”妈咪坐在不远处，笑着朝小宝贝招手。 小宝贝听到呼唤，抬头看了看，看到妈咪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抬起小胖爪。 “瞧你，满身草屑，像个小猴子。” 妈咪嗔怪地点点小宝贝的鼻子，小宝贝害羞地往自己母亲怀里钻，妈咪似乎也知道她在害羞，忍不住笑了下，温柔耐心地告诉她不能乱爬，草坪可能会割伤她的手。 小宝贝哼哼唧唧，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这样的日子悠闲地过着，仿佛一下子过了几年，小宝贝逐渐有了记忆，却早已忘记了婴孩时期的快乐，从记事起，妈咪的身体似乎就不大好，很少出门，有时候她半夜起来尿尿，会看到妈咪开着台灯，伏案写着什么。 “妈咪……” 妈咪抬起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绵绵，起来怎么不叫妈咪？” 她脸微微红，她已经是大孩子，起来尿尿不用妈咪帮忙。 妈咪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又笑了下，“快去睡吧。” “妈咪怎么不睡？” “妈咪睡不着，乖，快去睡觉，妈咪一会儿就好。” 直到妈咪去世后，她才知道那时候妈咪的身体已经很不好，担心女儿日后生活无以为继，她在彻夜地工作挣钱。 “妈咪。” “嗯？” 她挣扎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我有爸爸吗？” 妈咪怔了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嗽着眼泪流下来。 她惊慌失措，以为是自己贪心想要个素不相识的爸爸让妈咪难过了，连忙抱住妈咪的大腿，“妈咪，我不要爸爸了，我只要妈咪，我最爱妈咪，不爱爸爸……” 妈咪泪流满面，抱着她说对不起。 这之后，妈咪的身体迅速恶化，没多少时日就不能起身，医生给出悲观的诊断结果，建议她住院，可是妈咪拒绝了医生的建议执意要出院，回家陪她度过了最后的时光。 有一天，妈咪抱着她，轻语说了很久的话，可她迷迷糊糊地没什么印象。 现在，她终于听清楚了。 “绵绵，妈咪要去找你父亲了，真的很对不起，妈咪以为能陪你更久，对不起，也不知道以后你会不会怪妈咪和你父亲，你父亲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是他用自己的命才换了我们活下来，他知道你的时候特别特别开心，他那么内敛的人，笑得像个傻子。妈咪不后悔遇到他，一生所爱的意义不在于相守了多久，我心悦于他，他将我视若生命，哪怕只有短短的几个月，此生无憾，只是妈咪和他都对不起你，不能陪你长大成人。妈咪能给你的东西不多，只希望能给予你独立和勇敢，不管遇到人和事，一定要独立，要勇敢地走下去。” 妈咪渐渐地消失在眼前，她怎么抓都抓不住，在原地哭了很久，妈咪还是没有回来，这方天地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她终于意识到，妈咪再也回不来了…… 走下去吗…… 可是走下去会有什么？ 她感觉自己似乎还遗忘了什么，妈咪？父亲？ 不是的，还有别的。 是什么？ 她抱着脑袋，想的头痛欲裂，到底是什么？ 是……是…… 脑海里划过一张熟悉的脸孔，她——终于想起来了！ 周牧泽！ 她也有了一生所爱，将彼此视若生命的爱人！ 周牧泽……在哪里…… 秦意猛地睁开眼。 过了好一会儿，意识渐渐回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她才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很陌生，耳边似乎有什么机器有规律地发出绵长的滴滴声，又过了片刻，嗅觉开始恢复，她闻到了浓重的消毒水和药水的味道。 这里是…… 突然头痛欲裂，种种记忆划过脑海，她终于想起来了。 她感染了病毒，被紧急转移，周牧泽突破重围把她带回大使馆，然后开始隔离…… 这里，不是大使馆。 她转动眼球，想打量四周的环境，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随后对上一张惊喜而陌生的脸孔。 年轻的女护士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戴着大大的口罩，却依旧能看出她惊喜的神情。 秦意张张嘴，想问她这是哪里，她突然尖叫一声，“醒了！1号病人醒了！！！” 竟然连她这个病人都顾不上，转身就跑。 秦意：“……” 1号病人，指的是她吧？ 就这样丢下病人，真的好吗？ 就在这时，外面仿佛有人重重地撞上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闯进来。 秦意睁大了眼睛，视线一下子与突然闯入的他在半空撞上。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好像眨一下就怕她会消失，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他下巴满是胡茬，瘦了很多，脸上都没什么肉了，不过还是很好看。 昏迷前，她以为再也看不到他。 眼泪涌出来，模糊视线，秦意拼命眨眼睛，让自己能看清楚他，看他的眉眼，鼻子，嘴唇，下巴，这辈子都看不够。 “周牧泽。”她轻声叫他的名字，带着此生所有的眷恋，“我好想你……” 周牧泽一步步走过来，视线一刻也没离开她，随后坐下来，抬手轻轻捋了捋她额前的头发，将她的双手握在掌心。 他手臂青筋暴起，握住她手的力量却很轻，听到她的话，忍不住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额前，仿佛在祷告。 秦意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 心忍不住疼了。 也不知道她昏迷了多少天，她只依稀记得自己昏迷中似乎见到了时雨哥严峻的神情，着急地叫着自己的名字，可她还是撑不住失去了意识。 那时候，她的情况应该很危急吧。 他肯定吓坏了。 818 最大的付出 “周牧泽。” “嗯。” “周牧泽。” 他抬头，眼底尽是血丝，目光专注，又应了声。 “周牧泽。” 他笑，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认真地回应她：“嗯。” 秦意也露出笑意。 真好，还能再次叫他的名字，他也好好的在自己身边，他们还可以守在彼此身边，一起白头到老。 两人专注地看着彼此，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跟着一群人出现在病房外。 时雨走在最前面，在看到秦意的那一刻，他的脚步微微一顿，紧绷着的身体不自觉放松了些。 他旁边是廖院士和一个陌生的中年医生，后面还跟着几个医护人员，一下子挤进病房里。 走到病床前，他垂眸看着秦意，眼里有显而易见的欣喜。 秦意见他满脸疲惫和憔悴，想来这些天一直都没有休息好，心里又愧疚又温暖，轻轻地叫了声：“时雨哥。” 小猫似的声音，几乎听不到，时雨看她的口型知道她在喊自己，嗯了声，示意她先不要着急说话，旁边的廖院士笑道：“秦小姐终于醒了，可喜可贺。” “谢谢……”她刚醒来，虽不知道昏迷期间发生过什么事，但这些天肯定是他们在不懈努力救治自己。 “精神还不错，我们先做个检查吧。” 周牧泽松开她的手，站在旁边，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她。 大家都知道他跟秦意的关系，也没有拦着他，只是忍不住感慨，周先生其人在外面威名赫赫，在秦意面前真是化成了绕指柔。 “各项指数都不错，比预期中要好一些，周先生可以放心了。”拿到检查结果，廖院士很高兴地告诉她，顺便调侃了一下周牧泽，周牧泽笑了笑，道：“有劳各位了。” “这是我们的本分，周先生不必言谢。”廖院士是过来人，看这对有情人目光都扯不开，叮嘱了几句，和其他人一起离开。 时雨看了眼周牧泽，跟秦意道：“注意休息，晚点来看你。” “嗯。”秦意叮嘱他，“时雨哥，你也，好好休息，不要，把身体熬坏了。” 时雨眼底浮出淡淡的笑意，嗯了声。 很快，病房里只有秦意和周牧泽。 秦意昏迷了大半个月，身体还很虚，刚醒来情绪也很激动，这会儿就有点熬不住了，可是她舍不得闭上眼，固执地盯着他不肯闭眼。 周牧泽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乖，先睡一会儿，我在这里陪你。” 秦意舍不得他离开，又怕影响到他身体，“你……” 她说话还很吃力，周牧泽一听就知道她想说什么，让她先不要说话，“没事了，前几天就已经好了。” “嗯……”她心神放松下来，眼睛渐渐合上。 周牧泽唇边含笑，握了握她的手，她皮肤白得可以清晰地看到血管，手臂细得仿佛稍稍用力触碰就会折断，呼吸很轻，此刻却是无比的真实，血液在血管里奔流，肌肤带着微暖的温度，心跳一下又一下，无一不在昭示着她的生机。 真好，她熬过来了，没有离开他。 秦意一觉醒来，发觉天已经黑了，周牧泽坐在床边，正目光专注地看着她。 “累吗？”她现在才觉得自己有点任性，他也是大病初愈，自己就让他陪床，实在折腾人。 周牧泽笑了笑，“不累，饿不饿？” “吃什么？” “米汤。” 秦意有点失望，可也知道自己昏迷了这么些天，刚醒来只能喝些清淡的汤汁，否则胃会受不了。 随后想到什么，突然眼睛一亮，像只闻到了鱼腥味的小猫。 周牧泽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笑着说：“我给做你的。” 秦意两眼放光，“要吃！” 半个小时后，周牧泽端着一碗米汤回来，他人还没走进来，秦意就闻到了浓浓的米香味，肚子一下子饿了。 周牧泽给她调了个舒服的角度，而她的眼睛已经盯着那碗米汤拔不出来，忍不住暗暗咽口水。 发现她的小动作，周牧泽笑了笑，试了试米汤的温度，用汤匙喂到她嘴边。 米白色的汤汁冒着热气，色泽清亮，饱含胶质，浓浓的米香仿佛小勾子一样，勾得人食指大动，当真正喝到嘴里的时候，汤汁出人意料的顺滑，新鲜的米香迅速征服了味蕾，让人精神一振。 秦意只觉得自己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付师傅和米其林大厨的豪华盛宴都比不上这碗汤！ 喝完她还意犹未尽，眼睛发光地看着周牧泽。 周牧泽笑着给她擦了擦嘴角，“明天再给你做。” 听到他这句话，秦意整颗心都被填得满满的，让她有了恃宠而骄的感觉，忍不住叫他的名字，“周牧泽。” “嗯？” “你怎么，那么好？” “为了，吸引到你吧。” 秦意被他这句话撩到了，从醒来到现在，终于真实地感觉到他们又回来了，还可以回到正常而幸福的生活。 其实昏迷中并非没有知觉，只是这种知觉不是对外地感应，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很难受，像被封闭在一个独立的世界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她自己。 混沌中没有意识到那是孤独，但是，孤独放大了痛苦，一个人苦苦挣扎真的很难过。 还好她回到了现实。 “我都，没为你，做过什么。”她这次破釜沉舟好像没给他带来帮助，反而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也把大使馆拖下水，还导致时雨冒险去东京。 做出那个决定时，她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也有考虑到用自己去揭开日国人的目的，可终究让很多人受到牵连，何况这里面有她的私心。 想到这些，她就很沮丧，觉得愧对他，愧对大家。 这个傻姑娘，根本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给身边人，给军部甚至给华国带来了什么影响。 只是她病情刚稳定，周牧泽打算过些时日再将整件事告诉她，免得让影响她养病。不过他告诉了她另一个真相。 暖黄的灯光下，他浅浅的笑了笑，说：“你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在我身边，就是最大的付出。” 819 早就以身相许 第二天的早餐依旧是米汤，这时候秦意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大半个月，早已不在东京，跟周牧泽和大使馆的感染者一起回了帝都。 得知大家都已经痊愈，秦意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也有心思关心其他事，“我们是怎么回国的？” “是国内派专机接我们回来的。” “你和时雨哥去东京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二哥还好吗？” 周牧泽收拾了碗筷，“二哥没事。” “那……”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一个脑袋从旁边探出来，出现在窗户外。 见她看过来，那人高兴地蹦起来，手足舞蹈跟她打招呼，嘴里激动地直喊：“秦意！秦意！” 秦意忍不住笑，朝她招手。 “嗨呀！你个爷们怎么手脚这么慢？！”元悦然嫌弃卫哲挡路，把他挤到一边，风风火火窜进来。 卫哲满脸的无奈，眼底却尽是笑意。 风一样窜到病床前，元悦然一脸严肃地看着秦意，上下打量她，久久一言不发。 秦意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算不上好看，不但瘦了很多，脸色也很差，跟以前的模样相比，大约就是完妆的明星和逃荒难民的差别，也亏得周牧泽一天到晚看着她没觉得辣眼睛。 见元悦然不大好受，她开玩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元悦然眼角微红，掩饰地吸了口气，斩钉截铁道：“没有！你永远是我最美的小仙女！沧海桑田我也能一眼认出你！” 秦意被通缉的时候她就一直在关注，电话也打了很多个，可是一直打不通，后来还是卫哲让她先不要联系秦意，免得让人盯上。 直到听说她安然回到大使馆，才松了口气。 可谁知道没多久国内派医疗队去东京，说是秦意感染病毒，情况危急。 后面的消息一次比一次吓人，秦意昏迷后就没有了消息，大使馆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一直到回国后才传出感染者病情好转的消息。 当时她就想过来看望秦意，只是医院完全与外界隔离，不允许任何外人进入，一直到昨晚秦意醒来。 看到秦意这模样，真无法想象她受了多少罪，元悦然换位想象了一下，自己肯定无法像秦意这样挺过来。 秦意噗嗤笑出声：“一个多月不见，你嘴变得更甜了，好像……也更胖了。” “……”元悦然瞪她，满腔的伤感都被她这句话破坏了，没好气道：“你这张嘴还是跟以前一样不饶人，我可是第一个来看你的人，你不应该感动万分，然后投入我的怀抱吗？” 秦意觑了眼卫哲，他不算人？ 卫哲嘴角抽抽，终于轮到他开口，“秦意，好些了吧？” “已经没事，没意外的话一周后就可以出院，不过医生说最好再住院观察十天到两周左右。”因为是第一批感染者，医院不确定有没有后遗症，所有感染者都多住了一周的院。 卫哲松了口气，“那就好。”随后看了眼周牧泽，道：“我和周董先谈点事，你们先聊。” 两个男人出去后，元悦然打量了一下病房，最后目光落到秦意的手上，她一只手输着液，瘦得皮包骨，可以清楚地看到肌肤下的青筋，一点也没有以前“指如削根葱”的洁白莹润，坐在病床前确认般的问：“你真没事了？” “真没事了。”秦意知道她担心自己，“其他感染者都已经痊愈，时雨哥的治疗方法很有效，你总该相信时雨哥的能力吧？” 元悦然终于放了心，有了心思开玩笑，“我听说先前情况很危急，周先生带时雨哥连夜赶去东京才救了你，真是千里救妻啊！来，说出你的感受！” 秦意笑着推了下她，“好好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变了味。” “我就实话实说啊，怎么样，有没有感天动地，恨不得以身相许？” “我早就以身相许了。” “哇！你怎么能这么淡定地说出这种话！”元悦然夸张地搓手臂，“鸡皮疙瘩都出来！” “我就实话实说啊。” 元悦然张张嘴，没说出话来。 秦意忍俊不禁，见她语噎的模样特别可爱，忍不住捏了把她的小肉脸，“手感越来越好了，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个臭男人。” 脑海里划过某人的脸，元悦然一阵心虚，抓住她作怪的手，“有心思操心我，你还是快点养好病，跟周先生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我可等着做伴娘呢。” 秦意默然。 她和周牧泽原定的婚礼日期已经过去，周牧泽还没有跟她谈这事。 婚礼那天，原本她和他应该在父母和亲友的祝福下结为夫妻，可她那天还在昏迷中，别说举行婚礼，连能不能醒过来都不知道，周牧泽肯定很不好受吧…… 而现在，家里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到底还能不能如之前那样举行婚礼也不得而知。 不过，不管怎么样，只要能相守就足够了。 她收拾好心情，道：“或许要等到明年了吧，我肯定不能顶着这张脸去当新娘，你想做我的伴娘，明年之前可不能嫁出去。” “怎么可能？”元悦然给她一个白眼，“姐现在可是24k金单身贵族！闪婚什么的绝对不可能！” “是嘛？我看你印堂明亮，面色红润，这是要走桃花运的节奏。” “你去日国一趟，还学会看相了？” “是啊，我现在不但能看穿生死，还能看桃花运。” “我话撂在这里，你的伴娘我当定了！山崩地裂都改变不了！”元悦然补了句，“嗯，除非你不嫁周先生。” “去你的，我这辈子除了他谁也不嫁！你不准给我乌鸦嘴！”秦意笑着打了她一下，心里却涌出一股暖意，发生这么多事，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会不会变得敏感，她一点也不在意，说到底只是希望自己幸福吧。 元悦然笑嘻嘻地嘲笑她，“行行行，咱们这个周太太是当定了，我这个周太太的伴娘也当定了。” 谁也不知道，这个fg刚立下没多，就倒得轰轰烈烈。 820 露馅 两人闹了好一会儿，秦意心情好了很多，不过精神还是有点扛不住，元悦然知道她大病初愈，便也没继续打扰她休息，“那我过两天再来看你，你能用手机了就给我发个消息。” 秦意嗯了声，“你自己回去？要让人送你吗？” “不用，我跟卫哲一块回去。”说着元悦然往外面看了看，也不知道两个男人说什么，这会儿还没说完。 正想着，两个男人掐着点回来了。 卫哲看出秦意精神不济，看了看旁边的元悦然，见她脸色轻松，问道：“聊得很开心？” “那当然，我们什么关系啊？”元悦然给秦意抛了个媚眼。 “是是是，你们关系好。”卫哲笑着说。 元悦然嗯哼一声。 卫哲把目光转向秦意：“看到你没事，我们也放心了，今天就先不打扰你休息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秦意总觉得他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想了一会儿没想出个所以然，挥挥手，“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卫哲点点头，看向元悦然。 元悦然打了个呵欠，不舍道：“那我们先走。” 医院的走道很长，秦意所处的病房原来在隔离区，感染的病人已经陆续病愈出院，附近的人很少，四周十分安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哈啊……”元悦然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眼泪都出来了，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不开心吗？”卫哲关注着她，马上问道。 “没有啊，就是有点困。”她揉揉眼睛。 “昨晚没睡好？” 她又打了个呵欠，恹恹道：“可能犯秋困了吧……” 上车没一会儿，她就睡了过去。 卫哲不大放心，摸了摸她的手和额头，没有发觉异常，脸色有点憔悴，想到她这阵子天天关心秦意的消息，应该这些天太担心秦意没有睡好吧。 心里不由替她俩高兴。 人生在世能有一两个好朋友足矣，但普通朋友易得，真心交付的好朋友难得，就跟爱人一样可遇不可求。 好在秦意没事了，她也可以放心了。 怕吵到她，他开得很慢，足足开了两个小时才到元家附近。 元悦然还是没醒。 卫哲忍不住又有点担心，犹豫了一下，轻声叫她，“悦然，悦然。” 叫了好几声，元悦然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啊，怎么了？我们去看秦意吗？” 卫哲无奈，“我们已经看过她了，刚从医院回来。” “啊？哦。”他一提醒，元悦然就想起来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真是浆糊了，见已经到了自家附近，她揭开安全带，“那我先回去了。” 谁知刚下车就一阵眩晕，差点没站稳。 卫哲马上解开安全带，跑过去扶住她，担心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她连忙摆手，“可能有点低血糖，我最近吃的太少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忍不住心虚了一下，卫哲倒是天天给她做瘦身餐，虽然味道很好，可是都比较清淡，害她嘴馋得厉害，私底下忍不住吃了不少东西。 看看自己肉呼呼的爪子和软绵绵的肚皮，她就一阵沮丧，可能自己的减肥大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哎！ “你脸色不大好，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卫哲拉着她就上车。 “不用不用！”元悦然连忙推开他，这可是他家附近，只要让家里人看到那就等于让她哥知道，到时候就死定了！ 她可没办法解释自己跟卫哲的关系。 哥哥可是特地点名过卫哲，作为反面例子拒绝交往的那一类男人！ 卫哲不放心，越看越觉得她脸色差，更要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 “我真没事，就是这几天没休息好，早上又没吃早餐，有点低血糖，你快让我回去吃点东西，不然我要晕倒在这里了。” “真没事？” “你怎么那么婆妈呀？”元悦然翻了个白眼，“我可告诉你啊，我哥最近在家，要是被他看到了，我就说你纠缠我。” 卫哲心里暗暗苦笑，他倒是希望被家长看到，只要能得到名分，哪怕被打一顿也好。 可是到底不想她为难，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见她确实不像有大问题的样子，叮嘱道：“那你回去好好休息，秦意现在也没事了，你别再那么操心。” “知道啦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快回去吧。”元悦然一挥手，踩着小高跟往家里那条巷子窜。 卫哲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暗暗叹了口气，这才上车离开。 医院里，秦意睡了一觉起来，突然想起哪里不对劲了，“悦然怎么跟卫哲那么好了？她原来不是还有点介意的吗……” “最近你的消息都是卫哲告诉她。”周牧泽解释。 “是吗？”秦意还是觉得不大对，“你不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嗯，别人有点插不进去吗？” 她自己是过来人，那种熟稔和亲昵，是恋人才有的氛围。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卫哲本来是个很吸引人的男士，他俩原本就很谈得来，卫哲又有追求之心，后来发生了那事，元悦然说不介意，那其实也不讨厌卫哲的吧？ 这段时间因为她，两人恢复联系，接触多了，有感觉也很正常…… 突然，她抬头盯着周牧泽，目光锐利，跟打量嫌犯是的。 周牧泽揉揉她头发，笑着说：“为什么这么看我？” 秦意眯起眼睛，“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周牧泽不说话。 “你果然知道！”秦意愤愤，“居然不告诉我！” “卫哲让我别告诉你。”周五爷毫不犹豫甩锅。 “他怕什么？难道我知道了会破坏他跟悦然的关系吗？！亏我还想过给他创造机会！还在悦然面前给他说了很多好话，居然这样瞒着我！”她越想越觉得郁闷，有一种“我帮你拱白菜，你拱到了竟然不告诉我”的心酸，“不行，我要强烈谴责他！我的电话呢？” 周牧泽哭笑不得，“那事原本是他对不起元悦然，可他又不想放弃，所以用迂回的办法追求元悦然，但就怕你知道会怪他。” “我为什么要怪他？” 周牧泽又不说话了。 秦意简直要炸了，“他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悦然的事？难道——他强迫悦然了？！” ------------------- 今天也是两更，明天高能预警开始揭秘，请小仙女们做好准备。 821 怕你承受不住 周牧泽按住她，无奈道：“你觉得自己的朋友能被强迫？再说卫哲是那种人吗？” 也是，悦然看着大大咧咧，不爱跟人计较，战斗力可是很强的，卫哲敢强迫她，她能打得卫哲爹妈都认不出来。 卫哲这人花心是花心了点，不过从来不强人所难，道德底线可比玩弄感情的渣男高很多。 秦意冷静下来，“那他为什么不敢告诉我？到底对悦然做什么了？” “总之卫哲没有强迫元悦然，他们的感情问题让他们自己去处理，我们只要等好消息就行了。” “好吧……”秦意也只是担心他们受伤害，既然你情我愿，她也不会以朋友的名义去打扰他们，还是忍不住嘟囔，“搞得我好像是恶婆婆似的，小两口生怕我知道了会棒打鸳鸯……” 周牧泽笑，“与其操心别人，不如想想明天吃什么。” 她身体在渐渐恢复，也需要食物补充能量和营养，明天可以不用只喝米汤了。 她的注意力果然一下子被吸引了，期待地看着男人：“都是你做给我吃吗？” “后面两天可以。” “那两天后呢？” “后面你能进食的食物更多，需要专业的营养师和厨师来做，如果你还想吃我做的，等回家后再给你做。” 其实他能为自己下厨这几天，她已经很满足了，这男人原本就没学过厨艺，打小不说远庖厨，但基本上没为谁一顿顿的洗手作羹汤过。 她也心疼他，他愿意去做便已足够，可舍不得他真的大把的时间花在厨房里。 不过趁着生病，她还是提了个要求，“那回家后，我要吃你以前做过的羊肉汤。” “好。”周牧泽含笑着一口答应，“还要什么？” “没有了。” 见她精神不济，周牧泽轻声问：“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是很想睡，我可以玩手机吗？” “再过两天。” “好吧。”作为网瘾少女，断网这么多天，简直是惨无人道的酷刑。 “那我给你读书。” “读什么？” “嗯……俄国诗歌？” “好啊。”秦意嘴上应着，心里美滋滋地想，俄国诗歌以浪漫著称，这男人骨子里还挺浪漫嘛。 周牧泽也没有找书，略作沉吟，目光缓缓沉淀下来，开始轻声吟诵。 秦意听了一会儿没听明白，等他说完一段，问：“你说的是俄语吗？我怎么听不懂。”就算不精通俄语，这也不是俄语的发音吧？ “不是俄语。” “俄国诗歌你不说俄语，也不说华语，你说的哪国语言？” 周牧泽笑而不语。 秦意就觉得他怪怪的，念个诗还这么多明堂，他的眼神也让她毛毛的，有一种要被吃掉的感觉，让人又害怕又肉麻。 就在这时，她突然灵光一闪，“你……该不会在借机跟我表白吧？” 他眼皮都没撩起来，“你能听懂？” “不懂，你说的是西班牙语吗？” “不懂就别乱猜。” “嗨呀，你怎么那么讨厌？表白不能直接跟我说吗？” 男人淡淡道：“我怕你承受不住。” “……谁，谁承受不住了？”秦意想象了一下他要是对着自己深情款款地说“我像飞蛾扑火一样疯狂迷恋着你”，还真有点……承受不住_(:3」∠)_ “那你还听不听？” 秦意郁闷，这男人就是仗着她听不懂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真是过分。 心一横，咬牙道：“听！为什么不听？！你给我重新念一遍刚才那首诗！” 就算听不懂，也要感受他充满爱意的表白！ 同时在心里下决心，一定要记清楚他的发音，回头去查查是什么语言，把这首诗找出来！ 可她身体到底还是很虚弱，在周牧泽低沉温柔的语调中，她就记得一个“乌啊”的发音，只觉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周牧泽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想起她拼命记发音的模样，忍不住轻轻笑了笑，“小傻瓜蛋……” 又过了两天，秦意从最开始的米汤，逐渐过渡到各种营养粥和汤类，病情越发稳定，脸色也一天比一天好。 在她可以坐轮椅出去放风的时候，也终于拿到了手机，周老太太的电话跟着打进来。 二老早就知道她醒来，只是年纪大了不方便来医院，也不想打扰她养病，说是过些天再去看望。 跟二老通过话，秦意又给元悦然和卫哲发了消息，聊了一会儿，打开新闻司的通讯群，发现大家都在工作，她没有发消息打扰，去看了看外交部这段时间的例行发布会记录。 关于日国和驻日大使馆的问题很多，发言人一直在警告日国不要挑战底线，但实质性回答不多，直到最新一期的例行发布会，表示会针对大使馆被蓄意破坏以及外交人员被迫害一事与日方交涉到底。 这个外交人员主要指她。 所以，现在国内的局势对她有利？ 在心中打了个疑问，她去各大主流新闻网站转了一圈，发现关于东京那边的新闻倒是不少，她被通缉的消息传回国后引起轩然大波，随后大使馆遭遇袭击再次引起震动。 由于大使馆认定她被迫害，并坚决庇护她的表态，媒体纷纷猜测她到底为什么被通缉，是不是触动了日方的敏感神经？ 但始终没有定论。 打开微博的一瞬，手机竟然卡死机了。 无奈之下，她换了个pad登录，发现私信塞满了后台，还有各种@达到了可怕的千万条。 点开私信飞快看了看，都是在问她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跟网上猜测的那样出事了。 至于各种@有各家媒体相关报道点名和新闻转发，以及网友们和大v的猜测和转发。 她消失了整整一个多月，现在网上什么传言都有，有说她触碰到了日国不能触碰的地方，已经被日国秘密抓捕，也有说她逃出国了，日国撤销通缉令后，又有人说通缉令之所以取消是因为她已经被秘密处置…… 这些猜测都很隐晦，夹带着大量的拼音和谐音字，但无疑给黑子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狂欢。 但她的微博下，还有很多粉丝在祈祷，希望她平安归来，快点现身。 822 她的父亲 心里涌出暖意，只是她现在还不能随便发消息，在微博上转了一圈后退出登录。 不论是媒体还是网络，所有的消息都比较表面，但她和周牧泽都回到了华国，这段时间来行动也没有受限，是不是说明周家没有受到波及，她和姜祐宁的关系也见光了，以及，当年的真相已经水落石出？ 其实她有觉察，周牧泽不想告诉她这些，那天元悦然来的时候打了岔，后来他也没有再提起过，老太太老爷子没来看她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她这一整天都心事重重的，周牧泽有岂会看不出来？只是想到东京那边传回的消息，他真的不想告诉她。 傍晚时分，周牧城打电话过来问候秦意，秦意打起精神跟他聊了一会儿，从周牧城口中得知已经没事了，心情才稍微好了些。 跟秦意聊完后，周牧城给周牧泽又拨了电话，“绵绵是不是知道了？” “我还没有告诉她。” “那她……”周牧城明显感觉到秦意的情绪很低。 “她大概已经觉察我们不想告诉她，心里不开心。” 这姑娘有时候聪明得让人心疼，什么事都能想得明明白白，又知道如何不叫人为难。周牧城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道：“东京那边的人今天回来了，你看看怎么跟绵绵说吧，这事不能一直瞒着她……” 周牧泽下意识握紧了手机，“确定了？” “确定了。” 周牧泽沉默了许久，淡淡说了句：“我知道了。” 一整晚过去，他都没想好怎么跟秦意说，第二天看她差点把汤喂到鼻孔里，拉住她的手，暗暗叹了口气，轻声道：“吃饭后我就告诉你。” “你愿意告诉我了？”秦意心里也很犹豫，他和老太太老爷子二哥他们遮遮掩掩的，其实是在顾忌她的感受吧？这么一想，她就害怕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二哥他们说没事都是哄她安心的。 “家里没事，你不用担心，那些事迟早你都会知道，之前不告诉你，只是希望你安心养病。” 秦意放下心来，三两口扒完饭，可真正要问的时候反而有些迟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先把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告诉你，你有疑问再提。” 她点点头。 周牧泽给她挑了个舒服的角度，娓娓道来：“你说手上还有半只胶囊后，结合日国的种种表现，二哥就猜到那是病毒，跟庄上将商议后便组织医疗队赴日，时雨作为专家加入医疗队，但是当天晚上，沈荣得知消息后把你跟姜祐宁的关系告诉庄上将，阻止医疗队出国。” “然后你和时雨哥就连夜出国？”秦意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她想到过他们去东京不顺利，却没想到这么惊险，稍有不慎他们就会被泼上污水，落地就被逮捕，“你怎么那么大胆？万一……万一你们……” 一想起那种情况下会发生什么，她就一阵后怕。 “可是不出国，就没有人能证明你的清白，那也是我和二哥最后的机会，我们必须出来。”周牧泽一点也不后悔那么冒险，“你接触病毒的时候，又想过我知道后是什么感受吗？” 那也是她最后的机会。 国内的变动她一无所知，她怕最后半只胶囊被拿走后就彻底说不清，会变成通缉犯，会牵连周牧泽和二哥还有周家，会让日国的目的得逞，让真相彻底被掩盖，让她的父亲，再也没有洗脱罪责的机会…… “好在后来一切都很顺利。”周牧泽继续说，“但是我们越顺利，有人就越着急，最后沈荣狗急跳墙跟日国联系，想让日国人消除所有的证据，时雨确定是什么病毒后，军部第一时间对沈荣进行了抓捕。” “沈荣？！” “嗯。” 秦意张了张嘴，突然明白过来，“……当年，姜祐宁叛逃案，就是他经办的？” 她终于还是问到了这个问题，周牧泽暗暗叹了口气，如实道：“是。” 所有的线索顿时连在一起，秦意几乎一下子猜到了真相，“所以，姜祐宁叛逃是他勾结日国人诬陷的结果，就是为了……那只胶囊？” “准确说，是为了x型冠状病毒，那个给你胶囊的老人叫佐藤次郎，原是日国的生物学家。” “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名字？”当初东京的调查人员调查过日国所有的生物学家，并没有发现叫佐藤次郎的人。 “他从事的是秘密研究，但他很早就脱离了研究，他是怎么拿到胶囊的不得而知，听说他已经……被处置了。” 秦意猛地睁大眼睛，“为，为什么？” “x型冠状病毒最早由姜祐宁发现，或者说就是他创造的，他的本意应是给华国人治病的，时雨说所有感染者体内疑似出现了抗体，这种病毒可能还有另一面不为人知的效果，只是姜祐宁还没有弄清楚就被日国人发现，成为针对华国的秘密武器，佐藤将胶囊交给你，就等同背叛。” “所以日国人为了这种病毒，把姜祐宁逼上了绝路？” “是。” “所以他是无辜的，他没有叛逃？” “是。” “所以军部也确定了，他是我的父亲？” 周牧泽看着她，轻声回答：“通过基因样本检查，你跟他的亲权概率为99.9999%。” 他真的是她的父亲，是妈咪的爱人。 他不是叛徒，她也不是叛徒的女儿。 他正如妈咪描述的那样，是个值得不顾一切去爱的人，是个了不起的父亲，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和妈咪一样亲近的人…… 秦意的眼泪一下子流下来，目光直直地看着周牧泽，嘴唇不停颤抖着，尝试了很多次才发出声音，“那他，现在在哪里？当年他……到底有没有逃出去？他现在，还，还……活着吗？” 周牧泽沉默了半晌，低声说：“你曾经说过，对东京大学医学部似曾相识，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那里……怎么了？” ------------------- 第二更，今晚没有了。 823 见面 周牧泽看着她有些不忍说，可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在医学部一楼楼梯下的那个杂物间里，发现了姜祐宁的……遗骸。” 秦意瞳仁猛地一缩，整个世界仿佛都凝固了，“发现了，什么？” “绵绵……” “发现了什么？”秦意睁着发红的眼睛，声音开始发颤，却依旧固执地问：“姜祐宁的什么？！” 周牧泽喉头动了动，沙哑着声音道：“骸骨，姜祐宁的骸骨。” 秦意僵硬地扭动脖子，直勾勾看着他，“骸骨？你是说，他已经……死了？” “根据法医鉴定，他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她呆滞地重复着他的话，“那他，为什么会在那里？” 周牧泽实在说不出来。 “他为什么，会在那里，那个杂物间？”秦意眼睛通红，他葬身大海，化作尘埃，都是作为一个人的归宿，为什么会在一个小小的黑暗的杂物间？那个地方又小又黑，连片刻的安宁都没有，他怎么能在那里？ 周牧泽暗暗叹了口气，嗓音越发低沉，“当年他失踪后发生了什么已经没有人知道，军部只能通过零碎的线索推测出，他发现自己被盯上后，曾经试图给国内传消息，但消息都没有传出去，随后他计划了逃走，也没有成功，为了不被控制，他选择自杀身亡。后来，东京大学医学部引进一批教学工具，其中有一具人体骨架，据说是上面赞助的，后来因为损坏被闲置放进杂物间……” 也可能是有人故意使其闲置，那个人很可能就是佐藤次郎，秦意第一次去东京大学就遇到他，说明他一直在关注姜祐宁的事，可他为什么这么做已经随着逝者已矣不得而知。 所以他死后，被做成骨架，当成工具被人肆意研究了？ 被遗弃后，被随意地仍在狭小脏乱的地方不见天日？ 秦意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无意识地滚落，像断线的珠子，一下子打湿了整张脸，人却呆呆的一动不动，仿佛灵魂被抽空了。 “绵绵，绵绵……”周牧泽被她的模样吓到，不停地叫她的名字，双手捧着她的脸，不停地给她擦拭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干。 可秦意什么都听不进去，整个人仿佛跟世界隔绝了。 小时候看到别人都有父亲，她真的羡慕，不是羡慕别人有的东西而自己没有，而是她也好想有父亲爱自己，也爱妈咪…… 她也不是没有责怪过，为什么妈咪和她需要他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出现，如果他不喜欢她们，为什么还会有她？ 知道自己可能找到父亲的时候，她还想过如果对方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她会带着妈咪的最后念想干脆地离开，只当从未相遇过，妈咪也一定不屑于去要所谓的名分。 知道他是叛徒的时候，对他的状况也想过很多，或许他还在忍辱负重，或许是在苟且偷生，也或许……已经有了应有的结局。 可是从来没有想到过他已经去世，自杀身亡，也是被逼死的，死后仍不得安宁，被如此折辱…… 他没有对不起妈咪，也没有对不起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他也很爱她，在还没看到她的时候就将她视若珍宝，他有着别的父亲一样的强大，他也能像别的父亲那样保护妻女，只是，他来不及等她出生…… “小意还是那样？”外面传来冷清的男音。 “嗯，一下午坐在那里，不言不语，谁也不认。”周牧泽应了声，带着满满的叹息和担忧。 “下午没有进食？” “滴水未沾。” “我去看看。” 话音落下，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穿着白大褂的时雨和周牧泽一起走了进来，就看到秦意坐在病床上，脸色惨白，眼睛红肿，眼神空洞地不知道看着哪里。 时雨走到病床前，垂眸看着她，例行公事地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随后测量她的心跳，做了一系列常规检查，得出结论：“情况良好，没有问题。” 他揉了揉秦意的头，轻声说：“想悲伤，就悲伤吧，你的身体扛得住。” 秦意慢慢地仰起头看他，两行泪滚落下来，越来越汹涌，终于压抑不住哭声，呜呜地哭出声来。 周牧泽见她终于有了动静，暗暗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心疼，她从来没有这么悲伤过，他想帮助她，给她抚慰，却无能为力，姜祐宁的经历让痛失至亲的痛苦翻倍扎在她心里，什么安慰变得无力。 两个男人静默在病床前，悲伤无形蔓延。 “他在哪里？”过了很久，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调。 “今天已经从东京接回国。”周牧泽道。 秦意又沉默了，过了很久，才又开口：“我想见他……” 周牧泽怜爱地揉了揉她红肿的眼角，轻声说：“好，我和你一起去。” 晚上，周牧泽留了下来，秦意顺从地蜷缩在他怀里，两人挤在小小的病床上，无言地相拥了一晚。 第二天，秦意换了身黑色长裙，坐着轮椅，由周牧泽推着去安置姜祐宁的地方。 门推开的一瞬，一股冷清的空气夹杂着消毒药水的味道扑面而来，秦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目光一下子透过尚未完全打开的门落到了房间中间的台子上，眸光瞬间一凝。 那是一个齐腰的长方形台子，上面盖着一块白布，白布下有着一个人形的凸起。 秦意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人形的凸起，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指尖颤抖着，她伸出手，抓住了白布的一角，慢慢地拉开。 一个人类的头骨露出来，空洞的眼部无声地望着天花板，下颌骨长短适中，肱骨和桡骨都很修长，整个骨架长约一米八，可以看出这是个容貌柔和、身形修长的成年男性。 因为保管不当，肋骨少了两根，指骨少了三根，骨架也开始出现风化。 这就是，她的父亲…… 秦意颤抖地伸出手，想触碰他的脸颊，想起了他风华正茂的模样，可眼前只有一副冰冷的骨架，她没有摸到柔软的肌肤，触及的是冷硬的颧骨。 ------------------- 今天过生，想休息一下，不确定有没有二更。 824 为他正名 她的情绪一下子崩溃了，压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爸爸……” 他不应该躺在这里，他应该正当壮年，还应当风华正茂，他应该有挺拔的背脊，应该有结实的怀抱，有力的臂弯，有温暖的笑容，有温柔的嗓音，笑着叫她绵绵…… “爸爸……爸爸……” 她眼泪滚落下来，双手攀上去，颤抖地捧着头骨，“爸……爸爸……爸爸……” 可是任由她如何呼唤，那人也无法回应她，终其一生都无法亲口叫她一声“绵绵”。 周牧泽站在她身边，轻轻握住她肩头，安静地陪伴着她。 秦意伏在案台上，失声痛哭。 - “绵绵，该回去了。”暮色越来越浓，看着那个不言不语坐了一整天，几乎跟房间里的死寂化为一体的人影，周牧泽轻声打破寂静，她这样一天不吃不喝，大病初愈的身体也扛不住。 秦意一动不动，安静地看着骨架，整个人仿佛一座雕塑。 周牧泽蹲下来，握住她冰凉的手，一字一句道：“这里24小时有人看守，有全新的安保和防火系统，从东京回来的时候有关方面也做过交涉，不会有人夺走他，等到军部重启调查结束后，你就可以带他回家。” 秦意终于动了下，慢慢地扭动脖子，对上他的视线，声音沙哑得不成调，“……真的不会有人夺走他？” “真的，军部已经重启调查，当年所有涉案人员都会追究责任。” “那日国人呢？” “主使人冈本已经畏罪自杀，日国情报系统面临大洗牌，将自顾不暇，警视厅对你的违法通缉，国内也已提出交涉，将追究相关人士的责任。”周牧泽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看着她的眼睛，“再等等，绵绵，等你养好身体，我们一起接他回家，我保证除了你，没有任何人会带走他。” 秦意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死死地垂下头，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他们怎么敢……怎么能那么对他……” 她无法想象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送走妻女，又是带着怎样的想法被迫走上绝路，最后结束自己的生命，可这还不是终点，他还被做成了工具，在那样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苦苦等待了二十多年…… 那些人怎么做得出来？怎么敢那么地肆无忌惮？ “所以你为他正名了，让他回到了故土。绵绵，他和妈咪若在天有灵，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秦意嘴唇动了动，可终究没有说出什么，吃力地捡起白布，从脚部开始，一点一点地为他盖上，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将白布完整地盖上去…… 回去的当晚，秦意发起了高烧，梦里一直喊着妈咪爸爸，听得人心酸不已。 病情反复了两三天，直到周牧泽拿来秦锦茹的那枚戒指和几十封信，病情才稳定下来。 调养了一周后，秦意各项指标恢复正常，痊愈出院。 周老太太周老爷子带着魏橙和杨雪三个嫂子都来接她出院，老太太原想接她回周家修养，她婉拒了，周牧泽知道姜祐宁一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一时半会儿不想接触太多的人，便说会照顾好她，过段时间再一起回去看老爷子老太太。 一行人将她送回四合院，等小两口安顿好便回去了，倒是魏橙留了下来。 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很大的变故，魏橙一下子成长了不少，又被家长提点过，她留下来没有特地去找秦意聊天，就是在院子里逗逗鸟儿，拉拉小提琴，让四合院没那么冷清。 小姑娘生机勃勃，让人听着就忍不住心情好。 几天过去，秦意已经渐渐缓和了些，听到魏橙在外面搞出的动静，心里感到一阵暖意。 “你怎么在这儿？” 魏橙正收了最后一个音，听到秦意的声音，吓得差点把琴摔了。 一个愤怒的眼刀飞过去，随后想到老太太让她不要跟秦意闹，生生把眼神收了回去，差点没眼皮抽筋，像做了个鬼脸，让人忍俊不禁。 她觉得很没面子，对上秦意惊诧的视线，理直气壮道：“这是我小舅妈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秦意愣了下，随后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笑？我说的不是事实？”意识到自己有拍马屁的嫌疑，小姑娘满脸通红。 “没有，你没说错。”秦意认错。 魏橙像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软了，“……你知道就好。” “你以后是想做小提琴演奏家吗？”秦意问。 魏橙放下小提琴，脑袋也垂了下来，像霜打了的小白菜：“不知道。” “嗯？为什么不知道？”秦意记得老太太这么说过，魏橙学习成绩不大好，唯独在小提琴上有天赋，她自己也喜欢，家里也乐见她走这条路。 看到她的神情后，秦意突然明白过来，“你担心做了小提琴演奏家帮不了家里？” 魏橙踢了踢地面，沮丧道：“就是突然觉得没什么用……” 想来是这次家里的变故让她有了危机感，秦意真有一种小姑娘长大了的感觉，道：“你不用这么想，你外公外婆还有舅舅们，以及就要顶立门户的哥哥们已经足够撑起周家，他们现在做的事不仅仅是为了周家，也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反过来你可以想，大家这么努力，就是为了让家人去做想做的事，去不做想不做的事。——如果你为了自己能为家里人做些什么而放弃自己的理想，反而与大家所希望的背道而驰。” “……是吗？”魏橙还是觉得自己很没用，这次家里发生变故，她只能缩在家里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可你也能帮到家里，明曦以后也肯定是个三舅舅那样的科学家，小宝还看不出来，不过他看着就聪明，以后肯定也能像大表哥那样厉害。” “我也在从事自己 825 马王爷有几只眼 “又不是你故意惹的麻烦。”魏橙以为她说这次的变故，家人没有告诉她太具体，但她知道这次是有人害了秦意的父亲，又想通过秦意来害周家。 “没有区别。”秦意道，“但是大家都没有我会招惹麻烦而让我放弃工作，他们始终作为我的后盾，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地走下去，这就是家人。——对你也是如此。” 魏橙抱着小提琴想了许久，突然说：“那你不要难过了。” 秦意看她。 “既然你还有这么多家人，就不要那么难过了，反正，反正我们都会在你身边啊……” 似乎不习惯说这么肉麻的话，刚说完，小姑娘就满脸通红，脑袋又垂得死死的，不敢抬头看她此刻的表情。 秦意怔了下，心里微微一暖，淡淡地笑了笑，转而又平静下来，“你说得没错，只是有些事需要时间去平复，就像你要成长为一个演奏家也需要时间一样，但最终的结果会苦尽甘来。” “那你需要多久？” “应该，”秦意望着左手上的那枚戒指，“不久吧……” 或许等这件事彻底结束，把他接回来，再过一些时间就会慢慢平复下来。 顿了顿，她抬头看着魏橙，“如果你能为我演奏一曲，或许会更快一些。” “好啊。”魏橙顿时有了使命感，架起小提琴，豪气冲天道：“你想听什么曲子？” 秦意迟疑了一下，“卡门幻想曲。” 魏橙挺着胸膛，正准备听到曲名就拉起来，听到卡门幻想曲，脸一下子垮了，“你没开玩笑吧？” 这种风和日丽的天气不应该听一些悠扬舒缓的曲子吗？听什么卡门幻想曲！ “那……帕格尼尼二十四首随想曲？”似乎意识到难度也太大，秦意随后补了句，“随你？” 魏橙怒目而视，在听到“随你”两个字后更是戳中逆鳞，怒放狠话：“你等着！” 哩哩啦啦的乐声响起，像刚学步的婴孩跌跌撞撞，慢慢地渐入佳境，过了一会儿，听清楚她在拉《魔鬼的笑声》，秦意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周牧泽轻靠着门框，一双大长腿随意交叠，看着一大一小的互动，唇边荡开一抹淡淡的笑意。 傍晚时分，卫哲带着一大堆补品来看秦意，见她脸色好了很多，也终于放了心，“我家老太太说要过来看你的，我怕她打扰到你休息，说过两天再来，你看哪天方便，我给她老人家说一声。” 秦意连忙道：“不用了，等过些日子我去你家看她老人家就好了。” “这不一样，她是过来探望你，不亲自过来看看不放心，你要是实在嫌她麻烦，那我不让她过来。” “哪有什么麻烦？”秦意略作考虑，道：“那就过两天吧，我刚回来，很多地方没收拾，回头我给老太太打个电话自己说。” “那行，你们自己聊。”卫哲完成了一个任务，又问她：“你这两天跟悦然联系了没有？” “悦然？”秦意讶然，“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这两天联系不上她，翻译司那边我也打听了一下，她已经两天没去报到，担心她出什么事。”不知道为什么，卫哲有点不好的预感，他已经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悦然跟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哪天自己太忙没时间，她还会主动找自己，从来没有像这两天这样，打电话很多次才接一次，信息几乎不回，实在太反常了。 “她没跟我说。”秦意也不由担心起来，这几天她也没有心思去关注其他事，“那我现在打电话问问她吧。” 卫哲有点不自然，心虚地看了眼旁边一言不发的周牧泽，周牧泽给了他一个凉凉的眼神，他顿时心里一凉，秦意估计是知道了，不过对元悦然的担心盖过了赧然，他顾不上那么多，“你的电话她应该会接。” 可是秦意打过去，却无人接听。 怕她漏接电话，秦意又打了一次，依旧无人接听。 卫哲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她连你的电话都不接……” “我再打一个试试。”秦意换成视频通话打过去，通话响了很久，还是无人接通。 卫哲再也等不了，“我现在去找她。”说罢转身就走。 “你去哪找她？”秦意扬声问道。 卫哲摇摇手，回答都等不及，很快跑出了院子。 这时候正是上下班高峰期，去元家要穿过几条干道，路上肯定很堵，想到要耽误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元家，他就心急如焚，飞快在脑海里计划最快的路线。 谁知车刚离开四合院，路边停着的一辆浅蓝色林肯突然启动，气势汹汹地朝着他的车撞过来，卫哲瞳仁猛地一缩，连忙打方向盘，掉头冲进另一个路口。 林肯不肯放过他，一个油门冲上来，重重地撞上他的车尾。 安全气囊瞬间弹出，刹那间的剧痛袭来，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真他妈痛啊！ 卫哲龇牙咧嘴，倒吸着冷气睁开眼看了看，很好，车头撞到墙上已经严重变形，发动机怕是也损坏了，没个一两百万怕是修不好。 试着动了动手脚，没什么事，连脱臼都没有。 也不知该说自己运气好，还是后面那辆车没有要命的意思。 他揉了揉脸，疼痛稍稍得到缓解，解开安全带，活动活动手脚，准备下车看看是哪个王八蛋敢撞他卫大少的车！ 就在这时候，后面那辆车传开开门声，跟着就有人下了车，朝他这里过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幻听了，他居然听出了对方脚步声夹带着冲天的怒气，看来这家伙就是特地等着他来这一出的。 卫哲心里冷冷一笑，也不打听打听这是哪里，今天甭管是谁，一定要叫丫的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刚推开车门，他就被一双手拽了出去，一抬头，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 那人容貌清俊，剑眉星目，肤白如玉，身形挺拔修长，一身手工西装穿在身上流露着东方男子独有的气质，叫人第一眼看到他，便会想到“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卫哲整个人都懵了，“大，大哥……” ------------------- 二更。 谢谢大家的祝福，爱你们(づ￣ 3￣)づ 826 谁是你大哥 那人听到他这声大哥，面容瞬间狰狞，一拳挥过来，“畜生！” 卫哲一听就知道自己和悦然的事被他知道了，心里早就预料过会有这么一天，便没躲没闪，元澜西这一拳夹带着打死这混蛋的怒意，没留一点余力，卫哲一个踉跄，被打到地上。 这还不够，他冲上去就把人揪住，恨不得揍死这个王八蛋！ 卫哲抱着头，生生挨了好几拳，可心里最担心的还是元悦然，想到她不接电话不回信息，不知道她被家人知道和自己的关系后是不是被关禁闭了，循着空隙出声：“大哥……” “谁他妈是你大哥？！”元澜西破口大骂，又踹了一脚。 “……元总，我是真心喜欢悦然，我和她在一起是冲着结婚去的，想跟她过一辈子……” 不说还好，一听到这王八蛋竟然还想娶他妹妹，元澜西就怒不可歇，这个花心萝卜也敢肖想他妹妹？！真心喜欢悦然还想跟她结婚，就是那么对她的？！ 今天他就除了这帝都一害！ 感觉元澜西不但没有停下的迹象，反而下手更重，卫哲也被打出了真火，不由开始还手，找了个机会架住元澜西，将对方按到墙上，“元总，你要打我可以，但请你先告诉我，悦然她现在到底怎么样？” “你还有脸问她怎么样——”元澜西面若寒霜，目光如刀子般，声音冰冷至极，“她差点被你害死了！” 卫哲如遭雷击。 元澜西一拳打在他脸上，再次将他打倒在地。 想到这王八蛋把脏手伸到他妹妹身上，让堂堂元家大小姐跟他那些见不得光的小情儿一样被玩弄，元澜西就控制不住满腔的怒意，既恨这王八蛋敢动他妹妹，又怒悦然不争气，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家人，拼上命他都要弄死这王八蛋！ 至于这王八蛋说的真心喜欢，他一个字都不信！ 就算是真的，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妹妹嫁给这个花心萝卜！ 卫哲脑海里想着那句“她差点被你害死了”，整个人呆滞了，任由元澜西拳打脚踢，灵魂跟抽空了一样。 四合院的门卫发现卫哲被人狂揍，连忙跑过来拉人，“这位先生，有话好好说。” “私人恩怨！让开！” 就在这时，一辆车冲过来，看到滚到地上的两人，一个急刹车，元悦然连滚带爬推开车门，“哥！你们别打了！” 元澜西的手一顿，脸色一寒，“你来这里做什么？” 卫哲却好似回了魂，睁着肿成一条线的眼睛，盯着那个刻在骨髓里的人影，那一瞬间他就像获得了救赎，“悦然……” 他推开元澜西，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却又被自己绊倒，根本没管自己有没有摔疼，眼睛一刻不离元悦然，“悦然……悦然你没事？” 元悦然差点没认出卫哲来，他一张俊脸又红又肿，简直不堪入目，可是她从来没见过卫哲这样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吸进眼睛里，像是怕她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 “卫哲……” 元澜西脸一寒，摁住卫哲一拳挥下去，把卫哲打得四脚朝天。 “哥！”元悦然吓了一大跳，爬过来拉住他，“哥，你别打了！” 卫哲躺在地上，急促地喘息着，眼睛却死死地黏在元悦然身上，见她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能跑能跳还能叫，不由笑了。 元澜西大为光火，要再挥拳而下。 “哥！你再打就要出人命了！你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你真要生气就打我吧！” 元澜西更生气，她现在的情况能打吗！ 偏偏卫哲还在笑，一边笑一边咳嗽，“悦然，咳，不要紧，你哥哥生气打我两下没什么的，你不用拦着，跟你哥哥产生隔阂……” 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元悦然还没说什么，元澜西就给了他一记勾拳，这一拳打在鼻子上，随后又一记右勾拳，拳拳入肉，卫哲根本没还手，失神地望着天空，一股鲜血涌出来。 元悦然顿时慌了，“哥！哥！你别打了！” “让开！” “哥你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出人命我扛着！” 劝不住元澜西，元悦然急得冲卫哲大喊：“卫哲你是不是傻？就不知道躲一下啊？！” 卫哲一听她让自己躲，当即一个翻身，躲开元澜西的袭击。 元澜西更气，下手更加不留情，卫哲躲避不成，不得不还手，两个男人打成一团。卫哲年纪虽然大一些，但体力一点也不比元澜西差，何况他还是练过的，知道怎么有效攻击，很快就占了上风。 趁他病要他命！卫哲一个翻身压住元澜西，抬手就是一拳，元悦然吓了一大跳，尖叫：“卫哲！你不要打我哥！” 卫哲手一顿，元澜西抓住机会一脚把他踹倒，摁住接着打。 元悦然急得快哭出来，“哥！你不要再打他了！求你不要打了！你再打他，再打他——你外甥就没有爸爸了！” 元澜西的拳头停在了半空。 卫哲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元悦然，结结巴巴问：“爸、爸、爸、爸……？什，什么爸爸？” 他的目光落到元悦然的肚子上，是，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元澜西恨不得再给他一拳。 “哥！” 元澜西拳头咯咯作响，犹豫了半晌，鼓着青筋收了回去。 元悦然知道他还在生气，说到底这件事是自己不应该，也难怪他这么生气，小跑过去像小时候那样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问：“哥，你的手疼不疼？” 元澜西拂开她，“你不关心他疼不疼？” 元悦然连忙拉住他，“我也怕你伤到自己。” “也？”元澜西冷笑一声。 元悦然垂下脑袋，“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也不想这样的，可这都是意外。” “意外就能放过他？！”元澜西一点也不相信是意外，别以为他不知道卫哲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去伤害谁，也不希望你为了我受到伤害，就像爸爸妈妈那样。”元悦然咬着唇，闭上眼，破釜沉舟地叫出来，“如果你们是在无法接受这个孩子，那我今天就去医院做……” “闭嘴！” “不行！” 两个男人同时叫出声。 ------------------- 大舅子出场，没错，元大少是个古典美男，静若处子，动如暴龙！ 关于病毒那段，感兴趣的小仙女可以自己上网查查，但是目前没有实证，请小仙女们不要尽信，文中的病毒与日国有关是我虚构的，不要带入现实哦！小仙女们回想一下就会发现，东京这段的反派都不是普通民众，哪里都有好人和坏人，所以咱们也不要一竹竿打死一船人。 827 搞出了人命 “……这是怎么回事？” 接到门卫通知匆匆赶来的秦意和周牧泽也刚好听到元悦然那句话，秦意呆呆地看着元悦然，一时有点无法消化。 元悦然刷一下满脸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卫哲则完全处于梦幻状态，满脑子都是他和悦然有孩子了，说话都不会了。 元澜西简直没眼看这两人，他认识周牧泽，自然知道卫哲是他的人，在人家家门口打对方的人，说出来多少伤面子，他跟周牧泽打了个招呼，道：“周先生，一些私人恩怨，抱歉打扰到你和尊夫人。” 周牧泽看了眼元澜西，目光扫过狼狈不已的卫哲，眉心微微一蹙，随后看到了撞在一起的两辆车，便知道元大少应该是特地在这里堵卫哲的，结合刚才听到的话，他就知道卫哲肯定是对不起人家了，便道：“两位都受了伤，不如先去我宅子里，先处理了伤口，有什么话再好好说。” 元澜西是不愿意的，这事不算好事，如果周牧泽要帮卫哲解决，他自然不会同意，但也会有不少麻烦。 但他也有其他的考虑，知道悦然怀孕后他就迅速把卫家查了个底朝天，卫家二老明显是喜欢悦然的，如果知道悦然怀孕，肯定会直接通过元家长辈入手，让悦然生下这个孩子，甚至带着孩子嫁入卫家，到时候就不是一对男女的私事，而是两个家族结亲的大事。 倒不如趁长辈不知道这件事前先解决了。 元澜西点点头，“那就打扰了。” 趁着双方处理伤势，秦意把元悦然拉到一旁，“你跟卫哲，你有什么打算？” 元悦然还以为她会问自己怎么跟卫哲搞上的，但一听她这么问，就知道她肯定知道自己跟卫哲的事了，有点心虚和惭愧，“你都知道了？” “不是很清楚，就知道你和卫哲在一起了。” 元悦然垂下脑袋，“我没跟他在一起。” “没在一起？”秦意惊讶，“那你们出双入对，还搞出了人命，还不叫在一起？” “……没有。”她闷闷道，“我们只是床伴。” “床、床伴？” “嗯。”她彻底自暴自弃，索性也不瞒着秦意，“就那件事后没多久，我跟卫哲做了床伴，他技术很好，所以就这么保持下来了……” “咳咳咳——”秦意被口水呛到了，她脑补了一大堆爱恨情仇，怎么也没想到这妞儿跟卫哲搞到一起是因为……卫哲技术很好？ “上次去医院看你回家后，我就有了些反应，当时我还以为是自己减肥低血糖，前两天突然晕倒，我哥就知道了……” 难怪她这几天没联系自己，原来是这么回事。 秦意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那你自己是什么想法？这孩子……”她看了看元悦然的肚子，“你是怎么想的？” 如果是她，她一定会生下这个孩子，不过这是悦然的人生，怎么选择该由她自己做主。 “我也不知道。”元悦然一脸生无可恋，烦恼地抓头发。 秦意考虑了一会儿，道：“那你喜欢卫哲吗？” 元悦然吞吞吐吐半天，憋出一句话：“我喜不喜欢他都不是关键，关键是我哥肯定特别恨他，我也不想生孩子结婚，在我的计划里，至少30岁才结婚，没遇上合适的就不结婚了，生孩子更是没考虑过。” “人生处处是意外，岂会按部就班？我当年回国的时候还从来没想过会遇到周牧泽呢。”秦意拉着她的手，“最关键的不是任何人的想法，而是你的想法，不论你是什么想法，我都会支持你。” 元悦然没说话。 秦意也没催她。 这时，佣人过来说五爷请她们去客厅。 客厅里，三个男人分别坐在三张沙发上，泾渭分明地分成三方，周牧泽坐在主位上，卫哲和元澜西对面而坐。卫哲脸上青紫一片，可以看出元澜西一点也没留情，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痛，唇角压都压不下去。 坐在他对面的元澜西则黑着一张脸，一瞥到对面卫哲春风满面的样子，额头青筋就忍不住直跳。 听到脚步声，三个男人同时抬头。 秦意第一眼看到了周牧泽，冲他笑了笑，周牧泽也勾了勾唇角，眼底尽是温柔，闪得另外两个男人眼快瞎了。沉浸在要当爹喜悦中的卫哲也清醒了些，人家好歹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他快当爹了都还没有名分，怎一个惨字了得！ 见卫哲直勾勾盯着自己妹妹，元澜西就有点控制不住洪荒之力，沉声道：“悦然，来这坐。” 卫哲一听哪行啊，但是他没名没分，也不敢跟大舅子正面刚，就朝秦意招呼，“秦意，我这儿宽敞，你们坐这儿吧。”说着绅士地挪了挪地方。 元澜西的死亡视线马上扫过来，眼睛看着卫哲，话却是对元悦然说：“我从小教你不要靠近乱七八糟的人，那些人就是破坏生态美好的存在，原地爆炸都会污染空气，离得越远越好。” 卫哲不跟他正面怼，“秦意，一会儿我跟你说个事，你先坐这里。” 秦意嘴角抽抽，拉着元悦然坐在了下首的那张独立沙发上，笑眯眯说：“我们坐这里就好。” 于是客厅里四角对立。 元澜西坐了回去，卫哲虽然不甘，但也无话可说，眼巴巴望着元悦然，忍不住先开口：“悦然，我们真的有孩子了？” 元澜西脸一黑，“什么你们？这孩子跟你没关系！” “我是孩子的爸爸，怎么跟我没关系？” 元澜西冷笑一声，“你不过是个捐精的，想当我元家外孙的爸爸，你还不够格！” 卧槽！卫哲受不了这个侮辱，拍案而起：“我跟悦然已经在一起几个月，早就跟男女朋友一样，我怎么就不是孩子爸爸？” “哦？悦然承认吗？” 卫哲一下子萎了，望着元悦然，咬牙道：“悦然，你说我是不是孩子爸爸？” 这叫什么话？元悦然嘟囔，“我又没跟其他人搞在一起……” 卫哲马上气势冲天，“悦然都承认了，我就是孩子爸爸！” “但我们确实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元悦然小声补了句。 828 想得美 卫哲顿时急了，“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正式交往的女朋友，只是不敢跟你说，怕你拒绝，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现在就正式交往，如果，如果你愿意，我更想让你做我的妻子，我们回去就可以订婚，不不，我们直接领证……” “呵！”元澜西冷笑打断他，“想得可真美，一张嘴就想娶我元家大小姐，还白得一个孩子。我实话告诉你，不管悦然怀不怀孕，都轮不到你来娶！这孩子她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就算生下来也是我元家养！轮不到你来插手！” “我是孩子的爸爸，我有权利抚养他！你要真心疼爱悦然和孩子，就应该让他们有个圆满的家庭！” “我们元家圆满得很，就算悦然带着孩子，我也能给她找个好男人一起抚养孩子，总之不关你的事。” 还给悦然找其他男人！卫哲再好的脾气也冒火了，“我自问条件不差，完全有能力照顾好悦然和孩子，孩子也是我的，谁都没有我更合适！你对我有偏见我能理解，但你非要拆散我和悦然还有孩子就真是为她好？！” “呵，就你？”元澜西唇边泛着冷笑，“就你还想当我妹夫？你哪样比得上我？” 元澜西打小就名气大，同年龄时期，卫哲不一定比得过元澜西。 他犹豫了几秒，憋出一句话：“我年纪比你大。” 元澜西：“……” 元澜西冷笑一声，“我可不想要个老菜帮子做我妹夫。” 卫哲：“……” 他就是大了悦然十二三岁，相貌很年轻，身材比很多二十多岁的男性都好，他连法令纹都没有，哪里老了！ “年纪大怎么了？年纪大成熟会疼人，比那些只会玩的小年轻可靠！” “是啊，等悦然四十岁的时候，你已经年入半百，别说她，连孩子你都抱不起来。” “谁说我抱不动？我八十岁照样能给她公主抱！” “嘴上说得好听，谁知道你能不能活到八十岁，我可不想悦然守寡？” “你——” “好了，你们也别吵了。”秦意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两个男人幼稚的争吵，“你们吵来吵去不过都是为了悦然好，所以这事怎么办应该让悦然做决定。” 两人同时看向元悦然。 元悦然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说。 秦意鼓励她：“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自己的想法吗？你可以说出来，让大家想想有没有两全的办法。” 元悦然深吸了一口气，“我现在没有结婚的打算，更没有生孩子的想法，这个孩子来得太意外，我……我还没想好拿它怎么办……” 听到她前面两句话，卫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听到她说要拿掉孩子，可是听到她最后一句话，便松了口气。 “悦然……”他再也坐不住，走到元悦然面前单膝跪下，“悦然，我们把孩子生下来好不好？我们一起抚养它，你要是不想带孩子，我可以带，教育你也不用担心，我都可以做，你只要生下来，一切都可以交给我。你……你现在不想结婚也可以，我们可以先交往，等你想结婚的时候我们再举行婚礼。就算，就算不结婚，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等会儿我就财产分割，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和孩子，以后工资卡也都给你保管，我……我也不是想用孩子捆绑你，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留下它好不好？” 他语无伦次，满眼祈求地看着她，这是他和悦然的第一个孩子，天知道他听到自己和悦然有孩子的时候简直要高兴疯了，只要能留下孩子，让他去做什么都可以。 元悦然手足无措，“谁要你工资卡，我跟你什么关系啊？” “那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你想得倒美。” “那你答应吗？” 元悦然有点慌乱，卫哲的眼神太温柔太深情，这又让她想起在外面时，他躺在地上看自己的那个眼神，心控制不住砰砰跳起来。 “悦然跟你在一起，还不什么都是你的。”元澜西幽幽道。 “哥……” 元澜西的脸色很不好看，“你想跟他在一起？” 元悦然想说什么，卫哲眼巴巴看着她，“悦然……” 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元悦然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看着哥哥，一会儿看着卫哲，见两人都跟怨妇似的，仿佛自己多么不负责，她突然觉得很委屈，一下子爆发了，“哎呀！你们能不能别烦我了！我什么都没准备就怀上了孩子都没诉苦，你们激动个什么？有本事你们替我怀啊！爱生就生，不生就拿掉！” 卫哲还想说些什么的，立即闭上了嘴。 元澜西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给罪魁祸首飞了一记眼刀。 秦意连忙拉住她，低声劝了几句，打圆场道：“悦然说得没错，这件事对大家来说都太突然，不只她没有做好准备，其他人也毫无防备，不如先缓缓，等悦然想清楚再做决定。” 元澜西今天只是过来揍人，刚才针锋相对也是看不惯卫哲在他妹妹面前卖弄深情，但并没有逼迫妹妹拿掉孩子的意思，这会儿冷静下来，更不会逼悦然做选择。 他瞥了眼卫哲。 呵，想做元家的女婿可没那么容易！ 卫哲倒是想继续争取，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做决定的时候，这事主要看悦然，他想要孩子不假，但更在意她的想法。 “既然悦然还没想好怎么办，为了她的名誉考虑，关于她怀孕的事，请暂时不要外传。”元澜西说话的时候看向卫哲。 这不就是防着他把悦然怀孕的事告诉家长，走舆论路线攻略悦然吗！ 卫哲感觉受到了赤果果的偏见，“为了跟悦然在一起，我是用了点心机，但对悦然的感情我从来没有算计过，我要的是她心甘情愿跟我在一起，从来没有逼迫她跟我在一起的想法，要不然她早就怀上孩子变成我的未婚妻了！” 元澜西差点冲过去给他一拳，“你敢这么做，我元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元悦然惊讶地看着他，才知道他对自己有那么多的心思。 829 此生的幸福 “我不会逼迫悦然，任何时候都不会。”卫哲淡然道：“只要悦然没答应，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但我也有一个要求，如果悦然有所决定，我一定要在场。” 见他终于说了句人话，元澜西想了想答应下来，“可以。” 话说到这份，已经没有留下去的必要，冷静下来的元澜西便如同水墨书卷中走出的翩翩公子，风度极好，“既然如此，我和悦然这就回去了。”他分别看向秦意和周牧泽，“今天多有打扰，还有劳周太太调解，改日再登门拜谢。” “不必，悦然是我的朋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元澜西看了元悦然一眼，元悦然缩了缩脖子，跟秦意说：“那我先回家了，你好好休息，我过些天再来看你。” 秦意也不多留，“那记得每天联系，你可不要不接我的电话了。” 元悦然觑了眼哥哥，元澜西冷着脸：“每天晚上十点以后不能玩手机。” “十点夜生活才开始呢……” 元澜西一个眼神扫来，元悦然马上看秦意。 秦意哭笑不得，“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要注意休息，总是玩手机对身体不好。” “好吧……”她勉强答应。 眼睁睁看着元悦然跟她哥离开，卫哲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感觉自己和悦然就是那被棒打的鸳鸯，只能想孩子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是想了一会儿，他就感受到了元澜西不准说出悦然怀孕消息这个要求有多么恶意。 一想到悦然怀了他的孩子，他就恨不得昭告全世界他要当爸爸了，偏偏一个字都不能说，憋得他几乎要呕血。 于是只能跑到蛋儿面前絮絮叨叨倾诉心事，吵得蛋儿嘎嘎大叫，周牧泽实在看不过眼，仍了几个任务给他，有心情作妖，多半是闲的，忙忙就好了。 闹了半天，秦意早早歇下了。 周牧泽回到卧室时，见她侧卧着，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合着双眼，眉心紧锁。 他支着手臂在她身边躺下，一只手轻触那紧锁的眉心，温柔地揉捻那抹淡淡的忧愁。 秦意缓缓睁开眼，他见了微微一笑，附身轻吻她的眉心。 秦意望着他，眼里映出他的影子。 仿佛被引诱，他动了动身体，双手捧住她的脸庞，低头吻住她。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亲吻，都很想念彼此，双唇触碰的瞬间，都有一种沙漠旅行者获得甘霖的解脱感。 秦意双臂攀上他脖颈，让自己更贴近他。 周牧泽也环住了她的腰，搓揉着她的身体，将她带进自己怀里。 秦意感觉到他的变化，伸手解他衬衫的扣子，突然被他按在胸口。 “还不行……”他轻喘着，又吻了吻她的唇，看着她的眼睛，“再等等，绵绵，再过段时间。” 她刚大病痊愈，身体还很虚弱，还要再调理一段时间。 秦意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周牧泽吻了下她唇角，“现在这样已经很好，做人要知足。” 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他们都熬了过来，未来他们还有几十年的时光，这已是无比的幸运。 秦意抱住他的腰，脸蹭了蹭他结实的胸膛，深深埋在他怀里。 周牧泽感觉到她心情低落，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柔声问：“怎么了？” 触及他柔软的眼神，她心里一阵悸动，觉得自己爱他已爱到不能再更多一点，可是还是想更爱他多一点，仰头看着他，“我就是，突然有点羡慕悦然……” “想要孩子？” “嗯。”她有点沮丧。 虽然已经痊愈，但她和周牧泽都感染过病毒，短时间内不好备孕，要先把身体调理好，为了孩子着想，最好再观察一段时间，确定没有后遗症，身体没有问题后才能要孩子。 这段时间至少要一两年。 原来她计划婚礼后就怀孕，现在婚礼耽误了，孩子也不能要，好朋友又有了孩子，她心里有点不好受。 周牧泽却看得很开，“晚点要孩子也好，你正年轻，这两年可以先奋斗事业，我们也可以多过两年二人世界。” 坏事都能让他说成好事，秦意心里嘀咕，依旧被他安慰到了，“我还能回外交部工作吗？” “为什么不能？你还立了大功，回去说不定能升职。” “是惹了一大堆麻烦吧，徐司长大概都不想见到我了……”有这么能惹麻烦的下属，任谁都头疼，她很能理解徐冰洁，要是新闻司要给她调到后勤，她也没什么话可说。 她又把脸埋进他胸膛，感觉没脸见人。 周牧泽好笑地把她翻出来，“你不知道自己立了大功？” “立了大功？”她完全不能理解，“外交部不会给我下处罚吗？” “嗯，在东京期间确实有些举动很冒失，存在违规行为。” “那你还说。” “但从结果看，你确实立了大功。”周牧泽一件件告诉她，“基因病毒浮出水面，不但利于国防，也让相关研究启动，至少以后我们不会再毫无防备，不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感染了基因病毒。军方通过这件事对日国的情报系统也有很大的收获。你父亲也因此得以翻案，恢复清名，军部要回了他失踪的研究资料，不仅仅是关于病毒，还有他当年正在做研究，时雨和廖院士最近在做这方面的研究，发现x型冠状病毒或许可以变成反基因病毒——每一个结果的意义都不普通。” 听到姜祐宁翻案，她的心情一下子变得低落，“军部什么时候可以定案？我想带他回来，不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那里……” “应该就在近期，不用担心，不会再有意外发生。”周牧泽轻抚她瘦削的脸庞，“绵绵，你要好好的，他们才会放心。” 秦意想起妈咪去世的殷殷叮嘱，想到妈咪说自己的小名是他起的，虽未曾见面，但也跟大多数父亲一样对她心怀期待吧。 一定是吧？ 所以，她要带着两倍的幸福去走今后的路，把他们没有来得及拥有的幸福，还有所有的期待，全都实现。 “嗯。” 她应了声，紧紧抱住他。 她此生的幸福。 ------------------- 顺了下剧情，发现……没多少章了……不准确估计，就两三万字了吧…… 突然有点惆怅_(:3」∠)_ 830 新的改变 回到四合院后，秦意接到了很多问候的电话和信息，有同学师长的，有相熟记者的，唯独没有新闻司的来电。 过了两天，她终于忍不住给徐冰洁打电话。 徐冰洁接到电话很惊讶，“秦意？” “是我，徐司长。”听到徐冰洁那不加掩饰的惊讶，秦意突然有点不妙的预感，徐司长好像一点想起她的意思也没有，便开玩笑问：“是不是很惊讶？” “确实挺惊讶的，你现在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挺好的，没什么大毛病了，就是我耽误这么久，觉得很对不起您和大家。” “嗨，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徐冰洁随口道，“你这是病了，又不是无故旷工，你也不用着急，养好病再回来，身体健康是大事，不能着急。” “回去？”秦意眼睛一亮：“徐司长，我还能回去？” 徐冰洁愣了下，笑出声：“怎么不能回来？”这姑娘还不会以为自己长期旷工被开除了吧？ “哎？”她懵了，随后便知道自己想岔了，“您没给我通知，我还以为……” “让你滚蛋？” “嗯……”她脸红，声音跟蚊子似的。 徐冰洁忍不住笑出声，“你还在医院的时候，我就给你打过电话，不过没打通，随后才知道医院还在封锁，你病情也不大稳定，所以就一直没给你电话。” “啊，这样的吗……”她更加不好意思，忍不住问：“那我有没有给新闻司带来麻烦？” “何止新闻司，你简直把外交部搅得天翻地覆。” 秦意不敢说话了。 这傻姑娘。徐冰洁笑着摇摇头，“好了，都已经过去了，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各方面收获挺大的，你回来就知道了，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安心养病，养好再回来。” 秦意马上有了精神，“好的，我会尽快回去。” 午餐的时候，周牧泽明显感觉到她心情振奋，一问知道徐冰洁跟她通过电话，笑道：“早跟你说过不会丢工作，现在终于放心了？” “放心了！”秦意抱着他，吧唧亲了一口。 大约是心安了，她身体很快好起来，调养一个月后，脸色终于恢复正常，脸上也长了点肉，看起来没有那么瘦骨嶙峋。 就在这时，军部定案了。 第二天一早，她和周牧泽一起去军部领取判决书，以及姜祐宁的遗骸。 她的个人信息也有了新的改变。 母亲：秦锦茹 父亲：姜祐宁 再也不是父不详的孤女，她的父亲是一个了不起的科学家，他爱这个国家，爱她的母亲，也爱她。 追悼会那天来了很多人，花圈堆满了现场，秦意以女儿身份为姜祐宁主持追悼会，周牧泽以女婿身份陪在她身边，周家每一个人都在。 很多人也是直到此时才知道，秦意找到了自己的父亲，只可惜人早已去世。 追悼会后，秦意亲手火化了父亲的遗骸，在一个晴天，将他的骨灰撒进了大海。 这是她考虑了很久做出的决定，妈咪去世后，骨灰按照她的遗嘱撒进了大海，她是想去找爸爸的吧？以另一种形式与他同在。 爸爸受了那么多苦，不如随风而去，让他和妈咪在这汪洋大海再次相遇。 她也不忍心让爸爸一个人孤零零地埋在黑暗的地下。 最后，她还是给父母做了一个衣冠冢，每年扫墓的时候可以过来看看他们，以后还会有小外孙来看他们，会有人一直记得他们曾经来过这个世界。 追悼会后，有媒体公开了几张照片，标题是生物学家姜祐宁追悼会。 秦意没有阻止曝光，她希望爸爸能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人前，可以和妈咪可以正大光明地被提及，获得应有的尊敬。 出席的宾客有不少被民众熟知，这原本已经很引人注意，在秦意和周牧泽以女儿女婿身份接待宾客的照片曝光后，立即引起轩然大波。 “秦意不是父不详吗？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父亲？” “飞快查了一下，秦意这个父亲很了不得，是个科学家，我们国家早年有些流行病的药物就是他研究出来的。” “我也补充一下，秦意的母亲虽然没什么具体，但我也查到了一点，她是早几批的留学生，妥妥的一枚学神，怪不得秦意也这么能打，父母基因好啊！” “你们没发现花圈上的署名都是大佬吗！天哪，秦意这个父亲不是一般的生物学家吧？” “早发现了，秦意一两个月前不是还在东京被通缉，这个父亲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总觉得有点联系，感觉中间有好大的一出戏……” 网上一片沸腾，猜测纷纷。 很多人跑到秦意微博下询问，秦意一直没有回应，直到元旦前，她发了一条微博：“谢谢大家关心，我回来了。” 背景是她在外交部大楼下的照片，她穿着一件黑色呢大衣，明显比上次露面的时候瘦，不过精神还不错，似乎变得更加成熟了。 这时距离她上次回新闻司，已经过去三个多月。 她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下班后，新闻事务处特地给她办了一个洗尘宴，欢迎她重新回到岗位。 新年一月份，她重新接管发言人热线。 紧接着她跟徐冰洁接连接待了两个访问团，被摄像头拍进画面播出来。 种种迹象可以看出，之前种种风波过后，她不但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被比以前更受重用。 秦意的粉丝再次迎来狂欢，在她被通缉那段时间，网上几乎是全网黑，将她打成祸水、叛徒什么都有罪名都有，无数人认定她这次翻不了身，只有少数粉丝还在坚定地等待最后的结果。 好在，秦意从未让人失望。 她不但回来了，还是强势回归！ 有人称她为史上最坚挺榜样，人设怎么也不会崩，每次跌入谷底都能绝地反击，重回巅峰。 垂死挣扎的黑子们彻底销声匿迹，秦意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成了无脑黑都不敢黑的存在，有了自己的传说。 831 多摸几次 在帝都又下了一场大雪后，秦意回归正常工作已经一个月，元悦然还在纠结。 说她纠结其实也不准确。 这妞儿除了怀孕早期有点嗜睡，每天吃吃喝喝连孕吐都没有，而且一点也不显怀，几个月下来就胖了点，厚实的冬衣套在身上，压根看不出她怀了快五个月的孕，每天照常上班，该干嘛干嘛，把卫哲吓得不轻，每天提心吊胆就怕她出个意外。 可能是妊娠反应轻，她一点也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就这么一直纠结着。 “你总不能这样一直拖下去，还是说你准备就这么把孩子生下来自己养？”看着坐在外交部餐厅里胃口大开的孕妇，秦意也是很无奈，这两天下雪，交通事故频发，卫哲睡都睡不好，怀孕的人没被折腾，他倒是瘦了很多。 “我也不知道，我哥说生下来他养，以后怎么样随缘吧。”元悦然把最后半个鸡腿吃掉，忧愁地叹了口气。 得了，这货就是没有后顾之忧，一直鸵鸟地不愿去考虑这个问题。 秦意没好气道：“那孩子生下来，卫哲作为孩子父亲，你总不能不让他见孩子吧？” “这确实是个问题。”说到这个，元悦然愁眉苦脸起来，“可是不生的话，我哥说拿掉也很伤身。” 秦意突然有点懂她为什么一直鸵鸟了，她自己还像个孩子，完全没有作为一个母亲的准备，对于一个孩子到来的意义没有深刻的认识，直到现在也没有很直观的感受。 这确实很为难她，不如就这样拖着，或许到了一定的时间，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你哥说的也不错，孩子月份也大了，那就生下来吧，到时候我要做孩子的干妈，嗯，唯一的！” 元悦然给她一个白眼，“你是不是还想来个娃娃亲啊？等你也生了孩子，要是异性就结为夫妻，要是同性就是兄弟或姐……啊！” 她突然整个人僵住。 “怎么了？”秦意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走到她身边。 元悦然呆呆地看着她，“肚子……” “肚子？”她穿着呢大衣看不出肚子，秦意见她动也不敢动，便担心她是不是吃坏了东西，“是不是肚子疼？” “不是……”她气若游丝。 秦意更着急，“那是什么？你现在什么感觉？” “动了……” “动胎气了？”秦意吓了一跳，连忙拨急救电话。 “动，动了……”元悦然整个人都处在飘忽中，“它动了……” 秦意睁大了眼睛，猛地看着她的腹部，这是——胎动了！ 元悦然突然就流泪了，“原来它真的在我肚子里……秦意，原来它真的在……” 自从怀孕以后，哥哥就经常待在家里，亲自盯着厨师给她做营养餐，盯着她定时做检查，时刻关注她和孩子的健康。 卫哲每天几个电话叮嘱她，恨不得每天都给她送一堆吃的用的，无时不刻不在提醒她怀孕这件事，仿佛她怀孕以后会变得很脆弱，一碰就会碎似的。 可她一直都没有太深的感受，感觉怀不怀孕没什么区别。 直到此刻，她真的感受到一个小生命在自己的肚子里，那是她的孩子，跟她血脉相连的宝宝。 她要做妈妈了。 她要有宝宝了。 秦意松了口气，但见她哭得停不下来，还是叫了急救，把她送到医院去做了个检查。 元澜西和卫哲先后赶了过来。 “悦然怎么样？她没事吧？”大冬天的，卫哲气还没喘匀就急忙问元悦然的情况，满额头挂满汗珠，也不是跑的还是急的。 秦意给他递了张纸巾，他接过说了声谢谢，擦着汗就听到秦意说：“没事，是胎动了，大人没事，孩子也很健康。” “胎，胎动？”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秦意有点可乐，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傻的样子，不禁想到，如果哪天周牧泽听到有孩子的消息，不知他会是什么样。 忍不住笑了笑，她点点头：“嗯，元大少在里面，你也进去看看吧。” “啊？哦哦！”他回过神来，同手同脚迈出两步，差点把自己绊倒才恢复正常。 乐得秦意笑出声来。 站在病房外，卫哲的手心都汗湿了，听到里面传来絮絮的说话声，心怦怦直跳起来。 捋了捋发型，又拍了拍衣服，确定没有哪里不妥当，这才抬手敲门。 里面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他一眼就看到了靠在病床上的元悦然，眼睛一亮：“悦然……” 随后一股寒意袭来，旁边元澜西正冷冷看着他。 “元总。” 元澜西没理他，却是穿上外套走过来，走到他面前脚步一顿，看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说，走出了病房。 卫哲暗暗松了口气，目光转向元悦然，她双手放在肚子上，像是在保护孩子，想到秦意说孩子胎动了，他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悦然。” 元悦然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你怎么来了？” “我听到你来医院就来了。”他老实交代，目光落到她肚子上，“秦意说孩子动了？” “嗯，嗯……” “那我能不能，能不能摸摸？”他小心翼翼问。 见他这般模样，元悦然忍不住有点心软，“它动的还不是很多。” “那我多摸几下。” 元悦然瞪他，这叫什么话？ 他结结巴巴，“那，那我等它动了再摸。” 他这样子要多蠢有多蠢，一点也没有以往的风度翩翩，元悦然不禁怀疑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被他迷得五迷三道，发展到今天这个结果的？ 没得到回答，卫哲不敢也舍不得走开，期期艾艾地坐在旁边，盯着她的肚子，过了一会儿，问：“还没动吗？” “你来之前它刚动了一下，医生说七八个月的时候最频繁，晚上比白天爱动，现在一小时大概就是三四次吧……”元悦然小声说着，突然觉得自己像在给孩子爸爸传授育儿经，但两人这关系有点尴尬，可一想到医生说孩子爸爸的互动也很重要，就劝自己算了，为了宝宝就让他摸摸吧。 ------------------- 二更 832 我爱你 她拿起卫哲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肚子上，卫哲意识到她要做什么，连忙缩回去，飞快搓手。 元悦然瞪眼，“你不要就算了！” “不是不是！”卫哲连忙解释，眼巴巴看着她，“我刚从外面进来，手冷，现在暖了，可不可……再摸摸……” 元悦然的心一下子软了，她觉得自己怀孕后还是有点影响的，容易情绪化，动不动就心软。 终究还是硬不起心肠拒绝他，“那就再让你摸一次，就一次。” 卫哲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她肚子上，病房里开着空调，她只穿了一件贴身的纯棉打底衣，卫哲能感觉到她呼吸的时候腹部微微起伏，肌肤的温暖透过衣服传到他掌心，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掌心下一片微微凸起的柔软。 那就是孩子的所在。 卫哲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不敢动。 过了几分钟。 “怎么还没动？”卫哲小声问，像是怕吵到孩子。 “我怎么知道？”元悦然也小小声地说，突然觉得他们俩很像傻子，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回事，“要不然，你跟它说说话？” “说什么？” “你是爸爸，怎么还问我？” “哦哦！我想想！”他马上一副沉思状。 两分钟后，元悦然不耐烦问：“你还没想好啊？” “好了好了。”卫哲轻咳了声，张嘴想说话，突然抬眸看她，“我能靠近点说吗？我怕说大声了吓到它，不然第一次印象不好，小声了又怕它听不到。” “讲究真多。”元悦然挪了挪身体，“随你了。” 卫哲嘿嘿笑两声，小心翼翼凑到她肚子前，“嗨~宝贝儿~” 元悦然被他肉麻到，翻了个白眼。 男人沉浸在跟孩子的单方面交流中，压根没接收到这个白眼，还在傻呵呵地自我介绍：“我是你爸爸，我叫卫哲，你妈妈叫元悦然，听到了吗？听到了跟爸爸妈妈打个招呼。” “哪有你这么跟孩子介绍的？” “那，那怎么介绍？”新手爸爸表示毫无经验，生怕坏了给宝宝的第一印象，连忙请教。 元悦然简直不忍看他这副蠢样，“那你看它都不理你。” “那我再重新介绍一下？” “它现在哪能听得懂？” “那，那说什么？”他感觉想得头要秃了。 元悦然也表示很忧愁，“我也是第一次怀孩子，哪知道说什么……” “要不，我跟医生请教一下？医生的经验应该很丰富。” “医生还懂胎语？” “说不定知道呢，我去问……”话没说完，他整个人突然僵住。 掌心下突然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在肚子里撞了一下，很轻，很快，却如行星撞地球般猛地撞进他心里。 他眼睛一下子红了，话都说不全：“动，动了……悦然，我们的孩子动了……” 那就是他的孩子。 小小的生命，是他和悦然血脉的融合，会长得像他，也可能像悦然，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共同的最亲密的宝贝。 他哆哆嗦嗦地，“悦然，嫁给我好不好？让我照顾你和孩子，让我们成为一家人，让我有理由正大光明地爱你，爱我们的孩子，我们一起生儿育女，让我陪你一起变老……悦然，悦然，嫁给我吧。” 元悦然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可是想到自己第一次感受胎动的时候跟他也差不多，真的只有做了父母才能那么感动，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孩子。 他也是那么地爱这个孩子。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是真心实意想跟自己结婚，热烈而迫切，她也清楚，这个孩子她一定会生下来，没有人比卫哲更适合做孩子的父亲，大约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做结婚对象，至少她能看到的未来里，她遇不到更好的人。 因为她，对卫哲也不是没有感觉。 甚至她对他的喜欢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深到让她舍不得离开，想被他继续宠着，被他捧在掌心，满心欢喜。 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 被他满满地看在眼中，元悦然一颗心滚烫滚烫的，不由咬紧了唇，“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意识到这些问题至关重要，卫哲马上正襟危坐，“悦然你问。” “你为什么追求我？” “因为喜欢你。”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卫哲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到了过去，“或许是年初小聚的时候，你坐在我的车上，说我品味不好，从来没有女孩子这样吐槽过我，聪明伶俐性格又好，真招人喜欢，看你回家的时候，我就有了每天送你回家的想法。” 原来他是那时候对自己有想法的，难怪之前都不怎么联系的，在那之后开始主动联系她，每次还找各种借口，不知不觉地就变得很熟了。 真是心机boy。 “那，那天晚上，在四合院，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卫哲觑了她一眼，声音一下子低了几分，“我原本只是想去看看你，然后你拉我的时候，我就没忍住……” 元悦然脸微红，“我以为你是送水的佣人，谁知道你上来就压在我身上……” “我没站稳……”他小声说。 好嘛，这就是两个醉酒男女没把持住，酒后乱性的典型。 “那你，你是不是就因为那次，喜欢跟我，跟我那什么，所以才跟我说做床伴的？” “嗯，很喜欢……” 元悦然怒目而视。 “但最主要是你跟我说不要见面了，怕你以后真的躲着我，我只能出此下策，让你慢慢适应我的存在，再变成男女朋友。”他又补了句，“不过真的很喜欢跟你，嗯，在一起……” 元悦然脸红，嘟囔：“你倒是挺自信啊？” “因为……”卫哲苦笑了下，“我没有别的选择，那是我唯一可以挽留你的办法。” 元悦然一怔，没想过他曾经这么地卑微，为了挽留她都不给自己留退路，要是她拒绝呢？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吧？ “那你——”她顿了顿，“你现在对我有多喜欢？” 卫哲牵起她的手，“我想应该是，”附身印下一吻，轻声说：“我爱你。” 833 当伴娘 元悦然感觉刹那间被击中心房，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你不是在哄我？” 卫哲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你自己感受。” 结实的胸膛内，心脏有力而剧烈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像在迫不及待地表达着什么，手被微微震动，让她有一种感觉，这每一下的心跳，都是在为她跳动。 她咬着唇，低下了头，“你太会哄人了……” 卫哲手足无措，“那，那我要怎么做你才相信？” “我怎么知道，你前科太多了。” 卫哲沮丧，都是自己年轻时造的孽，他真恨不得揍死过去那个自以为风流潇洒的自己。 “不过，”元悦然突然出声，“你要是敢对不起我，我哥肯定会打断你三条腿，到时候让孩子跟我姓，让你人财两空！” 卫哲仿佛听到了天籁，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悦然，你答应，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我只是不想让孩子没爸爸，正好你是孩子爸爸，勉强顺眼。”元悦然扬起下巴，高傲如女王，“先试用期吧，试用期过了再转正。” 她一直回避考虑跟卫哲的关系，除了没有做好准备，其实也不是很确定卫哲对自己究竟是年纪到了想找个人结婚，而自己刚好合适，他又刚好有点喜欢自己，所以才想追求她，跟她结婚。 刚好有点喜欢的喜欢，她不想要，也不稀罕。 她要百分百的爱。 既然卫哲此刻爱她，她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卫哲感动到快要哭出来，悦然终于答应跟他在一起了！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她身边，告诉别人她是他的太太，是他孩子的妈妈！ 巨大的幸福在他心中激荡，他忍不住不停地亲吻她的手，“谢谢你，悦然……” 见他像个傻子一样，实在有碍观瞻，元悦然吐槽：“手都被你亲得全是口水……” “那，我能吻你吗？” “干什么？”她警惕地看着他。 “好久没吻你了，有点想……” “我怀着孩子呢！” “只是吻吻你，这里是医院呢，我能做什么？” 元悦然脸红，知道自己想岔了，犹豫了半晌，最终觉得那就委屈自己补偿一下他吧。 闭上眼睛，小声催促他，“那你快点。” 她脸蛋红扑扑的，睫毛轻颤，冬天又长了点肉，脸上肉肉的。 卫哲真是爱煞了她这般模样，整颗心怦怦直跳，忍不住用手指轻抚她细嫩的脸颊，微抬起她下巴，温柔地吻住她双唇。 元悦然不由抓紧了他衣襟，却慢慢放松了身体，沉浸在他温暖的怀抱中。 - 元悦然怀孕的事在两家引起了大地震。 卫老太太还一直怪卫哲速度太慢，眼看着悦然这么好的姑娘抓不住，谁想儿子竟然争气了一回，不但把人拿下了，连孩子都有了。 要不是卫哲拦着，老太太恨不得当天就把元悦然接到家里供起来。 相比起卫家的惊喜，元家则是一场大地震，元父元母一直还以为宝贝女儿要再玩几个十年八年才有心思考虑个人问题，谁想竟然直接怀了孕，还五个月了！ 元父第一反应跟元澜西一样，当即要去打死那个染指他宝贝女儿的王八蛋，被元澜西拦了下来。 元澜西仍然看卫哲不顺眼，不过卫哲这几个月表现还行，既然妹妹也有心，他再不顺眼也不会枉顾妹妹的想法，以后卫哲敢对妹妹不好，他能叫卫哲人财两失。 他们元家的姑娘，没有男人也能过得很好。 当天，卫哲上元家负荆请罪，卫老爷子卫老太太也亲自上门道歉，顺便谈两个孩子的婚事。 因为这事是卫家理亏，元家的聘礼下得很大，卫哲的个人财产全部给元悦然，卫家另外添了一笔很可观的聘礼，婚礼的日期也让元家来定，表足了诚意。 元父元母虽然气恼，但卫家把姿态放得很低，他们也不好再计较太多，而且两个孩子也对彼此有意，除了成全还能怎么办？ 最后是元悦然要卸货以后再举行婚礼，她拒绝匆匆忙忙地嫁出去，也拒绝大着肚子穿婚纱。 于是婚礼时间就定在了来年夏天。 有了正经名分，卫哲跑元家的次数比呆自己家还多，每天准点接送上下班，知道元悦然在外交部还有一些追求者，他不动声色就跟元悦然的同事打好了关系，没多久，翻译司都知道元悦然不但怀了孕，还有了未婚夫。 卫老太太也得意得不行，在老太太圈子里炫耀了好一阵，看那谁还整天说他们家卫哲名声不好娶不到好姑娘，现在啊，不但给她找了个好媳妇，连孩子都有了。 这叫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一鸣惊人！ 春末夏初的时候，元悦然顺利生下一个小公主，卫哲乐得找不着北，卫老爷子卫老太太也欢喜得不行，小名就叫明珠。 孩子有了，证也领了，就差个婚礼把老婆和孩子领回家，元悦然坐完月子后，卫哲就迫不及待地筹备婚礼。 婚礼的一切依照元悦然的喜好安排，遍地娇艳欲滴的玫瑰，长长的红毯从入口扑到庄园里，足有百米长，还有乐队现场演奏，元卫两家联姻在帝都上流圈也是件不小的事，宾客络绎不绝，出入不是豪贵就是名流。 “还说给我当伴娘，现在倒是反过来了。”秦意给好朋友整理头纱，看着她娇艳动人的面庞满是幸福的意味，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这回是我欠你的，正所谓母债女还，以后让我女儿给你女儿当伴娘。”亲妈嘴巴一张，就把女儿给卖了出去。 秦意由衷地同情明珠小朋友，不过她这个债不一定能还得了，“周牧泽跟我说他们家很少生女孩，所以我都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生女儿的命。” “那给你儿子当伴娘也行。”元悦然一张口，又卖了女儿，但很快否定，“这不行，伴娘最好是新娘的好朋友，我女儿要是给你儿子当伴娘，怎么听都像是一部青春蛋疼的悲伤结局，不行不行。” 秦意噗一声笑，“行了，儿子还没影呢，你我之间还要计较这么清楚吗？” 834 上瘾 “话说你和周先生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去年十月耽误了，现在大半年过去了，也应该领证结婚了吧？” “倒是还没跟他商量，家里是说了两次，只是你也知道今年春天事多，都没时间去考虑，最近才松口气。” 今年周大哥的位置有所变动，这对卫家也有不小的影响，元悦然也知道，所以当初家里也有意让她和卫哲等到尘埃落定后再举行婚礼。“那现在稳定了，应该快了吧？” “今天是你的婚礼，你老操心我干什么？” “我也希望你幸福啊……”元悦然小声说。 “我会幸福的。”她笑着，见元父过来了，把头纱放下来，遮住元悦然娇俏的容颜，“走吧，新娘子，迈向你的幸福。” 在几百名宾客的见证下，卫哲和元悦然许下对彼此的誓言，承诺此生不离不弃，相守到老。 秦意站在旁边，微微笑着，见证两个好朋友步入婚姻的殿堂。 “他们会幸福的。”男人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一起看向场中那对新人。 秦意抬头，他一身挺括的黑色礼服，真是好看死了。 “怎么这么看我？”他笑着问。 秦意抓住他的手，马上就被他反握住，让她有一种被捧在手心的感觉，忍不住笑了，“看紧你啊。” “嗯？” “你没发现很多小姐太太都在偷瞄你吗？”她悄悄勾了勾他掌心，故意挑逗他。 “没发现。”他把她的小动作镇压下去，“于我何干？” “真是冷酷无情。” “以后不准开这种玩笑，不然……” “不然怎样？” 周牧泽垂眸看了她一眼，“不然我只能宣告主权。” “怎么宣告？” 周牧泽瞄着她的唇，她今天抹了豆沙红，将唇线勾勒得精致饱满，看起来柔软而甜美，让人很想品尝一下是什么味道。 秦意被他看得发毛，却不肯输了阵仗，“有本事你就亲。”她仗着人多，这男人素来内敛，肯定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卿卿我我。 周牧泽看着她，突然附身。 秦意吓了一跳，没想到他竟然真敢，轻呼一声，兔子似的窜出去。 周牧泽忍不住笑了起来，漫步跟着走出去。 秦意站在走廊下，两旁都是玫瑰，她穿着一袭粉色纱裙，也不知是花更娇，还是人更娇。 周牧泽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你真吓到我了……”她小声抱怨，哪里不知道他刚才是吓唬自己，可没有挣开他。 他笑，没说话，两人静静地并肩站着，渐渐地，秦意靠在了他肩头。 许是看到这里有宾客，佣人们自觉绕开，渐渐地附近便没有了人。 天气很好，阳光撒落草坪、花间，不时有清风拂过，夹着淡淡的花香，突然之间岁月静好。 周牧泽揽住她的腰肢，低头吻住了她。 婚礼没有邀请媒体，但也不禁止宾客拍照公开，而媒体早就闻风获知元氏掌舵人妹妹出嫁，联姻帝都新贵卫家，卫家跟周家密不可分，有宾客在社交网站上发了照片后，很快就上了头条。 元悦然在网上也小有名气，很多人知道她和秦意是好朋友，认出头条新闻里的新娘是她后纷纷表示祝福，也是这时才知道她大名鼎鼎的元氏掌舵人的亲妹妹，难怪婚礼那么豪华。 没多久，有眼尖的网友发现秦意作为伴娘出席婚礼，纷纷跑到她微博下喊话，问她什么时候和周先生举行婚礼。 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秦意今天也在想这个问题，不过她不想特地跟周牧泽提起，今年因为大哥，家里紧张了好一阵，这才松了口气，还是再等等吧。 婚礼还真累人，仪式结束后，秦意这个伴娘终于得到解放，回去的路上瘫在后座上一动不愿动。 “下次不要做伴娘了。”周牧泽拿了双拖鞋给她换下高跟鞋。 “应该也没人会叫我做伴娘了。”她坐没坐相地靠在他怀里，他也纵容着，还给她调了个舒服的姿势。 她舒服得想哼哼，就这么一直躺着。 过了许久，她渐渐发觉有点不对，“怎么还没到？咦，这不是回家的方向吧？” 周牧泽嗯了声，“你不是在休年假么？我们去南方玩几天。” 秦意想起之前周家下聘礼时送了她一套南边的海景别墅，还从来没去过，倒是正好可以去那儿休个假。 “就是那里，风景还不错，适合这个季节度假。”周牧泽肯定她的猜测。 她开心不已，忍不住开始幻想沙滩、海水和阳光。 抵达海岛的时候已是夜晚，他们那套海景别墅位于半山腰，拉开窗帘就能看到澄澈的大海和山下干净的沙滩，视野非常开阔，别墅前有一个超大的游泳池，可以一边游着泳看日出日落，他们最近的邻居在两百米开外，周围是葱郁的树木，彼此之间完全看不到，私密性很高。 秦意一下子爱上了这里。 晚上两人都很疯，一直闹到快天亮才睡下。 直到中午，秦意才醒过来。 “纵欲要不得……”揉了揉自己酸软的腰，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不能这样，爽是爽了，但这后遗症真吃不消。 又躺了一会儿，她扭动脑袋左看右看，没看到人影。 摸摸身边的位置，已经冷了，看来周牧泽很早就起了。 慢吞吞爬起来，她光着脚踩在地毯上，从衣橱里挑了件睡袍随意裹上，洗漱后推门出去。 厨房里传来了轻微的响声。 她循声过去，果然看到男人戴着围裙在做午餐。 他也是裹着一件白色浴袍，腰带随意地系在腰间，脚上踩着一双拖鞋，非常居家，但他这人好像天生有本事把所有的着装都穿得很好看，秦意望着他的侧脸便挪不开视线了。 她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随后就听到他问，“睡得还好吗？” “还行，就是暖床的人不在睡不着。”她把脸埋在他后背，声音像梦游似的。 他轻轻笑了声，“那我再陪你睡会儿？” “嗯……”她摇头，脸蹭着他后背，他身上清爽的气息钻入鼻子里，她觉得这肯定有荷尔蒙的效果，让她有点上瘾，“不要，晚上再睡。” ------------------- 三更。 835 很甜 他转身，“张嘴。” 她张开嘴，随后就被塞了一粒微凉的东西，一股新鲜浓郁的果香在口腔里散开，软滑的果肉被切成整齐的立方体，舌头一搅动，能甜到心里。 “芒果。” “嗯，正好是季节。” 她拽着他的腰带，“还要。” 他接着喂了几粒。 秦意拿起小叉子，也给他喂了一粒，“礼尚往来。” 他笑，由衷称赞，“很甜。” “那再吃一粒。”她突然爱上这个喂食的游戏。 一盘刚切好的芒果被两人相互喂食，很快见了底。 “不能再吃了，一会儿要吃午饭。”见她目光往食材里扫，周牧泽收缴了她的小叉子，“刷牙了吗？” “刷了。” 周牧泽指挥她，“把碗筷摆到餐桌上。” 餐厅面朝大海的一整面是落地窗，拉开玻璃门就能吹到海风。 秦意想起了一首诗：“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她没时间去周游世界，也没有精力去过回归自然的生活，但她不用从明天开始才做一个幸福的人，她已经幸福着，与爱人有这样一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笑什么？”周牧泽从厨房走出来，见她撑着下巴在笑。 “开心呀。”她眉间眼底都是快活的笑意。 她的开心与自己有关。这个认知让周牧泽感到无比愉悦，在她光洁的额头吻了下，笑着说：“先吃饭，晚点带你下山玩。” 秦意兴致勃勃，无比期待地看着他，“这几天都只有我们吗？” “你还希望有谁？” 她连忙摇头，眼睛亮晶晶的，“我只想有你。” 她眼里的爱意和快乐不加掩饰，这样的热烈，就像这海岛的阳光，周牧泽被她感染，一颗心都被填满，唇边不自觉溢出的笑意，“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会在这里一直待到周末？” “嗯。” “没有任何人打扰？”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她小小地欢呼出声。 很多年前两人也一起度过假，不过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孩，周牧泽带她跟叔叔带侄女儿一样，除了度假，还有带她长见识的意思，别提多严肃了。 长大后被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他就不肯再带她出去玩，不是让卫哲领着，就是让护卫跟着自己玩，一点意思也没有。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的二人世界度假，这样的旅行她早就无数次憧憬过，之前还一直在想可能要等待蜜月才有机会，没想到他就给了她一个惊喜。 她迫不及待地掰着手指数自己要在假期做什么，诸如漫步沙滩，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晒阳光浴等等，想做的事真是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她都有点后悔没把那个记录度假必做二三事的小本本带过来。 “我都记得，我们一件件去做，这次做不完还有下次，总之我会陪着你。”周牧泽含笑听她说完，告诉她不必着急，这每一件都代表着她期待与他为人生留下共同的美好回忆，他又岂会不记得？ 她被最后一句话取悦，眼睛笑得微弯，“下次？下次什么时候？” “应该不会太久。” 这是在暗示她蜜月不久了吗？秦意觉得自己get到了他话里的深意，心情好到要飞起来，周牧泽见她笑得跟偷了蜜糖的小老鼠似的，便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也没说她想得对不对。 考虑到她昨晚太累，下午周牧泽和她哪儿也没去，就在别墅里看海。 放着音乐，吹着海风，和心爱的人呆在一起，抬头转身都能看到彼此，这个下午格外的恬淡宁静。 傍晚的时候，他们一起去了山下的沙滩散步。 秦意挑了一条波西米亚风格的抹胸长裙，精致的锁骨和圆润的肩头展露无遗，脚上是一双沙滩人字拖，露出雪白可爱的脚指头，周牧泽在看到她这身打扮的时候，有点想把她藏起来。 周牧泽穿得是一条白色t恤，下身是褐色沙滩裤，头发柔软垂落，比平时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柔和，也让秦意看得挪不开眼，很想做点什么。 于是她垫脚给了他一个吻。 他笑着揽住她，磨蹭了半天才下山。 两人手牵着手，沿着沙滩漫步，一起看着夕阳落下大海。 第二天，周牧泽开着帆船带她出海，沿着海岸线欣赏大半个海岛的风光，随后在海上漂流了半天，直到日落才返航。 第三天两人去海钓，周牧泽钓到了一只很大的鱿鱼和一条四公斤石斑鱼，他们用这两条鱼做了晚餐。 第四天周牧泽带她跟渔船出航，教她学会了撒网和开柴油机，回来的时候满身鱼腥味，却是满载而归。 第五天，他们去深海潜水，秦意捡了很多的珊瑚和贝壳回来，零零碎碎一大堆像捡破烂回来的，周牧泽不厌其烦地地帮她一样样处理好，像宝贝一样装进盒子里，等回家的时候一起带走。 五天里，两人的足迹遍布沙滩和大海，整个世界只有他和她。 他们在沙滩拥吻，在帆船上拥吻，在海底拥吻，在朝阳前拥吻，在夕阳下拥吻。 秦意从来不知道周牧泽还有如此热烈的一面，也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如此热烈的爱他，浓烈的爱意迸发出更加炙热的温度，像是得了肌肤饥渴症，想紧紧拥抱他，一刻都不想离开他。 “还有两天就要回去了……”秦意掰着手指头数，心里一阵怅然。 她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发觉周牧泽又不在身边，便想他是不是在做早餐。 去厨房一看，却没有人。 在别墅里转了一圈，竟也没有看到人影。 “去哪了……” 她回卧室，没有发现周牧泽留下的字条，连忙看手机，看到手机里有一条未读短信后终于松了口气。 周牧泽：【我出去一趟，你自己吃早餐，有事给护卫打电话。】 原来是出去了，不过他在这里有熟人吗？ 来这里好几天，她还从来没见过附近的住户，是有邻居来度假了吗？ ------------------- 二更会比较晚。 大家这两天很安静啊……有在看吗？还是在等结局？ 836 梳妆 没精打采地吃了早餐，周牧泽还是没回来，她拿着手机犹豫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才分开这么一会儿就开始想他，真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秦意暗暗唾弃自己，决定自己先找点事做。 刚收拾了碗筷，门铃突然响起。 “徐大哥？”见是护卫长过来，秦意有点惊讶。 护卫长笑得格外精神：“早安，太太，五爷让我接您过去。” “接我过去？去哪？” “您到了就知道了。”居然还卖关子。 不过她还是要问清楚，不能给周牧泽丢脸，“是去见什么人吗？我要不要穿正式一些？” “不用，便装即可。” 那就是去见朋友吧？或者他做完事了要带自己去哪玩。秦意心里猜测，回去换了条长纱裙，挑了一顶帽檐很大的编织沙滩帽，配一副太阳镜，飞快化了个淡妆，这打扮不论是去见客人还是去玩都合适。 大半个小时后，车开进一座很大的庄园。 庄园四周是茂密的树木，私密性很高，主体由一片华国式建筑组成，处处形制考究，风景宜人，看得出这里的主人品味也很高。 秦意心想果然是来见客人的，不过没听说周牧泽在这边有朋友，难道是国外的朋友来度假？ 她胡思乱想着，车停了下来。 护卫长把她领到一个院落前，“太太，您自己进去吧。” 院落里静悄悄的，秦意侧耳倾听，没听到一点人声，潺潺流水声衬得四周越发安静，看着不像有人的样子。 真奇怪，周牧泽搞什么呢。 秦意心里嘀咕，看到前面有一扇门开着，迟疑了一会儿，迈步走过去。 屋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不禁怀疑护卫长是不是带错地方了，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隐约有点感觉没错，想了想，抬手敲门，“有人吗？” 无人回答。 “有人吗？”她又敲了敲门，仍然没有回应，突然怀疑周牧泽是不是在跟自己恶作剧，虽然他的性格基本做不出这种事，但他这几天浪得不是那么正经，也不是不可能。 不管了，先进去看看吧。 这座屋子跟她在帝都四合院最早住的厢房很像，进去是个起居室，平常可以待客，再走进去有两个房间，其中一个门紧闭着，另一个大大地敞开着。 秦意感觉暗示的意味很重，没怎么犹豫就走向那扇打开的门。 “有人……” 在看到里面的情形，秦意突然睁大了眼睛，话都忘了说。 这是一间很大的梳妆室，门口对着四开的窗户，窗户旁是一个精致的梳妆台，琳琅满目的化妆品整齐地摆放在上面，梳妆台旁靠着一张全身镜，全身镜正对着一个橱柜，上面摆放着很多首饰盒子，但最引人注意的是梳妆室最中央的那个落地式衣架。 衣架上挂着一套传统礼服。 礼服以锦缎为底，寓意美好的龙凤呈祥以金红两色为主，手工刺绣而成，从衣襟蔓延到裙摆，光线变化时金线会折射出点点星芒，与锦缎的光泽相得益彰，无一处不精致到了极致。 这、这是她的嫁衣。 她原本应该在去年十月份就穿上的嫁衣。 秦意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太太早安。” 一大群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元悦然见她回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亲爱的~” “悦然……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来参加你和周先生的婚礼呀。”元悦然眨眼睛，“你们家周先生真的太浪漫了，前几天还在想你们什么时候婚礼，原来周先生早有安排，真是货比货丢。” 靳姨笑道：“太太，今天是你和五爷大喜的日子，新欢快乐。” 秦意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他都没跟我说……” “五爷想给你一个惊喜。”靳姨由衷地这对有情人感到高兴，她也算是见证了这对有情人的起起落落，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人间最美好的故事了。靳姨见她红着眼睛，也知道她期待着这一天，走过来柔声道：“好姑娘，换上嫁衣吧。” 秦意几近落泪，用力地点点头。 被推进浴室全身上下洗了一遍，吹干头发，马上有美容师为她做了个全身护肤，紧接着服装师为她换上嫁衣。 嫁衣是为她量身定制的，该收的地方收，该放的地方放，没有一处不合适，她亭亭玉立站在窗台前，只一个侧影就让所有人惊艳不已。 这大约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时刻——身披嫁衣，在亲友的祝福下嫁给心爱之人。 幸福就是最美的妆容。 靳姨满心感慨，牵着秦意的手坐到梳妆台前，一起端详着镜中的人，从盒子里取出一把梳子，“我也算是个有福之人，今天就让我厚颜一回，多做一件事吧。” 她捧起秦意的头发，从发根轻轻梳下，柔声道：“一梳梳到尾……” 秦意睁大了眼睛。 靳姨抬手，笑着轻声念，“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秦意捂住嘴，眼泪快要落下来。 靳姨再抬手，海藻般的乌发在梳子中滑过，缓缓落到发尾，“三梳梳到儿孙满堂。”她放下梳子，微微笑道，“绵绵，你和五爷一定会幸福的。” 很难想象这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已经经历过常人无法想象的风浪，但是不论面对怎样的考验，她从来无所畏惧，一往无前，不改初心。 大约也是如此，周五爷才会爱她入骨，深情不渝。 好在命运不会亏待乐观坚强的姑娘，她终于苦尽甘来。 “谢谢你，靳姨……”秦意控制不住，拭了拭眼角的泪，真诚地感谢。这件事本来应该妈咪来做，可是妈咪和爸爸都已经不在，不过她还有这么多爱护她的人，他们知道了也一定会为她感到开心吧…… “亲爱的，你一定会幸福的，这辈子会一直幸福下去！”元悦然也感动得眼眶发红，秦意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今天终于能和深爱的人组成家庭，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再也不会孤身一人，她真的很为她感到高兴。 837 周太太 “悦然，谢谢你。”秦意抱了抱她。 “咱俩还说这些。”元悦然给她擦了擦眼角，“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们不哭了，快上妆吧，别错过了好时辰。” 造型师和化妆师马上动起来。 首饰盒一字排开，耳坠，项链，手镯，甚至还有头钗，金银的和宝石的各一套，每一件都美得炫目。 看着镜中妆容越发的精致的自己，秦意仍然有些不真实感，梦想了很久的事终于成真，美得像梦一样。 今天，她就要披着嫁衣成为他的新娘。 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她今天的模样，也不知道他今天会是什么模样，秦意穷极了自己的想象，发觉仍然无法有个具体的印象，他在她心里总是最好的样子。 当最后一点妆容完成时，所有人再次被惊艳到。 “天哪，太美了！啊啊啊啊，怎么可以这么美！”视觉冲击太强，元悦然感觉眼睛完全不够看，围着秦意打转，“好好看啊啊啊啊啊！” 秦意看着镜中的自己也不由一怔，那明明就是自己，却是从未见过的明艳动人。 “是不是被自己美到了？”元悦然觉得自己要是能长成这样，每天拿着镜子看自己就够了，忍不住嘟囔，“原来传统嫁衣这么美，早知道我也要这么穿了！” 秦意忍不住笑：“等你和卫哲去度蜜月的时候，可以再办一次婚礼。” “那不一样了。”元悦然低落了两秒钟就兴奋起来，“等金婚的时候再举行一次这样的传统婚礼，那时候我肯定是个优雅的老太太，hold住这种礼服妥妥没问题，就是卫哲那时候八十多岁了，不过卫哲给我保证努力活得比我长，嗯，金婚肯定没问题！” 大家喷笑。 她和卫哲的开始不算两情相悦，可是她现在有了共度一生的愿想，便是确定了自己的幸福吧。秦意由衷为她感到高兴，“肯定可以的。” “到时候我也能穿上靳姨做的礼服就好了。”元悦然眨眼睛看着靳姨。 靳姨笑着摆手，“那困难有点大，不过小静继承了我的衣钵，卫太太能看的入眼的话可以叫她做。” 秦意笑道：“那还是我赶上了好时候，谢谢靳姨。” “也要谢谢我们周太太把这套礼服穿得这么美。” “那也是，衣衬人，人也衬衣，想要把嫁衣穿得这么好看，一定要有十二万分的爱意加持，是吧，周太太？”元悦然挤眉弄眼。 “说得你婚礼那天不好看似的，说这话之前你先问问卫哲同不同意。”秦意回怼她，心里却忍不住念着她话语中的称呼。 周太太，周太太。 她在心里咀嚼回味这个称呼，甜蜜不觉滋生，眉间眼梢多了一丝动人的风情。 今天她就要正式成为周太太，成为他的妻子，此生相守，共赴白头。 秦意心尖滚烫，突然很想见他。 靳姨一眼瞧出新嫁娘的心情，轻拍了拍手，“好了，时间快到了，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补上的地方，我们的新娘该出场了。” “这样子还不够好，还让不让别人活了？”元悦然又开新娘子的玩笑，“要我说，不管秦意什么打扮，在周先生眼里肯定都是貌若天仙。” 大家被她逗乐。 靳姨还是尽职尽责地检查了一次，确定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由衷赞叹：“美极了，走吧，新郎应该已经在等着了。” 梳妆室外站着一个挺拔的人影，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俊秀的脸孔。 “时雨哥。” 时雨穿着一身墨蓝色礼服，挺拔修长，俊秀如漫画里走出的人物。 小李瘦了很多，深灰色礼服套在身上已经看不出小肚腩，好好拾掇后颇有些型男的气质，他在看到秦意的瞬间眼睛睁得大大的，压低了声音叫道：“秦小姐，你今天好漂亮啊……”颤抖的尾音出卖了他激动的心情。 秦意忍不住笑，“你们来啦。” “嗯嗯，周先生请我们过来的，其实我们昨天就来了，周先生让我们先不要联系你。” 秦意心头一暖，他真是费了不少心。 时雨温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恍然想起那年她刚到欧洲的模样，狼狈、悲伤、绝望和倔强，但她并不是纵容自己一味沉浸在困境的姑娘，她努力走了出来，慢慢变得开朗，可也从来不曾像现在这般眉间眼底都是笑意，如此发自内心无时不刻的开心。 只要站在她身边就能感觉到她的开心。 让人不禁为她开心。 今天她要跟另一个人组成家庭，她仍是小意，却也不再以前的小意。 从今天开始，她将彻底属于另一个人，那个人会成为她生命中唯一的同行者，任何亲人、朋友都将比不上那个人。 但那是她的幸福。 让她如眼前这般开心的存在。 既然如此，就让她一直幸福下去吧。 他唇角微微勾起，轻声说：“好看。” 秦意小声说了句谢谢时雨哥，随后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黯淡，“那，薇薇……知道吗？” 她们承诺过要参加彼此的婚礼，在薇薇离开前，她曾经放过狠话，告诉薇薇这辈子她只有一次婚礼，错过就再也没有机会参加，可心里到底没有信心薇薇会不会原谅她。 虽然在东京遇见的时候，薇薇已经没有对她不理不睬，但这么久以来她仍然没有收到过薇薇的任何信息，每次都是通过时雨才知道她去了哪里。 薇薇心里还是没有放下吧…… 这次婚礼很突然，恐怕她连知都不知道。 时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礼盒递给她。 里面是一枚珍珠戒指，顶端那颗珍珠硕大圆润，还有着夺目的金色，戒圈的做工算不上精致，但设计成了花瓣将珍珠当做花心，甜美中带着几份俏皮。 “是薇薇……” 时薇有这样的本事，她学了多年作画，对设计方面手到擒来，若是做个艺术家或者设计师必定很出色，上大学却选择了一门与此毫无关系的专业。 时雨嗯了声，“她去了南洋的时候捡到了这颗珍珠，略做设计，托我带给你，她现在已经去了非洲，她说她在那里很开心，以后想画画为生，等画够了就回来。” 838 送嫁 南洋盛产珍珠，但这样的珍珠并不多见，薇薇一定花了不少精力，还需要很大的运气，她还亲手设计…… 她已经原谅她了，是吗？ 她不再囿于过去，人生开始了新的旅途。 虽然还没有恢复到过去那样，但是过去再也回不来，她们也不再是过去的自己，自己也要像薇薇一样向前看，不是吗？ 再等等，再给薇薇一点时间，等她化茧成蝶，成为她原本该有的模样，到那时候，她们再也不会错过彼此人生的重要时刻。 “好，等她回来。”秦意用力点头，深吸了口气，重新露出笑容。 这一瞬，她仿佛彻底褪去了最后一点枷锁，笑容焕发出动人的光彩。 时雨伸出手，“给小意送嫁。” 秦意差点又红了眼眶，伸手搭在他手臂上，“谢谢你，时雨哥。” 谢谢你这么多年的陪伴，谢谢你那么多默默的支持，谢谢你为我冒过的险，谢谢你愿意成为我的家人…… “不用谢。”时雨轻声说。 因为，你也成为了我的家人。 不需言谢。 外面不知何时铺上了红毯，一直延续到院子外。 在走廊的尽头，正堂前，秦意看到了身着礼服的周家人，周牧年周牧城和周牧文清一水的黑色礼服，杨雪三个妯娌都穿的旗袍，明阳牵着小宝严阵以待，两父子穿的是父子装，明昭明喻两个大小伙则笔挺地站在旁边，魏橙一身粉纱裙，亭亭玉立站在明曦身边，有了些大姑娘的气质，明曦穿得像个小绅士，一张严肃脸不断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人群的中间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黑色中山装，高大挺拔，器宇轩昂，此时正垂眸倾听着家人说话，那一低头，却是眉目如画。 秦意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了他身上。 这时，眼尖的明曦眼睛一亮，“小婶来了！” 魏橙一看，兴奋地叫出声，“新娘来啦！” 她这一声喊，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人群中的那人赫然抬眸，一下子对上了秦意的视线。 刹那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又仿佛灯火阑珊处蓦然回首，横跨了很长很长的空间和时间。 终于，找到他。 秦意听到了自己砰砰的心跳，所有的情绪都被眼中的人主导，满心的期待达成后，渐渐有了些紧张。 周牧泽也完全挪不开眼，满心满眼都是她，他已经想象过她会是如何模样，可是见到真人依旧不及万分之一的美好。 这样美好的她，就要成为他的妻子。 周家人也看到了秦意过来，看到她的模样后纷纷被惊艳到，“绵绵真漂亮！” “哇！太漂亮了！” 周牧泽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突然大步走出去。 “噗！别那么着急啊小叔。”明昭拉住他。 “哈哈哈，牧泽这是等不及了。”周牧城抚掌大笑，从来没见过这小子这么猴急，今天真是开眼界了。 “这也怪不得他，绵绵今天真的太漂亮了。” “可不是，我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新娘子，绵绵今天可以说是倾国倾城了。” 大家交口称赞。 这时，秦意终于走到了周牧泽面前，看清了此刻他的模样。 黑色中山装的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领口，立领刚好贴在喉结下，禁欲而严谨，流畅的剪裁完美地展露出他高大挺拔的身躯，挺括的质感衬得他整个人更加器宇轩昂。 秦意的心怦怦直跳，脸迅速发热，有点不敢看他。 周牧泽浅浅一笑，随后看着时雨。 时雨也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小意交给你了。” 周牧泽接过秦意的手，将她握在掌心，感受到那份柔软和温润，一颗心终于踏实下来，郑重道：“我会照顾好她的。” 时雨点了点头。 两个男人至此完成了一场责任的交接。 秦意有过很多身份，年幼失怙的孤女，罗德里格斯家的养女，成绩优异的华裔学生，退学的宾大少女天才，时雨的监护人，高新院的知名校友，外交部新闻司最年轻的处长，网络上最坚挺的榜样，知名科学家的女儿…… 从今以后，她又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周牧泽的妻子。 未来，她还会成为一个或者两个孩子的母亲，几十年后，会更为更多孩子的祖母或外婆，会成为别人的长辈，阿姨、婶婶、姑姑、舅妈…… 她的人生会随着这些新身份的获得越来越圆满，直到走完这一生。 时雨看了看秦意，“小意一定要幸福。” 这里原本该由秦意的父亲完成，可并没有因为父亲的缺席而缺失，秦意压下眼底的水雾，用力点头：“我会的，时雨哥，你也一定要好好的。” 时雨淡淡地笑了笑，“好。” “吉时到了！跨火盆啦！” 在大家的欢笑声中，周牧泽握着秦意的手，一起大步跨过火盆。 但也不知道谁准备的火盆，不仅特别大，火还烧得很旺，秦意裙子的下摆很长，把裙摆撩起来很不雅观，但看着火盆里真烧着火，又很怕一不小心把裙摆给烧了。 周牧泽一个附身，将她打横抱起，长腿一迈，跨过火盆。 “哇哦~~~” 大家一阵哄笑声。 “小叔你就不能忍忍，大家都看着呢！”明喻起哄。 “哈哈哈哈哈！”大家哄笑。 周牧泽凉凉地扫了他一眼，“你还没结婚呢。” 明喻马上色变。 “哈哈哈哈！该！让你小子去惹你小叔！” 明喻哭丧着脸，已经想象到等自己结婚时会有多惨！他现在跪地求饶还来得及吗？ 秦意原本被笑得脸红，这会儿也忍不住乐了，见明喻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捏了捏周牧泽手臂，小声说：“你欺负侄子干什么？” “今天谁也不准欺负我的新娘。”周牧泽低声笑着说。 秦意满心甜蜜，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他怀里，连忙道：“你快放我下来。” “害羞了？” 秦意瞪他，“你不准别人欺负我，是想自己欺负我吧？” 好在周牧泽没让她难堪，笑着把她放了下来，但马上牵住了她的手。 ------------------- fg要倒了……_(:3」∠)_婚礼卡了，今天完结不了…… 给大家强烈推荐一本书，桑妮大大的新书《寂寞的她呀》，灰常好看。 839 下半生请多关照 正堂中，周老爷子和周老太太端坐上首，秦意刚有点紧张，就对上了周老太太慈爱的笑脸，周老爷子比较内敛，眼里也满是笑意。 周牧泽握了握她的手，感觉到他的安抚，秦意露出一个笑容，心情跟着放松了。 “今天我们这些亲朋好友齐聚于此，共同见证牧泽和绵绵结为夫妻，祝福他们琴瑟和鸣，白头偕老。”周牧年做开场白，将目光转向两位新人。 大家纷纷含笑鼓掌。 “我们都知道牧泽和绵绵这一路走来很不容易，尤其是绵绵，她在这样一个年纪就经历了诸多难以想象的磨难，有时候我都很难想象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好在一切都变好了，所以——首先，我作为一个兄长，要感谢绵绵。” 周牧年看着秦意，“曾经我们都以为他会就此孤身一人，虽然人生的意义不止于婚姻，但是无人陪伴未免太寂寞，感谢你来到牧泽身边，让他有了爱人；感谢你的坚持，没有抛下他；感谢你的付出，让他再次渡过难关；感谢你愿意成为他的妻子，让他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秦意眼眶发热，想说话。 周牧年抬手示意她先不要说话，继续道：“其次，我要代表周家感谢你。”他看向上首的双亲，语带惭愧，“我们几个兄长不能常在家尽孝，幸好有你陪伴双亲，不至于让家里太冷清。” 周老爷子和周老太太含笑点头。 周老爷子看着几兄弟，含笑道：“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几兄弟在各自领域早已是顶尖人物，饶是泰山崩于前也不会改色，听到老爷子的话却忍不住动容，老爷子素来内敛，对他们向来只有敦促和鞭策，从未给予过这样的肯定。 不论他们取得多大的成就，不都希望双亲开怀吗？ 在场的小辈们被感染，终有一天，他们也会成为父辈们的骄傲！ 周牧年很快收敛了情绪，继续道：“也幸好有你，否则明曦也不会重新恢复，让他有了新的未来。” 明曦听到自己的名字，对秦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秦意莞尔一笑。 “也感谢你为周家所做出的牺牲，感谢你那么勇敢，没有你，周家或许已不是现在的周家，我们每个人也不能站在这里为亲人祝福，感谢你的加入我们这个家——”周牧年看着她郑重道：“欢迎你，绵绵。” “欢迎你，绵绵。” “欢迎你，小婶。” 周家人鼓掌，纷纷说道。 “欢迎小婶！”明曦眼睛亮晶晶地小声喊道。 魏橙也别别扭扭地说：“欢迎你，小舅妈。”说完就红了脸，惹得大家一阵善意的笑。 周牧泽握住秦意的手，眸光专注，“欢迎你，绵绵。” 秦意眼眶微红，正想说些什么，这时，小宝奶声奶气地学大人说了句：“欢迎五奶奶！” “哈哈哈哈！”大家被逗乐。 秦意忍俊不禁，“谢谢小宝。” 听到秦意跟自己说话，小宝心想五奶奶好好看呀，就想跑过来求抱抱，明阳抱住他笑道：“等仪式结束后，你五奶奶真的成为你五奶奶才能找她，宝贝儿先等等。” 小宝看看秦意，有点不明白五奶奶为什么不是已经是他的五奶奶了吗？为什么还要等等才会成为真正的五奶奶？他的小脑瓜想不明白，干脆催促：“那快点让五奶奶成为我真正的五奶奶吧。” “噗！”大家又被逗乐了。 周牧年笑道：“那我们就应小宝的要求，让新人交换戒指吧。” 小宝似懂非懂，还是认真地点点头，把大家萌得不行。 婚戒是秦意和周牧泽一起准备的，他们没有选流行的钻戒，而是要了蓝宝石。 在看到戒指的一瞬，大家被惊艳了。 幽蓝的宝石被十六颗钻石围绕，深蓝的色泽如大海深邃，又如天空幽远，神秘、优雅、高贵、迷人。 蓝宝石象征忠诚、慈爱。 它的蓝，是真爱的颜色。 周牧泽取出戒指，握住秦意的左手，深深看着她：“绵绵，下半生请多关照，不论你去哪里，请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秦意的视线一下子模糊了，哽咽道：“好。” 戒指徐徐套下，将她的人生和幸福也套住。 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秦意心间滚烫，接着取出另一枚戒指，握住他的手，抬眸看他，“周先生，下半生也请多关照，不论你去哪里，请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周牧泽拭去她眼角的泪，给予她同样肯定的回答：“好。” 秦意扬起笑容，眼泪却止不住滚落，戒指牢牢套在了他无名指上。 这一刻，他们的人生再也无法分割，真正夫妻一体。 不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此生不离不弃。 “绵绵……”周牧泽捧着她的脸，垂眸看着她动人的笑容，低头轻轻吻住了她。 “哇哦~~~” 小辈们惊叫起来，魏橙连忙捂住明曦的眼睛，随后又自己扭头，倒是大人们满脸欣慰的笑意，小宝见大人们高兴，跟着高兴地拍手。 明曦很不高兴地扒下捂住眼睛的手，可惜这时候新人的亲吻已经结束，他觉得委屈极了，小宝都看到了，他一点也没看到。 魏橙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当了，小声说：“那，那下次我不挡着你了……” 还有下次吗？明曦表示怀疑。 是哦，肯定没有了，以小舅舅和秦意的感情，这辈子就一次婚礼吧。 这么想着，魏橙突然觉得好遗憾，她也错过了…… 秦意脸颊微红，周牧泽这人居然来了个法式湿吻，这么多人呢，她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最后只能任由他施威，倒是忘记了流泪。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她暗暗觑了周牧泽一眼，见他眉间眼底都是笑意，心一下子就软了，大约也是……情不自禁吧？ 这回没人敢在调笑，不过揶揄的眼神挡都挡不住，秦意红着脸，暗暗挠了挠周牧泽的掌心骚扰他。 周牧泽笑，握紧了她的手，牵着她走到老爷子老太太面前。 ------------------- 厚颜求个月票，还有三四章就完结了，这是完结前的最后一个整月，想最后冲一次榜，有票子的小仙女请把票子给我吧_(:3」∠)_没票子的小仙女可以多留言，让完结前评论超6000可以嘛？爱你们~~ 840 般配的好看 看着宛若璧人的儿子和儿媳，周老爷子周老太太越看越满意，不住含笑点头。 这时便有人端着托盘过来，两个托盘上分别放着两个礼盒，这是秦意和周牧泽回馈父母的礼物。 给周老爷子的礼物是一本古籍孤本，正对老爷子的爱好。 周老爷子很高兴，接着就听周牧泽说：“这是绵绵拖了海外一个朋友购回来的，又特地找了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做了修复，才有了现在的样子。” 周老爷子岂会不明白在他替自己媳妇儿说好话，“绵绵有心了。”又对周牧泽说：“绵绵为你孝敬双亲，你一定好好待她。” 周牧泽垂手听训，“是，此生我不会负她。” 周老爷子点点头，跟秦意说：“绵绵，牧泽大多数时候是讲理的，如果他不讲理，还过分了，你不要纵容他，让他犯错。” 大家笑起来。 秦意顿时想起周牧泽往日里的霸道行径，次数还挺多的，不过，除了送她进高新院那次，其他的……都算得上是情趣吧_(:3」∠)_ 她脸有点发热，“牧泽很少不讲理，父亲您放心吧。” 只是她这表现，有经验都人一看就能看出来，杨雪揶揄道：“看来牧泽不讲理的时候挺多的。” 秦意脑袋快垂到胸口，周牧泽嘴角含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这是你个当嫂子的说的话吗？”周老太太笑骂道。 杨雪给秦意使了个眼神，笑吟吟地没再说话，秦意被羞得头都抬不起来。 给周老太太的礼物是一串佛珠，老太太不信佛，却对这些老物件很喜欢。 周老太太显然也很喜欢这件礼物，随口问了句，“这珠子也费了不少功夫吧？” 这回轮到秦意说了：“牧泽托很多人打听，听说是这珠子传承了多年，被蕴样得很好，废了不少周折才跟人家换了。” 大家忍不住笑起来，杨雪笑着说：“小两口变着法夸对方呢。” 秦意才发觉她和周牧泽真像商业互吹…… 周老太太乐不可支，跟周牧泽说：“既然你们各自有心，我最后多说几句。牧泽，你生来就站在大部分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你不仅对自己要求高，对别人要求也高，但我希望你知道，绵绵从现在就做着一份工作，那就是你的妻子，纵然有一天她放下事业回归家庭，她也从来没有‘失业’过，不论日后如何，希望你都能记得这一点。” 这番话，她在周牧泽几个做哥哥结婚时也说过，她希望儿子们谨记女人在回归家庭后并不是“没有工作”，而是她们从事了一份终身职业：妻子和母亲。 她们为此付出了青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甚至牺牲了自己上升的机会。 周老太太自然是相信自己小儿子人品的，只是作为一个母亲，在儿子人生的重要时刻给出一点经验之谈，望他们幸福美满。 “是，我会自省。” 周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又对秦意说：“绵绵，牧泽就拜托给你了，希望你们相互扶持，白头到老。” “是，母亲。”秦意看了看周牧泽，坚定道：“我会照顾好他的。谢谢您，谢谢父亲。” 二老露出欣慰的笑容。 至此，礼毕，周牧年宣布喜宴开始。 这次婚礼没有邀请外人，除了周家人，便只有卫哲元悦然小两口，时雨和小李，还有靳姨，总共二十来个人。 周老太太忍不住走下来，看着秦意赞叹：“绵绵今天可真漂亮，牧泽真是捡到大便宜了。” “可不是嘛，刚才第一眼见到我就看呆了，绵绵今儿实在太让人惊艳了。”杨雪道。 “在外面等新娘的时候，牧泽看到绵绵就跟磁铁遇到了铁，腿自己就迈了出去。”周牧城拆台。 大家一阵哄笑。 秦意想起他在外面被明昭拉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牧泽很无奈，这可能会成为他极少数的黑历史了，他已经能想象到这件事肯定会被某个无良的姑娘反复提及，直到成为他们双双老去，很多年后成为宝贵回忆。 不过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当时只是想早点牵到新娘的手。” 秦意睨他，“那你觉得我今天没那么好看咯？” “……”他失笑，“怎会？你今天是最美的。” “最美的！”小宝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一把抱住秦意的腿，刚好听到这句话，就鹦鹉学舌地跟着说出来，“五奶奶今天是最美的~” 秦意简直要被他萌化了，把小家伙抱起来，夸他：“小宝今天是最可爱的呢。” 小宝害羞地埋胸。 见小宝享受着温柔的抱抱，还被夸了，明曦也不甘落后，“小婶漂亮！” 一大一小明显在争宠，明喻故意问明曦，“有多漂亮？” 明曦想了想，“葛立恒数的漂亮！” 哟，葛立恒数是在正式数学证明中出现过最大的数，这么形容，那可真是非常漂亮。 明喻逗他，“比你妈妈呢？” 大家哈哈大笑，这臭小子太促狭了。 魏橙一个白眼，“这不是存心为难人嘛！明曦别理你三哥。” 明曦瞥了眼明喻，面无表情回答：“妈妈是无量大数的漂亮。” “哈哈哈哈！”大家哄然大笑。 无量大数是古印度计数单位中的最大数量。 一个是数学中出现过的最大的数，一个是计数单位最大的数量，都是最大的，明曦一张小脸非常认真，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真是太可爱了。 “但是今天新娘子最好看……”明曦小声地补了句。 “哈哈哈哈哈！” 大家笑得停不下来。 秦意觉得这孩子太可爱了，揉了揉他头顶的呆毛，少年马上羞红了脸，眼睛却亮晶晶的。 明喻眼珠一转，继续问：“那你觉得小叔今天好看吗？” 明曦看了眼周牧泽，点头：“好看。” “有多好看？” 大家忍笑，明喻这小子太能憋坏了，摆明了想挑拨离间，但又都很想听明曦怎么回答。 随后就听到明曦不紧不慢地说：“跟小婶般配的好看。”说罢还给了明喻一个眼神，继续问呢？ 大家先是一愣，随后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哈哈哈哈哈……” ------------------- 谢谢小仙女们的月票和评论，真的太给力，爱你们(づ￣ 3￣)づ 明天上午要出发去沈阳参加活动，没法呆在家里码字，我会尽快写出结局，结局就是后面两章，请大家再稍等。 841 太太不让说 晚宴的时候，秦意换了套水湖蓝小礼裙，周牧泽则极少有的穿了套白色礼服，让几个小辈们直呼白马王子现实版。 明昭明喻这对双胞胎承包了所有的笑点，作为开场来了一段双人相声，逗得大家腰都直不起来。 明阳即兴来了段魔术，玩得好一手撩妹手段，以变出一枝玫瑰交给赵卿言收场，被大家嘘声，被魏橙几个小的追着要花，把他衣服扒下来，道具全都掉下来，直呼还没完呢，大家才知道这货还没有真正收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玩到兴起，周牧年这个大佬也下场给大家来了个诗朗诵，不得不说周牧年的感染力极强，字正腔圆，嗓音醇厚，听得小辈们直呼男神音。 大哥都上场了，两个弟弟还能坐着不动？ 周牧城唱了首俄语歌，出乎意料的好听，秦意这时才知道，二哥还曾经是军中麦霸呢。 周牧文则是夫妻同场，一起来了段探戈，唯美又奔放，实在看不出这两口子私底下这么浪漫。 周若云比较文雅，弹了一段古琴。 连小宝也上台唱了首歌，奶声奶气的童音把大家萌得不要不要的。 魏橙和明曦这两个小家伙，一个小提琴，一个弹钢琴，承包了现场所有的配乐。 周家一个个都露了两手，才艺五花八门，撑起了一整场晚宴的气氛。 周老太太开玩笑，自家人什么都不做，可以组个表演团去卖艺。 周牧泽和秦意这对新人也自然没能逃过，明昭明喻拿着一张纸，名曰“新婚夫妇相性100问”，逼问两人过往种种。 第一个问题就是两人如何相遇的。 “相遇？”周牧泽看了看秦意，正想说什么，被秦意一个瞪眼警告，他不由笑了，“太太不让说。” “哦~~~~” 大家起哄。 “看来小叔和小婶相遇的情形很不可言说呀～” 又是一阵起哄声，笑得秦意脸发热，暗暗掐身边的男人，明明可以圆过去，非要推到她身上，故意的吧？ 周牧泽不肯说，明喻这个促狭鬼就问秦意:“那小婶，你和小叔是怎么相遇的？” 周牧泽笑了笑，“别为难你小婶。” 但明喻仗着大家都在起哄，一点也不怕死，“我问的小婶又不问你，小婶，你就告诉我们呗，是不是小叔闹笑话了？” “我们在罗德里格斯家认识的。”周牧泽道。 “哎！我可没问你哦小叔！你这么急着替小婶回答，是不是我猜中了？” 周牧泽笑了笑，“你猜。” 卧槽！这就是有咯？偏偏他不说，小婶也不说，这不是让人郁闷吗？ 明喻一脸郁卒。 大家笑起来，“你小子跟你小叔斗还不行。” “你真不给力，我来！”明昭把他拉下来，“那小叔，你和小婶是谁先追谁？” “这个问题还用问吗？肯定是小婶啊！小叔那种注孤生的性格会主动追人？”明喻作死吐槽。 周牧泽凉凉地扫了他一眼，他马上补了句，“多亏了小婶啊！小叔的终生幸福才有了着落。” “是啊，初恋就结婚。”周牧泽似笑非笑。 初恋都还没有的明喻:“……” 秦意被逗笑，大方承认:“是我先追的他。” 明喻马上原地复活，“那第一次表白成功了吗？” 秦意看了眼周牧泽，“没有。” 周牧泽道:“是我的错。”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被逗乐。 明喻挤眉弄眼，“那小叔是怎么拒绝你的？” 周牧泽的死亡注视马上扫过来。 秦意看着周牧泽似笑非笑，“他嫌我小。” “哦～～～” 周牧泽解释，“不是嫌你小。” “那是什么？” “我怕人家说我老牛吃嫩草。” “那还不是嫌我小？” “没有。”他笑着说，“我毕竟比你年长几岁，如果贸然跟你在一起，你哪天后悔了会无法挽回。” 他那时候真的很慌乱，第一次不知所措，怕她走入歧途，怕她错付感情，怕就此不可收拾，唯独没有厌恶。 秦意也早知道这是他对自己的爱护，因为负责，所以拒绝，早就没有怪他，“我才不会后悔。” 他低声笑，“是，幸亏你没有后悔。” “大庭广众不准撒狗粮！”明喻哇哇叫。 明昭给他补了一刀，“我无所谓啊。” 明喻幽怨地瞪他，大家乐不可支。 明昭接着问:“第一次亲对方是什么时候？” “怎么有这种问题？”秦意问。 明昭连忙保证，“这是尺度最大的问题了。” 周牧泽道:“在一起之后。” 很好，既明确又含糊，什么信息都没透露。 秦意心里给他暗暗点赞。 这时，明昭露出一个迷之微笑，“那第一次主动亲对方是什么时候？” 秦意下意识看周牧泽，发现他正好也看自己，顿时有点脸热。 她第一次亲周牧泽的时候还没表白，那次周牧泽刚从欧洲参加完一个重要会议就连夜飞到华盛顿陪她，只因为答应她一起过生日。 抵达住处的时候已是半夜，他累得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她的心仿佛被撞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偷偷亲了他一下。 后来表白的时候仗着喝了酒强吻他，这应该是他所知道的第一亲吻吧…… 不过，她突然有点好奇，周牧泽第一次亲她是她所知道的那次吗？ 周牧泽看着她，不露山水。 “看来小婶和小叔的时间有点不一致哦！”明昭这个鬼机灵一眼就看出了关键。 周牧泽淡淡道，“隐私问题，拒绝回答。” “哎，小叔，刚才那个问题能回答，这个怎么就不能了？” 周先生霸总上身，“下个问题。” “小叔，你这是逃避问题！” “不问就结束。” “哎，别别！”明昭眼巴巴看着秦意，“小婶，作为发言人，你可不能糊弄我～” 秦意笑眯眯，“作为新闻官，我确实不能回答不实信息。” 明喻眼睛一亮，接着就听她继续说:“但是我可以拒绝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笑起来。 明昭真是被这对两口子打败了，不愧一个是媒体最难搞定的采访对象，一个是媒体最难对付的未来发言人。 ------------------- 到沈阳差不多十点了，晚上估计是没时间写了，电池抗得住我在飞机上写，抗不住就没有二更了。 842 新婚夜 接着明昭又问了几个促狭的问题，但这两口子很难对付，明昭一无所获，反被调戏了几次，闹得大家笑个不停。 “你有完没完？” “话说行不行啊你？” 下面大家开始催促。 “谁说我不行？！等着！”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明昭一咬牙，使出杀手锏，“最后一个问题！小叔小婶一定要如实回答哦！” 秦意好整以暇：“那你可得好好问。” 明昭觑了眼旁边的周牧泽，周牧泽一见他那贼眉鼠眼的模样就知道要搞事，淡淡道：“看我做什么？” 被逮个正着，明昭嘿嘿笑，“小叔，一会儿你可不能记仇。” “看情况。” 明昭噎了下，气鼓鼓道：“那我可要问了。” 所有人看着他，搞得秦意都很好奇他到底想问什么，好像这个问题会让她和周牧泽都不淡定似的。 明昭瞅着两人，最后还是不敢对上周牧泽的视线，眨巴着眼睛看秦意，让秦意忍俊不禁，催促他，“你赶紧问吧。” 明昭轻咳了声，“小婶，你和小叔曾经分开过几年吧，你们第一次重逢的时候，心里的第一个想法是什么？” 秦意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 周牧泽也同时抬头，看着秦意。 下面大家见气氛不对，周老太太是很清楚他们经历过什么什么，这事虽然已经过去，但对秦意的伤害太大，提起来不是揭她的伤疤吗？当即呵斥道：“你小子……” “感谢上苍。”周牧泽突然开口，“感谢上苍，让我失而复得。” 秦意愣愣地看着周牧泽，对上他的眼睛。 那里面有愧疚，后怕，庆幸和爱意。 秦意的心一下子软了，其实她早就没有怪他了，但好像她已经放下了，他却没有真正放下，小心翼翼地怕触碰到她的痛。 也是这时候她才发现，其实自己已经没有痛了。 母亲早逝的痛早已随着时间变成了想念，父亲离世的真相也随着尘埃落定变成了缅怀。 薇薇也有了新的生活。 她如今也得偿所愿，还有什么痛呢？ 受伤后会留下疤，这是痕迹，但也是新生。 她握住他的手，然后想起了自己重逢后见到他的第一想法。 那时候她其实不知道是他，只是把人拽住的时候突然就安心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会有事。 分明那也是个陌生男人。 醒来才知道是他。 第一反应是什么了？惊慌失措。 是的，惊慌失措，她对于见到他毫无心理准备，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有怨怼，有紧张，有难过。 可是，终究有恃无恐，肆无忌惮地激怒他，全然不考虑激怒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会有什么后果。 在潜意识里，他还是她记忆里那个大原则严格，却一直纵容着她的男人。 其实，心里并不是没有隐秘的庆幸。那些年她早就猜到，当年他那么做应该事出有因，只是中间发生了种种无法挽回的过往，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在四合院那场真心话大冒险，那个她认输没有说出的答案，是肯定的。 她，还爱着他。 “绵绵。”周牧泽轻声叫她。 秦意收回思绪，看着他，“我觉得，庆幸。”她想了想，说出那两个字，然后重复，“很庆幸。” 失而复得，失而复得。 他视这场重逢为失而复得，于她而言，又何尝不是失而复得？ 这个答案很普通。 对于不清楚两人复合经过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个标准答案，毫无内涵可言。 可是对于周牧泽却是最好的答案。 他最后悔却又不得不去做的一件事就是为了保住她送走她，造成她后来的种种磨难，他无数次告诉自己，哪怕她因此恨自己也在所不惜，只要她还好好活着。 可并不是不怕她恨自己。 从来不敢想过，他的女孩一直都爱着他。 周牧泽紧紧握住秦意的手，直到晚宴结束都没有松开。 进了新房，周牧泽就把她按在门上深吻，秦意很自然抱住他的腰，热情地回应他，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慢慢地，周牧泽将她顶在门上，让她坐在自己的右大腿上，这个姿势太暧昧了，秦意几乎瞬间全线失守，连忙气喘吁吁推开他，“先，先洗澡……” 周牧泽堪堪忍住，轻喘着看她一眼，眼眸深不见底，随后不甘心地狠狠吻了她一下，这才将她松开，“你先去吧……” 秦意觉得这一下让她的唇都肿起来了，却是酥酥麻麻的，让人心痒难耐，心里其实还有点失望，她以为可能会有鸳鸯浴什么的…… 自己去就自己去吧。 她在浴室里先卸了妆，露出清水芙蓉的素颜，这才满意地泡了个澡。 这一天也是挺累的。 她也不敢泡太久，十来分钟后感觉疲惫消减，便裹着浴袍出去。 周牧泽拿着遥控在研究温度，见她出来问了句，“这个温度合适吗？” 秦意揉着湿漉漉的头发，感受了一会儿室内的温度，点头，“合适。” 周牧泽嗯了声，放下遥控，“那你在这儿等我。” 秦意心说不在这儿等你还能去哪？随后就想到他话里可能有另一个意思，嗯……脸慢慢有点热了。 吹干头发，周牧泽还是没出来，秦意坐在床上，听到浴室里传来细微的水声，慢慢地心有点慌了。 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不用想也知道，她和周牧泽都不是第一次，熟练不必说了，但是，这毕竟是新婚夜，总该有点不同吧…… 新婚夜该做什么？ 不对，应该是新婚夜该怎么做。 不对不对，应该是怎么度过一个难忘的新婚夜。 好像也不对啊，像她和周牧泽什么姿势都解锁了的，早就老夫老妻模式还能怎么难忘？ 左想右想没想出个所以然，她拿起手机悄摸摸地查起来。 #新婚夜有什么讲究吗？# #跟老公同居很久，结婚当晚应该怎么过？# #怎么给自己的老公一个难忘的新婚夜？# #一百种最难忘的新婚夜# 她换着标题查，网上说什么的都有，靠谱的很少，有些简直就是黄段子，看得人面红耳赤。 “你在查什么？”男人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843 我只会爱你 手机差点飞出去。 秦意连忙藏到身后，“没什么。” 简直欲盖弥彰。 周牧泽也不戳穿她，笑了笑，在床上坐下来。 秦意一下子紧张起来，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过这个新婚夜呢！不管怎么说，总该有点不同吧？ 脑子飞速运转，眼珠乱转，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周牧泽不大满意，倾身过来，将她半压在身下。 秦意轻呼一声，下意识拒绝：“你你你，你干什么？” 周牧泽被逗笑，“新婚之夜，你说我要干什么？” “不，不行！” “嗯？” “不能就这样那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不甘心这样睡过去。 “那你想怎么样？”男人好脾气地问她。 “我还没想好！” 周牧泽忍不住又笑了，笑得她恼羞成怒，“笑什么笑？！不准笑！”她费心费力想过个美好难忘的新婚夜只是为了自己吗？！真是一点也不懂她用心良苦！ “没有笑你。”他啄吻了一下她的唇角，“是很开心，你这么用心，我很开心。” 秦意看他，他眉间眼底尽是笑意，整个人神采奕奕，真是很快活的样子。 不知不觉就被他感染了。 抬手抚摸他的眉眼，她不由自主吻上去，确实很开心。 她突然想起了晚宴时的一个问题，“周牧泽。” “嗯？” “你第一次主动亲我是什么时候？”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清凌凌的，比那最清澈的泉水还要清澈，让人忍不住想藏起来，于是他遮住了她的眼睛，“你觉得我会主动亲你？” “为什么不会？”她扒下他的手，用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凝视他，理直气壮说：“我性格好又聪明，那么招人喜欢，你偷偷喜欢我也正常啊。” 周牧泽笑，“是，不喜欢你怎么会拿到你的监护权？” “你别偷换概念！”她很不满意，“你为什么正面回答我？是不是在我跟你表白前就偷偷亲过我？啊！你其实早就暗恋我了吧！” 越说越离谱，周牧泽捏捏她鼻子，“我还没那么变态。” 她表白的时候刚过十六岁生日没多久，在美国，十六岁是开始恋爱的年纪，她会喜欢上异性没什么特别，甚至喜欢上他也不出格，但是他那时候已经是个成年人，年长她九岁，从心理上来说已经是两辈人，又一直把她当小女孩看，他又不是恋童癖，怎么会突然喜欢上自己的晚辈？ “那你说，你第一次主动亲我是什么时候？”她不依不饶。 他不答反问：“那你什么时候第一次主动亲我的？不是表白那次吧？” “你都不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问别人之前不应该先把自己交情清楚？”男人露出了商人本质，“这样才公平。” 秦意真的很想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偷偷亲过自己，犹豫了一会儿，道：“那我告诉你，你也要告诉我。” “嗯。” 这男人一向说话算话，秦意放心了，“你从欧洲飞到华盛顿给我过生日那晚。” 周牧泽很快想起来，“我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 “嗯……”秦意抱住他脖子，声音柔柔的，“你看起来很严肃，怕我学坏定了很多规矩，不遵守就挨罚，严厉又苛刻，可是除了妈咪，从来没有谁这么费尽心思地对我好，看到你累得在沙发上睡着，我就不大能控制自己。我会爱上你其实都赖你。” 周牧泽哭笑不得，“赖我？” “赖你。”秦意用额头蹭了蹭他，“要不是你对我那么好，又那么诱人，我才不会爱上你。” 周牧泽不大认同她的说法，“优秀又好心的人不多，但也不少，却并不是每一对男女都会相爱。” “可是我只有一个你。”秦意满心满眼都是他。 “那换一个优秀又好心的人帮助你，你也会爱上他吗？” 秦意回过味来，这男人原来在吃一个假设的醋，忍不住好笑，她认真想了想，她也不确定人这一生究竟可以有几个真正爱的人，不过她觉得自己就一个，除了周牧泽，她不会再爱上谁。 他这样的性格，这样的相貌，这样的能力，在这样合适的时间相遇。 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行。 她实话实说，“我只会爱你。” 周牧泽捧住她的脸，来了一个深深的长吻，低声说：“我也，只会爱你。” 秦意很少听他说这样的情话，一时有点激动，给他一个回吻，于是两个人都激动起来。 “等，等等。”她轻喘着，“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亲过我的。” “没有。” “什么没有？” “在一起之前，没有主动亲过你。” 宛若一盆冷水浇下，给秦意来了个透心凉，“我不信，没有你之前为什么不回答明昭？” 他深深看着她，有点犹豫，“我觉得说出来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的？你赶紧说！” “给你留面子。”他说。 秦意一怔，随后握拳锤他胸口，“谁要你给我留面子！你骗我的吧？” “骗你做什么？”他无奈地握住她双手，“你一看就是偷偷亲过我，要是我没有，说出来你多尴尬？” 秦意简直要气炸了，这男人说实话怎么那么讨厌呢！ 周牧泽却爱极了她炸毛的模样，可爱得让人食指大动，或许应该说他爱她所有的模样，眼下把人惹毛了，还是得哄哄，新婚夜还没有真正开始呢。“是我不对，我应该早点觉悟，早点亲你。” “你……”越说秦意越气，没一会儿就开始推他。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他柔声哄着。 “道歉光靠一张嘴说的？” 他笑，“不然，我给你念首诗？” “念诗？” “嗯。” 秦意想起上次他在医院给自己念的那首诗，至今还不知道是什么，“你上次给我念的诗叫什么？” 他说了一个词，是西语的发音。 秦意还是不懂什么意思，“华语是什么意思？” “葡萄。” 她回想了一下，俄国诗歌里没听说过《葡萄》这首诗，不过她对俄国文学了解不深，除了最著名的几首，其他的都不甚了解。 ------------------- 二更。 预估失算，新婚夜后可能还有一章才结局…… 844 葡萄 想起他念这首诗的眼神，她总觉得这首诗应该很特别，“那你用华语给我念这首诗。” 周牧泽深深看了她一眼，关掉了灯光，只留一盏落地灯。 “干什么？”她问。 “营造气氛。”他用拇指揉了揉她脸颊，极尽温柔，可她觉得怪怪的，“怎么了？” 他笑了笑，用拇指轻轻压在她唇上，目光从她眉眼一寸一寸往下移，徐徐开口：“那撩人的，魅惑的葡萄串儿……” 在暖黄的灯光中，他声音低沉，有一种别样的性感。 秦意却突然意识到气氛有点不大对…… 男人的手顺着目光的方向，轻抚她眉眼，一寸寸下移，“那膨胀的，令人赞叹的果肉，” 秦意浑身抖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这念的是什么诗？ “而最棒的——是那惊人的小手和手指，它们引诱着人的双唇，”周牧泽轻轻握住她手指。 精心养护了大半年，她因为大病减去的肉都长了回来，瘦骨嶙峋的手也恢复了恰到好处的肉感，她手指修长却有肉，指尖却是很自然地略尖细，正当是古诗中“指如削根葱”的描写。 他低头，轻轻一吻，同时抬眸看她。 这个吻仿佛吻到了她的心。 刹那间，秦意的心房被击中，心里眼里都只有他。 就在这时，周牧泽分开她的五指，含住了她的指尖，这还不算，他还吮吸了一下。 一阵酥麻从指尖传开，迅速过电似的传遍全身，秦意差点呻/吟出来，正想说话，却被他附在耳边的轻语打断：“每个人都都可以心满意足地亲吻，每个人都可以放进嘴里……” 秦意屏住呼吸，脸开始发热，红扑扑的，正像是刚刚成熟的葡萄。 周牧泽微微一笑，揉揉她脸颊，低声吟诵着，“伸出双唇，从藤枝上咬下，用舌头悄悄地挤压——” 唇舌交接，将话语压在咽喉里。 秦意热得不像话，心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烧，将她的理智一点点烧掉，她又感觉自己就像一条上了岸的鱼，迫切地需要获得拯救。 “……她便会悄悄地溢出汁水，”周牧泽眸光深邃，目光从她红润的唇徐徐往下，手跟着目光所过之处徐徐而下。 过了一会儿，秦意感觉到他停顿下来，微微睁开眼，看到他正看着自己，将自己紧紧地拥抱在怀里，随后听他吟诵，“而稍稍用力——她的果汁会炸裂四溅……” “唔……”秦意轻轻叫了声，生理性眼泪流下来。 他轻吻她的眼泪，耳边轻语，“爱上她的全部果实，爱抚……她所有的手指……” “你，你这个流氓，大流氓……”终于明白这是一首什么诗，秦意小脸爆红，“你那时候就惦记着了吗？”她那时候可是面容枯槁，他竟然还提得起兴趣。 周牧泽笑，在她耳边低声呢喃：“是啊，从那天开始就想着了，喜欢吗……” 她想说谁喜欢了，可是身体很诚实地告诉了他真相。 他此时的眼睛很亮，里面的爱意清晰可见，那么的浓烈，不加掩饰。 秦意不知道为什么秦意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他在晚宴时的模样，那时他的眼睛温柔而深邃，却没有这么亮。 “周牧泽。”她叫他。 “嗯？” “我早就不怪你了，也不难过了。”她轻声说，“我爱你。” 周牧泽顿了下，将她死死地禁锢在怀里。 秦意受不了，终于彻底沉沦…… 新婚第二天，大家一起在海岛玩了一天，倒是新婚夫妇哪儿也没去，一整天都腻在庄园里。 秦意仿佛一下子把脸皮修成了铜墙铁壁，一点也不怕取笑，跟周牧泽蜜里调油似的，让一众结婚的没结婚的老少中青年都腻歪得很。 秦意和周牧泽没有继续度蜜月，第三天就跟着家人一起反悔帝都，两人去公墓拜祭了秦意的父母，将喜事分享给父母。 一个月很快过去。 小日子来临前夕，秦意既期待又忐忑，新婚夜他们没有做安全措施，事后周牧泽不想让她吃那些伤身的药，两人决定顺其自然。 秦意对孩子的到来无比期待，可是距离他们感染病毒痊愈还不到一年，虽说后来又去做过全面检查没事，但最好还是过一两年再准备怀孕比较保险。 但月底的时候，她失望了。 “顺其自然就好，我们当时便说了顺其自然，既然还没来，说明缘分还没到。”周牧泽安慰她。 秦意叹了口气，但也松了口气，她很想要孩子，可为了孩子考虑，还是再等等吧。 这一等就是两年。 两年后，徐冰洁升任部长助理，杨副司长接任司长。 对于杨副司长升上去后空出来的副司长一职，很多人猜测纷纷，究竟是空降还是新闻司内部提拔。 从惯例来看，空降也是外交部内部空降，这不算少见。 内部提拔则是最主要的干部提拔方式，但是从新闻司内部目前的干部来看，最合适的人应该是袁章纶，但是袁章纶已经准备提交辞呈了。 年前他女儿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事故，让他下决心不再缺席女儿的成长，新闻司太忙，只能放弃这份工作。 剩下的就是秦意。 她能力有，资历虽浅，但战绩强悍，唯一一点就是她太年轻。 半个月后结果出来了——秦意升任副司长。 这虽然打破了惯例，但也不算出人意料，所有人猜测秦意应该成为新任发言人，毕竟她不论是在过去的各种新闻活动，还是负责发言人热线，她的风格都深受媒体和民众喜爱。 实际上，已经有很多人在等着她成为发言人。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秦意没有成为发言人。 外界对此猜测纷纷，一说她资历还是太浅，要再磨炼一番才能让她做发言人，一说她或许是因为前两年的东京事件太敏感，现在华国和日国交好，考虑到日方的感受，她升职是升了，但是不能出任发言人。 “那些人可真会猜！”看着网上各种振振有词的猜测，元悦然就觉得好笑。 ------------------- 三更。 845 宠坏 在晋升之前，新闻司确实询问过她的意向，但秦意认为自己太年轻，升任副司长已经打破惯例，别人觉得她实力足够，但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底子太薄，有时候情绪还不能控制自如，最好再磨炼磨炼，有足够的经验再考虑走到台前。 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她打算备孕了。 两年过去，她和周牧泽的身体都没问题，也该要孩子了，怀孕的话就不方便担任发言人。 秦意笑了笑，“这算什么，还有人猜我是不是又准备去做秘密任务，甚至之前还有个不少帖子认为我其实有第二层身份，是军方的人。” “脑洞这么大，怎么不去写？”元悦然吐槽，“不说这些了，话说你和周先生准备要孩子，怎么样了？这个月大姨妈来了吗？” 秦意失笑，“哪那么快呀？” “怎么就不快？你要做好准备，不然来的时候让你猝不及防！” “这因人而异的明珠妈，医生说越想着这事越紧张，顺其自然是最好的，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好好的都能中招吗？” 说起这个元悦然还有点郁闷，她和卫哲安全措施一直做得很好，都不知道怎么就怀上了，还好这人是真爱她，她也真喜欢他，不然都不知道怎么收场。 “这样也好。只是你们在准备怀孕，你家周先生在这时候出差，这一趟还去那么久，两周了吧？这两年他都没有出过这么久的差吧？” 元悦然叹了口气，她家明珠自打有一天见别的小朋友有弟弟妹妹后，就开始吵着要小弟弟小妹妹，她可一点也不想生，卫哲不知道有没有想再要一个孩子，反正他是从来没说过，所以没意外的话他们就只有明珠一个孩子，明珠想要弟弟妹妹，只能看秦意家的宝宝了…… “嗯，两周了，应该过两天就回来。”秦意还真的挺想他，这两年他逐渐放权，把周氏交给下面几个副总管理，只在重大决策时现身，期间只出过四五次差，前后都没超过一周，要不然就凑时间跟她出访时一块去。 这次是政府有一个很重要的访问，他不得不亲自去，一去就是两周。 秦意觉得自己真的被他宠坏了，每天都视频通话还是觉得难受，一闲下来就想他，只能用工作来充实自己。 晚上回到四合院，她感觉到了不同，“五爷回来了？” 佣人笑道：“是的，太太，五爷下午回来了。” 她小跑进正院，一眼看到男人从屋里走出来，正对上了她的视线。 她眼睛一亮，扑进他怀里。 他笑着伸出双手，将她圈在怀里，深深地吸了口气，闻到她头发的芬芳，一颗心被填满了。 “不是还有两天吗？你怎么提前回来了？”过了许久，秦意抬头看他，他还穿着很正式的西裤白衬衫，下巴胡茬长出来了都没刮，想是连夜赶回来的。 周牧泽用下巴蹭了蹭她头顶，“后面两天没有重要的事，我就提前回来了。” 其实他做了个梦，梦里也说不清是什么，醒来后心慌不已，想到前两次秦意出事的时候他也不大舒服，等不及最后两天行程结束就匆忙赶回来。 好在她一切安然。 将她拥入怀中，感觉到怀里的温软和熟悉的气息，无处着落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秦意以为他想自己，所以提前赶回来，满心的甜蜜，“你还没吃晚饭吧？” “嗯，等你回来。” 她有点懊恼，早知道他回来，她就不加班了。“你回来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他笑，牵着她的手朝餐厅走，“不想打扰你工作。” 有个愿意做自己身后男人的爱人，有时候也挺烦恼。秦意轻声说：“下次你还是给我一个电话，信息也行，工作没做完我会做完再回来，没有要紧事我就可以早点回来见你。” 自从婚礼那天袒露心迹，这两年下来，她一点也没有步入老夫老妻的节奏，反而越来越像热恋，越来越黏他，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炽热。周牧泽笑着答应，“好，不过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差。” 秦意笑得眼睛弯弯，高兴地抱住他胳膊。 晚餐有她喜欢的烤小羊排，不过容易上火，周牧泽一向不允许她吃太多，一个星期只能吃一次，分量也不多。 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小羊排的味道怪怪的，有点吃不下去。 “怎么了？”见她不爱吃小羊排，周牧泽问了句。 “感觉味道有点奇怪。” 周牧泽夹了一块，是以前的味道，“胃口不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只是今天不想吃小羊排。”她扒拉了一大碗饭，喝了一盅汤，还吃了两碗菜，周牧泽见她食欲很好，这才放下心来。 他们习惯饭后一起散步，今天她却懒洋洋的不愿动，但关系健康的事周牧泽从来不惯她，尤其是她今天吃这么饱，不动一动就会积食。 “好嘛，去散步。”她扶着桌子站起来，眼前突然一暗，差点被绊倒。 “绵绵！” 秦意下意识看了他一眼，还来不及看清楚，身体软了下去。 周牧泽瞳仁猛地一缩，推开椅子冲过去，但他和秦意是面对面的，因为动作太急切，重重地撞上了餐桌，餐桌被撞得发出巨响，碗碟杯筷落到地上。 在秦意身体倒下前，周牧泽将她搂入怀中，“绵绵？绵绵？” 秦意紧闭着双眼，毫无反应。 周牧泽马上检查她的身体，没有异常，什么都看不出来，可越是这样他越是心慌，止不住的心慌。 “五爷，太太，发生了什么事？”佣人听到动静跑进来，看到秦意晕倒在周牧泽怀里，顿时大惊，“太太怎么了？” 周牧泽二话不说，打横抱起秦意就往外走。 “五爷。”护卫长匆匆赶来。 “安排车，马上去医院！” 见到昏迷的秦意，护卫长大惊，马上安排了车辆，风驰电掣冲向医院。 一路上，周牧泽紧紧抱着秦意，他什么都不敢想。 车刚停稳，他就抱着秦意下车，医院已经接到消息，见到他们，医护人员马上推着病床过来，将秦意推进医院。 846 怀孕 秦意被推进急救室，周牧泽守在外面一动不动，身边的人都知道他和秦意的感情，谁也不怀疑如果秦意出事，他受到的打击会有多致命。 护卫长不忍心，低声道：“五爷，太太不会有事的。” 周牧泽没反应。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门推开了，护士推着病床出来。 周牧泽马上站起来，第一眼先看了秦意，发现她仍然没有醒来，便看向医生。 医生笑吟吟看着他，“恭喜周先生，您太太怀孕了。” 周牧泽愣了一下，“怀孕？” 医生点头，“是的，您太太已经怀孕了，刚刚一个月。” 周牧泽下意识看秦意，原来是……怀孕了…… 他们，有孩子了。 周牧泽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目光落到她腹部，很冷静地问医生：“她晕倒是因为怀孕？” “这是主要原因，孕妇的基础新陈代谢增加，妊娠期母体分泌系统产生变化，体内热量消耗快，容易造成血糖不足，您太太近期休息也不是很好，就容易晕倒。” “她和孩子都没有问题吧？” “您太太各项指标都很好，只要注意休息就好。” 周牧泽点头，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大约半小时后，秦意醒过来，发觉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绵绵。”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秦意看着他，慢慢反应过来自己在医院，随后想起自己好像晕倒了，“……我怎么了？” 周牧泽握住她双手，轻轻一吻，柔声道：“你怀孕了。” 秦意张大了眼睛，“怀，怀孕了？” “怀孕了，刚刚一个月。”他再次肯定。 秦意呆呆地看着他，像是在消化他的话，过了很久，她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肚子，手轻轻放上去，这里面已经有个小生命了？ 她和周牧泽有孩子了？ 她要做母亲了？ 眼泪一下子落下来，周牧泽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怎么哭了？” 她抬头，揪着他的袖子，“周牧泽……我们有孩子了……” 他们有孩子了。 一个她和周牧泽血缘交融的孩子，一个她在这个世界上血缘最亲的人。 周牧泽给她拭去眼角的泪，“我知道，乖，别哭了。” 知道情绪波动对孩子不好，她抽噎了一会儿，极力控制住情绪，激动过后剩下的是满心的喜悦，还有深深的好奇，她盯着自己的肚子看个不停，这里面就长了一个孩子了？ “周牧泽，你说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好奇完肚子里怎么长着一个孩子，她开始好奇孩子的性别。 “只要是我们的孩子，男孩女孩都好。” “你的回答好官方。”她不大满意。 “那你呢？” “我……”当然都喜欢了。 好吧，还没生呢，她开始一孕傻三年了。 过了一会儿，周家一大家子人除了不方便过来的，全都赶到了医院，家里已经好几年没有降生新的家庭成员，一个个都格外欢喜激动。 没多久，家里的女人们已经从孩子多大讨论到了孩子以后上什么幼儿园，明曦这个小家伙也兴致盎然地说以后要带弟弟妹妹玩儿。 最后周牧泽不得不提醒她们，“时间不早，母亲你们先回家吧，绵绵怀着孕也要早点回去休息。” 周老太太一看时间，快十点了，确实不能再耽搁下去，可是这小两口一点经验都没有，她实在有点放心不下，道：“你们应该没什么准备，不然这样，我和你们回四合院，让你们大嫂和明曦他们回去。” 老太太都八十的人了，怎么能叫她去照看怀孕的儿媳？家里又不缺人用。 可是老爷子也不反对，秦意感觉要不是家里不方便她上班，老爷子估计会叫她回家养胎。 这下秦意终于感到大家对这个孩子到来的激动，心里满满的感动，但不能答应老太太：“母亲，今晚您和父亲先回家吧，我现在很好，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还有牧泽呢。” 周牧泽也道：“绵绵说的是，如果你们实在不放心，想到四合院住一段时间，回去我们先准备准备，再接你们过来。” 周老太太想想也是，自己这么过去说不得会给小两口添麻烦，只得作罢。 回到四合院，秦意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突然意识到，周牧泽他……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怎么激动过。 连老爷子都难得露出了笑容，可以看出心情很好，可周牧泽从始至终都很冷静，哄她的时候都没什么波动。 等他向佣人宣布她怀孕的消息，条理清晰地吩咐佣人各种注意事项，佣人们各个喜笑颜开恭喜他们，可他一点也看不出将为人父的喜悦，反而异常严肃，秦意心里越发失落。 难道是他已经激动过了？ 或许他只是比自己更冷静自持。 她一点也不怀疑他对孩子的期待，以及未来他对孩子的喜欢，他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可是看他这么冷静，秦意还是忍不住有点失落，仿佛只有她那么开心孩子的到来。 因为她怀孕，安保又提升了一个等级，衣食住行都讲究了许多，周牧泽甚至不允许她随意吃外面的东西，连水也要喝家里带去的，他安排了人随时待命，第一时间给她提供所需。 这一点变化，元悦然在吃午餐的时候就觉察出来，“你是不是有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元悦然轻呼了声，“真有了？！” 秦意点点头，“昨晚查出来的，正想告诉你来着。” “那你看起来怎么有点不开心？”元悦然很清楚她对孩子有多期待，不但期待，还想生好几个。 “开心啊，就是……” “就是什么？”元悦然很敏锐，“引发家庭矛盾了？” “没有，家里人都很开心，要不是我拦着，老太太昨晚就要跟着回四合院照看我了。”秦意叹了口气，“就是周牧泽看不出开不开心，我其实知道他应该也很期待孩子的，可是从昨晚开始他就没有笑过，让我心里没底。” 847 患病 “哦~”元悦然秒懂，“你是觉得他不如你那么期待，所以有点失落吧？” 秦意幽幽看着她，“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敏锐，搞得我好像怨妇一样……” “怀孕期间情绪容易波动，你不要钻牛角尖就好了。”元悦然一副过来人的表情，“我觉得你压根不用计较这事，你们家周先生一向冷静自持，你也知道他其实不是不期待，所以他一定也很开心，只是情绪内敛，不然你不淡定，他也不淡定，谁照顾你？你看你这些吃的喝的用的，哪一样不是精心挑选出来的？” 听起来很有道理，让秦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怀孕情绪不稳定，开始胡思乱想。“可是卫哲知道你怀孕的时候，他平时也那么冷静的人，也都高兴傻了。周牧泽没露个笑脸不说，看起来比以前更加严肃，要不是知道他没变心，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很讨厌这个孩子。” “这哪能比？我怀孕的时候卫哲还在追我呢，知道我怀孕能不高兴傻吗？你和周先生多少年的感情，这不一样的。” 是这样吗？ 秦意心里还是有点疑问，不过她并不是爱转牛角尖的人，周牧泽的真心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所以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个疑问放下。 其实不止秦意感觉周牧泽更加严肃，连卫哲都感觉到了。 知道秦意怀孕后，他以为boss的心情肯定很好，心情好下面的人日子也好过啊。 谁知道boss要求越来越严格，几乎达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下面的人惊疑不定，纷纷来找他问：“周董是不是跟老板娘吵架了？” 卫哲也很郁闷，找了个时间问周牧泽，“不开心？” 周牧泽从电脑屏幕后抬起头看他，没什么反应，他壮着胆子继续问：“是不是跟秦意吵架了？” “有事就直说。” “最近几个案子要求太严格，下面的人有点受不了。” 周牧泽砰一声合上电脑，寒声道：“要求严格不应该？” 卫哲寒毛竖起来，“应该应该，就是……”他原本想说就是严格到不是正常人能达到的程度了，但是那死亡视线一扫过来，到了嘴边的话马上改了口，“你看起来不大高兴，秦意不是刚怀孕吗？你这样板着脸会影响她心情。” 周牧泽顿了下，重新打开电脑。 卫哲一看有戏，再接再厉，“你是不是……不知道怎么面对秦意怀孕这件事？” 周牧泽掀起眼皮，凉凉道：“你很懂？” “很懂不敢说，但我毕竟是过来人。”说到孩子，卫哲当即挺起胸膛，格外的骄傲，“当初知道悦然怀孕的时候我也是脑子一片空白……” “那是你承受力太低。” “……”行行行，您是大佬您说了算。 卫哲嘴角抽抽，“我当时特别高兴，简直要高兴疯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就像做梦一样，真的想也不敢想我会跟悦然有一个孩子，悦然说我那时候一脸蠢相，她嘴上是这么说，可是一点也没嫌弃我，后来我想明白了，她应该是这样看到了我对她和孩子的感情，才放心跟我在一起。” 周牧泽安静听着没作声。 “你和秦意的感情就不说了，你应该很开心才对，怎么看起来那么丧？” “说完了？” “说完了。” “说完赶紧滚，别在这儿妨碍我。” 卫哲深吸气，好气哦！苦口婆心为他好，竟然不领情，恨恨道：“你再这样下去，肯定要跪搓衣板的！” 气哼哼离开，过了一会儿想起还有一件事没交代，一打电话，竟然被拉黑了！ 卫哲郁闷坏了，拿出手机就给秦意告状，说她家周先生可能大姨夫来了。 秦意听他说了来龙去脉乐得不行，他这不是特地去触周牧泽的霉头吗？还特地炫耀自个早就当爸爸这事，周牧泽早就看他这点不顺眼，不挨骂才怪。 卫哲差点被这对无良夫妇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好在秦意还有点良知，笑完了答应帮他打探情报。 周牧泽只说前段时间管得太松，下面的人都松懈了，他连着打回几个方案，让他们有点受不了。 秦意想起他肩负着这么大一个集团，压力远非常人想象，只是他一直都没有把工作上的不愉快带回家，让人很少他究竟遇到过多少困境。 自己应该多体谅他。 秦意一下子想到他这段时间不但很少露出笑容，睡得也不大好，经常食欲不振，很可能遇到了困境，可她却一直没发现，还想东想西的。 秦意觉得有点惭愧，决定晚上回家跟他道个歉。 可晚上就被他吓到了。 晚餐的时候，周牧泽突然吐了。 吐得天昏地暗。 秦意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剧烈的症状，摸到他手脚冰冷，额头满是冷汗，她脑子一片空白，手忙脚乱叫了护卫长送他去医院。 卫哲和元悦然接到消息匆匆赶来，“周董怎么了？” 秦意脸色苍白，红着一双眼睛，“我不知道，他突然在我面前倒下，差点把胃血吐出来……” 她压根不敢去想如果周牧泽发生意外，她和孩子该怎么办。 世界仿佛要坍塌了一样。 她双手冰冷，元悦然握住的时候差点打寒颤，看来她真的被吓到了，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慰：“周先生可能只是受了凉或者吃坏了东西，他那么厉害的人不会有事的，你先不要想那么多。” 卫哲觉得有点奇怪，周牧泽这段时间好好的，前不久他和秦意为了备孕还去做了全面体检，体检的结果很好，一点毛病也没有，怎么突然就病得这么厉害？ 这时，周牧泽在病房里已经稳定下来，听到医生说自己得了什么病，他皱起眉头，“什么病？” 医生又说了一遍，还给他解释是怎么回事。 周牧泽沉默了，过了片刻，道：“所以我不需要治疗？” “如果症状症状太强烈，您需要来医院就诊，如果实在无法缓解，您需要先离开您太太。” ------------------- 第三更。 额，好像还要几章才能完结，要把孩子生下来_(:3」∠)_不过不会写几个月怀孕怎么样，很快就生了…… 848 孕夫周先生 病房门从里推开，秦意马上迎上去，一眼看到了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周牧泽，周牧泽也同时看到了她，她脸色苍白，眼睛通红，想是刚哭过。 周牧泽将她拥入怀中，“对不起，吓到你了。” 秦意紧紧抱住了他，生怕他会消失一样，听到他的话，哽咽起来：“你真的吓到了我……” “对不起。”他轻声哄着，“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那你刚才……怎么反应那么激烈？”秦意一下子有了很多不好的猜测，他是不是病得很重，怕自己担心才这么说？“你不能瞒着我，不然我，我……” 周牧泽轻抚她的背脊，让她放松下来，“只是最近有点紧张，没事。” “周氏遇到什么事了吗？”秦意一听就着急了，能让他紧张的事一定是很艰险的大事。 “没有，周氏很好。” 秦意还是不大相信，看着卫哲。 卫哲连忙点头，“周氏真没事，比上一季还更好些呢。” 秦意却被吓怕了，总觉得周牧泽安慰自己，卫哲也在帮他说话，“那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见她担惊受怕的模样，周牧泽有点无奈，“真的没事，我们之前不是还做过体检，连每一种肿瘤基因的检测都做过，什么问题都没有。”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紧张成这样？” 见周牧泽不是很想说，元悦然跟着劝道：“周先生，既然没什么事，你还是告诉秦意吧，她真的吓坏了，不确定你真没事放不下心。” 周牧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旁边的医生见状不由笑了，“周太太，您真不用担心，周先生他真的只是略过紧张，没有别的事。” “紧张？”秦意不是很懂，“既然没什么事，他为什么紧张？” “这跟您有直接关系。” “我？” “是的，周先生是患了妊娠伴随综合症。”医生笑着解释，“这种症状一般是妻子怀孕，丈夫心里太紧张，同时受到妻子体内激素变化影响产生的，主要表现跟孕妇妊娠反应差不多，恶心呕吐，头晕乏力，食欲不振等等，只要保持良好的心态，注意饮食，正确了解妊娠和分娩就行了。” 秦意傻傻地看着周牧泽。 所以这男人吐得那么厉害，是因为受她影响，跟着孕吐了？ 他这段时间总是板着脸，都是因为紧张？ 秦意哭笑不得，她这个怀孕的人都没那么紧张，他这个等着当爸爸的人怎么比她还紧张？亏他什么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比以前还要精细，一点都看不出来。 “你没事就好。”她终于放下心来，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心里满满的庆幸，他没有事，真好。 周牧泽很无奈，他也不想这样，这事在多年后怕是会成为怀孕趣闻了。 卫哲这会儿就有点忍不住想笑，“所以周董就是因为秦意怀孕太紧张，跟着一起妊娠孕吐了？”末了还作死点名周牧泽，“我就说你是不知道怎么面对秦意怀孕这事，你还不承认，被我说对了吧？你就是心态不正确。” 周牧泽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我只是太在乎而已，不像某些人整天没心没肺的傻乐。” 元悦然看卫哲的眼神就有点不对了。 卫哲心中警铃大作，连忙问医生：“医生啊，这个什么综合症是不是主要跟心理素质有关？跟别的什么感情没关系的吧？” 医生瞧出这位先生散发出强烈的求生欲，忍俊不禁：“关系当然还是有点的，不爱重妻子的人感受不到妻子怀孕和分娩的紧张。”卫哲脸色一变，心道要完蛋，医生接着又说：“不过也并不是所有跟妻子感情好的先生会这样，妊娠伴随症受很多因素影响，心理素质、身体条件、家庭环境、还有妻子的个人状况等等。有些先生不受妻子孕期激素变化影响，不管感情好不好都不会出现症状，像先生您这样开朗的人应该就不会这样。” 一番话说得，卫哲感觉跟做了过山车似的，差点没被吓死，好在医生给解释清楚了，尤其是最后一句话，简直就是救了命啊！他感激不已地握住医生的手，“医生您真是个好医生，医术高超，还这么负责，真是医者父母心！” 医生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悦然，每个人性格不同，可不能用同一个标准去判定感情好不好，就像同样的爱，有人拿出全部家当也只能给出一百块，有人可以给出一百亿，但不意味着给的少的人就爱得浅，你说是不是？”危机解除，卫哲还不忘强调自己真不是周牧泽说的那种人，没心没肺什么的，都是污蔑！ 元悦然给他一个白眼。 卫哲松了口气，笑呵呵去勾搭她的手，元悦然小小挣扎了一下，到底没有甩开。 回到四合院，秦意吩咐佣人重新准备了一些清淡的食物，她怀孕一个多月，口味变得很快，昨天想吃酸的，今天想吃辣的，但体力消耗很大，每次餐后都饿得很快，往医院跑这一趟，回来又饿了。 她吃得津津有味时，周牧泽又吐了。 “感觉好些了吗？”给他递了漱口水，见这男人比自己还像怀了孕，秦意不禁有点想笑。 “很好笑？”男人板着脸。 秦意忍着笑意，“有点，我们家不但有孕妇，还有孕夫。” 他沉着脸不说话。 秦意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啦，你这都是正常症状，放宽心啦，医生说等我怀孕三个月左右，你的症状就会消失。” 但这是短期的症状，长期的可能要陪伴妻子分娩后才渐渐消失。 周牧泽一点也不敢肯定自己什么时候能调整过来。 “要不先喝点汤？你晚上都没吃什么。”秦意想到他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便给他盛了一碗汤。 鸡汤炖了很久，一点油腥也没有，秦意喝了一口就停不下来。 可是周牧泽刚闻到鸡汤味又吐了。 什么都吃不下。 秦意原本还有点好笑，见他这样狼狈，变成了满心的心疼，也不再强迫他吃东西，抱着他轻声说：“医生说我和孩子的情况都很好，你不用担心，等到秋天我们就能见到孩子了。” 849 双全 还有将七个多月，要横跨两个季节。 好在周牧泽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态不对，开始自我调节，一个多月后，症状终于渐渐消失。 这期间，秦意的妊娠反应也越来越强烈，幸而没有太严重，熬过第三个月的孕吐后轻松了很多。 又过了一个月，腹部开始隆起，这时可以看到胎儿成型了。 也是这时，他们发现，秦意子宫里不只一个孕囊。 “双胞胎！” 周家人知道这个消息后高兴得不行，一个个夸秦意厉害，一怀就怀两个，真是了不得。等不及孩子生下来，老爷子老太太就给她送了一堆东西，家里其他人也纷纷开始准备，幻想着双胞胎生下来该有多可爱。 秦意开心得不行，回头跟周牧泽自嘚瑟，“原来我家有双胞胎基因啊……” 她的目标是三个孩子，这一次就完成两个目标，可真把她厉害坏了。 知道她的想法，周牧泽哭笑不得，却也由衷认同她本事大，她给这个家带来了新的生命，这也是一个女人作为母亲的伟大之处。 秦意开始无比期待孩子的降生，等到七个月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大得活动困难，不得不开始请产假。 周牧泽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每天陪在秦意身边，夫妻俩难得这么长时间朝夕相处，让秦意这个产假休得满心甜蜜。 双胞胎一般会早产，等到八个月的时候，秦意住进了帝都最好的产科医院。 产科医院是周牧泽选的，每个套房带起居室、餐厅和家庭活动室，秦意前脚刚住进去，周牧泽跟着住了进去。 同时他预约了全国最好的产科大夫，组了一个经验最丰富的医疗团队随时待命，以应对秦意生产中可能遇到的一切问题。 一切准备妥当，只等秦意生产。 秦意感觉他又紧张起来了，只是他这次控制得很好，如果不是了解他，压根看不出来，其实她自己也有点紧张，双胞胎一般会提前生产，很可能再过几天他们就会出来，她做了很多准备，可是到了现在还是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完全做好当妈妈的准备。 两人就这样紧张着，预产期过了。 产检显示孩子很正常，胎动也很活跃，让秦意有点怀疑自己怀的是不是两个哪吒。 周牧泽哭笑不得，“哪有你这样说孩子的？” “我就随便说说嘛。”她嘟囔。 谁知道她刚说完，晚上就开始阵痛。 阵痛很折磨人，为了打开产道，会越来越密，越来越痛。 到了半夜，秦意痛得满头冷汗，“他们肯定是听到我说他们是哪吒不高兴了，也是，哪吒爹不疼没娘爱，他们才不是哪吒。” 周牧泽给她擦去额头的汗，听她抖着声音胡说八道，又好笑又心疼，可是没有别的办法，这是分娩必须经过的过程，他只能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要吃点东西吗？” 秦意摇头，“吃不下，我想就这么躺着好了……” 周牧泽就陪她躺着，握着她的手能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心里细密的疼起来，低声说：“抱歉，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么多的痛。” 秦意用脸蹭了蹭他，“说什么抱歉，这几个月你也辛苦了……” 妊娠伴随综合症调整好后，他也一刻没放松过，家里一切都是他亲手安排的，她什么事都没操心过。 她孕相还算好，这几个月没吃多大的苦，最大的压力都在他身上。 周牧泽轻声说：“再怎么都比不上你，等孩子长大，一定要教他们孝顺你。” “那当然的，要从小教他们道理，长大了就像明曦那样乖巧可爱的孩子……” “那要是不像明曦那样呢？” 秦意想了想，犹豫道：“像明昭明喻那样也还行吧，至少不会被欺负……” 听出她满是将就的意思，周牧泽忍不住笑，“明昭明喻小时候也很招人疼，只是长大后性格跳脱些，关键时候还是很能靠得住的。” 秦意也不是真的嫌弃明昭明喻，这兄弟俩的年纪没比她小多少，当做晚辈的代入感不是很强，不如明曦那样招人疼。 “也不用像别人，我们的孩子像我们就好了，不管他们什么性格，我们都会教他们如何为人处世，安身立命，不论他们外在如何，我们都会爱他们……” “我和你长得都不差，他们肯定也好看……” “是，他们一定好看……” 聊着对孩子的期待，秦意渐渐有些熬不住，在阵痛中迷迷糊糊说了过去。 再睁眼时，秦意是被痛醒的，周牧泽压根没睡，发觉她有情况，马上睁开眼睛，“绵绵。” 秦意抱着肚子深深吸气，忍着痛自我感觉了一下，“可能，可能要生了……” 周牧泽脸色一变，立即呼叫医生。 医生查看情况后，迅速安排秦意进产房。 产房里，秦意痛得额头满是冷汗，又一波剧痛袭来时，她忍不住叫出声。 助产士柔声安抚她，“周太太，您深呼吸，放轻松。” 秦意跟着她的节奏深呼吸，疼痛略有缓解，但是很快，有一阵剧痛袭来，她感觉有个大锤子在自己肚子上用力捶，忍不住又叫了声。 助产士继续鼓励她，让她调整呼吸，尽量不要尖叫，那样太消耗体力。 “还要多久……” “要看您的具体情况，一般初产妇要一两个小时。” “我觉得……可能……不用那么久……”秦意扭曲着五官，因为，她感觉自己快要拉出来了…… 产房外，周牧泽后在门口许久，才想起给家里打电话，周老太太一听说秦意进了产房，当即就挂了电话赶过来。 产房里开始还传出声音，隐约能分辨是秦意的叫声，可是过了一会儿，里面渐渐没了声响。 就在这时，产房的门推开，医生大步朝他走来。 周牧泽心头一震，整个人紧绷起来。 秦意是头胎，从宫口开全到胎儿娩出，至少要一两个小时，这才进产房半个小时，医生突然出来，是不是…… 孰料医生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恭喜周先生，您太太生了对龙凤胎，您真是好福气，一下子儿女双全，凑足了一个好字。” 周牧泽愣住，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医生的话，又一个字一个字去理解，才明白是什么意思：“……生了？” “生了。”医生看出他的疑惑，笑着解释道：“一般来说初产妇没有这么快的，不过因人而异，有些人两三天生不下来，有些人吃个饭散个步孩子就出来了。您的孩子又是足月的，您太太身体也好，所以生产很顺利。” 850 小名 周牧泽终于反应过来，“那我太太现在怎么样？” “您太太的情况很稳定，您不用担心。” 周牧泽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过了一会儿，就看到秦意被推出来。 他立即迎上去，“绵绵。” 秦意睁开眼，她脸色有点蜡黄，气息虚弱，额头的头发都湿了，“周牧泽，我们有孩子了，龙凤胎呢……” 周牧泽轻轻拂开她脸上的头发，“嗯，我知道，辛苦你了。” 秦意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催促他：“你快看看他们。” 护士闻言，将孩子抱给他看，“周先生，两个孩子都五斤重，分量很足呢。” 刚生下来的孩子像皱巴巴的小猴子，皮肤红通通的，实在称不上好看，这会儿两个小家伙还在呼呼大睡，周牧泽看着他们，却有一种心被撞到的感觉，整颗心柔柔的软软的，被填得满满的。 这就是他和秦意的孩子。 见他没说话，秦意以为他觉得孩子长得丑，“孩子刚生下都这样，过两天就好看了，你可不准嫌弃他们。” 周牧泽失笑，“怎么会？我又不是没见过刚出生的孩子，不管他们长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他们。” 秦意安心了。 护士们偷笑，心想这对赫赫有名的国民cp真有爱啊…… 让爸爸看过孩子，护士便抱着孩子去做检查，秦意被推回了病房。 握着她双手，感觉到她柔软的肌肤和温暖的体温，周牧泽终于有了真实感，见她一脸疲惫和虚弱，忍不住心疼，“身上还疼吗？” “有点，不过已经好多了。”秦意看着他，眼里闪动着柔光，唇边含笑，“周牧泽，我们有孩子了。” “嗯。” “两个呢，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真好……” “是，你是最大的功臣，要感谢你。”他看着她，目光温柔专注。 秦意有点受不了他这样的注视，扭开脸，“你干嘛这样看我呀，我现在肯定很难看……” 他捋了捋她鬓角的碎发，柔声道：“不管你什么样，于我而言都无可取代。” 秦意满心甜蜜，小声说：“你知道就好。” 周牧泽口中含笑，“一直知道。” 半小时后，孩子检查完毕，几项指标都很正常，不过大多双胞胎没有单胎体质好，最好进保温箱观察一两天。 “那就先观察一天吧。”虽然很想马上看到孩子，但为了孩子好，秦意宁愿忍受暂时的分别。 就在这时，周老太太带着一众周家人来了。 看到秦意已经瘪下去的肚子，周老太太颇为吃惊，“生了？” 秦意的胎相很好，但毕竟是第一胎，她以为至少要一两个小时，快的话他们赶过来孩子刚出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嗯，进产房半小时就生了。”秦意笑着说，“顺利得让我自己也没想到。” 周老太太看着秦意，听她说话有些虚弱，但底气还在，可见生产没遭多大的罪，顿时露出了笑意，“顺利就好，绵绵感觉还好吧？” “很好，母亲不用担心。” 周老太太松了口气，见房间里没有孩子，问道：“孩子呢？” “刚做了检查，没什么问题，不过弟弟的体质比姐姐稍微弱一些，医生建议进保温箱观察一两天。” “姐姐？！”随着一声轻呼，秦意能看到家人眼里迸发出强烈的光芒，“——有小姑娘？！” 周牧泽知道家人有多期待女孩子，笑道：“龙凤胎，大的是姐姐，小的是弟弟。” “哇！！！！” 周家人顿时沸腾了。 竟然不是两个小子！ 有个小姑娘！ 周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直夸秦意：“绵绵太厉害了！不但能生双胞胎，还能生小姑娘！真是我们家的大功臣啊！” “绵绵可真有福气，第一胎就儿女双全，真让人羡慕！” “我们家终于有个小公主了！” “有小妹妹！”明曦眼睛亮晶晶的，他不再不是同辈最小的了，还同时有了弟弟妹妹！ 魏橙也开心得不行，现在她是弟妹双全的人了！ 夸完秦意，大家开始夸小姑娘厉害，刚出生就知道先人一步，长大了肯定不得了。 秦意哭笑不得，见家人们简直要夸上天去，不由开始担心女儿会不会被家人宠坏。 “孩子有小名了吗？”兴奋过后，周老太太询问两口子。 秦意和周牧泽相视一看，周牧泽道：“先前说好让您和父亲给孩子取大名，我和绵绵给孩子取个小名，男孩的名字倒是有了，还得劳烦您和父亲想个女孩的名字。” 周老太太点头，“也好，那孩子的小名你们想好了吗？” 两人摇头，原本他们给孩子想的小名是一对兄弟的，现在变成了姐弟，要重新想。 秦意突然有点好奇，问周牧泽：“你小名叫什么？” 周牧泽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听过家人对我有别的称呼？” 秦意摇头，老爷子老太太一直叫他牧泽，大哥他们也是。“所以你没有小名？” 周牧泽什么都没说。 可秦意觉得有点奇怪，明阳他们都有小名，难道周牧泽他们这一辈都没有？去问周老太太，周老太太忍不住笑了，“牧泽的小名啊，你听说的。” “诶？” “他们几兄弟都有小名，只不过长大后都不叫了，你不知道也正常。” 难怪呢，她更加好奇：“那牧泽……” “牧泽出生的时候，他父亲忙于工作，我精力不济，他是哥哥姐姐们带大的，牧年他们也是图方便，随口就叫他小五小五，叫习惯了，索性当成了小名。——你应该经常听外头叫他五爷，却从来没有人叫牧年他们大爷二爷，就是因为牧泽小时候叫小五，他辈分大，别人叫他小五爷，成年后就变成了五爷。” 秦意怔怔，“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周牧泽在家中行五，大哥二哥三哥他们都有职务，不方便叫大爷二爷三爷，所以只有周牧泽一个人叫五爷。 小五，小五。 噗！ 她有点想笑，真没想到周牧泽那么严肃的一个人，有个这样随便的小名。 851 我是发言人秦意（大结局） 不过她没拿小名取笑周牧泽，想象一大家子兄弟姐妹，最小的弟弟被哥哥姐姐们叫小五，其实很亲切可爱。 小名不像大名那样讲究，夫妻俩讨论了半天就确定了。 儿子叫阿渝，矢志不渝的渝，希望他是个意志坚定的孩子。 女儿叫阮阮，是周牧泽想的，秦意很怀疑这个小名的灵感来自于她的小名，阮阮让人感觉就是个软乎乎的小女孩，跟绵绵太像了，组合在一起就是软绵绵…… 不过既然他喜欢，她也觉得这个小名好听，便随了他的意。 住了两天院后，两个孩子情况稳定，秦意便带着孩子出了院。 应长辈要求，她和周牧泽一起回周家住。 周家人对龙凤胎的到来表现出极大的热情，魏橙和明曦每天放学回家都要去看两个小宝贝，连元悦然带着明珠来看了一次后，明珠就吵着要留在周家当姐姐，让人哭笑不得。 满月的时候，老爷子老太太决定办一个隆重的满月宴。 在这之前，孩子的大名也确定了。 阮阮大名叫周明晴。 阿渝大名叫周明桓。 满月宴的时候，孩子已经长得白白胖胖，抱出来见宾客一点也不怕生，让人感叹又羡慕周家人丁旺盛，这两孩子看着也是不同凡响，日后肯定不比他们几个哥哥差。 很快，整个帝都上流圈都知道周五爷夫妇喜获双胞胎，孩子不但长得好，刚满月就很机灵。 很多人开始盼着这对孩子长大。 在姐弟俩三岁的时候，圈里就有不少人盯着他们要上哪个幼儿园，到时候也把自家孩子送过，让孩子们从小一起玩到大。 但秦意舍不得让孩子太早离开父母身边，家里也不缺人照顾，三岁时老爷子老太太把启蒙的活儿给揽了过去，直到五岁才送孩子上幼儿园。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乖巧的阿渝，去了幼儿园跟猛虎归山似的，一下子释放了本性，没多久便成了幼儿园一霸，鬼点子一个接一个，但凡调皮捣蛋肯定有他一份，走哪都一大群小伙伴，跟混道上的大哥似的，可拉风了。 也就是阮阮能治他。 阮阮长得好，脾气温柔，又乐于分享，在小伙伴中很受欢迎，阿渝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听他姐姐的话，在外面横行霸道，在他姐姐面前就像收了爪儿的猫，也是因此，阿渝闯祸不断，但从来没有出格。 上了小学后，阮阮更是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会乐器，书法好，兴趣广泛，学习更是一骑绝尘，永远跟第二名拉开很长一段距离。 阿渝却随着年级上升开始暴露学渣属性，这孩子思维活跃，但各科都差得一塌糊涂，尤其是文科，家里专门请了国学老师给他和阮阮补课，这孩子听着课能流出两米长的口水。 周牧城请人给这孩子摸了骨相，说是习武的好苗子，家里也不需要他考个好大学博前途，不如以后带他进军营。 多年以后，这熊孩子果然在军营里如鱼得水。 在孩子们开始确定未来要走的路时，秦意接到了新的安排。 这天，她如往常一样早起，和周牧泽还有孩子一起吃了早餐，叮嘱几句，让司机送孩子们去上学。 “你今天不是要开会吗？”见男人收拾好东西却没走，秦意问了句。 周牧泽帮她拎起笔记本电脑，唇边扬起一抹笑意，“今天送你。” 秦意略一想便知道他的心意，不由笑起来，垫脚吻了吻他唇角，“那就有劳周先生了。” 周牧泽回吻了一下，揽住她的腰，低声浅笑，“乐意之至。” 路上，秦意像往常一样听广播看新闻，周牧泽坐在她身边翻看一些项目资料，偶尔秦意抬头，什么都没说，他便知道她要找什么，顺手便给她拿出来。 生活在一起越久，两人的习惯越来越像。 结婚这些年，每每想起他，看到他，总有一种情到深处的悸动。 秦意觉得自己这辈子爱他可能爱不完了，有下辈子的话，下辈子肯定会继续爱。 “怎么这样看我？”他抬头，含笑看着她。 秦意抱住他胳膊，头枕在他肩头，“周牧泽。” “嗯？” 只是听到他的回答，她什么也没说，自己笑了。 周牧泽却知道她在想什么，跟着微微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安静地感受爱人的陪伴。 车开到外交部楼下，秦意先下了车。 “东西都拿好。”周牧泽将笔记本电脑递给她。 秦意伸手接过，同时凑到他面前吻了下他下巴，“那我先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在她转身的时候，他突然说：“加油，秦司长。” 秦意回头，露出笑容，给他打了个ok的手势。 “秦司长，早上好。” “秦司长，早。” 走进新闻司，同事们纷纷打招呼，秦意笑着点头回应，“大家早。” “恭喜我们的秦司长。”步入新闻事务处办公室，甘甜和林浩文带头欢迎她履新上任。 “谢谢大家，真的谢谢你们。”秦意心中感慨万千，这一路走来，新闻司的人来来去去，最后还在的人已经没有几个，对于每一个还坚守在新闻司的同事，秦意都倍感珍惜。 欢迎过后，秦意雷厉风行，“大家先准备工作吧，老规矩，十点半口径会。” 下午两点半，外交部例行记者会现场就坐满了人，还有些记者来得晚不得不站着，加上摄影记者，整个现场人满为患。 “今天的人怎么这么多？”有外国记者小声问。 “你来之前没有了解情况？”旁边有个华国记者白了一眼。 “什么情况？” 那个华国记者笑了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难道今天有重大新闻发布？是华国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准备对美国下手了？还是要跟欧盟撕破脸皮了？亦或者华国又有了新的秘密武器？ 半小时后，现场渐渐安静下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气氛有点奇怪，紧张又兴奋，记者们目不转睛盯着发言席，连呼吸都放轻了。 三点整，现场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 脚步声由远而近。 半分钟后，一个人影走进现场，不徐不疾走向发言席。 有人激动地叫出了声。 秦意走到发言席后，听到叫声抬起头，目光不徐不疾扫过全场。 就是这个眼神！ 就是这种气场！ 零星的掌声响起，很快蔓延到全场。 这掌声有激动、欢迎、如愿，代表着太多人的期待，期待看到她成为发言人。 很多记者是看着她一路走来的，从小小的科员到新闻司司长，历经种种磨难，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 她的不折不挠，勇敢无畏，据理力争，都让人热血沸腾，心生向往。 对她的期待也是对未来的期待，期待她成为发言人后，能为国家发声，让华国的声音冲破重重封锁和阻碍，就像她一路走来，不论重重艰险，一往无前！ 站在台上，秦意真切地感受到了这样的期待。 她也一直期待着有一天能站在这个位置上，面对长枪短炮，在恶意的或善意的目光中，阐述事实，辩驳虚伪，让世界了解一个真实的华国。 而这一天，终于来了。 接下来便是，前进！ 秦意深吸了口气，微微一笑，清冽沉稳的声音在现场响起：“各位记者朋友们，下午好，我是新闻司司长秦意，外交部新任发言人。我将竭尽全力帮助大家及时、准确、全面地了解华国的外交政策，我也期待着与大家进行真诚、平等、良好的沟通和合作，为增进华国与世界的相互了解和理解、信任和合作做出积极努力。此次例行记者会将由我主持，欢迎各位提问……” ------------------- 到这里，大结局了，很不舍，但是大结局了。 从去年五月底开始更新，到现在差不多一年半，正文将近177万字，是我写过最长的一篇，这也是我的第一篇现代言情，有很多小仙女一直在追更，很感谢大家的支持，你们一定都是上天派给我的小天使。 番外会陆续更新，只是更新时间可能没有那么稳定，过几天要出远门，要到月中旬才稳定下来，大家想看谁的番外可以留言，能写就写。 最后，祝大家看文愉快，爱你们？( ′？？？` ) 番外 家有儿女初长成（1） 阮阮和阿渝上幼儿园的前晚，秦意各种不舍，既担心他们离家不适应，又怕他们跟其他小朋友相处不好，一整天不开怀。 阮阮看出妈妈不开心，悄悄去问周牧泽，“父亲。” 小姑娘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压低了声音，好像怕谁听到，别提多可爱了。 周牧泽把女儿抱起来放在膝盖上，“阮阮有什么事？” 小姑娘趴在他身上，凑到耳边悄声问：“母亲好像不开心，是因为我和阿渝要去上学吗？” 周牧泽笑，“你怎么知道？” 小姑娘掰着手指，“从提起送我和阿渝去上学，母亲就不大开心，明天我和阿渝就要去幼儿园啦，晚饭她都没吃什么，是不是我和阿渝不去幼儿园，她会高兴起来？” “不是，你们母亲没有不高兴，她只是舍不得你们。” 阮阮恍然大悟，麻麻不是不高兴就好，随后她又疑惑起来：“可是，我们不是白天上学，下午就回家吗？星期六星期天也在家，母亲以前也是这样呀，我和阿渝经常晚上才能见到她。” 两个孩子开始也很舍不得离家，不过大人们跟他们解释清楚上学是怎么回事，他们就没那么舍不得了，反而很期待。 “这不一样。”周牧泽耐心跟她解释，“你和阿渝去上学意味着你们渐渐长大了，对你们母亲和我的依赖会越来越少，直到你们成年独立，以后会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和家庭。你们母亲舍不得你们长大，却又希望你们早日独立——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等你再长大些或许就会懂了。” 阮阮似懂非懂，“那我去跟母亲说说话，她会开心点吗？” “我想会的。” 小姑娘爬下他的双腿，“谢谢父亲，我要去找母亲了。” 周牧泽露出温和的笑意，“去吧。” 估摸着孩子们到了睡觉时间，周牧泽去孩子们的卧室，便看到秦意在哄孩子睡觉。 “父亲晚安……”阮阮已经快睁不开眼，还是撑着跟他道晚安。 周牧泽吻了吻她额头，“阮阮晚安。” 隔壁的阿渝已经呼呼大睡，一副不知愁滋味的样子。 秦意叹了口气，“这臭小子，没心没肺的。” 周牧泽笑，“他今天跟你卖了半天萌，可累坏了。” 想起儿子晚上围着自己撒娇卖萌，她也不由笑了。 阮阮性格温柔恬静，妥妥的贴心小棉袄，很招人疼。阿渝大大咧咧的，相比阮阮体贴温柔的方式，他更习惯像只小老虎一样闹腾，逗人开心。 第二天，秦意千叮万嘱，阮阮乖巧点头，“我知道了，母亲。” “阿渝呢？” 阿渝拍胸脯脆生生说：“我一定听老师的话，跟其他小朋友好好相处哒~” 秦意甚感欣慰。 谁知道半天不到，她就接到幼儿园的电话，说阿渝跟小朋友打架。 她吓了一跳，什么都顾不上，连忙赶去幼儿园，谁想却看到阿渝跟一个鼻青脸肿的小男孩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那个鼻青脸肿的小男孩就是跟阿渝打架的小朋友。 幼儿园老师也哭笑不得，那个小男孩也是个顽皮的主儿，比阿渝早一年上幼儿园，阿渝插班进来，两个小家伙王不见王，小男孩要阿渝认他做大哥，阿渝从小就是周家附近那一片的小霸王，哪肯啊？几句话就打起来了。 “那现在怎么又……” 老师感叹道：“不打不相识吧，两个孩子都很有义气，打了一顿一见如故。” “……”见鬼的一见如故。 阿渝见亲妈来了，小炮弹似的跳起来抱住她大腿，“母亲~” 秦意上下打量他，见他额头有个包，不是很严重，摸摸他脑袋，柔声问道：“疼不疼？” “不疼。”阿渝摇头，一副求表扬的表情，“我躲得快，小文子比我挨揍多。” “……”这算什么骄傲的事？ 秦意又问：“为什么打架呢？” “小文子要我叫认他当大哥，我已经有四个哥哥了，哥哥们可很厉害了，我才不要这么弱鸡的大哥，姐姐我也有了，所以我也不要姐姐，不过我没有妹妹，他当我妹妹倒是可以，可是他不愿意，还想揍我，哼哼，可惜打不过我。” 秦意：“……” 秦意看了眼后面的小男孩，又说：“你当着别人的面说别人弱鸡，不觉得不礼貌吗？” 谁知阿渝还没说话，被叫做小文子的小男孩就脆生生否定她：“阿渝没说错呀，他说的几个哥哥都比我厉害多了，不怪他不愿意喊我哥哥，阿渝答应我了，改天带我去见厉害的哥哥们。” 秦意：“……”孩子你是不是被打傻了。 阿渝还觉得不够，拉着小文子的手隆重介绍，“这是我母亲，是不是很好看？” 小文子看着秦意，在小脑瓜里对比了一下自己麻麻，用力点头，“好看！” “我母亲也可厉害了，她经常跟别人讲道理，不管是华国人还是外国人都说不过她。”阿渝开始无脑吹，跟说书似的，竟然能记得好多她的金句。 小文子听得两眼冒星星，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当场认她当妈。 “我父亲也很厉害，他手底下有十几万人，遍布全世界！”吹完她，阿渝开始吹他父亲。 “阿渝！”秦意打断，脸色变得严肃，“你说这些做什么？” 阿渝眼巴巴的，让她先不要说话。 秦意很给他面子，倒要看看这熊孩子要干什么。 阿渝吹完他父亲，又吹了明阳几个哥哥，比如大哥哥会功夫，能不带停顿翻过他家三米高的墙！二哥哥会魔法，把一样东西变成另一样（实际是化学）！三哥哥嘴巴特别厉害，能把死的说成活的，看谁不顺眼能气死谁（完全是污蔑）！四哥哥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密任何游戏，还有个姐姐最擅长拿奖，出去一趟就会带一个奖杯回来，听得小文子一惊一乍，直呼太厉害了。 阿渝深表认同地点点头，说：“我们全家都这么厉害，我也会很厉害，所以，你是不是应该认我当哥哥？” 秦意：“……”敢情这熊孩子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想收人家做小弟。 番外 家有儿女初长成（2） 大名为徐晓文的小文子小朋友就这样成了阿渝的小跟班，小文子手下的小弟们也拜了阿渝这个新大哥，阿渝当仁不让成为幼儿园一哥。 秦意总有点不妙的预感，不过幼儿园一哥就幼儿园一哥吧，至少不会被欺负，阿渝也不是爱欺负小朋友的性格。 秦意总有点不妙的预感，不过幼儿园一哥就幼儿园一哥吧，至少不会被欺负，阿渝也不是爱欺负小朋友的性格。 让秦意安慰的是，阮阮在幼儿园又乖巧又聪慧，深受小朋友和老师们的喜爱。 果然女儿是贴心小棉袄。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中学。 于是帝都上流圈的小朋友都知道，周家那对姐弟不能惹，一个是日天日地的小霸王，整日横行霸道，前呼后拥，小弟无数，欺负人还特别会找理由，连最凶的教导主任都没法治他。 而另一个是温柔可爱的小姐姐，脾气好，懂礼貌，心灵手巧，为人大方，会照顾人，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很多小朋友争着交朋友的对象。 但这个小姐姐更不能惹，谁惹她，她身边的追随者就会群起攻之，她那个小霸王弟弟就跟发怒的小狮子一样，逮谁咬谁，能把人欺负到不敢上学。 这两姐弟简直是两个极端。 小学的课程以基础为主，阿渝聪明，没怎么用心学习也能保持名列前茅，浪得飞起来，但是随着年级上升，尤其是上了中学，吃老本已经不能跟上学习进程，阿渝成绩一落千丈。 而阮阮年级第一的地位始终保持不变，并且跟其他人的距离越来越大，第二第三名开始还想跟她竞争，到后来每次考试大家猜测的都是谁能拿第二，至于第一，他们这些凡人就不跟学神比了。 这还不算，阮阮还担任班长，每天除了上学，业余时间还培养了诸多爱好，各种书法奖、绘画奖、乐器演奏奖，甚至运动奖项都拿到手软。 也有人问过阮阮学这么多东西累不累，她才十来岁，应该快乐地享受少年时期。 累吗？ 当然累。 但是她不喜欢浪费时间，她希望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有意义，即使学一样自己不是那么喜欢的技能，也意味着她可以比别人更强了一点。 她很喜欢这样充实忙碌而有收获的感觉。 “姐~”这天刚回到家，阮阮准备去练钢琴，就听到阿渝很是谄媚地叫自己。 阮阮回头看他，随后瞥见他捧在手心的奶茶。 阿渝连忙说：“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奶茶，快趁热喝了。” 别人都很奇怪，周家的在学校里呼风唤雨，却一点也不敢对大不了自己几分钟的姐姐不敬，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阿渝心说当然不敢了，阮阮可是全家的宝，没人不护着她，两人要同时犯错，他铁定会被轮番教育，至于阮阮——也就是母亲跟她讲道理，讲完道理，全家都会好声好气哄她。 再说，阮阮是他一母同胞的姐姐，两人从未出生就相依长大，他当然要对阮阮好啊。 阮阮接过奶茶，微笑道：“谢谢阿渝。”喝了两口，点头，“还是那个味道。” 阿渝得意，“那是，我买了踹怀里带回来的。” 阮阮乖巧吸奶茶，吸完最后一口，点点头：“很好喝。” 阿渝眨巴眨巴眼睛，眼神充满暗示。 阮阮问：“阿渝想说什么？” 阿渝抖抖眉毛，“你懂的。” “阿渝想说什么就直说。” 阿渝搓搓手，“那个，阮阮啊，数学作业你做完了吗？” 阮阮秒懂，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他。 以前借阮阮的作业本很容易，可是知道他抄答案后，阮阮就不肯借了，还主动给他辅导了一段时间，他想拒绝吧，又怕阮阮难过，最后硬着头皮跟阮阮学习了一段时间，真是度日如年，最近才好不容易解放。 但要说抄作业，阮阮肯定还是不给的，阿渝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就是有几个题目算不出答案，你给我瞄一眼就行。” “哪道题？” 阿渝说了是哪道题，阮阮看了他一眼，把作业本递给他，“给你五分钟，不懂再问我。” 阿渝连连道谢，飞快翻开作业本，一目十行看下来。 三分钟后，好似证明清白似的，他就把作业本还了回去，“我懂了。”心里得意洋洋，他看一眼就能记下所有的答案和解题过程，才不用慢慢去研究怎么解题。 晚上秦意回家，听说阿渝自己做了作业，特地夸奖了他，这孩子越长大越难管教，他也不是不听话，就是不爱读书，外头还有人传言说阮阮这个姐姐在娘胎里就把所有的好都抢走了，所以阮阮格外出色，阿渝以后注定是个不成器的纨绔什么的。 对这种传言秦意发过脾气，这分明就是在离间兄妹俩的感情，而事实也并非完全是传言，阿渝出生时身体比阮阮弱很多，除了不爱读书，平日里是个很好的孩子，一点坏脾气都没有，所以她也实在舍不得对阿渝下狠手管教，只能多讲讲道理，让家人多加管束。 谁知第二天她就又被请家长了。 是的，“又”。 以前基本都是他太调皮，老师管不住，秦意头痛不已，阿渝这熊孩子每次都虚心听取意见，坚决不改，偏偏周牧泽不让管得太严厉，阿渝也知道哪些底线不能踩，一直以来都“逍遥法外”。 这次的原因让人又好气又好笑，阿渝不但抄作业，还给其他同学抄作业。 抄作业也就算了，还抄错了。 要说作业有错误也正常，但是这个错误实在太离谱。 他把√4/3写成了54/3，然后自作聪明做了个约分，写成了18，作业交上去，数学老师看到十来个同学算出同一个错误的答案还以为自己出题出错了，问到阿渝，阿渝还理直气壮地跟老师争执54/3不就是18。 这一争执，把阮阮给暴露出来了。 阿渝怕老师罚阮阮，就说自己是偷看阮阮答案的，老师不信，偷看能看到那么多？ 阿渝拍着胸脯说自己过目不忘，为了证明事实，他还当着全班的面把一篇从来没学过的文章背出来。 老师更气，这么好的天赋不好好学习，尽高歪门邪道。 秦意：“……” 秦意给老师道了歉，保证严加管教，这才把阿渝领走。 阿渝蔫蔫地抬不起头。 回家后，周牧泽也知道了这事，都没教训阿渝。 其实秦意很能理解不爱做一件事却被强迫去做的痛苦，可是阿渝才13岁，真正的人生连开端都算不上，大多这个年纪的孩子对未来没有认识，他们作为父母可以护孩子一时，却护不了一时，秦意不希望阿渝要过很多年后才知道自己年少时浪费了太多时间，在未来要花成倍的努力才能实现理想。 番外 家有儿女初长成（3） 她开始反省过去是不是对阿渝太纵容了，常言道惯子如杀子，为孩子着想不能太纵容孩子，可她又担心管得太严会让阿渝更加叛逆。 最后是周牧泽劝住了她，让她再等等。 这次闯祸，父母都没有责怪，反而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阿渝一点也没觉得逃过一劫，反而越发忐忑，晚饭后心虚地找了阮阮。 阮阮知道他怎么回事，温温和和道：“说吧。” 阿渝莫名气短，小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嗯，我接受。”阮阮认真说：“不过没有下次，你再骗我，我以后就不信你了。” 阿渝呼吸一紧，连忙道：“绝对不会了！” 阮阮点头。 “那个……”他欲言又止。 阮阮看着他。 “你说……母亲是不是很生气？” “为什么这么说？” “父亲母亲都没找我训话。”阿渝低着头，像是受了委屈，以往被请家长，他都会被父母轮番训话，这次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他突然害怕起来，父亲母亲是不是已经对他失望透顶了？ 阮阮看着个头跟自己一样高的弟弟，想起了外面的各种传言，知道他心里其实也很不好受，只是有些道理明白是一回事，做到又是一回事，“阿渝，你还记得我们上幼儿园那年的元旦节吗？” 阿渝点头。 那年元旦节幼儿园举行迎新活动，也不知道谁出的主意，每个家庭都要参与表演，为了不给他俩丢脸，父母每天下班回来就练琴，最后博得头筹，让好多小朋友羡慕他们有那么厉害的父母。 他一下子明白了阮阮的意思，父亲母亲为了不给他们丢脸愿意去做从来没做过的事，而他却总是闯祸，让他们面上无光。 阿渝的脑袋垂了下去。 犹豫再三，他敲开了周牧泽的书房，“父亲……” 周牧泽放下手上的书，见儿子满脸惭愧，微微一笑，温和道：“阿渝过来。” 父亲温和的声音让他放松了些，他三两步小跑过去，小声叫道：“父亲。” 周牧泽没跟他绕圈子，开门见山道：“你母亲很担心你。” 听到母亲在担心自己，不是不管自己了，阿渝先是眼睛一亮，随后又神色黯然，“我就是不喜欢读书……” “她不是担心你的学习。” 阿渝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 “她担心你的未来，怕你现在荒废时光，未来后悔莫及，可她又怕给你太大的压力，不知道该怎么教你。” 阿渝一怔。 周牧泽揉了揉他头顶，“你想过自己以后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吗？” 阿渝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 他不像阮阮那样目标明确，即使不确定自己未来要做什么行业，每个阶段都有一个短期目标，随时为最后的决定做准备。 “不知道也不要紧。”周牧泽拍拍他肩膀，示意到沙发那边坐下，“人的一生不是静止不变的，即使你现在有个目标，等你二十岁后或许会有另一个目标，三十岁后又有一个全新的目标，四十岁、五十岁直到一百岁或许都会有不同的理想。——就像阮阮，她五岁时的目标是学习书法，十岁后的目标是学会弹钢琴。” “那父亲，你13岁时想过未来吗？” 周牧泽笑，“没有。” “诶？” “所以你可能比较像我，阮阮像你母亲——你母亲13岁时已经有了很明确的终生理想。”说着他忍不住扬起唇角，想起了年少时的秦意。 阿渝总觉得父亲的笑让人酸溜溜的，问：“那你没被说吗？” “我学习很好。” 阿渝：“……说来说去就是学习决定一切。” 周牧泽没有马上否定他，而是问：“你觉得学习不能决定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学习不能决定一切。” “比如？” “世界首富是辍学创业的。” “他辍学的学校是哈佛大学。” “……” 阿渝又说：“美国总统的母校不怎么样，但他白手起家成了商业大亨。” “他的母校确实不是名校，但他祖母是银行行长，他父亲是房地产大亨。” “……” 阿渝气哼哼道：“那我母亲是高级外交官，我父亲是跨过集团董事长，我祖母是高级翻译，祖父是政界高官，伯伯们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哥哥们也都是行业翘楚，论背景——我一点也不比美国总统差。” “所以你想靠长辈扶持成为人上人？” 阿渝小脸爆红，满腔气势一下子瘪了，到底还是个少年人，脸皮还不够厚，被父亲这么一说，羞愧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周牧泽没有继续说下去，拍拍他肩膀，“先不要想太多，最近别再惹你母亲难过，等放暑假，父亲带你出去走一趟。” 半个月后，期末考结束。 周牧泽带阿渝去周氏上班，尽管阿渝聪明，但他发现自己除了倒茶打杂，什么都不会做，尽管只是一个普通的报表，父亲耐心地一一解释给他听，他仍然对背后的数据茫然无知。 更别说复杂的资本运营。 他不由想到，即使父亲将周氏的运营模式做到最成熟，交到他手上，他也什么都不会做。 挫败感油然而生，可他也渐渐有了认知——自己并不想做商人。 周牧泽并没有停下来，又带他尝试了不同的领域，从到商界到文艺界，政界到科学领域，每个领域都让他挫败不已。 很多看起来很简单的工作，背后都有着深厚的底蕴，就比如明曦哥哥每天一支笔一张纸，随便找个地方写写画画，可是与他交流的是世界著名数学家，他看过的书已经堆满家里那个最大的书房。 再比如魏橙表姐，她每次站在台上游刃有余地演奏最难的曲目，被无数人追捧，背后是她从小练习小提琴，即使功成名就，每天依旧会花大量的时间去练习。 更别说明昭哥哥和时雨舅舅这样的科学家，他们每天从早到晚都泡在实验室里，完全没有节假日的概念。 像明喻哥哥那样在政府上班，名校毕业的他，每天下班回家也依旧在充实自己，涉猎范围之广泛，他真正放开了交谈，阿渝发现自己连他说的话题都不了解。 番外 家有儿女初长成（4） 阿渝深受打击，突然感觉全家就自己最没用，同时也更加茫然，不论是商界、文艺界、政界还是科学界都没有他向往的地方，难道以后他注定是个纨绔？ 这时，周牧泽把他交给了二伯周牧城。 每个男孩都有一个热血梦，军营就是圆梦的地方。 在军营里，阿渝第一次摸到了枪，他终于有了热血沸腾的感觉。 可是周牧城没有给他任何优待，摸了一次枪后，就把他扔进了连队，说要他通过训练。 阿渝每天挥汗如雨，跟连队士兵泥里打滚，跟个泥猴似的，肤色肉眼可见的变黑，没一个星期就瘦了很多。起初士兵们对他这个走后门进来的少爷兵不大看得起，瞧他那细胳膊细腿的，都在猜测这小家伙几天会哭着逃离。 阿渝才13岁，各项体能都还没有达标，即使训练中教官已经针对性地减轻训练量，对于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孩子来说，每天的训练依然是严峻的任务。 而且每天封闭性的训练非常枯燥，作息都有固定时间，时不时还有突击训练，需要很大的毅力才能坚持下去。 开始确实很难坚持，可是为了再次摸到枪，他咬着牙硬撑了下来，还在一次训练中靠着敏锐的观察力，救了一个操作失误的士兵，获得了大家的肯定。 阿渝第一次获得如此多人的肯定，渐渐地也在训练中感觉自己变得强大。 他开始喜欢上这种变强大的感觉。 后面的训练越来越如鱼得水，他的天赋也开始展露。 不论教什么都能迅速上手，并且举一反三，有着异于常人的观察力和直觉，虽然年纪小，但主意很正，每次发言都很能信服人。没多久，连队里就没人再把他当成小孩，反而每次都会听他的意见。 这要是在狼群里，完全就是头狼的苗子。 教官激动地找到周牧城，要把阿渝弄进自己的队伍里。 周牧城给教官一个白眼，阿渝才13岁，要当兵也得成年后再说。 暑假结束，阿渝还不想离开连队，最后是周牧泽来带走了他。 阿渝哭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想走，周牧泽答应下次放假让他再来，这才作罢。 回家后，见他又黑又瘦，家里人别提多心疼，好一顿呵护关怀，阿渝这才淡去离开连队的伤感。 过了两天，阿渝找父亲进行了一次谈话，说自己以后想进军营。 对这个结果，周牧泽一点也不意外，阿渝去军营一个多月，虽然没有回过家，可家里一直在关注他的状况，对他的变化一清二楚。还是问他：“认真的？” “认真的。”经过一个多月的军旅生活，小少年已经有了几分凌然的英气，“我既不想做操盘手，也不想涉足政界，更没有天赋做科研，对文艺界也没有兴趣，唯独喜欢在连队的生活，虽然很累，但是在连队里我感觉很自在。二伯和大哥都是军人，我进军营可以说是继承家族传统。” 家里有资源，不说利用，但阿渝能考虑到，说明他已经考虑过未来的发展，不是一时热血上头想冲进军营。 “你想怎么进军营？”周牧泽问。 “我想考军校。”阿渝说。 “哪个军校？” “国大。” “国大的要求很严格。”周牧泽提醒他。 “我知道。”阿渝坚定道，“从这个学期开始，我希望家里给我请家教。” “你还需要注意身体各项指标。” “我会注意。”阿渝有条不紊道，“从今年开始，我想每年放假去连队训练。” “可以。” 阿渝张大眼睛，“真的可以？”父亲这就答应了？ “既然这是你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只要是正道，家里都会支持。” 阿渝激动不已，随后又想到，“那母亲……” “你母亲也会支持你的。”周牧泽微微一笑，鼓励他，“不如你现在就去告诉你母亲，我想她应该会很开心，你终于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阿渝欢呼一声，窜出去找母亲。 周牧泽早就给秦意透了底，对阿渝的决定并不意外，只是见孩子一下子懂事了，心里感慨万千，既欣慰，又有点舍不得。 “二哥早就说过，阿渝这样的性子，放进军营里是最合适的。”周牧泽安慰她。 秦意想起阿渝称霸幼儿园后，又称霸小学和中学，调皮捣蛋得不行，偏偏有很多人信服他，很少跟人交恶。 其实她也没觉得阿渝以前哪里不好，孩子能成器固然好，但最重要的是心性，阿渝虽然顽皮，但心性很正，这次一向不出手的周牧泽带阿渝出去大半个月，眼看着生龙活虎的小家伙蔫成了霜打的小白菜，她好几次想把阿渝带回来，最后都是忍住了，现在忍不住说他：“以前你还总拦着我，不让我对他太严厉，这次你也不怕打击太大，孩子一蹶不振？” 周牧泽笑，“我以前拦着你，是因为阿渝年纪太小，跟他讲太深的道理他不见得能理解，即使做出决心也不一定能坚持，只要孩子没有长歪，我们就不应该过多干涉他的成长。现在干涉他，是因为他的年纪已经可以承受一些成长的挫折，已经有自主思考的能力，不至于因为一时挫折一蹶不振，不论想做什么样的努力都还来得及。——经过这次挫折后，他也会更加懂事。” 秦意不得不承认，在孩子的教育上，周牧泽远比自己的想法要成熟周全。 周牧泽柔声道：“也要多亏你平时教孩子们规矩，以小见大，没有好习惯，要教好孩子也没那么容易。” “你不用跟我商业互吹了，孩子教得好，家里人都费了心。”秦意笑着叹了口气，“一转眼他们都这么大了。” “舍不得？” “我还经常能想起他们小小的，被我抱在怀里的样子，可是现在都要长大了，再过几年，他们就要离开我们身边去闯荡了。” “不然……”他凑到她耳边轻语，“我这段时间努力努力，我们再生一个？” “你都什么年纪了，怎么还那么不正经？”秦意轻啐，脸忍不住红了。 “你都什么年纪了，怎么还那么爱脸红？”周牧泽逗她，早些年他们确实还想再要个孩子，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他也就是调戏妻子而已，秦意已过了最佳生育年龄，他并不想她再遭受生育的苦。 秦意掐他。 他低声笑出来，将妻子拥在怀里。 番外 家有儿女初长成（5） 阮阮一直知道父母感情好，好到什么程度呢？他们从来没有吵过架，极少数的几次母亲生气了，父亲会马上软声软语哄她。 父亲很尊重母亲，从来不像一些同学家里那样，一切都是男人说了算，女人只是附属。 父亲从来不会自作主张为母亲拿主意，母亲亦然。 他们也不会自以为是地为对方好，对对方有所隐瞒，不论什么事，他们都会共同面对，阮阮觉得用一个词形容他们，那就是共甘共苦。 即使面临苦难，也甘之如饴。 在阮阮心里，父亲是个内敛矜持的男人，能让人感觉到他的态度，却不会轻易表露感情。 母亲跟父亲很像，也从来不当着旁人的面跟父亲亲昵，不过她有时候很肉麻，经常会用“宝贝儿”来叫她和阿渝，还用“亲爱的”叫悦然阿姨，可是对父亲，她经常叫全名，偶尔会叫“周先生”，听起来像在叫陌生人。 阮阮觉得不是父母对彼此生疏，而是他们对彼此相敬如宾。 相濡以沫，相敬如宾。 阮阮是这样定义父母感情的。 这次的家庭旅行，父亲租了欧洲的一个海岛，他们全家将在这里度过一个星期。 蓝天、沙滩、阳光、海水。 阿渝跟出笼的猴子，冲浪潜水开帆船海钓，浪得停不下来。 阮阮玩了半天就没了兴致，让人看着阿渝，便自己回了别墅。 刚回到住处，她就听到了陌生的声音。 生在这样的家庭，她和阿渝都接受过相关的安全训练，顿时警惕起来，蹑手蹑脚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走过去。 随后她就看到了从未见过的画面。 父亲将母亲按在墙上，母亲揽着父亲的腰，两人忘情地吻着。 母亲穿着比基尼，外面套着一件白色透视防晒衣，依稀可以看到姣好的身材曲线，父亲穿着泳裤和工字背心，露出结实的臂膀和精瘦的腰线，两人看起来就像一对热恋的年轻爱侣，视觉冲击力不可谓不强。 阮阮的脸一下子红了，慌慌张张地逃离。 “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晒伤了？” 阿渝抱着冲浪板跑回来，瞧见阮阮傻傻站在太阳下，脸红通通的，关切地问了句。 阮阮不由想起了刚才看到的画面，脸更红了，连忙摇头：“没有。” 阿渝觉得她怪怪的，看了看后面的别墅，突然明白过来：“哦~你看到父亲和母亲亲热了？” 阮阮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阿渝撇撇嘴，“每次出来他俩都让我们自己玩，难道你没发现吗？” 阮阮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每次全家出来旅行，父母并非总是跟他们一起玩的，有时候会让他们自己玩，她只当是父母给他们自由，从没想过别的原因。 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阿渝每次出来玩都浪得飞起，放出去了不牵根绳子都拉不回来，他又怎么知道的？ 阮阮瞪着阿渝，“你是不是偷看过？” “我可没有！”阿渝连忙摆手，这锅太大了，他可不背，回头叫父母知道还不得翻了天，“你别污蔑我！分明是他们太不节制了，每次出来都趁我们不在做些儿童不宜的事。” 阮阮怒目而视，“你怎么能这样编排父亲母亲？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我怎么就不知道？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谁给你看了不干净的东西？！”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爱神神秘秘凑在一起是怎么回事，尤其是上流圈的男孩子，都比较早熟，十多岁谈恋爱搞出人命的从来没少过。 “绝对没有！”阿渝差点跳起来，“我就不小心看过几次，想避都避不开，只好往外跑。” 阮阮用怀疑的目光打量弟弟，“真的？” “比珍珠还真！”阿渝几乎要指天发誓，“难道你从来没发现母亲每次去找父亲后，经常会换衣服吗？” 阮阮一怔，随后脸又开始红起来，她一直以为是母亲讲究穿着，所以喜欢换衣服…… 阿渝哼哼，“才不是呢，是父亲跟母亲亲热把衣服弄乱了。” “你是不是暗中观察过？”阮阮的眼神又不善起来。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还要观察吗？早几年我就发现了，就是你一直没发现而已，我知道了也不好跟你说吧？”阿渝嘟囔。 阮阮脸红，这么说还真是她粗心大意了。 也不对，她注意这种事情干什么？ 就是阿渝观察力太敏锐，才会注意到这种事。 阿渝注意着她的脸色，见她眼神有不善的趋势，马上道：“我可没有故意去观察过，你该不会一直以为父亲母亲是那种相敬如宾的感情？” “……难道不是？” 阿渝撇嘴，“才不是，难道你从来没发现他俩每年都会单独出去度假？不是去南边的海岛别墅，就是去北边的庄园，要不就是不为人知的地方，谁也打扰不到。都结婚多少年，还每年度蜜月，长点眼都能看得出他们多腻歪，就你看不出来……” 阮阮瞪他。 他马上闭紧嘴。 过了一会儿，阮阮总算想明白自己以前多么粗心大意，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她好端端地怎么会往那方面想？想着警告阿渝：“你以后不准盯着父亲母亲的事！” “我才不想盯着他们，动不动就撒狗粮，我又不是哈士奇！” 这么一说，阮阮感觉自己也被塞了把狗粮。 两姐弟沉默下来。 接下来几天，阮阮也跟着阿渝往外跑，秦意还挺意外阮阮也这么爱冲浪，跟周牧泽说下次要不还是来海边度假，孩子们都喜欢海边。 周牧泽笑而不语。 阮阮嘴上不说，心里终究还是受到了冲击。 回家后，她有意无意地了解了一些父母年轻时的事，以前也不是没有看过父母的各种新闻，她总以为是媒体为了吸引眼球夸张的，现在她重新正视起来，才知道父亲和母亲当年的经历多么动人心魄。 原来，父亲和母亲并不是内敛矜持，而是他们早已有了本能般的默契，不需要表露太多。 阮阮心里有了羡慕和向往。 番外 家有儿女初长成（6） 秦意知道自己怀孕，是阮阮和阿渝换季感冒，周牧泽请了大夫过来开药，顺便给她把了个脉，却不想把出了喜脉。 全家都乐疯了。 秦意整个人都傻了，早些年她还一直想再要个孩子，可是阮阮和阿渝的出生让她和周牧泽耗尽心神，加上她工作繁忙，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 没想到阮阮和阿渝都要长大了，孩子突然到来了。 秦意突然有一种感觉，大约是她许愿了要三个孩子，上天最终把第三个孩子送来了，对这个孩子也倍加珍惜。 满三个月的时候，怀孕的消息终于可以对外公开。 随之而来的是亲戚朋友们的祝福。 秦意本来没觉得什么，可是他们的祝福却让她觉得有点丢脸，什么“周董雄风不减更甚当年”“周董英武不凡令人佩服”，都是真真切切的恭贺，却带着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调笑。 周牧泽是不年轻了，可放在外面妥妥的成熟帅大叔一枚，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气质更比当年要成熟迷人，多的是小姑娘喜欢。 连元悦然都开她的玩笑，说周先生健身很卖力啊。 搞得她有点羞于见人。 周牧泽哭笑不得，“虽然是开玩笑，但都是夸奖的话，你怕什么？” 秦意推开他，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是夸奖没错，可总感觉我和你有点老不修……” 周牧泽把她挖出来，“我很老吗？” 时光对这男人格外优容，十几年过去，他一点也不显老，反而越发有成熟魅力，就像经过岁月沉淀的葡萄酒，越发令人迷醉。 秦意被美色所迷，摇头。 “我都不老，你又怎能说老了？” 好吧，秦意又被他哄开心了。 因为秦意是大龄产妇，家里格外小心，阮阮和阿渝变得更加懂事，有了为人姐姐和兄长的责任感，两姐弟还开始钻研育儿书籍，以备弟弟或妹妹出生后能上手带带。 周牧泽也颇为紧张，手头上的事几乎都放下了，全心全意陪秦意待产。 第二年春天，秦意顺利生下一个男孩。 阿渝有点失望，他很想要个妹妹，香香软软的小姑娘，可爱又乖巧地叫他哥哥，想想心都要化了。 不过失望了一会儿他又高兴起来，弟弟也好，等弟弟长大了可以顶立门户，一起保护母亲和阮阮。 小名佑佑的周明旭小朋友刚出生就被哥哥赋予了伟大的使命。 阮阮和阿渝都喜欢带佑佑，每天放学回家都要先来看佑佑。 阿渝上了高中后，个子一下子窜到一米八，比阮阮要高出大半个头，因为常年训练，青涩的眉宇间已经有了几分英气，比同龄人要健壮。 就他这样，给佑佑换尿布手到擒来。 佑佑也特别黏自己的哥哥，他出生后很乖，除了饿了尿了哭两声，其他时候很安静，但要是哪天没见到哥哥就会哇哇大哭。 佑佑两岁多的时候，阮阮和阿渝都考了大学。 阮阮深思熟虑后，选择出国留学，并顺利拿到了秦意曾经的母校——宾夕法尼亚大学的offer，进入沃顿商学院深造。 阿渝如愿考上国大，成为一名军校生。 两个孩子一下子离开身边，秦意心里不大好受，佑佑也闹了好一阵脾气。 倒是因为佑佑闹脾气，秦意没太多心思去想阮阮和阿渝的离开。 阮阮一去四年，一年才回一次家。 在这四年里，佑佑逐渐长大，秦意也没让他太早上幼儿园，跟他哥哥姐姐一样，到了五岁才到幼儿园适应学校生活。 阿渝一有假期就回家，生怕弟弟忘了自己。 阮阮不常回来，但几乎每天都打视频电话回家，经常从国外寄礼物回来，佑佑一半的玩具是阿渝买的，另一半就是阮阮买的。 佑佑别的事还没学会，就学会了给姐姐打电话，一度让阿渝醋意大发。 四年后，阮阮学成归来，姐弟俩一点也不陌生。 这时，周家确定将阮阮为周氏下一任掌权人。 不过阮阮没有空降周氏，而是通过正常招聘进入周氏，在周氏基层工作了四年，靠自己的能力一步步爬到了部门主管的职位。 阮阮26岁的时候，周牧泽将周氏的管理交给了她。 由此，阮阮成为周氏有史以来第一位集团女总裁。 这时候，秦意开始操心姐弟俩的个人问题，她倒不是非要姐弟俩早早结婚，实在是他们一点考虑的意思都没有，每次一提这事，阿渝就借口有任务溜走，后来被问多了，撂下话说要四十岁才结婚，好几个月不回家。 阮阮则一副工作狂的样子，男人是什么？工作才是真爱。 秦意不想逼他们，只得作罢。 却没想到一次出差国外时，阮阮遇到了一位搞艺术的学长，这位学长对阮阮惊为天人，深深沉迷于她古典的东方气质，在她回国的时候追到了华国来。 很快，周氏上下都知道总裁有个痴情的外国追求者，这位追求者不但长相英俊，出身高贵，还是知名艺术家，要什么有什么，怎么看都是浪漫跨国恋的标配。 这事后来竟然还上了娱乐头条。 实际上，阮阮觉得学长不是真的爱自己，而是把自己当成了缪斯，多次拒绝无果后，她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 这天，她接了佑佑到周氏玩，到了下午五点，牵着佑佑一起回家。 “明晴。”一个发音不达标准的声音叫住她。 阮阮回头就看到学长笑容满脸跑过来，等他来到跟前，看到佑佑后，突然愣住：“这是……” 阮阮摸摸佑佑的头顶，笑了笑，“这是我儿子，佑佑。” “儿、儿子？！”学长眼睛快要瞪出来。 “是啊。”阮阮笑容温柔，“佑佑，跟叔叔打招呼。” 佑佑眨眨眼，看看姐姐，又看看学长，乖巧地叫了声：“叔叔好，你是我妈妈的朋友吗？” 学长大骇，“……这不可能……你怎么会有了儿子……” “我未婚早孕。” 学长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可是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相似的眉眼，连挑眉的表情都一模一样，由不得他不相信他们有血缘关系。 心中完美圣洁的女神一下子变成了未婚妈妈，学长受不了这个打击，狼狈逃走。 “噗！”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喷笑。 阮阮回头，看到一个老熟人，“小文子？” 徐晓文轻咳了声，这才忍住笑意，正经跟阮阮打招呼，“好久不见，阮阮。” 阮阮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他，非常高兴，“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很好，还没恭喜你升任总裁。” “谢谢，你呢，现在做什么？” “歌手，说起来我还得叫你一声老板。” “哎？”阮阮愣了一下，随后想起周氏刚投资了娱乐行业，不过投资的公司里好像没有徐晓文的名字。 “爸妈不高兴我做歌手，所以我取了个艺名，叫阮清。”徐晓文解释。 “阮清是你呀。”阮阮轻呼了声，虽然她不追星，但也知道阮清是现在歌坛的摇滚小天王，非常火爆。 没想到小时候跟在阿渝身后的小文子竟然变成了大歌手。 “你怎么当起歌手了？” 徐晓文笑笑：“我不像阿渝那么有天赋，也不像你这么聪慧，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怕某个人看不到，所以就入了这行。” 阮阮一怔，“有喜欢的人了？” 徐晓文笑而不答，走过来逗了逗佑佑，“你的孩子一定也像佑佑这么可爱。” 阮阮觉得这个玩笑有点不合适，不过也是在夸佑佑可爱，她依旧说了声：“谢谢，你的孩子也一定很可爱。” “你也这么认为吗？”他突然问。 阮阮感觉自己说错话了，但是还没等她纠正，就见徐晓文支走了佑佑，他逆着光，向前跨了一步。 阮阮不由后退。 一直退到墙边。 然后听他含笑低声问道：“周总，你接受潜规则吗？” ------------------- 孩子们的番外结束啦，下一个大家想看谁的？ 番外 旅途（1） “你原本有幸福圆满的家庭，是前途无量的天之骄女，可是为了秦意，你不但失去了一切，还沦为阶下囚，而她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女摇身一变成为光鲜亮丽的外交官，爱情事业双丰收，你甘心吗？” 沈依一次又一次暗中蛊惑她。 时薇也问过自己。 如果当年她没有去救秦意，她将顺利毕业，找到一份很不错的工作，或许是留在美国，或许是回到家人身边，总归她的家仍然圆满幸福。 可是…… 可是这个世界上，可能再也不会有秦意。 其实入狱对她的打击不是最大的，最致命的是父母先后离世，她可以坦然地面对陷害和黑暗，可是她没办法面对父母因此离开。 从那以后，她心里像是放出了一头野兽，它让她变得嫉妒、愤恨、不甘，让她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厌恶这样的自己，她知道自己再见到秦意一定会失控，于是她拒绝跟秦意见面，同时给自己下禁令，让自己闭上了嘴。 她想把那些痛苦一点点掰碎，细嚼慢咽，吞下，消化…… 可是，真的太难了。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五年，她仍然做不到。 只是，沈依错估了她的仇恨。 她不是没有过让秦意失去一切的想法，可是之后呢？ 秦意……是她付出了那么大代价，才换得了安然无恙，如果这个结果被毁掉，她所承受过的种种又算什么？ 所以，这个结果要保持下去，谁也不能破坏，连她自己也不能。 于是她选择了离开。 她一路北上，去了华国最北的地方，而后转道去了韩国，呆了一段时间后，辗转到了日国。 一开始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学业半途而废，她也不想再去碰。 她洗过盘子，发过传单，做过搬运工人，做过手艺人…… 但凡能做的事她都一一尝试过，报酬有高有低，总体只能维持她的基本生活，她几乎每天收工回来倒头就睡，很累，可是身体的疲惫却让她心里轻松起来。 有一天，她阴差阳错参加了当地一个公益组织的活动，帮他们解决了宣传画的问题，出乎意料地获得一致好评。 公益组织的负责人给了她100块钱报酬。 她才想起，自己是会画画的。 然后她开始画画。 公益组织负责人是个很热心的大婶，很支持她发挥自己的特长，可是有一天这位大婶忍无可忍，终于忍不住跟她说：“亲爱的时小姐，你画得很好，可是，你才二十多岁，应该用更多美丽的颜色才对。你出去走走吧，到处看看，你看天多蓝啊，云多白啊，对面那座山上的枫树多绚丽……外面有很多很多的颜色，你应该多认识，等你都认识了这些颜色，我相信你会画得更好。” 略作考虑后，她决定接受大婶的意见。 她一路走走停停，背着画板走了几个地方，被当作过艺术家，也被当作过乞丐，走过不同的山与水，也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 确实如大婶所言，外面的色彩太多了。 她没想到会在东京遇到秦意。 她们已经多年未曾好好坐下来说话，甚至彼此的模样都有了改变，可是这次临危相遇，她们配合默契，顺利逃脱。 她把秦意带回了住处，下意识想把她藏起来，躲开那些追杀的人，秦意却让她尽快离开。 她感觉秦意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想劝她，可最终没说出来。 秦意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她保护的无助女孩，而她，已经帮不上忙。 秦意离开后，她当晚就买了去南洋的机票。 在南洋，她听到了种种秦意的消息，几乎每个消息都轰动世界。 直到最后顺利回国。 这时，她才离开清迈，继续往前。 在南洋，她看到了南洋珍珠的光彩和帝王翡翠的绝色，也见到了真挚的信仰和人为财死的疯狂，当她的足迹遍布南洋时，她收到了由时雨替周牧泽转来的请柬。 秦意要结婚了。 这是一场秘密婚礼，连新娘本人都不知道。 那男人，真是把秦意捧在了手心。 大约除了秦意本人，没有人，甚至是周牧泽都没有她清楚秦意对周牧泽是怎样的喜欢，秦意情窦初开喜欢上的第一个男人就是周牧泽，满心满眼都是周牧泽，明明自己都还没成年，就想到了儿孙满堂的时候。 甚至，死后也要葬在一起，放在一个骨灰盒里。 她为此还嘲笑过秦意，人都死了，没有知觉了，放在一起有什么意义。 秦意说，放在一起就是意义。 她毫不怀疑，只要周牧泽答应，秦意能毫不犹豫生死相随。 他们兜兜转转数年，最终找回了彼此，而现在，这个男人要给秦意一个难忘的婚礼，秦意一定会很幸福吧…… 以他们的感情，真如秦意所说，这辈子的婚礼只有一次，如果她错过，便永远错过了。 可是还没到时候，她还没准备好，那是秦意的婚礼，她不想有任何勉强。 那颗珍珠是她运气好捡到的，镶嵌的钻石却是买的，时雨说她离开南洋时，其实她还在南洋打工还债。 打工期间，她遇到了一个自由摄影师，被对方口中的非洲景色所吸引，没多久结伴踏上了去非洲的旅途。 起先她们去的都是和平地区，从热带雨林到非洲大草原，见识了巨蟒毒虫的生存法则，也见证了大草原的迁徙。 她们坐在热气球上追逐草原上的动物大迁徙，数以万计的草原动物千里奔袭，原始的生存法则每天都在这片土地上演，残酷而热血。 在这里，生命是如此奔放。 这里比任何地方都纯粹，除了生存，便只有繁衍。 时薇在大草原足足呆了一年，学会了好几种当地的语言，她的模特也从草原上的动物逐渐演变成部落的人们。 她的头发剪得越来越短，肤色黝黑，由于条件有限，经常一两个月不洗澡，到后来她能面不改色地从身上搓下一团团的泥，邋遢得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眼睛却越来越亮。 一年后，摄影师为了寻找自己的朋友，毅然前去战乱地区。 时薇随遇而安，一同前往。 番外 旅途（2） 局势远比她们想象的要糟糕。 她们抵达核心地带时，冲突已经彻底爆发，炮火漫天，满目疮痍。 摄影师的朋友是个战地记者，一周前跟同伴出去后就没有回来。 时薇心知，在这里失踪一周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但摄影师不肯放弃，坚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试图寻求使馆帮助，但是随着冲突加剧，大使馆人满为患，不断有避难的人们涌进来，根本分不出余力去搜寻失踪的人，只能跟当地政府进行交涉，看有没有消息。 许是见摄影师太着急，一位在当地讨生活的华人告诉她们，可以找佣兵帮忙，当然，前提是她们有足够的佣金。 在那位华人的牵线下，她们找到了一个信誉可靠的佣兵组织。 没想到的是领队的人是个华国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他手下的人来自各大洲，有白人，有黑人，也有亚裔。 时薇暗地里打听了这个佣兵组织，他们的任务完成率很高，只要出得起价钱，哪里都敢去，当然，价格也很可观。 凑齐佣金，佣兵迅速根据摄影师提供的信息找人。 队伍里有个才二十出头的华国小伙，他很活泼，操这一口蹩脚的英语跟队友交流，时薇听了半天就知道他来自华国的一个偏远山村，学历不高，不知从什么渠道报名了佣兵培训，今年才来到这里，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来这里做佣兵？” 小伙露出一口白牙，“为了钱。” “这里很危险。” “对啊，所以才有钱。”小伙笑嘻嘻道，“而且公司给我们买了保险，只要我们身亡，就会补偿我的家人400万。”他比划了一下厚度，“这么多，有这么多钱，我弟弟可以盖栋房子娶个媳妇，我妹妹可以去上大学，剩下的钱足够我爹妈安享晚年。” “……但那时候你连命都没有。” 小伙笑笑，“从踏上这里开始，我就没想着活着回去。” 时薇嘴唇颤了颤，艰难道：“那你家人怎么办？” “我们家，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我有个弟弟，他又小儿麻痹症，没怎么读书，也不会什么营生，我妹妹才十多岁，不过她成绩很好，老师都说她保持下去肯定可以考上大学，我爸有心脏病，每年药不能断。我以前很混账，上学的时候就是个混混，不知天高地厚，早两年打架伤了人，去牢里走了一趟，出来才发现我家快要垮了。” 小伙漫不经心地说着，取出一根烟，也没有点燃，就叼在嘴里，“我没什么学历，还有案底，在国内只能搬砖，这里危险了点，不过报酬够高，就算我死了，我家也不用再为钱奔波。” “……那他们呢？” 小伙笑了笑，指着边上的黑人伙伴，“这家伙，因为他在这里卖命，妻儿可以从底特律搬到华盛顿，过得很不错。” 又指了指后面的白人伙伴，“他比我们都要好一点，也是为了钱，不过他是为了攒钱回去娶自己心爱的姑娘。” 他如数家珍，大致地将同伴们来这里的原因说了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信息，也不怕时薇知道。 最后他说，“也不都是为了400万，能活着回去，谁不愿意呢？” 为钱卖命的人从来不少，却从未像在这里这般清晰，时薇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世间众人各有各的不幸，大多数人都在苦苦挣扎，可有一些人，纵然卑微如蝼蚁，也要抵力反抗。 那她呢？ 下午，他们继续深入搜索。 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里，他们发现了失踪的战地记者和他的同伴，两男一女，全是华国人。 摄影师跑进去解开朋友，两人激动地相拥而泣。 “他们怎么会被绑在这里？”时薇感觉有点不对。 领队眉头紧皱，“很可能是对方发现他们是华国人。” 华国崛起，影响力日渐不容忽视，加上和平外交政策，在这里不管是叛军还是政府军都很少对华国人下手，这些记者会被留在这里，很可能是叛军发现他们是华国人，不愿惹上华国。 确认了三人的身份后，他们迅速离开。 谁知道他们走出工厂没多久，枪声响起了。 双方交火。 渐渐地，他们被逼进巷子里。 领队已经意识到不妙，这三个人恐怕是诱饵，对方想抓更多的人做人质。 突然一声惨叫，那个妻儿在华盛顿的黑人中弹身亡。 “啊！”女记者忍不住叫出声。 “不要叫！”领队喝道，连队友的尸体都没来不及收拾。 他们且打且退，慢慢地退到了巷子尽头。 “时小姐！” 那个华国小伙叫了声，把时薇拉开，随后就仿佛慢镜头似的，她看到小伙的脖子喷射出一道鲜血。 她瞳仁猛地一缩。 小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到满手鲜血。 他从脖子上扯下一个荷包，伸手交给她。 时薇愣愣地接过。 小伙笑了笑，砰一声倒地，眼睛望着东方，迟迟没有闭上。 时薇睁大了眼睛，紧紧抓着荷包，眼瞳里映出亡者的倒影。 “别发呆！” 有人拉了她一下，躲到掩体后。 她才发现是被绑架的一个男记者，他长得很高，躲在掩体后有点为难，一个疏忽就冒了头，子弹就打了过来。 对方火力很强，打得他们抬不起头，不但是武器上，人数恐怕也倍于他们。 这里远离中心地带，即使发出了救援，救援能赶得来吗？ 时薇发现自己短暂的心慌后，竟然很平静。 就在这时，他们被包围了。 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们，不远处有人扛着火箭炮，只要他们再动一下，就给他们一炮直接上天。 这些人，一开始就没打算放人，而是拿三个记者当诱饵，诱捕更多的人质。 领队猜到他们的打算，面色铁青。 他们的眼睛被蒙住，不知道自己被带到哪里，时薇只能听过声音猜测他们被带到了叛军的大本营。 因为她听到了坦克的声音，虽然听不懂语言，但是通过语气可以听出抓住他们的武装分子很轻松，颇有得意的样子。 这里势必武装重重，逃出去的希望不足万分之一。 很快，更糟糕的情况发生了——他们被分别关押不同的地方。 番外 旅途（3） 时薇被仍在地上，嘴上贴着胶布，手被反绑在伸手，双脚也被紧紧绑住，她闷哼了一声，听到身边有另一个人落地的声音，随后是重重的关门声。 即使眼睛被蒙住，她依旧可以感觉到四周的黑暗，外面隐约传来枪声和轰隆声，根据房间内外的声音大小对比，这个房间应该不大。 男人的轻喘声在寂静中响起，清晰可闻。 她这才注意到跟自己关在一起的人，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哪里伤到了，忍不住呻吟了一声，随后他似乎翻了个身，安静下来。 不知为什么，时薇感觉他在看自己。 他们仿佛在观察对方，虽然双方都蒙着眼睛。 漫长的寂静后，那男人又开始动起来，他像是在寻找什么，挣扎着移动起来。 时薇警惕起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随后他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一声闷响后，终于停下来。 这一番动作似乎让他很费力，喘息声越发粗重。 又过了一会儿，他平静下来，时薇正考虑如何对待这个同伴，一阵细微而有节奏的声音从对方那里发出。 他在用手指敲墙壁。 时薇期初以为他在发泄，听了一会儿，背脊突然僵直——摩斯密码！ 他在敲摩斯密码！ 听明白他什么意思后，时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在跟她打招呼。 ——你好。 ——发呆小姐。 时薇可以肯定，这男人是那个拉她的男记者，不过他怎么知道是自己在这里？ 没听到她的回应，他重复刚才的信息。 她蹭了蹭地面，又伸腿试了试周围，发觉自己可能在房间中间，没有可以敲打的地方，也总算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那么费力也要挣扎着挪个地方。 黑暗中分辨不清方向，她索性循着声音朝男记者的方向挣扎过去。 对方听到她的动静，换了个频率。 ——你也懂？ 时薇好不容易靠着墙，试着伸出手指，勉强勾到墙，敲了几下。 ——略懂。 他又敲。 ——太好了。 大约是真高兴，时薇竟能从他那长长短短的节奏中听出喜悦来。 但她一点也不觉得好，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他们或许活不过今晚，不过身边有个能交流的同胞，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她想到对方之前被绑架过，现在这么费力地跟自己交流，以为对方是不是有什么办法，便这么问他，有办法话也好相互帮助。 ——想从这里逃出去几乎不可能。 他告诉她。 时薇心底一凉。 ——难道我们只能等死？ ——除非政府军打到这里来。 这个可能很小，即使政府军打到这里，他们也不一定能活着回去，叛军很可能会先杀他们祭旗。 ——还是有点希望，这支叛军人不多。 他安慰她。 可是叛军那么好消灭，这个地区也不会这么乱了。 ——你还挺乐观…… 他笑了笑，长长短短的敲墙壁。 ——最坏的结果已经可见，乐观点也无妨。 时薇问他知不知道这是哪个武装组织，他说了个名字，时薇出发前做过一些了解，这支叛军确实不是最大的武装组织，但对于普通民众来说依旧威胁巨大。 ——你知道他们抓住我们是为了什么吗？ ——为了勒索和谈判，很可能是为了增加筹码，甚至他们之前还想抓使馆大使，不过使馆有武装力量，而且政府军在使馆附近有驻地，他们将目光转向了普通人，数量越多越好。 时薇眉头皱起，敲墙壁。 ——他们不怕惹上华国？ ——他们没有金主支持，走一步算一步。 他知道这么多，让时薇有点奇怪，心里又升起了警惕。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他似乎觉察了她的戒备，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能听懂一些他们的方言。 除了官方语言，这里还有多种地方语言，叛军喜欢用方言交流，因为能听懂的外国人少，方便行事。 ——那你上次和其他两人也被关在这里？ ——是的。 ——那你不觉得他们放走你们很奇怪吗？ ——我们当时在追踪采访一个外国医疗组织，叛军制造了爆炸，将临时医院炸掉，绑架了包括我们在内所有医务人员，他们把那些人都处死了，最后留下我们，告诉我们，我们政府已经提出交涉，他们不想伤害华国人。 这个解释很合理，时薇在考虑合理性，过了一会儿继续问。 ——你来这里多久了？ 她在试探他的底细，仍然不相信他。 他没有在意，一个女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镇定地考虑身边人是否可靠，没有盲目信从别人，真是个勇敢聪慧的姑娘。 他突然有点想看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差不多两年。 他告诉她，不等她问，他又敲了很长一段密码。 ——我家在d省，毕业于帝都大学，我是华国日报的记者，记者编号是xxxxxxx，两年前自愿申请来到这里做战地记者，你们来找的人是我的同事，我和她还有另一个记者，也就是今天另一个男记者，他们是男女朋友，我们三个人是同时来到这里的…… 时薇没想到他自己把自己的信息都说了出来，虽然他说的各种信息现在无法查验，不过她感觉应该是真的，她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别人骗她也没多大的价值。 ——抱歉。 ——不用抱歉，你应该这么做，在这里不要轻信别人。 ——谢谢。 ——不谢，没有意外的话，这两天他们不会对我们做什么，未来几天不会好过，注意保存体力。 也就是说，在他们失去价值前，叛军不会杀死他们。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结果，但时薇多少还是被安慰到了。 她再次道谢，两人安静下来。 夜里很冷，时薇原本穿了一件冲锋衣，被俘虏后被扒掉了，只剩下一件长袖，她原本已经睡着，半夜硬生生被冻醒。 这才发现，他们被关进来后，再也没有人来过。 没有水和食物。 她终于明白他说的“保存体力”是什么意思。 他们之后几天可能都将没有水和食物，直到他们被当做筹码交换出去，或者……被处死。 番外 旅途（4） 后面两天果然如她猜测的一样，除了来检查他们是否还活着，没有任何水和食物。 人断食可以存活半个月甚至更久，但是断水，一周就会死亡。 或许叛军只给他们一周的时间，如果不能实现筹码的价值，也不会再留他们。 想清楚这一点，她对他们的结局已经有了猜测。 他们大约再也走不出去了…… 不是她悲观，而是能从叛军手中解救出去的人质少之又少，大多数人质都会被处死，不论叛军有没有收到赎金。 感觉到她的沉静，男记者也没有说太多，她是个聪敏的姑娘，无谓的安慰于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他也只能在心里祈祷奇迹发生。 第三天，他们听到隔壁传来尖叫声，似乎有武装分子进入了隔壁的房间，他们不知道隔壁是谁，也不知道武装分子去隔壁做什么，只能期待同伴平安。 男记者猜测，很可能是武装分子在取证，证明他们手上有人质，这样的话，或许很快就会有变动。 果不其然，第五天清晨，房间的门打开了。 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被摘掉，时薇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处的地方。 一间很小的房间，四面只有一个很小的天窗，小得连小孩都爬不出去。 难怪他说逃不出去，在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逃出这个房间可能性为零，即使逃出去，外面也有重兵把守，很难活着离开。 她也终于再次看到了男记者的模样，他比之前更瘦，脸色苍白，嘴唇起皮，眼底一圈青黑，精神状态很差。 两人彼此相视一眼，预感不妙。 四个武装分子扛着枪，看了看两人，其中一人指了指时薇。 这时，男记者挡在时薇面前，用眼神询问对方要做什么。 那个武装分子阴恻恻笑了声，叽里咕噜说了一句，时薇没听懂，可是他听懂了。 谈判失败，他们要给当局一些颜色看看——处死人质。 时薇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回事，男记者摇摇头，安抚地笑了笑，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后站了起来。 说话的那个武装分子有点诧异，又说了句话，大意是惊讶他能听得懂。 他点点头，然后示意他先去。 四个武装分子哈哈大笑，同时用猥琐的眼神看时薇，显然把他们当成了一对。 时薇猜到了怎么回事，浑身血液冰冷，心里却出奇的平静，或许是早有心理准备，这一刻到来时并不觉得意外。 她愣了一会儿便回过神来，挣扎着想站起来，他却将她按住，在她身上敲下一窜代码。 ——这种事，还是男士优先吧。 时薇猛地睁大了眼睛，眼瞳里清晰地映出他的影子。 他冲她眨眨眼，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示意武装分子带走自己。 时薇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问过他的名字。 她顾不了那么多，当着武装分子的面敲摩斯密码。 他回头笑了笑，敲了长长短短的一窜代码。 可是这一次，她发现自己不懂。 他们一直在用英文转换成摩斯密码，摩斯密码要换算成华文，有更复杂的代码。 可是华国人的名字，在英文里是音译，翻译过来有很多字代替。 他敲的是华文代码。 5952 6630。 她知道这些数字，却不知道华文中对应的字是什么。 她试图记住，如果看到华文摩斯代码表，一定要找出他的名字。 可是，还有如果吗？ 视线不知不觉模糊，随着门缓缓合上，那个瘦削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她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仿佛凝成了雕塑。 枪声响起。 她浑身冰冷，缓缓地合上了眼。 下一个，应该就是她了吧？ 很快，炮声传来。 仿佛地动山摇，灰尘从楼顶落下，她缩成一团，耳鸣目眩，突然有什么掉落下来，她彻底失去听觉，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入目的是一片雪白，还有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这是……获救了？ 她猛地坐起来。 “哎哟，病人醒了！”护士连忙按住她。 一阵兵荒马乱后，她终于知道了来龙去脉，政府军真的赶到了，把叛军的据点一锅端了，这里面华国大使馆没少出力。 “那，那其他人质呢？”她既期待又害怕听到结果。 护士也不知道她担心谁，还是如实道：“大部分人都救回来了。” “大部分？”她的心提起来。 “嗯，有两个没救回来，政府军跟叛军交火时，有一个被叛军当场打死，另一个在交火中丧生……”护士说着也挺难受的，不管是哪国人被无辜杀害都是一件让人难过的事。 听到有一个人被叛军当场打死，她就想起了那个人，连忙问：“记者呢？三个战地记者呢？其中有一个很高很瘦的男记者，他……他现在怎么样？” “很高很瘦的男记者？”护士想了想，“哦，那个姓裴的记者吗？” 时薇不知道他姓什么，只能描述他的特征，“他又高又瘦，眉毛不浓不淡，五官很柔和，嘴唇比较薄，皮肤有点白，对了，他眼角好像有一颗很淡的痣……” 她突然发现自己都没有仔细观察过他的长相，竟然记得他那么多特征。 “你说的就是裴记者吧？”护士道，“他受了重伤，现在还没醒。” 时薇的心放下又提起，庆幸于他还活着，又担心他的伤势。 “他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交火的时候同伴被一枪打死，他运气很好躲过了，但是也中了两枪，后来还被弹片炸到了，有一片差点打进肺里，抢救了一天一夜才救过来，现在情况还算稳定。”见她这么上心，护士把对方的情况详细告诉她。 时薇想去看他，但护士不许，她被砸伤了脑袋，脑震荡有点厉害，现在还不能乱动。 “有华文摩斯代码表吗？”她突然问。 “什么？” “华文摩斯代码表。” 护士摇头，“没有。” “那有网络吗？” 护士经不起她缠，将手机给她，但只给她十分钟。 她很快得出了结果。 5952 6630 裴逍。 原来他叫裴逍。 番外 旅途（5） 由于局势持续恶劣，华国安排了专机将当地华侨接送回国，时薇跟着回到了华国。 裴逍昏迷了一周才醒来，回国后获得了英雄般的待遇。 朋友同事领导纷纷过来探望他，络绎不绝。 时薇才知道这人的人缘这么好，不过也是了，像他这样开朗的人朋友不会少。 时薇觉得自己欠他一条命，如果那天不是他替了她，她不一定能活下来。 原想报答他，但他住院有报销，费用基本不用自己付，他的朋友特别珍惜他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出钱出力替他忙前忙后，连一日三餐都安排得妥妥的。 她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只能每天到医院探望他。 日子久了，裴逍的朋友忍不住嘀咕，“这位酷酷的小姐姐跟你到底什么关系？” “革命友谊的关系。”裴逍说。 “人家天天来陪你，是不是喜欢你啊？” “没那回事。”裴逍语气平静。 朋友深知他的性格，他这样说没有，那就是真没有，便不再多说。 裴逍知道她以画画为生后，怂恿她把画板带到医院来，还自荐做她的模特。 时薇给他画了一幅画像。 取的画面是他吃东西的时候，他这人某方面自尊心特强，手能动以后就不要人喂，哆哆嗦嗦半天也不愿让人帮忙，说他一个爷们有手有脚，饭来张口太羞耻了。 朋友觉得他就是嫌弃自己是个男的，觉得男人给男人喂饭gay里gay气的。 又不肯借机让小姐姐喂，活该单身。 时薇不知道哥俩的眉目官司，她画的是裴逍吃苹果时的模样，他躺在雪白的病床，动作很笨拙，阳光撒进来，将他整个人照亮，葱郁的树枝横过窗口，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突。 这是一副色彩明亮的画像，充满光明和希望。 隔壁的病人们看了这幅画像后纷纷自荐，时薇来者不拒，收获颇丰。 一个多月后，裴逍痊愈出院。 一堆朋友来接他，说要给他办个大大的洗尘宴去去晦气，听说单位准备给他升职，据说幅度还不小，真是双喜临门。 时薇觉得自己应该走了。 她给裴逍留了一个联系方式，背上行囊，独自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这次的目的地是南方一个偏远山村。 她坐了十几个小时动车，换乘大巴抵达县城，在县城过了一晚，坐了五六个小时的小巴，随后打听了一下地方，雇了一辆拖拉机，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了山下的村落。 这时夜幕快要落下，她找了户人家，打听到了李小勇的家在哪。 看到李小勇的家，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李小勇要出国卖命。 四间泥瓦房，看起来年代已久，有一面墙的墙体已经倾斜，正如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你是……”面对突如其来的访客，李父显得有些忐忑。 “你好，我是李小勇的朋友。” 听到儿子的名字，李父嘴唇哆嗦，“小勇的朋友？” “是谁？”屋里传来沙哑的女声，紧接着就有一个身材佝偻的女人推开门，急切地走出来。 时薇一眼看到了堂屋里的牌位。 那是李小勇的牌位，只是没有遗像。 看来佣兵组织已经将李小勇的死讯通知家属了…… 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荷包，“这是李小勇让我带回来的。” 女人一眼就认出了荷包，一把抢过来，翻出里面的东西。 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一颗鹅卵石，边边角角已经被摸得光溜溜的，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也不知李小勇是什么时候捡的，时薇想到在村子河边看到的鹅卵石，猜测这应该是李小勇在家乡的河边捡的。 还有一块碧绿的观音像，看着像是玉的，实际是路边摊几块钱买的，是他外出前李母买的，家里实在没钱给他买玉的。 观音像的红线已经发白，是有人长期佩戴变成这样的。 “是小勇……是小勇的……”女人紧紧抱着荷包失声痛哭，“小勇，我的小勇啊……” 当年他只说出去打工，家里只当他终于懂事了，好一阵欣慰，谁想这一去竟是天人永隔。 痛失至亲，李家人痛不欲生。 想起那个在异国卖命，永远也回不来的年轻小伙，时薇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第二天，她打开画板，给李小勇画了一幅画像。 画像里，李小勇笑得很灿烂，年轻而朝气。 李家人看到画像痛声大哭。 时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失去至亲的伤痛只能靠时间慢慢愈合。 她留下一万块钱，悄然离开。 下一站去哪，她突然有点茫然。 从离开帝都到现在，她已经走了两年多了，走过的地方一双手已经数不出来，此刻想来，她能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改变，再想起以前的一些事，她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过去一些刻骨铭心的记忆慢慢变淡，距离上次想起已经过了很久，曾经的伤疤渐渐没有了感觉，那种歇斯底里的，让灵魂得不到一刻安宁的痛也已经远去，因为…… 她摸了摸自己胸口。 坚若磐石。 她的心已坚若磐石。 或许应该停下来思考一下了…… 可是在哪里停下来？这是一个问题。 她想着这个问题，在县城的火车站，看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他眼睛清亮，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做你的同伴需要考核吗？” 她看着他背上的大背包，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你的工作呢？” “辞了。” “可是我居无定所。” “没关系。” “我不知道自己下一站会去哪里。” “未知更有期待。” “我说好听点是在写生，其实在流浪。” “那就流浪。” 时薇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应该拒绝的，却不知道怎么拒绝，莫名就多了一个同伴。 “你有什么特长？”她抬头看着他，露出审视的目光，“我不需要拖后腿的伙伴。” 他笑了，“能自己解决食宿，有稳定的糊口手艺，必要时可充当保镖，算有特长吗？” “保镖？” “不要钱。” 她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裴逍愣了下，笑着追上去。 ------------------- 想了又想，薇薇的番外就到这里吧，他们的路还很长，就交给他们自己慢慢走吧。下一个是时雨哥的番外，再后面有一点日常，番外就结束了~ 番外 不知岁月（1） 瑞典，斯德哥尔摩市音乐厅。 瑞典王室成员端坐颁奖台上，各界名流和科学家们身着严谨的礼服，正襟危坐，屏住呼吸，将共同见证人类科技的进步。 在众多白发苍苍的面孔中，有一张华裔面孔格外醒目。 他实在太年轻了，年轻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刚成年，不应该坐在这里。 而镜头后，全世界都在关注这场盛典。 面对诸多关注，年轻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眸微垂，安静淡然。 当斯德哥尔摩爱乐团的演奏暂落帷幕，基金主席上台致欢迎辞，点燃现场气氛。 随后奖项委员会代表上台，宣布了本届获奖者的名字，“这次，我们将这个奖项颁布给时雨时先生和廖深廖教授……” 掌声雷动。 镜头随之对准时雨的脸。 所有观看直播的观众都为之发出赞叹。 他实在太出色了，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个科学家。 其实获奖名单公布的时候，他的照片已经曝光过，但流传全网的只有一张证件照，饶是如此，已经让无数人惊艳。 人们现在发现，他本人远比照片要好看。 听到自己的名字，时雨和廖院士同时走到台前，从瑞典国王手中接过获奖证书和奖章。 他们二人分享这个奖项。 基因病毒破解后，时雨和廖院士开始反向研究，成功研究出了疫苗，这种疫苗只针对华国人，随后他们深入研究，并扩大了范围，尝试研究具备普遍性效果的疫苗。 他们成功了。 雨和廖院士的年龄差距很大，但是没有人怀疑他在这个研究中做出的贡献，他的能力已经在过去种种成绩中得到证实——他是个有着超乎寻常直觉的天才，当别人累计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被百分之一的灵感困在原地久久无法前进时，他总能很快找到正确的方向。 他是个天生适合做科研的人。 更惊人的是，他才三十多岁，正当盛年，未来还有很长的科研寿命，人们相信他未来的成就将更加惊人。 时雨的获奖感言言简意赅，主要两点：一是感谢前辈姜祐宁先生，这个成果是在他的发现上建立的。二是这是团队努力的结果。 很多人第一次听到姜祐宁的名字，了解后才知道那位姜先生也是位生物医学家，但已经去世多年，时雨他们研究的基础便建立在这位生物医学家的发现之上。 恭喜的信息络绎不绝，接过秦意和时薇的电话，他把手机交给小李处理。 他解开领带，站在落地窗前，倚墙看着城市的灯火辉煌。 这一场盛典，是全世界的狂欢。 饶是历经过大风大浪，早已宠辱不惊的廖院士也忍不住激动，这个是科学界的至高奖项，纵然近年来争议渐多，依旧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 可他此时的心境便如眼前的景象，外面繁华似锦，可是隔着这玻璃窗，安静如斯。 心如止水。 “哥，你开心吗？”刚才时薇这样问他。 他扪心自问，觉察到了自己心境的改变。 还在年幼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同，同龄人热爱的玩具、游戏、交自己喜欢的朋友，再内向的孩子都会有一两样喜欢的事物。 他冷眼看着他们呼朋唤友、玩耍或者吵架。 他一点也不感兴趣。 准确说，什么都不感兴趣。 所以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搭理，很多时候他能感觉到自己是被困住的，思维被困在了身体里，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走出去。 父母发觉他的异常后，数次辗转后，终于得到了一位权威医学家的诊断，他患有自闭症。 他现在还记得那位医生用一种悲悯的神情说出了一个名词。 阿斯伯格综合征。 至今无人知道自闭症的成因机制，谁也不知道自闭症患者独特的思维究竟是不正常，还是这个世界的“正常”只是大多数人给予的规则定义，他们的世界是另一个不同的领域。 没人能理解他们的世界。 在他看来，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不正常。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智力没有受损，反而高出常人，医生建议父母多挖掘他的兴趣，未来说不定能获得常人达不到的成功，至少能像个正常人生活。 母亲彻底辞了工作，加入自闭症家庭互助组织，组织里会定期组织活动，相互交流心得，顺便交交朋友。 他很快遇到了其他自闭症患者。 有一个很活泼的少年，他模仿能力很强，做活动时笑得很开朗，总是能逗得别人哈哈大笑，谁也看不出他是自闭症患者。 他说他的梦想是做舞台剧演员。 这是个很了不起的梦想。 舞台剧的情感表现力和爆发力要求很高，可是自闭症患者……没有这种爆发性的情感。 他们或许各有天赋，唯独没有情感天赋。 在互助活动中，时雨还认识了一对自闭症情侣，女孩是个酒店部门经理。 对于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自闭症患者来说，这也非常了不起。 女孩说她的秘诀是模仿，模仿身边人如何说话、微笑、处理人际关系，模仿一个正常人如何去生活。 她做得很好，平步青云，却经常觉得自己也在扮演角色，一个正常人的角色。 他依旧不感兴趣。 直到接触到科学。 科学真是很神奇，充满了发现、创造和改变，让人类追本溯源，明白过去和未来。 在这个领域里，他不需要去模仿谁，也不需要扮演谁，只要去发现。 他终于感觉到不再被困住，一发不可收拾。 那些年，他除了学习和实验，一点多余的目光都没有分出去。 然而当他从平静中被惊醒时，蓦然发现父母已经离自己而去，唯一的妹妹沦落泥泞。 而他，无能为力。 前所未有的无能为力。 这种无能为力不是他做实验碰壁，长期得不出想要的结果的感觉，实验碰壁不论多久，都只是暂时的，只要有时间，就一定会攻克。 可是死亡，意味着永远永远地失去。 不论一个人有多强大的天赋，有多渊博的知识，多雄厚的权势和财富，也都无法挽回死亡。 ------------------- 我随便查了查，发现很多科学家颜值很高（被课本上的糟老头骗了好多年_(:3」∠)_），不仅长得好，还特别有才，各个领域玩得溜溜的，一个个都是杰克苏本苏啊…… 番外 不知岁月（2） 永远，失去。 他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定义。 如果一切终将归于失去，那么他所做的一切有什么意义？ “人死后，会分解成有机物和无机物是吗？” “有机物质会被微生物吸收，无机物质会分解到自然中，是吗？” “不论是有机物还是无机物，都是由原子构成，是吗？” 他看着秦意。 秦意跪在他面前，眼睛通红，“很久很久以后，他们会化成土，融入水中，流进江河，奔赴大海；或者氧化成风，变成尘埃，但宇宙中的原子不会泯灭，他们永远都不会消失，终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相遇……” 生命的方式有很多种，从哲学看，当人死亡，失去自我意识地那一刻，“我”便不再存在，可是从生物学来看，生命处在不断地变化中，永不停歇。 死亡，是终点，也不是终点。 他开始重新思考，有了新的方向。 随后他发现自己需要话语权，于是他回到了华国，后来又加入国科院。 可是，等他有了话语权，秦意已经不需要他的庇护，薇薇也在秦意的帮助下复审出狱，踏上了新的旅途……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手中掌握的东西能救很多的人，能创造难以想象的财富，能带来不可估量的荣誉，可是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用。 获得这个奖…… 也没什么不同。 他如此感觉。 只是他不再像年少时那样没有目标，他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不会再懵懂茫然。 受邀在斯德哥尔摩市停留了两天，他带着小李启程回国。 小李知道他不喜欢交际，推掉了所有的演讲邀约和媒体采访申请，除了单位的欢迎仪式，时雨再也没有露过面。 媒体满世界找途径试图采访这位新鲜出炉的诺奖得主，但时雨回国后直接住进了研究所，研究所防备森严，非所内人员，连只苍蝇都混不进去。 媒体寻找无门，竟然还找到了秦意这里来。 原来是时雨在颁奖典礼上提到了秦意父亲，神通广大的媒体顺着这条线挖出了她和时雨的关系。 秦意哭笑不得，但不论谁来攀交情，她也不会去打扰时雨，时雨住进研究所明显就是为了避免被打扰，她又岂会枉顾时雨的想法，为了别人去为难他？ 半个月后，时雨还是现身了。 早几年研究出基因病毒疫苗时，帝都大学便授予了他终生名誉教授，这次由国科院的老领导牵线，邀请他到帝都大学做一场演讲。 帝都大学是华国的顶尖学府，也是华国科研力量的生力军源地，老领导希望他能给年轻人们鼓鼓励，树立一个榜样。 他没有拒绝。 演讲当天，帝都大学大礼堂人满为患。 当时雨走上台，抬眸的一瞬，所有人都愣住了。 饶是已经在颁奖典礼上看过他的直播，可是近距离面对他本人时，大家才体会到什么叫颜值暴击，有点怀疑走上台的不是一个科学家，而是一个明星。 他真的太出色了，俊秀如漫画里走出的人物。 由于常年呆在实验室里，他肤色偏白，看起来很年轻，说他二十出头都不会有人怀疑。 掌声雷动。 “很高兴来到帝都大学。”冷清的声线通过话筒在大堂中响起，一点也没有很高兴的意思，可女学生们忍不住捂住了心口，声音也太好听了。 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小李其实还有点担心，担心时雨能不能完整地做完演讲，这可是时雨第一场演讲，要说很多话，就算是在颁奖典礼上，他都没说过这么多话。 他悄悄打量时雨，时雨脸上静如止水，也不知他究竟紧不紧张。 这些年时雨的越发平静，外露的情绪越来越少，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跟的是一个拥有高等智慧的机器人，而不是一个人类。 看不出什么，他只能想：这大概就是神和凡人的差别。 很快，小李就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时雨的演讲如他本人一样，高冷、精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老领导希望他鼓励年轻人，但他第一句话就惊到了所有人。 他说，科研这一行，没有天赋者慎入——99%的汗水重要，1%的灵感也同样重要。 另外，身体不健康者慎入——没有健康的身体，扛不住高强度的实验。 场下的老师都忍不住苦笑，时雨这简直是官方劝退。 可是细细一想，却没有一条不在理。 科研从来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成功的，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是常事，没有一颗聪明的脑袋和一副健康的身体，入这一行不见得是好事。 大浪淘沙，剩下的都会是佼佼者。 学生们都被他的话惊住，这怎么跟想象中一点也不一样，时教授是来鼓励他们的，还是来打击他们的？ 当即有人举手提问。 那是个戴眼镜的微胖男生，他傻傻地问时雨，“时教授，您真的不是在打击我们吗？” 时雨看着他，“你智硬？” 男生立即挺起了胸膛，“我智商130！” 普通人在85到115之间，130已经是很优秀。 “健康欠佳？” “我虽然微胖，但是体重没超标！什么问题都没有！” “哦。” “噗！！”大家笑起来。 男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条件达标，根本不需要担心做不了无法投身科学，不过他还是很有想法，“时教授，你说的这两点都是身体方面的，难道品质没有要求？比如吃得了苦，耐得住寂寞之类的？” 时雨垂眸想了下，“我没觉得苦和寂寞。” 他语气很淡，但每个人都能听得出，他真心实意地觉得做科研一点也不苦，一点也不寂寞！ 这就是大神跟凡人的区别吗？！！ 所有学生内牛满面。 那男生继续问：“那时教授，达到了你说的这些条件呢？” “找个好的实验室，运气好点，不出几年就能有所成。” “能拿奖吗？” “能。” “拿诺奖吗？” “嗯。” “哈哈哈哈……” 场下的学生们哈哈大笑，只以为他谦虚自己拿奖是运气好。 小李：“……”这真不是谦虚，是大神真的认为拿奖不难。 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下一轮提问，场下几乎每个人都举起了手。 番外 不知岁月（3） “时教授，您知道自己获奖时在想什么？” “有点意外。” “对于初入校园的新生，您有什么想说的？” “努力学习，积累资本。” “那对于毕业生，您有什么建议？” “不要停止学习。” “时教授，我是xx专业的，您认为这个专业需要读研吗？” “建议读博。” 提问的那个学生傻眼了，他还纠结要不要读研呢，大神直接让读博，这跨度也太大了点。 这时，时雨又补了句，“未来从事相关专业，最好拿双学位。” 那学生一脸绝望。 “哈哈哈哈……” 学生们恨不得拍桌大笑，觉得时雨冷幽默。 小李：“……”年轻人啊，图样图森破。 学生们的问题五花八门，时雨的回答都很简短快速，几个回合下来，学生们都了解到，这位高颜值的科学家有点高冷，一句废话都不带，但他并非高傲，只是性格使然，表现出的距离感并不让人生畏，反而让人向往。 气氛越发热烈，提问环节进行了大半个小时，举手的人依旧不见少。 有老师低声笑道：“要是时教授到学校开课，选课的人肯定爆满。” 旁边的老师深以为然，这么年轻的科学家，还是诺奖得主，长得又好，随便一点拿出来就很吸引学生。 就在这时，一个男生站起来提问，“时教授，您看您这么受欢迎，考虑到帝大开课吗？” “不开。”时雨不带半点停顿。 刚刚说话的老师忍不住摇头叹气，要说他们倒很希望时雨能来学校开课，不过时雨这种级别的科学家时间宝贵，他还在个人的黄金时期，断然不会分心做其他事，等他上了点年纪才可能考虑。 提问的男生不肯放弃，还自卖自夸：“您真的不考虑考虑吗？我们帝大的人能力都挺强的，比如您看像我这样的，打得了杂，做得了实验，双商在线，干啥都行，我们帝大很多呢！到时候我们都是您的乖乖学生。” “不考虑。”时雨看了眼男生，“我对你这样的没兴趣。” “哈哈哈哈！！！！” 学生们忍不住拍桌狂笑。 那男生讪讪地摸鼻子，最后也忍不住自己笑了，坐下前还调戏时雨，“那时教授，您什么时候感兴趣了随时联系我，我是xx级xx班的廖原原。” 哇！！这个心机boy！竟然趁机在大神面前留下自己的名字。 心机！！太心机了！！ 同学们给他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大白眼。 “那时教授，您对什么样的人有兴趣？”一个女生拿到话筒，俏皮地眨眨眼，满脸的八卦。 下面的学生立即打了鸡血似的，不自觉伸长了脖子。 其实他们也追星啊，只是追的不是娱乐圈明星，而是科研界的大神。 大神们最为津津乐道的除了各种牛逼事件，就是个人生活啦！完全无法想象时教授这种神仙人物的女朋友是什么样哇，肯定也是个神仙吧！！ 人？时雨脸色严肃，一本正经答道：“全才，研究所急需独当一面的全才。” 女生：“……” 学生们：“……” 不是，这不是问您对什么人才感兴趣呐！！ 无数八卦之魂在内心狂喊，连忙给女生使眼色。 不用提醒，女生就换了个问话，这问题比较隐私，问得不好会冒犯人，不过她说话很有水平，“时教授，您投身科研这十多年就为国家和科研界的进步做出了如此巨大的贡献，除了您的努力和天赋外，您取得这么大的成就，背后是不是有人一直在支持您？” “有。”时雨肯定道。 大家眼睛亮起来，女生又道：“是您的家人，或者……还是爱人呢？不是有句话叫做，每个成功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女人嘛？哈哈，时教授可以跟我们谈谈您的家人或者爱人吗？” “没有。” “啊？” 女生摸不着头脑，没有什么？没有家人还是没有爱人？ “我只有一个……亲人。”他说，“和一个妹妹。” 一个亲人和一个妹妹？这说法怎么怪怪的？妹妹也是亲人，一般会说有两个亲人，一个妹妹和一个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什么的吧？ 但是大家都被他回答里的另一层意思，时教授没有女朋友！！！ 这可是第一手资料！连媒体都不知道！！ 那女生兴奋不已，压制着澎湃的八卦之魂，小心翼翼地问：“那时教授，能请问一下您的择偶标准吗？” 同学们恨不得给她鼓掌，这个问题太给力了！！ 时雨垂眸，想了很久。 全场寂静。 “没想过。”许久，他给出回答。 他已经三十多岁，对于科学家来说还很年轻，但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应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他一点也没想过，大神……大神该不是准备献身科学，一辈子当魔法使吧？！！ 场下一片目瞪口呆。 演讲结束，学校还想招待时雨，时雨拒绝了，时间不早，他要回去休息。 一路上，小李的电话快要被打爆了。 “时雨哥每天钻实验室，哪有时间谈恋爱呐？……不是，他没时间跟别人谈，也不一定有时间跟您二表舅的侄女见面呀……” “哎，刘主任，您又不是没给时雨哥介绍过，他不想相亲。” “您饶了我吧，我可做不了主，可惜我已经结婚了，不然您给我介绍也行呀。” “没有没有，真不行，我安排不了……” “好好好……我给时雨哥说一声，但他不答应您可不能怪我，他什么性格您也知道的。” “真的真的！我一定转告！……哪能呀，忽悠谁都不能忽悠您，我保证给您转告时雨哥，不过见不见面得时雨哥说了算，行行行，一定一定哈！” 连续接了二三十通电话，小李差点精尽人亡，连忙关了机。 恨嫁的女人可怕，恨嫁的家长也很可怕啊…… 把时雨送回住处，小李有点犹豫，期期艾艾地开了口，“那个，时雨哥，有几个给你介绍对象的……” 时雨平静地看着他。 他立即闭上了嘴，同时做了个拉链的动作，保证不再提这事，心道答应跟时雨哥提相亲的事已经提过了，时雨哥不让他说完，这可怪不了他。 其实他也不想跟时雨提这事，相处这么多年，他很清楚时雨对相亲不感兴趣。 可他在心里，又希望时雨能去相相亲，找个伴。 前些年，时雨换了一套更大的房子，可是住的人更少了。 秦意虽然周末经常过来，但已经很少留宿，也就是阮阮和阿渝两个小家伙留下来的时候会热闹一点，时薇这几年一直在外面写生和办画展，除了过年，一年也回来不了几趟，他原本还住在这里陪时雨，不过成功脱单后，也搬到了自己的小家。 这里，大多数时候太冷清了…… 所以，他打心底里希望能有个人陪着时雨，不是他这样上下级或是朋友的陪伴，而是爱人和家人那样的陪伴。 番外 不知岁月（4） 连续好几天，小李都处在电话被打爆的状态。 时雨的手机里只有不到10个电话号码，非白名单号码都打不进，打不通他电话的家长们前辈们只能打小李这个助手的电话。 拒绝了一波又一波介绍对象的电话，小李心力交瘁，很想劝时雨从了吧……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演讲结束，时雨又住回了研究所，谁也找不着。 一个星期后小李才得以解脱。 年底，时雨接到了老领导的生日宴会邀请。 老领导知道他不喜欢交际场合，特意说明这是一场私人宴会，请的人不多，基本都是熟人，大家有一段时间没见他，凑一起热闹热闹。 话说到这份上，时雨不好再拒绝。 谁想宴会上竟然闹出了两女争一男的狗血绯闻。 两女分别是老领导的孙女和廖院士的侄女，至于男主角，便是时雨。 原来老领导有意给自己孙女牵线，特地举办了生日宴邀请时雨，不过他也明白时雨很抗拒相亲，所以也没有点明心思，就当做一场正常社交，让两个年轻人见个面。 时雨一去宴会见到女孩子就明白了，不过老领导照顾他的感受，他也无可无不可地跟对方聊了聊，没想到廖院士的侄女也去了宴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女孩子针锋相对起来，还差点打起来。 老领导和廖院士都很尴尬，倒也怪不到谁，年轻人嘛，就是容易冲动。 这事很快在圈内传开，让不少人惊掉了下巴，纷纷观望后续。 秦意听闻这桩八卦时都有点恍惚，这种八卦的主角真是时雨哥？怎么像都画风不对啊…… 周末，她带着两个孩子去看时雨。 “秦副司长。”刚下车，秦意就听到一个女声叫自己，回头一看，便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娃娃脸女孩子站在电梯旁，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 “你是……小姝？”秦意想了下就想起了她是谁，廖姝，廖院士的侄女，前几年见过面，那时候还是个刚成年的小姑娘，这会儿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她在这里，是想找时雨吗？ “怎么不上去？”秦意问。 廖姝两眼发光，随后又摇摇头，“想上去的，不过时所长现在肯定不想见我，我还是不去了，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给时所长吗？” 她把一个信封给秦意，秦意瞄了眼，上面写着：时雨先生亲启。 “道歉信。”她老实交代，“那天是我太冲动，给时所长带来了不良影响，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会承担责任的。” 秦意不知道她所谓的负责是如何负责，只能清楚地看到她眼底的认真，担心她年轻冲动，好心提醒了一句：“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不能枉顾他的意愿，而时所长……他有点特殊，你更不能用对待普通人的方式去对待他。” “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他看我的眼神跟别人没什么不同，实际上除了你和时小姐，你们是他的亲人，他看谁的眼神都一样，不分男女和身份，所以我一直没说出来。我也知道想打动他会很难很难，他的世界是封闭，他不需要太多的人进入，连条缝都不给别人，可是我不想放弃，所以……”廖姝抬头，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十年，我给了自己十年，如果十年后他还是没回应我，我就放弃！” 秦意没想到她有这么大的决心，“既然你都知道很难，何必立下这么重的誓言？你正女孩子最好的年龄，十年后或许已经错过很多本该拥有的东西，人的一生可没有多少个十年。” “你当年追周先生的时候有希望吗？”她反问。 秦意一怔。 她追周牧泽的时候一点希望也没有，那时候周牧泽把她当成晚辈，对她根本没有一丝男女之情，甚至为了避嫌有意避开她，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我那是运气好。”她真心实意说。 “我知道，我没有拿自己跟你比的意思，也没有拿时所长跟周先生比，我只是想说我很清楚时所长是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就算他回应了我，也不会像周先生对你那样热烈，但是——我还是想跟他在一起，成为他的人生伴侣。” 看着眼前神色坚定的女孩子，秦意想起起了当年的自己，为了喜欢的人一往无前，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去试一试，至此，才能此生无悔。 秦意看着她，“你跟我说这么多做什么，应该跟当事人说去。” 廖姝嘿嘿一笑，“我希望秦副司长能支持我。” “那你加油。”秦意不说支持也不说反对，“不论如何，我希望你不要打扰到时雨哥的日常生活，喜欢一个人和追求一个人都应该让他感到快乐，而不是烦恼。” 廖姝连连点头，“我知道，那秦副司长你能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吗？” 秦意笑，把联系方式给了她。 这姑娘乐颠颠地跑了。 开门的是小李，孩子们先问候了小李，接着撒欢似的跑去找时雨。 时雨正在书房里，被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抱住大腿，彻底打破书房的安静，整个房子都热闹起来。 说来也奇怪，时雨不是个多会哄孩子的人，但阮阮和阿渝都很喜欢他，阮阮能跟他在书房里看一下午的书，连阿渝这个整天上房揭瓦的熊孩子都能坐下来，好好地听他念书。 以前明曦也这样喜欢他，直到现在还经常给他发邮件打电话。 也不知道他为人父会是什么样子。 秦意想不出来。 不过，应该会是个很好的父亲吧。 “时雨哥。” 哄好了孩子们，时雨这才看过来，秦意微微一笑，“最近还好吗？” 时雨嗯了声，眼里带了点笑意，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受到绯闻的影响，秦意也没觉得意外，他一直都是个心无外物的人，只要事情没有到他跟前，他根本不会分心。 “刚才我在楼下遇到了廖姝。” 时雨皱眉。 “这是她给你的道歉信。”秦意把信封给他。 时雨没有打开信封，神色平静，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论是老领导的孙女，还是廖院士的侄女，亦或者两女争一男的绯闻，都没有在他心里留下痕迹。 于他而言，她们都只是相对熟悉的陌生人。 秦意看着他。 从欧洲回来已经十年，时光好似在他身上静止了，他看起来仍是初见时的那般模样。 大约时光流逝于他而言，只是越来越了解这个世界的变化，而他，始终如初。 “时雨哥。” “嗯？” “你过得好不好？” 时雨一怔，看着她，意识到她问的好不好有多少含义。 他想了一下，轻声给出答案：“好。” 秦意微微一笑，“那就好。” 这世间有千万种生活，有人向往圆满的家庭，有人追求事业的成功，有人汲汲营营不甘人下，也有人甘于平淡安宁…… 但不论是怎样的生活，只要他觉得好，那便好。 至于未来如何，就交给时间吧。 ------------------- 时雨的番外就到这里了，想了很久不知道如何去写他 番外 领证 婚礼后回到帝都，周牧泽问她什么时候方便去拍个结婚照，秦意才想起自己跟他还没领证，还不是合法夫妻呢。 择日不如撞日，她立即拍板，下午去民政局领证。 对她的风风火火，周牧泽哭笑不得，却还是依她。 两人说走就走，也没有通知谁。 他们没有事先拍照，到了民政局得先去拍证件照，秦意到了地方发现排了挺长的队伍，忍不住嘀咕：“人还挺多呢。” “要不你先去坐着，我在这里排队。”周牧泽看到旁边的座椅。 秦意摇头，挽住他胳膊，“这种人生大事怎能让你一个人等？” 周牧泽忍不住笑，捏了捏她挽着自己的手。 前后的未婚夫妻听到她的话，都忍不住抬头看她，她和周牧泽都戴了墨镜，但依旧可以看出两人颜值很高，女的肤白貌美，男的英俊挺拔，两人之间有一种温馨默契的甜蜜，男人嘴角那抹浅笑简直能溺毙人。 顿时，前后的情侣都忍不住看自己的对象，总觉得哪里差了点。 “再靠近一点，哎对！女士你的头再靠近先生一点，这位先生你也是，对对对，就这样！再笑……”摄影师指点着两人站位，正想习惯性地说笑一笑，却发现镜头里的新人眉间眼底都是甜蜜的笑意。 无形狗粮，最为致命(╯‵□′)╯︵┻━┻ 摄影师突然觉得自己被噎住了。 “我怎么觉得二位有点眼熟？”看着两人的照片，摄影师挠头想了想，没想出在哪见过。 秦意笑，“可能我们是大众脸吧。” 摄影师：“……”大众脸长能成你们这样，你是对大众脸有什么误解？ 秦意拿着两人的合影看个不停，不时抬头看看周牧泽，忍不住直笑。 周牧泽被她看得无奈，“这么好看么？” “当然啦，即将成为我合法丈夫的周先生格外的好看。” 周牧泽被她的甜言蜜语逗乐，揉揉她头发，轻声说：“难道前两天的婚礼你还没认账？”他早已将她视为妻子，婚礼后正式确定名分，这辈子都不会变，有没有证都一样。 “这不一样。”她一本正经道：“婚礼是婚礼，领了证才能被国家法律承认，以后不论我有什么事，需要家属签字时，你才有权利签字。——所有丈夫能拥有的权利我都要给你。” 成为合法夫妻，意味着对方有权决定共有财产、养育子女、以及在危急情况需要动手术时，周牧泽有权利作为家属替她签字。 在她看来，领证不是为了保证婚姻的稳定和幸福，而是为了让彼此更亲密。 周牧泽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忍不住握住她肩头，低头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下，低声说：“多谢周太太。”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前后都能听得到，前面的情侣回头一瞧，巧了，刚才拍照时这对就在他们后面。 瞧着两人甜得齁人，前面那对未婚夫妻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女孩掐了掐自己的男朋友，娇嗔道：“你看人家……” 男孩龇牙咧嘴，心里冤枉得不行，嘴贱地嘀咕了句：“你要我那样，也先看看人家女朋友……哎哟！我错了我错了，回去给你买花，还有你瞧了好久的那个驴牌包包也买给你……”见自己老婆要生气了，男孩连忙好声好气哄着。 意识到自己引起了一场小小的矛盾，秦意忍不住偷笑，跟周牧泽相视了一眼，乖乖排队。 两人对彼此的信息都很熟悉，领了登记表很快就填好。 婚姻登记员接过登记表，一眼瞧见上面的名字，目光一凝。 秦意？？？ 目光下移，看到下面的对方姓名，猛地睁大了眼睛 周牧泽？！！ 秦意和周牧泽？！！ 她猛地抬头，便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下意识张大了嘴，“秦意……” 秦意露出一个微笑，“你认识我们？” “认、认识啊……你们是我的本名cp啊……”登记员愣愣地把心里的话说出口。 秦意喷笑，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自己的粉丝，“谢谢，不过可以为我们先办理证件吗？” “啊？哦哦！可以可以！”登记员回过神来，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忒丢脸了！连忙端正态度，先看了看秦意，随后又看了眼周牧泽，心里疯狂呐喊：秦意本人好好看啊，周先生也好好看啊！ “那么我们现在走流程。”登记员轻咳了声，一本正经问道：“你们结婚是自愿的吗？” 秦意笑，“是的，完全自愿。” 周牧泽看了她一眼，眼底含着笑意，“嗯，完全自愿。” 自愿就自愿嘛，还完全自愿，竟还妇唱夫随。 登记员觉得自己被喂了一把狗粮，一颗粉丝之魂差点按捺不住，“接下来我要检查两位的证件和相关信息。” 确认了双方信息无误后，登记员依依不舍地让他们去隔壁的礼堂。 进入礼堂，便有工作人员给两人分别发了一张纸，随后让两人面的国旗和国徽下，一起宣读结婚誓言。 秦意和周牧泽相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底的温柔，同时开口：“我们自愿结为夫妻……” 念着这一句，秦意忍不住抬头看他，却见他也在看自己，忍不住笑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共同肩负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 “今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我们都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同甘共苦，成为终生的伴侣！” “我们要坚守今天的誓言，我们一定能够坚守今天的誓言！” 每念出一句誓言，两人交握的手便越发紧密。 念完最后一句，两人同时看着彼此，相视一笑。 今生，他们将相依为伴，直到走完这一生。 这时，工作人员笑着将两个红本本交给两人，祝他们百年好合。 “谢谢。”秦意翻开红本本，看着两人盖了钢印的照片，心情有点小小的激动，“真好看。” 周牧泽翻开自己那本，低声笑了，“嗯，好看。” “周先生。”秦意忍不住叫他。 “嗯？” 秦意笑得神采飞扬。 周牧泽也笑，“周太太？” “嗯。” 两人忍不住又笑了。 秦意牵他的手，“走，回家去。” 周牧泽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就像此生要将她放在心窝里一样。 然后，回家。 ------------------- 大概还有两三章番外。 番外 子债母偿 秦意下班后直接去的机场，到了候机室才发现，说好的全家行变成了夫妻二人行。 “阮阮和阿渝呢？”看着难得休闲打扮的男人，秦意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在家陪老爷子老太太。”周牧泽坦然道。 “不是说好了全家一起去旅行吗？” 周牧泽微微含笑向她伸出手，把她带到身边，“一开始我就跟他们商量好了，这次我和你单独去，下次再带他们。” “你知道我的假期没那么好调……”意识到他的用意，秦意心里涌出甜意，还是觉得临时抛下孩子们不大好，自从两个孩子出生后，她和周牧泽从来没有同时离开过家，如果她出差，周牧泽一定会在家，反之亦然。 这是她和周牧泽第一次同时离开孩子们，免不了担心，担心他们不适应。 “那就等你有假期，孩子们有这个耐心。”周牧泽知道她的顾虑，“有父亲母亲看着，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跟他们商量的？” “我允许他们各提一个合理要求。” 秦意：“……”所谓合理要求，跟“解释权归本人所有”完全没区别，两个傻孩子估计还以为他们父亲终于允许他们浪一回了。 段位果然很高。 不过她倒不担心周牧泽对孩子们的管教有问题，这男人向来抓大放小，不会过多干涉孩子们的成长，但是原则问题一点都不让步，所以孩子们一直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我们已经有五年没有一起旅行，孩子们开始懂事，已经可以暂时离开我们，我们也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他看着她，漆黑的眼眸里有令她悸动的情绪。 秦意心里一片柔软，说起来两人婚后已到七年之痒，可他一点怠倦感都没有，反而对未来有诸多期待。 别人如何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些年来每每想起他，心神总会被牵动，经常人就在眼前，却还是很想很想他，有一种无法平息的悸动。 可能遇到了那个爱到骨子里的人，感情便会一直酝酿，不但不会随着时光变淡，反而越发醇厚动人。 久违的蜜月旅行。 秦意给这次二人行的定义，对未来几天有了无限的期待。 抵达酒店时已是深夜。 秦意算了下时差，给国内打了个视频电话。 接电话的是周老太太，聊了几句，阮阮和阿渝陆续出镜。 阮阮让她玩得开开心心的，要把她那一份也一起玩好了，把秦意感动得稀里哗啦，女儿果然是贴心小棉袄。 阮阮说完轮到阿渝。 “母亲，我好想你呀……” 小孩才四岁，奶声奶气地说想母亲，让秦意一瞬间内疚得不行，后悔没把两孩子一起带来。 秦意跟他道歉，保证下次一定带他和阮阮一起出来玩，还保证这次会给他们带礼物回去。 阿渝眼巴巴地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分明写着想她，就是不想跟她分开，看得秦意差点没守住底线，主动开口答应他各种要求。 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电话，周牧泽严肃的脸孔出现在视频里。 “很想一起来玩？”周牧泽问他。 阿渝犹豫了一会儿，碍于自己刚才的表现，点了点头。 “要来也可以。”阿渝听到这句眼睛一亮，随后听到自己父亲继续说，“但是家里人都没空送你们过来，你想过来只能一个人坐飞机，当然，我会让护卫全程送你。——愿意吗？愿意的话，我现在就给你订机票。” 一个人要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虽然有护卫叔叔，但自己跟他们没什么话题，那多无聊。 阿渝小脸垮下去，还有点心虚，连忙摇头，“父亲，我不去啦，你和母亲好好玩，一定要开开细心的哦！” “好，我们会玩得很开心。”说罢，周牧泽开始秋后算账，“但是，你刚才违背了我们的约定，根据约定，我将不再履行对你的承诺，相反，你需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秦意听得目瞪口呆。 她还以为周牧泽是以单方面承诺来说服孩子们，没想到他竟然还定下了违约责任条款。 这算是……培养孩子们的契约精神？ 她嘴角抽抽，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她可以肯定，经过这次，阿渝肯定不会再做出尔反尔的事。 阿渝这回真的急了，眼巴巴看着周牧泽，“那我收回刚才的话……” “那么，我也将收回对你说过的话，以后我对你说的话也可以随时收回。” 阿渝闭上了嘴，可是又不甘心，可怜巴巴地叫秦意，“母亲……” 秦意心里笑得打滚，可被他一看，又忍不住心软，不过还没等她说什么，周牧泽就阻断了阿渝求情的可能性，“在这场约定中，你母亲是无关第三方，你向她求情是在推卸责任，如果她答应你，不是为难自己，就会为难我，我们可能会吵架，就像隔壁陆叔叔家那整日不得安宁，你母亲会不开心，我也可能因此认为你没有责任感，对你要求更严格。——当然，我会尽量控制情绪不失偏颇，但我不能保证百分百做到。” 阿渝快要哭出来，其实他也没想一起去玩，只是想卖卖惨，让母亲多买点玩具。 这不是魏橙表姐说的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泫然欲泣，垂下小脑瓜，“父亲，我错了……” “如何错了？” “答应的事不该反悔。” 周牧泽唇角翘了翘，给儿子一线希望，“鉴于你初犯并认识到错误，现在给你三分钟想一个办法说服我。” 阿渝没想到还能峰回路转，迅速抓住了关键：“……那我可不可以跟母亲做个交换，这次请她帮忙，我答应她一个要求。” 哟，还知道借力打力和以小博大，知道他父亲不好说话，就让她去求情。 秦意忍俊不禁，见周牧泽没有出言反对，便一本正经跟他说道：“鉴于周明桓小朋友已知错，请周先生这次不要跟周明桓小朋友计较，以后他一定会严格要求自己，我也会监督好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周牧泽看了看她，随后看着视频里的阿渝，“没有下次。” “嗯嗯！”阿渝用力点头，以为父亲看在母亲面子上不跟自己计较了，秦意也以为他道理说完，阿渝也听入耳了，约定照常。 皆大欢喜。 通完话，秦意看时间已经很晚，从行李里翻出自己的衣服，迅速洗了个澡。 总统套房的床很舒适，秦意坐了许久的飞机，躺在床上一点也不想动了。 过了一会儿，床的另一边凹下去，男人熟悉的气息袭来，秦意想也不想就翻身滚进他怀里，抱住他的脸亲了下，随后再次翻身，让自己躺在他怀里。 随后她被紧紧抱住，等她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被他掌控。 “很晚了……”她声音微颤，不但没有威胁力，反而带上了几分欲拒还迎，在暖黄的灯光里反而更加诱人。 他嗓音暗哑，“阿渝欠我一个要求。” “你不是已经不计较了吗？” “他对自己的母亲用心眼，岂能这么容易揭过？” “……他都认错了，你还要怎样？” “当然是……”他吻了吻她耳垂，轻声笑着说：“子债母偿。” 神特么子债母偿！ 她羞恼，“儿子你也有份！你怎么不说子债父偿？！” 他低声笑了，“好，我现在就偿还你……” 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她想解释，但已经来不及了…… ------------------- 一辆沙滩儿童车开过，各位乘客们坐好啦~ 番外 女儿吹 大年初六，元悦然带着明珠来到四合院。 明珠早就吵着要来跟阮阮和阿渝玩，大约是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她特别喜欢当姐姐，每次见到阮阮和阿渝都会带很多吃的玩的，阮阮和阿渝也喜欢明珠这个小姐姐，乐于跟她分享玩具。 见三个孩子玩得开心，两个母亲也不由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秦意觉得，就如眼前这般，有家人相伴，有二三好友不时聚聚，彼此幸福美满，此生足矣。 “还是你这里舒服。”元悦然靠着沙发，不由感叹了声。 秦意看着好友细腻红润的脸庞，笑道：“难道你在家不舒服？” “那是不一样的舒服。”元悦然黏黏糊糊地抱住她，跟没骨头似的，“我这不是想你嘛~” 秦意被她肉麻到，不用想也知道她在卫家过得很好，卫哲是个妻奴，卫老爷子卫老太太又是很开明的长辈，家里最受宠的除了明珠就是她了。 过了一会儿，周牧泽和卫哲一起过来。 四个家长一边看孩子们玩耍，一边聊天。 一聊到孩子，卫哲立即化身女儿吹，不是说他家明珠长得可爱，有多么讨人喜欢，就是说他家明珠脾气好，从小就知道疼长辈，要么就是他家明珠聪明早慧，小小年纪就格外懂事，甚至连明珠打呵欠都能吹出花来，反正明珠是这世界上最最可爱的宝贝女儿。 周牧泽瞥了他一眼，谁还没有女儿了？淡淡说了句：“明珠这么优秀，以后追求者一定很多，到时候你可得更操心。” 卫哲立即炸了，“什么追求者？！谁敢追明珠？！” “你说的什么话？难道你希望我女儿嫁不出去？”元悦然给他一个白眼。 “我不是这意思……” “你自己十几岁就谈恋爱，还不准我女儿谈吗？” 卫哲垂死挣扎，“十几岁就会撩妹的大多不是好男人，小小年纪不知轻重也没本事负责，受伤害的多是女孩子，当然除了我，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我这样有原则。”说着他把目光投向周牧泽，阴险！太阴险了！他不就是没夸阮阮嘛，至于这样挑拨离间吗？ 秦意忍俊不禁。 元悦然也不是真生气，就是日常斗嘴，卫哲对此很有经验，迅速转移话题：“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如我们也来玩点游戏？” “玩什么？” “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秦意一下子想到了当年被周牧泽抓到帝都来的时候，她和周牧泽玩过的那场真心话大冒险，她输得很惨，最后……却赢得了一切。 说起来倒有点想念。 “好啊。” 秦意答应，周牧泽自无不可。 剔除大小鬼，卫哲来了个花式洗牌，随后四人分别抽牌。 只有元悦然一个人抽到了两张方块。 “嗨呀，我应该洗洗手再抽牌。”元悦然扔下扑克牌。 “非酋不管怎么洗，手都是黑的。”秦意促狭道。 元悦然一眯眼，伸出罪恶的爪子，“让你感受一下非酋的威力。” “酋长饶命！酋长饶命！”秦意被她挠得差点笑岔气儿，连连求饶。 卫哲趁机拉小手：“悦然，来，把我的欧皇之气分给你。” 元悦然一脸受用。 “你们两口子不要太过分了啊。”秦意拭了拭笑出来的眼泪，睁眼就吃了一把狗粮，嘟囔道：“原本不想为难你们，现在我得好好想想了……” “什么叫我们？”元悦然提出异议，“只有我同花色，卫哲可没有！” “这么护夫呀。” 卫哲挺起胸膛，一脸得意。 秦意觉得眼睛快被闪瞎了，“好了好了，我知道只有你，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容易难堪，大冒险容易出丑，不过……元悦然估算了一下秦意的节操，她相信秦意不会让自己出丑的，于是道：“大冒险。” 秦意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立即破灭她的幻想，“你现在打个电话给你哥，说卫哲欺负你。” “咳咳咳！！！”卫哲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只有悦然同花色，为什么还要带上我？！” 秦意哦了声，“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卫哲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抖着手指指着秦意，“……秦绵绵同学，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的！” 秦意笑眯眯，“要不然给你个机会，你替悦然受罚？” “你说！”卫哲咬牙，再出丑都比被大舅子打上门要好嘤嘤嘤。 秦意想了想，用手机搜了一首诗，递给卫哲：“请用真挚热烈的语气对蛋儿朗诵这首诗。” 卫哲一看内容，顿时面如菜色，当着自己的妻子给一只扁毛畜生念情诗，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宛如霜打了的小白菜，他握住元悦然的手，哽咽道：“悦然，我……对不起你……” 元悦然本来又感动又心疼，可是他这副模样真的太喜感了，忍不住有点想笑，安慰地拍拍他手背，温柔道：“去吧，我不会怪你，好好表现。” 卫哲霍然起身，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兮一去不复返的悲壮，让其他三人都忍俊不禁。 蛋儿正在看三个孩子玩耍，见他走过来，小眼睛瞥了眼便转开了，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卫哲悲愤地掏出手机，憋了很久，生硬地念起来：“旭日不曾以如此温馨的蜜吻，给予蔷薇上晶莹的黎明清露，有如你的慧眼以其灵辉耀映……” “语气不够热烈~”秦意煽风点火。 卫哲给了她一个怒视，深吸了口气，把眼前的鸟想象成元悦然，很快把语气调整过来，“……请不要以我的泪作你的镜子，你顾影自怜，我将要永远流泪。啊，倾国倾城的仙女，你的颜容……” 他越念越投入，心里想着这首诗就是送给悦然的，越来越觉得这首诗表达了自己的感情，然而就在这时候，蛋儿回过头来看他，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卧槽什么鬼！！”猛地对上蛋儿毛茸茸的脸，卫哲一下子从情诗的意境中拔出来，吓得说了真话。 “哈哈哈哈！！”秦意和元悦然爆笑，周牧泽也忍不住笑起来。 番外 长长久久 再次洗牌，卫哲誓要一雪前耻，但是牌面翻开后，他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来。 这次是他和元悦然同花色。 “这不科学！”卫哲义正言辞，“悦然蹭了我的欧气，应该抽中同花色的只有我！” “蹭欧气是玄学不是科学，说不定你们是正负得负呢。” 卫哲说不过她，转头看向周牧泽，“不带这么欺负客人的，有没有老爷们管管？” 周牧泽瞥了他一眼，“我们家里的事，周太太说了算。”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周董！”卫哲痛心疾首。 “那你们家谁说了算？”秦意反问。 卫哲马上转了口风，“哎，悦然，我们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约是从刚才的大冒险看出秦意的节操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元悦然想了想就做出了决定，反正她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真心话吧。” “那就真心话。”卫哲妇唱夫随。 秦意闻言一笑，凑到周牧泽耳边轻语了两句，周牧泽淡淡笑了笑，轻声道：“你决定就好。” 秦意轻咳了声，瞅着面前的两口子，忍不住又笑了，“请两位回答：是甜粽子好吃，还是咸粽子好吃？” “甜粽子！”元悦然想也没想就回答。 卫哲慢了半拍，听到老婆的答案，连忙跟着回答：“甜粽子！必须甜粽子！” “悦然我是知道的，地道的北方人，爱吃甜粽子，不过卫哲——”秦意看着他，“你以前不是爱吃咸粽子吗？我记得你最喜欢蛋黄粽。” “那是以前！我现在更喜欢甜粽子！”他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咸党，哼！自古以来甜党和咸党水火不容，每次甜咸大战都能在网上掀起血雨腥风，掐得死去活来，至今没有分出胜负，他才不会踏入这么雷区！ 元悦然却听出了别的意思，好奇地看着卫哲，“你是咸党？” “不是！”卫哲拼命摇头，“你别听秦意胡说。” “是吗？你老家不是江南的吗？我听说那边是喜欢吃咸粽子的。” “那是很久以前！我家早就搬到北方来了！口味早就不一样了！” 见他散发出强烈的求生欲，秦意忍笑道：“嗯，其实卫哲不是咸党，他的口味南北中和，所以他喜欢甜粽子蘸酱油。” 甜粽子蘸酱油是什么鬼？！！ 卫哲差点掀桌。 元悦然这时总算明白过来，这男人一直迁就她，让她以为他跟自己口味一样。 她又感动又好笑，轻轻握住他的手，“你喜欢吃咸粽子也没什么，其实我也喜欢吃咸的，只不过更喜欢甜的而已。下次我们可以都试试，你手艺这么好，我相信不管是甜的还是咸的，都会很好吃。” 卫哲感动得恨不能立即献身，“悦然……” 秦意觉得这两口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肉麻起来一模一样的。 再次洗牌，这次卫哲没有发誓翻身，他还在感动当中，跟元悦然表白：“只要跟你一起，不管多黑，我都乐意。” 但现实并没有给他同甘共苦的机会，这次是秦意同花色。 “真是天道好轮回！”卫哲暗暗搓手。 “真心话。”秦意并不畏惧。 卫哲有点遗憾，他更希望秦意选大冒险，不过真心话也不错，他看了看旁边一言不发的周牧泽，意味深长问：“你和周董第一次的时候，周董多长时间？” 正常男人的第一次的时间都不大长，但说出来就事关男人尊严，这么问不可谓不阴险。 但秦意是谁？这么些年跟记者斗智斗勇，还没有人能从她嘴里讨到便宜。 她不多想就回答，“不记得了。” “这可不行啊！必须说真话，不能敷衍！” “那悦然记得你们第一次多长时间吗？” 卫哲暗道不妙，下一秒就听到自己老婆拆台，“那种时候谁会去注意时间啊？” 卫哲：“……” 元悦然一脸无辜看着他。 秦意还补了刀，“小年轻才在意时长，老司机都讲究体验。” 卫哲很想说我体验一直很好，跟悦然和谐得不得了，但是下一刻周牧泽的视线扫过来，他立即把话憋了回去。 再次洗牌，又是秦意。 “真心话。”秦意还是一样的选择。 “你亲的第一个异性是谁？” “你指的亲，是怎么亲？” “各种意义的亲。”卫哲很狡猾，一个问题问出了多个答案。 “亲吻礼的话已经不记得了，我小时候可爱又懂事，喜欢我的人太多，french kiss的话就是周牧泽。” 周牧泽眼里带上了浅浅的笑意，看得卫哲莫名有点撑，还有点羡慕嫉妒。 虽然这代表不了什么，但还是让人羡慕嫉妒！ “上中学后，你主动与哪些异性牵过手？” “中学以后？周牧泽。” “就周董一个人？” “嗯，我中学以后沉迷学习，没什么异性朋友，后来暗恋周牧泽，就更不会接触异性了。” “……” “你的性幻想对象都有哪些人？” “周牧泽。” “就周董？” “有他我还想别人干什么？” “……” 后面几轮竟然都是秦意，而秦意都选择了真心话。 很显然，想从秦意嘴里讨便宜并不容易，每次她的回答都会变成甜蜜回忆，跟周牧泽眉来眼去特别虐狗，当她又一轮抽中同花色，卫哲忍无可忍了，“这次不能再真心话！” “……那行吧。” 卫哲一副阴谋得逞的表情，“现在你去微博跟周董表白，必须用词真挚，语气热烈~” 还用词真挚，语气热烈，说白了不就是要肉麻。 要真这么干，她的微博会爆炸吧？媒体搞不好还会送她上头条。 秦意开始考虑发微博后假装被盗号，然后删微博的可行性有多高。 “我替你。”周牧泽突然出声。 秦意看他，“你不是没有微博吗？” “可不能现在注册，你刚注册的小号谁都不知道，表白都没人知道。”卫哲以为自己get到了boss的意图。 “不需注册。” 周牧泽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挂了。 不到五分钟，周氏官方微博挂出一条微博：“boss说过今天是某个重要纪念日，转发此微博参与抽奖，将抽取99个名额，每人一万，祝天下有情人长长久久~” 微博顿时炸裂。 十分钟便转发过万，半小时超十万，一小时就过了百万。 卫哲目瞪口呆。 转发完微博，全世界都在问，到底是什么重要纪念日。 但不管是什么纪念日，所有人都知道，这肯定是独属于周牧泽和秦意的纪念日。 这表白，没有表白，却甚于表白。 真是没谁了！ “到底是什么纪念日？我怎么想不起来。”晚上，秦意缠着他，笑吟吟问道，“你是不是故意骗卫哲的？” 周牧泽指了指自己的唇，秦意从善如流，凑上去亲了他一下，“可以告诉我了吗？” 周牧泽看着她，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干净清澈得可以倒映出他的影子，这样看着满满的都是他，心里也都是他。 这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如此爱恋他，信任他，理解他，依赖他，渴望他。 看着看着，便觉得不够了，忍不住低头吻住她。 秦意被吻得迷糊，痴痴地看着他，“周牧泽……” 他唇边含着笑意，“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纪念日。” 新书《书中自有颜如聿》已经上架，腹黑女法官x毒鸡汤男律师相爱相杀的故事，欢迎小仙女移驾新书~ ———— 从小吃咸粽子的我，第一次看到同学吃粽子蘸白糖的时候，三观碎裂了…… 咳，不过现在甜粽子有很多好吃的馅儿，我也开始吃甜粽子。 好了，番外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 这个文超乎了最初的预期，但也还是有很多遗憾，最初很多设定没用上，没有足够的准备，没有写成我预期的样子，很多地方显得肤浅，当然这跟我的积累有关，还有很多情节都是写过之后才想到更好的……但不管怎么样，今天彻底完成了。 谢谢大家追了这么久，下个文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