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仙缘[穿书]》 碧虚岭（上） 黄梅时节雨纷纷，四五月的南疆梅雨绵绵，山间到处都是奔腾咆哮的涧流，水汽终日弥漫不散，云雾中绵延数万里星罗山脉仿佛一条黑色巨龙般横亘在南疆。星罗山脉是南疆五大山脉之一，山高水深、层峦叠嶂，其内大小山峰上万，如星罗棋布，故名星罗。 碧虚岭本是星罗山脉一处无名山岭，位于星罗山脉东侧，毗邻盘龙江下游。此地一侧是烟波浩渺的大江，一侧是亘古未辟的高深密林，又兼南疆潮湿多雨，山中密林不特虎豹豺狼出没，更遍布毒虫蛇蚁，从古迄今一直人迹罕至。 百余年前中原大乱，烽烟四起，民不聊生，数千中原流民逃亡至此地，眼看粮草绝尽、数千人即将陷入绝境，竟有一位女仙从天而降，将难民引至碧虚岭深处的谷地，难民才得救，并且在山谷中繁衍生息，此地才渐渐有了人气。寨民先祖见这处无名山岭遍布青竹，便以碧虚命名，碧虚岭才因此得名。 初二这日，才刚辰时，天上又飘起了绵绵细雨，到了正午时分，越下越大的雨让碧虚寨寂静了下来，大部分人都在竹楼里躲雨，路上只有寥寥几人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出行。 寨西娘娘庙中，庙门半关，光线昏暗，一名妇人正抱着孩儿让娘娘庙里的女冠看病。这座娘娘庙是寨民先祖在建寨时，为感念救助他们的女仙恩情特地建造的。 没想庙宇建成之后，寨中神像就有了感应，庙中不仅庙祝医术也高超，香火也十分灵验，且娘娘庙主持看病不收费用，只要在庙内上柱香即可，故娘娘庙在寨中地位十分尊崇。 南疆多虫蚁，山民生活艰苦，稍有不慎便会染上蛊症，九死一生，当地山寨皆供奉蛊师，靠蛊师驱蛊。碧虚寨山民非当地土著，南蛮又排外，即使这些中原流民已在此繁衍已有三百余年，也请不到本事高强的蛊师镇寨。幸好有娘娘庙在，才让寨中少有因蛊毒而亡的人。 但最近也不知犯了何路太岁，大半月前娘娘庙的庙祝突然失踪，寨里在同一时间也爆发了极厉害的蛊病。寨中山民在一夜之间伤亡大半，侥幸能活下来的，也躺在床上苟延残喘，只有绝少数运气好的寨民才没染上蛊症，这些人都被族长赶出山寨，不许他们再回来了。 就在大家绝望等死之际，离开的山民带着顾仙长回来了，顾仙长医术卓绝、宅心仁厚，不仅不收分文的替他们治病，遇到体弱多病的妇孺老弱还用仙丹替大家调养身体，山民对她感激万分，都想在家里给顾仙供长生牌。 顾皎笑着拦住妇人，温言道：“孩子才好，别折腾他了，这里有三枚固本培元的药丸，回去用温水冲服，三天半粒足够，吃完身体就好了。” “多谢仙长。”妇人知道顾道长的丹药效果极好，寨中很多人就是靠这些丹药救回来的，她双手捧着接过药匣放在身后的背篓里，恭敬的给道长行礼后，抱着孩儿离开。 顾皎送走妇人后，抬头看了看天色，估计今天也不会有人来了，干脆关上庙门门，回主殿给庙众供奉的神像进香。神像中隐约显出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对顾皎拱手道谢：“多谢师妹。” 这身影就是娘娘庙供奉的竹娘娘，娘娘庙的历任庙祝都是她的化身。她本体就是碧虚岭上的一株三千年的青竹，她不是失踪而是被魔修重伤，本体被魔修斩断，差点魂飞魄散，幸好遇到顾皎才勉强保住魂体不散。 当初领碧虚寨先祖到谷地休养生息的女仙也是她，她那时只是一时善心，不忍这么多凡人活活饿死，没想这些人知恩图报，居然给自己立了寺庙，她便认认真真当起了碧虚寨的守护神。 这次碧虚寨遭遇魔修毒手，她也是第一个挺身而出，结果不敌魔修，被人一剑斩断本体，差一点就魂飞魄散。 顾皎道：“玄门同气连枝，师姐不必多礼。”论修为竹娘子要比顾皎高，她是金丹修士，而顾皎刚筑基，但玄门弟子在外基本都以师兄弟互称，除非两人长辈互有交往，已经定下辈分的，才会换别的称呼。 修行界也不存在以修为来论辈分的规矩，不然哪天弟子修为比师傅高了，师傅难道还要反过来称呼徒弟前辈？这不是乱了人伦吗？当然如果遇到公认的修为高深的高真，大家也都会称呼前辈，只是大部分真人都避世不出，很少有人能遇上。 顾皎见竹娘子魂体受伤不轻，还要勉力支撑自己形体，她从袖中取出一只约有指节大小的透明琉璃瓶，“我这里有几滴天银，师姐若是不嫌弃，就先用它疗伤。” 天银是去了众生杂念的众生愿力，可以滋养神魂，是修行界通用的货币之一，据说连幽冥鬼界都用天银当货币。只是众生愿力只有在庙宇里才能收集，且愿力中的杂念极不容易驱除，故天银属于比较贵重的货币。 顾皎的天银，纯净无暇，这么一瓶起码也有十滴左右，竹娘子不由吃惊，这位师妹好丰厚的身家。娘娘庙香火还算旺盛，村民每逢初一十五都要来进香，她每月能上进清微宗不少香火，宗门一年也仅给自己十来滴天银。师妹这一瓶足够她稳定魂体了，她感激道：“这些天银正能治疗愚姐伤势，多谢师妹救命大恩。” 顾皎微微一笑：“师姐先闭关稳定伤势吧。”她这样子便是入了地府，也不可能转世投胎，少不得要几十年时间休养。 竹娘子叹气担忧道：“也不知宗门弟子何时能来？要是那魔修再过来，我们该怎么办？”清微宗弟子不来，她又怎么能放心闭关养伤？师妹修为弱，万一自己养伤的时候，那魔修来了怎么办？ 北澜洲玄门九宗势大，占据中原九州境内各福天洞地，魔门四宗在四极之地各统一方魔国，诸旁门散修之流，只能分散在八荒化外之地。南疆虽鱼龙混杂，但星罗山脉位于越州和南疆交界处，又毗邻九宗之一的清微宗，属清微宗辖地，受清微宗庇护，竹娘子本身也是清微宗外门弟子，魔门中人鲜有来此，竹娘子也没想到自己会有遇到魔修的一天。 顾皎问：“师姐可知那魔修是何修为？” 竹娘子说：“此人应是筑基修为。”她说着面露赧然，毕竟自己是金丹修士，却被一个筑基修士弄的如此狼狈，她微微苦笑的说：“他虽是筑基修为，但不仅力大无穷，而且还有一柄上等的飞剑，我猜他应该是有传承的魔门弟子。” 顾皎问：“他可是身着麻衣、肤似金石？” 竹娘子讶然道：“师妹认识这位魔修？”不然为何知道那魔修的形貌？ 顾皎摇头说：“不认识，只是在以前听说过。”听到竹娘子描述的麻衣道人，顾皎心中百味杂陈。 竹娘子正要说话，突然两人同时抬头往外望去，竹娘子大惊失色：“魔修又来了！” 顾皎说：“师姐先回神像养伤，我去会会他。” 竹娘子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皎御气而行，她连声叮嘱道：“师妹务必小心，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动手，清微宗弟子应该快来了。” 顾皎心中暗忖，等清微宗弟子过来，你跟碧虚寨寨民都死了，你还被炼成了器灵。顾皎御气速度不慢，但来者速度更快，顾皎刚到山寨门口，就见一名肤色古铜、面相凶恶的麻衣道人，驾着一道黑红遁光，气势汹汹的飞遁而来。 顾皎看清这麻衣道人形貌后，轻叹一声，压下脑中杂念，上前抬手一指，三枚清辉流转的宝珠飞出，朝着麻衣道人猛砸过去，御敌不是比斗，不需要风度。顾皎自知自己御敌经验太少，这麻衣道人又是战力经验丰富的散修，正面对敌，她不一定能占多少便宜。 麻衣道人被驾着遁光往碧虚寨遁来，不想突然有三道清光以极快的速度超自己飞来，他立刻闪身避开，却不想后背突地被重物一砸，饶他已炼成金刚不坏之身，都被砸了个踉跄。原来那三道清光只是诱敌之策，后面还有三枚无声无华的宝珠。 以麻衣道人的应敌经验，也不至于把后背露给敌人偷袭，他一早就在身上放了防御法器，只是这三枚宝珠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沉重非常，攻势又极猛，一下打破了麻衣道人的法器防御，他被砸得半边身体都麻了，左手沉重的抬不起来，显然是骨折了。 麻衣道人心中大惊，他自负一身铜皮铁骨、坚硬无比，没想还有被人砸伤身体的一天。他仔细打量着顾皎，见她容貌寻常、修为也寻常，却有这等法器傍身，不是跟他一样有了大机缘，就是身有传承，无论是哪种可能，都不容易对付。 他是散修，在修行界摸爬打滚多年，比谁都知晓能屈能伸的道理，他一边往后疾退，一面喊道：“在下铁元，无意途经此地，不知何处冒犯了阁下，阁下为何对我兵刃相见？”他嘴上说着，手中暗掐诀，他腰间一只才巴掌大的铜葫芦嘴中游出十几缕细弱游丝的黑烟，那黑烟一入空气中即四散隐没。 ※※※※※※※※※※※※※※※※※※※※ 开新文了，按照惯例，新文前三十天每天都会发红包，请大家多多留言，支持听风新文，留言记得打两分。 . 这篇文女主是魔门弟子，行事有点不拘小节，请不要把现代准则代入世界，也请大家不要把主角行事代入作者，写出变态杀手的作者，本身肯定没杀过人。 . 这文是有男主的仙侠文。 . 按照道门正统来说，道士不分男女，入门之后以阳性相称，所以严格来说女主跟竹娘子应该互称师兄弟，但为了行文方便，我还是以师姐妹互称，不过上一辈就全是阳性称呼了。 . 谢谢朝花夕拾投的霸王票 . 谢谢读者 “龙猫喵喵喵”、“烟涯”、“xxjsunny” 灌溉的 1 瓶营养液 “” 灌溉的 2 瓶营养液 “yanyang” 灌溉 5 瓶营养液 “”、“123改变”、“一棵芦苇” 灌溉的 10 瓶营养液 “无词歌” 灌溉的 20 瓶营养液 “大王不吃肉_” 灌溉的 30 瓶营养液 “.....” 灌溉的 100 瓶营养液 碧虚岭（下） 铁元自以为自己动作做得隐蔽，殊不知他的所作所为被顾皎尽收眼底。她也不点破铁元的小动作，手下攻击不停，六枚宝珠从各个方位攻击铁元。 顾皎攻击方式简单粗暴，本来依照铁元打斗经验能很容易避开，可这些宝珠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炼成，速度极快，又奇重无比，饶铁元武艺高强，都有手足无措之感。 他只能挺着身体硬抗，被宝珠连砸了几下，铁元身上便隐隐渗出血迹，他闷哼几声，勉力忍耐，直到半空煞云密布，他才精神大振，面露狰狞道：“哪来的玄门小婢多管闲事！既然你自己找死，我就不客气了！” 铁元话音一落，两人四周的煞云犹如滴墨入水，瞬间弥漫开来，很快在两人周围形成一个煞云罩，云海如潮水般翻滚，无尽的鬼火在顾皎周围飞舞，每团鬼火之中都有一张或喜或怒或哀或惧的人脸，在顾皎周围密密麻麻的堆成了一片连绵的海洋，哭笑之声在耳畔萦绕。 若是心智不坚定的人，只要听到这哭声，便被惊得魂飞魄散了。铁元冷笑的看着顾皎，他这六六真元葫芦是按照前人遗留下的秘籍祭炼的法器，虽因祭炼时间不久，里面只有六个阴魔，可这六个阴魔是他让数千冤魂厉鬼自相残杀得来的，已有鬼卒实力，小婢的宝珠能打他肉身，还能打有形无质的阴魔？ 顾皎看到这铺天盖地的煞云，不由柳眉微扬，她正想用什么法子遮蔽下两人的打斗，没想铁元已如此贴心的替自己解决了，她袖手打量着周围的阴魔：“这是你祭炼的六六真元葫芦？” 铁元没想在南疆还有人能认出他这件宝贝，他狞笑一声，“小婢见识倒是挺广的，你若肯跪地求饶，道爷便饶你一命，收你当个僮儿。”铁元当然不会饶了顾皎，他只是想让顾皎主动投降。 顾皎嫣然一笑：“你要是肯现在求饶，我也可以给你一个速死。”顾皎现在的容貌在凡人中属于美人，在修行界只能算寻常，且铁元向来心狠手辣，莫说顾皎容貌只是寻常，就是再美上十倍、百倍，他都不会放在心上。可顾皎这一笑，却让他不由的神摇意夺、恍然凝思。 铁元手下的攻击不由自主的缓和下来，但他只愣怔一息，便蓦然惊醒，心中警铃大作，他发现不知何时，围绕自己的六枚宝珠已经停止了攻击，同时模样也从先前的仙意盎然、清辉流转的月华宝珠，变成一枚枚的白森森的骨珠。 铁元一时没认出这骨珠是何来历？但他不会天真的认为宝珠是被煞气沾染后才变成骨珠的，他下意识的后退几步，骨珠居然也不追着他打了，而是浮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铁元心头突然升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想也不想的转身驾起遁光就飞快的逃命，他在修行界厮杀多年，始终能全身而退全靠着这种直觉，只可惜他这次觉醒得已经太晚了。 铁元还没遁出多远，一只白骨巨掌自骨珠中凭空伸出，将他整个人握在掌中，重重一捏，铁元整个人就丧失了所有反抗之力，瘫软成一团烂泥，没有反抗的任白骨巨掌将他拖入白骨珠，地上仅留三只豹皮囊和一只铜葫芦。 顾皎拢袖收走豹皮囊，低头琢磨了一会铜葫芦，就轻松的将漫天的煞云、阴魔收入葫芦中。煞云外竹娘子心急如焚，若不是失了本体，她这会都要团团乱转了。见顾皎安然无恙的从煞云中出来，她欣喜万分问顾皎，“师妹，那魔修呢？” 顾皎轻描淡写道：“被我赶跑了。” 竹娘子也没细问，行走江湖，谁能没个底牌？哪能都向外人交底？只要魔修离开就好，竹娘子放心的喃喃道：“赶跑就好！赶跑就好！” 顾皎说：“那魔修受了点伤，想来短期之内不回来了，寨里山民蛊症也好的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师姐保重。”顾皎刚才又让竹娘子给清微宗发了求救玉符，这几天竹娘子连发三道求救玉符，如果清微宗还能错过，那这宗门也不配为越州霸主了。 竹娘子依依不舍的问：“师妹不多留几天吗？” 顾皎说：“我出来时间也够长了，该回去了，不然师傅要担心了。”她不想跟清微宗的弟子对上，会留在这里纯属不想自己先前的努力白费，现在想要的人到手，她也该离开了。 竹娘子轻叹一声，“也罢！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师妹多多保重！等我日后魂体稳固，我们再聚。”说着将手中一枚流光溢彩的宝珠递于顾皎，“我看师妹想要收集香火？这些是我这些年收集下的香火，还请师妹千万收下。” 顾皎婉拒说：“这些香火师姐还是自己留着吧。”魂体修炼离不开香火，顾皎也不缺这点香火。 竹娘子说：“我提炼天银的手法太粗陋，对神魂有害无益。等宗门弟子来了之后，他们肯定给我天银，我也用不上这些。”香火能提炼天银，但天银提炼手法，向来是各家不传之秘，竹娘子不觉清微宗会将这等秘法传给自己，但她只要为宗门干活，宗门总会供给她天银的。 顾皎听了不再拒绝，将香火珠收好，再次拱手告辞。竹娘子也不多挽留，修行之人寿元悠久，聚散离合本是常事。 顾皎遁光极快，不过几息之间就到了一座荒山，顾皎随意的选了一方青石坐下，她转动的手中的骨珠，将铁元从白骨珠里放了出来。 白骨珠可以暂时存放生灵的，但因白骨珠自身特性，放入白骨珠的生灵都会被它渐渐吸干精血，铁元只在里面待了一会，身体就明显干瘪了。 此时的铁元早没先前的凶神恶煞，一发现自己重见天日，他忙高声称奴：“小奴有眼不识泰山，不知神宗仙子玉驾亲临，多有得罪，还望仙子恕罪。小奴愿为仙子仆役，受仙子差遣。” 铁元见识再不广，在白骨珠这么邪门的法器待了一段时间，也知道自己这次是遇上了真正的魔门弟子。铁元虽炼制了六六真元葫芦这魔门法器，但他只是一个散修，并非真正的魔门弟子。他是因机缘巧合，得了一部分魔门传承，才修炼了魔道功法。 顾皎似笑非笑道：“你倒是挺懂我们神宗规矩的。”神宗是魔门弟子的自称，魔门是玄门对魔道的称呼，魔门弟子又怎么可能自认自己为魔头？他们一向自称神宗，认为玄门行事强势、排除异己，将一切理念不合、修炼方法不同的人都视作旁门左道。 铁元见顾皎完全不否认自己是魔门弟子，不由心头一凛，他对顾皎的态度更恭敬了，“小人仰慕神宗已久，希望仙子能给小人一个投诚的机会。”铁元五体投地的说，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 铁元以前从未接触过真正的魔门四宗修士，他只听人说过，落在魔宗弟子手里，只有甘心为奴才有活路。他也不敢反抗，一枚骨珠就让他毫无反抗之力的被生擒。这小魔女手里起码有六枚骨珠，他敢反抗，下场肯定比落在他手里的凡人冤魂还惨。 铁元老于世故，一眼就能看出顾皎实际年纪并不大，不是那种修为高深、驻颜有术的女冠。这样的小女冠不管是魔门还是玄门，一般都涉世未深，应该说几句好话就能哄好吧？ 顾皎把玩着手中的铜葫芦，漫不经心的问：“你炼了几只阴魔？” 六六真元葫芦这名字，听着没什么，像是寻常法器，但实际是一件非常出名的魔道法宝，一旦炼成等闲金丹修士都不是其对手。不过这件魔宝炼制极其麻烦，要用三十六个有根基的童男童女的阴魂修炼，童男童女死前要受尽无数酷刑，待他们怨气最浓时将其虐杀，如果之前就死了，炼制就会前功尽弃。 童男童女根骨、生辰八字都有严格规定，一旦开始祭炼，时间上也有严格限制，稍有差错就白费心力，即便是魔门都罕有人炼制。魔修倒不是不觉得此法器伤天和，而是觉得炼制太麻烦。 而像顾皎母亲这等级魔道巨擘又看不上这等小法器，与其费心找符合条件的童男童女祭炼，还不如用域外天魔祭炼，域外天魔的实力不知要比普通凡人冤魂高多少倍。 铁元不敢隐瞒，如实说道：“小奴这葫芦跟真正的六六真元葫芦不一样，我这六个阴魔是靠普通冤魂自相残杀得来的。” 顾皎含笑温声问：“让普通冤魂自相残杀？所以你在碧虚岭下水蛊，想让他们得病而亡？” 在普通人的认识里，人死后都会变成鬼，这想法也不算错，人死后是会变成阴魂。但人鬼隔了阴阳两界，人死后就不是人了，所以大部分阴魂是无法在阳世停留太久的，他们会被天道自动引入阴界。 能留在阳世的阴魂大部分都是有实力的，比如说修士死后的阴魂、或是有执念的阴魂，顾皎一听铁元说他让普通冤魂自相残杀，就知道他为何要在碧虚岭下水蛊了，普通人也只有惨死才可能有执念。 铁元见顾皎语气温柔、言笑晏晏，心防不自觉的放开，一股脑的将自己所有经历都说出来了，甚至还将他最宝贵的一册金页奉给了顾皎。等他将金页递给顾皎时，他才蓦地惊醒，他怎么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交了出来？ 铁元后背冒了一层薄汗，他这会才知道魔宗弟子的可怕，他们居然能在谈笑之间迷惑人心。铁元以前是真心向往魔宗，若不是自身实力不够，他早想去四极之地拜师了。 可在他遇到真正魔宗弟子后，他才体验到魔门弟子的可怕，他后悔了，他情愿落入玄门弟子手中，也不想碰到魔宗弟子。玄门弟子顶多把他杀了，魔门弟子会让他生不如死。 ※※※※※※※※※※※※※※※※※※※※ 嘤，我居然在修改错别字的时候把后面的章节当第一章发出来了……今天开坑就双更吧，么么哒！ . 说一下更新问题，正常情况下我这文入v之前是单更，今天是特例，入v之后双更。 . 我家女主是大美人，她现在只是易容。 . 感谢在2020-06-23 07:00:00~2020-06-23 12:2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nine、肖战老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当萝莉好多年 140瓶；糍粑酱 50瓶；飞戈 30瓶；2333、小喵喵、透骨生花 20瓶；花绘绘、cissy、海晏河清临渊履冰、皮蛋妈妈、长虎牙滴小兔纸、晴天、anthea 10瓶；沁峤 6瓶；樱花?、一只小甜猪 5瓶；欧阳漠漠 3瓶；我和桃花互看三千里 2瓶；拉呼德尔、明明、幽篁、万年迷、钺斩红尘斧辟寒暑、清风逐羽、yz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穿书 顾皎见他居然能自行清醒过来，不由轻咦一声，夸了他一句道：“想不到你的意志还挺坚定。”顾皎没特地对铁元用摄魂法术，但她本身修炼的心法可以让她在言语间，无形的摆布旁人而使人不自知，铁元能靠自己摆脱引诱，心性也算坚定了。 铁元颤声求饶：“仙子饶命！仙子饶命！” 但顾皎怎么可能放过他？得到了想知道的消息后，她也不再同他废话，放出血影针对他眉心一点，铁元轰然倒地，原本强壮的身体转瞬变成一具瘦小佝偻的干尸，浑身血肉精华皆被血影针吸收殆尽。 顾皎弹指一点，干尸上浮起点点金芒，金芒转瞬将干尸烧成灰烬，最后留了一页金页。顾皎眉头微扬，心念一动，金页就落到了她手中。 金页能抵挡得住顾皎异火的灼烧，显然品质不凡，其上的字体也是用上古神文写成，深奥艰涩。铁元苦心琢磨了数十年，也只领悟了其中半成。 顾皎因家学渊源，倒是能勉强认出一半的字，但也只是认字而已，连成句子她就无法理解其中内容了。 这不是她学识不够，而是修为不够，在修行界越远古的文字就越接近天地至理，需要修为到了一定程度，本身对天地至理有了一点了解，才能了解文字真正含义。 顾皎随意翻了翻，将金页收入储物葫芦，准备在回去给阿娘好好研究。书里没有出现金页，铁元是被女主用雷珠炸死的，粉身碎骨，想来也被雷珠炸成灰飞可。 所以书里的情节，只能作为参考，要真完全照书走，肯定会被所谓的“未来”坑了。顾皎收拾完现场，确定不会留下任何把柄后，召出遁光，往铁元的老巢，也就是她此行的主要目的地遁去。 铁元的老巢在碧虚寨不远处，只是星罗山脉大大小小的山峰有数万，铁元的老巢只是其中一个不知名的小山峰。仅靠书中几句描写，想要在附近数百山峰中找到铁元的老巢，肯定要花费不少功夫。 顾皎也不能在南疆停留太久，故她才在碧虚寨守株待兔，没想正巧赶上铁元对碧虚寨山民下手，竹娘子和山民都还有救，也算意外之喜。 但即使顾皎从铁元口中知道了他老巢所在地，她还是花了大半天功夫才找到那座小山峰。顾皎站定在山峰前，仔细打量着，山峰山壁陡峭非常，山藤纠结盘绕山壁上，数只儿拳大小的黑蜂不时的出入山藤之中。 跟书中的描述几乎一致，顾皎看到这黑蜂，心就一定，看来自己找对地方了。她不由暗忖，亏得自己没想通过书中情节，提前抢夺机缘，不然自己也别修炼了，单找地方就能耗光她所有时间了。 顾皎也不避开黑蜂，弯腰拨开山藤，山壁上露出了一个洞口，这洞口入口甚小，需弯腰才能入内，一只像小屋般的蜂巢挂在洞中，无数黑蜂在蜂巢中悉悉索索的出入。 这些黑蜂老巢被人入侵，也没有攻击顾皎，反而远远的避开她。顾皎在来南疆之前就准备了驱虫法器，她没动蜂巢，而是弯腰在狭小的山洞通道行走，走了好一会，突然眼前一亮，山洞豁然开朗。 一个井形山洞出现在顾皎面前，山洞出口在崖顶上，上小下大，洞壁光滑平整，日光从洞口斜射下来，照在山洞中央一块约有三丈见方大青石上，青石中间有一条隙缝，一株约有一丈高、仿佛红珊瑚般的小树，小树上结着数百个朱果。 顾皎看到这株珊瑚树居然结满了朱果，不由面露微笑，她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这么多年居然还能记得中的细节。是的，顾皎赶了一趟时下最流行的潮流，她不止穿越了，而且还穿书了，穿成了书中的女配。 顾皎穿书的书名叫《北澜群英传》，是一篇偏群像的女主修真文，作者是老辈人，尚未写完就去世了，所以这是一本坑文。不过就算是坑文，全书也有六百多万字。 顾皎看了一百万字多后，才知道这是一本坑文，她生平最讨厌看坑文，一怒之下干脆先弃坑了。如果不是前段时间听朋友说，神霄宗快将七侠收齐了，让顾皎莫名想起《北澜群英传》，她还不知道自己穿书了。 胎穿到修真界一百多年后才发现自己穿书，还穿成女配是什么感觉？顾皎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她第一反应是：必须确定自己是否是真穿书了。 她按照记忆，找了许多跟书里重合的地方，但单纯的主角名字、宗门名称都不足以证实自己的猜测，只有顺着书中情节走一遍剧情，才是最好的证明。 来碧虚岭确定剧情，是顾皎深思熟虑的选择，此地在书中篇幅不大，但算一个重要情节，这里就相当于女主初入修真界时的新手村。 《北澜群英传》女主季辛夷为清微宗掌门的关门弟子，玄门后辈弟子中第一人，没出生前就被飞升上界的大佬看中为千年大劫的玄门应劫之人。 铁元也是季辛夷首杀，如果顾皎没及时赶到，按照书里的情节发展就是：铁元将碧虚岭所有人都杀光，凡人的冤魂用来喂养他六六真元葫芦里的阴魔。竹娘子则被他炼制成第七个阴魔，也是六六真元葫芦里实力最强的阴魔。 季辛夷在竹娘子手上吃了不少亏，最后动用了长辈赐下的雷珠才将铁元杀了。杀完铁元后，女主还从铁元的老巢里得了前人传承和几十枚朱果。 这段情节在全文初始阶段，所以顾皎看的很认真，细节记得也很清楚，等后来字数多了，她有时候就忍不住一扫而过。现在想来她当初应该认认真真、一字不漏的看完这本书，不应该听到这是一本坑文就弃文的。 但要说有她多遗憾也不至于，毕竟书里可没提她是穿越的，既然从开始就改变了，那么书里的未来也不作数了。书中的情节也只能作为参考，不能当真。就像书里竹娘子和碧虚寨众人都死了，现在他们都活的好好的。 若非顾皎想确定剧情，又想用朱果做个小试验，她也不会急着来碧虚岭确认自己是否穿书。她从不认为自己是配角，她是活生生的人，每个人都是自己世界的主角。 就如林语堂先生所言：人生不过如此，且行且珍惜。自己永远是自己的主角，不要总在别人的戏剧里充当着配角。 她这情况也不能用一句简单的“穿书”就能解释，她倾向于自己前世所在的世界，跟这里有某种关联，她所看的那本书更像是对这里未来的预测。 未来是不确定的，修真界很多大能都能推断未来，但未来有很多种，是可以改变的。唯一不能改变的就是自己的天性，很多时候与其说命运决定将来，还不如说是脾气性情决定未来。 即使她跟书里的顾皎同名同姓，她们也不是同一人，性格不同，未来也不会一样。她没必要为了不确定的未来患得患失，更不会通过预知去抢女主的机缘。 修真界的机缘也不是这么好拿的，除了一些天生天养的灵植以外，但凡洞府、墓穴这类前人留下的遗物，拿了前人的好处、就要承担前人留下的因果，没有什么凭空掉馅饼的好事。 书中的铁元在洞府里住了百余年，除了吃了数百枚朱果外，并未得到别的好处。等他一死，女主去翻他洞府，就得了前人传承和法器，可见有些东西是注定的，不是你的，强求也得不到。 顾皎将树上的朱果摘走了一半，这朱果是本来种在山洞的灵植，天生天养，每两甲子结一次果实，一次结果数百枚，因被铁元祸害了不少，书中女主只拿了几十枚朱果。 顾皎提早杀了铁元，即便拿走了一半朱果，留下的数量也比女主在书里得到的多，她也不觉得自己抢了女主的机缘，她采完朱果，便原路折返。 刚钻出山洞，就见一身长玉立的身影站在洞门口。顾皎察觉洞外有人先是一惊，看清来人是谁后，她大喜过望，快步奔到来人身边，“阿娘你出关了？” 来者是一名容华绝代、气韵冷凝的青衣女冠，见女儿满脸关切的偎依在自己身边，她微微一笑，浑身淡漠的气质在这一笑之下，顷刻冰雪消融，她点点女儿的小脸，“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丑？” 顾风华随手一点，破了顾皎的易容，露出一张满脸稚气，但已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小脸，连竹娘子都没想到，被她称为师妹的玄门女修今年不过十二岁，顾皎仰头笑道：“我要是不易容，没人敢让我治病吧？” 顾风华好笑道：“修行界多得是童子相貌的人，你言行举止一看就知年岁不大，又何必故意扮老？” 顾皎有些无奈，她是胎穿者，生来就有宿慧，又是太阴灵胎，在母体孕育了一百多年才出生，顾皎自认自己年纪不小了，可在阿娘眼里，她还是一个小孩子，“那我以后扮小一点。”阿娘说的没错，要易容就要真正隐于人群之中。 ※※※※※※※※※※※※※※※※※※※※ 感谢在2020-06-23 12:25:00~2020-06-24 07: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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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风华赞许的说：“你做的不错，打斗不是比武，没必要讲规矩，如果有机会，最好一招毙命。”顾风华是魔门出身，习惯用秋风扫落叶的态度对待敌人，她教导女儿时已经尽量往玄门靠拢，但还是免不了魔门习性。 顾皎乖巧的应了，她前世是三观端正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从来不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但来了修行界之后，她就渐渐改了之前的行事准则，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的世界观，她不会主动害人，但也不会对敌人手下留情。 不过顾风华话锋一转，接着又道：“就是历练经验还差了一点，只拿了朱果，却错过了最好的东西。”顾风华都没想到这种不起眼的地方，居然有这么一个稀罕宝贝，她垂目看着女儿，果然有功德者容易有大气运吗？ 顾皎闻言问：“阿娘是指山洞里那些传承吗？您不是说这些传承都有因果，能不拿就别拿吗？”顾皎这世身世很好，她又有前世带来的异宝傍身，因此她对修真界大部分宝物、传承，都秉承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态度，十分佛系。 “不是传承。”顾风华莞尔道：“是天生天养的异宝。”顾风华修为已臻化境，只需掐指一算，便推出此地传承的主人是为元婴修士，修为还比不上自己，她自然不会让女儿去拿那人的传承。 天生天养的异宝？顾皎一怔，她暗忖亏得自己没有想借着情节大杀四方，不然就按照这还没开始就脱轨的情节，她要真信了原文的内容，恐怕过不了几年就要被人坑死。 顾风华领着女儿入洞，顾风华没有驱虫法器，但那些黑蜂还是远远的避开顾风华，颤巍巍的簇拥成了一团，顾皎：“……”感觉要得密集恐惧症了！ 顾风华也没去管黑蜂，她抬步正想入内，但想了想，又停下脚步，在蜂巢前站定。 顾皎不解的看着阿娘，阿娘这是在做什么？ 顾风华指了指蜂巢里的蜂蜜说：“这些黑蜂常年服食朱果，也算少见的灵药，你把这些蜂蜜都收了吧。” “好。”要不是阿娘提醒，顾皎都不知道这里的蜂巢还有蜂蜜，不是说能采蜜的蜂群很少吗？这黑蜂长这么凶，还能采蜂蜜？顾皎将蜂蜜敲走大半，又留了几滴灵露在蜂巢之中，这会还是夏天，到处都有鲜花，也不怕这些黑蜂饿死。 顾风华看着的女儿举动，眼底慢慢的全是笑意，就女儿这样的心性，将来在修行路上肯定能走的很远。顾风华是魔门弟子，有着魔门弟子惯有的心狠手辣，可她就喜欢女儿这种宽厚仁和的性子。 顾皎要是知道阿娘对自己评价是宽厚仁和，肯定会觉得亲娘对自己滤镜太重，她的行事跟宽厚仁和还是有很大差距，她对动植物好，只因为它们没有灵智。 顾皎采完蜂蜜，两人继续入内，顾风华随手将洞壁封住，然后指着朱果下方的那方大青石说：“寻常朱果只能抵得上我半旬的功力，可这里的朱果都能补充我半甲子的灵力，显然生长之处灵气丰裕，但此地别处全无灵气，灵气定是都集中在一个地方了。” 顾皎惊讶的问：“阿娘你是说这里有条小灵脉？”也只有灵脉存在的地方，才能称之为灵气充裕。 顾风华道：“不止有灵脉，此处还有一个灵脉之源。”顾风华修行万余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谁能想到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有灵源。 “灵脉之源！”顾皎大吃一惊，灵脉之源是灵脉最精华的部分，灵脉中的灵气浓郁到一定程度，就有可能形成灵脉之源。 灵脉之源可以在几百年时间里，将一座普通的石山蕴养成一座下品灵石矿，当然大部分灵石矿是没有灵脉之源的，它的形成条件十分复杂苛刻。 “不过这里的灵源蕴养的时间还不够，还不能养出灵石，只能每日产几滴石乳。”顾风华抬手打了一道白光在朱果下方的大青石上，大青石上光芒闪动，片刻之后青石的质地仿佛从石头转成了玻璃，石头内的情况清晰可见。 青石正中央有一方比约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玉璧，璧中盘着一条约有顾皎食指长的小——蚯蚓？顾皎盯着玉璧中团起来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小长虫，越看它越像一条蚯蚓。 不过这条蚯蚓外形挺可爱的，通体呈青色、其上覆着一层浅浅的银鳞，整条虫身都浸在一汪青莹莹的液体之中，这液体正是石乳。 顾皎不由问：“阿娘，灵源也可以化形吗？它有灵智吗？”大约是因为这条小长虫看着太逼真了，顾皎下意识的觉得它是有灵智的。 顾风华道：“我从未听说过有开灵智的五行灵物，天材地宝本就灵性十足。”灵石属金，灵源亦是辛金之属，属于五行灵物，她把玉璧从青石中取出递给女儿，“你把这方玉璧放在你界石之中，以后记得每日服用一滴石乳。” 石乳有固本培元、洗髓伐毛的功效。说罕见的确罕见，但要说有多珍贵也不至于，修行界很多灵药都有这种功效。不过石乳很温和，就连凡人都能服用，对于女儿这种尚在筑基期的小修士，每日服用一滴石乳，利于她打根基。 顾皎说：“阿娘，这灵源你带着吧，我有玉璧里这些石乳就足够了。”阿娘伤势未愈，比自己更需要这宝贝。 “石乳对我没用。”顾风华揉揉女儿小脑袋，她的伤势不是石乳能治好的，“这样的异宝就是阿娘都找不到，你千万要把它收好，不要让别人知道。”石乳不稀罕，但源源不断能产出石乳的灵源就稀罕了。 顾皎说：“阿娘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她也没机会说，她大部分时候都跟母亲住在她的精舍之内，里面除了干粗活的黄巾力士以外，连只小动物都没有，她能去跟谁说？ 顾风华取走灵源之后，又将朱果下方灵脉整个抓在手中，“这条灵脉虽小，但品质上佳，我帮你把它放在你界石里。” 顾皎说：“灵脉我有，您自己用吧。再说我现在修为低，也不用很多灵气。”她界石里有灵脉，是她父亲给的，阿娘又替她在界石里种了好多灵植，里面的灵气足够她修炼了。 顾风华想了想说：“也好，等我出关了再给你。”这条灵脉占地小、灵气充裕，特别适合闭关用。 顾皎连忙追问：“阿娘，你还要闭关吗？” 顾风华正待说话，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厉啸之声，啸声宏亮、震耳欲聋，声音震得顾皎头疼不已、几欲作呕。 ※※※※※※※※※※※※※※※※※※※※ 顾风华：奇怪，就这么一个被清微宗边缘化的穷乡僻壤，怎么会有这么多宝贝？而且大部分还是适合低阶修士的宝贝？ 答：因为这里是被人反复设定了一遍又一遍的新手村！里面全是低阶橙装！连杂食性黑蜂都能采蜜酿蜜！ . 一旬十天。一甲子六十年。 . 感谢在2020-06-24 07:00:00~2020-06-25 07: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牧云苍穹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泉儿响叮咚~~、花绘绘、4076822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往事随风、咕咚来了！、轻风薄雾、763304、newsoul 10瓶；40768224、安倍晴雪 5瓶；等待戈多 3瓶；qqqqwnnnn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五行相生相克 顾风华轻拍了女儿的小脑袋，顾皎只觉一股清气自头顶天灵而下，让她头疼、恶心一下烟消云散，顾皎仰头看着母亲：“阿娘这是怎么了？” 顾风华道：“阴阳五行相生相克，这灵源乃辛金太阴之精所生，附近必有丙火太阳之宝相生相克，所以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这种天材地宝你绝对不要碰。” 宝贝谁都喜欢，但想拿宝贝也要有本事，顾风华抬手一点，两人面前升起一面水镜，只见一只通体朱羽、铁爪钢喙的大鸟正对着山洞攻击。 因洞壁上有顾风华的禁制，朱鸟屡攻不下，徘徊在洞口嘶声厉啸，两只翅膀犹如一对铁翼，每扇一下，就有无数山石落下。顾风华嘴角微哂道：“是头不成气候的小鸟，看来这灵源形成也顶多只有数千年时间，难怪只能蕴养些石乳。” 顾皎觉得这头火鸟怎么都不能算不成气候的小鸟，这修为起码要修炼好几千年了吧？ 顾风华对女儿说：“这火鸟的内丹是丙火之精，取来正好给你做枚雷火珠。” 顾皎犹豫的问：“阿娘，你不是说尽量不要拿别人辖地上的宝贝吗？”这里好像是清微宗地盘吧？她们拿了这么多好东西，清微宗会生气吧？ “你当然不要拿别人地盘上的东西，你又打不过别人。”顾风华理所当然道：“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她清光一卷，将女儿抱了起来，转瞬遁出了山洞，她另一只手虚虚一抓，一枚鲜红如火的内丹已经落到她手中。 即使隔着一层，顾皎都能感觉到内丹上散发的灼灼热量，顾风华见女儿满脸好奇，将内丹放在女儿小手里：“拿去玩儿吧。” 内丹看着灼灼如火，入手却温而不烫，顾皎还是第一次见到妖兽的内丹，感觉十分新奇。 顾风华神识一扫，见几道剑光朝此地冲来，不由轻轻一笑道：“这火鸟尸体就留给清微宗那些小家伙吧，免得天宁老儿来找我唠叨。”顾风华说的天宁老儿是清微宗的太上长老天宁子，也是清微宗明面上修为最高的人。 顾风华离开不久，数道剑光疾驰而来，几名青衣道人御剑在火鸟的尸体旁停下，众人惊疑不定的看着这头火鸟：“师兄怎么办？”这头妖兽有毕方血脉，修炼数千年，修为颇高，若不是它一直在桃花谷中老老实实的修炼，从来不出来作恶，宗门早铲除这头妖兽了，没想今天它居然被人一击毙命。 为首的师兄看着这妖兽已经毙命，但全身上下没有半点伤口，沉声说：“带回宗门再说。”他修为比师弟们都高一些，能感觉到妖兽体内最重要的内丹已经没了，是什么人能不留半点伤口，就轻巧的取出一头修行数千年的妖兽内丹？ 几人将妖兽尸体收入储物囊中，又在附近搜索了一遍，借着火鸟留下的痕迹，他们很轻易的找到了朱果树，众人看到朱果，也不敢隐瞒，一面派人将此地保护起来，一面派人回宗门报信。 宗门的金丹长老听说碧虚岭附近还有朱果，很是诧异，碧虚岭也就因为有竹娘子孕育的那片灵竹林在，才会有灵气，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朱果？金丹长老满腹疑惑的捧着弟子采来的朱果去见掌门。 清虚宗掌门看着约有四十出头，相貌俊雅、气质翩然，他轻捋长须，凝神掐算，片刻之后他轻叹一声，果然大劫将至，天机混沌啊，他居然算不出是来人身份，更算不出那人拿走了何物。 修行界每隔二三千年都有一次大劫，大劫之下无论是正魔人妖逃脱不了天地劫数，这时也是最容易算不准的时候，不过那火鸟为何会发狂，他不用推算，看了火鸟的尸体就知道了，他对长老道：“那头火鸟是秉丙火而生太阳之精，附近定是有太阴之精出世，才会引得它发狂。” 太阴太阳相生相克，待双方成长到一定时候，必定要吞噬对方才能得圆满。那火鸟修为还不到圆满境，平时也甚少外出，它应该是感应到太阴之精被人取走才会发狂。掌门扫了一眼弟子奉上的朱果，不由轻“咦”了一声，“这些朱果灵气似乎有些浓郁。”他顿了顿道：“罢了，我亲自走一趟吧。” 碧虚岭那片掌门是知道的，那里已经灵气稀薄，只有一株千年青竹化形后，当地灵气才逐渐浓郁了起来，当初收青竹为外门弟子时，宗门也曾派人查探过，当地贫瘠的很，莫说灵脉这种对阳神修士来说，都是罕见的宝物，就是像样的灵植都没有。现在怎么会多了这么多宝贝？ 掌门说是亲自去了一趟，但对洞穴中的宝物已不寄希望，都有高手前来了，那些宝贝应该都被拿走了吧？掌门轻叹一声：“还是我疏忽了。”明明是自己地盘上的宝贝，结果被别人拿走了，更让掌门郁闷的是，他还推断不出到底是谁拿走的。 长老听了掌门的话，得知宗门地盘上的宝贝被人拿走也连连顿足，但想到那人好歹留下了朱果，勉强也算个安慰，这朱果可以补充二甲子的苦功呢！对顾风华来说，朱灵仙果只能补充她两甲子的功力、朱果只能补充半甲子，但对金丹长老来说，补充的功力就不止这么多了。 掌门说：“没了下面的灵脉，这朱果树下次结果就顶多只能补充一甲子，再下次就更少了。”一株朱果树而已，掌门也不准备移走，就留着给宗门小弟子历练采着玩吧。 长老听了恨恨道：“也不知哪个不懂规矩的，竟然拿我们清微宗的东西！” 掌门笑着说：“这等异宝天生天养，有缘得之，又怎么算是我们的？”掌门到底是掌门，只惋惜了片刻便放开了，再说宝物有灵，能自晦，若不是有缘者，勉强得了宝贝也是德位不配，迟早要惹祸。 顾风华带着女儿在清微宗到来之前离开了南疆，她是阳神大能，万里之遥转瞬即至，顾皎还没跟母亲说上几句话，两人就来到了顾风华在极北之地的精舍。 顾风华是魔门四宗之一广寒宗的太上长老，广寒宗主常年驻扎在极北之地。顾风华身为宗门太上长老，在宗门洞天中占据了一条灵脉，洞府灵气浓郁。 只是顾风华甚少住在宗门洞天，大部分时候都在自己的洞府。顾风华的精舍在一座冰川旁边，整座精舍就是一个天然的冰洞，内里冰柱姿态各异、华美异常。 顾风华在没有女儿之前，一心只顾修炼，对别的事情都不在意，她所有的洞府都简单的只有静室和外面防御的禁制。 也是有了女儿之后，她洞府里物品才渐渐多了起来，洞府的房间也多了，她为了哄女儿开心，不止在冰洞里安了彩灯，还给女儿准备了洗漱的浴室。 顾皎到了阿娘的洞府，就忙着要去洗澡，她在碧虚寨忙了好几天，都没时间洗漱，那里也不方便她洗漱。 顾皎洗漱的水，是顾风华引了洞府深处的一汪灵泉而来，水质清澈、灵气浓郁，顾皎整个人埋在水里泡了好一会，才钻出水面，双手趴在浴池池缘上，看着盘膝而坐、正在给自己祭炼火鸟内丹的母亲：“阿娘，你什么时候闭关？” 顾风华道：“我先替你炼制几样防身的法器再闭关，你还想要什么法器？我都替你炼制了。”这百余年间，顾风华已经替女儿祭炼了不少法器，都是为了这次闭长关准备的。她已经自己已经准备够充分了，可事到临头，她还是觉得不够，总是担心自己闭关后女儿会受委屈。 顾皎摇头说：“您跟父亲给我的法器够多了。”她自水池中起身，披上了衣服，拿了布巾擦头发，“阿娘你放心吧，我会认真修炼，等你出关的。” 顾风华欣慰的笑了笑，女儿在修炼方面向来乖巧，她一点都不担心，她揉揉女儿小脑袋：“修炼固然重要，但也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觉得修炼累了就出去玩玩，但是——” 顾皎顺口接道：“但是遗迹不能去探险，遇到天材地宝也不能拿，还要注意安全，打不过就逃，不行就丢雷珠炸人，炸死别人没关系，只要我自己没事就好了。” 顾风华被女儿逗笑了，她揉揉女儿小脸：“你这小鬼精灵。” 顾风华迟疑了一会，又问女儿：“阿菟，你喜欢医术，那你想不想去回春谷待一段时间？”回春谷也是玄门九宗之一，实力强悍，以炼丹著称，女儿喜欢医术，应该也喜欢炼丹吧？ 顾风华自己这一闭关要百余年，她实在有点担心女儿，想着要不要送女儿去玄门拜师，等她出关后再接女儿回来。顾风华从来没考虑让女儿入魔门，玄门或许有伪君子，但魔门里却全是真小人。 虽然古语有云：君子而诈善，无异小人之肆恶；君子而改节，不若小人之自新。但那只是对伪君子的敌人而言，对于一般人来说，情愿遇上伪君子，也不要碰到真小人。 伪君子起码还会做面上功夫，玄门那么多门派，就没有一个像魔门一样，会在弟子身上下魔种、控制弟子生死的。顾风华的暗伤，就是宗门当年给自己下了魔种遗留的。 若不是顾风华机缘巧合，在百年前的秘境中得了一部解决暗伤的功法，她此生是于飞升无缘的。广寒宗不需要飞升修士，他们只要能驻守宗门、维持宗门四大魔宗名声的阳神大能。 ※※※※※※※※※※※※※※※※※※※※ 感谢在2020-06-25 07:00:00~2020-06-26 07: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靡靡之音 20瓶；秋水若夏、獅心公爵、暖洋洋 10瓶；medea 5瓶；钺斩红尘斧辟寒暑 4瓶；万年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不速之客（上） 顾皎摇头说：“我是您女儿，入玄门做什么？他们还能让我修炼真传心法不成？”她不喜欢医术，更不喜欢炼丹，救治凡人只是前世的习惯。而且这世她有灵药，救人比前世简单多了，她干嘛还要费心学炼丹？ 等自己修炼到金丹，寿元长了、又暂时无法晋阶了，那她或许会考虑学一门杂艺，现在她只想修炼。再说她这个身份，去回春谷也当个外门弟子。 无论玄门还是魔门，外门弟子都是杂役的另一种说法，她连杂艺都不想学，更别说干杂活了，她可不想去玄门受气。再说阿娘百多年就出来了，届时她要是跟阿娘离开，就是背叛宗门；要是跟阿娘决裂——回春谷也不会放过她，顾皎傻了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顾风华也只是随口一说，女儿不愿意就算，天地大劫降至，正魔两道都会广收弟子，争夺下一次的千年气运，阿菟若是拜入玄门，搞不好就会被人当炮灰；要是拜入魔宗——顾风华微微摇头，她经历的事可不想让女儿再经历一遍。 顾风华轻叹一声：“要是你父亲也在北澜洲也好了。”她就可以把女儿托付给萧少阳了，萧少阳是顾皎的生父。 顾皎不以为然：“就算父亲在北澜洲，我也不去他哪里，万一他又要洗刷我的灵根、逼着我修炼乌龟功怎么办？”她不觉得她爹在这里有什么好处，更不想去她爹宗门。 顾皎对父亲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古板，谁让她刚醒来就听到父亲在跟母亲说，要洗刷她的资质，让她修炼玄门正宗功法。顾皎一开始还当自己投胎的身体资质有多烂，后来才知道不是自己资质烂，而是不符合她父亲的期待。 孩子生出来不顺心就想改，他当自己玩游戏，感觉角色各项发展不均衡，就氪金洗点从头开始？顾皎暗自腹诽，亏得她娘脑子不糊涂，坚定的拒绝了。 之后顾皎就没什么记忆了，她虽因为有宿慧，在娘胎里就有意识了，可她那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也就在出生前的那几年清醒的时间长一点。 顾风华莞尔：“你这小心眼，还记恨你父亲？他也是为你好。那也不是乌龟功，是太乙长春经，上古传承下的极品心法。” 顾皎撇嘴，“我才没有记恨他，我说的都是实话，他就是个老古板。”她太阴灵体有什么不好？修炼太阴经事半功倍！顾皎小脑袋磨蹭着母亲的掌心：“阿娘你放心闭关吧，我还等着你飞升，带我去上界玩儿呢。” 顾风华面露微笑：“好。”顾风华和萧少阳不过萍水之交，两人最深的牵绊就是个女儿，她对萧少阳没感情、萧少阳对她也没感情，她自然不会给萧少阳说好话，女儿能亲近她，是她最开心的。 顾风华又陪了女儿一个月，替她祭炼好了雷火珠，才不怎么放心的去闭关。顾风华这次闭关是闭死关，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扰，所以顾风华也没告诉女儿自己去哪里闭关。顾皎也不想知道，她担心自己哪天会无意识的说出口，反而害了阿娘。 母亲离开后，顾皎失落了一段时间，但想到阿娘跟自己说过，修士寿元长久，聚散离合是常事，阿娘也不是第一次闭关，只是这一次时间久一点罢了，她就又提起精神，按部就班的修炼看书种灵植，生活过的十分有规律。 顾风华的精舍在冰洞之内，四周飞鸟绝迹，要是换成别人，这样的枯燥孤单的日子，别说过上几十、上百年了，就是一天都过不下去，可是顾皎却乐此不疲。 她跟一般的穿越者不一样，她前世是个不算普通的普通人，说她是普通人，是因为她的生活经历跟一般的女孩子没什么不同，上学、工作，除了工作的地方跟一般人略有不同以外，没什么能说道的地方。 不普通是因为她有个金手指，这金手指顾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的，反正自她有记忆起，鸿蒙珠就似乎陪着自己了，鸿蒙珠就是她的金手指。 她也不清楚这颗珠子真正名字是什么，只觉珠内空间无晶无光无经无维，仿佛宇宙生成之前鸿蒙，虚无之里寂寞无表，才取名鸿蒙珠。 鸿蒙珠前世陪了顾皎一辈子，这辈子又跟她来到了修真界，它是顾皎心目中最重要的存在，有鸿蒙珠在，无论遇到什么事，她都能冷静面对。 鸿蒙珠内空间似有无限大，顾皎从来没感应到它的边际，但它却不能用来储物，或者说它不能长久的储存物品，大约除了顾皎自己，任何物品在鸿蒙珠内待久了，都会慢慢消融。 灵气蕴含越丰富的物品，留存的时间越长，但要说鸿蒙珠很危险也不是，把物品短暂的放入鸿蒙珠内可以提升物件的品质。顾皎前世靠着鸿蒙珠这一特性，不仅让父母始终没有疾病困扰，还让自己得了一份福利待遇极好的工作。 虽然自己后来莫名穿越了，但她相信国家肯定会帮自己照顾父母的，也不用太麻烦国家，她给爸妈买了足够的保险，她只希望爸妈能忘了自己，好好安度晚年。 鸿蒙珠平时隐在顾皎识海中，只有顾皎召唤时才会在识海显现。她穿越前鸿蒙珠内蕴养了不少东西，穿越后全没了，顾皎也不惋惜，东西没了可以再弄，只要鸿蒙珠在就好。 也正是因为有鸿蒙珠在，顾皎前世就一心想要修真。她所在的那个世界，大部分华夏人心里都应该有一个仙侠梦，“十五游神仙，仙游未曾歇。吹笙坐松风，泛瑟窥海月”、“水舂云母碓，风扫石楠花。若爱幽居好，相邀弄紫霞……” 如此悠然逍遥的神仙日子谁不向往？可惜顾皎前世仙缘不够，无论她如何求，看了多少道家书籍、请教了无数道家高人，都不曾有入门的迹象。 顾皎绝望过，甚至差点入魔，幸好后来幡然醒悟，她有鸿蒙珠，已经比世界上绝大对数人都幸运了，不该再强求更多。想开后顾皎就一心一意的做起自己认为该做的事。 没想她居然会穿越到了修真界，还有了身为修士的父母，怎么能不让顾皎激动！顾皎由衷的感恩天道对自己的厚爱，她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个机会，继续回馈天地的。 修真是她前世求了一辈子的机缘，她怎么能不上心？即使阿娘不在，她也不用别人催促，顾皎就将自己的每天学习修炼休息的时间安排的好好的。 这一日早起，顾皎做完早课，取出阿娘的白骨舍利蕴养，她现在的修为低微，连白骨舍利一成的功力都发挥不出来，但她可以先用真元蕴养，将白骨舍利上的第一重禁制祭炼圆满。免得她将来御敌时，只有用宝珠砸人一种手段。 只是顾皎尚未开始祭炼，就发现精舍外似乎来了外人，她不由一怔，点开书案上的琉璃镜，镜中显示有八人站在自己精舍外，这些人性别年纪不一，但能看出皆以其中一名身材瘦小，看着还没有顾皎高的黑衣人为主，一名白衣女子正柔若无骨的偎依在黑衣人怀中。 顾皎凝目看了半晌，都想不通这名白衣女子分明比黑衣人高了一个头不止，她是怎么做出这么高难度的动作的？ 黑衣人皱眉打量着四周，狐疑的问：“我说老鼠，你那鼠兄弟不是找错地方了？这里灵气贫瘠，怎么可能有天材地宝？” 一名年纪约有五六十岁、贼眉鼠眼，咋看好像是老鼠精化形的老头，拈着自己老鼠须、拍着胸脯保证说：“老大，我跟了你这么久，你什么时候见我鼠兄弟出过错了？它说这里有宝贝，这里肯定有宝贝。” 黑衣人想到那只小老鼠似乎从来没出错过，只是它找到的东西也不一定是好东西，黑衣人四下打量，只觉得这里空荡荡的一片，他沉吟了一会，取出了一杆黑黝黝的旗帜，他晃了晃，旗帜顿时喷出了一股股黑红的烟雾，无数形貌狰狞的阴鬼从旗中飘出，四散开来。 顾皎见状眉头微皱，她对阿娘留下的禁制有十足的把握，别说这些看着修为不高的修士了，就是阳神大能来了，也能抵挡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足够顾皎用遁地符离开了。只是抵御不代表隐蔽，这些阴鬼四处游荡，迟早能发现这里有禁制。 顾皎不由多看了那猥琐的老头一眼，他那个鼠兄弟是什么动物，居然能找到这里来？顾风华为了女儿的安危，设置这间精舍时可谓是煞费苦心，不仅在精舍外布置了严密的禁制，选址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特地选了灵气贫瘠、修士罕至的地方。 不过精舍外面灵气贫瘠，内里却因种了一片青灵竹，灵气还算浓郁。或许是灵气不小心从泄露了些，才被某只天赋异禀的妖兽察觉？ 顾皎不禁感慨自己的运气也是真是无敌了，她娘在这里住了一百年都没人来，她只单独住了一年，家里就有不速之客。 ※※※※※※※※※※※※※※※※※※※※ 感谢在2020-06-25 19:56:43~2020-06-27 12:10: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哈哈哈哈哈哈哈喜 30瓶；dd、燕云、堇色渺渺、安倍晴雪 10瓶；一半阳光、咕哩呱叽 5瓶；李唐宋朝 2瓶；韵之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不速之客（下） 果然不出顾皎所料，片刻之后，便听黑衣人惊喜中略带几分讶然的声音响起：“这里果然有禁制！” 众人闻言精神大振，在一个贫瘠之地有禁制代表什么？代表他们可能找到了某个古修遗留的洞府！大家从来没想过这个洞府还有修士居住，毕竟这里是极北之地，除了修炼极寒心法的人，有谁会留在这里？ 顾皎见他们兴高采烈的样子，忍不住叹息，好好活着不好吗？干嘛没事找死？顾皎启动了精舍内的杀阵，就算是现代，遇到这种带着凶器不请而入的恶客，都可以暴力还击，别说在修真界了。 就算为了自己日后的安危，她也不会放这些人活着离开的。阿娘在离开之前，再三叮嘱自己，千万不能让精舍曝光，一旦精舍位置暴露，她必须马上离开。 她的身份在广寒宗不是秘密，甚至玄门修士都知道，广寒宗素晖娘娘在十多年前生了一个女儿，爱若掌珠。但顾风华从来没让女儿在外人面前露过面。她防的就是自己的仇家会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对女儿下手。 顾皎想了想，一口气发出了十八枚白骨珠，在禁制入口处，她准备一会先开门迎敌、再关门放狗——哦，不对，是放白骨天魔，务必要来敌一网打尽。 禁制外黑衣人一人在破解禁制，顾皎惊讶的发现这人居然有几分手段，而他手中的黑幡也变换奥妙，其上的阴魔甚至有几个甚至有神智，时下魔宗炼制阴魔，不是用凡人的魂魄，就是采集天地至阴之气炼制的阴魂傀儡。 这两种阴魔想要有神智不容易，要经过无数年的蕴养，这黑衣人看也不过筑基修为，他绝对不可能单凭自己就养出这么多阴魔的，顾皎若有所思，这人莫非跟自己一样，也是某个魔道巨擘的子嗣？ 北澜洲玄门势大、魔门势弱，除了魔门四宗和少数几个散修外，大部分魔修都在玄门打压下苟延残喘，傍身的法器大多为人皮衣、头骨锤之类的邪器。 这些邪器只是制作方式骇人听闻，但炼制起来还算容易，只需凡人尸骸便能炼成，当然它们的威力也大不到哪里去，寻常玄门弟子即能随意破除，毕竟用凡人炼制的邪器能有多厉害？ 有厉害的魔器傍身的人，不是修炼有成的魔门四宗弟子，就是魔道大能的孩子。顾皎思忖了一会，转身开始收拾行李，这里肯定是不能待了，不然等她杀了这人，引来此人身后的靠山就不好了。 阿娘的精舍或许能抵御住来人的攻击，可动静闹大了，肯定有别有用心的人来查看，她还想好好修炼呢。顾皎依依不舍的看着这间精舍，她跟阿娘在这里一百年多年，突然离开她还真舍不得。 至于顾皎为什么会这么确定，此人一定是魔道大能的孩子而不是徒弟呢？是因为魔道和玄门不同，玄门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讲究师慈徒孝，师傅有什么好宝贝或许还愿意给徒弟。 而魔门则是一日为徒终生为奴，徒儿死上几个，师傅根本不会在意，也不可能把上品法器给弟子防身，只有自家子嗣才有可能。传承、师徒情，在魔门都是笑话，只要自己能修炼大成，弟子算什么？宗门又算什么？ 玄门或许不能作为正义象征，但魔修一定是天下公认的邪恶象征，不杀妻弑子、肆意屠杀百姓，又怎么称得上“魔”？那些行事任性，不随大流的修士是旁门，不是魔门。 不过在顾皎看来，玄门也不全是师徒情深，比如她父亲萧少阳，跟她娘一样都是阳神大能，也不知活了多少年，名下徒弟不知凡几，但能被他看在眼里的，也只有三个跟了他千年以上的徒儿。 别的徒弟在他看来，还不如一只逗趣的小妖兽，至少妖兽活得长。他很多徒弟，从拜师到死，都不曾见过师傅一面。这也是萧少阳坚持想让女儿修炼长春经的缘故，他不想女儿没活上几年就死了。 顾皎轻叹了一声，首先将竹林里那株万年青灵竹皇都移栽到了自己的界石里，精舍里的这片青灵竹能快速成林也是得益于这株万年竹皇。 顾风华建造精舍时候就跟女儿说过，这间精舍里最值钱的就是这株竹皇，如果有时间就把竹皇收走。要是没时间，保命要紧，别的都是次要的。 顾皎前世就是个恋旧的，喜欢将所有的随身物品都收入储物葫芦里，这辈子好东西比前世还多，她一样都舍不得放弃，她又担心哪天有外地来犯，故在阿娘离开后，她便将家里重新整理了一遍，一切用不上的东西都被她收到了储物葫芦里。 她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这会也没用多少时间，她就将精舍里所有物品都收好，又御气去了山顶，将安置在山顶的承露台也收好，然后她站在山顶，打开了精舍外的一丝禁制。 禁制外黑衣人见禁制已经松动，心中大喜，吩咐身边两个修士入内试探，两个修士小心谨慎的探入其中，顾皎透过琉璃镜看着他们。 这两人见禁制里没什么危险，连忙让外面的人进来，黑衣人紧握法器，领着剩余的人入内，顾皎挑眉看着跟在黑衣人身后的白衣女子，一个眉目灵动姣好的阴魔如影如随的跟着她。 “想不到居然能看到广寒宗心脉的弟子。”顾皎喃喃道，这也算是她半个同门了吧？毕竟顾皎修炼的也是太阴经，但不是广寒宗的太阴经，顾皎等这些人入内之后，再次发动禁制，原本松动的禁制再次紧闭。 黑衣人警觉的转身，看到恢复原样的禁制，脸色大变：“不好！我们上当了！快跑！”说着他一面要捏碎身上的符箓，一面飞快的往禁制外冲去。 但顾皎又怎么会给他逃命的机会？就在黑衣人往外冲的时候，一只只的白骨巨掌伸出，每只巨掌都抓住了一个人，除了白衣女子外，所有人都被白骨巨掌拖入白骨舍利中，地上落了一地的储物袋，连黑衣人想要捏碎的符箓都跌落到了地上。 白衣女子则被白骨天魔一把捏碎了脊椎，瘫软在地上，她看到半空中浮起的一颗颗白骨珠，脸色大变，“白骨舍利！”她满脸骇然，他们这是误入那个魔道大能的洞府吗？ 白衣女子颤声求饶道：“晚辈不知此地乃真人仙府，多有冒犯，还望真人恕罪。” 顾皎缓声问：“谁让你们过来的？”她声音清圆，稚气未脱，听着像是女童的声音。 可白衣女子自然不会把能炼制白骨舍利的人当成女童，她颤巍巍的说：“没什么人让我们过来，我们这段时间在此地采集极光，鼠老头有只寻宝鼠，天生对灵气敏感，他察觉到真人洞府里灵气浓郁，我们才想过来一探究竟的。” 顾皎闻言就知道，即便是有人怂恿这些人过来，这些人本身也不知道他们只是探路的炮灰，顾皎又问白衣女子：“那穿黑衣的矮子是什么来历？” 白衣女子闻言眼珠子微微一转，叠声道：“他是多宝老仙的最宠爱的幼子，他向来最疼爱我，只要真人能熬过我跟郎君一命，我们定当奉上所有的法宝。” 多宝老魔？顾皎一怔，她猜到了黑衣人有来历，没想他来历居然这么大，多宝老魔是一名东海的元婴散修，行事更偏魔修，曾引得不少玄门弟子去围剿他，他仗着自己有多种法宝，从玄门追杀中逃走，逃到东海隐居，再不踏入中原，玄门才对他视而不见。 也是玄门对魔修最常见的态度，平时眼不见为净，只要他们不入中原残害生灵，就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等天地大劫时一并清算。顾皎闻言冷笑一声：“我只听说多宝老魔跟妻子只有一个金丹修为的孩子，哪来什么幼子？” 顾皎嘴上谁这么说，但心里知道白衣女子说的恐怕是真的，毕竟多宝老魔跟他宝物一样出名的是他的好色，他姘头无数，这位怕也是他跟外面野花搞出来的私生子吧？ 难怪身为元婴真人的儿子，还跟一群筑基期的小散修厮混在一起，怕是被他嫡母赶到极北之地的吧？思及此顾皎也不再留手，让白骨天魔把所有人都杀了。 就在黑衣人断气那瞬间，落在地上的符箓突然爆出无尽的白光，一名容貌跟黑衣人几乎如出一辙的中年男子出现在白光之中，“何人竟敢害我孩儿！” 这种情况顾皎早有准备，在多宝老魔气机出现之前，她就已经卷走地上储物袋，御气急驰，待远远的离开精舍百里之遥后，她最后一次发动精舍禁制，在轰隆隆的声音中，精舍被禁制彻底摧毁。 正如顾皎所料，这黑衣人的确是多宝老魔跟姘头生的私生子，只是这私生子是幼子，容貌又酷似自己，因此极得多宝老魔宠爱，小儿子想要外出历练，他便广发帖子，告诉同道这是自己小儿子，又给了小儿子各种法器防身。 只可惜多宝老魔宝贝再多，修为再高，也比不上两个阳神的大能女儿，他儿子连反抗都没有的就被人灭了，多宝老魔察觉到儿子死后，气急败坏的想通过符箓查找仇人气机，可是哪里找得到？他憋了一口气，气得仰头长啸：“气煞老夫！让老夫知道是哪个小贼杀我儿，我非将你碎尸万段不肯！” 顾皎满脸心疼的看着轰然倒塌的精舍，心中暗忖，等阿娘出关，一定让阿娘去找多宝老魔麻烦！这些人擅闯别人洞府的人太讨厌了！ ※※※※※※※※※※※※※※※※※※※※ 感谢在2020-06-27 12:10:17~2020-06-28 14:28: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程西 30瓶；ying 20瓶；小胖子、饭饭小朋友 10瓶；无词歌 6瓶；星主 5瓶；家有猫主、真可爱、韵之歌 2瓶；斯人、起名字真难、miaomiao、李唐宋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姜明秀（上） 顾皎御气飞行了一段时间，看到一个被冰雪覆盖的小岛，便缓缓的降落，顾皎看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心里一时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己以后应该去什么地方？ 她出生迄今大部分时候都在精舍中，也就之前为确定书里情节去了一趟南疆，别的地方都没去过，阿娘倒是给她北澜洲的地图，可顾皎习惯了在极北之地修炼，暂时也不想去别的地方。 她在小岛上四处查探了一周，确定此处没有任何生灵后，找了一个颇为隐蔽的小山洞，她用飞剑将山洞挖的稍微大一点以后，在山洞周围布置下几个隐蔽的监视阵法后，就钻入了洞中，她又随手丢出一方大石头将山洞口堵住。 顾皎选择的这个山洞堪堪只能容纳一人左右，内里阴冷潮湿、全是青苔，不过顾皎完全不在乎，因为顾皎已经消失在山洞之中，下一秒她出现在一片竹林之中。 这片竹林青碧空灵、绵延成海，顾皎看到这片清新可人的绿色，脸上顿时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尤其是看到竹林中挂着的一株株葫芦藤时，她笑容加深，再有几天她的葫芦就能成熟了。 因为萧少阳给了女儿界石，所以顾风华只给女儿准备了一个精舍的主要原因，精舍移动太不方便了，如果精舍毁掉，她就让女儿找个安全隐蔽些的地方，躲在界石里修炼。 界石是少数可以融入修士神魂的天然洞天法宝，修士进入界石之后，外面的人是无法察觉界石存在的，所以顾皎在洞穴外都没设置防御阵法，有了防御阵法还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装两个没有灵力波动的监视阵法即可。 顾皎盘膝坐在界石之中翻看着刚才收获的储物袋，界石若能融入五行之精就能自行演化成一方世界，是故它是少数可以存放储物法器的洞天空间。 这些储物袋的原主人都死了，上面的印记也没了，顾皎用神识一个个的探入，跟大部分以打家劫舍为生的散修差不多，这些人储物袋里最多的就是各种灵石。 法器也有，但品质参差不齐，顾皎用神识一扫，将这些法器按照等级一次排列整齐，阿娘教过她一个秘法，可以引爆法器中的禁制，让法器拥有类似雷珠的效果。 顾皎自己的法器舍不得这么引爆，这些来历不明的法器可以用来当消耗品。顾皎快速将几个散修的储物袋整理了一遍后，就去翻黑衣人和白衣女的储物袋。 这两人储物袋里的身家的确比别的散修要丰厚许多，但也全是灵石和丹药，那些散修还有几本修炼心得，这两人连一本有文字的书都没有。 顾皎也不奇怪，她身上储物袋中也没有任何有关自己修炼的内容。这是大门派修士的习惯，身上绝对不会带半点自己门派的心法，不然万一死在外面，心法被人捡走怎么办？ 大门派修士也不是散修，不会把自己所有的身家都带在身上，有些比较重要又不常用的东西，可能都会留在门派之中。黑衣人虽不是大门派，可他有个元婴修士的亲爹，更不要随身带太多的宝贝。 翻完众人的储物袋，顾皎觉得自己这次真是亏大了，她赔了一间精舍，结果就得了这么点灵石，顾皎突然“咦”了一声，从黑衣人的储物袋中翻出一页金页，这金页的质地、文字，跟铁元身上的金页十分相似。 顾皎这时才想起铁元那张金页还在自己储物袋里，她都忘了给她阿娘看了！顾皎摇了摇头，将两张金页放在一处，准备日后有机会再琢磨，正想继续修炼，却不料她留在外面的查探情况的阵法有所触动。 顾皎蓦地抬头，她最近是水逆吗？怎么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呢？顾皎点开琉璃镜望去，却见一名白衣女子提着一名被她五花大绑的少女缓缓落在海盗上，那少女看着不由十三四岁左右，容貌美秀，一双杏眼圆睁，狠狠的瞪着那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抬手轻抚过鬓发，柔声说：“小姑娘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姐姐这是带你去享福呢。”这女子论容色不是太美，却有一阵说不出的妩媚娇态，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顾皎不由暗奇，她今天跟跟广寒宗弟子还真是有缘，这位白衣女子一看就又是广寒宗的弟子，话说广寒宗还真没什么创新，怎么弟子出门都是一身白衣？就不能换个颜色吗？ 那五花大绑的小姑娘“呸！”一声，对白衣女子说：“妖女，赶紧放了我！” 白衣女子笑道：“你不是向往神仙生活吗？我就是神仙，我这是带你去拜神仙为师呢！” 小姑娘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仙人！你就是一个杀人的妖女！” 顾皎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魔门四宗被玄门赶到了四极之地，虽说四极之地地域广阔，但因环境大多比较极端，不适合普通人生存，四极之地的大部分地方都罕有人居住。 人少就代表没有生源，可中原是玄门的辖地，魔门不能光明正大的去中原收徒，就只能遣弟子去中原偷弟子了。顾皎细看这杏眸少女，见她容色秀美、根骨出众，是广寒宗最喜欢的弟子。 广寒宗是一个以女性为主的宗门，收徒以女弟子为主，男弟子也有，但大部分都是女弟子们的鼎炉。顾皎暗想这女孩子要是真被带入广寒宗，一辈子就毁了。 顾皎正想着怎么救人的时候，那白衣女子突然抬手接到了一道凭空出现的符箓，她看完符箓上的内容，不由眉头微皱，多宝老魔的幼子被人杀了？附近还有禁制波动？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几个修士回来？难道附近有古修洞府？白衣女子精神一振，师傅让她先去禁制波动的地方查探一番，她低头看着被自己绑的扎扎实实的小姑娘，略一沉吟，对杏眸少女说：“我这会有点急事，我在这里设置个隐蔽阵法，你暂且在这里待着。” 说罢她又取出一个木匣，“这里面有几枚辟谷丹，你肚子饿了就吃一粒，等我回来。”她见杏眸少女眸光微亮，她不由笑道：“你也别想着要逃，这里四周全是大海，你连条船都没有，难道要游回中原吗？你知道这里离中原有多远吗？” 白衣女子见小少女神色一下黯淡了下来，心满意足的离开，她身上有自己的追踪蛊，即便离自己千里之遥，她都能立刻找到她，还怕这丫头逃到天上去不成？ 白衣女子心满意足的离去，杏眸少女等白衣女子一走，她就扭着身体爬到了岸边，看到远处的滔滔不绝的海浪，不由潸然泪下，她难道真一辈子都回不去了吗？ 突然她觉得绑在自己身上绳索一松，她不由愕然抬头，就见一名年纪约有十岁左右，容貌极美的小女孩俏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小少女嫩声嫩气的问：“你可以起来吗？” 杏眸少女动了动被捆得流血不畅的四肢，将绳索拉了下来，狠狠的丢在地上：“小妹妹，你怎么在这里？这里有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你赶紧离开吧！” 杏眸少女也不傻，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会突然出现一个小姑娘，肯定不是一般人。这里是极北之地，不是中原，出来的修士指不定就是魔修，她别才出虎口又入了狼窝吧？ 顾皎微微一笑：“你自己一个人能离开这里吗？”她看出这个少女身上并无灵气，显然不是修士，但她身手灵活，应该是练过凡间武学。 杏眸少女闻言有些丧气的说：“不能——” 顾皎道：“你要是信我的话，我送你一程。”本来顾皎也不准备留在极北之地，正好顺手做个好人，送这个少女回中原。 杏眸少女闻言大喜：“多谢你小妹妹！” 顾皎说：“我跟你差不多大，就是长相有点显小，你不用叫我小妹妹。”她是灵胎，出生晚、成年也比普通人晚，所以她今年都十三岁了，看着还满脸稚气，像十岁出头的小女孩。 杏眸少女本来对顾皎第一的印象就很好，见顾皎愿意带自己回中原，她不由放下戒心：“我叫姜明秀，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顾皎道：“我叫萧菟，你叫我阿菟好了。”阿娘曾经告诫过她，不要轻易告诉别人真名，修行界有很多的勾魂的法术都是通过喊姓名施展的，顾皎这名字也不算骗姜明秀，她乳名阿菟、父亲姓萧，这也算自己半个真名了。 姜明秀说：“那我们现在离开吗？那魔女随时会回来。” 顾皎道：“等等。”她抬手在姜明秀头发上轻轻一抹，从她头上拔下了一根金线。 姜明秀惊讶的看着这根金线：“这是什么？” “是那个妖女留下的追踪蛊。”顾皎说：“我们走吧。”她放出飞剑，拉起姜明秀直接御剑而行。顾皎御气也能飞行，但没有飞剑那么快，她们现在是逃跑，自然要速度快点。 ※※※※※※※※※※※※※※※※※※※※ 抱歉，今天更新晚了，我明天会加紧写的，不会这么晚了，不好意思，么么哒！ . 感谢在2020-06-28 14:28:33~2020-06-29 19:4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iwi- 90瓶；芝士蛋糕 29瓶；浮生若梦、皮蛋妈妈、小胖子 10瓶；佳佳仔 7瓶；欧欧、咕哩呱叽、无词歌 5瓶；6112931、韵之歌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姜明秀（中） 道家法器一般都有飞天遁地之能，只是顾皎平时更习惯御气而行，不过现在是逃命，顾皎就拿出了飞剑，借飞剑之势飞遁。姜明秀坐在顾皎身后，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地上飞速略过的影子，顾皎提醒她说：“你看一会就别看了，不然会头晕。” 姜明秀听话的收回视线，她好奇的问顾皎：“阿菟妹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两人刚才互通了姓名和年纪，顾皎今年十三岁，姜明秀十四，所以姜明秀叫顾皎妹妹。 “我跟我阿娘一直住在这里，我阿娘是个散修。”顾皎半真半假的说：“阿娘前段时间出门了，一直没回来，我有点担心，正想出门查探，却不想遇到高阶修士斗法。”顾皎很少说完全谎话，只有半真半假的谎话，才能让人相信。她现在这年纪，这样的修为，又有高阶的异宝傍身，肯定不会是寻常散修，肯定是身后有大人的。 “高阶修士斗法？”姜明秀好奇的问：“什么高阶修士斗法？” 顾皎道：“我也不大清楚他们是怎么斗法的，只听到刚才有一声很大的巨响，我吓了一跳，也不敢再往前走，所以找了一个海岛，没想遇到了姐姐。”顾皎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巧合的救人，她看到姜明秀就想起母亲，如果母亲当年有人带她离开广寒宗，她是不是今天就是修为绝高的正道魁首，不用整天操心的自己的修为了？ 姜明秀若有所思道：“看来抓我的妖妇，可能就是去查看是何人斗法，才会丢下我离开的。” 顾皎问：“你是怎么被她抓到的？” 姜明秀苦着脸说：“我本来是想去秦州神霄宗求仙缘的，不过神霄宗的仙师说，我跟他们宗门无缘，我本来想再去别的地方找找机缘，但没想到还没离开秦州，就被这妖妇绑了过来，说要我去当广寒宗弟子，广寒宗是四大魔宗，我哪能当魔门弟子？” 顾皎不奇怪神霄宗不肯收姜明秀，玄门第一宗可不是白叫的，书里的神霄七侠哪个不是当时顶尖的天才？她安慰姜明秀说：“神霄宗收徒很少，他们的弟子都是宗门长辈一早就算好的，寻常人资质再好他们都不要，你回了中原去别的地方拜师，他们肯定会收你的。” 姜明秀苦笑：“我们也不知道什么能回中原呢。”极北之地离中原何止万里之遥，他们跟中原还隔了一个北荒呢！ 顾皎默然，她突然想起她之前去南疆是让白骨舍利带自己去的，前后不过用了半天时间，她跟姜明秀在一起，肯定不能用白骨舍利，那么就以她的修为，两人要什么时候能到中原？ 姜明秀见顾皎被自己说的沉默了，连忙说：“我本来都被妖女带回广寒宗了，现在能被阿菟妹妹救了，就是天大的喜事，反正我们这么走，总能回到中原的。” 顾皎点头道：“你要是真被她带回广寒宗，这辈子就毁了大半了，广寒宗的弟子入门就会被宗门下血咒，之后生死就全由宗门掌控，直到金丹期才能解开血咒。” 姜明秀一怔，“那我等金丹期再离开广寒宗不就行了？” 顾皎瞅了她一眼，真是孩子，如果真有这么简单，广寒宗那么多金丹修士为什么不走？等修为晋阶到了金丹，不提自己是不是早深陷魔门不得自拔，就是功法这一关，就足够让修士为广寒宗出生入死了。天下几个人有魄力，到了金丹再重修功法的？ 姜明秀看顾皎的表情，也猜到自己是说傻话了，她傻笑两声，“我就是随口说说。” 顾皎好歹给姜明秀留了一丝脸面，她含蓄的：“我想广寒宗定有别的法子不让这些金丹修士离开。” 姜明秀点头说：“我想也是。”虽然她迄今都没想通，为什么那些金丹修士不离开？ 顾皎身上的法器，除了刚才收缴来的战利品外，都是品阶极好的，有些几乎是几乎法宝的存在，只是再好的法器，功力不够，威力都大打折扣。顾皎带着姜明秀飞了一段时间，就觉得有点累了，她轻舒了一口气，偏头问姜明秀：“我们休息一会吧。” 姜明秀点头道：“好。”她也挺担心阿菟妹妹撑不下去的，她们在天上已经飞了好几天。 顾皎收回飞剑，拉着姜明秀落到了一座小岛上，在姜明秀错愕的目光下，顾皎放出几个小偶人四处查探，替两人拣枯枝当柴禾。 姜明秀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木人，但她也不是不通世事的小姑娘，基本的江湖规矩还是知道的，她很识趣的没有细问。 倒是顾皎主动解疑道：“这几个木偶没什么新奇，是我阿娘逗我玩的时候给我做的，它们能动是因为上面附了两个月阴偶。” “阴偶？”姜明秀满脸茫然。 顾皎知道姜明秀没修炼，应该不懂这种修行界常识，她耐心的解释说：“阴偶算一种纯阴灵体，有点类似鬼，只是阴鬼大抵是生灵的魂魄，而阴偶是我采集至阴之气凝成的傀儡，本身并无灵智，全靠我来控制。” 姜明秀看得稀罕不已，要不是这些小偶人还要做活，她恨不得抱一个在怀里好好细看。 顾皎暗忖这姑娘倒是胆大，一般人看到会动的小娃娃早吓哭了。顾皎跟顾风华在一起时，身边连个活物都没有，她闲来无聊时，就缠着阿娘给自己做了不少小木偶，她把阴偶附在木偶身上，自己跟自己玩木偶剧，有时候让小木偶演恐怖剧自己吓自己。 也正是顾皎这有点让人啼笑皆非的爱好，才会让顾风华问她，想不想去宗门，她担心女儿一个人憋久了会憋坏。顾皎一个人轻松自在惯了，哪里愿意进宗门束缚？顾风华觉得女儿跟阴偶玩是寂寞，殊不知这只是女儿的恶趣味。 有姜明秀在，顾皎肯定不能进界石，她找了一个可以住两人的小山洞，先堆了两堆柴禾，将山洞烧了半个时辰，将湿气暂时驱除，两人才进了山洞。 顾皎是修士，姜明秀也身体健壮，两个小女孩子都不觉得冷，姜明秀看了看天色，对顾皎说：“我出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她身上有妖女给的辟谷丹，但姜明秀情愿饿死，也不要吃魔门的东西。 顾皎拦住她说：“别去了，我这里有几颗黄精，我们一起分吃了吧。”说着她拨动了下手腕上的葫芦手串，一只布包凭空出现，布包里包了几根儿臂粗的黄精。 这凭空变物的东西，让姜明秀又愣住了，顾皎递来了一根黄精，她就傻乎乎的咬了一口，“呦！”她叫了一声，原来这黄精跟凡间的黄精完全不同。凡间的黄精不能生吃，顾皎的黄精不仅能生吃，而且入口甘美，咬一口还涌出了一股清甜的白浆。 姜明秀本能的认为白浆是好东西，也顾不上进食礼仪，连忙啧啧的吸了一口，将白浆全部吸走才红着脸看着顾皎，“失礼了。” 顾皎贴心的说：“是我没跟你说清楚。”这黄精她都吃惯了，她都忘了修行界的黄精跟凡间的普通黄精不同。 顾皎的黄精每根都有儿臂粗、五六寸长，不过两个小姑娘胃口都甚大，很快将两根大黄精分食干净。姜明秀只觉得浑身气血上涌，她忍了一会，终于憋不住跑出去打拳了。 顾皎也在炼化黄精药力，一开始没注意姜明秀的拳法，但等她将药力炼化之后，无意间扫了一眼姜明秀的拳法，她不由轻咦了一声：“阿秀姐姐，你这拳法是谁教你的？” 姜明秀打完一套拳法，只觉得神清气爽，听了顾皎的话，她不假思索道：“是我去世的祖父教我的，我爹还不让我练呢！我才不听她的，我就一个人偷偷练习。” 顾皎家学渊源，修为不高，但见识颇广，她对姜明秀说：“我看你这套拳法有点奇怪，有点像修真功法。”顾皎顿了顿，又道：“但又不是完全的修真功法，就好像是从修真功法中汲取最简单的步骤，给道童打基础用的。” 姜明秀呆了呆脱口而出：“难道我祖父跟我说的都是真话？” “什么真话？”顾皎好奇的问，看姜明秀的模样就知道她是真正的凡人，跟修行界一点都不沾边。 “我祖父说，他年少时候闯荡江湖，曾误入一个山谷，这套拳法就是他从山谷的一块山壁上学来的，山壁上有很多图案，可他用尽全力都只记得这么多，后来他还想再去，可是怎么都找不到山谷的入口，他只记下了山谷周围的情况。” 姜明秀撇嘴说：“我祖父平时最爱喝酒了，每次喝完酒就跟我们吹大牛，说什么自己曾是江湖的大侠，差一点就遇到了仙缘，他小时候还讲了好多鬼故事吓我，我后来才知道那些鬼故事都是假的。” 顾皎道：“说不定你祖父说的都是真的呢？” 姜明秀杏眸转了转，问顾皎：“阿菟，你日后有什么计划吗？继续找你阿娘吗？” 顾皎摇头：“我都找了大半年了，我阿娘应该是有事耽搁了，我准备找个地方住下，让我阿娘来找我。” 姜明秀拍手说：“那我们去找我祖父说的仙缘如何？” 顾皎不假思索道：“不去。” 姜明秀困惑的问：“为什么？”就算阿秀是修士，那个洞府也有宝贝啊，她只要看一眼功法就好，所有东西都可以归阿菟。 顾皎老实的说：“因为我阿娘跟我说，我们都不喜欢陌生人来家里，那些古洞府的主人应该也不喜欢，我们还是不要去贸然进人家的家里了。”她才杀了几个闯入自己家里的人，正糟心着呢，也不会去想去别人家。 姜明秀挠挠脑袋：“你说的也是。”她也不喜欢家里来陌生人，她看着满天的星空，轻叹一声：“估计我是真没仙缘吧？” 顾皎暗忖，就你这个资质，估计玄门早看中了，就是不知出了什么差错，让你被魔门擒来了。拿阿娘的话来说，玄门就是矫情，收个徒弟都要经过什么七劫八难的，要换成魔门，弟子来者不拒，真传心法随意学，学得不好杀了也好、当容器也罢，比不玄门养上一堆废物实用？ 作为孝顺的女儿，顾皎没有反驳阿娘的观点，但阿娘说的也不是没道理，玄门收徒喜欢考验，神霄宗赶走姜明秀估计也是考验的一种，这下考验出问题了吧？她正想安慰姜明秀，突然脸色一变，抬手灭了火堆，拉着姜明秀躲入山洞中，在山洞门口堵了一块如意石。 这时幽幽的女声传入两人耳中，“阿秀——姜明秀——你在哪里？”声音有气无力，似乎随时要断了一样，但偏偏持续不断的传入两人耳中。 ※※※※※※※※※※※※※※※※※※※※ 感谢在2020-06-29 19:42:55~2020-06-30 18:01: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牧月 70瓶；迷离 30瓶；21732160、悲酥清风、妥妥 20瓶；邓碧梅、心夜遥、ww 10瓶；40900649 6瓶；nyt、是雅蕙吖、丰月无刀、christina、无词歌 5瓶；6112931、韵之歌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姜明秀（下） 天魔勾魂音？顾皎心中一凛，这只是最低级的天魔音，对顾皎没什么用处，但是对姜明秀——顾皎朝姜明秀望去，果然她神色迷离，张嘴就像说话，顾皎连忙在她额头上拍了一巴掌，姜明秀打了个寒噤，蓦地清醒了过来，她慌忙捂住自己的嘴。 顾皎不由暗忖，果然是天资出色之人，居然能这么快清醒过来，她对姜明秀说：“她不在附近，我们说话没关系，但你绝对不能应声，这是天魔音，应了她就知道你在那里了。” 姜明秀心有余悸的问：“她不在附近？” 顾皎颔首说：“我拿走了你身上的追踪蛊，她找不到你，只能施展天魔音找你。”她要是知道她们在哪里，肯定早追来了，也不会用天魔音了，这法术施展起来，还是挺费真元的。 姜明秀百思不得其解，“她为什么一定要抓我回去？”哪有这么强迫收人当弟子的？ 顾皎说：“因为你的资质出众，带回去的话，宗门可以给她不少奖励。” 姜明秀吃了一惊，她都不知道魔门还有这样的操作，她想了好一会问顾皎：“她就不怕我修炼有成后报复她？” 顾皎轻笑一声：“你刚开始修炼，要多久才能报复她？有了这份修炼资源，她说不定晋阶飞快，让你怎么都追不上；也说不定在你报复她之前，她就已经死在别人手上了。” 姜明秀傻眼了，她梦想中的修真界不是这样的。 顾皎提醒姜明秀说：“广寒宗是魔门。”魔门肯定跟玄门不一样，但要说玄门是天堂也不至于，只是这姜明秀将来很有可能是玄门弟子，抹黑玄门的话她就不提了，她也没去过玄门，不知道的玄门真正情况。 姜明秀闻言越发感激顾皎，如果没有阿菟，她入了魔门就真毁了。 顾皎却眉头微蹙，天魔音要耗费的功力颇大，那广寒宗的弟子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么可能会毫无目的的用天魔音喊姜明秀，莫非——顾皎蓦地起身，抓起姜明秀的手说：“我们快走！” 说罢顾皎剑光一闪，就带着姜明秀冲天而起，与此同时，一道白光落在两人刚才藏身的洞穴之中，洞穴被劈成了两半。姜明秀再次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咦？居然还有一个小妮子，难怪这丫头能离开海岛。” 一个极好听的声音在两人耳畔响起，姜明秀寻声望去，就见一名容色极美的青衣少妇当空而立，她抬手轻挽鬓发，对顾皎柔声道：“小妮子，你爹娘是谁？为什么要插手我们广寒宗的内务？” 顾皎道：“她又不是你们宗门弟子，怎么算你们广寒宗的内务？” 青衣少妇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顾皎，这小妮子看着不过十岁左右，还一团孩子气，却已是筑基修为，这样的孩子不是被宗门自小培养，就是有个厉害的爹娘，更别说她那把一看就品质不凡的飞剑了，青衣少妇都是金丹修士了，都没一件这样品质的法宝。 青衣少妇微微而笑：“她怎么不是我们宗门弟子？跟我弟子回了极北之地，就是我们宗门的弟子，我瞧你资质不错，若是没有拜师门的话，要不也拜入我们广寒宗吧？” 姜明秀忍无可忍，从顾皎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妖女！谁要进你们广寒宗！连徒弟都要靠抢！我看你们广寒宗也不过如此！”她骂完又把小脑袋缩了回去，不敢再看青衣妇人，这妖女能用声音勾魂，说不定也能用眼神勾魂，她可不想被妖女勾魂。 顾皎啼笑皆非，说姜明秀胆子大吧，她还真挺大的，居然敢直接叫阵金丹修士；但要说她胆子小，似乎也挺小的，骂完都不敢看人了。 青衣妇人闻言非但没有流露任何怒意，反而笑盈盈的说：“我们广寒宗到底好不好，等你们进去就知道了。”说罢她抬手放出一张银网，朝着两人迎头罩下。 姜明秀下意识的要将顾皎往后退，却不想顾皎抬手扬起一道剑光，剑光跟银网相撞，无数火花飞溅，银网竟然被顾皎的剑光硬生生的劈成了两半。顾皎嘴角微撇，她娘为什么要给自己准备这么多品质不凡的法器？就是担心她遇到修为高的人，有时候修为的差距是可以用法器稍稍弥补的。 青衣妇人脸色微变，她能看出这小女娃飞剑品质不凡，但是没想到她飞剑的品质如此不凡。而这时顾皎也出手了，她不等青衣妇人接下来有什么动作，抬手丢出赤红如火的丹珠，那丹珠席卷着无尽热流朝青衣妇人砸去。 青衣妇人被火珠砸的连连后退，服饰鬓发散乱，她第一次变了脸色，对着顾皎喝道：“小妮子找死！”她怒极的抬手一指，一轮皎洁的弯月自她身后浮现，月辉如水，清冷中带着无尽的杀意。 “太阴戮神针？”顾皎眉头微挑，这是广寒宗的真传器法，威力强大，她娘就有一根祭炼多年太阴戮神针，看来这老妖婆真被自己惹火了，顾皎思忖着是不是要让白骨舍利出来的时候。 两人身后再次响起一声佛号：“青衣道友又何必跟两个小女孩计较？” 顾皎心中暗忖，今天可真热闹，看来自己那一炸真是炸出不少人来了！ 一名灰衣女尼凌空而来，她看着约有七八十岁的模样，满脸皱纹，光溜溜的头上戴着一顶打了补丁的布帽。 罗青衣喝道：“老尼姑，少多管闲事！” 灰衣老尼双手合十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贫尼看这两个小妮子年纪也不大，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道友多多担待，切莫伤了你我的和气。” 罗青衣冷笑道：“我还奇怪你这老不死怎么不窝在自己乌龟壳里？原来是想跟我抢人？” 灰衣老尼轻叹一声：“青衣道友何必明知故问？贫尼可没资格当姜小友的师傅。” 顾皎闻言不由看了姜明秀一眼，她记得原书中有很多玄门弟子来历不凡，往往都是前世就已经跟着师傅修炼，后来遇到什么事，转世投胎，然后今生再次被师傅引渡回师门，她莫非也是其中之一？ 就算顾皎思忖间，她耳畔突然响起细微的声音，“这位小友，一会贫尼跟青衣道友动手之后，劳烦你立刻带着姜小友离开，贫尼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顾皎闻言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明白了。 这时罗青衣已经动手了，灰衣老尼挡在了顾皎和姜明秀面前，她轻喝一声，“走！” “哪里走！”罗青衣防备的就是灰衣老尼这一招，她身后的无尽月光化成无数银针，朝姜明秀和顾皎射去。 灰衣老尼和姜明秀大惊失色，姜明秀不假思索的冲到了顾皎面前，双手紧紧抱住了顾皎的腰，显然是要用自己的身体替顾皎当针。 顾皎早在罗青衣出手之前发动了身上的防御法器，罗青衣这根太阴戮神针只有形还没有神，威力不会很大，她的防御足够用了，只是这样老是逃却不是事，总要想个法子才好…… 顾皎正思忖着怎么才能不动声色的杀了罗青衣时，突然一声怒喝声响起，“何人敢伤吾女！”一只由清光幻化的大手凭空出现，大手只是轻轻一抹，射向顾皎、姜明秀的银针就全部不见了。 罗青衣听到“吾女”两字，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要跑，她之前就猜顾皎可能家世不凡，可见她身后的人迟迟不来，还当她后台暂时分|身乏术，哪里想到她父母只是来得晚！ 罗青衣自知自己修为浅薄，欺负筑基修士还行，可顾皎的父亲连面都没露，就破去了自己最厉害的法术，显然修为不凡，她哪里敢跟他硬碰硬？ 罗青衣能在广寒宗当上外门长老，也是个能屈能伸的，打不过就跑这是修行界的惯例了。可是她哪里逃得过？那只大手抹去银光之后，转手又是轻轻一抹，罗青衣甚至连哼都没有哼一声，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姜明秀本来是闭目等死，听到那声怒喝之后，她傻乎乎的抬头看着顾皎，“阿菟，你爹来了？” “我哪来的爹？”顾皎也是满脸莫名，她爹怎么可能回来北澜洲？他跟她们就不在一界啊！要是她娘能找到她爹，她还用费心给自己准备这么多东西吗？早把她打包送给她爹了。 “谁说你没有爹？我就是你爹。”童稚的声音响起，顾皎和姜明秀同时寻声望去，就见一个穿着金色龙袍、头戴冕冠的小男孩双手负后的款步朝她们走来，这小男孩看着不过七八岁左右，生得粉妆玉琢、极是可爱，只是他一身威严的气势，让人不由自主心生尊敬，从而忽略他的年纪。 他走路看似缓慢，实则速度极快，转瞬之间就走到了两人面前，他在顾皎面前站定，深不可测的黑眸定定的看了顾皎一会，对她展开了一个“慈爱”的笑容，“你是阿菟吗？刚才吓坏了吧？都是阿爹不好，来晚了，让你受惊了。你别生阿爹的气。” 姜明秀下巴都快掉地上了，阿菟的爹怎么看起来比阿菟还小？修行界会出现女大爹小的情况吗？ 顾皎：“……” ※※※※※※※※※※※※※※※※※※※※ 今天卡文卡的死去活来，总算写出来了，这两天更新不稳定，给大家添麻烦了，不好意思，我从明天开始恢复早上七点的更新，谢谢大家这几天的体谅 . 感谢在2020-06-30 18:01:57~2020-07-01 23:21: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甜甜 44瓶；mia喵喵呜、不悲、卷卷 20瓶；左只正仗用、长虎牙滴小兔纸、饭饭小朋友、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一棵芦苇、嗯嗯嗯嗯～、23555217 10瓶；carovaya 8瓶；山有木兮木有枝、当歌 3瓶；春困秋乏夏打盹冬眠、6112931、咕噜咕噜、桂桂 2瓶；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桑九乌 顾风华跟萧少阳都是阳神修士，两人早已斩白龙、断赤龙，两人秘境相遇之前从未见过面，就算两人在秘境时相互看对眼，来一场露水姻缘，也不可能会有儿女——顾皎的出现完全是巧合。 顾风华因年少被宗门下了禁制，身体留下了暗伤，她为了弥补暗伤，特地感月灵孕育了太阴灵胎，这样的太阴灵胎严格来说不算真正的孩子，因为它是没有神智的，即便将来长大，也顶多成为顾风华的身外化身。 但没想到顾风华刚孕育太阴灵胎不久，就在秘境跟萧少阳一起种了情花之毒，情花之毒无味无息，两人一时不慎，有顷刻的心神失守，等两人回神，顾风华腹中的灵胎已转成真正的胎儿，胎儿甚至已经有了神魂，所以顾皎算是父母天人交感得来的灵胎。 顾风华、萧少阳修炼这么多年，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发现有女儿之后，两人也颇为淡定，欣然的接受了这个女儿。她来的如此巧合，也只能用天命如此来解释，既然是天道让两人有孩子，那两人好好养着便是——主要也是阳神修士的生活太无聊了，有个女儿也能调剂下两人无聊的生活。 顾皎生来有宿慧的情况，当然瞒不过两位阳神大能，只是两人是看着女儿神魂寄托在灵胎上的，也是她神魂寄托到灵胎上后，这灵胎才有了生气，所以顾皎是真正的转世而不是夺舍。修行界带宿慧转世的修士不在少数，两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萧少阳甚至很欣喜女儿有宿慧，而且早早有了意识，顾皎还没出生就跟她爹有过交流，虽然她那时候清醒时间不长，只跟她爹说过几次话，但她对她爹的印象十分深刻，她爹就是典型的严谨端方的正道修士，就算他跨界来找自己，也不可能以这种形象出现。 顾皎沉默了好一会才问那名童子：“敢问前辈尊号？”她自然不会跟姜明秀一样，认为眼前的人真是一个小童子，他分明就是某位阳神大能的元婴之体。修士晋阶到元婴，就可以有元婴，但想让元婴在白日行走、并且不惧风火，甚至还能出手应敌，一定要到阳神才行。 桑九乌满脸心疼的看着一脸戒备的女儿，上前揉着女儿的小脑袋，怜爱的说：“我是你爹啊！”都是顾风华那狠心的女人，不见自己就算，连女儿都不让自己见！害得他娇女居然现在都不认自己了！桑九乌想到这里就心如刀割，他将所有的怒气都倾泻到广寒宗上了。 要不是那群老女人没事找事，顾风华也不会把女儿藏这么严实，幸好今天禁制波动时，他一时兴起用神识扫了一眼，察觉到那禁制是顾风华设下的，就急急让元婴赶来找闺女了，他万般慈爱的对闺女说：“阿菟乖，等阿爹抓了几只小虫子后我们就回去。” 顾皎默然，她觉得这位大能脑子有问题，不然怎么会胡乱认女儿？ 顾皎并不知道她认为脑子不好的阳神大能，是她亲娘的老对头兼老相好。顾风华是广寒宗的真传弟子、桑九乌是同为魔门四宗之一的九阳宗的真传弟子，光看这两个宗门的名字，就知道这广寒宗和九阳宗的心法是相生相克的。 广寒宗拜月、以女性为尊；九阳宗拜日、以男性为尊，这两个宗门都罕有异性弟子，但是孤阴不长、独阳不生，单纯的吸收太阴之力和太阳之力，修炼都会出问题。 如果是玄门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是让弟子太阴太阳之气一并吸收，而魔门么——他们推行更简单的方法，就是广寒宗和九阳宗互通有无，双方弟子双修晋阶。 当然对魔门来说，这双修到底是真正的双修还是采补，就看双方的手段如何了。顾风华是不屑靠采补晋阶的，因为她的功法本身就有采集太阳之气的功法，不需要别人帮忙。 但她却很乐意采补桑九乌，因为桑九乌是难得的九阳之体，体内阳气充足，如果能采补到桑九乌的元阳之气，对自己修为大有益助。同样桑九乌也是同样的想法，因为顾风华是难得的太阴之体。 这两个各怀鬼胎的男女在宗门的长辈撮合下，开始了相杀的历程，两人几百年时间之内多次交手，各自施展了所有的手段，都没有采到对方的元阴元阳，这点让桑九乌十分不满。 直到后来他跟顾风华一起进入秘境，那个秘境十分危险，当时一起进去的人最低修为也有元婴，但那些元婴修士最后都死了，即便桑九乌是阳神，最后离开秘境时也是狼狈不已，他后期几乎都不敢轻易在秘境中探险，只敢找相对安全的地方等待秘境再次放开。 情花之毒是桑九乌和顾风华入秘境之后，遇到的一个危险，桑九乌还好，只失神片刻便回神了，而阳神以下的修士都因中了毒，没了心智，最后一个个脱阳而亡。 等桑九乌回神后，顾风华已经不见了，而自己也没了元阳。桑九乌就怀疑是顾风华对自己动了手脚，等顾风华出了秘境，他才发现顾风华也不再是元阴之身，又后来顾风华说自己有了孩子，桑九乌一下认定顾皎就是自己女儿。 他曾找过顾风华，想要跟她一起养女儿，结果被顾风华打了出来，她为了想独占女儿，甚至说出女儿不是自己的话，女儿不是自己的还能谁的？她除了自己，还有别的男人不成？桑九乌想到顾风华那狠心的女人就万分不爽，广寒宗的女人太讨厌了，亏得他乖女不是广寒宗的人。 桑九乌心情不好，所有藏在附近的广寒宗弟子都遭了殃，在众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这些广寒宗弟子一个个被灼灼真火烧成了一点烟火，落入了海水之中，海浪打过，这些弟子在人间的最后一点痕迹都没了。 顾皎暗忖，这位脑子不好使，可修为看起来很高啊！她还是暂时别刺激他了…… 姜明秀则簇簇发抖的看着桑九乌杀人，阿菟的小爹爹好可怕！ 灰衣女尼这时才恍然醒悟，这位小童子到底是谁，她颤巍巍的给桑九乌行礼说：“贫尼拜见天乌道君。” 桑九乌压根没理会灰衣女尼，他杀完人之后，偏头对顾皎讨好的说：“阿菟你看，爹爹把这些人都杀死了。” 顾皎默然，所以阿娘不让自己去魔门也是有道理的，她跟这些魔头三观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阿菟——”姜明秀紧紧的握着顾皎的手，她现在一点都不觉得阿菟的父亲出现是好事了，这位大能感觉有点不对劲。 桑九乌目光扫了姜明秀一眼，轻嗤了一声，他对顾皎说：“阿菟喜欢这小妮子？她是回春谷青莲真人的幼徒转世，本来早该被回春谷引回去了，现在也不知道出什么差错？你要是喜欢她，就让她给你当个小侍吧。” 顾皎摇头：“不要，我抢人家徒儿做什么？您让她们回去吧。”莫说这天乌道君疯疯癫癫的，就是不疯癫他看着也像是九阳宗的人，如果说女子进了广寒宗还有一线活路的话，那么去了九阳宗的女修最后都是一个被人采补至死的下场，她怎么能害姜明秀？ 顾皎倒不觉得桑九乌会对自己如何，阿娘闭死关的事只有她知道，在大家看来阿娘随时都会回来，桑九乌除非脑残，不然不会对自己出手。 桑九乌闻言立刻找来一只神鹫，对灰衣女尼和姜明秀说：“我让它送你们去回春谷。” 姜明秀担心的看着顾皎，顾皎笑着说：“你赶紧去回春谷的，去了回春谷你就能修炼，等你有了修为，我们就能一起出去玩了。”顾皎这会也猜到灰衣女尼的身份了，她应该是那位旁门金丹散修。这人跟回春谷交好，估计是特地来极北之地找姜明秀的。 姜明秀一想也是，她欢喜笑道：“阿菟你等我，我一定会来找你玩儿的。” 顾皎和灰衣女尼都没说话，灰衣女尼暗忖，这两个小女孩一个魔门、一个玄门，怎么可能当朋友？ 桑九乌等姜明秀、灰衣女尼骑着神鹫离开后，便带女儿瞬间回了自己洞府，桑九乌的洞府跟他身上的装饰一样，皆是金碧辉煌，桑九乌让顾皎坐下，然后关切的问女儿：“阿菟，你为何把你阿娘的精舍毁了？”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桑九乌一打探就知道了，顾皎就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末了对桑九乌说：“是我阿娘说，精舍位置不能暴露，一暴露就要毁掉。” 桑九乌哼了一声，“多宝老魔是吧，为父记下了。” 顾皎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才道：“您真是我父亲？” 桑九乌慈爱的看着女儿说：“当然。” “可是我阿娘说我爹不在了。”顾皎含蓄的暗示桑九乌，身为阳神大能，他应该有确定血脉的方式吧？ 桑九乌脸色微变，好一会他才又恢复慈爱的笑容：“你阿娘那是跟我怄气呢！等她消了气，阿爹就把你阿娘接回来，我们一家三口快快乐乐在一起！”桑九乌在见到顾皎的那一刻起，就对顾皎用了试探血脉的法术，但是顾风华早用了手段掩盖了女儿的血脉。 莫说桑九乌本来就跟顾皎没血缘关系，就是顾风华自己都查不出她跟女儿有血缘关系。她这手腕防备是广寒宗，可在桑九乌看来这是再防备自己，防备自己把女儿抢走，所以桑九乌更确定顾皎是自己女儿了。 顾皎屡次提醒桑九乌未果，也不再多说话了，他想当便宜爹就当吧。她总觉得这人在自作多情，他想追求女人，不应该换个成人的身体吗？就他现在这样出现在女人面前，他是想获得女人的青睐还是母爱？ ※※※※※※※※※※※※※※※※※※※※ 感谢在2020-07-01 23:21:24~2020-07-02 01:12: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七哈哈哈哈哈哈哈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3385273 30瓶；等待更新的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爱女情深（上） 桑九乌虽然脑子不好，但是当爹还是很合格的，他伸手抓住女儿的手腕，查探了下女儿的灵力运行，他一查探就发现，女儿居然也跟顾风华一样，都是太阴灵体，他眉头不易察觉的微皱，“阿菟修炼的是太阴经？” 顾皎知道自己修炼什么功法，肯定瞒不过桑九乌，她点点头：“是太阴经。”不过不是广寒宗目前修炼的太阴经，广寒宗的真传心法是不能随意外流的，即便顾风华是广寒宗太上长老也不行，她修炼真传心法前都立过誓言，绝对不能外传。 但是顾皎修炼的功法跟广寒宗的功法完全不一样，就是顾风华修炼的也不是广寒宗的真传心法，她修炼的是太阴经的上古原本，这心法是顾风华在宗门禁地中无意间找到的。 后来她又在秘境时找到了另一本类似太阴经的心法，因顾皎不乐意修炼太乙长春经，因此萧少阳跟顾风华联手将两本经文重新推演完善了一遍，所以顾皎现在修炼的功法只是源于太阴经，跟广寒宗没有任何关系。 桑九乌不知道其中关窍，只当顾风华用了手段，隐瞒了广寒宗，私下传授女儿真传心法，他眉头微皱：“广寒宗的太阴经只采集太阴之精，长久以往对你身体不好。” 广寒宫的弟子想要采集太阳之气，只要来找九阳宗弟子即可。桑九乌自己可以去采广寒宗弟子，却不能允许九阳宗的弟子跟女儿双修，想到这情况他忍不住暴躁。 他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简给顾皎，“这是我们宗门的太阳采气法，你现在修为低弱，还能采集太多的太阳之气，每月只要阴阳调和一次即可。” 广寒宗身为魔门四宗，真传心法怎么可能有缺陷？有缺陷的只是给那些普通弟子的心法，那些真传弟子采补男修的元阳只因为她们喜欢而不是必须。只是女儿修炼广寒宗真传心法的事不能外，桑九阳就只能通过这法子给女儿隐瞒了。 顾皎一怔，太阳采气法这名字听着普通，却是九阳宗的真传法门，只有内门弟子才可以修炼。她不是傻子，稍一思忖就猜到桑九阳的意图，她心里有些感动，但还是婉拒说：“我不是九阳宗弟子。”她又不是桑九乌的亲女儿，学了九阳宗的心法，万一将来关系暴露，她会不会被九阳宗追杀？ 桑九乌大手一挥：“这心法是我后来修改过的，跟宗门的心法略有不同，你们广寒宗也有不少弟子修炼过，不算秘诀。再说你是我女儿，九阳宗什么心法你不能学？” 桑九乌顿了顿又说：“不过我们宗门心法更适合男子修炼，阿菟还是修炼太阴经吧。”桑九乌干笑两声，九阳宗也有专门给女子修炼的心法，不过是鼎炉心法，他女儿肯定不能去修炼这种心法。 顾皎被桑九乌的行为闹得有点头疼，桑九乌给了自己心法，她该怎么回报桑九乌？顾皎可以坦然拿自己父母的东西，却不能接受别人给的东西，他们又不是自己亲人，他们给的东西都要爹娘用人情还的。 桑九乌期待的看着顾皎：“阿菟，你叫我一声阿爹可好？” 顾皎：“……”虽然萧少阳没怎么管过她，可也苦心积虑的替自己准备修炼物资、推演功法，若不是他在上界，顾皎相信他肯定会当个好父亲的，她就这么叫桑九乌父亲不大好吧。 桑九乌见女儿沉默不语，内心十分伤心，但也没有继续强迫女儿，毕竟他们父女刚刚才相认，等将来时间久了，她总有知道自己心意的一天。桑九乌跟女儿商量，“阿菟，横竖你阿娘现在都闭关了，你跟阿爹住一起好吗？” 顾皎默默的点头，现在估计全修真界都知道她是素晖娘娘和天乌道君的女儿了吧？她这么随便乱跑，肯定会出事。 桑九乌见女儿这么乖巧听话，心里十分高兴，连忙命人先给女儿收拾房间，他对女儿说：“今天阿菟先简单住一晚，明天我替你好好收拾一个洞府出来，阿菟想要什么样子的洞府？”桑九乌脑子里不停盘算着要给女儿建造一个怎么样的宫殿，到底是用太阳精铁建造，还是用太阴石建造？ 顾皎看着桑九乌宫殿的摆设，她头皮有点发麻，她连忙对桑九乌说：“我不要洞府。”顾皎没想好应该怎么称呼桑九乌，只能忽略过去，“您不要替我建造洞府，我看这里灵气充裕，只要替我收拾一个简单的、可以修炼的静室就可以，静室摆设越简单越好。” 桑九乌讶然的看着女儿：“你只要一个静室？” 顾皎点点头，既然都准备住在这里了，她也大大方方的提出要求了，桑九乌是阳神，她爹娘也是阳神，这份乌龙人情他们迟早都能还，她对桑九乌说：“我阿娘说，我刚刚开始修炼，一定要清静持身、修炼的地方越简单越好，免得我修炼时不止要对付外魔，还要应付内魔。” 很多人认为只有魔门修炼才容易有心魔，其实修行乃逆天之举，内魔外魔阻道并非魔门修士专有，任何修士修行时都有可能遇到这种情况，只是魔门功法更容易引域外天魔。 但是外魔并不仅仅只有域外天魔一种，毕竟也没那么多域外天魔，能来修行界的域外天魔也不屑来找一些小修士，它们更喜欢吞噬高阶修士的神魂。修士修炼时遇到的外魔，大部分是外界流散的游魂邪崇；或是怨气、煞气，甚至是各种意外，只要阻碍修炼的事都属外魔。 是故很多修士都会选择在静室修炼，静室里有各种布置，可以驱散各种游魂邪崇，并且保护修士不为外界所打扰。而内魔是由自身欲念引发的心魔，比如执念和各种欲|望，这些都是由修士自身引起的。 顾皎在修炼之处，顾风华就再三告诫她，初学者一定要学会克制自己欲|望，把所有的欲|望都降到最低，这样修炼才能顺利。有宿慧的人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可以在娘胎修炼，坏处就是试过的东西太多了，有些欲|望就不容易克制。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那是大能说的，初学者去做，等同找死。 故顾皎自打出生以后，就没穿过华服，也没吃过任何美食，目的就是克制自身欲|望，不让自己将来有心魔，外魔易制，心魔难挡。 大部分人都觉得魔门滥杀无辜，不修心性，的确有很多魔修不修心性，但广寒宗专修神魂，对心性重视不亚于玄门，只是他们行事准则跟玄门相差甚大。 桑九乌没想女儿居然有这样的志向，他想到自己年少时父亲也是这么对自己的，那时候他母亲舍不得，但是父亲骂母亲慈母多败儿，逼着自己修炼，把自己丢到千魔窟百年……桑九乌蓦地回神，他不会对女儿如此，他闺女娇滴滴又乖又漂亮，多惹人疼爱啊！ 桑九乌笑道：“你有这样的志向那是再好不过了，阿爹带你去一个地方，你看看你可喜欢。” 桑九乌长袖一甩，带着顾皎来了一间静室。静室内仅有两个蒲团和一张书案，可整间静室、连同书案都是用万年养神木搭建而成，两个蒲团也是用数千灵贝一两的涤心草编织而成，整间静室不用燃香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宁神香气。 顾皎一看到这静室，不由眼前一亮，真是好地方啊！更让顾皎又惊又喜的是，这间静室里居然有一张寒玉床，寒玉床在她前世的中曾出现过，修行界的寒玉床功能跟武侠中的寒玉床作用差不多。 在寒玉床上躺久了，经脉就会不自觉的运功抵挡寒气。但跟凡人不同的是，凡人无论年纪多大，都有机会修炼出这种随时随地都能修炼的本事，但修士只在金丹之前有这个机会。 一旦修为晋阶到了金丹，修士的身体就能辟谷且寒暑不侵，躺在寒玉床也不会觉得冷，自然也不需要运功抵挡。顾风华也一直想在女儿筑基期，给女儿准备一张寒玉床，但寒玉在北澜洲比较稀少，尤其是寒玉床的寒玉不是寻常寒玉，是万载冰魄之中的精玉。 精玉散发的寒气虽寒，但不伤身体，长期躺在寒玉床上，能淬炼身体、蕴养经脉，十分珍贵。顾风华出身微末，是寒门修士，即使修为已成为修行界的当世高手，但底蕴还是不能跟出身修真世家的高手媲美。 而桑九乌则是修真世家出身，他的先祖就是九阳宗的开派祖师、他的祖父已飞升，父亲为了寻找飞升机缘，外出历练去了，目前只知道他还活着。 桑九乌虽不是九阳宗的掌门，也是太上长老，他家世好、底气足，所以敢公然宣布顾皎是自己女儿，而顾风华就不敢。她没有家族依仗，一切只靠自己，一旦自己出事，女儿肯定落不了好，所以她告知了众人身份，却没有公开女儿容貌。 只是她的苦心被桑九乌打破了，如果顾风华知道，说不定会气得破关而出。说来顾皎的生父萧少阳也是修真世家的嫡系弟子，不然他也不会有界石，更不会有被女儿称之为乌龟功的太乙长春经。 ※※※※※※※※※※※※※※※※※※※※ 感谢在2020-07-02 01:12:37~2020-07-03 01:0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if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回眸一笑百媚生、mia喵喵呜 20瓶；只是执着、22523054 10瓶；anthea 9瓶；诗酒趁年华 6瓶；山有木兮木有枝 3瓶；万年迷、锦棠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爱女情深（中） 桑九乌看到女儿的表情就知道她喜欢这里，他心中得意，不愧是他女儿，跟他的喜好一模一样，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喜欢这里吗？”桑九乌完全忘了，自己年幼的时是如何讨厌这间静室。 顾皎用力的点头：“喜欢！” 桑九乌怜爱的看着女儿：“喜欢就好，这间静室以前是为父修炼的地方，现在就给你了。” “多谢大人。”顾皎想着阿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关，她肯定要在这里住不少时间，一直不叫桑九乌也不是一回事，不如干脆叫他大人算了，反正大人也是父亲的别称。 桑九乌哈哈大笑：“乖女儿！”修真世家的子女称呼父亲都是大人，桑九乌是想顾风华是寒门出身，应该不会跟女儿说这种世家礼仪，没想女儿居然知道，听到女儿喊自己父亲，桑九乌只觉神清气爽，他蠢蠢欲动的又想翻储物袋，给女儿送礼物。 顾皎连忙阻止：“大人，我现在修为还弱，您不要给我太多法器，不然我连修炼都没心思了。”这间静室装饰这么好，顾皎喜欢肯定喜欢，但她会表现这么明显就因为这是一间现成的静室，不需要桑九乌重新建造。 说句矫情的话，顾皎有鸿蒙珠这个金手指，她就看不上别的法宝了，一来是她觉得任何宝贝都没有她的鸿蒙珠厉害。 第二就是她现在刚开始修炼，她不想要太多的法器，她甚至都特地没有多让鸿蒙珠进化自己法器，这会让自己陷入不停进化高阶法器，而不思进取的怪圈。 这是一种很常见的心理现象，现代也十分常见，很多人考试前都喜欢不停购买各种教材，似乎教材买越多，自己学的越多，然而实际上购买的那些教材的人，很多在考试结束后都没有做完一套。 顾皎前世就因为修真无门，培养了许多灵植，可灵植越养越多，她依然没有任何进步，她焦虑的差点出了心理问题。 幸好她的助理及时发现了这情况，请来了心理医生给自己疏导，她才没有走路岔路。这一世她就十分注意，一定不能让自己陷入这种怪圈。一切法宝都是外物，修为才是自己的，得了神器也不可能飞升，等飞升后自己自然会有神器。 桑九乌一想也是，他爹当年也没给他什么法器，他的法器都是自己后来祭炼的，他对女儿说：“你先修炼，这里绝对没问题，等你出门，为父再给你准备护身法器。”他才不是那个不负责任的老头子，他肯定会给女儿准备好一切。 “好的。”顾皎见终于把桑九乌哄好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好累！ 桑九乌初得女儿，精神振奋，跟女儿有说不完的话，但他也知道女儿修为还弱，需要休息，他招来侍女伺候女儿休息，他自己乐颠颠的去找自己老对头炫耀去了。这厮收了这么多姬妾有什么用？还嘲笑自己万年（并不）老处男！他迄今连个蛋都没生出来，他家乖女已经会自己修炼了！桑九乌开心的只想仰天长笑。 顾皎对桑九乌十分无语，连是不是自家血脉都没确定，就这么赶着当爹的阳神大能大约也只有他一个。 桑九乌离开后，几个容色极美的女子娉娉婷婷的走来，为首女子自我介绍道：“小畜青奴拜见姑娘。” 小畜？顾皎一怔，“你们是大人的道兵？” 青奴说：“回姑娘是的，小畜一族都是白狐，我们一族伺候桑氏一族已经有十万余年了。” 顾皎暗忖，她要是没记错的话，九阳宗立派也不过十万余年？这桑家的底蕴可真厉害，居然养了一个种族作为自己的道兵候选。妖兽只要开灵，寿元就比人类长，同样都是筑基修士，妖族起码可以活千年，而人族最多只能活三百岁，所以妖族是道兵最好的人选，尤其是白狐这种天生聪慧，容易开灵的妖兽。 当然要养这么一族妖兽开销也是个天文数字，也只有堪为九阳宗霸主的桑家才能这么财大气粗。这几个侍女是桑九乌让手下心腹紧急挑选出来伺候女儿的。 顾皎不习惯外人亲近自己，她婉言谢绝了侍女的伺候，她取出了阿娘给自己炼制的浴池，装在了静室后面，她先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然后换了宽松的寝衣盘膝坐在静室里。 淡淡的养神香的香气在她鼻尖萦绕，顾皎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一下平静了下来，不管当下情况如何，她现在应该修炼了，等自己实力上去了，很多事就能解决了。顾皎默念清静经，直到自觉心平气和、精神饱满后，服了一滴灵乳后，开始凝神存思。 在顾皎凝神存思时，她体内的血气飞速消耗，幸好她刚才服用的那滴灵乳在她功法运转下化成精纯的灵气流转于她四肢百骸，滋补着她消耗的血气。这时顾皎已经彻底进入入定状态，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她已经进入了自己识海，顾皎的识海要比同龄人宽广很多。 这跟她两世为人有很大关系，她的识海算得上一片小型海洋，一轮皎皎的明月高悬天幕，星子闪耀、清辉流转，正所谓海上生明月。大海中央有一座仿佛海市蜃楼般的天宫虚影，宫中亭台阁楼只隐约可见轮廓，只有一颗月桂神树形状最为清晰，枝叶茂密，花形如莲似兰，凑近似乎还能遇到闻到沁人的花香。 一个几不可见的白点光点月桂神树下，这光点就是顾皎的元神。识海明月星辰转动间，产生一股巨大的吸摄力，将太阴之精吸入识海，月桂枝叶轻轻摇摆，将吸摄来的月精去芜存菁，只留下滴滴最精纯的精粹落入元神光点上，由元神吐纳吸收。 元神在吸收月粹后似有一些壮大，便是识海上的天宫也变得稍微清晰些。顾皎修炼的太阴经，全称是太阴元辰经，这是一篇主修性功法门，通俗讲就是修炼精神的功法。太阴经认为人的灵魂中不仅有三魂七魄，还有一点真灵，真灵才是灵性根本，山石器物之所以没有灵性，盖因它们没有真灵。 修士在修炼之初，真灵极其微小，隐于三魂七魄之中，修士需要慢慢壮大真灵，将真灵修成灵光不灭的先天灵体，才能超脱一切，永生不死。太阴元辰经以太阴为主星，吞吐太阴星辰之力，壮大神魂真灵，待识海月宫显化，由太阴主星掌控幻化无尽星河，先天灵体便能从星河中孕育而出。 顾皎认为所谓的超脱一切，永生不死有点夸张，毕竟阳神修士飞升之后，还是普通的仙人，上面还有不少等级，想要真正修炼到永生不死，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但是这个功法修炼的大方向还是让人非常向往的，顾皎从八岁开始真正修炼迄今，一直没遇到什么障碍，所以她修炼的十分勤恳。 顾皎将功法运转一遍，自觉当前的修炼已近乎圆满，才取出阿娘留给自己的传功玉简。这还是顾皎第一用传功玉简。她刚投胎就有意识，所以她爹娘在娘胎里就教她怎么修炼了。她那时候还没出娘胎，也不可能用传功玉简，只能靠两人一字一句的耐心传授。 等顾皎出生后，顾风华也习惯了这种传授方式，她很享受女儿偎依在她怀里，认真听她讲修行心得的感觉，直到一年前顾风华不得已闭关，没有时间再教导女儿了，才准备了不少传功玉简，让女儿每晋阶到一个阶段，就开启一个玉简。 要不是桑九乌提前给了自己太阳引气诀，她都准备再修炼一段时间，将根基巩固的更扎实了再看阿娘给的玉简，现在桑九乌给了自己玉简，她就决定先看阿娘的玉简做个前期准备，一旦发现桑九乌给自己的玉简有问题，她也好有防备。 顾皎先闭目调息，将精神气养到最佳状态后，她将神识探入阿娘给的玉简之中，当她神识进入玉简之后，玉简内的文字就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识海，顾皎仔细体悟着玉简中的文字。等将新学的心法跟以前的心法融汇贯通之后，再学桑九乌给的心法。 让顾皎诧异的是，桑九乌给自己的太阳引气诀居然完全给太阴经相配，似乎就是为了补充太阴经而存在，根本不需要顾皎多费心，她不由暗暗感激桑九乌。虽然桑九乌和太阴经新篇顾皎都能理解，但要融会贯通还是要时间，顾皎储物袋里装了陈充足的食物，她也就没出门。 顾皎这一领悟闭关，就足足闭关了六天，这期间桑九乌曾经用神识查探过一次，发现小姑娘真是在修炼，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他心里十分满意顾皎的刻苦，不愧是他闺女，修炼就是用功刻苦！ 顾皎说是闭关，并不是像高阶修士那样，连续几天不吃不喝，她还没有这个能力。她就是坐在静室里不出门，基本的饮食、洗漱还是有的。到了第七天一早，她一早醒来，就精神饱满让青奴带自己去山顶修炼太阳引气诀。 ※※※※※※※※※※※※※※※※※※※※ 我知道有些小天使比较懵女主娘跟老萧、老桑的关系，我简单跟大家解释下啊，老桑就是女主娘的备用鼎炉，这两人一直想采补对方的元阴元阳，不过一直没成功过。 . 修行界的元阴元阳跟大家认识的有点不同，他们认为的元阴元阳是一种比较虚幻的东西，简单讲就是心，不动心，哪怕两人开车上路了也依然有元阴元阳；一旦心神失守，就算没开过车照样没了元阴元阳。 . 说人话就是：不能思春，一思春你就没了，老桑的元阳就是自己做春|梦没的，不是别人采走的。然后女主娘和老萧也没开车上路，他们是两人同时心神失守，精神交流有了一点生气，才让女主娘肚子里的灵胎成为真正的胎儿。 . 我修真文的等级比较简单，就是最常用的筑基、金丹、元婴和阳神，阳神以后就是飞升了，每个等级就是分初期、中期、后期、大圆满境界，大圆满之后境界就是后一个境界了。 . 感谢在2020-07-03 01:03:12~2020-07-04 07: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璟妈妈 20瓶；皮蛋妈妈、vivi、止知、是雅蕙吖、雨后天空 10瓶；无词歌 5瓶；1696475334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爱女情深（下） 顾皎上山时还不到卯时，山下的天色还没亮，但山顶已经隐约可见云海中初升的旭日，四周霞光隐现，紫气氤氲，正是灵气充盈的时候。 顾皎让青奴替自己护法，她趺坐在一方青石上，存神凝思，一呼一吸间，似有无尽灵气朝她涌来，灵气浓郁到一定程度就形成了白雾，顾皎整个人都被白雾笼罩，似乎浑身都在吸收灵气。 青奴错愕的瞪大眼睛，吐纳调息是修士的基本功，尤其是他们妖族在没有化形前，只能靠吐纳修炼，她还是第一次见人族小修士能如此熟练的施展吐纳术。 顾皎没有理会青奴的惊讶，她观想海上月宫，由月桂汲取太阳之极，缕缕日精精粹自顾皎头顶天灵流入她四肢百骸，淬炼着她本就纯净无垢的身体，顾皎只觉得自己泡在温泉中，浑身暖洋洋的舒泰无比。 待日头继续上升，天地间充盈的纯阳紫气被更加炙热的太阳之气取代，顾皎才缓缓从入定中退出时，她一睁开就看到桑九乌板着精致的小脸，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顾皎吓了一跳，“大人？”他这是怎么了？ 桑九乌问女儿：“阿菟，你是不是炼过好几年吐纳术？” 顾皎点头说：“八岁以前不都只能修炼吐纳术吗？”人要在八岁以后才能长全经脉，即使顾皎是灵胎也不例外，她虽说是从娘胎就开始修炼，但修炼的不是太阴经，而是单纯的吐纳先天元气，这更像是一种母女同修。 顾皎身上还有鸿蒙珠，她先天元气吐纳烦了，也会对着鸿蒙珠运转心法，虽然鸿蒙珠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但是顾皎还是觉得每次运功之后就特别舒服。不止顾皎有这个感觉，顾风华感觉更甚。 也正是因为顾风华得了鸿蒙珠的好处，她才叮嘱女儿无论都谁都不能说鸿蒙珠的事。当然这时的顾风华还不知道自己得了多大的机缘。顾皎的吐纳之术从娘胎开始，一直修炼到八岁经脉完全长全后才转为修炼太阴经。 桑九乌匪夷所思的问：“你就从小坚持到了八岁？” 顾皎点头：“是啊。” 桑九乌不由感慨：“你阿娘养你费心了。”小孩子哪有什么自制力？还不是全看大人的坚持。他父亲倒是能坚持，可他父亲那会忙于修炼，大部分时候都让他生母和道兵盯着。 他生母溺爱他，总是不忍心让他修炼太累，所以桑九乌之前的根基打的不算扎实，直到后来晋阶金丹后才去主动弥补。 顾皎深以为然，阿娘教导自己确实很费心。 桑九乌叮嘱女儿道：“你这么做很好，根基一定要打扎实，才能事半功倍，不然将来弥补起来，就不是现在的一两年时间了。” 顾皎乖巧的应了，她来了洞府后就开始闭关，但她能感到这便宜爹是真心把自己当闺女，对自己修炼上的一切问题都悉心传授后，顾皎对他就越发尊敬了，她对桑九乌说：“大人，我以后都在你洞府修炼吗？” 桑九乌一怔，“你不愿意陪爹一起修炼吗？” 顾皎摇头说：“不是，我就是想我这样的话，算不算九阳宗弟子？” “当然是。”桑九乌脱口而出，他的女儿不是九阳宗弟子，还能是哪派弟子？但转念一想，顾风华都没让女儿入广寒宗，他要是让女儿来了九阳宗……桑九乌轻咳一声，“阿菟喜欢九阳宗吗？” 顾皎乖巧道：“大人的宗门，我当然喜欢。”顾皎连广寒宗都不喜欢，更不会喜欢九阳宗，但对着桑九乌，她肯定不会这么说。 桑九乌笑着说：“难怪大家都说闺女贴心，我闺女真贴心。” 顾皎知道桑九乌看破了自己的口是心非，她对桑九乌说：“大人，阿娘没让我入广寒宗。”所以你也别让我入九阳宗了。 桑九乌对女儿道：“你阿娘是广寒宗从中原偷来的弟子，她在广寒宗受了很多苦，所以对我们神宗深恶痛绝。”桑九乌对顾风华的过去了若指掌，顾风华本来是中原凡间女子，如果不是被广寒宗弟子从家中偷出来，以她的资质定能拜入玄门，目前应该也是数得上号的玄门元君了。 “你是我们的女儿，跟你阿娘那时候也不同。”神宗控制弟子，大部分是为了不让弟子背叛，少部分是为了当备用鼎炉，他们都是神宗大能，他们的女儿自然也不可能背叛神宗，鼎炉也是不可能的，谁敢把自己女儿当鼎炉，他就把那人当灯芯点了。 顾皎没吭声，桑九乌知道女儿不乐意，桑九乌沉吟了一会，问女儿：“阿菟，你阿娘可跟你讲过千年大劫？” 顾皎点头：“讲过，阿娘说修行界每隔千年都有一次劫数。”这种劫数说来不算是纯粹的天劫，其中有修行界大能在其中推波助澜，目的就是为了清洗…… 这种说法听着很残酷，但也是顺天而行，毕竟修行界的修士太多了，如果没有定期的修理，北澜洲的修炼资源迟早要耗尽，整个修真界说不定都会倒退。 北澜洲的大能修士们就利用原本就有的天地劫数，特地将劫数控制在千年之内，清理的人数也有固定。 每次劫数死的最多的就是无门无派的散修和小宗门，大宗门也有弟子伤亡，但人数相对少一点，且大多都是低修为的小修士。 桑九乌问：“那你可曾听说每逢天地劫数，便是我们神宗和玄门的气运之争之时？” 顾皎再次点头：“阿娘也说过。” 桑九乌说：“气运之争利于宗门也利于修士自身，我们北澜洲玄门势大，所以我们神宗已经很久没有获胜了，但我跟你阿娘都是气运之争的得益者，我们能修炼到今天这一步，就因为我们当年气运之争时占了上风。”桑九乌轻叹一声，“北澜洲历代能飞升的修士，无一不是气运之争的受益者。” 桑九乌看着女儿，童稚的脸上一片沉凝：“阿菟，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我想护着你一辈子，但是我更想你能跟我和阿娘一样，能晋阶阳神，这样才有希望飞升、长生久视，我们一家人才能长久的在一起。” 顾皎瞪大眼睛，阿娘跟自己说过千年劫数、也说过气运之争，但没有跟她说过气韵之争事关飞升。 顾皎想起，父亲曾跟阿娘说过，只要她能飞升，他就有可以让自己跟阿娘一起飞升，所以阿娘才没有跟自己说过这种事？ 顾皎迟疑的问：“那大人准备让我入九阳宗？”顾皎闻言也有些心动，她到底不是小孩子，总想靠自己的能力飞升，不想让父母多费心，但她不想入九阳宗，她跟桑九乌又没关系，与其入九阳宗，还不如去广寒宗。 桑九乌也就在女儿问题上有些糊涂，别的地方都挺精明，他看出了女儿的不想加入九阳宗，他话音一转，说了一件跟拜师不相干的事，“阿菟，多宝前几天来找我赔罪了。” 顾皎一怔，多宝老魔主动来找大人赔罪？ 桑九乌嘿嘿笑了一声，“他送了点赔礼过来，我瞧着品质都寻常，也就他祭炼法宝的功法有点意思，我这几天推演了一遍，你以后要是有兴致，也可以修炼一下。” 其实九阳宗早盯上多宝老魔了，这蠢货一直对外号称自己手头的法器都是他师门留下的，而不是自己祭炼的。但这种话也就骗骗那些没什么见识的散修，稍微有点常识的修士都不会信。 修行界品质上佳的法器炼制不容易，一来炼制上好法器的材料不好收集；二来再好的法器炼制好后，也需要修士长期蕴养祭炼才能发挥法器最大的威力。 越好的法器越是如此，没有主人数十上百年温养祭炼，法器是不可能运转如意的。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就算是桑九乌这种阳神修士，也顶多蕴养十来件上品法器。 且法器也不能随便给别人用，就算是一双普通鞋子，被老主人穿惯了，旁人穿都不会合脚，别说是法器了。也只有同一宗门、修炼同一心法的修士，法器才能随意外借。 因此除了大宗门，寻常小宗门、散修是很少有数件品质上佳的法器防身。而多宝老魔既然号称多宝，就是说他有不少法器。即使不件件都是极品，也足以让人侧目。 多宝还不算蠢到底，总是对外宣称自己师承某个散修阳神，法器都是师傅给留他的，但是这种借口瞒不了明眼人，魔门里也不知多少人盯上了他，只是碍于各方都想对他下手，一时反而僵持住了。 这次多宝的儿子被顾皎杀了，被桑九乌抓到了机会，在顾皎闭关当天，桑九乌就让人把多宝抓来。多宝知道自己私生子冒犯了桑九乌的女儿，吓得魂飞魄散，连声表示愿意送上自己所有身家赔罪。 可是桑九乌看上的也不是他的身家，他看上的是多宝祭炼法宝的心法，他也不跟多宝废话，直接废了他修为、搜魂，终于从多宝的记忆中得知了他祭炼法器的方法。 这种事他不可能跟女儿明说，桑九乌没跟女儿相处太久，但从她愿意带着姜明秀逃亡就能看出，顾风华应该是按照玄门修士的行事培养女儿的，所以他避重就轻的说多宝主动来赔罪，将自己的功法奉上，免得女儿不开心。 桑九乌将女儿忽悠的一愣一愣后，又开始给她洗脑，“你看，这就是没有宗门的坏处，他要是我们九阳宗的弟子，他都赔了一个儿子了，我们哪里还会让他去赔罪？” 顾皎腹诽，多宝要是九阳宗的弟子，恐怕早被宗门扒皮抽骨，连渣滓都不剩了。 “你是我跟你阿娘的女儿，你怎么样都跟九阳宗、广寒宗脱不了关系，广寒宗里你只有你阿娘一人，在这里你有我跟桑家，你当然是入九阳宗更好。”桑九乌说罢，也不等女儿有什么表示，拍板说：“就这么定了！” 他傻了才让女儿去广寒宗，万一顾风华回来，把女儿接走不让他们父女见面怎么办？只要现在让女儿拜入九阳宗，他才有借口让女儿留下！跟顾风华斗了这么久，桑九乌早知道该如何应对顾风华了。 ※※※※※※※※※※※※※※※※※※※※ 感谢在2020-07-03 21:09:27~2020-07-05 07: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咕咚来了！、欧阳漠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孤竹、嬿水、破晓 10瓶；没问题咯 8瓶；欧欧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内门弟子 桑九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女儿快速拜入了九阳宗，所谓的入宗仪式就是给了女儿一个九阳宗的内门弟子令牌，又让她在魂灯上印下神识印记。 做完这一切，他喜气洋洋的取出一张舆图：“阿菟你瞧瞧喜欢哪处，内门弟子都能在灵脉山占一处，你可以留着用来安置道兵。” 九阳宗内门弟子众多，哪有资格在灵脉上选址建洞府？这是真传弟子的待遇。但桑九乌身份不一样，他的女儿即使没有真传弟子身份，也有真传弟子的待遇。 桑九乌没让女儿当真传弟子，是想等顾风华回来后，让女儿再去广寒宗占个真传弟子的名额，毕竟女儿学的是广寒宗的心法。 顾皎觉得自己头都疼了，要是早知道自己会遇上桑九乌，她干脆隐瞒身份拜入回春谷得了，她可以在回春谷当上一百年的外门弟子，等时间到了就死遁，也比现在当九阳宗弟子好。顾皎开始认真的考虑，她是不是要先规划好逃亡路线，等阿娘一出关她们母女就离开北澜洲？ “阿菟，这些地方你都不喜欢？”桑九乌见女儿迟迟不说话，以为女儿看不上这些地方，他摸了摸下巴说：“我给你换个地方。” 桑九乌的话让顾皎回神，她看了一遍舆图，有些疑惑的问桑九乌：“大人，九阳宗的内门弟子能占据这么大一片地方？这是真传弟子的待遇吧？” 桑九乌理所当然道：“你是我闺女，难道还比不上那些真传弟子？选个洞府是看得起他们。” 顾皎哑然，这就是桑九乌跟自己说的差距了，阿娘不是修真世家出生，即便修炼到当世最高水平，也是一人单打独斗，而她留在九阳宗享受的就是最好待遇，因为桑九乌不止自己是阳神修士，他身后还有一个桑家，只是这一切的前提要是——她必须是桑九乌的亲生女儿。 顾皎又问：“不是说九阳宗全是男弟子吗？我是女修还能当内门弟子吗？” 桑九乌对女儿解释说：“我们宗门也有女修，就是人数少，她们也不在宗门学艺，所以外面都不知道。”九阳宗男人多，但又不是和尚庙，很多男修还是会娶妻生子的，这些宗门弟子生出来的女儿就不可能是鼎炉了。 只是宗门没有适合女孩子的功法，这些女孩子还是跟母亲修炼的居多，他揉揉女儿小脑袋说：“你也不愁功法，等你阿娘回来，你再去广寒宗占个真传弟子的名额。” 顾皎：“……”还有这种操作吗？ 桑九乌笑道：“当然有，我们宗门不少女弟子都是如此，在学艺的宗门有个身份，在九阳宗也有个身份，可以两面领分例多好。” 顾皎脱口道：“因果恩情也要两面还啊。”天下哪有白得便宜不付出的好事？ 桑九乌闻言一怔，随即欣慰的看着女儿：“阿菟心性真好。”修士修行最要紧的就是要保持心性不迷失，尤其是修炼他们神宗法门的，他顿了顿说：“你是我们的女儿，本来就跟我们宗门有因果，去不去宗门结果都是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要是没有您，我也不可能跟九阳宗有联系！顾皎腹诽，但对桑九乌她还是感激的，不管如何，他都庇护了自己。顾皎抛开眼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仔细看了看桑九乌给自己的舆图，她指着其中一处说：“大人，我觉得这处不错。” 每个宗门的真传弟子都能占据一方小灵脉，顾皎选中的地方灵脉品阶不高，但占地颇广，是个地势平坦山谷，三面环山、一面临湖，除了山谷以外，山岭和湖泊的部分地方都归主人所有。顾皎很有自知之明，她这种关系户还是夹紧尾巴做人比较好，别跟别人抢得之不易的修炼资源。 桑九乌见女儿如此小心谨慎，既欣喜又心疼，他轻叹一声，顾风华早该跟他一起养女儿，他们的女儿何须如此小心谨慎？她就该肆意妄为！桑九乌问女儿想怎么建造山谷后，便派了道兵去翻修山谷。山谷灵气不多，可以种植灵植，灵植多了，灵气自然丰裕了。桑九乌是想给女儿建个度假别院，让她安置自己的将来的道兵下人。 顾皎见桑九乌将事情安排的妥妥帖帖的，她干脆什么事都不管了，一心一意的继续修炼。也不是她得过且过，而是现在这情况是无解的，只有等阿娘回来以后才能解决，那她就专心修炼吧。顾皎是非常随遇而安的人，只要饿不死、又有地方让她修炼，她在哪个地方都过得很好。 她在桑九乌的洞府住了不到十天，就恢复了先前在精舍时候作息，每天早中晚三次修炼，闲暇时玉简、修炼杂艺、画画、种植……她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完全不用任何人操心，也不需要侍从伺候。女儿这份独立自主，让桑九乌十分失落，女儿长得太快，让他没有用武之地怎么办？ 不过很快桑九乌就不失落了，因为顾皎发现了桑九乌的小情绪。她就每天在修炼过后，去找桑九乌说话，她发现桑九乌大约出生世家的关系，对礼节特别关注。每次她过来给桑九乌请安，桑九乌就特别开心，她干脆天天给桑九乌晨昏定省。 桑九乌见女儿如此孝顺，不由感慨顾风华太会教孩子了，把女儿教的这么乖巧可爱！这样的孩子他怎么能不疼？这对假父女晨昏定省也不是制式的请安，两人更像是每天找一点时间聊天，顾皎问些自己修炼时的困惑、桑九乌则说些自己在历练时候的经历。 桑九乌性子跳脱、又是阳神修士，他也不知道去了多少地方历练，他的历练故事信手拈来，兴起时还用灵力凝出影像给女儿开眼界。他是男子，粗心大意，也不管女儿接受度如何，反正提到哪个方面，就恨不得将这方面的内容一股脑的全给女儿塞进去。 要是换了别的孩子，估计早被桑九乌海量的知识灌输也逼得对学习再也没兴趣了，可顾皎两世为人，有着过耳不忘的记忆力和成年人的理解力，对这种灌输只有欣喜没有排斥，这对便宜父女一个乐意教、一个愿意学，居然处得其乐融融、父慈女孝。 都说修行无岁月，愉快的生活也过的很快，转眼之间，顾皎又在桑九乌洞府里修炼了一年多，桑九乌居然也不知不觉的在洞府里陪了女儿一年多。 桑九乌和顾皎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顾皎是宅惯了，桑九乌则是被女儿温水煮青蛙了，但他的安静却让别人坐不住了。桑九乌在阳神修士中性子属于跳脱的，北澜洲时常有他兴风作浪的身影，他之所以用元婴之身外出，是因为他真身在闭关。 他连真身闭关都要让元婴外出，可这一年他啥事没有，却安心在宗门待了一年，怎么不让人好奇？只是桑九乌身份贵重，能好奇的也不是一般人。这一日，九阳宗的掌门桑远真人对夫人说：“我记得你侄女跟桑九乌的女儿似乎差不多年纪？你哪天把她接来宗门玩玩？” 桑远真人从辈分上来说是桑九乌的侄孙，九阳宗内部被以桑氏为首的五姓把握，九阳宗的历代掌门都出自这五姓。本来九阳宗这一届掌门应该是桑九乌担任的，但桑九乌的父亲坚决反对，桑九乌对掌门兴趣也不大，就从族人中选了当时还是元婴初期修为的桑远当掌门。 事实也证明，桑九乌的父亲对儿子十分了解，以桑九乌时不时抽风的性子，还真不适合当九阳宗掌门。桑远心思深沉、行事慎密，在担任掌门期间，替桑家谋了不少福利，对外也将九阳宗的死对头——天魔宗压制的死死的，目前九阳宗的实力直逼四方魔宗之首的冥河宗。 桑远的夫人玉冰兰，是广寒宗的内门弟子，其祖母跟顾风华是同辈的阳神修士。玉冰心和桑远算政治联姻，玉冰心资质寻常，修炼也不怎么刻苦，嫁给桑远后，她身为掌门夫人，灵药、法宝取之不尽，也不见她修炼如何上心，这么多年依然卡在金丹后期不得晋阶。 她也不急，她就没想过自己能飞升，她有延寿丹、有驻颜丹，还能继续舒舒服服活上几百年，这逍遥日子有什么不好？她看着许久不见的丈夫，眸光流转，吐气如兰靠近桑远，“夫君最近又被哪个小妖精勾住了魂儿，好久都没来奴家这儿了。” 桑远垂目看着偎依在自己怀中的女子，挑眉问道：“有我几个徒儿陪你还不够？” “他们哪里比得上您？”玉冰兰被丈夫戳破奸情也不羞恼，她对桑远抛了个媚眼，“您这是嫌弃我人老珠黄了？” 桑远微微一笑，和颜悦色的对妻子说：“我是怕你受不住，届时修为大跌，让你容貌有损就不好了。” 玉冰兰浑身一僵，她现在的修为的确禁不起桑远一次采补，她悻悻道：“老祖宗的女儿今年才多大？十三还是十四？我两个侄女都五十多岁了，哪里是同龄？” 桑远一怔：“有区别？”在他看来，五百岁以下都是同龄，十四跟五十不都是孩子吗？ 玉冰兰撇嘴说：“怎么没区别？要在凡间五十多岁都是当祖母的人了，这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还是一朵没开的小娇花呢。”她仰头问桑远：“怎么？您想让我侄女跟老祖宗的女儿交好？” 桑远颔首道：“可惜我们没个女儿，不然就可以跟老祖宗的女儿作伴了。” 玉冰兰哂笑一声，他会生女儿？想生女儿就守不住元阳，他这等大志向的人又岂会轻易损了自己元阳？就算桑远想生，玉冰兰也不会生，她又不喜欢孩子，才不生呢！ 桑远以玉冰兰不容拒绝的语气下令道：“明天就让你侄女过来，记得是玉素心，不是玉素白。”玉素心和玉素白都是玉冰兰长姐的女儿，玉素白是姐姐、玉素心是妹妹，两人之间差了三岁。 玉素心是广寒宗的内门精英弟子，今年不过五十岁，已是筑基大圆满，差一步就要晋阶金丹，等她晋阶金丹后就是真传弟子了。而玉素白迄今也不过筑基初期，修为还没顾皎高。 玉素心不怎么来九阳宗，玉素白却很喜欢九阳宗，时常来这里寻欢作乐。桑远觉得自己要是让玉素白靠近他们桑家的小公主，老祖宗肯定会把自己魂魄抽出来炼成灯芯的。 ※※※※※※※※※※※※※※※※※※※※ 感谢在2020-07-04 20:50:09~2020-07-06 07: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rex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玄月、回暖暖、cristi、25761699、破晓 10瓶；无词歌、韵之歌、潘小仙女、迷途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玉素心（上） 桑远来拜见桑九乌，顺便说起是否要给小姑姑找几个玩伴时候，桑九乌才惊觉爱女居然长这么大连个玩伴都没有！他不由暗怪自己粗心，他盘着两条小短腿，很是满意的对桑远说：“远儿费心了。” 桑远恭敬的说：“能为老祖宗分忧是远儿的荣幸。” 桑九乌丢了一个玉简给桑远，“这是我从多宝那里弄来的心法，他得的传承不全，我把功法补齐了。”桑九乌这一年宅在家里陪女儿，女儿修炼的时候他就推演心法，这是他准备让女儿修炼的心法，自然要仔细推敲，他前后花了一年时间才算推敲完。 桑远来拜见桑九乌主要是为了这门心法，他连忙接过心法，神识随意一扫，扫完他就一怔，“老祖宗这是女丹功法？”因男女身体有区别的缘故，修行界的功法也分男女。 不过很多功法几乎不分男女，只是在丹田处稍有不同，男修以下丹田为丹田，而女修多以膻中为丹田。九阳宗是男修宗门，桑远已经很久没见过女修功法了，这多宝的心法怎么会是女丹功法？难道多宝是女扮男装？ 桑九乌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桑远，“他怎么可能是女人？他要是女人，怎么能跟女人生孩子？” 桑远讪笑两声，他终于反应过来了，老祖宗这功法估计是为小公主准备的。 桑九乌对桑远说：“回头你把玉家的小姑娘带来，让她陪阿菟玩玩。”桑九乌想着，女儿将来也要去广寒宗的，现在先交几个广寒宗的朋友也不错。 桑远应声退下。 桑九乌算了算，估摸着女儿这会应该在山顶，他起身一个踏步，就到了山顶，果然山顶上顾皎做完早课，正坐在一方青石上画画。桑九乌凝神细看女儿的画，顾皎画的是一副云海图，墨色浓而不凝、淡而不浮，大片的云海风起云涌，气势逼人。 桑九乌不擅绘画，但基本的鉴赏能力还是有的，女儿这副云海图云舒云卷、悠然自得，又带了一份闲云野鹤的仙意，这孩子已隐约有了自己的道意。桑九乌既骄傲又感慨，这孩子生来就是修炼胚子，她将来的成就定会比他们更好。桑九乌等女儿画完，才开口喊道：“阿菟。” 顾皎回头，见桑九乌站在不远处，她起身行礼：“大人。” 桑九乌摆手让女儿起身，“我们父女间不要这么多虚礼。”他将玉简递给女儿，“这是多宝祭炼法器的功法，我现在手上没有趁手的材料，等过段时间龙宫开唱买宝会，我们去宝会瞧瞧有没有适合打造多宝池的材料。” “唱买宝会？”顾皎好奇的偏头望着桑九乌，那是什么？ 桑九乌解释说：“就是一个聚会，里面会有各种物品，你看中了便可以叫价，价高者得。” 顾皎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修行界版本的拍卖会。 桑九乌见女儿连龙宫宝会都不知道，不由怜惜的说：“下回你跟为父一起去。” 顾皎点头，“好。”跟桑九乌相处久了，顾皎也没那么拘谨了，横竖自己欠桑九乌的也数不清了，她好好尊敬他就是了，她顿了顿又问桑九乌：“大人，你总以元婴之体外出没事吗？” 桑九乌见女儿居然关心起自己的修炼，心里又开心又得意，顾风华不让自己见女儿又如何？他养了一年，还不是把女儿养贴心了，他揉揉女儿小脑袋说：“放心吧，大人身体好着呢，能护着你长大的。” 顾皎闻言也不多问了，她跟大人、阿娘的修为相差太多，他们的修为自己也操心不上，不过有些事她倒是可以做，只是需要找个机会……顾皎对桑九乌说：“大人，我都入宗门一年了，宗门有没有门派任务给我？” 桑九乌不在意道：“普通弟子有任务，你不用。”他闺女要是还要遵守这种门规，他还让女儿入宗门做什么？他笑问女儿：“怎么在宗门里待烦了？想要出去走走？” 顾皎说：“也不是待烦了，我就是想出去走走。”她长这么大，仅有一次动手就是跟铁元动手，顾皎总觉得自己的修为有点海市蜃楼的感觉，看着挺漂亮，实则很虚幻。 她将自己的想法跟桑九乌说了，桑九乌早习惯女儿的早慧，但听到女儿对修为的见解时，他还是惊讶不已，他沉吟了一会说：“你说得对也不对，你心性平和、根基扎实，所以你在筑基期的晋阶是水到渠成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觉得目前欠缺的只是应敌经验，但是仙道贵生，我们身为修士本就应该修身养性，不要轻易跟人动手。” 顾皎：“……”这话由大人说出来，感觉像是笑话，仙道贵生？他老人家手里也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了吧？ 桑九乌轻咳一声，他这会已经理解顾风华为什么要把女儿藏得严严实实，不让女儿拜入广寒宗了，女儿性情宽厚仁和，真不适合留在魔宗。不过桑九乌也没后悔，天地大劫在即，女儿想要将来走的更远，她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他也不想让女儿这次去跟人斗，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他猜顾风华可能也没多少时间了，不然怎么都一年了，还不见她出现？她估计也跟自己一样，去闭关了吧？他还没死心，所以没闭死关，顾风华是为了女儿孤注一掷了？ “你想要快速晋阶，要么就是跟人打斗，要么就是出去历练。”桑九乌说：“你年纪还小，不用逼自己太紧，你要不出门走走吧。” 顾皎也正有此意，她也想出门走走，她只有出门，才能把那件东西给大人，顾皎不知道桑九乌为什么闭关，但她从平时跟桑九乌相处中莫名感到了桑九乌的一丝急切，他似乎对这次气运之争格外在意，非常想要自己在这次天地大劫中出人头地。 顾皎以前不明白为什么阿娘没跟自己说这种事，但来九阳宗时间久了，偶尔跟青奴闲聊，才知道大能的确有让自家子嗣在大劫中争夺气运的习惯，但修行界大劫千年一次，很多大能不会在孩子还小的时候让他们参与气运之争，基本都要晋阶到金丹或者是元婴才出手。 毕竟万物刍狗，大劫之下没人可以幸免于难，就是阳神修士都有可能陨落，别说是小修士了。顾皎猜娘没提这事，可能就是想让自己下次大劫时候参与。顾皎不认为桑九乌是想借天地大劫之手害自己，他要杀早杀了，何必费那么多心血教自己？ 顾皎思及阿娘为了伤势闭关百年，她有自己鸿蒙珠帮助都要闭关百年才能痊愈，那么桑九乌是不是身上也有伤？而且他伤势很严重？所以才会在闭关的时候都不惜让元婴出行，寻找治愈伤势的方法？而他现在为了自己，一年多没出门——这份情谊让顾皎心中沉甸甸的。 阿娘靠鸿蒙珠治好伤势，那么他应该也能用鸿蒙珠疗伤吧？顾皎没瞒着阿娘鸿蒙珠的事，是因为阿娘是她亲娘，而且她当时还在阿娘体内，她有什么异状肯定瞒不过阿娘，但桑九乌她不想说，也不是顾皎信不过桑九乌，她也没告诉她亲爹自己有鸿蒙珠。 有时候隐瞒不一定是不信任，只是不想节外生枝，反正她都已经想好该怎么顺利给出疗伤宝贝的法子了，她对桑九乌说：“大人，我之前曾经去过南疆，我还救了一个山寨的人，现在都过去两年了，我想再去看看。”说着顾皎想了一事，她连忙从储物袋里翻出那两页金页，“大人你看这个。” 桑九乌接过金页随口问：“这是什么？” 顾皎说：“这是我从铁元和多宝老魔儿子身上得来的，我本来想给阿娘的看的，结果后来忘了。”顾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也是顾皎不肯再要桑九乌法宝的主要缘故，她好东西太多了，就不容易珍稀，这点其实非常不好。也亏得自己不是真孩子，不然专注力都没有了。 桑九乌看了一会，轻咦了一声，“这应该是一本功法的残卷。” 顾皎闻言就不敢兴趣了，功法又不是法术，虽说修士不一定只专修一种功法，但是肯定不能多修炼，因为一个人的时间是有限的，修炼功法太多，很有可能等不到功法晋阶，寿元就到头了。 桑九乌笑着说：“这两人运气倒是不错，他们拿到的残篇都是相对完整的法器炼制篇，按照上面的内容能祭炼出两件威力颇大的法器。”一套完整的功法肯定不止修炼心法，还应该有炼器符箓炼丹等辅助修炼的篇幅，铁元和多宝的儿子拿到的都是炼器篇的心法。 桑九乌对女儿道：“铁元这篇炼制法器的心法跟你太阴经相符合，我推衍一遍，回头给你。” 顾皎乖巧应道：“好。” 桑九乌说干就干，风风火火的走了，连续好几天都没出现。 顾皎也没打扰桑九乌，自顾自的修炼，这一日顾皎刚做完午课，正拿了灵果逗小狐狸，却听青奴来报说：“姑娘，掌门来了。” ※※※※※※※※※※※※※※※※※※※※ 感谢在2020-07-05 23:12:58~2020-07-07 07: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人生的苦涩 30瓶；weiwei、tempm、咕咚来了！、懒、anny 10瓶；饭饭小朋友、无词歌、我是一块幸运的小饼干 5瓶；韵之歌 2瓶；az曌翊、锦棠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玉素心（下） “掌门？”顾皎一愣，九阳宗的掌门来找自己做什么？顾皎因心虚的关系，平时很少见外人，来九阳宗这么久，她都是三点一线——山顶、静室和桑九乌的静室，别的地方她从来没去过。 顾皎就想着自己哪天身份暴露，希望桑九乌看在自己没多看九阳宗秘密的份上，别太生气，顾皎现在真是骑虎难下，只能在行动上尽量孝顺弥补桑九乌了。 青奴见姑娘满脸困惑，就知道老祖宗恐怕没提掌门让玉家那位姑娘来陪姑娘玩的事，她将玉素心的身份说了一遍，“老祖宗说姑娘一人在洞府修炼无聊，就让玉姑娘来陪姑娘说说话。” 顾皎哪里想到桑九乌居然连这一点都想到了，她不禁有些感动，她对青奴说：“我们走吧。” 青奴一怔，姑娘要去哪里？ 顾皎是亲自出门迎接桑掌门和玉素心，她辈分是比桑掌门和玉素心高，可两人都比自己年长、修为也比自己高，她可端不出长辈的架子。 桑远也是第一次见顾皎，顾皎是灵胎，即便今年都已经十四了，脸上还是有些稚气，但她身量颀长、气度柔和，浑身似有清气环绕、道韵盎然，桑远不由一愣，他想过顾皎很多种模样，就没想过顾皎是这种样子的，老祖宗居然把女儿教成这样？ “桑掌门、玉姑娘。”顾皎主动跟两人打招呼。 桑远是元婴修为，今年都已经三千多岁了，但年纪看着不过三十出头，气度沉稳、相貌俊美，咋看完全不像魔门掌门，反而像是玄门高真，他见顾皎居然对自己主动打招呼，心中微诧，但他面上不动声色，笑着跟顾皎行礼：“晚辈见过姑姑。”他老于世故，自然不会觉得跟一个小自己几千岁的孩子行礼尴尬，光凭她爹娘的身份，别说是叫姑姑，就是老祖宗都行。 顾皎侧身避开桑远的行礼，桑掌门都是元婴修为了，一个几千岁的元婴修士叫自己姑姑，还给自己行礼，顾皎觉得自己有点受不住，她怕折寿……她有些尴尬的对桑远说：“桑掌门叫我阿菟便是。” 桑远老于世故，见顾皎如此，不由暗叹，这姑娘真不像是老祖宗养出来的孩子，还是素晖娘娘教的好，他笑着对顾皎说：“那我托大，叫您一声阿菟了。” 顾皎微笑应了。 桑远又指着身后一名看着约有十七八岁，气度冷漠、容色姣美的女修道：“阿菟，这是我侄女玉素心。” “姑祖母。”玉素心很痛快的上前给顾皎见礼。 顾皎对玉素心说：“我家大人辈分太大，我走到哪里都是长辈，难免有些无趣，我们私下还是平辈论交吧。” 玉素心道：“那我叫您阿菟，您叫我素心？” 顾皎唤道：“素心。” 桑远见两个小姑娘相处融洽，心中十分满意，他对两人说：“你们两个先玩一会，晚上我带你们去参加龙宫宝会。” 顾皎奇道：“龙宫现在就有宝会？” 桑远笑道：“老祖宗是不是说要过段时间才有？” 顾皎赧然一笑，桑远解释说：“老祖宗参加的是只有阳神修士才能参加的宝会，今晚的宝会是带你们随便玩儿的。” 顾皎恍然大悟，一个是用来购物的、一个是用来淘宝贝的。 桑远离开后，顾皎请玉素心去自己房里喝茶，玉素心一面喝茶，一面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顾皎，这时的顾皎年纪还不大，脸上还有几分稚气，但已经是个少见的美人儿了，难怪等她成长后，能成为修行界公认的第一美人。 只是玉素心不知道原来顾皎的父亲是桑九乌，毕竟在她记忆中桑九乌很早就陨落了，若不是她小姨嫁了桑远，她甚至都不知道有桑九乌这么一个阳神修士。 前世大家只知道顾皎生母是广寒宗的素晖娘娘，可她父亲是谁没人知道。但这一世全乱套了，顾皎居然进了九阳宗？她不应该是神霄宗弟子吗？她入了九阳宗，还能去神霄宗吗？ 她当年跟神霄宗的大师兄霍臻是出名的神仙眷侣，现在两人一个在玄门、一个在神宗，两人还能成为夫妻吗？面对这一团乱麻，玉素心再次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人的圈套，那些所谓的前世只是旁人强行灌输给自己的记忆…… 顾皎见玉素心对着自己发呆，不由关切的问：“素心你怎么了？”她怎么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 “我没事。”玉素心对顾皎浅浅一笑，算上前世，她跟顾皎交集也很少。前世玄门五位仙子中顾皎容色最盛，但她脾气性格是公认宽厚仁善，她又不喜出门，外人很少能碰到她。 反而是季辛夷、姜明秀这两人脾气火爆、又行事狠辣，动辄就灭人满门，将人打得魂飞魄散，比他们神宗还神宗，玉素心前世几个师姐远远听到两人名字就跑。 玉素心倒是没怎么遇到过她们，因为她不够格……玉素心微微苦笑，如果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她会在半个月以后，修炼时被玉素白的阴魔攻击，她受惊之下，真气逆流、走火入魔，差一点就死了。 不过她之后跟死也没什么不同了，一辈子卡在筑基期不得晋阶，最后寿元耗尽、含恨而终。而玉素白则春风得意，一反之前的无能，从筑基晋阶金丹，在自己死之前，听说她都快晋阶元婴了。 想到这段往事，玉素心心头便用处阵阵的恨意，但她很快就收敛心神，压下恨意。广寒宗专修神魂，对弟子心性要求极高，心性不高的弟子早被天魔吞噬了，玉素心身为广寒宗内定的真传弟子，本身心性就十分坚定，兼之前几天多了所谓的后世几十年的记忆，把她的心性打磨的越发坚韧。 她不会因为一段莫名的记忆，让自己陷入仇恨的泥潭，不管玉素白将来如何，现在她依旧只是一个废物，要是她真想对自己有什么恶意杀了便是，想来母亲也不会太在意一个女儿的死活。玉素心和玉素白的母亲有几十个孩子，除了那些资质特别出众的，别的孩子她连名字都不记得。 玉素心想着想着便收回了心神，跟顾皎聊天说笑，不管这些所谓的“前世记忆”是真是假，这或许就是上天给自己的一线机缘，她必须把握好机会。顾皎也是要好好交好，不提她前世如何，光凭她现在的身份——天乌道君和素晖元君的独女，就足够自己用心好好跟她相处了。这是姨夫送给自己的机会，自己必须把握住。 顾皎本来是出于教养才认真招待玉素心的，本来她跟玉素心聊得都是些琐碎小事，可两人都是修炼狂人，聊着聊着，就不自觉的聊到了修炼上。 她们修炼的功法系出同源，玉素心修为比顾皎高一点，但顾皎有两位阳神大能即时指点，所有对功法的理解也不比玉素心浅，这下两人共同语言就多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气氛就热络了起来。 等桑远过来找两人去参加龙宫宝会的时候，就见两个小姑娘正一人拿着一根木棍比划着，玉素心的应敌经验明显要比顾皎丰富太多，几乎每隔几息，木棍就会打到顾皎身上。 桑远饶有趣味的停下，看着这两小姑娘想做什么？ 顾皎被玉素心连揍了半个时辰，累得气喘吁吁，感觉自己浑身都疼。 玉素心见状收了木棍，贴心的问顾皎：“还要继续吗？” 顾皎摇头苦笑，她知道自己实战经验很差，没想到自己能差到这程度，当初若不是自己白骨舍利将铁元牢牢压制，就算自己提前预知剧情，也不是铁元的对手。 她见玉素心脸不红、气不喘，一脸淡定，她不由问玉素心：“你平时怎么修炼的？”怎么感觉她挨揍都不疼？ 玉素心说：“我有炼体，你怎么没炼体？”玉素心也很惊讶，本来她以为顾皎是吃不起苦才没有炼体，可现在看来又不像，难道是没人提醒她要炼体吗？ “炼体？”顾皎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她怎么把炼体给忘了！明明前世修|真里所有主角都会炼体啊！顾皎虚心求教：“你是怎么炼体的？” “我学的是我们宗门的炼体功法。”玉素心想了想对顾皎提议说：“其实九阳宗的炼体法门更好，你可以问老祖宗要九阳宗的炼体法门。” 顾皎满脸困惑的问：“九阳宗不是说没有女修功法吗？” 玉素心理所当然道：“他们当然有女修功法，鼎炉也要修炼功法的，不然怎么被人采补？我们广寒宗也没男修法门，但还是有给鼎炉的功法。”不然鼎炉耗损太严重，她们也找不到那么多人补充。 玉素心说完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歧义，她补充说：“不过九阳宗那本炼体法门，原版是上古补天宗的真传心法，据说修炼到极致可以肉身飞升。”顾皎这身份修炼的话，肯定是修炼原版的。 桑远嘴角抽了抽，幸好老祖宗不在，不然要是让他听到这些话，肯定会揍自己一顿。 顾皎若有所思道：“所以鼎炉的功法特别看重耐力和真元持续性？”这的确是个很不错的炼体方向，也正是她需要的方向。 玉素心说：“是的。”她完全不觉得跟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说鼎炉功法有什么不对，鼎炉在广寒宗太常见了，素晖娘娘肯定跟女儿说过。 玉素心没想过，即便顾风华知道自家乖女是有宿慧的成年人，在她眼里女儿也是小乖乖，不食人间烟火，鼎炉这种事她怎么可能跟女儿说？ 桑远：“……”不是说这位小公主从小跟素晖娘娘住一起，从未见过外人吗？他不觉得素晖娘娘会跟她说鼎炉的事。 ※※※※※※※※※※※※※※※※※※※※ 感谢在2020-07-07 00:40:51~2020-07-08 07: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苏苏的蛮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词歌、皮蛋妈妈、32507909 10瓶；韵之歌 2瓶；an、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玉素白（上） 桑远觉得不能再让两个小姑娘说下去了，他轻咳一声，含笑走进两人。 “桑掌门。”顾皎和玉素心异口同声喊道，辈分上桑远是玉素心的姨夫，但玉素心更习惯喊他桑掌门，她祖母名下的女儿们众多，光玉素心记得就有近百个，能数得上名号的也就几人而已。她母亲跟玉冰兰说是姐妹，情分比陌生人还不如，至少陌生人不会相互残杀。 桑掌门提醒两人说：“你们是不是该换衣服出门了？”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不讲究的广寒宗弟子，平时广寒宗弟子都是衣袂翩然、气韵出众，比玄门女修还仙气。 顾皎和玉素心也不是那么不讲究的人，主要是两人刚才在比斗，出门两人肯定不会如此。顾皎回静室洗漱，玉素心也去自己随身洞府换衣服，两人再次出来的时候，俨然就是一对姿容出众、道韵盎然的玄门女仙。 大约是缺什么补什么的缘故，很多神宗女修都会让自己的气质尽量往飘逸出尘方面靠拢，对外行走时也喜欢扮成玄门女修，当然她们要是在中原，也只能扮成散修和玄门，不然暴露的身份，是会被玄门弟子追杀的。 两个赏心悦目的小女孩肩并肩的站在一起，桑远只觉自己心情都明朗很多，顾皎和玉素心上了一辆由一对飞鸾牵拉的辇车，桑远则跟玉冰兰乘坐一车。桑远即使比两人年长许多，他一个不怎么亲近的男性也不好带两个小姑娘出去玩，所以他也带上了妻子，玉冰兰也这么点用处了。 顾皎来修行界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出门购物，她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场景，她问玉素心：“素心，宝会上买东西用灵石吗？” “大致的物品交换都是用灵石、灵贝，有些比较稀罕的都是以物易物。”玉素心说，她压低声音对顾皎说：“其实这种宝会一点意思都没有，真正要长见识，还是要去鬼市。” “鬼市？”顾皎听大人提过鬼市，好像开办鬼市的修士都是自由行走阴阳之间的大能，任何一位鬼市主人都不可轻易得罪，“你说的是游离于阴阳之间的鬼市吗？” 玉素心说：“是的，我们广寒宗附近就有一个固定的鬼市，我过段时间要去，你要是想去，我们可以一起去。”她那些多出来的记忆中，有自己再有几天就要去鬼市淘宝的经历，她在里面得了一件不错的宝贝。 她准备按照记忆中的时间去鬼市，她想看看自己得到的那些“前世记忆”是不是真的。广寒宗专修神魂，很多修士都有祭炼阴魂为奴役，跟阴间交往密切，所以在广寒宗附近就有一个鬼市。 “鬼市能用灵石吗？还是只能用天银吗？”顾皎问，灵石、灵贝她都有，但是天银存货很少，主要是她的天银不能拿出来用。天银是从香火中提炼出来的，香火中蕴含众生杂念，莫说是顾皎了，就是顾风华都不一定能提炼出百分百纯净的天银。 顾皎的天银都是用鸿蒙珠提炼出来的，品质特别纯净，效果堪比上品玉髓。顾风华闭关前，顾皎将身上所有天银都给了阿娘，她现在手上的存货还是上回竹娘子给自己香火淬炼出来的。这种东西她是肯定不会拿出来的。她上回给竹娘的天银，也不是鸿蒙珠蕴养的，而是阿娘提炼的。 顾皎思忖着她是不是该去阿娘的庙宇里收集些香火了，等阿娘出关也可以给她用。广寒宗修炼神魂，每个阳神大能都有一个独立的魔国，领地有大有小。顾风华曾带女儿去过她的魔国，告诉女儿万一遇到危险，可以躲到魔国来。 顾风华的魔宫就在魔国下面，她的魔宫有最安全的防御，除非是修行界毁灭，不然等闲十来个阳神大能攻击，是攻不破她魔宫防御的。不过最佳的防御也是最佳牢笼，一旦顾皎开启了防御，就只能在魔宫等顾风华出关才能离开了。 “可以用灵石和灵贝，但最好还是天银，和一些能滋补神魂的药物。”玉素心说：“你要是有上品的玉髓，在鬼市基本什么宝贝都能换来。” 顾皎说：“要是我有玉髓的话，我就自己用了。”上品玉髓是可以增长神魂修为的宝贝，不到山穷水尽，谁会把这种宝贝拿出来？ 玉素心点头笑道：“是啊，要什么样的宝贝才值得用玉髓来换。而且我们眼力也比不上长辈，去鬼市就当是玩和开眼界了。” 顾皎微笑附和，她从小到大运气都很差，除非是参加中人人都有奖的活动，她能中个最低奖项；出门逛街，人家能总有机会买到便宜好用的东西，她向来只在网上旗舰店买东西，好方便她随时退换。 不过即便如此顾皎也不觉得自己倒霉，她都有鸿蒙珠了，还要什么别的宝贝？投胎修行界后，顾皎觉得自己运气似乎比以前好很多，可她也没指望自己能在鬼市、宝会上捡漏。 两人说笑间辇车停了下来，顾皎眺目望去，只见数艘巨船停泊在半空中，数根缆道从船中落到岸上，方便那些还无法御气而行的人上船。 顾皎乘坐的辇车自然是一路直行飞到宝船宽阔的甲板上，顾皎跟着玉素心一起下车，看着这玄幻的场景，她不由暗忖有人说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她不知道这种说法对不对，但神学的尽头大约也是科学？ 玉冰兰对两人笑道：“宝会还没开始，你们是先四处逛逛，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包间？”玉冰兰和桑远自持身份，自然不会跟小姑娘一样在宝船上乱逛，玉冰兰就算要买东西也是在包间里看着目录购买。 顾皎和玉素心互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说：“我们先在外面逛逛。”顾皎是第一次见识修行界的高档拍卖会，她想到处走走。 玉素心虽说两世为人，但这样的宝会她也就参加过两次，之后自己因修为迟迟不能晋阶，她就一直待在广寒宗，再也没有外出过，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她想多见识下。 桑远豪气的说：“也好，你们四处走走，看上的什么都记我账上。”身为一宗掌门，他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顾皎嘴上应了，但心里却不准备让桑远付账，她顶多买些玉简而已，能花多少钱？何必占别人那个便宜？还要大人来还这人情。 玉素心也不准备在这里买什么东西，龙宫是北澜洲修行界最大的商行，这里的掌柜都有一双利眼，想要在这里捡漏是不可能的，不过也不会受骗，玉素心暂时不缺法器，她问顾皎：“阿菟，你想看什么方面的宝贝？” 顾皎反问玉素心：“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玉素心说：“我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顾皎提议说：“我们去看看玉简吧。”她快把父亲和阿娘留给自己的、能看的玉简都看完了，她急需补充精神食粮。 玉素心一怔，她没想到顾皎回去看玉简，她不由想起前世的传闻，据说神霄宗大师兄最爱收集玉简，平时跟人闯荡秘境、洞府时总会把所有的玉简一扫而空，莫非他是为了顾皎才收集的？她现在可没听过霍臻喜欢收集玉简，玉素心应道：“好啊。” 她带着顾皎直奔此地最大的书肆，修行界的功法、法术，各家各派都敝帚自珍，很少有外传的，所以即便是北澜洲最大的商行，这里的功法、法术类的玉简都少得可怜，价格也非常昂贵。顾皎不需要功法、法术，她直接翻着杂书的目录。 要不顾皎怎么会认为神学的尽头是科学？就因为这里的玉简制作有点类似前世的电子书，还自带光屏，柔和护眼，都不怕有近视眼。她用手点着自己看中的书目，一个个的点下来，零零散散几乎买了数百个玉简，几乎把书肆里的书都买了下来。 玉素心不由问：“你买这么多玉简能看完吗？” 顾皎道：“能看完，我每天都要看一个时辰的书。”她有些惋惜修行界这种杂书还是太少，要在前世她就从来没书荒的时候。 书肆的掌柜闻言笑道：“两位仙子，小店新近又来了一批玉简，只是数量众多，我们尚未翻检，仙子若是喜欢看玉简，可以看看我们新进的玉简。” 顾皎点点头：“好。” 掌柜让小二把玉简拿出来，果然满满的一筐全是古玉简，掌柜殷勤的对顾皎说：“仙子，这些玉简每个只要十玉贝，您看您要几个。” 玉素心匪夷所思：“十玉贝一个？不就是一些从遗迹整理出来的不值钱玩意吗？怎么要这么贵？” 掌柜正要说话，却不想门口响起一轻柔的女声：“掌柜，这些古玉简我都要了。” 这声音一响起，店中所有人都往门口望去，他们心里不约而同的暗忖，是谁那么没规矩？ 玉素心蹙眉看着门口素面朝天的青衣女子，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世害了她的仇人——玉素白，不过她这是被人夺舍了？玉素心跟玉素白差了不多两岁，她从来没见过玉素白穿过如此素雅简单的衣着。 ※※※※※※※※※※※※※※※※※※※※ 很多小天使跟我说加更问题，一般来说我入v之前都是单更，入v之后我会一天两更的，谢谢大家支持，么么哒！ . 感谢在2020-07-07 22:55:33~2020-07-09 07: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想去看李宇春的演唱 20瓶；极光、七哈哈哈哈哈哈哈喜、大山顶上的乡下人 10瓶；迷途 5瓶；无词歌 4瓶；珠珠、970297、韵之歌 2瓶；叶绿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玉素白（中） 顾皎不认识玉素白，但是看玉素心那样子就猜她认识门口那人。难道这两人有仇，所以那人特地来砸场子？ 掌柜看到突然出现的玉素白心中一喜，这三个小女修一看就知道年纪都不大，穿戴又都不错，显然都是家里娇惯的，这样的小姑娘最受不得气，看来他们店里的这些玉简可以卖了。 掌柜拿出的这些玉简确实是古物，但也真不值钱，这些玉简都是修士们从各处遗迹中翻找出来的，里面的内容不是古修士的日常笔记，就是一些宗门记录的账册之类。 有价值的玉简早被人收走了，剩下的都是些没用的内容。这种玉简对一些喜好考古的修士来说很有意思，但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没用的废物。 顾皎和玉素心都知道这些玉简的来历，所以觉得这玉简十个灵贝一个有点贵了。毕竟灵贝虽比不上灵石，动辄数亿千万年才能形成，也要经过数百年才能形成。 灵贝可以人工养殖，但灵贝是一种十分娇气的生物，对生存环境要求极高，贝场大多都建在灵脉之上，所以也只有大宗门才建造的起贝场，等闲小宗门是供养不起的。 一个品相完好、灵气充裕的灵贝可以比拟中品灵石，且里面灵气也有可能比灵石要温和，十个灵贝能换上不少好东西了。这掌柜用一些没用的玉简换十块灵贝，纯粹是看顾皎和玉素心初出茅庐，容易忽悠。 本来玉素心跟掌柜讲讲价格，掌柜肯定会降低价格，但现在——顾皎瞄了一眼双目冒光的掌柜，兴致缺缺的放下目录，对玉素心说：“我们走吧。”顾皎买东西不喜欢讨价还价，价格合心意就买，不合心意就不买，这会见有人故意抬价，顾皎更不乐意惹麻烦。 玉素心眉头微蹙，她想的比顾皎更多，她恍惚想起当年玉素白埋伏她之前，似乎也变了一个人，后来她好像修炼刻苦起来了？只是那时玉素白元阴早没了，心性也不定，即便她迷途知返，也不可能有大前途，所以玉素心压根没把她放在心上，这一疏忽就让自己倒霉了一辈子。 现在想来这玉素白前世莫不是跟自己现在一样，有了后来的记忆，抑或是被人夺舍？玉素心深深的望了姐妹一眼，不管她是有前世记忆也好、还是被人夺舍也罢，这人肯定也跟自己一样，会预知些未来，她来抢这么多玉简，莫非玉简里有什么机缘？思及此玉素心吩咐掌柜说：“把这些全部包起来，我们要了。” 玉素白上前一步道：“等等！我每个玉简多出十个灵贝，我都要了！” “这——”掌柜有些为难，毕竟玉素白提出的价格太让他心动了。 顾皎笑了：“我当这里是集市，没想居然也是个小唱买会。”只有拍卖会和一些不入流的小店才会出现这种恶性竞价的情况，龙宫也不是小本经营的店铺，居然还会有这种被蝇头小利蒙蔽的掌柜，可见树大有枯枝，她拉了拉玉素心的手说：“我们走吧，这些不要了。” 玉素心眉头紧皱，她唇微动，对顾皎传音道：“这里面可能有宝贝。”这么多玉简，她一个人拿不下来，她对古玉简钻研也不深，需要顾皎配合，不然她得了玉简恐怕也琢磨不透。玉素心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外出历练的经验都十分丰富，她很清楚在修行界，一人单打独斗是走不远的。 顾皎也看出这对姐妹之间有蹊跷了，她对玉素心微微摇头，玉素心有点不情愿，但还是跟着顾皎离开店铺。玉素白见顾皎和玉素心居然一声不吭的离开，不由微微挑眉，这顾皎果然跟书里形容的一模一样，清高矫情，不过她这么清高也有好处，那本秘籍就自己拿了！ 至于自己那个同母的姐妹，玉素白压根不放在眼里，一个在书中都没出场的人，有什么好在意的？只是自己为什么要穿成玉素白而不是玉素心？她情愿当个没在书中出现过的无名氏，也不要当个炮灰，而且还是一个鼎炉、姘头满天下的炮灰…… 顾皎带着玉素心离开后，两人没回包间，而是走到了甲板上，玉素心等两人站定，就迫不及待的问顾皎：“阿菟你刚才为何离去？我看那玉素白的行事，这玉简可能有蹊跷，你为何不让我买下那些玉简？” 顾皎说：“你觉得龙宫可能会给我们捡漏吗？” 玉素心道：“说不定他们会有疏忽吗？” 顾皎反问：“那又如何？你会为了一套不知名的功法，放弃修炼太阴经？” 玉素心脱口而出：“当然不会！”广寒宗能在玄门势大的北澜洲占据一席之地，凭借就是太阴经，广寒宗历代都有飞升修士的，那些修士修炼的都是太阴经，她怎么可能放弃一条能看到尽头的坦途不走，走一条前路不明的路呢？ 顾皎微微一笑：“再说那些前人传承又岂是这么好拿的？天地大劫在即，你总不想因为一份功法而去应那份劫数吧？你想想那掌柜老于世故，他难道不怀疑那些玉简有蹊跷吗？可他心动了吗？” 这天底下天才或许少，但蠢傻子也少，大部分都是智商正常的人，那掌柜一脸精明相，他为什么明知这些玉简可能不简单，还是卖给了玉素白？就是因为与其去争一个虚无的未来，还不如抓住现在就有的。 如果说顾皎之前的话只是让玉素心释怀的话，现在这番话让玉素心如醍醐灌顶，她对顾皎赧然道：“阿菟，多谢你提醒我，我差点着相了。”她嘴上说不在意玉素白，其实心里还是在意的，不然不会下意识的跟玉素白相争。 如果没有顾皎的提点，她会不会跟玉素白一样，仗着自己先知先觉，到处抢别人机缘？这样她跟玉素白有什么区别？玉素心越想越后怕，同时心头又涌起阵阵的释然，她对顾皎拱手道：“阿菟，我先回去闭关，你跟桑掌门和姨母说一声。” 顾皎也不跟她废话了：“你快去吧。”她见玉素心飞似地驾起遁光离开，不由暗忖自己这是点了金口技能？不然怎么一句话就让玉素心顿悟了？顾皎自我调侃了一番，开始认真的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虽然玉素心没多说什么，可顾皎因自身是穿越者的关系，对某方面特别敏感，她心中暗忖玉素心姑且不提，她是在玉素白有行动后才确定玉简里有宝贝，她应该是吃过这方面的亏。 那么玉素白又怎么能入如此肯定那些玉简里有宝贝？莫非她是重生者或者跟自己一样的穿书者？顾皎不由眉头微蹙，她不会因为自己是穿书者，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世道只该有自己这么一个特殊者。 但是如果这里还有自己以外的穿书者……顾皎抬头看看略显昏暗的天色，这个修行界是不是被穿成筛子了？这里的天道有这么不严谨吗？这可是高级别的修|真|世|界啊！ 顾皎在甲板上站了一会，便独自去了桑远的包间，包间里只有桑远和一名弟子在，桑远见只有顾皎一人进来，不由诧异的问：“素心呢？” 顾皎说：“她好像顿悟了，就先回宗门闭关。” 桑远莞尔：“这丫头运气不错，居然有机会顿悟。”他对身侧的弟子吩咐一声：“让人给这孩子安排个静室，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她。” 那弟子应声而下，临走前还特地看了顾皎一眼，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眉目间流转着些许情意，更显得他容貌俊美出众。 顾皎：“……”他这是在勾引自己？ 桑远笑盈盈看着弟子跟顾皎的互动，见顾皎没对自己弟子有任何表示，他才对顾皎说：“那些玄门总是污蔑我们神宗不修心性，纵|欲过度，其实那只是些不入流的小喽啰而已，他们玄门不也有娶妻生子的修士？难道这不是纵|欲？我们神宗的法门，想要修炼到顶，一定要持身守静，千万不可能没了元阴。” 顾皎应道：“掌门放心，我会努力的。”她好容易投胎到修行界，要是不努力修炼到不飞升，也枉费自己这番穿越了。 ※※※※※※※※※※※※※※※※※※※※ 感谢在2020-07-09 00:00:01~2020-07-10 07: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溪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为什么我还是学渣 50瓶；困死了 20瓶；我想去看李宇春的演唱 16瓶；fifi、小亿亿、米粒粒米粒、weiwei 10瓶；山有木兮木有枝 5瓶；韵之歌、迷途 2瓶；y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玉素白（下） 桑远见顾皎居然肯用心听自己的话，不由心中诧异，毕竟顾皎可是桑家最尊贵的小公主，即便自己是九阳宗掌门，在桑九乌眼里，自己就是一条比较听话的狗，狗又怎么有资格教导主人？ 而顾皎居然愿意听字说教，且对自己态度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他不由微微一笑，漂亮又受教的孩子总是讨人喜欢的，桑远含笑对顾皎温声道：“阿菟喜欢什么尽管买。” 顾皎知道桑远今天就是特地来带自己散心的，她也没违背桑远的好意，点开放在案几上玉简，浏览着上面的名录，按理来说像这种大型拍卖会是不可能给人看到所有的拍卖物品名录的，但凡事都有例外，九阳宗就是其中一个例外。 顾皎看到这次拍卖会上居然有一包从古迹里挖出来的种子，她不禁有些心动，桑远见了对身侧的侍女略一颔首，侍女无声的退下，不一会那包种子就送到了顾皎手里，而玉简上种子的痕迹也抹去了，顾皎不由抬头望向桑远。 桑远提醒顾皎说：“这些种子可能大半都种不出来。”桑远曾听桑九乌提过，顾皎喜爱种植，就算顾皎这次不买，他等唱买开始，他也会买些种子灵植给顾皎的。 顾皎道：“我知道，我就收着玩儿。”有鸿蒙珠在，只要种子里有一线生机，她都可以把灵植种出来，但如果是死物，就是鸿蒙珠也没法子，她想了想又问桑远：“桑掌门，广寒宗附近是不是有个固定的鬼市？” 桑远闻言笑道：“是素心跟你说的？怎么？你想去鬼市见识见识？” 顾皎说：“是啊，只是现在素心闭关了，还不知道多久才出关，您知道怎么去鬼市吗？” 桑远道：“我派人送你去。” 顾皎婉拒说：“我想自己一个人走走，您给我舆图就好了。” 桑远沉吟了一会，点头说：“也好，你修炼时间也不短了，是该出去走走了。”顾皎的耐性已出乎桑远预料，像她这么大的小孩子，有几个能耐得下性子在家里修炼十几年的？且她气息绵长、根基扎实，显然吐纳之类的基本功做的也很好。 桑远还是第一次见大能的子女肯这么用功的，基本上家世越好的孩子，幼时越不肯努力，那些大能教导弟子很有一套，但对子女就严厉不起来了，毕竟晚年得子，谁能不疼爱？将心比心，他要是有个孩子，他也会疼若掌珠的。 “咦？素心呢？” 玉冰兰的声音响起，顾皎回头就见玉冰兰满脸春风的走进来，只见她面若凝脂、芳香扑鼻，顾皎略一思忖，就猜玉冰兰刚才去做美容了，她微笑的跟玉冰兰打招呼：“冰兰夫人。”玉冰兰道号就是冰兰，外面的人都称呼她为冰兰夫人，顾皎解释说：“素心顿悟了，闭关去了。” “她顿悟了？”玉冰兰诧异的问，心中起了些许嫉妒，看来玉素心就是下一辈玉家的内定少主人了。广寒宗是女性宗门，是故门中家族族长都是女性，玉家现任家主是玉冰兰的姐姐，也就是玉素心的母亲。 玉冰兰的姐姐资质跟玉冰兰差不多，但她修炼执念比玉冰兰深，为了能获取更多的家族资源，她一口气生了许多孩子，然后抢夺这些孩子的修炼资源，勉强将自己供到了元婴。 她能当族长也是因为她够听话的，她那些不听话的姨母和姐妹们都成了祖母的容器，玉冰兰也正是怕自己重蹈家中姐妹们的覆辙，宁愿放弃修炼太阴经，也不要留在广寒宗当真传弟子。 现在自己虽卡在金丹期迟迟不能晋阶，可顶着九阳宗掌门夫人的身份，她日子过得比别的姐妹滋润多了，修炼不到太阴经真传又如何？她祖母都还卡在阳神期，飞升无望呢！ 她不羡慕祖母和姐姐，但看到年轻的小女孩她总有无尽的嫉妒，因为她们有着自己没有办法再恢复的青春……玉冰兰心中思绪翻转，脸上却满脸堆笑的问顾皎：“你们刚才可遇到了素白？她是不是冒犯了你？” 玉冰兰回包间时正巧遇上玉素白，她在玉家也有跟这侄女有共同语言，只是这段时间她这侄女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人好像被夺舍了一样，性子有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要不是广寒宗本就是玩阴魂的大行家，她出入广寒宗都没被人发现问题，玉冰兰都怀疑这丫头是不是被人夺舍了。她问起自己顾皎的事，玉冰兰含糊敷衍了她几句就回来了。 顾皎说：“我们就是在一间店铺遇上了，又没说什么话，谈何冒犯？” 桑远闻言眉头微皱，他很久没见玉素白了，还当她跟以前一样，见玉冰兰和顾皎这么一说，还当她是想借着玉冰兰攀上顾皎，他见顾皎不愿意多提这事，他便把话题岔开了，他对两人道：“唱买快开始了，你们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桑远可以让妻子和顾皎从目录中先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但那些必须是龙宫自己出售的，别人拍卖的东西他就不一定能截下来了，只能在拍卖会上拍卖。一场拍卖会结束，顾皎只买了一包种子，而玉冰兰则买了不少可以当首饰用的法器，桑远都眉头不眨的拍了下来。 顾皎不由暗忖，看来每个活的够久的大能修士都有丰厚的身家。等唱买会结束，顾皎没有马上回宗门，而是对桑远说：“桑掌门，我想在外面逛逛，明天回去。” 桑远道：“那你今天住在我们宗门的别院？” 顾皎说：“不用了，以前没来九阳宗前，我阿娘也时常外出，我一个人待惯了。” 桑远听了也不强求顾皎非要住在宗门别院，但还是吩咐了一个金丹修士暗中保护她。 顾皎知道她身后有条尾巴，她也没有在意，她御剑离开龙舟，随意找一个小山洞就钻了进去，片刻之后，她的气息就不见了。 尾随顾皎的金丹修士忙用神识暗暗查探，发现顾皎居然在山洞里搭了一个简易的隔绝帐篷，不由暗暗挑眉，这可是他见过的最不讲究的大能后代了，找地方都找的这么简陋。 对顾皎来说，要不是有阿娘在，北澜洲对她来说就是异乡，以前精舍没毁的时候，她还能把精舍当成自己的家，现在精舍毁了，她的家大约就只有界石了。 这会身后有尾巴，她不能去界石，顾皎就取出特地让阿娘炼制的帐篷，随便找了一个地方修整。她这帐篷外表看着不起眼，内里也不起眼，除了支撑帐篷的几根支架和一个蒲团外，没有任何别的摆设。 帐篷的布料倒是特制的，水火不侵、点尘不沾，就算山洞那么脏的地方，就不怕弄脏帐篷。不过即使这帐篷再干净，顾皎还是有隔阂的，她这些外用的装备都固定收在一个储物葫芦里。 顾皎先简单洗漱了下，然后盘膝趺坐在蒲团上，取出一面琉璃镜，心中默念了几句咒语，琉璃镜中就出现了玉素白的身影。顾皎跟玉素心说的一半是真话，一半是假话。 只是她没想到从小长在魔门的玉素心，居然比她这个前世受八荣八耻教导长大的接班人还正直……顾皎身上好宝贝是多，但她再大度也不至于会拱手让出本该属于自己的机缘。只是当时她在龙宫的龙舟上，不想跟玉素白起争执，再说她也需要用玉素白来做实验。 是以顾皎在离开之前，弹了一个阴魔在玉素白身上，好方便她随时监督玉素白。这阴魔是顾皎集天地至阴之气炼制而成，并不是死人的魂魄，又被顾皎放在鸿蒙珠里蕴养过半天，身上没有阴气也没有阳气，别说是玉素白，就是等闲的元婴修士不一定能察觉。 很多修士觉得机缘来了，就要紧紧抓住，殊不知机缘也要分类型的，有些机缘是真正的机缘、有些则是催命符。比如她之前在碧虚岭的那条灵源，是天生天养的，她取之无碍，就算别人来抢，她也不会让，当然前提是她能打得过跟灵源共生的那头鸟妖。 但玉简上能有什么机缘，无非就是功法之类的玩意，这种东西轻易沾不得。阿娘、父亲和大人都再三告诫过自己，千万不要轻易学先人留下的功法，不提那功法是否齐全，那人留下的解说是否正确。 就算是完全正确的，且已经有前人飞升也不能轻易学，不然很有可能担起振兴整个宗门的重任。再说这玉简能逃离龙宫的搜索，大概率不是外放光屏翻阅形式的，而是灌输式的，这种玉简更不能查看。识海是何等重要的地方？ 顾皎除了用父母和桑九乌的灌输式玉简外，别的玉简她情愿不看里面内容，也不会把识海放开。万一有人借着灌输功法的机会，在自己识海里做手脚怎么办？不过她不能看，玉素白可以看，就她那张扬的模样，顾皎不信她回去能忍得住不看。 所以她才拉着玉素心离开，玉素白不拿到玉简，她又怎么能看？如果那玉简真是好宝贝，她杀了玉素白夺回来就是，她也不怕玉素白的曾祖母，玉家子孙都数不清了，她还会为了一个记不清名字的曾孙女来报复自己不成？她阿娘可就她一个女儿。 ※※※※※※※※※※※※※※※※※※※※ 感谢在2020-07-09 23:47:53~2020-07-11 07: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放羊归来的狐狸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放羊归来的狐狸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日清凉 90瓶；知了 30瓶；醉花影 20瓶；自言自语、雪儿、敦敦 10瓶；柒染 6瓶；梦萱_、旧人旧事旧心酸、爱洛斯、是海獭不是水獭、偷得浮生一条鱼、无词歌 5瓶；胖胖 3瓶；星主、珠珠 2瓶；姜尚的姜、韵之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广寒宗（一） 顾皎趺坐调息，心念微动，从鸿蒙珠里取出了一滴石乳服用，这滴石乳也没出现在外面，直接落在她嘴里，顺滑的乳液在顾皎唇舌间缓缓化开，口感仿佛半融化的冰激凌，只是一般冰激凌都是甜的，而这石乳却无色无味，谈不上难吃，但也绝对不好吃。 不过顾皎的目的是为了填饱肚子，对味道也就不在意了，出门在外不用讲究这么多。要说这灵源厉害也真厉害，在她鸿蒙珠里待了两年多了，一点消融的迹象都没有，顾皎决定继续蕴养下去，直到它承受不住为止。 但要说奇怪也挺奇怪的，这灵源里的石乳本来就没什么灵气，经过鸿蒙珠两年多蕴养以后，不仅灵气完全消散，原本的色香味也全没了。秉着对鸿蒙珠的信任，顾皎相信灵源肯定是进化了，但进化的方向是什么顾皎都不知道了，反正她就按照阿娘的吩咐，一天服用一滴。等阿娘出关后再给自己鉴定石乳的真正用处好了。 这石乳别的好处她目前没有发现，但扛饿效果杠杠的，她吃完一滴石乳就不饿了，吃起来还比辟谷丹方便，顾皎现在就不吃辟谷丹了。顾皎解决完晚膳，发现玉素白也有了动作，她在买下的玉简中一个个的查找着，眼看她神色越来越焦急，却不见她有任何发现，顾皎不由暗奇，她不是能预知未来吗？难道她预知的未来是假的？ 这时琉璃镜中的玉素白焦急的喊出声：“不可能啊！为什么没有？书里明明写顾皎是在龙宫拍卖会得到太阴经的完整功法的！为什么没有！” 顾皎眉头微扬，果然是个同道中人，也是穿书者。不过——顾皎认真的回忆着书中的情节，她怎么不记得书中的顾皎修炼的是太阴经？书中的顾皎好像后来拜入了神霄宗，不过因为她有个魔门巨擘的母亲，所以并不受宗门重视，在宗门属于透明人的存在。 书中关于顾皎的情节不多，她对原顾皎的印象就是美，每次出场作者都会大段大段的描写顾皎的貌美。连写她斗法都是美，女主季辛夷一出场就是杀气凛然，而原顾皎一出场就是春风拂面，连敌人都不忍心伤她。当时顾皎就想，这书要是现在写的，估计文下读者都要抗议作者为什么要把女主的人设按到女配身上了。 不过按照传统老书的走向来说，这种人设完美的女配基本没啥好下场，比如香香公主，所以顾皎猜原顾皎的下场可能不大好。这玉素白是看了全文，这文章后面有写原顾皎修炼的是太阴经？顾皎想想也挺合理的，毕竟她阿娘早的了太阴经的原本，她怎么可能不给自己修炼？ 镜外顾皎回忆着自己记得的原书情节，镜中玉素白发疯似地翻找着各种玉佩，一个个的用神识查看、一个个的捏碎，状似疯魔，顾皎不由微微撇嘴，这就点智商还想借着先知先觉占便宜？别把自己小命玩掉了。她真以为这里的修行界是前世修|真|？仗着先知先觉就能一帆风顺，到处找宝贝？ 天真！这里莫说是她爹娘这级别的阳神修士，就是桑远这种修为略低的元婴修士都基本精通算数。大部分天材地宝只要现世，或者在现世之前他们基本就能推算出其中来历。他们不去采摘大部分原因是不需要，真有看得上眼的，比如灵源那种，她娘还不是当机立断的下手了？ 那些被大能放过的宝贝，大多是长辈特地留给后辈弟子的，尤其是天地大劫在即，很多老前辈都留下了法宝留给“有缘人”。所谓的“有缘人”就是代替他们或者是他们后人去应劫的人，讲人话就是给钱买命！收了他们好处，就要代他们去死。顾皎想着这玉素白要真是穿书者，又仗着有点先知去抢别人机缘，那这修行界就有好戏看了！ 顾皎看热闹不嫌事大，横竖这里的都被穿成筛子了，也不怕多来几个，她只是书里的女配，身边都出现了穿书者，不知女主季辛夷那边又有几个穿书者？确定玉素白没什么威胁后，顾皎也懒得理会玉素白，修行界能出现两个穿书者，就能出现第三个、第四个…… 不到万不得已，顾皎不想对穿书者动手，他们大概都算是修行界的变数吧？没有她也就有别人，万一再来一个对自己有敌意，又有脑子的穿书者呢？还是把她留下随时观察比较好。 顾皎监视完玉素白，也不召回阴魔，就留着监视玉素白，她简单的洗漱过后，调息修炼。等第二天亮，顾皎再次睁开眼睛时，玉素白还在不死心的一遍遍的找着玉简，顾皎嘴角微哂，这样的人就算自己不动手，她也迟早把自己作死。 她在帐篷里洗了个脸，敷了一张面膜，又喝了一杯清水，收好帐篷走出山洞。以她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敷面膜的必要，顾皎敷面膜也不是为了美容，而是一种单纯的怀念，她前世就很习惯早上起来敷脸。 现在华夏是回不去了，她就在修行界做点小事回忆下前世吧。她对前世唯一的眷恋就是父母了，她希望自己父母能健康快乐的渡过晚年，为了这个目的，她会在修行界努力多行善的。 顾皎修整完毕，召出飞剑朝阿娘的魔国疾驰而去。她身后的金丹修士连忙跟上，顾皎的飞剑品阶不错，只是她修为还低，飞剑速度不是太快，那金丹修士还能追得上，但不一会他就发现顾皎整个人在他感知范围内消失了！ 他愕然的停下，这小姑娘莫非是用了千里遁地符？不然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真不愧是天乌道君和素晖娘娘的孩子，这身价就是丰厚。 千里遁地符是元婴以上修士才能炼制的符箓，一旦使用就能瞬息遁地千里，是一种逃命利器，顾皎身价再丰厚也不可能为了甩掉一个保镖就用这种符箓。她能瞬息逃开金丹修士的追踪是用了白骨舍利，她让白骨天魔带自己去阿娘的魔国。 横竖现在全修真界都知道她是素晖娘娘和天乌道君的女儿了，苗根正红的魔门小崽子，用白骨舍利也没人奇怪。舍利里的天魔得了顾风华的命令，依然不敢现身，顾皎坐在一颗圆溜溜的骨珠上，不多时就来到了一片冰雪大陆。 顾皎纵身跃到冰面上。 一只小脑袋从一个冰堆里探出，对着顾皎唧唧叫了几声，顾皎微微一笑，弯腰捞起小东西，揉揉它小脑袋：“你怎么出来了？贪玩溜出来的？”被顾皎抱在怀里的小东西不过巴掌大小，浑身雪白，原来是一只小雪狐。 小雪狐欢喜的摇晃着毛茸茸的大尾巴，两只小爪子搭在顾皎的肩膀上，粉红色的小舌头在她脸上不停的舔着，顾皎被它逗得咯咯直笑。 “大小姐。”清朗如泉的声音自顾皎身后响起，顾皎抱着小雪狐转身，就见一名容色极美的白衣男子站在她身后，一双妩媚的狐眼波光流转，男子对顾皎展颜一笑：“你怎么想到来这里了？娘娘还在闭关吗？” 顾皎说：“我想去鬼市逛逛，我手上没天银了，十六叔最近庙里还有香火吗？”这名貌美男子是阿娘的心腹胡十六，他本体是一头修炼了三千年的白狐，若是人类修炼了三千年，起码也要是元婴了，普通金丹修士也不可能活上三千年。但是妖族寿元要比人类长，相对的他们的修炼速度也慢，胡十六修炼了三千年，也不过是金丹后期修为。 极北之地环境寒苦，很少有人类能长期居住在此，顾风华的魔国居民都是冰原上的动物，尤其是狐族容易开灵，所以顾风华收了几个雪狐大族作为自己的附属，她的道兵基本都选自这几族。胡十六刚开灵就在顾风华坐下听讲，随顾风华修炼了三千年，对她忠心耿耿。 顾风华百年前去的秘境，环境太险恶，她坐下道兵损失惨重，道兵培养不易，即便过了百年，族里依然青黄不接，顾风华就干脆遣散了坐下所有道兵，让狐族休养生息。胡十六因修为太低，没有跟顾风华去秘境，反而逃过一劫，他也被顾风华遣回族中，专门负责教导族中的小崽子。 顾皎抱着小崽子是胡十六家族新生的小狐狸，顾皎年幼的时候，顾风华曾让胡十六选几只小狐狸给女儿当宠物，这只小狐狸就是其中之一，顾皎也就在那时见过胡十六一面，顾皎都没想到它居然现在还记得自己。 “有，主人已经好多年没来拿香火了。”胡十六关切的问：“你一个人去鬼市？要不要我陪你去？” 顾皎婉拒道：“不用了，我就随便逛逛，不会惹事的。” 顾皎这话胡十六相信是真的，大小姐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 他让顾皎随入屋喝茶，“娘娘闭关后，大小姐有什么打算吗？要不要就来我们这里修炼？”之前顾风华不让女儿来这里，是因为这里是她的老巢之一，很容易被人找茬，她不想让女儿曝光，可现在有桑九乌这一出，全天下都知道顾皎的存在了，顾皎也没必要在外面住了。 顾皎摇头，她正要说话，却听身后一声轻笑，“这就是阿菟了吧？真是个漂亮的孩子，素晖祖师叔真有福气。” ※※※※※※※※※※※※※※※※※※※※ 顾皎：我发现我阿娘才是女主人设啊，身边美男环绕，她片叶不沾身 . 感谢在2020-07-10 23:37:47~2020-07-12 14:0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明月落花、yishuiha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6762029 19瓶；皮蛋妈妈、vera安之若素、斯塔克夫人、米粒粒米粒、christina 10瓶；cherryxu、陌上人如玉、是雅蕙吖、安倍晴雪、山有木兮木有枝 5瓶；迷途、嬿水 2瓶；锦棠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广寒宗（二） 当突兀的声音响起时，顾皎和胡十六同时悚然一惊，毕竟两人都没有察觉到有人来。顾皎蓦地转身，就见一名清丽绝俗青衣女子笑盈盈的站在两人身后，这青衣女子来去无踪，莫说顾皎了，就是胡十六都没察觉，胡十六脸色微变：“掌门。” 掌门？顾皎一怔，细看这青衣女子，难道是广寒宗掌门？跟顾皎想象的不一样，广寒宗的掌门论容貌还比不上胡十六，但她满脸笑容，让人观之可亲，顾皎双目微垂，果然修炼太阴经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点迷惑人心的本能，顾皎主动喊道：“掌门。” 广寒宗掌门冰轮夫人对顾皎嫣然一笑：“按理我应该叫你小师叔。”冰轮夫人的师祖跟顾风华同辈。 顾皎道：“大人说我辈分太大，年纪又太小，私下只要平辈论交就好。”顾皎搬出了桑九乌，她估计广寒宗高层都知道她阿娘受伤闭关去了，要是她们想对自己不利，万一惊动阿娘就不好了。 是故她直接把桑九乌搬出来。只要她一天是桑九乌的女儿，桑家就不会不管她。想让桑家如何帮扶自己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自己都不姓桑，但谁敢伤害自己，桑家为了家族面子都不会不管自己的。 胡十六酸溜溜暗忖，桑九乌就是白日做梦，大小姐怎么可能是他的女儿？他不过主人一个鼎炉罢了，还是一个没什么用的鼎炉，谁会跟鼎炉生孩子？不过胡十六也没挑破这个秘密，毕竟主人现在闭关，大小姐也需要人保护。 “大人？”冰轮夫人偏头问：“是天乌道君吗？”世家称呼父亲为大人。 顾皎垂目道：“是的。” 冰轮夫人嫣然一笑，“祖师叔把小师叔护得太紧了，我们当晚辈的都还没拜见过师叔。今天是师祖让我过来请小师叔过宗门一叙的。”即使顾皎用了遮掩资质的秘法，冰轮夫人也能看出顾皎跟顾风华一样都是太阴灵体。 这是修炼太阴经的绝佳体质，广寒宗因功法关系，对门下弟子的资质要求颇高，顾皎是顾风华的女儿，注定是广寒宗的人，冰轮夫人今天来就是来带顾皎回去的。 想来桑九乌也是这意思，不然不会玩笑似的让女儿当九阳宗的内门弟子，他的女儿还当内门弟子？这不是笑话吗？冰轮夫人猜测他只是想借这身份留下顾皎，不让顾风华把女儿抢走。 顾皎很是乖巧的说：“大人不让我随便乱走。” 冰轮夫人笑道：“广寒宗也是小师叔的家，又怎么算乱走？”说着她对顾皎伸出手柔声道：“小师叔随我回去吧。” 顾皎当然不会跟冰轮夫人离开，她正思忖着用什么法子躲开冰轮夫人时，却听桑九乌的轻哼声：“月冰轮你想做什么？” 冰轮夫人闻言身体微僵，但她很快就放松身体，对桑九乌嫣然笑道：“道君误会了，我是想接小师叔回宗门，她终究是我们广寒宗的弟子。”她能看出顾皎是太阴灵体，桑九乌一定也能看出来，她不觉得桑九乌会让顾皎在九阳宗长住，他就不怕自己一个疏忽，顾皎被人采补干净吗？ 对九阳宗的弟子来说，顾皎资质是最好的鼎炉，莫说是九阳宗那些小弟子，就是那些金丹、元婴哪个不心动？就算顾皎现在修为低微又如何？用心教导几年，等她修为上去了再双修也不迟。鼎炉也不全是上不了台面的，玉冰兰就是桑远的鼎炉。 桑九乌听了没有马上说话，冰轮夫人则淡定的等着，桑九乌对月冰轮道：“你先回去。” 冰轮夫人恭敬的给桑九乌和顾皎行礼后退下。 桑九乌对女儿笑道：“昨天去唱买会了？玩得开心吗？” “挺开心的，桑掌门还给我买了一包种子。” 顾皎说者无心，桑九乌听者有意，他眉头微扬：“他给你买？玉冰兰和玉素心去哪儿来了？”桑远之前是说要从玉家找女伴陪同阿菟，并不是他亲自陪，桑九乌才会答应，可现在看来桑九乌似乎对阿菟很殷勤？ 也不怪桑九乌敏感，实在是女儿的资质对他们这种修炼九阳心法的人诱惑太大。桑九乌为什么这么多年都缠着顾风华？就因为如果他能跟顾风华真正双修一次，两人都能晋阶，可惜顾风华不肯，她只对自己元阳感兴趣。 桑远虽然有夫人了，但玉冰兰不过是他养的鼎炉而已，就因为她出身不错，才得了一个名分，桑远要是真对阿菟动心……桑九乌暗忖着看来自己要多盯着桑远了，一旦他对阿菟起了不轨的心思，就让暗卫杀了他。 顾皎说：“冰兰夫人跟掌门在一起，玉素心顿悟了。” “顿悟？”桑九乌一怔，“这丫头资质倒是不错，居然能顿悟。”顿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很多修士一辈子都遇不上顿悟，玉素心的顿悟也不容易，毕竟她已死过一次了。 顾皎对桑九乌说：“大人，你要我去广寒宗吗？” 桑九乌微微颔首道：“你修炼的是太阴经，总要去广寒宗学真传心法的。”太阴经是广寒宗弟子修炼最多的心法，无论是杂役还是真传弟子都会修炼，只是大家修炼心法的深度不同而已。 顾风华是广寒宗的太上长老，可她地位再高都不能随意传授女儿宗门真传心法，这是宗门规矩。桑九乌给女儿修炼的功法是桑家老祖宗发明的，顾皎是他女儿，也是桑家弟子，所以才能学。 顾皎说：“我修炼的太阴经跟广寒宗的太阴不同，而且阿娘跟我说过，不要拜入广寒宗，阿娘就是被她们害得不能晋阶的。” “你不会。”桑九乌耐心的给女儿解释：“你阿娘那时只是一个凡人，而宗门需要不飞升的阳神修士，所以她们才对你母亲下手，但是你不会，你有我跟你阿娘。” 不止魔门会作出毁弟子道途的事，就是玄门也会干，每个宗门都需要不飞升的阳神大能坐镇，只是玄门做的更隐蔽罢了，这些人清一色都是寒门弟子，但是顾皎就不会遇到这种情况，因为她有父母作后台。 顾皎打从心底不愿意，板着小脸不说话，桑九乌见状也不敢惹小祖宗生气，他连忙哄道：“你不去就算了，我们就留在九阳宗。”以他在桑家的地位，总能护住女儿的，只是要防着女儿不要被坏人骗走。 顾皎这才转嗔为喜，她从药葫芦中取出桑远给自己买的种子，“大人，桑掌门说我这些种子大多救不活，你替我看看它们有几颗能活？” 桑九乌见女儿拿了一堆稀奇古怪的种子，不由暗笑她孩子心性，这种种子大多是种不活的，就算能种出来也是些寻常灵植罢了。 不过这是女儿的喜好，他也不会打击女儿。桑九乌神识一扫，将已经完全没有生机的种子全部挑出，让桑九乌诧异的是这些种子大部分居然都还有生机，一般来说从古迹中挖出来的种子大多都没有生机。 桑九乌又用神识细看了一遍，将其中生机还算完足的种子挑出来，这些种子应该是可以种出来的，桑九乌神识在扫过一枚种子时，不由轻咦了一声，他拈起种子细看：“这种子好像有点奇怪。”看着生机微弱，半死不活，但桑九乌却能感应出其中极其精纯的先天之气。 顾皎心头微跳，她故作不知的瞪大眼睛：“大人，这颗种子也要死了吗？”这颗种子就是顾皎要送给桑九乌的好东西，别小看这一枚种子，这是顾皎培养了十来年才养出来的精品。 这是一枚葫芦种子，大约是因为葫芦是顾皎用鸿蒙珠蕴养出的第一种灵植，所以顾皎对葫芦感情特别深，她前世就种了无数种葫芦，她前世养的最好的一株葫芦藤在鸿蒙珠里蕴养了一年多没被消融。 到了修行界后，鸿蒙珠里的灵植都没了，顾皎只能重新培养，这辈子她起点高，阿娘一开始就给她找了一根异种灵葫藤。经过顾皎一轮轮的蕴养栽种，灵葫已经跟之前截然不同，种子也跟之前完全不同。 顾风华的伤势为什么能这么快稳定恢复，就得益于顾皎养出的葫芦种子，她把葫芦种子当灵丹般服用了。顾皎当时只蕴养出三枚这样的种子，别的种子都没熬到最后。 这三枚种子一枚被她种在了界石，迄今都没发芽；一枚给顾风华稳定伤势；这一枚就给桑九乌了。它能救阿娘，估计也能救桑九乌，就算救不了，也能让他伤势缓解，能给他争取更多的时间。 桑九乌对自己好，顾皎也想回报她。她本来想外出历练时，找机会把种子给她的，她哪里想到昨天的拍卖会会拍卖一包上古种子，这不是送上门的好机会吗？顾皎在桑九乌出现后，就暗中这枚种子混在灵种堆里了。 “阿菟，你这枚灵种似乎有点不凡。”桑九乌若有所思道，大约有这颗种子在，所以连带这一堆种子都没彻底断了生机，不过即使还尚存些许生机，也不是所有种子都能种出来。 顾皎故作好奇的问：“不凡？这是上古异种吗？” 桑九乌摇头：“我不知道，只知道这颗种子生机很强。”桑九乌沉吟了一会说：“你再等我几天，我替你炼一炉丹药，这枚种子炼成丹药应该药性更强，有起死回生之能。” 顾皎没想到桑九乌现在都还在为自己考虑，她不禁有些感动，她关切的问：“那这枚灵种对大人的伤势有帮助吗？”她母亲可没有把灵种炼丹，而是直接服用了，还叮嘱自己一定要留好最后一枚种子，说这颗种子能在关键时刻救命。 ※※※※※※※※※※※※※※※※※※※※ 很多小天使都问我什么时候入v，因为我这是仙侠，世界观比较大，又有不少设定，所以我跟编辑商量了下，就推迟了一点时间入v，我在下个星期天入v，也好让大家多看几张免费章节，么么哒！ . 感谢在2020-07-12 14:09:23~2020-07-13 07: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挥洒 2个；四方茉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0396478 35瓶；无词歌、ahardsun、芙娅律渡 10瓶；挥洒 4瓶；迷途 2瓶；珠珠、欲把西湖比西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广寒宗（三） 女儿的话让桑九乌一愣，他从来没跟女儿说过自己受伤的事，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受伤的？ 顾皎说：“我瞧您跟阿娘一样，一直在闭关，你们之前又去了同一个密境，我就想您会不会也受伤了。” 桑九乌笑道：“放心吧，为父身体没事，还能护着你呢。”桑九乌不由感慨，女孩子就是细心孝顺，自己年幼的时候老爹也受过伤，可他一点感觉都没有，照样心大的要跟他老爹打架。 难怪老爹总骂他不孝子，说当初就不应该生儿子。桑九乌万分骄傲，他可比他爹用本事多了，他爹只生了一个不孝子，而他生了一个贴心的乖女儿。 顾皎说：“可是受伤终究不好，您说这枚种子能炼成起死回生的良药，那能可以治疗你的伤吗？” 桑九乌也不确定这枚种子能不能治好自己的伤势，但他可以肯定这种子对自己有好处，他迟疑的说：“我要是用了这枚种子，就不能给你炼丹了。” 顾皎道：“那您就试试看嘛。”别说这葫芦种子她还能继续养出来的，就是不能养出来，她也会给桑九乌的，她不想桑九乌死，虽然等阿娘出关，看到活蹦乱跳的桑九乌可能会不高兴。 桑九乌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儿：“阿菟，你知道这枚种子有多珍贵吗？”桑九乌好东西见惯了，这枚种子再珍贵，他也不觉如何，但闺女居然愿意把这么珍贵的种子给他？桑九乌激动万分，他闺女太好了！ 顾皎笑道：“再珍贵也没有您珍贵啊！”桑九乌是对自己真好，顾皎也是真心想孝顺他，得了他那么多好处，她送一枚种子也算还一半恩情，即使将来她身世曝光，桑九乌接受不了，她也不至于太愧疚。 桑九乌激动了半晌后，揉着女儿小脑袋说：“我闺女就是孝顺！”桑九乌得了种子，迫不及待的要去闭关一试种子效果，不过他还是将推衍好的玉简给女儿，“这是多宝老魔和你收集的那两份功法，我把它们都合在一起了，你要有兴趣就修炼。” 他又对女儿说：“你不是想学炼体功法吗？我们九阳宗的冰肌玉骨就是一套很不错的女性炼体法门，明天我让桑远带你去传功堂学冰肌玉骨。”他顿了顿，委婉的提醒女儿说：“你别看桑远看着年纪不大，他都有五千多岁了，而且心狠手辣，他身边除了玉冰兰，还有好多侍妾，都是他的鼎炉，他那些鼎炉基本都活不过百年。” 顾皎随口应了一声：“这不是很常见吗？大人不也有？”修行界一夫多妻、一妻多夫的事太常见了，尤其是在魔门，这里不重男轻女，只是最纯粹的丛林法则，弱肉强食。大人身边的姬妾也基本上活不过百年吧？要不是清楚她阿娘是个老古板，绝对不接受人族以外的种族，哪怕有人说胡十六是她娘的男宠她都信。 桑九乌：“……”他哪来的侍妾！桑九乌在没有女儿前，旁人送来的姬妾，他虽然不用，但也不会拒绝，毕竟这些女子容貌美丽，又修炼的是鼎炉功法，最得男修喜爱，他可以用来赏人，哪里想到自己这举动被女儿误会了。桑九乌决定回去就把这些侍妾都遣散了！ 顾皎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让桑九乌大受刺激，她送走桑九乌后，就先去雪狐族地休息，等着桑远来接自己。她也可以自己回去，但桑九乌坚持不许。他倒是想顺手带女儿回去，可是顾皎好容易来了一趟阿娘的魔国，还没撸过瘾小雪狐，她哪里愿意离开？再说她还没拿香火呢。 桑九乌对女儿向来娇惯，女儿想留在这里玩，他就很干脆的留了一队道兵守卫女儿，自己飞遁离开。这时散修和世家子的区别就能看出来了，顾风华也有道兵，但是道兵数量不多，一旦损失惨重，几百年都恢复不过来。 而桑家掌管九阳宗多年，底蕴丰厚，即便在秘境损失了大半道兵，只要他活着离开，家族就马上替他把损失的道兵都补上了。桑九乌留下的这支道兵数量不多，只有二三十人而已，但各个体型硕大，为首的两人都有金丹修为，余下的全是筑基大圆满修为。 当顾皎看到他们黑白相间的本体时，恨不得伸手摸摸，但想到这些都是有灵智的妖修，她还是克制住了。 胡十六见大小姐满脸喜爱的看着这些大妖兽，不以为然的对顾皎说：“桑九乌是粗人，他的道兵也是粗人，那么大的本体也不知道缩小些。” 顾皎莞尔：“虎鲸要是缩小就不可爱了。”虎鲸就是要大的可爱！ “唧唧！”被胡十六抱在怀里的小白狐闻言仰起小脑袋，冲着顾皎直叫唤，它父母都是狐妖，它生来就开灵，只是开灵的雪狐幼年期长，这小白狐大约只有人类二三岁孩子的智力，它能感觉顾皎的注意力被那些大家伙分走一半，连忙仰着小脑袋显示自己存在，它身体小，可他也可爱啊！ 顾皎心都快被小白狐融化了，她抱着小白狐说：“小宝贝最可爱。” 胡十六看着心中微动：“大小姐，你要是真喜欢这小崽子，不如把他带在身边养？就当宠物养好了，不用多费心的，他比宠物耐折腾多了，连饭食都不用你喂。” 顾皎道：“它不是有爹娘吗？它还这么小，怎么离得开爹娘？”小雪狐再可爱也是有灵智的妖族，而不是小宠物。 胡十六笑道：“他爹娘修炼尚且来不及，哪有心思管儿子？这小子都是我养的，要是他能跟了你，那才是天大的福气。” 顾皎笑着抱起小白狐跟他对视：“原来是你是小弟弟啊。”顾皎还真不知道小白狐的性别，她可做不出翻开肚皮看性别的事。小白狐乌溜溜的眼睛仿佛蕴藏了无尽星空，顾皎柔声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啊？跟了我就不能背叛我啊。” 小白狐唧唧了两声，小脑袋依赖的磨蹭着顾皎的小脸，顾皎对胡十六说：“十六叔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胡十六笑道：“我们都是主人、大小姐的道兵，应该是我们照顾大小姐。” 顾皎微微一笑，当了她的宠物，就再也不能离开了，当然养了宠物就要负责一辈子，所以顾皎很少收宠物。 顾皎在胡族的领地待了一夜，胡十六将庙中收集来的香火给顾皎，顾皎直接将香火丢入鸿蒙珠中萃取提炼，又拿出石乳喂小白狐。或许是种族不同的缘故，顾皎觉得淡而无味的石乳，小白狐却吃得津津有味，舔完一滴不算，还缠着顾皎要更多。 顾皎点点他粉红色的小鼻子，“没有了。”这灵乳她也只每天服用一滴，万一多吃吃出问题来怎么办？ 胡十六有些担心的问顾皎：“大小姐，你真要去广寒宗吗？” 顾皎笑了笑：“你觉得我现在算拜入宗门吗？”对顾皎来说，九阳宗也好、广寒宗也罢，都是自己暂时歇脚的地方，她没有半点归属感，等阿娘出关，她迟早跟阿娘远走高飞。好容易来修真界一次，世界这么大，不出去走走，她又如何能甘心？ 胡十六叹气道：“要是主人能早点出关就好了。” “我都长大了，阿娘在不在都可以。”顾皎满不在乎的说，她又不可能靠父母一辈子，还是要自己努力，她正色对胡十六说：“我这次离开后，你就带着族人去我娘的道宫，除非是天崩地裂，不然不要出门，即使听到我出事的消息都不要出来。” 胡十六一惊：“那怎么行！” 顾皎道：“阿娘把白骨舍利留给我了，你觉得如果连白骨舍利都保不了我，你们还能保住我？”顾皎不觉得自己会遇到危险，就算有危险，也不是胡十六他们能解决的。 胡十六语塞，顾皎这话说的不留情面，但也是事实，顾皎轻叹一声：“万一我出了什么问题，你们更要好好待着，等阿娘出关后，把事情都告诉阿娘。” 胡十六默然不语。 顾皎莞尔道：“再说我也不会出事，这修行界敢动我的到底是少数。” 胡十六也跟着顾皎勉强笑了笑，他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好好修炼，不能每次都留在后面当废物，日后主人有什么事也不会留下他了。 顾皎又提起一事：“十六叔，我阿娘的库房钥匙是不是在你这里？” 胡十六将钥匙取出递给顾皎：“大小姐，你要拿什么东西？主人库房很大，你要是一样样找不一定能找到。” 顾皎说：“我想看看阿娘留下的功法。” 顾皎是来找太阴经的原本，也就是顾风华当初在太阴宗禁地得到的残卷，上面的修炼功法并不全，顾风华当初得到残卷时已经是金丹后期修为，早已经习得宗门真传心法，将残卷跟真传心法相互印证，也补齐了太阴经的不足。 而顾皎修炼的心法更是萧少阳耗费了数百年功力推演出来的，比顾风华推演的更高深。这不是说顾风华比不上萧少阳，而是两人起点不同。 萧少阳是上界修士，本身又是上界大族弟子，眼界不知要比下界的土包子开阔多少。单真灵这概念大部分下界修士就不知道，即便他们飞升，也要有人提点才有可能领悟。 ※※※※※※※※※※※※※※※※※※※※ 感谢在2020-07-12 23:14:34~2020-07-13 20:1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紫翼的水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ei 30瓶；y9035d 20瓶；花绘绘 10瓶；白∝芍 8瓶；咕噜咕噜、千山独行、无词歌 5瓶；珠珠 3瓶；一一 2瓶；过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广寒宗（四） 顾风华将太阴经功法补齐功法后，就将没用的原本残卷留在道宫，原本对顾皎的用处不大，但原本上有一幅月宫观想图，这幅观想图最让顾风华受益，顾风华的月宫塑造靠得就是这幅月宫图。 顾风华对女儿提过，她将来有机会来道宫，可以看看这幅月宫图。顾风华之所以没有给女儿马上看，是想让女儿先塑造她自己最熟悉的月宫，等她彻底塑造了自己月宫轮廓后，将那幅月供图作为补充。 顾皎想着自己以后也不一定会再回道宫，自己月宫雏形也塑造差不多了，就想把这幅观想图拿走，借这幅观想图扩充她月宫细节。 胡十六一听，就带着顾皎去了顾风华专门收藏秘籍的地方，他又问顾皎：“大小姐，你身上灵石够用吗？”出门在外最不能少的就是灵石。 顾皎笑道：“阿娘给了我不少，你放心吧。” 胡十六闻言也不再打扰顾皎修炼，顾皎在静室里陪小狐狸玩了一会，给他洗漱过后就让他睡觉了。顾皎则是按部就班的洗澡换衣熏香，一整套流程做下来以后，她已经心静如水。 顾皎一直保持着前世睡前习惯，这也是顾风华建议的，她是小修士，想要入静没那么容易，做点自己习惯的事更容易静心。顾皎默念了一遍清静经后，缓缓的展开顾风华留下的月宫观想图。 没想还没等她看清观想图中的月宫就异变突起，一道白光蓦地从观想图中飞出，直接冲入顾皎识海。白光飞出的太突然，让顾皎反应不及，她就算反应过来，也避不开这团白光，她的修为太弱了。 顾皎做梦都没有想到母亲留给自己的功法会出现这种事，她有瞬间的愣怔，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她正想用什么法子抵御这团白光。不想一直隐没在自己识海中的鸿蒙珠突然出现，鸿蒙珠一出现，白光瞬间便被鸿蒙珠吸了进去。 顾皎见状也跟着进入了鸿蒙珠，鸿蒙珠都出来了，她还怕什么？它要是要害自己，她早死了。这时珠中的景象跟之前完全不同。原本始终沉凝不动的鸿蒙珠似乎有阵阵气流涌动，恍惚间顾皎似乎能“看见”无尽气流围绕着白光流转。 白光在气流环绕下，顷刻被撕裂成碎片，但气流依然还在涌动，顾皎着迷着看着这股气流涌动，只觉得其中蕴含着无尽奥秘。她越看越沉迷，直到气流停止涌动，她才恍然惊醒。 想着刚才的场景，顾皎只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但细想又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明白，顾皎不禁有些怅然若失，怔怔的待在鸿蒙珠发愣。她无知者无畏，并不知道她刚才有多危险，也亏得鸿蒙珠已经认她为主，护住了她的魂魄，才没有让她魂飞魄散。 就在白光被鸿蒙珠撕裂的瞬间，在距离北澜洲不知有多远的上界的星空深处，一名沉睡中的宫装女子轻微颤动了下浓密如蝶翼般的睫毛，片刻后一双深邃如渊的双眸缓缓张开，眸光如电，仿佛要将对视的人灵魂撕裂，这名宫装女子容貌美到了极致，没有任何言语形容宫装女子的美。 宫装女子浩瀚如星海的神识顺着波动遥遥的落在下界，她神识下落的瞬间，下界大能蓦然从静坐中惊醒，好几个试图用自己神识探寻女子的大能，在撞上宫装女子神识时皆惨叫一声，七窍流血的倒地，再没了声息。不过宫装女子的神识也没有停留多久，就被下界自然形成的壁障挡了回来。 宫装女子收回了神识，轻柔的叹息自她唇间溢出，叹息声在星海中徘徊，久久不散，宫装女子再次闭上了眼睛。待宫装女子的神识收回，许多吓得不敢轻举妄动的大能在小心翼翼的探出神识，确定那股让人胆战心惊的意识已经不见，众人才心有余悸的长舒一声，很多人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有可怕的意识降临下界？ 然而这一切跟北澜洲都没什么关系，北澜洲远离下界的中心地带，虽称不上穷乡僻壤，消息也算灵通，但也不是中央大陆，宫装女子的神识第一时间降临在中心地带，分到北澜洲时已经很少很少了。即使北澜洲的阳神大能感应到了这股神识存在，也只当是某个道友神识出游，并没有联想到其他。 而顾皎因修为低弱，这种高级别的争斗她无从察觉，她正努力的消化着鸿蒙珠传给自己的消息，这条信息量非常大，即便顾皎修炼多年，都无法一下完全消化，她蹙眉凝神，足足接受了大半夜才把脑中的思绪理清。 这些讯息大部分都是一篇《天衍星辰经》的功法，严格来说这篇跟她当前修炼的太阴经有很多异曲同工的地方，只是这本功法要比太阴经详细许多。太阴经有真灵蕴养的过程，但后面所谓的“待识海月宫显化，由太阴主星掌控幻化无尽星河，先天灵体从星河中孕育而出……”就只是一个说法，父亲还没有推衍出来，他修为还不够。 父亲是想让阿娘早日飞升，只要她飞升到了上界，他可以继续给自己推衍功法。可经过鸿蒙珠的推衍过的功法却完成了这一步，甚至比父亲推衍的要详尽细致多了，修炼都不单单只依靠太阴星辰之力，而是采集所有的星辰之力，甚至连配合功法的道法、符箓都有。 顾皎不由好奇，这鸿蒙珠有推演功能，可为何自己先前学了那么多功法，也不见它替自己推衍功法，非要等灵种落入她识海它才发现，难道它只在自己危险时才会主动保护自己？刚才那道飞入她识海的白光，并不是顾皎以为的夺舍，而是某个大能留在观想图中的一颗灵种。 这颗灵种不孕化时只是一枚功法印记，顾皎可以通过这枚灵种领悟太阴经。可一旦灵种被主人催化，它便会在顾皎识海生根发芽，待灵种孕育成熟，青莲破体而出时，顾皎全身法力和魂魄都会被这朵青莲吸摄干净，而这样的一朵青莲蕴含着最纯粹的元神之力，可以滋养主体的元神。 顾皎忍不住暗忖，这功法跟太阴经很相似，太阴经也有类似的功法。幸好阿娘得到这幅卷轴时已经是金丹修为，神识强大，才没有发动这枚灵种，灵种恶毒，但在初期时只能寄身在筑基修士脑海中，一旦晋阶到了金丹，就算灵种入脑海，金丹修士也能轻而易举将其绞杀。 查看完鸿蒙珠传给自己的消息后，顾皎心有余悸，果然那种上古的功法都不能乱碰，连这种她娘都已经看过的功法，都隐藏着这么一个灵种，别的上古功法也不知道里面会藏着什么。不知这灵种的主人到底是谁，顾皎隐约觉得他可能不是北澜洲的人，甚至可能不是下界的人。 顾皎心念微动，将鸿蒙珠召了出来，她试着跟鸿蒙珠传递消息，但鸿蒙珠始终一动不动，是自己修为不够，还是鸿蒙珠本身没有灵智？顾皎轻叹一声，将鸿蒙珠继续收回识海深处，反正这辈子自己能活很久，就慢慢等待答案吧。 顾皎参悟了一整夜功法，参悟的头晕脑胀，第二天出密室时看到桑九乌板着小脸、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口，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她定了定神，见桑九乌还站在自己门口，她试探的喊道：“大人？”不是说让桑远来接自己吗？ 桑九乌见女儿出来了，立刻显露春暖花开的笑容，他对顾皎说：“阿菟出来了？” 顾皎困惑看着桑九乌：“大人，你不是闭关了吗？”难道伤势又有了反复？ 桑九乌笑容微敛，他避而不答：“阿菟，你是不是不喜欢九阳宗？” 顾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迷糊糊糊的说：“还好，大人你这是怎么了？”他受什么刺激了？ 桑九乌沉吟了一下，征求女儿意见说：“你不喜欢九阳宗，也不想去广寒宗，那你想不想去玄门？” 女儿给的种子很有用，桑九乌昨夜试探的抽取了种子中一缕生气修炼，惊讶的发现这缕生气居然能很快恢复自己想尽方法都没有方法恢复的半碎丹田，如果他将种子里的所有生气都抽取，他的伤势已经能恢复大半，他只需要再闭关一段时间就能彻底痊愈，说不定还能让自己更晋一步。 自己伤势恢复有望，桑九乌想法自然跟之前不一样了，他之前是急着在死前让女儿夺取这一次天地气运，好方便她日后飞升。可他现在能活下去了，还晋阶有望，他干嘛还逼女儿？她还小，就该吃好玩好，每天快快乐乐的，等他跟顾风华飞升时，带着女儿一起飞升就好。 顾皎试探得问：“大人，是不是要闭死关了？”这话有点像跟阿娘闭关时的话。 桑九乌道：“是，你的种子很有用，为父伤势应该能痊愈。”他想着女儿的喜好：“你喜欢种植灵植，又喜欢治病救人，那你要不要去回春谷？你救了姜明秀，回春谷肯定乐意收你为徒。要不神霄宗也行，我跟神霄宗也有几分交情，他们肯定乐意收你。” 怎么大人说的话跟阿娘一模一样？顾皎就不明白了，他们不都是魔道巨擘吗？怎么托孤时都把女儿往玄门塞？这也太不霸气了。 ※※※※※※※※※※※※※※※※※※※※ 感谢在2020-07-13 20:17:47~2020-07-15 07: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末 50瓶；cdgg123 10瓶；迷途、ye、黄金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广寒宗（五） 桑九乌何尝想让女儿去玄门？只是他不闭关，女儿在九阳宗翻天都无所谓，他一旦闭关——他倒不是怕有人会对女儿不利，他们还没那么大的胆子，自己不在，桑家也会护着女儿的，这就是家族的底气。 可是九阳宗根本不适合女儿，这里男人太多了，女儿资质又这么好，他很担心自己出关后，女儿都嫁人了，搞不好连孩子都生了……光是想到这情形，桑九乌就有把未来女婿碎尸万段的冲动，还是玄门的环境更适合女儿。 女儿是魔门小魔女，就算她“弃暗投明”去了玄门，玄门也不会重用她，更不会有玄门弟子来骚扰她。即便是成亲，玄门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都跟妻子是名色夫妻，桑九阳曾为这个嗤笑过玄门脱裤子放屁，既然都当名色夫妻了，还成亲做什么？当师兄妹不是更好？ 现在桑九乌觉得玄门这规矩太好了，万一他娇女被人哄了去，在没有修成金丹元婴之前，玄门也不许弟子轻易动心的，所以女儿去玄门最好！当然更有可能是，玄门把她当摆设，当摆设多好，当个百余年摆设，他再把女儿接回来好了。 “我去广寒宗。”顾皎对桑九乌说，魔门出生的修士去玄门会有什么下场？原著里已经明说了，就是被冷藏的待遇。原书中的顾皎在宗门就是透明人，神霄宗的真传心法|轮不上她修炼、上品的法器轮不上她，但是每次有啥什么事了，她肯定是第一个被派出去的。 顾皎是身家丰厚，有父母和大人帮扶，但她很清楚，父母不可能一直帮扶她，脚底下的路是要自己走出来的。以她的身份，去了广寒宗宗门肯定会尽心栽培，但是去了神霄宗只会坐冷板凳，她又何必好好的凤凰不做，去当母鸡？ 修炼是一场马拉松，或许有人觉得起点不重要，主要是坚持，但是一开始就落在最后的人也基本没有可能最后冲刺到第一名的。对顾皎来说，整个修行界的三观都跟她前世不符合，魔门她不喜欢、玄门她也称不上喜欢，与其在神霄宗当跑腿，还不如去广寒宗当真传弟子。 桑九乌不解的问：“你不是昨天还不愿意去广寒宗吗？”女人都如此善变吗？他闺女不是还小吗？称不上女人吧？桑九乌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您要是没闭关，我在九阳宗待着不好吗？”顾皎反问，但是桑九乌要是闭关，她就不大适合长留九阳宗了，毕竟这是个纯男性门派，她又不修炼采补术，留在九阳宗干什么？她修炼遇到问题都没指点，难道她去问玉冰兰吗？顾皎很怀疑玉冰兰的真实水平，她那个修为估计就是采补来的吧？ 女儿的话太有道理，让桑九乌无言以对，他沉吟了一会，叹气的跟女儿说：“早知道当初我就偷偷认回你了。”他这下深刻体会到顾风华把女儿消息放出去，又把她人隐瞒的好好的做法了，他现在只想一巴掌拍死当初的自己，他为什么要把女儿身份公开呢？私下把女儿接回来不好吗？ 顾皎莞尔：“反正我的身份该知道的人都知道的了，瞒着还是公开也没太大区别。” 桑九乌叹气的摸着女儿小脑袋：“我闭关前带你去广寒宗拜师，有什么事就让人去找桑远，但千万别跟桑远接触太多，他不是好人。”桑九乌以前觉得桑远心思深沉、精明能干，可现在又觉得他对女儿不怀好意，居然还带女儿去什么唱买会，他自己都没带女儿去过唱买会呢！ 顾皎暗忖，看来大人很不喜欢桑远？可他既然不喜欢桑远，又为什么让他当九阳宗掌门？顾皎哪里想到桑九乌不喜欢桑远，纯粹是一个神经质老父亲的疑神疑鬼。顾皎嫣然笑道：“大人，您别挂心我了，您跟阿娘好，我才能更好。” 桑九乌一想也是，他揉着女儿头发说：“阿菟等着为父，待为父将来飞升，一定带上你跟你阿娘。” 顾皎：“……”如果那时候自己身世还没曝光，去了上界让父亲看到大人怎么办？顾皎都忍不住替阿娘担心了，这种级别的修罗场太可怕了。 桑九乌又问女儿：“你母亲把白骨舍利留给你了？” 顾皎说：“是。” 桑九乌道：“你拿出来我看看。” 顾皎将八十一枚白骨舍利都给了桑九乌，桑九乌神识一扫，“这些天魔全被封印了？” 顾皎说：“阿娘不让他们出现在我面前。” 桑九乌颔首道：“天魔性狡诈，你年纪还小，是不应该跟它们多接触。”就算顾风华不封印天魔，桑九乌也会封印。女儿有了白骨舍利，桑九乌也不准备给女儿高阶法器了，她身上法宝太多反而容易遭人觊觎，对她安危不利。桑九乌在顾皎身上拍了三张符箓，“如果遇到危险，这符箓会自动发动，你只要顾着逃跑就是。” 顾皎点头说：“我知道。” 桑九乌又吩咐女儿说：“这次天地大劫你不要掺和，别人给你的法宝、心法也不要拿，一切等我跟你阿娘出关再说。”桑九乌再次后悔跟女儿说了气运的事，如果自己伤势能好，他将来有的是时间护着女儿在气运之争中得胜，何必抢这一次？ 顾皎听得暗暗好笑，但心里也更加愧疚，桑九乌把自己当亲女儿，等他那天知道自己不是亲女儿，他会有什么反应？顾皎想想就是一团乱麻，只能尽自己所能的多孝顺他。 桑九乌说是要闭关，但也跟顾风华一样，陪了女儿大半个月，替她祭炼了许多防身法器。如果说顾风华给女儿留的都是攻击力强悍法器的话，桑九乌给女儿的就是防御和逃跑为主，因此桑九乌留下的大部分都是一次性法器，他再三告诫女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遇到危险赶紧跑！无论受多大的委屈都要忍，熬到他出关，他自然会给女儿出气！ 顾皎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桑九乌一遍遍的叮咛，顾皎就一遍遍的应着，也不觉得桑九乌烦人。她这乖巧的样子不由让沉默站在一旁的桑远侧目，桑远真没见过这么乖的孩子，别说是在他们神宗了，就是玄门也没有，玄门那些身份高的小崽子无一例外的都被宠坏了。素晖娘娘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怎么能把女儿教的这么乖的？ 顾皎会这么听话，完全是因为体验了一回跟父母生离的痛苦，人世间最大的遗憾大约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在。她有时候在修行界看到了什么好东西，她都会下意识的想这东西要是能带回去给爸妈用就好了。也正是因为如此，顾皎对这世的父母也十分孝顺，除了某些事关自己修行的事，大部分事她都顺着长辈的意思。 桑九乌替女儿祭炼了一堆保命法器，又带着女儿去了一趟唱买会，买下了自己想要的异种葫芦后，对女儿说：“阿菟，你先祭炼储灵葫芦，后天我带你去广寒宗。” 顾皎道：“好。”顾皎不觉得自己祭炼一个储灵葫芦都要两天的，但大人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理由。顾皎花了半天时间，就把储灵葫芦祭炼好了，然后就待在密室里修炼，直到桑九乌传音让她出来，她才出来。 顾皎刚走出密室，就看到一伟岸的身影背对自己而立，顾皎不由一怔，怎么大人的洞府里会有陌生人出现？ 那人察觉顾皎出来了，转身对她微微一笑：“阿菟，我们走吧。”来人穿着一身夺目的红衣，面若冠玉、俊朗若明月，声音磁性低沉，仿佛带着几把小钩子，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顾皎不由看楞了，当她目光正对上来人温柔若水的目光时，小脸一下红了，她迟疑的开口喊道：“大人？”除了大人，也没人能在这么大喇喇的出现在自己洞府吧？不过大人的本体居然是这样的？ 桑九乌见女儿满脸懵懂，不由朗笑出声，“怎么？不认识为父了？”他看着顾皎的目光中盈满了浓浓的宠溺，他家乖女还真可爱，她不会真以为自己原本就是童子样吧？他要是童子样，怎么能生出她来？ 顾皎呐呐道：“大人，这是你的本体？” 桑九乌莞尔：“为父是人，又不是妖兽，哪来的本体？这就是我的身体，以前那童子是我的元婴。” 顾皎：“……”果然美色让人降智！她哪里想到大人真容是这样的！不过看着大人的真容，再想想他那真实脾气，顾皎开始能理解为什么阿娘跟他纠缠这么多年都没动心了，反差太大有时候容易让人接受不了。大人还是更适合以童子形象出现，这样还能获得女性的母爱。 “我们走吧。”桑九乌特地闭关了两天，稳定了下伤势，以真容送女儿去广寒宗。他抬手揽住女儿，风驰电掣的赶往广寒宗，广寒宗在极北之地，而九阳宗在东海之上，两地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也只有元婴、阳神这样的大能才能瞬息而至。 ※※※※※※※※※※※※※※※※※※※※ 感谢在2020-07-14 11:43:59~2020-07-16 07: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兮然依依、木子、离梦若兮、默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熊猫酱 135瓶；洛裳 36瓶；饭饭小朋友 15瓶；xingshuang、慕南枝、dd、皮蛋妈妈 10瓶；拒绝慢更文、无词歌 5瓶；小时光~ 3瓶；真可爱 2瓶；捕捉一只小可爱、咖啡一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广寒宗（六） 桑九乌在来之前，就给广寒宗下了拜帖，冰轮夫人接到消息，早早在山门处等着桑九乌前来，看到桑九乌居然以真身出现，而不是元婴之体时不由一怔，但她瞬间回神，满脸堆笑的给桑九乌和顾皎请安，同时还向桑九乌告罪，说祖师尚在闭关，不能见外人。 桑九乌心里嗤笑一声，闭关？那老妖婆根本不是闭关，而是走火入魔、真元逆流，现在躲在密室里苟延残喘，他对冰轮夫人说：“小冰轮，我把女儿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教她。” 月冰轮嫣然一笑：“天乌道君尽可放心，只要小师叔掉了一根汗毛，您尽可拿我是问。”月冰轮本就没对顾皎动歪主意，怎么说她也是顾风华的孩子，如果将她教的对宗门一心一意，也不愁顾风华将来不扶持她们月家。 月家和玉家都是自广寒宗立派起就存在的家族，但月家底蕴没有玉家那么深厚，玉家先祖是广寒宗立派祖师爷，只是玉家势头现在比不上月家，已经接连两任掌门都由月家人来担当。月家本以为她们能借此彻底打压玉家，从此让月家在广寒宗内一家独大。 但谁能想到自家老祖宗居然会在数百年前，修炼时走火入魔，飞升无望，现在待在密室中培养家中后代。眼看玉家要再次崛起，月家自然不甘示弱，她们一面努力打压玉家，一面又结交门中寒门出生的阳神大能，好让她们继续支持月家。 顾风华就是月家看上的人，且她们都没想到顾风华居然会跟桑九乌生了一个女儿。这下月冰轮就更看重顾皎了，只要把小姑娘哄好，还愁两人不支持月家吗？即便玉家跟桑家联姻又如何？玉冰兰不过是个修为低微的金丹小修士而已，玉家能给，她们月家也能给。 桑九乌闻言大手一摆：“那倒不必，毕竟孩子长大了，也要自己飞的，护的太紧，也不利于她晋阶，你只要保证她不死即可。” 桑九乌可以这么说，月冰轮却不敢当真，要是她真把顾皎丢出，让她只剩一口气，桑九乌非带着桑家人打上广寒宗不可，她眸光流转：“有了道君这句话，我也敢放心教导小师叔了。” 桑九乌哈哈大笑：“你尽管教！要是等我出关，我闺女晋阶金丹，我有厚赏！”桑九乌要闭关的事瞒不了别人，他也干脆不隐瞒了，但他这次以真身带女儿前来广寒宗拜师，也是告诉大家，他受伤没大家想象的那么严重，他也就闭关一段时间便会会出关的，让大家不敢对女儿下手。 月冰轮巧笑嫣然：“那冰轮就等着道君赏我了。”她同桑九乌叙旧完，带着顾皎入宗门拜师，顾皎辈分太高，亲娘又是广寒宗的太上长老，她也不必另外拜师，只要拜顾风华为师即可。 不过现在顾风华不在，就由月冰轮代为照顾。月冰轮怎么说也是元婴修士，指点顾皎修炼足矣。桑九乌看着女儿给广寒宗的祖师爷磕头，又领了真传弟子的身份牌，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按理像顾皎这种真传弟子，入门是要留魂灯的，但桑九乌没让月冰轮替女儿点魂灯。魂灯是宗门对弟子的一种保护、也是一种控制，有了魂灯，弟子无论去哪里宗门都能知道。顾皎的魂灯有两盏，一盏在顾风华手里、一盏在桑九乌手中，两人都是随身携带的，没有给任何人，两人也不会让别人给女儿点魂灯。 桑九乌离开后，月冰轮柔声问顾皎：“阿菟，你喜欢样子的洞府？” 顾皎说：“只要僻静些的地方就好。”顾皎在九阳宗没去抢别人的灵脉，在这里也不会抢，她还不缺这点资源。她想要的，现在月冰轮还不会给她，要等自己展现了实力，才可以慢慢跟月冰轮提要求。 月冰轮也不奇怪顾皎的要求，顾皎的喜好，桑远之前都给自己说过了，她知道这位小公主喜好清静。她带着顾皎来到了一座小巧玲珑的雪山之上，山顶建造了一间占地不算太广的精舍，院中植满月桂树，月桂树也是广寒宗的特产了，它也是广寒宗这片冰雪洞天中少有灵植。 顾皎的精舍都是用灵木搭建而成，而顾皎的静室则被桑九乌祭炼成了一个随身洞府，以后顾皎外出都可以将这间静室随身携带，顾皎不由感激桑九乌的用心，有了这间静室，她也敢放心修炼了，她对月冰轮说：“让掌门费心了。” 月冰轮说：“你喜欢就好。”她顿了顿又问：“顾祖师叔有留道兵给你吗？要不要我从宗门拨几个过来伺候？” 顾皎道：“有劳掌门费心了。”顾皎修炼不用人伺候，但她需要有人替自己打理杂务。虽然顾皎很轻易的当上了真传，会让人有错觉，认为真传不值钱，但事实上每个宗门真传弟子，都是那个宗门从千百万人里拼杀出来的精英。基本上想要当上真传，都要晋阶金丹了。 成为了真传不单单只享受修炼真传心法的待遇，还有宗门给的各种各样的福利，比如顾皎洞府所在的这种小山峰就全归顾皎所有的，她名下还有别的产业，这些产业的产出都是她的修炼资源。 她还要修炼，这种杂务不可能亲力亲为，所以必须要让人替自己打理。顾皎也不想从雪狐一族中抽人，就让宗门替自己安排吧，单凭自己的身份，宗门派来的管事就会尽心替自己管理内务。 月冰轮又问：“你之前修炼的是什么功法？” 顾皎道：“我之前只修炼呼吸吐纳的功法，后来到了九阳宗，大人才让掌门夫人教我修炼太阴经。”顾皎没说自己一开始就修炼太阴经，她修炼的太阴经跟广寒宗的不一样。 月冰轮自然不信顾风华会只让女儿修炼吐纳之法，但她也确信顾风华不会传授顾皎太阴经真传心法，毕竟顾风华修炼这心法前就立誓不得外传了。顾皎估计修炼的是其他心法，她不说，月冰轮也不会追根究底。 不过玉冰兰能教什么？她是嫁出去的弟子，修炼的心法连普通内门弟子都比不上，是宗门里人人都可以学的基础心法，不过这心法要肯用心修炼，也能把太阴经的根基打扎实，月冰轮对顾皎说：“从明天开始，我给你授课，你每天辰时来我洞府听讲可好？” 顾皎垂手道：“多谢掌门教诲，我一定努力修行，不负掌门厚望。”这就是顾皎要来广寒宗，而不去玄门的主要原因，她去了玄门，还能享受掌门亲自给自己授课的待遇？做梦！能让几个小弟子给自己扫盲就不错了。 月冰轮见顾皎受教，心中很是欣慰，她本来就打着这小公主父母的主意，只要她父母在，无论她怎么折腾，自己担下就是了，可见顾皎如此受教，月冰轮不由对顾皎起了一丝期盼，希望这小公主能说到做到。 顾皎在广寒宗住下后，就又开始了规律的生活，每天早起先做早课，做完早课去听月冰轮讲课，然后回去做午课，做完午课她就去爬山，不用灵力的每天爬山一次。等爬完山，再做晚课、看书…… 她这生活过的比月冰轮都规律，且她悟性也好，无论月冰轮说什么她都一点就透，修为进展也很快。月冰轮一开始只是泛泛而教，时间久了，她倒是起了一丝爱才之心，也想着好好教导她。 她虽是桑九乌的女儿，可桑家在九阳宗，她不可能去九阳宗，只有一心一意留在广寒宗。顾风华无根无萍，她由自己养大，自然贴着她们月家，她将来修为越高，月家得益就越多。 顾皎知道月冰轮教自己一半是为了月家，她也不在乎，天下没有白得的好处，月冰轮放下修炼、宗门事务来教导自己，难道是一日行善不成？顾皎也感激她对自己半师之谊，将来有机会她会报答她，但想拿自己来套住阿娘，是不可能的。 顾皎来了广寒宗后，除了每天去找月冰轮，就没离开过自己洞府，她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也完全没想要在广寒宗交朋友的习惯，但她耐得住性子，旁人却耐不住。 这一日顾皎修炼完早课，正坐在山顶画画，就远远听到一声呼唤：“敢问故顾祖师叔可在？” 顾皎手微微一顿，她抬头望去，就见一名粉面桃腮的杏衣少女站在云端前，对着前方遥遥施礼，顾皎心中惊讶，顾祖师叔叫得是自己吗？她轻轻拨开云层禁制：“你是谁？找我何事？” 只要不出门，顾皎穿着很简单，出门就是一身青衣，长发简单编了一个马尾，但她容色极盛，坐在云雾之中，仿佛谪仙下凡，少女不由看呆了。顾皎见杏衣少女呆呆的望着自己不说话，不由好笑的再问了一遍：“找我何事？” 杏衣少女被顾皎再次提醒后才回神，她微红着脸对顾皎再次拱手行礼：“晚辈陈婉，承蒙同道吹捧，有个诨名叫玉面小罗刹，今天前来是给我们祖师叔送拜帖来，我们祖师叔想请顾祖师叔去东海别院赏景。”说着她恭敬的奉上了一份装饰极是精美的拜帖。 顾皎估摸着这杏衣姑娘对自己十分自信，所以只说自己的名字和外号，以为自己听了这名字和外号就知道她是谁了。顾皎微微一笑：“我知道了。”说罢她召来附近轮值的道兵，让她收下拜帖，再让她们送这孩子出门，虽然这杏衣少女一看就比自己年纪大，但她毕竟是长辈嘛。 ※※※※※※※※※※※※※※※※※※※※ 本文在这个星期天，也就是十九号入v，入v当天会有三更，之后尽量每天双更，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谢谢！ . 感谢在2020-07-16 07:00:00~2020-07-17 07: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ishuihan、黄大仙要升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珠幢夜静风珊珊 129瓶；大山顶上的乡下人 20瓶；皮蛋妈妈、漫天飞雪 10瓶；无词歌、我是一块幸运的小饼干 5瓶；阿苑苑苑 4瓶；锦棠棠、ye、过客、珠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东海之行（一） 送走杏衣少女后，顾皎召来自己的内务总管，详细询问来给自己下帖子的人是谁，为何是去东海赏景？ 顾皎的内务总管因本体是一头异种白鲸，是故她人形通体雪白、连头发和瞳孔都是白色，她对顾皎解释说：“给姑娘下帖的是青莲元君的女儿，说来她今年也才三百岁，跟您差不多大呢。”白鲸今年已经有二千多岁，在她看来五百岁以下的都是小娃娃，年纪都差不多大。 顾皎：“……”算上在娘胎的时间，她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满两百岁，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跟三百岁的人一样大,顾皎问她：“青莲元君也是阳神修士吧？”能称为元君的起码也要元婴以上，一般都是阳神。 白鲸道：“是的。” 顾皎暗忖，这广寒宗阳神修士子嗣还真旺盛，她们有特殊生子技巧吗？不然怎么都修炼到阳神了，还有那么多生孩子的？ 白鲸看出了顾皎的疑惑，遂解释说：“不过琅嬛姑娘是青莲元君在前世金丹时生下的孩子，后来青莲元君转世，琅嬛姑娘也随母一起转世，直到青莲元君晋阶阳神后，才把女儿抱了回来，那时琅嬛姑娘才刚满月。” 阳神修士哪那么容易生孩子？广寒宗能真正在晋阶阳神之后再有子嗣的也就顾风华一人，别人都是在晋阶阳神之前就有孩子了。玉家除外，玉家的孩子都是父亲孕育的，母亲基本不费什么心思。 顾皎：“……”话说青莲元君从前世到现在修炼成阳神，这起码也要过去好几千年了吧？好几千年时间，她女儿都不知道转世多少次了，她还放不下吗？顾皎再想想她娘，又能理解了，她要是转世了，她娘估计也会千方百计把她找回来的。 白鲸继续道：“约姑娘去东海别院也不是给姑娘下马威，广寒宗在极北之地，地方寒苦，许多孩子都熬不住这里的苦，大家在东海都有别院，琅嬛姑娘也是，她大部分时间都住在东海，只有青莲元君出关时她才会回来。”广寒宗和九阳宗世代联姻，神门四宗之中他们两宗关系不错，所以广寒宗的修士别院大部分修建在东海。 顾皎偏头问：“青莲元君也受伤了？” “那倒是没有，青莲元君只是闭关修炼而已。”白鲸说，孩子就是父母一辈子还不完的债，母亲都要想努力修炼，将来好提携女儿一起飞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古有之，但凡有期望飞升的大能，都会想尽法子带孩子飞升的，就算没能力，也会给孩子留下最好的资源。 顾皎了然，就算阿娘不受伤，估计她也顶多只陪自己百年，百年以后她还是要继续修炼闭关，而阳神修士闭关的时间，往往有可能是普通人的一生，所以这位琅嬛姑娘大部分时间都在东海别院，只有在母亲出来期间才回广寒宗。 顾皎又有些不解的问：“既然她都没回宗门，怎么还知道我？”她来广寒宗后还没出门过，也没见过别人，她为什么无缘无故给自己下帖？她不觉得自己名气能大的扬名到东海去。 白鲸说：“琅嬛姑娘也是内门真传弟子，每年都要接一次宗门任务，她应该是回来接宗门任务的。” 白鲸暗忖，她这新主人对自己的身份似乎还没一个确切的认识，修行界阳神、元婴大能有孩子不稀罕，但是父母都是阳神，而且是母亲在阳神时候亲自生出来的孩子就很少了，更别说她父亲还是天乌道君。别看桑九乌对着女儿又二又傻，活脱脱一个地主家傻儿子，可他在修行界名声要比顾风华响多了。 顾风华清高自持、一心只有修炼，对万事都不上心，连弟子都是宗门塞进来的，从来没有自己找过，所以顾皎来广寒宗后，也就跟师姐们见过一次，平时几乎不来往。而桑九乌不一样，为了替九阳宗争夺神宗之首的位置，他是踩着魔门真传弟子尸骨上来的，魔门四宗除了广寒宗，余下的冥河宗和巫神宗都跟桑九乌结了仇。 这也是桑九乌闭关前想把女儿托给玄门的主要缘故，他跟玄门结仇都没魔门那么深，至少他没得罪过神霄宗、回春谷，跟神霄宗太上长老还有一些小交情。当然桑九乌也不是很担心冥河宗、巫神宗会对女儿下手，谁都有弟子传人，如果大能都可以向小修士下手的话，这修行界早乱套了。 “宗门任务？”顾皎一怔，她想起自己也是真传，怎么没人跟自己提过宗门任务？她对白鲸说：“宗门有门规吗？”这种事没别人也没用，还不如自己看门规。 “有的。”白鲸对顾皎笑道：“姑娘年纪还小，不用急着做宗门任务。” 顾皎笑而不语，天下没有白得的馅饼，她现在得到的一切，将来都要阿娘和大人来还的，她可不想让他们欠太多的人情。 白鲸见顾皎看着门规，连陈琅嬛送来的拜帖都忘了，她提醒顾皎道：“姑娘，你要给琅嬛姑娘回帖吗？” 顾皎闻言提笔在帖子上回了几笔说：“你派人给琅嬛姑娘送去，说是我准时到。” 白鲸应声退下，为了表示尊敬，她也找了一个内门弟子去给陈琅嬛送回帖。 顾皎仔细的翻阅这广寒宗的弟子，不管是杂役、还是内门、真传弟子，每年都要给宗门做一定的任务，任务划分相对比较细致，对于筑基弟子大多以收集妖兽材料为主，这也算是对弟子的一种历练，因为上面的材料基本都是最常见的品种，很容易获取。 而到了金丹就基本没有这种历练任务了，大部分是祭炼法宝、绘制府兵这些需要耗费真元的任务。顾皎暗忖广寒宗不愧是传承已久的魔门，内里门规虽然没有玄门那么严谨，但对小弟子还是以培养为主，不算过分压榨，直到晋阶了金丹才开始真正的压榨。 无论是法器祭炼，还是府兵炼制都需要修士用真元祭炼。而真元都是修士辛苦修炼出来的，若非必要谁也不愿意浪费。但是大宗门总要有可以让弟子使用的法器，总不能件件都让大能炼制，所以就逼着门内金丹以上的弟子每年领一次任务，一年至少祭炼一次法器。 顾皎低头看着门派任务，在上面勾选一个祭炼府兵的任务，然后让白鲸去宗门领个府兵回来，由她来祭炼。顾皎很早就听母亲说过，广寒宗祭炼府兵很有一套，别的宗门炼制府兵大多用符箓，而广寒宗用冰魄炼制府兵，待府兵祭炼圆满之后，便可引月灵让府兵生出灵性。 当然有灵性的府兵是少数，大部分都是寻常法器，但即便是法器，冰魄府兵威力也颇大，能硬抗元婴修士的攻击。顾皎一直很好奇冰魄府兵是怎么炼制的，不过这也是广寒宗的真传法诀，阿娘不能传授，她也没多问，现在有机会自然要接触一番。 白鲸说：“这是金丹弟子的任务，姑娘还在筑基期，不用领这样的任务。” 顾皎莞尔道：“可是能当上真传的弟子，大多是金丹了，我又不是祭炼不来，没必要占宗门的便宜。”府兵祭炼不是府兵炼制，只需要用真元慢慢蕴养即可，修为再低的修士都可以做，只是耗费些时间罢了。 白鲸闻言不由想到陈琅嬛，她在晋阶金丹之前她都是完成宗门的筑基弟子的任务，从来不主动要求完成真传弟子该完成的任务。她这么做大家也说不出什么不对来，毕竟她就是筑基弟子，但她这样的行事，也让她渐渐游离于真传弟子之外。 这种区别对陈琅嬛来说无伤大雅，毕竟她有亲娘在，不缺人脉资源，不过顾姑娘却上来就把自己当成了真传弟子，白鲸不由暗赞掌门会相人，顾姑娘的确是个心气不小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才有出息，才值得花心思培养。 月冰轮听到白鲸的回报后，不由笑了，她让白鲸领了一个最简单的冰魄府兵，又给了顾皎一个玉简，让她先自行领悟。 顾皎新得了小玩意，连画都不画了，除了修炼别的时间都全身心的扑在钻研府兵上，连跟陈琅嬛的约定都忘了，还是白鲸见时间差不多了，才提醒顾皎该出发了，毕竟东海离极北之地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的。 顾皎正沉浸在钻研府兵炼制中不可自拔，被白鲸提醒后她有一瞬间差点不想去了，幸好理智还在，她依依不舍的放下自己的冰雕小人，换了一身衣服，先去找月冰轮回话。 她去东海也算是离开宗门了，必须要跟月冰轮说一声。顾皎也没想见到月冰轮，她是掌门，事务繁忙，她只想跟月冰轮的管事说一声。凑巧月冰轮正巧有空，听说她要出门，就让她进来了。 顾皎进来时，月冰轮正坐在月桂树下弹琴，她淡妆素雅、手拂琴弦、玉指纤柔，身侧月桂花开甚繁，十里香光，玉面花容，交相映照，如凝香秾艳，美绝人寰。 太阴经承月华之精，能滋润鲜妍容貌作用，广寒宗内丽质佳人比比皆是，单论容貌，月冰轮不算最美，但她颦笑言谈间总有一股特别的魅力，让人觉得她极美，她笑盈盈的问顾皎：“准备出门去找琅嬛玩？” 陈琅嬛、顾皎辈分都比月冰轮高，可年纪小、修为也低，所以月冰轮也就在正式场合喊两人小师叔，平时都是直呼其名。 “是的掌门。”月冰轮对顾皎有半师之谊，可两人又差了辈分，顾皎也没拜师，所以顾皎一向称呼月冰轮为掌门，跟她说话神态也十分恭敬，俨然晚辈对长辈一样，她这态度让月冰轮十分受用，也开始正经的把顾皎当弟子培养。 月冰轮说：“你也快晋阶筑基后期了，出去走走也好，不必急着回来。”她顿了顿又吩咐道：“记得你是我们广寒宗的真传弟子，一言一行代表的是宗门的颜面，有些事不是靠仁义便能解决的。” ※※※※※※※※※※※※※※※※※※※※ 首-发：fadianwu. (woo13.) 东海之行（二） 月冰轮最后一句话让顾皎有些愣怔, 掌门这话好像是说自己不是出门访友，而是跟人打架一样, 她迟疑的问：“掌门, 难道陈师姐那里有什么不妥之处？”对于月冰轮说自己仁义，顾皎没什么好反驳的，只要不涉及底线问题, 顾皎自认自己比这里的玄门修士更仁义, 这是从小生长环境不同的缘故。 月冰轮道：“没什么不妥之处。”她见顾皎还想再问，她笑着说：“放心, 这是对你有益无害。” 月冰轮都这么说了, 顾皎也没继续问下去, 因为她再问月冰轮也不会说的, 这些长辈就爱说些云山雾罩的话, 让人琢磨不透。不过月冰轮提到筑基后期, 顾皎也心思微动，她在阿娘的精舍修炼时，就已经修炼到筑基后期了, 迟迟没突破是因为她想经历大圆满期后再晋阶。 后来又因鸿蒙珠替自己推衍出《天衍星辰经》, 她就又重头开始修炼了一遍, 将之前疏漏都补上了, 才让月冰轮认为她刚修炼到筑基后期。所谓百日筑基, 修行界不管再高深的功法, 筑基功法都不难, 很多天资卓绝的人，修炼百日突破筑基期都不是难事。 顾皎是太阴灵体，修炼的又是太阴经, 从桑九乌认回女儿到现在, 也有两年多了，以顾皎的天资和资源，两年之内修炼筑基后期不算慢，月冰轮也没有怀疑。只是筑基后期容易修炼，想要领悟筑基大圆满期却只能依靠天赋和运气了。 修行界对境界的划分没有统一标准，毕竟各门派功法不同，修炼的等级也不尽相同。不过时下修行界以内丹派为主，内丹派修炼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四个阶段，这四个阶段还有更通俗的称呼——筑基、金丹、元婴、元神，是故修行界修为也大致以四阶段划分。 四个阶段又细分了前期、中期、后期和大圆满四个阶段，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有大圆满期，很多人往往在后期就直接晋阶了。可但凡家里有高阶修士的小辈们，往往都会被长辈告诫，到了后期以后不要急着晋阶，争取修炼到大圆满期后再晋阶。 大圆满期是一个比较笼统的概念，任何功法都没有关于大圆满期修炼方法，这属于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境界，只有修士自己才能领悟到。这种境界体悟少则几个月、多则数年，没有固定的时间，很多父母长辈修为越高的小修士，晋阶金丹的时间都很长，因为他们大多要过了大圆满期这关卡才可以晋阶。 但出生太好的小修士修途太顺利、身上宝贝又太多太厉害，即使他们会外出历练，也不会遇到什么难事，得不到该有的磨砺，就容易突破不了。比如陈琅嬛当年，也是十五岁就修炼到筑基后期，但直到八十岁才晋阶金丹，就是因为她迟迟摸不到大圆满的门槛。 按说顾皎才突破后期，不用太着急，但月冰轮想着她身份，就想让她出门走走，多见识见识，凭着小姑娘的悟性，应该不至于花陈琅嬛那么多时间吧？ 顾风华和桑九乌在闭关前，都告诫过女儿一定要等领悟到大圆满期后再晋阶，阿娘和大人都不会害她，顾皎当然按照他们的叮嘱行事。只是她虽反复修炼了两遍，依然没摸到大圆满期的门槛。她也想着过段时间出去走走、散散心，说不定能有所领悟。只是现在她不是太想出门，她有些迟疑的说：“可我的府兵炼制法还没琢磨透呢。” 月冰轮好笑道：“府兵祭炼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把府兵带在身上慢慢祭炼便是，你若能将这府兵祭炼到三十六重大圆满，莫说是筑基期的宗门任务，就是金丹期的宗门任务你都可以免了一半。” 顾皎闻言大喜，这哪是给自己做宗门任务？这分明就是让自己慢慢琢磨府兵炼制法。她真心诚意的跟月冰轮行礼说：“掌门，我一定会好好修炼的。”不提月冰轮对自己有什么想法，但是她这份用心栽培就够顾皎感激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这么尽心指导弟子的。 月冰轮含笑望着顾皎不说话，顾皎不明所以的看着月冰轮，掌门还有话要跟自己说？月冰轮等了一会，就小姑娘一脸懵懂的看着自己，迷糊的神态跟她以往的聪慧判若两人。 月冰轮忍俊不住：“你出门在外，就不问长辈要些护身秘宝吗？”若非亲眼所见，她也不敢相信顾风华和桑九乌居然能养出这么一个纯良的女儿。 月冰轮也是世家子，出身好的孩子她见过不少，但跟顾皎这样一心只有修炼，旁的什么都不在意的孩子，她还真没见过。别的孩子再稳重，在顾皎这么小的年纪，总有些跳脱。 莫说是她族里那些孩子，就是宗门那些太上长老的后辈弟子们，见了自己，哪个不是见面就要央着要法器宝物？也就这小丫头最老实，来广寒宗这么久，都没问自己要过东西，听说桑远那边她也没要过任何物品。 月冰轮真好奇顾风华是怎么教女儿的？莫非她是发自内心的向往玄门，是故把女儿往玄门老古板那性子教？可玄门那些老古板年轻时跟他们现在也是不一样的脾气。 顾皎赧然的说：“大人说掌门肯教我已是天大的恩情，让我要知道分寸，不可对掌门提过分要求。”顾皎对广寒宗并无太大归属感，她只想找个地方安静修炼，不想欠广寒宗太多情分。她都不问阿娘要法宝，又怎么可能去问别人要？ 月冰轮莞尔，这话绝对不可能是桑九乌说的，顾风华倒是有可能，她素手微抬，掌间浮现一团银光，银光中有七枚银白无华的长针，“这是我们广寒宗真传弟子皆有的法器太阴戮神针，这只是一个粗胚，你拿去慢慢祭炼吧。” 顾皎见过母亲的太阴戮神针，那是母亲的本命法器，顾皎还没想好自己本命法器是什么，她年纪也还小，本命法器等她晋阶金丹后再考虑也不迟，所以顾风华、桑九乌都没给她准备这种粗胚，她没想月冰轮居然也会给自己准备，她不由感激的说：“多谢掌门。” 月冰轮又递给顾皎一块玉佩：“极北到东海路途遥远，你去道兵府领一头代步的妖兽吧。”广寒宗的真传弟子坐下基本都有道兵，只是顾皎年纪小、修为又弱，给了她道兵她也不知如何布阵排练，月冰轮也就没提这事，只让她去领一头代步的妖兽。 月冰轮估摸着顾皎手上应该有道兵，顾风华的白骨舍利、桑九乌的天乌大阵，都是修行界数得上号的凶兵，他们就算不全给女儿，也起码会给她一半。月冰轮只猜对了一半，顾风华的白骨舍利是在顾皎手中，但桑九乌的天乌道兵过于桀骜，他们又不能跟白骨天魔那样封印在白骨舍利里，桑九乌没把自己道兵分给女儿。 顾皎本来不想接受宗门的道兵，她有白骨舍利，还要什么道兵？可是广寒宗的道兵本体实在太可爱了……顾皎毫不犹豫的接过玉佩，再次拜谢月冰轮后，步履轻松的往道兵府走去，能出去玩还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道兵府见是掌门令牌，来的小姑娘年纪不大又姓顾，都猜到是素晖娘娘那位小公主，道兵府的主管也不敢怠慢，亲自领着顾皎去挑符合她心意的道兵。 广寒宗在极北之地，她们的道兵也很有地方特色，基本都是极北之地的妖兽，有憨厚威武的白熊、娇小玲珑的雪狐，有憨态可爱的虎鲸、一角鲸，更有像雪精灵般灵动貌美的白鲸……顾皎目不暇接，只觉得哪一个都很好很可爱！ 主管见顾皎挑花了眼，主动对顾皎提议说：“姑娘要找代步的妖兽，你看这异种海蛇如何？它们有些许螣蛇血脉，既能上天也能入水。”这也是广寒宗受众最广的代步妖兽，什么地方都可以去。 顾皎对蛇这种冷血动物不感兴趣，她要上天不会用飞剑吗？她目光一扫，看到数条通体雪白的白鲸在海中畅游时，她不由心动的指着白鲸说：“我要白鲸可以吗？”虎鲸是很可爱，但顾皎私心最爱的还是白鲸。 “有何不可？能被姑娘看上是它们的福气。”主管痛快的给顾皎挑了一头卖相极好、性子温顺、修为又高的白鲸。 顾皎见温顺安静的浮在水面上的白鲸，不由满脸笑容，她对主管拱手笑道：“有劳你了。”说完有给了主管一袋灵石。顾皎在广寒宗的管事也是白鲸，不过那头是异种，连眼睛都是白色的，这头就是寻常白鲸了，通体雪白，眼睛是深色的。 主管受宠若惊，没想到这小公主居然如此平易近人。 顾皎纵身一跃，坐在了白鲸的背上，白鲸轻叫了一声，顾皎摸了摸白鲸光滑的脊背，给了她一粒灵丹：“走吧。”这次顾皎提前问好了白鲸的性别，雪狐年纪小，分不清雌雄无所谓，这白鲸都有筑基后期了，除了不能化形，灵智跟成人无异。 白鲸先用灵力给顾皎罩了一个灵气罩，然后冲入海底，借着大海滔滔不绝的水灵气，朝东海飞遁而去。广寒宗的道兵都是专门豢养的，自幼生长在灵气充裕的地方，又被人从小引导吐纳灵力，能被选入道兵府的都有筑基修为。 但妖兽化形都要金丹以后，筑基期的道兵基本只有代步的用途。道兵豢养开销不比培养弟子小，也只有大宗门才养得起这么大规模的道兵，等闲小宗门能养几头代步的妖兽就已经很不错了。 顾皎悠然趺坐在白鲸背上，欣赏着海底奇妙的景象，以前一直是在天上飞，这会在海里游也是一个很不错的体验。顾皎盘算着，等参加完陈琅嬛的宴会之后，她就去南疆走一趟，顺便看看竹娘娘恢复的如何。 白鲸水遁的速度没有白骨舍利那么快，但顾皎也不急，离她跟陈琅嬛约定之日还有好几天呢。海底的世界神秘莫测，顾皎也没有深海恐惧症，她依旧按照以往的作息，早中晚课不断，闲暇时不是抱着胡小白欣赏海底美景、就是温养太阴戮神针。 太阴戮神针是广寒宗真传弟子的标配，但凡真传弟子都有这么一套针，上古时期男子炼剑、女子炼针，修炼至大成，一样可以飞行绝迹、出入青冥，不过现在玄门女仙更多是炼剑，反而魔门因修炼上古功法的缘故，女修大部分炼针。 针和剑侧重不同，谈不上谁更好，不过剑大部分只有一柄，而针往往都是一套，起码也要三枚以上，更有甚者会有数百上千枚。月冰轮给顾皎的这套太阴戮神针有七枚，这是广寒宗大部分真传弟子明面上的数量，私下大家会加多少，就是秘密了。 以筑基修士的神识是无法操纵七枚针，大部分只有一枚或是三枚，顾皎的神识操纵七枚绰绰有余，不过她也只取出一枚温养，余下六枚送入鸿蒙珠蕴养，这六枚就当是自己的一个小底牌了。等顾皎将一枚太阴针祭炼到如臂指使，顾皎也到了东海。 她没马上赶去陈琅嬛的居所，而是一个小岛，安置好了各项阵法禁制后，她进入界石泡了一个美容澡，又换上了崭新的法衣，才乘坐白鲸往陈琅嬛东海游去。 陈琅嬛的洞府在一座海岛上，海岛占地不广，但其殿宇金碧辉煌，时下近傍晚，岛上点满了彩灯，灯光流光溢彩、熠熠生辉，恍若仙宫。顾皎忍不住暗忖，难怪陈琅嬛来东海建别院，这里是九阳宗的地盘，凭借青莲元君的面子，九阳宗也会庇护她几分，要是换在别的地方，她这番张扬的作风，恐怕早被人生吞活剥了。 陈琅嬛交友颇广，傍晚又是寻欢作乐的好时候，是故别院上空不时有各色法器的灵光闪过，只是这些灵光色泽大多斑驳不纯，显然法器主人的修为也不甚扎实，顾皎远远瞧了一会，眉头微蹙，这陈琅嬛怎么说也是元君之女，怎么尽交些狐朋狗友？ 顾皎轻拍白鲸，让白鲸破浪前行。 别院外轮值的侍从远远瞧见一人凌波而来，只当是主人请来的客人，也没多在意，待来人走进，对众人轻轻笑问：“敢问此处可是琅嬛别院？” 这声音仿若春风，轻轻柔柔的拂过，让人心旷神怡，众人不由抬眼望去，只见一名白衣少女凌波而来，恍若天人，众人不由看呆了。 顾皎见这些侍从呆愣愣的看着自己，她眉头微蹙，她知道自己长得好，但自己长这么大，见过自己的人也没如此失态的，这是陈琅嬛的侍从？青莲元君就给女儿这种下人？还不如跟她阿娘一样，拿白骨天魔当保镖呢。就在顾皎准备叫醒这些侍从时，却听身后一声朗笑：“顾姑娘，你也受了琅嬛仙子的邀请，来为她助威吗？” 这声音很陌生，顾皎从未听过，可来人说话的语气熟稔，似乎认识自己一样。顾皎寻声望去，就见一群男男女女的驾着法器飞遁而来，为首的两名男子，一人穿戴华贵、眉目英朗，咋看有几分眼熟，顾皎略一思索就想起来人的身份，这人是桑远的徒弟，就是在唱买会上对自己抛媚眼的男人。 顾皎不动声色的瞄了另一名男子，这名男子穿着一身青衣，容貌在俊男美女辈出的修行界只能算寻常，气度沉稳，他是直接御水而来，并未借助任何法器，一看就修为不弱，顾皎不由暗忖这人是什么身份？居然能九阳宗掌门弟子并肩站一起，她对华服男子道：“陈师姐让我来她别院赏景，你说的助威是何事？” 华服男子桑伟就猜顾皎不知道今天这事，毕竟这位小公主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他正要开口说话，就被一声清脆的笑声打断，“是顾师妹来了吗？我这几天出了些事，分|身乏术，多有怠慢，还望恕罪。” 顾皎转身，就见一名艳色夺人的红衣女子巧笑嫣然的走来，顾皎在来之前就见过陈琅嬛的影像，知道她的相貌，她对陈琅嬛微微笑道：“陈师姐。”她看了看簇拥在陈琅嬛周围的人，“师姐先忙，不必管我。” 东海之行（三） 陈琅嬛吩咐身边的杏衣少女道：“婉儿, 你先替我招待顾祖师叔。” 陈婉上前莺声呖呖的给顾皎行礼，顾皎微微一笑：“不必多礼。”她这一笑, 如素月流辉, 清丽无伦。广寒宗内无丑女，陈琅嬛本身就是一个绝代佳人，身侧众女也各有妙处, 此时已是夜晚, 明月高悬，月华助艳, 加上洞府外流光溢彩的彩灯, 更将诸多佳丽映照得玉朗珠辉、美不胜数。 唯有顾皎清水出芙蓉, 天然去雕饰, 却将众多佳丽压得暗淡无华, 只让人觉得此女犹如天仙化人、绝丽于尘世之外仙姝。不止在场的男子看着佳人失神, 便是好多女子都禁不住看呆了。 桑伟身边的一名同样身着白衣，素装淡雅的女子见状眉间微蹙，她故作不在意的抬袖掩嘴, 嫣然笑问：“这位妹妹长得可真好看, 陈姐姐, 她也是你们广寒宗的真传弟子吗？”这名白衣女子生得不差, 细看也是个清秀的小美人, 只是她今天凑巧跟顾皎撞衫了, 这一撞便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乏善可陈了。 她明知故问的提起顾皎是广寒宗的弟子, 就是提醒众人，顾皎修炼的是太阴经，这太阴经素来有魅惑之能, 顾皎这容貌根本不是天生的。白衣女子不屑的暗忖, 广寒宗那些女人就是矫情，整天把自己弄的高不可攀的样子，结果还不是要依附九阳宗？若不是她们广散网，让弟子到处当九阳、冥河、巫神三宗弟子的鼎炉，哪里排得进魔门四宗？ 陈琅嬛都不看那女子一眼，只对顾皎笑道：“师妹，你来的正好，我这次的事正要你替我助威呢。”这白衣女子跟桑伟几人是同辈，只因为不是一个宗门，故跟陈琅嬛、顾皎平辈论交，可陈琅嬛身份尊贵，心情好的时候又闲心跟这些人逗趣，心情不好的时候才懒得理会这些人，在她眼里只有顾皎才跟自己是平级的。 顾皎闻言心中微讶，陈琅嬛在东海都住了百余年了，一直太太平平的，能出什么事？想起掌门在自己临行前的话，莫非掌门指的就是这事？她含笑不语，跟着陈婉进了陈琅嬛的洞府，让陈琅嬛招待那些来客。 桑伟目不转睛看着顾皎远去的身影，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知道？这位小公主的容貌是天生的，从小就这么漂亮，可惜她性子太静，在九阳宗那段时间就待在太上长老的洞府里修炼，若不是参加了一次唱买会，这位小公主恐怕都不会认得他。不过现在她愿意出来游历了，将来就有机会多接触了。 顾皎这里，陈婉先带着顾皎游历陈琅嬛的别院，此处占地不广，但朱门绣户，画栋雕梁，其内陈设摆件，琳琅满目、耀目生辉，顾皎自己生活简单，但不妨碍她欣赏别人屋中华美璀璨的装饰。 陈婉带着顾皎赏玩了一番别院，领她去厢房暂时歇息，又捧上紫芝灵露给顾皎解渴，顾皎端起茶盏，抬袖遮唇，看似抿了一口灵露，实则杯中的灵露被她送到了一只储物葫芦里。 她从来不碰外食，别看宗门里师姐妹们姐姐妹妹叫得亲热，实际转过身就会私下捅你一刀，入口的东西还是谨慎些好。顾皎来广寒宗送来的食物都没碰过，她只吃石乳或是界石里出产的灵果。 陈婉见顾皎喝了小半盏灵露，心中极为高兴，她跟顾皎说：“顾师叔祖，这可是我们姐妹从一株万年紫芝上采来的灵露，这紫芝一天只有一滴灵露，这么一杯灵露，我们姐妹要采上大半年呢。” 顾皎听了决定不能轻易浪费这灵露，等下回有可以用在合适的人身上，她问陈婉：“陈师姐最近遇到麻烦了？” 陈婉说：“师叔祖最近发现了一个水下行宫，她想将那行宫充作自己别院，但没想这别院居然还有传人，且那传人还投了罗浮宗。” “传人？”顾皎一怔，随意了然的问：“是转世传人？” 陈婉点头说：“说起来也不算传人，只是个外门弟子罢了。”陈婉跟顾皎解释起了那洞府的来历，那原是一个上古宗门的驻地，那宗门覆灭后，因地质演变，驻地从陆地转移到了海底，一直鲜为人知。 直到半年前陈琅嬛新收的一条小蛇妖说自己灵智刚开时，曾在海底见过一座洞府，陈琅嬛就此上了心，屡次派人潜入海底查看，终于在三天前确定了洞府所在。 她自知自己能力不足，便修书一封派人送去宗门，想让宗门派真传弟子前来助她探洞，没想宗门真传弟子没来，却来了顾皎。这时九阳宗也接到了消息，特地派桑伟和另一名真传弟子前来查探。 同时玄门罗浮宗那边也传来消息，说是门中收了一个弟子，是该宗门的转世传人，他们要将这座洞府收回。是故这些天此地极为热闹，玄门、神门数得上号的弟子来了不少，连那些旁门散修都来插一脚。 陈婉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宗门真传弟子何时才能到。”说完她见顾皎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她连忙辩解道：“顾师叔祖，晚辈不是说您不是真传弟子，晚辈是指那些金丹真传弟子。”她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还是有歧义，她又解释说：“不是，晚辈是说……” 顾皎扑哧一笑，她抬手摸了摸陈婉的小脑袋：“好了，你别这儿陪着我了，出去忙吧。”光看陈婉这样，就能看出陈琅嬛对身边人还是很不错的，不然也不至于养出这么一个小傻子。 陈婉自知多说多错，幸好顾师叔祖是个和善人，她红着脸退下。 顾皎起身站在窗口，感应者外面各种划过的神识、灵气，不由一笑，让自己过来，这做派很月冰轮。 新发现的上古遗迹在东海，东海是九阳宗的地盘，即便遗址是陈琅嬛发现的，广寒宗也不可能占为己有，极北离此地何止万里？九阳宗也不会允许别的宗门在自己地盘上安插一面明旗，广寒宗跟九阳宗向来交好，月冰轮也无意挑衅九阳宗，故也没派别的真传弟子前来，只让自己和陈琅嬛在遗迹里占点便宜即可。 陈琅嬛在东海居住多年，跟九阳宗不少修士都有交情，而自己又是桑九乌亲自认下的女儿，九阳宗无论如何都不会做的太过分，遗址不会送给自己，但里面的宝物应该是任自己挑选的。拿了好处，不用操心后续的恩怨因果，换谁都乐意做这种无本买卖。 陈琅嬛等了好几日，没等到宗门真传弟子前来，只看到顾皎一人过来，就知道了宗门的算盘，她不禁暗暗惋惜，她是去看过那座洞府的，别的不说，光是洞府外那座大阵自上古时期运行到现在，就够宗门研究好多年了，可惜月冰轮太过小心谨慎，总是怕得罪这个、得罪那个，一点都不像他们神宗的人。 陈琅嬛心中思量，面上却巧笑嫣然，对着众人频频举盏，“今日能得诸位同道来此相助，琅嬛荣幸之至。”她眸光流转，情意绵绵的看着桑伟和他身侧的玄衣男子，“桑大哥、方大哥，尤其是你们今天能来，更让小妹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陈琅嬛辈分高，广寒宗和九阳宗向来交好，长辈间都是世交，按说桑伟和方石都应该叫她师叔祖，可陈琅嬛哪里愿意让跟自己差不多年纪、修为也差不多的年轻俊才叫自己师叔祖？她又不老，是故她一直称呼桑伟为大哥。 桑伟对陈琅嬛哈哈一笑，举起酒盏一饮而尽，“陈姑娘过奖了，我们兄弟的修为在群雄中谈不上什么。”他听着似乎什么都应了，实际什么都没应，对陈琅嬛秋波也视若无睹。他是桑远的亲侄，桑远无子，将这侄子当成亲子般栽培。 桑伟身份不低，眼界也甚高，玉冰兰勾引了他许多次，他都不屑一顾，对陈琅嬛这种身份高贵的贵女，他也没太多兴趣。仅有一次心动就在顾皎身上，只可惜他那做派，让顾皎以为他也是玉冰兰的姘头之一。要是桑伟知道顾皎的想法，肯定要呕血。九阳宗以阳为名，就表示了其高深功法必须要元阳之身才能参悟。 桑九乌都已经晋阶阳神，失了元阳之身，都需要闭关多年弥补，更何况桑伟迄今不过金丹，他岂会轻易丢了自己的元阳？对顾皎的挑逗也是希望得到小姑娘的芳心，届时他可以引导小姑娘一起同修，夫妻两人同登极乐，是何等的妙事？ 玄衣男子方石，也举起酒盏轻啜一口，对陈琅嬛微微颔首，却并不说话，他也是掌门一系的真传弟子，只是他为人沉默寡言，又常年在外游历，所以很多人都不清楚这人底细。 桑伟知道这位师兄常替师傅做些私下见不得人的事，修为虽比自己低，可对敌经验极为丰富，如果两人单打独斗，他还真不一定能赢过他，正巧方石这次回来，桑伟就叫他一起来。 陈琅嬛也不指望这两人能对自己有什么回应，她虽交游广阔，可迄今依然保持元阴之身，别看她母亲对她极其纵容，但在这方面要求极高，母亲曾经警告过自己，随便她怎么玩都行，但要是没了元阴，她便立刻送自己兵解转世。陈琅嬛现在日子过得滋润极了，可不想被迫转世。 之前挑衅顾皎，却被陈琅嬛和顾皎一起无视的白衣女子见状，水眸转了转，娇声对桑伟说：“今日有桑师兄和方师兄在，这遗迹肯定是我们神宗的了，今日我们就在此地同他们论一论神宗玄门，孰为仙道正宗！” 陈琅嬛话音刚落，听到外面一声清脆娇嫩的少女笑声，“大师姐，你听听这妖女说的甚么笑话？如果他们魔门是仙道正宗的话？又何必如败犬般被我们玄门逼到四极之地？” 这话简直打击了在场所有人，即便是不少准备作壁上观的旁门都勃然变色，他们也是被玄门霸道作风逼到四极之地的败犬。 “什么人在此胡言乱语！”一名壮汉蓦地跳了出来，抬手对着发生处掷出一道绿芒。 出言讥讽众人的少女轻哼一声，“区区鼠辈也敢犯你姑奶奶！”话音一落，一道银白的剑光临空划过，银光同绿芒正对上，这道绿芒是大汉采集地气凝练数十年炼成的子午索，平时用来对付不入流的散修足矣，可哪里比得上玄门正宗炼制的上品飞剑？两者相遇的瞬间，子午索便被剑光拦腰截断。 壮汉惨叫一声，口吐鲜血，这子午索他祭炼数十年，早于他心神相连，虽不至于索在人在，索毁人亡，但也修为大损，他身体晃了晃，正想从豹皮囊中取出药丸服下，却不料那道剑光斩断了子午索不算，依然毫不停歇、气势如虹的冲来，随着壮汉再一声惨叫，他整个人被剑光切成了两截，鲜血内脏流了一地，一双眼睛犹自瞪得大大的。 待壮汉斩于剑下，持剑少女方才现身，这少女看着不过十二三岁左右的年纪，粉妆玉琢的小脸上一团稚气，五官精致姣好，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要是换个场合见这少女，大家说不定都会赞一声这少女漂亮可人，可现在这场景，在场诸魔门、旁门之人都笑不出来。 陈琅嬛冷笑一声：“我道是谁如此心狠手辣，原来是你这长不大的老妖婆！” 持剑的小少女闻言，气得三尸神暴跳如雷：“胡说八道！姑奶奶我天生丽质，哪里像你这妖女，修为低弱，老得只能靠采补维持这人老珠黄的容貌！” 陈琅嬛怒道：“放屁！你才人老珠黄，所以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顾皎听到外面有响动，出来查看时就见陈琅嬛正在跟一名小少女对骂，听着两人谈话的内容，顾皎估计这小少女应该在玄门身份不凡，年纪跟陈琅嬛差不多，跟她也差不多大，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她居然一直保持了未成年少女的容貌。 顾皎见两人就在阵前对骂了起来，不由开口唤道：“师姐。” 陈琅嬛听到顾皎的声音，顿时冷静了下来，她冷然的扫了小少女一眼，轻拂衣袖，对顾皎微微笑道：“愚姐失态了，让师妹看笑话了。” 顾皎摇头，轻叹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师姐也是满腔义愤，又谈何失态？这位纵然言语上稍稍冒犯了些这位仙子，可也罪不至死，这位仙子实在过于——”顾皎眉尖微蹙，后面的话似再也说不下去了。 桑伟本是冷眼旁观陈琅嬛和赵琳琅的对骂，可见佳人颦眉，他想起顾皎自幼被素晖娘娘和天乌道君娇养，恐怕从来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景，他连忙上前说：“顾姑娘你别怕，我这就让人好生安葬了他。” 顾皎暗忖，光看大汉那根子午索就知道他不是好人了，子午索是要用人魂魄祭炼的，场面话可以说，但对于死有余辜的人还要安葬？丢大海回报大自然才是他该有的下场。顾皎说：“还是把他海葬吧，我辈修士依附大海而生、死后回归大海也不错。” 桑伟连连点头，“顾姑娘言之有理。” 方石抬头看了桑伟一眼，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好笑，这桑伟想来自视甚高，看不上广寒宗那些女修，说她们全是鼎炉，结果现在却被一个广寒宗的小姑娘耍得团团转，这算不算天道轮回？ 东海之行（四） 赵琳琅被顾皎联合陈琅嬛、桑伟一顿排挤, 气得鼻孔都快冒烟了，她见顾皎姿容出众, 又一派楚楚可怜的模样, 心中认定她也是惯会勾引男人的妖女，她想都不想，抬手扬起飞剑喝道：“妖女看剑！” 桑伟面沉如水, 抬手就要出手, 却见顾皎不慌不忙，抬手放出一枚赤如丹火的珠子, 迎面同赵琳琅的飞剑对上, 两件上品法宝两两相碰, 迸发出一大片火树银花, 炫目耀睛, 赵琳琅的飞剑被珠子喷出的丹火一烧, 竟然光芒大减，剑身剧烈颤动。 赵琳琅惊慌失措的想召回飞剑，却不想一根暗淡无华的银针蓦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低低惊呼一声, 浑身金芒暴涨, 将银芒阻隔在金芒之外, 同时抬手要放出长辈给自己护身法宝, 顾皎却已好整以暇的收回银针和雷火珠。 太阴戮神针顾皎祭炼不过几天功夫, 本就没指望能伤到赵琳琅, 只想吓吓她而已，没想她还真上钩了，浪费了一张护身符箓。顾皎转身对大方的说陈琅嬛道：“师姐, 我打不过她。”她才修炼多久？又是筑基修为, 赵琳琅已是金丹修为，打不过她不丢人。 陈琅嬛幸灾乐祸的对赵琳琅的说：“我说你这么多年怎么什么都没长？居然连个筑基修士都打不过。”陈琅嬛才不提顾皎修为虽弱，但身上法器厉害，她那枚雷火珠跟赵琳琅的飞剑是平级的宝物，又是火行法宝，天生克金，才有这样的效果。 赵琳琅气得小脸煞白，有心想要跟顾皎决一生死，可桑伟已经站在顾皎身前，冷冷的看着她，他之前袖手旁观，只是想让陈琅嬛下不了台，连月冰轮都没派真正亲传弟子前来，她还想着独占遗址。 既然她觉得自己能耐那么大，桑伟索性任她胡来，横竖丢脸的也不是他们九阳宗。但事情牵扯到顾皎，他就不能冷眼旁观了，不管是从私心还是公务，顾皎都不能在他跟前被人打伤。 桑伟可以看着陈琅嬛丢脸，顾皎却不行，她现在是广寒宗的弟子，陈琅嬛丢脸不就是她丢脸吗？是故顾皎才会打断两人。她也不怕赵琳琅，修行界可以越阶杀人吗？当然可以！连现代小孩子拿着枪都可以杀人，修行界自然也能越阶杀人，前提是那人手上的法器要够厉害。 桑伟出面，赵琳琅只能悻悻作罢，她很有自知之明，以她的修为，跟陈琅嬛还有一拼之力，跟桑伟这种常年厮杀的魔门弟子不是同一级别的，她傍身法器再多，在桑伟手下也讨不了好，她对陈琅嬛道：“陈琅嬛，你可敢跟我单独较量。” 陈琅嬛嘴角微哂：“你连我师妹都打不过，还想跟我打？你不嫌丢脸，我还觉得胜之不武。” 桑伟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他上前一步沉声道：“杨云芳你带这么多人来东海，是准备跟我们九阳宗在东海论道？” “桑道友误会了。”女子悠然的声音响起，一名青衣女子缓步从暗处走出，这名女子身量颀长、秀雅英气，气质出众，她面上噙着淡淡的笑意：“我们只是带着晚辈来此祭拜他前世宗门，好一圆他的孝心罢了。” 顾皎冷眼看着桑伟和罗浮宗大师姐杨云芳你来我往的打机锋，什么玄门、魔门之争，在利益面前连生死大仇都可以暂时放下，别说是两个地盘相隔如此远的宗门。 遗址是在东海发现的，九阳宗不可能让给别人，可是那遗址的宗门大阵迄今都还存在，也只有宗门弟子才能入内。用武力硬破，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这样人手损失就大了。 九阳宗不在乎死人，可这种遗址探险起码也要几个金丹修士带队，金丹修士培养起来不容易，天地大劫在即，九阳宗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人手。罗浮宗愿意暂时跟九阳宗合作，桑伟也不想大动干戈。 桑伟和杨云芳谈话，陈琅嬛就对顾皎使了一个眼色，顾皎找了一个机会，跟她一起离开。陈琅嬛领着顾皎到了自己的寝室，打来了防御阵法后，陈琅嬛开门见山的对顾皎说：“师妹，那些男人不靠谱，与其靠他们，不如我们自己进去。” 顾皎好奇的问：“师姐知道怎么破阵？” 陈琅嬛说：“我有可以入阵的方法。”但她没提是用什么法子进去，要是有可能，陈琅嬛也不想跟顾皎一起进去，可谁让顾皎是她目前能找到的最得力帮手呢？她修为虽低，可身上护身法宝肯定多，比一般金丹修士还有用。 顾皎婉拒道：“我不想去遗迹。”她还记得阿娘和大人闭关前都叮嘱自己，千万别去那种前人留下的洞府遗址，她不想没事找事。 陈琅嬛也是修二代出生，如何不知顾皎的想法？她对顾皎说：“顾师妹，你现在是筑基后期吧？有摸到筑基大圆满期的门槛吗？”顾皎摇头，陈琅嬛说：“师妹可知我在筑基期停留了几年？” 顾皎没说话，她知道陈琅嬛在筑基期停留了很长时间。 陈琅嬛感慨道：“我因为生活太安逸，在筑基期停留了很多年才晋阶。”她顿了顿微微苦笑道：“你可知道我是怎么突破的？” 顾皎说：“难道师姐是在遗迹历练时候突破的？” 陈琅嬛笑道：“那倒没有，但我是去了一个秘境后才渐渐有感悟的。那秘境是我瞒着阿娘偷偷去的，我在秘境里九死一生，差一点就死了，亏得有阿娘给我的护身符我才保住了一条命，在快死的时候我不知有多后悔，我当时发誓自己再也不冒险了，不晋阶就不晋阶，总比没了性命好。” 顾皎没出声，安静的听着陈琅嬛继续说下去。 陈琅嬛见她专心致志的看着自己，心中略有得意，她在广寒宗虽为真传弟子，可论经验论法力，连普通弟子都不如，也不可能有指点别人的机会，没想现在还有指点别人的机会。 “但等我出了秘境后，我发现自己经历了一场生死后，很多以前不懂的东西都无师自通了。”陈琅嬛看着顾皎说：“我看你对敌时只用法器，从来不曾真正出手，你是不是从来没跟人对打过？” 顾皎点头：“是。” “我们出生就站在很多人的终点上，很多东西都是唾手可得，即便是旁人求而不得的功法都应有尽有，还有长辈在身侧随时指点，我没自己游历时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肯真正到了秘境，才知道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懂，有些本事你学过和用过是完全不同的。” 陈琅嬛这些话完全是发自真心，她之所以常年住在东海，不是因为广寒宗寒苦，而是因为在这里她行事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阿娘虽给了自己侍卫，可那些只是阴鬼，平时都在太阴幡中，只有自己召唤时才会出现，它们本身受制于自己，自然也不敢过分约束自己。 顾皎心知肚明，陈琅嬛会这么掏心挖肺的跟自己说话，是想怂恿自己去遗址，但她真的心动了，她想起了之前跟玉素心对练时的手忙脚乱，她沉吟了一会说：“多谢师姐指点，可遗迹还是太危险，我太想进去。”历练有很多种方式，又不是非要去遗迹。 陈琅嬛哂笑一声，“师妹觉得哪里不危险？你看今天被赵琳琅斩成两段的人，他会想到自己有天会死在我的宴会上吗？”顾皎无言以对，陈琅嬛又问顾皎：“师妹可知道气运之争？” 顾皎道：“略有耳闻。” 陈琅嬛说：“修行界千年大劫已开始，这是我们遇上的第一场机遇，难道你想第一次就逃避吗？一步慢，步步慢，师妹真愿意日后一直屈居人下？” 顾皎不得不说，陈琅嬛的口才真好，说的她彻底心动了，她沉吟了一会道：“师姐让我再考虑考虑。” 陈琅嬛面露喜色，“我等师妹的好消息。”想要进遗址也要准备不少东西。 顾皎又问：“师姐能说说，你有什么法子进那大阵吗？” 陈琅嬛道：“我那头小蛇妖本来是条不起眼的小蛇，若不是凑巧入了那大阵，服用了里面的月华之精，它也不会开灵。” “就是说那个大阵已经出现松动，可以让生灵进入？”顾皎立刻反应过来，她本来就奇怪一个小蛇妖怎么会发现一个宗门遗址，原来是自己进去过的，“难道那洞府在浅海？” 顾皎记海蛇会游泳，但不是两栖动物，所以海蛇是存在于浅海，不过修行界的海蛇是不是两栖动物她就不知道了，毕竟这世界跟前世相差有点大，“而且那宗门的月华之精能保存这么久？” 陈琅琊说：“在深海，那条海蛇是被风暴卷入深海，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无意间进了那宗门遗址。至于那月华之精为何能保持这么久，我就不得而知了。”陈琅嬛也挺好奇，能保持这么久的月华之精能成什么样了？ 陈琅嬛见顾皎举一反三，心中不由暗忖，这位师妹还真不好骗，她要再说下去，老底都快被她揭光了，她索性也不隐瞒了，将自己的家底大部分都说了出来，说了自己要带多少人，她甚至还给顾皎展示了她一队筑基期的傀儡道兵。这道兵完全灵智，完全靠主人掌控。 顾皎见她准备充足，不禁有些心动，不过最后让顾皎打定主意跟陈琅嬛一起去遗址的原因是玉素心出关了。 东海之行（五） 玉素心自得顾皎指点后有所顿悟, 便急着在九阳宗闭关了，等她出关时已经顺利晋阶金丹, 这也不奇怪, 玉素心上辈子在筑基期耽搁了一辈子，她被玉素白重创之后，便摸到了大圆满期的门槛, 可即便摸到了也没用, 她一辈子都不曾进阶。 玉素心虽前世被亲姐妹毁了一辈子前途，她性子坚韧, 一辈子都没放弃希望, 她厚积一辈子, 一朝重生顿悟, 直接越过金丹初期, 晋阶金丹中期。她这一顿悟让所有人都很惊讶, 桑远对她越发和善，不止送了她不少灵药，还花了三天时间亲自指点她如何巩固修为。 桑家和广寒宗世代联姻, 桑伟是桑家内定的下代接班人, 玉家一辈子中能让桑远看得上眼的也就玉素心一人, 这两人若能联姻也不错。至于桑伟对顾皎的思慕, 桑远压根没放在心上, 不提顾皎也是桑家的女儿, 就单她的身份就不是桑伟可以肖想的。 玉素心不知道桑远的想法, 就算知道她也不会答应的，她意在大道，根本无心男女之情, 她出关后想着顾皎指点之恩, 就急着想去拜谢她，没想她闭关不过一年，顾皎居然拜入广寒宗成为真传弟子，甚至目前还在东海，连那上古宗门的遗址都出现了。 玉素心不假思索的匆匆赶了过来，见了顾皎就说：“阿菟，我们一起去那遗址吧。” 顾皎一怔，“你也知道那遗址了？” 玉素心点头道；“外面传的这么沸沸扬扬，我当然知道。”玉素心对这遗址的了解来自于前世，前世这遗址也是差不多这时候出世，她那时候被玉素白重伤，正躺在床上苟延残喘，自然也不可能来这遗址历练。 不过她曾听说玉素白也来了这遗址，还满载而归。玉素心不知道遗址里有什么宝贝，但她不想便宜玉素白，“玉素白也会去，她这人颇有几分神神道道，她愿意冒险的地方肯定有好东西。” 顾皎心中微动，准备一会去看看留在玉素白身边的阴魂有什么消息。 等顾皎带着玉素白去见陈琅嬛的时候，两人不意外的在陈琅嬛处见到了玉素白，陈琅嬛对两人笑道：“这一次有这么多师妹相助，我们定能满载而归的。” 玉素白听到陈琅嬛称呼顾皎为师妹，惊得差点连下巴都掉下来，顾皎拜入了广寒宗？她不是应该去神霄宗吗？她拜入了广寒宗，跟霍臻还有可能吗？ 想到霍臻，玉素白就恨不得现在飞到神霄宗去看一眼大师兄。这可是北澜群英传里的第一男神啊，又帅又深情，比起书里别的男人不知好多少倍。只可惜眼瞎看上了矫情做作的顾皎，为她出生入死还得不到她半点回应，坚持要跟他做什么名色夫妻。别说是夫妻间正常的亲昵了，就是连手都不肯给他拉一下，她要是这么玉洁冰清，干嘛结婚？ 自己去当个没人要的老处女不好吗？害得霍臻为她伤心。玉素白当年看北澜群英传时就为霍臻抱不平，恨不得去书里大骂顾皎一通，幸好后来出了不少让她大快人心的同人文。不过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天会穿入北澜群英传的世界。玉素白错愕过后大喜过望，就凭着她看过的那些书，足够让自己在群英的世界修炼到飞升了。 不过玉素白看不上顾皎，也不会马上对付顾皎，原著里的顾皎看着是朵出尘白莲花，玄门第一美女、善良柔软，但实则书里有不少关于她心机深沉的描写。后来看了同人以后，她发现跟自己想法一致的人很多，显然现代人都有一双火眼金睛，能看出谁是真白莲、谁是绿茶婊。 顾皎身份高，又心机深沉，玉素白暂时不想惹这么一个强敌，玉素心就不一样了，她天资虽高，可人蠢，还是很容易对付的。只可惜自己想下手时，玉素心突然在九阳宗闭关了，玉素白手腕再高，也没法子在九阳宗的密室里对玉素心下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晋阶。 玉素白暗暗叹息，被玉素心提早一步当了真传弟子，除非自己对广寒宗立了大功，不然自己是跟真传无缘了。玉素白想到这里就很不甘心，如果自己能从那些玉简里找到原版的太阴经该有多好，也不用争取真传名额了。想到自己要把从遗迹中得来的宝贝交给宗门，玉素白就十分肉疼。 不是所有晋阶金丹的人都可以当真传弟子，广寒宗对真传弟子的修为和忠心程度都有严格要求，她们玉家子嗣又众多，人多了就不值钱了，不像陈琅嬛、顾皎一出生就可以占个真传名额。 玉素白和玉素心两人年纪相当，玉家这一代本来内定的真传弟子只有玉素心一人，所以玉素白才会对玉素心下手，只有她当不上真传，自己才能上去。 陈琅嬛见顾皎居然跟玉素心交情不错，不由暗奇，顾家不是跟月家好上了吗？她怎么又跟玉家的弟子交好？陈琅嬛的母亲青莲元君诸事不管，只专心修炼，一意要带女儿飞升，这也是大部分寒门出身宗门大能的行事准则。 陈琅嬛久居东海，跟宗门弟子交情也不深，她也懒得管宗门里这些弯弯绕绕。别看陈琅嬛生活顺遂，给人的感觉就是不思进取，实际她心里是把母亲当目标，不然她也不会冒险进入遗迹。 那一次秘境遇险，似乎将她骨子里冒险因子都激发了，她在别院过了一段时间平静日子，就想着外出走走，体验那九死一生的感觉。 陈琅嬛在清点人手准备入遗迹时，杨云芳和桑伟也商量好了后天入遗迹，这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因只想先进入遗迹，是故两人相处的气氛十分还算和谐。 等桑伟准备回陈琅嬛别院休息时，发现陈琅嬛的洞府已经封闭，桑伟轻啧了一声：“真是大小姐。”他还当陈琅嬛是生气自己越俎代庖，故意不让自己入内。 桑伟也不在意，他也懒得回宗门，直接放出自己道宫浮在东海上，让弟子在自己道宫暂时休息。桑伟的道宫是桑远赐下的，是九阳宗先辈用天魔尸骨炼制而成，后来那位先辈飞升，飞升前将这件并未祭炼圆满的法器留了下来。这件法器经过九阳宗弟子多年接替祭炼，已近大圆满境。 桑伟也是到了金丹后期才有能力驱动这座道宫，这白骨宫虽是天魔尸骨炼制而成，但装点的金碧辉煌，没有半点白骨的阴森之感。那些弟子们进了道宫就放开了，叫来了美姬寻欢作乐，这些美姬有些是宗门的鼎炉，有些则是弟子从凡间掠回来的凡女。 这也是顾皎私下从来不对魔门和大部分偏魔门散修不留手的主要原因，魔宗的弟子很少有纯然无辜的。 陈琅嬛看着白骨宫内的酒池肉林，轻嗤一声：“这些男人迟早死在女色上。”广寒宗以女为尊，没有一个广寒宗弟子能看得上这种情况。 顾皎瞄了他们一眼：“他们自寻死路，与我们何干？”桑伟就是太自大了，居然还想跟玄门合作，他就不怕杨云芳入了洞府就翻脸吗？不过就算杨云芳不翻脸，他们估计也会翻脸。 “我们走。”陈琅嬛和玉素心联手卷起顾皎、玉素白、陈婉等几人朝深海遁去，陈琅嬛没有带很多人手，她有傀儡兵在，只需要带上几个绝对信任的人手即可，她带上连陈婉、蛇妖在内三名女弟子。 那蛇妖已经化形，容貌还长得不错，长了一张尖尖的锥子脸，别说还挺好看的。那蛇妖在遗址里待了一百多年，对遗址外面的情况了若指掌，内里她没进去过，因为每次一靠近都会被一个光罩弹回来。 陈琅嬛游历多年，对很多古宗门的布置颇有经验，她对顾皎几个解释说：“我猜那光罩是为了防止妖族入内。”上古时期人族、天魔、妖族各族鼎立，人族对自己的传承敝帚自珍，根本不允许别族觊觎。 顾皎好奇的问蛇妖：“那宗门的承露盘里还有多少月华之精，那么多年留存下来的月华之精跟一般月华之精有什么不同？” 蛇妖说：“里面月华之精有很多，不过我吃了一口。” “一口？”玉素心微微挑眉，“难道那承露盘也有禁制不成？” 蛇妖道：“没有，但是我只能喝一口，再多我就喝不下去了。”她顿了顿又补充道：“那月华之精是金色的。” 众人面面相觑，她们用承露盘采集的月华之精都是浅银白色，难道月华之精留存久了，还能变色？ 玉素白沉默不语，什么月华之精！月华之精能让凡兽开灵？那承露盘里装的是帝流浆！玉素白暗忖，书里那些人进入遗址后，一心要去里面翻找宝物，却不知门口那只承露盘就是一件罕见的可以收集帝流浆的宝贝。 最后那盘子便宜了一个散修，那散修拿走之后又卖给了霍臻，最后竟然成了顾皎的收藏，这一次她绝对不会让这只承露盘落在顾皎手中！ 上古承天宗（一） 有蛇妖的带路,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遗址附近，这里早被九阳宗看管起来, 但蛇妖在这里生活了数百年, 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她化成一条小蛇，熟稔的带着众人穿过各种禁制, 在九阳宗弟子毫无察觉的情况下, 进入了遗址之内。 这过程之顺利，让进了遗址内的众人都有点不敢相信, 就算陈琅嬛面上对众人笃定的表示进入遗迹很顺利, 但真正如此顺利的进来, 她都有点不敢相信。 顾皎和玉素心觉得这局开篇很顺利, 兆头很好, 希望下面能更顺利, 玉素白则迫不及待的往承露台的方向走去，上古时期帝流浆常见，时下帝流浆则六十年才有一次且数量很少, 只有那些有传承的妖修才有采集帝流浆的功法。 玉素白一动, 众人都动了, 玉素白是后世安逸社会穿来的, 穿越后除了在顾皎处吃过瘪, 别的时候始终一帆风顺, 她自以为自己心思隐瞒的很好, 可在场的人除了顾皎，哪个不是老江湖？早将她一切举动尽收眼底，陈琅嬛几人不紧不慢的跟在玉素白身后。 这上古宗门的承露盘建在九根高耸的华表之上, 众人御气而起, 站定在承露盘前，这九个承露盘其中八个都是空的，只有处在中间位置的承露盘里盛满了金色液体。 当众人看清承露盘中的形如橄榄、纍纍贯串，看似是凝成一团、实则粒粒分明的金色液体时皆是一愣，陈琅嬛不由轻咦一声，对蛇妖说：“我还奇怪月华之精怎么有给兽类启灵的作用？还当时月华之精存久了缘故，原来你喝的根本不是月华之精。” 蛇妖傻眼了，她指着承露盘问：“那我喝的是什么东西？这不是承露盘吗？承露盘不是只能接月华之精吗？”广寒宗修炼太阴经，修士都有服用月华之精的习惯，月华之精对魂魄有益助，当然这所谓的益助可能是连续服用几十年，可能可以壮大一丝神魂力量。 “我们现在的承露盘只能承接月华之精，但是上古时期的承露盘是可以承接帝流浆的。”顾皎解释说：“也只有帝流浆才能给你开灵。”她也跟陈琅嬛一样奇怪，还以为保存时间长的月华之精有别的用处，她还奇怪为什么自己鸿蒙珠怎么没把这用途开发出来，原来是蛇妖弄错了。 玉素白做梦都没想到陈琅嬛和顾皎居然一眼就认出了帝流浆和承露盘，既然她们都能认出来，为何书中没人拿走这承露盘？ 陈琅嬛看着那巍峨高大的华表和承露盘，她偏头对玉素心说：“素心师妹，我们把这些帝流浆都分了吧。”说着她将帝流浆分成了三份，陈琅嬛一份、顾皎和玉素心各一份，她又打量着那些承露盘，“你们要吗？” 这些承露盘是连接华表的，要带走的话必须连华表一起带走，一般没些身家的散修还真带不走。毕竟他们的储物袋可能都装不下一根华表。 广寒宗的弟子都不缺承露盘，但上古宗门留下的承露盘总是让人好奇，玉素心说：“我拿走一个，余下的你跟阿菟平分好了。” 陈琅嬛觉得这主意不错正要答应，顾皎却说：“要不你们把这帝流浆的承露盘给我，余下的承露盘你们均分了。”顾皎对上古承露盘没太大兴趣，她手头有个父亲给她的上界承露盘，承接来的月华之精跟下界也没有任何区别，想来上古的承露盘也就那样。 反而是经过她鸿蒙珠蕴养的月华之精对神魂效果更明显点，但又比不上天银。不过月华之精有个天银没有的作用，就是美容养颜，顾皎敷面膜用的水就是月华之精，真有美容效果，可以驻颜。 修士也是人，也有容颜逝去的烦恼，所以即便在修行界，能美容养颜的物品也是畅销货。驻颜丹就是其中翘数，但跟大部分修真不同的是，这里的驻颜丹没有一劳永逸的，或者也不对外出售，对外出售的都是需要长期服用的。顾皎觉得以自己的资质估计不用长期服用驻颜丹，但敷点面膜还是可以的。 陈琅嬛大奇：“你要帝流浆做什么？我们又不是妖修。”帝流浆对妖族有用，但对人族无效，即便是妖族，也不是所有妖族都能完全吸收帝流浆中的灵力，只有那些有传承的大妖才能尽可能多的吸收其中灵力。一枚帝流浆能增加妖族千年之功，还能替草木补命，这等对妖族的逆天的灵药，若是那么好吸收，那天下妖族早泛滥了。 顾皎说：“我好奇……”她是真好奇，她想尝尝帝流浆是什么滋味的。 陈琅嬛大乐：“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顾皎嫌弃的皱眉，她回去肯定要把这承露盘洗干净消毒后再用。 玉素心扑哧一笑：“拿等你收集了帝流浆，记得也给我尝尝。”她也挺好奇的，只是她不像顾皎和陈琅嬛那样，有任性的资本。 陈琅嬛点头说：“对，我也要一份，以后我家道兵的帝流浆就要靠你了。” 顾皎一口答应：“行，你们接月华之精的时候也记得分我一份，我也尝尝这些上古宗门承露盘承接的月华之精是什么味道。”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十分开心，顾皎只要帝流浆的承露盘，余下的承露盘就好分了，陈琅嬛和玉素心一人四个，皆大欢喜。 玉素白站在一旁脸色都青了，她眼见顾皎将帝流浆的承露盘收入储物葫芦，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们就这么把宝贝分了。” 三人扭头诧异的看着玉素白，不然她想如何？陈琅嬛是带队者，没有她，大家都进不来；玉素心是金丹修士，秘境中遇到危险，她是第一个顶上的；顾皎修为虽弱，可身上法宝多，有危险的时候也需要她出力。 相较之下玉素白只不过是硬插进来的人，她既没有修为也没有法宝，陈琅嬛肯带她也是看在玉素心和玉家的面子上，她不出力就妄想分宝贝？这怎么可能？陈琅嬛跟玉素白有几分交情，两人也算有同靴之谊，以前玉素白虽说只顾吃喝玩乐，可也不至于如此没分寸，怎么几年不见，她越发蠢了？ 玉素心没想那侵占玉素白身体的那孤魂野鬼居然如此蠢，她对陈琅嬛歉然的微微颔首：“抱歉。”玉素白是玉家人，跟自己是分不开的。 陈琅嬛淡淡一笑：“没事。” 玉素白三人直接无视了自己，气得脸色煞白，但是三人都没有理会玉素白，分完战利品后，三人讨论起应该怎么解开笼罩在洞府外的阵法，让顾皎错愕的是陈婉居然是个阵法小高手，难怪陈琅嬛会带上她，也难怪这姑娘看着就情商不高，还能当陈琅嬛的心腹，原来是技术型人才。 顾皎对阵法也颇有研究，修行界的阵法跟数学中的逻辑推理思维息息相关，她跟陈婉拿出了算筹推算排列，很快阵法就破解了。 陈琅嬛对玉素心说：“看来这宗门似乎是想找到再世传人。”如果不是想找再世传人，洞府外的防御阵法也不会如此容易破解，这阵法似乎只是防着妖修误入，陈琅嬛对蛇妖说：“你化成原型待在我手上，上古宗门对妖修都很忌讳，你别乱跑，免得小命没了。” 蛇妖用力的点头：“我不乱走。” 破开了阵法，陈琅嬛先派了几个傀儡率先入内，她首先派出去的是几个竹傀儡，这种傀儡是用灵竹制成，除了能当个摄像机用外，基本没别的功能，走路还特别笨重，就是最纯粹的炮灰。竹傀儡进去后，就在门口缓缓绕圈，什么危险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三人对视了一会，玉素心犹豫了下说：“我先进去吧。”她跟陈琅嬛修为相同，但她自认前世自己两世为人，又常年在外历练，比陈琅嬛和顾皎两个养在金屋的娇花要有经验的多。 陈琅嬛想了想道：“也好，你带上这只傀儡进去，这是用精铁制成的傀儡，如果有危险，可以将它先丢出去。”说罢陈琅嬛传授了几句控制傀儡的口诀给玉素心。 玉素心带着傀儡进入阵法，进去之后依然同前面几个竹制的傀儡一样，在洞府里缓缓走动，似在查探周围的环境。陈琅嬛见了说：“陈婉你也进去。” 陈婉颔首，先跟同伴一起入内，然后陈琅嬛对顾皎说：“顾师妹，你进去吧。”陈琅嬛让顾皎先进去倒不是想让顾皎探路，而是顾皎修为低，让她先进去，陈琅嬛压阵。 顾皎看着水镜上缓缓转圈，时不时似有交流的数人，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沉吟了下，对陈琅嬛说：“我觉得有有些不对劲，我们一起进去吧。”走到这里，顾皎也没想退缩了，她虽然觉得有有点不对劲，但并没有太大的危机，应该还不是太危险的情况。再说阿娘闭关，她又身在广寒宗，以后遇到的危险的时候可能更多，她不可能事事退缩，这样她还修炼什么？ 陈琅嬛一怔，这时玉素白已经跃过两人进了阵法之中，两人见状也立刻跟着进去了，两人刚进入阵法就觉得不对劲，一阵天旋地转后，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阵法之中，同时水镜中玉素心等人的影像也消失不见了，改成了一片白蒙蒙的云雾。 上古承天宗（二） 顾皎在进入阵法之前, 就将桑九乌给自己炼制的防御法器发动了，只是防御法器发动也不能阻止阵法的运作, 被法器的清光裹着的顾皎只觉自己突上突下, 好像坐过山车一样。忽然顾皎蓦地感觉身体失重，整个人直直的往下坠落，顾皎连忙掐诀, 让法器托着自己浮在半空。 “啾——”一声响彻云霄的鸟叫声, 一头巨鸟从半空中盘旋而下，尖尖的鸟喙对着顾皎攻击, 顾皎抬手扬起飞剑, 一道剑光对着巨鸟劈下, 同时她放出了五六只竹蜻蜓, 蜻蜓四散而去, 将看到的情况全部传给顾皎。 这样做其实有一定危险性, 如果竹蜻蜓被摧毁话的，顾皎识海会震动，虽不至于受伤, 但也不会好受。顾皎这会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她急着想要知道附近的情况。 顾皎一面跟巨鸟缠斗, 一面发现自己居然来到了一片汪洋之上, 波光粼粼, 湖面看起来十分平静, 可顾皎不敢小看这风平浪静的湖面, 半空中有巨鸟攻击，说不定湖底就有水怪偷袭。 巨鸟硬喙连啄顾皎好几次，都不曾伤到顾皎半根毫毛, 它愤怒的张开双翅, 仰头再次长啸一声，顾皎只觉周围狂风大作，她甚至能听到远处隐隐有响应的鸟鸣声，顾皎眉头紧皱，巨鸟居然还有同伴？ 这遗址沉入海底都不知多少年了，居然还有生灵存在？看来这里有一套完整的生态系统，不然又怎么能让生灵存活下来？顾皎对周围的环境有了暂时的了解，跟巨鸟过了几招后又确定了它的实力，便不再留手，直接飞剑掠过，将巨鸟斩成两半。 巨鸟最后惨叫一声，尸体直直的落入水中，巨鸟身形硕大，可是鸟尸落入水中时连一点水花都没有溅起。巨鸟的鲜血缓缓在水中蔓延开来，很快水底似乎有些奇怪的响动，鲜血弥漫的速度顿时减弱，紧接着顾皎听到了清晰咀嚼声。 顾皎眉头微挑，这水面水质看似清澈，可她居然都看不出吃掉巨鸟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她要是落在水面上会不会也被水中的水怪拖下去？顾皎抬手召回一只最近的竹蜻蜓，取出琉璃镜让竹蜻蜓潜入水底。 可惜竹蜻蜓刚潜入水底，顾皎甚至还来不及查探周围的情况，琉璃镜跟竹蜻蜓之间的关系就断了，显然她留在竹蜻蜓核心中的神魂印记被摧毁了。 顾皎沉吟了一会，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支用过大半、四肢五官俱全、咋看仿佛一个小婴儿的血参，这支血参是顾皎用南疆蛊术培养出来的人参，它看似是上了年份的人参，实则才在她界石里长了六年，它能长这么大，完全是用人血供养出来的。 这方法还是竹娘子教给顾皎的，得了蛊病的山民大多缺钱，顾皎又没有补血可以凡间灵药，就在顾皎考虑是不是让寨中不生病的青壮献血时，竹娘子教了她这么一个养血参的方法，这样养出来的血参没什么别的用处，就是能补血，比献血还方便，不用考虑血型、不用想抗凝剂、不用想亲戚之间是不是能献血。 南疆盛行巫蛊之道，蛊师需要用精血喂养蛊虫，这种血参是每个蛊师都会的技能，竹娘子在苗疆待久了，也知道如何养血参。顾皎得了血参饲养法后，就养了两株血参，一株血参看病时用了一大半、一株被她存在灵葫中，她想试试看这种带了血气的生灵靠近湖面会有什么后果。 果然不出顾皎所料，血参距离湖面上有一段距离时，湖面微微波动，紧接着两根触肢伸出水面，将血参卷住拉下了水面。顾皎见状心里大致有数了，眼见不远处又有一群巨鸟飞来，她俯身而下，在离水面数米之遥时，一只竹筏缓缓落在水面上。 这竹筏是一种符器，能借水灵力在水面上飞遁，所以竹筏看似浮在水面上，实则离水面还有一定距离的，但是这种竹筏也只有赶路的用途，没有防御攻击的作用，不堪一击。顾皎轻巧的落在竹筏上，她跟竹筏都没有引出水中生物。 那些巨鸟跟着顾皎俯冲，俯冲到一定程度就不敢靠近水面了，看着顾皎悠然的驾着竹筏离去，气得不停的大叫。顾皎坐在竹筏上，取出弩|弓对巨鸟射击。这弩|弓是顾皎到了广寒宗后，从宗门炼器堂里用灵石换来的。 修行界的弩|弓跟凡间的弩|弓自然有区别，凡间的弩|弓有射程，而修行界的弩|弓射程是修士的神识控制距离，修士神识能探多远，弩箭就能射多远。顾皎一口气连发三根弩|弓，弩|弓追着巨鸟跑，巨鸟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连忙闪着翅膀飞远了。 顾皎失望的轻啧一声，将弩|弓收回，盘膝坐在竹筏上，身侧的琉璃镜上显示着那些巨鸟朝一个固定的地方飞去，飞了好长一段时间，一棵从湖中高耸入云的巨树赫然显现在琉璃镜上，巨鸟们纷纷落在巨树上，树上有很多硕大的鸟巢，显然这棵巨树就是巨鸟的老巢了。 顾皎若有所思看着四周，四周白茫茫一片，看不见任何边际，她刚才试着感应了下玉素白身上的阴魂，没有感应到。这是顾皎将阴魂放出去以后，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显然这里应该是个类似秘境的独立空间，那棵巨树应该就是离开这里的关键吧？ 不管是不是，去看了再说，顾皎驾驶着竹筏往巨树驶去。这竹筏挺好用的，在有水灵气的地方都不用耗费太多的灵力，节能又环保。顾皎坐在竹筏上，将琉璃镜收好，这镜子是阿娘给她炼制的，只有三面，损失一面她都心疼。她刚收好琉璃镜，又听到此起彼伏得鸟叫声。 鸟叫声震耳欲聋，就是顾皎这个人类都能感觉到巨鸟们的愤怒，她不由好奇的仰头，只见一个黑衣人正浮在半空中跟巨鸟们缠斗，他杀鸟的手法干净利落，每一次出手都可以连杀五六只巨鸟。巨鸟的尸体跟下饺子似地往下落。 顾皎眉头紧皱，她身体刚御气而起，竹筏就被水中涌出的触肢打得四分五裂，触肢也不是要攻击竹筏，顾皎纯粹是池鱼之殃罢了。顾皎估摸着触肢的长度，谨慎的压着水面御气而行，巨鸟们也发现了顾皎，但顾皎离水面太近，她又远没有黑衣人那么拉仇恨，巨鸟把顾皎忽略了。 “顾姑娘？”清朗陌生的声音在顾皎耳畔响起，“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道友。”顾皎早认出黑衣人是九阳宗那位沉默寡言的方石，只是她跟方石没交情，也就没出手，这会被方石认出自己，顾皎还是没出手，她一个筑基也不可能救金丹。 方石一拳轰出，再次震碎了十来头巨鸟之后，落到顾皎身边，他刚靠近水面，眉头就是一皱，这水面有股莫名的吸力，会把人往水里拉，他问顾皎：“顾姑娘，你何时来的？可知这里还有什么蹊跷之处？” 顾皎摇头说：“我也刚来不久，还知道这里有什么蹊跷的地方。”她跟方石又不熟，干嘛告诉他巨树的事？ 就在两人说话间，居然有数根触肢朝两人缠来，顾皎很早就有戒备，这会她双足一蹬，远远的避开方石，方石哼了一声，抬手将触肢砍断，同时整个人也跟顾皎一样，血气收敛。触肢受了伤，不由狂暴了起来，水面上顿时涌起无数曲扭舞动的触肢。 顾皎：“……”这人历练经验真比自己丰富吗？怎么只知道暴力破局？ 方石也不是没脑子，只是顾皎是有备而来的，而他是被突然吸进来的。遗址在顾皎几个进入阵法后，将整个阵法都被发动了，秘境方圆十里之内的生灵都阵法吸摄进来。本来方石正跟桑伟商量着进入遗址后要怎么分配人手，却没想到还没靠近遗址，就被阵法吸了进来。 他一进入此处便被数十只巨鸟围攻，这些巨鸟都是刚才被顾皎挑衅过的，它们正满肚子怒气，又来了一个生人，它们可不把怒气发泄在来人身上？没想来人更不好啃，它们怒气没有发泄完，反而没了性命。方石见那些触肢只攻击自己，却不理会顾皎，他略一沉吟，就收敛浑身血气。 没了血气，巨鸟的尸体又吃完了，便收回了触肢，顾皎若有所思，这水下怪物的灵智看起来似乎没有巨鸟那么高？巨鸟记仇，它却只要有的吃就够了？ 方石御剑浮在水面上，他见顾皎临水而御气，神态十分轻松，他心中微动，丢出一条枣核船，客气的邀请说：“顾姑娘，这水面有些古怪，我们还是去船上说话吧。” 上古承天宗（三） 顾皎从善如流的跃上枣核船, 方石的枣核船比顾皎的竹筏好太多了，行驶起来又快又稳, 方石开门见山的问顾皎：“顾姑娘何时来秘境的？” 顾皎道：“我跟方道友差不多时间来的。”顾皎才不会傻乎乎的直说, 她们是从小路进来的，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方石说：“我进来的时候没见到顾姑娘。” 顾皎说：“方道友贵人事忙，许是没有看见我。”顾皎才不觉得方石会没事关注自己, 且看他进来手忙脚乱的样子, 说不定他们进来是意外，他肯定无暇关注自己。 方石如何不知顾皎在胡说八道？他没有多关注顾皎, 可桑伟把她放在了心上, 今天出发时特地去找顾皎, 结果扑了一个空。桑伟就猜她是跟陈琅嬛先离开了, 他担心顾皎安危, 急着追人, 众人都没什么防备，才被阵法都吸了进来。 桑伟担心顾皎，可看顾皎的样子就知道她比他们早进来, 人还挺悠闲的, 他甚至怀疑那些巨鸟对他如此气势汹汹, 就是受了顾皎的牵连, 但顾皎不说, 他总不能逼问。 方石开门见山道：“我看这里是个独立的秘境, 此处四面环水, 不知那些巨鸟住在何处，这事还要麻烦顾姑娘相助。”他要不直说，这姑娘肯定不会主动。 顾皎问：“你准备怎么做？” 方石看了看天空说：“我继续上去把巨鸟引来, 届时还请姑娘附个阴魂在巨鸟身上, 查查它们住在哪里？” 顾皎闻言点头道：“好。”谁都知道广寒宗的修士擅长控制阴魂，这点对她来说是举手之劳。 方石再次御气飞至高空，片刻之后，两人见巨鸟远远飞来，顾皎想了想，也御气而上。方石还当顾皎要跟自己一起肩并肩御敌，没想顾皎给了一粒明珠给他，“这里有阴魂，你捏碎明珠就能放它出来。”说完顾皎又回到了枣核船上。 方石：“……” 顾皎这次倒不是袖手不管，而是她觉得方石对付巨鸟游刃有余，根本不用她帮忙，自己在一旁或许还碍手碍脚。 方石轻哼一声，那些巨鸟还没靠近他，就炸的血肉四溅。 顾皎：“……”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好？等那些血肉落到水里，惊动那条大章鱼怎么办？顾皎这会已经认定水里的怪物是章鱼了，除了章鱼还有那种水生动物有这么多肢体？ 不过顾皎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那些怪鸟炸开之后，一道黑光闪过，那些血肉纷纷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些骨渣落入水中，这些骨渣没有引起水中怪兽的半点反应。方石怎么说也是战斗经验丰富，吃过一次亏就知道谨慎了。 顾皎暗忖看来真是低灵智妖物，只对血气有反应。 方石杀了绝大多数巨鸟，只留了一个活口，那巨鸟却因为同伴的死，对方石恨之入骨，根本不屑要这逃命的机会，它张开双翼，对着方石拼命扇风，嘴里愤怒的尖叫，身上的羽毛全部炸开，整只鸟都胖了一圈。 方石：“……” 顾皎：“……”难怪这人修为比桑伟高，只能当桑伟的跟班，他们之间欠缺的不单是身份。 方石干净利落的把巨鸟杀完，然后面无表情的站在云端等着巨鸟的同伴前来，巨鸟之间似乎很团结，对方石是不死不休的攻击，方石来来去去杀了五六个来回，总算放走了一只漏网之鱼。顾皎估计方石灭了巨鸟一个族，那只逃走的巨鸟，跟死去的那些不熟悉。 等方石回到枣核船时，顾皎正拿了一个玉简在看，她还服用了一枚辟谷丹，喝了几口灵泉水，见方石缓缓落在枣核船上，她很贴心的说：“方道友辛苦了。”温存贴心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她心里是如何腹诽方石的。 方石淡淡道：“这不算什么。”说着他闭目调息，懒得跟顾皎虚与委蛇，手中的黑色法器发着微弱的黑芒。 顾皎这会才看清方石手中的武器竟然是一条骨鞭，骨鞭煞气腾腾，白惨惨的骨骼上隐隐透着血气，显然这条骨鞭浸透了鲜血。方石调息完毕，睁开眼睛，黑眸精芒四射，顾皎下意识的移开眼睛，这位方师兄的卖相气质，跟他的行事似乎有点不符合。 方石客气的向顾皎道谢，“多谢顾姑娘帮忙护法。” 顾皎道：“举手之劳，方道友不必客气。”她顿了顿又说：“那巨鸟回去了，这里有一棵长在水里的巨树。” 方石闻言若有所思道：“巨树？难道是建木？” “建木？”顾皎一怔，“就算此地是上古宗门，也不至于有这等神木吧？”建木可不是一般的神树，这是可以承接天地的神木，即便是上古时期都是极罕见的宝贝。 方石说：“难道陈姑娘没有跟顾姑娘说实情？” “说实情？”顾皎微微而笑，这方石还真有意思，这是想要挑拨她们师姐妹感情？这手段也太低级了。再说她跟陈琅嬛本来就是相互合作，哪有什么感情？ 方石道：“这是上古大宗门承天宗的遗址。” 顾皎不假思索否决：“不可能！”她年纪虽然小，可论见识她一点都不差，毕竟父亲临走之前，将自己身上所有的玉简都复制了一份给自己，上界的知识不一定全是好的，但起点不同、知识面广度也不同。 承天宗顾皎是知道的，这是一个上古流传迄今的大宗门，这宗门山门根本不在北澜洲，北澜洲怎么可能有承天宗的遗址？再说建木何等珍稀？即便承天宗在上界也是大宗门，也不可能坐视建木流露在外，这里要是承天宗遗址，早被承天宗的人移走了。 方石见她说的笃定，他不由问：“顾姑娘知道承天宗？” 顾皎说：“知道，阿娘跟我说过，她还跟我说承天宗迄今依然存在，只是宗门不在北澜洲。”北澜洲不算穷乡僻壤，但也不是一线的中央大陆，他们更类似二三线的城市。北澜洲的阳神修士几乎都离开过北澜洲游历，所以承天宗在阳神修士中不算秘密，阿娘跟她说过几次，父亲玉简里也提到过几次，承天宗在上界也是大宗门。 顾皎说得这些内容，方石也知道，他也不信这里是承天宗遗址，可是桑伟因没听过承天宗，只当承天宗是一个普通的宗门，方石说：“罗浮宗那位弟子信誓旦旦的说，这里就是承天宗遗址，这秘境里有建木。” 顾皎狐疑的问：“他们会跟你们说这么重要的事？” 方石言简意赅的说：“不会，是桑伟派人偷听到的。” 顾皎眉头微蹙，她开始怀疑这是罗浮宗的阴谋，想把他们一网打尽，建木不过是他们放出的一个诱饵。不过九阳宗这次来遗址的只是金丹修士，就算被罗浮宗全杀光，也不能动摇九阳宗的根基，反而会惹怒九阳宗，罗浮宗有这么蠢吗？ 方石看着顾皎声色不露的小脸，心中暗忖这姑娘城府还挺深的，听到建木都没有动容，真不愧是素晖娘娘的女儿。不过跟顾皎的相反，方石不认为罗浮宗是想把他们一网打尽，而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承天宗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罗浮宗虽也是玄门九宗之一，但却是九宗之中资历最浅的，连九阳宗和广寒宗都比不上。 方石看着这处秘境，这里很有可能是承天宗一位大能的洞府，只是不知为何居然沦落到了北澜洲。不过承天宗就因他们有建木，才取名承天。顾皎看到的那棵巨树，不可能是真正的建木，但如果是建木的分枝就好了。 顾皎跟方石想到同一点去了，万一那棵巨树是建木的分枝就好了。建木可是好东西啊，这是上古可以沟通天地的神木，虽说天地间第一棵建木已断，余下的建木都没有先祖沟通天地的本事，但也庇护修士飞升、助上界修士下界。 修行界飞升有很多种，最厉害的就是阿娘追求的那种，历经磨练，元婴千锤百炼，不惧任何灾难；最低级的飞升就是她父亲希望自己走的路，闭门造车，乖乖待在父母庇护下修炼，只要意志坚定，修炼两三百年就能飞升。 但飞升后元婴脆弱，没有任何攻击防御手段，除了能让人长寿，没有任何别的本事。这样的修士在飞升时最容易遇到外魔，如果不巧遇到域外天魔夺舍，整个元婴都会被天魔吸收殆尽，而建木则可以用来帮助修士抵御天魔，顾皎没想走那条路，但是真有建木，也能有备无患。 上古承天宗（四） 因想着要拿好处, 顾皎面上对方石更和颜悦色了，她言笑晏晏道：“方大哥, 我观那棵巨树庞大无比, 树心想来也不小，不如我们平分树心？”像建木这种神树，光砍下一根树枝移栽是不可能存活, 非要取走树心, 用树心滋养分枝才有可能存活，所以顾皎才说要跟方石平分树心。 方石：“……”先前还是方道友, 现在居然是方大哥了, 这见风使舵的本事还挺厉害的。不过方石也需要顾皎的辅助, 她修为低, 但身上法宝多, 说不定有用得上她的地方。 知道那巨树有可能是建木, 两人催动枣核船的速度都快了不少，不过这地方的水面没有浮力只有吸力，如果不是用灵气催动, 枣核船就会往下沉, 同时催动时耗费的灵力也是平时的好几倍, 行驶速度也很慢, 若单靠两人用灵力催动船, 恐怕片刻就要灵力耗尽。 在这种危险的地方耗空自己的真元, 无疑是非常愚蠢的做法, 方石脑子不好使，但战斗经验丰富，他也不吝啬, 取出一颗灵石填在枣核船的核心上, 有了灵石的辅助，枣核船行驶速度稍稍加快了些，待催动船只的灵石快耗尽时，他将灵石取下，看着顾皎沉默不语。 灵石里的灵力用完就没了，不能补充，但如果灵石里的灵气耗尽，灵石就会碎成石末，如果里面还存有些许灵力，灵石依然维持原有的样子，这种废弃的灵石可以用来画符，承载比符纸更多的灵力。 方石父母虽也是九阳宗弟子，但很早就死了，他一个人日子过得苦巴巴的，平时行事作风就很拮据，他几乎每块用完的灵石都会再利用。他也是九阳宗少有的连鼎炉都没有弟子，他不收鼎炉的原因就是因为穷。 顾皎倒没觉得这行程的所有灵石都要方石负责，但是像方石这样盯着灵石看是不是太累了？她放了一枚上品灵珠在枣核船的核心上，又召出了一个阴魂，吩咐它每次灵珠用完就往里面填灵珠后，便放心的闭目修炼。 上品灵珠的灵气品质堪比中品灵石，只是灵珠蕴含的灵力总量比不上标准版的中品灵石，但顾皎出手大方的，换三枚灵珠才让方石接手，方石也没什么不满，说来这还是自己略占了便宜。大便宜都占了，也就无所谓小便宜了，方石把灵石也递给了阴魂，让阴魂在灵石用完之前替自己取下来。 顾皎瞅了一眼方石，这人还挺会打蛇上棍的。 方石坦然的任顾皎打量，还对着她微微一笑。 顾皎合上眼睛继续修炼，所谓的修炼就是闭目养神，这种情况下谁会放下戒心真正修炼？顾皎也学着方石先前的温养法器方法，将自己的血影针取出温养，说起来血影针还是第一个顾皎自己祭炼、自己升级的武器。 血影针是魔修最常见的法器，不管它是用什么质地炼制的，这针升级只有一个法子：就是吸血。吸血越多、鲜血中蕴含的灵气越多，血影针升级就越快，因此在低阶魔门修士中这是一种非常受欢迎的武器。他们修为低微，杀不了人可以杀野兽嘛！兽血也能让血影针升级。 方石神情古怪的看着顾皎的血影针，这位小公主要什么法器没有？非要弄一根血影针？在九阳宗也就是刚入门的修士才会祭炼的法器，晋阶到筑基后期就不屑用了。 顾皎看出了方石的疑惑，她想两人怎么说也是同舟共济，不能让他心存隔阂，遂主动解释说：“我看这里的妖兽灵智寻常，血气充足，比较适合祭炼血影针。” 这是顾皎看方石使用骨鞭时联想起来的，那些巨鸟血气充足，不是正适合祭炼血影针吗？除了一些非要用活人或是生魂祭炼的武器，顾皎只觉得大部分武器都不邪恶，邪恶的只是使用的人。血影针杀巨鸟挺合适的，要是能把水底那条大章鱼弄死就更好了，自己的针说不定还能晋阶。 方石微微颔首，不再说话，顾皎也没继续说话，两人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两人都不是爱聊天的性子，也不认为沉默有什么尴尬。枣核船大约行驶了快一个时辰，两人才远远看到那棵巨树，可见这水底的吸力有多大，枣核船行驶有多困难。 如果不是两人都算身家丰厚的人，凭着灵石硬抗到了这里，两人早已灵气耗尽，被水面的吸力吸入湖底了。顾皎之前通过阴魂的视觉，感觉巨树上鸟巢不少，但现在看起来，这巨树上的鸟巢何止不少，简直泛滥成灾了。 顾皎困惑的问：“这些鸟是怎么活下来的？”就这样的全是水的鬼地方，这些鸟是怎么活下来的？难道它们吃树叶就能饱吗？就在顾皎发问的同时，一只巨鸟弯腰从树上叼了一片树叶，仰着脖子吃下去。顾皎柳眉微扬，所以真是吃树叶长大的？感觉有点不大像。 方石问顾皎：“你准备怎么对付它们？” 顾皎说：“巨鸟数量有点多，如果贸然攻击，让他们群起攻击我们，我们就危险了。” 方石道：“难道顾姑娘想要逐个击破？” 这效率太慢了，这些巨鸟也不是什么棘手的妖兽，没必要浪费那么多时间吧？可要让顾皎具体说出怎么对付的方法，她暂时也没思路，她对对方石说：“我们先观察一天吧，了解了巨鸟的作息再说。” “好。”方石应了，他心中暗忖这姑娘看起来真不像第一次入秘境的人，她这是被人指点过了吗？ 顾皎是经专人指点过的，她只是看过生父的历练笔记、又听过便宜父亲历练冒险，所以很多事照搬他们的经验而已。 因为不敢太靠近巨树，顾皎和方石只能驾驶着枣核船在水面上一圈圈的游动，这倒不是两人无聊，而是他们发现枣核船停顿在水面上后，居然吸力更大，两人只能围绕着枣核船绕圈。 顾皎放出了竹蜻蜓，全方位无死角的监视巨鸟的一举一动，枣核船上竖起了十来面水镜，两人可以通过水镜随时观察住巨鸟的动向。 两人发现这些巨鸟还真以树叶为食，这巨树的树叶十分茂密，即使供养了这么多巨鸟，依然枝繁叶茂。顾皎看着懒洋洋蹲在窝里似睡非睡的巨鸟，眉头微蹙，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里的天色居然昏暗了下来，两人错愕抬头，就见空中涌出层层叠叠的云朵，顾皎和方石不假思索，立刻放出了防御阵法，将枣核船牢牢的护住。 就在两人刚设置完防御阵法，“哗啦啦——”大雨倾盆而下，数十面水镜顺便全黑，显然顾皎派出去的竹蜻蜓全军覆灭了。 顾皎看着防御罩外的雨水：“这雨水有腐蚀效果。”不然她的竹蜻蜓不会坏的那么快。 方石说：“我有杀巨鸟的法子了。” 顾皎看着在鸟巢里沉睡的巨鸟：“你想逼它们飞出来，靠雨水杀了它们？” 方石道：“当然不是，我准备放火烧。”这些巨鸟在这里生活这么久，谁知道它们是不是怕那些雨水，要是没效果，又把整棵树的巨鸟都惊动了，他们今天都没好果子吃了。 上古承天宗（五） 如果是在前世, 顾皎听到这提议，肯定会觉得方石脑子坏了, 谁没事在下雨天放火？雨水一浇火不就灭了吗？但修行界不一样, 修行界的异火太多了，单单的水是熄灭不了异火的，顾皎问：“你想用什么异火？” 方石掌心摊开, 一簇炙热的火焰在他掌心跳跃, 顾皎莫名的感觉到了危机，她倒退了几步：“这是什么？” 方石说：“这是我的三阳真火。” 三阳真火是九阳宗的真传绝学, 此火专烧有血气的血肉生灵, 血气汲取越多, 真火壮大越快, 有点类似血影针, 但威力比血影针大多了, 血影针只是低阶法器，这九阳真火是可以晋阶的，三阳、六阳, 直到最高深的九阳真火。 顾皎曾听大人说过, 他的九阳真火放出时赤地千里、人烟全无。因这火杀伤力太大, 桑九乌怕有天谴, 所以将这火封印了。魔门很多巨擘在年轻时杀人无算, 可随着修为上涨, 大家都开始变得慈眉善目, 这也算是某种的程度的f放下屠刀吧。 顾皎点头说：“也行，你试试看。”顾皎答应的痛快，方石反而有些犹豫了, 他迟疑的看着顾皎, 顾皎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方石说：“这样的话你血影针可以汲取不到这么多血气了。”他的异火倒是能壮大不少。 顾皎无所谓道：“没事，杀了那些巨鸟就好。”方石正要松口气，却听到顾皎继续说：“要不你树心多分我一点？” 方石：“……” 顾皎对着方石微微一笑：“我开玩笑的。” 方石暗忖难怪都说女人难缠，这丫头是在提醒自己，他欠了她一个小人情？他心中轻啧了一声，但面上没什么表示，“顾姑娘后退，让我试试看这雨水能不能熄灭三阳真火。” 顾皎后退了一大步，躲到了船尾，她可不想被三阳真火波及。 方石见顾皎躲开后，身形悄无声息的走出了枣核船，他身法极快，在雨中几乎看不清行走痕迹，片刻之后整个巨树都燃起了熊熊烈火，那些巨鸟自睡梦中惊醒，一个个惊声尖叫着想要离开巨树，但是看到树外下的暴雨又有片刻的迟疑。 顾皎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幕，看到这雨水对巨鸟也是致命的，不然它们不会有这种反应。不过随着三阳真火越燃越旺，巨树居然也点燃了，巨树哗哗的晃动着身体，水面上剧烈震动。顾皎不假思索，双足轻点，离开枣核船，落到了大树下。 “轰隆——”一声巨响之后，顾皎看到水面上浮起无尽的触肢，触肢疯狂的舞动着，朝着巨树攻击而来，但那些触肢刚靠近巨树，触肢就似被某种防御阵法阻拦，将触肢隔绝在外。 顾皎见状毫不犹豫的往巨树顶端飞去，如果说着秘境还有能离开的通道的话，那一定在巨树顶上了。方石的真火在巨树身上蔓延，巨树的树枝被烧得噼啪着落地，从树枝断开的缺口上，清晰可见其上鲜红的纹路。 这是什么东西？顾皎有些不理解，但她很肯定这棵树绝对不可能是建木，没听过建木还能被三阳真火点燃的，建木的绝对防御在上界都是赫赫有名的，且建木根本不是血肉生灵！ 三阳真火不止灼烧着巨树，还团团围住了顾皎，顾皎一开始发动了桑九乌替自己炼制的防御手环，隔绝了自己的血气，异火不会主动攻击她。 但因四处都是大火，顾皎根本不避开异火，她防御罩为了抵御异火，飞速消耗着嵌在手环上灵石里的灵气。顾皎只迟疑了一会，便取出一枚黄豆大小的灵石嵌在防御手环上，这枚灵石璀璨晶莹，在火光映照下熠熠生辉，漂亮极了。、 石刚镶嵌在手环上，原本离顾皎五六寸之外的三阳灵火一下退到了数丈之外。顾皎还是第一次用灵精，她没想到灵精效果这么好，她不由微微笑了，难怪阿娘让她催动法器时都尽量用灵精。灵精里的灵气不知比灵石精纯多少倍，不过灵精在修行界过于罕见，顾皎不想拿出来打眼。 有了防御，顾皎放心的朝里面走去，她想看看这树为什么会燃烧？难道树上还有血气精血？顾皎走了几步就见方石再跟巨树缠斗，他神色沉凝，见顾皎进来，他大声喝道：“快跟我一起攻击，这棵建木已经被吸血藤侵蚀了！” 吸血藤？顾皎恍然大悟，曲扭的触肢除了章鱼外，还有可能是植物的藤蔓，只是吸血藤怎么会在湖底？顾皎来不及多考虑，放出雷火珠就对建木打去。 方石嘴角抽了抽：“小心伤了树心！” 顾皎没好气道：“你命都快没了，还想要树心？你还不快找出路！” 方石说：“谁说我命快没了？”他手中一发力，身体一晃，整个人仿佛一条蟒蛇，将缠绕在自己身上的藤条搅碎，他气势如虹，脚不停歇，直接往树上爬，“顾姑娘你掩护我，出路就在树心处！” 顾皎很是无语，这人真是要钱不要命的典范，顾皎雷火珠围绕着两人高速旋转，攻击在两人身上的树枝藤条大部分都被雷火珠喷出的火焰烧毁，余下的树枝被两人顺手拨开。 方石速度极快，顾皎速度也不慢，两人几乎是一前一后的到达了巨树树杆顶端，这棵巨树枝叶庞大，树杆顶端只有巨树的一半距离。 顾皎环绕四周，“你知道树心在哪里？” 方石说：“顾姑娘，借你的飞剑一用。” 顾皎问：“你要我飞剑做什么？” 方石道：“你飞剑品质好，可以劈开这棵大树。” 顾皎将信将疑，这么大的巨树，怎么可能用飞剑劈开？她将飞剑递给方石，这柄飞剑是顾风华给女儿炼制的，完全贴合顾皎的功法，方石功法跟顾皎完全不容，但他修为比顾皎高，他真元输入飞剑之中，飞剑轻轻的颤动起来，方石大喝一声，直直的朝巨树直劈而下。 咔啦一声，巨树被飞剑劈开了一条裂缝，但很快裂缝在巨树身上蔓延，“轰隆！”在顾皎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巨树的树杆被方石一剑劈成了两半，其中一半碎裂到半截时候轰然落入水中，湖面中的触肢将巨树的树杆牢牢的缠住，拖入湖底。 而劈开的树杆里竟然有许多仿佛血管一样的纹路，那些纹路微微鼓动着，仿若活物，顾皎看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而方石没有丝毫停顿，对准一处闪着莹莹绿光的树心处冲去。那处绿光就是巨树的树心所在，方石已经肯定这是一棵建木，但不知道好好的一株建木为何变成这种样子？ 这样的建木已经被完全被污染，没有任何移栽的意义。不过树心也有建木的作用，甚至其上的生发之力还能让白骨生肉，方石伸手一捞，将树心捞在手中，树心一入手，方石眉头就皱了起来。 顾皎问：“怎么了？” 方石利落的将树心一切为二，连一半树心和飞剑一起递给顾皎：“这枚树心也被污染了，就是污染没有外面的树木那么严重。” 顾皎闻言将树心收入一个单独的灵葫中，她这灵葫有滋养灵植的效果，让采摘下的灵植灵力不流失，这灵葫应该也能暂时存放树心吧？等出了遗迹再仔细查看。 方石也将树心封存入单独的木匣中，他这木匣作用跟灵葫是一样的，但效果没有灵葫那么好，他不由瞄了顾皎一样。顾皎不用等他开口，便贴心的问：“方道友，你要不要我的灵葫？不贵，一块上品灵石一枚，看在我们同舟共济的份上，买十枚送二。” “不用。”方石一脸冷漠的拒绝，向来只有他从别人手上挖钱，没有别人占他便宜的。 买卖不成，仁义还在，顾皎环顾四周：“方道友，我们怎么出去？” 方石抬目望天，指着乌黑的天空：“你看。” 顾皎生平第一次看到了天空裂开的场景，这天空在树心取走之前都还是好好的，树心没有之后，秘境就开始坍塌了，方石对顾皎轻喝一声：“走！” 方石御气而行，顾皎御剑而行，两人速度差不多，几乎是同时冲出秘境的裂缝，刚离开秘境，就有无尽清水朝两人压来，顾皎将防护罩再次撑大，提气一跃，呼啦一声，跟方石两人冲出池塘。 池塘边正在缠斗的一群人看到突然冒出的两人，皆惊疑不定的同时收手，戒备的看着两人。 陈琅嬛又惊又喜的对两人说：“方大哥、顾师妹，你们来得正好，快帮我一起收拾这些贱|人！” 上古承天宗（六） 赵琳琅不屑一顾的说：“你以为有这对奸|夫|淫|妇相助就能赢？” 奸|夫|淫|妇？顾皎柳眉微挑, 谁跟这死抠门有奸|情？她要找情人也要找个知情识趣、出手大方的好么！这位完全不符合自己审美。 方石不由看了顾皎一眼，看到小姑娘脸上毫不掩饰的嫌弃, 莫名的觉得伤自尊, 他也没那么不堪吧？他不是把树心分他一半，还带她离开了秘境吗？要是换了别人，他管他们死活, 不落井下石算好的了。 顾皎没管方石的想法, 她笑盈盈的赵琳琅道：“赵家姐姐，入遗址之前贵派大师姐不就跟桑道友谈好了, 大家入遗址后要守望相助吗？您怎么又动手了？我们女子不能总动气, 动气容易老。” 陈琅嬛哈哈大笑：“可不是！你本来就长不大, 这要是脸上长皱纹了, 人家一眼还当你是老太婆！多少驻颜丹都补不回来的。” 顾皎嫣然一笑：“说来我们广寒宗的月华之精也有美容驻颜之效, 赵家姐姐要不要买点试试看？不好用我不收你灵石。” 方石：“……”桑九乌和顾风华的女儿有这么穷？需要到处做生意？方石并不知道, 顾皎只是信口胡诌，就算他们想买，她也不会卖。 赵琳琅本就性子暴烈, 对魔门女修更是成见极深, 见自己被这对师姐妹一唱一和的挤兑, 气得暴跳如雷, 她抬手扬起飞剑就朝两人轰来。 同时又撑开了一顶琉璃伞, 那伞一撑开就发出了耀目的光芒, 同时琉璃伞滴溜溜的转动起来, 流光溢彩的华光四射，每道华光之中都暗藏杀机。 陈琅嬛破口大骂：“不要脸的老妖婆，居然对我们用七宝琉璃伞, 你以为就你有法宝！” 赵琳琅冷笑：“我要杀人, 难道还要想着用什么法宝、不用什么法宝吗？只要能杀你们就好！” 陈琅嬛也要拿出自己的法宝，却见顾皎对她微微摇头，陈琅嬛一怔，任顾皎拉着她远远的避开，两人看似落荒而逃，赵琳琅顿觉神清气爽，她冷笑的跟在两人身后，不断的用七宝琉璃撒的虹光射杀两人。 顾皎暗忖，她对修行界的定义还真没错，神学的尽头就是科学，连激光武器都出来了！ 陈琅嬛气急败坏的跟顾皎传音：“顾师妹，我也有法宝，让我去杀了她！” 顾皎说：“师姐，再等等，我想要做个试验。” 方石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跟在两人身后，他不觉得那丫头会蠢到想要逃走，他估摸着顾皎的想法跟自己差不多，方石冷眼看着犹如喷火龙一样的赵琳琅，赵琳琅身份跟陈琅嬛、顾皎差不多。 她身份甚至要比两人更优越些，她父亲是罗浮宗掌门，祖父是罗浮宗太上长老，赵家在罗浮宗地位跟桑家差不多，顾皎父母修为虽高，但手中权势远不及赵琳琅的父亲，只是这大小姐被娇惯得连陈琅嬛都比不上，别说那只小狐狸了。 陈琅嬛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打得抱头鼠窜了，但她跟赵琳琅在一起时，从来没落过下风，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她也知道顾皎不是胡来的人，她继续传音问顾皎：“顾师妹，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反击？” 顾皎这时已经接到竹蜻蜓传送回来的影像了，她笑道：“我们再撑一会就可——不用撑了，已经来了！”说着她想左侧望去，面露喜色。 陈琅嬛顺着顾皎视线望去，只见几尊铜人身手灵活纵身跳跃到赵琳琅身边，抬起手对她就是一拳，赵琳琅被铜人一拳头几乎砸懵了，她还来不及有反应，铜人对她就又是一拳，赵琳琅下意识抬手对着铜人就是一剑，可惜那铜人材质坚硬，赵琳琅的攻击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赵琳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这柄飞剑是祖父赐下，锋锐无比，也就在顾皎手上吃过一个暗亏，可顾皎那枚雷火珠也是罕见的异宝，又正好跟自己飞剑属性相克才会如此。 这铜人看着品阶也不高，怎么能攻击到自己？赵琳琅被铜人一攻击，她身后的罗浮宗弟子连忙上前帮忙，但同样遭到了这些铜人攻击。 顾皎对陈琅嬛说：“师姐我们走吧。”赵琳琅杀不得、伤不得，跟她缠斗完全是浪费时间。 陈琅嬛好奇的问：“师妹，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铜人？” 顾皎道：“我不知道，但这里本来就是别人的宗门或是洞府，若是阵法失效，应该没什么禁忌，可现在阵法不是还没失效吗？谁能容忍外人在自己家里搞破坏？” 陈琅嬛恍然大悟，她真心诚意的说：“阿菟你真聪明。” 顾皎道：“我只是投机取巧罢了。”这种事经验丰富的历练者应该都知道，她不由瞄了一眼方石，她见方石依然跟在她们身后，心中暗忖，还是找个机会跟他分开吧，他留在身边，自己很多事都不能做。 三人顺利甩开赵琳琅，来到了一个偏殿暂时休息，陈琅嬛说：“这里亭台楼阁极多，但里面都是空的。”她已经翻了不少阁楼了，一点收获都没有。 顾皎再次升起水镜、放出竹蜻蜓查看这秘境的环境，竹蜻蜓盘旋低舞，顾皎熟稔的将一个个水镜影像拼接成一整张图，通过竹蜻蜓的全视图，陈琅嬛发现自己居然只在一小片地方打转，她不由赧然的红了脸：“师妹，你这竹蜻蜓真好用。” 顾皎说：“也不是所有的秘境都可以用的，方道友你说对不对？”这遗址的主人性情应该算比较和善的，对后人下手没有那么狠辣，要是换了别的洞府，顾皎觉得就赵琳琅的所作所为，恐怕活不过半个时辰。 方石“嗯”了一声，没多说话，现在又是方道友了，这过河拆桥的速度也太快了。 顾皎也不是过河拆桥，她只是想保持她跟方石的距离而已，免得有人说她跟方石有奸|情，这也是为他好，自己身份高，一点流言无伤大雅，对方石就不好了。 顾皎将全视图给方石看过之后，她客气的对方石说：“方道友，我们就此别过了。” 方石二话不说的离开，陈琅嬛好奇的问顾皎：“阿菟，你怎么跟他在一起了？” 顾皎说：“我们被传送到了同一个地方，也亏得有方道友，我才能出来。”顾皎这说的倒是真心话，没有方石，她都不知道要劈开巨树才能拿到树心。 她也没有那大的本事，能把巨树劈开。只是这树心都被污染了，顾皎也不知道这树心能不能用。鸿蒙珠的主要功能是蕴养，应该不能驱邪吧？ 陈琅嬛奇道：“这人又抠又狠，你居然能从他手上占便宜？” 顾皎说：“我没有占他便宜。”她自认没有占方石便宜。 陈琅嬛问顾皎：“你有亏灵石法器吗？” 顾皎摇头。 陈琅嬛笑道：“这就是占便宜了！谁不知道方石雁过拔毛，跟他一起历练的人，大半都吃过亏。”她摸着顾皎滑嫩嫩的小脸说：“不过我见了你这张小脸都喜欢，别说男人了，但还是桑伟好，桑伟卖相好，又知情识趣，还有钱有权势。”像陈琅嬛这样的身份，找情人自然不会将就，什么都要最好的。 顾皎想到桑伟那张脸，的确比方石帅，可他总给自己一种莫名油腻感，还是方石顺眼些，虽然这货挺抠门的，但就合作来说，顾皎更愿意找这种人，她最怕那种该谈钱的时候谈感情的人，“不是还有一小半没吃过亏的人吗？”顾皎可不想等他们从遗址出来，她跟方石就定名分了。 陈琅嬛漫不经心的说：“这些人都死了啊。” 顾皎：“……”陈琅嬛吃吃直笑，顾皎无奈地说：“师姐，我们去这里的药园吧。” 陈琅嬛点头说：“好。”提到药园，她就不逗趣了，男人只是点缀而已，自己大道才是真的。 师姐妹两人比对着自制的舆图，一路往药园走去，有了地图指点，两人还时不时的会走岔道，这里主人并未设置阵法，但仅通过种植的花草树木、小道的走向，就容易让人不自居的走错路，难怪先前陈琅嬛会在遗址里迷路。 两人前后花了大半个时辰才走到药园，陈琅嬛本想御剑而行，但想到那几尊铜人，她觉得还是低调谨慎些比较好。两人只远远看到药园的竹门，尚未靠近，便闻到了一股药香，两人不由精神一震，加快了步伐。 药园的竹门没上锁，两人轻轻一推就开了，入目就是一片广阔的药田，无数奇珍异草种在药田上，很多年份都有万年以上了，陈琅嬛不由呼吸加重了些，她沉声对顾皎说：“师妹，这些药材我们一人一半？” 万年以上的珍贵药材，顾皎也不例外，鸿蒙珠虽然有蕴养的功能，但不能增加灵药的年限，界石可以种植，但时间流速跟外面一模一样，顾皎手上也没有很多年限长的灵植，但顾皎对这里始终存了一丝戒心，她若有所思的对陈琅嬛说：“师姐，你有没有觉得这药园有些古怪？” 陈琅嬛神识再试探了一遍，她迟疑的说：“我没察觉到有阵法的痕迹。” 顾皎道：“不是阵法。”她迟疑了下，犹豫的说：“你不觉得这里灵药的年限太短了吗？”按理这遗址是上古大能留存，那时间起码也要十万年以上，怎么灵药园里只有万年的药材？再说普通的药材能留存这么久吗？ 陈琅嬛豁然开朗，“师妹说得对！难道这里有幻阵？”她思忖了一会，抬手放出一枚宝珠，这枚宝珠清辉流转，恍若一轮明月，月华撒在药园上，药园的幻象一寸寸的褪去，最后只留下一小片茶林，只有十来株茶树，茶叶碧绿、光晕流转，一看就不是凡品。 茶树旁立了一块石碑，碑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大字：“听音茶树，相遇即是有缘，道友可自取三片茶叶以资修行。” 陈琅嬛看到那些字，不由赞道：“这些上古大能真是心胸开阔。”她虽没听过听音茶树的名号，但从能上古活到现在的灵植，显然不是凡品。 上古承天宗（七） 顾皎觉得这听音茶树略耳熟, 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这种茶树了，她附和说：“是啊, 这些上古大能心胸就是开阔。”愿意给不认识的道友这么珍贵的宝物, 就算在上古也不是所有大能都愿意如此吧？ 师姐妹两人上前给茶树恭敬的行礼：“多谢前辈赏赐。”两人虽是魔门出身，但魔门不代表没教养，两人从小被长辈教导, 不可以对前辈失礼, 尤其是这种上古前辈，长辈赐予她们宝物, 她们自然要道谢。 两人小心的上前一人采了三片叶瓣, 她们采摘的很小心, 没有损伤茶树, 采完以后两人就飞快将叶瓣放好。顾皎依然是放在药葫芦里, 顾皎的药葫芦不过指甲瓣大小, 玲珑可爱。 陈琅嬛不由多看了几眼：“师妹，你这小葫芦长得还真可爱的。”她还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葫芦呢。 “师姐喜欢，我这里还有不少, 你拿去玩儿吧。”顾皎大方的送了一串药葫芦给陈琅嬛, 这药葫芦是顾皎偶尔种出来的, 每个只有指甲瓣大小, 顾皎特别喜欢这种小葫芦, 就特地选种育苗, 在界石里种了一小片。 这种药葫芦只有一立方米大小, 空间容量不大，但能装下大部分灵药了，也是顾皎最常用的储物葫芦。不提界石里种的小葫芦, 但顾皎身上就备了不下一百个小葫芦, 都被她妥善收在收纳袋里。当然顾皎送陈琅嬛的葫芦，只是单纯的灵葫，没有经过鸿蒙珠蕴养。 陈琅嬛爱不释手的看着手中的葫芦手串，她揽着顾皎的手臂说：“走，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找宝贝。” 有了顾皎的竹蜻蜓做引路者，两人寻宝就顺当多了，陈琅嬛也说了自己入洞府后就跟大家失散了，她一个人兜兜转转，遇到了赵琳琅，差一点在赵琳琅手里吃亏，毕竟她势单力薄，而赵琳琅身边跟着不少人。 顾皎困惑的问：“难道他们有什么法子，让人可以不失散？” 陈琅嬛哂然道：“哪有什么不失散的法子？那些人不是罗浮宗的弟子，而是赵家给赵琳琅准备的道兵，这些道兵都安置在她随身洞府里，自然随时都能叫唤出来。” 顾皎迟疑的问：“他们不是人？”道兵很少有人族，或者说也有人族当道兵的，但这种道兵有一种更好听的称呼——宗门弟子。任何一个宗门，门下弟子都是宗门最强的道兵，地位也是最高的。如果是人族的话，应该不至于被困在随身洞府里。 陈琅嬛微微颔首：“都是妖族。” 顾皎羡慕的说：“都是金丹化形妖族？太厉害了。”罗浮宗实力看起来很强啊。 陈琅嬛哈哈大笑：“怎么可能！她是她父亲的独女，可赵家又不是只她一个女儿？怎么可能都给她金丹妖兵？这里面只有一个金丹期，别的都是筑基期，能化形是因为他们修炼了塑形术。” 塑形术是宗门妖族都会修炼的一种法术，为得就是让他们提早显示人形，更好的为宗门服务，但这种妖兽仅限于身高体重跟人族差不多的妖族，要是广寒宗那种道兵就不适合了，毕竟对白熊、白鲸来说，即便修炼了塑形术，也只能变成巨人，留在宗门也是累赘，还不如养在海里。 顾皎微微一笑：“她这样下去挺好的。”就赵家这个养法，赵琳琅迟早会把天捅塌了，届时就不知道赵家能不能撑得住。 陈琅嬛笑道：“可不是很好！”她也等着赵琳琅做大死，陈琅嬛顿了顿，继续说：“她就是个不知感恩的白眼狼。”陈琅嬛、顾皎母亲都是阳神修士，顾皎行事向来低调，陈琅嬛行事看似张扬，其实也就给外人看个热闹而已。 两人都不算是被宠坏的纨绔，只是性子有些娇惯而已。可像她们这么大的孩子、又是那样的身份，稍稍有点娇惯也是正常的。她们不像赵琳琅是没有任性的资本吗？当然不是，无非就是体恤父母罢了。 两人走了好几座阁楼，都一无所获，顾皎对陈琅嬛说：“我看这座洞府主人离开前一定做了完善的准备，我们是拿不到什么东西，除非接了他的传承。” 陈琅嬛也是这个感觉，她有些泄气道：“好容易冒险了一趟，结果就拿了几个承露盘、茶叶。” 顾皎调侃说：“横竖我们也没花什么费用，这三片茶叶说不定是什么上古奇珍呢。” 陈琅嬛莞尔：“师妹说的有理。” 两人说笑时，突然听到了前方隐隐又打斗声，两人面面相觑，顾皎连忙又遣了一个竹蜻蜓飞过去，只可惜还没看清到底谁在打斗，竹蜻蜓就没声响了，顾皎无奈，竹蜻蜓什么都好，就是没防御，稍有不慎就会坏掉。 陈琅嬛神色沉凝：“阿菟，你在这里待着，我过去看看。”广寒宗入遗址的人不多，也就玉氏姐妹和陈婉，如此大的动静，不像是陈婉和玉素白，以这两人的本事，根本闹不出那么大响动就被人杀了。 前面不是玉素心就是九阳宗的人，无论是谁，陈琅嬛都不能坐视不理，她们在这里势单力薄，要是九阳宗出事，她们也难逃被罗浮宗清算的下场。 顾皎说：“我跟师姐一起过去。” 陈琅嬛摆手道：“你留在暗处见机行事。”陈琅嬛对这个师妹的脑子还是很信任的，她更合适留在暗处。 顾皎点头说：“好。” 陈琅嬛带着顾皎的一只竹蜻蜓去打斗的地方，果然是桑伟正跟杨云芳大打出手，陈琅嬛二话不说，舞动飞剑就朝罗浮宗弟子杀去，她出手太快、又算偷袭，罗浮宗弟子一时不备，被她一口气斩杀了好几人。 那些罗浮宗弟子目眦欲裂的看着陈琅嬛，几个人将陈琅嬛团团围住，似要将她绞杀，九阳宗几个弟子连忙上前相助。 罗浮宗大师姐杨云芳面沉如水：“陈琅嬛，此事与你们广寒宗无关，你若现在退下，我尚可饶你一命。” 陈琅嬛嗤笑一声：“我之前还当你跟赵琳琅不一样，没想你也是个脸大的。我们都是金丹修为，你有什么资格饶我一命？要我说，你现在对我磕头求饶，姑奶奶我说不定觉得心情好就放了你。” 要是赵琳琅听了这话，肯定火冒三丈，杨云芳却淡淡一笑，“牙尖嘴利，一会你就知道厉害了。” 陈琅嬛心中微沉，杨云芳这是胜券在握？她目光看向桑伟，却见桑伟神色平淡，他冷笑道：“我倒是要看看，在东海这地界，你们区区一个罗浮宗能翻出什么花来。”要是在中原，桑伟就算是条龙也只能缩着，可这里是东海，九阳宗驻扎了数十万年的老巢，一个罗浮宗算什么？ 陈琅嬛见桑伟神色平静，心中一定，快速御气飞到桑伟身边，她嘴上说大话，其实心里还是很怵杨云芳的，她这个金丹跟杨云芳比太水了，杨云芳可是罗浮的大师姐！她若突然出手，陈琅嬛身上再多法宝，都不一定能挡得住她偷袭。 桑伟有些无奈，他见过不少大能的孩子，跟顾皎一样的少、但像陈琅嬛这种也少见，他嘴微动，低声问陈琅嬛：“陈姑娘，顾姑娘在哪里？”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顾皎，她年纪小、修为又弱，万一落单被罗浮宗的人抓了怎么办？思及此，他对陈琅嬛很是不满，都是她私自带顾姑娘进来，要是让顾姑娘跟他进来多好。 陈琅嬛淡定的说：“阿菟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你不用操心。” 桑伟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你要是能联系顾姑娘，让她一定藏好别出来，等我过去找她。” 陈琅嬛暗忖，等你过去找她？你是她什么人啊？话说的这么圆满，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顾皎没有听到桑伟的话，她正蹑足往上风口走去，想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先解决部分罗浮宗弟子。顾皎在修行界杀人没太大障碍，因为善良在这里是走不通的，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你。什么正邪之争？别开玩笑了，顾皎自认自己比修行界任何一个修士都善良！ 顾皎尚未走到上风口，迎面就对上一名穿着白衣的罗浮宗弟子。两人同时一愣，然后同时拔剑，只是顾皎尚未动手，那弟子便软软的倒地了，顾皎盈盈的大眼正对上一张普通的、毫无特色的脸。 魔藤现世（上） 顾皎对上那人没什么情绪的双眸, 对来人微微一笑：“方大哥。”她手中暗扣骨珠，浑身戒备。 方石面无表情的抖了抖骨鞭, 罗浮宗的弟子就化成一团血水被骨鞭吸收殆尽, “顾姑娘你们怎么来了？” 顾皎说：“我帮师姐对付罗浮宗的人。” “我也是。”方石的身份更类似九阳宗的杀手，更适合干些暗活，他对顾皎说：“你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两人话还没说完, 突然感觉脚下一阵剧烈的震动, 紧接着是地动山摇之感，方石想都不想, 抓起顾皎的手就往外冲, 一面跑一面还低喝道：“快发动你的日月环, 只要贴身罩着即可。” 顾皎虽然不知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光看这地动山摇的场景, 就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 她不用方石提醒，就发动了防御手环，也就是日月环, 用防护罩罩住她跟方石, 同时她将手环上所有的灵石都换上了灵精。 顾皎和方石反应迅速, 别人反应也非常快, 在洞府摇晃的那一瞬间, 许多身影都往外面冲, 但已为时已晚, 随着一声巨响，滔天的海浪冲了进来。莫说在场的都是金丹修士，就是元婴修士也不一定能抵得住这种大自然的天威！ 所有人都被海浪席卷走了, 顾皎本来还在分心看路, 她不放心方石带着自己，可看到灵气飞速流逝的灵精，她嘴角一抽，又快速取出九枚灵精换了上去，灵精和灵石一个特性，一旦里面灵力完全损失，就会化成一堆没用的粉末。 但灵精跟灵石有个不同的地方就是，灵精只要不变成粉末，里面的灵气是可以再次复原的。这也算某种程度的储灵葫芦，珍贵无比。 方石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顾皎说：“你带着我走，我随时注意灵石流失。” 灵精算灵石的升级版灵石，但即便在上界，灵精也是非常稀有的，顾皎生父萧少阳也算出生上界大世家了，他可以眼睛不眨的用一条灵脉给女儿在界石里设置结界，但他身上也有只有数千枚灵精，他将一半的灵精都放在了顾皎的界石里。让顾皎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灵精碎成粉末她还真舍不得。顾皎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吐槽方石有点不厚道了，她不也跟方石做了一样的事？ 方石救顾皎只是下意识的反应，等他反应过来，倒也不好把一个小姑娘丢了，但顾皎的举动无疑让他颇为欣慰，总算没白救人，他一手拉着顾皎，一手晃动骨鞭，骨鞭化成一条白线将两人的手腕捆住，方石对顾皎说：“抓紧骨鞭。”说完整个人再次窜了出去。 顾皎换完灵精，回眸看了一眼遗址，就看到熟悉的触肢从海底深处冒了出来，她脸色微变，难道是因为他们砍断了建木，才让这些触肢脱离了镇压？ 方石头也不回的说：“别想太多，那棵建木已经彻底死了，连树心都被腐蚀了，如果我们没有及时取出树心，等那根魔滕将树心吸收殆尽，它实力还要更上一层楼，届时想要压制它代价就大了。” 方石的话让顾皎心里好受了些，她想到洞府那几株茶树，不由惋惜地说：“可惜了那些茶树。”长了这么多年，结果全毁了。 方石本来正借着水灵力，在海浪中穿梭，躲避海中的危险，闻言面露古怪的看了顾皎一眼：“你见过那些悟道树吗？”说完方石再次翻身，躲开了一块飞速砸来的巨石，魔滕这一动作，几乎将海底掀翻了，海浪夹裹着无数巨石横冲直撞，也亏得顾皎有防护罩，不然两人早在巨石反复撞击下受伤了。 “悟道茶？”顾皎呆了呆，恍然大悟，难怪她怎么觉得听音茶这么耳熟，原来是悟道茶的古早称呼！思及此顾皎更心疼了，那些悟道茶长成不容易啊，早知道会这样，她它们把那些茶树都移栽到界石里，免得它们全死了。 方石低低的笑了两声：“你跟陈琅嬛还真听话，人家让你们采三片，你们就采三片？” 顾皎：“……”她只是惋惜那些悟道茶树被冲走，要说多后悔也不至于，毕竟悟道茶这名字听着逆天，也不是喝一杯茶就能悟道的，不然洞府的主人也不会种了那么多，还任人取用。悟道茶原名听音茶更贴切悟道茶树的作用，听音顾名思义就是听大道之音，但是听了大道之音就能悟道吗？肯定不可能啊，不然修行界那些前辈早飞升了。 悟道茶只能增加悟道的几率，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悟道，几乎八成饮用悟道茶的人都没有悟过道。不过悟道茶也不是完全没用，它可以补充灵力，因为悟道茶叶中内的灵气是最纯粹的先天元气，有延寿滋养的功效，常年服用悟道茶的人可以活的更久一点的，当然这前提是在自己寿命范围内，它不能增加寿命，滋养元气。 方石说完之后，又专心带着顾皎逃离，这时海面依然动荡不休，但顾皎和方石都慢慢适应这情况了，方石甚至有闲心查看周围情况，顾皎也分了一半注意力在外面，说来她能让白骨天魔带自己离开，但是她还是想找到玉素心和陈琅嬛，想跟她们一起离开。 顾皎不知魔藤实力如何，但她如果放出所有白骨天魔，一定可以把这根魔藤镇压，可白骨天魔被阿娘封印了，天魔不能随便离开白骨珠，在白骨珠中它们顶多替自己压制下金丹修士，元婴以上就有些欠缺了。这封印也不是不能破，只要顾皎觉得有生命危险，就可以解除让白骨天魔出来。 但以阿娘对自己的重视程度，她肯定会在白骨天魔上留有暗手，一旦自己发动白骨天魔，阿娘肯定会知道自己出事。闭关的修士最忌讳被打扰，她怕阿娘会因为担心自己走火入魔，是故早决定，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会让白骨天魔出来。 顾皎正找着两人，她耳畔传来方石的低语：“快把你所有灵精换成上品灵石。” 顾皎闻言一怔，但还是依言飞快的换了上品灵石，灵精消耗速度都飞快，灵石消耗起来就更吓人了，顾皎基本每隔几息时间就要换灵石，她敛气屏气、全神贯注的用来换上品灵石。 方石见她肯听话，嘴角不要泛起微微的笑意，但他很快就收敛了笑意。 “阿菟！”支离破碎的声音在顾皎耳畔响起，顾皎不可置信抬头，就见陈琅嬛也跟自己一样，撑着防护罩，带着陈婉、玉素心艰难的朝顾皎游来，陈婉跟顾皎一样，专心致志的替陈琅嬛换着防护罩上的灵石；陈琅嬛则带着三人在海浪中艰难穿行，喊顾皎的是玉素心。 顾皎大喜，连忙对方石说：“快，我们快过去！”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方石无语的听着她仿佛驱使奴兽般的语气，这丫头就不知道什么叫客气吗？ 顾皎见方石迟迟不动，不由关切的问：“方道友你怎么了？没灵力么吗？吃颗朱果吧。” 方石还没来得及反应，嘴里就被弹入了一枚鲜果，鲜果入口即化成一股甜水，落入他腹中，甜水渐渐转成灵力，飞快的补充着他消耗的灵力，方石不由说：“你这朱果蕴含的灵力很浓。”不像是寻常的朱果。 顾皎不在意的说：“我是在南疆碧虚岭找到的。”她催促方石赶紧跟陈琅嬛汇合，“方道友，你快去跟陈师姐汇合，汇合后我们就能离开了。” 方石：“……”就知道她喊自己大哥根本不是真心的，现在情况紧急，她就顺从自己心意称呼自己方道友了。 方石带着顾皎去跟陈琅嬛汇合，一行人终于汇合到一起时，陈琅嬛和顾皎同时露出笑容，两人同时放出护身法宝想要离开，但看到对方取出的法宝，两人皆是一愣，陈琅嬛莞尔道：“早知道我们就各自提前离开了。” 顾皎说：“现在也不晚。”说罢两人同时发动法宝，一只巨掌从白骨珠中伸出，托起顾皎和方石，乌光一闪，便飞遁离开了此处，顾皎离开的同时，陈琅嬛也离开了。 两人目的地是陈琅嬛在海上的别院，别院距离遗址还有很长一段距离，遗址又在深海，因此别院处有海面震荡的感觉，但因洞府处有阵法，岛上还是安然无恙。可陈琅嬛也不敢放松，这洞府是阿娘费心替自己修建的，损伤了半点她都心疼。 她忙催促下人收拾行礼要离开，谁知道这里要震荡多久，顾皎也急着去找自己的白鲸道兵，深怕她有什么万一。 就在两人手忙脚乱的时候，一道划破天际的长虹自远处划来，随之而来的是响彻云霄的厉喝之声：“大胆孽畜，竟敢在我们九阳宗撒野！” 顾皎不由松了一口气，看来九阳宗阳神大能来了，他们终于暂时安全了，九阳宗的阳神大能不会救人，但只要他暂时缠住魔藤，她们逃跑的时间也多了。顾皎见陈琅嬛急着找药葫芦要把岛上的灵植都移栽走，赶紧又贴心的奉上一匣子药葫芦，足有千枚之多，足够陈琅嬛装灵植了。 陈琅嬛不由感激的对顾皎说：“顾师妹，大恩不言谢。” 方石看到顾皎奉上的药葫芦，不由轻呵了一声，一块上品灵石一枚，买十送二？ 魔藤现世（下） 陈琅嬛虽不像顾皎那般有界石, 身上也有随身洞府，随身洞府容量都大, 收纳物品还是很方便的, 可是她在东海住了好几百年，时间住久了，物品就多了。 陈琅嬛又不像顾皎那么有危机意识, 习惯将所有物品都收在界石和储物法器中。即使她有很多下人, 一时也来不及把所有物品都收拾好。 更别说陈琅嬛岛上还有各种灵植，陈琅嬛后来也只能选珍贵的灵植带走, 剩下的只能忍疼放弃, 她对顾皎叹气道：“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亲手种下的, 真不忍心舍弃。”顾皎的精舍也毁了, 陈琅嬛觉得她应该能了解自己的感受。 顾皎深以为然：“我精舍毁掉的时候我也特别心疼, 我之后就只住在可以随时收走的随身洞府。” 陈琅嬛眼前一亮, “你说得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以后也住在随身洞府里！” 玉素心看着远处不断响起的轰隆声，有些担心的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顾皎提议说：“我们离开这里吧，这种级别的争斗不是我们可以旁观的。”万一当了池鱼就不好了。 陈琅嬛闷闷道：“我回宗门, 你们呢？”出了那么大的事, 她必须马上回宗门, 不然等阿娘知道, 她恐怕连闭关都没心情, 陈琅嬛要回去安抚亲娘。 玉素心说：“我也要回宗门。”她晋阶金丹, 可以当真传弟子了, 她要回宗门学真传心法。 顾皎道：“我先不回去了。” 玉素心抬眸看着她：“你不回去？”玉素心记得前世这东海洞府并未闹出那么大事，大家都顺顺利利的拿了前人传承离开，没有魔藤现世。 这一世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连顾皎都成了她同门, 而不是神霄宗弟子。玉素心略带惋惜，这样顾皎跟霍臻就不可能了吧？两人算修行界难得的神仙眷侣了。 顾皎解释说：“我已经筑基后期了，可一直摸不到大圆满的门槛，我本来这次外出就是要寻找突破机缘的。”来东海只因陈琅嬛的邀请，哪里想到会遇到今天这一出？果然上古遗址都是危险的。 大圆满期这事陈琅嬛和玉素心都深有体会，两人也是卡了许久才晋阶的，尤其是陈琅嬛，要不是母亲压着她不许她晋阶，她说不定早在筑基后期就晋阶了，她同情的对顾皎说：“你出门多历练多走走，说不定会有所顿悟。” 玉素心也道：“对，你要多体验世情。”只有心有感悟，才能摸到这门槛，这种感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且每人感悟都不同，所以两人也帮不了顾皎什么。 顾皎倒是很潇洒：“没事，我可以慢慢来，我回来会给你们带礼物的。” 三姐妹各有各的事要做，三人痛快的分手各自离开，修士寿元悠长，且都要各自修炼，聚散离合是常事。 顾皎跟陈琅嬛、玉素心分手后，就准备去南疆看竹娘子，不过走之前她还想去一趟龙宫海市，买些掩饰易容的物品。 方石跟在她身后好一会，见她埋头赶路，忍不住开口问：“你去哪里？” 顾皎惊讶的看着方石：“方道友，你找我有事？” 方石才不信她会没察觉自己跟着她，她这么说，就是不想跟自己说话嘛。他也不恼，这丫头过河拆桥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好整以暇的问顾皎：“你要不要悟道茶树？” 顾皎：“……灵精我不换。”她之前跟方石对话时，就猜到悟道树可能在他手中，可顾皎思来想去，都想不出手头除了灵精，还有什么宝贝能跟方石换悟道茶树，除非她用鸿蒙珠里蕴养的宝贝，可那些东西她是不可能送人的。 方石挑眉，他没想这丫头居然能领悟自己的意思，他缓声说：“那要悟道茶叶吗？一块上品灵石换一片茶叶，看在我们有交情的份上，我可以买十送二。”他比她大方多了，也只有她能用灵石换自己茶叶了，方石也觉得自己行为略幼稚，可他就想出口气：“你要是愿意换，一百颗灵精换一株茶树。” 一百颗灵精？顾皎蓦地瞪大眼睛，他是抢钱吗？修行界的灵精都是按个拍卖的！ 方石说：“我这是生长了三十万年的悟道茶树。” 顾皎：“……”三十万年的悟道茶树，一百块灵精也不算贵，父亲给自己留了近两千块，顾皎分大半给阿娘，但阿娘没要。到了顾风华这阶段，无论是什么灵石，都支撑顾不了她修炼多久，反而是顾皎修炼，有个百来块灵精也够她修炼一个月了，如此循环往复，等顾皎用完一轮，第一批用完的灵精也灵气也再次充满了。 “不行。”顾皎还是忍疼拒绝，“我就一百多块，给你我就没了，我还是买茶叶吧。”财不露白，她才不要为了一棵用处不大的茶树，把自己灵精换走，这是父亲留给自己的。顾皎再腹诽生父老古板，心里还是念着父亲的。她到底还是防备方石，不想给方石看穿自己底牌。 方石就猜她会如此，他心中暗忖，还挺谨慎的，方石不信顾皎只有百来块灵精，他问顾皎：“你要几片茶叶？” 顾皎回想那些茶树，迟疑的问：“一百片？”悟道茶不多见，可以多买点，回头给阿娘、大人尝尝鲜。 方石将一只木匣递给顾皎：“这里有一百多片，有多的就送你了。” 顾皎连忙要掏灵石，方石却说：“我不要灵石。”顾皎一怔，方石道：“我要是你的灵葫。” 顾皎迟疑的说：“我灵葫没上品灵石那么值钱。”她就只是普通的小葫芦而已。 方石讥讽道：“你那小葫芦不也是一块上品灵石一枚吗？” 顾皎沉默片刻，取出桑九乌自己炼制的储灵葫芦，储灵葫芦是修行界最常见的法器，基本上在外行走的修士都会备上一个。就像自然界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天底下也没有完全一样的真元。 毕竟各人体质有差异，即便是修炼同一种功法的同门师兄弟，真元都不可能完全一致，而修士斗法时往往拼得就是真元，一人真元浑厚、一人真元稀少，浑厚的人便会得胜。 桑九乌给她祭炼的储灵葫芦容量又极大，里面储存的灵力足够顾皎修炼一年，而且寻常储灵葫芦只能修士自己储存灵力，桑九乌这储灵葫芦跟灵精一样，能自动吸收外面的游离的灵力，比寻常储灵葫芦方便多了。 只是法器炼化的灵气，总归不是自己修炼出来的，因此桑九乌只让女儿用储灵葫芦里的灵气祭炼法器，并不让女儿直接修炼，但顾皎却可以用这种真元温养法器、制作符箓…… 顾皎还没用过这储灵葫芦，只温养祭炼过，只要她打散禁制，方石就可以用了。顾皎又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小葫芦都拿了出来，零零散散的也有数百个，再加上几十枚朱果，“这些都给你。” 方石见顾皎出手如此大方，不由冷笑了一声，拿着顾皎给的东西就走了。 顾皎看着方石远去的身影，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她不是傻子，方石是出名抠门的人，居然用珍贵的悟道茶跟自己换小葫芦？顾皎前世没感情经历，但看过了也有经验了，这人应该是对自己有别的想法。不提自己一心大道，就算自己想找个情人，也不能找个容貌这么普通的，顾皎还是很挑剔的，颜狗就是这么耿直！ 方石走后，顾皎去了一趟海市，她买了修行界最通用的储物袋、辟谷丹、法器，还有一些常见的法衣，这些玩意她都没有，她出门在外历练都要准备起来，现在阿娘在闭关，顾皎能低调就低调，尽量不惹事。 海市的掌柜见顾皎出手大方，推荐顾皎不少花俏不实用的物品，顾皎来者不拒，只要不是太贵的，她都买下来。掌柜乐得嘴都不合拢，把顾皎视做某个小家族出来的小户千金，没见过什么世面，只知道花钱买好东西。 顾皎在龙宫花了一大笔钱，将身上的行装都换过以后，就先让白骨天魔带着自己离开了。顾皎前脚刚离开海市，后脚桑伟就来了，海市里的人谁不认识桑伟？ 众人纷纷上前给桑伟行礼，桑伟环视四周，眉头紧皱，难道顾姑娘离开了？想到之前在深海中看到的那一幕，方石紧紧的抓着顾皎，桑伟眸色微沉，这方石平时不声不响的，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碧虚岭（一） 顾皎不知道桑伟追着自己去了海市, 就算知道她也只会庆幸自己先离开了，她可不想被桑伟缠上。桑伟长得是比方石帅, 但还不够自己心动的标准。 也不是顾皎要求高, 而是长得再帅、条件再好的帅哥，对顾皎来说都比不上大道，飞升成仙不好吗？干嘛要跟男人纠缠不清？ 等她飞升成仙了, 她要是想要美人解乏, 她可以炼制几个阴偶，她想他们长什么样就什么样, 想怎么听话就怎么听话, 想什么性别就什么性别, 没有性别也行！ 顾皎让白骨天魔带自己飞行了一段时间, 她选中了一片相对平静的海域, 将白鲸放了出来, 她给白鲸吃了几枚竹实，温声对白鲸说：“你先回广寒宗吧。” 白鲸直起身体，对着顾皎唧唧叫了一声, 顾皎摇头道：“这次不行, 我身上没有随身洞府, 安置不了你。” 界石是顾皎的秘密, 顾皎不会轻易告诉别人, 再说顾皎的界石空间大部分地方都是光秃秃的, 只有父亲设置的结界里才有竹林和建筑, 但父亲没有给自己挖池塘，她也不了这么大的水生动物。 白鲸身体趴了下来，沮丧的对顾皎又叫了一声, 顾皎耐心地哄着她说：“这可不行, 我要赶路，路上时间肯定长，怎么能一直把你锁在储物袋里？你乖乖回宗门等我回来，等我会给你建造个宽敞的居所，届时我一定带上你。” 白鲸这才开心起来，又对顾皎唧唧叫了几声，才依依不舍的离去。顾皎也没骗白鲸，她再有几个月，界石里的灵葫就该成熟了，这一批灵葫种子是她用灵葫蕴养过的，里面肯定有容积比较大的葫芦，届时她把葫芦改造成道兵安置池即可。 她也不担心在白鲸面前显露被鸿蒙珠蕴养过的灵葫，广寒宗的金丹真传弟子每人都可以选三名金丹修为、七名筑基修为的道兵当自己亲兵。 这些亲兵生死都有主人掌控，以广寒宗的功法，顾皎可以直接控制他们识海，只要他们有一丝背叛的念头，她就可以直接灭杀他们，也不怕他们会背叛。 顾皎送走白鲸，也不急着赶路，而是先找了荒僻的小岛暂时歇，设置好阵法后，人去了界石修整，她已经很多天没入界石了，界石里杂草丛生，胡小白正趴在竹林里睡觉，身边还堆了一堆没长成的嫩葫芦和几枚竹实。 顾皎又好气又好笑，这小东西还挺聪明的，居然能感觉出葫芦比竹实好。顾皎种在界石里的葫芦大部分是她经过鸿蒙珠蕴养的，口感比普通的竹实好，葫芦没长老之前，是可以当蔬菜吃的。 她也没吵醒胡小白，将它稳稳的转移到界石的精舍里，她盘膝坐在竹林中，先处理杂草，界石里灵气丰裕，植被长得旺盛，导致杂草也多，若是放任生长，一两个月结界里就能长满杂草。 她都一年多没亲自来界石了，这里的杂草都有一人高了。要换在前世，她肯定不知道怎么处理，但在修行界她只需要抽出杂草中的生命，杂草就会自然枯萎，枯草就不用她操心了，等着自然分解即可。 顾皎手掐指诀，默运心法，片刻之后她面前出现了一滴碧绿的露珠，那露珠一开始只有黄豆大小，然后越来越大，最后凝成一团栲栳大的水球被顾皎收入药葫芦中。 这露水是木灵之精，植物生命力凝练而成，它对修士来说只有疗伤止血的效果，但对普通凡人来说却是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灵药，顾皎给青竹寨山民调养身体的药丸，就是用木灵之精调和茯苓粉、面粉、蜂蜜和成的，口感效果都极佳。 顾皎将木灵之精收好，就又取出方石给自己的木匣，她想把悟道茶存到自己的药葫芦里，可刚一打开木匣她就愣住了，木匣里根本不是茶叶，而是一株枝繁叶茂的悟道茶树。 如果说顾皎先前只是猜测的话，现在就是确定方石应该对自己有好感了，不然以他这么抠门的人，怎么平白无故的给自己茶树？顾皎不禁有些苦恼，单单悟道茶叶的话，她给的那些东西足够偿还了，但一颗茶树的话，她那些玩意是远远不够的…… 算了！横竖方石是九阳宗弟子，将来总有见面的机会，日后再还这个人情便是。顾皎想了一会就放下了，她将悟道茶树先收入鸿蒙珠蕴养，不然她担心种不活这棵茶树，毕竟它在原土地上栽种了无数年。 顾皎又收拾了下长在竹林里的小葫芦，采了几个新生的嫩葫芦给胡小白当口粮，就去浴池洗漱换衣了。再不采小葫芦，过段时间葫芦就长老了。 等胡小白醒来的时，顾皎已换上新买的法衣，正在炼化新买的金针当自己暂时的武器。顾皎先前认为魔门女修用针比较多，现在发现散修用针也多，因为针耗费的材料要比飞剑少。 胡小白乖巧的团在顾皎身边一动不动，等顾皎做完这一切，顾皎笑着弯腰抱起他，“走吧，我们出去玩。” 这时顾皎容貌已经变了，她在海市买了易容工具，但这工具只是她易容的幌子，她真正用来遮掩容貌的是她功法，天衍星辰经有改变自己容貌的法诀，这法诀连骨相都改了，一般金丹修士都看不出她易容了。 胡小白是狐狸，年纪又小，根本分不清人类的容貌是什么样子的，他只靠气味辨别主人，他兴奋的把小爪子搭在主人的肩头，吐着粉色的小舌头，毛茸茸的大尾巴欢喜的晃动，完全就跟一只小狗一样。顾皎顺着他的长毛，坐在云头慢慢移动。 她让白骨天魔送自己到南疆之后，就把白骨舍利收起来了，阿娘的白骨舍利是用天魔尸骨炼制而成，但魔宗很多人的白骨舍利是用人骨炼制而成，这算是魔门标志性武器之一了，顾皎不想暴露魔门弟子的身份。 玄门总有一些脑子坏掉的修士，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专杀妖族和魔门弟子，顾皎不想惹这种麻烦，在中原地界杀玄门弟子，总会有些小麻烦。 碧虚岭还是跟几年之前一样，依然郁郁葱葱的栽满了青竹，顾皎按着云头下来，轻轻笑道：“竹师姐几年不见，你可安好？” 山上竹子轻轻晃动，顷刻之后，一条妙曼的身影出现在顾皎面前，竹娘子又惊又喜看着顾皎：“师妹许久不见！我正想着你何时能来呢！” 顾皎见竹娘子魂体凝实、五官清晰，不由放心了，她关切的问竹娘子：“师姐伤势可痊愈了？” 竹娘子颔首道：“师妹走后，清微宗弟子就来了，他们帮我带回去，请宗门前辈便替我稳固了魂体，我现在受这里山民供奉，以香火修炼。”竹娘子感慨说：“我以前觉得自己是异类得道，即便拜入宗门，也不过只是受个虚名，现在才知道入宗门有入宗门的好处。” 顾皎说：“能入宗门还是入宗门好。”广寒宗虽是魔门，可也提供了自己不少便利，修行界太大了，散修在修行界生存总比不上宗门大弟子。 竹娘子附和道：“是啊，还是宗门好。”她以前觉得散修自由，现在想想，她要一开始就是清微宗的弟子，那魔修也未必敢动自己。大宗门就是如此，弟子在外历练，出意外而亡，宗门不会在意。 但要是被魔修杀死，无论那弟子在宗门地位如何不起眼，玄门都会不死不休的追杀那魔修，且用尽最残酷的手法将那人折磨而死，是故魔修都不敢在中原地界明目张胆的杀玄门弟子。 竹娘子请顾皎入娘娘庙喝茶，她奉上了自己采集的清露，她歉然说：“上次师妹过来，我自顾不暇，也没有好好招待师妹。” 顾皎笑道：“所以我这次特地过来讨师姐一杯清露。” 竹娘子豪气说：“一杯清露算什么，师妹要多少有多少。”她顿了顿又关切的问：“师妹这次来南疆还有别的事吗？” 顾皎捧着茶盏道：“也没别的什么事，就是我修为目前停滞不前，我师门长辈让我出来走走，散散心，说不定有所突破。” 竹娘子仔细打量着顾皎，“师妹目前是筑基后期，你想要晋阶筑基大圆满？” 顾皎说：“是。” 竹娘子沉吟了一会道：“师妹年纪轻轻，就晋阶筑基后期，说明你资质出众，只是你年纪轻，阅历不够，就不容易晋阶，这也是年轻弟子最容易又的弊端。” 顾皎微微苦笑，她年纪不小了，但阅历不够是真，毕竟前世安逸平稳和平社会，哪里比得上修行界的波澜起伏？ 竹娘子正要说话，却听外人有人笑着喊道：“竹姐姐可在？小妹不请自来了。” 竹娘子眉头先是一蹙，随即缓缓松开，她对顾皎解释说：“来者是我相交多年的一位友人，她也是草木成精，道号芍药仙娘。” 芍药仙娘进来就听竹娘子在介绍自己，她挑眉看着顾皎，美眸流转，掩嘴嫣然笑道：“竹姐姐，这位漂亮的小仙女儿是谁？” 碧虚岭（二） 顾皎暗想这位芍药仙娘可真会说话, 顾皎自认自己现在的容貌普通，在凡人界属于美女, 但在修行界来说就是最常见的姿色, 实在称不上美人。 竹娘子起身给芍药仙娘介绍顾皎：“芍药妹妹，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救命恩人。” 芍药仙娘一听，连忙给顾皎行礼说：“愚姐多谢师妹救命之恩。”她跟竹娘子相交莫逆, 对她来说竹娘子的救命恩人就等同于她的救命恩人。 顾皎客气道：“您客气了, 我们都是修行中人，一方有难, 大家相救是应该的。” 芍药仙娘听得连连点头, 又见竹娘子给顾皎盛了竹露, 她又忙取出百花灵露给顾皎喝。顾皎也来者不拒, 她对这两位草木妖精印象都不错, 她也投桃报李的把自己在东海买的特产给两人品尝。竹娘子现在是阴神, 无法进食人间食物，但这个问题解决起来很简单，只要一根香火就解决了。 三人吃吃喝喝、有说有笑, 气氛十分和谐, 三人寒暄叙旧了一番, 芍药仙娘才说出自己来意：“竹姐姐, 我这次是来请你帮忙的。” 竹娘子道：“你想做什么？” 芍药仙娘迟疑了下, “我想开山门。” “开山门？”竹娘子大吃一惊, “我们异类成精本就不易, 你说你不愿入宗门受束缚，那也就罢了，为何还想开山门？”竹娘子没说的是, 这里是清微宗的地盘, 她一个异类成精，哪来的有勇气开山门？就算现在开了山门，将来也是琐事不断。 芍药仙娘不服气的说：“那些人族修士，不过区区一个筑基就能开山立派，我们都修行几千年了，为何不行？” 竹娘子道：“那是因为人家是清微宗的弟子。”清微宗弟子如果修行无路，就会向宗门申请离宗，在外面开宗立派，他们建立家族也罢、门派也好，都是清微宗的附属，每年都会向清微宗孝敬，同时那些弟子的后辈也有直接入宗门的资格，反正是互惠互利。 芍药仙娘说：“反正我不服气！我非要开山门！哪怕将来被人杀了也不悔！” 竹娘子语塞，半晌之后她对芍药仙娘道：“开山门总要找人立威，你准备找谁立威？” 芍药仙娘闻言微微一笑：“姐姐，你说我拿那头黄鼠狼立威如何？” “你说黄三爷？”竹娘子有些担忧地说：“他修炼时间都比我们久，又精通巫蛊之术，据说跟蛊仙门的一位太上长老交情极好，我们能得罪他吗？” 芍药仙娘不以为然道：“他跟蛊仙门长老的关系，我都打听清楚了，他对那位长老有救命之恩，也是仗着这份救命之恩，他学了一些蛊仙门外门弟子都会的蛊术，他时常去找那位长老讨要救命之恩的人情，人家早烦他了，这段时间那位长老闭关冲击元婴，我看没有个一两百年也不会出来。” 芍药仙娘没点破的是，那位金丹长老能不能顺利出关还是两说。蛊仙门在寻常散修，尤其是竹娘子、芍药仙娘这种妖族散修来说是庞然大物，可在整个修行界蛊仙门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宗门，门内最高修为是元婴，且近千年之内，也只有一人晋阶元婴。 那位帮扶黄三爷的那位金丹长老寿元将尽，年轻时都没突破，这会突破的几率已经很小了，他也是抱着死在静室的态度，将一切后事都交代了才闭关的，他闭关前给了黄三爷一大笔灵石，显然是两清了，这也是芍药仙娘敢挑衅黄三爷的主要缘故。 竹娘子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芍药仙娘说：“姐姐也知道那厮恶贯满盈，行事又凶蛮霸道，他不顺眼的同道多去了，我准备广发英雄帖，邀同道共同讨伐他！” 顾皎正在喝清露，闻言一口清露差点喷出来，她连忙放下茶盏，抬头看着芍药仙娘，也不知道她这话到底是真心还是说场面话。别说是散修了，就是自诩名门正派的玄门，都不会因为某位修士恶贯满盈而讨伐他，除非这人身上有利可图。 芍药仙娘见顾皎点漆般的黑眸定定的看着自己，她对顾皎赧然笑道：“让师妹看笑话了，愚姐场面话说惯了，那头黄鼠狼地盘上有一株活了三千年的仙李树，每百年结果一次，服用一枚李子能增加五年的功力。” “这头黄鼠狼靠着这棵仙李树，向蛊仙门要了不少好处。我这次就以那棵仙李树为饵，只要大家愿意帮我攻下他的洞府，我就把那棵仙李树分出去。” 顾皎说：“师姐不怕黄鼠狼提前把仙李树送给蛊仙门，让蛊仙门庇护他吗？” 芍药仙娘摇头说：“这头黄鼠狼自负的很，认为我们是乌合之众，他已经应下了。”她扭头讨好的看着竹娘子，“好姐姐，你就陪妹妹走这一趟吧？” 竹娘子叹气：“我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跟芍药是生死之交，她跟芍药走一趟无可厚非，但她不想牵扯顾皎，她沉吟了一会对顾皎说：“师妹，你在这里等愚姐几天，等我们完成这桩事，回来在陪你好好游玩星罗山。” 芍药仙娘也娇笑道：“那黄鼠狼占据了附近最好的山头，等姐姐我把山头打下来，再邀师妹去赏玩。”她跟顾皎不熟悉，也不敢开口邀请顾皎。 顾皎以为自己换了衣服、法器，就能掩饰身份，但居移气、养移体，她胎穿到现在，虽没见过什么外人，但是见过的人大多修为不凡，见的人身份不同，见识也不多。尤其是她跟母亲相处最久，受着母亲的熏陶，她的一举一动都不自觉的带了顾风华的影子。 她现在虽掩饰了容貌，可依然给人气势过人的感觉，一看就知道身份不凡，绝对不是普通散修。竹娘子性子单纯，芍药仙娘却是个八面玲珑的，她一眼看出顾皎身份不凡，这等身份的女孩子，跟她们姐妹平辈论交就是天大的好处，她可不想把人情用在开山立派上，她开派之后还想找个靠山呢！ 顾皎却很好奇开山门是什么情况，“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嘛？”顾皎微微笑问：“只是我修为比不上两位师姐，只能凑个热闹罢了。” 竹娘子还来不及说话，芍药仙娘就痛快的应了：“师妹想去自然可以，届时你只要看热闹就好。” 竹娘子阻拦不及，只能无奈摇头：“你们啊！”罢了，去就去吧，横竖有她看着呢。 碧虚岭（三） 芍药仙娘今天是特地来请竹娘子助威的, 那头老黄鼠狼交好蛊仙门长老，她好友也是清微宗的弟子！竹娘子虽然不是长老, 可清微宗可比蛊仙门大多了。 不过芍药仙娘也没有把期待寄托在竹娘子身上, 竹娘子向来与世无争，修为再高，也没有斗法手段, 不然也不会被筑基魔修斩断本体, 她的帮手另有其人。 芍药仙娘带着两人先回了自己洞府，芍药仙娘的洞府是古修士留下的洞府, 里面值钱的玩意早被人拿走了, 只留下一个破败的洞窟。因这洞府处在灵气贫瘠的地方, 所以也没修士来跟她抢, 她一个人用心经营了七八百年。 芍药仙娘是草木成妖, 但凡草木成妖的妖修, 本体一定是灵植，灵植都能聚集灵气，芍药仙娘的洞府在经过她数百年经营后, 从荒芜之地变成了一片福地, 很多小妖都慕名前来修炼。 芍药仙娘是一个喜好交友之人, 她不像竹娘子那般深居简出, 一心只顾修炼, 她对前来蹭灵气修炼的妖修来者不拒, 久而久之, 这里也成了一片妖修集聚地。 这些妖修大部分时候机缘巧合受帝流浆灵力影响成妖，要不就是父母皆是妖修，他们一出生便懵懵懂懂成了妖。很多小妖只会依靠本能吐纳, 还是到了芍药福地后, 才在芍药仙娘教导下开始正经的修炼。 很多小妖真正知晓人事后，就拜芍药仙娘为师，芍药仙娘教学时间久了，也动了开宗立派的心思，这一次她结交了一位极厉害的“道友”，也正是因为这位“道友”，让她有开宗立派的底气，她自知自己留不了道友太久，想趁着他还在的时候助自己开宗立派。 竹娘子一路上听芍药数次提及这位道友，一直懵懵懂懂没领悟“道友”的真正含义，她狐疑的问：“这位道友是什么来历？为何愿意给你这么大的人情？” 竹娘子含糊的说：“他都是元婴修为了，哪里还会图我这点家产？姐姐你放心好了。” 竹娘子听了更担忧了：“元婴大能还肯如此折腰相助？难道你——”竹娘子欲言又止的看着芍药仙娘，芍药仙娘知道她的意思，她摇头说：“放心，他不是。”芍药仙娘顿了顿，有些自嘲道：“他也看不上我。” 顾皎听了两人的对话，多少心里有数，芍药仙娘跟那位道友恐怕交情甚“深”，不然人家怎么愿意蹚这浑水？ 待三人到了芍药福地，看到那位元婴道友时，顾皎心里就更确定了，那位元婴妖修也不知本体为何，可他外形长得极为出众，也就比大人差了一截，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身上气势极为迫人。 竹娘子面对这位“道友”，拘谨的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行礼，倒是顾皎很客气的称呼了一声：“前辈。”这人修为比她高不知多少，称一声前辈不算什么。 这位男性妖修对顾皎微微颔首，他偏头问芍药仙娘：“这两位是你说的好朋友？”他虽长一副风流相，但风流却不下流，看竹娘子和顾皎的目光十分清正，当然这或许也跟竹娘子是阴神之体、顾皎年纪还小有关。 妖修一眼就看出顾皎易容过了，原本的容貌着实出众，让人惊艳，就是这年纪也太小了，骨龄瞧着顶多十五六岁的模样，也不知家里大人怎么舍得把这么一个粉嫩嫩的小姑娘放出来的，万一受伤了多心疼？ 芍药仙娘是爽朗大方的性子，但面对这位情人时还是一派女儿家的娇态，她低声说：“这是我交往多年的姐妹竹姐姐，这位小姑娘是竹姐姐的救命恩人。” 妖修对两人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本座道号天河。” “天河前辈。”竹娘子赶紧行礼。 顾皎感觉自己好像哪里听过这道号，她之前已经行过礼，也没再次见礼。 芍药仙娘也只跟两人介绍了下自己最近的新情人，没敢真让天河招待两人，她领着两人去后面别院休息。 顾皎自出生起见过不少精舍，有阿娘给自己建造的、有大人的洞府、她在广寒宗的居所，还有陈琅嬛的东海别院，各有各的风采，但最得她心得却是芍药仙娘这座洞府。 许是芍药仙娘本身就是草木之灵，她天生亲近大自然，是故她这里到处都是灵植，一般来说植被多了容易显得杂乱，可这里的灵植却不让人感觉凌乱，只觉得很清新可能，顾皎不由赞道：“芍药师姐，你这里可真漂亮。” 芍药见顾皎真心喜欢，笑得美眸成了月牙，“我平时闲来无聊，就喜欢捣鼓这种东西。” 顾皎真心实意的说：“一看就知道是下了很大心血的。” 芍药见自己最爱的洞府被人如此夸奖，将顾皎带到了一栋树屋，这是一栋真正的树屋，整间屋子都是建造在一棵参天大树上的，树屋每个房间都不大，但足够住人，内里摆设简单干净，顾皎喜欢极了，心里暗想，等哪天有机会，她也要在界石里做这么一间树屋。 只是这样的大树养成也不知道要多少年，界石里时间流逝跟外界一样，看来自己要现在就开始种树，说不定等上她修炼到阳神的时候，就能收获这么一棵巨树了，顾皎心里默默盘算着。 芍药仙娘对顾皎说：“师妹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忙了。” 顾皎道：“师姐尽管去忙，不要管我。”她等芍药仙娘匆匆离开后，心中暗想，这位比竹娘子有心，竹娘子就是太天真了。身为一个草木之灵，居然以自己的本体为道号，还暴露自己本体的位置，难怪会被一个筑基修士砍断本体。 相较之下芍药仙娘就有意思多了，她取道号为芍药，又喜好打扮，身上花香袭人，待客都用百花灵露，让人下意识的认为她本体是芍药，但顾皎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位的本体应该是一株灵参。 也不知那位天河元婴妖修会帮芍药仙娘，不知是被她美色吸引，还是被她身体吸引，要是身体的话，芍药仙娘恐怕日后就没什么自由了…… “师妹——”竹娘子本来是来找顾皎说话的，但见顾皎正坐着发呆，连忙住口想要退出。 顾皎回神喊住竹娘子：“师姐，我没在修炼。” 竹娘子忧心忡忡的坐在顾皎对面，“师妹你比我聪明，你说那位元婴妖修愿意帮芍药妹妹，真是因为芍药对他好吗？”竹娘子性格内向，好容易领悟了天河跟芍药的关系，也只敢说对她好。 顾皎想了想说：“我不知道天河前辈为何会帮芍药师姐，但我知道他的身份。” 竹娘子震惊的问：“他还有别的身份？” 顾皎道：“他都修炼到元婴了，当然有身份。”别看顾皎身边围绕都是大能，但是元婴真没那么常见，能修炼到元婴往往都跟大宗门掌门身份平级，不过妖修身份要略差一点，毕竟此处以人道为尊。 竹娘子也察觉自己话语不对，她连忙问：“那他是什么身份？” “他应该是神霄宗掌门座下仅有的一位妖修弟子，以前是神霄宗掌门的灵宠，后来晋阶到金丹后拜掌门为师。”顾皎一开始就觉得天河这道号有点耳熟，后来再一细想，想到他道号跟神霄宗那位妖修弟子重合了，且两人也都是妖修，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竹娘子听得脸色发白：“神霄宗？难道他们——” 顾皎没说话，灵参常见，但能修炼到芍药仙娘这程度的少见，金丹期的灵参是真正药死人肉白骨的救命良药，而且是可持续的，只要不杀了芍药仙娘，灵参里的灵乳、根须就能生生不绝。 大宗门里有不少这样的灵植化形，说他们是宗门外门弟子，其实就是补充宗门的灵植种类。不过这话顾皎不会跟竹娘子点破，她想竹娘子和芍药都不希望自己知道她们最隐秘的秘密。 竹娘子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过了好一会，她蓦地起身：“不行，我要去找芍药，把天河的身份告诉她——” 顾皎道：“我觉得芍药师姐应该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竹娘子匪夷所思：“既然如此，她还敢靠近他？” 顾皎暗忖，爱情来了，谁也挡不住吧。 顾皎和竹娘子都不知道，两人的对话被天河尽数听去，他不由轻啧一声，对身侧的人说：“看来这小姑娘身份不凡，不然如何能知道我的身份？” 他身侧的人一声不吭，坐在琉璃镜前，双眸紧紧的盯着镜中的少女。天河在一旁看了半晌，不由奇怪的问：“怎么？你认识这小姑娘？这小姑娘长得可真漂亮，也不知道他们家大人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出来的，万一磕着碰着怎么办？” 始终一言不发的男子，听到天河这话，淡淡一笑，“认识。”她家大人都闭关了，留在外面的人都管不了她。这名男子容貌极其俊美、神色沉凝，气质十分冷峻。但这一笑，不仅缓和了冷峻，让男子更俊美出尘了，恍如谪仙人。 天河嫌弃的离男子远远的，身为一头雄孔雀，他讨厌任何一个比自己的美的同性，他毫不客气的问男子：“你没事来南疆做什么？别告诉我，你看上我家芍药了？” 碧虚岭（四） 霍臻抬眸淡淡的瞥了天河一眼, “师傅让我问你何时回宗门？”他懒得回答天河这种愚蠢之极的问题。 天河闻言尴尬的笑了两声：“我这才出来多久？”他在外面野惯了，找到机会就想出门玩耍。这次会遇上芍药也纯属巧合, 他本来也是好奇, 这明明是一株小人参精，居然伪装自己是一株芍药？结果这一住，就住到了现在。天河还挺喜欢这株小人参的, 可惜她不愿意跟自己回神霄宗, 也不愿意跟自己生蛋。 霍臻见天河一脸伤心，满心的无语, 他一头孔雀能跟一株人参生出来蛋来？他自己下蛋说不定更容易些, 他说：“过段时间我要离开一趟, 没空坐镇宗门, 你玩痛快了就马上回宗门替师傅多分担点。” 天河一怔, 脱口而出：“你要去哪里？”天河也不是这么好奇的人, 但霍臻因功法缘故，平时很少出门，他这是百年难得一次出宗门。 霍臻垂目说：“冥河。” 他这是要去阴冥界？天河见霍臻不愿多谈, 也没多问, 霍臻是师傅最信任的弟子, 也是神霄宗人人尊敬的大师兄, 很多事霍臻不说, 天河也不会问, 他见霍臻看着琉璃镜中跟竹娘子说话的顾皎, 突然笑眯眯的问霍臻：“我说你怎么今天突然来了？你这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啧啧，人家才多大？”他就差没直说霍臻是禽兽。 霍臻说：“她是素晖元君和天乌道君的女儿。” 天河闻言一怔，随即有些羡慕的说：“他们这都阳神了还能生孩子？我要是哪天能有个蛋就好了。” 霍臻冷哂一声：“你怕是找不到这么眼瞎的妖了。”这头雄孔雀除了会开屏, 别的什么本事都没有, 谁还能看上他？ 天河大怒：“我再不好也比你好，我从小就被人抱到大，你呢？”天河从小就是一只漂亮的小孔雀，深受神霄宗诸多女修喜欢，他真是从小被人抱到大的。 霍臻懒得跟天河拌嘴，他径直起身，天河还当他要离开，正想送他，却不想霍臻却来到花园，蹲下身体逗一只还没化形的小雪狐。天河怔怔的看着霍臻，很怀疑他是不是修炼怎么走火入魔了？不然怎么有兴致逗这种小宠物了？ 胡小白正在花园里扑蝶玩耍，见霍臻来了，它正想避开，却不想来人竟然蹲下身体，拎起了它的脖子，胡小白连忙用小爪子去抓霍臻的手，但它又怎么可能抓到？霍臻将它放在掌心，手揉了揉它小脑袋，顺毛的手法极是熟稔，胡小白呜咽一声，软软的趴在霍臻掌心，摊开四肢任霍臻顺毛。 神霄宗的道兵大多是陆地生物，霍臻幼时曾照顾道兵幼崽多年，经验丰富，他捏了捏它小爪子，软绵绵的全是小肉垫，一点攻击力都没有，这是真当宠物养了？ “小白？”顾皎跟竹娘子说了一会话，想起小白在花园里玩，她担心小白会乱吃这里的灵植，急急的赶出来，却见一名陌生的男子背对自己抱着胡小白，顾皎吓了一跳，试探的叫了胡小白一声。 胡小白听到主人的声音，连忙直起身体，对着顾皎呜呜叫了几声，虽然霍臻伺候自己很舒服，但是主人是任何人都不能取代的。 霍臻起身面向顾皎，他容貌俊美之极，这会抱着一只小狐狸，非但没有弱化他的男性气质，反而让他多了几分独特的魅力，就连向来心静如水的竹娘子都忍不住脸微微一红，心中暗忖，这位人族男子好生俊美。 顾皎也惊讶于这男子的容貌，但也不至于失态。霍臻的俊美，跟她的生父萧少阳是一个类型的，顾皎见过萧少阳的影像。萧少阳生怕女儿日后不记得自己容貌，特地留下了自己的影像，顾皎可以说从小看着父亲影像长大的。 因为萧少阳留给顾皎的玉简，大部分都是由萧少阳影像读出来的。有了萧少阳的免疫，顾皎对霍臻就很平静了，她对霍臻浅浅一笑：“我家灵宠有些淘气，打扰道友了。” 霍臻面上声色不动：“无妨。”他手一松，便放开了抱着胡小白的手，任胡小白扑到了顾皎怀中。 顾皎揉揉他小脑袋，往他嘴里塞了一粒灵果。 霍臻说：“你一直喂他吃灵果？” 顾皎颔首道：“是。”不然还能吃什么？ 霍臻就知道顾皎会是这回答，这大小姐又怎么会知道如何养道兵？ 跟过来的天河听到顾皎的话，不由讶然道：“顾姑娘，我要是没看错的话，这是只没化形的小狐妖吧？你就给他吃灵果？” 顾皎见天河直接叫自己顾姑娘，就知他也是知道自己身份的，天河是元婴修士，有可能看破自己的易容，只要见了自己真容，就应该能猜到自己身份，毕竟顾皎的身份在修行界不是秘密，她困惑的问：“不对吗？”她从小也是吃灵果、灵乳长大的，难道灵果不能吃吗？ 天河挑眉：“他是你的道兵？” 顾皎道：“他才多大，怎么能当我道兵？” 天河虚空点了点小雪狐说：“你要是把它当宠物养，那就随便喂什么都行，要是想让它当道兵，它就要吃血食。” 顾皎一怔：“血食？” 天河笑道：“我们妖族跟你们人族不一样，人族修炼都讲究清静，别说是血食，就是灵果蔬菜都恨不得不吃，但是妖族不行，妖族不进血食，就不容易晋阶。” 说来人族以前也没那么多禁忌，只是后来随着人族壮大，那些人族高层为了显示人族优越于所有种族之上，才想出来一系列古古怪怪的修炼方法。 什么禁荤腥、禁男欢女爱……这简直有违本性嘛！天河暗中腹诽，他是妖族，行事向来遵从本能，可自从被主人收为徒弟后，主人对他束缚就多了，尤其不许他出去找女妖，他不找女妖，谁来给他生蛋？ 顾皎听得愣住了，她不由望向竹娘子，竹娘子有些赧然道：“我现在不食荤腥了，但之前不懂事的时候也吃过血食，只是我没有随意杀害生灵。”植物本就是荤素不禁，什么都吃。 顾皎哪里想到到了修行界，养个小宠物也要这么麻烦？她想了想，对竹娘子说：“师姐，这里有小鸡吗？给我几只。”既然大家都说它要吃肉，那就给他吃肉吧，狐狸都爱吃鸡吧？ 天河笑道：“怎么？你还要给他准备食物？你这是养道兵还是养儿子？”他一把抓起胡小白的胖脖子，啧啧，不愧是两位阳神大能的女儿，出手就是大方，养只灵宠都养得这么肥嫩，身体里的灵气都快溢出来了。 显然是灵食吃太多，消化不了了，别说是妖族了，就是人族看了都眼馋，“走，小子，前辈带你去找食物。”天河一心一意想要找个女妖生蛋，还挺喜欢小崽子的，在神霄宗他是最受小弟子欢迎的孔雀师兄，更别说霍臻看起来还似乎看上了顾皎，他就更要给他们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顾皎：“……”她倒是没阻止天河拎走胡小白，有一个妖修前辈指点他，是他的福气，她看着站着花园中一声不吭的霍臻，硬着头皮打招呼问：“请教这位道友贵姓？”他们都知道自己来历了，她还不知道这人的姓名呢。 霍臻言简意赅的说：“我叫霍臻。” “霍前辈！”竹娘子大吃一惊的看着霍臻，她再不通事务，也听过神霄宗大师兄的名号，霍臻对竹娘子来说是站在云端的人，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竹娘子越发担心芍药了。 她这会到不担心芍药被神霄宗看中当灵药了，芍药再珍贵也不过一株修炼六千年的灵参罢了，不至于让神霄宗大师兄出面，他们这是想利用芍药做什么？竹娘子连忙招呼芍药过来。 芍药接到竹娘子的传音吓了一跳，连忙赶过来，看到霍臻，她立刻五体投地的拜服：“小妖芍药见过霍真人。” 霍臻道：“我这次是为蛊仙门而来。” 霍臻话音一落，芍药和竹娘子都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针对她们就好，芍药恭敬的说：“请霍真人吩咐。” 顾皎闻言起身就要离开，她毕竟是外人，不适合继续听下去，霍臻却喊道：“顾姑娘。” 顾皎回眸：“霍真人。”她现在不叫霍臻霍道友了，也跟着芍药、竹娘子喊霍真人了。 霍臻对顾皎说：“贵宗弟子也来了。” 碧虚岭（五） 霍臻提到贵宗弟子的时候, 顾皎一脸懵，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他说的是广寒宗的弟子。她看了竹娘子和芍药一眼, 迟疑的问：“我的同门？”她在广寒宗深居简出，认识的人不多，来的同门应该不是她认识的人吧？ 霍臻微微颔首：“那位同门你也应该认识, 她姓玉。” “玉素白？”顾皎脱口而出, 她知道玉素白没死，因为自己留在她身上的阴魂没死, 但她怎么又来碧虚岭了？难道这里也有原书情节？ 霍臻问顾皎：“你跟这位同门关系很好？” 顾皎摇头：“我跟她没交情, 跟玉素心交情不错。” 霍臻微微颔首, 顾皎等了一会, 见霍臻不说话, 她转身就离开了,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擅长交际的人，既然霍臻都知道自己身份，她也没必要迁就他。 霍臻：“……” 竹娘子也跟着顾皎出去了, 她喊住顾皎：“师妹, 愚姐冒昧, 敢问——” “我是广寒宗弟子。”顾皎坦然说出自己身份, 看到竹娘子错愕的瞪大眼睛, 她解释说：“我不是有意骗你, 我几年前只跟母亲修炼, 没有拜入宗门，直到从碧虚岭回去，我母亲闭关, 我才拜入广寒宗。” 竹娘子呆了好一会, 才讪笑的说：“师妹真是一点都不像广寒宗弟子。” 顾皎微微而笑：“我是广寒宗的特例。”魔门有好人吗？当然有。她不就是好人吗？但是她不想让竹娘子有魔修也有好人的概念，因为大部分魔修都不是好人。 竹娘子扑哧一笑，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师妹就是师妹，不管是不是广寒宗弟子，她都是自己救命恩人。 顾皎问竹娘子：“师姐，芍药仙娘准备怎么对付那头黄鼠狼？” 竹娘子有些迟疑道：“芍药想直接攻入，师妹那位同门……” 顾皎莞尔：“师姐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神宗的规矩？出门在外，生死由命，我跟那位同门没有交情。”她不会杀玉素白，但也不会救玉素白，玉素白死活与她何干？ 竹娘子庆幸道：“幸好我不是你同门。”师妹对外人比同门好。 顾皎嫣然一笑：“我跟师姐算过命交情了。” 竹娘子一想也是，她坦然把芍药的计划跟顾皎说了，芍药是准备开宗立派的，她准备光明正大的跟黄鼠狼约战，五局三胜，战败一方将自己山头让出。 顾皎暗忖，那芍药一定要赢，不然她这山头被别人占去就可惜了。如果不是芍药想要自己开山立派，顾皎都想把她拐到自己身边，当自己的总管了，她绝对能当个最好的管家，顾皎问：“最后一局是天河真人压阵吗？” 竹娘子摇头说：“既然要开宗立派，总要靠自己实力，芍药只想让前辈当个镇山太岁，不想让他直接出手。” 顾皎不以为然道：“姐姐想岔了，要是天河真人不出手，芍药师姐跟黄鼠狼有什么区别？只要让天河真人亲自出手，才会让别人知道真人是她真正的靠山。” 顾皎的话让竹娘子愣住了，顾皎淡淡一笑继续说：“真人跟清微宗肯定也有交情，再让他去清微宗吩咐一声，有他们帮扶，芍药师姐将来才能走的就更顺利了。” 既然芍药都想开山立派，人际交流是必不可少的，南疆毗邻清微宗，她绕不开清微宗，与其结交小宗门，还不如靠着天河的关系，巴结上清微宗，即便挂个清微宗外门弟子名号，也比她一个人单打独斗好。 竹娘子惊呆了，她结结巴巴的说：“可芍药妹妹不喜束缚。” 顾皎说：“她若不喜束缚，为何还要开山立派？这不是多个累赘？把她牢牢的束缚住？”顾皎就不大喜被约束，所以从来没想过开宗立派。 顾皎的话不止让竹娘子愣住，就连后到的芍药也呆了，两人虽是精怪，但也修炼了好几千年，尤其是芍药八面玲珑、一点就透，她呆愣半晌之后，对顾皎深深一拜，“多谢师妹指点。” 顾皎道：“师姐聪慧过人，只是一时被蒙蔽，不用我提醒，你迟早都会领悟的。” 芍药说：“怕那时就晚了，师妹提点之恩，对我无疑是醍醐灌顶。” 顾皎笑而不语，芍药见她如此，心中微定，看来顾皎是愿意接受她这个“师姐”了，她目光扫过竹娘子，见竹娘子一脸欣慰看着自己，芍药：“……” 姐姐真是傻人有傻福，遇到了这么危险的事，还能有贵人相助，不过这样也好，没有顾皎她也见不到姐姐了。顾皎那几句话，有提点芍药的意思，但要说多大的人情也不至于。 芍药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跟顾皎加深交情罢了，她见顾皎不拒绝，倒是心中微松，这位魔门出生的大小姐倒是出乎意料的平易近人，她们运气真好。 霍臻瞥了三人一眼，她对两个草木之精倒是好，居然任她们攀关系，她这是看上人家本体了？那根竹子不是连本体都砍断了吗？ 顾皎对芍药、竹娘子没别的想法，就想这两人是草木之精，亲近植物，自己将来建造居所的时候，说不定能让两人一起帮忙。她还挺喜欢芍药审美的，在这里能找到一个附和自己审美的妖族太不容易了。她见霍臻还没离开，心中微诧，他怎么还在？ 顾皎倒不是嫌弃霍臻，她只是单纯奇怪，霍臻是神霄宗大师兄，代神霄宗掌门处理宗门事务已有数百年，不止在宗门威信极高，就是整个北澜洲修行界都对此人赞誉有加。 他是修行界少有的、不过三百余年就修炼成元婴的年轻代弟子。大人在跟自己说起气运之争时，也曾提起过这人，对他极为赞赏，还叮嘱过自己，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跟他对着干，能避让就避让，不能避让就逃开。 霍臻已是元婴修为，他若想千年之内晋阶阳神，肯定是这次天地大劫的主要参与者，他所求跟顾皎不一样，桑九乌就叮嘱女儿不要去抢霍臻的机缘。顾皎想着自己现在的身份，这位大师兄应该没那么无聊，会因为自己身份对自己严加看管，甚至想要“除魔卫道”吧？ 芍药想开之后，就不再拘泥于非要用光明正大的手段赢过黄鼠狼，自古成王败寇，大家总会给成功者戴上光环，成功者总是有实力的、失败者就是丧家之犬，她跟几个心腹商议之后，就带上了自己的弟子、竹娘子，连夜去了黄鼠狼的拜月山。 天河和霍臻没有跟着一起去，但也没有离开，两人留。在芍药洞府天河也答应了帮芍药开宗立派，如果有需要他出手相助。霍臻始终一言不发，他身份不同，芍药跟他也没交情，不敢跟他多说话，他愿意留在洞府，芍药求之不得。 天河等众人离开之后，终于忍不住问霍臻：“你到底来做什么？”他怎么觉得这小子这几天的行事很诡异，他不会真修炼出问题了吧？ “看人。” “看谁？”天河锲而不舍的追问：“是顾家的小姑娘？你看上她了？” 霍臻避过顾皎不谈：“来的那位广寒宗弟子，是魔门的气运之子。” “气运之子？”天河果然被霍臻转移了注意力，“那位不是才筑基吗？”也不是天河看不上筑基修士，只是每次天地大劫，是金丹、元婴修士的主场，筑基修士只能当个走犬罢了。 天河对气运之子也不上心，每次天地大劫都会出现很多气运之子，只有活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气运之子。 “魔门这次出了一对同为气运之子的同胞姐妹。”霍臻说的同胞姐妹正是玉家姐妹玉素心、玉素白。 天河“啧啧”了两声：“真可怜。”气运不能决定一切，很多飞升的修士都不是气运之子，所谓的气运之子更像是宗门的一件镇山法宝，比如广寒宗的素晖元君顾风华。 霍臻对天河的评价不置可否，抬头望向远处，这是顾皎刚才离开的地方。 顾皎也跟芍药、竹娘子一起去凑热闹了，她一面跟着竹娘子走，一面分心查探着玉素白的情况，以这位姑娘无利不起早的个性，不是有利可图，她不会来帮黄鼠狼，莫非黄鼠狼那里有某种书中出现的宝物？ 顾皎也挺疑惑的，按说她也看过原文，即使只看了前面一段，可让她想这书里的各种宝贝，她一时还真想不出来，这位姑娘这是看了多少遍，才能把这些琢磨透？她这是专门为穿书做准备吗？ 顾皎这会还没想起，前世还有一种书的种类叫同人，很多仙侠、武侠的主角，都会按照原著的情节，一路拣宝。北澜群英传是坑文，又是老一辈写的仙侠，很多年轻人都看不下去，玉素白也不例外。 她原著甚至比顾皎看的还少，她只翻了几页，觉得看不下去就没看了。但顾皎没看过同人，玉素白看了无数群英传的同人，对原著中各种法宝机缘烂熟于心。 碧虚岭（六） 玉素白会来帮黄鼠狼是看上了它手上一只看似是攻击法器, 实际是储物法器的铜铃，这只铜铃里放的是蛊仙门那位长老留给后人的遗产, 里面不止有大量的灵石, 还有蛊仙门的真传心法和几只珍稀的蛊卵。 蛊仙门是旁门，不是玄门正派，他们不会像玄门那般讲究颜面, 一旦自己死了, 他给后辈留下的遗产，肯定会被蛊仙门侵占, 因此他将遗产分了两份, 明面上的身外之物留给了后人, 而私下最重要的传承则给了黄鼠狼。 当然这份承传是黄鼠狼不知情的, 他并不知道他以为的那位一心想要报自己救命之恩的金丹长老早就厌烦了他无止尽的索取, 若不是为后辈考虑, 他早想把这头不知满足的黄鼠狼弄死了。 即便没有要黄鼠狼的命，金丹长老也在黄鼠狼身上下了暗手，后辈可以轻易掌控黄鼠狼的生死, 等风声过去, 他们便可杀了黄鼠狼、离开南疆, 有了他的灵石、传承, 天下之大, 何处不能去？ 玉素白会知道这些事, 是因为书里有这样的情节, 只是当时黄鼠狼已经被芍药杀了，她占据了拜月山，芍药那时搭上了神霄宗那头花孔雀, 蛊仙门不敢动芍药, 长老的后裔也不敢上门要那只铜铃。 后来季辛夷路过，芍药被季辛夷发现其本体是灵参，就被季辛夷收为灵宠，从此成为清微宗和诸多玄门弟子的活体采血对象，一旦跟季辛夷交好的玄门弟子受伤，必定要芍药放血疗伤。 玉素白觉得季辛夷那人说是玄门，跟魔门弟子也没太大区别，动辄就灭人满门、让人神魂俱灭，一言不合便拔剑相向，只要那人不是玄门，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这种人居然能做主角，作者简直三观不正！不过古早的都三观不正，作者本来就是陈腐之人，那种本就该丢入故纸堆，同人才好看。 玉素白对养蛊兴趣不大，但她看中那几枚珍稀的蛊虫，那些蛊虫早期帮了季辛夷很多忙，还有那些灵石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季辛夷假惺惺的全送人了，真是玄门养出来的伪君子！芍药她也可以收了，横竖自己是魔门魔女，季辛夷都可以强收芍药，她有什么不可以的？ “玉姑娘，喝酒！”玉素白思绪涌动的时候，一声粗豪的声音打断了玉素白的心思，玉素白抬眼望去，就一个满头黄毛的老头笑眯眯的举着酒盏给她敬酒，“今天有玉姑娘相助，老夫定能战胜那朵小花妖。” 玉素白被老头油腻腻的眼神看的只恶心，她心中暗忖，这个修行界的妖怪真有意思，明明芍药是根人参精，偏偏说自己是芍药，这老头是条大蛇，却说自己是黄鼠狼，这活的都比人都精了，她对着黄老头微微颔首：“黄道友客气了。” 她看似举盏喝了酒杯中的酒水，但实际滴水未站，她这点警戒心还是有的，说来也好笑，这些南疆散修自己传承不入流，尽然还敢私下称呼自己为魔门妖女，等她拿走了黄老头的铜铃，就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魔女。 顾皎一直在分神关注着玉素白的一举一动，见她居然跟一群男性妖修一起喝酒，还煞有其事的将酒杯中的酒水倒入储物袋，不由暗暗好笑，难道这人觉得自己不喝酒水就不怕被人下暗手了吗？ 顾皎进食都是看对象的，竹娘子和芍药本质是天真单纯的草木之灵，给出的灵露也是绝好的佳品，她才会跟她们一起吃，如果换了别的妖怪，她连应酬都懒得应酬，她拉了下竹娘子低声说：“师姐，你们去忙，我去会会我那位同门。” 竹娘子见顾皎愿意替她们解决同门，心中微松，她们虽在离极北之地颇远，但还是不想轻易惹上广寒宗。 顾皎对芍药颔首一笑，秀足往外轻轻一点，人就消失不见了，下一刻顾皎已经出现在百里之遥。顾皎没准备跟人动手，有玉素白在，她完全可以让玉素白去给自己探路，自己坐收渔翁之利，才是广寒宗同门相处的最佳打开方式。 顾皎好整以暇的坐在半空，捧着琉璃镜悠然看戏，她并不知道她底下看下，边上也有人在看她。 霍臻站在不远处，定定的看着小动作不断的小姑娘，年纪小、心性不定，又贪玩，这样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有影响？不过——霍臻心中微叹，抬手设置了一个结界。顾皎蓦地抬头，警觉的望着四周。霍臻眼底露出浅浅的笑意，“顾姑娘。” 顾皎寻声望去：“霍真人？”她一脸惊讶的望着霍臻，手中则暗扣着阿娘给的雷火珠，这雷火珠肯定不能用来对付霍臻，但如果她引爆的话，应该能阻止霍臻片刻吧。 霍臻修为比顾皎不知高出多少，战斗经验也比她丰富，他一眼就看透了顾皎的盘算，他解释说：“顾姑娘，我没有恶意，只是不想让外人听到我们的谈话，才设下了结界。” 顾皎闻言身体一松：“霍真人您找我有事吗？”她看似单纯的相信了霍臻的话，但实际她手中的雷火珠依然没松开过。 霍臻也知道这只小狐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德行，他开门见山的说：“那头老蛇妖的私库里有个铜铃，里面有蛊仙门余震留给后辈的私产，其中不止有蛊仙门的真传法诀，还有灵石、蛊虫。灵石和一些小东西你可以拿走，但法诀、蛊虫是清微宗内定的，你别拿走，免得日后清微宗找你麻烦。” 霍臻的话说得没头没脑，但顾皎听懂了大半，她迟疑的问：“余震是谁？”顾皎没有不懂装懂，在霍臻面前装傻，不是给她父母丢脸吗？ 霍臻说：“余震就是老蛇妖巴结上的蛊仙门金丹长老。” 顾皎低头想了想：“您的意思是说，清微宗让蛊仙门换个招牌？”清微宗不至于看上蛊仙门这点传承，他们要真传法诀估计也是想传给跟蛊仙门敌手、或者是蛊仙门内部修士，让他们自相残杀。 霍臻很满意顾皎一点就透，他提醒顾皎说：“天地大劫在即，有些事能不掺和就不要掺和，你认识的那对玉氏姐妹是广寒宗这代的气运之子。” 气运之子？顾皎一怔，那是什么？ 霍臻见顾皎一脸困惑，他奇道：“难道素晖元君和天乌道君没跟你说过天地大劫时气运之争的事？” 顾皎说：“我阿娘只跟我说过天地大劫，大人说过气运之争，但没说过气运之子。”一个千年劫数居然能搞出这么多东西出来？ 霍臻闻言了然，素晖元君是广寒宗数千年的气运之子，虽说借着天地大劫占了不少便宜，但也被广寒宗耽搁了修行，此生绝了飞升的指望，也或许就是如此，两人才没跟女儿说过气运之子吧？ 霍臻倒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好说的，他简单的给顾皎解释说：“气运之子是天地大劫时会出现的气运特别的好修士，这些修士往往能借着这次机会脱颖而出，他们中不少人会飞升，但是在你们神宗，这些气运之子都是被当成镇压宗门气运的神器使用。” 顾皎突然想到了她阿娘，她娘好像也是被广寒宗毁了根基，要不是自己有鸿蒙珠，阿娘这辈子也绝了飞升的指望，她也没什么至交好友，不可能寻她来世，她下辈子再入道途的机会很小。 是故阿娘虽然是广寒宗弟子，但对宗门只有恨没有任何情分。这也导致顾皎也没把广寒宗当成自己宗门，因为只要阿娘出关，她们母女迟早要离开北澜洲的。 顾皎犹豫了一会，问霍臻说：“我阿娘就是广寒宗以前的气运之子对不对？” 霍臻微微颔首，他见顾皎欲言又止，他主动回答了顾皎的问题：“你不是气运之子。”顾皎身上的气运是比一般人好，但还没有到气运之子的程度，不过就算她算是气运之子，一般人也不敢打她主意，毕竟她那身功德金光可不是摆设。 这种功德已经不是寻常积善行德可以积累，这是救世渡世的大功德，这样的大功德者才是真正受天道厚爱之人，算计这样的功德主，是把自己日后的生生世世都搭上了。霍臻唯一奇怪的就是，这样的魂魄转世怎么也应该是立于顶端的天之骄女，怎么却投胎到了魔门？平心而论顾皎身份不差，可魔门又怎么比得过玄门？ 顾皎松了一口气，她也觉得自己不应该是气运之子，不是顾皎觉得自己倒霉，而是她认为自己运气这么好、老天爷对自己如此厚爱，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担上“气运之子”这种一听就是倒霉蛋的称呼？当然这样的人也很有可能就是主角，顾皎心中一动：“清微宗的气运之子是季辛夷？” 霍臻深深的看着顾皎：“你怎么知道季辛夷？”季辛夷不过拜师才五年，在清微宗名声不显，她怎么会知道？ 顾皎半真半假的说：“大人告诉我的。” 霍臻轻轻一笑，冰雪消融、俊美无俦，“那你家大人有没有提起过我？” 顾皎没吭声，怎么可能没提过？你是大人说起的第一人。顾皎觉得挺奇怪的，明明在书里霍臻身份虽高，但并没有季辛夷那么出挑，甚至书里还有前辈高人说说霍臻可能会深陷情劫，这种一听就是炮灰的人设，到了大人口中却是一个智多近乎妖、几乎找不出破绽的神霄宗大师兄，这反差也太大了。 碧虚岭（七） 顾皎得了霍臻的提醒, 自然不会去碰玉素白所谓的机缘，这分明就是清微宗给蛊仙门挖的坑, 利用将死老修士的私心, 将蛊仙门的真传偷渡出来，然后再培养第二个蛊仙门。 即使蛊仙门不一定会马上分崩离析，可突然冒出一个新对手, 他们也无暇他顾, 只能专心对付新对手。而这新对手身后又有清微宗支持……顾皎暗忖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才让清微宗下如此狠手？ 不过自己不碰这机缘，不代表顾皎会坐视玉素白把机缘拿走, 顾皎暗忖着与其让玉素白给清微宗这人情, 还不如让芍药去给, 这样也能让芍药多个靠山。 顾皎倒也不是完全的舍己为人, 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芍药是修炼数千年的灵参, 别的伤势或许不能治疗，但在外伤方面她是绝对是行家。顾皎想着是不是能问她要些灵参露，灵露虽没有玉浆（血液）效果那么好, 可比其他外伤药都有效果。 霍臻见顾皎如此乖巧听话, 他只说了一句, 她就真不动手了, 霍臻沉吟了一会问顾皎：“你这次出门是来找晋阶筑基圆满机缘的？” 顾皎应道：“是。”她的修为和情况瞒不了这些高阶修士,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哪个金丹修士走的不是自己一样的路？ 霍臻提议说：“闭门造车想要晋阶大圆满不容易, 你可以去凡间走走。”她的脾气性情最适合去凡间历练。 顾皎回道：“我本就准备看到竹师姐就去凡间走一趟。”正好可以一遍游山玩水、一遍治病救人，只可惜这里修士太多，她培养了灵植肯定会被人发现, 不然她肯定把鸿蒙珠里的灵植移栽出来。 霍臻嘴角微哂, 一株连本体都没有的灵竹，算她哪门子师姐？ 顾皎抬头看着霍臻：“霍真人，你今天来是为了玉素白？” 霍臻语气莫名的说：“她很有意思。”或者说这一次天地大劫的气运之子都挺有意思，不然光凭玉素白一人，也不够资格让自己亲自前来。 霍臻的话让顾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顾皎也不耽搁，匆匆跟霍臻告别之后，直接遁到了玉素白身边。顾皎遁术卓绝、又擅长敛气，玉素白一时还这没发现顾皎的存在。 顾皎也没有跟玉素白寒暄，直接干净利落的将玉素白劈晕，她甚至都没有动用任何法宝，这玉素白修为实在太虚浮。这身体的原主筑基期是靠采补上来的，等这位穿书者穿来以后，就是靠灵药、药丸磕上去的。 灵药、药丸修士都会服用，不少大宗门想要培养精英弟子，前期都是让他们嗑药磕上去的，等晋阶到了筑基后期就让他们出去历练，这样修为也跟踏踏实实一步步的练上去一样，稳固踏实。 顾皎是因为资质好、修炼时间又早，根基打得扎实，不需要服用草木之灵也能快速晋阶，可玉素白这位穿书者也太好逸恶劳了，她穿越修行界也有几年了，怎么就只知道到处抢机缘不知好好修炼呢？ 机缘抢太多有用吗？她也是现代穿越过来的，难道不明白想读博士就应该踏踏实实学习，而不是把市面上所有的材料都买回来吗？她这样有什么用？ 顾皎沉吟了一会，将玉素白身上的阴魂取回来，这人现在就是诸多宗门撒下的种子，等时机成熟，她肯定是第一个被割的韭菜，玉素白身上的阴魂是她在鸿蒙珠里养过的，她可不想被人看出破绽来。 顾皎没拿玉素白身上别的物品，只取走了她好容易才从老蛇私库里拿来的铜铃，顾皎神识往里面一探，果然里面放满了各色灵石法器，顾皎没碰这些东西，而是转身将老蛇私库里所有的物品都取走了，尤其是私库里散乱在地上的灵石。 顾皎正好手上散钱快用完了，她也不想去集市兑换，正好私库里有现成的，她就随手拿了，剩下的法器、丹药就留给芍药好了。老蛇妖都快死了，他所有的财物都是战利品，顾皎也算帮芍药争取了一个人情，拿点灵石就当是报酬了。 她又挥出一根软带，将玉素白整个人捆得严严实实的，知道她是广寒宗的气运之子后，这人就更不能死了。她现在死了多可惜？起码也要等大劫差不多落幕再下手。 顾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但笑意却不及眼底，广寒宗那会把她阿娘当气运神器，毁了她的道途，就为了让她镇压宗门气运，不知她这次让广寒宗没了气运之子，她们会不会气死？顾皎不知道阿娘会不会报复广寒宗，但她身为女儿，总想替阿娘出口气。 顾皎离开拜月山，随意找了一个小山头，将玉素白丢到了一个窄小隐蔽潮湿的山洞，然后转身去找竹娘子。她不想玉素白死，也不会把她留在拜月山，免得平添事端。 这时芍药已经带着弟子跟蛇妖开战了，双方大打出手，芍药的人手不多，但各个都是她精心教调出来的弟子，不止配合默契，对芍药的指挥也是言听计从。而蛇妖那边人数虽多，但全是乌合之众，稍稍有点损伤，有妖想退走，蛇妖气急败坏：“芍药仙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芍药对着蛇妖妩媚一笑：“我只是觉得今天月色很好，所以想跟您提前比斗。” 顾皎听得暗笑不已。 蛇妖正要说话，却突然脸色大变，他蓦地转身往自己洞府冲去，众妖面面相觑，顾皎猜他可能察觉自己金库里的东西全没了，不过这蛇妖反应也太慢了，她把玉素白丢了回来了，他居然才发现？ 蛇妖的举动让芍药、竹娘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顾皎提醒她们说：“师姐，他洞府里可能出了大事，你先让你的弟子退回来，免得那老蛇妖想要跟你们同归于尽。” 芍药和竹娘子有些懵，但还是尽快把徒弟都叫了回来，那些弟子刚退回来，拜月山就是一阵地动山摇，紧接着一枚硕大的明月缓缓升起，竟然将天下的月华都遮掩了。 诸妖都不明所以，这是什么东西？ 顾皎脸色微变，语气急促的对芍药说：“师姐，赶紧离开！这是镇山之宝！” 芍药闻言立刻跟竹娘子卷起弟子就跑，一面跑一面还问：“顾师妹，什么是镇山之宝？” 顾皎解释说：“镇山之宝就是长在这座山上、天生天养的宝物，这些宝物都是天然法宝，威力不一定是最高的，但一定是最贴切这种山的，这头蛇妖在此地多年，这枚镇山之宝可能早被他炼化了，它要是可以攻击的话，他说不定能将你们一网打尽！” 顾皎正奇怪这条蛇妖怎么手下一个可信任的心腹都没有，原来这人早炼化了镇山之宝，根本不需要有任何帮手。 “什么？”芍药大惊失色，都忘了追问顾皎为何叫那头黄鼠狼叫蛇妖。 那轮明月升至半空时，月华骤然明亮，仿佛白天的烈日，灼灼的光华照在身上，那些被蛇妖邀请来的妖怪们，被这月华一扫，竟然一个个惨叫着倒地，在地上痛苦的打滚，最后没了声息。 芍药和竹娘子惊骇的面面相觑，就在两人想发动自己最强的防御道术时候，一双清光凝成的大手伸了过来，顺势一捞，就将那枚宝珠捞到了手里，紧接着半空中响起一声轻笑：“想不到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居然还有镇山之宝，这拜月山果然是个小福地。” 芍药抬头望去，就见天河笑盈盈的看着，她心头一松，“郎君！”她娇声喊着，扑入天河怀中。 天河对竹娘子说：“竹道友，你把这枚宝珠炼化了吧。” 竹娘子连忙拒绝：“我怎么能拿这么珍贵的宝物？还是让芍药炼化了吧。” 天河莞尔：“此物为镇山之宝，离了拜月山，它连一成的威力都发挥不了，芍药哪是愿意受束缚的性子？还是竹道友炼化吧。你是阴神之体，炼化此宝以后，也能当此处的山神。” 竹娘子闻言不由望向芍药，芍药满心欢喜道：“太好了！你要是当了此地的山神，阴神就能彻底稳固了。”她本来就担心青竹寨那些山民的香火不够，不够让竹姐姐巩固阴神。 顾皎也觉得天河这主意不错，芍药在这里开宗立派，竹娘子当这里的山神，她又是清微宗的外门弟子，这就等于给了清微宗一份好处，这对芍药将来的发展也有利，真不愧是活了数千年的老妖怪。 蛇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祭出的镇山之宝，居然被人一下就夺走了，他又想起空荡荡的私库，望向天河和芍药的目光几乎要滴血了，他突然闷哼了一声，身体骤然涨大，他隐瞒了数千年的原形一下显露，长长的身躯冲天而起，他对众人张开了血盆大口。 天河一眼就知道蛇妖明显是要自爆，他要是出手攻击，就是加速他自爆速度，天河干脆利落的捞起竹娘子和芍药二女跑了。 顾皎也没想让天河救自己，她正要发动骨珠离去，却听耳畔传来一声清淡悦耳的男声：“走。” 这是霍臻？顾皎脑中疑惑一晃而过，但下一秒她就无暇他顾了，因为蛇妖已经自爆了！这是霍臻带着顾皎已经走到了安全范围，两人就算停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神奇的事偏偏发生了！ 蛇妖自爆的那一瞬间，顾皎和霍臻周围的空气突然发生了一阵曲扭波动，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将霍臻和顾皎都吸到一个空间裂缝中，两人瞬间消失不见。 入冥界（一） 在空间裂缝出现的那一刻, 顾皎第一反应是躲到鸿蒙珠里，但霍臻在自己身边, 顾皎只能勉强忍住, 发动日月环将防御罩撑开，在防御罩撑开之前，顾皎把从蛇妖洞府找到的铜铃弹射出去, 天河手一招, 铜铃落入掌间，他长眉微扬, 这顾家小姑娘还挺有意思的。 芍药惊慌失措道：“郎君你快救救顾家妹妹！” 天河安抚情人说：“别担心, 她跟我师兄在一起, 不会出事的。”他没救顾皎, 也是因为霍臻也在, 他故意把这英雄救命的机会留给霍臻, 哪里想到两人居然会出事？天河暗暗摇头，但心里也没太着急，修炼久了, 遇到的情况多了, 面对变故也不会轻易惊慌失措。 天河觉得顾皎有霍臻在不会有危险, 却不知顾皎对霍臻嫌弃极了, 他要是不在, 自己就能进鸿蒙珠了, 有鸿蒙珠庇护自己, 她什么危险都没有！顾皎是鸿蒙珠的主人，别的物品进入鸿蒙珠都会被鸿蒙珠消融，她在鸿蒙珠待多久都不会被消融。 只是顾皎前世世界比修行界平静安逸, 她又被人严密的保护起来, 从来没遇到过任何危险。到了修行界即便有了阿娘和大人严密的保护，她都遇了好几次小惊险。难怪阿娘和大人闭关之前这么不放心自己，顾皎更坚定了自己不动用底牌的决心，他们闭关前肯定留了后手，她不能让他们察觉自己有危险，不然两人就危险了。 桑九乌炼制的日月环防御能力极强，但在空间通道之内却毫无抵抗之力，顾皎刚进入空间通道，防御罩就被通道内的空间之力撕拉的四分五裂。不过这时顾皎已经被霍臻的防御保护起来了。霍臻紧紧的握着顾皎的手：“抓紧我，不要松手。” 顾皎一声不吭的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她不会在这个时候怄气，关键是她也不知道两人以后会遇上什么，霍臻的冒险经验肯定比自己丰富。 在裂缝中的时间仿佛是禁止的，两人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间，两人就被丢到了一个天色阴沉的地方，顾皎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之中挂着一轮硕大的明月，淡淡的月华落在身上，她只觉得自己舒服的要飞起来了，她也真的飞起来了…… “回来！”随着霍臻的一声轻喝，顾皎只觉得浑身一重，同时鸿蒙珠中传来一阵暖流，她这时才发现自己四肢僵冷，不过鸿蒙珠的暖流一过，僵冷感就消失不见，身体也轻快了不少，顾皎这时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她这是阴神出窍了。 顾皎惊疑不定的问霍臻：“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她看一下月光就能阴神出窍？顾皎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这个猜测过于荒谬，让她下意识的否定了。 霍臻眉头微皱，他没想到两人居然会落入阴冥界，他猜测那蛇妖的自爆引起了空间曲扭，但如果他身上没有黄泉沙，两人应该也不至于被吸到阴冥界，她这是被自己连累了？霍臻歉然道：“这里是阴冥界，抱歉。” “果然是阴冥界。”顾皎心中微沉，阴冥界就是凡人认为的冥界，这里和修行界是个截然相反的地方，如果修行界是阳世、这里就是阴世，生人是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的，不然肉身就会被阴冥界无处不在的阴气消融，只是霍臻为何要抱歉？这空间裂缝又不是他打开的，她困惑看着霍臻，用目光询问他为何要抱歉。 霍臻解释说：“我身上有黄泉砂，这可能就是我们被吸入阴冥界的主要缘故。” 顾皎：“……”她这算不算倒霉的池鱼？不过顾皎虽对霍臻多有腹诽，但也没有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他身上，他肯定也不想来阴冥界，顾皎叹息说：“要是我没把黄鼠狼的私库全部拿走，说不定他也不会这么疯狂。” 霍臻给了顾皎一小瓶灵乳：“你刚刚阴神差点离体，这点灵乳可以帮你抵御冥界阴气。你先休息一会，我去看看这里是阴冥界的何处。”阴冥界很大，空间比阳世要大很多，霍臻虽想入阴冥界，但是想通过宗门入冥界，而不是以这种方式入阴冥界，这样他们会很被动，如果不在神霄宗宗门所在的冥界领地，他们暂时也没回阳世的方法。 顾皎有了鸿蒙珠的暖流，不需要灵乳，她将灵乳握在手中，待霍臻离开之后，她随手将灵乳丢入储物葫芦，又设置好防御隐蔽阵法，然后再取出桑九乌给自己祭炼的静室，她走入静室，先不紧不慢的洗了一个香薰澡，换上柔软宽松的衣服，仰头躺在寒玉床上，闭目凝神。 顷刻之后，一个虚影从顾皎身上走出，这团虚影正是顾皎的阴神，跟之前一次阴神被冥月之力吸引，贸然离体不同，顾皎这一次阴魂上浮着一层浅浅的银光，这层银光便是天银，天银不止可以用来滋养魂魄，也能用来保护魂魄，让魂魄不受外界伤害。 顾皎并没发觉，自己魂体不用天银庇护也没关系，因为她魂体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金光，这层金光看似薄透，但色泽纯净，将她的魂体保护的严严实实，寻常的魂体五官都比较模糊，可顾皎的魂体五官清晰，就跟她肉身的容貌一模一样。 这层金光正是顾皎身上的功德之力，很多人把功德认作是做好人好事，其实做好人好事只能算阴德、不算功德，功德是自己修炼来的，但如果好人好事做到极致，也可以有功德。顾皎在前世也不懂何为阴德何为功德，只按照本心行事，也为自己积累了大功德。当然她并不知道自己功德有多大，知道的人都没跟她详说。 顾皎站在寒玉床前，看着自己躺在寒玉床上的肉身，心中有种古怪的感觉，她心念微动，发现鸿蒙珠和界石依然跟着自己，她心头一松，先将自己肉身收入鸿蒙珠，然后再将整间静室收入界石。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次会在阴冥界待多久，她怕肉身留在界石太久，便会失去活力，还是放在鸿蒙珠里好。 父母和大人都跟她提过阴冥界的事，冥界最可怕的是无处不在的、可以消融肉身的阴气，一旦不慎落入阴冥界，就要尽快让自己阴神离体，且妥善保护好自己的肉身。是故顾皎趁着霍臻不在，赶紧先让自己魂魄离体，安置肉身，她不想在人前暴露自己鸿蒙珠。 等霍臻回来时，见顾皎已阴神出窍，他先是一怔，随即了然，她父母应该跟她提过阴冥界的禁忌。他看到顾皎身上那层纯净之极的金光，眉头微皱，“顾姑娘，我记得你们广寒宗有分魂法门，你没有炼制过分魂吗？” 顾皎说：“阿娘说我还小，不需要分魂。”广寒宗的分魂法门就是把自身的七魄中一魄分出，跟她们用至阴之气炼制的阴魂融合，炼制成化外分神。广寒宗有很多如天魔舞、摄魂音之类的法门，都需要这种阴魂配合，简单讲就是让分魂跳艳舞采阴补阳。 有三魂在，七魄是可以再生的，所以失去一魄问题也不是很大，但顾皎年纪太小，失去一魄顾风华担心她心境会出问题，横竖女儿也不需要修炼这种采阴补阳的魔法，她就没让女儿修炼分魂。 霍臻说：“冥界环境险恶，阴神稍有不慎就会有损伤，如果伤势迟迟不愈，可能影响道途，顾姑娘还是炼制一个分魂，由分魂代替我们在阴冥界行走。”他顿了顿又道：“且顾姑娘身上的功德金光也有些惹人瞩目。”她这样金灿灿的出在冥界之中，恐怕下一秒就被人抓走了。 顾皎也觉得直接以阴神出现感觉怪怪的，有些裸|奔的感觉，所以她一直在用天银，这不仅仅是保护阴魂，更是一种隐私的防护，这让她觉得自己似乎在屋子里，还不是赤|裸|裸的站在外面，“我去琢磨琢磨。”顾皎说，她一心只专注于道法修炼，还没仔细研究过太阴经的法术呢，话说天衍经是不是也有这种类似的法术？ 霍臻微微颔首，他倒不需要炼制分魂，他为了下阴冥界，早备好了分魂，不过他还是在顾皎防御阵法的基础上，又加固了几层阵法，他看到顾皎随意取出一间用万年养神木建成的静室后，眉头微扬，真不愧是两位阳神大能的孩子，身家就是丰厚，连融入神魂的储物法宝都有，这也省了自己许多麻烦。 很多阳世修士入冥界后都很不方便，就是因为他们的法器都无法融入神魂，这就代表他们即使将肉身放在储物袋，他们神魂之力也不足以让他们可以带着储物袋走太久，“御物”也是需要消耗神魂之力的。且若是没有滋养肉身的法宝，神魂离开肉身太久，肉身便会彻底死去。 本来霍臻还想，不知顾皎愿不愿意把肉身给自己保管，如今见她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帖帖的，显然是一点都不需要自己相助，他也微笑的取出静室，准备阴神离体。 入冥界（二） 顾皎在静室里点了一根养神香, 缓缓的滋养着自己的魂体，她闭目凝神, 用自己的神魂之力凝成了一个无意识的阴神, 再融入自身的真灵灵性，为自己炼制了一个身外化身，也就是第二元神。 一个繁复华美无比的金色图案在顾皎识海若隐若现, 自鸿蒙珠给顾皎凝成天衍经后, 这篇功法就化成了繁复的金色图案存在于顾皎识海之中，平时这图案是隐没的, 只有顾皎想领悟功法了才会出现。顾皎以前只重视道法修炼、不重视道术, 她虽反复看过无数遍天衍经, 但也没有分心修炼过天衍经里的道术。 这经文里的道术大部分都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修炼的, 起码也要等金丹之后才有能力施展一两门最浅显的。第二元神炼制法倒是不难, 它以自身真灵灵性为核心、神魂之力为主体才能炼制出来, 以顾皎当前的神魂之力和灵性，完全可以修炼出第二元神。 跟修行界大部分无法自行修炼、需要主人分心操控的第二元神不同，天衍经炼制出来的第二元神可以自行修炼, 还能化出千万分神, 按说本事十分高强, 可顾皎之前就从没考虑过, 在元婴之前修炼第二元神。在阳世除非是阳神大能, 不然谁让自己的元神到处乱跑？ 别说是被人攻击了, 就是随便一道闪电、或是一块山石分来, 就能让元神重伤，她傻了才耗费自己好容易修炼出来的真灵和神魂之力，炼制没太大用处的第二元神, 阳世需要用元神的地方到底少。 等顾皎炼制完第二元神已是七天以后, 她这些年修炼出来的神魂之力和好容易苦修得来的真灵灵性就全没了，顾皎把主元神和肉身一起收入鸿蒙珠蕴养，她又用了数滴天银化成一团银光，将第二元神牢牢护住后才款步走出静室。 顾皎走出静室时，霍臻也睁开了眼睛，几乎跟顾皎差不多时间走出静室，他看到顾皎那张跟真容有几分相似，但没有真容那么惊艳脱俗的容貌，不由微微笑了笑，这小姑娘还挺有分寸的。 顾皎收好静室，蹙眉看着地上一堆储物葫芦发愁：“霍真人，你说我这些储物葫芦怎么办？”在阳世能和修士神魂相融的储物法器很少见，在阴冥界不少见，毕竟这里的居民都是阴魂，要是储物袋不跟神魂相融，他们怎么随身携带？ 顾皎想着她阿娘、大人都来过阴冥界，她身上有这种储物法器也说得过去。界石这种储物法器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很少见，顾皎在密室闭关时就翻了一堆普通的灵葫出来，就是要做这场戏，以证明自己有神魂相融的法器，没有可以容纳储物法器的洞天型法器。 霍臻看到地上的一堆起码也有数百只的小葫芦，他眉头微扬：“你怎么有这么多储物葫芦？为何不找个大一点的？” 顾皎说：“我只喜欢小葫芦。”她说的是真话，她真喜欢容量小的小葫芦，方便她分种类收纳，反正她灵葫多得是。 顾皎的话让霍臻无言以对，他也把自己整理出的几个纳物袋跟小葫芦堆在一起，“不用处理，过段时间它们就会被阴气腐蚀了。”阳世的东西在阴冥界的留存时间都不长，霍臻又取出一只手环给顾皎，“这是阴冥界女修最喜欢的衣物镯，它可以幻化出任何一件你想要的衣服。” 霍臻觉得以这姑娘消耗天银的速度，她存货再多也撑不过一年吧？他们也不知道要在阴冥界留多久。霍臻刚才出去打听过了，这里是一个他从来没听说过的地方，想到阴冥界占地比阳世还要大上几倍，霍臻就做好了要在阴冥界待上好几年的时间。 顾皎没想霍臻还有这玩意，她正需要这种法器，她笑着接过：“多谢霍真人，这正和我用。”她话还没说完，手环就落在地上，顾皎不由一怔。 霍臻道：“你现在是阴魂之体，需要用御物之法才能把物品捡起来。” 顾皎：“……”她之前取物都是直接界石里拿进拿出，好像没动过手？难怪自己之前从没遇到过这情况。 霍臻以为她不会神魂御物，耐心的教导她如何御物，可顾皎这第二元神是刚炼制出来的，又耗光了她的神魂之力，她哪来的余力御物？最后还是靠灌天银勉强把手环给炼化了。这一来霍臻也不敢给她武器了，生怕她把身上天银全吃完，“我们走吧。” 如果是顾皎单独一人，她肯定会在这里修炼一段时间，等自己第二元神稳固后再离开，但有个同伴她必须考虑同伴的感受，她问霍臻：“霍真人你准备去哪里？” 霍臻说：“叫大哥。” 顾皎从善如流：“我叫萧菟，大哥叫什么名字？” 霍臻很满意顾皎的聪慧，跟聪明人一起行事能省力不少，“我叫霍朗，以后我们就是兄妹了。”他心中暗忖，她为何说自己姓萧？如果从父姓的话不应该是桑吗？ 顾皎点头表示明白，她又问了霍臻一次：“霍大哥，你想去哪里？” 霍臻不答反问：“你想去哪里？” 顾皎想了想说：“先去这里的散修聚集地看看吧。”阴冥界再大，各洲再封闭，也有对外联系的通道，他们可以一洲一洲的转移，直到找到阴世寒宗或是神霄宗所在的宗门为止，按理来说广寒宗在阴世的权利要比别的宗门都厉害，广寒宗是玩阴魂的行家。 霍臻道：“我正有此意。”他见顾皎赶路十分吃力，很绅士的说：“我带你走吧。” 顾皎小事矫情，在大事方面不含糊，没什么比早点回阳世更重要，“劳烦霍大哥了。” 霍臻说：“举手之劳。”霍臻是元婴修为，按理他的阴神也应该是元婴修为，但他对外显露的元神只有筑基修为，当然顾皎修为更弱，就像是刚刚步入修行的小修士。 霍臻驾着一根乌沉沉的飞针在半空飞行，他见顾皎满脸好奇，他解释说：“针体型小、容易驾驭，是阴冥界最常见的法器之一。” 顾皎问霍臻：“霍大哥，你常来阴冥界吗？”为何对阴冥界如此熟悉？ 霍臻道：“我之前来过几次。” 几次？顾皎不由暗奇，神霄宗又不是她们广寒宗，每个内门弟子都必然要来阴冥界历练，他来阴冥界做什么？当然这是别人的隐私，霍臻不说，顾皎也不会多问。她跟霍臻随意聊了几句以后，就专心修炼起来，她现在这情况，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她不觉得霍臻会害自己，她也不会把生存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顾皎从界石中取出一杯天银灌了下去，天银喝完，盛放天银的玉杯也从半空跌落，顾皎无暇他顾，专心运功炼化，等第一杯炼化结束，她再喝第二杯、第三杯…… 天银在快速消耗，她的修为也在快速增加，等她喝完第六杯天银，顾皎已经把手上的天银消耗差不多了。她的修为也晋阶到了差不多筑基中期，差一步就是后期。 顾皎挥动了下自己明显比之前有力的胳膊，总算满意了些，她抬头对始终替自己护法的霍臻拱手道谢道：“多谢霍大哥替我护法。” 顾皎这种快速晋阶法，仅限于重修之人，她元神修为本就是近乎金丹的水平，即便第二元神之前没修炼过，也是主体分化出来的，跟主体一模一样，所以她才能晋阶如此快。 霍臻说：“举手之劳罢了。”他看了前方一眼，“你且停一下，前方有阴魂来了。” 入冥界（三） 霍臻的话让顾皎精神一震, 他们来阴冥界都有好多天了，在乌针上飞行也好几天了, 只见了零散几个冥界人, 大部分都是没修为的普通阴魂，阴风一吹就能消散的那种。这些阴魂只能待在自己的村庄里，受村中阵法的庇护, 没有路引不能轻易离开。 冥界的路引跟阳世的路引是两个概念, 冥界的路引是可以保护阴魂不被阴风吹散的护身法宝，大部分村庄连村长都没有。霍臻让她暂停修炼, 显然来人是有修为的鬼修, 修士总比普通老百姓消息更灵通些。 不过等双方渐渐靠近, 顾皎就失望了, 来者是一队官兵打扮的鬼卒, 他们正押着一队面目、身形模糊, 仿佛一团虚影的犯鬼缓步而行，这些鬼卒形貌要比犯鬼清晰些，举止十分凶恶, 时不时举鞭抽打这些犯鬼。 有些犯鬼被抽得身形几乎透明, 似乎要消散了一样, 鬼哭之声络绎不绝, 也亏得顾皎现在也是阴神之身, 不然这种哭声也算是神魂攻击了。顾皎曾听大人说过, 冥界地广人稀, 除了几片繁华的中央地界，稍稍有点修为的阴鬼就敢划地为王，几乎百里一国, 这些鬼卒大约也是某个小国的官兵吧？ 她跟霍臻互视了一眼, 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出手，霍臻用那根乌针，顾皎则用月冰轮给自己的太阴戮神针，在元神之身时用太阴戮神针，顾皎才明白为何这根针能成为广寒宗真传弟子必备的法器，它太好用了！轻巧灵便，且专攻神魂，这法器在阳世普通，只能当暗器使用，但在阴世却是绝佳的武器。 顾皎戮魂针只在几个鬼卒身上轻轻一点，鬼卒便鬼哭狼嚎的叠声求饶，效率比霍臻还高，不过几息功夫，她便把鬼卒们都解决了。顾皎十分满意这结果，她一点都不心疼废了那么多天银快速提升自己修为，宝物得了不就是用的吗？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不尽快提升修为，靠霍臻保护自己？别开玩笑了。 将心比心，她跟霍臻情况对调，她有能力肯定会帮上一把，没能力就只能各自安好了，顾皎不会为除了母亲以外的人拼命，她也不会要求霍臻保护自己。第二元神也是自己的元神，真出了什么问题，她只能待在鸿蒙珠里，等着自己主元神蕴养好才能出来了，届时会遇到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两人将鬼卒都擒下后，霍臻选了其中看着最凶狠的一名鬼卒，“这里是什么地方？” 鬼卒凶狠的对着霍臻“哼”了一声，霍臻毫不犹豫的扬手就是一鞭子，抽得鬼卒魂体都差点散了，霍臻将这半废的鬼卒丢在地上，又选了一个明显吓软了腿的鬼卒，漫不经心的问：“这里是何处？哪位鬼王当权？” 霍臻出手太狠，鬼卒们被他吓得魂飞魄散，被问的鬼卒本来不是硬茬子，被霍臻那一鞭子，吓得什么都说了。这片冥界大陆叫天鬼洲，跟霍臻问普通村民的名称是一样的，显然这大陆的名字是确定了，顾皎翻了一遍记忆，父母和大人留给自己的笔记中好像都没有提到这大陆，估计是比较荒僻的地方。 理论上元婴修士就可以自由出入阴阳两界，但这有个前提是必须要有一个稳固的两界通道，出入阴阳两界的通道是需要数位阳神大能联手打通的，并且打通之后就必须派兵镇守，谨防冥界大鬼通过两界通道入阳世。神霄宗、广寒宗都有稳固的两界通道，如果不是遇到两人这种情况，两人是可以很轻松的出入阴阳两界的。 顾皎无奈的叹息一声，继续听着鬼卒们的交代，他们目前在一位自号为苍山王的鬼王属地。这位鬼王跟很多挂羊头卖狗肉的鬼王不一样，他是真正的鬼王修为。这些鬼卒是鬼王麾下一员大将飞鹤大将军的兵卒，这些哭哭啼啼的犯鬼是他们抓到了流民，他们要把流民带回去登记入册。 顾皎若有所思，冥界等级划分比阳世还复杂，最常见的鬼卒、鬼将、鬼王这种等级划分，还有如阴鬼、怨鬼、厉鬼这种划分，一般来说鬼王都应该跟金丹修为，鬼将的修为有可能是筑基，当然有些大鬼王也有可能是元婴修为，这位鬼将不知是什么修为？依她跟霍臻的当前的修为，应该能搞定它吧？ 霍臻看了看天色，对顾皎提议说：“我们先找个可以歇脚的地方，冥界晚上比较危险。”筑基后期的鬼修是不能在晚上行走在野外的，霍臻这次来的突然，只带了十来个阴魂，他可不想在冥界落到没有傀儡、只能自己元神行走的下场。 跟顾皎直接分化第二元神不同，霍臻这分神是一次性的，神霄宗有不少用秘法特制的阴魂，这些阴魂是用冥界阴气凝成，本身并无灵智，一凝成就能筑基后期修为。这些阴魂都是神霄宗弟子下冥界历练用的躯壳，神霄宗弟子只要分出部分元神之力炼制一个印记，就能将控制这阴魂。 但是这些阴魂是不能晋阶的，永远只能是筑基后期修为。神霄宗的修士都觉得这种阴魂缺陷很大，筑基后期的傀儡能做什么事？不过只是炮灰罢了。他们想要广寒宗那种能随主人一起晋阶的阴魂，可惜每个宗门对自己的真传心法看管都很严，神霄宗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拿到功法，反而损失了不少人手，大家也只能作罢。 霍臻看着顾皎的第二元神，也不知道她这第二元神是不是可以晋阶的？如果换了别人，用这么多天银提升，霍臻肯定这元神是可以晋阶的，不然谁舍得浪费那么多天银？但这位大小姐，霍臻真不确定，毕竟这位大小姐身家太丰裕了。霍臻也没觉得顾皎浪费，如果他是顾皎，他也会跟顾皎做一样的选择。 顾皎随手指了一名鬼卒让他领路，鬼卒还记得顾皎的戮神针刺在身上的痛苦，他怕死这对男女了，他支支吾吾地说：“我们平时都在附近的庙宇休息。” 顾皎吩咐道：“那就带路。” 鬼卒们带着顾皎和流民们来到一间用泥砖搭成的泥砖，顾皎能感觉到泥砖上有灵力的痕迹，阴气也是灵气的一种，广寒宗修炼就以阴气为主，但不能只吸摄阴气，人不是纯阴之体。 鬼卒们将流民驱赶到一处，他们开始准备饭食，阴界有火，但不是用来做饭的，也没有鬼会进食烟火食，他们所谓的进食也就是喝一口黑乎乎的水罢了。喝完这些水，鬼卒们精神明显振作了不少，这水是官府发给他们的俸禄，每天只有一口，但喝完以后他们就明显感到魂体得到了滋养，即使这滋养只是最微弱的，这也比他们以前的生活好多了。 冥界的生活要比阳世单调多了，阳世的百姓虽然苦，但能活着的大部分好歹能吃口东西，而冥界绝大多数百姓出生迄今都没有吃过一口食物，他们只是单纯的凭借本能吞吐阴气壮大。不过相对的，他们寿命也要比阳世人要长很多。 顾皎看到那些缩在角落阴魂，这些一看就是冥界的普通百姓，魂体十分虚无，五官都是模糊一团，这样的阴魂恐怕被阴风一吹就消散了，这样的普通百姓如果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应该不会轻易变成流民吧？顾皎定定的看着这些阴魂，这些阴魂被顾皎看得缩成一大团，顾皎突然对他们抬手弹指，一小片光雨淅淅沥沥的落在众阴魂身上。 那些阴魂已经闭目等死，可没想到光雨落在身上，非但没有任何痛楚，反而给了他们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他们仿佛被人从里到外洗了一遍。一场光雨落完，这些阴魂眉目、形体都清晰了不少，这些流民出身冥界最底层，民智未开，不懂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而那些鬼卒已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顾皎。 顾皎恍然未闻，又从袖中取出一只大碗，碗中盛满了乳白色、泛着银光的液体，顾皎对那些阴鬼说：“你们过来一人喝一口。”这只大碗是顾皎临时用符纸剪出来的碗，她时间不够，只能先剪了一只大的，等她空了再分碗吧。 那些流民面面相觑，等顾皎再次催促之后，一人终于试探上前，小小的舔了一口，喝了一口后，他双目发亮，捧着大碗又连喝了几口，直到顾皎让他别喝了，他才依依不舍的放下大碗。 顾皎打量着这第一个走出来的流民，在诸多阴魂中此人算身强力壮了，看着跟那些鬼卒差不多，顾皎声色不露，让那些流民上前一人喝一口月华之精，那些阴魂有意识开始，就没尝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几乎没有人舍得放下大碗，都恨不得把整个身体都埋入大碗之中。 顾皎眉头微扬，她还没说话，那第一个出来的阴魂就上前把犯错的阴魂连抽带打的拉开，他似乎在那些阴鬼中威望颇高，这些流民很快就被他安定了下来，那阴魂转身恭敬垂手站在顾皎身边一声不吭。 顾皎抬目看着他：“你不是普通乡民？” 阴魂恭敬道：“小人曾经是龙虎大将麾下的一名校尉。” 入冥界（四） 顾皎哪里知道龙虎大将是什么鬼？她听说这阴魂曾经参过军, 心中有几分诧异，想不到自己运气还不错, 居然真找到一个有用的。本来顾皎是通过这些阴魂, 看看能不能收服那些鬼卒的，现在流民里有现成人选，她也懒得从鬼卒里找了, 那些鬼卒就留给霍臻吧。 那些鬼卒听说是“龙虎大将”顿时喝道：“原来你小子是反贼！” 壮汉轻嗤了一声, 根本不接任何话。 顾皎抬目看了那说话的鬼卒一眼，壮汉立刻上前一步。抓起鬼卒们抽流民的鞭子, 把这些鬼卒揍得惨叫连连, 那些流民见了一个个面露喜色, 看着顾皎的目光顿时亲近了不少。顾皎是看着凶神恶煞, 可人家不仅没伤害他们, 还给他们吃喝, 这哪是凶神？这分明就是菩萨！ 壮汉抽了鬼卒几鞭，又回到了顾皎身边，继续垂手听着顾皎的吩咐, 这温顺乖巧态度, 让顾皎面露笑意, 这就是她坚持要找军汉的原因, 古代军队肯定比不上现代军队一根手指头, 可参军就代表他受过服从、规则训练, 这点非常重要, 没有受过规则训练的人是什么样的？看看那些没上过幼儿园的熊孩子就知道了。 顾皎详细询问壮汉关于苍山王和飞鹤大将军的情况。壮汉参过军，他原来的统领就是飞鹤大将军的死对头，两人同为苍山王麾下, 可没什么同袍之义, 一直是死对手，只因苍山王压着，两人才勉强忍了一口怨气。 这次苍山王受鬼皇召见，去了皇都拜见陛下，他们趁着苍山王不在，大打出手，龙虎大将军被杀，飞鹤大将军也重伤，在自己府衙里苟延残喘。他让手下鬼卒去抓流民，就是想吞噬流民身上的阴气养伤。 壮汉下跪对顾皎道：“姑娘救了俺一命，俺愿意给姑娘做牛做马，报答姑娘的恩情。” 顾皎没接壮汉的话，她救了他，就想当自己的属下？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她好奇的问那人，“天鬼洲还有鬼皇？”冥界鬼王常见、皇者就不多了，鬼皇的等级差不多类似元婴修士。 壮汉一听顾皎的话，就知道她不是天鬼洲的修士，他们天鬼洲就因天鬼皇而得名，他老老实实地说：“我们天鬼皇朝已经存世有数万年了，各地亲王诸侯都是陛下亲封。” 天鬼皇朝？顾皎眉头微扬，元婴鬼修能活这么久吗？难道这位鬼皇已是阳神修为？顾皎略一沉吟，跟霍臻商议道：“霍大哥，我们要不要会一会那位飞鹤大将军？”本来顾皎想打探清楚了路线，直接把飞虎将军擒下搜魂，现在看来要换个手段了，免得打草惊蛇。 霍臻暗忖，你把事情都做了，还用问我做什么？霍臻跟同门外出，早习惯了一切事全由自己做主，像顾皎这般完全忽略自己的情况还真没遇到过，霍臻的心里一时百味杂陈。 顾皎没忘了霍臻，可她自认自己跟霍臻不是一路人，就算勉强结成同盟，将来也要分开的，是故从遇到流民开始她就着手布局了。给那些流民服用稀释的月华之精也是为了收服人心，她不信有阴鬼可以抵挡月华之精的诱惑，至于他们会不会得了好处就背叛，顾皎一点都不大担心，她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吗？ 顾皎话音一落，那些鬼卒略有心动，半晌之后，第一个投诚他们的鬼卒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对两人行礼道：“小人不才，曾任将军府副管家，对将军府地形颇为熟悉，愿为两位效犬马之劳。” 那个被霍臻一鞭子打伤的鬼卒见状，瞪大了牛眼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忘恩……”他话还没说完，众人之间银光一闪，那鬼卒已魂飞魄散，顾皎收回银针淡淡道：“你们若为旧主效忠，我也成全你们，给你们一个速死。”顾皎心里再默默补充一句，也不会毁你们真灵，让你们真正魂飞魄散。 鬼卒们呼啦啦的跪下一片：“愿为姑娘效力！”那些流民看了看鬼卒，再看看跟在顾皎身边的壮汉，也跟着鬼卒一起下跪。阴冥界以实力为尊，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自他们见到霍臻和顾皎开始，霍臻只充当了一个打手的角色，好处也是顾皎给的，他们下意识地就觉得霍臻是顾皎的侍卫。 顾皎不置可否，让那位鬼卒画出将军府的地图后，她对霍臻说：“霍大哥，我要出去一趟，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留在这里？” 霍臻明知故问：“你要夜探将军府？” 顾皎点头：“白天去太显眼了。”阴冥界的晚上比较危险，阴鬼几乎都不外出，这时应该也是将军府戒备相对松懈的时候，这时去最合适。 霍臻说：“我跟你一起去。” 顾皎道：“好。”她也没问霍臻有什么法子外出，她都有法子外出，霍臻都来过阴冥界好几次了，肯定也有手段。 等两人走到庙外，只见外面阴风大作，这种阴风厉害无比，元婴修为以下的阴魂都扛不住这股阴风。当然这种限制只针对没防身法器的阴魂，顾皎也是刚才翻看戮魂针的法诀时，才知道如果能将神魂跟戮神针融合，就能在夜间出行。顾皎将神魂融入戮魂针，银光一闪，已经遁出百里之遥。 霍臻：“……”他也取出自己的乌针，追上顾皎。 顾皎的戮神针看似银芒闪烁，但在冥月掩照之下，让人完全查不出踪迹，她遁速又快，也亏得霍臻修为比她高了不知多少倍，不然早被她甩开了，霍臻忍不住暗想，这丫头对冥界适应得也太快了。要不是她年纪还小，霍臻都怀疑顾风华是不是曾带顾皎来过冥界？ 这也是广寒宗功法更适用于冥界原因，神霄宗顾名思义，修炼的都是阳煌正大的功法，冥界的法术他们知道很少。顾皎的第二元神又是化外分神，不需要熟练自己的分神。 而霍臻的分神更类似于夺舍，需要好些几天的熟悉时间，这就让霍臻显得没什么用武之地了。这也是顾皎有意为之，她想找个机会跟霍臻分道扬镳，他留在自己身边，她很多手段都施展不开，太束手束脚了。 入冥界（五） 顾皎正沉浸在神魂出游的愉悦中不可自拔, 在阳世她的修为不到家，还没有祭炼载道之器, 更谈不上跟道器以身相融, 所谓御剑就是坐在飞剑上飞行，这跟前世乘飞机也没太大区别，顾皎更喜欢御气飞行, 这才是摆脱重力自己飞行。 而这种神魂和法器相融的飞遁, 速度比御气快，飞行时也比御气更自在, 要不是顾及身后还有人看着, 顾皎这真想在半空中翻转。她飞遁了一会, 再次加快了速度, 花式飞行不行, 那就飙车吧！ 在顾皎身后疾追的霍臻看到顾皎再次加快速度, 无奈地轻叹一声，真是孩子！也只有第一次将神魂和法器融合的孩子才会有这种举动。除非是本身的载道之器，不然修士很少会把神魂跟法器相融。法器是用来比斗的, 容易有损, 如果神魂和法器相融, 容易让神魂损伤。像霍臻这种类似夺舍的阴神就无所谓了, 损伤就再换一个, 无需顾虑太多。 顾皎一路风驰电掣的来到将军府, 将军府上阵法全开, 外墙全部用符砖砌成，阴风刮过时，符砖上的符箓发动, 顺着阴风的风向将阴风转入一个方向。顾皎暗忖, 这些鬼族修炼多年，对阴风的处理还是很科学的，也不知有没有厉害的鬼族修士，能设置一个用阴风来发动的阵法？ 顾皎胡思乱想了一会，驱动着戮神针上下查看，找到一处阵法薄弱处，她便让戮神针钻了进去，戮神针在月华掩护下，无声无息，顾皎引起的这点动静完全没有引起任何的鬼卒的察觉，它们也察觉不了。将军府自大将军受伤闭关之后，府里就乱了。 管家急着出门找流民给大将军疗伤，有时找不到流民，就拿军中兵卒和府里的下人顶数，下人们害怕被将军杀了，能逃的都逃了，不能逃的也都死得差不多了，今天管事派去抓流民的兵卒没回来，管家正急着带属下去城中抓百姓，府里这会连个守卫都没有。 顾皎御针在将军府走了一圈，见府中空荡荡的，不止见不到几个鬼影，就是许多摆设陈列都没有了，她暗忖到这位飞鹤大将军的伤势恐怕严重到连心腹都觉得他没救的程度，不然府里不至于乱到这程度。那位主动给顾皎画舆图的鬼卒，曾当过将军的管家，但只是大管家的副手，所以他也不知道飞鹤大将军闭关的密室到底在哪里。 顾皎在府中找了一会，没找到密室入口，她也不找了，干脆坐在大门口等着大管家回来。她歇了下来，才想起被她抛在脑后的霍臻，顾皎不由抬头望去，只见霍臻一声不吭地站在不远处，顾皎有些困惑，他干嘛这么看着自己？她对霍臻说：“霍大哥，我找不到密室入口，想在这里等那位大管家回来。” 霍臻刚才也把这座将军府检查了一遍，他经验比顾皎丰富，顾皎找不到密室入口，他早看出来了，他淡淡地瞥了顾皎一眼，“随我来。” 顾皎闻言心中一喜，他这是看出密室在何处了？ 霍臻领着顾皎来到后院的一个池塘边，他将乌针收回，指着池水说：“密室在这池水下面。” 顾皎看着乌沉沉的池水，有些迟疑地说：“这池水——” 霍臻微微颔首道：“是黄泉水。” 黄泉水能腐蚀神魂，如果顾皎现在是金丹修为，说不定能还能在黄泉里硬抗一会，但是她才筑基修为，恐怕进去魂魄就散了。顾皎想了想，问霍臻道：“霍大哥，你是不是有黄泉砂？”黄泉砂生于黄泉之中，能抵抗黄泉水的侵蚀，不过黄泉砂罕见，需要大能修士潜入黄泉底部用心翻找，属于非常珍贵的冥界法宝。 霍臻见她现在认认真真地跟自己说话，之前却完全忽略自己，他连气都生不出来，他跟一个被宠坏的小姑娘计较什么？他取出两枚黄泉砂，“你能拿起来吗？”黄泉砂颇为沉重，又奇寒无比，不是等闲阴魂可以拿起来的。 顾皎双手接过黄泉砂，黄泉砂看着一枚只有黄豆大小、跟黄泉水是一个颜色，看着极为不起眼，可这一枚砂子入手极为沉重，且寒冷刺骨，顾皎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她都是阴魂之体，还能觉得冷，这黄泉砂跟黄泉水比起来也没太大差别了。 霍臻提醒顾皎道：“你若有玉髓，可以服用一滴。”霍臻手上有玉髓，但他不觉得顾皎会服用他给的玉髓。 顾皎对霍臻说：“霍大哥，你等我一会。”顾皎闭目调息，引冥月之力滋养身体，片刻之后她的身体就恢复了常态。不想这时用玉髓，她总要习惯黄泉砂的寒气，她起身道：“我们走吧。” 霍臻再一次觉得广寒宗的太阴经就应该是鬼修功法，难怪广寒宗在冥界的势力如此大。 两人握着黄泉砂沉入池水之中，泉水仿佛泥浆，将身体牢牢地缠住，寸步难行，阴魂不用呼吸，她都觉得好像透不过气来。顾皎试探的放出一丝神识，可神识却像泥牛入海，眨眼就不见一丝踪迹，霍臻伸手握住了顾皎，“跟我来。”说着两人的身体直直的往下坠。 顾皎暗想就黄泉里这种感觉，那些大能想要找到黄泉砂也太不容易了，霍臻能借黄泉砂给自己用，是大人情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顾皎突然觉得眼前一亮，一片清澈的泉水沉在池底，同黄泉水泾渭分明。 但是这泉水的占地不过六尺见方，一名红衣女子盘膝而坐，这女子是顾皎入冥界以来，五官最清晰的人，她姿容甚美，只是脸上不时冒出的黑气损伤了女子美丽的姿容。 察觉到两人到来，女子蓦地睁开眼睛，没有瞳孔的黑眸正对上顾皎的目光，她怒喝一声：“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本座禁地！” 顾皎对着女子嫣然一笑，顾皎分神的姿色远不及这位红衣女子，她甚至因为修为低弱，面上五官都不大清晰，可顾皎这一笑，却给人国色倾城之感，饶红衣人自己就是女子都看呆了。不过红衣女子到底不是凡人，她只呆滞了一瞬间，就立刻回神，她刚想抓起自己的武器迎战，却不想数枚骨珠朝她砸来。 骨珠砸得泉水阵阵的晃动，红衣女子脸色微变，那片清澈的泉水是红衣女子的防御阵法，如果阵法被击破的话，她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在黄泉里活多久，她对着顾皎尖啸一声，指甲爆涨，对着顾皎面门抓来。 顾皎仰头避开，这时一直没动的霍臻发动自己的乌针，对着泉水快速点了数下，那池水蓦地晃动几下，四散开来，红衣女子凄厉的叫了一声，双手连连掐诀，将池水收拢起来，她刚松了一口气，就见一枚银针落在她头顶天灵的地方，原来是顾皎和霍臻趁机进入了泉水之中。 红衣女子死死的瞪着这根银针：“太阴戮神针！您是广寒宗的尊者？尊者何故要杀我？ 顾皎眉头微扬：“你为何唤我尊者？” 红衣女子闻言一怔，她抬目看了看自己头顶的戮魂针，她小心翼翼地问：“尊者可是广寒宗使者？” 顾皎大奇：“你知道广寒宗？”天鬼洲难道跟广寒宗有联系？可她为何没在阿娘的笔记上找到天鬼洲的资料？ 红衣女子说：“我以前曾在陛下的宴席上见过跟您一样，使用太阴戮神针的尊使。”她还知道太阴戮神针是广寒宗真传弟子才能使用的武器，陛下对那些真传弟子都十分尊敬，更何况是小命在这位使者手里的自己。 顾皎对红衣女子微微一笑：“你可不许骗我，不然我会杀了你。”顾皎觉得这事有趣了，天鬼洲跟广寒宗有联系，而她阿娘身份广寒宗太上长老都不知道这洲的存在，看来广寒宗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 红衣女子连连摇头：“我不敢。”如果她现在修为尚在，小命也不在顾皎手中，她就算不杀顾皎，也不会对她如此尊敬，毕竟顾皎看修为不过筑基而已，红衣女子已是金丹大圆满修为，只可惜自己修为再高，现在也身受重伤，她小命还在顾皎手里。 顾皎漫不经心地说：“我谅你也不敢。她见红衣女子因自己的话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微微笑道：“你可以检查下自己的识海。” 红衣女子一怔，随即连忙凝神巡视自己识海，她惊悚地发现自己识海中竟然有一轮明月，光晕流转、银白皎洁，仿佛一轮真正的明月。红衣女子是阴魂，阴魂虽没实体的，也跟肉身一样，识海是最致命的地方，如今最致命的地方有了一个不知名的玩意，红衣女子如何不惊。 她语气惊惶的说：“微臣修行不易，求尊者饶微臣一命。” 顾皎笑道：“我是无意间来天鬼大陆的，还不知道我们宗门跟你们陛下的关系的，你不用对我自称微臣。”顾皎不信这红衣女子看不出这点。 红衣女子默然，果然是广寒宗的真传弟子，软硬不吃。 霍臻微微摇头，不愧是广寒宗的小魔女，居然瞬间就能把灵种寄入敌人的识海。 飞鹤将军府（一） 广寒宗心法最让人忌讳的地方就是她们用阴魂炼成的心魔, 广寒宗修士将自身神魂同阴魂结合，收集众生欲念炼成心魔。心魔来去飘忽, 心念所至, 不只摄人魂魄、采阴补阳，更能在言谈颦笑间对人种下魔种。 魔种进入他人身体后，隐藏在识海中, 以元神之力蕴养魔种, 最后魔胎成、心魔出，将那人彻底成为自己傀儡, 一身法力为魔种夺去, 恶毒无比。 霍臻本以为顾皎修为尚弱, 还没炼成自己的心魔, 没想她的心魔已经可以分化魔种, 霍臻心里不由对顾皎更防备了几分。这小姑娘看似天真无邪、心慈手软, 可不知不觉间却又显露出魔门的狠辣手段，这种犹如童子般懵懂的残忍更让人忌惮。 红衣女子正是见过被在识海种下魔种、形如走肉的同僚，她才害怕, 那样的傀儡比死了还可怕。 顾皎说：“只要我不催化, 你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在我离开冥界之前, 我会把灵种取走。”她上下打量着红衣女子, “你这是受伤了？我可以助你疗伤。” 红衣女子听到“灵种取走”、“疗伤”这两句话, 黯淡的黑眸顿时有了神采, 她身受重伤，吞噬神魂只是无奈之举，如果能有法子治愈自己伤势, 那是再好不过了。 顾皎给了红衣女子一枚玉珠, 让她先巩固伤势。红衣女子疗伤有望，也不待在黄泉水中疗伤了，而是驱使着自己的密室离开池水。这池水也有抵御黄泉的功效，但没有黄泉砂那么有效，可以让人在黄泉中随意游曳。 顾皎离开黄泉池后，将黄泉砂还给霍臻：“霍大哥，多谢你的黄泉砂。” 霍臻低头看着顾皎：“你准备如何？” 顾皎抬眸看着霍臻：“我不过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哪有什么本事影响大局？这话应该我来问你。” 霍臻不可置否：“这天鬼洲看起来像是广寒宗的地盘，你只要高呼一声，多得是人来围剿我。” 顾皎莞尔：“你屡次救我，我为何要让人围剿你？”神霄宗的大师兄有这么好杀，魔门四宗早杀了他了！再说顾皎跟霍臻无冤无仇，为何杀他？为了宗门，结神霄宗这死仇？她又不是脑子坏了。 霍臻扬眉：“你准备让宗门秘密就此传出？” 顾皎说：“天下哪来不透风的墙？既然她们选择做了，便要做好被人看破秘密的准备。今天没有我和霍大哥，说不定也有别人，难道我要把所有知道秘密的人都杀了吗？我哪来这么大的本事？” 她是广寒宗真传弟子，可她对广寒宗又没有归属感，广寒宗将来如何，与她何干？她还巴不得广寒宗出点问题，让她们无暇他顾，将来她跟阿娘离开时，也不用费心处理广寒宗的追杀。 霍臻眸色深深的看着顾皎：“你很希望广寒宗出事？” 顾皎矢口否认说：“广寒宗是我宗门，我怎么能让广寒宗出事？只是霍大哥修为比我高深，我想灭口也没本事啊。” 霍臻静默了一会，突然笑了，“你这小狐狸。”也不知道顾风华怎么教她的，小小年纪鬼心眼这么多，“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数次下冥界？” 顾皎见霍臻一副想跟自己详谈的模样，她略一犹豫，看了看四周说：“霍大哥，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说话吧。”大人再三叮嘱她不要牵扯千年大劫，可她已经身陷其中，与其逃避，还不如正面应对。难得霍臻有兴致跟自己交换情报，这机会一定要抓住。 霍臻微微颔首：“好。” 两人在将军府选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霍臻设下阵法，顾皎则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两只小香炉。两人是阴神之身，香火最能滋养阴神，冥界很多贵族都会在聊天是点香，霍臻一开始也没在意，直到霍臻看到顾皎取出的熏香之物时候，他神色略显微妙：“这是——” 顾皎取出两片悟道茶，小心地放在香炉上，再抬头对霍臻解释说：“这是悟道茶，是我一位人很好的同门送我的。”顾皎在把悟道茶送入鸿蒙珠前，把树上的茶叶摘了大半，一片片地封存在小葫芦中，这些茶叶以后就可以用来待客或是交换需要的物品。 霍臻默然，人很好的同门？ 因悟道茶的名声，很多人都会误以为悟道茶是泡出来品尝的，这么做也不算错，但品悟道茶最重要的是听音、品香，而不是喝茶水。喝茶水只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悟道是靠品悟道茶香气散开时那一刻的大道之音，这种单以神魂之身也能品悟。 悟道茶本身的香气甚至还能滋养神魂，只是这种方法太浪费，大部分修士都不会这么做。顾皎在入静时，品过好几次悟道茶，她每次听到了大道之音，却没有一点感悟。顾皎猜自己可能是修为不够，才没有感悟，所以就没再用那茶叶了。今天也是有意交好霍臻，才用悟道茶待客的。 顾皎的小香炉是为了品香特制的，没有明火，但会缓缓发热，随着香炉的温度升高，悟道茶的香气也缓缓在两人所在的小空间弥漫，悟道茶的茶香是木香，苦涩中略带一丝清香，顾皎很喜欢这种味道，她半闭上眼睛先品香。顾皎这次的品香不带任何功利意图，只是单纯地享受茶香，这一细品被她品出一丝她在阳世时的不同之处来了。 这悟道茶似乎不仅能滋养肉身，也能滋养神魂，跟玉髓似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玉髓功效比这个更大，这悟道茶功效大约只有玉髓的百分之一的功效。如果只是单纯的几片茶叶，肯定是没什么用处，但有一株活着的茶树就不同了，顾皎觉得她欠方石人情欠大了。 霍臻也察觉了悟道茶在神魂方面的功效，他略显惊讶地睁开眼睛，原来悟道茶还有这种功效，古籍上倒是没提过。不过它这两点用处跟延寿丹、玉髓相比，效用太微弱，古籍忽略过去也能理解。 两人品过悟道茶后，霍臻开门见山地对顾皎说：“我们这几百年发现冥界有不同寻常的异动，尤其是这百年，神霄宗弟子处理了不少从冥界逃出的阴鬼。我问过了玄门各派，大家的阴阳两界通道都很稳定，且有真传弟子带道兵驻守，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顾皎眉头微动，霍臻的意思是怀疑广寒宗在其中搞鬼？“可是我们就是无意卷入冥界，就到了天鬼洲，这会不会太巧合了？” 霍臻说：“不一定是巧合，你毕竟是广寒宗弟子。”他目光扫过顾皎身上，“你身上可有宗门长辈赐下的法器？” 顾皎脸色微变：“我的太阴戮神针是掌门所赐。”她顿了顿说：“难道掌门在太阴戮神针做了手脚？”戮神针被她用鸿蒙珠蕴养过，难道鸿蒙珠都没能发现那些手脚？ 霍臻道：“也不一定是做手脚，很有可能你们的戮神针里都有一个阵法，一旦你们进入冥界，就会被传送到天鬼洲。”毕竟戮神针是真传弟子的武器。 顾皎若有所思，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了。 霍臻说：“顾姑娘，冥界鬼族是我们阳世人的死敌，如果真纵容它们进入阳世，必然生灵涂炭……” 顾皎沉吟了一会说：“霍大哥，如果广寒宗真作出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我自义不容辞，只是我们母女跟广寒宗渊源颇深，哪怕弃恶从善，恐怕也是玄门、魔门的罪人……”顾皎说着说着，情绪不由自主的低落，语气委屈，让人不由自主的怜惜。 霍臻：“……”顾风华是阳神修士，她亲爹还是桑九乌，她们母女的日子哪有她说的那么难过？不过霍臻还是道：“如果你和素晖娘娘真能配合我们查清这件事，神霄宗已经保你们到底。” 顾皎闻言嫣然一笑：“那霍大哥以后可不能反悔。”顾皎当然不会全信霍臻的话，她就想借着这次机会，把广寒宗搅得翻天覆地，替阿娘报了数千年憋气的仇恨，趁着她们跟玄门内斗的时候，跟阿娘一走了之。修行界那么大，没了束缚，她们母女何处去不得？干嘛留在北澜洲？ 顾皎压根没把霍臻的承诺放在心上，霍臻却认真地考虑替顾皎考虑，广寒宗的心法是冥界传来的，阴神是纯阴之体，但阳世人族却是半阴半阳，她修炼这种纯阴法门也不是一回事，横竖她迟早要离开广寒宗，不如趁着她刚开始修炼，就先把功法换了。 他对顾皎说：“顾姑娘，你们广寒宗心法是鬼修法门，孤阴不长、独阳不生，除非你修炼采补之术，不然迟早四大解体，只留阴神独存。即便修炼至鬼仙，仍不脱于鬼类，你不如趁着现在修为不高，把修炼心法改了。” 他顿了顿说：“我神霄宗的《天地阴阳经》采集太阴太阳精粹，调和成阴阳二气，修炼至大成亦能飞升，你若愿意可以修炼《天地阴阳经》。”太阴经采集太阴之气，阴阳经是太阴太阳一起采集，她应该能适应吧？ 《天地阴阳经》是一本可以飞升的功法，因这心法炼成的元婴品阶不高，不是神霄宗的真传心法，霍臻身为神霄宗掌宗大师兄，传授这本心法的资格还是有的。 顾皎：“……”她只跟霍臻定了一个口头约定而已，没必要如此郑重吧？还要传授她神霄宗法门，她可不想当神霄宗的暗线。 飞鹤将军府（二） 不提霍臻的年纪, 单他掌管神霄宗这么多年，就不知应付过多少别有用心的人, 其中不乏神霄宗的死对头, 他要真那么好骗，早死得连骨灰都没了。他心知肚明顾皎答应配合自己调查广寒宗，一半是真心、一半估计是想浑水摸鱼, 他也不在乎, 只要她答应了，他就有法子让她应诺, 他的人情没那么好拿。 不过霍臻让顾皎换修炼心法, 也是真心替她考虑, 才让她修炼天地阴阳经。她这般修炼太阴经, 最后只有采补一途, 采补终究有碍天和, 非长久之道。她纵有功德护体，又能庇护她多久？ 霍臻也不忍心一个功德转世的善人沦落到这地步。霍臻怀疑顾皎的转世就是有心人的陷害，不然为何让她投胎成为顾风华的女儿？修行界那么多玄门大能, 无论哪个都比顾风华、桑九乌更适合当她父母。 顾皎都不知道霍臻脑补到连自己投胎转世都被人陷害的地步, 她要知道肯定嗤之以鼻, 她一点都不觉得她娘有什么不好, 她是运气太好, 才会两辈子都遇到疼爱自己的父母。 且她修炼的太阴经真要靠采补才能修炼圆满, 不说她娘, 就是她亲爹那老古板肯定不答应，早替她洗了资质，逼她修炼乌龟功了, 甚至是大人都不会让她拜入广寒宗。她娘也没有采补过, 不都修炼到了阳神？他们对太阴经误解太深了。 采补不是太阴经的必需，它只是广寒宗很多修士的爱好。就像顾皎觉得灵种一点都不恶毒，它既然方便又环保，飞鹤大将军能这么听话，还不是因为她的灵种？光靠以德服人？别做梦了，都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谁能真正听谁的话？刚出生的宝宝都不会完全听爸妈的话。 霍臻见她迟迟不语，他长眉微扬：“你不愿意？” 霍臻自见到顾皎之后，对她都一直很温和，即使是现在，明知小丫头在忽悠自己，他依然没生气，他都那么大年纪了，哪里会跟一个还不满二十的小姑娘生气？ 可他那不怒而威的气势，依然让顾皎心中微惊，霍臻之前沉默让她难免有种错觉，他似乎很好骗，可现在想来，他应该只是不跟自己计较……顾皎迟疑了一会，半真半假地对霍臻说：“我有别的功法。” 霍臻眉头微扬：“什么功法？” “太乙长春经。” 霍臻眉头一皱，“回春谷真传心法？你想拜入回春谷？”他想起她曾救过姜明秀，微微颔首说：“你跟姜明秀是好友，拜入回春谷也不错。” 顾皎连忙解释说：“我的太乙长春经跟回春谷没关系，是我——阿娘的朋友给我的。”顾皎含糊地说，她总不能说是亲爹给她的吧？她父亲的身份是个秘密，顾皎绝对不能泄露。横竖广寒宗的女修向来朋友满天下，送“好友”女儿一份修炼心法也正常。 顾皎这“朋友”二字，让霍臻莫名想到了她那位“人很好的同门”，霍臻眉头不自觉的再次皱了皱，她不能在广寒宗待下去了，霍臻快速下了决定：“有了心法也不代表你能修炼顺利，等这件事了结，你还是去回春谷吧，我替你引荐，你想拜谁为师都行。” 顾皎：“……我不去。”她对霍臻是有些忌惮，但不代表她会听霍臻的话，她连亲爹的话都不听，又怎么可能去听一个外人的话？ 霍臻垂目看着顾皎：“你这是想反悔？” 顾皎说：“难道你想对广寒宗赶尽杀绝？”霍臻沉默，顾皎哂笑一声，“别开玩笑了，你们神霄宗要有这本事，早动手了，还需等到现在？” 霍臻眉头紧皱：“所以你情愿留在魔门？” “我生于神宗、长于神宗，神宗对你们玄门来说是魔门，对我来说它是我的家。”顾皎睁着眼睛说瞎话，等阿娘出关，她就带着阿娘远走高飞了。大人愿意走就走，不愿意走，留在北澜洲也好，横竖她也动不了九阳宗。 顾皎以为自己这番话，会引起霍臻的勃然大怒，没想霍臻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也罢，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顾皎这才满意，能不跟霍臻撕破脸最好，她帮霍臻撬广寒宗墙角，不代表她会让霍臻插手自己私事。她浅笑盈盈的问霍臻：“霍大哥，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霍臻略一犹豫：“既然你都已经控制了那女鬼，不若让她去查探广寒宗的情况？” 顾皎摇头说：“她区区一个金丹鬼修能查探得到什么情况？还是我亲自去吧。”如果天鬼王跟广寒宗没关系，顾皎肯定会通过女鬼飞鹤靠近苍山王，而后探听天鬼王的消息。 可她现在都知道广寒宗的消息了，她为何还藏着掖着？她是广寒宗的真传弟子，冒然被空间裂缝吸入了冥界，她联系宗门回阳世不是正常的吗？倒是霍臻的身份不能暴露，不然她跟霍臻都倒霉，她问霍臻：“霍大哥你准备怎么办？你去碧虚岭的事，有外人知道吗？” 霍臻是觉得顾皎这么贸然出现有些危险，但转念一想，她是广寒宗真传弟子，又是顾风华、桑九乌的女儿，只要没有明面上她背叛广寒宗的证据，广寒宗能奈她如何？霍臻说：“我被卷入冥界的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天河会替我善后的。” 顾皎闻言放下一半的心，“那霍大哥你现在的身份——”她要去广寒宗，不适合跟霍臻再同行了，顾皎暗暗庆幸，总算能摆脱他了！至于两人的合作，以后可以不见面的交流，她可不想太早暴露自己身份。 “我做你的侍卫。”霍臻言简意赅地说：“鬼卒、流民不能留了，那女鬼不用你动手，我会替你善后。”这些鬼都见过自己，不能留后患，至于女鬼，顾皎答应留她一命，霍臻不会让顾皎动手，他动手即可。 顾皎：“……不用了。”她怀疑霍臻脑子坏了，居然想当自己侍卫？但顾皎转念一想，要换成自己，估计也不会放弃这个可以混入广寒宗的机会，“他们都是有意识的阴魂，我想把它们都收作我的道兵。” 在凡间想找这种有意识的阴魂都很难，毕竟阴阳相隔，人死了以后，都会在天道自动运转下进入冥世。广寒宗的弟子都要有金丹以上修为，才被允许入冥界收取道兵。 霍臻若有所思的看着顾皎，他发现这丫头对没修为的普通生灵有一种格外的怜悯，霍臻暗暗欣慰，她还不是完全没救，即使这善心的范围有点大，连鬼族都会怜悯。霍臻是坚定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拥护者，大部分修士都是霍臻这样的想法。 顾皎对修士和普通人确实是两种态度，这也是她被修行界同化的结果，她可以毫无障碍的杀修士，可对流民下不了手，横竖自己也要收道兵，也不在乎多收点阴鬼，就当后勤辅助好了。 顾皎和霍臻商议完毕，顾皎就先召来第一个投诚自己的壮汉，问他愿不愿意说动流民当自己道兵，顾皎对壮汉说：“我可以给你们一方天地，就是地方有点小，但肯定不会有阴风，我会让你们……” “我们愿意！”顾皎的话还没说完，壮汉就一口答应了，“只要姑娘给俺们几年喝上一口昨天喝的那水，让俺们做什么俺们都愿意！”这些流民来说，有个能安生的地方就够了，至于是不是关在一小片天地里，他们根本不会在意。在冥界他们大部分也是一辈子都在一小片地方过完漫长的一生。 顾皎莞尔：“这有何难？只要你们愿意当我道兵，我每月初一、十五都会给你们一人一碗。” 壮汉激动地对着顾皎砰砰磕了几个响头，“俺们愿为姑娘上刀山、下火海、滚钉山……” 顾皎忍俊不住：“你是大戏看多了吧？我哪来那么多难关让你们渡？”所谓的十八层地狱，是阳世修士在冥界建立冥国之后，特地为一些转世阴魂设置的惩罚，仅限于自己冥土的百姓，这些阴鬼是冥界原住民，哪来这种惩罚？ 飞鹤将军府（三） 顾皎将流民召来, 再次询问他们是否愿意成为自己的道兵。那壮汉已经将道兵的概念跟大家解释了一遍，大家听说是只要替顾皎干活, 每半个月就能喝一次圣水, 以后还不用担心晚上的阴风，他们还有什么不答应的？一个个恨不得现在就住进去才好。 顾皎见这些流民连肢体都不全，一群实打实的老弱病残, 手掐指诀, 直接引月华之精给他们淬体，银白的光点如雨般落下, 仿佛给他们洗了澡一般。阴魂们这才知道, 顾皎之前给他们喝的水根本不算什么, 这种月华淬体才是真正的享受。 他们被月华淬炼一遍后, 可以说从里到外的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不仅五官变得清晰, 就是一些残缺的肢体都长出了小部分。阴魂们欣喜地对着顾皎连连磕头，顾皎将这些阴魂尽数收入白骨珠。 白骨珠里的空间不小，又全是至阴之气, 最适宜阴魂居住。不过白骨珠是白骨天魔的地盘, 顾皎只是让这些阴魂暂时借住几天, 等她找到祭炼空间的材料, 她就会把这些阴魂尽数移出。 她不怕天魔吞噬这些阴魂, 它还没那么大的胆子吞噬自己的道兵, 但它说不定会教坏这些道兵, 顾皎情愿养一群傻子，也不要养一群狡诈成性的兵痞。她要是阿娘，早把这些白骨天魔抽老实了。 飞鹤看着顾皎不过略施小术, 就能引来如此多的月华, 不禁神色微动，顾皎抬眸对飞鹤微微一笑：“你伤势好些了吗？” 飞鹤犹豫道：“那滴玉髓效果极好，只是就这么一滴不能彻底治愈我的伤势。”顾皎给飞鹤的那枚玉珠中封存了一滴玉髓，飞鹤也有玉髓，但品质没有顾皎那么好，她之前服用玉髓只能缓解自己识海崩裂的速度，可这滴玉髓却弥补了她崩裂的识海，这让飞鹤终于放心了，她没有骗自己。 顾皎“嗯”了一声，“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我再给你二滴玉髓，它能治愈你的伤势，但就你这个伤势，你就算治愈好了，恐怕也没晋阶的可能。” 飞鹤神色黯然，“我能活下去已是大幸。” 顾皎说：“我在你识海留下的灵种里有功法，那功法可以彻底根除你的病根，只是——”顾皎顿了顿，“你炼化了我的灵种，就只能当我的道兵了。” 顾皎留在飞鹤识海的灵种，并不是霍臻认为的会汲取宿体功法和元神的心魔，而是一枚包含修炼功法的灵种，里面蕴含了顾皎真灵的灵性。 飞鹤问顾皎：“我若当您道兵，你会继续给我玉髓吗？”在看到顾皎用月华给流民淬炼的时飞鹤就心动了，她给谁当谁的下属不是当？苍山王虽没有给自己下主仆印记，可他要杀自己，自己还有反抗的能力？ 这位广寒宗的真传弟子，一看就是大世家出身，出手大方，对那些资质寻常的流民都肯用心教调，可见她是真缺人，她要是早点投奔，说不定将来还能占个老人的位置。 飞鹤知道真传弟子是有资格对外传授外门心法的，她眼馋广寒宗外门心法很久了，苍山王修炼的就是广寒宗的外门心法，这才是真正可以成就鬼仙的法门。 顾皎摇头：“上品玉髓我自己都不多。”她玉髓存货不多，用一点少一点，她可以毫不犹豫的灌天银，却舍不得用玉髓，要不是看中飞鹤是金丹鬼修，顾皎哪里舍得在她身上用三滴玉髓？她从怀中取出一只小葫芦，“不过你可以试试这个，这个品阶的月华之精，我可以每月给你一葫芦。” 飞鹤接过月华之精喝了一口，立刻痛快地说：“我以后的命就是主人您的了！”冥界地域广阔，各自纷争不断，大部分鬼王都是过一天痛快日子是一天，因为谁也不知道能活多久，一旦答应投奔，基本就是把命交给主人了。 顾皎微微一笑，她收服道兵可不是为了把他们当炮灰的，当炮灰她不会用符兵吗？当然这话就不用跟飞鹤说了。收服了飞鹤和流民，那些鬼卒也不用顾皎交代纷纷主动投诚，顾皎来者不拒，将他们尽数收入白骨珠。 飞鹤也得了两滴玉髓，闭关养伤炼化灵种。她在闭关之前给京城发了消息，说自己辖地来了一位广寒宗的亲传弟子，消息从飞鹤领地传到京城也需要几天时间，京城目前还没有任何动静。 顾皎也不着急，飞鹤去白骨珠里闭关修炼了，她霸占飞鹤修炼的密室修炼。闲暇时就去集市逛逛，遇到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就买下来。冥界的通用货币是阴骨矿和至阴珠，这两样顾皎都没有，但月华之精在冥界也极受欢迎，顾皎看上的物品大多不太珍贵，都可以用月华之精换。 这一天顾皎刚从集市回来，就见自己房里坐了一名陌生的年轻男子，顾皎一惊，下意识地握住了戮神针，那年轻男子抬头道：“是我。” 这年轻男子的容貌很陌生，但语气却让顾皎有一丝诡异的熟悉感，她迟疑了好一会，试探地问：“霍大哥？” 霍臻微微颔首，他新换的阴神之体，卖相虽比不上他的本体，但也属于美男子之流，身量颀长、气质英武，是很受女修欢迎的一款。 顾皎看着霍臻的新身体半晌，很委婉的说：“霍大哥，广寒宗里的男修大多都不如您如此英武的。”俊美英挺的男修在外面很受欢迎，在广寒宗不受欢迎。 霍臻面无表情地看着顾皎，她才多大？就想跟广寒宗那些女修靠拢了？ 顾皎：“……”明明是他自己想要混入广寒宗的，又不是她逼他的，他想要融入，就要符合广寒宗女修的审美吧？不然怎么融入？ 霍臻说：“这是我的新傀儡，你认一下，之后就不会跟你单独见面了。” 顾皎见霍臻这新躯体修为看着不过筑基，但面容清晰、形状分明，身上的法衣也价值不菲，完全不像是普通的阴魂，顾皎欲言而止，霍臻不会是强行融合了有灵智的阴魂吧？ 顾皎心思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霍臻摇头，“这阴魂被我杀了。” 顾皎：“……”她很怀疑到底谁才是魔门弟子？ 霍臻说：“他死有余辜。” 顾皎：“哦……” 霍臻浓眉紧皱，难得解释道：“他以阴魂养鬼灵花，死在他手上的阴魂不计其数，我打散他魂魄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顾皎说：“所以你准备以这个身份投入广寒宗？”作恶多端的行为倒是符合魔门设定，可他为什么不男扮女装？反正都是分神而已，顾皎就一点不在意自己分神变成男人。 霍臻瞥了她一眼：“人族是半阴半阳之体，而广寒宗修炼至阴法决，所以你们阳世宗门只收女子，可阴冥界皆为纯阴之体，你觉得在阴界广寒宗还有男女之分吗？” 顾皎一想也对，是自己想岔了，“霍大哥，你现在就离开？” 霍臻道：“是。” 顾皎心中暗喜，总算跟他分开了，但是霍臻下一个举动很快就让她笑不出来了，霍臻指着自己旧有的傀儡道：“这个傀儡就留在你身边，就当你的道兵了，我们将来通讯也方便。” 顾皎：“……” 霍臻扬眉看着她，“你觉得我监视你？” 顾皎没好气道：“我要是留个分神在你身边，你怎么想？” 霍臻道：“你要给我你的分神？何时给我？” 顾皎哼了一声，“你别做梦了！不可能的！”她不可能给他分神，也不可能把他分神留在身边。 霍臻见她终于不维持那副有礼的假象了，心中莫名有些愉悦，他对顾皎说：“你可以把他封存在储物袋里，等需要的时候再取出来。” 顾皎再次申明自己立场，“不可能！我不接受！”谁知道他不会留什么暗手？顾皎身上秘密太多了，她不允许任何人监视自己。 霍臻无奈的轻叹一声，“那留个传讯符可行？”他虽觉得她这真性情的模样比之前更可爱，可这万般嫌弃自己的态度，也让他自尊有点受伤，他有那么招人烦？ 顾皎摇头：“不行。”谁家细作留传讯符？顾皎放软了语气霍臻说：“霍大哥，等回了阳世，我们再商量联系方式可好？” 霍臻也知道这丫头是软硬不吃了，他也没准备逼她太紧，“也好。” 顾皎见他还算讲道理，心里微松，如果有可能，她也不想得罪霍臻，但留分神在自己身边，她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霍臻来找顾皎只是告诉她，自己在天鬼洲的身份，说完之后便离开了。霍臻离开后，顾皎整个人都轻松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把自己的阴魂都清洗了一遍，确定他们身上没有霍臻的暗记才放心。 顾皎以为自己会在飞鹤的属地等很长一段时间，但是没想到她才在飞鹤的将军府上住了八天，广寒宗就派人来了，来人还是顾皎意料之外的人，她看到来人时惊讶的起身，“陈师姐？你怎么了？” 陈琅嬛嗔道：“你还问！去了一趟南疆就闹失踪了！亏的是被卷入阴冥界，要是去了外大陆，我看你怎么回来！” 顾皎讪讪笑道：“又不是我想来的。” 她见陈琅嬛的阴魂眉目清晰，容貌跟本体一模一样，她不由暗忖，也不知道宗门那些说陈琅嬛是纨绔的流言是谁传出来的，陈琅嬛要是纨绔，广寒宗一半人怕都是废物了。 顾皎打量着陈琅嬛的分神，陈琅嬛也关注着顾皎的分神，她见顾皎的分神气息纯净，修为有些虚浮，了然问：“你主元神受不住了吧？你用了哪一魄？”她这分神修为是硬灌上去的吧？ 顾皎的分神是用真灵的灵性和神魂之力分化出来的，虽说把她这些年修炼的神魂之力和灵性都消耗殆尽，但主魂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不会有任何损失。 而广寒宗的分神分化法却不一样，她们必须分化七魄，才能让分神有灵性。有三魂在、七魄迟早都能再生，可到底对元神有损，比起天衍经就稍逊一筹了。 顾皎自然不会说她没有分化七魄，她赧然道：“我分化了雀阴魄。” 陈琅嬛嫣然一笑：“跟我当初的选择一样。”雀阴魄主管生|殖器官，这对修士来说，雀阴魄缺失，正好利于她们专心修炼。 往生秘境（一） 顾皎对陈琅嬛说：“师姐, 你很早就知道天鬼洲了吗？” 陈琅嬛知道顾皎想问什么，她摇头道：“不知道, 不只我不知道, 连我阿娘都不知道。宗门隐瞒的也太深了，若不是你这次出现在天鬼洲，恐怕要等天地大劫时才知道了。” 顾皎惊讶地问：“天鬼洲跟天地大劫有关？” 陈琅嬛说：“具体我也不清楚, 掌门就跟我说, 天鬼洲是我们广寒宗一手建立的冥国。” 顾皎若有所思，广寒宗修炼的是阴世法门, 在阴间势力极大, 明面上的冥国就幅员辽阔, 可她们居然暗地里还隐瞒了天鬼洲的存在, 她们私下还有多少阴间势力？ 陈琅嬛笑道：“你别多想了, 宗门越强, 对我们不是越好吗？” 顾皎莞尔：“师姐说得对。”如果只是单纯的建立阴间势力也没什么，顾皎就担心广寒宗要做些，诸如跟阴界大佬合作, 由阴世占领阳世这种绝对不可能成功的脑残事。那时候她就不是直接撬墙角了, 她只能立场鲜明的跟宗门站在对立面了。 陈琅嬛见顾皎出神, 推了推她说：“别发呆了, 收拾下东西, 我们回宗门。” 顾皎道：“我们现在就回阳世？” 陈琅嬛说：“你想什么好事呢？宗门把我们送到冥界来容易吗？肯定要用上一段时间才甘心。” 顾皎奇道：“我这样的修为, 宗门还要我做什么？” 陈琅嬛说：“能做的事多着呢。” 说着拉起顾皎往外面走, 正好迎面撞上匆匆赶来的飞鹤，飞鹤给顾皎行礼：“主人。” 陈琅嬛扫了一眼飞鹤，“这是你新收的道兵？” 顾皎说：“我之前以为自己要在这里待很久, 就想找个地方先住下, 巩固修为。” 陈琅嬛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我之前还以为你就在我那里用功，等回了宗门才知道，你到哪里都随遇而安，来阴冥界之前，掌门还要我问你，冰魄符兵琢磨好了没有？” 顾皎被陈琅嬛说得也笑了：“我最近没时间琢磨。”她最近不是在海底逃生，就是落到了阴冥界，全是黑漆漆的地方，她跟这些没阳光的地方还真挺有缘分的。 陈琅嬛是乘舆车来的，整座舆车都是富丽堂皇的金色，中间点缀了无数华美的宝石，顾皎来阴冥界好些天了，第一次在阴冥界看到如此明亮的色泽，她感觉眼睛都快被这绚丽的色彩照花了。陈琅嬛对顾皎解释说：“你去京城就知道了，冥界的贵族都喜欢这种炫目的色彩，越明亮华美他们越喜欢。” 顾皎说：“这是缺什么补什么？” 陈琅嬛点头：“可不是缺什么补什么呢。” 等两人坐上舆车，陈琅嬛拉下了帘子，才对顾皎说：“师妹，你可知黄泉道？” 顾皎说：“冥界六大宗门之一吗？”冥界有修士，也有修行门派，黄泉道是冥界最强的六大宗门之一，说来魔门四宗之一的冥河宗就是黄泉道在阳世的分支，阳世各大宗门都在冥界建立冥国，冥界几个大门派也在阳世建立的门派。 只因冥界自身功法的限制，他们建立的门派更接近魔门，而北澜洲玄门势大，是故冥界那些大宗门也没能在阳世建立太大的势力，作为回报，北澜洲玄门在冥土的势力也没魔门那么庞大，他们被冥界六宗压制。 冥界也不止六宗，冥界很大，就像顾皎所在的修行界也不止北澜洲一洲，这所谓的六宗是跟北澜洲对应的那部分冥界，别的地方还有多少宗门，大家都不得而知了，毕竟冥界太大了，大家连阳世都没有摸索完，别说是阴冥界了。 “冥界三百年一次的往生秘境即将开始，我们广寒宗跟黄泉道关系不错，每次都会跟黄泉道合作，入黄泉秘境采摘往生花，这一次也不例外，你想去吗？”陈琅嬛问顾皎。 顾皎惊讶地问：“我能去吗？”往生秘境她听阿娘和大人说过，它是冥界比较出名的一个秘境，以主产往生花出名，往生花顾名思义就是助人往生的花。 不过这朵花可以让人带着记忆转世，无论在阴世还是阳世，都是极受欢迎的。这个秘境只能筑基修士的进入，阿娘在筑基时去过那个秘境。顾皎觉得她这本事去往生秘境，是不是有点浪费名额？ “你聪慧伶俐，修为又高，为什么不能去往生秘境？”陈琅嬛错愕地反问，陈琅嬛觉得师妹的本事，比门里那些真传弟子都厉害多了，“不过往生秘境只是以主魂进入，不能以分魂进入，师妹自己掂量。” 这点顾皎早知道，这也是阿娘去、大人没去的主要原因，大人筑基的时候，他母亲还活着，他母亲不允许他去任何有危险的地方，顾皎对陈琅嬛说：“我要去。” 往生花谁都不嫌多，阿娘和大人手头应该都有往生花，但这等宝贝他们肯定没有太多，一人一朵是顶天了。一朵怎么够用？她必须也要有一朵，才能让他们放心。 陈琅嬛微微一笑：“宗门规定但凡去过往生秘境的修士，都可以自留一朵往生花，师妹一定能顺利采到两朵以上往生花。”广寒宗知道往生花对人诱惑太大，是故规定只要有能力采到两朵以上往生花的弟子，可以自留一朵。陈琅嬛觉得顾皎别的秘境或许不想去，但往生秘境她有机会一定愿意去的。 顾皎说：“承师姐吉言。” 陈琅嬛道：“师妹到京城后先好好恢复主魂修为，养精蓄锐等往生秘境开启。” 顾皎微微颔首。等两人到皇宫以后，顾皎寻了一间密室，先设置了阵法将周围的阴气隔开，然后再取出大人的静室，静室是用养神木搭建的，养神木的香气对神魂极有益助，顾皎还没进入密室，就觉身心舒畅，她舒服的深吸一口气，将鸿蒙珠中的肉身取出。 把自己身体放入鸿蒙珠中淬炼有什么效果？答案是没效果。顾皎前世为了修炼，就曾干出整个人进入鸿蒙珠，待了几天几夜的事。鸿蒙珠没把自己消融，但她似乎也没有进化，还是跟之前一模一样，之后顾皎就再也没有真身入过鸿蒙珠，里面实在太无聊了。 顾皎闭目凝神，分魂回到了自己主体识海，她同时感觉身上一阵阵的疲软，这是神魂之力消耗过大的后遗症，她观想星图，借冥月星辰之力，恢复神魂之力。 陈琅嬛以为顾皎这修炼狂人，一闭关起码也要闭关道往生秘境开启，没想顾皎只闭关了半天就出关了，她依然是第二元神出来的，“师姐。” 陈琅嬛见顾皎现在就出来了，她惊讶地问顾皎：“师妹，你怎么了？” 顾皎说：“师姐，我神魂之力消耗过大，单纯靠修炼恢复，恐怕等秘境开启，我修为还没恢复。” 陈琅嬛吃了一惊：“你怎么消耗了这么多神魂之力？” 顾皎苦笑：“我之前从来没想在元婴之前分化第二元神，都没琢磨过这功法，当时时间又紧急，我没来得及沉下心用心领悟，浪费了不少神魂之力，亏得是一次成功，不然元神损伤更大。” 陈琅嬛轻叹一声，也是师妹倒霉，去看个朋友都遇到这种事，“我这里有一些天银……” 顾皎摆手说：“师姐你误会了，我不要你的天银，我想让你帮我寻些玉髓，我愿意用——”顾皎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她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身上居然没有可换玉髓的宝贝！ 顾皎身上有很多宝贝，但不是她父母、大人给的压箱底的宝贝，就是她用鸿蒙珠养出来的，真正可以跟人交换的宝贝一样没有，她觉得能拿得出玉髓的人，应该也不会要灵石和灵珠吧？ 陈琅嬛见师妹说话说到一半就没了声音，漂亮的小脸上满是茫然，她轻叹一声，怜惜地问：“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穷？” 顾皎：“……” 陈琅嬛叹气，“你以后会发现自己只会越来越穷，没有富的时候！”长辈给的都是压箱底的好宝贝，不能换东西，自己手上除了灵石什么都没有，可不是很穷吗？ 顾皎长叹一声：“我用听音——” 陈琅嬛连忙阻止她说：“师妹，听音茶是悟道茶，你舍得用悟道茶换？”她知道那听音茶是悟道茶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她就扛一颗茶树回来了，现在只拿了三片，她跟阿娘都不够分。 顾皎咬牙说：“我用一片换十滴上品玉髓，还请师姐替我收集玉髓。”她心里越发感激方石了，等日后遇到方石，她一定好好报答方石！他简直是绝世好人！ 陈琅嬛爽快地取出一只玉匣，“不用找别人换了，这是十二滴上品玉髓。”有了师妹这一片，她跟阿娘就能一人两片了。 顾皎也取出一只小葫芦给陈琅嬛，陈琅嬛眉头微挑，难道师妹身上还有可以存放储物法器的物品？她再细瞧，发现这小葫芦只是单纯的药葫，不是储物容器，陈琅嬛莞尔，是她想差了，一般人也不会把药葫当储物法器，不然这么多药葫怎么收纳？ 往生秘境（二） 顾皎承了陈琅嬛的人情, 拿了十二滴上品玉髓又匆匆去闭关了，她将十二滴玉髓全部丢入鸿蒙珠蕴养, 她现在手上有大约三十滴玉髓, 她全在鸿蒙珠里蕴养过的。 她准备自己服用二十滴左右，留十滴以备不时之需，再有十二滴存货也暂时够了。顾皎想着等这次以后, 要多找些玉髓备用, 香火也要多带些，不然太被动了。 顾皎处理了些杂事, 第二元神便回到识海, 服用了一滴玉髓修炼, 顾皎以前服用玉髓, 是在神魂完好的情况下, 对玉髓的效用没太大感受, 现在神魂之力耗尽，她立刻感觉到了玉髓对神魂强大的作用，她的神魂之力几乎瞬间补足了一成。 这个发现让顾皎精神一震, 如果是按照这个速度, 她应该很快就恢复的, 顾皎两个元神一起炼化修炼, 主元神炼化玉髓, 第二元神修炼天衍经。等玉髓药力被她炼化完, 她就再服用一滴…… 在往生秘境开启之前, 顾皎几乎长在密室里，期间倒是出来过一次，请陈琅嬛替自己收集玉髓, 她穷得只剩下灵石了, 就只能用灵石来换，一百上品灵贝一滴玉髓，总有人愿意换的。 陈琅嬛叹气，“你这样的话，以后肯定大家都会说你人傻钱多了。” 顾皎无所谓道：“只要玉髓到手就行。”她才不在乎别人什么想法，人家又不能替自己修炼。 陈琅嬛就喜欢顾皎这态度，跟自己一样，她问顾皎：“你修为恢复了吗？” 顾皎点头：“恢复了。” 陈琅嬛说：“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顾皎听到这话，立刻捂住了荷包；“师姐，我没钱了。”她这些天前前后后收了有数百滴玉髓了，花了数十万灵贝，饶顾皎花钱如流水，都觉得有点心疼。 陈琅嬛对她翻了一个白眼，“走吧，那个地方是必须要去的。” 陈琅嬛带顾皎去了冥界的拍卖会，陈琅嬛笑盈盈地递了一个储物袋给顾皎：“诺，别说师姐不疼你，师姐可是动用了私房帮你。”顾皎一怔，下意识地想婉拒，但陈琅嬛已经说：“你先收下，我还指着你能从往生秘境替我带一株修罗花出来。” 修罗花也是往生秘境的特产，但没有往生花那么出名，修罗花比往生花常见多了。顾皎不觉得陈琅嬛还会缺一株往生花，这还不是私下补贴自己？就像她之前用心替自己收集玉髓，她认真地说：“师姐，我一定给你带礼物。” 陈琅嬛笑眯眯的揉揉顾皎小脑袋，她对顾皎好一半是为了人情、另一半也是觉得顾皎这朋友可交，她不会明面上一套、背面一套，“你在秘境里要小心些，我们那些同门——”陈琅嬛哂笑一声，“你可千万把她们当成是我和玉素心，她们只会要你的命。” 顾皎颔首说：“师姐放心，我心里有数。” 陈琅嬛叮嘱了顾皎一番，宝会也开始了，师姐妹两人不再交谈，而是专心看着宝会上各种物品，这次宝会拍卖的物品大多是法器：攻击、防御的都有，显然是为往生秘境这次试炼准备的，顾皎身上法宝不少，一次性的攻击符箓陈琅嬛又替她准备了，她也不要买什么。 她见陈琅嬛拍下了两个姿容出众、舞姿妖娆的女鼎炉，她不由迷惑地望着陈琅嬛，她拍这两个鼎炉做什么？ 陈琅嬛对顾皎说：“这次托师妹福来阴世一趟，我总算可以祭炼阴魔了。”比起阳世，阴世的广寒宗弟子几乎人手都有阴魔，这让陈琅嬛十分心动，也起了炼制阴魔的主意。 顾皎讶然问道：“师姐要用这两个鼎炉祭炼阴魔？” 顾皎和陈琅嬛说的分魂就是霍臻认为的心魔，很多人都觉得心魔就是广寒宗弟子的第二元神，这么说也不能算错，大部分广寒宗弟子都是用自己的七魄跟阴魂、天心魔融合，炼成第二元神。 不过对真传弟子来说，阴魔只是她们用第二元神控制的傀儡，谁也不傻乎乎的把自己七魄跟有灵智的生灵融合，这不是等着别人来夺舍自己吗？ 但是他们为了能让抓来的阴魂乖乖听话，都会用各种残忍的手法炮制这些阴魂，这些阴魂所有的记忆，都会在这种无止尽的折磨下消失殆尽，最后将几个阴魂融合成一个只残留本能、只知道听命于主人的阴魔。 顾皎不反对杀人，但把人弄成这程度就太过分了。且这种阴魔虽没有以前的记忆，但因受尽折磨，本身会有无尽的怨气，主人跟这些阴魔相处久了，难免不被这些怨气所影响。 陈琅嬛见顾皎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她扑哧一笑，“师妹我知道你心善，只是你对人族心善，怎么对阴鬼也心善？须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顾皎摇头说：“我也不是不忍心，只是我觉得宗门祭炼阴魔的法子过于酷烈，对我们大道不利。”陈琅嬛一怔，顾皎问陈琅嬛：“师姐，师叔可曾跟你说过，尽量少犯杀戒？” 许多魔门巨擘对外展现的都是一副慈悲的心态，他们也不全然是做戏，到了他们那个修为，已经不需靠虐杀晋阶，修为越高越能领悟天道，越不愿多造杀孽沾染因果，即使他们之前俱是恶名远扬的魔头。 陈琅嬛自嘲一笑：“怎么没说过？她反复告诫我不许杀生，你没见我一个神宗妖女，日子过得比玄门女修都正经吗？”不能收鼎炉、不能杀生，要不是广寒宗是公认的魔门，她都怀疑她娘是玄门大能而不是魔道巨擘。 顾皎说：“我跟你差不多，我从小到大没吃过一顿正经的饭菜，我阿娘吃给我吃灵乳，不许我穿华服美食、不许府兵伺候我……我在拜入宗门之前，甚至都没见过几个外人。” 陈琅嬛听得心有戚戚，“原来阿娘都是一样的。”她就是小时候被亲娘管的太严格了，现在有机会就放纵，她话音一转，“师妹，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祭炼阴魔？”陈琅嬛还是不死心的想要祭炼阴魔。 顾皎说：“也不是不能祭炼，太阴经不是有最早的修炼阴魔法门吗？” 陈琅嬛道：“你说那个用天魔祭炼傀儡？那不是很危险吗？” 顾皎道：“但威力也最大，你用两个鼎炉能炼制什么来？我娘就跟我说，要么别炼制，要用就用天魔炼制。”她娘也没有炼制阴魔，她阿娘直接炼制白骨舍利了。 陈琅嬛摸了摸下巴，她娘倒是炼制了阴魔，但也是用天魔祭炼的，她有些丧气的说，“好吧。” 顾皎安慰陈琅嬛说：“我们难得来一次阴冥界，就要趁着这次机会，好好修炼自己分神才是，别的都是次要的。” 陈琅嬛苦笑：“你真是无时无刻都不忘修行。” 顾皎微微一笑：“我们能投这么好的胎不容易，不好好修炼就浪费了。” 陈琅嬛失笑，她虽买下了鼎炉，但也听从了顾皎的建议，不用普通阴魂炼制阴魔，只让这两个鼎炉给自己唱歌跳舞。 顾皎欣赏了一回歌舞，又回静室养精蓄锐了一番，第二天神采奕奕地跟陈琅嬛回广寒宗在冥界的正式驻地。广寒宗在冥界的宗门势力比阳世甚至还高一些，广寒宗冥界那些弟子，很早就听说宗门来了两个阳神大能之女，可这两人来冥界后就没出现过，据说一直在闭关，这过分清高的姿态，让很多人心里都不甚爽快。 待陈琅嬛和顾皎出现在宗门议事厅时，众人几乎是明目张胆地打量着两人。陈琅嬛轻哼了一声，背部挺直、头微扬地回视众人。顾皎面上不动声色，但走入议事厅的步态更加从容，她平时行事再低调，这时候都不能给阿娘丢脸。 广寒宗在冥界的宗门掌门也是一位女子，同样是元婴修为，比起月冰轮的和若春风，这位气质清冷，说话也言简意赅，“你们这次的宗门任务就是带尽可能多的往生花回来，只要有人能带回三朵以上的往生花，即可直接成为真传弟子。” 顾皎暗忖，看来往生花真的很珍贵，只要能带回三朵以上就能直接晋升真传弟子。 掌门目光落在顾皎身上，见这位新晋的真传气息凝固、阴神气息纯净，心中还算满意，她可不想占了入秘境名额的弟子是废物，往生秘境虽说只能入筑基弟子，但秘境很危险，即便宗门每次挑选的都是精英弟子，都会死掉三成以上的弟子。 像顾皎这种身份的弟子，很少回去这么危险的秘境，也是顾风华和桑九乌都闭关，小东西又不知天高地厚，才会如此冒险，掌门心中轻叹一声，待弟子们都退下后，她暗中传音给顾皎：“你一会过来见我。” 掌门的传话让顾皎不明所以，她找了一个机会，暗中脱离了大队伍，回到了议事厅，掌门看了顾皎一眼，转身去了密室，顾皎跟着掌门一起走入密室，掌门见她垂手站立在自己面前，不由微微一笑，“你真想好了？往生秘境每次进去，都要死三成左右的弟子。” 顾皎垂目说：“我都想好了。”一个只允许筑基修士进入的秘境，能有多少危险？可有这么高的死亡率，可见这秘境恐怕最危险不是里面的妖兽而是进秘境的人。 往生秘境（三） “即便死了也无所谓？”掌门挑眉看着顾皎, 她不怕顾风华，可顾皎要是在往生秘境出了意外, 她也挺麻烦的, 不止要庇护她神魂转世，还要浪费一朵往生花。 “我不会死的。”顾皎自信满满地说，秘境里所有人都出事, 她也不会死。 掌门见她如此自信, 也不再多言，小孩子就要多出去历练才有长进, “秘境险恶, 多加小心。”说着她给了顾皎一个储物袋, “这个你拿去买些想要的东西。” 掌门顿了顿, 语气中带了隐隐的笑意, “手上的灵贝用的差不多了吧？”顾皎花重金收集玉髓的事, 掌门也有所耳闻，玉髓这玩意谁都不嫌弃少，她也就任晚辈们胡闹了。 顾皎：“……”没想自己大手大脚花钱的事都传入掌门耳中, “多谢掌门。”她恭敬的给掌门行了个礼。 掌门对她微微颔首, “你且退下吧。” 顾皎自掌门密室中离开, 出门就察觉有不少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顾皎恍若未觉, 坦然往自己的临时居所走去。居所里陈琅嬛正在欣赏歌舞, 见顾皎进来了, 对着她挥了挥手，“掌门给了你什么好东西？” 顾皎真心诚意地说：“最实际的好东西。” 陈琅嬛猜测道：“灵贝？” 顾皎说：“灵石。” 陈琅嬛不由附和道：“掌门真是少有的贴心长辈。”作为修二代，她们不缺上品法器, 缺的是钱啊！“走走, 姐姐带你买东西去。” 顾皎稳如泰山的站在地上，“不去。” “不去？”陈琅嬛狐疑的看着顾皎，“那你想做什么？” 顾皎说：“省钱。”她玉髓收集得差不多了，正愁不知道应该怎么从哪里赚钱，有了掌门的补贴，她正好能缓一口气，日后她还是能再有个灵贝场就好了。 顾皎现在觉得自己之前失策了，无论捡到什么好东西都往鸿蒙珠里丢，物品品阶是提升了，可也导致她大部分东西都不能用，自己以后要在界石里另外开辟一个小空间，这空间里就专门放鸿蒙珠里的宝贝，别的地方就放寻常物品，好东西贵精不贵多。 陈琅嬛满脸茫然，她的人生中从来没有省钱这个概念。 顾皎对着陈琅嬛谆谆善诱，“师姐，你要知道钱是省出来的。” “是吗？”陈琅嬛半信半疑。 顾皎说：“你要不信，你就忍上一个月不用钱，你就知道了。”顾皎暗忖这大小姐的花钱速度，除非是闭关，不然肯定是如流水，她要一个月不用钱，绝对能节省不少。 陈琅嬛想了想，“我试试看。” 宗门给顾皎安排的屋子布置颇为华丽，屋内还点了养神木制成的线香，顾皎环视一周，掐灭了线香，开窗散气，然后将屋内所有的摆设全部收入一个小储物袋，她从界石里取出一方养神木，她神魂直接钻入养神木休息。 这就是阴神之体的好处，跑到哪里都能睡觉。顾皎在养神木里舒舒服服的睡了三天，对下人送来的邀她赴宴的请帖一概不理，她是阳世人又不是冥界人，跟这些冥界的弟子套什么交情？ 等到了第三天，飞鹤站在养神木外叫她起来，说是宗门准备出发去往生秘境了，她才慢悠悠的起身，穿上这些天置办的神魂法衣，这些法衣可以直接穿在元神上保护元神，即便元神回到主体也无须脱下来。也是冥界环境特殊，才让顾皎用灵贝就能买到这种法衣，虽说价格不斐，可这样的法衣在阳世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有钱都买不到。 飞鹤等顾皎穿戴完毕，才上前一步说：“主人，你把我收入白骨珠里吧。” 顾皎偏头看着她：“怎么？” 飞鹤说：“这样我在秘境里也能保护你。” 顾皎莞尔：“这秘境的规则要能这么好钻空子，宗门就不会每次都费心挑选精英弟子入秘境了。”说了只能让筑基修为的修士进入，那就只能是筑基修为，如果利用别的手段将筑基以上的修士带进去，那修士不出来还行，要是出来的话，恐怕等待他的就是秘境法则的压制。 顾皎估计白骨舍利在往生秘境也不能用，除非让白骨天魔限制修为，不然法则压制，白骨珠可能会被废掉，届时惊动阿娘就不好了。 飞鹤道：“那——” 顾皎说：“你好好在宗门养伤，我会安全回来的。” 飞鹤见主人坚持，只能无奈地点头，她对顾皎道：“主人，您一定要答应，这一次苍山王世子也会去，他——”飞鹤欲言又止，她以前是苍山王的属下，现在改换主人，苍山王十分生气，要不是碍于主人的身份，他早动手杀了自己了。 飞鹤不后悔改换主人，她跟了苍山王三百余年，苍山王都不曾给她修为心法，而主人给自己的心法，是直接可以修炼到鬼仙的法门，主人比苍山王不知好了多少倍，她只担心主人在秘境里会被苍山王世子找麻烦。 顾皎不是太上心地说：“他要是只是嘴上说几句便罢，要是想对我不利，杀了他就是，有什么好担心的？” 飞鹤见主人信心满满，心头微松，主人想必是有了十成的把握，才回去往生秘境的。 顾皎哪来的十成把握？世事无常，人倒霉起来，喝水都能呛死，更别说是去本身危机四伏的秘境了，她能做的就是小心谨慎、不贪心，目标就是往生花，别的都是次要的。 顾皎去宗门大殿聚集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顾皎心中十分诧异，他怎么参加往生秘境的？不是说只有主魂才能参加吗？ “都到齐了吗？”掌门扫了一眼众人，确定人数无差后，抬手放出一艘飞舟，“我们走。” 众人纷纷登上飞舟，顾皎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坐好就有一群人走来，为首的年轻男子是大约是筑基后期修为，容貌尚可，他对顾皎笑道：“顾师妹可真是贵人难请，我等写了五六封帖子都没等来回信，总算在今日得见芳容，果然是国色天香。” 这位大约就是苍山王世子了？还真是小孩子天真无邪呢，他爹恐怕也不敢跟自己说这话吧？顾皎抬头扫了这群人一眼，差不多都是男修，她眉头微蹙：“谁是这里的主事？” 这次去秘境的主管弟子在一旁看热闹，听到顾皎的话，她微笑的走出来，“顾师妹可是叫我？请问有何吩咐？” 这位主事本来是想调侃顾皎，却没想顾皎径直吩咐她道：“既然你是主事，就好好管这些人，别来烦我。”主事弟子一怔，顾皎却起身说：“带我去单间。” 主事弟子这才回神，顾皎是真传弟子，的确有资格去单间，可她没想到顾皎居然如此不给同门颜面，她就不怕秘境里孤立无援吗？ 顾皎要是知道这些“同门”的想法，恐怕要笑死，她难道还指望这些人帮自己？他们不抢自己往生花是好的。要她给他们面子？他们配吗？也不是顾皎势利，而是她明面上父母的身份摆在那里，她要是太谦和，只会让人看不起自己，连阿娘和大人都会被人笑话。 顾皎去了单间，耳边总算清静了，她取出阿娘的笔记再次细看。往生秘境是宗门十分重视的一个秘境，任何一个进入宗门的弟子都必须要把他们在秘境的所见所闻都记录下来。是故阿娘这份日记格外详尽，在秘境的每一日、每一件事她都记录了。 不过顾风华上缴宗门的并不是这份日记，只是一份大致的记录，她留下这份日记纯属是为了纪念，哪里想到女儿居然会把自己的日记当攻略那般详细研究，顾皎这三天除了睡觉就是看母亲的这份日记。 虽说阿娘去往生秘境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秘境肯定跟当时不一样了，但大致环境肯定是不变的。顾皎比对阿娘的日记和宗门给的指导，她心里的规划逐渐完善，她将随身准备的物品再次清点整理了一遍，万事俱备，就等入秘境了。 大家去往生秘境，掌门亲自护送，众人在路上不过花了一天时间，等众人达到秘境时，已经有不少宗门都来了，顾皎大概扫了一眼，不意外地发现九阳宗、巫神宗的弟子都来了，甚至连神霄宗、回春谷、清微宗等玄门都派弟子来了，显然往生花的吸引力是不分门派的。 掌门最后叮嘱弟子：“你们进入秘境后，要注意时间，一月后一定要回到出发地，等待我等开启通道，一旦错过了这次机会，就只能等下一个三百年了。”掌门顿了顿说：“本座迄今都没见有人能在秘境里活过三百年的。” 众人齐声应是。 掌门吩咐完，便同黄泉道的掌门一起，联手打开秘境通道，两人齐声喝道：“两宗弟子依次进入。”这秘境通道是各派掌门轮流打通的，哪位掌门打开通道，那派弟子就可以先进入。 顾皎身为宗门真传，她是第一个进入秘境通道的，她进入通道后，甚至都来不及看清四周环境，双手结阵，七枚明珠没入四方，顾皎脚下一蹬，在下一位弟子进入时，顾皎已经没了踪迹。那位弟子轻哼一声，同样也做了些埋伏，然后快速离开。 随着进入秘境的弟子渐渐增多，有些人就干脆留在通道不走了，专门埋伏入宗门的弟子。这一切都跟顾皎无关，她正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往生秘境（四） 霍臻见顾皎身上并无功德金光, 他眉头微扬，看来这丫头底牌也不小, 居然连分神都能养出真灵来。很多修士都觉得往生秘境所谓的完整神魂就是三魂齐全, 实则秘境查看的不是元神的三魂七魄是否齐全，它查看的是元神真灵，有真灵的生灵皆可入内, 没有灵性的就不能进来。 顾皎这元神看不到功德金光, 显然是第二元神，这小丫头的功法莫非涉及了真灵修炼？霍臻若有所思, 难怪她不肯修炼阴阳经, 原来是另有高深功法。看来顾风华在百余年前收获颇丰, 难怪等不及小丫头长大就闭关了, 是急着要飞升？她已经找到可以带女儿飞升的法子了？ 顾皎见霍臻看着自己不说话, 她戒备地倒退了几步, 又问了一遍：“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她还不知道霍臻仅凭功德金光就看出这不是自己的主元神了，这不是顾皎疏忽，而是她根本不知道霍臻能看出自己功德金光。 霍臻说：“我就跟在你身后进来的。” 顾皎根本不信他的鬼话, 顾皎怀疑他在自己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一想到这个可能顾皎就浑身不自在, 她想回到鸿蒙珠里待上几天, 这样她身上有什么监视自己的物品都消融了, 她随口敷衍霍臻道：“既然我们都入了秘境, 还是各自抓紧时间找往生花吧。” 霍臻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合作？” 顾皎一口拒绝：“不要。” 霍臻已经习惯了顾皎的嫌弃,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就爱看她那张冷脸，他对顾皎说：“你是不是要玉髓？” 顾皎仰头看着霍臻, 霍臻取出一个玉瓶, “这里有些玉髓，你收好，别去外面收集了，谁知道外面的玉髓是不是被人做了什么手脚？”光看她灌天银的模样，霍臻就猜她是准备用玉髓来恢复自己主元神的元神之力。 顾皎暗忖，外面收来的玉髓可能被人动手脚，难道你给的玉髓就没有被人动手脚吗？再说她也不可能吃外面收来的玉髓，她都是在鸿蒙珠里蕴养过后再服用的，里面要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也早发现了，要不就消融了。 霍臻见顾皎迟迟不接，他眉头紧皱，“我有害过你？”他就不明白，她对魔门弟子都不设防，方石不过送了她一株茶树而已，就让她念念不忘，她怎么就如此防备自己？他害过她？ 顾皎飞快的回答道：“没有。” 霍臻不解地反问：“那你有什么好戒备的？” 顾皎说：“我阿娘让我不要随便乱拿别人东西。”他没害过自己，可他这样子比害她更可怕，要不是这人是霍臻，她都怀疑霍臻想追求自己。但霍臻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肯定是对自己别有所图，谁让顾皎身上心虚的地方太多，神霄宗传承比广寒宗久多了，谁知道霍臻看出什么来了。 霍臻冷笑：“你拿‘人很好同门’的悟道茶时，倒没想起你娘的话。” 被霍臻如此讥讽，顾皎也不生气了，她也不知道这人到底发什么神经，她冷着小脸说：“你都说他是我同门了，我为什么不能拿他东西？再说这是我私事，与你何干？” 顾皎的话，让霍臻莫名有了些心火，他心中一凛，他似乎对这丫头太关心了？霍臻沉默地看了顾皎一眼，手指轻弹，玉瓶便落在顾皎手中，与此同时，霍臻人也消失不见了。 顾皎瞪着手中的玉瓶半晌，神识探入玉瓶，她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这里居然有满满一瓶子极品玉髓，起码也要上千滴，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玉髓？顾皎百思不得其解，玉髓是玉石精华，就算是霍臻有个美玉矿，也不能保证每块美玉里都有玉髓。 顾皎沉吟了半晌，将这只玉瓶另外收好，她真不明白霍臻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找自己的霍臻不是神霄宗的大师兄？神霄宗的那位大师兄明明不是这样的脾气性格。但顾皎很快就否决了这猜测，霍臻要是这么好冒充的话，神霄宗也不会是玄门第一大派了。 顾皎发呆了一会，便放下了这些琐事，又继续赶路，她有什么好怕的？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解决的法子。她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在所有人之前达到往生花生长的地方。往生秘境的往生花生长在固定的地方，这往生花三百年开一次，是故往生秘境三百年开一次。 在往生花开花之前，生长往生花的地方是被阵法保护起来的，任何人都没法子接近。直到往生花开花，阵法才会打开，生长往生花的是个山谷，进去了以后就出不来了，要等花开以后才会彻底打开，绝大部分人都会在后期才进入那个山谷。 毕竟这个秘境除了往生花之外，遍布冥界各种奇花异草，冥界的灵植几乎都有滋补元神的效用，这里随便一株灵植出去都能卖上大价钱。顾皎又没有可以种冥界灵植的空间，也不准备在秘境里采太多的灵植，她准备就待在往生花那秘境里不出来了。 顾皎比对着宗门给的地图和阿娘的日记，一路疾行，她既没有御剑，也没有用遁术，这里地形特殊，贸然施展法术，很容易引来秘境的土著妖兽。秘境不许外界的筑基修士入内，但秘境里的妖兽却不止筑基境，还有金丹期的妖兽，甚至有传闻说还有元婴期的，只是大部分人都没见过。 不过妖兽不是妖族，妖族是开灵智的妖兽，跟人族修士无异，而妖兽本质还是动物，所以即便是金丹期的妖兽，筑基修士遇上还是有反杀的能力的，顾皎暗忖，能修炼到元婴的妖兽，再懵懂也应该开启灵智了，如果真有人遇到元婴期妖兽，那这人大概率是死了…… 顾皎正赶路，突然感觉似乎有东西在监视自己，她警觉地抬头，就见头顶上空有一只巨大的飞鹰盘旋，顾皎眉头微皱，这只巨鹰感觉在监视自己？顾皎又往前走了几步，那只巨鹰依然紧紧的跟在顾皎身后，顾皎轻喝道：“滚！”巨鹰浑然未觉，还用力的扇了扇翅膀，似在挑衅顾皎。 顾皎轻哼了一声，左手轻扬，一道银光飞出，那只巨鹰尖叫一声，身体散成烟灰，顾皎满意的点头这冥界有点好，杀了不用操心毁尸灭迹。杀了巨鹰之后，顾皎也不赶路了，而是飞快地丢出数块玉牌，快速设置了一个简易阵法。她设置好阵法好，发现还没有人来，就又多布置了些东西。 直到察觉远处有人快速朝自己跑来，顾皎嗤笑一声，纵身跃上树枝，好整以暇等着这些人。顾皎这时已经看清来人正是苍山王世子，这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找死吗？顾皎觉得这人脑子有点问题，就算她收了飞鹤，那也是他父亲的属下，他爹都不敢来找自己，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数次挑衅自己？ 苍山王世子带着一群人急匆匆追上顾皎，他见顾皎还是孤零零的一人坐在树枝上，他不由冷笑：“顾师妹怎么连个同伴都没有？不如跟我们一起同行吧？” 顾皎抬眸看着他：“你叫我什么？”在飞舟上她懒得跟这些人计较，也就任他们叫自己师妹，陈琅嬛跟自己同辈，她可以叫自己师妹，可他们算什么东西？也配跟自己平辈论交？ 苍山王世子喝道：“叫你师妹是看得起你！你以为你自己是阳神修士的女儿便可如此猖狂？你爹娘是重伤不得已闭关吧？迟早要死的人，你有什么好——”世子的话还没说完，迎面扑来漫天的银芒，世子骇然疾退，但是哪里还来得及，银芒落在他身上。 世子身上也爆发了一阵炫目的白光，银芒被白光尽数挡住，但是挡住了银芒后，白光也后继乏力的黯淡了下来，世子心有余悸，正想破口大骂，却不想一道剑光迎面扑来，他气得破口大骂：“顾皎你别太过分！你知道我爹是谁吗？难道你真想同门相残？” 顾皎漫不经心的回道：“谁知道你爹是个什么东西！”顾皎挥剑如风，招招刺向世子的要害。秘境这么危险的地方，他们不去找往生花、不采秘境中的灵植，却过来找她，还说不想跟她同门相残？这话说给傻子，傻子都不信！再说母亲是顾皎的逆鳞，他居然敢出言冒犯自己母亲，她要不杀了他，恐怕将来是个人都能踩自己一脚！ 苍山王世子修为比顾皎高，可大家都是筑基后期，就算修为高也是有数的，没有压倒性优势，他又一开始就被顾皎压制，现在又怎么可能反攻？他一面手忙脚乱地抵抗，一面对同班低声喝道：“你们还不过来，替我把这小贱|婢杀了！” 顾皎冷笑一声，蓦地发动阵法，数轮明月升起，月华如水，撒在阴魂身上的时候，化成无数银针，世子的同伴被很多月华一扫，连哼都没哼一声，就三魂七魄散尽，入轮回去了。 往生秘境（五） 苍山王世子目眦欲裂：“顾皎你这是要跟我不死不休了！” 顾皎好笑道：“你来秘境伏击我, 不就是准备和我不死不休吗？”这些人还真奇怪，就许他们伏击群攻杀人, 不许别人反攻？这些鬼的想法还真挺修二代, 只是他们家长辈没教过他们，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能惹吗？顾皎出剑越来越快，剑光几乎织成了一张网。 她以前觉得奇怪, 为什么时至今日很多女修弃针用剑？直到今天才明白, 因为针用起来一点都没有剑痛快！干架还要文雅吗？不需要！针适合当暗器，剑则适合抽人！顾皎修炼刻苦是众所周知的刻苦, 大家都以为顾皎只是在静室修炼道法, 没有实战经验, 可没人知道顾皎在静室里也练剑, 她每天都会一遍遍、反复练习着基础的剑术。 顾皎知道自己因个性的缘故, 不可能过在刀尖跳舞的生活, 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顾皎对修真的概念受前世影响很深，在她心目中的修真就是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避世隐居、静心修炼, 她前世后来也是这么做的, 虽然她修了一辈子都没修出什么来。 到了修行界后, 她发现这里的修行界跟她印象中的修真还是有区别的, 这区别大约就在于, 这里没有强有力的政府引导, 各门派都是各自为政，这就导致即使是玄门和玄门之间、魔门和魔门之间都会相互内斗，各自厮杀。当然魔门的内斗是摆在明面上的, 而玄门的内斗是私下的。 顾皎不喜欢这种生活, 她想靠拼杀晋阶是不可能成功的，唯一可行的就是多练，基础剑法她练一遍不行就练一千遍、一万遍……顾皎从每天的练习三遍，到后来如行云流水的十遍，她不知道自己这种算不算无用功，只是秉着练总比不练好的想法，就这么天天坚持了下来。 顾皎现在发现自己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即使她没有人跟自己对招，她也没有什么敌对经验，可在她正面迎敌时感觉就出来了，她只觉得招数源源不断地从她手上施展出来，没有一丝的停顿。这也跟自己找到了一个好对手也有关，这位世子的对敌经验跟自己差不多，最适合给自己喂招。 顾皎用来杀苍山王世子跟班的那几轮明月是陈琅嬛给她的一种攻击符箓，可以直接击伤金丹期的鬼修，这些只有筑基修为的阴魂没一个能抗住。大家还没动手，就被顾皎杀了冲在最前面的一批，留下的人难免有些犹豫，他们再忠心也怕死。世子死了，说不定能从宗门里求来一朵往生花，他们可没那么好的运气。 顾皎见众人有些犹豫，立刻说道：“这是我跟苍山王世子的仇怨，与他人无关，你们若立即离开，我一律既往不咎。” 苍山王世子声嘶力竭地说：“你们别信她的话！我都被她杀了，她还能放过你们？再说我死了，我爹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顾皎冷然道：“我跟你本来就没仇怨，是自己送上门找死，我杀了你便罢，杀他们作甚？至于你父亲——”顾皎轻轻一笑：“你放心，我会让他去陪你的。”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她都把小的杀了，还会留老的这么大一个后患吗？ 苍山王世子怒声道：“凭你也配杀我爹？” 顾皎哂笑：“你知道我娘是谁吗？我爹是谁吗？”不说她那位便宜大人，就是她阿娘也有弟子的好吗？她平时是跟师姐不怎么亲近，可她都被人打上门来了，师姐为了自己的颜面也会出手。顾皎怜悯看着这世子，也不知道这货到底是真蠢，还是被人怂恿，如果是被人怂恿的话，不知道幕后的人会不会出场？ 顾皎的话原本就犹豫得众人更心动了，苍山王是可怕，可他们也是广寒宗弟子，他被顾皎杀了，难道苍山王还能找他们出气不成？就算苍山王想，广寒宗也不会允许的。如果顾皎事后找苍山王麻烦的话，那就更合适了。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鼓起勇气问：“顾祖师叔，您真会放过我们吗？” 顾皎道：“你们若调查过我，就应该知道我向来恩怨分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顾皎觉得自己除了人傻钱多以外，在宗门内风评应该不错，毕竟像她这样安分的修二代不多。 那人听了立刻往后撤退，顾皎也不管这些人，而是专心应付苍山王世子，大家见顾皎果然没动手皆纷纷离开，还有几个脑子活络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起跟顾皎攻击苍山王世子，世子愤怒之极：“你们这是做什么？” 动手的人狞笑一声：“世子，顾祖师叔不过只是要走您座下一条狗，您都怀恨在心，我们这番临终脱逃，您若有幸活命，又岂会放过我们？”说着众人的招式齐齐落在苍山王世子身上。 世子被众人的背叛弄得心神大乱，被接连攻击了几次，他大叫一声，“我跟你们拼——” “道友手下留情！”一声惊呼自顾皎身后响起，顾皎恍若未闻，飞剑依然朝苍山王世子砍去，但一道剑光比她更快地掠过，将她飞剑挡了一下，苍山王世子一溜烟地逃出来的顾皎的攻击范围。顾皎抬眉望去，就见一群穿着黄泉道门派服饰的修士站在自己面前。 苍山王世子跑到了这些修士身后，指着顾皎控诉道：“方师兄，你一定要救我啊！他们想要夺宝杀人。” 顾皎眉头微皱，这些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止顾皎对这些鬼不满，就是苍山王世子带来的那些人都犹如杀父仇人般看着这群人：“你们是谁！少管我们广寒宗的闲事！”世子不死，死的就是他们！ 那“方师兄”闻言眉眼都不抬，手微微一抬，一道剑光气势凌厉的朝众人劈开，众人大惊，连忙往后避开，这时顾皎也出手了，她同样也是一道银光划过，散去了剑光的攻击，她冷冷的看着那位“方师兄”，“请问这位道友有何指教？” 方师兄沉默不语，反而是他身边的白衣女子款步上前，对顾皎说：“顾道友，我们是黄泉道的弟子，跟何师兄也是至交好友，请问何师兄是如何冒犯你，让你不惜想要‘同门’相残？”那女子着重说了‘同门’两个字。 顾皎讥讽一笑：“一个外门弟子，算我哪门子同门？”苍山王只是广寒宗的外门长老，他的儿子自然也只能是外门。这倒不是广寒宗势力大到连元婴鬼修都只能当他们外门弟子，而是苍山王自己舍不得放弃手中的权利，不愿意完全依附宗门，因此只挂了一个外门长老的名头。而对真传弟子来说，所谓的外门弟子就是替他们干活的杂役，杀他们还需要理由吗？顾皎不信黄泉道会有不同。 那女子怔了怔，强行辩解道：“难道外门弟子不是我们同门？” 顾皎懒得跟女子废话，“那你待如何？” 女子一怔，“什么？” 顾皎眉头紧蹙，这女修怕不是傻子？“你想跟我比斗？” 女子连忙摆手：“顾道友，你误会了，我只是——” 顾皎懒得跟这些人敷衍，“既然没事，我先走了。” 顾皎的话让女子再次愣住，她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不止女子愣住了，就是苍山王世子都傻眼了，他这算逃过一劫了？ 黄泉道几个弟子冷眼看着苍山王世子一脸庆幸的模样，心中暗暗冷笑，他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了？做梦吧！等这位小公主离开秘境，才是他跟他父亲丧命之时。素晖元君、天乌道君是闭关了，可桑家还没死绝，桑家会允许有人如此挑衅自己小公主？不提桑家，就是素晖元君的弟子都不会放过他们。 黄泉道的女修见顾皎离开，心中讶异，但转念一想，顾皎本来就不怎么爱出头，她前世虽是广寒宗的真传弟子，可外界几乎不知道这真传弟子的存在，直到后来跟冥河宗的忘川真君结为夫妻，她在婚礼上的惊鸿一瞥，才美名传天下，大家都知道修行界的第一美女是忘川真君的夫人。 女修秋波流转，前世往生秘境开放时她也来过，当时没听说顾皎来往生秘境，她甚至都来过冥界，一直被广寒宗保护得很好，怎么这一世就不一样了？她大约还不认识忘川真君吧？不然忘川真君怎么舍得让她来往生秘境历练？ “沐秋姑娘多谢你。”苍山王世子感激的望着女修，“今天要是没有你，我就被那小妖女杀了。” 沐秋嫣然一笑：“世子客气了，我们同为神宗修士，守望相助是应该的，我又焉能坐视不管？” “师妹，我们走吧。”率先出手的那位剑客淡淡的道，几个黄泉道弟子也点头附和，他们脸上带着笑，心中却极不耐烦，师妹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喜欢到处做人情？自己能力不够就让他们上，这次也是，得罪了天乌道君和素晖元君的女儿，回去师父还不知道要如何生气。当然师父再生气也不会对师妹发火，只会对他们出气。 沐秋客气地说：“世子，我们一起走吧。” 世子连连点头：“好。” 他看着沐秋的目光有着浓浓的爱慕，几个黄泉道弟子看得腻味，大步往前走，沐秋和世子慢了一步，世子刚刚笑着对沐秋说：“沐姑娘，等我们摘了往生花，我把所有的花都——” 他话还没说完，走在前面的剑修弟子蓦地转身，一把拉住了沐秋，沐秋怔怔的看着师兄，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就见一道银芒划过，苍山王世子脸上还带着谄媚的笑容，身体却已经崩溃，元神如轻烟般散去。 往生秘境（六） 沐秋大惊失色, “方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方师兄看着已经魂飞魄散的苍山王世子, 再看到那道杀了人后没有半点停顿的银光, 脸上居然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说着显而易见的事实，“他被人杀了。” 沐秋无语的看着师兄, 她当然知道苍山王世子被人杀了, “师兄是谁杀了世子吗？” 沐秋话音一落，黄泉道大部分弟子看着沐秋的表情宛若智障, 除了刚离开的顾皎还能谁？ 方师兄言简意赅的解释说：“那道银芒是广寒宗的太阴戮神针。” 沐秋一怔, 不可置信的问：“是顾皎杀了世子？这怎么可能！” 黄泉道男弟子不好开口, 其中一位年纪略长的女弟子忍不住道：“师妹, 顾道友母亲是素晖元君、父亲是天乌道君, 都是师父的老友, 你又何必为了一个外门弟子得罪她？”不提苍山王世子就是个废物，就算他不是废物，杀世子的人也不是顾皎, 这也跟他们没有关系。 方师兄因她的面子, 出手一次已经足够, 剩下的他逃不了, 是他的命。女弟子不好说, 就算顾皎不杀这外门弟子, 等她离开秘境, 广寒宗知道他要杀顾皎，也会灭了这对父子的。区区一个外门弟子哪里比得上身份高贵的宗门天骄？ 沐秋想说她父母再厉害，前世也没有出过门,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死在密室里, 这时顾风华和桑九乌闭关也不过几年，大家还记得他们，等到几十年后，他们迟迟没有出门，大家也不把顾皎当回事，后来广寒宗分崩离析，顾皎失去了宗门庇护，差点死在神霄宗霍臻剑下，还是忘川真君出手，她才逃过一劫。 可即便逃过一劫又如何？大家都说顾皎后来成了忘川真君的鼎炉、禁脔，被忘川真君关在洞府中都不许她见外人，再后来忘川真君飞升，就带着她一起飞升。修行界一直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说法，但是真正带着家人飞升的，近千年还只有忘川真君一人成功。 沐秋很想知道忘川真君到底是怎么做的。至于顾皎——她并不放在心上，顾皎这会看着也没有多美，她估计还是服用了净神青莲的缘故。净神青莲是一种用来驱除神魂杂质的灵植，它的莲子不仅可以洗涤神魂杂质，还能驱除一切神魂毒素，更有美容养颜的奇效。 据古籍记载，服用过青莲的人，即便神魂都带了一股莲花的香气，前世顾皎神魂出了问题，忘川真君不顾禁令，强行开启往生秘境，众人才知道原来往生秘境中还有净神青莲这种珍稀程度堪比往生花的灵植。想来顾皎前世这么漂亮，应该是服用了净神青莲的效果。 沐秋这次坚持来往生秘境，主要目的就是往生花和净神青莲，这时大家应该都不知道往生秘境里有净神青莲，忘川真君即便知道，这花对他又无用，他肯定不会在意的。 顾皎不知道自己又遇到了一个“重生者”，如果知道的话，她又要感慨这修|真|世界被穿成筛子了。她用戮魂针杀了苍山王世子后，心情颇好地继续赶路，公然从她手上抢人，真当自己是软柿子，谁都可以捏？顾皎在苍山王世子来之前，就将一枚戮魂针埋在地里准备偷袭，她只是以防万一，没想还真用上了。 至于黄泉道的那些人，顾皎压根没放在心上，她杀的是广寒宗的人，跟他们黄泉道有什么关系？也是黄泉道弟子人数众多，不然顾皎早教训那女孩子了。修行界最忌讳的不就是多管闲事吗？解决了苍山王世子，顾皎一路上就顺利多了，基本没遇到什么障碍，她一路走得还挺顺畅的。 顾皎没有用遁术赶路，速度就有些慢了，她花了五天时间才赶到了生长往生花的山谷，这山谷四面环山，四周全是悬崖峭壁，顾皎探头望了望，只见山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顾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根长长的丝带，缠绕在山崖旁的探出的一株矮树上。 她召出一个阴偶，让阴偶留在矮树上，等自己下去之后，就借阴偶把丝带接口砍断，收回丝带。这阴偶是顾皎来了冥界后新炼制的傀儡，呆呆木木的，什么灵智都没有，完全受顾皎控制。除了矮树上的阴偶外，顾皎又留了十几个阴偶在山顶，以备不时之需。 冥界全是至阴之气，不趁机炼制几个阴偶就太浪费了，而且冥界那些可以绑定神魂的小储物的价格很便宜，一个上品灵贝就能买一个，顾皎大手笔的买了一万个小储物，给自己阴偶都配了一个。阴偶收回丝带后，可以把丝带放入储物袋。 顾皎拉着长长的丝带，一点点地往下移动，这里山风凛冽，稍有不慎就能吹得人三魂不定，顾皎一面下滑，一面小心地躲避着山风，一旦发现山风吹来，她就立刻躲入鸿蒙珠中，等山风过去之后再出来。这么一来一去，顾皎很快就下了大半的山壁。 她知道这山谷很深，是故准备了很长的带子，阴魂身上储物袋里就只放了一根带子。现在丝带都到底了，还没有下到山谷。顾皎淡定又取出了一个阴偶，打结放丝带，继续下滑。修士都有飞行法器，很多人到这里时都会用飞行法器，她娘当年也是用飞行法器下来的。 但是顾皎结合宗门和阿娘笔记的描述，她还是选择用丝带下滑，这样速度比飞剑慢，但架不住安全，她又不赶时间，干嘛用飞剑冒险？等顾皎用完第二根丝带，她已经隐约可以看到云雾中那若隐若现的水池。往生花是长在水池中的，这会往生花仿佛水中的一片片浮萍。 顾皎谨慎的驾驭着云气缓缓靠近禁制，禁制察觉到有杂乱的灵气，电光闪烁，雷霆跃跃欲发。这也是绝大多数人不愿意提前来这里的主要原因，在往生花没有成熟前，这里的禁制十分危险，如果有肉身保护，有些肉身强悍的，说不定能把雷点硬抗过去，但阴魂只要受了一丝天雷，恐怕都会元神大损，运气不好的恐怕会魂飞魄散。 如果用防御法器，也可以抵御雷电，但是这禁制的雷电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冥界也有大能的孩子好奇没放开禁制的往生秘境中有什么，想靠防御法器强行进入这禁制，结果走到一半身上防御法器就耗尽，被漫天的雷雨劈得魂飞魄散，之后再也没有人冒险了。 横竖等往生花开花，这里禁制就散了，大家也就干脆不提早来冒险了。顾皎会提早来冒险，也是因为她的修炼法门跟一般人不一样的缘故。她的天衍经修炼本就是偏神魂修炼，她的晋阶路线又是先天神灵，所谓纯阳为仙，这神灵的阳神本就是纯阳的，而她的元神本就日日都要汲取太阳精粹，比普通筑基期元神要强壮许多。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禁制，禁制上立刻有一道雷电劈来，顾皎疼得浑身发抖，她闪身进入鸿蒙珠，闭目凝神，默运心法，观想天衍经中的星辰图，冥界的月华星辰之力如水般倾泻而下，顷刻间便修复了顾皎神魂的伤势，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顾皎总觉得自己的神魂似乎扎实了点。 这个雷电果然对她造不成致命创伤！有了这个认识，顾皎放心大胆换了主元神，驾驭着云气一点点的往禁制下方沉下。每次感觉疼得受不住了，她就躲到鸿蒙珠里修炼修复伤势。顾皎一开始下沉的速度很慢，一天都走不了多远，她本来有些焦虑，可她还是沉下心思坚持了下来。 自己都走到这一步了，半途而废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别来。可坚持五天后，她发现自己的神魂果然比先前稳固多了，她心思更加沉稳，这种淬炼神魂的机会极少，她在阳世的时候也不可能用这法子，她也找不到挨雷劈的地方。 横竖这秘境要开一个月，这才过去了十天，此地在最后五天开启，她能走多少是多少，只要比别人快一步，就能拿到更多的往生花！思及此顾皎修炼起来越发踏实，随着她挨劈的次数增多，顾皎抗雷的时间越来越长，顾皎有时候都忘了自己是为了往生花来的，只当这是一次对自己神魂的试炼。 这一天顾皎在鸿蒙珠睡了小半个时辰，待精神气恢复圆满后，从鸿蒙珠中出来，正面迎上雷电的洗礼，只是这一次她才被雷电劈了一下，就再没雷电攻击了，顾皎诧异的睁开眼睛，迎面正对上一双湛黑的双眸，顾皎一怔，他怎么也来了？ 霍臻匪夷所思问顾皎：“你在做什么？”他就奇怪这丫头怎么十天都待在同一个地方不动，以为她被什么阵法控制住了，不放心的过来查看，结果就看她傻乎乎的站在禁制中挨雷劈，她这是脑子被雷劈坏了？ 顾皎讶然的看着霍臻，他也没有发动任何防御法器，可偏偏那些雷电只劈在两人周围三丈之外的地方，她脱口而出：“你可以通过禁制？你是谁？”为什么他可以突破这个禁制？ 往生秘境（七） 霍臻轻笑一声, “看来没被雷劈傻。”都知道怀疑自己了。 顾皎：“……”他身上破绽早多得数不清了，只是顾皎身上破绽也多, 所以她一直没问, 她心虚。但霍臻能出现在这禁制中，甚至不让禁制中的雷电劈到自己，这就太奇怪了, 除非他是这秘境的主人, 这不大可能吧？ 往生秘境都不知存在多少年了，霍臻要是这秘境的主人, 肯定实力很强, 这样的强者有必要开这么多小号来各大宗门混吗？体验生活也不用如此体验吧？ 霍臻问顾皎：“你想先进去？” 顾皎不答反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她检查过自己无数遍了, 都没发现异常的地方, 她取出装玉髓的瓶子, “你是不是在这上面动了手脚？” 霍臻见她要把玉髓瓶丢下去, 他无奈的摇头：“我没有在你身上动手脚。”就这么一个巴掌大的秘境，他哪里需要在她身上动手脚？他还没有下作到这程度。 顾皎压根不信，但她也懒得跟霍臻争辩, 怎么争辩？她又打不过他。顾皎对霍臻说：“我要下去, 你要不想现在下去就赶紧离开？” 她这些天挨雷的能力已经大大增加, 她估摸自己再有两天就能走到下方了, 届时她就耗费防御符直接抗下去。但是霍臻来了就不一样了, 首要问题就是她再也不能进鸿蒙珠里恢复了, 顾皎很郁闷, 都懒得看霍臻一眼。 霍臻见小姑娘满脸郁闷，那模样恨不得自己早点离开的样子，心里只有好笑, 他温声说：“你怎么想到在这里挨雷劈的？” 顾皎瞅了他一眼, 见他一副要跟自己长谈的模样，她再一次略过霍臻的问题：“你现在不忙？” 霍臻道：“还好。” “那你就带我下去吧。”顾皎觉得自己天雷也劈不成了，就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直接指使霍臻带自己下去。 霍臻说：“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何要在这里挨雷劈？”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顾皎如实道：“我在修炼神魂。” 霍臻眉头紧皱：“简直胡闹！神魂何等重要，岂能让你这么胡乱修炼！” 他说着就想检查顾皎的神魂，但顾皎早有戒备，她直接拔剑戒备看着霍臻，“你想干什么？” 霍臻瞄了一眼她的宝剑，微微摇头：“等出了秘境，就每日服用一滴我给你的玉髓，连续服用三十天。”顾皎沉默不语，霍臻叹气道：“我不会害你的。”他要害她早下手，何必等到现在？ 这话顾皎信，可是——顾皎忍了忍，终于忍不住说：“你不会害我，可你知道什么是分寸吗？”他这架势是准备当她娘还是当她爹？就是她爹娘都没这么管过自己。 霍臻看着顾皎：“旁人求我关心，我也懒得看他们一眼。”霍臻这话也不是炫耀，而是陈述事实。要不是从“他”那里看到自己跟这小丫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霍臻也不会对她有兴趣。 “他”信誓旦旦地说她是自己的情劫，可霍臻从来不信，他自修炼以来经历多少劫数？情劫跟其他劫数也没什么不同。霍臻也不想对这小丫头做什么，一个孩子罢了，又能懂什么？他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如此关注她，而她对自己这态度，也让霍臻觉得很新奇有趣，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自己。 顾皎：“……”这人也太自大了，就算他是神霄宗的大师兄又如何？她娘还是广寒宗的太上长老！但看到霍臻那没什么表情的脸，顾皎又觉得自己跟他说这些只是对牛弹琴。她指使霍臻说：“我要下去，你带我下去吧。”既然他没什么分寸感，她也没必要客气，她跟霍臻相处久了也发现，跟这人说话只能直来直去，他听不懂委婉的话。 霍臻忍俊不住的看着她颐气指使的模样，他耐心的说：“你不是想淬炼神魂吗？你般冒失的修炼，即便你修炼的是真灵法诀也不行。”他顿了顿，再次叮嘱顾皎说：“你不肯让我检查神魂便罢，但我给你的玉髓一定要服用，而且不许给别人。”他着重强调了最后一句话，他可不想她对别人再说出那句“是我一位人很好的同门送我的”。 霍臻提到的“真灵”二字已经不能让顾皎动容了，他都能在秘境中来去自如了，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顾皎随口敷衍道：“我知道，我一定不会给别人的。”不就是一点玉髓吗？难道还比自己鸿蒙珠蕴养出来的玉髓还厉害？ 他还老是揪着她的悟道茶不放，敢情自己请他喝悟道茶，还喝出仇来了？顾皎心里呵呵了两声，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给霍臻任何好东西了。不过霍臻接下来的话，让顾皎略有心动，霍臻道：“我这里有一篇利用天雷淬炼神魂的法诀，可以帮你巩固神魂。” 顾皎迟疑地说：“我没想拜师神霄宗。” 霍臻道：“这不是神霄宗的心法。”他怎么可能传授她神霄宗法门？ 顾皎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淡然，顾皎想了想，直接问道：“你为何如此关心我？”她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霍臻，或者应该说真正的霍臻本来就没有存在过？那只是他一个分|身，就像他在广寒宗的分|身一样。 霍臻失笑：“你身上能有什么让我觊觎的东西？你那身功德金光？”他顿了顿调侃道：“放心，就凭着你这身功德金光，就没人敢动你的主意。” 顾皎不意外霍臻会看出自己身上有功德金光，她也不怕得罪人，她很直白的吩咐他说：“既然你觉得我身上没有让你觊觎的东西，你以后就不能一直跟着我。” 要是换了别人说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霍臻肯定掉头就走，但是对上顾皎，霍臻总觉得自己有无尽的耐心，因为她是自己“情劫”的缘故吗？霍臻觉得这种感觉很新奇，是他之前从来没体验过的，他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我没跟着你。” 顾皎只当他说的全是真话，“那我们下去吧。” 霍臻讶然问：“你不继续修炼吗？”她不是很心动吗？ 顾皎瞅着他一眼：“我不想欠你人情。”不管这人到底对自己有什么企图，顾皎不想跟他有太多纠缠。 霍臻苦笑，他好声好气的劝顾皎道：“这篇功法对你有利，这是专门用于神魂攻击的法门，我看你那功法专修神魂，配合这功法，你很多分化出来的分神就可以直接当武器了。” 顾皎见霍臻都这么说了，她再拒绝似乎有些矫情了？这功法的用处的确让她很心动。天衍经什么都好，就是攻击手段稍微弱了些，都是教她培养护法神，让护法神来保护自己。标准的神灵晋阶路线，可惜不适合现在的自己，她微微点头：“那就有劳霍大哥指点了。” 霍臻递给顾皎一块玉简，先让她看了一遍玉简里的功法，又给她详细了解释了一遍，见顾皎领悟得差不多了，就让她出防御阵法引雷。霍臻对细节的掌控要比顾皎精确多了，他每次都在顾皎快承受不住时将她拉进来，让她服用玉髓恢复伤势。 顾皎喝过霍臻的玉髓后，才发现他的玉髓的确比自己的好，能快速恢复她消耗的神魂之力，比她用自己的玉髓速度快多了。这倒不是说鸿蒙珠蕴养出来的东西不好，而是霍臻给自己的玉髓品种跟她的玉髓不同，鸿蒙珠可以把一块废玉提升成美玉，但是没法子让美玉变成钻石。 霍臻陪顾皎又练了五六天，这一日他察觉到禁制外等待的人越来越多，他示意顾皎停止修炼，他对顾皎说：“你先下去把净神青莲子采了。” “净神青莲？”顾皎一怔，她在父亲的笔记中看到过这种灵植，这种灵植在上界都很珍贵，这是一株可以重塑神魂的灵植，难道往生秘境里还有净神青莲？ 霍臻解释说：“这里种的本来就是净神青莲，往生花是为了遮掩净神青莲而特地种植的。” 顾皎再次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霍臻漫不经心道：“这是冥界六大宗门都知道的秘密，每三百年这六宗都会轮流让弟子提早一步来此地采净神青莲子和一半的往生花。” 顾皎想了想：“所以你在冥界六宗也有马甲？那位死在禁制里的大能之子是被六宗弟子杀掉的？”目的就是不让净神青莲曝光？顾皎不由暗暗庆幸自己运气好，在霍臻来之前居然没遇上冥界六宗的弟子。 “马甲？”顾皎这新奇的词语让霍臻觉得挺有意思，他笑而不语，带着顾皎下了秘境。 顾皎在看到池水的那瞬间，蓦地瞪大了眼睛，盈盈的池水中一朵素净优雅、仿若虚影的青莲静静地在池水中绽放，顾皎只在前人笔记上看过净神青莲的形容，知道它很美，可在看到实物的时候，顾皎忍不住赞叹道：“好美。” 往生秘境（八） 霍臻对眼前的美景无动于衷, 他手一捞，将已成熟净神青莲子尽数抓入掌中, 莲子一离开莲房, 净神青莲就缓缓闭合花|苞、沉入池底，美景也被打破了。顾皎惋惜地看着消失不见的净神青莲，可惜自己忘了留影像, 不然就能时时欣赏美景了。 霍臻见顾皎注意力全在净神青莲上, 不由微微摇头，真是小姑娘, 她手掌摊开, “你把莲子收好。” 顾皎看着霍臻手中九枚青莲子：“我拿走了莲子你怎么办？” 霍臻道：“没人会知道。” 顾皎说：“我有三枚就够了, 余下你拿走吧。” 霍臻道：“我不需要, 你把莲子收好, 净神青莲子有重塑神魂的功效, 算比较珍贵的灵植，倒是往生花能不用就不用。” 顾皎好奇地问：“为何？” 霍臻解释说：“解胎中之迷是所有修士必走的一关，在转世上取巧, 别的地方总会有所欠缺。与其用往生花, 还不如请好友寻找转世, 再次入道。” 顾皎反问：“如果那人没有亲朋好友呢？” 霍臻道：“那就只能用往生花了。” 顾皎听得若有所思, 她也有宿慧, 可也没觉得自己倒霉, 难道这就是天然和人为的不同之处？ 两人说话间仿若浮萍的往生花渐渐伸直, 支起了花茎、花|苞开始绽放，禁制内的雷法开始减弱，禁制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霍臻问顾皎：“你要几朵往生花？” “我想要两朵——三朵。”顾皎伸出了三根手指。 霍臻微微颔首对顾皎说：“你在我身边别动, 一会我带你出去。” 顾皎本意是在禁制开启前进入，然后在禁制里布置些陷阱，她准备了很多阴魂，在花开的瞬间就把往生花采走离开。可见池中有这么多往生花，她估摸着六宗每次都会先收走一大批，留下些残羹冷炙给别的宗门，她试探地问霍臻：“那个来收净神青莲的人是不是被你杀了？”不然怎么这人迟迟没出现？ “是。” 顾皎讥讽道：“我都不知道我是神宗弟子，还是你是神宗弟子了。”亏这人还有脸教训自己。 霍臻理所当然道：“你跟我怎么一样？”她还小，很多事自然要注意，小时候走歪了路，后面弥补就困难了。不过现在看她修炼的法门，霍臻倒放心了，她这功法明显是神灵修炼法门。 这种法门的特点就是寿元长、攻击力弱，全靠护法神保护，这种法门比较适合她，不然以这丫头跳脱的性子，学了攻击性强的法门，也不知道要如何闯祸。“你修炼的道法还算不错，就不用改了。” 顾皎呵呵了两声，“说的好像你让我改，我就改了。”她连她爹的话都不听，别说他一个陌生人了。 霍臻看她的目光就跟看不懂事的小孩子，“你以后就知道我是为你好了。”不知好歹的小丫头，他从来没如此替人操心过，她该感到荣幸。 顾皎决定不跟他计较，两人再说下去，就像打情骂俏了，她指着池塘说：“要开花了。” 霍臻伸手抓住顾皎的手，在往生花开花的瞬间，他袖手一卷，将所有的往生花全部卷走，带着顾皎消失在山谷中。两人消失的瞬间，山谷禁制打开，修士们如潮水般倾泻而下，然而面对他们的却是一个空空如也的山谷，连池塘都不见踪迹。 这空荡荡的地方，让所有人第一反应是：难道这里又新出来一个幻阵？不然往生花怎么不见了？ 沐秋看到山谷里那个黑洞洞的大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那个池塘去哪里了？她本来还想趁着众人采走往生花以后，将净神青莲拿走的。 沐秋一门心思想着净神青莲，没注意她那位向来没什么表情的方师兄看到消失的池塘时候，极罕见的面露错愕，这里出了什么事？这次不是轮到白骨宗弟子采净神青莲子吗？他们这是把整个池塘都移走了？ 往生秘境是各宗历练弟子的地方，净神青莲子一次只有九枚，六大宗门也不够分，因此就六个宗门每三百年轮一回，这次轮到白骨宗弟子先入秘境采摘。往生花就不一样了，它一次能开花百多朵，六宗三百年能分上十几朵，余下的还能让别宗弟子分走几朵。 这也不是六宗心怀修行界，想给别宗后辈一点机缘，而是往生花和净神青莲的生长都需要养分，灵植的生长不仅要严苛的生存环境，还要充足的养分，被灵气滋养过的修士尸体是最好的养料，所以他们才会每三百年都让各宗弟子进入往生秘境，甚至借着这次机会，培养宗门新一辈真传。 方铮是黄泉道内定的真传弟子，就等他晋阶金丹，便可成为真传弟子，他来秘境前长辈就跟他说过不要提前去山谷，他没想到这次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方铮眉头紧皱，对师弟师妹说：“我们离开这里！” 他要尽快出秘境跟长辈报告这件事，这是大事！净神青莲、往生花都是修行界罕见的宝贝，若非这两株灵植太娇贵，离开的生养的地方就容易死，各宗又实力相当，一宗不可能独占净神青莲，这两株灵植早被六宗移走了。 方铮带着师弟妹离开的同时，几个脑子清爽的修士也开始后退离开了，东西拿不到就算，横竖他们也不指望能拿到，离开这里才是要紧事，免得一会这里大乱时他们遭池鱼之殃。 山谷中众人正四处照着往生花，山谷外顾皎收回了留在外面的阴魂，不可置信看着霍臻：“你把所有的往生花都拿走了？”她还不知道霍臻下手这么狠，不止把花都采来了，连灵植都挖了。 霍臻理所当然道：“你不是喜欢吗？” 顾皎没好气地说：“我说过我只要三朵，是你自己要全拿走的，你别把理由都推在我身上。” 霍臻不解地问：“喜欢全拿走不好吗？” 顾皎说：“不好。”她还想多拿点往生花去卖钱呢，现在被霍臻全拿走了，她怎么卖钱？ 霍臻见顾皎又生气了，不由满心困惑，话说小姑娘脾气都这么大吗？霍臻陷入深思，他已经很久没遇上过小姑娘了，或者说他已经很久没跟人相处过了。 顾皎见霍臻沉默不语，也懒得理他，转身往生长修罗花的地方走去，这会秘境中肯定没什么人。 霍臻说：“你想去哪里？” 顾皎兴致缺缺的道：“我要去摘修罗花。”本来她想有可能的话，送陈琅嬛一朵往生花，现在霍臻把往生花都席卷了，她肯定不能送往生花，不然智障都知道她把往生花一网打尽了。 霍臻问：“那你还要往生花吗？” “要！”顾皎回复得很干脆，傻子才不要，她又不傻。 霍臻取出了一个通体乌黑的小葫芦，提醒顾皎说：“你有界石吧？把这葫芦放在界石里，不然出秘境时可能会被人搜出来。”霍臻之前就猜出顾皎身上有界石，下界很少有人会知道真灵修炼法诀，回春谷的真传心法也不是随处可见的大路货。 即便顾风华百年前去过那个秘境，她也不可能知道，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在秘境里遇到了上界的人。那秘境是连通上下两界的，顾风华会遇到上界人不稀罕，稀罕的是两人居然还生了一个女儿，这就有趣了。 霍臻起初也以为顾皎是桑九乌的女儿，可从顾皎功法和种种蛛丝马迹可以看出，她跟上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再联系顾风华当年坚持说顾皎是她跟别人生的女儿，就不难推断出顾皎的生父另有其人。 顾皎沉默的接过小葫芦收入界石中，她已经不去想自己也有多少秘密被霍臻知道了，反正霍臻就算不是上界的人，也是跟上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顾皎也不想追查他的身份，只要他不想对自己不利就行，知道他太多秘密，反而容易跟他牵扯不清。 霍臻以为顾皎得了往生花后，又要过河拆桥跟赶自己走，但她提都没提这事，反而是自顾自地找修罗花，霍臻忍不住问：“你怎么不赶我走了？” 顾皎瞅了他一眼：“我不做无用功。”她赶他走，他就能离开吗？既然不行，她为何要做无用功？这人怎么说也送了自己这么多往生花，她承了人情，也不至于过河拆桥到这地步。她在北澜洲卖不了往生花，可以跟阿娘去别的大陆卖！ 霍臻莞尔，“小姑娘都像你这么有趣吗？” 顾皎轻哼一声：“当然不是，我是独一无二的。”她托腮看着霍臻，“你有几张脸？” 霍臻一怔，“什么？” 顾皎换了一个说法，“你有几个身份？” 霍臻挑眉看着她：“怎么？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顾皎摇头：“不是，我就想知道你哪张脸最好看。” 霍臻沉默了一瞬，“你知道这个做什么？” 顾皎说：“想让你以后都用最好看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有句话怎么说来？帅哥搭讪叫艳遇，丑男搭讪叫骚扰。这人神出鬼没的，她都控制不住，那就让他长得好看点，起码自己能心气平顺些，觉得自己挺有魅力的是不？ 霍臻无言以对。 顾皎见他默然不语的模样，心情甚是爽快，总不能老是自己吃瘪吧？ 往生秘境（九） 霍臻沉默了好一会, 语重心长地说：“你怎么能以貌取人？知人知面不知心，长得好看又不一定代表心肠好？” “所以你真容很丑？”顾皎才不跟霍臻讨论长相和品性的关系 , 又不是相亲结婚, 哪里需要知道内里？再说他内里不就是个老古板吗？长得帅可以称之为老干部作风，长得丑不就是糟老头子吗？ 霍臻淡淡一笑：“你以后就知道我长什么样了。” 顾皎对霍臻说的以后不感兴趣，等过段时间天地大劫、诸门派纷乱, 他哪还有时间骚扰自己？届时她闭关个十来年, 等阿娘出关，两人远走高飞, 管他是谁？顾皎跟他约法三章, “以后你不能不经过我同意, 就贸然出现在我面前, 你乐意自己所有的秘密被人知道吗？” 霍臻暗暗好笑, 她能有什么秘密？不就是一枚界石、一篇功法吗？但霍臻也知道小孩子都不喜欢被人管束, 他颔首说：“好。” 顾皎对他的保证不是太放心，但好歹是个保证，顾皎让霍臻带着自己离出口处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就跟他分开行事, 毕竟两人明面上相互不认识。顾皎达到入口处时, 已陆陆续续还来了不少人, 很多人甚至比顾皎来到还早, 不是所有入秘境的人都为往生花而来, 很多人只要采摘秘境里的灵植就满足了。 更有甚者在秘境中等待了一个月, 就为了眼下这机会，顾皎尚未靠近就感觉一道劲风自她身后劈开，顾皎头也不回, 直接回劈了一剑, 那人察觉顾皎剑锋凌厉，大惊失色地想要后退，但哪里还来得及，他一剑就被顾皎披散了魂魄，这下蠢蠢欲动的人都安静了。 顾皎缓步走到出口处盘膝坐下，众人知道她不好惹，都远远的避开了她，修行界修士这么弱肉强食，尤其是在秘境中，更无所谓身份，只有实力。顾皎刚坐定，就见一群人乌压压地走来，顾皎甚至不用神识外放，就看到走在最前方的领队是“方师兄”。 黄泉道弟子也看见了顾皎，众人脸上面面相觑，顾皎当着他们的面杀人，根本没有把黄泉道放在眼里，偏偏他们还说不出什么话来，毕竟是他们半路拦截，无礼再先。当然这也是顾皎身后有父母撑腰，要是换了广寒宗的普通弟子，不管是哪一方有理，他们早下手收拾了。 顾皎对这些人没太多感觉，反而沐秋神色闪烁，前世忘川真君为了顾皎，不顾冥河宗阻拦，强行破开往生秘境，将里面的净神青莲取出，差点导致往生秘境崩溃，难道这辈子忘川真君早认识顾皎了？知道她来往生秘境，所以特地先把往生花和净神青莲拿给她了？ 可是这秘境明明不许筑基以上的修士进入，当初忘川真君是凭借修为强行进入的，他修为卓绝，差点让秘境崩溃，才拿到了宝贝，现在往生秘境并无动静，显然没有越阶的修士入内，那么那些东西到底去了哪里？ 沐秋莫名地认定失踪的往生花和精神青莲跟顾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虽然有点傻，但没有傻到底，没有现在就大肆宣扬，等回头去了宗门，跟父亲说了，再让父亲抢回往生花和净神青莲好了。 顾皎见沐秋目光闪烁的望着自己，她略显烦躁的皱眉，她也没惹到过这人，她怎么就莫名针对自己了？顾皎想起了玉素白，这人不会跟玉素白和自己一样，也是穿书女配？ 顾皎抬头看这秘境上空不明不暗的天空，这个大世界有这么不严谨吗？如果真有这么多穿书者，这个世界是被穿成筛子了吧？这里的天道都不管吗？还是它已经没有能力管了？ 顾皎胡思乱想间，突然出口处打开了一个通道，顾皎毫不犹豫地纵身离开，秘境众人也纷纷离开，这时秘境里的争斗还没有停止，很多人为了一个储物袋打得死去活来。 顾皎算是最早出来的一批，她刚离开秘境，还没落地，就被掌门摄到了身边，掌门见她完好无损，微微颔首，正待问话，顾皎已经急急的开口道：“掌门，秘境里的往生花都不见了。” 掌门闻言眉头一皱：“说清楚！” 顾皎摇头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在规定时间赶到山谷时，看到山谷里除了一个黑洞洞的大窟窿，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她顿了顿补充道：“我看大家都在着魔似的找往生花，我有点担心情况失控，就先离开了。” 要不是在秘境时顾皎就听到有人说往生花被人连根都挖了，她还不知道霍臻居然做得这么狠，居然把往生花和净神青莲连根挖走，希望这人种植技术不错，不然这些灵植因为移栽而死就太可惜了。 掌门这时心思已经完全不在顾皎身上了，冥界六宗的弟子差不多都出来了，大家都纷纷跟长辈们说起了秘境中的情况，他们有不少都是内定的真传弟子，本事过人，查探也比顾皎详尽多了。 在场的长辈都是心有城府之人，也被弟子们的消息震得骇然失色，他们目光齐齐落在白骨宗掌门身上，白骨宗掌门脸色铁青，“我派去的那位弟子是内定的真传弟子，父母皆为我们宗门元婴长老，他绝对不可能会背叛的。”净神青莲子和往生花何等重要？他们怎么可能派些不靠谱的弟子？ “他人呢？”那些掌门追问。 白骨宗掌门眉头紧皱，片刻之后对众人道：“他魂灯已灭。” 众人将信将疑看着白骨宗掌门，不会是白骨宗起了贪念，想把净神青莲和往生花占为己有吧？ 白骨宗掌门勃然大怒：“我们若想下手早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他们自己往自己身上泼污水做什么？他目光阴测测地扫遍所有出秘境的修士，“所有人都把储物袋打开给本宗弟子检查！” 白骨宗掌门的话在众修士中掀起轩然大波，储物袋是修士最重要的物品之一，岂能让别人随意翻看？有些修士当即跳出来表示反对。白骨宗掌门轻哼一声，那些反对修士的魂身散成轻烟，显然是被掌门杀了。白骨宗掌门阴测测的说：“现在还有谁反对？” 诸多散修见各宗掌门皆沉默不语，就知道这不只是白骨宗掌门的意思，而是所有人的意见，大家不由绝望了，沉默的任由六大宗门的弟子将他们围起来，逼他们交出所有的储物袋。 有宗门的弟子相对好些，由宗门长辈来检查储物袋，顾皎淡定的站在掌门身侧，她不觉得自己会被翻查储物袋，果然掌门压根提都没提她，她甚至对广寒宗弟子的储物检查都不甚上心，她不觉得自己宗门的弟子会有本事把往生花挖走。 顾皎趁着掌门闭目养神的时候，她悄声说：“掌门，我把苍山王世子杀了。” 掌门眼皮都没抬一下：“为何？” 顾皎说：“他在秘境伏击我。” 掌门“唔”了一声，指着自己身后的帐篷道：“你先进去休息吧。” 顾皎走进帐篷，就见陈琅嬛满脸郁闷地坐在帐篷里喝茶，见顾皎来了，她放下茶盏，连声问：“师妹，秘境出了什么问题？” 顾皎叹息道：“往生花没了。” 陈琅嬛急切的追问：“怎么没了的？”她还想着这次宗门弟子出来，有人多采一朵的，她出重金购买呢。 顾皎如实道：“我也不知道。”她真不知道霍臻是如何瞬间挖走这些灵植的，“我看现场太乱，又没有花了，我就先走了。” 陈琅嬛长叹一声：“我本来以为这次可以收一朵往生花。” 顾皎关切地问：“师姐你没有往生花吗？” 陈琅嬛说：“我娘有一朵，我还想备一朵以防万一。” 这想法跟顾皎一模一样，顾皎想起霍臻的话，她又说：“其实用往生花未必好。” 陈琅嬛诧异问：“此话怎讲？” 顾皎说：“胎中之迷是修士必走之路，我们若转世时靠外物解了胎中迷，这份磨练迟早要在别的方面弥补回来。师姐和陈师叔母女情深，陈师叔修为高超，必能早日飞升，师姐又何必执着于一朵往生花？” 陈琅嬛听得哈哈大笑：“你这是在安慰你自己吧？”她估计顾皎也是跟自己一个想法，不然怎么会去往生秘境？现在她这么想，是想安慰自己？ 顾皎苦笑点头：“不然怎么办？花都没有了，我们又不能变出来。” 陈琅嬛无奈的轻叹一声：“你说得对。”她顿了顿又问：“苍山王世子又是怎么回事？” 顾皎说：“谁知道他是怎么回事。”顾皎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说到她靠偷袭杀了苍山王世子时，陈琅嬛一拍大腿：“师妹干得好！”这才是她们广寒宗真传弟子的风范！ 顾皎轻叹一声：“这次秘境过得平平顺顺的，我什么感悟都没有。”霍臻给了自己往生花和净神青莲，顾皎嫌弃他似乎有点不好，可顾皎真觉得这人挺烦的，如果他每次都这么神出鬼没的，顾皎很担心自己会跟陈琅嬛一样，修炼个一两百年再晋阶金丹，届时阿娘都出关了…… 往生秘境（十） 陈琅嬛见顾皎满脸郁闷, 以为她是因为没有采到往生花郁闷，她爱怜地摸着顾皎的小脑袋说：“走吧, 姐姐带你去出气。” 顾皎仰头看着陈琅嬛不解地问：“出气？” 陈琅嬛气势汹汹地说：“苍山王不是想杀你吗？我们去找他算账！” 顾皎很怀疑陈琅嬛是太无聊了, 才会比自己这个苦主都愤怒，唔，她也不能算苦主, 毕竟她都把人家独子杀了。顾皎对陈琅嬛说：“掌门因为往生秘境的事够烦心了, 我还是别给她添麻烦了。” 陈琅嬛忍不住再次摸了摸顾皎的小脑袋：“真乖。”她跟顾皎这么大的时候可没这么乖。 顾皎不满地抗议：“师姐，我不是小孩子了。”她这摸法跟摸宠物有什么区别？想到宠物, 她想起小白, 也不知道小白在阳世过得如何, 有竹娘子照顾他, 他小日子应该很滋润吧？ 往生花和净神青莲消失的事, 在冥界引起了轩然大波, 所有的散修和小宗门弟子都被六宗弟子搜过了储物袋才能离开，当他们的储物袋回到主人手上的时候，里面究竟还剩多少东西, 就看搜查储物袋弟子的心情如何了。 这种赤|裸|裸的弱肉强食, 让顾皎不由暗忖, 阳世还是继续让玄门占气运上风为好, 她可不想阳世也变成这种样子。因净神青莲和往生花的失踪, 让六大宗封锁了整个现场, 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 顾皎也只能待在掌门给自己的帐篷里修炼。 在场都是大能修士，顾皎也不敢轻举妄动，她甚至连大人给的那间静室都没有拿出来, 就待在账中修炼。闲暇时就把自己的储物袋整理了一遍。 顾皎除了界石以外, 还有一个可以融入神魂的储物袋，这是桑九乌给她的，因顾皎那时有界石，她也没有绑定，等到了阴冥界后才把这储物袋作为掩护翻了出来。 这会已经被顾皎分门别类的放了许多物品，其中最多的就是灵贝，顾皎决定以后把父母、大人给的大部分东西都放在这只储物袋里，只留少数她放在鸿蒙珠里蕴养的武器放在界石里，她要尽量保证自己在不动界石、鸿蒙珠的情况下，也能有一年半载的修炼资源。 这一日顾皎正在炼制虎符，虎符是天衍经里配合阴兵的一件法器，这件法器没别的功效，就是可以收纳阴兵，顾皎一直想炼制虎符，好将阴兵们从白骨舍利里移出，她之前没有凑手的材料，这段时间委托陈琅嬛收集了不少材料，她暂时也不能晋阶，干脆先祭炼虎符了。 飞鹤推门进来禀告道：“姑娘，苍山王前来赔罪。” 苍山王送赔礼？顾皎纳闷地看着飞鹤：“你说什么？他给我赔罪？”她杀了他儿子，他来找自己赔罪？他脑子坏了？ 飞鹤说：“他要是不来跟您赔罪，他就该死了。” 顾皎挑眉，原来是想保住自己的身家财产？他这是被吓破了胆、不敢找自己报仇，还是准备暂时蛰伏，寻机报复自己？ 飞鹤问顾皎：“姑娘，你要见他吗？” “不见。”顾皎回复得很干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她不觉得他们之间有回旋的余地。 飞鹤迟疑道：“这样会不会让他狗急跳墙？” 顾皎说：“难道我见了他，他就不狗急跳墙了？”区区一个外门长老就敢冒犯自己，她要是放过了他，以后是个人就可以对自己动手了，顾皎情愿对外是嚣张跋扈的名声，也不要被人盖章软弱可欺。 飞鹤觉得顾皎说得对，“那我回了他。” 顾皎道：“他怎么说也是你老主人，你别去了。” 飞鹤满不在乎地说：“我现在的主人是您。”冥界以实力为尊，顾皎身份比苍山王高，大家只会羡慕自己攀高枝，不会觉得自己忘恩负义。 顾皎见飞鹤并不把苍山王放在心上，微微颔首说：“既然如此，那就你把他打发了吧。” 苍山王听到飞鹤回绝的话，心一下沉到了谷底，她这是不接受自己的和解？苍山王满腔的怨恨，却半点不敢表示，他怕自己露出一点恨意，都会被人当场击杀。 只是现在顾皎如果不接受和解，他也难逃一死，他不想死，他好容易才修炼元婴，他还想成就鬼仙，思及此苍山王对死去的儿子起了一丝怨恨，这个孽子死了不算，还要连累自己！ 飞鹤对老主人说：“主人不见你，你回去吧。” 苍山王忍气哀求道：“飞鹤，看在我们以前的情分上——” “我跟你没有任何情分。”飞鹤一句话撇清了自己跟苍山王的关系。 苍山王气得破口大骂：“你这忘恩负义的狗奴才！你以为你这么对我，你主人就会觉得你忠心耿耿？她只会认为你两面三刀！” 飞鹤面无表情让侍从将苍山王赶了出去，他以为主人是他吗？需要靠雷霆手段才能降伏属下？主人只要登高一呼，恐怕多得是属下要投奔她，她压根不会在意他们对前主人如何，只要他们现在够忠心即可。 苍山王求饶不成，反而被人押了出去，心中一口怨气，又怨又恨，他正考虑着是不是带着家产离开广寒宗，不料那些押他出去的弟子，到了门口也没放他走，反而押着他往宗门内部走去。 苍山王顿时心中一慌，他挣扎着说：“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那些弟子一声不吭，他们心中暗忖真是个傻子！在知道自己儿子妄想刺杀顾家小公主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他不可能活下去了，当然他要是能求小公主放了他，也是他命大，只可惜那位小公主不傻，没有放过她。 顾皎让人押走苍山王后，就没去管他的事了，把这事全权交给广寒宗处理。 陈琅嬛过来找顾皎说：“你就把他交给宗门了？这人身家可是相当丰厚的。” 顾皎笑道：“再丰厚也不是我的，我不过一个筑基，能保得住什么宝贝？”也是她阿娘和大人只是闭关，宗门对他们还有期待，不然就凭着他们的身份，宗门就要忍不住对自己下手。 陈琅嬛点头：“你能想开就好。” 顾皎说：“是我的迟早是我的，不是我的强求也没用。” 陈琅嬛莞尔，顾师妹真是她见过心态最好的修士，她没跟顾皎继续聊苍山王的事，而是说起往生秘境，“黄泉道让人将往生秘境强行破开了。”陈琅嬛啧啧称奇道：“真不愧是冥界大宗门，底蕴就是深厚。” “让人破开往生秘境？”顾皎疑惑的抬头：“秘境被破开后还能继续存在吗？” 陈琅嬛说：“应该能继续存在，毕竟这秘境还挺坚固的，就是大约要有几千年时间不能进去了。” 顾皎暗忖，亏得霍臻马甲多，没人知道是他干的，不然冥界这些大宗门肯定冲到阳世找他算账。 “忘川真君真是太厉害了！”陈琅嬛感慨道，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要是我能跟忘川真君说上几句话该有多好。” 顾皎见陈琅嬛难得露出女儿家的娇羞，不由一怔：“忘川真君？” 陈琅嬛见顾皎这模样，讶然问顾皎：“你不认识忘川真君？” 顾皎说：“我当然不可能认识他，他跟我又不是同宗。”忘川是冥河宗的大师兄，跟霍臻在神霄宗的地位是一样的，都是成名好几百年的人物了，两人都不是一个时代的人物，又怎么可能认识？毕竟跟霍臻那样，修炼把脑子都修傻的人还是少数。“他不是冥河宗的大师兄吗？”怎么又去了黄泉道？ “黄泉道不就是冥河宗吗？”陈琅嬛解释说：“他们冥河宗不像我们广寒宗，阴世和阳世是分开的，他们宗门里大部分弟子都是阴冥界出来的。” 顾皎问：“那他们怎么能来阳世？”魔门四宗中顾皎最熟悉的就是广寒宗和九阳宗，余下两个宗门她只听阿娘和大人大概提过，他们只让她不要接触这两个宗门的人，说他们都不是人。顾皎本来以为他们的“不是人”是指行事作风，现在想来他们或许从生理上来说真不是人？ “他们都是转世而来的。”陈琅嬛对冥河宗也不大熟悉，这宗门太神秘，要不是同为神门四宗，她都不知道他们，“他们好像有秘法，修炼到一段时间就能借腹转世，这样他们不仅能解胎中迷，还能有个肉身。” 提起冥河宗这种功法，陈琅嬛皱了皱眉头，“说来还是我们宗门最好。”神门四宗除了广寒宗女子为尊外，余下三个宗门女性地位都很低，九阳宗的女修是鼎炉、冥河宗的女修是生育工具，巫神宗的女修则是祭品。 顾皎心有戚戚的点头，也亏得自己是广寒宗弟子，要是当了另外三宗的普通弟子，她一定叛宗。她问陈琅嬛：“黄泉道打开往生秘境以后呢？” “往生花都不见了呗，还有什么以后。”陈琅嬛耸了耸肩，“这会六宗都急着拷问这次入秘境的弟子，想要从他们口中得出些蛛丝马迹。” 顾皎眉头微蹙，陈琅嬛想起她也是入秘境的弟子，连忙解释说：“你别担心，他们肯定不会这么对你。”顾皎是顾风华、桑九乌的女儿，广寒宗的真传弟子，她是绝对不可能被人夺舍的。而她的修为，也不可能把往生花和净神青莲拿走，这起码也要元婴以上的实力。 顾皎没说话，霍臻这一次祸真闯大了，别的不说，他这样把灵植连根挖走，也不知道要连累多少人。 陈琅嬛拉起顾皎：“走，我们去看忘川真君！” 顾皎对忘川真君一点兴趣都没有，她正欲拒绝，突然帐篷外响起一声巨响，顾皎和陈琅嬛不假思索，一面撑起防护罩，一面快速冲出帐篷，两人远远的就见往生秘境处似有人在争斗，两人不由面面相觑。 “你们赶紧回宗门！” 两人耳畔响起掌门的话，两人不假思索的拍开遁符，往广寒宗飞遁。顾皎和陈琅嬛没有同行，遁符要是带了两个人，速度就减慢了，横竖两人都不缺遁符，还不如分开走。就在顾皎一门心思往宗门赶去，突然她感觉身体往下一沉，顾皎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就感觉自己落入了沼泽，人被泥潭死死缠住、挣脱不得。 往生秘境（十一） 她被人暗算了！这是顾皎的第一反应, 她没有贸然挣扎，然而沉住气任身体渐渐往下沉, 她神识试探地外放, 但是神识似乎也像是被泥浆裹住了一样。果然是困住神识的陷阱！ 顾皎也没有太惊慌，困住的只是自己的第二元神，即使出了什么问题, 大不了放弃就是。顾皎暗中积蓄力量, 待泥浆束缚到一定程度，没有再增长后, 她突然发力, 由第二元神分出一个分魂, 将分魂化成雷霆, 雷霆劈开泥浆、让她脱困而出。 分化分神是第二元神特有的能力, 分化的分神没有灵智, 只能受主魂控制，只要元神之力足够，主神可以分化无尽的分神。顾皎还挺喜欢这些分魂的, 这些分魂都是自己的神魂之力演化出来的, 哪天再次遇到要消耗神魂之力的事, 她就可以用这些分神代替主元神消耗元神之力, 或者她也可以用这些分神直接补充自己元神之力, 免得自己再消耗玉髓。 顾皎耳畔明显听到了一声惊讶的轻呼, 声音略耳熟, 她来不及细想，她在脱困瞬间就已经发动了瞬移符，这时顾皎明显能感觉一股吸力要将她从瞬移符中拉出来, 顾皎不假思索地将雷火珠丢向发音处, 雷火珠嗖然爆开。 这枚雷火珠是顾风华用修炼数千年的妖鸟内丹祭炼而成，是顾皎平时除飞剑、戮神针以外，用得最多的法器。雷火珠对阴神伤害太大，顾皎在阴冥界时没用过这武器。 她用雷火珠御敌效果是好，可这效果针对敌人也针对她，她不想两败俱伤。现在要逃命，顾皎当然不在乎自己的元神会不会因雷火珠而受伤了。雷火珠被顾皎丢出来的时候，并未发动，看着就像一粒平平无奇的珠子。 但珠子飞至发声处时突然爆开，顾风华杀死的那头妖鸟已经是元婴修为，它跟灵源同时所生，气运相连，这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修炼速度特别快，坏处则是即便修炼到了元婴也不能化形，一定要吞噬灵源之后才能化形。 元婴妖族的内丹自爆，威力何等的厉害？兼之当前往生秘境刚被强行破开，两股波动叠加，让雷火珠自爆的威力叠加，顾皎只来得及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她就被瞬移符的力量包裹着离开了。 在雷火珠自爆之时，顾皎所在这片区域结界破开，原来这里被人设下了藏匿气息的阵法，是故所有人都没察觉到顾皎被人困在这里，直到雷火珠自爆，结界强行破开，众人才发现沐秋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识海破裂，这人不死也废了！这是所有看到沐秋的修士第一反应，大家注意力都在往生秘境上，只用神识扫了一眼便移开了。无非就是想打劫人不成，被人反噬了，这种事在修行界屡见不鲜，众人都习惯了。 唯有广寒宗掌门神色冷峻，雷火珠是顾皎的防身法器，她伸手想要抓起沐秋质问，但一道身影比她更快的抱起沐秋，“何人敢伤吾女？” 沐秋父亲是黄泉道元婴长老，他只得了沐秋一女，对女儿爱若珍宝。冥界修士的身体构造跟阳世不同，冥界修士最要紧的是识海，识海没事，别的伤势都无伤大雅，可沐秋现在识海破裂，身体随时在崩溃边缘，这让沐父又惊又怒，“是谁害了你？” “顾……” 沐秋的话还没说话，广寒宗掌门面沉如水，“你敢用千丝绕伏击我宗弟子！”广寒宗掌门怒极，千丝绕是一种恶毒无比的神魂毒药，只要一点点便可以污染神魂，中了这种毒药的修士，除非能找到净神青莲子解毒，不然只有任神魂被千丝绕污染而死的下场。千丝绕顾名思义，就是有千丝万缕，中了这种神魂毒药，神魂最后被千丝毒性分割成无数份而已。 而现场的千丝绕足足有个大坑，外面又散落了不少千丝绕，显然沐秋是用了大量的千丝绕将顾皎困住，现在顾皎恐怕整个神魂都被污染了！广寒宗掌门一把抓起沐秋：“她在哪里！” 沐秋本来就身受重伤，哪里经受得住广寒宗掌门这一抓，她又惨叫一声，“爹爹！” 沐父想抱女儿，又担心伤了女儿，他对广寒宗掌门厉喝道：“玉冰蟾你敢！” 玉冰蟾冷然道：“沐威，我宗弟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连你都不放过，别说是你女儿！” 沐父强行替女儿辩解：“千丝绕还不一定是我女儿放的，我倒是想知道你们宗门的顾皎为何要自爆雷火珠！” “阿爹——”沐秋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疼的，疼得她快承受不住了，她是不是要死了？她后悔了，她为什么要去伏击顾皎？如果她不动顾皎，她就不会被顾皎雷火珠炸成这样，“我疼——” 沐父无心跟广寒宗掌门争论，他颤巍巍抱着女儿去找掌门，“掌门，求您赐我一朵往生花！”有了往生花女儿就能带着宿慧转世了！他也可以尽快找到女儿。 黄泉道掌门眉头微皱，要是往生花和净神青莲没有被人偷走，一朵往生花他也不在乎，可现在往生花被人连根挖走，还不知道能不能追回来，就算追回来那花也不一定能种回去，往生花是用一朵少一朵，他自然就不愿意把花用在对宗门没什么贡献的人身上。 再说这丫头还害了广寒宗顾家的丫头，掌门心里更是不悦，顾家那丫头父母都是阳神大能，且都是快飞升的阳神大能，这天底下父母爱子女的心都一样的，沐威也爱女儿，区别就在于有些父母本事高强，子女出事可以拉很多人陪葬，而有些父母只能自己憋气。 沐秋临死之际，看着父亲老泪纵横的为她哀求掌门，而宗门里很多人都蹙眉不满的看着自己，似乎在责怪自己害了顾皎，因魂魄接近溃散，沐秋意识有些迷糊，她为什么要害顾皎呢？她跟顾皎无冤无仇，前世没有任何瓜葛，她为什么要害她？ 是啊！她为什么要害顾皎？她突然想起自己重生之后，明明有很多路可以走，为什么一定要把时间浪费在顾皎身上？忘川真君再好，都是顾皎的丈夫，又与她何干？沐秋发现自己对顾皎的敌意，似乎是她重生以后就带来的？ 不对！有古怪——沐秋意识瞬间清明，她拉着父亲的手说：“阿耶，我重——”她想告诉父亲自己重生了、想告诉父亲之后的各种机缘，她更想提醒父亲小心……但是灵魂深处出来的剧痛让她惨叫一声，她整个人蓦然崩裂开来。 “秋儿！”沐父惊声尖叫，这时一双手伸来，在她身上轻轻一点，沐秋崩溃的身体再次定住，她茫然地睁开眼睛，入目就是一张俊美不似真人般的面容。 那人双目微垂，目光淡淡的看着沐秋，沐秋喃喃道：“忘川真君。” 沐父感激地看着来人：“忘川多——” 他的道谢还没说完，却见忘川伸手在沐秋眉心一点，沐秋之前做的所有事都显现了出来，一年前沐秋有了重生记忆、她利用这些记忆，拿到了那几个机缘，又想去往生秘境采净神青莲，没想净神青莲和往生花都不见了，她用千丝缠设下了陷阱，偷袭遁逃的顾皎，顾皎利用雷符挣脱，最后爆开雷火珠、消失不见…… 忘川面沉如水，放开了对沐秋的禁锢，沐秋再次惨叫一声，身体崩裂、元神消散。沐秋的情况让众人有瞬间的愣怔，这是怎么回事？忘川不是救了沐秋吗？ 黄泉道掌门眉头紧皱：“她的识海被人下了禁制。”沐秋是快死了，但也不会死的这么快，毕竟有她父亲替她稳固神魂，而且她这不是普通的转世，而是魂飞魄散，沐秋一定是想说什么，触动了禁制才会魂飞魄散的。 沐威失魂落魄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秋儿？阿秋？”他目眦欲裂的望着忘川，“你为何不救我的秋儿！” 忘川没理会沐威的质问，一个连机缘都没把握住的蠢货，有什么好救的？他放开神识，查找顾皎的踪迹，这丫头真是多灾多难，他不过是疏忽了下，人就不见了，她居然还想自己历练？ 沐威转身恶狠狠的瞪着广寒宗掌门：“玉冰蟾，是不是你害吾女魂飞魄散？” 玉冰蟾冷笑一声，对黄泉道掌门说：“看来贵宗防御也不过如此。”竟然宗门内门弟子都会被人在神魂下禁制。 黄泉道掌门脸色铁青，他让弟子压住沐威，“带他下去检查。”如果沐威识海也被人下了禁制，他也不能留了。 沐威想反抗，可掌门哪里会让他反抗？直接镇压他以后，就让人把他拖下去了。 这时被玉冰蟾派去查看的弟子也陆续回来了，他们将方圆千里之内的地方都找遍了，但是没有发现顾皎的踪迹，玉冰蟾面沉如水，顾皎顶多发动千里遁符，她中了毒，这么短时间她能去哪里？ 回阳世 广寒宗为了找顾皎, 几乎将整个天鬼洲都搜遍了，而顾皎这会正在鸿蒙珠内沉睡。千丝缠是非常恶毒的神魂毒药, 即便中毒的只是第二元神, 它都可以通过第二元神和主元神之间的联系，将主元神也污染。顾皎察觉不对劲，想切断两者之间的联系时, 已经来不及了。 她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主元神被千丝缠污染, 那一刻顾皎非常感谢霍臻，幸亏他给了自己九枚净神青莲子, 不然自己只能等死了。顾皎下意识的就想取出青莲子解毒, 可她突然被一股熟悉的吸力吸到了一个熟悉的无光无维地空间。 鸿蒙珠又救了她吗？顾皎精神放松下来, 旋即黑暗袭来, 顾皎很安心地陷入了深沉睡眠, 她知道鸿蒙珠一定会保护自己的。昏睡过去的顾皎并未看到鸿蒙珠里又起了无尽气流, 这些气流冲刷着她的身体和元神。不止千丝缠被气流冲刷得干干净净的，就连顾皎的修为也被冲刷干净了，她的身体也似乎缩小了几岁。 顾皎在鸿蒙珠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她自来到出生以后就再也没有这么深层次的睡眠了, 毕竟她刚出生就开始修炼了, 修士并不需要太多的睡眠。等顾皎从睡眠中醒来时, 她依然还在鸿蒙珠中, 她揉了揉眼睛, 身体非但没有久睡后的酸疼, 反而让她有种无与伦比的轻松感。 她不由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要是时常能这么睡一觉，该有多舒服啊。不过顾皎也知道, 除非自己下次再遇到生命危险, 不然鸿蒙珠是肯定不会让自己这么睡觉的。在鸿蒙珠里睡了一觉后，顾皎感觉自己跟鸿蒙珠的联系又加深了，而她也隐隐确定了一点，鸿蒙珠的确没有器灵。 这么厉害逆天的宝贝，怎么会没有器灵呢？顾皎有些惋惜，不过有没有器灵都一样，反正顾皎总把鸿蒙珠当成自己最重要的同伴。顾皎闭目凝神，先检查自己元神情况，顾皎刚进入识海就错愕地发现自己元神之力全没了。 出了什么事？顾皎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识海，她的识海没有任何中毒和受损的迹象，甚至还扩充了不少，但是自己的元神之力却少得可怜，如果说自己的识海是大海的话，那么她的元神之力大约就是个小水塘，别说是大海填满，就是连个底面都没填满。 这个跟自己刚开辟识海时的情况好像，难道鸿蒙珠替自己重塑识海了？顾皎连忙扫视自己的全身，发现自己丹田比识海还惨，起码识海还留了一点元神之力，而丹田中的真元则一点都没剩。顾皎愣怔了好一会，才逐渐回神，她真是被回炉重造了？ 顾皎没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变化，但凭着她对鸿蒙珠莫名的信任，她可以肯定自己这次是受了莫大的好处，只是这功力完全清空——真不愧是顶级的神器，一出手就不同凡响，它这是对自己的真元彻底的嫌弃吗？顾皎有点伤心。她神识往外探去，外面竟然是月朗星稀的黑夜。 她这是离开阴冥界了？顾皎欣喜之极，她家鸿蒙珠实在太贴心了！本来她还在愁，自己怎么才能逃离广寒宗的搜救。她要是没猜错的话，那些所谓的泥浆应该是传说中的千丝缠，按理她中了这么多早该死了，就算不死，元神也应该破裂不堪。 而她现在这情况，大家就算不怀疑自己有异宝护身，也应该怀疑自己得了净神青莲吧？这两种情况，无论哪一种都有可能要自己的命。广寒宗是肯定不能回了，她只有找个地方蛰伏起来等阿娘出关。可自己要是不离开阴冥界的话，她实在没有逃离广寒宗搜救的把握。 顾皎迄今都没想明白，她是怎么得罪沐秋了？让她对自己这么痛恨。不过雷火珠爆炸的威力，就算没弄死她，也应该让她吃大苦头。真是便宜她了！顾皎想到自爆的雷火珠就心疼，这是阿娘留给自己的宝贝！顾皎轻叹一声，从储物葫芦中取出敛息符正想发动，却发现手中的敛息符似乎有点不对劲。 顾皎身上的符箓基本都是父母和大人炼制的，外面置办的符箓很少，大部分都是陈琅嬛和冥界广寒宗掌门赠送的。顾皎行事谨慎，她这次用的敛息符是父亲萧少阳用极品灵石炼制而成，品相非常完美，完全可以当艺术品那般欣赏，跟父亲的个性如出一辙。 顾皎现在手里的这张符箓却跟之前截然不同，如果说之前符箓是如钻石般熠熠生辉的话，那么现在的符箓就如明珠般莹白柔润，浑身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美。这是怎么回事？顾皎连忙将自己的随身物品都翻了出来，她发现随身物品都有一股被鸿蒙珠蕴养过的感觉。 顾皎的手不禁有些手抖，难道是鸿蒙珠给自己洗刷毒药的时候，把自己的随身物品都洗刷了一遍？顾皎连忙翻出飞剑、戮神针、白骨舍利和界石，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飞剑和戮神针的品质是提升的，但她辛苦祭炼那些禁制全被洗刷干净了；界石不用祭炼，可是父亲给她设置的结界已经不见了，灵竹和灵葫在界石里野蛮生长。 而顾皎最郁闷的是白骨舍利，白骨舍利不仅上面的禁制没了，连那些白骨天魔的修为都洗刷没了，里面哀嚎声阵阵。顾皎只觉眼前一黑，白骨舍利是她娘花了几千年时间祭炼出来的宝贝，差一步就要大圆满了。它就这么被鸿蒙珠洗刷空了，她怎么跟阿娘交代？顾皎欲哭无泪。 鸿蒙珠可以提升品质，但不能提升品阶，打个比方，它可以把一块下品低品质灵石变成一块下品高品质灵石，但没法子把下品灵石变成中品灵石，顾皎那些法宝本身品质都很好，提升的空间很小，这么被鸿蒙珠一洗刷，顾皎亏大了…… 她在鸿蒙珠呆坐了好一会，根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情况，别的都还好，白骨珠怎么办？她想了一会，想不出什么对策，只能把白骨珠丢入界石，让这些白骨天魔自己慢慢平复心情，重修一遍总归比转世投胎好。 顾皎思忖着从储物葫芦中取出一件普通的法衣换上，改了容貌、拍开身上的敛息符，闪身走出鸿蒙珠。刚出鸿蒙珠，入目就是一片熟悉的景色，顾皎一怔，这不是当初那头蛇妖自爆的地方吗？鸿蒙珠把自己送回原点吗？ 顾皎四处张望下，随意选了一个方向，往山岭深处走去，她现在修为没了、飞剑变成了剑胚，还丧失了最佳代步工具白骨舍利，她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山林中走着。 她要尽快找个可以暂住一段时间的山洞，先把修为恢复了再说，没有修为的感觉真不自在。顾皎走着走着，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哭声，哭声若有似无，在深夜听着格外渗人，顾皎：“……”这荒僻的地方，一年半载都没个人影，这女鬼找的场地也太不合适了，她不考虑换个地盘割韭菜吗？ “呜……阿娘……”随着顾皎走进，哭声越来越清晰，顾皎眉头微蹙，听声音似乎是个小女孩？顾皎手中暗扣符箓，谨慎地靠近哭声来源处，只见一个穿着苗疆山民服饰的小少女，正坐在地上抹眼泪，她的右腿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曲扭着，好像是骨折了？ 顾皎忍不住好奇，这小姑娘怎么会三更半夜地来这种深山老林，她不怕死吗？顾皎缓步靠近小少女：“你是何人？为何在这里哭泣？”顾皎话一说完就觉得不对劲，她的嗓音怎么好像变幼稚了？ 哭泣的小少女听到顾皎的声音先是一怔，随即震惊地抬头，看到缓步向自己走来的顾皎，她张大嘴巴先是“磕磕”两声，然后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鬼啊！”随即以一种小狗狂奔的姿势往森林深处窜去，她一只腿还受着伤，重心难免有些不稳，只往前窜了一段路，就“啪嗒”一声，脸着地摔了。 顾皎：“……” 小少女摔了一跤，疼得龇牙咧嘴，她恨不得把整个身体都钻到地里去，她身体簌簌发抖地说：“鬼仙娘娘，我不好吃，肉又酸又臭！您千万不要吃我！” 顾皎默然片刻，开口说：“我是人。” 人？小姑娘愣怔的回头看了顾皎一眼，顾皎并不知道鸿蒙珠不止把她修为和法宝都重置了一遍，连她的身体都重置了，她现在外表看着也就人家十岁左右的模样，五官漂亮的出奇，穿着一身没有任何装饰白色法衣，晚上出去装鬼，一吓一个准。 小姑娘颤巍巍站起来，拖着瘸腿走到顾皎面前，试探地伸出手对着顾皎的脸轻轻一戳，软软嫩嫩的，她不由开心笑道：“你真是人啊！” 顾皎：“……”她脱离幼年期太久了，都不知道十多岁的女孩子是什么样的，难道都跟这个小丫头一样吗？ 小姑娘开心问顾皎：“你也是来参加蛊仙门入门测试的吗？太好了！我们一起找灵植吧！”她在深山老林里找了半个月，什么都没找到，反而摔断了腿骨，她越想越难受，就抱着伤腿大半夜哭了起来，现在有个同伴，哪怕她也找不到灵植，两人也能有个伴，不用晚上一人露宿深山老林。 “蛊仙门测试？”顾皎偏头看着小姑娘，蛊仙门是她知道的那个蛊仙门吗？有清微宗对他们下暗手，他们还没分裂吗？ 蛊仙门 “你不是来参加测试的吗？”小姑娘歪头看着顾皎, “也是！你长得这么漂亮，跟小仙女一样, 我见了你肯定不会忘记, 我之前在大殿时应该没见过你。” 顾皎听小姑娘说自己漂亮，她想到自己真元没了，估计易容早失效了, 顾皎心中暗叹, 她之前还想甩开霍臻历练，现在好了, 不止甩开了霍臻, 连自己身上的依仗都重置了, 这下是彻底地没有任何依仗。 顾皎只是心疼阿娘的白骨舍利, 对鸿蒙珠把别的物品重置没有太多感觉。自己也没有祭炼几年, 重修一遍, 还能加深记忆，可白骨舍利就很心疼了，顾皎希望这些白骨天魔能在白骨珠里用功修炼, 在阿娘出关前能恢复修为, 她会努力祭炼白骨舍利上的禁制。 顾皎说：“我是无意间路过这里, 听到有人在哭所以才过来看看。”她上前摸了摸小姑娘的腿骨, 是腿骨骨折, 顾皎眉头紧皱, 这就有点难办了, 搞不好要瘸腿的，“你是怎么摔成这样的？” “我被人从山上推下来的。”小姑娘情绪低落地问，“我是不是快死了？” 顾皎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 转身对小姑娘说：“走吧, 我背你，我们先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她瘸腿有可能，死是不可能的。 小姑娘看着顾皎娇滴滴的模样，狐疑地问：“你背得动我吗？” 顾皎说：“那你还走得动吗？” 小姑娘沉默不语，她腿疼得要命，她泪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她都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恶毒的人，自己跟他们无冤无仇，她都可以把自己推下悬崖，要不是自己命大，她早死了。 顾皎长叹一声：“来吧，我们试试看，我应该能背得动你。”她真元没了，修为还在，身体也是被灵力淬炼了这么多年，背个小姑娘应该还是绰绰有余。 小姑娘也不再逞强，她勉强直起身体，颤巍巍的趴在顾皎身上，顾皎轻轻松松的背起小姑娘，又放出了几只阴偶在前面探路。这几只阴偶也被鸿蒙珠洗刷过了，修为没了，可顾皎觉得它们的身体比之前凝固多了。这一次蕴养得益最多的应该就是这几只阴偶了，它们本来是自己随手炼制，现在都比得上那些修炼过数百年的阴魂了。 小姑娘趴在顾皎背上，喋喋不休地说：“我这次应该通过不了考核了，都怪我平时不用功，学了这么久，一样植物都没记住。” 顾皎随口道：“你们要找什么灵植？” “我们要找乌头草、蛇血藤……”小姑娘一口气说了好几十种有毒植物，顾皎眉头紧皱，就这小丫头冒冒失失的样子，她就算找到这些毒药，也不会采摘吧？别药材没采到，人先毒死了。 顾皎驱使得阴魂这时看到了一个可供数人暂住的山洞，她背着小姑娘走到山洞前停下，她环视了四周，将她放在一方大青石上，“你休息一会，我去拣些柴禾。” 小姑娘怯生生地说：“好。” 顾皎没有走远，只在附近拣了些干柴堆在山洞里，她偏头问小姑娘：“你有火折子吗？”她现在真元都没了，也不能点火。 小姑娘辛苦从背篓里翻出火折子，顾皎两辈子都没用过这种古老的玩意，手忙脚乱了一番才勉强点燃一根树枝，可没多时树枝又灭了，顾皎连忙挥了挥火折子想继续点燃，结果火星飞溅，落在顾皎手上。小姑娘惊呼一声，但顾皎没有半点感觉。她修炼多年，还不至于畏惧这些火星。 她这次学聪明了，先找了一根小树枝，用火折子先把树叶点上，等火烧大之后，她才把树枝放在柴禾堆上，总算顺利点燃一堆柴禾。顾皎又把小姑娘搬到了火堆旁，“我去看看有没有吃的。”她暂时还不饿，可这小丫头有点失血，又受了伤，需要吃点东西。 小姑娘闻言抓住了顾皎衣摆说：“我不饿，我们还是明天白天找吃的吧。” 顾皎问：“你不饿吗？” 小姑娘吭吭哧哧地从背篓里翻出一只被她啃了一半的面饼，“我有吃的，你要不要吃？我分你一半。” 顾皎摇头：“我不饿。”她怎么可能去吃别人吃过的东西？她看了看天色，先把山洞烧了一遍，将烧焦的苔藓等物清扫干净，等焦味散了大半，再扶着小姑娘进山洞。 小姑娘见顾皎行事有条不紊，不由看呆了，“你好厉害。” 顾皎随口道：“你一个人住惯了也会如此。”她怎么说也比她大了百多岁。 顾皎修炼已久，身上没有凡人能用的被褥铺盖，小姑娘是来考核的，也不可能带这种东西，她只能让小姑娘坐在烧过的火堆上休息，她自己则盘膝坐在洞口调息。这种荒郊野外，她连个护法都没有，也不可能修炼。 顾皎发现自己之前想得太天真了，她就算找到了一个可以安生的地方，她也不能确定那个地方是否安全，她现在手头也没有可以防身的法器，她能不能安心修炼也是个大问题。顾皎这才真切体验到散修的艰难，难怪大部分散修削尖脑袋都想进入宗门。 顾皎若有所思的看着已经熟睡的小姑娘，或者她也可以入蛊仙门？蛊仙门怎么说也是南疆大派，就算被清微宗清算，也不至于马上灭门，最多实力有损，所以才会广招弟子吗？顾皎也不想得蛊仙门的绝学，只要蛊仙门给自己提供个相对安定的环境即可。 顾皎思忖着闭目存思，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她才推醒小姑娘，“醒醒。” 小姑娘“嘶”一声，迷瞪瞪的醒来，她看到顾皎，下意识的露出一个笑容：“早。” 顾皎看她的腿都快肿成猪蹄了，她眉头紧锁，“你要不要先回蛊仙门处理下伤势？”顾皎不是医生，也不会处理这种骨折外伤，她要是有真元在，说不定还能仰仗真元把她正骨，现在的话她只能给小姑娘用些疗伤药。顾皎也不敢给她用，她的药都被鸿蒙珠蕴养过的，效果肯定很好，万一让她伤口愈合，她想要治腿只能再次把腿打断。 小姑娘说：“如果我现在回去，我考核就通不过了。” 顾皎道：“可是你的腿再不治疗，过段时间就要愈合了，到时候你就瘸腿了。” 小姑娘说：“蛊仙门不是仙人门派吗？仙人也会瘸腿吗？” 顾皎道：“瘸腿倒不是不会，但是你想要治好，就要把长好的骨头再次折断，你能忍吗？” 小姑娘吓得小脸发白，但还是坚定地说：“我还是想要试试看。”她顿了顿，不好意思的对顾皎说：“我们只要入蛊仙门，宗门就会给我们寨里很多钱，有了这笔钱，大家生活都会好过的。” 顾皎讶然问：“蛊仙门收徒还要斩尘缘？”没想蛊仙门行事作风还挺魔门的，只有魔门才会让弟子斩尘缘，玄门都会替弟子奉养家中老人，让弟子安心修行。斩尘缘这三个字太高深，小姑娘完全没理解，她似懂非懂的看着顾皎，顾皎也没给她解释，“我们走吧。” 小姑娘疑惑地问：“去哪里？” “你不是要采药材吗？我们先去采了药材，再回宗门。”顾皎轻叹一声，“不过到时候你的腿可能就要受苦了。” 小姑娘坚定地说：“我不怕受苦。” 顾皎怀中取出药丸，“那你先把这丸药服下。” 小姑娘想也不想接过药丸就服下。 顾皎不禁有些头疼，这也不设防了，她解释说：“这是金疮药，可以止血疗伤，我之前不给你用，是服用了这药，你的骨头就只能现在这样了，想要正骨还要把骨头再次打断。”不过现在她不肯回蛊仙门，找药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她的腿也不能这样，顾皎弯腰简单的替她正了下骨，缠了绑带，“等上半个时辰你就能走路了。” 小姑娘感激地看着顾皎：“你真是太厉害了。” 顾皎轻叹一声，“你把宗门考核要求拿出来给我看看。” 小姑娘欣喜地问：“你也要入蛊仙门吗？” 顾皎说：“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收我。” 小姑娘肯定道：“会的，我阿姑说蛊仙门最近缺弟子，要广招弟子。” “他们为什么会缺弟子？”顾皎故作好奇的问，她猜测蛊仙门可能已经分裂了。 “我阿姑说好像宗门出了叛徒，带了好多弟子离开，现在宗门连养蛊的弟子都没有了。”小姑娘吐吐舌头说：“不然我们寨里那么穷，也不会只供奉了一株百年人参就可以参加宗门考核了。” 顾皎暗忖还要百年人参供奉才能参加考核？这蛊仙门快完蛋了。 灵植谱是顾皎的睡前读物，她的灵植谱还是带影像资料的那种，顾皎虽没真正采过药材，但对各种灵植的生长环境了如指掌，有了她的帮忙，不过小半天时间，顾皎就已经采了五六株药材。小姑娘看着顾皎的目光已经是完全的崇拜了。顾皎心中百味杂陈，她长这么大，用崇拜目光看着自己的似乎都只是涉世未深的小萝莉？ 顾皎花了三四天时间，采好了充足的药材，才扶着阿江回蛊仙门。阿江就是那小姑娘，她知道顾皎也相继加入蛊仙门，兴奋的眉飞色舞，她对顾皎说：“我阿姑认识蛊仙门的外门长老，有她帮忙，你又这么会采药，蛊仙门一定会收下你的。” 顾皎低头看着自己的容貌，她对阿江说：“阿江，我们明天再回蛊仙门如何？我今天晚上有点事。” 阿江关切的问：“你不舒服吗？” 顾皎说：“不是，我就是想改变一下容貌。” 阿江看着顾皎漂亮得跟小仙女一样的容貌，她附和说：“你是要改一下容貌，你这个样子太漂亮了，大家都会嫉妒你的。” 顾皎“唔”了一声，“蛊仙门有很多女弟子吗？” 阿江说：“蛊仙门一大半都是女弟子啊，我们南疆女子炼蛊、男子炼巫，只有一些走投无路的中原男人才会来我们蛊仙门拜师。” 顾皎闻言心头微松，虽说女子多的门派容易是非多，但男人多的门派事更多，顾皎情愿应付女人，也不要猥琐男。这一日顾皎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半山腰位置，阿江腿不好，爬不上去，顾皎直接背着她上去的。背了阿江这几天，顾皎发现自己的身体素质似乎有了一个突飞猛进的进步，这是鸿蒙珠给自己带来的好处吗？ 顾皎带着一个人登山，都脸不红气不喘，她放下阿江说：“你等——”她话还没说完，突然心中警铃大作，她蓦地拎起阿江往一旁躲去。 “砰！”一声巨响过后，两人刚才所在的地方被一条粗长的巨尾狠狠砸下，山石飞溅，阿江低呼一声：“阿楠你要做什么？” “你这汉家小贱|种怎么还没死？”少女清脆的嗓音响起，顾皎抬眼望去，就见一名穿着跟阿江差不多的小少女骑在一条黑色巨蛇身上，一脸傲慢的看着两人，她看到顾皎出色之极的容貌时，脸上厌恶更重，“贱|种就是喜欢跟贱|种混在一起。”这小少女脸上有一条蜈蚣形的胎记，她说话时胎记微微扭动，宛若活物。 顾皎偏头问阿江：“蛊仙门考核可以自相残杀吗？” 阿江木讷的点点头：“宗门说生死不论。” 顾皎“哦”了一声，那她就放心了，她又问：“这条蜈蚣精跟你有仇？”顾皎不歧视有胎记的人，但是这人要是想杀她，她就不会在意那人的感受了。 “蜈蚣精？”阿江傻乎乎的看着顾皎，再看看阿楠，果然有点像蜈蚣精…… 阿楠愤怒的大叫一声，“汉家贱|种你找死！”说罢她驱使着巨蛇往两人袭来。 顾皎将阿江往山洞里一丢，这山洞面积窄小，那条大蛇钻不进去，她对阿江说：“你只要护着自己就可以了。” 阿江吓得簌簌发抖，“阿菟你要当心点！” 顾皎取出变成剑胚的飞剑，双足一点，对着巨蛇一划，要是寻常妖兽，被这剑胚一划，早斩成两段了，但是巨蛇有些上古异种血脉，皮粗肉厚，只被剑胚划了一道口子，腥臭的血液直流。巨蛇的鲜血有毒，顾皎百毒不侵，但是周围的草木却被毒液活活烧死了。 顾皎微微吃惊，这条黑蛇还挺耐扛的，她双手再次一劈，将巨蛇的脑袋砍飞了，一条畜牲也敢挑衅自己，活得不耐烦了吧。 “你杀了阿黑！你敢杀了阿黑！”阿楠愤怒的尖叫，“我要我阿爸杀了你！”她声音尖利，她取出骨笛就要吹响，却被顾皎一剑打飞骨笛，一根红光闪烁的骨针抵住了阿楠的太阳穴，阿楠瞬间失声。 顾皎淡淡道：“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话，我就杀了你！”要是按照顾皎以前的行事风格，有修士敢这么挑衅自己，她早杀了。可阿楠还是个小姑娘，虽说修炼过，可才刚刚筑基，顾皎对修士不留手，对老弱病残孕却下不了狠手。 脑子有病的玄门 阿楠感觉到那根刺在自己太阳穴的针, 吓得泪水在眼眶打转，“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 你要是伤了我, 我阿爸不会放过你的。” 顾皎心中暗忖你要是伤了我，我娘连你家族都不会放过，不过她也不至于跟一个小女孩怄气, 她弹指一弹, 阿楠就觉得自己唇间一甜，她下意识地一吸, 那滴液体就进入她的肚子, 阿楠瞬间脸色都白了, 她突然觉得浑身剧痛, 她惨叫一声, 跌倒在地上, 疼得满地打滚，“你给我吃了什么？好疼！呜……我一定要让我阿爸揍你！” 阿江看到疼得满地打滚的阿楠，心中莫名的爽快, 她从小就被阿楠欺负, 她长这么大, 还是第一见向来飞扬跋扈的阿楠哭成样子, 可看了一会, 她又觉得有点不忍, 她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拉了拉顾皎的袖子，小声说：“阿菟，阿楠这样太可怜了, 要不你放了她吧。” 顾皎瞅了一眼她的瘸腿说：“把你推下悬崖的人是她吧？你都摔断腿了, 你还不恨她？” 阿江呐呐道：“不是她推我的，是她身边人，我那时候可恨她了，可现在又觉得她有点可怜。” 顾皎说：“等毒性过去就好了。” 阿江听说是毒，再也不敢说话了，顾皎则面无表情看着疼得满地打滚，甚至身上都开始出现污迹的小女孩，鸿蒙珠到底把她的界石改造成什么样子了！她不过只是给小丫头吃了一滴灵乳，居然就给她洗髓了？ 灵乳有轻微洗髓的效果，非常轻微那种，如果是凡人第一次服用灵乳，会有一点微小的刺痛，这就是洗髓的作用，她只想借着这点刺痛吓唬下小姑娘，没想到进化后的灵乳居然能直接洗髓！这是什么运气！ 阿楠疼得扛不住了，尖声叫道：“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顾皎呵呵了两声，浪费了自己一滴灵乳还想死？她不把灵乳的价值还回来，她就当自己一辈子奴隶吧。 “小妖女看剑！”就在顾皎等阿楠洗髓药性褪去的时候，突然一道银光袭来，顾皎身上的防御符发动，一道光圈将银光挡住，顾皎抬头就见几名美貌女子御剑凌空而立，其中一人气势汹汹的看着她，手中剑光闪烁，看到顾皎身上还有防御罩，她呵斥道：“妖女你还敢抵抗！”说着手指一指，飞剑再次对顾皎刺下。 顾皎顿时怒了，她对小女孩下不了手，对成年人却没什么怜悯之情，她抬手一挥，七枚牛眼大小的青色珠子顿时团团围住这些凌空而立的女修，其中一名看着年纪最大、最为沉稳的女修脸色突变，“不好！这是太乙雷珠！大家快跑！”要是这七枚雷珠爆开，她们一个都活不了！这是哪家的小姑娘，出手居然如此狠辣！ 顾皎冷笑一声，抬手又是放出一张金网，想杀自己还要跑？天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那些女修也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剑光疾闪，不停的朝顾皎劈开，顾皎也不慌乱，又发动了护身符箓，同时抬手掐诀，催动雷珠爆开。突然她感觉自己身体一轻，她整个人似乎被人抱了起来，一道剑光划过，轻描淡写的将所有劈向顾皎的攻击都化去。 同时凌厉的剑气，让那些凌空而立的女修们，一个个倒栽葱似地摔在了地上。也亏得她们都是修士，看着弱柳扶风，其实皮糙肉厚，即便从半空摔下来，也没出什么问题，就是一张张美秀出尘的脸都疼得龇牙咧嘴，美感全无。最后来人长袖一挥，将七枚雷珠收回。 顾皎：“……” 来人低头错愕的看着怀中漂亮得不似真人的小美娃，“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自顾皎失踪后，霍臻就一直在找她的下落，但他翻遍了顾皎失踪的方圆万里之地，都没有找到她的踪迹，他就猜她应该不在冥界。 毕竟没有一张遁符可以瞬间带着人走出万里之遥，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回到阳世，他想着她既然是突然消失，可能去别的大陆，没想她居然还在南疆，人也变小了，要不是霍臻看人不看脸，他都认不出这小姑娘了。 他抬头看着满地打滚的阿楠，再扫了一眼那些持剑而立的女修，试探的问：“你这是想收徒了？”不然为什么给这小姑娘洗髓？他将雷珠还给顾皎：“怎么发这么大火？七颗雷珠同时发动，你自己也受不住。”七枚乙木雷珠一起发动，威力何等巨大？届时地动山摇、生灵涂炭，她又要于心不忍。霍臻觉得这小丫头挺有意思的，对人妖不留手，对草木生灵都挺怜惜，居然还用灵乳解这里的蛇毒。 顾皎没好气道：“收个鬼！我想把你们全杀了！你们玄门是不是全是神经病？见人就杀？”她难得心软没杀人，结果居然遇到一群神经病，顾皎想到自己真元没了、法器清零，可霍臻还在，她心情就十分暴躁！ 霍臻早习惯顾皎的冷脸了，他虽不知道顾皎身上法宝全部清零了，可见她浑身真元全无，连飞剑都成了一把剑胚，就知道她肯定出事了，他温声哄道：“你是不是毒还没清理干净？要不要给我看看？”沐秋用了那么多千丝缠，他只给了她九枚净神青莲子，肯定不够用。元神疼痛，人会发脾气也是正常的。 “不用。”顾皎觉得自己脾气太暴躁了，霍臻这一路虽然烦人，可一直在救自己，甚至还给了自己净神青莲子，现在又在危急关头出现，他跟自己非亲非故，没必要对自己好，她不能对他乱发脾气，她低声说：“抱歉。” 霍臻闻言一怔，他没想到顾皎居然会向自己抱歉，看着精致可人的小姑娘垂目乖巧跟自己道歉，霍臻心中闪过一丝异样，他问顾皎：“你先跟我回去吧。”她现在这样子总不好在外面流浪。 顾皎下意识的就想拒绝，但想到自己现在真元全无，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恢复修复，她沉默了一会：“我不跟你回神霄宗。” 霍臻也没准备现在回神霄宗，也不知道她身上毒解了没有，他征询顾皎的意见：“先去我在这里的别院如何？” 顾皎没吭声，霍臻见她不说话，就猜她是不反对了，他看到身侧一个仰头傻乎乎看着自己的小鬼、再看看地上脏的就跟泥坑里爬出来的东西，他吩咐自己道兵带上这两个，顾皎把她们带在身边，其中一个还给洗髓了，应该是比较喜欢她们吧？小姑娘的喜好都那么奇怪吗？ 天机镜（上） 霍臻在南疆的别院是个古修士留下的洞府, 因为内部都被人搜刮得差不多了，所以里里外外都没什么灵气, 甚至连防御阵法都没有几个, 顾皎不由问：“你这里都没有阵法吗？” 霍臻说：“不过一个随意落脚的地方，哪里需要阵法？”他见顾皎浑身真元全无，他有心想看顾皎元神, 可又知道她会拒绝,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匣净神青莲子：“你身上毒解了吗？要不要再吃几枚莲子？” 顾皎摇头：“我毒已经解了，但真元全没了, 我想找个地方恢复真元。” 霍臻问：“你以后准备怎么办？”他给顾皎净神青莲子的时候也没想到她居然会被人下千丝缠, “你还想回广寒宗？” 顾皎抬眉看着霍臻：“我还能回广寒宗？”她修为全失、法器清零的在野外过了一段时间后, 发现自己当散修的想法太天真, 安逸的生活是靠力量维持的, 没有力量谈何安逸？她在广寒宗身份高, 大家都捧着自己，她只要安心修炼即可，这样的宗门生活那么好, 她不想放弃。 霍臻道：“你想回去肯定有法子, 不过广寒宗有什么好？你不如借机脱离广寒宗, 随我去神霄宗, 我收你为徒。” 顾皎想也不想的一口拒绝：“多谢您的厚爱, 可我不想拜师。”让她拜他为师, 下辈子都不可能。 霍臻不解的问道：“为何不愿？我只正经收过五位弟子, 他们现在都出师了，现在我座下只有你一个，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这有什么不好？”他对之前那五个弟子可没那么纵容。 顾皎说：“我有爹娘, 不需要师父。”她爹娘也修为高深，弟子虽然多，可女儿就一个，也是要什么给什么，霍臻说的这些条件，完全没有让顾皎心动，她干嘛没事给自己管自己的人？“再说您座下有几十名弟子吧？没出师的有很多个。” 霍臻在神霄宗是掌门大弟子，内定的掌门人选，坐下弟子无数，即便大部分都是宗门各种人情塞进来的，他没怎么见过，也绝对不止五个。顾皎不觉得霍臻是得了老年痴呆，忘记自己到底有多少弟子。霍臻肯定不是他真身，话说这人是俄罗斯套娃吗？马甲一个套一个，他不怕自己哪天马甲打架？ 霍臻道：“那些都不算我弟子。”当他的弟子哪有这么容易？他之前那些弟子都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拜入他门下的。不过这丫头向来不知好歹，霍臻也习惯了，“你不愿意拜我为师，那当个普通的内门弟子如何？不用特别拜师。” 顾皎摇头：“不要。” 霍臻有些头疼，“别任性。” 顾皎说：“我不想背叛宗门，这也算任性？” 霍臻无奈道：“你对广寒宗有这么忠心？”她要是真一心为广寒宗打算，就不会跟他联手了。 顾皎说：“我拜入神霄宗也行，但是你要告诉我一件事。” 霍臻明白她想知道什么：“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顾皎冷然道：“可我不想遇到一个重生、穿越者就对我有敌意、对我下千丝缠。” “重生？穿越？”霍臻语气奇异的重复了一遍，“这是你前世是这么称呼这些预知未来人？” 霍臻的话让顾皎一惊，她没想到霍臻居然知道自己的来历。 霍臻见小姑娘难得有些慌乱，好笑地安抚她说：“你放心，大约除了你母亲，没人知道你真正的来历，我也只是推测而已。” 只是这推测让霍臻有些匪夷所思，修行界的天道并不是顾皎所谓认为的那么疏漏，它非常严谨，按理来说顾皎这种异世之人转世，是很少能带宿慧的。但想到她那身功德金光，以及那件被“他”关注的异宝，她能有宿慧也说得过去。 顾皎问霍臻：“你知道那些人预知未来？” “什么是未来？”霍臻抬手指着洞府旁的一颗果树说，“未来是它会在秋季结果吗？可我现在就能让它结果。” 说罢那棵果树果然开始开花结果，等果子成熟被霍臻采摘下来递给顾皎时，只过了短短的一炷香时间，顾皎看得美眸发亮，这是催生法诀吗？要是自己也会这法诀就好了，她界石里的灵葫说不定能长得更快。 霍臻看出她的心思：“等你修炼到飞升之后，我可以教你这篇催生法诀。”她现在学还太早了。 顾皎：“……” 霍臻好笑道：“你去了上界就知道了，飞升只是刚开始。”他顿了顿，又逗顾皎说：“真不要拜我为师？我还有很多新奇的法诀可以教你。”霍臻真觉得自己脑子坏了，居然会有求这人拜自己为师的一天。 顾皎坚定地摇头：“不要！”她心里暗忖我不去上界也知道，父亲跟她说过，他说飞升只是开始，所以他觉得女主在飞升之前只要打好基础，让真元雄厚扎实、寿元悠长就可以了。顾皎觉得她爹就是一个大忽悠！她飞升前这么说，等飞升后他肯定还会这么说。 她垂手看着手中的灵果：“你的意思是说，她们知道的未来只是其中的一种，而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霍臻说：“大部分未来都有很多分支，经过推算可以之后，可以尽量往好的方面改变。”不过有些未来是不能改变的。 顾皎困惑地问：“那些人为什么可以预知未来？” “因为他们都是这一次的气运之子。” 霍臻的话让顾皎大吃一惊，“这里的天道会从异世找气运之子？”难道真是因为能穿越人运气都好，所以都能成为气运之子？ “他们不是异世魂魄，他们只是被修改了记忆，他们现在也不算气运之子了，他们的气运已经没了。”霍臻解释说，真正的异世之魂只有顾皎一人，这也是霍臻格外关注她的原因之一。 修行界有去异世历练而回来的人，但甚少有异世过来之人，所以霍臻怀疑顾皎的投胎是一场阴谋，她很有可能是某位专修功德的大能转世，只是现在尚未恢复记忆。 “气运怎么会没了？被夺走了吗？”顾皎惊讶的问，“气运也能被夺走吗？” 霍臻说：“气运不能被夺走，但可以交换，他们知道的未来就是用他们的气运交换的。”北澜洲这次千年大劫因为“他”而被搅合得翻天覆地，许多气运之子都能预知未来，这场大戏还挺有意思的。 顾皎听到交换二字，不由追问道：“交换？谁跟他们交换？”千年大劫刚拉开序幕，气运之子修为还弱，不可能自己推测未来，只能是别人告诉他们的，是谁告诉他们未来的？ 其中一些气运之子都若有似无的针对自己的，难道那个幕后人针对的是自己？那么自己知道的那些所谓的剧情到底是不是别人强行灌输来的？自己的神魂是不是也被人动过手脚？顾皎眉头下意识地紧皱。 霍臻说：“你没被‘他’动过手脚，你有功德防身，‘他’不敢动你。”当然“他”不动她，可以让别人去动。 顾皎问：“他是谁？” 霍臻沉吟了一会，“你听过天机镜吗？” 顾皎摇头，“没有，不过天机镜？是不是可以推衍未来的法器？” 霍臻颔首说：“是的，它是一件极品先天灵宝。” “先天灵宝有器灵了吧？所以你说的‘他’是天机镜？”顾皎不可置信地问：“一件灵宝为何要盯上我？” 霍臻道：“他应该看中你的功德。” 顾皎一头雾水看着霍臻，“我的功德与他何干？”她记得爹娘都说过，功德是自己修来的，不能转给别人，也不能被人抢走，但如果功德主人愿意，也可以用功德庇护身边人，这一切都要主人自愿。 霍臻解释说：“有些专修功德的大能，是可以利用自己的功德炼制法宝的。” 顾皎若有所思道：“所以他准备把我炼制成功德法宝？” 霍臻微微颔首：“所以你还是留在我身边更好，这样不会有危险。” 顾皎对霍臻的话将信将疑，霍臻或许不会骗自己，但绝对没把天机镜的事说全，比如说他为什么知道这么清楚，他跟天机镜是不是有什么瓜葛？可顾皎识趣地没多问，没有霍臻，她甚至不会知道天机镜针对自己的事，人不能贪得无厌，“你让我再考虑考虑。”顾皎这次没把话说死，她环顾四周，问霍臻道：“我想去修炼，你有地方给我修炼吗？” 霍臻指着洞府内部说：“你随便选个房间即可，我会替你护法的。” 顾皎心头一松，“多谢。” 他想起顾皎之前那柄变成剑胚的飞剑，“你的飞剑怎么回事？怎么变成剑胚了？” 顾皎淡定的说：“没什么，就是出了些小问题，我把禁制散了，准备重新祭炼。”她才不会告诉霍臻，自己大部分底牌都重新清零了。 霍臻也没多想，他再见多识广，也没听过法器被法宝洗刷重练的。 天机镜（下） 顾皎正想入密室修炼, 霍臻突然神色微动的唤住她：“那两个跟在你身边的人，你准备怎么处置？你真不是想收她为徒？”他让道兵把两人带了回来, 其中一个实在太脏了, 被道兵丢到池塘里。 道兵是想让她自己洗干净，也不知道哪一步出错了，她这会正在放声大哭。道兵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就来找霍臻求助。霍臻哪里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来问顾皎, 毕竟是她带在身边的人。 “她要杀我，我收什么徒弟！”顾皎提到那条蜈蚣精就没糟心, 她本来想用灵乳的疼痛吓吓她, 骗她说这是毒药, 好让她受自己控制, 现在自己都住在霍臻别院了, 她怎么也不可能去蛊仙门了, 蜈蚣精也没用了，她也不想杀个小姑娘，“算了, 你把她们都赶走吧。”顾皎顿了顿补充道：“那断腿的小姑娘挺可怜的, 你让人把她断腿弄好, 别让她受苦。” 霍臻奇道：“她要杀你, 你还给她洗髓？”他知道她对凡人、对山石树木有别样的怜惜, 怎么对修士也如此？难道因为那两个都是小孩子的缘故？那她怎么不给断腿的小姑娘洗髓？ 顾皎郁闷的看着他, “我哪知道那灵乳可以洗髓的？”寻常的灵乳对凡人有延年益寿的作用, 对修士真没啥用，就是填饱肚子而已，那点微弱的洗髓功效, 还不如修炼一次灵力淬体的功效。她看中的灵乳初次服用时轻微刺痛感, 可以吓唬小姑娘那是毒药，哪里想到会直接给她洗髓了？ 霍臻眉头紧皱：“你不知道灵乳的作用？你不会是用了我给你的玉髓吧？”他双眸微眯，“还是某个跟你处得不错的同门给你的？” 顾皎：“……”她都不知道霍臻的玉髓还有洗髓效果，想到霍臻的玉髓也被鸿蒙珠进化了，她头又疼了，“不是你的，也不是别人给的，是我自己的。我小时候吃过一次，觉得有点疼，我就想吓吓她，让她以为那是毒药。”顾皎就不明白，他怎么就爱这么管她，他就这么想到自己师傅？ 霍臻听说是她母亲给她的，神色稍微缓和，他见小姑娘满脸郁闷，忍不住逗她说：“她都要杀你，你也能忍住不杀她？” 顾皎道：“一般情况下，我不想杀孩子。”这是顾皎的行事准则，或许有人会觉得顾皎这种行事准则很圣母，但这却是顾皎的坚持。顾皎来自于现代，现代的三观跟修行界的三观相差太大了。顾皎在娘胎时顾风华就察觉到了女儿跟修行界格格不入的行事准则。 顾风华试图矫正过女儿，可顾皎前世就已经是成年人，她在现代社会生活了几十年，在修行界虽然生活更久，可大部分时候都是跟顾风华在一起，并没有真正跟外人接触过，简而言之就是没有经历过社会磨砺。 修行界对她的影响远不及前世，她或许日后会被修行界同化，但现阶段还是受前世影响更多。如果冒然改变，反而不利于她的道心，顾风华思忖再三，才跟女儿定了一个规则，规则以外女儿不能留后手，规则之内她可以斟酌考虑，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她可以不杀人。 那条蜈蚣精对顾皎造不成任何危险，顾皎也没对她怎么样，谈不上生死仇恨，顾皎懒得跟一个小丫头计较，她唯一不平就是怎么就给这丫头洗髓了，运气也太好了！便宜她了！ 霍臻问：“你想控制她？为何不用你的功法？”太阴经有无数种可以控制人的心法。 这问题问得太好了，她也想用功法控制人，可问题是她没真元怎么控制？顾皎面无表情地说：“一条蜈蚣精罢了，还想当我属下？想得美！” 蜈蚣精？霍臻一怔，“她是人，不是蜈蚣精。” 顾皎没好气道：“我知道她是人，可她脸上长了一条蜈蚣。” 霍臻还真没注意那玩意脸上有条蜈蚣，他见顾皎一脸郁闷，莞尔问：“要不要我给你报仇？” 顾皎好奇地抬头：“你怎么给我报仇？” 霍臻说：“就看你想要什么结果，是要她的命、还让她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顾皎道：“我之前都没杀她，现在我都在她身上浪费了一滴灵乳，我再杀她，我不是傻吗？” 霍臻说：“怎么会浪费？杀了她，把她血肉精华提炼出来，催生植物就是了。”霍臻的话让顾皎有一瞬间的茫然，霍臻见状挑眉问：“怎么了？” 顾皎如实道：“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是玄门还是魔门的。”这人行事作风太可怕了，顾皎很庆幸他对自己没恶意，不过还是多提防，不然哪天她也当了他的花肥就太亏了。 霍臻低头看着顾皎轻笑：“阿菟这么漂亮可爱，我哪里舍得让你当花肥？就算要惩罚你，也要把你炼制成傀儡，让你永远漂漂亮亮的。” 霍臻对美丑不上心，但也有基本的审美，她现在还小，等再长上几十年，彻底长开了，她的容色恐怕在上界也是罕见的，所以霍臻才想收她为徒。顾风华和桑九乌在北澜洲身份不凡，可去了上界就是一个普通人，哪里护得住她？她生父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不过能被约束着不能下界，想来也是普通人。 顾皎抬头瞪着他，“你会读心？” 霍臻嘴角微哂：“我对你需要读心？”一个心思浅的根本不用猜就能知道的小姑娘，还需要读心？她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顾皎没好气道：“对不起，我忘了您是老妖怪。”霍臻纵容的想摸摸她小脑袋，被顾皎戒备的避开，霍臻轻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葫芦，“你拿去修炼，有了这些灵液，最多半个月就能恢复功力了。” 顾皎瞅了他一眼，作为一个目前一穷二白的人，她深深嫉妒了，不过这不算什么，任谁活久了，都能积累很多钱财的，她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敛财。 霍臻再次问她：“真不想拜我为师？当了我徒弟，我还能给你法宝？”她飞剑都成了剑胚，她身上其他法宝也不知如何了，估计都没了，不然也不至于用雷珠炸人，她身上那些白骨舍利就能收拾那些女修了。 顾皎呵呵两声，转身就往洞府走去，她是缺法宝的人吗？ 霍臻也不逗她了，抬手正要布置防御阵法，庇护顾皎修炼，却不想洞府外突然响起一声雷珠爆炸的声音，霍臻声色不动，顾皎却扑哧一声笑了，“怎么了？你这是被仇家找上门了？”神霄宗的大师兄被人炸了洞府门，这话说出去要被人笑死吧？ 霍臻轻哼一声，一名身量魁伟的道兵匆匆忙忙的走进来，给霍臻磕头赔礼：“老爷恕罪，小的这就去教训那些不开眼的混账！” 霍臻淡淡道：“先打听下发生了何事。”霍臻看着性情淡漠，实则作风霸道、说一不二，在神霄宗中也极具威严，师弟师妹和弟子们从来不敢违背他任何意愿，他的真实身份行事更甚，弟子们侍他若主人，这么多年他也就对顾皎有几分纵容。 天机镜说顾皎是他的情劫，霍臻这一生经历的劫数数不胜数，但从来没经历过情劫，他很好奇情劫到底是怎么样的。他想看看这个还算漂亮的小姑娘是不是真能影响自己，在她能影响自己之前，总不能把她吓跑了，所以他对顾皎才无比地纵容。一个小姑娘而已，就算宠上天，她又能做出什么事？ 道兵冷汗大滴大滴的滴落：“小的领命！”他正要出门，却听门外响起娇喝声：“恶贼、妖女！还不赶快出来受死！” 这声音略有耳熟，顾皎稍一回想，就想起是刚才要杀自己的那群玄门女修，恶贼、妖女？妖女是指自己，恶贼就是霍臻？顾皎真心实意地问霍臻：“你们玄门女修是不是脑子都有毛病？”就跟赵琳琅一样，看到不顺自己心意的事就要杀人，完全不先了解内情，这种自以为是的正义，跟滥杀无辜有什么不同？ 霍臻无语的瞅了顾皎一眼：“那是别的宗门弟子，跟神霄宗没关系，就算是神霄宗，也不是归我管的。”不过很多玄门修士都嫉恶如仇，遇到不平事就会拔刀相助。刚才那泥人疼得满地打滚，顾皎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她们会误会也正常。 顾皎冷下小脸：“所以这件事都是我的错？” 霍臻很机智地说：“当然不是你的错，是她们脑子有病。”那些人跟自己又没关系，“你要不喜欢她们，我让人去杀了她们。” 顾皎摇头：“不要。”她才不要被玄门追杀，她现在可不是以前有靠山的修二代了，“我去修炼了，外面的事你来处理吧。”她才不想跟这些脑子有问题的女修说话，也不知道姜明秀在玄门待久了，会不会变成这样。 霍臻微微颔首：“你去吧。”等顾皎进了密室之后，霍臻替她布置好阵法，然后吩咐道兵说：“把她们都捆起来，让长辈来领人。”不过几个玄门小辈，哪里需要霍臻出面？ 道兵领命而下。 霍臻抬手看着阴沉沉的天色，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自己身边，不知道“他”能不能忍得住继续蛰伏。 季辛夷（上） 霍臻道兵得了霍臻的命令, 将门口叫骂的女修都绑起来，通知她们师长来领人。这几位女修都是南疆附近颇有盛名的云白衣的弟子, 云白衣本是清微宗的掌门弟子, 因晋阶元婴无望，就离开宗门，自己开山立派, 做了清微宗的外门长老。 清微宗对弟子自立山门的行为多有鼓励, 云白衣很顺利在南疆占了一片地盘，收了数十个女弟子, 她视徒弟若亲女, 几个徒弟都是她亲手抚养长大的, 同门之间其乐融融, 大家跟本宗的同门关系也好, 时常携伴出门游玩, 遇到不平事都会惩善扬恶一番，清微宗是玄门大派，在南疆是无人可惹的存在。 很多人吃了亏也不敢声张, 只能默默忍了, 她们也越发地有恃无恐。她们做梦都没有想到, 一次普通的行侠仗义, 居然能踢到这么硬的铁板, 她们认为的“恶贼”竟然是神霄宗的霍真君, 她们居然把霍真君的洞府给炸了？不用师父来怪罪, 她们自己就吓得魂飞魄散。 云白衣接到霍臻道兵传来的消息时，脸色一阵青白，她性情暴烈, 年轻时也是惹是生非的性子, 不然也不会教出一群喜欢惹是生非的弟子，她又最护短，从不认为自己弟子会犯错，他们犯错全是旁人唆使。 她跟霍臻同为掌门弟子，她年纪又比霍臻大上不少，两人同为玄门九宗弟子，即便自己修为比不上霍臻，他就以这种长辈对晚辈的态度对自己？ 霍臻是神霄宗的掌权弟子，地位也就仅次于掌门，莫说是她，就是清微宗掌门都不会把霍臻当成普通弟子看，白云道长只能忍气吞声地上门，想要见一见霍臻。 可是霍臻又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顾皎闭关，霍臻跟着一起闭关了。他很想跟顾皎一起闭关，他还能顺便指点她修炼。顾皎听了他的提议后，毫不犹豫的关上了房门，简单的设置了一个防打扰阵法，就躲到界石里修炼。 她的界石在霍臻前早暴露了，她也就光明正大的进入界石修炼，要是换了别的地方她还不敢如此，万一进出时被人发现，搞不好她就要被杀人夺宝了。异宝当前，谁会在乎你爹娘是谁？ 白云道长见不到霍臻，忍气吞声的给道兵赔了罪，自觉受了奇耻大辱，带着弟子们回清微宗找师傅哭诉。她师傅是清微宗掌门，听了弟子的哭诉，十分头疼，“那你待如何？” 白云说：“师傅，霍臻也太看不上我们清微宗了！就因为他们是玄门第一吗？我们宗门也不差！” 清微宗掌门暗忖，你都自立山门了，霍臻自然把你当寻常小门小派的掌门，难道还把你当掌门弟子不成？清微宗掌门对霍臻的冷淡早习惯了，他少年成名，将一干同龄人压制得黯淡无光，唯一能跟他比肩的也就冥河宗的忘川，可是忘川是魔宗弟子，鲜为人知，众人只认为霍臻是修行界第一人。 这样的少年天才如何没有几分傲气？他估计也就只给自己几分面子。掌门捻须若有所思，不过她们说的那个小女娃是谁？没听说霍臻有什么亲近友人，总不会有人把后辈托付给他吧？人家愿意托付，他还不一定愿意收。或者是他新收的女弟子？ 掌门微微摇头，玄门男师傅女徒弟的情况很少，他会收女弟子是因为他有夫人，霍臻没有伴侣，座下大半都是男弟子。掌门沉吟了一会，叫来大弟子成潇吩咐说：“你去霍臻的别院一趟，问问他最近怎么来南疆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可要我们帮忙？”如果真是友人遗孤，或许他们清微宗可以代为照顾？能让霍臻欠一个人情也是好的。 “师父！”云白衣不满的叫了一声。 清微宗掌门悠然闭目养神，成潇心中暗叹一声，示意师妹随自己出门。云白云忍着气走出掌门静室，“师兄——” 成潇轻叹一声：“师妹，霍臻是神霄宗代掌门，地位几乎跟师傅比肩，修为又比我们都高，你总要对他尊敬些。” 云白衣不满地说：“师兄，你怎么越发趋炎附势了？” 成潇：“……”师妹真是越来越左性了，难怪几个弟子也被她教得不成器，他也懒得继续跟师妹浪费时间，“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师傅每天忙于公务，还要修炼，他也会累。” 云白衣气得不行，师傅都是元婴修士了，怎么可能会累？ 成潇吩咐完师妹，便去了霍臻的别院，霍臻可以不见云白衣，对成潇还是给几分面子的，毕竟他在身份上跟霍臻差不多，霍臻是神霄宗大师兄、成潇是清微宗大师兄，他看着由道兵领路进来的成潇，对他微微一笑：“成师兄。” 玄门九宗弟子都互称师兄弟，成潇入道比霍臻早，是故霍臻称呼他为师兄，“霍师弟好久不见。”成潇对霍臻拱手笑道，他身侧还站了一个漂亮英气的少女，他指着少女介绍说：“霍师兄，这是我小师妹季辛夷。” 季辛夷主动上前给霍臻行礼：“霍师兄。” 霍臻微微颔首，“季师妹。”他抬手一点，一枚剑丸落在季辛夷面前，算是给季辛夷的见面礼。 季辛夷吃了一惊，抬首望向成潇，成潇对季辛夷说：“既然是霍师弟给你的，你就收下吧，他身家可是相当的丰厚。” 季辛夷恭敬的给霍臻道谢：“多谢霍师兄。” 霍臻突然神色肉眼可见地柔和下来，他抬头看着里面：“怎么出来了？” 季辛夷和成潇顺势望去，就见一个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小女孩从里间走出，看到两人后，小女孩明显一怔，她不由望向霍臻。霍臻对顾皎说：“这位是清微宗的成师兄、这位是季师姐。” “成师兄、季师姐。”顾皎乖巧的上前行礼，有外人在时顾皎向来乖巧知礼。顾皎出来是想问霍臻小白的事，她想把小白带入界石修炼，没想到霍臻居然在见客。 成潇来的时候就给小姑娘准备了礼物，他微笑的手指轻点，给了顾皎一条宛如月光织成的纱巾，这是一件上品法器，是成潇采集月华之精炼制成的遁光，能日遁千里。成潇对霍臻说：“她们两个人年纪相当，不如让两个孩子出门玩玩？” 霍臻征询地看着顾皎，在外人面前，顾皎向来很尊敬霍臻，她点了点头，霍臻见她这么听话，心中暗忖她要是一直这么听话多好。 顾皎是半个主人，她带着季辛夷去花园里赏花。霍臻是个纯直男，一门心思只有修炼，他的花园里只有几块冷硬的石头和自然生长的草地，顾皎跟季辛夷大眼瞪小眼半晌，两人同时笑了，顾皎对季辛夷说：“季师姐，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季辛夷说：“好。”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漂亮小姑娘，这就是顾皎吧？霍臻的心头肉，广寒宗素晖元君的女儿，为了她霍臻不惜叛出神霄宗，后来听说霍臻带着她飞升了，两人也算是有了善果了。 只是季辛夷不知道，顾皎居然这么小就到霍臻身边了。季辛夷心头闪过一丝怪异，他这算是从小养大自己伴侣？没想到霍臻居然是这样的人。 季辛夷想到大师兄让她怂恿小姑娘拜入清微宗，季辛夷觉得大师兄在做梦，霍臻怎么可能让顾皎拜入别的宗门？就是顾皎在神霄宗也没拜师，一切都是霍臻亲自教导的。 大家起初都觉得顾皎是霍臻某位故交的女儿，不料后来顾皎身世曝光，玄门才引起轩然大波。魔门巨擘的子女拜入玄门也不是没先例，但人家都是父母光明正大的送来的，唯有顾皎是霍臻隐瞒身份放入宗门的，神霄宗如何不气？ 偏偏那时霍臻还准备跟顾皎结成道侣，神霄宗更是坚决反对，霍臻干脆就带着顾皎叛出宗门。大家都觉得顾皎是红颜祸水，不愧是广寒宗的妖女。季辛夷却不以为然，霍臻比顾皎大了多少岁，要说诱拐，分明就是霍臻诱拐顾皎。 顾皎对季辛夷也十分好奇，她就是群英传的女主吧？果然如原文所说的，是个漂亮英气的女孩子。顾皎看群英传的时候很喜欢季辛夷，觉得这姑娘本事高强、行事爽利，虽然有时候行事略狠辣，但她不能以现代观念衡量古人三观。 季辛夷（下） 顾皎和季辛夷相互试探着交往的时候, 霍臻和成潇也在闲聊。成潇试探地问顾皎的身份，霍臻又怎么可能说顾皎的身份？他笑着岔开了话题。 成潇见状也识趣地不再多问, 他只是问霍臻, “这位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成潇对小孩子年纪看不准，总觉得看着都差不多。 “年纪是不大。”对霍臻来说修行界大部分人都是小辈，顾皎就是一个聪慧可爱的小姑娘, 即便有时候不听话也很惹人疼爱, 小孩子不听话是正常的，等长大懂事就好了。 “你想让她拜入什么宗门吗？你看我们清微宗如何？正好跟我小师妹做伴 。”成潇提议说, 他会这么提议就因为神霄宗大部分都是男弟子, 真传心法是雷法为主, 反而他们清微宗男女几乎各占一半。 霍臻说：“她还小, 我可以先教上几年。” 成潇吃惊地问：“你准备亲自收徒？你又没有夫人, 如何方便收女弟子？” 霍臻一怔, 这才想起这里的玄门很少有男师傅女弟子，不过即便是他的同辈人也很少有女弟子，少有的几个其实都算是姬妾……霍臻轻咳一声：“是我想岔了, 总想着她还小, 没想到她是女孩子。” 成潇莞尔：“不止你, 我也时常忘了辛夷是女孩子, 总把她当男孩子教导, 毕竟臭小子带惯了, 不过养女孩子终究不同, 辛夷大部分时间还是师母教导的。”掌门座下还是以男弟子居多，少有的几个女弟子都是掌门夫人教调的。 掌门夫人早在百年前就不肯再收徒了，因此掌门这百年收的弟子都是男性。也是季辛夷是这次千年劫数的应劫之人, 掌门夫人才破例再教了一个女弟子。季辛夷聪明灵慧、孝顺懂事, 很得掌门和掌门夫人喜爱。 霍臻暗忖，小丫头让她拜入神霄宗都不肯，清微宗估计更不愿意了，“她初来乍到，我先让她适应一段时间再说。”总要先让她把真元恢复了。 成潇微微颔首，心里更加确定了这小丫头应该是霍臻好友托孤，他来这次的目的主要是让霍臻不因云白衣而心存芥蒂，倒不是来收徒的，他跟霍臻说了一会，就准备告辞，却不想顾皎和季辛夷出去玩了。 霍臻莞尔：“不如让季师妹在别院留几天吧，我这里修行的密室尽有，灵气也尚可，够她们修炼了。”霍臻想到她平时跟小女孩子在一起，想必是喜欢跟女孩子玩，季辛夷是清微宗这代气运之子，也是清微宗倾心培养的后代弟子，为人品性肯定没问题，她也该交几个朋友了。 顾皎跟季辛夷去看附近的桃林了，等两人回来时成潇和霍臻已等候多时了，季辛夷看到笑眯眯的大师兄，顿时小脸一红：“大师兄。” 成潇忍俊不住，季辛夷来清微宗后一直少年老成，潜心修炼，很少有贪玩的时候，看来是应该跟同龄人一起玩，他对季辛夷说：“小师妹，你想不想在这里住几天？” 季辛夷不由望向顾皎，顾皎点头说：“要不你留下多住几天？我们还能一起修炼。”顾皎认为自己比斗经验太少，还需要大量练习，但她也找不到练手的同龄人，季辛夷是最好的进步对象。 季辛夷也是同样的想法，她遂对霍臻说：“霍师兄，小妹这段时间叨扰了。” 霍臻微微一笑：“你跟阿菟是同龄人，阿菟也没什么玩伴，我还要谢你愿意陪阿菟。” 季辛夷暗忖，撇开两人年龄差距不说，霍臻对顾皎也算是尽心尽力了，连她的玩伴都给她找了。不过前世好像没听说顾皎有同龄好友，她在神霄宗似乎一直很低调，甚少跟人交往。 霍臻对顾皎真算尽心，季辛夷住下以后，霍臻就将自己的洞府改造了一番，设下了完整的结界，给两个小姑娘修炼的静室下方铺设了一条灵脉，两人可以尽情地修炼。他见顾皎只是用自己布置的静室，不用她随身携带的那间养神木搭建的静室，不由问：“你的静室呢？”顾皎郁闷的瞅了他一眼，霍臻猜测道：“没了？” 顾皎“嗯”了一声。 霍臻问顾皎：“你是不是身上所有法宝都没了？” 顾皎没吭声。 霍臻奇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娘给你的白骨舍利不会也没了吧？” 顾皎说：“就是没了。”她能怎么解释？说自己法宝被鸿蒙珠刷了？ 霍臻沉吟了一会，“我——” “你给我准备一间静室就好。”顾皎说：“我不要白骨舍利这样的法器，不然我永远晋阶不了。” 霍臻不以为然：“你若坚持服用我给你的玉髓、灵液，你起码要活上六七百年，你若愿意重新修炼太乙长生经，筑基期更可以活上八百年，你届时还怕突破不了金丹吗？”等她晋阶金丹，身体就有一次彻底的蜕变，届时就有很多可以让她服用的灵药，只要自己活着，她总有舒服的日子过。 顾皎反驳说：“又不是晋阶金丹就到顶了。” 霍臻好笑道：“你还想修炼到顶？”真是孩子，他修炼了那么多年都还没修炼到顶，修炼到顶哪有这么容易？他迄今都不知道“顶”在哪里。 顾皎知道霍臻修为肯定很高，他估计会觉得自己说的是孩子气的话，她淡定地说：“人总要有个追求，我现在的目标就是自己飞升。”即便阿娘飞升要带自己去上界，她也要靠自己的实力修炼到飞升。 霍臻揉揉她小脑袋：“这志向很好。”小孩子总有各种理想，应该鼓励为主。顾皎避之不及，终于被他摸到了脑袋，顾皎满脸郁闷。霍臻对顾皎说：“你把你的飞剑给我，我替你重新祭炼一遍。” 顾皎将飞剑递给霍臻，“我先去修炼。” “去吧。”霍臻看着手中的飞剑，思忖着应该怎么修改。 顾皎回到静室之后，就再次进入界石，没有融入五行之精的界石就是一个可以装活物的真空空间，要修为在元婴以上才可以任意进入。她之前能自由进入，是因为父亲在里面设有一个结界，她只能自由出入结界，结界以外不能去。 可自从被鸿蒙珠刷过一遍后，父亲设置的结界没了，她居然也能自由进入界石了。顾皎想到鸿蒙初开，鸿蒙之气可以演化世界，莫非界石也被鸿蒙珠进化了？也正是界石的异变，才没有让顾皎特别郁闷，毕竟界石这一进化，省去了她无数步骤。 她刷新的那些法器不值一提，如果阿娘的白骨舍利没被刷掉就太好了，顾皎心疼阿娘数千年苦功白费。现在界石里的竹林和葫芦野蛮生长，在界石里郁郁葱葱地长了一大片，一眼都望不到头。顾皎也懒得去整理，反正就这么长着吧。 竹林下面的灵脉倒是变化不大，毕竟父亲给自己的灵脉品质本来就很高，也没有太大晋阶的余地，不过既然这灵脉都被鸿蒙珠蕴养过了，顾皎也就很干脆的把在碧虚岭找到的灵源跟这条灵脉融合了，反正这些玩意她是不可能再拿出来了。 顾皎将大人给自己准备的静室安置在界石，她就在界石里修炼。她已经看过霍臻给自己的灵液了，里面的灵气十分浓郁且温和，如果配合功法炼化的话，只要几天时间就能让真元恢复了。顾皎没用这些灵液，她现在都在霍臻的别院了，也暂时不能离开，就没必要用这些灵液，自己慢慢恢复就好。 顾皎每天只在界石修炼几个时辰就出来，然后拉着季辛夷练剑，季辛夷平时虽有师兄们陪着自己练招，但她的师兄都比她大了起码百余岁，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她也不好意思一直麻烦师兄。 顾皎无论是修为还是剑术都跟自己相当，是最好的喂招对象。两人又都是修炼狂人，一起作伴修炼意外和谐，季辛夷在别院里待得乐不思蜀，根本就不想回清微宗了。 霍臻在别院陪了顾皎两天就暂时离开了，他事务繁忙，顾皎也不愿跟他回神霄宗，他不可能时时陪着她，他留了一队道兵在别院保护顾皎。 季辛夷见顾皎每天除了修炼，几乎不怎么出门，她不由问顾皎：“阿菟，你平时都不出去玩儿吗？” “玩？”顾皎摇头：“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对顾皎来说，玩就是上网看书，这里要啥没啥，所谓的玩就是出门旅游，这自然风景看多了就容易腻味，太危险的风景区她修为弱、也看不了，她还不如在家修炼。 季辛夷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你太用功了。”她要是能那么用功，师娘一定很欣慰！可惜师娘后来走的太早了……思及前世，季辛夷有些出神，这一世她一定不能让师娘走的太早。自己的脾气也要好好克制，当宗门的刀可以，但脾气不能太差，不然不利于自己心性修行。 “辛夷你是不是想出门玩？要不我们一起出去走走？”顾皎说，她忘了小姑娘都喜欢出门玩，压抑她们的天性太不好了。 季辛夷说：“我也不是想出去玩，我就想去看看蛊仙门的收徒大典。” 蛊仙门收徒大典？顾皎这会才想起被她抛在脑后的两个小姑娘，话说那瘸腿小姑娘脚好了没有？有霍臻在，她断腿续接应该没受苦吧？ 姜明秀登门 顾皎想起了两个被她抛在脑后的小姑娘, 连忙召来霍臻的道兵询问情况，道兵取出一个法宝囊给顾皎：“那两位小姑娘已经被我们送回蛊仙门了, 洗髓那位的父母都是蛊仙门的金丹长老, 这是他们给姑娘的谢礼。” 顾皎接过法宝囊神识一扫，发现里面有不少上品灵石、天银、上了年份的灵药，还有一瓶玉髓和一条宛若活物的金蜈蚣手链, 顾皎微微挑眉, 这是他们家族对灵乳的补偿？她从法宝囊里挑出那条金蜈手链，“这是什么？” 道兵解释说：“这是用一条元婴期金蜈遗蜕炼制成的法器, 只要精血就能激活, 可以发出金蜈生前七成的实力。” 顾皎暗忖这条手链倒是不错, 正好自己白骨道兵修为全没了, 玉乳换了这么多好宝贝, 顾皎心气平了, “那位断腿的小女孩呢？断腿接好了吧？没吃苦吧？” 道兵道：“接好了，没让她受一点罪。她家只是普通的凡人，有个姑姑跟蛊仙门长老有点关系, 家里送了两株百年人参过来, 还说大恩无以为报, 想要让那孩子来伺候姑娘。” 顾皎说：“我也没帮她什么, 不用收这么珍贵的礼物, 这点药材留着让她自己好好修炼, 也不用来伺候我。”顾皎救阿江只是举手之劳, 也不指望她回报，更不会收她当僮儿。 季辛夷在一旁听了个大概，她忍不住皱眉说：“小小年纪就同门相残, 蛊仙门的门规是摆设用的吗？”她顿了顿道：“另一个心性也太软弱了, 洗髓过后那人身体会虚弱一段时间，她为何不下手？” 顾皎说：“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强求不得。”顾皎是救了她，但也不准备管她一辈子，她救人更多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她。 季辛夷愣怔了一会道：“心慈手软些也好，我就是杀心太重。”她是宗门的气运之子，宗门对付魔门的刀，当初杀人无算，最后虽说飞升仙界，可因根基打得不扎实，最后一事无成。 宗门对自己有大恩，重来一次，季辛夷依然会做宗门的刀，但她也免不了想为自己打算，她再也不会犯这么多杀戒，放任自己杀性了，这对自己修为百害而无一利。 顾皎没想季辛夷居然能说出这种话，她看了季辛夷一眼，犹豫了下说：“我觉得与其收敛杀性，还不如注重情绪管理。” “情绪管理？”季辛夷从来没听过这四个字，但莫名能理解顾皎说的意思。 顾皎颔首说：“就是管理好自己的感情，不要被愤怒操控。”顾皎杀人救人大部分时候都跟情绪无关，只看原则和当时情况，她将自己救阿江和惩罚那条蜈蚣精的经历说了一遍，她对季辛夷说：“也是霍师兄来得及时，不然等我引爆雷珠，那些女修肯定死了。” 顾皎一直觉得玄门很多人都有毛病，自以为是行侠仗义，实则是肆意妄为，以为有宗门师长撑腰可以无所谓畏惧，殊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他们这样迟早会有人给他们一个血的教训。 季辛夷听得若有所思：“你说得对，我有时候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顿了顿赧然道：“我们修行之人本来修身养性，结果我们都本末倒置了。” 顾皎见季辛夷反应这么快，不由暗想真不愧是群英传的女主，这反应能力也是没话说的。 季辛夷前世跟顾皎没有交往，这段时间跟顾皎相处之后，发现她意外地好相处，还时常有些奇思妙想，是个极好的朋友。她前世孤身一人，飞升后也没个朋友，顾皎前世很早就跟霍臻一起飞升了，她是必然要飞升的人，等两人去了上界，也能互帮互助吧？ 顾皎对蛊仙门的收徒大会不感兴趣，主要是她现在也不适合在外面走动，万一被广寒宗看到就不好了。季辛夷想起她前世就不爱外出，也就没再邀请她出席，“我去一趟，很快回来。” 顾皎说：“你慢慢玩，不用急着回来。” 季辛夷道：“蛊仙门有什么好玩的？我就碍着人情要去。” 两人说话间，就听到洞府外响起少女清脆婉转的声音：“在下回春谷姜明秀登门访友，敢问主人可在？” 姜明秀？顾皎一怔，恍惚间想起她带着姜明秀逃难的那一夜，她自修炼迄今一直顺风顺水，难得的几次危机也很快有人救了自己，难怪自己的修为一直不高不低，就是少了磨练。这种磨练也不是说非要经历生死大劫，而是离开现有的安逸环境，一个人踏踏实实好好修炼一番。 但是想到霍臻，顾皎就觉得头大，她从冥界到阳世他都能这么快找到自己，她要是想离开，恐怕要离开北澜洲吧？就怕霍臻在别洲还有马甲，那可真是天罗地网了。顾皎迄今都没弄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关注自己。而且她贸然离开北澜洲，阿娘出关了找不到自己怎么办？想想就是一团乱麻。 “姜师妹。”季辛夷听到姜明秀的声音，起身相迎，她上辈子跟姜明秀同为玄门新秀，她是清微宗的刀、姜明秀是回春谷的刀，两人都是杀人无算，不过姜明秀脾气就明显比自己好很多，两人因许多前因，并未成为好友，这辈子她或许可以试着多交几个朋友。 顾皎亲自去门口迎接姜明秀，数年未见姜明秀已经长成一名秀丽出尘的少女，她嘴角本来噙着淡淡的客套的笑意，但是看到顾皎时她先是一喜，试探地叫了一声：“阿菟？” 见顾皎点点头，姜明秀又惊又喜，“太好了！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我一直想去找你，只是我师傅不答应。”她顿了顿，迟疑的望着顾皎：“你怎么变小了？” 顾皎说：“我遇到了点事，身体就变小了。” “变小？”季辛夷讶然看着顾皎，她难道真实年纪比现在这模样大？ 顾皎解释说：“我年纪跟你们差不多大，就是之前遇到了点麻烦，结果身体再一次变小了，连真元都没了。” 季辛夷恍然大悟，难怪她总觉得顾皎举止沉稳，一点都不像她这个年纪。 姜明秀有点担心地问：“那你这样子还能长大吗？” 顾皎说：“应该可以吧。”鸿蒙珠总不会把自己变成豆丁永远不长大吧。 姜明秀隐晦地问：“那你的宗门——” 顾皎轻叹一声：“回不去了，我希望她们都觉得我死了。” 姜明秀点头说：“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 季辛夷也附和道：“我也会替你保密的。” 顾皎吃惊的问：“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季辛夷说：“知道。” 顾皎暗想女主不愧是女主，连清微宗都不知道的事，她居然都知道。既然两人都知道自己身份，顾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将自己怎么去冥界、又怎么被人陷害中了千丝缠，最后离开冥界的事都说了。 她苦笑地说：“我用来解毒的净神青莲子是我大人给我的，但是这事不好解释，且他们又丢了净神青莲，我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所以我干脆就不回去了。” 季辛夷说：“你离开广寒宗也好。”反正它马上也要分崩离析，分成阳世和冥界两个宗门，阳世宗门实力大减，被白莲宗后来者居上。 姜明秀也道：“是啊，你不如随我一起拜入回春谷呢！我们宗门师兄师姐人都可好。” 顾皎摇头说：“我不拜入宗门，等我修为恢复，我就想出门走走，争取早日修炼到大圆满期。” 姜明秀拍手道：“好啊，我们一起去！我这次出门也是为了寻找大圆满期的机缘。” 季辛夷脱口而出：“我也去。”她前世都飞升了，所谓的大圆满期感觉她早有了，可季辛夷总感觉这种记忆有点虚幻，她想脚踏实地地修炼。 顾皎都没想到自己来了玄门之后，居然有同伴了！这里的玄门虽然很多人都脑子有病，但比起魔门，大部分人还是正常的，“行，你们先去参加蛊仙门大典，我收拾下行李，等我功力恢复了，我们就出发。” 季辛夷问：“你不跟霍师兄说一声吗？” 顾皎道：“要说的，不过霍师兄不会阻止的。”她就在北澜洲历练的话，霍臻应该不会拦着自己的。 “霍师兄？”姜明秀迷惑地看着两人。 顾皎想了想说：“我家大人跟神霄宗的霍师兄有些交情。”顾皎这也不是假话，桑九乌的确跟霍臻有过接触，但他绝对不会把女儿托付给霍臻的。 姜明秀恍然大悟：“原来是神霄宗的霍师兄。”神霄宗、姓霍，也就指霍臻一人了。 三个小女孩约好了要一起出门历练，心里都十分兴奋，姜明秀跟季辛夷去参加蛊仙门收徒典礼，顾皎则留在洞府里准备外出的物品。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她手上大部分东西都是齐全的，只需要配几个掩护的储物袋就可以了。主要是自己要尽快恢复功力，有这么一瞬间顾皎差点就想用了霍臻的灵液了，但她最后还是忍住了。 霍臻听说顾皎要出门，特地回来了一趟，见顾皎欢天喜地地准备了出门历练的物品，不由微微笑问：“这么开心？”霍臻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他这么宠她，花了那么多的心思，都比不上几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她们能给她什么？ 结伴历练（一） 顾皎说：“我很少跟同龄人出门玩。”她前世很早就有鸿蒙珠了, 鸿蒙珠逆天的能力，让顾皎的父母从小就叮咛女儿, 不能暴露鸿蒙珠的存在, 甚至有意识地让女儿减少社交，直到后来顾皎主动跟国家联系，有了专人保护, 父母才算彻底放心, 但顾皎也彻底失去了交闺蜜的机会。 到了修行界以后，她因身世特殊, 阿娘没闭关前被阿娘保护着, 阿娘闭关后她在广寒宗也算交了两个朋友, 可这两位朋友身后都跟各种势力牵扯, 关系再好也总是隔着一层的。而她跟季辛夷和姜明秀却不牵扯任何利益, 三人只是单纯地处得来而已。 霍臻想到她这辈子最初是跟母亲住一起, 后来到了广寒宗后，被广寒宗当摆设般供了起来，他不由心软了, “你们何时出门？” 顾皎说：“等我修为恢复我们就出发。” 霍臻眉头微皱：“你没用我给的灵液？”用他的灵液, 以她的修为, 顶多五六天就会恢复了。 顾皎说：“我想慢慢恢复, 反正这里也安全。”她又好奇地问霍臻：“你给我的灵液是什么？为何能如此快速恢复真元？”修行界能快速恢复灵气的宝物都很珍贵, 霍臻一口气给自己这么多, 真够财大气粗。 霍臻淡淡一笑：“寻常灵液罢了, 你也别舍不得用，我这里还有不少。” 他说完又要给顾皎灵液，顾皎连忙婉拒：“我这里足够用了, 等用完了再问你要。” 霍臻又问：“你们准备去何处历练？” 顾皎说：“我们还没想好, 就准备四处看看。” 霍臻叮嘱道：“既然如此就在南疆附近走走即可，别去危险的地方。大圆满期早几年、晚几年都没区别，没必要跟人争这么几年。” 这种话顾皎早听得耳朵起茧，她很识趣地没有跟霍臻争辩，而是乖巧地应是，反正等出了门，自主权就在她手上。 霍臻如何看不出她的心思，但只要她还在北澜洲，无论是阳世还是阴界，他都能知道她的存在，她有危险也能把她救回来，霍臻也没在意了，他问顾皎：“你想不想拜入清微宗或是回春谷？” “不想。”顾皎一口拒绝，她抬头看着霍臻，“我能在这里修炼吗？” 霍臻闻言惊讶的问：“你愿意留在此地修炼？”他还以为这丫头迫不及待的想摆脱自己。 顾皎说：“你这里安全、灵气又充裕，又有你可以随时指点我修炼，我有什么不喜欢的？” 霍臻忍俊不住：“那你为何不愿拜我为师？” 顾皎腹诽，当然是不想跟你有太多牵扯，不过这话她当然不能说出来，“我才不要叫你师傅。”她无法想象自己叫霍臻师傅的场景，即便顾皎知道他年纪和修为不知比自己高多少，顾皎也不想叫他师傅。这人要是当了自己师傅，绝对比自己亲爹还可怕。 霍臻失笑摇头，真是被自己宠坏了，居然对自己这么没大没小，他手指轻点，三团清光就落在顾皎面前，“这些你收好。” 顾皎低头一看，除了一柄飞剑是霍臻从自己手中拿走的外，另外两个清光里包裹着一大一小两间静室，大的静室是用养神木搭建而成的，外面设置了许多阵法和禁制，一看就是给她在外面用的，而小的那间静室材质就有点奇怪了，有点像养神木，又比养神木柔软许多。 霍臻解释说：“这是养神木的树心，我手头存货不多，只能给你先弄了一间小的，你把它收入你的界石里，你在界石里可以用这间静室修炼。” 顾皎大吃一惊：“这太珍贵了！”养神木树心比万年养神木珍贵一万倍，就是大人也只有一件树心雕琢而成的摆设，都被他当宝贝一样送给自己了，霍臻居然给自己用树心弄了静室？ 霍臻调侃道：“现在后悔了吗？要是当我徒弟，我还能给你更多的宝贝。” 顾皎：“……” 霍臻见她无言以对的模样，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让你收就收下吧。”他又取出一个储物袋，“这些都是我替你绘制的，你妥善收好，危机时可以保命。” 顾皎不料他居然还替自己炼制符箓，不由心中感激，她轻声道谢道：“多谢您。” 霍臻见她真心实意的道谢，心中略感欣慰，总算还有几分良心，“季辛夷和姜明秀都是他们门派养出来的刀，也是应劫之人，注定没什么好下场，你离她们远一点。” 顾皎不解地问：“为什么会没有好下场？”季辛夷是群英传的女主，女主怎么可能没好下场？ 霍臻道：“既是应劫之人，就要做别人不愿意做的事，季辛夷不过刚出山，就已连斩三个旁门，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修行界这套劫数霍臻早玩腻了，他当初也是如此，有了劫数便从别处选几个弟子出来，法宝灵丹应有尽有，完全不用他操心任何修炼资源，只要在必要时应劫便是。 霍臻趁机给顾皎洗脑：“所以有人说让你多历练，让你去争夺气运，那些都不是为你好，他们不过是想让你代他们应劫而已。你天资出众，又有上好的功法，好好的修炼，总会飞升的，何必去抢这一时的机会？”霍臻就差没明说让顾皎安心留在自己身边修炼，别去弄些有的没的东西。 顾皎知道季辛夷是清微宗应劫之人，这是书里反复提及的，可她都不知道原来所谓的应劫之人，竟然是宗门培养出来的刀，难怪原文里描述季辛夷性情暴烈、杀人如麻，可真正相处时却给书中完全不一样。她就奇怪一本书的女主总有特别的地方，季辛夷要是真那么傻，她怎么当女主？原来她不是不懂，只是无可奈何。 霍臻见顾皎听了这话就开始发呆，不由挑眉问：“你这是可怜她？” 顾皎摇头：“不是，她肯定不会跟你说的一样。”季辛夷是真正的气运之子，就跟当年的阿娘一样，哪怕是所谓的应劫之人，她也会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霍臻意味深长道：“你对她倒是挺有信心的。” “因为她跟我很像啊。”顾皎说，她们都是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 霍臻笑叹一声，这倒是，她们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她要玩就玩吧，等吃了亏就知道好歹了。霍臻事务繁忙，只留了一会便离开了，甚至都没有跟季辛夷和姜明秀见面。两人只知道霍师兄来过，但等她们修炼出来时，霍臻已经离开了。 姜明秀忍不住感慨道：“霍师兄管你管得真严。”就跟她大师姐一样。 顾皎说：“他也没怎么管我，就是让我别去秘境。” 姜明秀嘀咕道：“跟我大师姐说的一模一样。”可是她最想要去的就是各种秘境了。 季辛夷是知道两人前世后来结成道侣的，她看霍臻的目光就跟姜明秀不同，她见霍臻百忙之中都能抽空过来看顾皎，心里总算有些欣慰，年纪大一点，但知道关心人也不错。 顾皎在界石里修炼了三个月，总算恢复了所有的真元，她迫不及待地出界石告知季辛夷和姜明秀，两人听了也十分高兴，姜明秀说：“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顾皎前几天就说自己快恢复了，三人就开始准备出行事宜了，就等顾皎完全恢复，三人就离开。 顾皎说：“你们想好去哪里了吗？”出门的物品都备好了，但目的地三人一直没定下，顾皎是没概念、姜明秀是想去的地方太多，季辛夷是无所谓，三人换来换去，已经换了很多个地方了。 姜明秀烦恼地皱眉说：“要不我们先出门再说？” 季辛夷突然道：“我知道有个地方挺适合我们的，不如我们先去那里吧。” 顾皎和姜明秀异口同声地问：“什么地方？” 季辛夷道：“你们知道白衣元君吗？” 顾皎和姜明秀都点头表示知道。 白衣元君可不是云白衣，她是数万年前的备受尊崇的大人物，白衣元君本是凡人女子，机缘巧合才踏上修途，她在飞升之前大部分时候都是散修，深知散修难为，故在飞升前特地将自己的功法公布天下，好让全天下所有散修都有可以修炼到飞升的功法。 只是修行界几经变迁，白衣元君当年留下的功法逐渐失传，很多散修最大的指望就是能再找到白云元君传功的秘境，再次获得白衣元君的功法。季辛夷继续道：“我知道一个洞府里可能有白衣元君传下的功法，不过功法不全，只有筑基期的功法。” 姜明秀问：“既然只是筑基期功法，我们为何要去？难道你想把功法翻出来，继续公布天下？” 季辛夷道：“这只是其一，其二是白衣元君功法平和中正，能跟任何功法相融，我想我们要不要试试看修炼下白衣元君的筑基功法，说不定对我们修炼到大圆满期也有帮助。” 这洞府是季辛夷前世知道的，不过洞府不是她先发现的，而是一名散修发现的，那名散修发现功法后就在洞府里修炼，最后顺利修炼到了筑基大圆满期。这洞府机缘本来是那位散修的，季辛夷并不想抢别人机缘，但她又转念一想，横竖自己也不会独吞这篇功法，得了功法后将它广传天下，这才是白衣元君真正目的。 结伴历练（二） 顾皎用心回想了一会, 她看过的原著中没听过有白衣元君这段，季辛夷现在都二十多岁了, 初期情节都应该走完了吧？顾皎也就放下了书中情节, 问季辛夷说：“白衣元君的洞府在哪里？” 季辛夷说：“就在蜀州神华岭一带，具体在哪里我也不大清楚，还要慢慢找。” 姜明秀兴奋道：“反正我们也没事, 可以慢慢找！” 顾皎考虑比两人更多：“蜀州山多, 离越州也远，又是青城宗的地盘, 你们准备辟谷丹和灵泉水了吗？”青城宗是玄门九宗中比较与世无争的门派, 跟别的宗门都不大熟悉, 清微宗和回春谷的颜面在青城宗不一定好使。顾皎现在倒是不愁吃的, 她界石里竹实、灵葫、石乳应有尽有, 但总要备上一些辟谷丹。 姜明秀想了想说：“我们不如去一趟集市, 再买些东西，一口气备上几十年的口粮，这样就算一时去了什么出不来的地方, 也不怕饿死了。” 顾皎好笑道：“要是真被捆住几十年, 要准备的就不止口粮了, 连修炼用的灵药都要备好, 不然万一去了绝灵地怎么办？” 季辛夷无奈的看着两人：“你们就不能说些吉利话吗？” 姜明秀笑嘻嘻地说：“我们这是未雨绸缪啊。” 三人说笑着去了集市, 在清微宗开设的店铺里大手笔地购买了辟谷丹、补灵丹之类的生存修炼必备之物, 顾皎又买了避水辟火珠, 还有纯天然的火玉寒玉，最后还换了些上品灵石。顾皎是真心感谢霍臻，没有霍臻, 她哪能买这么多东西？因此顾皎在买东西的时候, 也给霍臻买了礼物。 三人从集市出来时已经快天黑了，三人性格各异，但都是行事果决之人，既然决定要出门，三人也顾不上天已经快黑了、道兵的劝阻就出门了，她们可以去野外露宿嘛。她们生活简单，本就没多少随身用品，又早准备出门游历，早把随身物品都收入储物袋，根本不用回府收拾行李。 道兵无奈的看着小祖宗欢天喜地的跟两个同伴离开，他们连夜赶到神霄宗向霍臻禀告，霍臻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处理公务，听到道兵的回报，他看了看天色：“天都快黑了，怎么不让姑娘明天去？” 道兵苦着脸说：“姑娘不愿意，姜姑娘说正好可以在外露营。” 霍臻忍俊不住，露营？就那丫头一天不洗漱就不舒服的矫情样还想露营？她能受得了这苦？霍臻看着眼前的堆积如山的公务，突然觉得不顺眼了。他以前觉得自己重来一次，再处理这些琐碎小事似乎还挺有意思的，可现在却想如果自己没有这些公务，她愿不愿意跟他出去历练？ 当霍臻接过道兵递来，顾皎给自己买的礼物时候，霍臻心情顿时好了许多，顾皎没有给霍臻买很珍贵的法器，以霍臻的眼界恐怕看不上修行界任何法宝，因此顾皎只挑好看的不挑实用，她品位很不错，给霍臻选了一块黑玉金竹牌，黑金搭配显得十分雍容华贵，佩在腰间跟霍臻的气质格外贴合，让霍臻很是满意，小丫头还算有良心，知道给自己买礼物。 “阿嚏！”顾皎坐在云气上，突然捂嘴打了一个喷嚏。云气是姜明秀前世炼制的，她回了宗门后，她师傅就把她前世炼制的法器都还给她了，这云气速度不快，但可以载六个人，且还可以借助半空中的云气之精，只要一人耗费真元催动即可。三人赶路就用这云气了，她们也可以轮流休息。 三人驾驭云气已经好几天了，刚上路时的新奇感已经没了，这会都是一人驾云气，余下两人修炼，这会见她打喷嚏，季辛夷和姜明秀同时抬眼看着她，异口同声地问：“你怎么了？”打喷嚏对凡人来说常见，对修士来说很少见，修士不会生病，生病就是出大事了。 顾皎用帕子捂着唇鼻问：“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自从被鸿蒙珠洗刷变小后，顾皎发现自己身体素质突飞猛进，不只力气变大了，就是五感都敏锐许多，能听到闻到很多旁人听不见、看不到的东西。只是之前在霍臻洞府，这种异常被顾皎下意识地屏蔽了，等外出以后她才发现异常。 “臭味？”两人正要放开神识，却见顾皎放出几只竹蜻蜓去下方探路，她手上的琉璃镜中清晰地显示着下方的景象。 季辛夷和姜明秀啧啧称奇，两人都没想到竹蜻蜓还有这样的妙用，顾皎解释说：“我们的广寒宗功法比较特殊，你们要喜欢，我分你们几只，你们只要稍稍祭炼就能用了。” 两人也不客气，都收下了顾皎十来只竹蜻蜓，琉璃镜两人都有，她们也没问顾皎要。竹蜻蜓从高空落到半空时，三人同时看到了赤地千里、饿殍遍地的景象，三人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顾皎也明白自己闻到的臭味是什么了，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姜明秀说：“我们下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吧。”北澜洲凡俗和宗门联系颇深，尤其是九州境内，几乎所有的土地都被各门各派划分，她们目前所在的地方是三州交界处，一般来说大宗门为了避免纷争，都会在地界线处留出一片空白地。 大宗门不管，不代表这里没有修真门派，很多小门派、散修都会在这种三不管地段开山门、建立自己洞府，他们弟子来源全仰仗所辖的凡人，是故凡人地界有难的话，此地的修真门派是不会不管的，这里这样的惨剧，居然都不曾见有修真门派出面，很有可能是出事了。 顾皎按下云头，三人缓缓降落，顾皎留了一个心眼，降落时候给云气罩套了一个阵法，不让下面的凡人看到云气，不过她这个阵法也没太大用处，三人低空飞行了好一会，只看到满地的尸首，不见一个活人。幸好三人都不是胆小的人，手头都沾过血，见到这种惨剧也没有害怕。 顾皎若有所思道：“仅有这么一片地方干旱，看着不像天灾。”旱灾不大可能只在这么一小块地区，往往都是大面积的。 季辛夷附和说：“不是妖人作祟，就有可能是旱魃了。” “旱魃一出，怨气冲天，看着不大像是旱魃。”姜明秀看着周围的情况，再次嗅了嗅，“我反而闻到了一股讨厌的魔门味道。”姜明秀话音一落，不由歉然地看着顾皎，“阿菟抱歉——”她一时忘了顾皎出身魔门，父母都是魔道巨擘。 顾皎道：“魔宗的人的确挺讨厌的。”如果玄门中起码有三成是伪君子的话，那么魔宗大约九成都是真小人，“在中原之地的魔修更讨厌。”因为中原之地的魔修大多没有正经传承，除了虐杀凡人炼制些不入流的法器外没任何本事。 姜明秀和季辛夷相视而笑，果然阿菟跟旁人不一样。三人又飞行了一段时间，才渐渐看到人群的存在，三人远远望去，就见一群饿得快跟骷髅一样的凡人，颤巍巍地围绕着一个祭坛念念有词，祭坛上躺着两个同样骨瘦如柴的小婴儿，两个小婴儿许是太饿了，已经没力气哭闹了，小嘴一张一翕着，似乎在吸奶。 看到两个小婴儿如此，三人不假思索，飞身下落，顾皎双手一伸，将两个小娃娃抱在怀里，面对如此大变动，两个孩子没有任何波动，若不是两人气息还在，顾皎都怀疑两个孩子死了。她不由问两人：“你们有温和的灵乳吗？” 要说温和，顾皎的石乳是最温和的，可是自从它被鸿蒙珠进化后，顾皎就不确定了，她喝着没事，不代表小孩子没事，她敢在蜈蚣精上试验灵乳，真不敢在这小孩子身上试验石乳。 姜明秀和季辛夷看到软趴趴的小婴儿，头都大了，她们佩服地看着顾皎，阿菟太厉害了！居然敢抱这么软的小东西。姜明秀迟疑地说：“我有灵乳，但不知道对他们温和不温和。” 季辛夷也不敢随便把身边的灵药给孩子吃，他们看着随时快断气，万一一口灵乳灌下去，没命了呢？她提议道：“要不先喂几口水？” 顾皎无奈道：“我只有灵泉水。”灵泉水里的灵力孩子能受得住吗？ 三个小姑娘大眼瞪小眼，正束手无策的时候，突然一个土块朝三人砸来，这种凡人砸的土块自然不会对三人造成任何伤害，但是足以让季辛夷和姜明秀惊怒交加，两人从小拜入玄门，骨子里认为自己不是凡人，岂能容许凡人冒犯自己？ 倒是顾皎很冷静地说：“我不管是谁怂恿你们用孩子献祭，即便这两个孩子都死了，这里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反而我可以替你们求雨。” 姜明秀和季辛夷面面相觑，修士是有呼风唤雨的能力，但想要大面积的呼风唤雨，起码也要元婴以上修为，她们哪来的本事求雨？ 顾皎的声音不大，但声声入耳，那些骚动的难民不禁有些心动，突然有人喊道：“你们别听这个小娘皮说大话，她们不过是学了几手皮毛的小弟子，哪来呼风唤雨的本事？她们就是要抢走我们的祭品！我们冲上去！不能让她们抢走祭品！大家放心，她们是正派弟子，不敢杀凡人！” 顾皎听着这中气十足的话不由挑眉，寻声望去，就见一名身量比难民要壮实许多的中年男子站在人群中唾沫横飞的说着，顾皎微微一笑，只见三道光芒闪过，这名男子至上而下被剑光劈成两半，同时脑袋也横劈了一下，最后一道剑光迟了前面两道剑光一步，本来准备横劈他脑袋的剑光半路改了方向，落在中年男子腰间将他拦腰斩断。 结伴历练（三） 把人竖劈两半的是季辛夷, 直接割人脑袋的是顾皎和姜明秀，顾皎和季辛夷是同时出手的, 姜明秀出手也不慢, 但见两人出手了，她本来不想出手的，可这凡人实在太可恨, 姜明秀后来还是没忍住。 三人的飞剑都是高品质的, 一剑下去就是连金丹修士都未必挡得住，更别说是凡人, 这中年男子瞬间就不成人样了。他的四肢散落在干枯开裂的土地上, 血渐渐染湿了泥地。 血淋淋的场景, 让所有人都吓得魂飞魄散, 众人尖叫着、推搡着要逃离这三个魔女, 顾皎轻喝一声：“谁再敢动一下！” 季辛夷冷笑：“你们可以试试看我们到底杀不杀凡人？”玄门弟子外出是不提倡多造杀孽, 可她跟姜明秀是普通玄门弟子吗？她们自出生起就注定要成为玄门的刀，替玄门杀人的，她们不敢杀人？笑话。 两人话音一落, 众人纷纷瘫软在地上磕头求饶：“仙女娘娘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三人这才发现这些人虽然看着个个骨瘦如柴、弱不禁风, 但全是壮年男子, 连个年纪稍大些的男人都没有, 别说是女人了, 在场三个少女都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弟子, 对这两个孩子的来历顿时有个大概的猜测, 季辛夷冷哼一声，“你们都该死！” 说着举剑又要杀人，却被顾皎拦住, 顾皎对她微微摇头, 然后问那些难民：“是谁让你们用孩子祭祀的？这两个孩子又是从哪里抢来的？他们父母还活着吗？” 顾皎的问题一个比一个不好回答，那些难民额头的冷汗都要出来了。顾皎不耐烦了，怀里的孩子随时随地可能死去，只有找到他们生母才有可能活下去，“你们想死？” 几个难民颤巍巍地说：“他们都死了！”大旱年间还能养活两个孩子的人家，家境都不错，也是疼爱孩子的人家，如果不把父母杀光，他们又怎么能抢走孩子？ 季辛夷和姜明秀气得暴跳如雷，抬手就要把这些人全部杀光，顾皎提醒她们：“不要见血！”她这里有个阵法会汲取生灵精血，两人闻言剑光连闪，那些人悄无声息地倒地，顾皎抬手将一个看着最牢固的魂魄抓在手中，她抬手一点，这人生前的记忆尽数被顾皎摄取 顾皎闭目凝神，片刻之后松开这人一点真灵，让他投入轮回，“这孩子的父母真被他们杀了。” 季辛夷和姜明秀没有接触过真灵，她们并不知道顾皎放过了那人，见顾皎将那人打得魂飞魄散，姜明秀有些担心劝她道：“阿菟，我们杀人就可以了，魂魄就算了。” 顾皎解释说：“我们广寒宗心法有些特殊，搜魂可以不伤人魂魄，我没有伤他魂魄。” 姜明秀和季辛夷这才放心，两人同时愁眉苦脸地看着顾皎怀中奄奄一息的小娃娃，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顾皎当机立断，直接给两个孩子一人一滴石乳，石乳之前经过鸿蒙珠三年左右进化后，里面的灵气完全消散不说，连色香味都没有，仅剩口感。后来又因顾皎再次洗刷了一遍，连口感都消散了，吃在嘴里就吃了空气一样。 顾皎都不知道这灵源怎么了，唯一确定的就是它已彻底变异，也亏得顾皎也不指望这灵源替自己养灵石才没有太郁闷。灵源想要进化到能养灵石，起码要化成龙形，它现在还是一条长虫，估计没个几十万年是进化不了的。姑且不说几十万年以后她还能不能活着，就算活着她还在乎一个区区灵源吗？ 石乳也是顾皎手头最温和的灵液了，如果它都救不了这两个孩子，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救了。两个孩子吃了两滴石乳后，小嘴砸吧了下，沉沉地睡去，气息明显平稳了许多。 季辛夷和姜明秀都松了一口气，姜明秀环顾四周：“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顾皎说：“幕后魔修藏头露尾，我们暂时也抓不到，先把这里的旱灾解决吧。”也免得难民死的更多。 季辛夷问：“你知道怎么求雨？” 顾皎“嗯”了一声，“有点头绪。”她的天衍经是神道法门，求雨祈福是神道惯常的手段，等修炼到金丹期，顾皎就能呼风唤雨了，现在她只能通过地脉沟通此地的天地之力求雨，或许还要借助另一样法器。 姜明秀问顾皎：“要开坛做法吗？” 顾皎说：“我要先在附近看看。”她要先找到地脉所在。 三人正说话间，就听到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三位小檀越出手未免太狠辣了。” 三人寻声望去，就见一名衣衫褛烂、满脸皱纹的老和尚大步朝三人走来，在看到直挺挺躺在地上的众多死尸时不由高宣了一声佛号：“我佛慈悲。” 姜明秀问：“你是谁？” 老和尚双手合十道：“贫僧了苦，是金刚宗的弟子。” 北澜洲仙道昌盛，神道、佛道实力寻常，建立的宗门也不入顶流，金刚宗是个三流的佛宗小派，三人只听过，从来没见过。三人也知道佛道讲积善行德，和尚们都会四处远游，倒也不奇怪这老和尚会来此地。 季辛夷问老和尚：“大师来此地多久了？” 老和尚道：“贫僧来了已经有半月了，只是苦于功力低微，不能行云布雨，故只能勉力救助难民，而没法解决此地困境。” 姜明秀狐疑的问：“为何不通知此地玄门？”就算这里门派实力低微，几个金丹修士总有吧？几个金丹修士联手，也能把困境解决了。 老和尚长叹一声；“此地修行门派都自顾不暇，哪有闲心解决凡人的事？” “自顾不暇？”顾皎眉头微挑，“难道这里之前出了什么大事？” 老和尚解释说：“此地为三州交界处，各大宗门不管，开山立派的只是些小宗门。半年前此地发现了一条小灵脉，此地的各门派大打出手，伤亡惨重，几个有实力的宗门都关闭山门，也不知何时会出来。” 灵脉难得，就是大宗门都会心动，难怪这里小宗门会忍不住大打出手，姜明秀喃喃道：“事情也太不巧了。” “恐怕也是天地大劫在即，这些宗门怕抗不过天地劫数，干脆直接闭山门不出了吧。”季辛夷说，天地大劫时大宗门会派弟子出世抢夺气运，而许多小宗门为求自保，都会关闭山门，免得宗门在大劫中分崩离析。 顾皎问老和尚：“你救下的那些难民中可有女子？” 了苦看着顾皎手中两个孩子，微微颔首说：“小檀越随我来。” 三人随了苦走了长长一段路，来到了一间土地庙，土地庙的内外都站满了骨瘦如柴的难民，众人见老和尚出现，连忙上前给了苦行礼：“大师。” 了苦指着顾皎怀中的两位幼儿说：“这两个孩子是孤儿，你们可有合适照顾孩子的人？” 几个年轻女子见两个孩子这么小，又都是孤儿，不由动了恻隐之心，接过顾皎怀中的孩子，两个孩子还在沉睡。平心而论这两个孩子长得一点都不好看，瘦得跟两个小骷髅似的，可幼崽总有一种格外的萌态，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年轻女子不由去大锅旁舀了一碗米糊，吹凉了小口地喂着两个孩子。 了苦请三人入内说话，“我观三位小檀越举止不凡，敢问三位可是九宗弟子？” 季辛夷干脆道：“我们是九宗弟子，但不会求雨。”又不是所有九宗弟子都会求雨，这事让神霄宗弟子来干可能比较方便，神霄宗弟子都修雷法。 了苦斟酌的问三人：“不知三位可否通知宗门，请九宗过来解决此地大旱，这是功德无量的大善事。” 季辛夷、姜明秀沉默不语，顾皎开口道：“我可以试试看。” 了苦又惊又喜地看着顾皎：“小檀越可是神霄宗弟子？” 顾皎说：“不是。”神霄宗弟子专修雷法，打雷又不代表能下雨。 了苦又问顾皎：“小檀越可要贫僧准备祭坛？”修士求雨都会摆祭坛，借助祭坛沟通天地之力，好方便呼风唤雨。 顾皎看了看四周：“这里就可以。”她看到土地庙中有现成的祭坛，且一般土地庙都会建造在地脉附近。 老和尚起身说：“我这就让人离开土地庙。” 土地庙中的众人听说，仙子们要替他们求雨，众人忙离开土地庙，生怕打扰仙子求雨，但也没有走远，就围在土地庙周围，期待着仙子做法。 季辛夷和姜明秀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她们就按照顾皎的吩咐，重新布置祭坛。顾皎坐在祭坛中用神识寻找此地的地脉，她神识下沉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感觉到了地下暗河，顾皎心念一动，取出自己之前祭炼的云海图。 这阵图之中已经有许多云海之精，顾皎抛出阵图，沟通地脉，“嘭——”一声巨响之后，地下暗河冲出地面，源源不断的水流涌入阵图之中，直到阵图再也存不下水流，顾皎方才停止，让暗流继续回到地底。 她双手掐诀，云海图缓缓展开成一幅长卷，卷中云海翻滚，源源不绝的水汽蒸腾而上，逐渐凝成大片的乌云。这时半空之中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这是地脉走势牵动天象，顾皎再次抬手一指，云海图犹如一条长龙直冲云霄，随着一声雷响，轰隆隆的大雨倾盆而下。 结伴历练（四） 这就成功了？季辛夷匪夷所思地看着顾皎, 她前世怎么说也算是飞升过的人，很清楚祈雨是很难的, 寻常金丹、元婴修士所谓的祈雨就是将山河湖海中的水汽聚集到某个地方, 再用法术控制流速倾泻而下。 这样的祈雨都要元婴修士来操纵，没有元婴以上的实力，是不可能如此大范围地操纵降雨的, 可顾皎这次祈雨是勾动地脉, 由地脉引出地下水，再牵动天象降雨。 期间顾皎几乎没费什么劲, 最费劲的地方就是找地脉, 之后引水流、牵动天象就全是地脉发力, 不用她来操心, 而她甚至还能接这股天地之力淬炼她那幅云海图。 难道顾皎修炼的是神道法门？季辛夷心中困惑一闪而过, 不过北澜洲仙道昌盛, 神道大多为仙道服务，顾皎父母都是仙道修士，怎么可能让女儿修炼神道法门？ 顾皎看到的比季辛夷更多, 季辛夷只感觉她的云海图被天地之力淬炼过了, 顾皎则看到了几缕极淡的金光落在了阵图上, 这是功德？顾皎若有所思, 果然万物刍狗, 对天地来说, 人和蝼蚁没有任何区别, 只有做了对天地有利的事才有功德。 顾皎抬手将云海图收了回来，被淬炼过的云海图神光内敛，一看就品质不凡。这幅云海图是顾皎的练手之作, 她从来没有用心祭炼过, 只是有空时随手画几笔，她用阵图时也只当它是个临时蓄水池，没有想到这次机缘巧合居然成了功德法宝，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顾皎顺利求雨成功，让那些难民跪在大雨中失声痛哭，他们终于有活路了！ 了苦错愕地瞪大眼睛，佛修比仙道修士更重视功德，他也看到了顾皎和她阵图上落下的功德，他辛辛苦苦救了那么多难民，也不见自己有半分功德。 “是神霄宗道友在此吗？” 清朗的男声响起，顾皎仰头望去，就见数名青衣修士御剑而来，为首的一名男修剑眉星目、气质出尘，即便在俊男美女辈出的修行界也算是美男子了。 季辛夷和姜明秀上前，主动自报家门：“清微宗季辛夷、回春谷姜明秀，这位是我们朋友散修萧嫣。”顾皎以前化名萧菟，可她阿菟这个小名流传太广，顾皎现在需要隐姓埋名，只能继续改名叫萧嫣。 这名字也不是她随口瞎说的，而是她父亲给她取的名字，不过顾皎和顾风华都不喜欢，萧少阳就将这个当成了女儿小名，他留给女儿的玉简里都称呼女儿为嫣儿。 而对顾风华来说，女儿是自己生、自己养的，她想给女儿取什么小名就是什么小名，顾皎则单纯觉得阿菟比嫣儿好一点，嫣儿有点肉麻了。 为首的男修闻言露出了一抹俊朗的笑容：“季师妹、姜师妹、萧师妹，在下青城宗赵飞宇，久仰三位大名。” 顾皎暗忖，这位肯定不会对她久仰大名，他知道的是季辛夷和姜明秀。 姜明秀道：“原来是青城宗赵师兄，久仰大名。”赵飞宇是青城宗关门弟子，也是青城宗这一代的气运之子，也是个少年天才型的人物，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就以筑基大圆满的修为晋阶金丹。他又是青城宗内大世家弟子，家族对他更是尽心尽力的培养，就指望他能在这次气运之争中占上风，也好为将来晋阶阳神积累资本。 赵飞宇轻轻一跃，人稳稳的落在三人面前，他抬头看了看瓢泼大雨，“不知刚才哪位前辈来此降雨？”如此声势的大雨，起码也要元婴后期才能驾驭吧。 季辛夷和姜明秀不由望向顾皎，顾皎说：“是我做的。”这么多人都看到自己祈雨，想瞒也瞒不住，也不用隐瞒。 赵飞宇讶然的问：“萧师妹是神道修士？”显然青城宗底蕴也颇深，知道这种声势的降雨若没有元婴修为，也只能是神道修士了。 顾皎摇头说：“不算，只是略通皮毛而已。” 赵飞宇微微一笑，心中暗忖寻常的仙道修士可没你这种手段。 “小师叔，前面有魔修出没，杀了不少凡人！”赵飞宇正要说话，就听不远处有门内弟子的略显兴奋的声音响起，赵飞宇眉头微扬，他征询顾皎三人意见道：“三位师妹，我们一同前去如何？” 他们就是听说此地有魔修作祟才来此的，这些弟子初出茅庐，没经历过磨练，正满心期待地想找个魔修练手。没想刚到这里就赶上一场瓢泼大雨，赵飞宇还以为是哪位元婴前辈途径此地，才特地来此拜见，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如此小的小姑娘的在祈雨，赵飞宇忍不住又看了顾皎一眼。 顾皎虽容貌变小了，但气度沉稳，举止从容，让人觉得她气质跟年纪似乎有点不符合，赵飞宇心中微动，莫非这位萧师妹实际年龄要比外在年龄大？可她为何让自己容貌变小？她看着也不像是那些不愿意长大的人。 顾皎三人看着发声的方向，季辛夷嘴角微哂道：“不用去了，那些人是我们杀的。” “什么！”青城宗诸多弟子大吃一惊的看着季辛夷，她怎么会杀凡人？ 赵飞宇猜测道：“莫非这些人是流寇？” “是不是流寇我不知道，反正他们这一路干了不少好事。”季辛夷面无表情的说：“易妻易子而食、杀父母，为了求雨还不惜灭人满门，死有余辜。” 赵飞宇颔首说：“是该杀。”他环顾四周，就见了苦远离他们站着，他问了苦：“这位师兄可是附近宗门之修士？” 了苦摇头道：“阿弥陀佛，赵檀越有礼，贫僧乃金刚宗了苦，也是无意路过此地，我听这里的散修说，附近的宗门都关闭山门了。” 这也是天地大劫时候常会遇到的问题，赵飞宇也见惯不惯，“了苦师兄比我们早来，可曾见过此地魔修？” 了苦道：“说来惭愧，贫僧来此地时曾遇到过那位魔修，但贫僧不是他的对手，都没看清那人的脸，就被他打伤了。” 青城宗弟子狐疑的问：“你遇到魔修你是怎么活下来的？”魔修还能对正道修士手下留情？ 了苦说：“贫僧也不知那魔修为何不杀贫僧。” 顾皎看着被雨水滋润的泥地，推测道：“他应该有事要忙吧？” 季辛夷微微颔首说：“这里赤地千里，不像是寻常魔修能弄出来的，可能此地另有异样，他只是在其中推波助澜。” 季辛夷的话众人神色微动，这里莫非有个火系异宝？ 顾皎、季辛夷和姜明秀三人互视一眼，季辛夷对赵飞宇拱手道：“我等还另有要事在身，就不多耽搁了，此地便劳烦赵师兄了。”这里是青城宗的地盘，赵飞宇又来了，就算有什么异宝也轮不上她们，她们也懒得久留，还是去找白衣元君的洞府更划算。 赵飞宇一怔：“季师妹不多留一会吗？” 季辛夷摇头说：“我们三人是去拜见一位长辈，不便去得太晚，还望赵师兄见谅。” 赵飞宇闻言也不在阻拦，“三位师妹慢走。”如果真有异宝，这里是青城宗的地盘，肯定是属于青城宗的，这是各派约定俗成的规矩了，当然私底下有几个人遵守就难说了。 因是雨天，三人也没有御气而行，而是骑着符马离开，赵飞宇刚才御剑而来的模样帅气是帅气，但万一被天雷劈到就不好玩了。 三人骑着符马闷头赶路，直到走出大雨的范围才缓缓停下，姜明秀回头看着那片大雨，语气幽幽的问：“你们说赵师兄会不会发现蹊跷？” 季辛夷说：“我看很难。”这位一看就是天真烂漫之人。 顾皎感慨道：“这年头散修比我们神宗弟子嚣张多了。”她一个纯正魔门弟子来到玄门地界都要隐瞒身份，这人居然敢冒充正道弟子，谁给他这种胆气？ 姜明秀扑哧一笑，问两人说：“你们不好奇那件异宝是何物吗？”她挺好奇的。 季辛夷道：“这是青城宗的地盘。” 顾皎说：“青城宗也就在这里驻扎时间久了而已，宝物又不是他们养出来的，是天生天养的，自然是有缘人取之。” 季辛夷叹息道：“青城宗的护山妖兽有谛听血脉。”她又不是那种老古板，自然不会眼睁睁的任机缘溜走，可她们这会功力低微，想要在青城宗眼皮底下做点事很难。 顾皎一怔：“谛听？”下界居然还有谛听血脉的妖兽，这可真不容易，果然玄门九宗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姜明秀也惊讶的看着季辛夷，她怎么知道青城宗有护山神兽，这不是各宗的秘密吗？ “是我无意间得知的。”季辛夷总不好说自己重活一世，知道很多各大宗门的隐秘。 姜明秀摸了摸下巴：“谛听又如何？又不是真全知全能，我们暗中回去看看，如果有机会就下手，没机会就算。” 顾皎和季辛夷算是看出来了，姜明秀在乎的不是那件异宝，她就是想凑热闹罢了，两人也正有此意，她们都不是缺宝贝的人，可送上门的宝贝不去试拿一下，就任它溜走也太暴殄天物了！ 结伴历练（五） 了苦一出现三人就觉得他有问题, 他都能组织那么多难民去土地庙避难了，难道还收拾不了一群流寇？别说佛教慈悲, 佛教慈悲是对信众的, 对恶人他们也有怒目金刚。 再说佛教最推崇的就是渡人，这些流寇若是真遇上佛宗弟子，早被佛宗弟子度化得弃恶从善了。至于后来了苦说他曾遇到魔修, 三人就更肯定他有问题, 魔修还能让他安然待在土地庙里养伤？ 别开玩笑了！这里是玄门的地盘，魔修在这里修炼都是胆战心惊的, 遇到一个正道修士那是不死不休的拼命, 就怕后续引来玄门修士的围剿, 他居然还能逃走？这话也就骗骗青城宗那些初出茅庐的傻小子了。 顾皎三人都是两世为人, 又对魔门知之甚深, 怎么可能被他骗过？正巧这里又可能有异宝, 三人干脆先找借口离去，然后再伺机回去查探敌情。 姜明秀说：“看这情况，我怀疑这里的小宗门都遭了这位魔修毒手, 就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修为。” 顾皎道：“那也未必, 但凡能开宗立派的宗门, 再不济也有几个金丹修士, 除非这魔修是元婴修为, 不然怎么可能把所有的宗门都害了？我想这魔修可能真是利用小宗门关闭山门的机会在此地耀武扬威。”如果是元婴魔修还需要在中土混吗？早去海外占地盘、过逍遥日子了。 姜明秀再一细想, 觉得顾皎说得更对, “这人运气也未免太好了。” 季辛夷说：“我倒是觉得他运气寻常，不然怎么遇上我们了？” 顾皎和姜明秀同时失笑。 季辛夷对两人说：“我有易容法诀，可以连骨骼都一起改了, 你们要不要学？” 顾皎说：“想学, 但我们这次用不上。” 季辛夷看着顾皎问：“为何？” 顾皎说：“你不是说青城宗护山妖兽有谛听血脉吗？那么他们一定有溯源的手段，我们用了易容反而说不清。”如果不用易容，她们可以说提早看破了苦的伪装，故意提前离去，然后再伺机回来寻找戳穿的机会。 季辛夷、姜明秀都觉得顾皎言之有理，姜明秀道：“只是这么一来，我们倒是不好明着拿好处了。” 顾皎说：“你们若信我，我说不定有法子可以试试看。” 顾皎这么说，季辛夷和姜明秀有什么不相信的？两人都很了解顾皎的脾气，她说有法子，基本上就有七八成的把握了。三人商议完毕，换了装束、收敛气息，用土遁之术潜回土地庙。 顾皎在下潜之时，心中也隐约有些兴奋，不是说要去找异宝的兴奋，而是自己修炼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一次独立自主闯荡的机会了。自从自己所有的宝贝都被洗刷一遍后，她对异宝态度就更淡然了。 反正啥异宝都没鸿蒙珠狠，万一自己哪天再遇到什么危机情况，再被鸿蒙珠洗刷一遍，什么宝贝都能清零，大约也就自己本命法宝能例外？毕竟自己被鸿蒙珠洗刷了一遍，修为也没清零，就是真元清零了。 三人远远回到土地庙时，土地庙中难民依然没离开，这会已接近傍晚，难民们都在架锅子生火熬粥，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意。顾皎还看到了自己救下的两个孩子，正被人背着，小脑袋软绵绵地靠在人背上，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 顾皎忍不住微微一笑，她派出了几个阴魂去土地庙周围查探情况，让她们诧异的是，青城宗的那些弟子居然一个都不见了，三人错愕地面面相觑，这些人这么逊吗？连这么短的时候都没撑住？顾皎忍不住道：“难道那人真是隐瞒了修为？”不然怎么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擒下这么多人。 季辛夷摇头说：“不可能，他应该用了别的手段。”青城宗那些愣小子虽然傻了点，可各个都是内门精英弟子，想要如此无声无息的擒下他们，起码也要元婴以上修为，还是那句话，元婴修士还要跟她们做游戏吗？即便是大能微服游戏人间也不是这么游戏的。 姜明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根小草，小草迎风招展，片刻之后，嫩绿色的小草转成暗褐色，姜明秀低声说：“你们小心些，这里有毒气残留。”三人因体质各有特殊之处，毒气对三人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顾皎见姜明秀查出有毒药，心中一定，会用毒药说明这人本事还不大。 季辛夷说：“我们分三个地方查探，随时联系。” 顾皎道：“我去土地庙里面看看。” 季辛夷说：“你小心些。”说着她跟姜明秀分散离开。 顾皎依然保持着遁术留在土地中，她没有先亲自查探，而是派出了几只阴魂去土地庙周围查探，这些阴魂被鸿蒙珠洗刷过后，能直接在烈日下出现，能穿过任何障碍物，但也没有任何修为，如果被人发现，恐怕连凡人都能把这些阴魂打散。顾皎也不知道这种进化是好是坏，反正她现在觉得挺方便的。 顾皎的阴魂在土地庙内转了一圈后，便潜入了地下，几只阴魂从八个方位分别进入前行，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端倪，顾皎也不气馁，她那会找地脉时将这里都搜索了一遍，要是暗室这么容易被发现，她那会就发现了。 了苦安顿完灾民之后，回到了自己的静室，他双手合十、念念有词，看似在诵经，但顾皎敏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她心念一动，立刻让几个阴魂都下沉，只留几个自制的修真界针孔摄像仪，这当然不是她炼制的，她还没那么大的本事，是她让阿娘替自己炼制的。 这些针孔摄像仪外表就是一粒粒的沙子，轻巧之极，即便阴魂都能携带，且沙子随处可见，除了少数几个大能之外，也没人会注意到自己屋子里会多出几粒沙子。阴魂沉入地底，沙子留在外面，顾皎透过沙子看到一条淡淡的虚影从了苦的身体上走了出来，虚影走出来以后，了苦的身体就仿佛一件衣服，一下瘫软在了地上。 顾皎一怔，她想过很多种可能，都没想到这次的魔修居然是冥界之人。顾皎迟疑片刻，还是没有让阴魂追上那冥界修士，她通过自己设在外面的竹蜻蜓看到冥界修士出来以后，她立刻分化出自己的第二元神跟了上去。 那冥界的修士一路疾行，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以后，来到了一个隐秘的山洞，他直接没入山洞之中，顾皎犹豫了片刻，也跟着一起进去了。甫入山洞，顾皎就感觉滚滚热浪袭来，若不是顾皎的第二元神中带着少许神性，光是这热量就足够让她魂飞魄散了。顾皎心中更惊讶了，这冥界修士到底想干什么？来这么热的地方，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吧？ 就在顾皎疑惑间，她听到一声幽幽的问话：“你们想好了吗？” “呸！你这阴鬼少做梦，小爷我就是死也不可能帮阴鬼做事！” 顾皎寻声望去，就见赵飞宇对着那阴鬼破口大骂，完全没有之前的风度翩翩，他整个人被一个奇怪的网兜束缚着，青城宗的弟子都在他身边，但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在昏睡，显然是中了暗算。 火系异宝（一） 冥界修士哈哈笑了两声, “我们同为生灵，赵道友何必拘泥于种族之分？” 赵飞宇冷哼：“不拘泥种族之分, 等着你们进入阳世, 把我们人族当容器吗？” 冥界修士哂笑道：“你们人族的强者我也不敢轻易夺舍。” 顾皎眉头微挑，他的意思是强者他们不敢夺舍，弱者就是他们的容器？一般说来这种人遇到真正强者, 肯定是痛哭流涕地求饶, 他们所谓的丛林法则只是针对别人不是自己。 赵飞宇暴跳如雷了一阵，这时情绪逐渐平静,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我是不会妥协的。” 冥界修士哈哈一笑：“等赵道友看到自己同门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 就知道妥协了。”说罢他竟然往山洞深处走去。 顾皎大为惊奇, 这山洞这么热, 他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反而还往山洞深处走去？顾皎第二元神是不敢再深入跟踪那人，她能感觉到这里的热是可以灼烧自己魂体的炙热。 顾皎第二元神生来就有神性，还无法抵得住这份炙热, 那冥界修士到底是什么修为？能自由出入这洞府？顾皎略一迟疑, 又给霍臻传了一道讯息, 也不是顾皎遇事就想依赖霍臻, 而是眼下的情况有点不一样。 如果了苦只是单纯的魔修, 她只要救下赵飞宇、拿走异宝即可, 但现在发现他是冥界修士就不一样了, 阳世入冥界难，冥界入阳世也难，这冥界莫非有什么大动作？ 顾皎对北澜洲归属感不深, 可再不深也是生她养她的地方, 她都不愿意看到魔门在千年大劫中压制玄门，更别说是让冥界入侵阳世，这种大事还是交给霍臻和九宗处理比较好。 顾皎赶到山洞时，第二元神还站在山洞口，顾皎将第二元神召回，这情况让她感觉自己好像精分了。顾皎收回第二元神后，没有贸然进入山洞，阴魂可以进入山洞，不代表人族可以随意进入。 她谨慎观察了四周后，利用遁术进入山洞，山洞下方的泥土炙热无比，也亏得顾皎身上防御法器多，不然这么热的地方，她整个人都要被烤焦了。 顾皎缓缓从地里冒出，赵飞宇正在闭目养神，察觉有人进来，他蓦地睁开眼睛，垂目正对上顾皎刚冒出的脑袋，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赵飞宇小声问顾皎：“萧师妹你怎么来了？” 顾皎说：“我们觉得那和尚有点可疑，就故布疑阵，想暗中折回继续查探。” 赵飞宇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生疼，三个小姑娘都比他经验丰富，顾皎整个人从泥地中钻出来，她抬手要给赵飞宇解绑，赵飞宇连忙拒绝说：“萧师妹别动，我这绳索上有禁制，万一动了，那些人可能就知道了。” 顾皎见他嘴唇都干裂了，想了想问：“你要不要喝水？” 赵飞宇舔了舔唇，苦笑着点头，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感觉干渴的一天。 顾皎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给他喝水，干脆拿了一个小葫芦喂他，赵飞宇吨吨吨的一口气喝了好多水，他有些赧然道：“能麻烦萧师妹替我联系宗门吗？再喂点水给我师弟们吗？” 顾皎说：“他们晕过去了，怎么喂？” 赵飞宇道：“我喊醒他们。” 顾皎奇道：“他们还能喊醒？”那为什么赵飞宇让这些傻小子在这种地方睡觉？ 赵飞宇解释说：“他们本来醒着，是我让他们继续睡觉的，我们中的毒很是奇怪，能渐渐吞噬我们的真元，睡着时候吞噬真元的速度能减轻。” 顾皎了然地点头，赵飞宇虽然性子鲁莽了些，但师兄的担当还是做得不错的。 赵飞宇又道：“萧师妹先帮我通知宗门吧，我们师兄弟暂时无大碍。” 顾皎说：“姜师妹已经去青城宗通知贵派长辈，赵师兄放心，你们宗门的长辈很快就来了。” 赵飞宇闻言松了一口气，他向顾皎道谢：“大恩不言谢，萧师妹将来有用得着赵飞宇的地方，只要说一声即可。” 顾皎道：“师兄言重了。”她又从怀里取出一葫芦补灵丹：“赵师兄要服用些补灵丹吗？”这些补灵丹是顾皎在清微宗集市购买的，品质上乘，她看很多修士都把这种补灵丹当糖豆一样吃。 赵飞宇看到补灵丹，喉结上下动了动，他很想吃，可自己现在这情况怎么吃？张嘴让顾皎往自己嘴里投药丸？赵飞宇实在拉不下这面子。 顾皎也想到这情况，她很贴心的将药丸倒了出来，一粒粒的送到赵飞宇嘴边，赵飞宇感激的看着这个漂亮小美娃，只觉得她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仙女，当然以这位萧师妹的容貌，足够被人称为小仙女。 顾皎也正是因为自己变小了才会这么做，要是她再长大点，这举动就容易惹人误会了。她跟赵飞宇双方都没别的想法，可这举动落在匆匆赶来的某人眼中，这举动就略刺眼了。 平心而论，顾皎的性子一直很乖巧，可是这份乖巧在遇到霍臻时总会忍不住破功，因此顾皎对霍臻很多时候都略显骄纵，顾皎身边这么多人，也只有萧少阳才有这待遇。 霍臻冷眼看着顾皎一口气喂了赵飞宇数十枚灵药，又要喊醒青城宗别的傻小子喂水喂药，他忍不住轻咳一声，赵飞宇和顾皎同时抬头，赵飞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他迟疑的喊道：“霍师兄？” 顾皎讶然的看着霍臻，他来的好早！比青城宗的人都早。 霍臻上前扫了一眼众人身上的大网，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赵飞宇几人就从网上掉了下来，赵飞宇半途提气，下坠的趋势一缓，总算是不是体面的落地，他那些师弟就不一样了，一个个睡得跟死猪一样，落地时也是死沉死沉的下坠，砸得地面砰砰作响，他们从梦中惊醒，龇牙咧嘴的哀嚎连连。 赵飞宇觉得这些蠢师弟把青城宗的脸都丢尽了，他拱手对霍臻行礼说：“多谢霍师兄。” 霍臻对赵飞宇微微颔首，他低头问顾皎：“出了什么事？” 顾皎把自己来这里后的所见所闻跟霍臻如实说了一遍，只是避开了自己跟踪冥界修士那段，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有第二元神。霍臻听说冥界修士去了山洞深处，他偏头问顾皎：“要跟我下去看看吗？” 顾皎一怔，“我能去吗？”顾皎就站在山洞外，感觉那股炙热的气息就打退堂鼓了，下面就算有异宝，也不是她现在可以拿的，贪心的后果很有可能是没命。 就像当初她在碧虚岭拿到灵源一样，如果不是阿娘在身边，她根本不敢动，她打不过那头火鸟。顾皎也不知道自己运气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了，出门就遇到高等级的宝贝。 霍臻道：“有我在，你有什么不能去的？”这段时间霍臻仔细的想了想，认为好动是孩子天性，他不能强行压制小丫头的天性，压制只会让她反弹更甚，既然她想四处游历，那么就让他带她去各地走走，不比她跟别人瞎混好？ 霍臻愿意带自己下去，顾皎哪有什么不愿意的？就算不拿异宝，让她去见识见识也好，“我要去。” 赵飞宇听着两人的对话，有些摸不透顾皎和霍臻的关系，但听到霍臻说要带顾皎去山洞深处，他连忙说：“霍师兄，我也要去。” 霍臻瞄了赵飞宇一眼：“你伤好了？” 赵飞宇说：“我没什么大碍。”他一面跟霍臻说话，一面强行运转真元，炼化补灵丹，尽快弥补自己流失的灵力。山洞深处也不知有什么异宝，他可不能让霍臻抢了，他必须替宗门看好霍臻！ 霍臻不置可否，“那就一起下去吧。”说罢他长袖轻拂，带着顾皎大步走入山洞深处。 一股几乎要将人烫伤的炙热之气扑来，顾皎眉头微皱，天衍经心法运转，月辉的凉寒之气中和了炙气。霍臻故意没提醒顾皎，见她早有防备，心中暗暗满意，这才是历练该有的样子。 顾皎暗中传音给霍臻：“霍大哥，你觉得这里有异宝吗？”这么热的地方，让顾皎开始怀疑这里不会是个火山口吧？ 霍臻道：“不好说。”他只觉得这股炙热之气隐隐有种熟悉感，异宝应该有，但不一定是他们可以碰触的，有时候自身本事不到位的时候，异宝在面前也不一定能得到，反而凭白送了性命。 顾皎感觉外面的那个山洞好像一个结界，将内里和外部分成了两个世界，这山洞里就仿佛是个熔岩地狱，这里的山石常年被炙烤，很多地方都烤化了，融化的岩石时不时地滴落，需要随时戒备，才不至于被岩液滴在身上。 可别小看这岩液，这岩液起码也要近千度的高温，就算是修士也不一定能扛得住这么高的温度。顾皎抿着嘴，紧紧地跟着霍臻身后，赵飞宇握剑走在最后，随时戒备。 突然顾皎听到一声极细微的声响，顾皎警觉地抬眸，就见一道炽红的光芒无声无息的朝众人袭来，顾皎举剑轻轻挥舞，剑光碰上光芒，那光芒发出“吱”一声尖叫，化成了烟灰。 赵飞宇大吃一惊：“这是什么东西？” 顾皎也没见过这种东西，她不由望向霍臻，霍臻说：“这是一种低级火灵。”看到这玩意，霍臻就越发肯定下面的异宝是什么品种了，他不由暗忖北澜洲看着不繁华，但底蕴还挺丰厚的，连这种东西都有。 “火灵？”顾皎和赵飞宇都愣住了，火灵也算异宝的一种吧？ 霍臻心情好，难得好心地提点赵飞宇：“这种低级火灵也就特殊地方才能形成，你若机会也抓一点，将它们融入异火之中，可以提升异火的品质。” 霍臻的话让赵飞宇和顾皎都行动起来，两人很一致的随时准备抓火灵，霍臻诧异的看着顾皎：“你要这玩意做什么？”她修炼的心法都跟火不沾边。 “我用不上火灵，但这火灵可以卖钱、可以送人。”顾皎自从荷包空了以后，就从不食人间烟火的矫情大小姐，迅速转变成精打细算的穷散修，要不趁着历练时多积累资本，她将来怎么晋阶？鸿蒙珠里的东西再好，也不齐全，她总有要花钱买东西的时候。 霍臻忍不住问：“你在阴冥界到底发生了何事？是不是你母亲和桑九乌给你的东西全没了？” 顾皎“嗯”了一声，东西都在，只是不能用而已，顾皎没注意到霍臻提起她阿娘和桑九乌是两种不同的称呼。 霍臻问：“你的界石还在吧？” 界石的事霍臻早知道了，顾皎也不瞒他：“在的，但我界石里没什么东西，最多的就是葫芦，我的储物葫芦容量都不大，只能当作礼物送人。” 霍臻暗忖，只能做礼物送人？她一个葫芦卖一个灵石的时候可没说只能送人，他递了一只寒玉匣给顾皎，等顾皎接过玉匣后，才解释说：“这火灵要用寒玉封印。” 顾皎连声道谢：“多谢霍师兄。”她身上没有寒玉匣，自己阅历还是太浅了，底蕴也不够深，不过没事，她可以慢慢来。 赵飞宇：“……”都是不同门的师弟师妹，为何霍师兄如此偏心？ 火系异宝（二） 赵飞宇目光过于可怜, 顾皎看了看他，再看看自己手上的寒玉匣, 她淡定地收入了储物袋, 假装没有看过赵飞宇，她现在自身都靠霍臻保护，还有什么余力帮别人？再说赵飞宇修为比自己高, 也轮不到自己来可怜他。 赵飞宇：“……” 霍臻见状眼底浮起淡淡的笑意, 总算没做小傻子。霍臻说是要带顾皎历练，当真说到做到, 一路上他没出手过, 完全由顾皎和赵飞宇两人解决一切问题。赵飞宇是金丹, 修为比顾皎高一点, 出力比顾皎多, 但顾皎六感比赵飞宇灵敏, 危机来临时，甚至不用霍臻提醒，顾皎就能提早发现。 赵飞宇虽说人有点傻, 可到底也是大世家出来的, 别看这一路三人都没怎么说话, 他是真没说话, 顾皎和霍臻之间肯定有神识传音, 顾皎每次察觉危险, 赵飞宇都当是霍臻提前提醒, 他看着霍臻的目光越发哀怨，霍师兄就这么嫌弃自己？连有了危险都不愿意亲自提醒自己吗？ 霍臻对赵飞宇时不时抛来的哀怨目光闹得哭笑不得，他在这方面是真没提醒顾皎, 每次都是她自己察觉的, 霍臻若有所思地看着顾皎，这小丫头的六感似乎要比普通修士灵敏多了，是灵胎的缘故吗？还是她出生之前，她母亲每天都用灵气为她洗刷？她父亲是上界之人，会有这手段也不稀奇。 随着三人深入洞穴，低级的火灵越来越多，顾皎一开始都不敢去碰火灵，每次火灵出现都用剑气灭杀，后来火灵抓多了，她也有摸到抓火灵的方法了，在火灵出现的那一刻，她就用真元裹住火灵，将它们封印在寒玉匣中。顾皎的真元带着太阴的寒气，正好是火灵的克星。 顾皎神识又强，每次火灵一出来，她就能迅速定位，火灵几乎是一抓一个准。赵飞宇眼见顾皎收获越来越多，他终于忍不住厚着脸皮跟顾皎商量：“萧师妹，不如我们合作吧？” 顾皎问：“怎么合作？” 赵飞宇说：“我去引火灵，然后你来抓火灵。” 顾皎摇头：“不要。”她修为有限，火灵主动攻击她还能应付，她还不至于作死到主动去引火灵。 赵飞宇轻咳一声：“你只要抓你能抓的部分就好，剩下的全由我来解决，等出去后你七我三如何？” 顾皎依然摇头：“不要，万一你搞不定怎么办？” 赵飞宇不由望向霍臻，霍臻神色淡然，并不接话。 顾皎不客气的说：“如果这样的话，我为什么不跟霍师兄合作？”这样她都不用费心，还能把火灵全占了。 赵飞宇摸了摸鼻子，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被顾皎这么一说，他好像真在占小姑娘的便宜了。 顾皎见他满脸委屈，她轻咳一声：“不如你租我的寒玉匣如何？等出去后你分我半成火灵。” “就分一层吧。”赵飞宇爽快地说，半成太少了，他还不至于占小孩子便宜。 霍臻嘴角微哂，她对别人都挺大方的。 顾皎不知道霍臻心中的腹诽，她走了好长一段路之后，她有些困惑的问霍臻：“霍大哥，你说那冥界修士去哪里了？他不过就比我们早进来一会，怎么就走得这么快？” 霍臻说：“他们可能是设置了传送阵。” 顾皎不由说：“这下面的宝物一定很珍贵。” 霍臻不置可否：“或许吧。” 顾皎又问霍臻：“那他们会不会在通道里设下监视的法器？” 霍臻看着越往里走越炎热的环境，之前的山石只是因为温度过高而融化，这里的山石则已经是燃烧的火石了，周围全是刺鼻的味道，如果不是三人都是修士，又开启了防御罩，这里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涉足的领地，“这种环境下，他们能设置什么阵法？代价太大了。” 顾皎一想也是，这么热的地方，恐怕阵法运转一阵就被烧掉了，除非是用那种耐高温的材料，这种材质一般都用来炼制飞剑，飞剑只有短短一柄，阵法需要的材料就多了。 “小心！”霍臻突然出手将顾皎抱在了怀里，顾皎讶然抬头，这么危险的地方，顾皎一直没放松戒备，但是这一次她半点危机都没察觉。 顾皎下意识的抓紧了霍臻的衣袖，赵宇飞也机灵的跟在两人身后，他一面跑一面问：“霍师兄，出什么事了？” 霍臻瞥了赵宇飞一眼，“好事。” “好事？”赵宇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待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他跟顾皎顿时脸色一变，两人神识外放，只见远处密密麻麻的爬来一群通体仿佛用岩浆凝铸的蚂蚁，顾皎声音有些不稳的问霍臻：“霍师兄，这也是火灵？” 霍臻说：“不是，它们是生活在这里的妖兽。” 赵宇飞匪夷所思道：“这鬼地方还能有妖兽？”一般妖兽不应该都死干净了吗？ 顾皎暗忖，别的妖兽或许没有，蚂蚁倒是真有可能，毕竟蚂蚁种群大、繁殖也快，就算一开始不能适应这里的环境，死了一大批，只要有几只活着，马上又能繁衍出一大批，这么一代代地进化下来，适应这里的环境也不奇怪。 霍臻好整以暇地对赵宇飞说：“这里的蚂蚁品阶虽不高，但一辈子以火灵为食，身体纯净无比，内丹也是最纯粹的火灵丹，你如果能把这些蚂蚁杀了就发财了。”也不用整天惦记阿菟的寒玉匣了。 赵宇飞差点哭了：“霍师兄您别跟我开玩笑了，我这点修为哪里能应付这些蚂蚁？给他们塞牙缝都不够！” 霍臻语气平静的问：“既然如此，你为何执意要进来？”这种危险的环境机缘多、危机也重，稍有不慎就会毙命，他进来前就应该做好随时丧命的准备。 赵宇飞：“……不是您进来了吗？” 霍臻似笑非笑：“你这是把我当侍卫？” 赵宇飞哭丧着脸说：“霍师兄，您是我亲师兄！” 霍臻哂然道：“怎么？你准备另投我们神霄宗？也不知你大师兄愿不愿意？” 霍臻的话让赵宇飞跟炸毛鸡一样跳起来，“我不是！我没有！” “霍兄今天心情不错？都有闲心带小孩子玩了？” 清朗的笑声自后面传来，顾皎抬眼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青衣的男子含笑朝三人走来，他来的方向正好是火蚁行径的方向，原本犹如缎带的火蚁仿佛被剪刀剪开了一条大口子，任青衣男子出如若无人之境。 这男子看着约有弱冠之年，容貌虽比不上霍臻那般俊美，但也气质出众，英气爽朗又不失谦谦君子的温润。顾皎心中暗忖，果然每个宗门的大师兄、大师姐都是宗门的脸面，这位一来青城宗的档次都拔高了不少。 “大哥！”赵宇飞看到来人，激动的热泪盈眶，大哥终于来了！他也是有靠山的人！ 霍臻道：“你来晚了。”他这一路因带着顾皎，走得不算快，顾皎路上是专心修炼，赵飞宇大半心思都花在如何留在路标上，以他的修为顺着赵飞宇的路标过来，应该早到了。 赵宇霆微微一笑：“进来时候遇到点事，耽搁些时间。”他随意的抬手一挥，所有的火蚁都被他摄入两个法宝囊中，他给顾皎、赵宇飞一人一个，“拿去玩儿吧。” 顾皎看着赵宇霆递来的法宝囊，不由抬头望向霍臻，霍臻说：“收下吧。” 赵宇霆饶有兴致地问霍臻：“你怎么想到带孩子来了？”他出于礼貌，并未多看顾皎，免得她不自在，但就扫了一眼，就能看出顾皎那绝尘脱俗的容貌，也是现在还小，等大一点恐怕修行界第一美女的名号就要落在她身上了。 “小姑娘喜欢历练，我担心她乱闯，就带着她来了。”霍臻避而不谈顾皎的身份，只说着自己的目的。 不过别说是赵宇霆，就是顾皎都觉得，霍臻只准备陪顾皎走这么一次，赵宇霆对霍臻说：“我看下面似有太阳真火的气息，那异宝应该跟太阳之灵有关，等找到了就给小姑娘做件防身的法器。”霍臻救了青城宗众人，又带了赵宇飞走了一路，赵宇霆自然也不会独吞法宝。青城宗怎么说也是玄门九宗，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霍臻毫不客气地笑纳赵宇霆的示好：“不用你们炼制，我自己来。”这里是青城宗的地盘，如果没有今天这一出，这里是顾皎私下发现的，霍臻肯定是独占，但现在还有青城宗弟子，霍臻还不至于为了这么一点小东西跟青城宗翻脸。 赵宇霆半开玩笑道：“怎么？你这是准备收徒弟了？”如此用心教导培养，这是准备把小丫头当亲传弟子？ 霍臻笑而不语，他倒是想收徒，奈何有人不识好歹，他又能怎么办？ 顾皎不用猜就知道霍臻在腹诽自己，她是挺感激霍臻帮了自己这么多忙，但让她拜师是不可能的，她迄今对霍臻依然存有戒心，她迄今都看不懂霍臻为何对自己这么好？她一次次借着小脾气试探着霍臻的底线，结果发现他对自己的底线似乎很低很低。 这种看似纵容的态度，更让顾皎戒备，天下除了父母，还有谁能对你百依百顺？霍臻肯定是因为某件事才对自己底线那么低，顾皎现在有点担心，自己能不能支付得起霍臻纵容自己的代价。 火系异宝（三） 赵宇霆来了以后, 赵宇飞就归赵宇霆保护了，而霍臻和赵宇霆也很有默契地在一条分岔路口分开了。两人同为九宗的大师兄, 赵宇霆比霍臻大了一百多岁, 他能在四百岁晋阶元婴已属于少年天才之流。 只可惜同时代还有一个霍臻——三百岁就晋阶元婴的天才，晋阶时间还比自己提早了半年，这就显得赵宇霆黯然失色了。赵宇霆虽不至于想到霍臻就嫉妒, 也不想跟霍臻长期相处。 正巧霍臻也嫌两人麻烦, 是故两人自然而然的在一个岔路口分开了，顾皎看在眼里, 默不出声, 赵宇飞却傻乎乎的没察觉, 直到四人分开了好长一段时间, 他才蓦然惊觉, 他不由问赵宇霆：“大哥, 霍师兄和萧师妹去哪里了？” 赵宇霆扫了一眼这傻弟弟，“这里太大，我们分开探路。” 赵宇飞点点头：“这里地方是挺大的, 不过萧师妹修为那么低, 也不知道分开会不会有危险。” 赵宇霆道：“既然霍臻把她带进来, 就有把握保护她。”赵宇霆摸不透霍臻有多少底牌, 他能带小姑娘进来, 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赵宇飞眼巴巴看着赵宇霆, “大哥, 你有十足的把握保护我吗？”他总觉得这里很危险，随时有可能危及自己小命。 赵宇霆似笑非笑：“你是小姑娘吗？” 赵宇飞摇头。 赵宇霆嫌弃道：“那我为什么要保护你？”漂亮可人的小姑娘让人看着就喜欢，他还乐意保护。一个傻弟弟有什么好保护的？看他犯蠢吗？ 赵宇飞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 他是比不上小姑娘香香软软, 可小姑娘要哄着宠着，他作为弟弟可以给大哥当苦力啊！弟弟也是有优点的，一样都是人，为何要重女轻男？ 另一边顾皎问霍臻：“霍大哥，你知道下面是什么火系异宝吗？”为什么她觉得霍臻和赵宇霆都猜到了下面是什么宝贝？ 霍臻道：“不确定，但应该是对你有利。” “对我有利？”顾皎一怔，“火性法宝也能对我有利吗？”天衍经也会吸收太阳精气，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偏阴性的。 霍臻说：“相生相克，纯阳法器对你来说也有助益。” 顾皎知道相生相克的原理，但她还是没法想象火系法宝帮助她修炼，“那我们要尽快下去吗？” 霍臻道：“不用，我们慢慢走即可。” 顾皎闻言也不多问，专注四周情况，这种有个大能修士陪着自己历练的机会不多，顾皎很珍惜。没了外人，霍臻不用传音，就能随时指点顾皎。随着两人继续往下走，低阶火灵少了，反而火蚁增多，顾皎也就遇到的时候杀上少许，大部分时候都尽量避开火蚁。这些火蚁都是群居的，她没有赵宇霆的实力，不敢轻易招惹蚂蚁族群。 霍臻见状暗暗满意，以她的年纪能如此自控也不容易。 霍臻说不用慢慢走，可顾皎还是提高了速度，但是越往下，顾皎的压力就越大，她早已修炼到寒暑不侵的境界，但随着两人渐渐深入，她还是忍不住出了一身大汗，也亏得她是无垢之体，平时又辟谷，就算是出汗也就是出点水而已，没有异味，不然就糗大了。顾皎看到镇定自若的霍臻，心中十分羡慕，阿娘说的没错，只有晋阶到元婴，才算迈入修炼的大门，元婴以下就是比较厉害的凡人。 霍臻对顾皎说：“这里环境太艰苦了，你要不要去我的界石里？”顾皎呆呆地看着霍臻，霍臻挑眉看着顾皎：“怎么了？” 顾皎连忙摇头：“没什么！”她微微喘气地说：“不用，我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锻体。”顾皎外表看着平静，实则心中十分震惊，即使霍臻已经知道自己有界石，顾皎都没想过让除阿娘以外的人进入自己界石，霍臻居然让自己去他的界石？ 顾皎心中十分沉重，人跟人之间相处最重要的是界限，虽说她对霍臻对半真半假的抱怨过，他没有分寸感，可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更多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颐气指使，因为高高在上，所以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可上位者会让下位者进入自己的私有领地吗？会，就像她对胡小白一样。她让胡小白进入界石的前提是，她觉得胡小白是自己的所有物，霍臻也把自己看成他的所有物吗？ “你在想什么？”霍臻察觉到了顾皎的分心，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太累了？” 顾皎连忙摇头：“不是，我就是想我出去之后，要不要继续炼体。” “看你时间够不够。”霍臻随口提点道：“你走的是神道路线，最后都要褪去自己法身（肉身），你若是想留下法身，就用心淬炼法身，将来还能多几个身外化身，要是不想，不淬体也可。” 顾皎道：“那我还是继续淬体吧。”她还想多几个身外化身呢。有了霍臻保护，顾皎的注意力都在抵抗越来越浓的火气。她还没出生就开始淬炼身体，她的皮肤骨骼远比普通修士要坚韧，可是这样的坚韧在眼下的环境中不值一提。 顾皎莹白如雪的皮肤在火气的炙烤下很快就失去水分，焦黑一片，顾皎凝神运气，用真元修复受损的皮肤，很快新皮就长了出来，旧皮就化成了烟灰，然后新皮再次焦黑，再一次长出新皮肤。如此循环往复，顾皎一开始还有点不大习惯被霍臻看到这么狼狈的一面，到后来她已经麻木了，全身心都在抵御火气上。 顾皎两辈子生活安逸，这也导致了她不喜欢冒险，更喜欢安逸的生活，但一旦涉及修炼，顾皎比任何人都能吃苦。霍臻看着她一遍遍跟太阳真火抗衡，最后倒也不好再让顾皎去自己的界石了，她都坚持到这地步，一旦前功尽弃，对她道心都有影响。 霍臻在一旁提醒顾皎：“你要是有月华真水，可以喝点月华真水。” 顾皎听了立刻从界石里调出月华真水灌了下去，真水入口，她只觉浑身一轻，这种清爽只有一瞬间功夫，但这瞬间已经够她喘口气了。顾皎精神一震，果然有用！随着两人深入，顾皎每次感觉快撑不住的时候，就喝上一口月华真水让自己稍稍休息。她还是防着霍臻，月华真水没有出现在霍臻面前，从界石中取出后直接送入自己嘴里。 也不知道两人走了多久，霍臻突然说了一句：“到了。” 顾皎茫然地抬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株约有一人高、通体金红、仿佛在燃烧的桑树，顾皎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 霍臻道：“这是生长在太阳真火之中的扶桑神树。” 扶桑神树？顾皎虽被太阳真火烧得身体反应有点迟钝，但脑子还没被烧傻，她不可置信地问：“我怎么可能接近扶桑神树？”能生长在太阳真火之中的扶桑神树，是自带太阳真火的，她这点修为还能接触太阳真火？还没靠近都被烧成烟灰了吧？ “它不是真正的扶桑神树，它只是神树的一根分枝。”霍臻看着这株小树，微微感慨道：“这根分枝大约已经死了快数十万年了。”不然他也不敢带着顾皎靠近。 “死了？”顾家心有余悸地看着眼前的扶桑神树，死了这么多年的一段分枝都能发出这么大的威力，真不愧是神树。 霍臻说：“你的雷火珠不是自爆了吗？我用桑子替你炼制一套雷火珠如何？” 顾皎见这根分枝上，有十来枚金灿灿的桑子，她点头说 ：“我只要一枚就够了。” 霍臻轻笑一声，“放心。”说罢他抬手将桑子收入掌中，十多枚桑子每一粒都有莲子大小，里面焰光流转，璀璨无比，顾皎不由看呆了，这比任何宝石都漂亮，饶顾皎对宝石不是很喜欢，都忍不住被桑子吸引。 霍臻见她喜欢，微微笑道：“等我们出去就帮你炼制。” “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一声厉喝声响起，顾皎抬头就见数名修士远远的站在扶桑神树外，持剑戒备的看着他们，看到霍臻手中的桑子，那些人嫉妒的眼睛都红了。顾皎看到这些人才恍惚想起，她好像是追着阴冥界修士来这里的，这些都是阴冥界修士？ 霍臻对顾皎说：“还能动吗？”顾皎缓缓点头，霍臻道：“那就由你来应付他们。”顾皎借着降低了无数倍的太阳真火的威力，完成了一次心境和法身的磨砺，现在正是动手的好时候，让她对修炼更有感悟。 顾皎闻言不假思索地朝众人攻去，她甚至把飞剑直接当成宝剑，朝这些人攻去。这些人虽说在这里待的时间比顾皎长，可他们不像顾皎是脚踏实地经历真火磨砺过来的，他们都是通过传送阵直接过来的，对真火的适应力远不及顾皎，顾皎这么一出手，几个人一面抵御真火、一面抵御顾皎攻击，难免捉襟见肘，他们当即想要逃回防御罩。 但是霍臻怎么可能让他们离开，每次那些人想逃离时，都被霍臻用暗劲推了回去。那些人气得心里破口大骂，嘴上还不敢得罪霍臻：“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吾等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阁下和令千金，还望阁下恕罪。” 令千金？这三个字让顾皎和霍臻同时一愣，霍臻摸了摸下巴，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千金是指女儿？他有这么像小姑娘的父亲？ 火系异宝（四） 令爱？顾皎瞅了一眼霍臻, 她跟霍臻长得很像吗？为什么他们会认为两人是父女关系。 也不怪那些冥界修士会误会，除了父女谁有耐心带着一个小姑娘出来历练？就是师徒也不可能, 就算是女弟子男师傅, 女弟子也有师娘来教导，不需要男师傅教导。 小情侣当然也有可能，可顾皎容貌实在太小了。修行界容貌不代表年纪, 也不乏老妖怪扮嫩, 但顾皎修为太弱，一看就是年纪真不大, 一般来说除非有特殊爱好的人, 一般很少有人会喜欢这么小的小女孩。 霍臻的容貌言行一看就是玄门修士, 这种正派弟子不管私底下如何, 明面上是肯定不会显示自己有特殊爱好的, 所以他们才会猜测两人是父女关系。 顾皎见霍臻难得一脸郁闷, 不由暗暗好笑，但手下依然没留情，加重了攻击, 她宝剑轻扬, 一个人就被她飞剑斩断在地上, 一道阴影自肉身上浮出, 然后被太阳真火灼烧成烟灰。顾皎冷笑一声, 果然都是阴冥界的修士, 也不知要了多少人命才找到这么多夺舍的肉身。 那些冥界修士见顾皎一点都不留手, 心中极为愤怒，那些人喝道：“小贱婢，既然你不识好歹, 那我们也不客气了！” 顾皎暗暗好笑, 不客气？说得好像他们现在很客气一样。她也不让那些人有出手的机会，先下手为强，将所有的敌人都灭杀在萌芽中。 霍臻在一旁微微颔首，本来他见她对蛊仙门的小姑娘手下留情，他还担心她对敌人会心慈手段，现在见她如此，他也放心了。等顾皎杀完这些人回来，他对顾皎说：“你要不要先出去？”扶桑神树身边太阳真火要比别的地方浓厚许多，她不一定能受得住。 顾皎问霍臻：“我们要在这里等赵宇霆和赵宇飞？” 霍臻点头说：“这棵神树要跟赵宇霆联手才能拿走。” 顾皎担心地问：“你说为什么这里会有一株扶桑神树？会不会是镇压什么东西？” 霍臻说：“下面有一具即将化龙的寒螭尸体，看着已经死了好几千年了，估计就是被这截树枝镇压而死的。” 顾皎疑惑地问：“有扶桑神树的修士还杀不了一条寒螭吗？” 霍臻说：“或许那位修士不想多造杀孽。” 顾皎：“他这不算杀孽吗？” 霍臻笑道：“又不是他杀的，怎么能算到他头上？” 顾皎觉得这比杀了它还狠，这是活生生的寒螭磨死啊！那位镇压寒螭的修士也不知跟寒螭有多大的仇恨，用这种手段磨死他。 霍臻问顾皎：“你是不是觉得那位手段太狠？” 顾皎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什么恩怨，就算知道了，不经他人苦、不劝他人善，我不好多评价。” 霍臻面露笑意，“你倒是活得通透。”很多人就算活了几百年，都不一定能悟出这道理。 顾皎笑而不语，这跟通透没关系，只是看待问题的方向不一样。既然要等赵宇霆过来，顾皎也不浪费时间，继续借着太阳真火，不过顾皎还是要脸的，她背对霍臻而坐，不让霍臻看到自己淬体时狼狈的一面。 霍臻体贴小姑娘爱漂亮的心思，也很风度的不看顾皎。等赵宇霆和赵宇飞赶到时，就见顾皎背对他们而坐，赵宇霆挑眉看着霍臻，“你还真舍得？”让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烧得乌漆嘛黑的。 霍臻说：“她自己要，不然就跟我怄气。”霍臻也觉得她没必要，等自己伤势恢复，他多的是手段让她长生，她想历练也行，他可以陪她四处走走，她完全没必要这么辛苦，但她自己想要，霍臻也不会拦着她，小孩子上进总比不上进好。 赵宇飞几乎是敬佩的看着萧师妹，她就这么一路烧进来的？他也是一路被太阳真火烧进来的，可他修为比她高，而且他每次想放弃的时候，就看到大哥那张笑脸，他就不敢喊放弃了。萧师妹有人娇惯着，还坚持走进来，这可比他厉害多了。真可惜她是散修，若是拜入九宗的话，也能成为宗门天骄。 顾皎没有彻底入静，赵宇霆和赵宇飞进来后，她就缓缓收功了，她喝了一口月华真水，然后起身给两人行礼：“两位赵师兄。” 赵宇飞上前对顾皎说：“萧师妹，赵师兄是我大哥，你叫我飞师兄就好了。”他越看顾皎越觉得她好，聪明漂亮、乖巧听话，这不是他梦想中的妹妹吗？他一直想让自己爹娘给自己再生个妹妹，可以他爹娘不肯，他从怀中取出一匣子灵乳说：“萧师妹，你淬体过后皮肤比凡人还脆弱，这个灵乳可以缓解你的痛苦。” 顾皎见赵宇飞笑容满面，脸上是纯然的欢喜，也不忍拂他好意，她收下玉匣，“多谢飞师兄。” 赵宇飞见顾皎收下他的灵乳，他滔滔不绝地问出了一长串问题：“萧师妹，你现在还是散修吗？你要不要拜入我们青城宗？我们青城宗里师兄师姐人可好了，我小时候我大哥还经常带我去天上玩，你要是拜入我们青城宗，我也可以让我大哥带你去玩。” 赵宇飞这当众挖墙脚的举动，让赵宇霆啼笑皆非，霍臻则声色不动，他不觉得顾皎会愿意拜入青城宗。 顾皎见赵宇飞居然真心想让自己拜入青城宗，不由哭笑不得，这位真一点都不像赵宇霆的兄弟。 赵宇霆轻咳一声，对赵宇飞说：“你先带萧师妹出去，我们一会就来。” 赵宇飞对顾皎说：“萧师妹，我们走吧。” 顾皎看了霍臻一眼，见他对自己微笑，她才跟着赵宇飞离开。 赵宇霆酸溜溜地说；“你这位小徒弟可真听话。”他也想要一个这么乖巧听话的小徒弟，没有徒弟，弟妹子侄也成，奈何赵家阳盛阴衰，偶尔出几个小姑娘也娇成了小熊崽子，比赵宇飞还糟心。赵宇霆轻叹一声，可惜他爹娘不肯再生，不然给他生个妹妹，他肯定从小教起来，一定把她教得乖巧可人。 火系异宝（五） 霍臻瞥了一眼赵宇霆, “她叫我师兄。”她要是愿意拜自己为师，早就拜自己为师了。 “收个小师妹也不错, 可惜我家女孩子太少了。”赵宇霆轻叹一声, 想到自己那几个堂妹就头疼，真是打不得骂不得，迟早宠成罗浮宗赵琳琅那模样。 霍臻道：“你先收扶桑神树, 我来收寒螭。”底下的寒螭即将化龙, 它也才死了几千年，法力没有散去, 如果撤走扶桑神树, 这里的阵法将会彻底失效, 届时寒螭的寒气四散, 此地恐怕瞬间冰封千里, 此地的人类也只有金丹以上才能活下去。 赵宇霆拱手道：“多谢霍兄。” 霍臻和赵宇霆同时在里面取扶桑神树和寒螭, 外面顾皎则愣愣的看着被赵宇飞牵在手里的阴魂，他们还真是被赵宇飞牵在这里，他们被封印在一个个的气泡了, 咋看好像一个个气球一样, 顾皎问赵宇飞：“你们这么晚才来, 是去抓这些阴冥界修士吗？”她还奇怪为什么自己一路走来都没遇到冥界修士, 原来是被赵氏兄弟抓走了。 赵宇飞说：“是啊。”他说着面沉如水、目露寒光, “这些阴鬼该死！居然连我们青城宗的弟子都敢动！”他感激的看着顾皎：“萧师妹, 这次多亏了你, 不然我说不定也成为他们容器了。” 顾皎说：“我只是赶巧罢了，飞师兄修为高深，又岂是区区阴鬼能困住的。” 顾皎这话说得漂亮, 赵宇飞慈爱看着顾皎, 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会说话呢！比家里那些姐姐们可爱多了。 顾皎被赵宇飞慈爱的目光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主要是这人太二了，被他如此慈爱的对待，让顾皎有点无法适应。 霍臻收完寒螭出来，就听到顾皎和赵宇飞，你一句“嫣儿师妹”、我一句“飞师兄”，两人聊天聊得其乐融融，霍臻轻哼一声，她倒是挺会交际的，这么快就跟赵宇飞如此亲近了。 “大哥！”赵宇飞看到赵宇霆出来，就跟小狗一样扑了上去，双目亮晶晶的，“你拿了扶桑神树吗？”大哥答应给他几片神树的树叶，有了这几片树叶，他的飞剑起码能提升一个等级。 赵宇霆嫌弃的一根指头弹开蠢弟弟，“放心，少不了你的东西。”他回头问霍臻，“霍兄可要随我回宗门喝一盏清茶？” 霍臻道：“那就打扰了。”他来都来青城宗了，总要拜见下青城宗掌门和太上长老，不然就有点失礼了。 赵宇霆对顾皎说：“萧师妹，季师妹和姜师妹也在我们宗门，你也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顾皎也猜到两人在青城宗，她心中暗忖，看来她们这一次要在青城宗待一段时间才能离开了。 正如顾皎所料，她跟霍臻回到青城宗后，她就没见过霍臻了，也没见过赵宇霆，倒是赵宇飞天天来找她们玩，他见顾皎和季辛夷、姜明秀天天练剑，自告奋勇地陪三人练剑，四人很快就玩成了一团。赵宇飞听说三人准备继续历练，寻找筑基大圆满机缘时，忙对三人说：“你们要去哪里历练？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姜明秀无语道：“你都金丹了，跟我们去历练做什么？” 赵宇飞说：“我能保护你们啊。” 顾皎、季辛夷、姜明秀：“……”他真能保护她们吗？ 赵宇飞也想起了自己被顾皎救下的事，他挠了挠脑袋说：“我就算保护不了你们，也能提供些筑基经验啊，我刚晋阶金丹不久，对大圆满期有经验。” 姜明秀说：“那你说说你的经验。” 赵宇飞想了想，难得正色道：“要做符合自己心意的事。” “符合自己心意的事？”三人听得有些懵。 赵宇飞说：“这是我大哥那时候对我说的，我一开始也不懂他这话的意思，后来出去历练时我就顺从自己心意行事，后来我是在跟一头元婴期的海妖大打出手时突破的。” 顾皎怀疑的看着赵宇飞：“你跟元婴期的海妖大打出手？”他这是在夸大其实吧！就他筑基期的小身板，能硬抗元婴期海妖？ 赵宇飞赧然说：“我是用了长辈给的防身法器，又给大哥发了求救信息，大哥及时赶到救下了我。” 顾皎三人异口同声道：“哦……”所以这人的本性是没事作死？ 赵宇飞还不算傻到底，看出了三人的想法，他连忙说：“我不是故意挑衅元婴海妖的，是它们在陆地上杀人，我看不下去才出手的。” 三人听得若有所思，季辛夷说：“我师傅好像也跟我说过，要顺心行事。” 姜明秀也颔首道：“我师傅也这么说过。” 顾皎回想了一会，她父亲、阿娘和大人就让她待在家里安心修炼，这从某种程度来说，也算是顺自己心意行事吧？ “你们在说什么？” 清朗温和的声音自四人身后响起，四人同时转身行礼：“赵师兄、霍师兄。”原来是赵宇霆和霍臻联袂而来。 赵宇飞对两人说：“大哥、霍师兄，我在教她们如何晋阶大圆满期。” 赵宇霆笑道：“你是教他们怎么胡闹吧？”赵宇飞郁闷看着赵宇霆，大哥就会拆自己台。赵宇霆说：“不过现在正好给你一个胡闹的机会。” 赵宇飞一怔，倒是顾皎三人反应过来，顾皎问赵宇霆：“赵师兄，是不是冥界在阳世还有余孽？” 赵宇霆道：“是。”若不是这次突然冒出了旱灾，他们都不知道冥界在阳世有这么多布置，他对赵宇飞说：“你带上几个师弟师妹，立刻全州搜索，任何一个小宗门、小村落都不要放过。” 赵宇飞听说有事干，满口答应，他还不忘拉上顾皎三人：“三位师妹跟我走吧。” 顾皎三人不由看向霍臻，这是青城宗的事，她们需要去吗？ 霍臻说：“你们想去就去。”这种宗门任务最锻炼人，青城宗有意给她们这个机会，她们想去就去。 三人一听就跟着赵宇飞一起去了，赵宇飞对赵宇霆来说是蠢弟弟，但对底下的师弟师妹们来说，还是一个颇有兄长风范的大师兄，他带着三人去宗门内务殿时，三人还没看清青城宗的内务殿是什么样子，赵宇飞就被一群小修士围住了，大家缠着赵宇飞七嘴八舌道：“飞师兄我们也要去抓阴鬼，你跟大师兄说，让我们一起去吧！” 赵宇飞被一大群鸭子唧唧喳喳闹得头疼，他大喝一声：“安静！”内务殿立刻安静了，赵宇飞板着脸说：“你们才刚修炼，修为不够，去抓什么阴鬼，别阴鬼没抓成，自己被别人当成了衣服。” “衣服？” 众人茫然的看着赵宇飞，赵宇飞哂笑道：“你们身体被人家夺舍，不就是给人家当衣服了吗？” 顾皎忍笑，这人可真有趣。 众人闻言失望的喟叹，“飞师兄，我们真不可以去吗？” 赵宇飞说：“要筑基后期才能跟我走。” 众人欢喜的惊呼一声：“飞师兄真好！” 赵宇飞轻叹一声，无可奈何的说：“谁让我是你们师兄。” 顾皎看着他们师兄感情和睦，不由暗忖这种感觉在魔门是永远不可能有的。 赵飞宇带着几位筑基期后期，平时还算稳重成熟的师弟妹们进内殿，内殿里宗门张长老们笑容可掬看着众人，将已经备好的各种地图给众人，要求他们按照舆图上提示的内容去搜索，一旦发现阴鬼痕迹，不要跟他们硬抗，注意自身安危，马上联系宗门长辈。 顾皎见季辛夷和姜明秀见惯不惯的模样，就知这是玄门的常态，她不由心中暗叹，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以前总觉得玄门虚伪，可现在看看又觉得玄门风气比魔宗好太多了。 “阿——嫣？”季辛夷差点叫错顾皎的名字，顾皎抬头看着季辛夷，季辛夷说：“我们要走了。” 顾皎这才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她小脸不由微微泛红，“抱歉。” 赵宇飞朗朗一笑：“萧师妹是不是觉得我们宗门特别宏伟？” 顾皎嫣然笑道：“我是觉得贵宗门气氛真和睦，我从小在阿娘身边长大，从来没有跟师兄师姐相处过。”她略有感慨，她两辈子都是独女，独女有各种好处，可一旦父母不在身边了，独女就有点寂寞了，这时她就会想如果自己有个兄弟姐妹是不是会好很多。 顾皎这句话不止让赵宇飞洋洋得意，就是青城宗长辈听了都觉得舒畅，有什么比夸他们宗门风气好更好的夸奖呢？所以赵宇飞才觉得顾皎贴心，会说话的孩子可不是贴心吗？ 长老对顾皎说：“你年纪小，不要冒进，跟着师兄师姐在后面别受伤了。”说着长老给了顾皎一个玉符，这是一个求救玉符，他看出顾皎今年都不满二十岁，这样的年纪已是筑基后期，可见资质不凡，可要是有什么损伤，长辈该有多心疼啊。 顾皎双手接过玉符，恭敬的行礼：“多谢前辈。” 长老捻须微笑，不错的孩子，可惜被神霄宗内定了，不然来他们青城宗，假以时日又是一个玄门天骄。玄门之中修为越高的修士，就越不会怀疑顾皎的身份，但凡元婴以上，都能看出顾皎身上那浓厚的功德金光，这样的修士怎么可能是魔门修士？开玩笑！ 赵宇飞接到的任务是去离宗门千里之遥的几个小村落查探情况，这次任务十分重要，宗门派去查探的弟子都是可以信任的内定内门弟子，所谓内定内门弟子就是父母祖辈都是青城宗的弟子。这样的弟子容易仗势欺人，欺负新来的无根基的弟子，但也有好处，就是他们对宗门十分忠心。 除非是人被控制，不然不可能会背叛宗门。至于顾皎是由霍臻带来的，季辛夷和姜明秀的身份大家都知道，所以青城宗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时间紧急，宗门很多弟子都在外面游历，大家都来不及赶回来，留在宗门的也有数百人，大家要急着去找漏网之鱼，时间还十分紧急。 顾皎见赵宇飞几乎没停歇的一处又一处的查找，她不由对赵宇飞说：“飞师兄，我们还是分开行事吧。” 季辛夷和姜明秀也觉得赵宇飞这样太累，她们跟在他身后也做不了什么事，还不如分开行动。 赵宇飞略有迟疑的说：“可是这样你们可能会有危险。” 顾皎好笑道：“现在能有什么危险？恐怕贵宗长辈都在看着我们呢。”这事其实有元婴修士出马，基本一夜之间就能搜索完成，但是如果什么都是元婴修士出面，那些小弟子又怎么历练的起来？所以大家还是让小弟子出面了。 赵宇飞从修为上来说，不算是小弟子，可他年纪小、阅历也浅，也归到了小弟子一类。他是青城宗这代的气运之子，又是赵家家主最宠爱的侄孙，青城宗对这气运之子倾心培养，并不把他当成气运神器那般供起来，是故他们对赵宇飞教导十分严苛。 赵宇飞也的确很忙，听了顾皎的话，他略一迟疑，终于还是点头说：“那你们小心一点。”说着他斟酌的分了几个离他最近的地方给三人。 顾皎、季辛夷、姜明秀三人接过舆图玉简，御气离开，赵宇飞揉了揉脸，也继续追查。 顾皎顺着舆图的指示，来到了一个小村庄，村庄里静悄悄的，只隐约听得到村民的打鼾声，顾皎并没有用神识查找，而是盘膝坐下，放出阴魂查找。这些阴魂是她最近祭炼的，因时间不够，每个只有黄豆大小，顾皎也不准备让它们变大，就让它们给自己探路用。冥界修士是阴魂，用神识查找没有阴魂查找那么方便。 这些小阴魂因体积小，查找起来耗时比较久，可顾皎情愿时间稍微长一点，也不想要疏漏，再说她炼制的小阴魂数量多，她先控制了离村的各个路口，然后再分散进入各家查找。 她这熟稔的模样，让赵宇霆啧啧称奇，“你是怎么教这孩子的？居然连谋略都知道。”也不是赵宇霆看不上顾皎，觉得她不懂谋略，而是修行界大部分修士都不懂谋略，能用武力解决，为什么要用谋略？ 但有些时候谋略还是很重要的，比如现在这时候，比起无头苍蝇乱窜的弟子，顾皎显得格外的稳重。赵宇霆再次感慨自家蠢弟弟太丢脸，连个小姑娘都比不上。 再次下冥界 顾皎探查的程序虽麻烦些, 但要说时间也不算太久，毕竟别的小修士虎头虎脑地到处查探, 还有可能惊动外人, 顾皎这种方式无声无息，没有意外她连村落都不用进就能离开了。 当然这套神魂控制法门也不是一般修士可以修炼的，也是顾皎神识过人, 才能一口气控制这么多阴魂。赵宇霆若有所思地看了霍臻一眼, 这小姑娘莫非父母是旁门修士？不然怎么会让小孩子修炼这种偏门心法？ 对于玄门正派修士来说，修为到了金丹以上可以学点偏门法术, 金丹以下的小修士就乖乖修炼吐纳引气之术, 连寻常法术都不许修炼, 更别说是这种涉及神魂的法术。也是顾皎使用的阴魂气息都纯净, 一看就是自己凝练而成的, 不然青城宗的人怀疑她的身份了。 霍臻见顾皎一个个的村落走着, 还不时的在玉简上记录着什么，不由微微挑眉，这位大小姐也不像是出任过宗门任务的, 她对这一套居然如此熟悉, 莫非她前世也接触过这方面？ 顾皎前世哪里接触过这种？她会如此做完全是因为见多了, 前世那么多影视剧也不是白追的。她一个个地方找过去, 找了三处之后, 天色也渐渐亮了。顾皎也不御气而行了, 而是借着云气飞行, 免得被底下的凡人发现。这里是修行界，修士御剑而行的情况凡人都见惯不怪了，顾皎不愿意这么做是不想引起那些阴冥界余孽的注意。 北澜洲也不是完全排斥冥界修士, 毕竟阳世也有修士下冥界建立自己势力, 冥界各大势力也在阳世建立了不少宗门，但大家都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定就是，冥界修士不许夺舍活人。黄泉道修士的肉身都是他们用秘法，借凡女肚子孕育出来的。 虽说有把女子当生产工具的嫌疑，但那些女子怎么说也算跟他们有母子之实，只要不是修炼邪法的，大部分冥界修士都会奉养这些凡女终老。且有能力借助秘法转世的阴鬼到底是少数，玄门也就睁眼闭眼了。但像这次夺舍青城宗弟子肉身为容器的行为，就是公然挑衅青城宗了。 如果青城宗不把这些阴魂全部抓起来，凌迟处死，就代表以后青城宗弟子就可以被人随意施为。青城宗如何不怒？也是因为现在情况还没彻底查清楚，青城宗只是在阳世查找，一旦确定到底是哪股冥界势力，就是他们真正动手的时刻。顾皎心中暗忖，这才是真正的连死都不会放过。 顾皎一鼓作气，将赵宇飞定给她的十多个地方都找遍了，没有发现任何阴鬼的踪迹，这也是应该的，青城宗闹了这么大动静，这些阴鬼早该跑了，就不跑也躲起来了。怎么可能傻乎乎地留在原地？顾皎做完任务，正像是收功回青城宗，还是去找赵宇飞，赵宇飞传讯就到了，“萧师妹，你在哪儿？” 顾皎说：“我查探完所有的村落，正想去找你。” 赵宇飞诧异道：“这么快就查探完这么多村落？萧师妹你太厉害了。” 顾皎说：“那是师兄照顾我，给我找的村落都是距离不远，人口也少的。” 赵宇飞哈哈一笑，“萧师妹，你先回宗门吧，我马上也回去了。” 赵宇飞现在就回宗门？难道是青城宗发现了那些阴魂的来历？顾皎思忖着回了青城宗，她因行动迅速，比赵宇飞早了不少时间回宗门，她刚到青城宗就听到霍臻的传音让她过去，顾皎去了客院，“霍师兄你找我？” 霍臻正在闭目养神，他睁开眼睛对顾皎说：“青城宗已找出幕后主使了，他们准备带弟子下冥界，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顾皎道：“我还要跟辛夷、阿秀历练呢。” 霍臻说：“你们恐怕暂时不能去历练了。” 顾皎问：“为何？” “她们应该要跟青城宗一起下冥界。”霍臻说，这次下冥界有危险也有机遇，不少宗门应该都会送弟子来助青城宗一臂之力，他见顾皎一脸心动，他轻叹一声：“你又不喜欢杀生，为什么要参与这种事？战场没你想象的那么好玩。” 顾皎说：“我也不是去玩，我就是想多见识见识。”既然来了修行界，她就想什么都体验一番，不管是好的经验、还是坏的经验，这都是自己阅历的一种。 霍臻就猜到她会这么说，“你想好要拜入什么宗门了吗？” 顾皎道：“我可以不拜宗门吗？”顾皎见霍臻眉头微蹙，她继续道：“反正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有你教我，我拜不拜入宗门都无所谓。” 霍臻耐心地说：“但是你若不是神霄宗弟子，又一直跟在我身边，你觉得大家会怎么想？要是广寒宗注意到你怎么办？” 顾皎闻言一怔，霍臻说得对，她也没有易容，如果被广寒宗里认识自己人看到，她肯定会暴露身份的。 霍臻道：“你不愿意拜入九宗，那就拜入一个散修门下如何？” 顾皎好奇地问：“谁？” “武陵岛岛主武陵真君。”霍臻说了一个顾皎没怎么听过的散修名字，“这位武陵真君是元婴初期修为，寿元将尽，我已经答应助她兵解，她欠我一个人情，我让她收留个人还是没问题的。”武陵真君平日深居简出、一心修炼，收得几个徒弟也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所以对外一直名声不显，这对顾皎也是一个很好的掩护。 顾皎见霍臻苦心孤诣的为自己着想，也不好太过拒绝他好意，且霍臻给自己找的人选的确很适合，处事低调、背靠神霄宗，又不用拜师，也只有霍臻才能给你找这么好的地方了，她感激的道谢：“霍大哥多谢你。” 霍臻见她感谢的话说得真心实意，心中欣慰，总算没枉费自己费心思替她找合适的地方，“那你是先跟我去新宗门，还是留在这里是？” 顾皎犹豫的问：“我可以留下吗？” 霍臻轻叹一声：“你想留就留下吧，记得把我给你的道兵带上。” 顾皎说：“你那些道兵修为也不高，又都是活生生的生灵，我不要。”她不喜欢有人为了保护自己受伤，这也是顾皎前世很少外出的主要原因。 霍臻啼笑皆非：“道兵本就是用来保护——”他见顾皎一脸坚持，轻叹一声，也不再坚持让她带道兵了，“那我给你几个傀儡，你遇到危险就把傀儡放出去？” 顾皎说：“你还不如给我几个替身娃娃呢，危急时刻可以代我去死。” 霍臻觉得这想法不错，“也行，我替你炼制几个替身娃娃。” 顾皎好奇地问：“你知道怎么炼制替身娃娃？” 霍臻瞥了顾皎一眼，“等你晋阶金丹了，再学这功法也不迟。” 既然霍臻都这么说了，顾皎也不再强求。青城宗要入冥界，霍臻要回神霄宗组织弟子一起下冥界，他没有久留，跟顾皎交代完毕后就离开了。等季辛夷和姜明秀回来后，顾皎跟她们一说这事，两人都十分心动，当下决定要一起去。 别看冥界死气沉沉，如果能去一趟冥界对神魂还是有益助的。阳世神魂出游，对神魂损伤很大，在冥界就没阳世那么大，稍微的损伤还是可以修复的，所以很多大宗门修士都会在金丹以后下冥界淬炼神魂。 季辛夷和姜明秀也是因为没到金丹，才没有提早下冥界，这会有机会她们当然不会放过，两人跟宗门通过讯，确定宗门还会派人过来，她们也就不回宗门了，留在青城宗不走了。 青城宗弟子下冥界，自然不会像顾皎那时贸然去了阴世，匆匆分离第二元神，将肉身随身携带。大宗门弟子的肉身都由宗门妥善安置。青城宗也提出要替顾皎保存肉身，但顾皎当然不会把自己的身体给别人，她婉言谢绝了青城宗的好意，借口霍臻会安排自己身体，她准备下冥界就把身体放在鸿蒙珠里。 连下冥界的分神也不是顾皎分化出来的，而是霍臻替她准备的，这是九宗弟子下冥界的惯例了，但凡下冥界的弟子都有这么一个套娃。跟阴冥界直接夺舍人族修士不同，这些套娃都是至阴之气凝成，没有任何意识，完全是个傀儡，修为也无法再晋阶。阳世宗门下界攻打冥界宗门，拼的不是弟子是底蕴，简而言之，有钱就能赢。 两界飞舟（上） 顾皎分神进入阴魂傀儡时, 只觉得全身不自在，就好像自己被塞到了一身不合身的衣服里, 哪儿都不舒服。 霍臻笑望着她：“是不是反悔了？”霍臻有意没说分神进入傀儡会很难受。 顾皎摇头说：“没有, 就是有点不习惯。”她操纵自己阴神时也没那么不自在。 霍臻道：“你们广寒宗的法门专修阴魂，跟别家心法不同，你记得别露馅。”广寒宗的心法辨识度太高, 她要是贸然显露, 身份肯定瞒不住。 顾皎说：“你再给我几具傀儡吧。不然这具傀儡被打散了怎么办？” 霍臻又给了她三个阴魂，他也不是小气不愿意多给, 而是怕她手上傀儡多了, 就对自己安危不上心, 他叮嘱顾皎道：“就算阴魂被打散也不会出事, 但还是要小心, 万一神魂受损就不容易弥补回来了。”玄门这所谓的阴魂傀儡, 走的就是取巧的路子，而修行是最踏实不能取巧的事，傀儡死了、分神也会跟着一起被打散。 虽说还有主元神, 可分神和主元神是相连的, 分神出事, 主元神也不好受, 所以宗门长辈都会叮咛小辈能不死就别死, 不然主元神受损, 也不知道要多久时间才能养回来。霍臻沉吟一会, 又给了顾皎一瓶玉髓，“万一神魂受损就喝玉髓，不用担心喝完, 喝完我这里还有。” 顾皎看着手中满满一瓶子玉髓, 她终于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有个玉髓矿？”不然出手就是一瓶子，顾皎自认自己视宝物若粪土，都被霍臻的挥金如土所震惊。 霍臻含笑道：“我不是让你去我的界石看看吗？你去了我界石就知道了。” 顾皎：“那就算了……”她还不习惯去别人那么私密的地方。 霍臻逗她道：“下回你想进去的时候尽管跟我说，我随时都会让你进去。”霍臻也不明白为何对顾皎如此另眼相看，或许是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自己情劫的缘故？霍臻微微摇头，要是换成别人，他即便知道那人是自己情劫，他也不会太上心，所有的劫数都是自己心先乱了才有劫数，自己心不乱，劫数就干扰不了自己。 霍臻不觉得顾皎会干扰自己，但他很喜欢跟顾皎在一起放松的感觉，所以他才动了收她为徒的念头，把她长期留在自己身边。在他身边，总比跟着她父母有前途。霍臻暗忖着，看来自己要加快修炼进度了，不能等顾皎母亲都出关了，自己还没飞升。 最好还是他带着她飞升，这样两人才不会走散。上界地域太广了，比下界不知要宽广多少，霍臻即便对自己很有自信，也不敢保证两人走散后，他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这丫头。 顾皎跟霍臻聊了一会，就去找季辛夷和姜明秀了，两人已经提前练出了分神，肉身被各自宗门妥善安置，两人正好奇地相互打量着对方，傀儡的容貌跟本体都不一样，这也是宗门对弟子的一种保护。顾皎上前跟两人打招呼：“辛夷、阿秀。” “嫣儿。”两人在有外人的时候，总是称呼顾皎为萧嫣，两人见顾皎也换了一个傀儡，很是新奇地上下打量，姜明秀问顾皎：“你没有觉得不舒服？” 顾皎说：“是有点，这是我们分神和傀儡不相容的缘故，等入了阴冥界，受了阴气滋养就会好很多。”她顿了顿，有些迟疑的问两人：“你们的肉身是被宗门保管，还是自己保管？” 两人说：“由宗门保管，怎么了？”神魂离开肉身太久，肉身容易出问题，这时就需要各种手段保管肉身，她们自己还达不到这条件。 顾皎想了想说：“你们去了冥界之后，有空就回宗门，在宗门静室里用主魂修炼，冥界是修炼神魂最好的地方。”宗门肯定会把她们的肉身一起带下冥界的。 两人也正有此意，姜明秀犹豫了一会，传音问顾皎：“阿菟，你有没有月华真水？” 顾皎轻拍额头，“瞧我都忘了！”她从储物袋中取出几瓶子月华真水，“这些你们拿去，修炼时喝上几滴，能滋养神魂。” 姜明秀取出一葫芦药丸：“这是我们宗门炼制的补灵丹，你拿去吧。” 顾皎毫不客气地收下，朋友的关系就是要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季辛夷没有送顾皎药丸，论炼回春谷称第一、没人会称第二，她给了顾皎一叠金丹修士才能炼制的符箓，“这是我门派大师兄用太阳真火炼制的符箓，你遇到的危险的时候就用真火烧。” 顾皎接过符箓道：“能保命还是保命，别整天想着同归于尽。” 季辛夷点头正要应是，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冷笑：“这是谁家小弟子，还没开战就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 这声音略耳熟，顾皎回头就见赵琳琅一脸矜持冷淡地看着她们三人，赵琳琅也是傀儡之身，但她的傀儡容貌跟她如出一辙，显然是被人特别祭炼过的。顾皎暗忖这位几百年还真是活在了狗身上，不会看人脸色就罢，连对陌生人都能出言讥讽，她脑子里装满水了吗？ 季辛夷和姜明秀虽没见过这位，可光看这架势、这语气容貌，就知道罗浮宗的小公主了，若是按照两人以外的脾气，早就出言讥讽了，可现在两人想到顾皎的劝言，硬生生地忍下这口气，就知道没听到她的话。 季辛夷开口道：“我们走吧。” “喂，你们……”赵琳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硬生生的拉走了。这会大家身上都套了一个壳子，谁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万一大小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怎么办？还是少说少错。 姜明秀嗤笑一声：“像她这样的迟早死在她那张嘴上。”她那会就是脾气过于暴烈，最后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不得已兵解转世，这赵琳琅比自己当年还欠揍，看着赵琳琅，姜明秀也深刻体会情绪管理的好处，的确会脾气温和会控制的人才讨人喜爱。 季辛夷淡淡道：“就凭借她那身份，即便死了也有人再次引她入道。”有些人就是天生幸运，出生就站在了别人的终点。 顾皎不以为然地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她父母再厉害也不是神王，即便是神王也有疏忽的时候，难道就靠父母庇护自己一辈子吗？”感情是有来有往，只有一方面付出、另一方面没有回报，这感情迟早会淡，即便是父母亲人都是如此。 顾皎一直很重视跟母亲的关系，就是不想将来跟母亲生疏，毕竟阿娘将来没事就有可能闭关个几百上千年，说不定等她出来，她连自己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她可不想阿娘不记得自己。 顾皎的话让季辛夷和姜明秀都若有所思，旁人说这种话她们是不信的，可顾皎不一样，她是两个阳神大能的女儿，她说这种话可见是切身体会，姜明秀感慨道：“有时候我都以为你才是转世重修的那一个。” 顾皎笑道：“我要是转世重修的话，早回自己宗门了，何至于像现在这样成为孤魂野鬼。”她也是因为最近觉得有些寂寞才这么说，等阿娘出来她就不觉得加入宗门好了。 姜明秀轻叹一声：“若非你现在不方便暴露身份，我就让你拜入我们回春谷了。” 季辛夷也附和道：“是啊，你拜入我们清微宗也可。”就是现在顾皎暴露身份，有可能被广寒宗追杀，他们还是谨慎点好。 顾皎笑道：“你们也别担心我，等我阿娘出关就好了。” 两人莞尔，果然是孩子，她娘才闭关多久？她就已经想阿娘了。 三人说笑了一番，待诸多弟子集结齐了，三人便登上了青城宗的两界飞舟，寻常宗门带弟子入冥界都有师长领路，但是这一次人数众多，青城宗有意显示自家实力，是故动用了两界飞舟，说是舟实则是个巨型游轮，顾皎心中暗忖，果然战争都是烧钱机器，一旦开动每一秒都在烧钱。 季辛夷和姜明秀都回了各自宗门，顾皎则由赵宇飞带着坐在了青城子弟子身边，赵宇飞安慰顾皎说：“萧师妹你别担心，我们这两界飞舟行驶起来可平稳了，一点危险都没有。” 顾皎道：“飞师兄我知道。”她也相信机械要比人力更精细。 赵宇飞兴奋的说：“萧师妹，等入了冥界，你就跟我在一起，我们一起杀那些该死的阴鬼。” “好。”顾皎估计姜明秀和季辛夷都会跟自己同门，她也只有跟着赵宇飞了。 “你在做什么？”突然安静的船舱里响起了一声女性尖锐的叫声。众人寻声望去，就见赵琳琅满脸暴躁的看着一名畏缩的男修。众人满脸茫然，发生什么事了？ 顾皎微微挑眉，这大小姐又出什么幺蛾子了？话说罗浮宗怎么不管管她？他们就不觉得她这样丢脸吗？ 罗浮宗弟子如何不想管？可就是管不住，连大师姐都管不住，别人又怎么可能管得住？ 赵琳琅恶狠狠地对那人说：“你把我的灵液撒了，你准备怎么补偿？” 那惹上赵琳琅的男子身量矮小、举止畏缩，他呐呐道：“我——我——”他如何赔得起赵琳琅的灵液？ 赵琳琅看着他畏缩的样子，只觉得阵阵恶心，“算了！我也不用你赔我灵液了，就直接把洒在地上的灵液舔干净吧！”她趾高气昂地说：“看我对你多好，还给你服用灵液的机会，要是换成你自己，恐怕等寿元尽了，都喝不到这种灵液。” 顾皎目瞪口呆地看着赵琳琅，打人不打脸，这人情商到底有多低才能做出这种事？她不嫌恶心吗？居然让人舔干净？ 那男子虽说举止畏缩，可到底还是要脸的，他涨红着脸说：“大小姐，我——” 赵琳琅不耐烦地说：“废话少说，你到底舔不舔？不舔干净就给我从船上跳下去！” 赵琳琅的话让所有人脸色都变了，修士或许缺乏同情心，但是赵琳琅这种过分的飞扬跋扈，已经惹怒了所有人，现在是什么时候？也轮得到她来胡闹？ 两界飞舟（下） 青城宗的长辈刚想开口阻止, 那男子突然红着眼睛一下扑到了赵琳琅身上，“我跟你拼了！” 说完男子双目涨红、脸色狰狞, 顾皎就坐在赵琳琅不远处, 看到男子这模样，她惊叫一声：“不好，他要自——”顾皎的话还没说完, 男子的身体“轰——”一声炸得粉身碎骨, 自爆的威力让赵琳琅魂体瞬间化成烟灰，飞舟也炸出一个大口子, 一股吸力从外面传来, 坐在飞舟赵琳琅身边的许多人都被吸力吸了出去。 顾皎和赵宇飞也被吸了出去, 顾皎早有准备, 但她的修为还没到能抵抗这股吸力的程度。 赵宇飞见顾皎跟自己一起吸了出去, 他第一反应就是紧紧的抓着顾皎, 运转全身功力，努力的想要往飞舟靠近。奈何他现在的身体只是一具傀儡，他对傀儡身体里的灵气运转也不熟练, 他曲扭着脸想要去抓已经赶到飞舟缺口处的赵宇霆, 奈何两人屡屡错过。 顾皎看着即便在这个情况下, 还想要努力抓住自己的赵宇飞, 她心中轻叹一声, 对着赵宇飞抬手就是一掌, 赵宇飞被顾皎打回了飞舟之内, 由赶来的赵宇霆接住，而顾皎分神则再被一片熟悉的黑暗裹住，顾皎在陷入黑暗之前, 暗暗祈祷希望自己这次不要再被重刷了。 鸿蒙珠感到顾皎有危险后, 将她的分神连同傀儡再次收入珠中，这一次顾皎并未受伤，连神识都因鸿蒙珠抢救及时而没有受伤，鸿蒙珠也没有跟顾皎疗伤，只是带着顾皎离开两界通道就让顾皎醒了。 顾皎醒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的修为和法器，见修为和法器都没有刷新，她才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再重修了。顾皎透过鸿蒙珠发现自己还是来了冥界，四周阴沉沉的一片，周围是低矮的灌木和一滩滩看着像泥潭的水塘。顾皎发现冥界似乎很少极高大的树木，是因为缺少阳光的关系吗？ 顾皎一时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来了什么地方，她想了想还是让第二元神出来，那傀儡分身实在太不方便了。顾皎取出飞剑缓步而行，这时顾皎就要感激霍臻，他给自己修改的飞剑跟之前完全不同，他给自己炼制了一柄子母剑。 母剑就是阿娘给自己炼制的飞剑，子剑有三枚：一枚是太阴戮神针、一枚是霍臻之前教过自己的雷法搭配的飞针、最后一枚则是霍臻用来给自己掩人耳目的飞针，品质上乘，但没有上乘的心法搭配祭炼，霍臻让她在冥界时大部分用这枚针。 顾皎用的就是这枚飞针，飞针尖锐轻薄，顾皎几乎没费什么劲就带上了这枚飞针，她戒备地在这沼泽地里走着，她总觉得这里有种异样的危险。顾皎还没走几步，就感觉前方有人过来，她环顾四周，实在找不到隐蔽的地方，只能往身上贴了一张隐匿符。 除非不得已，顾皎很少在野外贸然进入鸿蒙珠，刚刚从鸿蒙珠里出来也是不得已，现在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去了。顾皎在原地等了一会，就远远的瞧见有一行人结伴走来，这些人面目清晰、魂体凝实，明显是有修为在身，这些阴魂四处翻检查找，片刻之后一人惊喜的喊道：“找到了！找到了！” 顾皎定睛望去，只见那人从泥潭里挑出一个黑黝黝的小草，她对冥界的植物不熟悉，也看不出这是什么种类的药草，她心中暗忖看来自己以后学点冥界的药材常识了，不然就算草药长在自己面前也不知道。 看着就是这群人领队的少年高兴地说：“太好了！我们继续努力，很快就能完成试炼任务了。” 任务？顾皎微微挑眉，这些都是宗门弟子？顾皎默默地跟着这些人，她从这些人的对话中渐渐知道，原来他们都是来参加一个叫罗刹门入门考核的弟子，这些弟子因家中有长辈亲人在罗刹门中修炼，是故他们都有修为在身。 罗刹门同时还会招收没修为的凡人弟子，但这会凡人收徒还没有开始，先考核这些人，有修为和没修为是两种考核，干脆就分开进行了。 顾皎注意听着他们谈话的内容，听了好半天都没有听到这些人谈起这里是那片大陆，顾皎之前从未听说过罗刹门，她应该不在北澜洲所在的冥界了吧？ 顾皎跟着这些人历练完毕，避开罗刹门那些高修为修士的耳目，套上傀儡的面容，去罗刹门附近的集市待了两三天，总算打听出罗刹门所在的大陆名为森罗。 又是一个她从来没听说过的大陆，顾皎轻叹一声，她感觉自己似乎是女主命，但凡外出都会出现波折。不过顾皎也不是很着急，大陆和大陆之间都有离开的通道，只要摸对了路子，她就能离开，一块块大陆推进，她总能找到回阳世的路。 就算不回阳世也没关系，至少自己离北澜洲对应的那几块冥界大陆近了，阿娘就应该有找到自己的法子。只是现在——顾皎沉吟许久，决定散去第二元神的修为，冒充普通人拜入罗刹宗。顾皎在外面游历了一段时间，发现还是宗门弟子行事方便，资源也更多，在修行界当散修太难了。 顾皎又在集市走了好几天，选了一户刚刚夭折了小女儿、外人还不知道的人家，她利用太阴经的心法给他们催眠后，让他们认为女儿没死，她就取代了这小女孩的身份。 当然顾皎也不是白拿这个身份的，顾皎找到小女孩时她已经死了，但三魂和真灵依然滞留在房间里，顾皎以自身功德，护送她真灵转世，这小女孩下辈子最起码也是投胎一个大富大贵的人家。 身份问题解决之后，顾皎就将自己的修为全部传给阴魂，顾皎选了一个在鸿蒙珠里蕴养最久，身体凝实得仿佛有实体的阴魂传功，就算她有鸿蒙珠，也只养出了这么一个阴魂，这阴魂以后都可以炼制成自己的分|身了。 顾皎在那户人家待了一个月，第一次体验到了生产力低下时期，不受宠的农家女的待遇，她基本上睁开眼睛就开始干活，一直干到晚上闭眼睡觉。要不是冥界晚上不能外出，她那对临时父母还要自己晚上出去拣柴禾。 也难怪那女孩子会死了，这样的人家根本不关心女儿，也不可能去给女儿看病，见此情景顾皎也不准备给这对临时“父母”什么好处的，她欠了那小女孩的，可没有欠他们的。她这些天在家里干活就算抵了住宿的费用，别的就不需要了。 顾皎扮演农女的这一个月，那户人家倒是很惊喜女儿的改变，以前女儿干活手脚不利索，做事会偷懒，现在干活也比之前利索多了，还不偷懒。等罗刹门来收徒时，他们都不想女儿去参加初选了。 一个女孩子修炼有什么用？等她修炼有成，他们早死了，还能指着她享福不成？儿子倒是可以光宗耀祖，他们就算死了，好歹也是他父母。 顾皎两辈子都没见过如此自私愚昧的人，她又好气又好笑，她修为散尽了，可手上的功夫还在，为了防止这对“临时”父母碍事，她直接把他们打晕丢在床上睡觉，她自己则坐在院子里织布。 冥界也有布料，这种布料可以贴合在阴魂上，对冥界的阴魂来说只是衣服，可对阳世人来说这就是罕见的阴魂武器，是故顾皎学得很认真，这一个月几乎没放下过手中的纺锤。 “三丫你怎么还在织布？你爹娘呢？” 一个响亮的女声响起，顾皎抬头，就见一名中年妇女站在院门口看着她，顾皎起身说：“我爹娘还在睡觉，六婶你找他们有事？” “现在这时候还有心情睡觉？”六婶腹诽，不会又不想让这个女儿去修炼了吧？她对着顾皎招手说：“三丫，罗刹门收徒了，你不是想你大姐了吗？你要是能被仙师选上，你就能出人头地了！” 这户人家的大姐也是罗刹门的弟子，只不过这位大姐入门之后，就托人送来了一些钱，说这就是自己的卖身钱后，就再也不管家人了，也正是如此，这户人家对女儿越发严苛，认为女儿外向，养大女儿也没用。 “真的？”顾皎将一个见识不广的小农女演得活灵活现，“六婶，我这就去！” “快去吧！”六婶笑眯眯地说，她人不错，对村里的孩子都很好，当初大丫被选上后，也托人给自己送了不少东西回来，六婶就更看顾这家的女儿了。都说家里有根骨的人更容易修炼，说不定这家又能飞出一个金凤凰呢！她们将来发达了，就是指缝里露一点出来也够她度用了。 顾皎还不知道六婶有这么复杂的心思，她步履轻快走到村口，排着队让罗刹门弟子检查自己资质。毫无疑问，顾皎是有资质的，顾皎只是想要一个暂时藏身的地方，也不准备让自己资质变得如何好。 但是罗刹门只是三流的小门派，平时也收不到什么好弟子，顾皎认为的中等资质在他们眼中就是好资质了。就连来收徒的罗刹门弟子都惊讶自己的好运，收到了一个资质这么好的徒弟。他们看着顾皎的目光顿时不同了，“小师妹，你站在我们身后。” “是仙师。”顾皎恭敬地说，这些弟子叫自己小师妹是为了交好自己，可顾皎不能打蛇上棍，人还是嘴甜些混得好。 顾皎恭敬的态度，果然让这些弟子受用不已，他们看着顾皎的目光带了几分喜爱，一个可以给他们带来好处的金娃娃谁不喜欢？ 罗刹门（一） 顾皎所在的小山村只有顾皎一人选中, 村民做梦都没想到平时不怎么吭声的人家居然能连出两个仙人，真是祖坟冒青烟了！罗刹门的作风跟魔宗很像, 收了弟子就给弟子家人财物, 这也算是卖身钱了，以后弟子生死荣辱都跟家人无关。 如果日后弟子飞黄腾达，宗门也不会拦着弟子照顾家人, 但想要功成名就往往可能是几百年以后的事了, 届时亲近的家人早死了，活着的人都是不知道几代以后的子孙了, 能有什么感情？所以一旦踏上修行路, 就是终生跟家人生离, 即便是阳世玄门, 也只是宗门派人外门弟子替弟子奉养家人, 大部分弟子终其一生也就在筑基初期会回去看家人一次而已。 顾皎对这家父母没感情, 他们对女儿也不好，她也做不出依依不舍的情态，罗刹门的弟子见了纷纷夸顾皎心性坚定, 不为亲情困扰。顾皎只能微笑以对。 罗刹门的辖地不算广阔, 弟子们收了顾皎以后, 便带着顾皎回了北崖郡首府。森罗洲有十二州, 罗刹门辖地所在的北崖郡只是赤州的一个小郡。整个北崖郡有六个规模较大的宗门, 顾皎所在的宗门在六宗之中属于垫底的存在。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招收到稍微好些的弟子了。若在往常他们看到顾皎这样的弟子肯定是欣喜若狂, 可今年他们出乎意料地招收了十来个资质甚好的弟子, 有两个更是上品资质，顾皎这种中等稍微出挑些的资质就有些不起眼了，所以罗刹门的长老看到顾皎, 也只是淡淡一笑, 并未过分欣喜。 罗刹门弟子听说今年收了这么多资质好的弟子，看着顾皎的目光不由微微透露了些同情，今年有了这么多资质优异的弟子，这位师妹显然不可能得到栽培了，她身上也得不得什么好处了，众人不由自主的对顾皎冷淡下来。对于众人的见风使舵，顾皎见惯不怪，这种事太常见了，他们又不是自己爹娘，没有义务要对自己好。 新收的弟子还没开始修炼，到了宗门在首府的驻地也不能乱跑，只能留在宗门驻地里，很多人就趁着机会相互试探交流，想在初入宗门时找几个好友。顾皎无心交际，每天就在屋里静坐，静坐不是修炼，而是冥想训练，就是让人脑中无所思无所想。 顾皎自阿娘离开以后，已经很久没有静坐了，难道有这个机会，她将自己这些年的历程过一遍，同时又仔细检查了下自己的神魂识海。虽然顾皎先前曾调侃自己是女主命，出门必遭遇意外，可偶尔遇到一两次突发状况是意外，一直遇到意外就有问题了。 她不算福星，可不是喝凉水都塞牙的倒霉蛋，她前世的生活一直平平顺顺的，怎么自从阿娘闭关以后就不对了呢？顾皎回想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发现自己能安静修炼的时间只有在阿娘、大人和霍臻身边，别的时候她似乎总是遇到意外？ 顾皎不是自信过度的人，可她觉得以自己的心性，如果没有意外，她应该早晋阶大圆满期了，但自己却耽搁了那么长时间，每次自己想要静心修炼时都会遇到意外，似乎好像幕后有人在阻止自己修炼。且她总是遇到会莫名其妙针对自己的人，她不觉得自己人见人爱的宝贝，但也不至于人见人厌吧？ 像罗刹宗这些有利用价值就对她好一些、没利用价值就对她渐渐冷淡下来的弟子才是人之常情，谁会莫名其妙地敌视某个人？ 两界飞舟上发生的事更匪夷所思，好歹一个能穿越两界飞舟，就被一个普通的筑基弟子自爆就能破开这么大一个口子？赵琳琅再骄纵任性，也应该有点底限吧？她那脑残程度完全没有限度了，好像被人洗脑了一样…… 顾皎越想越觉得可疑，她是不是被人盯上了？顾皎不明白怎么自己身上除了鸿蒙珠还有什么惹人注意的地方？莫非是自己那身功德？如果有功德的人都要被人盯上，那么那些佛门修士都没活路了。所以还是鸿蒙珠的问题？ 顾皎若有所思，难道自己的鸿蒙珠被人察觉了？那人是怎么察觉的？就算霍臻都没有发现自己有鸿蒙珠，这人修为比霍臻还厉害？这么厉害的人，想要对付自己不是易如反掌吗？他为什么不亲自对付自己？偏偏要给自己制造这么多意外。他一出手，她就没有还手的余地吧？ 顾皎冥思苦想了好一会，都没有想出其中的关窍，最后只能暂时放下，她想试试看自己在罗刹门是否能蛰伏下来安心修炼了。顾皎双目微合、气息平静，阿娘曾说过，劫数不可怕，因为劫数都是外物，真正干扰修行的是心，心乱了就容易遇到劫数，如果心不乱，劫数来临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不管幕后人是何动机，那人不就是不想让自己修行吗？她偏不要如这人的意，她就要好好修炼。顾皎反思自己这段时间，似乎过于急切地想要进入大圆满期，所以心也有乱，无论遇到什么事就想参与，认为这样就可以磨练自己心境。 历练固然能增加心境磨练，但也是一点点积累。她现在要做的不是急于历练，而是因为顺心而为，做好每天该做的事，然后静待花开……随着顾皎心境松动，顾皎的气息也越来越平稳，她不由自主地入定了，一呼一吸间若有似无的灵力被她吐纳进出……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传来，“顾师妹你起来了吗？”顾皎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外面已经天亮了，当然对于冥界来说，所谓的天亮跟阳世的黑夜也没什么区别，而他们的天黑则是一点亮光都没有。原来自己已经入定了一夜吗？ 顾皎自蒲团起身开门，这一夜的入定对她好处很大，顾皎觉得自己似乎隐隐摸到了筑基大圆满的门槛，她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自己这一次重修之后，应该能顺理成章的境界筑基大圆满了，果然就像所有过来人所说的一样，大圆满境并不是境界的提升，真元也不会增加多少，它就是一种感觉、一种心境，每一个人进入大圆满期的经历都不同。 顾皎微笑地跟站在门口的男修打招呼：“钱师兄。”顾皎找的那户人家也姓顾，她现在叫顾三丫，顾皎也不在意，反正就是一个名而已，等入了宗门她再给自己取个名字好了。 钱师兄也微微一笑：“顾师妹，我们下午就要回宗门了，你有什么行礼就准备一下。” 顾皎点头说：“好。”她现在的身份是农女，能有什么行李好收拾？这位钱师兄就是收她入门的弟子，或许是第一印象很不错，即便顾皎现在资质比不上别人，钱师兄对顾皎还是颇为客气的。 钱师兄问顾皎：“你们这些小弟子拜入师门后，要修炼到筑基才能出门，你想不想在首府逛一逛？” 顾皎一怔，随意摇头婉拒说：“多谢师兄好意，我就不去了。”她身无分文，逛什么大街。 钱师兄笑道：“你是舍不得花钱？没关系，我陪你逛街，你看中什么都给我说。” 顾皎：“……”话说她第二元神跟自己本体容貌很像，长得是很漂亮，可问题是她现在对外还是十岁的小豆丁，这位钱师兄是几个意思？ 顾皎正思忖着应该怎么婉拒钱师兄时，就听到一声冷哼：“我家三妹劳烦师兄照顾了！” 钱师兄听到这声音脸色微变，他转身笑道：“原来是顾师妹，你怎么来了？” 顾莲看着顾皎，神色复杂的道：“她是我妹妹。” 钱师兄一怔，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位顾三丫居然是顾莲的妹妹，他再一细看，发现这两人是有点相似，只是顾三丫要比顾莲好看许多，不过既然顾三丫是顾莲的妹妹，他也绝了再养个小鼎炉的指望，他对两人笑道：“你们姐妹许久不见，好好说说话。” 钱师兄走后，顾皎和顾莲之间陷入了一阵沉默，顾莲今年已经二十多岁了，顾三丫才十岁，顾莲离开的时候三丫还没有出生，顾莲对这个妹妹当然也谈不上感情，倒是三丫一直记得这个姐姐，她最大的希望就是跟姐姐一样去仙门修炼。 顾莲沉默看了顾皎好一会，才淡声问道：“爹娘身体还好吗？” “他们挺好的。”顾皎说，顾莲虽没回来过，但也托人寄了一些灵药回来，顾氏夫妻得了灵药调养，身体很不错。顾三丫因是女儿，所以没有服用灵药的资格。 顾莲轻叹一声：“没想到我们家里还能再出一个修士，这对你来说也不知道是福是祸。”顾莲没有后悔拜入罗刹门，可她不确定三妹能不能适应宗门的生活，她问顾皎：“你叫什么名字？” 顾皎说：“我叫三丫。” 顾莲早猜到了，她说：“我给自己取名顾莲，你就叫顾荷吧。” 顾皎无所谓地点头，反正就是一个名字而已。 顾莲对顾皎说：“走，我带你去买东西。”顾皎一怔，她没有想到顾莲居然还会给自己买东西，看来她远不是顾氏夫妻嘴里那么无情。顾莲垂目看着顾皎：“不过你也别指望一直能依靠我，等你拜入宗门后就知道我这样的人，宗门里比比皆是，根本不算什么，也就只能在凡人面前耍耍威风罢了。” 顾皎听得好笑，这位倒是挺实诚的。 罗刹门（二） 顾莲带着顾皎去了一趟集市, 替她从头到脚置办了一番，顾皎能看出顾莲囊中羞涩, 但给她挑选的都是能力范围之内最好的东西, 连储物袋都贴心地给她准备了。还在回宗门的路上传授她呼吸吐纳的方法，这个姐姐做得是很到位了。 顾莲对顾皎说：“我们修炼的心法不经宗门允许，是不可以传授给外人的, 就是你也算宗门弟子也不行, 你就先学着呼吸吐纳，这也是基础, 别觉得无聊就不修炼。” 顾皎乖巧的颔首, 顾莲见她受教, 神色总算微微缓和, “按说你的资质在宗门中属于不错的, 但因这次资质好的弟子太多, 我估计你也不可能直接入内门，你喜欢做什么方面的事？” “喜欢做什么事？”顾皎一怔，不明白顾莲为什么这么问。她心中暗忖还有直接入内门这种操作？她到过的宗门, 除非是自己这种身份的, 不然外人拜入宗门, 就算资质再好、身份再高贵, 不到筑基后期都不能成为内门弟子, 真传弟子那是一定要金丹以后才行。 “外门弟子每人都要领宗门任务, 你看看你喜欢什么任务。”顾莲取出一个玉简让顾皎选自己喜欢的宗门任务, “先说好但凡炼丹、照顾灵药灵兽这些热门的任务，我是不可能帮你争取到的，你就选个清闲钱少的任务吧。” 顾皎觉得顾莲这人太有意思了, 她认真看了看罗刹门的宗门任务, 她发现这些任务居然都是宗门杂役和力士干的活计，所以罗刹门是把外门弟子当杂役用了？顾皎看了好一会，选了磨香料的任务。冥界很多修士都不进食，但是他们会点香，他们闻香就跟阳世修士吃饭一样。 而罗刹门少说也有数千弟子，每日养神香的消耗很大，研磨香料的任务很多，需要的人手也多。顾皎看重这活计是因为它可以带回去干，不用在制香堂里长时间待着，这样自己就有足够的修炼时间了，“大姐，外门弟子有单独的院落吗？” 顾莲扫了妹子一眼，毫不客气的说：“我们这些外门弟子就是宗门杂役，怎么可能有自己的院落？你想要单独的房间要自己出钱。”她顿了顿说：“不过你可以跟我一起住，这前几年的房租你可以打欠条，等你以后赚了钱再还给我。” 顾皎感激地对顾莲说：“大姐你真好。”这位姐姐真做得不错了。 顾莲还以为顾皎会觉得自己不近人情，没想到这妹子居然行事这么通透，她不由欣慰，看来没被爹娘养坏。她对顾皎炫耀道：“你别小看我那个院落，小是小了点，可里面什么都有，我还可以分半间静室给你。”这是顾莲最值得自豪的地方，静室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 顾皎双目亮晶晶地看着顾莲，她算是看出来了，顾莲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居然连静室都肯分出一半给妹子，可惜顾三丫死了，不然她进了罗刹宗说不定就有出头的日子。 正如顾莲所言，顾皎这资质在今年的罗刹门只能算寻常，掌门也没有让她入内门，而是分到了外门。顾莲在罗刹宗修炼了十多年，外门该认识的人差不多都认识了，她跟外门管事打了一声招呼，替顾皎领了一年的宗门任务后，就带着顾皎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顾莲的院落正如顾皎所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什么都有，顾莲也如自己先前所言，大方地将自己的静室分了一半给顾皎，“你这几天现在静室里修炼吐纳功夫，等外门崔师兄将弟子们都安顿好了，你就去找他学习功法。” 顾皎吃惊的看着顾莲，这罗刹门外门弟子的功法是筑基弟子传授的？ 顾莲看出了顾皎的疑惑，她哂笑道：“外门弟子还需要什么授课？会修炼就好了。” 顾皎说：“可是我还不认字。”顾三丫是没有机会认字的，再说修行界的心法哪个不是艰涩异常？顾皎要不是有前世基础，出生后阿娘又反复给她念心法、讲解，让她将心法背得滚瓜烂熟，各种奥妙都烂熟于心后才允许她修炼的。 顾莲满不在乎地说：“不用认字，你去了就知道了。” 顾皎默然，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顾皎在顾莲的指导下，认认真真地吐纳了八天，负责传授心法的崔师兄才有空见顾莲，顾莲对顾皎大大咧咧的，对崔师兄态度却十分恭敬，她对崔师兄笑道：“师兄，这是我三妹，是今年新入门的弟子，还没学心法，您看您何时有空传授她心法？” 崔师兄上下打量了顾皎一下，对顾莲笑道：“你们姐妹个个都是美人胚子，我瞧你妹子比你小时候还漂亮。” 顾莲轻嗔道：“师兄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哪里比得上我！” 崔师兄哈哈大笑：“你说得对，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哪里比得上莲儿知情识趣。” 顾皎面无表情，她总算彻底了解罗刹宗的风气了，不过自己运气还真好，走到哪里都有人庇护。顾莲虽然修为不高，可她那份将妹子护着的心思真让人感动，可惜顾三丫死得太早了，顾皎真心替顾三丫惋惜。 顾莲跟崔师兄甜言蜜语了好一会，从崔师兄手上领了一页金页就带顾皎回院落了，等两人到了静室，顾莲才对顾皎说：“宗门里男修见了女弟子都喜欢占点口头便宜，有些还会用甜言蜜语、法器灵石哄你，你千万不要相信他们的甜言蜜语，他们是要骗你当鼎炉。” “鼎炉？”顾皎仰头看着顾莲，按理她是不可能知道鼎炉是什么意思的。 顾莲直接把鼎炉的意思解释了一遍，然后对顾皎说：“所以你千万别听那些人的花言巧语，他们就是要夺你元阴，等你元阴没了他们就不稀罕你了。” 顾皎乖巧受教。 顾莲指着金页说：“你去静室把金页拍在脑袋上就能懂里面意思了。”她又从储物袋里翻出一袋子香料粉说：“我替你交了三个月的香料任务，你好好在静室里领悟，三个月后就要你自己研磨香料了。” 顾皎道：“大姐你放心，我会好好修炼的。” 顾莲神色缓和的说：“你在这里好好修炼，我要出门一趟，大约要半月后才回来，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去找崔师兄，这人也就是爱占口头便宜罢了，你年纪小，他顶多逗逗你，不会对你如何的。” 顾皎连声应是，她心中暗忖，要是嘴上讨点便宜也罢，如果敢对他动手动脚，她不介意弄死这人。 顾莲交代完顾皎后便匆匆离开了，她早跟人约好了去野外狩猎的，现在已经晚了几天了。这就是很多小宗门普通弟子的日常生活，日夜都为生活奔波，连静下心修炼的时间都没有。他们这还不算最惨的，最惨是散修，很多低阶散修连自己安全都无法保证。 顾皎看着顾莲匆匆离去的背景，弹了一个小阴魂在她身上，如果她又遇到什么危机情况，说不定这个小阴魂能在关键时刻救她一命。顾皎没依照顾莲吩咐的先去交香料，而是在闻香堂领了一堆香料回院落研磨。她也不急着修炼，如果真有幕后主使者的话，说不定又要让自己离开罗刹门了，她学了罗刹门的心法也没用。 顾皎在罗刹门住了半个月，这期间就是吐纳调息研磨香料，这半个月居然风平浪静，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她不由暗忖那个幕后主使者这次是消停了？还是出了别的问题？ 这半个月顾皎没干什么事，也想起了霍臻当初跟自己提过天机镜的事，当时顾皎对霍臻的话将信将疑，所以她一时也没想起天机镜。这段时间她稳定下来，有时间思考了，她也想到了天机镜，毕竟它曾有扰乱修士心智的前科，它还能推衍未来，说不定他就是推衍到了自己未来，才能屡次借助各种时机陷害自己？ 可它为什么要对付自己？霍臻说天机镜找自己因为自己的功德，顾皎不这么认为，天机镜一听就是非常高大上的神器，即使不是霍臻说的先天灵宝，也是极品神器了，这样的神器会为了一点功德对付自己？天机镜是神器、鸿蒙珠也是神器，说不定神器跟神器之间有感应，所以它想吞噬鸿蒙珠晋阶？ 也不怪顾皎脑洞大，而是按照现有的情况来推算的话，也只有这个可能最大了！顾皎一想到鸿蒙珠有可能被人抢走，她就浑身炸毛，对顾皎来说，鸿蒙珠唯一可以永远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伙伴，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抢走鸿蒙珠的！霍臻他似乎很想要天机镜？希望他能找到天机镜！ 顾皎只是胡思乱想，却不知这一幕却真实发生了，北澜洲大陆某个隐蔽的山洞之中，一名恍若天神的俊美男子正狼狈的坐在地上，他双手紧紧的捂着自己心口，他衣服上没有半点血迹，但时不时的有几缕银光从他心口透出。俊美男子低声诅咒着：“该死的！那小丫头身上的神器到底是什么玩意！”居然能把自己伤成这样！ 罗刹门（三） 这俊美男子正是天机镜, 正如顾皎所猜测的，霍臻下界的缘故一是为了疗伤、二也是为了追杀天机镜, 他会受伤大半是因为天机镜的算计。霍臻之前只是想降伏天机镜, 让它为自己所用，现在他想要把天机镜灵智洗了，让它成为一件只会推衍的辅助法宝。 天机镜是先天灵宝, 生来就有灵智, 除了在灵智懵懂期时被人所控制，之后就再也不甘失去自由, 每次被人控制后, 就会想尽方法坑死自己的主人。他为了坑霍臻, 自己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他几乎跟霍臻同时遇险、同时下界, 霍臻在北澜洲转世, 天机镜则蛰伏于北澜洲养伤。 正如顾皎所猜测的, 神器和神器之间有一种特别的感应，顾皎在娘胎时鸿蒙珠为了救治顾风华，曾泄露了一丝气息, 这丝气息被天机镜发现, 才让天机镜动了吞噬鸿蒙珠疗伤的心思。 他并不知道顾皎随身的神器到底是何物, 他只是隐约能感到这神器对自己伤势有益。但是能让神器心甘情愿相随的人都不简单, 顾皎那身浓厚的功德金光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万一自己动手害了顾皎, 下次天劫时天道降下的劫数绝对能让自己灰飞烟灭。 再有神器也不是那么好吞噬的, 能力再弱的神器都有器灵，有了灵智就不好吞噬，他还不知道鸿蒙珠没有器灵, 是以天机镜没有亲自对顾皎下手, 而是利用人族修士对顾皎下手。这会正是北澜洲千年大劫之际，气运之子层出不穷，天机镜以气运之子的气运作为交换，让他们知道未来，又在他们所知的未来中加入了顾皎。 一些本身心性不好又心智简单的气运之子，就会被天机镜的诱导，四处抢机缘、陷害顾皎，他们不知道那些预知的未来中最重要的不是那些属于别人的机缘，而是他们日后修炼的经历。如果他们能跟季辛夷、玉素心一样，用心领悟这些修炼经历，便能快速晋阶，同时通过预知的未来，在未来的天地大劫中占有一席之地，这算是对他们失去气运的补偿。 顾皎能知道群英传的内容，也是天机镜的诱导，她有鸿蒙珠庇护，只接受了一小部分未来，就被鸿蒙珠打断了，顾皎又没想通过预知的未来得到什么好处，她的气运也没有损失。天机镜告诉霍臻，顾皎是霍臻的情劫，这话一半真一半假，其实两人是有情缘而不是情劫。 天机镜只想让霍臻杀了顾皎，可霍臻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因为情劫而杀了顾皎？莫说顾皎是带大功德转世，就算她不是，霍臻也不可能为了一个莫名的推测杀了跟自己将来有联系的人。顾皎这段时间会这么倒霉，完全是因为天机镜出手，每次顾皎到了命运节点，就被天机镜强行篡改。 这也是顾皎遇到的各种重生者、穿越者对“剧情”的预知都不一样的原因，这些都是天机镜通过顾皎当前的现状推衍出来的未来。以前天机镜还没那么急切，可是他最近通过推算，发现自己将有大劫，这劫数跟顾皎、霍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天机镜伤势始终未好转，眼看着神器在前，却始终没法下手，不禁有些急了。他又找不到气运之子，只能引诱了一个低阶小修士，让他通过自爆来炸开两界飞舟。他就蛰伏在飞舟之外，想趁着顾皎遇难之时将她抢走，最好能诱惑她主动交出那神器。 没想到他这一次出手急切了点，没隐藏好自己，被顾皎护身的神器发现端倪，对自己雷霆一击，天机镜重伤不敌，狼狈逃窜，也暂时分不出精力找顾皎麻烦，顾皎也得了暂时的安宁。 这时霍臻也收到了顾皎被吸入两界隧道的消息，众人安慰他说，不要担心，顶多神魂受损，受伤数年而已，就像赵琳琅傀儡被炸得粉碎，识海大损，但也及时回到了肉身，就是只要多休养几年即可。 霍臻听了众人的劝说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微微苦笑，如果顾皎愿意把身体给她也就罢了，关键是她不愿意，现在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霍臻若有所思，他跟顾皎想到一块去了，这事肯定是天机镜在幕后动手脚。霍臻找不到顾皎所在，天机镜肯定能找到，所以霍臻干脆一门心思地找天机镜。 霍臻这一追查，天机镜的处境更艰难了，他身负重伤，却还要躲避霍臻，这让他连疗伤的时间都没有了。天机镜再一次咒骂自己真是晕头了，明知道顾皎有那么深厚的功德，还有神器庇护，他都还这么着急下手，真是急糊涂了！ 天机镜跟霍臻之间有生死大仇，他绝对不敢让自己被霍臻抓住的，霍臻那人心狠手辣、又无所顾忌，他可不会管他是不是先天灵宝，抓到自己肯定会把自己神智洗干净，让自己沦为一件推衍的辅助法宝。 天机镜疲于奔命，也就没机会找顾皎麻烦，顾皎发现自己在罗刹门的日子很安静，身边也没有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大家都是各顾各的修炼，没有莫名其妙地找自己麻烦的人，这让顾皎很是欣喜。 身为现代人顾皎更喜欢这种自扫门前雪的生活，她不知道那个害自己的幕后主使出了什么事，只肯定他现在是被别的事缠住了，没空来找自己了，她就安心在罗刹门中修炼起来。 她取出一早就领来的金页细看，这冥界的金页色泽也比阳世要黯淡许多，看着像是乌金，上面的字迹犹如流光般隐隐浮动，顾皎看着这字迹就觉得这功法很可疑，自她经历过太阴经后，就再也不愿意用这种直接神识传播的功法了。 但是她不打开也不行，她总要学罗刹门的功法，顾皎想了想，直接翻出一个小阴魂，将那张金页拍到阴魂上。这小阴魂有顾皎直接控制，它所见所闻顾皎都能知道，顾皎清晰地感觉到无数资料顺着金页传入，其中果然包含了一个小小的神魂印记。 不过这个神魂印记很粗浅，它待在小阴魂上一动不动，顾皎凝神将功法领悟完以后，将小阴神收入储物囊中随身携带，这样就能避开罗刹门的检查了。顾皎决定在罗刹门待一段时间，罗刹门的心法必定要学，她一面在静室里重修天衍经，一面修炼罗刹门的心法。 修炼不知岁月，不知不觉间顾皎在静室里已经待了一个月了，出门的顾莲都回来了，顾莲回来前就做好妹妹没有入门的准备，没料妹子不仅入门了，甚至修炼的还不错的时候，她不由笑了，“想不到你还挺有悟性的。” 顾皎说：“那也是大姐帮我解决了一切事，我才能安心修炼。”她关切的问顾莲：“大姐你刚回来，要不要先去洗漱休息一会。” 顾皎的话让顾莲很是受用，她抬手摸了摸顾皎的长发说：“我都习惯了，不累。”她顿了顿说：“你以后就知道了，宗门里像我们这种无根无凭的弟子是最苦最累的，所以我们姐妹更要齐心协力才能有更好的前途。我现在供你，将来我们姐妹一起努力，争取都晋阶金丹，届时我们就离开宗门，选个风景清雅的山头开山立派，收几个弟子享天伦之乐。” 开山立派、收几个弟子是顾莲一直以来的理想，顾皎听得微微动容，她的修炼是飞升，可是就算自己资质优异，想要真正飞升起码也要几千年以后的事了。顾皎虽说道心坚定，可她到底还是人不是神，人都难免有惰性。 她的目标立得太大，起码也要几千年以后才能实现，而她现在还不满二十，几千年离她实在太远了，她有时候对自己说情愿放慢速度，也要把根基打扎实是不是就是惰性的一种？ 毕竟自己的根基已经打得够扎实了，任谁都不会像她一样一遍遍重修吧？也是她资质够好、资源又充足才会如此。顾皎暗忖，她或许也应该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了，比如尽早晋阶金丹？她在冥界，当前用的又只是第二元神，她的主元神和肉身的修炼都不能拉下…… 顾莲洗漱完毕，回到静室就看到顾皎堆在墙角的一堆香料，不由吃惊的问：“你还没有去交香料？” “我一会就过去。”顾皎解释说：“我想先香料研磨出来后再上交，这样休息的时间也能多一点。” 顾莲奇道：“你要这么多时间做什么？修炼？你现在修为还低，又不能入静太多时间。” 顾皎说：“我想出去走走，我听说像我们这样的弟子，入门一年后要参加宗门考核，如果考核不通过，我们就只能一辈子当外门弟子了。” 顾莲闻言若有所思道：“你说得对，入门考核重要的不是修为，而是你对草药的认识和武艺。”她想了想说：“崔师兄那里有一本本草录，入门考核里所有的药材本草录上都有记载，我们去买一本。”顾莲当初没钱，就没有买，最后她只能跟别人合作，她负责引兽猎杀，那人负责采草药，她才勉强过关。 这会妹妹参加入门考核，顾皎不会让她重蹈自己覆辙，“走，我们先去交任务，然后再带你去接任务，我们从荒原沼泽的入口处开始历练，让你尽快适应沼泽的环境。” 顾皎很是兴奋地点头，她还没参加这种历练呢，这才是每个修士都应该做的事。 姐妹历练（一） 顾莲说要带顾皎去历练, 就开始认真准备出行的事宜，顾皎出去历练, 大部分东西都有人替自己备好, 少数缺的东西去集市买就行了。可现在不行，顾荷没钱、顾皎更穷，姐妹两人只能自力更生地准备各种历练工具。 养神香是必备的, 顾莲当年也是闻香堂里历练出来的, 她已经能做到如何用最少的香料研磨更多的香粉，上交完宗门任务后还能留下不少, 顾皎惊叹地看着顾莲, 她这手太厉害了。 顾莲很耿直的对顾皎说：“都是穷闹的, 要是不穷, 我也不会如此用心的琢磨, 这点香粉我们省着用, 也能用半个月了，等你下次领任务我们再能多半个月，一年起码也能节省两个月。”顾皎扑哧一笑, 顾莲挑眉看着她, “怎么？你笑我抠门？” 顾皎摇头：“我佩服姐姐本事大, 能节省出这么多香粉。”一年能节省出两个月, 真的很厉害了。 顾莲见妹妹想法跟自己一样, 越发欢喜, 她真觉得这个妹妹爹娘是生对了。姐妹两人要出去历练就要露营, 顾莲是不可能有随身帐篷的，她的帐篷都是自己搭建的，不过之前她是一个人, 帐篷容量较小, 这一次是两人外出，帐篷容量就要大一点了。 姐妹两人去了小树林里砍树、磨木头，顾皎还帮着缝合布料，两人分工合作，行动还是十分迅速的。顾莲甚至还在临行前连夜赶制了好些符箓。底层的低阶修士都是十八般武艺精通的，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在杂项上的精力花费多了，修炼方面的精力就少了。 而一般而言，大部分底层低阶修士资质都不是很好，所以他们的目标都跟顾莲类似，基本能晋阶到金丹，找个山头自立为王，过逍遥日子，没人会想要要飞升。顾皎研究过符文，但还没自己炼制过符箓，她出门的符箓不是买的，就是有人替自己准备好了，看到顾莲熟练的画符，顾皎帮着她磨墨铺纸，顺便跟她学了冥界的符箓画法。 等姐妹两人去内务堂领宗门内务准备出门时，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顾莲囊中羞涩，两人去沼泽自然没有什么代步工具，完全是靠双腿走过去的。路上人烟稀少，除了要防备路边随时会出现的劫匪，两人还要算好时间，在夜间差不多快来临时找到歇脚的地方，布置阵法，防备晚上的阴风。 冥界的阴风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很多冥族都说冥界存在时阴风就在了，这种阴风对神魂有腐蚀作用，因此大部分冥界修士都避之不及。顾莲给顾皎讲古时却说道：“我听说有不少大宗门的修士都靠这种阴风修炼，据说利用阴风修炼能让身体特别扎实，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顾莲只是因为旅途寂寞，跟妹妹随口闲聊，顾皎却记在了心中，等到了当天晚上，姐妹两人露宿扎营时顾皎便留了一个小阴魂在外面，想感受下阴风的真正威力。她之前随霍臻来时也曾晚上外出，但她那时的阴魂有戮神针保护，并没有正面迎上阴风，这一次她想试试看正面迎上应对阴风。 姐妹两人在山洞里搭好了帐篷，顾莲又从储物袋中取出几方符石堵住山洞，符石是冥界修士出行必备，它们可以阻挡阴风，不管是修士还是凡人都有这种符石，这是黄泉道几个宗门联手炼制的，专门发放给所辖的百姓，任何人每年都能免费领取一定数量的符石，超过数量就不能领取了。 一般来说这个数量对凡人来说够用了，修士就远远不够了，顾莲又是谨慎的性子每次出门都会带上大量的符石以防万一，就生怕路上会出意外。布置好营地后，顾莲和顾皎两人相对而坐，两人中间点了一株养神香。顾莲深吸了一口养神香的香气，每次赶完路后能找到相对安逸的地方住下，这么吃上一口养神香，真是神仙都不换的日子。 顾皎很早就用过养神香了，她的静室都是养神木料制成，但以前有法身的时候，还感觉不到养神香对魂体的魅力，直到来了冥界之后才发现养神香对冥界修士来说，大约等于辟谷养身丹，难怪那些底层的百姓和修士如此追捧养神丹。毕竟对阳世大部分普通百姓来说，他们一生所求也不过就是饱腹，修行界的辟谷丹也是绝少的美味了，只有那些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贵族才会对这些辟谷丹不屑一顾。 顾莲深吸了几口养神香后，感慨地对顾皎说：“我要是哪天能炼成一柄飞针就好了，这样我们赶路也快一些。”飞针攻击力大又轻巧灵活，是冥界修士最爱的法器，但飞针的特性就注定了它们不是一般修士可以拥有的，顾莲修炼十几年也只攒了一小部分飞针的材料，这些材料她连顾皎都没说，她跟着妹子相处都没满两个月。 顾皎说：“姐姐一定可以炼成的。”以顾莲的精打细算，她肯定能攒出一根飞针的，说不定她现在就开始攒飞针材料了。 顾莲笑道：“你就会说谎话骗我。” 顾皎微微一笑：“我没有骗姐姐，等我修为再高一点，我们就一起攒飞剑材料，争取早日让姐姐有一根飞针。” 顾莲笑着摸摸她小脑袋，突然她笑容一敛，飞快的窜出帐篷，身体贴在洞口的隙缝处往外看，顾皎这会也发现门口居然来了一对一看就是情侣的筑基修士，男的大约是筑基后期修士，女的是筑基中期修为，两人正对着一面镜子四处寻找，男修喃喃自语道：“奇怪！怎么找不到了？” 女修抱怨地问男修：“你那寻踪符到底有没有用？别是受骗了吧？” 男修反驳说：“这怎么可能？这是内门楚师兄给我的。” 女修听到“楚师兄”三个字，也不再说话了，她小声地说：“那怎么找不到了？” 男修猜测道：“是不是她用了什么屏蔽寻踪符的法器？” 女修嗤之以鼻，“就顾莲那穷酸样，她能有屏蔽寻踪符的法器？把她整个人卖了都值不了一件法器吧？” 男修心中暗忖，你懂个屁！他盯上顾莲已经很久了，她跟宗门别的女修不一样，那些女修心里只有衣服首饰和有权有势的男人，只有顾莲一门心思地攒钱修炼，她手上肯定积累了不少钱财。男修曾试图挑逗过顾莲，想哄着她将自己的身家全部交出给自己，但顾莲不为所动，他才决定用强硬手段。 所以寻踪符是这人下的？顾皎恍然大悟，她早发现顾莲身上有寻踪符，她还奇怪顾莲是得罪了谁，让人用这手段对付她，现在看来是想杀人夺宝？ 顾莲气得咬牙切齿：“这贱|人！”顾莲记得这人，前段时间整天出现在自己面前说些不知所云的话，原来是准备杀人夺宝！她对顾皎说：“小荷，你把帐篷收起来，我们要弄个大的！” 顾皎快手快脚地将帐篷、符石全部收入储物袋，又跟顾莲两人一起凑在隙缝处看外面的情况。顾莲和顾皎都是谨慎的人，两人搭建营地时就把符石放在里面，洞口处堵了几块石头，时下天色渐暗，从外面这里只有山壁没有山洞。 女修问：“我们还追吗？” 男修说：“算了，我们找个地方先休息下。”他四处张望了下，选中离顾莲她们不远处的一个小山洞，“我们今天就住在那里。” 女修见是个小山洞，满脸失望，“就这个？” 男修心中暗忖，能有个地方住不错了，她还挑三拣四？算了，横竖解决了顾莲也要解决她，就暂且忍耐吧，他好声好气地哄道：“先委屈你了，等我们找到了顾莲，我再带你去逍遥楼好好逛逛！” 女修闻言顿时转嗔为笑地问：“你说得是真话？” 男修指天发誓：“如果我有违背此言，一定天打雷劈……” 他话还没说话，嘴巴就被女修捂住，“别！别发这种毒誓！我听不得。” 男修柔情款款道：“我们先去整理洞穴？” 女修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顾皎死死地拉着似乎要跳出去的顾莲，就怕她一时冲动，她满脸黑线的看着这两人，她就没见过这么肉麻的情侣，太伤眼了。 顾莲一开始很火大的，可后来她情绪也平定下来了，她对顾皎说：“我们今晚要把这两人解决了。” 顾皎点头道：“要的。”肯定要弄死，不然等于她们随时携带一枚定时炸弹。 顾莲现在没下手是因为那男修看似轻松，实则戒备很严，顾莲出门在外向来小心，她在男修来之前就在那个小洞穴布置了一个监视阵法，她本意倒不是想监视后来人，而是想不出山洞就能看到外面的景象，没想这次倒是用上了。 男修布置好阵法后，躺在帐篷里舒服的吸着养神香，女修笑眯眯的靠着男修：“师兄，您上回说的宗门即将要来贵客，是哪一位贵客？” 男修哂笑一声，“怎么？想攀高枝了？” 女修轻推他：“师兄，你说什么呢！我有了你还要别人吗？” 男修说：“告诉你你也不知道，那位贵客是别的大州的。” 女修追问：“哪一洲？” “黄泉洲。” “黄泉洲？”女修很诧异，她是听过黄泉洲的，这个洲只有一个大宗门——黄泉道，他们罗刹门都比不上人家一根手指，女修兴致勃勃的问：“是黄泉道哪位修士？忘川真君吗？” 男修说：“你想得美！咱们宗门是什么地位？还想让忘川真君过来？不过来的人也是位大人物，是黄泉道的一个外门长老。” 姐妹历练（二） 黄泉道？顾皎听到这熟悉的宗门心中微动, 黄泉道跟北澜洲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个大陆既然跟黄泉洲有联系, 那她就有回北澜洲的希望。知道了渠道, 顾皎就安心了，现在只要努力修炼，争取在一百年之内回北澜洲就行。 山洞里两人聊了一段时间以后, 就开始做些不大和谐的事了, 顾莲眉头一动，连忙示意顾皎闪开, 她年纪还小, 可不能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顾皎很识趣的先离开, 顾莲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人, 待两人云雨散尽, 似睡非睡之际, 顾莲眸光微闪，突然指使山洞中的监视两人的傀儡人从藏身处出来。 这傀儡人没什么别的用处，就跟一个摄像小机器人一样, 可以监视自己视线范围内的影像, 还有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比如现在傀儡人就在顾莲的指使下无声地飞到男修设置的阵法前, 抱住了其中一块玉佩, “嘭——”细微的声响过后, 傀儡人和玉佩一起碎裂。 男修原本略有昏沉的神智立刻苏醒, 他蓦地睁开眼睛, 低喝一声：“是谁！”但是周围哪有什么人？倒是洞穴外阴风大作，风吹在松动的阵法上，阵法阵阵的摇晃, 男修大惊失色, 他终于反应过来，为何有了细微爆炸声后敌人就再无动静了，敌人根本不是人！ 他扭头对女修大喝道：“赶紧布阵，阵法有松动——”他的话还没说完，又一声“嘭”的巨响，他设在洞府外的防御阵法又被炸得晃了晃，同时再有一阵狂风刮过，阵法轰然碎裂，他们设置在门口的那些符石也摇摇晃晃的轰然倒地，在女修惊恐尖叫声中男修身体跟飞针合一，一下冲出了老远，而女修则被阴风吹得魂飞魄散。 顾莲恨恨的轻啐一口，“便宜这小子了！”她没有飞针，这种时候根本不敢外出。 顾皎微微一笑，劝慰顾莲说：“这种时候他就算有飞针也走不了多远。” 顾莲看着女修落下的储物袋，“等天亮了我们去捡储物袋。” 顾皎点头：“好。” 顾莲略带得意对顾皎说：“你看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理吧？入每个洞穴之前就要仔细查探是否有暗手，不然被人阴死都不知道。” 顾皎点头附和道：“阿姐说得对！” 顾莲揉揉她小脑袋：“睡吧，快天亮的时候你来值夜。” “好。”顾皎依言钻入帐篷闭目睡觉，顾莲也双目微合养神。顾皎看似睡着了，其实她的注意力早飞到主魂上去了，顾皎在顾莲出手对付男修时就悄悄分出了主魂在外面守着。顾皎也是最近才发现，自己的主魂有功德金光护体，根本不惧阴风。当然她修为低弱，主神即便有金光护体，没有飞针庇护，她也会被吹得东倒西歪。 她主神出来是为了不留后患，顾莲压根没看到在男修逃走的那一刻，一道银光也尾随他离开。那男修驾着飞针飞遁了数百里，才心有余悸的停下，他也是不得已才停下来的，他没真元继续跑了，他现在也反应过来，偷袭他的肯定是顾莲那小贱|人：“小贱|人！等爷回过神来，一定好好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哦？你准备教谁规矩？”清柔婉转的声音在他耳畔轻笑着问，他悚然一惊，下意识地抬头，却只看到一道银光，这是他临终前看到的最后一个影像，之后他就没有任何知觉了。顾皎一针干脆利落的杀了这男修，然后轻松的抓住他分散的三魂七魄，她神识一扫，便知晓了男修生前大部分记忆。 除去大部分无用的垃圾记忆，顾皎总算知道原来这森罗洲跟黄泉洲一直有联系，罗刹门跟黄泉道的关系，更像是宗主国和藩王，大部分时候都是藩王自己做主，但每十年罗刹门就要向黄泉道上贡一次，贡品十分丰厚，几乎能占据罗刹门十年积累的三成。当然作为回报，黄泉道也允许罗刹门每十年送十名弟子入黄泉道修炼，表现出众者甚至可以成为宗门真传。 当然罗刹门白交了几百年贡品，送出去的弟子没一个能成为真传弟子，就是内门弟子都没有，回来的外门长老是在黄泉道里混得最好的人。他这次回来也算是衣锦还乡，所以罗刹门早早地准备起来，随时欢迎贵客。顾皎看完男修的记忆后，再次折回山洞，顾莲依然在闭目打坐，顾皎无声息地回到了鸿蒙珠中。 顾莲这一夜存着心事，也没有叫醒顾皎，等山洞外阴风停下，她就连忙出门去拣女修的储物袋，她正在翻检女修储物袋时，就见顾皎递了一个储物袋过来，“大姐，这是我在前面捡到的，你看会不会是那男修的储物袋。” 顾莲奇道：“他不是逃了吗？怎么会留下储物袋？” 顾皎猜测道：“会不会是女修临死前动的手脚？” “你说是他们窝里反？”顾莲若有所思，“也不是没有可能。”她突然眼睛一亮，惊喜的追问：“你除了储物袋还捡到了什么？” 顾皎摇头：“我没注意，我知道了储物袋。”这储物袋是顾皎昨天杀了男修后带回来的，一起带回来的还有飞针，只是飞针比储物袋小很多，就被顾皎随意丢在地上，等着顾莲自己发现。 顾莲忙让顾皎带自己去看发现储物袋的地方，她趴在地上仔细翻查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了男修的飞针，她乐得嘴都不合拢了，“太好了！我们居然有飞针了！” 顾皎笑着说：“大姐，趁着现在没人，你先把飞针炼化了吧。” 顾莲有些犹豫：“我们还要赶路。” 顾皎说：“耽搁一天不算什么，要是飞针没了那才心疼。” 顾莲点头道：“你说得对！只有炼化的飞针才是我的！” 顾莲花了一天时间，将飞针彻底炼化，然后又翻检了两人储物袋，女修储物袋里的财物甚多，满满的全是阴骨和阴贝，阴骨算冥界的灵石、阴贝算冥界的灵贝，顾莲看到这些钱财眼睛都亮了。尤其是等翻到那男修储物袋，发现里面法器、阴骨、阴贝一应俱全。 这人凭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也不知骗了多少傻女人，甚至很多女人把自己全部身家都给了他，最后连命都葬送了。这人辛辛苦苦经营了几十年，最后全便宜了顾莲。顾莲翻着男修的储物袋，只觉得神清气爽，一夜没休息的疲惫一扫而空。 两人收拾完储物袋已经快天黑了，她们干脆再休息了一晚上，这一晚顾皎坚持值夜，让顾莲休息，顾莲是真累了，刚躺下就睡着了。姐妹两人吸取了男修的教训，第二天阴风刚停，天还没亮，两人就上路了。顾皎看着植被全无的路面，“要是我们能有个代步工具就好了。” 顾莲简单干脆地说：“没钱。”就以她们现在的修为，没有阴骨支持法器的消耗，还不如她们直接走路，至少不至于走一段歇一段。 顾皎也知道现阶段拥有代步工具是不可能了，她也只是随口一提，姐妹两人有说有笑，很快就到了顾皎初次来的沼泽地。这片沼泽地是罗刹门的领地，也是罗刹门弟子试炼的场所，大部分时候这里对所有弟子开放的，只有在考核时才会封闭这里。 很多宗门中有长辈的弟子，在考核前都会由长辈带着来这里历练了，因此罗刹门把从凡间来弟子和本来就生活在修行界来的弟子考核分开，本身就在修行界长大的弟子考核就是过个场子，真正有危险的是从凡间招来的弟子。 顾莲看着这片沼泽，心中颇为感慨，她当年可是出入这片沼泽很多次了，她对顾皎说：“我先教你怎么处理药材。”宗门入门考核有采草药这一项，如果草药保管不好，就算考核不通过，且这门手艺还十分实用，是故顾莲第一个就是教妹子如何采摘处理保存草药。 顾莲和顾皎在沼泽里待了约有两个月，这两个月姐妹两人不是采集低级药材，就是狩猎一些低级妖兽，顾莲一开始还带着妹妹，后来发现妹子能把所有事都处理好后便不再出手，只站在边上旁观。 顾皎一丝不苟的完成着顾莲的布置的各项任务，对这些枯燥的重复任务，她非但没有觉得腻味，反而做得津津有味，这是父母从来没有教过她的内容，但却是跟自己的生活息息相关，等自己下回再去秘境历练，或者又被天机镜坑去了什么地方，她的生存能力一定会大大提高。 萧少阳和顾风华都教过女儿很多东西，但是这种最低级的试炼，无论是萧少阳还是顾风华都没有想到要教女儿，萧少阳自己是大少爷，出门就有道兵伺候，这种琐事完全不需要他来处理。顾风华是凡人出身，这方面经验丰富，但她从没想过要教女儿这种东西，她吃过苦还需要女儿来体验吗？ 顾皎抬头看了一眼顾莲，顾莲是顾皎来修行界后除了父母和桑九乌外最感激的人，虽说霍臻和方石对她也很好，给了她很多珍贵的物品，但是这些远远比不上顾莲对自己的教导，她是教了自己最重要的生存能力。顾皎暗忖，她一定要帮助顾莲实现她的愿望。 顾莲见妹子抬头看自己，她放下吸了一半的养神香，轻咳一声，有些心虚的说：“你还不是累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回去？”顾皎抬头看着顾莲，“我们不是才出来两个月吗？” 顾莲说：“宗门规矩是我们弟子只能离宗一年，你是刚入门的弟子，能出来两个月已经很不错了。” 顾皎正要答应，却见一道玉符凭空出现在顾莲面前，顾莲神色微凝，打开符箓，上面浮现了一行暗金色字体：“速来黑影山。” “大姐？”顾皎看着这张玉符，这是符诏？ 顾莲说：“这是我师傅符诏，要我去黑影山，我先送你回宗门？”顾莲在宗门里拜了一个师傅，不过不算真传弟子，就是师傅开坛讲课时有资格听一听，别的好处都轮不上她，她也不把这人当成自己师傅。可再不当他是自己师傅，两人也有师徒名分，师傅召见她肯定要去的。 顾皎道：“不用，你赶紧去黑影山，我一个人慢慢回去即可。” “那怎么能行？”顾莲不假思索道：“你一个人回去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顾皎说：“这里离宗门又不远，一路上你教了我这么多东西，我打不过还跑不过吗？”顾莲还是有点不放心，顾皎说：“大姐你快去吧，你要是去迟了，你师父会不会惩罚你？” 顾皎这句话终于让顾莲松口，她咬了咬牙说：“你一定要小心。”她还真挺怕师傅的惩罚。 “我会的。”顾皎点头，她也想趁着顾莲离开时候，在外面找个地方好好修炼，起码要把第二元神的修为修复。 姐妹历练（三） 顾莲急匆匆地离开后, 顾皎也没急着回罗刹门，回罗刹门做什么？处处被人盯着, 还不如在外面过得相对自由一点。顾皎这段时间一直在试探晚上的阴风, 她曾听霍臻偶尔说过一句，阴风对冥族也不是只有坏处。他当时只说了那么一句，顾皎又觉得自己近期不大可能再去冥界也就没在意。 这段时间她时间充裕, 把以前很多事都回想了一遍, 也想起了霍臻这句话，霍臻那个修为和见识是不可能说废话的, 他说阴风对冥族不只有坏处, 那肯定有好处。顾皎思来想去, 就猜测阴风对修炼可能有好处。顾皎这段时间用几个小阴魂试验了好几次, 发现阴风对神魂损伤很大, 但只要不是伤了根基, 等伤势痊愈后，神魂会更加稳固。 这发现让顾皎十分欣喜，她前一次淬炼神魂还是在往生秘境, 往生秘境里有雷霆, 冥界别的地方却不大可能有阴雷, 她正愁该用什么法子淬炼神魂才好。唯一可惜就是自己主神有功德金光庇护, 不能让阴风淬炼。不过凡事有得必有失, 她有功德护体, 能躲过绝大部分伤害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别的方面欠缺些也不算什么。 且这也不算欠缺，只要肯用心修炼，神魂自然会稳固, 利用阴风淬体从某种程度来说, 更偏向一种快速晋阶的取巧手段，如果没有高阶功法或是上品玉髓蕴养受损的神魂，时间久了神魂便会溃散。顾皎也是因为淬炼的只是自己的第二元神，溃散也不会对她主元神有影响。她又有鸿蒙珠和天衍经作为底气，不然她也不敢如此。 顾皎就这样在沼泽里蛰伏了下来，她一面白天寻找着各种药材，按照顾莲教导一丝不苟地执行，一面晚上利用阴风一点点地淬体。她经过多次反复试验，发现刚入夜时的阴风是轻微的，随着时间过去越久，阴风威力就越大。顾皎每天都在天黑前由阴风淬炼一会，在自己疼得快受不住的时候赶紧回到暂住的洞穴。 洞穴里被顾皎设置了层层防御阵法，有些是父母给她炼制的，有些是霍臻给她的，她把能用的都用上了，这样就不用担心晚上安全问题了。她主要担心的也不是安全问题，而是鸿蒙珠会暴露，因为她晚上大部分时间都在鸿蒙珠里休息。在鸿蒙珠里休息一夜，第二天只要再修炼半个时辰，神魂的伤势就全好了。 顾皎每一处地方都住上五天，五天以后就换另一个地方继续修炼，她没继续深入沼泽，而是在沼泽附近游走，将自己能找到的草药都采摘了一遍，准备带回去卖钱。小金库空荡荡的感觉，让她十分不舒服，她前世都没这么缺钱过，她要开始想法子攒钱了。 如此又持续了三个月时间，她第二元神被阴风淬炼得都通透了少许，修为虽然没怎么涨，元神结实程度却远超以前，她都可以在阴风中抗半个时辰。不过也仅此为止了，顾皎又停留了一个月，也不见元神稳固程度继续加深，她就知道这次的修炼该告一段段落了。 顾皎将这段时间在沼泽的收获全部收入界石，慢慢的往回走，路上依然不时有灵草出现，顾皎除了顺路可采摘的，别的都一律无视，不然这么采摘下去，说不定等顾莲回了宗门，她都还没回去。 要是被顾莲发现自己在这里停留这么久，她肯定会唠叨，顾皎对顾莲的唠叨神功有点憷。顾皎小心的避开了沼泽，这里的沼泽对元神有股吸力，落到沼泽里，没有搭救的话，只能生生陷在沼泽里被里面的泥浆搅碎。 是以顾皎每次都是很小心的避开沼泽，她见沼泽旁有一株乌引草，她也没多考虑，随手就采了下来，她还没来得及将乌引草收入储物袋，突然察觉到一股危险逼近。她下意识的就想放出飞剑，但思及自己现在的身份，只能硬生生的忍住本能，故作狼狈的往边上躲去。 也不是顾皎避不开，而是她突然想到如果自己身法太好的话，也容易被人看出破绽，所以才如此狼狈的避让。顾皎刚刚避开就见一头形状似鹰的怪物落在她刚才采药的地方，而刚被她采到的乌引草则被那头怪物一爪子抓得四分五裂！ 顾皎心中大怒，这该死的畜生！可为了不暴露身份，顾皎只能跌跌撞撞的往远处跑去，她在鹰怪来临之际就察觉到有一群冥族过来，这头畜生肯定是那群冥族的宠物。 顾皎想放过那畜生，那畜生却不肯放过顾皎，见顾皎想逃，竟然振翅朝顾皎扑去。顾皎前世今生何曾受过这种屈辱，她心中大怒，要不是这些人中有金丹修士，她说不定早出手把这些人连鹰怪一起杀死了。有金丹修士就麻烦了，毕竟她现在已经没白骨天魔护身。 顾皎以前一直觉得白骨天魔阻碍自己进步，可现在她觉得有白骨天魔保护自己实在太好了！她之前到底有多脑残、多不惜福才会嫌弃白骨天魔！顾皎闷头跑着，鹰怪在她身后穷追不舍。 “咦？钱师侄，你宗门的小弟子跑得还挺快的。”戏谑的男声响起，一名身着白衣的青年男子由一群容貌娇艳的女子簇拥着缓步走来，他身着白衣、头戴金冠，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耀眼。 那头鹰怪正是年轻男子的宠物，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被鹰怪撵得四处乱窜的顾皎，呵呵直笑：“这小丫头看着才刚入门？能有这速度很不错了，看来师侄今年能选到几个好苗子——咦？这小姑娘长得挺不错的。”年轻男子突然看到了顾皎的容貌，啧啧有声地抬手让自己宠物回来，“快回来，别吓坏了人家小姑娘。” 钱师侄闻言谄媚的对年轻男子道：“能被师叔看上，是她的福气，我今天就让她来伺候您。” 年轻男子摆手说：“我对这种青涩小姑娘没兴趣，方师兄你觉得这丫头如何？”他转头半调侃的问着身边始终沉默不语的黑衣男子，冥界光线本就昏暗，这名男子不止服饰暗淡，神情更是阴冷，当他默不出声站在一旁的时候，几乎跟环境融为一体。 白衣男子知道这黑衣男子的性子，这番问话只是跟他开个玩笑，不料黑衣男子居然抬头看了那小姑娘一眼，破天荒的点头附和道：“长得是挺漂亮的。”她何止是漂亮，还挺能乱窜的，他不过就一个失神，居然就来了森罗洲？方石不由暗暗庆幸，亏得自己留了几个后手，不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 方石的话让白衣男子刘青峰差点惊掉了下巴，他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方石、再看看那平板干瘪的黄毛丫头，他干干一笑，“原来方师兄喜欢这种涩果——咳咳——可爱的小姑娘！” 难道是九阳宗男人太多，单身久了母猪赛佳人？不对，那小姑娘挺漂亮的，绝对不是母猪，就是太嫩了，能受得住九阳宗修士的征伐？刘青峰浮想翩翩，他唤了一声：“钱师侄！” 钱师侄立刻说：“我这就让她过来伺候方师叔。”说着他对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顾皎正被鹰怪撵得快控制不住脾气的时候，被罗刹门的人救下，她正奇怪这罗刹门弟子难道还如此有同门之爱？却不想他们居然是拉皮条的，顾皎觉得自己快控制不住自己脾气，正想着炸死这群渣渣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她不由一怔。 方石对她微微颔首，顾皎迟疑看着方石，他能认出自己？ 刘青峰见小姑娘居然一点都不怕生的盯着方石直瞧，他呵呵笑道：“方师兄果然魅力过人，让小姑娘一眼就相中了。” 顾皎淡淡的扫了刘青峰一眼，原来这人就是拉皮条的，还是那畜生的主人，顾皎轻哼了一声，决定有机会就坑死这王八蛋！ 方石太清楚顾皎的心高气傲了，生怕她受不住委屈会爆发，等到了晚上众人露营时，他便挑破了顾皎的身份：“你怎么会来森罗大陆了？广寒宗不是说你失踪了吗？” 顾皎狐疑地问：“你怎么认出我的？” 方石反问道：“你元神不是跟你容貌很像吗？” 顾皎说：“可是年纪不一样。” 方石微微一笑：“长得跟你一样漂亮的小姑娘还是很少的。” 他本意只是哄哄顾皎，却不想顾皎戒备看着方石，“方大哥，你是怎么来冥界的？”她还记得上回方石怒气冲冲离去的样子，他不会觉得自己落难了，就会对她有不一样的感情吧？这是不可能的，她身上还有不少底牌呢！大不了就暴露身份带着顾莲一走了之。 方石听到她那声“方大哥”，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他面上淡淡道：“我是被桑伟调过来的。” 桑伟这名字过分久远，让顾皎想了一会才想起是那位跟玉冰兰有一腿的桑家弟子，她讶然问：“你得罪桑伟了？”别的宗门让弟子下冥界都是为了历练，唯独九阳宗在冥界几乎没有地盘，因为九阳宗的功法同冥界是相克。 方石瞥了一眼懵懂无知的小丫头，可不是得罪桑伟了？不过方石也没这么在意，对他来说去哪里都是一样的，“你法身在哪里？” 顾皎乖巧地说：“我自己收好了。”顾皎对方石还是存疑的，她不觉得方石能通过自己的原貌对上自己的第二元神，他表现得太肯定了，不像是猜测，而是之前见过自己的脸？ “那你是怎么拜入罗刹门的？”方石问，罗刹门只是一个小宗门，可宗门再小也不可能收来历不明的弟子，她这是代替了某人的身份？ 顾皎道：“我找了一个刚去世的小姑娘，取代了她的身份。”顾皎想起顾莲，就替顾荷可惜，顾荷要是再多活几天，她日子就不一样了。 方石问：“那你还是留在罗刹门，还是跟我回九阳宗？” 顾皎摇头：“我不能跟你回九阳宗，我现在身份不好暴露。” 方石了然道：“因为往生花？” 顾皎点头苦笑，她问方石：“方大哥，你要往生花吗？我还有净神青莲子。” 方石脸瞬间黑了，“你就对人这么不设防？”看着挺精明的，怎么突然傻了？ 顾皎：“……”他都找到自己了，难道还猜不出自己手里有往生花和净神青莲子？顾皎送他这些也是为了回报他悟道树的恩情，她见方石训斥自己，不由有些恼了：“你到底要不要！”她对霍臻骄纵是试探霍臻的底线，对方石骄纵更大程度是因为方石的身份，他怎么都对自己构不成威胁。 方石又不傻，早看出她对人不同的态度，他面无表情，心中则有些无奈，也不知道这丫头看人下菜碟的脾气是被谁养出来的？他目光沉沉地看了顾皎一眼，“我不要，你自己收着吧。” 顾皎想起往生秘境三百年开启一次，方石今年几岁？估计三百多岁？他筑基期应该是去过了，以他的手腕拿到一两朵往生花应该不难，他又没什么亲人，自备几朵也够用了。 两人正说话间，突然听到外面响起女子焦急的呼唤：“阿荷你在哪里？阿荷？三丫！” 顾皎疑惑地抬头，这是顾莲的声音？她突然脸色微变，现在是晚上！她正要出去找顾莲，却被方石一把拉住，“你做什么？现在是晚上！” 顾皎说：“我姐姐在外面！” 方石奇道：“你哪来的姐姐？” “顾莲就是我姐姐啊！”顾皎顿了顿，叮嘱方石说：“就是我这个身份的姐姐，你不要露馅了。” 方石看着她满心满眼的全是顾莲心中百味杂陈，不过一个小散修而已，能给她什么？他给了她多少东西，都不见她为自己操心过半分，真没良心！ 阴骨矿（一） 顾莲是跟着师傅一起过来的, 她刚到沼泽就听说有个新入门的顾师妹一跃龙门，攀上了大人物, 她顿时心一沉, 她很担心这“顾师妹”是顾荷。后来再一打听，果然是顾荷！顾莲这下真急了，她妹子还小, 听说那人还是阳世来的, 这种阳世的人会把她们放在心上吗？还不是把她们当玩物？顾莲可不想让自己妹子沦落成鼎炉。 是故即使顾莲知道要了妹子的修士是金丹修为，也硬着头皮硬闯了, 那枚拣来的飞针已经在师傅面前过了明路, 所以顾莲也光明正大地用出来了。她神魂和飞针合一, 站在方石的营帐外喊着顾荷, 她现在都没有想好要怎么解决现在这情况, 她只想着早点把顾荷救出来。 当方石将顾莲连人带针一起拿进来时, 顾莲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顾皎见方石居然连人带针的封印了顾莲，她不由不满道：“你这是做什么？” 方石真觉得自己是上辈子欠她的, 劳心劳力地替她操心, 她从来没给自己一个好脸色不说, 对外人比对他更亲近, 他手指一弹, 将飞针弹落在地上, “不然怎么拿进来？男女有别。” 顾皎连忙跑去散开方石在飞针上的灵气, “大姐你没事吧？” 顾莲晕头转向的从飞针里出来，就见妹子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她晕乎乎的问：“三丫？” 这名字让方石莞尔, 就这丫头矫情的样, 能受得了这名字？顾皎没理会方石，扶着顾莲起来，“大姐你坐一会。” 顾莲紧紧抓着顾皎：“三丫，你快跟我走——”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神情冷淡的方石，她面露惊惧，颤声喊道：“大人——” 顾皎不满看着方石，传音道：“你吓到我姐姐了！” 方石无辜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吓她。”他心中暗忖，怎么对这人就不矫情了？一个冥族而已？算她哪门子姐姐？ 你的存在就是吓到她了！顾皎暗自腹诽，但嘴上还是安慰顾莲说：“姐姐你别担心，这是方大哥，人很好的。” “方大哥？人很好？”顾莲满脸疑惑，如果顾皎是个妙龄少女，妹子跟方石这样她说不定还会觉得两人是两情相许，可三丫现在才多大？他这明显是别有用心。 顾皎握了握顾莲的手，“姐姐，这事我慢慢跟你解释。” 顾莲将信将疑，方石指了指内间说：“你们可以先去里面休息。”方石这间营帐内里自带折叠空间，外面看着不大，其实里面容量不小。 顾皎拉着顾莲去了里面，然后对顾莲说：“我之前就认识方大哥了。” 顾莲大惊：“你怎么认识他的？” 顾皎说：“也不算认识他，就是他之前曾经受过伤，我让他在家里住了一晚上。” 顾莲目瞪口呆看着顾皎，顾皎道：“他说我对他也算有点救命之恩，所以这次他救我，就当是回报我上次收留之恩，之后我便跟他就两消了。” 顾莲叠声追问：“他救了你？你遇到危险了？” 顾皎轻叹一声：“我准备回宗门时差点被一头鹰怪追杀。”她将自己在沼泽的遭遇说了一遍。 顾莲又气又急，伸手对着顾皎脑子就是狠狠一抽，“我早让你回去，你怎么不早点回去！” 顾皎说：“我就想多采些药草，姐姐平时太辛苦了。”顾皎说的是真心实意，她头上也没什么可以帮助顾莲的东西，只能用这种方式帮她了。 顾莲听得心里酸酸的，“你才多大，这种事哪里需要你操心？”她看了外面一眼，长叹一声，“也是你遇到了好人。”她自己说的都匪夷所思，在罗刹门还能遇到好人？顾莲越想越不安，她对顾皎说：“要不我们现在就离开？” 顾皎说：“现在天色都晚了，我们离开也没地方可以去，再说我要是现在跟你离开，大家说不定就能猜到真相，他让我在这里留几天再走。” 顾莲有些犹豫的问：“他真不会对你如何？” 顾皎道：“他要是想对我如何，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顾莲一想也是，她提着的一颗心一半放下，她也觉得累了，催着妹妹早点休息。 顾皎点了养神香，好奇地问顾莲：“大姐，你怎么来沼泽了？” 顾莲说：“别提了，最近宗门也不知道在沼泽找什么东西，把我们都叫来了，说是要一寸寸地翻检。” 顾皎满头雾水地问：“翻检什么？” 顾莲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只说翻检，没说别的。” 顾皎想到那些从黄泉道过来的修士，她若有所思道：“莫非是这里有什么异宝即将出世？” 顾莲说：“也有可能，不然怎么会来这么多人？”她身体往后仰，“不管了，我们先休息吧。”顾莲随师傅赶路赶了许久也累了，到了安全的地方，她一阵阵疲意袭来，只跟顾皎说了一句话便睡着了。 顾皎见她睡得沉，给她点了一株养神香让她好好休息，就去找方石，“方大哥，你们来这里是为了找什么？” 方石说：“罗刹门上报黄泉道说，这里有个阴骨矿，他们人手不足，没有余力保护和开采阴骨矿，想让黄泉道做主开采，所以黄泉道就派了刘青峰过来。”他看了顾皎一眼，“你想杀了刘青峰？” 顾皎想了想说：“起码也要杀了那畜生。”她看着方石说：“我要亲自动手。”她可不想让方石替自己出气。 方石提醒顾皎道：“刘青峰是金丹修为。” 顾皎不屑道：“金丹有什么稀奇，等我修为恢复，我就能迈入大圆满期，届时我也快金丹了。” 方石诧异地问：“这么快？” 顾皎心中暗忖，你要是像我一样，筑基期这么反复修炼好几遍，还时常被人丢来丢去，也会摸到大圆满期的门槛的。 方石问顾皎：“你准备一直留在罗刹门吗？” 顾皎“嗯”了一声，“这里挺好的。”没有莫名其妙的人。 方石问：“你法身修炼怎么办？” 顾皎道：“我每天都会抽空修炼的，就是我担心冥界没有劫数，让我无法晋阶。” 方石说：“这你倒是不用担心，冥界也是一个完整的大世界，该有的都会有的。”方石很清楚，霍臻说话或许还能让这丫头听上几句，自己的话她基本就当耳旁风了。 顾皎听说冥界也可以晋阶，她倒是放心了，她现在这情况留在罗刹门也不错，离广寒宗远，广寒宗也找不到自己。留在阳世，自己总是跟着霍臻，搞不好哪天就有人通过霍臻来找自己了。 顾皎一直留在方石的营帐里，而顾莲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她出现在营帐外时，发现不少人在偷窥自己，她轻哼一声，这些攀附富贵的混蛋！顾莲觉得妹子跟方石这样的老男人有联系是亏了，可大家却觉得这对姐妹赚大了！ 方石虽不是黄泉道弟子，也是阳世大宗门弟子，据说还是九阳宗掌门一系的，手握实权，能巴结上这样的人物，这对姐妹也算一步登天了。 刘青峰过来找方石时就见顾莲走出去，他瞄了顾莲一眼，再看看跟在方石身后的顾皎，“你们两姐妹还挺像的。”刘青峰说着口是心非的话，顾莲的容貌比顾皎低了一个档次不止，这让刘青峰有些失望，他不喜欢啃涩果子，本来想两人既然是姐妹，容貌应该酷似，没想妹妹比姐姐漂亮多了，他轻叹一声，也是自己这次运气不好。 方石不喜欢刘青峰看顾皎的目光，他示意顾皎进去修炼后，问刘青峰：“刘兄，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刘青峰见方石占有欲居然这么浓，了然的一笑，新到手的玩具总归要稀罕几天，他也不多看顾皎了，他正色对方石说：“老钱说阴骨矿有踪迹了，只是还不清楚里面的环境，我还想请方兄跟我一起入矿洞一探究竟。” 罗刹门说他们找到了阴骨矿，可黄泉道压根没人放在心中，就森罗洲这种穷乡僻壤，还能出什么厉害的阴骨矿？是故黄泉道派了刘青峰这位除了身份，别的都没有弟子过来。刘青峰虽说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纨绔弟子，可他还是有点追求的，他也希望能借着这次机会能在宗门崭露头角。 他在宗门里有死对头，也不好请帮手，就找了方石这个外援。他都跟方石谈好了价格，他跟自己一起下阴骨矿，他负责保护自己，他给方石十万上品阴骨的报酬。 顾皎失踪了，方石本来无心接单，可想自己“爱财如命”，他才勉强答应刘青峰，没想自己只想快速走一趟，却不料找到了顾皎，真算意外的惊喜，方石沉吟了一会问刘青峰：“你介意我带一个人吗？” 刘青峰不可置信地看着方石：“你要带那个刚修行的小丫头？” 方石微微颔首，他平时事务繁忙，也没时间教小丫头如何历练，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多教她些江湖经验，免得再次遇到这种情况时手足无措。方石觉得自己真是苦心孤诣地为这丫头盘算，可惜她从来不领情。 阴骨矿（二） “跟你一起去探矿脉？”顾皎惊讶看着方石。 方石微微颔首：“你来沼泽不也是为了历练吗？跟我下矿脉也能历练, 遇到危险我还能保护你。” 顾皎沉默不语，如果霍臻跟自己说这样的话, 她不说完全相信, 但也不会认为霍臻是在说大话，但是方石说保护她，她是存疑的。 方石何等敏锐, 顾皎虽说从头到尾表露过一丝的情绪, 可他早猜到了顾皎的想法，他差点气笑, 他忍着气问：“你不信我能保护你？” 顾皎听出她语言不善, 连忙摇头说：“没有！” 她否定得太快, 反而更暴露了她的本意。方石面无表情地问：“那你要不要跟我下去？”他心中思索着是不是该晋阶了？免得这丫头总看不上自己的修为, 不过方石觉得即便自己晋阶到了元婴, 她都不觉得自己能保护她, 这就是身份的差距？ “要。”顾皎不假思索的道，就算她不信方石能保护自己，她也要下去。顾莲被老师带到这里来, 肯定是要被师傅带下去, 她无根无萍, 最容易被当成炮灰, 她不一起下去不放心。 方石提醒她说：“记得备好悟道茶树, 悟道茶叶对神魂有奇效。” 顾皎微微颔首, 她不止会备好茶叶, 还准备用茶叶研磨成粉末掺在养神香里，顾莲最爱点养神香，这个正好给她零嘴了。冥界的人也可怜, 一辈子都吃不到什么好东西, 除非能修为高深到可以去阳世，可一般来说有能力去阳世的修士也不差这么几口吃的。 顾莲在宗门人缘不好不坏，没什么仇人，可没亲近密友，是故消息很不灵通。她跟着很多初入门的弟子在沼泽里找了好几天，才被妹妹透露说这里有个阴骨矿，罗刹门让他们四处查探是想确定这阴骨矿到底有多大。 “阴骨矿？”顾莲不由悠然神往，“我要是能进去看一眼有多好。” 顾皎说：“你放心，你绝对会进去的。” 顾莲闻言一怔，随即苦涩地问：“师傅这是准备把我当探路的工具了？”未开发的阴骨矿十分危险，指不定哪处就会突然冒出一股阴风、或是走到一半隧道坍塌之类的事，冥族虽然没有实体，但是遭遇这种攻击时他们身体还是会受伤的，所以每次阴骨矿开发都会搭上很多条无辜弟子的命。 顾皎点头说：“我跟方大哥说过了，他也会带我下去，届时你跟我们在一起。”这没什么好隐瞒的，顾莲对师傅感情也不深。 顾莲大惊失色：“你下去做什么？不行！你不能下去！太危险了！” “大姐你放心，有方大哥保护我。”顾皎安慰顾莲说，实在不行她还能带姐姐去鸿蒙珠，躲一会肯定不会被鸿蒙珠刷没的，但这个是下下策，顾皎不想让顾莲成为自己的道兵。 顾莲嗤之以鼻：“他也才金丹修为，怎么保护你？”对平时的顾莲来说，金丹是自己这辈子的奋斗目标，但是现在这时候她就觉得金丹不够用了，起码也要元婴才行，元婴都只是勉强，阳神可能才有把握在某个危险环境中保护她们。 顾皎暗忖这话要是被方石听到，他肯定又要生气，顾皎说：“他是保护不了我们，但我不下去也不见得安全。”顾莲都下去了，她留在罗刹门也没什么意思，感受那些弟子又羡又嫉的目光吗？ 顾莲想到顾皎之前被鹰怪追杀，不由沉默了，沉吟许久她才说：“那我们要多做些准备，必要时一切都可以放弃，只要能保住命。” 顾皎附和说：“大姐说得对。” 接下来的几天，顾莲尽自己所能地将所有保命手段都拿出来了，方石有时候来找顾皎，就见姐妹两人面对面地在写符箓，他不由微微挑眉，也没去打扰她们，让她多学点东西也不错。 罗刹门众人和刘青峰在沼泽准备了三个月才准备下去查探情况，刘青峰作为黄泉道派来的代表肯定是第一个下去，他也可以不下去，但是不下去就代表他放弃了日后所有可以立功的机会，就只能在宗门混吃等死，等寿元耗尽，刘青峰自然不愿意。 再说他家世不凡，身上也有不少的法器护身，又有方石保护，下去不一定很危险。他其实是很反对方石带上顾氏姐妹的，他认为这两人是拖累，但下去之后他发现顾莲十分能干，几乎将所有的琐事都做完了，他看顾莲的目光顿时不一样了，果然出门在外还是要有个女人伺候的。 刘青峰本来想借机解决这对姐妹，好让方石专心保护自己，现在他改主意了，这对姐妹留着将来当垫脚的也不错，现在先享受下两人的伺候吧。 所谓的伺候也就是顾莲伺候，顾皎不可能动手的，方石也不敢让她动手，刘青峰这蠢货无知无觉，没感觉到顾皎的杀意，他却看得清楚明白，方石心中暗叹，如果真让这丫头把刘青峰杀了，他这名声也毁了，不过——方石瞄了一眼刚刚收敛杀意的刘青峰，这种蠢货留着也是祸害，还是死了吧。 顾莲历练经验丰富，可她还是第一次来这么危险的环境，又是跟着几位身份显赫的金丹修士，她从一开始就战战兢兢的，什么事都抢着做，将刘青峰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见刘青峰脸色由怒转喜，她提着的心才稍稍放松，她跟三丫能有这么多金丹修士保护，全仰仗刘青峰和方石，她必须伺候好他们。 顾皎猜到了顾莲的心思，她没有阻止，而是任顾莲忙前忙后，她这样也好，省得太过紧张了。 顾莲的确不是太紧张，毕竟众人推行速度还是很顺利的，这阴骨矿是被人开采过的，留下了不少矿洞和矿道，但不知为何又放弃了。罗刹门也派人进去查探过，发现里面还有不少阴骨矿，但到底有多少、这矿藏到底有没有开采完全就不得而知了，他们派去深入矿洞查探的弟子都死了。 也正是连死了三个金丹弟子，罗刹门承受不起这种损失，他们才上报黄泉道，想让黄泉道助他们将这阴骨矿查探清楚。因为罗刹门弟子并未深入，因这矿洞在森罗洲、又是被前人开采过的，黄泉道并不当回事，才让刘青峰这只有金丹修为的纨绔弟子来探明矿洞。 刘青峰也不是孤身而来，他不仅带了家族派给他的元婴保镖，还请了方石当外援。顾皎看不上方石，殊不知方石在魔门四宗里颇具盛名，此人虽说独来独往又抠门，可任何事不管有多难，只要他出手就没有完不成的。刘青峰对家族给自己的侍卫不怎么信任，对方石倒是挺信任的，他跟方石合作过。 当然他并不知道，此时的方石已经不是他之前合作过的方石，那时候的方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天会纵容一个小丫头纵容到，放任她将自己名声毁掉的程度。 矿洞的隧道又深又长，里面一片黑暗，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众人都没有点灯，幸好在场众人都是修士，可以用神识探路，顾皎比大家更先进些，她已经发出许多小阴魂去探路了，前方的情况尽收眼底。 顾莲紧紧攥着顾皎的手，也是她没有实体，不然她的手心恐怕早冒汗了。 顾皎突然听到了一声极细微的声响，她眉头微皱，下意识的看向方石，方石过了一会才沉声道：“大家小心戒备，好像前面有东西来了！” 刘青峰带来的元婴修士也几乎是跟方石同一时间发声的，也不知道他是真没有察觉还是故意的。 顾皎瞄了刘青峰一眼，难怪这人有了家族保镖还要找外援，那些元婴修士根本不想保护他。她见方石反应比自己慢了好些，她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如果方石跟她差不多时间发现异样，她就不好对刘青峰下手。顾皎不指望现在就能弄死刘青峰，她现在就想折损些刘青峰的实力，好方便她之后下手。 顾莲一听有东西来了，慌忙抓紧了顾皎的手：“三丫，你一定要跟紧我。” 顾皎安抚顾莲说：“大姐你放心吧。”顾皎这时已经看到了冲过来的东西是什么了，她心中十分惊讶，冥界还有这种东西吗？ 这时方石、刘青峰等人也看清了攻击他们是何物，刘青峰脸色微变的大声喊道：“大家小心戒备，是阴骨魔！” 顾莲身体蓦然一颤，神情惊惧，顾皎小声地问：“大姐，阴骨魔是什么东西？它们有什么弱点？”顾皎看来这些东西就是骷髅，她本来还奇怪冥族大部分凡人都没有骨架又哪来的尸骨存留？如果说是阳世的人就更说不通了，毕竟冥界的阴气会让法身腐蚀消融，哪里还留得下什么骨头？ “阴骨魔是一种很罕见的魔物，他们是误入冥界的阳世人死后的尸骨所化。”顾莲轻声说：“我以前也只在宗门典籍上看过记载，从来没见过真的阴骨魔。” 顾皎问：“阳世人的尸骨还能保存下来？” 顾莲道：“不是所有人的尸骨都能保存下来，起码也要元婴以上修为的修士，还要特殊的环境。” 原来要元婴修士的遗骸才能变成阴骨魔，难怪她之前都不知道，这算比较偏门的常识，她也能理解大家为何都如临大敌，她也戒备地拉着顾莲的手，她现在没有白骨天魔保护了。 姐妹两人还没什么大动作，方石已经出手了，他身如游龙，不过顷刻功夫，就将几个阴骨魔关节都拆了，整副骨头架子都落在了地上。顾皎惊讶地看着方石，他居然这么厉害？ 方石察觉到顾皎的目光，嘴角微挑，这下还会看不起他吗？ 阴骨矿（三） 顾皎是扫了方石一眼, 注意力就转移到了突然出现异动的白骨珠上。白骨珠这段时间几乎被顾皎遗忘了，它们一直在界石里辛苦修炼, 想要早日恢复修为。作为主人, 顾皎没有给白骨天魔提供任何帮助，只给它们提供了一个安定的环境。 也不是顾皎抠门，而是白骨天魔修为太高, 除非她哪天有个玉髓矿, 不然怎么可能让这些白骨天魔短时间修复修为？所以他们还是在界石里慢慢修炼吧。白骨天魔也知道小主人供不起它们，它们修为是没了, 可身体被鸿蒙珠淬炼了一遍, 收益极大, 大家也没什么好不满的。 到了冥界之后, 冥界里充斥的阴气让它们十分舒服, 白骨天魔可以用灵力修炼, 但他们最喜欢的还是阴气。尤其是矿洞里出现的阴骨魔，顾莲害怕，对白骨天魔来说就是大补药, 他们强烈要求顾皎放他们出去, 他们要保护主人！ 白骨天魔的话顾皎将信将疑, 阴骨魔是元婴修士的遗骸, 他们现在修为全没了, 还能吞噬这些阴骨魔？他们不会被阴骨魔吞了吧？ 顾皎的疑惑让白骨珠颤动更剧烈, 白骨天魔再三保证, 这些阴骨魔绝对不是元婴修士的遗骸，他们大部分都是筑基期修士的遗骸，杀伤力不够, 他们完全可以镇压这些阴骨魔。这些白骨天魔即使被鸿蒙珠把修为都清空了, 他们的身体也坚硬无比，不是一般修士可以比拟的。 顾皎迟疑的放出了一枚珠子，珠子的白骨天魔欢呼着将方石弄散的骨头架子吞噬了，然后意犹未尽的跟在方石身后。顾皎无语的看着白骨舍利跟在方石身后捡漏。她还以为它有多大本事，原来是跟在人后面捡便宜。 顾皎身上的白骨珠眼见同伴占了便宜，一个个不安分的骚|动起来，也想要出来捡便宜。顾皎面无表情的将放出去的白骨珠收回，在场那么多修士，她怎么可能让白骨珠如此大动干戈？全部收回来再说。 “这些不是真正的阴骨魔。”方石杀完这些阴骨魔，抬眸不动声色的扫了顾皎一眼，她怎么把白骨珠放出来了？ “不是阴骨魔？”刘青峰心有余悸的看着地上的骨头架子，阴骨魔的名气太响亮了，如果这矿山里真有阴骨魔，他要上报宗门了，而不是继续深入。 方石说：“这些阴骨魔生前修为最多金丹，大部分都是筑基。”不然他也没那么容易解决。 就在刘青峰思忖着要不要退出时，突然方石和元婴修士都若有所思的往后瞧，就连顾皎都秀眉微蹙，始终没开口说话的元婴修士终于沉声开口道：“青峰少爷，有点不对劲。” 刘青峰忙问：“怎么不对劲？” 元婴修士说：“路变了。” “路变了？”刘青峰神色大变，“我们立刻回去！” 顾莲似懂非懂地看着众人，什么叫路变了？ 元婴修士道：“既然路变了，折回也不知要花多少时间，还不如继续往前走，找到这座大阵的阵心。”元婴修士说得很实际，谁也不能保证阵法会不会继续改变，如果再次改变的话，除非他们能找出阵心，不然就困死在这里了。 刘青峰气急败坏：“该死的！”刘青峰资质不错、家族资源又好，之所以在黄泉道表现平平就是因为他行事太谨慎，每次遇到一点危险情绪就容易崩溃，这样很不利于修行。 顾莲也吓得花容失色，她知道入矿洞很危险，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正面临危险时，她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天真，这种情况她怎么逃？怎么保命？顾皎安抚地反握住了顾莲的手，顾莲情绪渐渐平定，她平时历练遇到的危险多得去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也没什么，就只可惜了三丫，她才多大？顾莲低声抱怨道：“你就不应该进来！” 顾皎笑而不语，她将来也不知道要遇到多少危险，总不能事事都仰仗别人来保护吧？再说顾皎也没觉得现在有危险，如果只是阵法变动，威胁并不大，这些筑基修士的遗骸很有可能只是被困死而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她懂阵法和禁制，可以慢慢推算。 方石说：“我们继续走吧。” 刘青峰只能咒骂着继续往前走，神情十分焦躁。 顾莲见状暗暗诧异，这位大少爷怎么说也是金丹修士，身边又有这么多人保护，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为何会如此烦躁？ 这时方石给顾皎传音道：“你注意跟着我，找个机会甩开他们。” “为什么？”顾皎下意识的问，他不是要保护刘青峰吗？ “你不想早点晋阶金丹吗？”方石反问：“这里阴气浓郁，正好适合你修炼。”顾皎是重修，只要有足够的阴气，就可以快速恢复修为，就跟她之前磕天银，让第二元神迅速壮大一样。 顾皎闻言很是心动，“那你不要保护这位大少爷了？” 方石淡淡道：“你不是想杀了他？” 顾皎不意外他能看出自己的杀意，他常年干的就是这种暗杀的话，难道还看不出来自己这点杀意？她怀疑刘青峰那个元婴保镖都看出来了，只是没说透，那位甚至有可能就是想趁着这次机会杀了刘青峰，“所以你准备帮我杀了他？” 顾皎只是随口一问，没想方石当真应了：“是。” 顾皎吃了一惊，她杏眸圆睁地看着方石，“你为何要杀刘青峰？” 方石道：“他族里有个堂兄想杀了他，知道他请我保护他以后，就出了重金让我杀他。” 顾皎怀疑地问：“你答应了？”刘青峰敢请方石，应该是他信誉比较好，如果价格高就能让他反水杀人，他名声早败坏了。 方石解释说：“我需要钱。” 顾皎道：“你要做什么？”方石能眼睛不眨地送自己一颗悟道茶树，肯定身价不菲，他怎么会突然需要这么多钱？ 方石道：“我得罪桑伟，我想离开九阳宗。” “九阳宗这么好离开？”顾皎是身份不同，广寒宗还没来得及对她下手，她已经脱离宗门了，方石从小在九阳宗长大，他还能随意脱离宗门？就是玄门都不允许如此。 方石说：“九阳宗对弟子的禁制设在法身上，我的法身被宗门扣押了，我不准备要了。” 顾皎吃惊道：“那你准备长留冥界？”谁好好的人不当去当鬼的？九阳宗是阳性功法，他还能修炼鬼道法门？ 方石看了顾皎一眼说：“当然不是，我准备转生，转生时还需要你替我护法。” “你是说黄泉道的转生之术？”顾皎早听过这术法，她想了想问：“这术法会不会有缺陷？”如果谁都借着凡人女子怀胎受孕而转生，那么修行界那些大能为什么情愿寿元耗尽也不用这种功法？别说什么这是黄泉道的秘传，如果这种功法真有奇效，黄泉道早保不住这篇功法了。 “有，这些转生之人修为只能到元婴为止。”方石说：“所以阳世冥河宗是元婴修士最多的宗门。” 顾皎惋惜的问：“那你甘心只修炼到元婴？”如果方石不放弃自己法身，说不定有飞升的可能。 方石道：“我留在宗门也不可能晋阶阳神。”他是宗门的刀，谁会让一把刀失控？“我先修炼转生，待寿元耗尽，我再重入轮回。”不然他这具身体也不可能晋阶到元婴。 顾皎见他都计划好了，也不多说什么了，“你有离开冥界的方法？”她虽是问话，但语气肯定，毕竟方石是自己来冥界的，不像自己每次都是突然来的。 “有。” 顾皎这下彻底放心了，能回去就好。她看了一眼顾莲，她会给顾莲留下充足的修炼资源，有了这些物资她晋阶金丹不成问题，如果不收弟子，她修炼到元婴都够了，等以后自己有空也会下来探望顾莲的，“你准备何时杀了刘青峰？” 方石瞄了一眼焦虑过头的刘青峰：“过段时间即可，需要调开那元婴修士。”这些元婴修士都是家族豢养的傀儡，是不可能对族里弟子动手的，所以刘青峰的堂弟才会重金请他帮忙。 顾皎点头，刘青峰心乱了，这样就好下手，“我可以负责压制刘青峰，你先杀了那个元婴修士再来帮我。”顾皎也不托大，她一个筑基想要杀金丹有点难度，但压制刘青峰一段时间应该没问题。 至于杀了元婴修士是顾皎和方石的共识，不是顾皎喜欢牵连无辜，而是这元婴修士负责保护刘青峰，刘青峰死了他能活？恐怕刘青峰那位堂弟一开始就是打着借刀杀人的主意，让方石杀了刘青峰、再让元婴修士杀了方石。 方石和顾皎都是行动力很强的人，两人既然决定要将碍眼的人都处理了，就有意无意地一直关注刘青峰的行动。顾皎甚至还捏了顾莲好几次。 顾莲何等聪慧，她虽不明白妹子是什么意思，但也将戒备再次提高一个等级，她估计方石可能有大动作。 矿道漫长幽深，众人这么走着，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刘青峰越走越烦躁，等他看到再一次出现岔道时，他终于忍不住指着一条岔道对顾皎和顾莲说：“你们两个先进去看看。” 顾莲脸色大变，她下意识地将顾皎拉在身后：“我去！我妹妹修为太弱，她去了也没用。” “姐姐！”顾皎故作焦急地喊道，同时对顾莲眨了眨眼睛，顾莲咬牙狠心将顾皎推入了方石怀中，转身进入黑暗的岔路。 顾皎不提防被顾莲一推，好悬没有摔在地上，方石一把搂着她，顾皎无语地看着顾莲离开的背影，她只是想让顾莲暂时离开，她别搞得跟就义一样啊！ 方石抱着顾皎，神情不悦的看着刘青峰：“刘兄，你这是何意？” 刘青峰不耐烦道：“方石你色令智昏了？一个玩物罢了！难道你还要留着她碍手碍脚？”如果没有阵法，带上这两个人还能当个消遣，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想带着这两个累赘？ 方石冷然道：“我的人我自己会保护。” “你保护的人是我！”刘青峰几乎是咆哮地跟方石说：“你是我出钱请的侍卫，我买了你的命，你都是我的，你哪来你的人？” 顾皎暗忖这人真会作死！ 就在刘青峰咆哮时，方石和顾皎几乎是同时出手，方石攻击的是元婴修士，顾皎攻击的是刘青峰，顾皎直接祭出太阴戮魂针朝刘青峰刺去。刘青峰暴怒之下，完全没提防顾皎的偷袭，等太阴戮魂针直接刺入他头部时他才恍然惊醒，狼狈地避开。 顾皎到底现在修为还弱，一击之下只让刘青峰重伤却没有丧命。顾皎毫不气馁，同时放出十六枚白骨珠朝刘青峰砸去。白骨珠也是至阴之物，可以攻击阴魂。刘青峰被砸得三魂七魄都快散了，“你是谁！”他再傻都看出顾皎肯定不是什么罗刹门的小修士了，小修士会有白骨珠？ 阴骨矿（四） 顾皎怎么会傻到回答他这种问题？她一声不吭的持续攻击, 她又放出了所有骨珠，骨珠里的白骨天魔自己控制, 务必要把这冥族砸死！谁最卖力她就让谁多吸收几个阴骨魔。顾皎话音一落, 白骨天魔卯足劲死命砸刘青峰，等方石空出手来准备结果刘青峰时，白骨珠已经把刘青峰砸死了。 方石随意扫了一眼就发现白骨珠里的白骨天魔修为全无, 他眉头微挑, 不由抬眉看了顾皎一眼，她之前也是修为全无, 她中毒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皎不知道自己底牌都被方石看光了, 她杀了刘青峰后, 就要去找顾莲, 转头就见方石抬手从某个地方拉出零零散散十来个储物容器, 他又走到顾皎身边, 从刘青峰死去的地方拉出了一方玉佩，方石不由一笑：“你运气还挺好的，这刘青峰居然有一方洞府。”他神识一扫, “地方还挺大的。”说着他将玉佩递给顾皎, “先把玉佩炼化了。” 顾皎好奇地看着他：“你是怎么把他们的储物法器取出来的。”修行界很多高级法器都是主人死后就遗失在异空间, 外人不能拿了。 方石说：“这法术你现在还不能用。”这已经涉及到了空间类术法, 起码也要阳神修为才能涉及。 顾皎微微撇嘴, 她没接方石的玉佩, “刘青峰虽是我杀的, 但没有你压制元婴修士，我也杀不了他，玉佩你拿着吧。”刘青峰是世家子, 那元婴修士只是刘家的仆役, 储物袋里的物资估计还没有刘青峰丰厚，顾皎自认自己没怎么出力，怎么能拿这么多？ 方石嘴角微哂，还是不够信任自己吗？怕自己会杀人夺宝？方石也不知道该欣慰她警觉，还是该恼她不信任自己，“我把里面东西整理下，找几个适合你的东西。” 顾皎对这些不强求，“洞天还是你收着吧，你不是要转生吗？这洞天可以给你一起转生吧？”顾皎也是到了冥界才知道不是所有跟神魂相连法器都可以带着转生的，要达到一定品阶才可以。 方石也没说什么，她年纪还小，的确不适合直接翻修士的储物袋，毕竟储物袋里物品鱼龙混杂，还是他选择后给她更好，他见顾皎急着去找顾莲，“你别担心顾莲，我已经把她收好了。” “收好了？”顾皎重复了一遍，不确定地看着方石，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方石点点头，就是她想的这意思，他把顾莲弄晕了，装在专门放置阴魂的容器里。 顾皎：“……” 方石说：“下面的路也不知会有什么危险，两个人我顾不来。”方石是嫌顾莲碍手碍脚，又担心自己会疏忽让这小阴魂死了顾皎会难过才把她收起来，这样又方便又安全，“再说这里阴气浓郁，正好有助于你突破，你总不想在顾莲面前暴露身份吧？” 顾皎轻叹一声：“她应该心里有点数。”方石挑眉，顾皎说：“姐妹之间总有默契的。”她也不想取代三丫在顾莲心中的位置。 方石无法理解顾皎的话，他也没想去理解，女人本来就奇怪，他指着堆在地上的白骨珠说：“你这些白骨珠是怎么回事？” 顾皎道：“它们觉得这里阴气浓郁很舒服。”白骨珠砸完刘青峰后就不怎么想回去了，顾皎想着横竖方石都看到白骨珠了也就不隐瞒了。 方石说：“我们走吧。后面还有阴骨魔，白骨天魔可以靠吞噬同类晋阶，阴骨魔也勉强算它们的同类了。” 顾皎点点头，叮嘱这些白骨珠不许出手，只许跟她后面，白骨珠们自然乖乖巧巧应了，它们知道顾皎不喜欢吵闹，每次都只派出一位代表跟顾皎沟通，免得七嘴八舌惹顾皎心烦。 解决了刘青峰一行，顾皎和方石的行程就顺利很多，顾皎也不遮掩自己的小阴魂，每次都放到前面探路，方石则负责计算这里的阵法，矿道里时不时有阴骨魔出没，只要品阶不是太高的，方石都让顾皎出手解决，有些品阶高的，方石是先让顾皎对付一阵子，眼看她快受伤了再出手解决。顾皎后来看到品阶高的阴骨魔都避着走了，不跟它们正面碰上。 方石奇道：“你这是为何？” 顾皎说：“你又不能一辈子跟着我历练，许多危险的环境我总要自己面对，什么东西该碰、什么东西不该碰，我要做到心里有数。”分寸是顾风华、萧少阳反复提醒女儿的，就怕女儿一时热血冲动，挑战了自己不该挑战的机遇。 方石无奈摇头，“也行。” 方石在计算阵法、顾皎也在计算阵法，还时不时地问方石一些问题，她的阵法几乎都是自学的，课本上的死记硬背，比不上方石这些年实践经验，顾皎也不气馁，她现在欠缺的就是时间，等她年龄渐渐上去了，她也会有这么多经验的。 矿道越往里走，阴气就越浓，甚至还有不少阴骨原矿裸露在地表，顾皎不由说：“这阴骨矿看起来像是一个富矿，怎么先人就没开采下去？” 方石道：“应该是有人起了独占的心思。”不然也不会有这么隐蔽的阵法出来。 顾皎不解的问：“那为何他没有把阴骨都拿走？” 方石说：“或许出了意外。” 即使矿道里只有两人，顾皎和方石都是用传音聊天，两人不想惊动矿道里某些奇怪的生物。随着矿道里阴气越发浓郁，顾皎的身体开始感觉不舒服，她修为到底还弱，这样浓度的阴气她根本承受不住。两人这一路走来，一个罗刹门的人都没遇到，显然他们都死了。 方石问顾皎：“这里的阴气对你来说太浓了，你有法子解决吗？”他想着自己本意就是历练这丫头，就先问问她有没有什么法子解决。 顾皎欲言又止：“就是这样会浪费不少时间。” 方石无所谓道：“我不赶时间。” 顾皎便坐下来开始修炼，天衍经是偏重神魂的修炼法门，顾皎的神魂要比法身强许多，她一心两用，让主元神带动自己第二元神修炼，她一开始修炼，她身边的阴气就被一吸而空。 方石心中暗忖，看来这丫头修炼的功法品阶很高，是她生父给她的？上界有什么家族功法偏重神魂？莫非是神道修士？ 矿洞的环境虽危险但也安静，只要找到了地方，设置好阵法，顾皎就能暂时安心修炼，顾皎又像在沼泽中修炼一样，修炼一段时间赶路、等吃不消了就继续修炼。很快顾皎两个元神的修为都恢复了筑基后期的修为，她甚至觉得如果自己能现在回阳世，说不定能马上晋阶金丹了。 顾皎的白骨珠也如鱼得水，在这充满阴气的环境中尽情修炼，只是它们修为比顾皎高，恢复起来也慢，但修为也起码恢复到了金丹，顾皎也满足了，有了金丹修为就能干活了。 等顾皎元神修为到顶之后，她就没法继续修炼了，幸好她身边还有白骨珠可以替她吸收阴气，让她能继续走下去。越往里走，阴骨矿反而越少，后期两人甚至都没见过一块阴骨，顾皎不由奇怪，矿藏里不应该越往里面矿石越多吗？ 顾皎困惑，方石倒是心里有数了，他瞧了一眼小姑娘，气运看着也不算太高，怎么运气这么好？ 顾皎突然惊讶地低呼一声：“这是什么？”也不怪顾皎惊讶，任何人在黑暗里待久了，突然看到一抹亮光都会惊讶的，尤其是亮光中那株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的小树，顾皎几乎看入迷了。 方石猜她派出去的傀儡可能看到了那灵植，他微微一笑说：“我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两人快步走到亮光处，要说这亮光也不是太明亮，银白柔和，仿佛月光一般，银光之中有一株约有顾皎一人高的小树亭亭而立，整株小树仿佛银白透光的美玉雕琢而成，树叶和树杆上都布满了美丽的纹理，顾皎惊叹道：“太美了！” 方石大步上前，在顾皎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直接拔出了这株美得几乎不可思议的小树，顾皎张口结舌看着方石，“你这样拔了它，万一它死了怎么办？” 方石说：“所以你赶快用第二元神融合它。” “融合？”顾皎不解的看着方石。 方石解释说：“这是一株幼生期的月桂神树，你正巧修炼的是阴性法门，这株月桂神树用来寄托你的第二元神，这样你第二元神也有实体了，能游走阴阳两界。”这株月桂神树简直是为她准备的。 顾皎知道这株小树来历不凡，也大概猜它可能是月桂神树，可真正面对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里怎么会有月桂神树？” 方石说：“它如果不是长在一个阴骨富矿中它根本无法长大，外面的阵法应该是它生长时天然生成的阵法。”他催促顾皎说：“快融合，别等它死了。” 顾皎说：“它是不是有灵智？如果跟我第二元神融合了，它是不是就没灵智了？” 方石道：“月桂和金乌虽然占了一个神树的名头，但并不是真正的神树一族，它们都是洪荒异族的伴生树，没有神智。”也有灵智的月桂、金乌神树，但那两位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现在的月桂、金乌神树只是那两位不知多少代的后世子孙罢了。 顾皎神情复杂地看着方石，从悟道树到扶桑树，她也不知道欠了方石多少人情，但现在这情况她说不收又太矫情，她真的很想要月桂神树！她咬了咬牙，先盘膝坐下融合神树，人情等以后再还。顾皎也明白了为何这里明明是个富矿，为何只有外面有阴骨，原来里面阴骨都被月桂神树吸走了。 方石含笑看着满脸纠结的小丫头，他话还留了一半没说，这月桂树根本不是天然长在这里的，天下哪来那么巧的事？一枚神树种子恰巧落在一个富矿里？这分明就是人为种植的，只是凑巧被他们抢占了先机。 方石对自己强抢别人心血的行为没有丝毫心虚，那人既然把东西留在这种地方，就该有被人摘果子的准备。且这里因为这株月桂神树而阴气大损，等月桂神树离开，没有灵植无时无刻地吸收阴气，这里的阴气迟早会恢复，这也算做了一件大好事。 顾皎炼化灵植之时，上界某处宫殿之中，一名衣饰华美非凡的贵夫人突然蓦地睁开眼睛，“何人敢抢吾女之宝！” “娘娘！”贵夫人身边的侍女被她突然暴怒吓了一跳，娘娘自从被大老爷关了禁闭之后性情就一直喜怒不定。 贵夫人气得咬牙切齿，她好容易才怂恿那些愚昧的凡人替女儿种下了一株月桂神树，居然被人抢走了！“可恶！”她愤怒之极地摔出了手中茶盏，“待本座查出是谁抢走我吾女神树，本座非将他碎尸万段！”她可怜的女儿！被自己生父逼着入轮回不说，还被人抢走月桂神树，心肝儿怎么这么命苦！ 阴骨矿（五） 顾皎将第二元神跟月桂神树融合后, 月桂神树竟然进入她的识海，同她识海中月宫的月桂融合, 识海中的神树突然暴涨, 顾皎识海波澜大起，识海随着神树的暴涨扩张，顾皎吃了一惊, 但没有太惊讶, 因为她没有感觉识海涨疼。这时鸿蒙珠也在识海显现，蒙蒙的灰雾自珠身溢出, 浸润着她扩充的识海。 神树和识海的暴涨看似很久, 实则只有短短的几息时间, 等波动平复, 顾皎发现自己的识海比先前壮大了几乎三倍, 而且她自觉自己神魂稳固, 完全没有突然突破带来的空乏感。这时耳畔响起方石的声音：“月桂神树是少数可以融入修士识海的灵植，它可以帮你壮大巩固识海，以后可以常驻你识海, 对识海十分有益处。” 顾皎睁开眼睛, 看着眼前神色淡然的方石, “你是谁？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顾皎发现自己身边的人似乎都有别的身份, 霍臻如此、方石也是如此。 方石莞尔：“对你好？你这是见识太少, 这点好处不算什么。”方石心中感慨, 她要是肯做自己弟子, 他肯定对她更好，一株月桂神树又算什么？“我们走吧。” 顾皎问：“你破解阵法了？”顾皎走到最后走得晕头转向，都不知道该怎么破解了。 方石微微颔首：“是的。”光看这阵法就知道是上界修士的手笔, 这些被困在阵法的阴骨魔应该就是当初设置阵法的人, 估计是上界修士受了怂恿才会如此。这些凡人就是愚昧，以为上界修士都是乐于助人的前辈，殊不知很多人只是因为自身无法下界，才会在下界找个听话的傀儡，等事情办完傀儡也没用了。 顾皎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霍臻隐瞒身份在神霄宗还能说得过去，方石既然这么有本事，为何留在九阳宗当见不得人的刀？ 方石笑着摇头：“别想太多了，我只是机缘巧合，得了一份阵法的传承，不然我也不会脱离九阳宗。” 顾皎将信将疑，但两人认识这么久，方石只有帮自己没有害过自己，顾皎也不想寻根究底，“那我们出去后罗刹门那边怎么交代？” 方石诧异地问：“你还想待在阴界？我以为你会急着回阳世晋阶金丹。” 顾皎说：“我不回罗刹门，顾莲也要回去啊。” 方石这才想起被自己封印在阴魂珠里的顾莲，他眉头皱了皱说：“既然如此，你干脆让她转生得了，还能留在阳世生活。” 顾皎道：“转生又不能飞升。” 方石哂笑道：“就那阴魂的资质，能在寿元耗尽前修炼到金丹就是祖上冒青烟了，你还想让她飞升？再说冥族飞升何其难？他们想要飞升也必须先转生再转世。” 顾皎不解地问：“为何？” 方石道：“他们生来就如此。”方石没说冥族飞升也不需要如此艰难，直接修炼真灵即可，可真灵修炼在下界都断了传承，冥族这里的修士也无从得知。这一点方石是不可能跟顾皎说的，这在上界都算隐秘，她知道太多对她没益处。 顾皎不由道：“都是生灵，他们也有灵智，为何修炼如此难？” 方石哈哈大笑：“你这是为冥族抱不平？那牲畜不更可怜？” 顾皎被方石这么一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是我想多了。” 方石说：“冥族有灵智，容貌又跟人族相像，很多人都会把冥族当成人族，但冥族是冥族、人族是人族，是完全不一样的。”顾皎就是在冥界生活久了，不由自主的把人族和冥族混淆了，她现在还不明白人族和冥族是不一样的，这两族是天生的敌人。 顾皎也不是混淆了人族和冥族，她只是困惑为什么她能修炼真灵，冥族就不可以？不一样都是元神修炼吗？而且她跟顾莲相处久了，不自觉地把顾莲当成了自己人，听到方石提起顾莲不屑的语气，让她略有点不舒服。 不过这次过后，她跟顾莲恐怕也成陌路了，毕竟她跟顾莲姐妹情分一开始就建立在欺骗上，等骗局拆穿，两人也就形同陌路了。顾皎心中暗叹，她也没有想到顾莲会对妹妹那么好，她只能尽量弥补了，她想了想说：“还是先问问顾莲吧，她想去哪里我就送她去哪里。” 方石暗忖，这丫头对这阴魂也算仁至义尽了，他抬手放出顾莲。 顾莲出来时状态是清醒的，她神情复杂地看着顾皎，顾皎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方石肯定是让顾莲听到了部分内容，她不由有些恼怒，这人怎么这么喜欢自作主张？但转念一想，方石这样似乎也是帮自己，让她免了开口的烦恼，她呐呐的叫了一声：“大姐。” 顾莲脱口而出：“我不是你姐姐。” 顾皎沉默了一会，“我的确不是你妹妹，但我真心把你当姐姐。”顾皎两辈子都是独女，从来没享受过这种长姐式的关爱。 顾莲也沉默了，她之前也不是没怀疑过，毕竟顾皎太乖巧贴心了，一点都不像是他们家的孩子，顾莲轻叹一声：“我照顾你是我心甘情愿的。”她自嘲一笑：“你也不需要我照顾。” 顾皎认真地说：“不，你照顾了我很多，也教了我很多东西。” 顾莲抬眸看着顾皎，笑了笑说：“你是不是要回阳世了？不如你给我几块阴骨，我们就算两清了。” 顾皎问顾莲：“你愿意跟我回阳世吗？” 顾莲说：“别了，我在冥界住惯了，去阳世也不习惯。” 顾皎跟顾莲认识这么久了，很清楚她的脾气性格，知道她不喜欢仰仗别人，她取出自己一早就准备好的储物袋，“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东西。”顾莲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顾皎说：“我不缺这点东西，你收下吧。” 顾莲想到顾皎对方石说话的态度，就猜她在阳世身份不凡，她爽快地接下储物袋：“那我却之不恭了。” 方石问顾莲：“你要留在森罗洲还是去别的州？凭你资质要是去大洲也入不了宗门。” 顾莲道：“我就留在森罗洲，我当散修就可。”她知道凭着自己的资质入不了大宗门，她这些年在罗刹门说是宗门弟子，但跟一般散修也没区别，离开罗刹门后当散修更自在。 顾皎见顾莲坚持，也不再劝她，她能帮顾莲一时，帮不了她一辈子，她总有自己的路要走。 方石带着顾皎和顾莲一起出了阵法，他先带顾莲离开罗刹门的范围，又帮着顾莲找到了一座相对隐蔽、阴气不高不低的洞府，顾皎又留了不少阴骨矿给她，才略有些不舍地离开。 顾莲怔怔地看着顾皎远去的背影，这一别也不知道有没有再相见的日子？她出神好一会，不禁微微而笑，依照阿菟的资质，她在阳世肯定有大前途，哪能一直带着自己这个拖累？顾莲回到了自己新家，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个新家，这点阿菟替自己实现了，遇到她也是自己的福气。 她神识探入顾皎留下的储物袋，在看到储物袋里那个传功玉简时她突然愣住了，若不是阴魂没有眼泪、也不知道什么是哭，顾莲都要哭了，她做梦都没想顾皎能替自己考虑得这么周到！她下定决定，一定要好好修炼，即使顾皎将来不需要，她也要竭尽所能地回报她！ 方石等两人离开后才问顾皎：“你把太阴经留给她了？” “嗯，她又没有修炼的法门，光是罗刹门的修炼心法，她修炼一辈子都晋阶不了金丹。”顾皎都懒得说罗刹门那本给外门弟子修炼的烂功法。 方石诧异地问：“你就不怕广寒宗找她麻烦？”太阴经是广寒宗真传心法，就她这么轻易地传授他人了？ 顾皎说：“不会，我留下的太阴经跟广寒宗的心法不同。”她留下的功法是父母联手推衍的那本太阴经，爹娘也没有限制她传给别人，她父亲估计巴不得她多传几个人、自己不要修炼。 方石半开玩笑道：“我对你也算不错了，也没见你这么对过我。” 顾皎瞅了他一眼，暗想他能跟顾莲一样吗？她对顾莲再好顾莲都不会误会，她要是对方石好，说不定他就会以为自己对他有意思了。 方石如何不知她的所思所想，他心中暗叹，这丫头真是铁石心肠，不过也有好处，不容易被小利迷花眼。 顾皎说：“你回阳世之后就转世？你准备找哪户人家？我替你护法。” 方石道：“你先晋阶金丹再说，我的事不急。” 顾皎眉头微蹙：“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渡劫。”晋阶金丹是有劫数的，是最好过的雷劫，顾皎还不知道自己的雷劫有多大，该去哪里渡劫。 方石想了想说：“要不我们去西域？”广寒宗在极北之地、九阳宗在东海，他们能渡劫的地方也就是南海和西域了，南海靠近清微宗，西域靠近神霄宗，还是去西域好。 顾皎怔了怔，想到自己这几年从东南西北也就没去西面了，便答应说：“好啊，哪里地方大嘛？我渡劫不会被人围观吧？” 方石道：“如果是元婴说不定还有人围观，金丹他们未必有这闲心。”毕竟金丹还是挺容易晋阶的，飞升之路上第一个大关卡就是元婴，几乎九成的金丹修士就耗死在这条路上，终生无法进步。 顾皎心头一松，她最好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渡劫，接下来的路她还没想好，先找个地方好好修炼吧。 方石冷眼看了半天，见她都没有想起要找霍臻，不由暗暗叹气，也不知道该欣喜她不轻易被人哄骗，还是恼她无情无义，对一个阴魂都如此上心，对真正对她好的人却一点都不领情。 晋阶金丹（上） 方石带顾皎回到阳世的时正巧是白天, 顾皎看着明亮的天空恍若隔世，她喃喃道：“在冥界待久了, 我都以为自己成鬼了。”他们阳世的人死了也会成为鬼, 入的也是冥界，不过因各大宗门在冥界都有势力，阳世的人出生时就已入了各大宗门的名册, 死后也是归宗门管辖, 跟土生土长的冥族并无太多联系。 方石说：“你才被困多久？等你尝到被困几百上千年后，就知道其中滋味更难受。”方石也很庆幸自己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她, 她修为不高, 在冥界困久了, 修为迟迟不晋阶, 容易影响她的道心, 道心一旦有损, 想要再晋阶就难了。顾皎听了若有所思，方石见她不说话，不由问道：“怎么？生气了？” 顾皎摇头：“我只是在想我要是真在某个地方困上几百上千年怎么办？” 方石指点她说：“看当地情况, 如果当地也有修士, 你就如往常一样修炼；如果当地没有修士那就放弃法身修炼, 专心淬炼神魂多做功德, 在当地转生, 直到找到离开的方法为止。”他顿了顿问顾皎：“我给你的悟道茶树你还留着？” 顾皎点头道：“留着, 它帮了我大忙。” 方石说：“我以后给你找个洞天, 你把悟道茶树种在洞天里，悟道茶叶比不上玉髓那般对神魂有奇效，也是一种很好的润养神魂的天材地宝。”说着他又拿出了两株茶树给顾皎, “这些茶树你也收好。” 方石知道顾皎有界石, 他故意没提，免得小丫头有不必要的联想。方石不确定顾皎界石中是不是有灵脉，等霍臻来了给她一条灵脉吧，这样她被困多久都暂时不愁修炼物资了。 顾皎连忙婉拒说：“你给我一株已经足够了。”收了方石一株茶树、一株月桂神树，顾皎都不知道该怎么还人情了，她怎么还能再多拿悟道茶树？“我不是还有月桂神树吗？它也是润养神魂的好物。”月桂神树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它可以跟主人神魂一起成长。 在月桂神树没长大前，需要主人神魂之力时时滋养神树，一旦等神树长成，就转而无时无刻滋养主人神魂。且有神树支撑，顾皎的神魂将来无论遇到什么攻击都不会崩溃，除非神树也一起崩溃。只是顾皎融合的那株神树还处在幼生期，顶多只种了一两百年的时间，想要养到成熟期还需要走很长的路。 方石给顾皎建议道：“你那株神树还在幼生期，帮不了你多少，你在冥界悟道茶叶的茶粉制养神香的法子不错，你可以每天点一根滋养神树。”他见顾皎还是不肯收，好笑地说：“你都欠了我多少人情了？再收两株茶树又算什么？还担心我逼你还人情不成？” 顾皎小脸一红，还是伸手接过了方石的茶树，诚恳的道谢：“谢谢你。”她想了想说：“还是我先庇护你转生吧。”她挺担心九阳宗和冥河宗会找方石麻烦，他还是早点转生好。 方石微微摇头：“我不急。” 两人说话间只见一名青衣男子负手而来，这名青衣男子丰神如玉、气度不凡，他自半空中缓缓而下时候恍若谪仙般让人移不开眼睛。 顾皎看着一幕，脸色大变，连忙推着方石说：“你快走！”她不确定霍臻会不会对方石出手。 霍臻：“……” 方石：“……” 两人神情复杂看着满脸紧张的顾皎，心中百味杂陈。 顾皎见方石没动，转念一想，也觉得自己关心则乱，霍臻都来了，方石就算想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她对霍臻解释说：“霍师兄，这位方道友是我以前在九阳宗的朋友，我这次出冥界全仰仗他帮忙。” 霍臻沉默，方石也不出声，顾皎被两人的沉默闹得有点尴尬，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霍臻沉默了好一会才对方石说：“你走吧。” 方石对满脸担心的顾皎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顾皎没想方石就这么走了，她担心地看着方石远去的背影欲言而止。 霍臻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方石看，心中很不是滋味，这么丑的一个人她都能放在心上？他语气淡淡地问：“你看什么？” 顾皎说：“方石还要转生，我想——” “他转生不需要你来陪。”霍臻打断了顾皎的话，“他既然决意脱离九阳宗，就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转生后的模样。” 顾皎不由默然，所以方石之前说的话都是骗自己的？ 霍臻见小丫头满脸伤心，不由有些头疼，他真是自己坑自己，他轻叹一声，“走吧，我们先回去，让我看看你神魂有没有受损。”霍臻指的是顾皎从两界飞舟里炸出去的事。 顾皎说：“你不是给我玉髓了吗？我吃过玉髓就没事了。”不过她还是跟在了霍臻身后。 顾皎这难得乖巧的模样让霍臻大为诧异，“你今天怎么这么乖？” 顾皎无语地看着霍臻，他这是什么意思？她又不是小孩子？哪有什么乖不乖的？ 霍臻微微一笑：“习惯了你跟我唱反调，我都不习惯你这么听话了。” 顾皎说：“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事事听你？就是小孩子都不可能什么事都听你的。”顾皎愿意跟霍臻走，大部分原因是天机镜，她担心天机镜再次把自己坑到别的地方，这一次冥界有方石、下一次万一去了谁都不知道的地方，她该怎么办？难道真跟方石说的一样，在那个地方修炼个几百上千年，找到机会再离开？ 霍臻笑而不语，能说这种话不就是小孩子吗？他没想到天机镜还能让小丫头这么听话，霍臻低头看着顾皎，安慰她说：“别担心了，天机镜重伤，这段时间没法子找你麻烦了。”他都开始好奇这丫头身上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值得天机镜对她如此念念不忘。 顾皎听说天机镜重伤，提着的心顿时松了下来，“它受伤了？太好了！”顾皎心中莫名的认定天机镜会受伤是鸿蒙珠替自己出气了！她心中暗忖，它下次要再敢找自己麻烦，她就让鸿蒙珠把它刷了！ 霍臻见她满脸笑容，心情也跟着好了，“你刚刚跟方石准备去哪里？” 顾皎说：“他想带我去西域渡劫。” 霍臻道：“走吧。” 顾皎一怔，“去哪儿？” 霍臻说：“不是去西域渡劫吗？”小姑娘身怀功德，渡劫时肯定会天降异象，的确不适合在人多眼杂的地方渡劫。 顾皎以为霍臻会带自己回神霄宗，或者是他的别院，没想霍臻带她去了西域，且在一座荒山上布置了一个简易舒适的洞府，他让顾皎把他炼制的静室取出，拿出了好些灵精铺设在静室中，又递了一枚圆石给顾皎：“这个你收到界石里去。” “这是什么？”顾皎好奇地看着手中的圆石，这颗石头只有她手心大小，乍看仿佛一颗眼珠子，略有些吓人。 霍臻解释说：“灵泉眼，你把它溶入界石就有一条灵泉，以后你修炼也不用担心灵气匮乏。”霍臻略过这枚灵泉眼最珍贵的地方没提，时间了这丫头自然会知道。 “我不用——” 顾皎的话还没说完，霍臻就语气略有些怪异道：“你收方石的悟道茶树，都不肯收我的东西？” 顾皎没想霍臻都看到方石给自己悟道茶树，她不由暗暗替方石担心，她尽量不惹怒霍臻，“那不一样。” 霍臻垂目看着顾皎：“哪里不一样？他比我好在哪里？” 顾皎觉得霍臻脑子有病，他跟方石有什么可比性？顾皎沉默地收下灵泉眼，自己欠的人情都还不清了，霍臻估计也不缺这件宝贝，还是收下再说，不让他生气也算报恩的一种？ 霍臻见她收下，总算心情好了许多，他趁机教顾皎：“以后你要什么都跟我说，别收外人的东西，外面的人都对你不怀好意。”霍臻之前觉得方石好用，现在觉得他这身份太碍眼了，要不也别转生了，直接死了算了。 顾皎瞅了霍臻一眼，要不是确定他跟阿娘没关系，她都怀疑这人跟桑九乌一样都想当她爹，这话父亲跟她说过、桑九乌也说过。 霍臻替顾皎安排好静室，让顾皎先去静室闭关，等她有感悟后再开始突破。顾皎主神和第二元神修炼已经很圆满，只剩下法身修为还差一些，她不疾不徐的运转天衍经，任真元流全身。她在冥界突破时候只有元神并无法身，当时只突破了心境，只以为大圆满和后期只有心境上区别、法力上没有区别。 现在修炼时发现大圆满和后期在法力上还是有点小差别的，大圆满期的真元更凝实浑厚，大约比后期增加了一成左右的真元。可不要小看这一成的真元，筑基期一成真元不算，等到了金丹、元婴就不同了，且每一个境界都有圆满期，如果每个境界都能突破圆满期的话，她最后的真元一定非常浑厚。 随着顾皎天衍经运转，她识海中的月桂神树也随之轻轻摇曳，随着枝叶的晃动，无数星辰精粹自天而降，淬炼顾皎神魂、身体，顾皎干脆收回静室，坐在天地之间修炼，她敢这么做的缘故也是因为有霍臻替自己护道。随着顾皎忘我的修炼，不知不觉间顾皎身边百花绽放，群鸟欢唱，她整个人在星辰之力的润养下都似有一种莹莹的星芒，美不胜数。 霍臻看着顾皎运转的功法，他本以为她修炼的是上界广寒神君的功法，现在看来她倒像是修炼太古太阴一族的功法，莫非她是某位太阴一族的大能转世？ “轰隆隆——”这时天空乌云密布，劫雷轰鸣。 霍臻看着这声势浩大的劫雷，不由淡淡一笑，不愧是天道厚爱者，看这劫雷的声势就知道她这劫数有多难过了。自古天道对它的厚爱者都不吝劫数，顾皎修炼看似一帆风顺，但有天机镜在后面给她设置种种劫数，她筑基期的经历比一般金丹修士都丰富，是故霍臻不太担心顾皎的雷劫。 晋阶金丹（下） 雷劫没有给顾皎太多准备时间, 酝酿了一段时间就直接劈了下来，雷电打在身上, 顾皎只觉密密麻麻的一阵疼, 但疼过之后又觉得浑身舒爽。劫雷对修士不仅仅是考验，同样也是一场机遇，劫雷是可以淬体的, 这种淬体直达神魂, 比任何洗髓丹都有效。 修士每提升一个境界都有劫数，每个境界劫数都是不一样的, 金丹有雷劫, 也不只是雷劫, 顾皎记得阿娘跟自己说过, 每一道劫数对修士来说, 既是考验又是机遇, 每一次通过都有额外的好处。 顾皎觉得自己在雷劫初期应该可以硬抗几下雷劫，毕竟自己也是承受过神魂雷劫和扶桑神树太阳真火的考验，身体比较坚韧, 等承受不住了再用法器抵御。 顾皎的雷劫声势颇大, 打在身上也剧痛无比, 顾皎感觉不止身体疼, 就是神魂都疼, 那种像神魂想要被打碎的疼, 但剧痛之后, 劫雷又转成无尽的生发之力，将她受伤的身体和神魂快速弥补，顾皎的法身和神魂显而易见地更凝实坚固。 这有点像顾皎先前用扶桑树的枝干淬体、用劫雷和阴风淬炼自己阴魂时的感觉, 只是前几种淬炼都没有劫雷来得那么直接而全面。顾皎干脆放弃抵抗, 转为全身心的炼化劫雷。至于疼痛，对顾皎来说只要不死、能增进自己修为，别的一切都是可以忍受的。 霍臻早知道顾皎是大功德者，得天道厚爱，没想天道对她厚爱至此，连劫雷都是蕴含生机的乙木神雷，这哪是什么劫数？对她来说这分明是机遇。霍臻传音给顾皎：“这是少见的乙木神雷，你若有余力，可以用一些玉制的储物容器收集些。” 顾皎闻言一字摆开几十只储物玉瓶，让玉瓶自动收集乙木神雷，她自己是不会分心收集劫雷的，轻重缓急顾皎还是分得清的，现在主要是渡劫而不是收集神雷。 顾皎雷劫时的异象在引起了西域诸多修士的关注，一名正在山洞打坐的修士察觉到了劫雷，不由走出洞府，看着远处银光闪烁的劫雷，低声道：“不知何方道友在此渡劫？天道对他竟然厚爱至此，居然降下乙木神雷劫。” 顾皎渡劫时，有像打坐修士那般远远围观的，也有想凑近分一杯羹的，毕竟乙木神雷劫少见，若能收集乙木神雷稍稍炼制，在浇灌时配合术法一起布雨，对灵植有奇效。不过霍臻又怎么可能让他们过来打扰顾皎渡劫，一早就做好各项布置，让这些修士无法靠近。 顾皎的乙木神雷劫大约持续了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顾皎全扛了下来，霍臻不由微微挑眉，乙木神雷劫对身体无伤，但是劫雷劈在身上的疼却实打实的，并不是所有修士都能忍受下来的。霍臻这会有些明白为何这丫头修炼会如此顺利了，她道心坚定，对她来说飞升就是她的道心，余下都是可以忍受的。 劫雷过后，顾皎的劫数并未停止，顾皎周围突然凭空浮现一轮曜日，日华如火、灼灼地照在顾皎身上，她周围的植物瞬间点燃化成灰烬。顾皎在曜日出现之时，周身便涌出如月华般的银光，在银光的保护下顾皎身上分毫未损，顾皎闭目凝神，她识海异象第一次显化在外界。 粼粼的海面上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月华之下一座月宫耸立在海面之上，宫中飞檐斗拱、亭台阁楼美不胜数，一株月桂神树迎风摇摆。明月的月华起初并不明亮，但随着日曜的咄咄逼人，月华的光芒也越来越亮，最后明月将日曜吞噬于月光之中。 曜日落入识海之中，顾皎只觉一股火气自时还散开，这股火气仿佛要将自己识海烧化一般，她连忙催动心法将曜日压制，日后慢慢炼化。这轮曜日其实是太阳的一丝投影，大约只有太阳千万分之一的威力，但这一丝投影已经足够顾皎炼化数年了，等她将曜日炼化，她天衍经一定还要再增进一步的。 随着曜日入识海，顾皎浑身真元沸腾，原本呈现液态的真元再次换成气态蒸腾而起，真气顺着心法游动至檀中，聚集成团，再由气态逐渐变成液态，最后凝成一枚圆满无暇的金丹，只是目前这枚金丹尚未彻底成形，有些地方还是虚影状态，尚需要时间慢慢打磨。 至此，顾皎正式晋阶金丹，顾皎满脸笑容地睁开眼睛，迎面就见霍臻背对自己站立，她心中暗想这人还是挺有绅士风度的，她轻叫一声：“霍师兄。” 霍臻并未回头，“没力气了？”她被劫雷劈了这么久，即使身上的伤可以被乙木神雷治疗，但疼痛一时半会退不去，她应该是没力气起来了。 顾皎有些尴尬道：“是。” 霍臻轻轻一笑，“我让道兵伺候你。”说完他人已先离去，顾皎则被一双柔软的手抱在了怀里，顾皎仰头一看，发现抱住自己的人竟然是个阴魂。 阴魂抱着顾皎回到洞府，洞府里已经备好了灵泉水，阴魂将顾皎刚入灵泉水中，顾皎“嘶”地叫了一声，这灵泉水居然是寒泉！她人被劈得不轻，身上的皮肤换了一层又一层，新生的肌肤绝对是吹弹可破，就连细滑的法衣穿在身上都觉得疼，别说是浸入寒泉了。 不过寒泉有利于她新生皮肤快速长好，等长好了，她身上的肌肤骨骼就比寻常金丹修士还坚韧了。顾皎暗暗感激霍臻的用心，等她身上的剧痛褪去、浑身皮肤也长好之后，她也顾不上闭关打磨金丹，先去找霍臻道谢：“多谢霍师兄。” 霍臻也在静室修士，他跟顾皎布置的洞府相对奢华，他修炼的静室就很简单了，只有一间空荡荡的石室和一个蒲团，连个养神木制成的摆设都没有。听了顾皎的话，霍臻睁眼细看小姑娘，看得顾皎有些不自在了，她主动开口问，“霍大哥你怎么了？” 霍臻挑眉问：“我怎么觉得你从冥界回来以后乖了不少？”似乎不怎么跟自己对着干了，骄纵的性子都收敛了许多？ 顾皎心中腹诽，她又不是小孩子，什么乖不乖的？她之前跟霍臻对着干，是不想霍臻对自己指手画脚，可一想到自己身后还有天机镜这种不知深浅的对手，她突然觉得听霍臻话也没什么，反正他也没害过自己，还给了自己不少好东西。至于他到底是什么打算，等以后再说好了，现在先把天机镜的危机扛过去。 霍臻见她低头不语，轻笑一声，“被天机镜吓怕了？” 顾皎乖乖点头：“是。” 霍臻闷笑一声，要不怎么说这丫头好玩呢？这么识时务的小姑娘不多，他大发慈悲地安慰顾皎说：“放心，他现在身受重伤，没空找你麻烦。” 顾皎问：“那你为何不借机抓住天机镜？”这种害人的玩意还是早点落到霍臻手里比较好。 霍臻淡淡一笑：“不急。”天机镜这段时间做了不少“好”事，迟早要闹出大事，等他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后自己再去降伏也不迟。天机镜怎么说也是先天灵宝，先要磨灭它的灵智起码也要数万年，霍臻等着用天机镜，没准备花这么多时间。 顾皎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突然觉得这人也挺适合当幕后反派的。 霍臻又问：“你晋阶金丹了，是跟我回神霄宗，还是去我们之前约好的武陵真君门下？” 顾皎不想去神霄宗，但要是去霍臻说的那位散修武陵真君门下，会不会又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她每次遇险都是有惊无险，而且都有收获，可顾皎还是不喜欢生活那么动荡，她更喜欢安定点的生活，尤其是自己刚晋阶金丹。 霍臻见她被天机镜吓成这样又想笑了，他低声笑道：“你不如拜我为师？当了我徒弟，什么人都不用怕。”他生得俊美之极，只是平时气质冷峻，让人只有尊敬，不觉得他如何俊美，这会他眉眼温和、言笑晏晏，当真是说不出的迷人。 只可惜这番美景对阅遍美色的顾皎来说不算什么，她爹娘宠她的时候神情更温柔，态度更千依百顺，顾皎说：“我还是去武陵真君门下。” 霍臻含笑问：“不怕天机镜了？” 顾皎坦然道：“怕，但是我将来修行路上总会面对各种问题，我总不能遇到问题就逃避。” 霍臻莞尔：“不错。”他起身说：“走吧，我带你武陵真君处。” 顾皎仰头又问霍臻：“霍大哥，辛夷、明秀和宇飞师兄他们还好吗？” 霍臻瞥了顾皎一眼：“你跟赵宇飞很熟？”对他如此念念不忘？刚才还为了方石想骗自己，这些人对她有自己对她一半好吗？ 顾皎说：“他曾救过我。” 霍臻道：“不是没救成吗？我救过你多少次？” 顾皎默然。 霍臻哼了一声，没继续说下去，免得这小丫头小心眼觉得自己挟恩图报，“他们还在冥界，你还想去冥界吗？” 顾皎听到冥界头有点大，“我还是暂时缓缓吧。”她在冥界待了这么久，现在只想在阳世多待几天。 霍臻道：“你刚晋阶金丹，先巩固修为，等金丹稳固了，如果冥界事还没结束，我再亲自带你下去。”霍臻现在也不想让顾皎离开自己视线，顾皎是自己的情劫，跟自己息息相关，霍臻不会对顾皎如何，但他习惯性掌控全局，顾皎这么重要的人，他不会放手给别人。 霍臻跟顾皎这时都没有想到，青城宗的冥界战役居然连续了几十年，天地大劫的序幕早拉开了。 武陵转世 霍臻带着顾皎去了武陵岛拜见武陵真君, 武陵真君寿元将尽，面容虽依然是二旬出头的模样, 但两鬓已经斑白, 她微微笑望着恭敬给自己行礼的顾皎说：“好孩子，不必多礼。”霍臻没有说顾皎的身份，但光凭霍臻对顾皎呵护备至的模样, 就值得武陵真君对顾皎另眼相看了。 武陵真君以前也是神霄宗的弟子, 因修炼无成，后来离开宗门, 选了武陵岛作为自己修炼洞府。她一辈子与世无争, 跟宗门联系也不深, 寿元将尽时她本来不指望宗门能渡她转世, 她只想请两个散修朋友帮她转世, 她转世之后她们能渡就渡, 不能渡就算。 不料霍臻会找上门，说愿意渡自己转世，只要她收留一名小姑娘即可。要几百年前, 武陵真君肯定不敢要这种送上门的好事, 谁知道那姑娘是什么身份？万一连累了自己和徒弟怎么办？可现在她都快死了, 她不得不答应, 霍臻给的条件太丰厚的, 他不只愿意渡自己转世, 还答应照顾自己的弟子。 霍臻提出的这两件事这也是武陵真君唯二担心的两件事, 不就是照顾一个小姑娘吗？武陵真君都做好了整个武陵岛都拱手让给顾皎的准备。但是没想到霍臻居然带来的小丫头居然如此乖巧，资质也极出众，小小年纪居然已是金丹修为。武陵真君心中暗奇, 这样的资质入神霄宗当内门弟子都可以了, 为何还要待在她这小地方？ 难道这孩子身份有问题？武陵真君微微苦笑，她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得的好事。不过就算这孩子身份有问题，她也认了，她相信无须自己出手，霍臻就会护着这孩子的。思及此武陵抬手一指，一团清光落在顾皎手中，“这是我早年炼制的一柄飞剑，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就是速度颇快，师妹拿去玩儿吧。” 顾皎双手接下清光，清光里的剑丸时而变成一柄飞剑、时而化成一枚剑丸，显然非凡，绝对不是武陵真君说的“没什么出奇地方”，顾皎恭敬的行礼：“多谢师姐。” 武陵真君又叫来了自己两个弟子过来给顾皎见礼，武陵真君跟霍臻是同辈，顾皎又喊霍臻师兄，武陵真君的弟子要喊顾皎师叔。武陵真君的弟子是一对双胞胎，年纪看着居然跟顾皎类似，两人容貌一模一样、穿着服饰、言行举止也几乎一模一样，顾皎看着两人就觉得这两人像是相互在照镜子。 她看到这对双胞胎女娃下意识地就想掏见面礼，但霍臻又怎么可能让她在这方面费心？一早就命人备好了礼物，待两人行礼后就由侍女送给两人。 霍臻送的礼物也是两枚剑丸，品质也跟武陵真君送顾皎的类似，这也是照顾武陵真君的面子，武陵真君两个徒弟欢天喜地的收了，谁会嫌弃法器少？手头的法器自是越多越好，两人甜甜对霍臻笑道：“多谢霍师叔、萧师叔。”霍臻修为和身份都比武陵高，但入门比武陵晚，他跟武陵互称是师姐弟。 顾皎抬眉看了霍臻一眼，不是说武陵真君的弟子年纪比自己大吗？这对双胞胎又是怎么回事？霍臻对顾皎微微颔首，示意他回去跟她解释。 武陵真君见两人拿了剑丸就要出门玩，一点都不像顾皎那么坐得住，不禁头疼地说：“你们两个去哪里？” 这对双胞胎姐妹是孤儿，刚出生就被父母抛弃，被武陵抱回武陵岛养大，三人名为师徒、实为母女，武陵对两人百般娇惯，两人今年已经有二百多岁了，金丹修为，之所以还是幼童模样是修炼功法的缘故，两人修炼的功法在元婴之前都会保持女童的模样。 两人因一直在童年期，心智要比同龄人晚熟许多，两人笑盈盈地对武陵说：“师傅，我们先带师叔出去玩儿吧。”大人聊天最无趣了，还是出去玩好，她们还挺喜欢这个刚来的小师叔的，长得漂亮、年纪也不大，应该跟她们玩得起来。 武陵长叹一声，“你们那是要带师叔出去玩？你们是想自己出门玩儿吧。” 两人闻言赧然笑道：“我们是想出去玩，但也想带师叔出去玩，岛上有好多好玩的地方呢！” 武陵微微摇头，这两个孩子要是有萧师妹一半文静就好了，顾皎对武陵依然自称萧嫣。武陵问顾皎：“萧师妹，我这两个孽畜虽说贪玩些，但办正事还算靠谱，你可要她们带你在岛上走走？熟悉下环境。” 顾皎想着自己以后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肯定要熟悉周围的环境，她点头笑道：“好啊，那就麻烦两位师侄了。” 武陵等顾皎走后，她望着霍臻，迟疑地问：“霍师弟，这位萧师妹的身份跟佛门有关？”她刚才用法目看了一眼顾皎，发现顾皎身上竟然有浓厚的功德金光，霍师弟不会是把人家佛门的佛子偷来了吧？可佛门佛子又怎么会是女子？佛门跟道门不同，佛门修为有成的都是男子，佛门大能在修炼到一定程度后，女子都会转世成男子再继续修炼的。 “师姐不必担心，嫣儿的身份没问题。”霍臻笑了笑，“就算有问题也是我担着。”霍臻不想暴露顾皎的真实身份，免得平添事端。 武陵讪笑地说：“霍师弟你也知道，我这人小心惯了。”她也是太过谨慎才失了晋阶元婴中期的机缘，这段时间武陵回想往事，总觉得自己以前行事过于拘谨，如果真有来世，她一定要好好改了这习惯才是。 霍臻道：“谨慎是好事。” 武陵得了霍臻的保证，对顾皎态度就更和善了，这么一个能增进自己和霍臻关系的金娃娃她怎么不捧着？ 顾皎也很识趣，霍臻走后，顾皎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室里修炼巩固修为，也只有在下午的时候出来跟武陵、双胞胎说笑，这段时间也是武陵和双胞胎休息的时间，师徒三人时常会坐在外面闲聊，通常都是武陵说些自己当年在修行界所见所闻的。 武陵不大喜欢冒险历练，江湖经验也不多，可她到底活了一千多年，光是时间的沉淀就能给她无数的阅历，她平日又爱看玉简，知道很多偏门的冷知识，她每次讲古时顾皎都听得津津有味，跟昏昏欲睡的双胞胎形成鲜明对比。 武陵看着坐在自己身前的三人，内心十分糟心，她怎么就找了这么一对孽障？白白浪费了自己给她们取的名字！武陵真君姓柳，双胞胎也随她姓柳，两人分别叫柳文、柳静，合起来就是“文静”，可惜两人自打会说话走路起，就跟文静不沾边。 顾皎见武陵真君嘴上骂两人孽障，可手下还是不停地给两人绘制符箓，这些符箓都是武陵真君用真元画出来的，想来是准备自己转世后给双胞胎防身用的，这让顾皎想到阿娘，阿娘当初也是这么准备的吧？天下慈母心都是一样的。 柳氏姐妹也知道师傅转世在即，说是霍臻会渡她转世，可两人还是舍不得师傅，有时间就跟师傅腻在一起，顾皎看着这其乐融融的师徒三人，再一次想起了阿娘，也不知道阿娘现在如何了？ 柳文见顾皎难得地出神，不由好奇地问：“嫣儿，你在想什么？”柳家姐妹性子活泼，顾皎也不是端着架子的人，三人相处久了，私下就以小名互称了。 顾皎说：“我想我阿娘了，当初我阿娘离开前，我们也是这样的。” 柳文和柳静第一次听顾皎说起家里的事，见她说想自己母亲，以为她母亲也转世了，两人顿时起了同命相怜之感，柳静握着顾皎的手说：“我们师傅和阿娘都不在，我们更要好好修炼，将来师傅还等着我们去渡化呢。” 武陵转世之后，说是宗门可以引她再次入门，可神霄宗有那么多弟子，怎么可能人人都花心思去找转世然后再引入宗门？真正会替转世之人操心的也就是师傅和徒弟了，武陵没有师傅，大部分希望就全在两个徒弟和好友身上了。 顾皎微微颔首，她阿娘不需要转世，但她们母女遇到的危机也不会比转世更弱，她更要好好修炼，不能拖阿娘后腿。 顾皎来武陵岛后三个月，就到了武陵真君转世的日子，这一日武陵真君早早的洗漱完毕，盛装打扮了一番，叫来了三人说：“我的时间到了，我走了以后你们三人要相互扶持，阿文、阿静，你们两个行事冲动，遇事多想想，多问问你们萧师叔，不能完全凭心意行事。” 两人跪趴在武陵膝头，连声哭喊道：“师傅！” 武陵摩挲了一会两人的头发，双手轻轻一推，将两人远远的送走，然后对等候多时的霍臻说：“有劳霍师弟了。” 霍臻微微颔首，抬手扬出一柄飞剑，这柄飞剑是霍臻专门为武陵炼制的转世飞剑，青木之属、不沾半点杀孽，不伤神魂，是最好的兵解法器。 顾皎在双胞胎离开后，也一起离开了，她想武陵走的时候一定不希望被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 白衣元君（一） 武陵最后离开的时候是一个人, 霍臻将飞剑给她后也离开了，当双胞胎听到一声细响冲入静室时, 洞府中只剩了一套衣衫, 静室内灵气浓郁，武陵兵解后将遗骸分解，一身灵气还于天地。 修士修炼一世, 不知汲取了天地间多少灵气, 尤其是武陵这种元婴修士，全身几乎全由灵气构成, 遗骸分解后灵气之浓郁不亚于一个小型灵脉, 武陵岛的灵气浓度瞬间提拔了一个等级。 顾皎对着武陵的衣冠鞠了一躬, 默默地离开了静室, 留下双胞胎平复悲伤。静室外霍臻负手而立, 顾皎望着他出神, 他真实身份应该是上界的人吧？他又为何来下界？是受伤还是为了别的事？ 霍臻转身就见小丫头望着自己出神，他眉头微扬，“怎么？伤心了？”她跟武陵不是只相处了半年时间吗？不至于如此伤心吧？ 顾皎点头说：“有些伤感, 但凡生灵似乎永远都不得超脱。”她想了想又说：“也不止生灵, 就是我们所在的修行界恐怕也有寿元。” 霍臻讶然道：“你怎么知道修行界也有寿元？你父母跟你说过？” 顾皎摇头：“我猜的。” 霍臻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别胡思乱想了, 你现在的年纪只要好好修炼就好了。” 顾皎自嘲道：“我除了修炼也不能做什么事了。” 霍臻莞尔：“谁说的。你若修炼累了, 可以管这武陵岛。”若不是为了给她一个身份, 他又何至于操心武陵岛？一个小岛他还不放在眼里。 顾皎一怔：“武陵岛不是柳氏姐妹的吗？”这是武陵真君的遗产, 柳氏姐妹是她的徒弟，应该是她遗产继承人。 霍臻道：“她们怎么可能保得住武陵岛？”武陵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让柳氏姐妹继承武陵岛，她们根本保不住这份基业, 就像顾风华也不曾想把自己魔国给顾皎继承, 最多给顾皎私下补贴，让她衣食无忧的修炼。 霍臻愿意渡她转世，武陵就把武陵岛给了霍臻，这对柳氏姐妹来说也是一种庇护，让她们不至于流离失所。比起顾皎，她们已经够幸运了，好歹她们的家还在。 霍臻想着柳氏姐妹，再看看顾皎，目光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怜惜，她把自己洞府炸掉的时候一定很难受吧？“你是亲自管这座岛，还是我让道兵来管？” 顾皎不假思索道：“你让道兵来管吧，我要修炼。” 霍臻微微颔首说：“你现在修为巩固得如何？” 顾皎道：“我金丹已经稳固了。” 霍臻从怀中取出九枚金丸，“这个给你。” 顾皎看着这金光灿灿的金丸，迟疑的问：“这是金乌树的桑子？” 霍臻道：“你雷火珠不是没了吗？以后就用这金乌雷珠。”他一共收了十八枚桑子，他将这些桑子炼制成九枚金乌雷珠。 这是霍臻一开始就说要给顾皎炼制的，顾皎爽快地接下了，她想了想，也取出了一只小葫芦，“这是我采集的月华之精，没什么作用，你就用它泡茶喝吧。”顾皎拿了霍臻这么多东西都没还礼，她思来想去，只有拿自己亲自收集的月华之精当还礼，不说礼物贵重，至少诚意够了。 霍臻眉眼噙着笑意，他抬手摸了摸顾皎的小脑袋：“长大了，懂事了。”都知道自己对她好了。 顾皎：“……” “武陵道友，老友来访，为何不出来相迎——”女子娇媚入骨的声音在岛屿外回荡，咯咯的娇笑声引起了岛屿外海浪的阵阵波动。 顾皎抬头望去，入目就见一个庞大的身躯、一张五彩斑斓的大饼脸，顾皎倒吸了一口凉气，“咳——咳咳——” 霍臻连忙轻拍她的背，“小心点。”说着拿了一只玉葫芦凑到她嘴边，“喝口水。” 玉葫芦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水，入口甘甜，口感极好，顾皎喝了一口水感觉口感不错，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霍臻见她双目晶亮，微微笑道：“这是百花精露，你喜欢多喝点。” 顾皎“唔”了一声，指着大饼脸说：“这人是来寻仇的？” 霍臻漫不经心道：“大约是。” 顾皎轻叹一声。 霍臻垂目看着顾皎：“怎么了？” 顾皎说：“我运气还是挺好的。”阿娘闭关以后就遇上了桑九乌，有了桑家的庇护，她在广寒宗日子过得还算逍遥，后来又遇上了霍臻，又很好地保护了自己。 霍臻瞄了一眼那大饼脸，“你根本不会让自己落到这种境地。” 顾皎一想也是，如果她是柳氏姐妹，阿娘估计半年前就让自己偷偷离开了，根本不会留在这里。 霍臻对顾皎说：“你不喜欢看到我们就先进去。” 顾皎问：“不用你出手？”这大饼脸跟武陵真君有仇，应该也是元婴修士吧？霍臻手下的道兵能对付吗？ 霍臻漫不经心道：“他们若连一个散修都不能对付，留下有何用？” 那大饼脸在岛外叫嚣了好一阵，也不见武陵出来，就猜她可能已经兵解，她心中很是奇怪，她两个朋友还被人困着，她找谁兵解？大饼脸庞大的身躯微微晃动，直接冲到了岛上，迎面正巧看到霍臻带着顾皎离去，在西域地界厮混还有谁不认识霍臻？ 大饼脸看到霍臻那张脸就软了，她扑通一声跪下，“霍真君饶命！” 顾皎不由抬头看着霍臻，他对这人做过什么吗？不然为什么大饼脸这么怕他？ 霍臻又好气又好笑，她就这么不信任自己人品？“我不认识她。”神霄宗对外名声一直以辣手著称，西域也是散修最消停的地方，这人看到自己会怕也正常。 大饼脸这才注意到霍臻身边竟然站了一个漂亮之极的小女孩，要是在别的场合，大饼脸看到这样漂亮的小姑娘肯定会勃然大怒，非要毁了她的脸才甘心，可现在她却不敢，不只因为她在霍臻身边，还因为霍臻对她的亲近。旁人因霍臻的身份只猜顾皎是霍臻照顾的后辈。 这大饼脸厮混在男人堆中对男女间那点事最敏感，她一眼就看出这两人之间的氛围绝对不是长辈和晚辈，霍臻将她护在身后的模样，纯然的是男人对所有物的保护，她心头一颤、眼前一黑，她居然看到霍臻在别岛藏娇、教调幼女？她不会被灭口吧？ 霍臻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吩咐道兵说：“赶她走。” 道兵应声将大饼脸压了下去。这是柳氏姐妹也红着眼睛过来给霍臻请安，同时谢过两位师叔对她们的庇护。霍臻温声安慰她们说：“你们就跟嫣儿在这里好好修炼，不用担心别的事，一切有我。” 两人听话地应了。 顾皎以为霍臻处理完武陵的丧事就会离开，哪里想到他竟然留了下来每天关注自己的修炼进度，还每天早早地叫她出来练剑。顾皎长这么大都没真正被人指导过练剑，萧少阳是没机会、顾风华和桑九乌是舍不得，顾皎练剑大部分时候都是自己练习的。 她以为自己修炼已经很刻苦了，但是等霍臻开始指导她修炼的时候她才知道什么是辛苦。每天劈剑一万下不算什么，可怕的是这一万下是精准的一万下，但凡举剑的角度有一丝不对都不行。也是顾皎现在都晋阶金丹了，身体素质大大增加，不然还真扛不住霍臻的修炼进度。 这也是霍臻之前没怎么教顾皎的主要原因，之前小姑娘修为太弱了，他担心她受不住自己的特训，现在顾皎金丹了，别的不说，身体素质大大增加，基本已经脱离凡人范畴，这才能勉强承受他的特训。饶是如此，顾皎也累得每天困得睁不开眼睛，一训练完就合眼睡了，洗澡按摩一切都是道兵伺候的。 霍臻看着每天被道兵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小丫头，心中暗暗无奈，他对她还是太心软了，要换成自己徒弟，哪来这么好的待遇？早被他丢到无尽森林历练去了，剑术有什么好学的？死过几次就知道什么是最好的剑术。不过小姑娘娇惯点也没关系，横竖他也没指着她有出息。 顾皎并不知道自己这种程度的训练在霍臻眼里属于娇惯，要是知道——她肯定也会厚着脸皮娇惯下去，让她还做不到在生死危机中磨练剑术，这太可怕了！ 柳氏姐妹则簌簌发抖的看着顾皎每天被霍臻折腾得死去活来，她们本来还羡慕顾皎有霍臻特训，现在她们一点都不羡慕了，这太可怕了！顾皎曾喊两人陪自己一起修炼，两人没敢答应，她们自觉承受不住这种训练法子。 霍臻在武陵岛上陪了顾皎大半年时间，顾皎自觉这大半年时间收获极大，她金丹打磨圆满、剑术也有了质一般的飞跃，甚至连渡劫时那轮日华投影都炼化了。日华投影的炼化不易，每次炼化时候都有一种神魂被融化的感觉，但等炼化完毕她的神魂强度几乎堪比金丹后期了。 而她能进步这么快，都是霍臻指点自己的缘故，莫怪大家都想拜名师，名师教导起来就是跟寻常老师不一样。顾皎的授课老师修为最低也是广寒宗掌门，可无论是他父母还是桑九乌、掌门，他们的教导远远比不上霍臻，可见自己修为高一回事，会教又是另一回事。 顾皎看着霍臻的眼都快有星光了，霍臻调侃道：“想不想拜我为师？” 顾皎说：“我这样拜不拜师也没区别。”顾皎以前是不想当霍臻的徒弟，现在是不敢，她不当他徒弟就被他操|练成这样，等当了他徒弟，万一他把自己丢到什么朝不保夕的危险地方，让她天天游走在生死之间怎么办？她不想自讨苦吃。 霍臻忍俊不住，“也就你敢跟我说这话。”他的徒弟没一个有她那么大胆。 顾皎正要说话，却听门外有道兵传讯，“老爷，有姑娘的信。” 白衣元君（二） “我的信？”顾皎一直只见有人给霍臻传讯, 今天第一次有人给自己传讯，顾皎很好奇地问：“是谁寄来的信？” 霍臻让传话的道兵进来, 道兵捧着几封书信进来, 全是写给顾皎的，有季辛夷和姜明秀的，也有赵宇飞的。霍臻一直对外说顾皎在休养, 时隔两年霍臻才对外说顾皎神魂好了, 季辛夷、姜明秀和赵宇飞接到消息，都送信来慰问顾皎, 还托人送了不少礼物给顾皎。 赵宇飞和姜明秀信上都是关心她身体的话, 季辛夷除了关心她身体外, 还特地跟她旧事重提, 说她这段时间要回阳世, 她还想去白衣元君洞府, 搜集元君的筑基功法准备冲击金丹，问顾皎要不要跟她一起去。 季辛夷在冥界历练两年，晋阶极快, 她又得了天机镜的指引, 在梦境中过了一遍飞升之路, 冲击筑基圆满境还是轻而易举的, 但季辛夷依然不想贸然突破, 想要得到白衣元君的筑基功法后再晋阶。 顾皎都已经晋阶金丹了, 自也无所谓要不要筑基功法, 但她这段时间磨练了剑技，正想找人切磋，听说季辛夷要回来, 不禁有些心动, 她不由望向霍臻，这段时间霍臻对自己很照顾，顾皎总要征询他的建议。 霍臻看出她的心动，“你想去？” 顾皎说：“我想去。”她之前就想去，只是遇事耽搁了，这一耽搁都是两年，她现在都晋阶金丹，白衣元君的筑基功法对她没用了，但不妨碍她陪季辛夷走一趟。 霍臻知道小孩子不定性，总想着出去玩，可想到顾皎在别的地方修炼，都能待上好几年功夫，偏偏在自己身边待了一小段时间就想跑，心中总有些不是滋味，她就这么不愿意陪自己？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顾皎得了霍臻的允许，欢天喜地地去收拾行李，只留下霍臻一人生闷气。霍臻的道兵们面面相觑，一直伺候顾皎的女性道兵大着胆子上前对霍臻说：“老爷，您不喜欢姑娘外出，为何不跟她直说？” 霍臻瞥了道兵一眼，道兵被霍臻看得头皮发麻，她还是咬着发颤的牙关说：“老爷，姑娘到底是娇滴滴的女孩子，您不能用训练弟子的手段训练姑娘。”这些道兵都是霍臻的心腹，霍臻也不瞒他们顾皎的身份，霍臻近身的道兵都知道顾皎的身份，也知道顾皎只是看着小，实际年纪也不小了，霍臻对她也不像是寻常晚辈。 不是晚辈又宠成这样，不就是当道侣哄了吗？不过老爷这养道侣的方式有点不对，道侣是道侣，弟子是弟子，把道侣当弟子养，怎么能把人养贴心？道兵也不想管主人的闲事，可霍臻心情不好，吃苦是他们这些道兵，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爷不开窍，把人家姑娘吓跑了。他再这样下去，顾姑娘就要改投别人怀抱了。 霍臻手下的这些道兵都是他入神霄宗后收下的，跟着他的时间不久，是比旁人了解他的脾气，可还是比不上那些跟了他无数年的道兵。若有霍臻的老属下在此，肯定会奉这位道兵为勇士，霍臻从来不会跟下人说任何心事，也没有人敢猜度霍臻的心思。 要在以前，这样的道兵霍臻早让人拖下去了，可现在——霍臻摸了摸下巴问：“是她自己要修炼剑术的，我难道不该教她？”霍臻见她每天在静室里修炼剑术不得其法，才对她特训的，换成别人他才懒得这么做。 道兵暗自腹诽：就你这样追几百年都追不上人家姑娘，当然她嘴上不敢这么说。她委婉道：“姑娘年纪还小、修为也弱，以前被人娇养惯了，您要训练也要循序渐进，哪能上来就如此狠心？”他把人家小姑娘当道兵训练，小姑娘谁受得了？要不是自己神魂都受霍臻控制，只能承受这种高强度训练，她都跑了。 他狠心？霍臻匪夷所思，他都那么惯着她了，每次训练完吃穿度用哪样不操心？他挑眉看着自己的内务主管，“你也觉得我狠心？”这位是跟着他最久的下属之一，也是少数几个霍臻觉得可以造就的道兵，将来他离开时也会给他们留下可以修炼到飞升的功法，让他们上界来找自己。 内务主管眼观鼻、鼻观心的说：“姑娘到底不是您徒弟。”他对自己徒弟下手都没这么狠。 “她又不愿意当我徒弟。”霍臻无奈地说，“不然我早收她为徒。”霍臻对自己在神霄宗的徒弟是比较放纵，这些徒弟都是宗门送来的，不是他亲自挑选的，他没把这些弟子当自己徒弟。 霍臻身边伺候的属下们脸皮都有些绷不住，当徒弟？谁家师傅会对徒弟这么纵容？任由弟子对他没大没小？内务主管忍不住道：“老爷，姑娘一直称呼您师兄。”而他也默许这称呼，霍臻会允许一个想收作当徒弟的人称呼自己是平辈的身份？老爷平时可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 霍臻闻言一怔。 内务主管点到即止，要不是伺候顾皎的女道兵吃了豹子胆，居然敢揣度老爷的心意，这话他都不敢说，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他也不是想看霍臻笑话，而是他比大部分道兵都了解霍臻，霍臻是不喜欢下人逾越界限。再说老爷本事高强，想要的东西都会弄到手，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顾皎收拾好行李，拿着自制的茶叶去跟霍臻告别时，就见霍臻眸色沉沉地看着自己，顾皎被他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霍师兄你怎么了？” 霍臻目光落在顾皎红润的小脸上，脸上的肌肤洁白细嫩，一丝瑕疵都没有，小手嫩生生的，手腕又细又弱，他一折就断……顾皎被霍臻的目光看得心里毛毛的，在顾皎快忍不住想跑的时候，就听霍臻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我这几天对你太狠了？” 太狠？顾皎茫然看着霍臻，她完全不明白霍臻在说什么。 霍臻见她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心头舒服了很多，他就知道这丫头没那么不知好歹，他神色顿时一缓，语气中带了些许的笑意，“我教你练剑是不是教得太严苛了？” 顾皎摇头说：“不会，你是为我好。霍师兄不是还找人伺候我吗？这算什么辛苦？”就是过程有点难熬，她笑着说：“我以前在辛夷手下走过不了几招，现在肯定能跟她一较长短了。” 霍臻看着她神采飞扬的小脸，不由莞尔，罢了，再听话的孩子都喜欢出去玩，他对她有些严苛了，“你跟季辛夷约定在哪里碰头？” 顾皎说：“就在青城宗。”这是去白衣元君洞府的必经之路。 霍臻道：“我送你过去。” 顾皎也不推辞，这里离青城宗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她一个人过去也不知要多少时间，季辛夷和姜明秀都是想要晋阶金丹的，她不能让她们等太久。她将茶叶放在霍臻面前，“霍师兄，这是我炮制的茶叶，你尝尝好不好喝，好喝以后我常给你做。” 霍臻看着她奉上的茶叶，心情终于好转，他温声叮嘱她说：“你都已经晋阶了，也不需要人家的筑基功法，发现危险就别冒进。以后我会带你去危险的地方历练的。” 顾皎见霍臻心情由阴转晴，心头一松，这人还挺好哄的。她点头应道：“我会的。”对霍臻陪自己历练这话她没放在心上，他又不是自己什么人，哪能一直陪着自己？霍臻愿意，她也不愿意，让他难得教自己一段时间还行，长久相处就算了，这人太专|制，比她亲爹还烦。 霍臻又问：“东西都准备齐全了？” 顾皎说：“都齐全了，不是你给我准备的吗？” 顾皎修炼的经历太波折了，霍臻为了以防万一，这大半年时间总是在收购各种物品，有机会就往顾皎界石里塞东西。顾皎刚才回去准备行李就是收走霍臻给她炼制的静室，别的东西都不用准备，她随时可以走。 这两人师慈徒孝的对话让道兵们嘴角暗抽，旁门有不少人喜欢收女弟子当宠姬，原来自家老爷也有这等爱好？ 霍臻见顾皎准备得差不多了，叫来柳氏二女和道兵吩咐了几句后，就带着顾皎离开了。他送走顾皎后也不会回来了，他本来就是为了顾皎才留在武陵岛的。 柳文、柳静等两人都离开后，都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霍臻特训顾皎，没管她们，可顾皎都辛苦修炼了，她们也不敢懈怠，这段时间跟着顾皎一起修炼，神经紧绷了好久。她们也不是想偷懒，师傅还等着她们引渡呢，可是霍臻这么高强度的压榨她们也受不住，现在总算人走了。 柳文心有余悸地说：“霍师叔也太严格了，亏得萧师叔能受得住。”亏得她们没去神霄宗，神霄宗的内门弟子果然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柳静也心有戚戚的点头附和：“是啊。”萧师叔太厉害了，她们要是这么被训练早累哭了。 白衣元君（三） 霍臻送顾皎去青城宗时, 不仅季辛夷和姜明秀在等她，连赵宇飞也在, 赵宇飞修为最高, 眼尖看到顾皎，第一个窜出来，“萧师妹你没事太好了！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妹！”说着他激动的就要去拥抱顾皎, 不料半途被霍臻抬手拦下, 赵宇飞抬头对上霍臻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不由打了个寒噤, 站直身体给霍臻恭敬的行礼：“霍师兄。” 霍臻对赵宇飞淡淡道：“男女授受不亲。” 赵宇飞茫然看着霍臻, 修行界虽不像凡间那么讲究男女大防, 可异性修士之间也不会太亲密, 但萧师妹不是还小吗？再说他跟萧师妹是兄妹, 兄妹之间还需要有男女大防吗？ 霍臻懒得理会这地主家的傻儿子, 他对赵宇霆说：“嫣儿就有劳你们照顾了。” 赵宇霆微笑点头，他叹气的将蠢弟弟拎了回来，又和颜悦色的对顾皎说：“萧师妹, 之前多谢你救了宇飞。” 顾皎说：“小事而已, 两位师兄不用放在心上。” 赵宇飞在兄长魔掌下挣扎了好一会, 终于挣脱魔掌, 成功溜到顾皎身边, “萧师妹, 你休养了两年, 是不是神魂受伤很重？我这里有些极品玉髓，你拿去用吧。” 顾皎笑道：“我神识没怎么受伤，我会休养两年是因为我晋阶金丹了。” 晋阶金丹？顾皎的话让赵宇飞、季辛夷和姜明秀都是一怔, 三人随即大喜地问她：“你晋阶金丹了？” 顾皎点头对季辛夷和姜明秀说：“所以我可以保护你们了。” 季辛夷和姜明秀同时失笑, 两人互视了一眼，决定也要尽快晋阶金丹，不能落下顾皎太多。 顾皎三人出门历练，赵宇飞也想跟随，但三人怎么会答应？她们三个小姑娘出门，怎么样都无所谓，多个大男人多不自在？就是赵宇霆和霍臻都不会让赵宇飞过去。被两位兄长残暴镇压的赵宇飞只能眼泪汪汪地看着“兄弟们”把自己抛下，自己吃喝玩乐去了。 顾皎在离开前拿了赵宇霆给她的谢礼，一个容量颇大的储物袋，储物袋中装了不少极品玉髓、天银和灵石，顾皎觉得赵家给的谢礼太实惠了，她分了一小部分出来留在普通储物袋里，余下的全部丢入鸿蒙珠蕴养，她手头的天银正好不多了。 三人离开青城宗后，季辛夷和姜明秀才说起两人在冥界的经历，她们跟着青城宗一起打血河宗，将血河宗打得落花流水，这段时间都快到收尾阶段了，正好两人又在差不多时间心境顿悟，进入了大圆满期，宗门就让她们回到阳世，让她们冲击金丹。 姜明秀对顾皎说：“阿菟，等我们晋阶完金丹，如果血河宗的事还没了结，你跟我们一起下去吧，冥界战场真的很历练人。” 顾皎沉默了一会，微微颔首说：“好。” 季辛夷看顾皎神色有异，她关切地问顾皎：“阿菟，你的神魂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顾皎摇头：“没有。”她见她们一脸不信，她无奈地搬出霍臻，“你们不信我还不信霍师兄吗？” 两人一想到霍臻也就放心了，季辛夷解释道：“赵琳琅的神魂出问题了，我们有些担心你。” “她神魂怎么了？碎裂了？”顾皎不是太上心的问，她对脑残兴趣不大。 季辛夷说：“具体我们也不清楚，好像是这人醒来之后，脾气性情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大家都说她被人夺舍了，她说自己觉醒了前世记忆。”说到这里，季辛夷和姜明秀面面相觑，神情十分一言难尽。 顾皎半开玩笑道：“恢复前世记忆还不好？她这辈子出生就这么好，前世莫非还是仙女不成？” 顾皎原本只是戏言，没想姜明秀奇道：“你怎么知道？霍师兄告诉你的？” 顾皎说：“他怎么可能跟我说这种事？我是瞎猜的。”她好奇的追问：“她前世真是上界之人？” 季辛夷和姜明秀同时摇头：“我们也不知道，罗浮宗把这件事捂得很紧，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也是她们两人在师门身份不同，她们又特地打听赵琳琅的消息，两人才知道的。姜明秀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顾皎说：“你以后避开她点，这人要真是上界修士转世，手里也不知道有什么古怪的手段，别让她损了你道途。” 顾皎点头：“我会注意的。”她不觉得自己跟赵琳琅有什么仇，赵琳琅跟陈琅嬛不对付，可她现在年纪容貌都改了，依照赵琳琅的脑子，估计是认不出自己的。 三人这次历练跟之前不同，她们就为了能在冲击金丹之前再修炼一遍白衣元君的功法，是故路上也没耽搁，一路直接往白衣元君洞府疾驰。顾皎已晋阶金丹，她真元比两人都浑厚，路上她操纵云气的时间多一点，季辛夷和姜明秀主要负责放哨。 顾皎发现自己剑技虽然精深了，但警戒心和反应力上跟两人比差远了，两人即便在打坐时都能瞬间感应到危机来临，顾皎却只能依靠阴魂警戒。顾皎若有所思，两人说战场让她们受益极大，果然没说错。 顾皎觉得季辛夷和姜明秀进步了，两人也觉得顾皎进展极快，顾皎以前只是真元浑厚，但在打斗方面就是花架子，两人也借着切磋指点过顾皎，可两人自身水平有限，也不能指点什么。但两年不见，顾皎剑技大涨，技法飘逸灵动又威力十足，一派大家风范，绝对是经由名师指点。 姜明秀问顾皎：“阿菟，你的剑术都是霍师兄教的？” 顾皎点头：“是，霍师兄教了我很久。” 姜明秀羡慕的说：“你太有福气了，居然能得霍师兄亲自指点。”霍师兄对自己徒弟都不曾这么上心吧？饶姜明秀粗枝大叶都忍不住怀疑霍臻的用心了，霍师兄跟阿菟无亲无故，为何对她这么好？难道想利用阿菟身份对她父母做什么不利的事？姜明秀欲言又止，就怕顾皎已被霍臻忽悠得晕头了。 季辛夷倒是不意外霍臻会指点顾皎，因为前世顾皎的剑术就是霍臻亲自教导的，只是需要顾皎出手的情况很少，大家都不确定顾皎的具体水平。兼之顾皎很早就跟着霍臻飞升了，大家都觉得顾皎是靠脸攀附上霍臻的，可在季辛夷看来，与其说顾皎靠脸攀附霍臻，还不如说霍臻见色起意。 三人一路不停，在天上飞了小半个月才到了季辛夷印象中的白衣元君的洞府所在，白衣元君的洞府在一片桃林之中，从半空中望去，就见两座山峰之间落着一片粉色的花云，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季辛夷看着桃林上方那片粉色的瘴气，低声提醒两人：“这桃林也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里面的瘴气奇毒无比，你们千万要小心。” 解桃花瘴的药丸三人早备好了，三人各含了一粒解毒丸，按下云头缓缓地落在桃林之中。顾皎脚踩在地面，就觉得地面湿软泥泞，桃林平日人迹罕至，桃花、桃子掉在地上也没人收拾，桃花、桃子一层层地烂在地里，形成厚厚一层腐土，这营养丰富的腐土又将桃林滋养得更好。 只是整座桃林之中除了桃树再无其他生物，安静的只听得见季辛夷和姜明秀极轻的呼吸声，季辛夷和姜明秀还没有晋阶金丹，不能长时间敛息，这也是筑基修士最大的缺点，不敛息就容易被人发现。 顾皎走了一会，传音给两人说：“你们不觉得太安静了吗？” 顾皎这种没什么历练经验、仅凭借理论常识就发现不对劲，更别说是季辛夷和姜明秀这两个这段时间已经在战场打滚厮混的人了，季辛夷说：“这桃林不是本身可以吞噬生灵，就是里面有妖兽出没。” 姜明秀提议道：“我们要不要试试看？” 顾皎迟疑地问：“你想怎么试？” 姜明秀晃了晃手中一个玉瓶，“里面有我收集的兽血、人血，这桃林应该能感应生灵血气。” 季辛夷摇头说：“我们主要目的是找洞府，不是为了查探桃林底细，还是谨慎为妙。” 顾皎深以为然，她是有点担心姜明秀这瓶血丢出去，桃林里会涌出一些超出她们承受力的奇怪东西。 姜明秀有些失望，但季辛夷和顾皎却不为所动，继续四处查探着洞府所在地，三人不敢放开神识，只能依靠顾皎的小阴魂辅佐，季辛夷则努力回想着前世的记忆，三人在地面和半空比对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了桃林深处某处凹下的洞穴。 顾皎试探地将阴魂探入石洞，但是阴魂尚未进入便已经消散，三人不由面面相觑。季辛夷想了想说：“是不是比白衣元君不许阴魂进入洞府？”上古的大能都经历过种族争斗，很多大能愿意将传承留给人族，但不愿意留给异族。 姜明秀迟疑地问：“那我们自己进入？” 季辛夷折了一个纸傀儡入内，傀儡一步步的往洞穴里挪动，并未受到任何阻拦，三人心头一松，正想该怎么谨慎的入内，突然顾皎眉头微动，“有人来了。” “谁？”三人同时抬头望天，就见数道剑光划过天际，缓缓落在桃林之中，数名劲装侍卫簇拥着一名白衣女子缓缓落下，这名白衣女子柳眉杏眸、琼鼻樱唇，甚是貌美，一身气质更是清丽脱俗，恍若天人。 这人似乎有点眼熟？顾皎三人心里同时浮起一个疑问，她是谁？ 白衣元君（四） 那白衣女子同侍卫们落地之后, 众人看到泥泞潮湿的花泥，眉头不由自主地微蹙, 一人开口问：“姑娘, 这桃林看着也没什么特殊之处，您为何要来这里？” 白衣女子说：“这片桃林存世已经有数万年了，汲取天地精华, 本身就是一件好宝贝。” 众人面面相觑, 倒是季辛夷若有所思，这人说得也对, 这桃花瘴奇毒无比, 但在桃花瘴的中心却有一枚桃云宝珠, 这枚宝珠有解毒洗炼的奇效, 要知道修士的贴身法器最怕的就是邪物侵蚀污染。 一旦被邪物污染, 法器品质下降尚在其次, 这些法器往往都是主人的爱物，常年温养，跟主人神魂相连, 法器被污染, 也容易影响主人的元神, 如果不能及时洗炼, 很容易影响主人心性。 是故那枚宝珠洗炼邪物污染的奇效, 可谓十分珍贵了。那散修也是因为这枚宝珠最后得了杀身之祸。季辛夷来这里主要是为了筑基功法, 对那枚桃云宝珠需要尚在其次, 这种天材地宝都是有缘人得之，强求只会损自己福报。就像前世的筑基修士那样，最后死于非命。她细瞧那白衣女子, 这人也是为桃云宝珠而来？难道她也跟自己一样, 也有前世记忆？ 顾皎细看这白衣女子的五官，半晌之后她对季辛夷和姜明秀眨眨眼睛，三人蹑手蹑脚地钻入洞穴之中，现在这情况她们不进去也要进去了。甫入山洞，三人就感觉洞穴外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顾皎伸手推了推，发现手竟然推进了屏障中，三人互视一眼，同时钻进了屏障中。 屏障里面依然是一条幽长的甬道，季辛夷和姜明秀都身量颀长，需要弓着腰走路，顾皎稍微好一些，只需要稍稍低头就可以了，看到两人如此，顾皎心里有种微妙的满足感，看来自己变小也有好处的。入了甬道后顾皎就开口说话了，“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人像赵琳琅。” 季辛夷和姜明秀也有这感觉，姜明秀不可思议道：“难怪她爹娘会怀疑她被夺舍了。”她这样子跟之前的模样完全不同，“我都不知道她可以长大。” 顾皎说：“她不是因为功法问题才不晋阶的吗？”她听陈琅嬛的话语里的意思好像赵琳琅的女童模样不是她自愿的，是因为别的缘故。 姜明秀道：“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听说她修炼时出了一点小岔子，要等晋阶元婴时候才能长大，她这是晋阶元婴了？” 季辛夷说：“不像。许是她恢复前世记忆后有别的长身体的法子吧？” 顾皎指着前面道：“你们看，是不是在前面？” 两人抬眼望去，就前方立着一方约有一人高大青石，青石后面是个大山洞，山洞中不仅有石制的桌椅板凳，还有一口山泉，因山洞环境相对封闭，又有山泉在，整个山洞十分潮湿，洞壁上长满了厚厚的青苔。 “这里就是白衣元君的洞府？”姜明秀不可置信的问，什么阻拦关卡都没有？洞府里也不像有任何宝贝的样子，这算上古大能的洞府？ 季辛夷已经开始收拾洞穴里的青苔，“白衣元君留下洞府的目的就是将功法传给后人，她肯定不会在洞府里设置关卡，法宝估计也不会有，她应该会留给后人。”白衣元君是有嫡子的。 姜明秀一想也是，她跟顾皎一起帮着季辛夷清理山洞中的青苔。三人担心用飞剑会损伤洞壁上的传承，三人都是用手一点点地把青苔刮下来的，也亏得三人都是修士，不然手部皮肤早磨破了。顾皎一边刮青苔一边感慨说：“看来我准备的东西还不够多。” 姜明秀附和道：“是啊，我应该准备一柄木剑的。”这样就不用自己用手了。 季辛夷补充说：“要凡人的木剑。”修行界的灵植还不行，灵植都太坚韧了，容易损伤洞壁，不然顾皎早用界石里的灵竹片了。 季辛夷前世记忆中的那位散修是无意间进入这洞府避难的，避难时跟同伴发生争执，两人打斗中损毁了不少洞壁，那散修在杀了同伴后才无意间看到散落的石块才发现洞壁上的奥妙。只是那时功法已经毁了大半，只留下了部分筑基功法。 这其中详情季辛夷并不知道，她以为白衣元君留下的功法本来就不全，反正她也只是想借鉴这功法让自己筑基期的修炼更圆满，不在乎这功法是不是齐全。等三人将青苔刮走后，看到洞壁上满满的人形图案时都有些发怔。 跟众人想象中的功法不同，白衣元君洞壁上的功法只有图案没有文字，每个图案都是一个简笔人形做出一个不同的姿势，这些图案也不是按照修炼顺序排列，反而像是袖手涂鸦般想到哪里画哪里。 饶顾皎三人都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修士，看到这整个洞穴的壁画都有无从下手之感，顾皎迟疑地问季辛夷：“这怎么修炼？”这完全没有任何头绪啊。 季辛夷也不知道白衣元君留下的原版功法居然是这样的，她呆了好半晌说：“我也不知道。” 姜明秀比两人多了点见识，“这功法可能需要我们各自参悟，不如我们坐下自行领悟？” 顾皎说：“你们先领悟，我先把这些图案都拓印下来。” 季辛夷道：“这功法不能拓印，等我们领悟完就把整座洞穴都带走，另选一个地方让人参悟。”白衣元君的本意是让所有想修炼的人族都有修炼功法，季辛夷不会把这功法占为己有。 顾皎也不是想把功法占为己有，她是担心外面的赵琳琅出什么幺蛾子，把整个桃林都毁了，连带功法也毁了多可惜？功法不能拓印，那就先领悟了吧。她也盘膝坐下，细看洞穴上的壁画。 洞穴上的人像姿态各异，有些人的动作很简单，有些动作很难，顾皎看了好一会也没什么头绪，干脆从简单的动作开始摆姿势，她已晋阶金丹，身体可以做出各种普通人无法做出的动作，顾皎一个个的图形顺下去，动作越做越顺，最后不由自主地打出了一套拳法。 等顾皎一套拳法练完，她才恍然回神，她出神地看着洞穴上的人像，她居然学了一套炼体功法？顾皎得到的这套功法是采集日月精粹润养身体达到炼体的效果，功法很简单，却跟她的主修功法天衍经很贴合，顾皎不由对白衣元君这位上古大能肃然起敬，她居然能为后来者选择最贴合的功法，这份心胸就非常值得人尊敬了。 顾皎打过一遍拳法，转头就见季辛夷和姜明秀都在修炼，两人都是盘膝趺坐，双目微合，唇鼻之间有白气弥漫，尤其是季辛夷身后还隐隐有道粉色光芒若隐若现，顾皎眉头微挑，季辛夷这是得了真正传承，顾皎一眼就看出那道粉色的光芒是一根长针。 这时姜明秀也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顾皎她微微一笑，两人同时沉默看着季辛夷，默默给她护法。姜明秀兴致勃勃地传音问顾皎：“阿菟，你得了什么传承？我学了一篇雷法。”姜明秀兴奋地说，她想学雷法已经很久了，但最擅长雷法的是神霄宗，她又不是神霄宗弟子，所以没机会学到上乘雷法。 顾皎说：“我学到了一篇炼体法门。”顾皎的身体在扶桑神树、日华投影和霍臻特训之下，肌肤骨骼要比寻常金丹修士坚韧许多，但这些手段都是快速晋阶的偏门手段，并不能长久，毕竟谁也不可能长期待在扶桑神树旁淬体。 而白衣元君给自己的功法，一开始的淬体效果肯定比不上扶桑神树和日华投影，可胜在细水长流，她能天天坚持修炼一边，长久以往效果也不比强行淬体差。 姜明秀点头说：“等我们出去了好好切磋切磋。” 顾皎笑着应了。 两人说话间，突然听到一声脆响，两人寻声望去，就见山洞中一块不甚起眼的大青石突然裂开，青石中有一方玉匣，玉匣甫一现世就化成一道白光投入季辛夷怀中，这时季辛夷也睁开了眼睛，她轻喝一声，粉色光芒就化成一支粉色的桃花簪落在她发髻上。 姜明秀和顾皎同时问：“你这是受了白衣元君的承传？” 季辛夷微微颔首：“我也没有想到白衣元君居然飞升前都没有弟子。”她打开落入自己怀中的玉匣，玉匣内是一方雪白的丝帕，丝帕上写满了蝇头大小的上古文字，季辛夷看着这方丝帕半晌，抬头问两个同伴，“你们谁认识上面的字？” 姜明秀摆手说：“我不认识。” 顾皎伸手道：“给我看看。” 季辛夷将丝帕递给顾皎，这方丝帕起码经历了数万年时间，可保存依然跟新的一样，顾皎捧着丝帕看了好一会，也只能给两人解释上面的大概意思，“上面说这外面的桃花林里有一件异宝，是元君用来镇压这里桃花瘴的，你要先用收走桃林里的桃花瘴才能取走那异宝，不然异宝取出，桃林的桃花瘴没了控制，这方圆万里之内的生灵都会死。” 白衣元君（五） 顾皎话音一落, 姜明秀脱口而出：“异宝不会是赵琳琅想要的那件吧？”她不由同情地看着季辛夷，这传承果然不是好拿的。不说赵琳琅年纪比她们都大, 晋阶金丹的时间也久, 就是赵琳琅那些元婴侍卫都不是省油的灯，要不然她们怎么看到赵琳琅的踪迹就跑了？还不是因为打不过吗？ 季辛夷听了顾皎的话，神色淡然, 她先取出一块玉简双手掐诀, 洞穴中那一幅幅图案立刻化成一道道金光落在玉简内，片刻功夫, 洞壁上的图案已经不见了。季辛夷解释说：“我先把传承收走, 一会取走桃云宝珠后这洞府就会毁了, 我有桃云宝针, 取宝珠很方便。” 印在洞壁上的这套功法实则是白衣元君炼制的一套法器, 里面包含了数百种心法、道术, 在完好无损状态下观摩功法的人都各有收获，一旦法器损毁，里面就只会留下一篇筑基的功法。白衣元君留下的桃云宝针也会自发沉入地底不再现世。桃云宝针的威力极大, 白衣元君只留给继承自己衣钵的弟子。 “我们就这样去取宝珠？赵琳琅不会答应的吧？”顾皎点开琉璃镜, 镜中显露出洞穴外的部分景象, 赵琳琅和侍卫们正在四处查探桃云宝珠的踪迹, 顾皎困惑地问, “这人怎么会知道这里有桃云宝珠的？”难道又是天机镜的“功劳”？可霍臻不是说天机镜受重伤, 这会正躲起来疗伤吗？ 不止顾皎奇怪, 就是季辛夷和姜明秀也有这疑问，季辛夷甚至怀疑赵琳琅也觉醒了前世记忆，但看她那样子又觉得不像, 她如果有前世记忆, 不应该先拿走洞穴里白衣元君的传承吗？“她向来蛮不讲理，她那边人也多，我还是私下拿走算了。”季辛夷眉头紧皱，“就是桃花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顾皎问：“你不知道该怎么收桃花瘴吗？” 季辛夷说：“我会收，但不知道怎么放，我手头没有合适的工具。”桃花瘴在桃林中蕴养万年，剧毒无比，寻常生灵只要沾上一丝便会化成血水，连骨头都不会留下。季辛夷有存放毒药的玉匣，但桃花瘴那么大，一只玉匣肯定装不下，分开装要花不少时间，她哪有时间耽搁？她准备收了桃云宝珠和桃花瘴就离开的，不跟赵琳琅碰头。 顾皎说：“工具我有。”顾皎拿出一个小葫芦晃了晃，“我这只葫芦里大约有二十亩地的大小，足够放桃花瘴了吧？” 季辛夷大喜，她接过小葫芦说：“白衣师傅留下的功法里专门有篇炼制桃花瘴的法诀，等回去我就把桃花瘴分了，我们三人一人一份。”天然形成的桃花瘴已经剧毒无比，经过专门炼制后威力更是不凡，不一定能对付元婴修士，但金丹修士足够应付了。 姜明秀对季辛夷说：“你收桃花瘴和宝珠，我跟阿菟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季辛夷摇头道：“不用，你们先离开这里，这里我会处理。”她见两人一脸担忧，她笑着安慰两人说：“白衣师傅在这里留下不少后手，足够我顺利取走宝珠和桃花瘴。” 她看着外面的桃林，“就是这些桃林我都可以取走小部分，这些桃树都长了数万年，虽称不上什么特别珍贵的灵植，但树上的桃胶也有滋补元气的效果，回头我分你们一些。” 这片桃林本来也是白衣元君留给弟子的后手，如果时间足够，季辛夷甚至可以把整片桃林炼制成自己的随身洞府，不过赵琳琅是肯定不会给自己这时间的，她就只准备取走最中间的部分。 姜明秀安慰季辛夷：“等下回赵琳琅落单了，我们把她身上的法宝抢了弥补你的损失。” 顾皎扑哧一笑，季辛夷也笑道：“不用如此，这桃林在这里都万年了，谁都可以来，也不属于我。” 三人商量完毕，顾皎和姜明秀沿着洞穴另一侧甬道离开桃林，这洞穴本来是一座洞府，白衣元君在飞升前将洞府下沉至地底，保护自己的传承不被人破坏。洞府在地下久了，就跟泥土融为一体，变成了洞穴。 顾皎和姜明秀分两个方向离开，这是三人商议后的决定，万一暴露，分三个方向跑比一个方向好，不至于全军覆没，只要不是三个全被抓了，她们就不怕赵琳琅灭口。 顾皎没走远，她有界石有鸿蒙珠，真遇到危险随时可以逃进去，她没必要走太远。顾皎被天机镜整怕了，担心赵琳琅也被天机镜影响，她想留下就近观察。 季辛夷是她们离开半个时辰后才动手，她是宝珠和桃花瘴同时收的，收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声响，只在眨眼之间，桃林上空的桃花瘴就不见了，之后才是一阵地动山摇，顾皎透过鸿蒙珠就看到桃林的中心地带凭空少了一大片桃林。 顾皎心中暗忖真不愧是上古大能，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功法、法宝、洞府一应俱全，季辛夷真不愧是当代气运之子，她应该是这代气运之子中气运最好的人吧？ “是谁！谁敢坏我好事！”莫说是桃林凭空消失了一大片，就是桃花瘴突然消失，就让赵琳琅发现不对劲，她气急败坏，“何人鬼鬼祟祟的不敢现身！”随着赵琳琅的话音落下，一轮明月自她身后浮起，明月如镜，将万物照得纤毫可见，同时季辛夷的身影也落在了明月之上。 顾皎见到这轮明月不由一怔，赵琳琅怎么会改修广寒宫的心法了？赵琳琅身后那轮明月是太阴经衍生的一篇道法，这轮明月理论上可以照破一切虚妄，但能照得有多清晰完全看施法者的功力。 赵琳琅功力显然不凡，竟然突破了白衣元君的阵法，还把季辛夷的身影照了出来，幸好只是个大致轮廓，不然季辛夷就麻烦了。顾皎心中微动，让在界石的第二元神发动自己在桃林里设下的机关。 “轰隆——”随着一阵阵巨响，顾皎埋在桃林下方的雷珠同时引爆，赵琳琅和侍卫们起码都是金丹修为，如果只是一两颗雷珠肯定对他们没有损伤，但数百颗雷珠一起引爆，饶他们功力不凡，一时也被震得东倒西歪，大家赶紧飞到半空。 顾皎这些雷珠是外面购买的，威力不算太大，她身上的防御法器足以抵挡，可顾皎这一波偷袭也为季辛夷争取了时间，她拍开一张千里遁地符瞬间离开，只留下赵琳琅咬牙切齿地问：“你们看出那贼子是谁了吗？” 侍卫们面面相觑，月镜中只有一个大致的人影，他们又如何看得出来？倒是一名侍卫蹙眉看着赵琳琅，“姑娘何时修炼了广寒宗的法门？”那人能悄无声息地摄走宝珠和桃花瘴，说不定就是有缘人，他们也没人损伤，没必要穷追不舍。 “广寒宗？”赵琳琅冷笑一声，“别把我的月华真经功法跟广寒宗那种低阶法门媲美。” 月华真经？顾皎眉头微扬，听着跟太阴经有点像，难道赵琳琅在上界的身份跟广寒宗还有些渊源？ 不止顾皎这么想，就是赵琳琅的侍卫都狐疑地问：“月华真经？莫非月华真经就是太阴经的晋阶版？”众人不由目光火热看着赵琳琅，果然上界转世之人就是不同凡响，一旦觉醒记忆就开始修炼上界功法。 “晋阶版？”赵琳琅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咯咯”笑得不停，“你们要这么想也行。”只是晋阶的不是她们而是别人，她想了想又道：“你们去给我抓几个广寒宗的真传弟子过来。” 侍卫们：“……”广寒宗怎么说也是魔门四宗，真传弟子跟他们罗浮宗的真传弟子地位相当，哪是这么好抓的？ 顾皎若有所思，看来自己要找个机会跟赵琳琅私下“谈谈心”了，起码要问出她太阴经的弊端，顾皎暗忖实在不行，等阿娘飞升之后就让她改修天衍经好了，总觉得太阴经不是什么好功法。 白衣元君（六） “姑娘, 我们跟广寒宗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我们也不能没有缘由的贸然抓他们真传弟子。”赵琳琅都下令了, 侍从们也不好不回应, 只能委婉地拒绝赵琳琅的无理要求，不是说广寒宗是魔门就可以乱抓魔门弟子。 江湖有江湖规矩，玄门和魔门弟子狭路相逢, 玄门杀了魔门不算什么。可无缘无故的去抓魔门弟子就说不过去了, 回头魔门也这么抓玄门弟子罗浮宗怎么办？ 侍卫们的回话让赵琳琅心中极是不悦，这些人太不听话了, 她想起自己以前在家里时候阿娘给自己配得侍卫, 心中微微感慨, 到底是下界小地方, 连下人都不知如何训练。不过赵琳琅心中再看不上罗浮宗, 面上还是没有任何表露, 她现在还要仰仗自己在凡世的“父母”。 赵琳琅想到自己居然被迫投生成凡人的孩子就浑身不自在，对父亲的怨恨也更多。如果不是他坚持，她又何至于转世？明明二叔都不跟自己计较了, 堂妹神魂也早投胎了, 她的身体留着也是留着, 凭什么不能给自己？非逼着自己转世, 他为了保全自己名声连亲女儿都能如此, 难怪阿娘对他心寒。 思及自己当前的处境, 赵琳琅狠戾地望着桃林, “把它们都烧了。”她长这么大都没被人如此打脸过！ “烧了？”侍从们面面相觑，他们名义上是赵琳琅的侍卫，实际都是罗浮宗的弟子, 受玄门教导多年, 虽不至于跟佛宗弟子那边，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放火烧林。这片桃林存世数万年了，就这么烧了多可惜？ 但是赵琳琅哪里允许旁人反对，直接丢出一枚太阳真火符，侍从们脸色大变，连忙簇拥着赵琳琅离开，这太阳真火一旦点燃，除非真火的灵气耗光，不然没有熄灭的可能，他们可不想被真火波及，那会死人的。 顾皎见赵琳琅居然丢出了一枚太阳真火符，而罗浮宗那些弟子居然就这么走了，她不由低咒了一声，连忙出来灭火。太阳真火符是一种特殊符咒，必须元婴修为以上的修士才能炼制，因为只有元婴才能采集太阳真火而不被太阳真火反噬。 这种符箓就是将真火封印在符箓中，需要时将真火放出，修行界没有任何法术可以熄灭太阳真火，只有等太阳真火自身灵气耗光，才有可能熄灭。这桃林里全是万年以上的灵桃树，本身灵气充沛，可以随时补充太阳真火的灵气，如果放任真火这么烧下去，不止桃林要被烧毁，恐怕附近方圆千里之内的树林都会波及。 即便此地没有凡人居住，也不能如此破坏环境。顾皎忍着剧疼靠近真火，幸好她在扶桑神树和日华投影烧过，对太阳真火勉强有一丝丝抵抗力，但还是被真火烧得皮肤再次焦黑。她一狠心，伸手对着真火虚虚一点，就只靠近了这么一点真火，她的手指就被烧得露出了骨头。 顾皎疼得泪水在眼眶打转，幸好真火也被她收入了鸿蒙珠中，真火一入鸿蒙珠就熄灭了，鸿蒙珠似乎察觉到顾皎的伤口，灰雾涌动，一股暖流自她头顶天灵游走她四肢百骸，顾皎身上被真火灼伤出来的伤口瞬间痊愈了。要不是她伤口处还残留着剧疼，她都以为自己受伤是错觉。 顾皎松了一口气，环顾四周，看到桃林中遍布的万年灵桃树，心念一动，无数桃树连根拔起，被顾皎收入界石中。顾皎的界石没有融入五行之精，按理只是一个能出入活物的真空空间，萧少阳之前为了让女儿能自由出入空间，用一条蓝田灵脉给女儿设置了一个结界，顾皎只能自由出入结界内，她的那些灵植也只能种在结界里。 后来界石被鸿蒙珠刷了一遍后，结界破了，但界石也神奇的不需要结界就能任意出入，顾皎那些灵竹、葫芦也在结界内野蛮生长。界石空间足够大，即便这些年灵竹和葫芦在界石里扩展了好几倍空间，比对整个界石空间也还是只是小小的一块。 顾皎一直觉得自己界石里灵植太少，想多种些灵植，这些桃林天生天养，主体被季辛夷收走，她收些残羹冷炙不过分吧？顾皎催动界石，一口气将余下的桃林全部收走，连那些蕴养了数万年的灵泥都没放过。也不是顾皎雁过拔毛，不给后人留半点东西，而是她觉得以赵琳琅的心性，要是发现真火熄灭肯定会折回。 她回来后见桃林没烧掉，应该会更生气，也不知要怎么对这片桃林，她还是全部收走好，桃林长成不易，被她毁了太可惜了。顾皎收完桃林也发动了千里遁地符离开了，离开之前她影影绰绰的看到了赵琳琅一行折回的身影，她心中暗忖，这人不管有没有恢复前世记忆都是一样的。 赵琳琅折回后看到光秃秃一片的山谷，以及山谷下方那个大坑，太阳穴直跳，只觉这些都是那人留下嘲讽自己的，她大发雷霆，抬手再次发动真火符，发誓要把这一片都烧得一干二净！ “琳琅，你在做什么？” 温和又不失严厉的女声响起，赵琳琅抬头，就见一名青袍美妇人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美妇人一抬手就收走赵琳琅的真火符，不让她胡作非为。赵琳琅咬了咬下唇愤愤道：“我要把这里都烧光！” 美妇人眉头紧皱，“为何要如此？” 赵琳琅无所谓道：“不为何，就是看这里不顺眼！” 美妇人轻叹一声：“此地虽无人族，也有无数别的生灵，桃林被人收走便收走了，你又何苦多造杀孽？我早说了，这片桃林的异宝跟你无缘。” 赵琳琅气得胸部一起一伏，什么跟自己无缘？她在阿娘身边时候，阿娘从来不会跟自己说这种话，她想要的，阿娘都会给自己，这凡人本事还比不上阿娘一根手指，这种没用的废话倒是一套套的，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才转世成她的女儿，“这桃林在这里数万年都没人过来，我一来就有人抢走，怎么是跟我无缘？分明是有人要抢我机缘！” 美妇人被女儿闹得头疼，她已经从弟子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人既然能在众人眼皮底下收走宝物、桃花瘴和桃林，显然是白衣元君的传承弟子，又怎么是抢女儿的机缘？“这里是白玉元君留给后世传人的，你自己有传承，又何必去想着别人的功法？” “谁稀罕她的功法？”赵琳琅嗤之以鼻，“她不过只是——”赵琳琅话说了一半没说下去，什么白衣元君，不就是一个给她阿娘打帘子的丫鬟吗？还自不量力的想要勾引父亲，活该被阿娘打散了真灵！她人都魂飞魄散了，还要什么传承？自己看上她的桃云宝珠是她的福气，她竟然还敢给别人！等自己找到她的传人，就送这弟子跟她团聚去！ “只不过什么？”美妇人垂目看着女儿，自从女儿恢复前世记忆后，跟自己再无之前的亲昵，旁人都说自己有福气，有了一个上界转世的女儿，可美妇人却觉得自己没了女儿，眼前的这陌生的少女不是自己的女儿…… “没什么。”赵琳琅自然不会傻到跟凡人说上界的事，她抱住美妇人的手，“阿娘，我想去冥界。” “你去冥界做什么？”美妇人怫然道，若不是女儿非要去冥界，她也不会被人伤了神魂，她没伤神魂应该也不会恢复前世记忆，她现在都还是自己的女儿。 “大家都去冥界，为什么我不能去？”赵琳琅暗忖，她转世前阿娘跟自己说过，她会在冥界种一株月桂神树，阿娘向来说到做到，自己转世数百年，那株月桂神树应该也长成小树苗了，她该拿走了，不然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赵琳琅也不担心月桂神树会被人拿走，月桂神树可不是所有人都能降伏，只有修炼月华真经的修士才能炼化，普通人贸然接近月桂神树，只会被月桂神树冻住元神，连真灵都无法逃脱。 美妇人家女儿坚持，轻叹一声，“也好，横竖青城宗也在收尾了，你去战场历练一次，也能增加些应敌经验。”她虽对恢复前世记忆的女儿有些隔阂，但大体还是疼爱的，“这次我亲自送你去冥界。” 赵琳琅无所谓地应道：“好啊。”她也不想让别人护送自己，她这次连本体都要一起下去，没人护送她可不放心。 顾皎这会已经走远了，并不知道赵琳琅就是月桂神树的原主人，就算知道她也不会愧疚，这月桂神树也不是赵琳琅家里的，是赵琳琅的母亲利用手段从别人手中骗来的，苦主早被她们害成阴骨魔了，难道只许她们害人，不许她拿走宝贝？ 顾皎担心自己身后有罗浮宗弟子，在外面绕了几圈，确定罗浮宗的人阻止赵琳琅放火烧山后才折回青城宗，她跟季辛夷和姜明秀约好了在青城宗山下的集市碰头，季辛夷和姜明秀比顾皎早到三天，要不是顾皎发了消息说自己没事，两人都忍不住要去找她了。 季辛夷看到顾皎，迫不及待地问：“嫣儿你没事吧？”她们现在在青城宗，为了不暴露顾皎的身份，她们一律称呼顾皎为“嫣儿”。 “我没事。”顾皎顿了顿问季辛夷，“你没告诉别人吧？”她指的是季辛夷接受了白衣元君传承的事。 季辛夷摇头说：“现在还只有你们两个知道。” 顾皎道：“你暂时别告诉任何人，那个东西也不要拿出来。” 季辛夷奇道：“为何？”她还准备将白衣师傅的功法公布天下呢。 顾皎说：“我担心赵琳琅。” 姜明秀追问：“赵琳琅怎么了？” 顾皎道：“这人心胸狭窄，她看到白衣元君的功法，说不定就知道是我们从她眼皮底下偷走了宝珠，你说她会不会报复我们？”季辛夷眉头紧锁，顾皎看了季辛夷一眼叹道，“她甚至不用亲自出手，只要说你手上有元君留下的洞府，就可以给你带来大麻烦了。” 血河宗（一） 姜明秀闻言附和说：“辛夷, 嫣儿说的没错，你还是暂时不要公布白衣师傅的功法了, 等过段时间再另找机会, 你放心，我跟嫣儿都会帮你的。” 能种植的随身洞府不是大白菜，就是元婴修士都会忍不住心动, 难保会有几个为老不尊的人想要抢夺季辛夷的宝贝。季辛夷是白衣元君的传承弟子, 姜明秀和顾皎都受益于白衣元君，白衣元君留下功法的目的就是让所有想修炼的人都有功法, 她们肯定会帮元君达成心愿的。 季辛夷轻叹一声, “也只能先如此了。”赵琳琅以前讨厌, 现在更讨厌了, “这样的人还有这样的身世, 真是——” 顾皎说：“她迟早有报应的。”这不是顾皎安慰自己的话, 而是她真心这么认为，赵琳琅再这么做下去，她不觉得她这世的亲生父母会继续忍下去。 孩子是父母的投影, 除了极个别情况, 大部分孩子的脾气性情都有父母的影子在, 赵琳琅没恢复记忆前就恶毒自私, 能养出这样的孩子, 她父母的人品可想而知, 他们真会无怨无悔地继续爱一个“别人家”的孩子吗？ 季辛夷微微一笑, 安慰两人说：“我们想点开心的事，我把桃林最精华的部分收走了，里面有十几棵十万年以上的桃树, 我分你们一棵吧。”不是季辛夷小气, 只给好友一人一棵，而是十万年以上的灵树颇为罕见，季辛夷自己都最多只留三棵，剩下的全部给青城宗和清微宗，她给顾皎、姜明秀的两棵还是从她份额里拿出来的。 姜明秀和顾皎都有点心动，十万年的灵桃树真少见，姜明秀问：“它们都有灵智吗？”能活这么长时间没死，应该都开灵了吧？ 季辛夷说：“只有一点点灵智。” 顾皎心念一动，“我有帝流浆！” 姜明秀和季辛夷同时眼前一亮，顾皎说：“我这帝流浆也存放了几十万年，不知道能不能用，要是不能用我还有承接帝流浆的承露盘。” 季辛夷沉吟了一会说：“我们先用几万年的桃树试验下吧。”几万年的灵树不算常见，但还是有的，白衣元君留下的桃林中大多都是几万年的灵桃树，所以罗浮宗弟子才会反对赵琳琅把桃林毁掉，把桃林移回宗门不好吗？可惜他们通知宗门太晚，桃林被顾皎提前移走了。 三人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季辛夷分了几棵万年、一棵数十万年的桃树给两人，顾皎只要了数十万年的，几万年灵桃树坚持没要，季辛夷和姜明秀见了也没多问，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 顾皎父母修为高、又都闭关了，他们闭关前肯定会给顾皎找个可以藏身的洞府，总不会让她流离失所。顾皎也把自己之前在海底洞府拿到的帝流浆分给两人，又说好等帝流浆之夜，她一定会用承露盘承接帝流浆的。 三人分好战利品才返回青城宗，赵宇飞正翘首以盼，见三人回来了，他眼前一亮，拉着三人去自己静室，“你们没事吧？找到宝贝了吗？没跟赵琳琅对上吧？”白衣元君的洞府在青城宗属地，那里无论出什么事能瞒得过青城宗？也是顾皎忍着疼替赵琳琅收尾，不然桃林一旦真点上了，罗浮宗损失就大了，桃林里所有的损失都要罗浮宗赔偿。 三人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赵宇飞听说白衣元君还留了一个可以种植的洞府给传承弟子，不由微微吃惊，“这些上古大能身家不斐啊，一个散修都可以给弟子留洞府。” 顾皎三人顿时不高兴了，姜明秀哼了一声，“看来您大少爷身家很丰厚？我还没有洞府呢，要不我拜您为师，您送我个洞府？” 赵宇飞哈哈一笑，“抱歉，我对前辈太不敬了。”赵宇飞的道歉让三人脸色好转，赵宇飞又对三人说：“这事只有我跟大哥知道，你们对外谁也不说，这事就压下去了。” 顾皎闻言双目亮晶晶地问：“那是不是辛夷可以留下那些灵桃树了？” 赵宇飞点头说：“你们出门历练一趟不容易，这些东西你们都留着。”几棵几十万年的灵桃树而已，他们还不至于眼红，至于那个洞府能有多大？赵宇飞和赵宇霆这种世家嫡系弟子，可以种植住人的随身洞府是标配。 “飞师兄你真好！” 三个小姑娘异口同声地拍赵宇飞马匹，赵宇飞被她们哄得眉开眼笑，“你们放心，这事我替你们担下了，绝对不让赵琳琅找你们麻烦。” 赵宇霆头疼地看着自家蠢弟弟，被小姑娘一忽悠就傻了，不过季辛夷三人对赵宇飞也不小气，赵宇飞说不要，季辛夷还是分了三棵数十万年的桃树给赵宇飞，顾皎也拿了几十棵万年桃树出来。 这些桃树常年被桃花瘴笼罩，树上产出的桃胶都变异了，不止有美容养颜的功效，还有解毒、淬炼法宝的效果，功效上肯定比不上桃云宝珠，但胜在细水长流，可以源源不断地产出，从某种程度来说比桃云宝珠更好，桃云宝珠只有一枚。 季辛夷把桃花瘴也分了，赵家和顾皎、姜明秀都有，顾皎对着奇毒无比的桃花瘴，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霍臻难得见小姑娘愁眉苦脸的模样，他莞尔道：“你不如把这桃花瘴收入界石，让它继续蕴养桃林。”这桃花瘴和桃林相辅相生多年，早分不开了。 顾皎问：“桃花瘴不会扩散吗？” 霍臻说：“桃花瘴依附桃林而生，不会离开桃林，不然桃谷那些桃花瘴早四溢散开了。” 顾皎闻言直接将桃花瘴送入界石，果然桃花瘴进入界石就游移到了桃林上方，仿佛给桃林笼上了一层粉色的轻纱。 霍臻道：“我还可以替你设置几个阵法，将来你可以把敌人摄入界石，利用桃林杀了他们。” 顾皎摇头道：“不要，我才不要让别人进入我的界石。”界石跟自己神魂相连，她怎么可能在界石里杀人？ 霍臻忍俊不住，他就知道这丫头会这么说。 顾皎好奇地问霍臻：“你怎么还留在青城宗？” 霍臻淡淡一笑：“不想看到我？” 顾皎说：“我就是奇怪，你公务那么忙，怎么有空长留青城宗？” 霍臻道：“我现在没以前那么忙了。”霍臻这段时间一直在有意识培养自己师弟，让他代自己处理公务，他师弟上手不慢，他现在比之前悠闲多了。 顾皎眨了眨眼睛没说话，她有点吃不透霍臻放权的举动是他厌烦了神霄宗大师兄的位置，还是为了自己，如果是为了自己，这份人情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还……顾皎胡思乱想间，霍臻抬手揉揉她小脑袋，“让我看看你这段时间剑术有没有晋阶。” 顾皎闻言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剑术上。 霍臻指点顾皎剑术，姜明秀和季辛夷则在青城宗闭关冲击金丹，这是她们早跟宗门说好的，不来回奔波了。三个月后两人就一前一后晋阶金丹，比起顾皎的金丹雷劫、日劫双重劫数，两人渡劫要轻松许多，天上只象征性地劈了几道雷就收手了。两人显然也很重视淬体，都跟顾皎一样，选择直接用法身硬抗雷劫，运转功法将劫雷炼化吸收。 赵宇飞看得微微颔首，这才是有进取心修士渡劫的样子，那些靠法器扛过雷劫的人注定走不远。 等季辛夷、姜明秀两人出关，青城宗对血河宗的围剿已进入最后收尾阶段，血河宗的山门都已经被青城宗攻下，除了一个太上长老逃走之外，连掌门都被青城宗掌门斩于剑下。 这种级别的战斗自然不能套用傀儡，这会去冥界的修士都是主元神，小弟子们已经退出了，能去冥界的修士最低级别也要金丹。每个去冥界的弟子都被宗门告诫过最坏的结果就是魂飞魄散，但即便如此，大部分金丹弟子都会下去，毕竟这次机会太难得了，他们平时外出历练也有魂飞魄散的危险。 顾皎这次去冥界用的也是主元神，她用了第二元神就没有功德金光了，这样谁都知道自己修炼广寒宗心法了。顾皎跟霍臻登上两界飞舟时，迎面正巧对上罗浮宗掌门夫人和赵琳琅，掌门夫人对霍臻微微一笑：“这次你也去冥界？”没想神霄宗对青城宗这件事如此重视，居然让霍臻亲自出动。 霍臻对掌门夫人拱手行礼，“何师叔。”罗夫人掌门夫人姓何，“我这次只是个凑热闹的。” “凑热闹？”何夫人怎么可能信霍臻这话，他有这时间凑热闹？ 霍臻亲昵地抬手轻顺顾皎的长发：“是嫣儿闹着要去冥界看看，我只好带她下去了。” 嫣儿？何夫人一怔，她这才注意到站在霍臻身边的小女孩子，等她看清顾皎身上的功德金光时更是惊讶，这孩子难道是佛门佛子转世？不然为何有如此功德？只是佛门佛子怎么会是女子？ 血河宗（二） 赵琳琅比何夫人早一步注意到顾皎, 毕竟顾皎的容貌不是那么让人忽视的，赵琳琅向来不喜欢长得比自己好看的人, 而顾皎不止长得比自己好看, 甚至容貌还让自己觉得有几分熟悉。 赵琳琅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为何她会觉得顾皎熟悉，可她莫名地打从心底讨厌顾皎。她见何夫人笑容可掬地跟霍臻寒暄，心中极是不耐烦, 不过一个凡人而已, 也值得她折腰结交，她有这闲心不会好好修炼吗？ 何夫人见女儿沉着小脸站在一旁, 她心中暗叹, 面上不动声色的劝着女儿说：“霍臻是神霄宗掌门首徒, 内定的神霄宗未来掌门, 你也不要总想着以前他落了你面子就不理他, 日后你们总有相交的时候。” 霍臻少年有为, 神霄宗掌门已是元婴后期，目前在一心冲击阳神，之所以不肯让贤就是看中当掌门能将宗门资源都拢在手里, 他推出了霍臻代自己掌权。霍臻当时入门不过三百多年, 就算他是少年天才, 三百岁就晋阶元婴又如何？ 掌门又不是修为高就能做的, 能做一宗掌门的哪个不是在宗门待了数千年以上的, 手中人脉齐全的？可霍臻就能凭一己之力将神霄宗所有反对声音都压下去, 他身后纵然有师傅撑腰, 可自己若没几分本事又怎么能坐稳这么多年？也正是因为如此，何夫人才对霍臻另眼相看。 赵琳琅嗤之以鼻，“就他这样带着一个小姑娘公然出入, 还让他当神霄宗掌门？神霄宗是没人了？”霍臻跟她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那小丫头身上, 那丫头有一点不对劲他就嘘寒问暖去了，这是对长辈对晚辈的态度？这些人眼睛被糊住了吧？ 何夫人道：“你别胡说八道，那小姑娘一身功德金光浓厚无比，非救世不可得这种功德，霍臻带上她许是为了保护她。”何夫人不觉得霍臻对那小姑娘有觊觎之心，他身为神霄宗首座大师兄，宗门多得是想要投怀送抱的女修，他会看上一个小姑娘？ “功德？”赵琳琅不由抬头望向何夫人，“你说她有功德金光？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有救世功德金光？” “这肯定是她前世积累的功德。”何夫人微微感慨，“也不知道这孩子父母是谁，得了这么一个功德转世孩子，这也是他们的福气。” 赵琳琅冷笑：“所以像我这样的孩子就是你们前世造的孽。” 何夫人无奈：“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 赵琳琅若有所思地看着顾皎，功德主很少见，如果能把她炼制成法宝，她就不用担心渡劫了，功德法宝会将所有劫数挡下。功德法宝还能镇压气运，对自己的修炼也极有好处。 她最近气运不好，待她将来气运回转，有了气运法宝，她就能一直维持气运不变了。只是功德主得天道厚爱，这功德法宝肯定不能自己动手，不然自己元婴劫都渡不了。一般来说，天道不会因为修士作恶就加重修士的劫雷，但杀害功德主是不一样的，天道视众生如刍狗，唯独偏爱功德主。 赵琳琅并未多看顾皎，可顾皎六感敏锐，她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赵琳琅的恶意，她还不至于逆天到感知是赵琳琅对自己有恶意，但还是下意识地靠近了霍臻，这种好像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不太好。 霍臻低头温声问顾皎：“怎么了？”小姑娘难得这么亲近自己。 顾皎随口道：“我有点不舒服。”顾皎前世凡人当久了，难免有些凡人的思维，随口就说自己有点不舒服，可霍臻却当真了，修士怎么可能不舒服？不舒服就是出大事了，他对何夫人、赵宇霆微微颔首后，领着顾皎去了飞舟的厢房。 一入厢房，霍臻抓住了顾皎的手腕，真元轻柔地进入顾皎的经脉，“哪里不舒服？”顾皎下意识地想挣脱，但被霍臻整个人抱在了膝头，“别动，让我看看你的经脉。” 霍臻这抱孩子的模样，让顾皎浑身不自在，不过她也没有挣扎，而是僵硬着身体说：“我刚刚是胡说的，我没有身体不舒服。”她后悔自己随口找借口了。 霍臻真元在顾皎身上流转了一圈，确定她身体没什么问题后，才微微松了手，温声问道：“不是身体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顾皎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怎么知道的？霍臻道：“你不是胡言乱语的人，既然你觉得不舒服，身体没有不适，肯定就是心里不舒服？怎么了？有人惹你生气了？” 顾皎摇头：“我也不知道，就突然觉得好像有人在看我。” 霍臻眉头微蹙，他带着顾皎公然出入的目的就是让别人知道顾皎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让人不敢再对顾皎轻易出手，不过他这样行事也略张扬，有人窥视顾皎也不奇怪，他安抚顾皎说：“没事，你这段时间别出舱门就好。”顾皎看了一眼舱门外，霍臻见状笑道：“你想问我什么？” 顾皎觉得霍臻今天简直开挂了，怎么自己想什么他都知道？她问霍臻：“你认识赵琳琅吗？” 霍臻闻言一怔，他不明白顾皎为何会这么问自己，他沉吟了一会说：“她是赵掌门、何夫人的女儿，我自然认识她。”她问赵琳琅做什么？不会是吃醋了吧？他亲昵地揉揉顾皎的小脑袋，“放心，我只疼你。”霍臻说的是真心话，他活到这么久，也就只对她一人千依百顺。 顾皎觉得霍臻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她歪着头说：“不是说赵琳琅也是上界仙女转世吗？你有没有听说过赵琳琅这个人？” 霍臻这才知道自己自作多情了，他用力地揉了揉顾皎的头发，直到顾皎忍不住抗议他才收手，“上界这么大，我怎么可能谁都认识？” 顾皎说：“我看赵琳琅前世修为也不是太高，上界像她一样原住民很多吗？”从父亲的描述看来，上界跟下界似乎没什么区别，就是世界等级更高点，但里面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跟下界没什么区别，甚至比下界更残酷。 “上界大部分都是原住民，飞升的只是其中少数。”毕竟一个修行界能有多少人飞升？如果光靠下界飞升之人维持，上界早没人了，霍臻自己都是上界原住民，他轻顺顾皎的长发，“放心，等你母亲出关飞升，我也会跟你们一起走，届时你就跟我回去，不用担心被别人欺负。” 顾皎：“……”她都没想到霍臻打这个主意，飞升是这么好飞升的吗？那她爹娘近万年的修炼算什么？ 顾皎表情太明显了，霍臻闷笑一声，“我跟你父母不一样。”他漫不经心地问：“你父亲姓什么？” 顾皎仰头满脸无辜地说：“我爹不是桑九乌吗？” 霍臻似笑非笑地看着顾皎，真是个小白眼狼，对她这么好她都不愿意告诉自己这种小事？ 顾皎被霍臻看到头皮发麻，犹豫了一会说：“我父亲姓萧。” “萧？”霍臻若有所思，“天极岛萧家？” “你认识我父亲？”顾皎眼睛一下瞪圆了。 霍臻莞尔：“不认识，不过我知道天极岛萧家。”他垂目看着怀中的小姑娘，“萧家门户之见很重，你父亲若是旁系弟子还好，嫡系弟子的话，萧家不一定会认下你们母女。”霍臻趁机给顾皎洗脑，不过他也不是危言耸听，萧家门户之见确实很重。 顾皎满不在乎地说：“只要我父亲认我就好了，反正我不姓萧。”她早知道父亲世家不凡，阿娘跟他连炮|友都不算，哪里需要萧家来认自己？顾皎只要父亲庇护阿娘渡过她初飞升的那段时间就好了。光从霍臻只言片语中顾皎就能感觉出上界险恶。 如果霍臻跟她们飞升，由霍臻来庇护她们或许更好，可顾皎怕她们还不起霍臻的人情。萧少阳是她亲爹，她让他养自己是天经地义的，霍臻跟自己非亲非故，他对自己这么好，她要用什么回报？命还是神魂？或是自己未来的生生世世？无论哪一样顾皎都不愿意付出，她也不可能让霍臻带她们去上界。 顾皎现在只想着阿娘能早日出关，然后她们母女远走高飞，再也不回北澜洲，这样就不担心霍臻跟着自己了。真不是顾皎不知感恩，而是霍臻对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好，让顾皎打从心底害怕，她总觉得自己是只在温水里的青蛙，哪天不知不觉间就被霍臻用滚水烫死了。他这人太危险，不能掌控的东西，顾皎从来不敢沾染。 青城宗这次带弟子入冥界，因两界飞舟上有诸多元婴修士驻守，一路十分顺利，顾皎这一路也没有从厢房里出来，始终在静室修炼。 霍臻为了维护她名誉，跟她在厢房里待了一会就离开了，之后的几天也没有进厢房，这让顾皎多少松了一口气。霍臻或许算个好老师，但真不好相处，顾皎又不是工具人？怎么可能照着他想法行事？ 血河宗（三） 霍臻到了冥界之后, 并未跟顾皎一起出行，而是跟赵宇霆一起坐镇大后方, 青城宗目前已将血河宗彻底攻下, 这会下去的修士都是去扫尾的，简单讲就是收好处的，除了少数别派弟子外, 大部分都是青城宗本宗弟子。 青城宗允许别宗弟子在战场历练就很讲玄门情谊了, 哪有再把他们辛苦打下的好处送给别人的？霍臻只是不放心顾皎单独去冥界才会一路护送，但他本身不会参与这件事, 以他的身份参与了这件事, 青城宗这次打仗的好处就全落在自己手里了, 霍臻还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 赵宇霆见赵宇飞带着顾皎三人欢天喜地地去血河宗, 忍不住暗暗叹气, 他这弟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大？撇开姜明秀和季辛夷气运之子的身份, 两人都是玄门后起之秀，如果她们其中有一人能跟赵宇飞看对眼也不错，可偏偏赵宇飞将三个小姑娘都处成了纯洁的兄妹情…… 赵宇霆叹息地对霍臻说：“现在的孩子越来越不好带的, 教训起来轻不得重不得, 想想我们那时候, 长辈谁管我们心里想什么？做不对打就是了, 现在却说什么孩子不能打, 要以理服人, 你家小姑娘乖, 跟她讲道理她还能听得下去，就我们家那糟心的臭小子，跟他讲道理他听得懂吗？” 霍臻莞尔：“宇飞挺好的, 一片赤子之心, 他若能一直保持这信心，说不定将来成就还会超过我们。”霍臻也不全是客套话，赵宇飞是少见的赤子心性，如果能一直保持，或许有机缘飞升。 这也是他不喜顾皎对方石太好，即使方石是自己的分|身，却让人赵宇飞亲近顾皎的原因，这小子蠢成这样，那丫头瞎眼都不可能看上他。小孩子也需要有同龄的异性玩伴，如果只跟女孩子相处，将来遇到一个惯会哄女孩子的男人把她骗走怎么办？ 顾皎不知道霍臻的想法，她要是知道，肯定会诚心诚意地叫他一声“爹”，霍臻这心操得比她生父假爹还多。 赵宇霆轻笑一声，“他也就这一优点了。”两人叙旧完，赵宇霆又跟霍臻说起了正事，“霍兄，我们在血河宗领地发现了一个奇特的地方，师傅跟我要下去一探究竟，霍兄可要随我们一起去？” 霍臻漫不经心地问：“什么地方？” 霍臻见识要比下界众人广多了，下界人觉得奇怪的事，在霍臻看来都是寻常事，所以对赵宇霆的话他一开始也不是太上心，但很快他就收敛了笑意，神色略显凝重地听着赵宇霆的话。 霍臻和赵宇霆议事，顾皎正站在半空之中看着青城宗在血河宗驻地的布置。血河宗规模比不上冥河宗这类超级大宗门，也是一个实力颇强的近一流的大门派。整个门派占据了一条山脉，只是这会山脉的各个要点都悬浮着一座洞府。 每座洞府上空的灵气气流演变都不同，有些洞府上空的灵气凝成了一柄宝剑的形状，有些则是一座山峰的形状，这些洞府青城宗真传弟子的洞府，他们在各要害之处镇守，确保不溜走一名血河宗余孽。顾皎入迷地看着这种仙侠和科技结合的大片场景，真是太美了！ 季辛夷和姜明秀则暗暗咂舌青城宗的底蕴，须知这里每一座洞府都代表一个元婴修士，这条山脉一眼望去，起码也有几十座洞府，果然老牌大门家底就是厚。 青城宗这些年名声不显，很多人都叫嚣着说要把青城宗从九宗之中除名，可人家不声不响就弄了这么多元婴修士出来。这还只是明面的上的，私底下到底有多少实力谁都不知道，难怪也就那些小宗门叫得欢快，大宗门从不理会，他们是知道青城宗家底的。 姜明秀问赵宇飞：“飞师兄，我们现在该做什么事？” 赵宇飞说：“你们是想镇守宗门，还是去追缉血河宗余孽？” 姜明秀惊讶地问：“血河宗有人逃了？”血河宗居然有人能突破青城宗的包围？这人还挺厉害地。 赵宇飞说：“逃走的是血河宗两个长老和几个金丹小弟子。”血河宗大部分长老、掌门、精英弟子都战死了，普通弟子有些被他们杀了、大部分都投诚了。青城宗攻下血河宗最主要是为了占地盘，跟北澜洲对接的那片冥界大陆，大部分都被冥界六宗占据了，余下的地盘神霄宗占去大半，留个青城宗的只有一小片。 青城宗早想谋求对外发展的机会，正巧血河宗撞到他们枪口上，他们可不要倾尽全力将这块地盘打下来呢？不过地盘打下来以后也需要人维持，青城宗弟子都是人族，不可能长留冥界，他们需要冥族帮忙维持，这些有修为在身的血河宗普通弟子是最好的过渡人选。等他们从凡间挑来的冥族弟子长大，就不需要这些人了。 季辛夷见赵宇飞难得眉头紧皱，安慰他说：“那些人逃了也不会成大气候的。”里或许有战败者归来打脸的情节，但现实中这种情况很少很少，如果血河宗的弟子真有这么大的本事，也不至于现在被青城宗攻陷了。 赵宇飞说：“我倒不是担心他们会回来反攻，我是担心——” 他欲言又止，顾皎三人见状贴心的没多问，这是青城宗的秘密，她们不需要多问。 赵宇飞咬了咬牙，“罢了，这事你们迟早都会知道，我先告诉你们，不过你们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三人皆一脸郑重地点头，发誓绝对不告诉任何人。 赵宇飞又迟疑地说：“其实你们也不用发誓，反正霍师兄和几位掌门都会知道。” 姜明秀忍了忍，终于没忍住，一脚朝赵宇飞踢去，“你到底要不要说？”哪有这么吊人胃口的！ 赵宇飞被姜明秀打得抱头鼠窜，顾皎和季辛夷连忙上前劝解，四人又花费了一番功夫才坐下说正事，顾皎和季辛夷满心无奈，明明她们两人才是年纪小的，可却要跟姐姐一样照顾这两个“大孩子”，不过赵宇飞接下来的话让两人惊讶得坐直了身体，都忘了腹诽赵宇飞幼稚。 赵宇飞说：“我们在攻下血河宗后，就发现血河宗下方有一条血河，血河宗掌门在宗门沦陷前曾试图将血河引出，幸好被掌门及时发现，让三位太上长老将毁掉的封印暂时封印。”这也是为何青城宗会疏忽放走血河宗余孽的主要原因，高阶修士都被叫去镇压血河了，分不出精力来去抓那些漏网之鱼。 “血河？”顾皎三人面面相觑，她们听过冥河，没听过血河，顾皎疑惑地问：“血河是什么东西？鲜血组成的河流吗？”有这样的河流吗？ 赵宇飞微微颔首：“不错，鲜血凝成的河流。” 姜明秀匪夷所思地问：“怎么可能有鲜血凝成的河流？这要杀多少生灵？” 赵宇飞想着那条血浪滔滔的大河，也是心有余悸：“我们一开始也以为那只是一条颜色、气味形似鲜血的特殊河流，但后来太上长老取了其中河水后才确定那是真正的血河。” 季辛夷若有所思：“所以血河宗当年才取名为血河？他们的功法是用血河修炼的吗？” 赵宇飞颔首说：“他们的功法跟血河密切相关——”他顿了顿说：“我听大兄说，那血河里可能有生灵。”这才是青城宗最担心的地方，万一血河里的生灵会对阳世造成伤害，他们这次就亏大了，拿不到好处不说，还要派人弟子镇守这条诡异的大河。 青城宗高层商议了好几天后终于达成共识，如果血河里真有危害人族的生灵，那绝对不能只有青城宗弟子镇守血河，这只会拖垮青城宗。正巧这次霍臻陪顾皎来冥界，他们就先让赵宇霆把这件事告诉霍臻，如果神霄宗愿意跟他们承担，他们也不需要联合其他宗门了，神霄宗实力比青城宗强多了。 “血河里还有生灵？”顾皎眉头微皱，她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四人正说话间，突然感觉地面一阵地动山摇，四人警觉地飞至半空，同样跟他们飞至半空的还有青城宗很多弟子，众人都在半空中眺望。片刻之中，凭空出现了五六个容貌年纪性别不一的人，这些人有些风华绝代、有些则看着像是最普通不过的凡人。 但能出现在冥界的人族又怎么可能是凡人？青城宗的弟子看到这些人不由阵阵骚动，赵宇飞惊呼一声“怎么太上长老都出动了！” “太上长老？”顾皎下意识地抬头，看着这些突然出现的修士，这些人都是青城宗的阳神修士？ 那些阳神修士眉头紧皱，其中一名中年美妇人抬手一抓，就将散落在四方的弟子都聚集到了一处，顾皎四人也滚作了一团。不过顾皎很快就被一双手轻柔地抱了出来，整个人落在一个宽厚的怀中，顾皎仰头就见霍臻完美的下颚曲线，霍臻这会脸上也没了以往温和的笑容，神色略显凝重看着远处，顾皎心中一沉，难道那条血河问题很大？ 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血色水柱冲天而起，血水冲至半空，突然散开，就在血水快要落地时似乎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遮住，与此同时，越窜越高的血水也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一寸寸的往下压，这是青城宗的阳神修士出手了。 血河宗（四） 青城宗阳神修士修为卓绝, 血柱实力也不弱，一开始被修士压制了一段后, 突然又暴涨了一段, 在众人惊呼声中血柱又被强行压制了下去，等降到一定程度，血柱嗖一下再次升上去了, 这突升突降的情况, 让在场众人的心不由自主的跟着血柱突上突下。 霍臻见顾皎眼睛睁得大大的、屏息凝神看着血柱，只觉得她这小模样可爱极了, 他忍不住低低笑道：“别担心, 一切有我。” 这句话让顾皎回神, 她仰头望着霍臻, “这是什么东西？”父亲和阿娘的笔记上都没有提过血河, 顾皎也不认为这条血柱是人为产物, 这么巨大的一条血柱如果是人为创造出来的，那要死多少人？一个洲的生灵都不够填满血河一成的血水吧？ “这是无尽血海。”霍臻眉头皱了皱，“幸好青城宗发现得早, 这条血海孕育还不久, 阳神修士还能压制, 如果再让它生长个几万年, 他们就压制不了了。” 顾皎注意到霍臻说的是“压制”而不是“消灭”, 她迟疑地问：“难道下界修士只能压制血海？不能彻底消灭？” 霍臻没想顾皎这么敏感, 他本来不想告诉她让她害怕的, “下界修为也不过只是阳神，想要对付血海起码也要金仙。” “金仙？”霍臻的话让顾皎心情沉重无比，金仙在上界不常见吧？难道他们还能把金仙请下界来压制血河？她犹带着一丝侥幸问霍臻, “血海只能长在冥界吗？”如果是冥界生灵的话, 血海应该不能随意离开冥界，就算这血海是祸害也不至于祸害到阳世，也不怪顾皎自私，只顾阳世不管冥界，主要是这玩意实在太可怕了，谁都不想看到它出现在阳世。 霍臻说：“它可以自由出入阴阳两界。” 顾皎错愕地瞪大眼睛：“这么厉害？那它有什么弱点？”顾皎一直觉得老天是十分公平的，不会特别偏爱某个种族，如果无尽血海能自由出入阴阳两界，那它应该会有别的弱点吧？ 霍臻道：“怕火怕雷。”他见顾皎似要松口气，他微微摇头表示顾皎庆幸得太早，“无尽血海并不只是一条血河，它里面还有各种生灵，只要血海有一丝能量，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孕育血海族人。”他若有所思道：“血河宗以血河为名，我之前只当是巧合，现在看来可能血河宗的创派祖师就是修炼有成的血海族人。” “血海族也有灵智可以修炼吗？”顾皎问，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无尽血海也太可怕了，就算它怕火怕雷又如何？它如此庞大的躯体，还会在乎一点点的雷火？难怪霍臻说必须要金仙以上修为才能对付血海，她喃喃道：“那现在怎么办？” 霍臻安抚地轻拍她的背，“别担心，我已经传讯神霄宗的几位太上长老了，他们会立刻赶过来跟青城宗的阳神修士一起先把血海封印。”霍臻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突上突下的血海上，这种尚未彻底蕴养成熟的血海对下界来说是危机，但对自己来说更像是一件送上门的法宝…… 顾皎轻叹一声：“就算封印又能封印多久？”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她面前的空间像是突然被人凭空撕开一样，她不由仰头望天，就见数名男女老少从空间裂缝中走出，是神霄宗的阳神修士来了！随着这些阳神修士的到来，血柱被不断压下，最后彻底封印。众人看着被压制下去的血海，发出了欢呼声，顾皎却注意到那些阳神修士神色沉凝，显然这种压制只是暂时的。 霍臻轻拍顾皎的背，“我过去一下，一会就回来，你别怕。”神霄宗的太上长老来了，他肯定要过去跟他们说明事情始末，他不想让神霄宗的人多注意顾皎，也不准备带她过去，他招来季辛夷、姜明秀陪着顾皎后才离开。 两人同样惊魂未定，一见到顾皎就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嫣儿，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两人想法很简单，顾皎父母都是阳神修士，见多识广，可能会跟女儿提过这种东西。 顾皎说：“霍师兄说那是无尽血海。” 无尽血海这四个字让季辛夷脸上血色顿失，而姜明秀却一脸茫然，季辛夷是在前世飞升之后才听到过无尽血海这名字，上界有位血河魔君据说就是从无尽血海中孕育出来的生灵，他甚至将孕育自己的血海都炼化成自己的第二元神。 无尽血海庞大无比，除非能在瞬间将整条血海都烧干，不然只要逃出一滴血水，血河魔君就能借助秘法重生，且血海能自行蕴养生灵，能给魔君提供源源不断的道兵，这也是血河魔君才能在玄门的追杀下屡屡逃脱的主要原因。季辛夷前世下冥界的时候从来没听过冥界有无尽血海，怎么这世都不一样了呢？ 顾皎见季辛夷的神色就知道她也知道那是无尽血海，她心中暗想真不愧是天机镜定下的女主，就是见多识广，“霍师兄这条无尽血海还没有彻底长成，威力还不是太大。” 季辛夷微微颔首，她前世曾远远见过血河魔君的无尽血海，她只远远望了一眼，就被血海涛涛的气势镇住，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而现在出现的血海远没有那种气势，跟魔君的血海比起来，这条血河像是刚出生的孩子。 姜明秀忧心忡忡地问：“那我们现在要把血海毁掉吗？” 顾皎和季辛夷都没说话，两人很清楚就算这条血海是刚出生的小娃娃，它也不是下界修士可以对付的，他们能做的就只是不停地加固封印，再一点点地消磨血海的威力，等血海虚弱到一定程度再击杀，这是水磨的功夫，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 姜明秀见两人态度就知道血海估计是消灭不了了，她轻叹一声，“我先下去看看大家可有受伤。”姜明秀出自回春谷，她对医道没有师傅师姐那么擅长，但基础的治疗还是会的，青城宗有不少小弟子都被血海的血水淋到了，也不知道会出什么问题，姜明秀想下去帮忙治疗伤员。 顾皎和季辛夷正要陪她下去，三人却被赵宇飞叫住，“嫣儿、阿夷、秀秀，你们跟我来。” 顾皎三人：“……”飞师兄是不是太不拘小节了？竟然直接称呼她们小名。 顾皎对“嫣儿”两个字接受良好，毕竟是她亲爹给她取的名字，她心里再腹诽，面上也不会多说什么。季辛夷和姜明秀就受不住了，她们长这么大都没被人这么亲昵地叫过，季辛夷眉头紧皱，她都不知道自己多了“阿夷”这么一个小名。 顾皎问赵宇飞：“飞师兄你带我们去哪里？” 赵宇飞说：“带你们去镇守血河。” 三人面面相觑，她们虽然都是晋阶金丹了，但血河连阳神修士都没法对付，她们这点修为还能镇守血河？季辛夷说：“我们这修为怎么对付血河？不是给贵宗添乱吗？” 赵宇飞说：“不是对付血河，是血河里的生灵，血河已经被封印了。”赵宇飞将事情的经过跟三人解释了一遍，原来几位太上长老封印血河时并未将血河彻底镇压，而是留了几条通道，这倒不是他们对血河手下留情，而是为了缓解血海反抗之力。 这条血海已经孕育了不少生灵，部分生灵已有灵智，这些有灵智的生灵自然不会愿意被人永远封印在地下，是故他们找到机会就想通过通道解除血海上的封印，重获自由。青城宗有意历练弟子，让他们跟血河生灵对战，万一将来血河破除封印，他们对上血河生灵时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赵宇飞战意勃发地说：“这里每个通道都有一个元婴修士驻守，我听说血海里的生灵都挺厉害的，我想去会会那些血海生灵。” 顾皎和季辛夷也正有此意，两人也想看看血海生灵到底有多厉害，季辛夷说：“我们真可以过去吗？” 赵宇飞满不在乎地说：“放心吧，我们人手严重不够，正想请别宗弟子来帮忙，再说我族兄还巴不得我们能多杀些血海生灵，好让他用心琢磨血海。” 三人这才放心的跟着赵宇飞离开，赵宇飞带着三人一路疾驰，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关卡，也亏得有赵宇飞带路，不然顾皎三人都没法子入青城宗驻地，更别说是去血海通道了。血海被镇压下地底，赵宇飞领着三人在长长的地底通道里走了很久，三人才隐约听到滔滔的海浪，三人不由心中微动，这是到血海了？ 顾皎之前只远远地看到血海涌出的血柱，当时她就觉得血河气势宏大，如今近距离接近更觉这条诡异的血河气势迫人，要是普通人来这里就算不被血河生灵吞噬，也会成为被这种气势吓破胆。 “小飞？”惊讶的声音响起，顾皎抬头就见一名玄衣男子盘膝坐在半空中的蒲团上，他垂目看赵宇飞：“你怎么进来的？”他跟赵宇霆早猜到赵宇飞会偷摸溜进来，但没想到他不只自己过来，还带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这不是胡闹吗？ “六哥这我妹子嫣儿。”赵宇飞先给族兄介绍了顾皎的身份，然后又介绍季辛夷和姜明秀说：“这位是清虚宗的季辛夷道友、这位是回春谷高徒姜明秀，我是带她们进来见识下血河生灵，免得她们以后遇到不知怎么对付。” 血河宗（五） 玄衣男子纵身跃下, 三人这才看清他的容貌，这人容貌跟赵宇霆、赵宇飞都有几分相似, 剑眉星目、俊朗出尘, 他知道顾皎在两界飞舟救了赵宇飞，对顾皎很有好感，他对顾皎微微一笑：“萧师妹。” “赵师兄。”顾皎三人同时行礼。 玄衣男子赵宇和道：“我们家都姓赵, 你们叫我和师兄好了。” 三人异口同声唤道：“和师兄。” 赵宇和朗朗一笑对三人说：“血河生灵修为有高有低, 你们一会只要负责清理低阶血兽，血兽怕火怕雷, 你们要注意别伤到自己。”她们都是阴神之体, 阴神之体最怕雷火, 所以赵宇和让三人施法小心。 顾皎注意到赵宇和并非阴神之体, 而是直接真身入的冥界, 也就元婴修士才有这等本事, 寻常修士是不敢让法身在阴世久留的。元婴修士也最好不要多停留，不过现在情况特殊，赵宇和也只能硬抗了, 谁也不清楚一旦任这条血河流淌会有什么后果, 青城宗担不起这份罪孽。 “来了！”随着赵宇和的一声轻喝, 四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血河之中, 血河中血水涛涛, 但众人都察觉不到血河之中有生灵。 顾皎屏息凝神, 将神识探入血河, 只感觉血水之中有无数血色细丝朝她们游来，顾皎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没让自己后退, 不只顾皎如此, 姜明秀、季辛夷脸色也有些发白，显然两人也探到了那些细丝。 赵宇飞大喝一声，飞剑挥舞，一道道的赤色剑气放出，那些源源不断涌来的细丝只要沾到一点剑气的气息便灰飞烟灭了。四人精神大振，看来这血色细丝不是什么厉害的血兽。 顾皎三人是女孩子，心思比赵宇飞细腻，三人并未鲁莽出剑，而是三人通力合作，先用剑气推动血水，将细丝尽可能多堆积起来再烧毁。每次施展雷火之术的只有一人，另外两人戒备休息。 赵宇飞畅快淋漓的杀了一会，见三人配合默契，不由可怜巴巴的望着三人，季辛夷莞尔，也让赵宇飞一起加入他们的队伍。赵宇和坐在高处看着四小的相处不由微微颔首，难怪赵宇霆对这三个小姑娘赞不绝口，只可惜小飞还不开窍，不然能娶其中一位为妻，就是小飞的福气了。 霍臻来找顾皎的时候，她正在打坐修炼，他们四人已经在这里不眠不休地镇守了一个月，这个月是顾皎神经最紧绷的一个月，她几乎就没有合过眼，连修复真元都是轮流计算着时间来的。难怪季辛夷、姜明秀都跟自己说战场历练人，她这一个月修为虽没有进步，但战斗思维就增进不少。 霍臻一出现，洞穴中的众人就已经察觉他踪迹，赵宇和笑着跟霍臻打招呼：“霍兄，你来了。” 霍臻微微一笑：“这段时间有劳赵兄照顾我家小姑娘了。” 赵宇和摆手说：“萧姑娘救了我们家小飞，我们还没有好好感谢她，这点小事不足一提。”赵宇霆、赵宇和早看出顾皎身上的功德金光，大部分人自己或许不会做圣人，但都喜欢亲近好人，顾皎这样的功德主，大部分人只会与之相交，不会想到要把她炼成功德法器。 赵宇和跟霍臻交谈，顾皎四人心神依然在血河上，血河深处又涌出无数条小鱼，这些小鱼行动速度读比细丝更快，攻击力也比细丝更强，四人没能一网打尽，只能将自己神识分丝，用神识攻击这些小鱼。 血兽怕火怕雷也怕神识攻击，只是这些血兽移动速度快，想要用神识一击毙命，必须直接命准它们识海，实施难度比较高。四人也是仗着有赵宇和、道兵们压阵，才敢在这种环境用血兽来练习神识攻击。 霍臻旁观了一会，见顾皎无论是神魂之力，还是对神识的操纵都是四人中最优秀的，不由微微一笑，这丫头没有枉费自己的教导。 赵宇和问霍臻：“老祖宗们有说怎么处理这条血河吗？” 霍臻道：“只说要继续封印。” 赵宇和轻叹一声，“看来我等要常驻此地了。”赵宇和以前从未听说过无尽血海，但光凭自己这些年修炼的经验就能大致推断出单凭北澜洲修行界目前的实力是无法彻底消灭血海。 霍臻说：“那也未必，我们宗门太上长老说他们已经向上面传话了，想看看上界是否有法子。” 赵宇和闻言精神大振，“对！我怎么没想到问上界祖师爷，祖师爷一定有法子！” 霍臻暗忖，他们那几个开派祖师爷迄今都没一个修炼成金仙，创建的宗门连三流都不入，他们能有什么法子？如果小丫头有联系她生父的法子，请天极岛萧家的人下界，那倒是有可能解决这次矛盾。 下界之人去上界容易，只要有人飞升，就可以把人放在自己洞府内一起飞升，可上界下来就难了，别说是晋阶人仙、下界不容的修士，就是上界普通的元婴、阳神修士都很难下来，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不然小丫头的父亲怎么会放任女儿流落下界？ 霍臻对顾皎说天极岛萧家门第之见很重是真话，不过他还有另外半句话没说，萧家对子嗣也是真重视，萧家嫡系历代子嗣单薄，要是让萧家知道自家有个功德主转世的女儿，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让顾皎认祖归宗。连重视子嗣的天极岛萧家都不愿意轻易下界，北澜宗那几个人仙有什么本事下界？ 北澜宗是北澜洲玄门九宗几位开派祖师爷飞升之后，一起联手在上界创立的宗门。他们大半都是无根无萍的散修，靠着机缘才在下界创建了偌大基业，飞升之后他们依然还是散修，上界修行比下界更艰难，众人商议之后就摒弃了下界的宗门，联手创建了北澜宗。 北澜宗的宗门实力在上界也就类似下界某几位金丹散修联手创建的小宗门。霍臻当初会选择在北澜洲转世，就是因为北澜洲名声在上界不显，利于自己隐匿。现在神霄、青城几宗想要联手求助上界祖师爷，这些祖师爷即使心系自己宗门，也没有能力下界。霍臻也不希望上界之人下来，他还想让自己第二元神炼化血河。 血河宗（六） 霍臻和赵宇和说话并未传音, 两人的话底下众人都听到了，顾皎听说神霄宗和青城宗想请上界祖师爷下界, 她不由传音问霍臻：“霍师兄, 上界之人有这么容易下界吗？” 她记得父亲说过，上界之人很难下界，需要动用破界梭破开两界膈膜才能下界, 两界膈膜何等重要, 如果因破界梭而损毁，要承担的因果就大了, 因此上界很少有修士愿意冒险下界。 破界梭也不是随处可见的大白菜, 萧家也是上界大家族, 也只有一个破界梭, 每次动用都要消耗海量资源。且下界最高只能容纳阳神修为的修士, 想要下界必须要压制把自己修为压制到阳神, 在下界的时候绝对不能露出一丝自己原有的功力，一旦实力泄露，天道就会降下劫数, 一定要将越界之人逼离下界才会收手。 万一逃离不及, 被劫雷活活劈死就亏了。霍臻能在下界如鱼得水, 顾皎猜测他应该不是通过破界梭下界的, 他很有可能是通过转世下界的, 所以他现在的修为顶天是阳神。不过像他这种修炼了多年的大能修士手里的底牌肯定很多, 修为不代表真正实力, 他真正的实力肯定不止阳神。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顾皎总觉得这条血河单霍臻一人就能解决。 霍臻说：“很难，不然你父亲早下界来接你了。” 顾皎笑了笑道：“他就算能下界也找不到我。” 霍臻一怔：“为何？” 顾皎漫不经心地说：“因为他不知道我在北澜洲。” 霍臻愕然问：“你母亲没跟他说你们在哪儿？” “说了, 但地址和宗门都是假的。”顾皎说, 这事是顾皎和顾风华两人的决定。 顾风华在修行界摸爬打滚多年，她不知道上界的具体情况，但看萧少阳的言行举止就知道，如果任萧少阳将女儿接走，那她这辈子想要再见女儿就难了。但她又担心耽误女儿前途一直犹豫不决，而顾皎则一开始就没想跟父亲离开。 小孩子都知道宁跟讨饭的娘、不要当官的爹，凡人生孩子还要夫妻结合，而她只是父母一念之差的产物。她娘亲自孕育她百年，父亲有什么付出？他对自己是很好，可这份“好”大部分是因为责任不是感情，她傻了才会放弃感情深厚的母亲跟没啥感情的父亲走。 霍臻啼笑皆非：“胡闹！”他顿了顿又说：“不过有我在，你回不回萧家都没关系。” 顾皎很识趣地换了一个话题，“霍师兄，你有法子消灭血海吗？” 霍臻道：“在下界是不可能消灭血海的。”下界也承受不住那么大的招数，这血海一直在有意压制自己成长，估计也是本能告诉它不能太壮大，不然会被天道驱逐出下界。霍臻这话一出，顾皎就淡定地继续对付血兽，霍臻奇道：“你怎么不担心了？” 顾皎说：“你有法子解决，我还需要担心什么？” 霍臻：“……” 顾皎笑道：“我平时问你问题，你只会瞒我不会骗我，现在你只说下界不能消灭血海，想要解决血海又不是只有消灭一条路。” 霍臻低低一笑，“阿菟真会说话。”要不怎么说小姑娘惹人疼爱，他那么多弟子都没一个像顾皎这般讨他欢心的。 顾皎问霍臻：“霍师兄，你准备什么时候降伏血海？” 霍臻说：“还需要几天时间做准备。”顾皎欲言又止，霍臻眉头微挑：“怎么了？” 顾皎说：“霍大哥，你说赵琳琅也是上界下来的，她会不会也知道无尽血海？她会不会有手段联系上界？”顾皎也有手段联系上界的父亲，是父亲留给她的最后手段。 当然她跟父亲都知道，这通讯手段要等她跟阿娘去了上界才有用，两人在下界遇险叫萧少阳也没用，等他从上界赶到下界时什么事都结束了。 霍臻淡淡道：“就算她有联系上界的手段，等他们赶到也晚了。”顾皎闻言松了一口气，霍臻见她满脸庆幸。不由逗她说：“你对我这么有自信？” 顾皎说：“当然。”对顾皎来说，只要不是让赵琳琅占便宜，别人都可以。顾皎怀疑赵琳琅在上界的宗门跟广寒宗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想着魔门的手段，顾皎总觉得从北澜洲飞升的广寒宗大能下场都不会很好。 霍臻是来替换已经坐镇了一个多月的赵宇和，有了霍臻坐镇，顾皎修炼起来就更用功了，各种奇思妙想层出不穷，她将自己的神识融合霍臻传授自己的雷法，一丝丝的劈向冲来的血兽，蕴含雷法的神识对血兽的杀伤性更大，基本只要沾上血兽就烟消云散了。 顾皎就跟前世玩游戏一样，一点点的目力所及内的血兽一点点的消灭，她最后甚至还放出了自己的阴魂傀儡，让阴魂傀儡先在前面丢火符，消灭大部队，她在后面清扫残余。这些火符是顾皎在集市里批量置办的，价格十分便宜，她一口气买了不少，当时就想着如果遇到危险，她可以万符齐发，一口气炸死敌人，没想现在就派上用处了。 顾皎看着源源不断冲上来的血兽，感觉自己似乎在玩植物大战僵尸的无尽模式，她一时兴起就让自己的阴魂改成了西瓜投手的模样，没想效果居然出气的好，那些符箓居然不用自己费心就可以投得很远，顾皎这下来了精神，将所有能见人的阴魂都放出来，全部制成西瓜投手的模样按次序摆放，这下她身边的压力顿时轻松了许多。 季辛夷、姜明秀和赵宇飞愣怔看着顾皎身边的阴魂傀儡，他们都能认出这是顾皎的阴魂傀儡，可她这傀儡到底是按照什么妖兽塑造的？怎么感觉那么奇怪？姜明秀和季辛夷都在凡间待过一段时间，两人还勉强能认出阴魂投掷的玩意有点像西瓜，不过把符箓裹在阴气里投出去是什么道理？ 倒是霍臻在上面看了好一会，对顾皎的战术略有了解，她真是按照符箓的杀伤范围依次投掷，这样既不会浪费符箓，又可以杀更多的血兽，她就可以将心思腾出来杀那些低级符箓无法伤害的血兽。霍臻微微颔首，这丫头还挺聪明的，居然都会排列阵型了，以后倒是可以给她弄一小组道兵，让她慢慢练起来。 顾皎哪里知道她只是一时兴起，将前世打游戏通关的方法用在御敌上，居然让霍臻认为自己可以排兵布阵了。 血河爆发时动静很大，即使青城宗没有马上联系罗浮宗，何夫人也看到了血河的模样，她跟下界大部分修士一样，都没见过无尽血河，也不知道这是何等恐怖的存在，可她本能觉得这玩意邪门，如果在修行界现世会有大麻烦，她第一时间就告知了自己的丈夫——罗浮宗的赵掌门。 血河现世时赵琳琅不在何夫人身边，她借口要出去散心，甩开了父母留在她身边的侍卫，利用传送去了森罗大陆准备炼化她阿娘给她种下的月桂神树。她这种跨越大洲的传送符自然不可能是她这世父母给她的，这是她上界的阿娘给她准备的，赵琳琅身上有个可以伴随她神魂转世的储物法器，里面放满了她阿娘给她准备的各种宝贝。 只可惜这种储物法器太珍贵，她母亲竭尽全力也才给她弄来了一件容量极小的储物法器。赵琳琅知道父亲手上有个容量颇大的神魂法器，她曾向父亲讨要过，她是父亲的独女，她以为父亲会毫不犹豫地给自己，没想父亲情愿给叔母也不愿给自己。 难怪母亲老觉得父亲是喜欢上了叔母，不然他为何什么好东西都只给叔母，甚至为了一个侄女惩罚自己独女？赵琳琅神色抑郁，叔叔以前可疼自己，可自从他跟叔母成亲后就不疼自己了，一心都扑在叔母和那个几百年都长不大的小崽子身上，她们到底有什么好？叔母不过是个小小孤女罢了，哪里资格入赵家的门？ 赵琳琅顺着母亲先前留给自己的舆图，找到了罗刹门所辖的那片沼泽，自刘青峰被杀之后，黄泉道又派了数十位元婴修士前来查探沼泽下方的那条矿脉，元婴修士们很顺利地进入了阵法核心。 但是方石在离开前早把所有的痕迹都扫除了，众人只能大概推断出这阵心处本来有一株灵植，现在被移走了。至于灵植到底是什么种类、生长了多少年他们都不得而知。 但光看这么一株灵植需要耗费整个阴骨矿蕴养，就知道这株灵植一定很珍贵，黄泉道出了追击令，阴阳两界追杀方石，同时他们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没有将阴骨矿周围那片阵法解开，依然维持着灵植还在时的模样，他们想看看移栽这株灵植的人会不会过来。 黄泉道的人不认为那株灵植是方石种植，他应该只是运气好捡了便宜。现在灵植被移走，说不定会惊动种灵植的人，采不到灵植，抓种灵植的修士也不错，说不定还能逼问出这里种的到底是何种灵植。 赵琳琅两世都是娇生惯养的世家千金，哪里知道世情险恶？她一进入沼泽就被罗刹门弟子盯上了，待她后来下了矿洞后，更有黄泉道的弟子默默尾随。赵琳琅佩戴着破阵符一路直行的深入阵心。这破阵符也是她母亲给她炼制的，有了这枚符箓，她可以自由出入所有母亲设下的所有阵法。 黄泉道弟子见她能在阵法中大摇大摆地走着，更加确定这女修不是阵法的主人，就是跟阵法主人渊源极深，不然她怎么可能在阵法内畅通无阻？赵琳琅则心情极好地在甬道了，她两辈子最大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她如何不开心？ 但凡太阴宗弟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炼化一棵月桂神树，只可惜月桂神树早在上界绝迹，她阿娘是太阴宗掌门的爱女，也从自己外祖母手上一段神树分支。 赵琳琅自懂事起就只想要月桂神树当自己的本命神器，阿娘替她苦寻多年无果，她正失望之际没想从那被她阿娘打散真灵的贱婢记忆中，得知下界居然还存有月桂神树的种子，她们都十分高兴。阿娘亲自出面，以飞升功法为诱饵，将那个有神树种子的宗门掌门用所有弟子生命之力将那颗快死的神树种子救了回来。 现在都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了，那枚神树种子应该长成小树苗了吧？正好炼化了给自己当本命法宝。赵琳琅暗忖，有月桂神树在，自己元神不用担心了，神树是可以庇护主人神魂转世的，要是再来一件功德法器就更完美了。等她回了上界，她也能让宗门里那些嘲笑自己只有一个身份的人面前好好显摆一番 赵琳琅几乎是一路笑着走进了阵法中心，当她看到阵法中空空如也的大坑时，她笑容突然凝固，紧接着那些尾随她过来的黄泉宗弟子突然听到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月桂神树呢？我的月桂神树去哪里了！” 月桂神树？黄泉宗弟子面面相觑，这可是大消息！他们黄泉宗就是资格最老的太上长老也只得了一根从上古月桂神树上掉落下来的树枝做本命法器，要是方石拿走的是整株月桂神树…… 那些黄泉宗弟子羡慕的眼珠子都绿了，这人到底是什么运气，居然随意一次历练都能白捡一颗月桂神树！ 不过这人命也不好，怎么就偏偏得了一棵月桂神树？宗门那些长老听着这消息，即便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了。 众人一面私下传音闲聊，一面慢慢地包围赵琳琅，想要将她擒下，但没想到突然一阵地动山摇，矿洞内开始不断震动，众人顾不上隐匿踪迹，慌忙稳住身体。 就算在这种情况下，赵琳琅都没有发现身后跟踪的人，但她被矿洞剧烈的晃动吓坏了，不假思索的再次发动了一张瞬移符回到她之前待的大陆。 她尚未召唤那些被她甩开的元婴修士，就看到那道冲天而起的血柱，赵琳琅满脸惊恐，“无尽血海？”下界怎么会有无尽血海？赵琳琅慌了，下界要是有无尽血海，她还能活下来吗？赵琳琅不假思索，拿出母亲留给她的最后底牌，往上界发了一道消息。 血河宗（七） “琳琅, 你刚才去哪里了？”何夫人听弟子说女儿不见了心急如焚，连血河都顾不上查探, 赶紧出来找女儿, 她见女儿惊惶地看着血河，心中怜惜，她上前搂住女儿安抚道：“琳琅不怕, 有阿娘在。” 何夫人的话让赵琳琅嗤之以鼻, 那是无尽血海，她区区一个元婴修士能对付无尽血海？若是她父亲前来, 倒是能轻而易举的把无尽血河灭了, 只是父亲又怎么可能为了自己而下界？赵琳琅现在只希望阿娘能有救自己的法子。 赵琳琅因出身缘故也算广见识多, 可她阅历少、城府又浅, 看到无尽血海就被吓坏了, 根本不懂分辨无尽血海的等级, 以为只要是无尽血海就是大杀器，完全没想过下界出现的这条无尽血海还没有长成，而此时的黄泉道也因赵琳琅的那声“月桂神树”而引起轩然大波。 “你们真听清楚了？那女修说的是月桂神树？”黄泉道掌门目光冷厉的看着匆忙赶回来禀告消息的弟子, “那女修长什么模样？你们可认识她？”能种出月桂神树的人身份肯定不凡, 这几人跟随自己多年, 应该见过不少各宗门的贵女。 那些弟子摇头, 不过他们奉上了一份玉简, 这玉简记录了赵琳琅的影像, 黄泉道掌门眉头紧锁, “罗浮宗的赵琳琅？月桂神树是罗浮宗种下的？”赵琳琅是罗浮宗掌门之女，身份不凡，她一长大, 她的影像就送到各宗掌门手中, 他们都要认一认这各大宗门未来的天骄。掌门不信罗浮宗还能有月桂神树，就算有也轮不上赵琳琅来采摘。 一直垂目站在掌门身后的道兵这时上前低声道：“掌门，阳世冥河宗有消息传来说，罗浮宗赵琳琅开了宿慧，她前世是上界之人，月桂神树可能有可能是上界有人种下的。” 掌门若有所思，他沉吟半晌，又调出了方石和顾皎的影像资料，“你觉不觉得这小姑娘很眼熟。”黄泉道掌门并未见过顾皎真容，只在广寒宗找顾皎时候扫过一眼顾皎的影像，所以看到缩小的顾皎后也只觉得眼熟，却想不起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这张脸。这对修士来说是很少见的，毕竟到了掌门这修为，过目过耳不忘是常事。 那道兵也没见过顾皎，一时也没法把大顾皎和小顾皎联系上，他垂首道：“属下驽钝。” 掌门摆手，“我都没见过，你也不可能见过。”这道兵是掌门的影卫，平时寸步不离掌门，他看的人都是掌门见过的，掌门都不知道，他肯定也不可能知道，掌门正要将顾皎和赵琳琅的影像收起来，门外突然闯进了一人，掌门眉头紧锁，“沐师弟。” 这沐威自女儿死后就一直疯疯癫癫的，对自己也越发无礼，自己念着他痛失爱女，对他多了几分忍让，没想让他越发得寸进尺，掌门暗忖还是找个机会送他去陪他女儿吧，免得他对女儿念念不忘。 沐威进门就看到了赵琳琅、方石和顾皎三人的影像，前两人他一扫而过，当他看到顾皎变小的影像时他脸色微变，他脱口问道：“掌门，这人是谁？宗门为何要通缉她？” 掌门见沐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方石身边的小丫头，不由挑眉问：“怎么？你认识她？” 方石杀了黄泉道内门弟子，又叛逃九阳宗，不止黄泉道在追杀他，九阳宗也不会放过他，顾皎作为最后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人，她在森罗大陆上的踪迹早被人查了个底朝天。 大家也都知道她不是真正的顾荷顾三丫，跟顾莲也不是亲姐妹，只是现在这对姐妹都失踪了，掌门不觉得顾莲还活着，但顾荷就不一定了，或许她跟方石是一伙的，方石让她先拜入罗刹门探底？罗刹门传来的消息上说，顾荷在进入矿洞之前一直待在沼泽中，她当时就在查探矿洞的情况？ 沐威冷冷一笑，“何止是我认识，掌门您也应该认识。” “我认识？”掌门一怔，再仔细瞧着顾皎的容貌，越看越觉得这小丫头眼熟，掌门眉头紧皱：“她是——” “她是顾皎！广寒宗和九阳宗的宝贝金疙瘩！”沐威道：“我就说那丫头可疑，净神青莲子和往生花在秘境里生长了这么多年都没事，怎么那丫头一进去就没了？她中了千丝缠都没事，净神青莲肯定是她拿走的！”沐威恨透了顾皎，认为女儿会死都是顾皎的缘故，别说顾皎现在真很可疑，就是不可疑他也要让她跟净神青莲扯上关系。 掌门摇头：“那丫头才筑基，哪有本事移走净神青莲？”掌门也不是为顾皎辩解，而是就事论事，顾皎修为太弱了，她既不可能突破结界提前进入，也不可能如此轻松地就像这么多往生花和净神青莲移走。 “如果是跟九阳宗合作？”沐威对掌门说：“掌门你可知方石为何会下放至冥界？”别的修士来冥界或多或少都有好处，唯有九阳宗弟子在冥界几乎无法修炼，一旦被下放到冥界九阳宗驻地，这弟子的前途也到顶了。 “因为顾皎？”掌门想到顾皎是桑九乌的女儿，又长了这么一张脸，难道方石是被顾皎迷住了？掌门将信将疑，顾皎是很美，可他是见过方石的，他不觉得方石会被美色迷住。 “桑家的桑伟喜欢顾皎，但顾皎更亲近方石，桑伟吃醋了才把方石下放到冥界。”沐威对自己仇人过往的经历如数家珍，“我之前只当是那丫头长袖善舞，学了广寒宗那套狐媚人的手段，现在想来说不定就是九阳宗特地让她跟桑伟、方石唱的一出戏，他们就是想要抢往生花和净神青莲！” 掌门沉默片刻，“你会让沐秋做这种事吗？” 沐威一怔：“什么？” 掌门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你会因为想要两株灵植，让沐秋跟男人勾勾搭搭吗？” 沐威勃然大怒：“掌门，秋儿怎么说也是您晚辈，您怎么能如此侮辱秋儿！” 掌门道：“你都不愿意，你觉得桑家愿意？顾皎是桑九乌和顾风华的女儿。”净神青莲是珍贵，可对九阳宗和广寒宗高层来说，只要净神青莲在他们还愁没有莲子吗？桑家就算想里应外合，找个广寒宗的弟子配合他们偷灵植也不至于找顾皎。 桑九乌和顾风华只是闭关又不是死了，等他们出关看到九阳宗这么对独生爱女，不用顾风华出手，桑九乌可以把九阳宗上下都抽一遍。 与其说那丫头联合方石偷走了净神青莲，掌门更相信她身上有防身的异宝可以保护她神魂不受千缠丝的伤害，抑或是她神魂的确被千缠丝伤了，而方石带她去找月桂神树就是想愈合她神魂的伤势，只是方石是怎么知道罗刹门有月桂神树的？ 掌门沉吟了一会，吩咐道兵将顾皎前后两张容貌都放出去，只要有人说出顾皎的下落，不用抓住她就可以得一万阴骨矿，月桂神树的事他不会告诉任何人，但顾皎和方石私奔，两人身上有净神青莲和往生花的事却可以大肆宣扬，也不知道广寒宗和九阳宗那两只老狐狸发现自家小公主跟野男人私奔是什么表情。 顾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她正专心致志的在霍臻的指导下改进自己的阴魂傀儡，霍臻对顾皎说：“你之前不是收了一些冥族为道兵吗？有机会可以把他们都接过来。” 顾皎道：“还是算了吧，我现在到处走，也没心思养道兵，小白不还是让你在养？”顾皎之前曾想把小白接回身边养，但思及小白年纪还小，正是好好学习的年纪，跟着自己东奔西跑也不是事，就暂时还是让霍臻帮忙照顾。 霍臻听了也不再多言，继续教她怎么摆阵，不过他才叫了几句，就接到了第二元神的传讯，他的手不由一顿，小丫头的身份暴露了？ 顾皎见他停了下来，不由仰头困惑地看着霍臻，出什么事了？血河又有大动静？ 霍臻对她微微一笑：“没事。”暴露就暴露，也不是什么大事，霍臻不觉得有自己在，还有人会对顾皎下手，她身份暴露了也好，她可以乖乖待在自己身边，不会再出去乱跑了，霍臻不喜欢顾皎四处乱跑，她想出门历练完全可以让他带她出门，为何要跟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家伙出门？ 血河宗（八） 月冰轮接到黄泉道传来的消息时怔了怔, 再看到黄泉道传来的影像时眉头微微皱了皱，顾皎待在森罗大陆时用的是第二元神, 月冰轮是见过顾皎第二元神的, 当她看到那变小的元神时一下就确定方石身边的小姑娘是顾皎。她莞尔道：“果然没死。”她从一开始就没认为顾皎会死，顾风华的女儿要有这么容易死，顾风华还能安心闭关？ 月冰轮的大弟子惊讶看着完好无损的顾皎, “师傅, 难道净神青莲和往生花真是顾皎拿走的？” 月冰轮摇头：“不会是她，她没这等本事。”顾皎才多大？就是她在娘胎里开始修炼, 她也没那本事突破防御将里面的往生花和净神青莲全部拿走。或许顾风华和桑九乌会给她留本事高强的侍卫, 可往生秘境有境界压制, 她怎么让那些傀儡兵在压制修为的情况下取走灵植？ 再说以她的身份也完全没有必要拿走这些灵植, 以她的身份还会少往生花、净神青莲子吗？不过顾皎应该知道是谁拿走了往生花和净神青莲, 不然她不能种了千丝缠以后还安然无恙。难道真是方石拿走灵植的？月冰轮偏头沉思, 那方石带她去森罗大陆又是为何？ 就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难道还有什么稀罕的宝贝不成？月冰轮是见过方石的，当时就觉得这人城府颇深、又心狠手辣, 是个好苗子, 她还想过让他当月家的女婿, 只可惜被方石一口拒绝, 没想他居然还是个情种, 竟然为了一个小丫头放弃自己在九阳宗的大好前途。 “师傅, 我们要通缉顾皎吗？”月冰轮的弟子问。 月冰轮淡淡道：“你发个通缉令, 就说我们宗门全北澜洲的悬赏顾皎，只要能活捉她，便给一千上品灵石的赏金。”月冰轮这悬赏对散修来说诱惑颇大, 但对那些大宗门弟子来说, 一千灵石跟九阳宗悬赏方石的十万上品灵石比起来不过杯水车薪，谁乐意花时间在顾皎身上？ 他们更多专注在如何擒拿方石，只要不是大宗门弟子，寻常散修也不能对顾皎造成什么威胁，九阳宗在看到黄泉道送来的通告后也只增加了擒拿方石的赏金，对顾皎的悬赏也是一样的一千上品灵石，这是桑远定下的。 桑远和月冰轮都顾及着顾风华和桑九乌，等两人出关说不定都可以飞升了，顾皎还是顾风华亲自养出来的，不是转世投胎的，要是顾皎真死在他们手里，也不知道顾风华会发什么疯。横竖顾皎也没做什么叛宗的事，月冰轮和桑伟也就睁眼闭眼过去了。 不过两人很快就被打脸了，因为随着方石的赏金广为流传，顾皎的影像也开始传遍修行界了，顾皎这段时间被霍臻带进带出，不少玄门修士都看到了顾皎的容貌，再比对上第二元神的容貌，众人看顾皎的目光就有些异样了，这位不会就是被魔门通缉的桑家小公主吧？ 青城宗、神霄宗的高层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顾皎的通缉令，大家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桑九乌和顾风华怎么生得出一个功德主转世的女儿来？魔门这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吧？霍臻本就没想隐瞒顾皎身份，见宗门高层问起这事，他直接承认了自己一直带着的小姑娘就是顾风华的女儿顾皎。 霍臻没有让顾皎隐瞒身份拜入神霄宗，也没有传授神霄宗的功法，神霄宗高层对顾皎倒也没什么反感，神霄宗的一位太上长老哈哈笑道：“以前总有魔门的妖女勾引我们玄门修士，这次阿臻是给我们神霄宗增光了。”他居然把顾风华和桑九乌的女儿拐来了，他胆子也够大，不怕自己未来的岳父岳母出关杀了他吗？ 霍臻微微一笑，“这件事是我牵连了她，我看她年纪又小，还是难得的功德主转世，就干脆让她改投我们玄门了。” 太上长老微微颔首：“要的，像她这样的年纪，正是心性引导的好时候，她身负功德，指不定前世就是我们玄门大能转世，又怎么能让她流落到魔宗？”功德主都得天道厚爱，让她留在魔宗不是给魔门增加气运吗？还是留在他们玄门比较好。 霍臻笑而不语，心中却对黄泉道的通缉令十分不满，居然这么大喇喇地将小姑娘的影像展示出来，小丫头心里肯定不舒服。 顾皎这会的确有点发愣，她早有身份曝光的准备，但没料到会暴露得这么快，而且自己的影像会全大陆地流传，不止是阳世、冥界都有……搞得自己就跟真正的通缉犯一样，这让顾皎很不舒服，但也只能默默忍了，谁让自己现在本事不够呢？她要是有阿娘那修为，她就不信黄泉道敢这么对自己。 “嫣儿你在吗？”顾皎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外面传来赵宇飞的声音，顾皎下意识的想起身，但还没有站起来赵宇飞就冲了进来，他满脸错愕的看着顾皎：“嫣儿，你是广寒宗的真传弟子？” 顾皎微微颔首，她歉然地望着赵宇飞，“飞师兄，抱歉，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赵宇飞大手一挥：“你不用抱歉，换成是我，我也会改名换姓的。”他被家族和宗门保护的太好，行事有点天真，但这不代表他是傻子，顾皎是被方石牵连才跑出来的，她要是不改名换姓，恐怕早被人抓回去了，“你放心，有我大哥在，绝对不会让你被散修偷袭。” 顾皎：“……”她还以为他会说自己会保护她的，没想他挺有自知之明的，把保护自己的任务交给赵宇霆，赵宇霆有这么一个跳脱的弟弟也真辛苦了。 赵宇霆苦笑看着弟弟，他问霍臻：“这事你怎么处理？” 霍臻淡淡道：“先让黄泉道撤了丫头的影像再说。”霍臻不喜欢她被这么多人看到。 赵宇霆欲言又止地看着霍臻，之前他不知道顾皎的确切年纪，还以为她真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现在知道她都是快二十的大姑娘了，霍臻又走进走出都带着她，这可不像是长辈对晚辈的态度，他不会真想给自己养个小媳妇吧？ 霍臻抬眼看着赵宇霆：“想问就问。” 赵宇霆轻舒一口气，半开玩笑地说：“你不会真想给自己养个小媳妇吧？”不然他想不出霍臻为何会对顾皎这么好，他对自己徒弟都没这么好。霍臻淡淡地瞥了赵宇霆一眼，赵宇霆连忙改口说：“当我没说。” 霍臻道：“我想收她为徒弟，她自己不肯。” 赵宇霆忍俊不住：“你身边伺候的生灵，就恨不得蚊子都是公的，你还想收她为徒？她留在你身边也不自在，你什么时候有魔宗习气了？”只有魔宗才盛行师傅把爱姬收为徒儿增加情趣。 黄泉宗（一） 季辛夷和姜明秀都挺担心顾皎的, 她身份暴露后在玄门和魔宗两面不讨好，她改投玄门不会让九阳宗和广寒宗认为她叛宗吧？ 顾皎摇头：“应该不会, 我又没有拜入九宗, 只是在武陵岛挂个名号。” 而赵琳琅听说顾皎竟然是广寒宗的弟子时候，她突然想起她为何觉得这人面熟，原来她跟陈琅嬛对峙时曾见过顾皎, 当她看到顾皎跟方石的通缉令时她不由轻蔑的冷笑, 一朵不值钱的净神青莲都能让这些人大动干戈，下界的人眼界就是浅。 也是赵琳琅消息来源太单一, 并不知道方石和顾皎是在森罗洲杀了黄泉道的弟子, 不然她可能也会怀疑顾皎拿走了月桂神树。不过即便赵琳琅没怀疑顾皎拿走了月桂神树, 也不妨碍她跟顾皎使绊子, 她看中了顾皎一身功德, 想要将她炼成功德法器。 也不止赵琳琅一人动了这心思, 玄门有不少心思深沉的人都打这主意，顾皎是功德主，他们不敢亲自下手, 但他们可以让别人下手, 正好三宗的通缉令是个好机会。尤其是九阳宗、广寒宗得知顾皎已经拜入玄门后, 两宗弟子们的反应很激烈, 宗门里很多跟顾风华、桑九乌对付的长老们言辞激烈的要求掌门派弟子追杀这背叛宗门的弟！ 月冰轮和桑远被宗门里那些倚老卖老的老不死闹得头疼, 又觉得顾皎这丫头也太过分了, 跟野男人私奔就算, 还改投玄门，这让他们的脸往哪儿搁？两人正思忖着是不是要加点赏金，先把这件事应付过去, 不料黄泉宗发生的一件事在修行界引起轩然大波——黄泉宗的山门被霍臻一剑劈碎了！ 顾皎叛逃到玄门的事在魔宗备受关注, 在玄门却没掀起太大波澜，大家现在的注意力都在无尽血海上，无尽血海冲天时声势过于浩大，青城宗和神霄宗想瞒都瞒不住，九宗纷纷派人来问询，一个魔门小丫头叛逃到玄门的事太微不足道了，还不够这些大佬放下无尽血海来关注。 九宗高层坐下商谈后，决定选派精英弟子准备入血海查探情况，不说要深入，起码也要在入口处查探一番。霍臻是肯定要去的，赵宇霆也要去，这是每个宗门大师兄、大师姐的责任。霍臻要去炼化血海，这段时间不可能陪在顾皎身边，他担心黄泉道会被顾皎不利，派人给黄泉道送了一份信，要求他们收回对顾皎的通缉令。 黄泉道如何肯答应？在阳世神霄宗或许比冥河宗厉害，但在阴界他们神霄宗再厉害也比不上他们这条地头蛇，且黄泉道掌门还希望那些派去散修能把顾皎活抓，逼她说出月桂神树的下落。 掌门猜那株月桂神树大概率是被顾皎炼化了。方石是九阳宗的人，修炼阳性功法，根本无法炼化月桂神树，只有广寒宗这种修炼神魂功法的修士才能炼化月桂神树。 掌门一心想要月桂神树，对顾皎的重视甚至远超过方石，是故当霍臻的书信送来时，他甚至都没看一眼，只听影卫叙述了一遍，便让影卫丢了书信，连封回执都没有给送信的人。 霍臻在阳世各宗都给脸面，但在冥界谁会在乎？就算是阳世，大家也不是给霍臻面子，而是给神霄宗面子，说到底霍臻也不过是个元婴修士而已，就算是阳神又如何？ 顾风华也是阳神，可要是没有桑九乌，谁会把顾皎放在眼里？霍臻老于世故，自然明白黄泉宗掌门所想，他当前明面上的修为是元婴，即使黄泉宗掌门也是元婴，可他是一宗掌门，而他只是代掌门，是故黄泉宗想给面子就给，不想给也没人会觉得黄泉宗掌门做得不对。 黄泉宗似乎有意挑衅霍臻一般，不仅追加了顾皎的通缉赏金，甚至开始往外大陆送顾皎的影像，似乎想要让外大陆的人也来追缉顾皎，一百万阴骨矿的报酬别说是对散修了，就是玄门很多修士都心动了。 赵宇霆一接到属下传来的消息，连忙让赵宇飞去接顾皎，顾皎这段时间还是留在青城宗别出门的好，黄泉宗这是吃错药了？为了挑衅霍臻这么为难一个小姑娘？ 赵宇飞听大哥这么一说，惊得脸色都白了，他赶紧去找顾皎却不料扑了个空，顾皎被霍臻带走了。赵宇飞问下人两人去哪里，下人又回答不上来，只说老爷带姑娘出去散心了。赵宇飞满头雾水，这时候霍臻还有闲心带顾皎出去散心？难道霍臻觉得阴世不安全，先带顾皎回阳世了？ 霍臻没有回阳世，他是真带顾皎出门散心了，自从她被三大宗门通缉后顾皎心情就不大好，不过对外人时她还是跟之前一样，只是在血河停留的时间更长了，修炼也比之前更刻苦。顾皎已晋阶金丹，修炼时间比之前加长是正常的，大家都没发现顾皎的异常。 但顾皎也只瞒过了别人瞒不住霍臻，他太清楚顾皎爱钻牛角尖的性子，一直分心关注她，就她没日没夜地修炼，稍一思索就知道她心结了，无非就是些觉得自己实力不够强、只能依附他人的想法，霍臻也没强硬阻止顾皎不修炼，而是在他跟赵宇和换班后，带着顾皎出门散心了。 霍臻以前带顾皎出门几乎都是瞬移，要不就是两人御气而行，而这一次他难得动用了法器，两人乘坐一艘小舟在冥界上空缓缓游走。顾皎好奇地望着这艘小舟，“这是什么飞行法器？为何在冥界都能用？” 霍臻说：“这是用月桂神树的枝干做成的法器，只要有月华之力就能走，不拘是在冥界还是阳世。” “月桂神树？”顾皎怔住了，她不由再次仔细打量，发现这艘小舟当真是用一整条树杆雕琢而成，手感细腻、纹理玄奥，似乎蕴含着大道真理…… “别多看。”霍臻轻轻的提醒了顾皎一声，“你现在的修为还不能揣摩月桂神树的纹理，你要喜欢，这艘小舟——” “不用。”顾皎不等霍臻说把这艘小船送给她，就忙不迭地拒绝了，她已经拿了霍臻太多东西，都还不清了，还有方石——也不知道他转生是否顺利。 霍臻微微一笑，他就知道小丫头不肯收，他给顾皎倒了一盏花露，“喝点花露。” 顾皎喝一口花露，想起了一事，她问霍臻：“霍师兄，你说要带我去上界，你准备带我去上界？”因顾皎从来没考虑过要跟霍臻飞升，所以霍臻说要带自己飞升她也没多想，可前几天她回想起来，发现霍臻说要带自己飞升时的语气很轻松，一点都不像父亲那么为难，难道霍臻有什么特殊飞升方法吗？ 霍臻说：“你去我的界石即可。” “界石可以带人上界？”顾皎奇怪地问，父亲怎么没跟自己说过这事？ 霍臻说：“一般的界石不行，要演化成世界后才行。” 顾皎似懂非懂：“演化世界？难道是融入五行之精吗？” 霍臻道：“不只要融入五行之精，还要融入日月之精、以及天地初生时那道万物母气，有了这几样才能晋阶成真正的世界。” “天地初生时的万物母气？”顾皎震惊的看着霍臻，“谁能有那道万物母气？”这是世界初生时才有的玩意。 霍臻说：“所以界石想要晋阶成世界要靠机缘。” 顾皎沉默了一瞬，这么重要的消息他就这么告诉她了？ 霍臻好笑的揉揉她小脑袋，“不用界石也有别的法子，你父亲之前也有安排吧？” 顾皎点点头：“不过好像有点麻烦。” 霍臻说：“他能让你母亲带你飞升就不错了。” 顾皎看着窗外逝去的景色，“霍师兄，我们现在去哪里？” 霍臻嘴角噙笑道：“带你去看场戏。” 黄泉宗（二） “看戏？”顾皎一怔, “看什么戏？” 霍臻揉揉她头发，“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顾皎问：“你要去炼化血河？” 霍臻微微颔首, “我会留人保护你的。” 顾皎无所谓道：“你不用替我担心, 我会留在青城宗等你回来的。” 顾皎这话让霍臻面露笑意，他温声说：“等我回来我就带你出去散心。” 顾皎摇头道：“我还是留在宗门修炼吧。”她现在对血河更感兴趣。 霍臻忍不住问：“你最近怎么这么乖？” 顾皎无语地看着他，“我又不是小孩子, 怎么可能事事听你的话？就是小孩子也没什么都听你的。”她之前不想留在霍臻身边是因为她没遇上麻烦事, 现在她身上全是麻烦事，她不留在安全的地方修炼四处乱跑又有什么意义？黄泉道敢随意对自己发通缉令不就是自己还不够强吗？等自己哪天修炼有成了, 她想怎么砸黄泉道都成。 霍臻叹气, 果然还是因为通缉令才肯待在自己身边, 不过霍臻早料到这点了, 他也不失望, 他问顾皎：“这事都是方石闹出来的, 要不要我把他抓来给你出气？” 顾皎摇头：“这是我自己不谨慎，跟方石无关。”方石帮自己得到了月桂神树，又带自己离开了森罗大陆, 欠他的人情自己怎么都还不清, 她怎么可能会迁怒方石？ 霍臻见她现在还在维护方石, 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拿出了好些点心让顾皎吃, 顾皎尝了几口, 都是灵气很精纯, 但口感很一般的点心。跟自己的石乳差不多，顾皎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霍臻见她吃了几口不肯吃了，解释说：“这是我让人给你特制的点心, 里面灵气很精纯, 口感谈不上好但也不坏，你每天吃点，对身体有好处。”他不会给顾皎吃口感太好的食物，免得引起她食欲。 顾皎也不客气，接过他递来的储物袋，她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霍臻对自己这么好，不管他是不是别有用心，至少在他没显露恶意前，顾皎不会轻易拒绝他的好意，她也没什么好回报他的，接受他的好意大约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霍臻习惯了阳奉阴违的顾皎，面对如此乖巧的小姑娘，他心中竟然有一点心疼，他不由抬头轻顺她的长发，“放心，一会我就给你出气。” 出气？顾皎有些茫然看着霍臻，不明白他说的出气是什么意思？直到霍臻的飞舟出现在黄泉道上空时顾皎才不可置信看着霍臻，这人说得出气不会是想去挑衅黄泉道吧？ 霍臻让顾皎留在飞舟之中，他自己款步走出飞舟，看到黄泉宗巍峨的山门，他淡淡一笑，抬手举剑，对着山门轻轻一劈，寂静的山门前响起了轰隆的巨响，在顾皎目瞪口呆中黄泉道的山门缓缓倒地，碎成一堆石头。 黄泉道守门的弟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家皆呆滞的站在半空之中看着山门，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是有别的宗门要攻打他们黄泉道吗？ “何人在此放肆？”就在黄泉道弟子惊慌失措的时候，一声厉喝响起，一只阴风凝成的巨掌朝霍臻抓来，霍臻负手而立、不闪不避，他身后突然冒出了一条人影，那人一剑击散巨掌。 霍臻抬头看着几道从远处疾驰而来身影，他嘴角微哂，再次抬手一剑，银白的剑芒宛如一条巨龙，自九天而下，崩腾咆哮的朝黄泉道的一座山头落下，“轰隆——”随着再一声巨响，那座山头竟然被剑光劈成了两半。 顾皎小嘴微张，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了，她知道霍臻很强，但想着他现在也就是阳神修为，就算强又能强到哪里去？可看到霍臻的出手她才知道，有时候强跟修为无关。 霍臻出的两剑看似平平无奇，可以顾皎的目力都没法子分解出他是如何出剑的。顾皎也不敢多看，她怕看多了自己眼睛会瞎了，这“瞎”是真正的“瞎”，霍臻的剑术品阶太高，不是顾皎现在的修为可以观摩的，看多了会伤了自己眼睛。 黄泉宗掌门和几位在宗门的太上长老同时出现在山门口，众人惊疑不定的看着云淡风轻的霍臻，光看这人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刚才劈了那石破惊天两剑的人，黄泉宗掌门迟疑的喊道：“霍道友？” 霍臻微微颔首：“正是在下。” 黄泉宗掌门见霍臻承认了自己身份，他咋然色变道：“霍道友这是何意？你们神霄宗准备向黄泉宗宣战？” 霍臻微微一笑：“此番举动全是霍某一人所谓，跟宗门无关。” 黄泉道一位长老脸色不善的看着霍臻：“你这是准备一人向黄泉宗宣战？” 霍臻道：“有何不可？”霍臻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将黄泉宗打怕，打到所有人都害怕自己的程度，他可不想自己炼化血河时小丫头会出现什么意外，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顾皎是由他来庇护。 顾皎坐在飞舟中怔怔看着霍臻的一举一动，神色木然，似乎是被吓傻了。霍臻特地留下陪伴她的侍从轻声安慰顾皎说：“姑娘您别担心，老爷一会就会回来陪您喝茶的。”顾皎抬眼瞅了侍从一眼，默不作声。 “好大胆的小子！看老夫怎么教训你！”那长老暴跳如雷，他抬手向霍臻抓去，这人虽是元神之体，但元神已修炼成实体，显然是一名阳神修士。冥界六宗对往生花的需求很高，因为很多宗门长老在修炼到一定时间后都会转世，等得了法身之后再重新修炼，这位长老显然走的就是这路子。 霍臻并未出手，依然还是他身后的影卫出手，那长老冷笑，“我当你有什么本事，原来是靠一个阳神修为的侍从保护，就一个人你也敢来送死？” 那长老话音还没落，围着霍臻的数人同时出手，黄泉宗本就不是名门正派，就算是名门正派，遇到今天这情况也不会讲江湖规矩的，山门都被人掀了，要是还讲江湖规矩就要被同道笑死了！ 顾皎明知霍臻肯定是有十足的准备才去攻打的山门的，可看到霍臻这样她还是下意识地揪紧了衣衫，他这样真没问题吗？ 霍臻面对众人的围攻轻轻一笑，他之前两次出剑都是最简单的招式，一击便停下了，这一次他招式比之前多了几招，霍臻的剑法凌厉霸道，一出招就让人避无可避，只能正面硬抗，但在霍臻的攻击之下，这些阳神修士就跟纸糊一样，完全没人能在他剑下走过三招，这些人一个个在凄厉尖叫中魂飞魄散，连真灵都被霍臻打散了。 黄泉道的掌门并未参加围剿霍臻行动，他见霍臻本事高强，宗门那些阳神修士都不是他对手，他连忙召集宗门道兵，务必要将霍臻击毙。掌门也不要霍臻活着，他如此挑衅黄泉宗，留着他的命等着神霄宗来接人吗？只是还没有等黄泉宗的道兵前来，霍臻就已经放出了一队道兵。 这些道兵容貌一致、修为整齐划一，又不畏生死，很多道兵御敌时都采用了同归于尽的招数，黄泉道弟子哪里愿意跟这些傀儡同归于尽？很多人都产生了逃走的想法。 战场御敌最讲究的就是士气，士气最不能泄，一泄气就容易溃败。即使掌门看出了不对劲，杀鸡儆猴地先杀了第一个逃兵，也没有能阻止御敌弟子的四处逃散。他气急败坏，想要打开黄泉道的护山大阵，可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这阵法迟迟不能发动。 而与此同时黄泉宗山门内再次发出一声巨响，这一声巨响之后，黄泉道内所有弟子都感觉身上突然一轻，掌门和长老们脸色大变，宗门用来控制弟子的母魂蛊死了！ 这母蛊一死，黄泉道也失去了对弟子的控制，不少人头也不回地离开宗门。魔门跟玄门不同，控制弟子全靠手段不讲真心，现在黄泉道自食恶果，没了魂蛊之后就没人愿意为宗门付出性命。 就在掌门束手无策的时候黄泉道的护山大阵突然启动，大阵一发动，黄泉道所属的山脉就浮起了一层浓浓雾气，整个宗门都被大阵笼罩，“霍家小子，你们神霄宗真准备跟我们黄泉道开战？”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一名粉妆玉琢的红衣童子款步从远处走来，这童子看着不过五六岁的模样，但在场没人认为这童子真是无知幼儿。 霍臻道：“霍某之前就说过，这是霍某私事，跟宗门无关。若不是贵宗掌门迟迟不回霍某消息，霍臻也不至于用此下策。” 霍臻无耻的话让黄泉道众人差点爆粗口，那红衣童子抬眸看着掌门：“你为何不回霍小友的信息？” 掌门这才知道原来霍臻打上门是为了让自己收回通缉令？他不可置信看着霍臻，“你就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大动干戈？” 霍臻道：“我不喜欢有人敷衍我，更不喜欢有人动我护着的人。” 黄泉宗（三） “你的人？”红衣童子眉头紧皱, 毫不客气呵斥掌门道：“说清楚！” 掌门嘴微动，传音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他还提到了月桂神树, 要不是顾皎身上可能有月桂神树，他又何必对她紧追不舍？ “蠢货！下界哪来的月桂神树？”红衣童子脸色铁青，红衣童子对月桂神树的了解要比掌门更深, 月桂神树之所以称为神树, 就因为它从孕育开始就要耗费大量的灵气，就森罗洲那条阴骨矿脉顶多只能让它发芽抽条, 想要长大成树是不可能的, 别说是一个阴骨矿了, 就是整个森罗大陆的灵气都被它吸收也没法供养它。 下界更是不可能有人能炼化月桂神树, 炼化月桂神树就代表在神树成年之前, 它生长所需的灵气都要主人供应, 供应不上不只神树会死，神树主人也会死，红衣童子只听过太阴一族从小就把月桂神树当伴身树, 别的修士都起码要修炼到人仙以上才可以炼化。 赵琳琅说这里有月桂神树他就信？前段时间阳世还出了一株扶桑神树, 他怎么不去青城宗把扶桑神树也抢过来？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 红衣童子就要破口大骂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黄泉道竟然会因为追杀一个区区金丹小修士被人劈了山门、弄死了母魂蛊, 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对霍臻恨之入骨, 但他也很清楚他不能再跟霍臻打下去, 再打下去他们固然能杀了霍臻，但跟神霄宗的仇怨也结了。神霄宗可以名正言顺的以报仇为借口攻打他们，要在之前红衣童子不怕神霄宗, 可现在他真没把握, 因为黄泉道后院起火，黄泉道在阳世的宗门冥河宗叛变，现在已改旗易帜，不接受黄泉宗统辖了。 若不是江忘川之前出手，黄泉道何至于被人破了护山大阵，连母魂蛊都死了？红衣童子咬牙切齿：“江忘川，总有一点老夫要将你碎尸万段！”红衣童子恨透了忘恩负义的江忘川和趁火打劫的霍臻，可为了宗门他不得已低下头对霍臻说：“霍家小子，我现在把通缉令撤了，此事一笔勾销如何？” 霍臻微微颔首：“陈老都这么说了，霍某就给你一次面子。”霍臻话是这么说，可身后的道兵依然没有退下，反而持续增多。 红衣童子气得三尸神暴跳如雷，他是黄泉道资格最老的太上长老之一，在修行界的辈分奇高，别说是魔宗了，就是玄门都要给他几分面子，他何曾被人如此羞辱过？可是霍臻身后的道兵让他硬生生的咽下了怒气，因为霍臻身后的道兵源源不断的出现，尤其是最后出现的那些道兵每一个都是元婴修为。 这倒是什么功法？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多高修为的道兵？还有霍臻才多大？居然已经阳神了？神霄宗瞒得可真紧，这神霄宗恐怕千年之内又要出个飞升修士了。红衣童子心中暗暗羡慕，这样的好苗子怎么都出现玄门？红衣童子并不知道，连神霄宗高层都不知道霍臻已经是阳神，一直以为他是元婴。 对霍臻来说，人仙以下就是凡人，根本不需要分级，他之前一直压制修为是想收复了天机镜再走，可现在顾皎一心想要去上界，霍臻也就不压制修为了，等自己炼化血河就可以带顾皎飞升了。他也不觉得自己现在这举动是在羞辱红衣童子。 依照他的脾气，若不是他在下界手头没有合适人，他又要去炼化血河，担心黄泉道会狗急跳墙伤了顾皎，他早攻下黄泉道，把宗门内所有高层都杀了。现在他还允许他们有知错就改的机会，是他们的运气，这要算羞辱，他上界那些弟子、属下早哭着要求他羞辱了。 黄泉道掌门在霍臻的注视下，手微微颤抖的收回了对顾皎的通缉令，他自修炼迄今都没受过这种侮辱，可他面上却不敢显露一丝情绪，他很清楚霍臻或许不会灭了黄泉道，但想杀自己确实轻而易举的，他留下自己也不过是为了羞辱自己。 霍臻见黄泉道掌门撤了通缉令，这才面露笑意，他回头轻唤一声，“阿菟过来。” 顾皎听到霍臻的召唤微微一怔，这厮不会想要自己过去吧？顾皎思忖间，她身侧的侍从便轻声提醒她说：“姑娘，老爷让您过去。” 顾皎只能起身离开船舱，由侍从带着走到霍臻身边，霍臻对顾皎说：“阿菟，这位是黄泉道的陈老。” 顾皎给红衣童子送礼，红衣童子这会已经收敛情绪，他对顾皎笑道：“我跟你父亲是好友，你唤我一声师伯即可。” “师伯。”顾皎从善如流，对红衣童子态度尊敬但不亲近，她对红衣童子说的话是存疑的，这人要真跟大人是好友，会让黄泉宗追杀自己？ “好孩子。”红衣童子笑容和蔼地给了顾皎一个储物袋作为见面礼，他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顾皎不仅身负功德，且是少见的太阴灵体，思及神霄宗跟九阳宗类似的阳性法门，他暗忖难怪霍臻把这丫头当宝贝，这不是最好的鼎炉人选吗？现在好吃好喝地养着，等她大了成亲也罢、收徒也行，横竖都逃不脱他掌心。 霍臻又漫不经心地对红衣童子解释说：“那阴骨矿下面有一株死了的月桂神树树苗，小姑娘不懂事，见那株树长得漂亮就移回来了，我便给她做了一艘小舟。” 月桂神树的枝干做飞舟？红衣童子心疼的无以复加，但还是皮笑肉不笑地对霍臻说：“霍老弟还真多才多艺，不仅剑术好，还会炼器。”红衣童子也不是单纯的恭维，扶桑神树品阶高，炼出的法器品质没话说，但也不是所有修士都可以炼制的。 霍臻微微一笑：“她喜欢，我自然要满足她。”霍臻这话也是真心话，顾皎之前事事违背他，他都对她千依百顺，这段时间她比之前懂事不少，霍臻更恨不得把她宠到天上去。 顾皎垂着头不说话，霍臻也无意让她多露面，又让侍卫护着她回去了，红衣童子注意到顾皎身边的侍卫大部分都是阳神修为，他瞳孔微缩，随即幸灾乐祸地笑了，旁人不知道，可他们还不知道吗？神霄宗明面上说掌门为了冲击阳神闭关，实则神霄宗掌门早因冲击阳神失败、走火入魔了。 这会正半死不活的苟延残喘，要不是他最后奋力一搏，推出了霍臻当代掌门，恐怕神霄宗高层早让他转世。现在霍臻都是阳神修为了，他还愿意当代掌门吗？那老不死要是发现自己养的狗突然变成一头噬主的狼，他会有什么反应？红衣童子期待起神霄宗的好戏了，总不能只有他们黄泉道倒霉吧？ 霍臻连劈了黄泉道的山门和首峰，又跟黄泉道太上长老谈和后，带着顾皎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全然不管黄泉道上下对他恨之入骨的神情，他修炼迄今恨他的人多的去了，可这些人也只能恨他而已，他对顾皎说：“这下我能放心去炼化血河了。” 顾皎眉头微蹙，“您这样不会暴露身份吗？”霍臻在黄泉道的行事让顾皎过于震惊，她不自觉地对霍臻用起了尊称。 霍臻挑眉看着她，“怎么？你想拜我为师了？”顾皎仰头看着他，霍臻莞尔道：“不然怎么对我用尊称了？以前可没见你对我这么尊重过？怎么怕我了？” 顾皎摇头，“没有。” 霍臻满意地点头，半真半假道：“不怕我才喜欢，不然我会生气的。” 顾皎：“……” 霍臻从黄泉道回来以后，依旧把顾皎托付给赵家，他则跟赵宇霆几人下了血河，直到他离开三天后，众人才接到黄泉道山门被霍臻劈了的事，而黄泉道也收回了对顾皎的全大陆通缉令，之后广寒宗和九阳宗也收回了通缉令，月冰轮甚至还派人给顾皎送了一份信函，信函中透露出想让她回宗门的意思，只要顾皎回广寒宗，一切就既往不咎。 顾皎看着月冰轮的信函，心中百味杂陈，真不愧是丛林法则的修行界，有实力就可以为所欲为。 季辛夷和姜明秀则担心地问顾皎：“阿菟，你还要回广寒宗吗？” 顾皎摇头：“不回去了。”她在下界也留不久，不想四处走来走去。留在霍臻身边也不错，他修为高、又会教人，可以学不少东西。 两人松了一口气，她们还真怕顾皎会被广寒宗掌门哄骗，再次回那个泥坑。 顾皎犹豫了一会，对两人说：“我觉得我们还是闭关吧。” “闭关？”季辛夷和姜明秀面面相觑，不是很明白顾皎的意思，她们不是才突破金丹吗？现在闭关做什么？ 顾皎说：“我总觉得这里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安全。” 两人莞尔，修行界本就不是温室，阿菟之前是被人保护的太好了。 顾皎摇头：“你们不明白我的意思。”她修炼迄今也就那么几年，却遇到了不少事，一开始的那株魔藤、到现在的血河，这两样修行界还能控制，如果再出来一样修行界不能控制的邪物呢？顾皎觉得趁现在天还有高个子撑的时候，她们努力修炼才是正经事，万一将来有什么灾难，修为高的人生存几率总比低修为的大。 血河（一） 季辛夷和姜明秀听得若有所思, 季辛夷想起了自己的前世，按说她前世已经飞升, 她这世重修理应十分顺畅, 可季辛夷却觉得自己这份修为十分虚无，对她晋阶金丹还有帮助，到了元婴、阳神、飞升记忆就很模糊了, 她现在越发怀疑自己所为的前世可能不是真正的前世, 她应该是被人算计了。 但她一个小修士，有什么好算计的？那人算计自己消耗的人力物力财力, 能在自己身上要回来吗？还是那人想借着自己对付别人？季辛夷知道自己是宗门的刀, 将来要为宗门铲平一切, 所以那人是想借着自己对付宗门？季辛夷心中微沉, 果然千年大劫都不易过。 姜明秀也跟季辛夷想到了一块儿, 她是转世重修的, 宗门渡自己再次入修途，她为宗门披荆斩棘是理所当然的，可师傅迄今都没有逼自己修炼, 任她无忧无虑的找同伴们玩, 她想做什么师傅就让她做什么, 姜明秀双拳微微握紧,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一定要好好修炼, 早日替师傅分忧。 赵家因霍臻的关系暂时安置了顾皎, 赵家都做好了让数十名元婴修士随从保护她的心理准备，但没有想到顾皎出乎意料的安静，每天不是去血河杀血兽, 就是在静室修炼, 赵家甚至都不用特地分出来来保护她，因为顾皎去的这两个地方本来就是重兵守护的地方。 赵宇飞自赵宇霆去了血河之后，也天天跟着顾皎来血河，他杀血兽比顾皎三人还要卖力，就他看来他多杀一头血兽，大哥在血河下面就会少一头血兽攻击。顾皎觉得他这么想也对，血河的能力是固定的，分出的血兽越多，消耗越大，去血河里的人压力也能减轻。 当然以他们的能力，消耗的这点血兽对血河来说也就九牛一毛吧？可人总要有个期盼才行，就想顾皎现在最想的就是阿娘能早点出关，不管飞升不飞升，她们母女两人离开北澜洲最好，她再也不想留在这里了，不过让阿娘带自己走的前提是自己要有足够的实力，她不能成为阿娘的拖累。想到这里，顾皎修炼就更有干劲。 霍臻说他去炼化血河时间会久，多则一年，少则几个月，不过顾皎在血河修炼了三个月都不见他们出来，但血河的动静越来越少，这段时间几乎没有血兽出来了，顾皎估计霍臻已经出手了，血河正在对抗霍臻的炼化，所以外围的一切活动都停止了。 随着血河的平静，青城宗紧张的人手也能空出来了，他们也有余力扫尾了，所谓的扫尾就是将整个血河宗的从头到尾清扫一遍。修士神识也能检查，但很多物件神识查探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亲眼看到就能感觉不同寻常；有些物件则肉眼所见没有出奇的地方，用神识就能发现端倪，是故宗门扫尾时都是分两次进行的。 这种情况本来顾皎几人是要回避的，但顾皎三人在青城宗待久了，跟青城宗的弟子混熟了，大家也把她们当成半个自己人了，也不客气的分配了她们任务，让她们也帮忙一起清扫库房，大库房轮不上她们，小库房赵宇飞分了她们好几个，三人修炼久了精神紧绷，难得有这样的空闲时间，三人干得兴致勃勃。 冥界的一切事物对她们来说都是新鲜的，顾皎借着清理库房的机会认识了不少冥界的植物。她一面比对着植物，一面想起了顾莲对自己的教导，也不知道顾莲现在过得如何，愿不愿意跟自己派去的人过来。 在霍臻入血河之后，顾皎就请霍臻的人去森罗大陆接顾莲。当前情况太危险了，顾莲还是和自己待在一个大陆更安全，免得将来遇到什么危险的事自己鞭长莫及。当然这只是顾皎的想法，如果顾莲不愿意顾皎也不强求，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寄人篱下的。 不过顾莲没有顾皎想的那么复杂，她是散修，没什么探听消息的渠道，血河宗不在森罗大陆，血河出世时森罗大陆也有大动静，大家当时都以为是地动了，后来又传言说别的大陆毁了，后来又说冥界都要毁了，一时间什么谣言都有，顾莲有段时间甚至觉得自己都看不到第二天的冥月了。 后来顾皎派人来接自己，她欣喜若狂，她没想到顾皎居然还记得自己，她二话不说，就跟那些人走了，有靠山不靠，她不是傻了吗？等看到顾皎时她一怔，脱口问道：“你突破金丹了？” 顾皎点头，“是啊，我回阳世就突破金丹了。” 顾莲欣慰地点头：“真好。” 赵宇飞也是知道顾莲的，他问顾皎：“阿菟，你要不要让顾莲拜入我们青城宗？”青城宗刚占据了血河宗的地盘，需要大量的人手，顾莲是外来的散修，来历又被打听得一清二楚，她比血河宗原本的修士更值得信任。 顾皎不由望着顾莲，她还要征询顾莲的意见，顾莲欣喜地问：“我真可以加入青城宗吗？” 赵宇飞说：“当然可以。”青城宗也有阴神修炼法门，比不上广寒宗，但比罗刹门那种低级功法要高深很多。 顾莲欣喜地望着顾皎：“阿菟，你真是我命中贵人。”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拜入大宗门的一天。 顾皎微微一笑：“我流落森罗大陆的时候也亏得你照顾我。” 顾皎几人在冥界待了快半年，血河里进去的众人迟迟没出来，一时间众人都议论纷纷，很多人都怀疑赵宇霆、霍臻死了，但青城宗和神霄宗还算淡定，因为两人留在宗门的魂灯没有灭，这说明两人没事。 顾皎觉得赵宇霆的魂灯肯定是真的，但霍臻肯定是假的，他那个人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魂灯交给别人管？这一天顾皎从静室中出来，季辛夷、姜明秀、顾莲都还在静室修炼，赵宇飞出门抓血河宗余孽了，顾皎也没打扰她们，自己准备去血河坐一会。 目前血河已经没有血兽出没了，除了镇守血河的修士外，血河附近空无一人，顾皎偶尔修炼腻味了，就爱到血河边坐一会，看着那滔滔涌动的血海，顾皎就忍不住暗中提醒自己修行界的残酷，她一定要好好修炼，每一个阶段都要修炼圆满，不能差上分毫，不然将来弥补耗费的功法就大了。 顾皎甚至想如果自己金丹期晋阶快的话，她是不是也跟筑基一样重修一遍？这样自己就能游刃有余了，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修炼能一帆风顺……顾皎一面思忖着，一面进入了血河，她刚进入洞穴就察觉不对劲，她下意识的要退出，却不想耳畔响起一声轻笑：“居然又有人来了？” 顾皎大惊失色，正要往后面退去，她身后也传出数道黑影，这些是霍臻留在顾皎身边的侍卫，几乎都是阳神修士，但这些人无一例外的一出手就被阵法压制住了，而顾皎也觉得阵阵天旋地转，她眼前一黑，但很快鸿蒙珠传出一道暖流洗刷顾皎的识海，让顾皎的意识瞬间清醒，顾皎脚下一顿，顺势倒在了地上，让身体放松，看着就像是晕过去一样。 “这就是顾皎？果然长得挺漂亮的，咦？居然还有如此浓厚的功德？难道是佛门的佛子投错胎了？”男子戏谑的声音响起。 顾皎心中暗忖，怎么是个人都说自己应该是佛门佛子，难道除了佛门就没人修功德吗？顾皎其实也挺奇怪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多功德？她前世也没干什么，就是养了灵植再把灵植种到世界各地，或许是因为她种下的那些灵植改善了世界环境，她才有这么多功德？ “跟她多啰嗦什么？杀了她就行！”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 顾皎觉得这声音莫名耳熟，不过现在情况敌人修为不明，她也不敢放阴魂查探，只能闭着眼睛任这些人对自己评头论足。 “那可不行，我还等着那下血河的霍臻说出血河的具体消息。”来人懒洋洋的说，他看着呼吸平稳的顾皎，饶有趣味的一笑，“小姑娘别装了，我都知道你没晕过去。” 顾皎默然不语，她不确定这人是试探自己，还是真看出自，腰己没晕过去。 那人低低一笑，“真是不乖的小丫头，那我就自己动手了。” 说着顾皎就感觉到一双手环住自己的腰，她浑身一僵，连忙后退离开了那人，她睁开了眼睛，入目就正对上一张似笑非笑的俊脸，那人穿着一身华贵的锦袍、头戴金冠，顾皎长这么大，也见过不少高阶修士，可大部分大能修士都是飘逸出尘的谪仙人，这男人这般雍容华贵的装束却极少见，这人不像是修士，反而像是某个世家贵公子。 “你是谁？”顾皎谨慎地问，她环视四周，就看到霍臻给自己的侍卫和赵宇和都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她心中大惊，这人是什么来历？为何能如此轻松地压制高阶修士？ 男子察觉到了顾皎的疑惑，他莞尔道：“不用疑惑，你那位老相好不也是轻松地就压制了这些下界人吗？” “下界？”顾皎心中沉重，这人也是上界下来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上界转世的人？ 男子摸了摸下巴，也在暗自嘀咕，他会转世下界是纯属巧合，可上界怎么还有人会下界？而且都在一个大陆，这也太巧合了。 “你跟她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又一个让顾皎觉得耳熟的声音传来，顾皎抬眼望去，就见赵琳琅从后面走出来，看着顾皎的目光就跟某个低贱品种一样，“一个鼎炉也值得你费心。” 鼎炉？男子不置可否地一笑，先不说顾皎元阴未失，就算没了元阴，也不代表她是鼎炉，谁会对一个鼎炉如此费心？男子看着顾皎那张貌美可人的小脸，要是他先看到这么一个小姑娘，他也会百般呵护地养着，有这么一尊功德金娃娃在，他还担心自己气运？ 顾皎看着黄泉道的掌门和赵琳琅这两个仇人，心中微沉，这两人怎么会凑在一起？ 黄泉道掌门对赵琳琅说：“赵姑娘，您还不知道吧？你那株月桂神树就是她拿走的。” “什么？”赵琳琅恶狠狠的看着顾皎：“小贱|人，你竟敢偷我的月桂神树？快把月桂神树交出来！” 金冠男子颇为诧异，这小丫头又不是太阴族人，怎么可能炼化月桂神树？ 顾皎冷冷一笑：“他说什么你就信？你自己没脑子吗？” 赵琳琅气得暴跳如雷，“你这小贱|人——” 赵琳琅的话还没说完，现场异变突起，顾皎蓦地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投入血河，在她投入血河时还不忘推了黄泉道掌门一把，掌门身体被血河缠住，他凄厉的尖叫，但还是被涛涛的血水裹着沉入了河底…… 血河（二） 顾皎一发现霍臻留给自己的侍卫被人轻而易举地降伏之后, 她就动了去血河的念头，她有鸿蒙珠护着, 血河也不可能给她造成伤害。她对霍臻也有信心, 他肯定能炼化血河，等他炼化血河之后就可以带自己出血河了。 只是顾皎不甘心只有自己一个人跳血河，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她一开始就没考虑赵琳琅, 赵琳琅从上界转世下来的, 她爹娘都只是阳神，还能给了自己这么多宝贝, 别说赵琳琅的父母都在上界了, 她手里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把她弄到血河她也不会死, 不是白浪费这次机会了吗？ 再说那个金冠男子跟赵琳琅似乎是认识的, 赵琳琅的父母身份应该比金冠男子高, 所以她才能对金冠男子如此颐气指使，她不觉得自己可以在金冠男子眼皮底下杀赵琳琅，就像下界没人可以在霍臻面前伤害自己一样。顾皎可不想自己拼命争取来的报仇名额白费, 她随时注意动向, 抓住机会快狠准的把黄泉道掌门一起拉下水。 金冠男子没想到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会直接跳下血河, 跳之前还不忘拉个垫背的, 他不由轻啧了一声, “这丫头够狠。” 赵琳琅气急败坏：“狠个屁！她都跳下去了, 怎么办！” 金冠男子诧异看着赵琳琅, 这位怎么说也是赵家的贵女，怎么言行如此粗鲁？“这是血河，她一个凡人跳进血河肯定没救了。”对金冠男子来说, 人仙以下都是凡人, 阳神在他眼里也就是力气大一点的凡人。 “她不可能死！”赵琳琅没好气的说：“她炼化了月桂神树，她怎么可能会死？”月桂神树最大的特点就是生生不息，被砍断了还能长出来，月桂神树又能守护神魂，所以炼化了月桂神树的修士就等于是不死之身，赵琳琅想到阿娘为自己找一株月桂神树不容易，结果被人半途劫了，她气得眼睛都红了。 金冠男子说：“她不可能炼化月桂神树。” 赵琳琅怒道：“你色令智昏了？我说了她炼化了，她肯定炼化了！” 金冠男子无奈扶额，这位大小姐真是一点常识都没有，他耐心地解释说：“月桂神树是太阴族人的伴生神树，人仙以下只有太阴族人才能炼化，不然神魂都会被月桂神树吸食干净，那小姑娘只是太阴灵体，不是太阴族人，她顶多能靠近月桂神树却无法炼化，她是被人当成靠近移栽月桂神树的工具了。” 赵琳琅嗤之以鼻，她也不是太阴族人，她阿娘也让她炼化月桂神树，她阿娘怎么可能害她？“什么太阴族人？无稽之谈……”她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她突然想到她那个几百年长不大的堂妹就是太阴族人，她叔母也是太阴族人，而自己转世前阿娘曾让自己炼化了一枚形似月华的珠子，阿娘说那是太阴族人的内丹。 难道就是这颗内丹可以让自己在凡人的时候直接炼化月桂神树？她现在也算太阴族人？赵琳琅眉头紧皱，她可不要当鼎炉。她阿娘说太阴族人是天生的鼎炉，生来就是为了伺候男人的，她阿叔也就是因为叔母是太阴族人才娶了她。不然就凭她叔母一个孤女，怎么可能嫁给阿叔？ 他阿叔可是赵家最有出息的人了，上界不知多少身份高贵的贵女都想嫁他。阿叔就是一心为了修炼，才娶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鼎炉。赵琳琅之前最看不起叔母，想到现在跟叔母是同一族的人，她就浑身不自在。赵琳琅父亲沉迷修炼，生女儿也是为了自己修炼，想要借体验凡世的天伦之乐突破。 没想到女儿资质寻常，心性又差，赵父教过女儿几次，见女儿不受教，就放弃不管了。赵琳琅是生母养大的。而赵琳琅的母亲家世不错，但在生赵琳琅之前是凡人，生赵琳琅之前只有金丹修为，生完赵琳琅以后母凭女贵，一朝跃过龙门，不止当了赵家的夫人，赵家还敞开资源供她修炼，将她一路强行推到了人仙。 赵父会娶赵母就是因为他这个级别的修士想要有孩子是很困难的，孩子的生母一般只能是有修为的凡人，一旦晋阶到人仙以上，夫妻两人想要孩子就难了。比如赵琳琅的叔父母都是仙人，两人生孩子就十分困难，勉强生下的孩子也有问题，出生后就没睁开过眼睛，几百年一直是个小婴儿。 赵琳琅是赵母唯一的依靠，也是赵母的心头肉，赵母对唯一的女儿爱之入骨，把她娇惯得无法无天，赵琳琅从小到大都养成了这么一副自私自利、唯我独尊的脾气。她人又不够聪明，对母亲的话也言听计从，渐渐就养成这么一副惹人厌恶的模样。 金冠男子见赵琳琅不再说话，心头微松，他欠了赵家的人情，难得赵家的贵女下界，他总要把她带上去的，希望这位贵女能一直这么安分下去，不然他也只能采取别的手段了…… 赵琳琅沉默一会，对金冠男子说：“我们走吧。” 金冠男子疑惑地问：“走？去哪里？” 赵琳琅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去上界，你应该飞升了吧？带我一起回上界。”她受够这个鬼地方了，她要阿娘。 金冠男子神色奇异地看着她，“你就这样走了？不跟你凡世的爹娘说一声？” 赵琳琅眉头微蹙：“两个凡人有什么好说的？”她从来不认为赵氏夫妻是自己的父母。 金冠男子无语凝噎，他自认自己性子凉薄，可也不至于抛弃自己凡世父母的程度，他花了几十年时间将他们供养终老。这位贵女忘恩负义到这程度也是罕见，金冠男子对赵琳琅更戒备了，他不在乎赵琳琅修为如何、也不需要她如何聪明，他只希望她足够听话，可惜这位看着就不像听话的人。 金冠男子又想起了顾皎，他忍不住暗忖，要是赵琳琅能有那小丫头一半听话就好了。金冠男子起身对赵琳琅说：“我们先下血河。”这条无尽血海正在成长期，这是它唯一可能被人炼化的时候，他傻了才会放手。有一条无尽血海作为身外化身，他在同阶中就无敌了。 不过那黄泉道掌门口中那位叫霍臻的修士，应该也是上界的人吧？不然一个阳神怎么可能单挑整个宗门？他深入血河，也是想炼化这血河吧？金冠男子面露微笑，想不到自己在下界都能遇到敌手，这真让人兴奋…… 赵琳琅面露惊恐地问：“去血河做什么？” 金冠男子说：“血河里有不少好宝贝。”他傻了才说要炼化无尽血海为身外化身，等送这丫头上界他就立刻离开，不会让她说出自己曾接触过无尽血海。金冠男子暗暗叹息，可惜自己太讲诚信，留了这祸害，他就应该杀了她。 赵琳琅闻言面露厌恶，乡巴佬就是乡巴佬，这时候还想着钱。 金冠男子说：“我下血河看看，你先回自己在下界宗门，等我出来就来带你去上界。” 赵琳琅勉强点头：“你小心点，别死了。” 金冠男子眉头紧皱，这位也亏得姓赵，要是换了别人这么跟自己说话，他早弄死这人了，哪有自己还没进血河就说死不死的？金冠男子懒得跟赵琳琅废话，转身进入血河，血水要比清水浓稠，任何修士进入血海都会觉得神识受阻隔，男子一面握剑、一面往深处游去。 甫入血海男子就看到半件快被融化的法衣，这是黄泉道掌门身上的法器，他不由摸了摸下巴，难道那丫头还没死？不然怎么只看到黄泉道掌门的法衣，没看到那丫头的？ 男子暗忖，看来他那位“同道”对这小丫头还挺上心的，居然给了不少防身法器。也不怪男子有这个想法，一般来说除非是上界的法器，不然下界的法宝怎么抵御无尽血海？男子的念头一晃而过，他便深入血海，去找无尽血海的弱点了。 顾皎等男子离开了才从界石中出来，她发现界石也能抵御血海的侵蚀，她有些奇怪，界石这么有用？父亲不是再三提醒自己说，界石没有任何防御能力，要她使用千万小心，千万不要觉得界石是个独立空间就可以躲藏，如果修士神识够高的话，界石是会被人发现的。一旦被发现，只要金丹以上修为的修士都能将界石损毁。 顾皎暗忖这血海的侵蚀之力明显超过金丹了，那掌门都元婴了还瞬间就死了，她不由想到了鸿蒙珠那次洗刷，莫非界石在鸿蒙珠洗刷后有了异变？想到界石里可以任意种植植物，她出入也不再仅限于结界，或许界石真进化了，就是不知道进化到什么程度。 顾皎抬头惋惜地看着赵琳琅离开的背影，这血河的吸力太大，进入血河之内的生灵都无法挣脱，不然现在正是杀了赵琳琅的好机会，不过以后总有机会的。顾皎不觉得那金冠男子可以带赵琳琅离开，这位想从霍臻手里抢无尽血海，他不是找死吗？顾皎想着也转身深入血海，既然不能离开，那就去里面找出路吧。霍臻只是她最后的退路，她还是想靠自己离开。 血河（三） 血海黏腻浓稠, 顾皎修为又不高，在血海里寸步难行, 尤其是血海的血水对防护罩的侵蚀很大, 她几乎是走几步就要换个防护罩，等功力快耗尽了，她又赶紧躲回界石里修炼, 等恢复真元后再出来。如此循环往复, 顾皎发现自己恢复真元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些了。 但这样的方式也有不好的地方，顾皎几天修炼下来就感觉丹田隐隐作疼, 这是真元循环次数太多, 有些损伤经脉了, 幸好顾皎见机不妙, 躲到鸿蒙珠里修炼了一会, 修复了身上的伤势, 她经脉上就要留下暗伤了。这种暗伤不容易发现，又不好治，是最麻烦的。 顾皎不由想到了跟霍臻一起下去的那些人, 他们修为起码也要元婴, 真元肯定比自己浑厚许多, 不过血海越往深处走越压力越大, 他们能支撑这么久吗？顾皎出神地想了一会, 哑然失笑, 她现在自身难保, 去担心别人做什么？他们修为总比自己高，经验也比自己丰富。她走出鸿蒙珠，再次钻入血海往下沉。 血海里什么光线都没有, 四周一片黑暗, 顾皎神识也放不出去，她只能全凭感觉在血海里乱窜，她现在的状态就等同于六感全无的在小黑屋里修炼，幸好顾皎早习惯了在鸿蒙珠里修炼，她又有界石可以换环境，对这一切都能忍受。也不知道下沉了多久，顾皎突然觉得眼前一亮、周身的压力突然一轻，紧接着身体往下急沉。 她连忙稳定住身体，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景象跟初入血海时的截然不同，她来到了一个类似冥界的空间，周围光线十分昏暗，半空中悬着一轮血月，只是冥界的冥月是真实存在的，而这轮血月给人摸不透的感觉，这是无尽血海幻化出来的血月。 顾皎听霍臻跟自己说过，无尽血海是一种很奇特的生灵，它内部自成一个世界，如果没有人为控制，无尽血海会本能的参照它周围的世界情况构建一个血海世界，里面蕴养的生灵甚至可以做到跟外界生灵一模一样的容貌，但也仅仅是容貌一样，从本质来说血海生灵就是一滴鲜血，这滴鲜血靠不停的吞噬血海中的鲜血、甚至是同伴晋阶。 顾皎觉得无尽血海就类似一个星球，只是它不是球状的，而是一条河，这条河可以跟星球一样孕育生命，这就像地球的生命也是从大海中孕育的一样。只是一个星球要孕育生命需要无数年时间，而无尽血海孕育生命只需要几万年时间即可。 它孕育出来的生命大部分是没有灵智的，只有等修为逐渐高深才会慢慢开灵，但即便是开灵智力也是有限的，且血海的生灵是不存在飞升这概念，它们或许可以很长寿，最先诞生的一批血海生灵寿元可以无限靠近血海，但它们永远离不开血海，受血海控制，血海消失他们也会死。 如果放任血海发展，待血海晋阶成年体后就会凭借本能不断吞噬周围的能量，在上古时期就有一个上界帝君领地被血海占领，最后帝君本人都被血海吞噬，上界大能倾巢而出，才将这条血海彻底消灭。后来又被大能发现幼生期的血海是可以炼化成身外化身后，血河就在上界销声匿迹了。 霍臻说应该不少血河都被人炼化成身外化身，只是大部分人都闷声发财，只有血河魔君因炼化血河时候没顾上灭口，以致于他身外化身广为人知，也亏得这人修为尚可，不然早被人杀人夺宝。霍臻提起这事时还说自己资历太浅，没赶上太古那段好时候。 他这话让顾皎心中多少有种诡异的庆幸，这人的年纪似乎没怎么想象的那么大，如果他真是什么太古大能修士，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这种活化石相处。不过就算这人不是太古大能，年纪应该也比自己爹娘大多了，她爹娘快万岁的年纪，在这人面前恐怕不屑一提。 顾皎身体缓缓落地，神识一扫，发现四周寂静非常，这里看似冥界，但跟冥界还是不同的，冥界大部分都是干燥的土地，顾皎只在森罗大陆见过沼泽地，而这里则到处都是沼泽，且每处的沼泽都是一滩滩血水，让人见了就浑身不自在。顾皎沉吟了一会，让主魂回到自己的法身，用第二元神行走。 沼泽地里一片平静，顾皎走了大约半个时辰都没出事，即便如此，顾皎也没有放松警惕，依然将真元流转全身，谨慎地小步走着。顾皎双脚虚空而行，她刚避开一小滩沼泽，不料异变突起，她刚走过的一摊沼泽突然跃起，化成一张血网将顾皎整个人都笼罩起来。 顾皎反应极快，她抬手银光一闪，戮神针就将血网划出无数口子，血网化成一滴黄豆大小、闪烁着丝丝缕缕金光的精血落在顾皎掌间，这是血兽身上最珍贵的东西。血兽是血海蕴养出的生灵，不管它们的外貌如何，它们的本质就是一团精血，精血里蕴含了强大的生命能量，几乎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顾皎绞杀的血网显然品阶颇高，居然有这么大一滴精血，她在血河外绞杀的那些血兽精血大约要数万条才能形成这么大一滴。顾皎也懒得收集了，直接放火烧兽，真火将精血也灼烧干净了。顾皎将精血收入玉瓶中，继续前行。这精血能量巨大，但除非自己快死了，不然她应该不会用这精血，这来源有点恶心…… 顾皎在沼泽地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期间也遇到过一些村落，村落里居然有些浑身鲜红、但形貌跟冥族极为酷似的生灵，这些生灵灵智未开，完全凭借本能行事，跟沼泽里的血网相互吞噬。顾皎毫不犹豫地一锅全端，将这些生灵的精血全部收入囊中。 她将来要走的路还很长，谁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这些补充生命力的精血难得，等霍臻炼化了血河后，她想要精血就只能问霍臻要了，她可开不了这口。再说她现在杀得血兽越多，对霍臻的压力越小，她也算替他分忧了，顾皎苦中作乐地想着。 这一日顾皎刚灭杀了一窝血兽，在鸿蒙珠里睡了一觉，休整完毕，精神抖擞的正准备出发，却突然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顾皎脚下一顿，没有立刻出鸿蒙珠，而是待在鸿蒙珠内观察情况，半晌之后，顾皎错愕的看着从自己眼前走过的那群人，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或许是顾皎的目光过于错愕，人群中一名年轻男子蓦地抬眼朝顾皎藏身处望去，顾皎明知道他不可能看到自己，她还是下意识地躲避了下，她暗暗心惊这人的敏感，自己在鸿蒙珠里都能让他察觉，顾皎心中微沉，看来自己以后要更谨慎使用鸿蒙珠才行，这人要是修为再高一点，说不定就发现鸿蒙珠了。 一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修略显紧张地问：“方师兄，出了什么事？” 方铮收回了目光，言简意赅道：“没事。” 顾皎眉头紧皱，看着这对年轻男女，玉素白怎么会跟黄泉道的人在一起？他们怎么会来这里？顾皎狐疑的看着这些明显修为只有金丹的修士，他们是怎么顺利通过血河外部那层血海的？ 顾皎也不是看不起金丹修士，她自己就是金丹修士，她自认自己要是没有鸿蒙珠和界石，就凭自己的实力，她早在进入血河时就被血河腐蚀了，根本不会熬过最外层的浓稠的血浆。这些人总不会人人都有鸿蒙珠和界石吧？ 血河（四） 顾皎等众人离去后, 又等了大约一个时辰，确定没人再回来后才小心的从鸿蒙珠里出来,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众玉素白一行人离去的方向, 这些人好像用的都是法身行走，难道是从阳世进来的？顾皎对方铮记忆还算深刻，她那时候要杀苍山王世子, 是这人几次三番出面阻拦了自己, 要不是后来自己留了暗手，也不能杀了苍山王世子。 他现在怎么会跟玉素白混在一起？不对, 应该说是玉素白跟黄泉道的弟子混在一起, 她这是背叛广寒宗了？她在秘境的话, 会不会玉素心也在？想到玉素心, 顾皎不由暗暗替她担心, 如果她也在这里, 自己要尽快找到她，不然她对血河吞噬就不好了。 顾皎沉吟了一会，转身往方铮和玉素白相反的方向走去, 如果玉素心也陷入这地方, 她肯定会跟玉素白分开走的。顾皎越往前走, 动静就越大, 顾皎错愕地发现这里不止有广寒宗、黄泉道的弟子, 九阳宗和巫神宗的弟子都在, 看着众人面上谨慎而兴奋的神色, 顾皎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不确定的猜测，这些人不会把血河当成某个历练的秘境吧？ 顾皎沉吟了一会，暗中跟上了一队广寒宗的弟子, 准备找个机会向这些人问明情况, 但没想到广寒宗这队弟子并不是长期队伍，只是入秘境后的临时队伍，等她们分别找到各自的“队友”后队伍就散了。顾皎无语的看着广寒宗这些女修，难怪广寒宗在外面风评不好，整个宗门风气都是如此。 顾皎轻叹了一声，随便选了一个队伍跟着，她估计玉素心早离开了。顾皎跟这些人走了一路，等到天黑这些人安营扎寨的时候，顾皎硬着头皮潜入其中一个帐篷，将两个正在搞和|谐运动男女打晕，她也懒得逼问那女修了，直接搜魂把那人所有的记忆扫了一遍。 天衍经专修神魂，顾皎对神魂的掌控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因此她搜魂顶多让人会觉得不舒服，但不会损伤神魂，顾皎搜完魂，往女修嘴里放了一滴玉髓，又把边上男修的魂魄也搜了。两人的记忆叠加，顾皎终于知道了事情始末，这些人果然把这里当成了秘境！ 而且这个秘境已经存在了好几百年了，基本每五十年都会开启一次，一开始只是散修进入，后来被人发现此地血兽身上的精血后，就陆续有大宗门弟子进入了。这秘境折损率尚可，运气好只会死上三成左右，运气要是不好就要死一半以上，后来广寒宗就把这个秘境定为金丹弟子历练的地方。 这一次玉素心、玉素白都来了，只是玉素心一开始就带着几个广寒宗弟子离开了，剩下的都是不信玉素心实力，自己找靠山的弟子，顾皎眉头紧皱，这秘境存在好几百年了？居然每次都有人活着离开？顾皎神色凝重，这些人显然是血海主动放进去来的。 入了血海的人还能活着出去？顾皎不觉得这些人幸运，只觉得可怕，这血海不会是有意识的吧？它这是在钓鱼？想细水长流地吞噬更多的修士？顾皎从两人记忆中得知，因这秘境稳固，这几次进入秘境的修士越来越多，这一次人数比之前多多了，甚至连玄门都有弟子进来。 顾皎眉头紧锁，如果霍臻不能及时降伏血河，很难保证血河在反击的时候将这些人都吞噬，她确定了玉素心的离开方向后就离开了，她要在血河暴动前找到玉素心，别让她被血河吞了，其他人她就顾不上了。顾皎是阴神之体，附身在飞行法器时飞行速度极快，不过五天时间那些修士所说的秘境深处。 这还是她昼出夜伏的缘故，无尽血河在冥界待久了，也学了冥界那一套，冥界晚上有阴风它有血雨，这血雨对血肉和神魂都有腐蚀的作用，就类似血海外围那一层浓稠的血浆。顾皎就干脆晚上撑开防御罩修炼，努力让自己真气回流速度加快。 顾皎还收集了好些血雨，这种杀伤性大的毒药少见，等离开了血河都不知道能不能收集到，顾皎在血河外围时就收集了好些血浆，现在正好收集低浓度的，免得自己稀释了。当顾皎达到目的地时候，入目所见，密密麻麻的全是血兽，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可偏偏这些来探险历练的修士一无所知，他们都等着一汪血池中央的血莲绽放，这血莲花百年开一次，血莲子、莲瓣都有补血的效果，不开花时候隐在血池不出水，等快成熟时才浮出水面。每次争抢血莲都会死很多人，顾皎暗忖这无尽血海也太聪明了，光凭这朵血莲它就能收割不少生灵血肉滋养自己了。 顾皎开始替霍臻担心了，他知道无尽血海可能有灵智吗？他会不会遇到危险？不过这人修炼多年，手上也不知道有多少底牌，就算敌不过血海，他应该也有保命的法子吧？顾皎让阴魂走了一圈，诧异地在血莲附近的山洞中看到了两群人，一群赫然是玉素心、陈琅嬛等广寒宗弟子，而另一群则是方铮等黄泉道弟子。 玉素白混在黄泉道弟子中如鱼得水，她小鸟依人状的要坐在方铮身边，但方铮将自己的飞剑放在自己膝上，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玉素白尴尬不已，她这一路不知用了多少法子想接近方铮，可方铮始终软硬不吃，对她冷淡之极，她都开始怀疑他有仇女倾向，不然怎么对自己真冷淡？ 顾皎阴魂在洞中窥视的时候，方铮蓦地睁开眼睛，神识一下锁定了山洞中十来个阴魂，他沉声道：“出来！”方铮之前就怀疑有人跟踪他们，现在看到这十来个小阴魂，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群废物！连个小姑娘都保护不好！方铮不信这里是顾皎主动跳进来的。 顾皎：“……”她开始怀疑这人跟方石、霍臻一样，都是披着金丹皮的老妖怪，不然神识怎么能如此敏锐？ 方铮的举动让众人戒备地握剑起身，玉素心和陈琅嬛也蓦地起身，两人看到方铮抓住的阴魂时不由互视了一眼，心中有个不敢相信的猜测。 洞口寂静了好一会，缓缓走进一名漂亮得不似真人的小女孩，玉素心和陈琅嬛惊呼一声：“阿菟/顾师妹！” 顾皎尴尬地对众人一笑，“抱歉，我只是很奇怪你们为何在这里，所以才放阴魂进来试探。” 顾皎的容貌早传遍了整个大陆，大家都知道顾皎美，可看到她真人时才知道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居然不上相，玉简影像只能记录她七分的容貌，她还要更美，一时间山洞中寂寂无声。 玉素心欣喜地问：“你怎么也来秘境了？你不是在冥界吗？” 玉素白冷嗤一声，“她都勾搭上霍臻了，区区一个血莲秘境有什么不能进来的？” 顾皎眉头微蹙，她没把玉素白放在心中，她对玉素心说：“我是无意间进来的。” 方铮沉声问：“无意间进来的？你是怎么无意间进来的？” 顾皎含糊说：“我是跟一位‘朋友’进来的，进来以后才知道这里是个秘境。” 她对陈琅嬛使了一个眼色，陈琅嬛会意笑道：“你进来最好，我们也要有个伴。”说着她对顾皎招手说：“来，我们许久不见，过来跟姐姐说说话。” 方铮闻言放开了顾皎那些小阴魂，顾皎连忙把小阴魂收回，坐到了陈琅嬛和玉素心边上，两人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到顾皎传音：“我们找个清静些的地方说话。” 陈琅嬛和玉素心一听顾皎的话，就知道顾皎有急事找她们，三人起身，手牵手亲密地走出了山洞，玉素白冷哼一声，“神神秘秘的，一看就知道不安好心。” 众人皆沉默不语，霍臻为了顾皎挑了黄泉道山门的事阳世都传遍了，现在还有谁敢当着顾皎的面说她坏话？ 顾皎出了山洞，先活抓了一张血网，她也不杀死血网，而是用真火将血网烤得半死不活的，无力反抗后，用几根小树枝搭了一个小小的帐篷，她对沉默看着自己的玉素心和陈琅嬛说：“你们把肉身收好，跟我用第二元神进入这小帐篷。”阴魂之体的好处就是任意缩小，虽不能随心所欲地缩小，但钻个小帐篷还是绰绰有余的。 陈琅嬛和玉素心二话不说就收好了法身，用第二元神跟顾皎一起钻入帐篷里，这也是修炼太阴经的好处，可以随意地魂魄离体，要是换了别的宗门修士，非要找一间静室，然后利用各种手段才能完成。三人进入帐篷后，顾皎开门见山地说：“你们被骗了，这里不是血莲秘境，而是无尽血海，我们现在处境很危险。” 顾皎的话让陈琅嬛和玉素心大吃一惊，两人异口同声地问：“你说什么？” 顾皎苦笑的将自己的经历简单的说了一遍，陈琅嬛之前就听说赵琳琅是上界贵女转世，她还以为是赵琳琅给自己贴金，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她竟然还能找一个在下界的上界高手当保镖，她不由百味杂陈，“这人怎么还这么蠢？”她要是赵琳琅的身份，早让那位高手带自己和阿娘上界，然后靠着自己在上界的父母好吃好喝。 顾皎叹气：“她蠢不蠢先不提，反正她现在很安全，我们要考虑的是我们怎么离开这地方。” 陈琅嬛乐观地说：“玄门不是派了弟子去血河了吗？听说霍臻也下去了，他那么厉害，应该能降伏血河吧？”她打量着顾皎娇小玲珑的模样，“你在他面前一直是这模样？”这么一个小娃娃霍臻怎么下得了口？他不会有特殊爱好吧？ 顾皎：“……不是。”她也不清楚霍臻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么好，但他肯定没有特殊癖好，至少他从来没对自己流露过那方面的兴趣，也幸好没有，不然她早离开了。 陈琅嬛松一口气，没有就好。 顾皎见她跟玉素心不在状态的模样，头疼地说：“现在赵琳琅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要扛过血河发疯那段时间。” “发疯？” 顾皎叹气：“现在这么多人下去收拾血河，还有一个上界的人，我估计降伏血河肯定没问题，问题是他们能不能一击毙命，要是不行的话，我们就危险了。” 陈琳琅和玉素心悚然一惊，“血河这么可怕？”血河是在冥界现世的，又被玄门掌控，魔门对血河了解不深，两人只听过血河危险，但对它如何危险没有一个明确认识。 顾皎正色道：“非常可怕。” 血河（五） “我听赵琳琅说过, 血河在上界真正名称是‘无尽血海’，它成年后的本体要比我们整个修行界还大。上界有位帝君的身外化身就是无尽血海, 据说那位帝君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只要血海残留一滴血，他就可以无尽复生。” 顾皎的话两人听得呆住了，半晌之后陈琅嬛问顾皎：“那位上界来的修士是不是准备去炼化血海当身外化身？”要是被那位上界修士把血河给炼化了, 他会不会直接让血河把大家都吞了？ 顾皎沉重地说：“我就担心这个。”也不知是不是跟霍臻待久了, 她对霍臻总有一股莫名自信，总觉得那金冠男子远不是霍臻的对手, 但也难保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陈琅嬛眉头紧皱：“如果有危险, 我们躲在洞府里可以逃过一劫吗？” 顾皎摇头：“说不好。” 玉素心轻叹一声：“洞府就是洞府, 又不是小世界, 如果有小世界, 跟血河隔开两个空间, 倒是能逃进去，但也怕被人发现小世界的载体。”她犹豫了一会，咬牙从怀中取出一个黑乎乎的梭子, “如果实在不行, 我们可以用破界梭逃出去。” “破界梭！”顾皎和陈琅嬛同时捂住嘴巴, 发出了低低的惊呼声, 两人不可置信地看着玉素心, 她怎么会有这种玩意？她居然还这么轻松地拿出来？她就不怕她们杀人夺宝？陈琅嬛压低声音对玉素心说：“快放好！你要死啊！” 顾皎也连连点头附和：“快放好！别给任何人看见！” 玉素心不明所以, “出什么事了？”这破界梭是她前世就得到的宝贝, 这也是她以筑基修为在各个秘境来去自如的依仗，这件宝贝实在太好用，所以玉素心这辈子一重生就提前先弄到手了, 她前世用了那么久, 也不觉得这破界梭有多厉害，只是离开秘境时方便些而已，怎么看陈琅嬛和顾皎的太多，这好像是什么厉害之极的宝贝一样。 顾皎和陈琅嬛互视一眼，果然是傻人有傻福，破界梭这种宝贝都能弄到手，陈琅嬛咽了咽口水，“要不是这玩意落在我们手上也没用，反而平添事端，我真会忍不住杀人夺宝的。” 顾皎扶额，“你想用破界梭飞升，首先你起码也要准备几十个极品灵石矿。”从上界到上界难，下界到上界更难，下界的修士想控制破界梭就难，靠破界梭破开两界界膜起码也要几十个极品灵石矿，还是往少里算的。 玉素心经由两人解释才知道破界梭的珍贵，她也没太开心，毕竟飞升破开界膜这种事离她太远了，她问两人：“这破界梭能不能救我们离开这里？” 顾皎说：“肯定行，就是我担心我们功力不够，无法完全控制破界梭。” 玉素心讶然问道：“这还能控制？我一直以为出去的地点是看运气的。”她每次出秘境都会落到奇奇怪怪的地方。 顾皎：“……” 陈琅嬛哈哈大笑，“果然天公疼憨人，也只有你这样的才能得到破界梭。” 玉素心说：“阿菟，我们先去找霍臻吧，他是元婴修为，他应该能控制。” 顾皎没好气道：“你就不怕他抢了你的破界梭？” 玉素心不以为然，“他是神霄宗大师兄，新晋的阳神大能，还会抢我的东西？” 顾皎摇头说：“既然有破界梭，你们现在就离开吧，也别耽搁了。”等血海发疯，她们还不知道能不能离开，她有鸿蒙珠不怕，可她们怎么办？也不是顾皎不顾朋友情谊，不带她们去鸿蒙珠，逼不得已时她打晕她们去鸿蒙珠也没问题，她就怕鸿蒙珠会把她们刷了。 玉素心问：“你不走？” 顾皎说：“我想先找霍臻。” “那我们一起走吧。”玉素心提议说：“我精血还没采够。”她还是想帮好友一起找到情郎。 陈琅嬛也点头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去，能在无尽血海内部历练，我们应该是开天辟地后少有的人了，不多拿点好东西怎么对得起我们冒险一回？” 顾皎闻言想了想说：“我们先往里面走试试看，能找到他最好，找不到我们先保自己命，他总比我们活下来的几率高多了。”她可以自己去找霍臻，却不能让陈琅嬛和玉素心陪自己冒险，她准备找个机会把两人先送走。 两人连连点头，顾皎又分了霍臻给的灵液和玉髓给她们，“这是补充灵气和神识之力用的，你们每人分两瓶，不要舍不得用，用完我这里还有。” 陈琅嬛问：“我们现在就走？” 顾皎说：“那血莲没什么特殊的，我们多杀几张血网就出来了，留下没意思？还不如多往里面走，说不定能杀到更多的血兽。” 三人商量完毕准备待天亮以后离开，两人先回山洞问跟她们一起来的同门，愿意跟她们走的就走，不愿意就留下。大难来临，她们即便有破界梭也仅能自保而已，如果愿意跟她们走，她们肯定能帮一把是一把，留下的就各凭机缘了。 方铮收回神识，心中很是诧异，下界还有破界梭？看来这北澜洲的底蕴还是很不错的。 陈琅嬛、玉素心要走，广寒宗别的弟子当然不愿意，她们好容易来这里就是为了采血莲，哪里愿意半途而废？两人也没多劝，不过只是临时合作关系而已，又没有太熟悉，她们提醒一句已算顾及同门之谊了，再多就没必要了。 三人单独离开后，两人就听从顾皎的安排换上了第二元神，直接将元神附在武器上，三人走走停停，看到血兽多的地方就停下来一网打尽，三人都是金丹修为，又配合默契，三人都得到了不少精血。 不过三人都算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骨子里矫情，不知道精血是什么好无所谓，知道血海来历后，陈琳琅和玉素心也不准备碰精血了，等离开了血海用精血换别的补血灵植好了。 三人往里走了两天，这一日晚上休息的时候，顾皎给两人传音说：“你们有没有感觉后面有人在跟踪我们？” 两人同时摇头，陈琅嬛警觉地问：“你何时发现的？”她不觉得顾皎会无的放矢。 顾皎眉头紧皱：“我也不知道。”她就是有这种感觉，没有确实的证据。 玉素心沉吟了一会：“我们明天试探下？”玉素心也不认为顾皎是疑神疑鬼，修为到了他们这个程度，有时候感觉比亲眼所见还真实。 三人第二天看似离开，实则飞出去的只是三枚飞针，她们三人还是留在山洞中观察，三人等了大约一盏茶时间后，一枚飞针跟在三人的飞针身后，三人互视一眼，顾皎神识锁定，三人一下就将那根飞针拖了进来。 顾皎敲着飞针说：“出来。” 飞针一动不动，陈琅嬛哂笑一声，直接放出太阳真火烤飞针，飞针内传出一声尖叫，陈琅嬛收回真火，银针里连滚带爬的跌出了一个虚影，顾皎和陈琅嬛同时望向玉素心，玉素心眉头紧皱：“你跟着我们做什么？”原来跟踪三人的居然是玉素白。 玉素白阴魂被真火灼烧之后，虽不至于消散也变得单薄透明，她惊恐地看着三人，“我不是跟着你们，我还是跟你们顺路而已。” 陈琅嬛轻笑一声，抬头看着玉素心，玉素心淡淡道：“你当我们是傻子？” 说罢她也放出自己的丹火要炙烤玉素白，玉素白尖叫一声：“别烧我！我就是想知道你们去哪里！”玉素白跟玉素心本都是气运之子，两人都不自觉的被天机镜换走了气运，当然作为回报，两人各自看到了不少未来的事情。只不过两人心性不同，处事态度不同，导致两人现在的差距已经显现。 玉素白的发展明显比不上玉素心，即便靠着预知勉强修炼到了金丹，她根基也没有玉素心扎实，加上宗门真传弟子就那么几个名额，玉素心当了真传，玉素白就只能是普通内门弟子，一家子姐妹一个好、一个坏，玉素白怎么能甘心？她处处跟玉素心做对，也是玉素心心地善良，不像魔宗弟子，她才留了一命。 玉素白看不上玉素心、顾皎，更看不上陈琅嬛，可她也知道自己跟她们比差远了，三人一说离开，她就暗中跟上了，她笃定顾皎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单独一人没法解决，所以才过来找帮手。她也没想能从三人手中抢什么好处，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她就拿点三人留下的残羹冷炙。 顾皎狐疑看着玉素白，她很确定这人没说谎，但——真是这人跟着自己？这样的人能跟踪他们数天而没有发现？不止顾皎有这疑惑，陈琅嬛和玉素心也有这疑惑，可三人又找不到别人，三人只能将疑虑压在心底继续赶路。三人也没杀玉素白，这人怎么说也是气运之子，谁知道杀了她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且这人也只是招人烦心，要说大恶也没有，连玉素心都没动手，顾皎和陈琅嬛就更不会动手了。血海随时可能会爆发，届时她能否活下去还两说，也没必要现在动手。顾皎心里还存了一个指望，如果跟踪她们的人跟玉素白有联系，她是不是能透过玉素白看到那人？ 只可惜顾皎的愿望没有达成，待三人走远之后，顾皎放在玉素白身上的阴魂只看到玉素白跌跌撞撞的往回跑，她身边却没有出现任何人，陈琅嬛说：“我早说你别浪费阴魂了，那人既然能不动声色的跟踪我们，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玉素白面前？” 顾皎不在乎的说：“反正就是一个试探。”玉素白不是赵琳琅，如果是赵琳琅她肯定毫不犹豫的杀了。顾皎心里其实有个猜测，但她又想不透那人为什么要跟踪自己，她也没把这猜测说出来。 陈琅嬛见顾皎欲言又止，她问顾皎：“你是不是知道那人是谁？” 顾皎说：“我也不大确定，只是有个大概的猜测。” 两人追问道：“是谁？” 顾皎说：“我怀疑是方铮。” “方铮？”陈琅嬛吃惊地问：“你确定是他？他跟我们修为一样，如何能不动声色的跟踪我们？” 顾皎说：“我怀疑他不仅仅只有金丹修为。”她自己刚见到方铮时候的情况说了一遍，当然她避过鸿蒙珠和界石不提，只说自己躲在洞天之中，她这么说也让陈琅嬛和玉素心十分惊讶，躲在洞天都能发现，这人神识要有多强？ “那他跟着我们做什么？”玉素心问，“也是跟玉素白一样的想法？” 顾皎说：“我也不确定。” 陈琅嬛突然传音问：“他神识那么厉害，会不会发现素心的破界梭了？”陈琅嬛对破界梭十分心动，她甚至考虑要不要跟玉素心双赢，她阿娘飞升时候带上玉素心，然后三人去了上界后靠破界梭在秘境历练探险，这样肯定能得到不少好东西。 顾皎苦笑：“我也担心这个。”她跟两人说话时关键处都是传音，但素心的破界梭是拿出来的，如果方铮稍稍见多识广些，就有可能知道这是破界梭，破界梭何等珍贵？这人会心动一点都不奇怪。 玉素心坐立难安地说：“是我连累了你们吗？” 顾皎道：“你不要多想，也不一定是因为破界梭，反正没有你，我们都不能活着离开。” 玉素心苦笑一声，不再说话，她也是刚知道破界梭的珍贵，亏得顾皎和陈琅嬛都是好人，否则自己早死了。不过玉素心也不少，她也认准了两人不会抢自己宝贝才把破界梭拿出来的。 三人迟迟找不到跟踪人，也干脆的放弃，一门心思的找血海核心处，顾皎听霍臻扫盲过，知道如何分辨方向，三人飞针速度很快，急速飞了一个星期都没有达到秘境核心，只是越往里面血兽越多，而且血兽的灵智也明显比外面高很多，三人虽说依然还用火来对付，但大部分时候都是靠陈琅嬛的太阳真火。 陈琅嬛啧了两声，“我还以为自己用不上太阳真火呢，没想到这次派大用处了，我要是能活着出去，一定好好感谢我三爹。” “三爹？”顾皎抬头看着陈琅嬛，她不会跟自己差不多，有一心一意非要凑上来要当她们爹的人。 “我娘的老姘头，非说我是他跟阿娘的女儿，还非要我叫他爹。”陈琅嬛嗤之以鼻道：“我娘身边侍君众多哪里轮得上他？我就叫他三爹了。” “他也是九阳宗的人吗？”玉素心问，除了九阳宗大约也没人会把太阳真火当礼物送人了。 “是啊。”陈琅嬛见涌上来的血兽越来越多，她干脆将太阳真火全部放出，任真火灼烧血兽，三人也不收血兽精血了，比起精血还是保命更重要。 玉素心脸色发白的看着铺天盖地的血兽，“要不我们现在就离开吧？” 陈琅嬛看到自己放出的太阳真火威力竟然逐渐减弱时也有担心，她自得了太阳真火后就没见过它威力减弱，她一直以为太阳真火是取之不尽的，现在才知道它也不是完全无敌的，即便真火是血兽的克星，在血兽的数量达到一定程度时它们也能反过来压制真火，“我真火快消耗干净了，我们还是离开吧。” 顾皎点头，从界石中取出一只储物袋，里面满满的都是灵石，让玉素心用来发动破界梭。 陈琅嬛看着玉素心手中黑不溜秋的破界梭，感慨道：“我以前总觉得你是抠门，现在才知道你是真穷。”她本来还困惑，玉素心怎么说也是真传弟子，怎么平时行事抠门成这样，她有破界梭这么一个吞金法器能不穷吗？ 玉素心：“……” 就在破界梭即将发动，三人手牵手准备离开血河时，突然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三人面前，来人径直朝玉素心袭来，似乎要去抢玉素心的破界梭，顾皎不假思索地丢出了霍臻替自己炼制的金乌雷珠。 金乌雷珠是霍臻费尽心思替顾皎炼制的防身法器，威力奇大无比，饶是方铮是金丹修士被金乌雷珠这么一炸，身体也顿时炸得只剩了半边，他不可置信看着顾皎，她居然拿金乌雷珠攻击自己？ 顾皎没想到方铮被炸得只剩下半边身体都没死，不由头皮发麻，当然她再害怕也没停手，继续出剑朝方铮劈去。而与此同时，陈琅嬛和玉素心也同时出手，两人也祭出了自己最厉害的法器朝方铮攻击，方铮在三人的攻击下剩下的半边身体四分五裂，落在了血兽之中，被血兽瞬间吞噬。 等方铮彻底死去，三人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果然是他！”陈琅嬛抹了一把冷汗，她对玉素心说：“你以后可别把这玩意拿出来了，这玩意对你来说是宝贝也是要命的大杀器！” 玉素心连连点头：“那我们要离开吗？”三人取出破界梭也不完全是做戏，她们真有点撑不下去了。 陈琅嬛看着顾皎，顾皎说：“你们先走吧。”她还想去找霍臻，她知道两人是真心想离开，也不留她们，她们能陪自己走到这里已经是过命交情了。 陈琅嬛和玉素心不假思索道：“要走一起走。”她们是真心想陪着顾皎找到霍臻的，可现在这情况她们也有点扛不住了，她们毕竟不像顾皎那样有鸿蒙珠和界石，单凭自身的实力她们很难继续走下去。 顾皎摇头：“你们先走，我有保命的手段，就是只能保住自己的命，没法子保住别人。” 两人将信将疑，顾皎轻叹一声：“你们不用担心我，等我找到霍臻，他也会保护我的。”顾皎总是安慰自己不要担心霍臻，可上界的人都下了血河，她怎么可能不担心？既然自己还有余力走下去，她就要坚持下去，尽快找到霍臻，这样霍臻也能减少危险。万一霍臻打不过那人，他们可以躲在自己界石里，也能躲过血海的炼化。 两人见顾皎这么说心中了然，果然这丫头是动了情思，陈琅嬛摇头长叹，她可真想不开，找个男宠吃吃喝喝玩玩不好吗？干嘛动心？ 顾皎时推了两人一把，“你们快走！”再不走就浪费她那么多灵石了！ 顾皎坚持如此，陈琅嬛和玉素心再担心也只能放手，顾皎也不是小孩子了，她不会随便乱说，既然她有自保之力，她们也不留下妨碍她了。顾皎等两人离开后，也是心头一松，她看着铺天盖地的血兽，将金乌雷珠全部取出，在自己周身形成一个防护罩，她继续艰难地走下去。 顾皎并不知道在她杀死方铮的那一刻，正在往血海深处走去的霍臻突然轻咳一声，而血海核心处那正盘膝炼化血海核心的白衣男子身体也微微颤了颤。 他睁开眼睛身|下的血海突然剧烈波动，似要将坐在海面上的白衣男子掀翻，但随着白衣男子轻哼一声，血海再次归于平静。霍臻和白衣男子皆面无表情的捂住胸口，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被自己炼制的法器杀死的感觉。 血河（六） 白衣男子在血海核心没人知道, 但霍臻身边还有好几人，众人察觉到霍臻的动静, 纷纷睁开眼睛, 赵宇霆看到霍臻嘴角的鲜血，忍不住担心地问：“霍兄你没事吧？” 他们深入血海时都抱了必死的决心，可走到现在都没死, 大家也不是太想死了。这段时间帮助大家最大的就是霍臻, 可以说没有霍臻，他们早死了。修士都是冷心冷肺的人, 可再冷心冷肺也知道恩义, 众人见霍臻突然口吐鲜血, 如何不关心？ 霍臻摇头说：“我没事。”他微微苦笑, 真是初生之犊不怕虎, 破界梭也乱用！霍臻让方铮抢破界梭并不是要抢玉素心的宝贝, 而是不想让三个小丫头乱来。她们修为太低，没有办法控制破界梭，乱来只会让她们转移到无法预测的地方, 霍臻不想自己炼化血海出来又找不到小丫头了, 才会让方铮去阻止。 没想方铮这具傀儡修为太低, 他炼制的时间也略短, 竟然被三个小丫头给杀了, 霍臻心里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笑, 至少这丫头用了他给自己的法器, 霍臻心中无奈的心中暗叹，罢了，先把血海炼化, 她要是再不见了, 大不了自己一个个大陆的找过去，他真是上辈子欠她的。 方铮是霍臻近半年才炼制的傀儡，黄泉道已经有他第二元神在，霍臻不可能再浪费精力找个地位和修为都比不上忘川的傀儡在，谁知他居然能发现忘川的秘密？霍臻不得已只能炼化了方铮，正巧他也不想要方石了，就想着要不拿方铮代替方石，却没想到他被顾皎杀了。 霍臻轻叹，他以前听友人抱怨说养徒儿烦心，给法器威力低了担心他被人欺负，给高了又担心他们闯祸……霍臻那时觉得他们这是纯属矫情，都是揍少了缘故，现在对上顾皎他才知道友人那时的操心，这丫头真是重不得轻不得，太重了他下不了手，太轻了又不听话……霍臻揉了揉眉头：“我们休息一会继续走吧。” 通过方铮他也知道原来又有一个上界的修士来血河了，霍臻微微而笑，他本来就觉得自己下界炼化血海的举动不够隐秘，没想到这就来了一个现成的替罪羊。 霍臻心念微动，先让方石转化成自己的容貌，他借着众人跟血兽打斗之际，把自己跟方石置换了下，然后去搜索那位比自己后入血海的修士。第二元神忘川正在炼化血河，他不想有任何人打扰自己炼化血海，这人要先抓住。 顾皎送走陈琅嬛和玉素心，放心的继续深入血海，她也不是想跟霍臻同生共死，更不是想拖累他，她只想在自己在有余力的时候尽可能的帮他一点，免得他没有任何防备的面对一个上界修士。顾皎也不觉得自己会成为霍臻的拖累，毕竟自己有界石有鸿蒙珠。 玉素心的话提醒了顾皎，她的界石可能被鸿蒙珠进化成了一个真正的小世界，鸿蒙珠里蕴含的可能是鸿蒙之气，不都说鸿蒙之气能蕴养天地吗？它都能自行产生一个小世界了，用来进化一个本来就能发展成小世界的界石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顾皎猜测霍臻的界石应该也进化成一个完整的小世界，横竖他也说过自己可以去他的界石，实在不行她就去霍臻的界石好了。顾皎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困难地一步步地往前挪动，朝她飞来的血兽实在太多了，顾皎几乎寸步难行。 也亏得这些血兽灵智不高，顾皎灭杀起来还算容易，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顾皎杀血兽杀得渐渐麻木了，她已是金丹修为，按理再剧烈的运动都不大可能让她觉得手酸，可顾皎在杀了这么多血兽后不止手酸，连神识都有点疼了，这是她神识耗损过度的迹象。 顾皎赶紧放出金乌雷珠，将周围的血兽清空，这种清空也只有瞬间而已，顾皎就趁着这一瞬间进入了界石，刚到界石她就觉得疲惫阵阵袭来，她赶紧灌了一口灵液又喝了一口玉髓，趴在竹屋里睡了，等一觉睡醒她才洗漱换衣服，去静室打坐修炼。 顾皎就这么在血海里慢慢走着，她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更不知道自己推进了多久，或许只有一点点时候，她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没跟陈琅嬛和玉素心离开是个错误的决定，她留在这里又能如何？ 可顾皎转念一想，每个人修炼的方法都不同。她有鸿蒙珠和界石护身，在血河不说是无敌，可也不至于有危险，如果这种情况她还退缩，将来遇到更危险的，鸿蒙珠没法庇护自己的情况怎么办？ 自己这段时间也不是没有收获，这种长期机械式的杀戮让顾皎的反应能力锻炼到了她目前的极限，她几乎不用神识，单凭本能就能将靠近自己的血兽都杀光，而自己的储物袋里也积累了好几个储物法器的精血，堆积起来也有一个小池塘了吧？ 这些被顾皎一股脑的都塞进了鸿蒙珠里蕴养，她之前觉得精血来源不好，她不想吃，但随着她深入血海，精血采集越来越多，她很快就真香打脸了，因为后期血兽留下的精血已不是血色了，而是金色的了，越往里走金色就越纯正，里面蕴含的生命能量也十分丰富。 这已算天材地宝级别了，难怪霍臻坚持要去炼化血河，顾皎现在都舍不得找人置换了，她把大半精血都放在鸿蒙珠里蕴养，等阿娘出关她也有可以给阿娘用的宝贝了。有了采集更多精血的动力，顾皎杀血兽都有干劲了，甚至推行的速度都快了。 顾皎以为在霍臻炼化血海之前她都会被血兽围困，却不想突然有一天，她身边的血兽骤然朝着一个地方疾驰而去，顾皎手还维持着杀敌的姿势，但她对面的敌人已经不见了。顾皎满脸茫然，这是怎么回事？顾皎并不知道，在她奋力杀敌时，一艘庞大的船只从血海外围深入里面。 因船只过于庞大，引起了血海的强烈排斥，但那船只品阶很高，血海这会被霍臻缠住，无暇他顾，只能眼睁睁的任船体沉入血海，而后朝着自己核心之处飞速驶来。血海核心波涛汹涌，无数血兽朝着巨船涌来，一股要将巨船围剿在外围的架势。 巨船毫不畏惧，船上发出无数太阳真火，不止将围来的血兽灼烧得一干二净，甚至将血海外围那层血浆都烧干了一层。血海核心在无声而凄厉的尖叫，核心处的白衣男子缓缓睁开眼睛，神识深入血海深处，精准锁定了血海内一枚足有栲栳大、仿佛心脏一般的血色宝石。 这才是血海真正的核心，只是他之前炼化那么多久，这核心都一直藏在血海深处，怎么试探都出不来，现在外面又有了强敌入侵，让血海乱了方寸，才让白衣男子有了可趁之机。白衣男子、霍臻和方石同时面露微笑，终于可以结束了！ 不过三人很快笑容一敛，在炼化血海核心以后，霍臻很快就发现在血海核心外围徘徊的顾皎，她怎么会来这里？她不是跟两个同伴离开了吗？霍臻无奈地轻笑一声，真是个麻烦丫头。 血河（七） 血海骤然减少的血兽让在血海内的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不过大家心中都隐约有个猜测，血海是不是出事了？ 之前将顾皎逼到绝境的金冠男子这时已经没有初遇顾皎时的悠闲, 他身上的法衣都碎裂了, 头上的金冠也没了，身上全是伤势，他感觉到围攻自己的血兽骤然消失, 他心头警铃大作, 也顾不上下界不能用上界法术，想要强行破开血海的结界, 却不想他身边凭空显现一个血色虚影漩涡。 金冠男子戒备地倒退几步, 谨慎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漩涡, 片刻之后漩涡中款步走出一名风采卓然的白衣男子。金冠男子瞳孔微缩, 上界到下界的修士之间总有特殊的感应, 这白衣男子一出现他就确定这人肯定也是上界修士, 这年头上界修士这么不值钱吗？江忘川神色冷漠，抬手便施展法力朝金冠男子压去。 金冠男子见江忘川抬手便是涛涛血海，他骇然道：“你已经炼化血河了？你是谁？跟刚才那人是一伙的？”金冠男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天下怎么会有人把无尽血海拱手让给别人的？ 江忘川没有回答男子的任何话, 而是借着血海之力, 一击便将他擒下, 男子在血海中挣扎漂浮, 江忘川抬手就要让血海将他炼化, 霍臻阻止江忘川说：“把他留下, 我正好少个高阶傀儡。” 他留给顾皎的保镖实在太无能了，他想给顾皎弄个修为高强些的侍卫，这上届修士修为虽是阳神, 但法身淬炼堪比人仙, 是个很不错的傀儡材料。 江忘川闻言默默地收手，或许是元神转世的缘故，霍臻很早就发现江忘川有了自己的意识。不过依然可以控制江忘川，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决定江忘川的生死，也可以随时知道江忘川心中所想，但这一切都不能阻止第二元神产生自己的意识。 要是换了别人，可能会选择第一时间将第二元神意识灭杀，但对向来高傲自负的霍臻来说，第二元神有意识也不是一件坏事。第二元神从本质上就是霍臻自己，现在他有了自己的意识，就能替自己做太多的事了。 是故霍臻不怎么跟江忘川见面，甚至都没怎么指挥过江忘川，直到他要将黄泉道彻底打趴下才让江忘川配合自己。无尽血海让江忘川炼制也是不想让别人发现端倪，血海炼化之后掌控权是在霍臻手上，他的所有分神都只有使用权。 霍臻在北澜洲有四个身份，霍臻算他的真身，江忘川是他的第二元神，当初他主元神和第二元神同时转世，主元神转世成霍臻，而第二元神则成为冥族，两人是在江忘川修炼至金丹，被黄泉道派去冥河宗两人才见面。 江忘川没来阳世时，霍臻有时候需要转换身份外出，没有一个身外化身实在不方便，正巧那时方石刚晋阶金丹，要杀神霄宗某位真传弟子的家人作为自己的宗门任务，被霍臻抽出神魂，将他三魂七魄从真灵上剥离，融入自己真灵，将方石炼制成了自己的傀儡。 方铮用的也是同样的方法炼成的傀儡，这人修为低弱，霍臻本来也懒得杀他，可谁让他居然发现了自己跟江忘川有联系，霍臻就随手杀了他。本来他也懒得把他炼成傀儡，只是那时方石的作用被桑伟差不多废了，霍臻正想找个人替代方石，就顺手炼化方铮。 他那会专心陪着顾皎，也没心思多祭炼分|身，以致于方铮修为不够，最后竟然被三个小丫头联手给杀了。幸好没人知道方铮是自己的傀儡，不然要被自己那几个对手知道了，非笑上自己几千年不成。霍臻心中喟叹，本来还想让方石去死，现在只能先暂时用他了。 血兽退走后，顾皎茫然的四周，只愣怔了一小会就赶紧往核心处走去，她猜血河可能被霍臻炼化了，他说不定马上就要来找自己了？只是顾皎还没走几步，远远就听到一声巨响声。 顾皎下意识地就要躲到界石中，却不料身体被人突然抱住了，她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抬头，发现抱着自己的人是霍臻，她才身体一松，她不由传音问：“你炼化好血海了吗？” 霍臻仰头看着那条巨舟，安抚的轻拍她的背，“已经炼化好了。” 顾皎这下彻底放心了，她也不提那上界修士的事了，既然霍臻能炼化血海，那么这位上界修士估计也成了血海的养分，她指着巨舟问：“那是什么？怎么有点像两界飞舟？”但跟青城宗的两界飞舟又不完全一样。 霍臻说：“就是两界飞舟，只不过这艘飞舟为了增加攻击力对飞舟外观做了些改动。”飞舟就是低阶的破界梭，阳世和冥界也有界膜，但因同属下界界膜破开相对容易，是故大宗门要带数量众多的弟子去冥界时都会有两界飞舟。 一般来说两界飞舟主要用在破开界膜上，攻击力不大，但有些好战的宗门会把两界飞舟改成战船，直接用于两界战争。冥界和阳世有界膜，无尽血海从本质来说也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如果不是它主动打开界膜，外人想进入也只有动用两界飞舟了。 血海目前连接冥界的地方都被青城宗占领，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从青城宗的地盘入内，还是找到了血海的位置直接破开入内的。霍臻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这次北澜洲的千年大劫越来越有意思了。 顾皎问：“这些人不是我们北澜洲的修士吧？” 霍臻说：“不是。”他暗中运转血河之力，将还停留在血海中的大部分人都排斥出去，而后单手搂着顾皎的腰说：“我们走。” 顾皎说：“这些人你不管吗？” 霍臻道：“不用管他们，等飞舟能量耗尽他们自然会离去。”霍臻压根就没准备放这些人离开，血河为了抵御自己的炼化消耗了不少能量，这艘飞舟和里面的修士正好给他蕴养血海。 顾皎看着这艘巨舟有些担心，“神霄宗有可以压制这艘巨舟的法宝吗？”光看这巨舟在血海里横行霸道的模样，就感觉他们不是讲理的人，他们要是发现血海被人炼化，他们会不会对北澜洲的修士下手？ 霍臻明白顾皎的言下之意，她微微一笑：“你别担心。”北澜洲虽只是修行界的沧海一粟，但本身修行水平不弱，不是等闲修士可以轻易占领的，他现在只是奇怪为何这些人知道这里有血海？难道又是赵琳琅的关系？ 霍臻带着顾皎离开血海，他甚至都没有在冥界停留而是直接去了阳世，两人甫到阳世就感觉气氛不对劲，霍臻是带顾皎直接回神霄宗的，不想他只能瞬移到神霄宗外，不能像之前一样直接回到自己洞府，因为宗门看开了护山大阵。 “霍师兄回来了！”两人刚刚站定，在山门外轮值的弟子远远瞧见霍臻，欢天喜地地一面通知长辈，一面朝霍臻奔来，“霍师兄你终于回来了！血海被压制了吗？” 霍臻说：“具体我也不清楚，我是被血海送出来的。”他看着在阵法外巡逻的宗门弟子，“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宗门要开护山大阵？” 弟子挠挠脑袋说：“霍师兄，有宗门从外洲乘坐巨舟过来，想要占领我们北澜洲！” 外敌来袭 霍臻闻言也不惊讶, 光看那艘巨大飞舟的架势就能感觉到他们来者不善，只是不知这些人实力如何, 能不能承受一艘两界飞舟的损失, 他低头对顾皎说：“你先回去休息，我一会过来找你。”她在血海里应该吓坏了，霍臻想到她居然为了提醒自己上界来人而深入血海, 心中莫名有些触动, 看着顾皎的目光也越发柔和。 顾皎点头说：“好。” 霍臻让守山门的弟子带顾皎去自己洞府，那些弟子早知道大师兄为了这位小姑娘连黄泉道都挑了, 不敢怠慢她, 恭恭敬敬的把她送到霍臻的洞府, 霍臻的道兵早接到霍臻的传讯, 胆战心惊的伺候着顾皎。 那些被金冠男子打晕的侍从后来被青城宗的人救了, 他们倒没什么损伤, 可顾皎失踪比他们死了后果还严重。众人不敢想象等老爷从血海回来后，发现他们都活着而姑娘已经不见的情况，幸好老爷跟姑娘一起回来了, 大家很是庆幸, 姑娘安然无恙, 老爷应该不会杀他们了吧？ 霍臻来下界只为养伤和突破, 既然是为了体悟突破, 他也懒得多教调下人, 只要能替自己做些琐事即可。是故霍臻在下界的道兵, 除了他的内务主管外，都被他养得有些傻，连霍臻真正的脾气都没怎么了解, 以为顾皎不死他们就能安然无恙, 却不知那位逼着顾皎跳血河的金冠男子已被霍臻炼成傀儡，连真灵都没放过。 霍臻很少动下界修士的真灵，就连方石、方铮，他都只剥离了三魂七魄，放他们真灵转世。但对上界修士他很少留手，尤其这人还知道自己炼化的血河，要是在上界的霍臻他也不怕，上界能对自己下手的人没几个，可他现在还在下界，本质上身体还是凡人，如果不谨慎行事，恐怕下一个被打散真灵的就是他了。 顾皎到了霍臻的洞府，紧绷的情绪总算放松了些，她跟一直伺候的道兵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去了自己界石，她痛快的洗了个澡，给陈琅嬛和玉素心发了几道讯息，先问她们去了哪里，再告诉她们有外敌入侵北澜洲，让她们一定要谨慎行事。 顾皎觉得她们应该没自己那么倒霉，动辄就离开北澜洲，她们有可能被传送到某个秘境里，跟宗门失去联系，她先告诉她们情况，免得她们被那些人抓了。发完讯息，阵阵的倦意涌来，顾皎趴在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就连霍臻议事回来她都还没从界石里出来。 霍臻回来后察觉不到顾皎的气息，他眉头不由一皱：“不是让你们替姑娘准备房间了吗？” 伺候顾皎的道兵战战兢兢的说：“姑娘说她更喜欢自己洞府。” 霍臻面沉如水：“那是你们没做到最好，连个小姑娘都伺候不好，要你们何用？” 霍臻性情冷漠，平时向来喜怒不形于色，道兵们甚少见他如此生气的时候，大家吓得一个个扑通跪地：“老爷饶命！” 内务主管眼观鼻、鼻观心的过来请罪，他没有随霍臻入冥界，而是留在神霄宗替霍臻处理内务，没想顾皎能在守卫严密的青城宗里出事，这是他的失职。 霍臻看着跪了一地的道兵，怒气眼看就要喷薄而出，却听身后响起睡意朦胧的问话声：“霍师兄，他们怎么了？” 娇软的声音犹如一汪清泉，瞬间浇灭了霍臻的怒气，他放缓了语气说：“没什么。”顾皎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她也不是想打扰霍臻教训下人，不过她看那些下人吓得都快晕过去了，她就开口说了一句话，想转移下霍臻的注意力，注意力一转移，他就不会生那么多气了。 顾皎一出来，霍臻就收敛了怒气，见她脸上还带着倦意，他招手让她过来，略有些心疼的问：“你一直在血海杀血兽，没躲到你界石里？”她明知道自己是去炼化血海的，就算要留下也应该多在界石中不出来。 顾皎说：“我想锻炼下自己的反应能力。” 霍臻嘴角微哂：“你若要锻炼，我可以给你特训，你去血海锻炼做什么？” 顾皎没吭声，她继续深入血海主要是想提醒他，他既然安然无恙她也不必多言了，说多了他说不定还会多想。 霍臻见她不说话，心中暗叹一声，手搭在顾皎脉搏上，熟稔的检查着她真气运转，顾皎有些不自在，霍臻却轻点她额头，“别动，让我看看你气海。”她这般快速的恢复功力最容易损伤气海。 顾皎的身体有鸿蒙珠随时监控，时不时的用鸿蒙之气洗刷一遍，肯定不会有问题，霍臻松开顾皎的手，叮嘱她说：“我替你备了崭新的浴池和房间，以后你在神霄宗的时候别去自己洞府，免得被有心人盯上。” 顾皎点头：“好。”既然有外敌入侵，各大门派估计都打开护山大阵了，她还是待在神霄宗最安全，她问霍臻：“你们打听出那些人底细了吗？” 霍臻说：“暂时还没有，听人说那些弟子几乎各个都是死士，抓到就自爆，没能抓到活的。” 顾皎困惑的问：“难道你们宗门的高阶修士都去血海哪里了？”不然怎么连个活口都抓不到？金丹抓金丹或许抓不到活口，阳神抓金丹还抓不到吗？ 霍臻道：“具体我也不清楚，明天我去前面看看。”据宗门的长老说，那些人抓到就自爆了，这手段略耳熟，霍臻没见到真人也不能确定。 顾皎说：“我跟你一起去。” 霍臻也觉得她在自己身边最安全，他见顾皎还是满脸倦意，让丫鬟先带顾皎下去休息，“你再去睡一会，我也要修整下。”他从血海回来都还没来得及换身衣服，虽说以霍臻的修为已经点尘不沾，他也需要稍稍整理恢复一下。 顾皎这才反应过来，要说累他才是最累的，从出现血海开始她就没见过他休息过，果然得了什么权利就要承担什么责任，“你先休息。”她也回到自己房间，点了一根养神香继续睡。 霍臻不让顾皎去她的界石，可他一进入静室后，就先去了自己的界石，正如顾皎所料，霍臻的界石是个完整的小世界，里面种植的花草树木也井井有序，里面大部分灵植都是修行界不存在的奇花异草，无数的草木精灵在花间追逐嬉戏，打理草木。 霍臻的界石里灵脉无数，其中灵气最浓郁的就是一条极品的仙精脉，寻常的仙精就普通的灵脉之源，一条极品的蕴含着仙源的仙精脉珍贵程度可想而知，霍臻上回送给顾皎的那枚灵泉眼就是仙精，一枚仙精就足够提升普通灵脉的品质了，如果顾皎那条灵脉没有经过鸿蒙珠进化，她早发现那枚灵泉眼的异样。 当然仙精既然有个“仙”字，就不是凡人可以享用的，顾皎用来提升灵脉品质可以，想要直接修炼就不行了。霍臻功力再高，他没有飞升也不能用仙精修炼，他目前修炼的静室造在一条玉灵脉上。玉灵脉不出产灵石，但稀罕程度跟仙精脉相当，甚至上界都有很多人没听说过这种灵脉。 这种灵脉不出产灵石，只出产玉髓，所以顾皎怀疑霍臻有玉髓灵脉也没错，霍臻是真有玉髓脉。他甚至让在界石的草木精灵在玉灵脉上有造了一间静室，这是为顾皎搭建的，霍臻盘膝趺坐，心中暗忖，这丫头要是肯乖乖听话，待在自己界石里修炼该有多好。 平时也不用有担心，自己有空就能陪她历练，多少人都求不来，偏她视作畏途。霍臻也希望顾风华能早日出关，带着顾皎上界，她在下界身份好，去了上界就是普通散修之女，即便有萧家撑腰，也比不上她在下界自在，届时她就知道自己对她有多好了。 霍臻胡思乱想了一会，闭目调息，先将耗损的真元和神识都恢复以后，才分出心神在无尽血海上。霍臻离开无尽血海，江忘川还没有，他依然在血海核心继续炼化血海。 等炼化完全，血海就可以随霍臻心意放大缩小了，现在无尽血海还在原来的地方，只是血海不在涌出血兽，各宗高层都以为他们是将血海封印成功，完全没有想过霍臻能把血海炼成自己的身外化身。 江忘川接到霍臻的传讯，将神识投至那艘闯入血海的巨舟上，巨舟已经被血海侵蚀的支离破碎，但里面修士修为大多在元婴以上，即便巨舟已没有抵御血海的作用，他们还能撑一段时间。 江忘川起身跨步，借着血海之力瞬移到了这些修士身边，在那些人错愕的目光中，江忘川抬手抓过一人正准备收回，不想那修士突然整个人连带识海都爆炸了，不止尸骨无存，连真灵都烟消云散。 霍臻微微挑眉，难怪北澜洲那些人迄今都不知道这些人来历的原因吗？一旦被俘就自爆。霍臻若有所思，这手法跟自己某位“老朋友”有点像，不过那人向来独来独往，手下全是傀儡，没有弟子，他总不会自己亲自下界吧？他要亲自下界，他还能任自己炼化血海？ 霍臻休息了一夜，第二天神采奕奕的走出静室，顾皎也恢复了大半，她神识之力和真元都恢复了，但疲惫劲还没过去，她看着只休息了一夜就恢复的霍臻、赵宇霆等人，不由暗暗感慨，自己果然还是太缺乏锻炼。 赵宇霆从血海出来后回到青城宗了，后来因又外敌入侵，他才又赶到神霄宗，神霄宗是北澜洲当之无愧的第一门，平时占据的资源最多，危急时刻也是他们挡在最前线，神霄宗目前几乎八成的弟子都在最前线。赵宇霆带了些宗门精英弟子过来，就是过来缓解神霄宗压力的。 顾皎甚至在神霄宗的客院里看到了广寒宗的标识，魔门四宗远离中原地带，外敌入侵，他们是第一个受冲击的，魔门跟玄门平时不对路，但危急时刻大家还是很拎得清的，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这时就不用讲究什么玄门、神宗之分别了，甚至连妖修都过来了，大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让玄门把这些外敌打回去。 霍臻见顾皎盯着广寒宗的标记看，传音问：“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顾皎摇头：“不要，我们去前线看看。”顾皎比谁都担心北澜洲的安全，她阿娘闭关肯定是选僻静安全的地方，顾皎不担心有人打扰阿娘，她却担心遇到这种天灾人祸影响阿娘闭关怎么办？ 顾皎今天起来因有丫鬟伺候，她的衣饰发型都华丽的许多，她这段时间在血海历练后，眉宇间少了几分养尊处优的娇气，多了几分飒爽的英气，她人也长高了些，站在霍臻身边咋看就是一个美貌之极的小少女。众人看着霍臻，再看看顾皎，目光里就多了几分异样。 修行界再不讲究男女之防，霍臻也没必要把人拘在身边养吧？他又没夫人，把一个快成年的小姑娘带在身边算什么？难道真是那些风言风语说的，他看上人小姑娘了？ 想到黄泉道的处境，众人面上不敢表露什么，可心里想什么的都有，不少人都很好奇广寒宗是怎么教女弟子的，居然能教出一个勾引神霄宗大师兄的魔门小妖女，还能让人家这么护着，要换了别家弟子，宗门长辈少不得要棒打鸳鸯，只有神霄宗视若无睹。 神霄宗也不是视若无睹，可问题是霍臻现在已经晋阶阳神，作为北澜洲历史上少有的几位在数百岁就晋阶阳神的顶级天才，他是铁板钉钉要飞升的，这样的弟子他们还能用什么借口劝他不要沉迷女色？他们不沉迷女色也没有他一半厉害。 这也是霍臻对黄泉道下手的主要原因，黄泉道就是他杀鸡儆猴的鸡，有了黄泉道的先例在，大部分人都会识趣的闭嘴。 顾皎一心在外敌上，并不知道前线好些人看到自己跟霍臻进出就开始怀疑两人之间是否有暧昧。就算知道顾皎也不在乎，这些人是闲得发慌才会如此，等真正开战，他们也没这份闲情逸致了。顾皎看着云端之上金碧辉煌的宫室和那一艘艘停在宫室外的巨舟，不由吃一惊的说：“这宗门实力也太强大了。” 霍臻淡淡一笑：“丧家之犬罢了。” 顾皎疑惑的抬头：“丧家之犬？” 霍臻指着那座宫殿说：“你看这座宫殿是不是跟各宗的主殿有点像？” 顾皎凝神细看，是挺像的，主殿连通护山大阵，宗门遭遇外敌时主殿是最后一道防线，所以很多基础性的建筑各宗都差不多，她迟疑的问：“你的意思是这宗门是被人赶出来的？” 霍臻微微颔首，“连护山大阵都带来了，这应该是上洲某个被赶出来的宗门。”以为下洲的修士修为弱，可以肆意妄为。他只消一眼，就确定这宗门跟他那位“老朋友”确有渊源，就是不知道这份渊源是怎么来的，按照他那位“老朋友”的脾气，是不可能收什么弟子传人的，下界又怎么会有人修炼他的心法？ 这宗门来的突然，北澜洲外围的小宗门来不及提防被他们全灭了，就是九阳宗都受了波及，这宗门是从海上漂流而来，直面的就是九阳宗，也亏得九阳宗底蕴深厚，总算没让敌人打下山头，后来又有几宗的相助，目前双方处在对峙僵持的阶段。 “我们派了好几位弟子去那边传讯，都被他们炼成了傀儡。”桑远站在霍臻身侧缓缓道，他看到霍臻身边的顾皎时对她微微一笑，“阿菟好久不见。”他对顾皎态度向来不错，即便方石当初背叛九阳宗连累了顾皎，他虽也下了通缉令，但没有张贴顾皎的画像，甚至连顾皎的名字都没放上面，一看就是敷衍了事。 顾皎略有些尴尬的轻唤桑远：“桑掌门。” 桑远仿佛许久未见小辈的长辈般，很是欣慰的说：“都已经金丹了，修炼的很刻苦。” 顾皎赧然一笑，她晋阶金丹的过程看着坎坷，但还算顺利，是以顾皎现在对天机镜的不满都减轻了。 这时战场上依然有打斗，但打斗的双方有些奇怪，北澜洲这边派出去的竟然是各宗的黄巾力士，黄巾力士是各宗门都有的符兵，品阶差的顶多能干点打水砍柴的杂活，品阶高的力大无穷，基本都用在战场运输物资上，很少直接用于战场。而对面那些敌人看似是人，举止也颇为呆板，同样也是力大无穷。 顾皎看了半天，悄声传音问霍臻：“对面的也是类似黄巾力士般道兵吗？” 霍臻说：“是。”霍臻没说的是，对面的那些傀儡本来都是真人，只是被人用了秘法才炼制成这样子，这些傀儡也算半个活人，这些人的神魂都封印在身体里，一旦被人俘虏，只要主人心念一动即能自爆。 这些傀儡也算他“老朋友”的招牌，霍臻的傀儡炼制法就脱胎于“老友”的法门，不过霍臻比“老友”稍微善良点，他至少放过真灵，只拘住三魂七魄。 顾皎又问霍臻：“霍师兄，你觉得这些人跟那位上界修士有没有关系？” 霍臻眉头微皱，“那人走的不是这路子。” 顾皎道：“那会不会跟赵琳琅有关系？” 霍臻沉吟了一会，“不好说。”他温声劝顾皎道：“我现在不好动赵琳琅，等到了上界我替你出气。”赵琳琅在下界转世，她要在北澜洲出了什么意外，她父母少不得要迁怒北澜洲。 霍臻对北澜洲感情不深，无所谓它好坏，但这里是顾皎的出生地，跟顾皎因果牵扯极深，它要出了什么事说不定都会影响顾皎飞升，是以霍臻勉强忍了赵琳琅，等她上界后再算总账。 顾皎道：“不用你出手，等到了上界我自然会收拾她。”顾皎跟霍臻一个想法，不想因为赵琳琅牵连北澜洲，她指着僵持的战场问霍臻：“现在怎么办？” 霍臻正要说话，这时两人身后传来一声让两人都觉得很耳熟的声音，“阿菟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又变小了？”声音中充满了诧异，两人同时寻声望去，就见一身红衣男修诧异的望着两人，这男修面若冠玉，俊美之极，他看到霍臻对顾皎保护性的动作时候，眉头都快打结了，他语气很不好的问：“霍臻，你怎么在这里？” 霍臻：“……” 桑九乌出关 “大人？”顾皎惊讶望着来人, “你怎么出关了？”顾皎担忧的看着桑九乌，他这才闭关多久？十年都不到, 十年对于阳神修士来说, 转瞬即逝，桑九乌恐怕连伤势都没恢复好吧？ 桑九乌是被桑家和宗门叫出来的，他跟顾风华不一样, 顾风华在乎的唯有女儿, 而母女早有共识，顾风华越好, 顾皎才会更好, 只要顾皎神魂不灭, 顾风华都不会出关。宗门死活更是与她无关, 她能做到在宗门领地附近飞升, 就算回报宗门的栽培之恩了。 而桑九乌生于斯长于斯, 他资质出众，是宗门倾力栽培的精英弟子，他自出生就知道自己要为宗门和家族奉献一切, 桑九乌闭关时也给桑家和九阳宗留了后手, 一旦宗门和家族遇到危机, 他一定会破关出来。只是修士闭关, 最忌讳的就是打扰, 顾皎很担心桑九乌这一打扰, 不只伤势没恢复, 飞升都会受阻碍。 桑九乌见女儿满脸担忧，欣慰地轻顺她长发，“阿菟放心, 我没事。”顶多就是迟上些年飞升罢了。 顾皎沉默不语, 怎么可能是“迟上些年”飞升，这一耽搁都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间了，有时候机会错过就错过了。 桑九乌将女儿拉到身边后，才转头看向霍臻，女儿怎么会跟霍臻在一起？她不是说不想入神霄宗吗？怎么现在又跟神霄宗的霍臻在一起？因顾皎元阴未失，桑九乌也不急，只是单纯不喜欢女儿跟霍臻凑得太近而已。 桑九乌和霍臻的对峙让在场众人一下兴奋起来了，这是女婿对上老丈人了？这两人修为相当吧？会不会打起来？ 顾皎说：“大人，霍师兄救了我好几次。” 救？桑九乌狐疑地看着霍臻，这人还有闲情逸致救人？霍臻是玄门弟子，但又不是圣人，愿意无偿救人的都是圣人，不过这是自己和女儿的私事，他也不会大庭广众下说出来让别人看笑话，他对霍臻笑道：“多谢你救了阿菟。” 霍臻笑而不语，他看着顾皎满脸担忧地跟在桑九乌身后时，心中阴郁一闪而过，他跟她非亲非故，桑九乌也不是她爹，她怎么对桑九乌就如此不同？ 桑九乌见女儿忧心忡忡的模样，心中很是欣慰，他的女儿就是孝顺，他安抚地轻拍爱女，示意她站在自己身后。他则神情自若地跟众人寒暄，桑九乌和霍臻都是老于世故的人，不会让外人看好戏，两人稍稍寒暄后将注意力都放在那入侵的外敌上，而桑九乌坐下的一名侍女则款步而来，悄声对顾皎说：“姑娘，您要不要去休息一会。” 休息是借口，大人恐怕是要跟自己单独说话，顾皎跟着侍女回去，桑九乌是世家弟子，闭关时也带着道兵，这些道兵平时就负责守卫修炼，也不清楚桑九乌闭关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奉桑九乌之命来探顾皎的口风。顾皎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大部分都说了，一些不好说的就略过。 等桑九乌从前线回来，他已经从各方面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他面沉如水吩咐下人道：“让桑远滚过来！” 顾皎见桑九乌这架势就知道他要找桑远麻烦，她上前对桑九乌说：“大人，桑掌门一直很照顾我。” “他照顾你照顾到通缉令上去？”桑九乌勃然大怒，“我打死这小畜生！” 顾皎说：“那也是没法子，您不在，桑家树大招风，桑掌门也为难，我不是没事嘛。”顾皎一点都不反感桑远，她甚至对月冰轮和广寒宗冥界掌门都挺感激的，他们都对自己很好，无亲无故的陌生人能做到这程度，比一般的亲人都好了。 桑九乌对上女儿清澈如水的目光什么怒气都没了，他无奈地长叹一声，“你啊！” 顾皎头靠在桑九乌的肩膀上，桑九乌不是她亲生父母，顾皎也不是小女孩了，这举动其实不怎么合适，可顾皎就觉得待在桑九乌身边很安心，他是真心把自己当女儿看的，“大人，您为什么要出关？”顾皎对耿耿于怀的就是这件事。 桑九乌微微而笑：“阿菟，我生于斯长于斯，这里是我的根。” 顾皎默然，宗门资源偏向世家弟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那些世家弟子平时行事或许比不上寒门弟子，但大部分人对宗门和家族的忠心毋庸置疑，因为他们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像顾皎对前世的地球感情很深，对北澜洲却很一般，只因为这里是自己的出生地所以尽量希望它能好点。 桑九乌对女儿说：“放心吧，我好得很，一定可以带你跟你阿娘飞升的。” 顾皎忍了忍，终于没忍住吐槽说：“我觉得您还是等我阿娘出关，让她带您飞吧。” 桑九乌眼睛一亮，“可以吗？她带我飞升也好啊！”桑九乌完全没有依靠女人飞升丢脸的想法，他能让顾风华带自己飞升，是自己魅力大不是吗？ 顾皎：“我随便说说的……”她可不敢替阿娘应下这事，不然阿娘一定会教训她的。 桑九乌沮丧了一会，又振奋精神，“没事，等你阿娘出关，看到我们父女那么好，她一定会很欣慰的。” 顾皎暗忖，欣不欣慰她不知道，但阿娘肯定会暴躁，她都心虚。 桑九乌犹豫了一会，终于跟女儿说起霍臻的事：“阿菟，霍臻那里你是什么想法？” 顾皎想说她跟霍臻没关系，但转念一想，她都收了霍臻这么多好东西，功法、宝贝，他甚至连灵泉眼都给自己了，再说没关系就矫情了，她犹豫了一会说：“他想收我为徒。”顾皎也摸不透霍臻的想法，他对自己真不像有男女之情的，反而像是师傅对徒弟。 “收徒？”桑九乌嗤之以鼻，大家都是男人，他还能不了解霍臻？说是收徒，就是想把人拘在身边吧？桑九乌想起自己当年，也是一心想收顾风华为徒，顾风华比桑九乌小了三百多岁，到了他们现在这个年纪，三百多岁不值一提，但在修炼初期，三百多岁差的还是很多的。 桑九乌那时候已经快晋阶元婴了，而顾风华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筑基小修士。因她是太阴灵体，又是广寒宗当代气运之子，广寒宗那时对她倾力栽培，桑九乌第一次见到顾风华的时候，是顾风华正是年少气盛、风华绝代的时候，桑九乌第一眼就相中了她。 广寒宗见桑九乌喜欢顾风华，就想让顾风华当桑九乌的双|修伴侣，只是顾风华不愿意，桑九乌没有勉强她，这事才不了了之。那时他也觉得自己是欣赏她才华，才想收她为徒。但桑九乌日后回忆起这段日子，暗笑自己当时不开窍，他哪是什么爱才之心？ 九阳宗那么多弟子还不够他收徒的？他凭什么对一个从来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外宗女弟子另眼相看？还不是见色起意。收徒就是为了想顾风华待在自己身边，哪里都不去，无论做什么都听自己的。 桑九乌抚摸着女儿的长发，语重心长地说：“阿菟，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千万别相信男人的鬼话，什么想收你为徒，你仔细想想你要是当了他徒弟，你还能违背他的意愿吗？”双修道侣严格来说，在地位上是平等的，男人不可能要求自己伴侣对自己千依百顺，但徒弟不一样，徒弟能违背师傅的话吗？ 顾皎一怔，突然想起修行界的师徒跟现代社会的老师学生是两回事。 桑九乌道：“不过这小子对你不错，我家闺女长大了，都有男人愿意为你冲冠一怒了。” 顾皎：“……” 桑九乌哈哈大笑：“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只要你能守住元阴，为父也不是那种迂腐的人，你想做什么为父都不会干涉。不过霍臻手上好东西不少，他给你的礼物你要斟酌看，价值普通的收了就收了，贵重的千万不能要，天下没有白得的馅饼。” 男人会给女人东西，不就是为了求回报吗？女儿小礼物可以收，大物件就算了，不能收了。桑九乌嘴上说的开明，可心里都快呕血了，什么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他家闺女那么小，哪来什么人之常情？只是他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不能骂，只能顺毛摸，他先把女儿心思扭转过来再去对付霍臻。 顾皎不知道桑九乌心里所想，但她赞同桑九乌礼物的观点，可她已经收了霍臻很多好东西了，退都退不掉。这点顾皎还不能跟桑九乌说，她要说了，桑九乌肯定会还礼，顾皎莫名觉得桑九乌还礼了，霍臻一定会生气的，她不想惹怒霍臻。霍臻对顾皎一直很纵容，顾皎对看似很骄纵，实则心里已经有些怕霍臻，或者说不是怕而是忌讳…… 自北澜洲有外敌入侵后，不止桑九乌一人出关，各宗门都有闭死关的修士破关而出，这些人破关之后会有什么下场没人知道，但他们的出现无疑给北澜洲的众修们注入了一股强心剂，有了这么多阳神老祖宗回归，他们一定会战胜来敌的！ 私会（上） 桑九乌嘴上对女儿说, 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只要守住元阴, 她想怎么玩都可以。不过他还是有意识的隔开了顾皎和霍臻, 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但这“常情”仅限于女儿这样的年轻小修士。 霍臻是谁？北澜洲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阳神，大家都在暗传这人可能是上界修士转世, 也只有转世重修才能修炼如此顺利。不算他前世经历, 他这世都不知经历了多少风浪才有今天的成就，他在最年少气盛的时候都没有心动, 现在会对一个小姑娘心动？ 将心比心, 他现在有权有闲, 可除了女儿, 没有女人可以让自己呵护备至, 连顾风华都不行, 就如同顾风华也只在乎女儿一样。如果霍臻是真动心——桑九乌就更担心，有什么比让一个心志坚定的高阶修士动心更可怕的事？他动心就代表女儿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因为他不会允许女儿做除他以外的选择。 在桑九乌看到霍臻和女儿站在一起时, 他就决心要拆散了两人了, 幸好阿菟对霍臻也不像心动的样子, 就觉得欠霍臻人情不好还。桑九乌暗叹小姑娘单纯, 他们经历多少？手上又有多少好东西？随便漏一点就能让小姑娘视若珍宝, 对男人感激甚深, 要不怎么说小姑娘最好骗？ 桑九乌旁敲侧击了几回, 想问明霍臻到底送了什么东西给顾皎，都被顾皎搪塞过去了。顾皎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霍臻送自己的东西或许他不觉得很珍贵, 但在下界绝对很珍贵, 顾皎哪里敢跟别人说？ 说了不是泄了霍臻的底？给顾皎十个胆子她都不敢“背叛”霍臻。顾皎不止没有透露霍臻的秘密，她甚至硬着头皮，顶着桑九乌的严密攻势偷偷做了一件事——她趁着桑九乌跟宗门长老议事的时候，偷溜出去找霍臻！ 桑九乌何等修为，顾皎刚踏出静室他就知道了，他正在跟人说话，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众人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桑九乌轻叹一声，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他也没有让道兵把顾皎抓回来，他怕自己管束太多女儿会逆反，他现在只希望霍臻能把握分寸，别毁了女儿道途。 顾皎不知道桑九乌发现自己偷溜，就算发现了她也要硬着头皮过去，她要去安抚霍臻，总不能让霍臻觉得自己忘恩负义吧？顾皎用了隐身术走到霍臻洞府前，她踌躇着想要用什么法子进去时，突然身体被一股柔和的灵力裹住，她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眼前一白，自己就落到了一个柔软仿佛云朵的地方。 顾皎手忙脚乱了半天，才从那过分柔软的地方挣脱出来，她抬头望去，就见霍臻趺坐在一个蒲团上，双目微垂、神情莫测的看着自己，他容貌俊美、神情冷漠，咋看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灵一般。不过对于凡人和很多下界修士来说，他跟神灵似乎也没太大区别。 霍臻见顾皎仰头怔怔的看着自己发呆，便淡声问道：“几天不见变傻了？” 顾皎听着霍臻喜怒不辩的声音，心中一沉，他好像真生气了。顾皎环顾四周，发现两人似乎在一片竹林，不过他这片竹林通体玄黑，其上有金色玄妙纹路，一看就品阶不凡，跟自己界石里野蛮生长的青灵竹截然不同，这大约也是什么珍稀品种的竹子？不过这么乌漆嘛黑的竹林，他住着也不怕心理出问题？ 霍臻见顾皎出神的看着自己的竹林，连自己的话都不回了，他语气柔和的问：“你在看什么？”霍臻修炼多年，对人心了若指掌，桑九乌归来以后他就明白桑九乌会出手让顾皎离开自己。 他不动声色的等着，他不在乎桑九乌的举动，他想知道顾皎的想法，如果真是养了一头小白眼狼——他也不担心，留在界石里住几天就知道外面环境险恶了。顾皎现在这种偷偷跑来的举动让霍臻心情了许多，总算没宠错人。 顾皎回神问霍臻：“这是哪里？”感觉不像是霍臻的临时洞府。 霍臻轻描淡写的说：“我的界石。” 顾皎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有些羡慕道：“你打理的真好，我界石里竹林长得乱糟糟的，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打理。” 顾皎做梦都没想到霍臻居然会带自己来他界石，顾皎暗暗庆幸，她来霍臻主要是安慰他，不想让他更生气，没有想到几天不见，霍臻居然会带自己来界石，这可是他的私人领地啊！顾皎心中沉甸甸的，她也觉得有点棘手了，霍臻对自己太信任，这份厚爱让顾皎承受不起。他这是自信自己翻不出他的手掌心吗？ 霍臻如何不知顾皎在顾左言他？但还是顺着顾皎的话接了下去，“要我派人帮你打理吗？” 顾皎摇头：“不要。” 霍臻长眉微挑，“怎么？还担心我看你界石里那点‘宝贝’？” 顾皎点头：“是啊。”霍臻差点被她气笑，他还在乎她那点破烂货？顾皎继续说：“我界石里大部分好东西都是你给的，给你看也没什么，就是我娘不许我带外人进界石。” “我算外人？”霍臻垂目看着顾皎。 顾皎小声说：“你不算外人，但我阿娘要是知道我带你进界石会生气的。”顾皎信口胡诌，她娘是跟自己说过这话，但自己要真做了，阿娘也不会为了外人惩罚自己。鸿蒙珠是顾皎最大的秘密，除了阿娘她谁也不想说，霍臻也不例外。 霍臻轻哼了一声：“你今天过来做什么？” 顾皎略一迟疑，还是如实说：“我就来看看你。” 霍臻问：“看我做什么？” 顾皎低着头说：“没什么，我就是过来看看你。”顾皎心里很矛盾，她不想让霍臻误会，可现在这情况她要是跟霍臻撇得太清，她担心霍臻会放弃救修行界？任那些人攻击北澜洲，届时阿娘怎么办？北澜洲那么多修士和凡人又能怎么办？ 顾皎的话没头没脑，但霍臻的心情却一下好转了，他面上浮起了淡淡笑意，“想我了？” 顾皎不说话。 霍臻抬手摸了摸她的长发，“我还以为你有了桑九乌就不理我了。” 顾皎还真想不理霍臻，但直觉告诉自己，如果她真这么干了，她下场会很惨，她小心翼翼的说：“我不是不理你，只是大人觉得我年纪还小，怕我把持不住……” “把持不住什么？难道他还担心我对你做什么不成？”霍臻哂笑一声，太阴族人是最好的双修伴侣人选，但霍臻手握重权多年，还会在乎一个太阴族人？他若想要鼎炉早要了。 自顾皎炼化了月桂神树，霍臻就确定顾皎是太阴族人，除了太阴族人没有可以在人仙以下修为时炼化月桂神树。霍臻之前只是一个大概的猜测，他让方石给顾皎月桂神树也是为了确定这猜测。当然这种试探都在霍臻可控范围内，如果顾皎炼化出现问题，霍臻有把握让顾皎不受伤害。 顾皎如实说：“他不担心你，他担心我。”大人更担心自己会被霍臻吸引而损了元阴。 霍臻莞尔：“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说了由我看着你，定然会好好看着你。”他还等着小丫头能飞升成神仙，哪会故意引诱她？再说她才多大？他哪有这么禽兽？ “大人还问我，你到底给了我什么宝贝，我就说你给了我一小瓶玉髓、一些极品灵石、还替我炼制了九枚金乌雷珠……”顾皎说得还只是过了明面的礼物，霍臻私下送的东西顾皎都没说。 霍臻嘴角微哂：“算得这么清楚？准备跟我分道扬镳？” 顾皎摇头：“不是，我就想知道有些我能说的，有些不能说。” 霍臻看着顾皎的小脸：“你没全部告诉桑九乌？” 顾皎说：“没有，我怕泄了你的底牌。” 霍臻看着顾皎满脸纠结的小脸微微笑道：“你手头的那些宝贝除了月桂神树、悟道茶、血海和灵泉眼以外，别的都可以告诉桑九乌。” 顾皎就猜到霍臻给自己的灵泉眼不凡，没想到那东西居然如此珍贵，居然能跟月桂神树媲美，她不由问道：“那灵泉眼是什么东西？对灵脉有提升作用吗？” 霍臻说：“那是极品仙精。” “极品仙精？”顾皎怔怔的重复了一遍，突然错愕的瞪大眼睛，极品仙精？她没有听错吧？ 霍臻见顾皎满脸不可置信，心中也有些诧异：“你知道仙精？” 顾皎点头：“我父亲跟我说过。”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能看到仙精？她不是在做梦吧？ 私会（下） 顾皎听父亲说过仙精很珍贵, 他手上有仙精，但那些仙精都是家族的, 只是借给他用, 他也不好给她，不过父亲曾许诺只要她到上界，他一定给她找一块仙精。顾皎没想自己还没去上界, 就有一块极品仙精了。 霍臻见顾皎满脸不可置信, 不以为然道：“不过一块仙精而已，你喜欢我多送你几块。”他顿了顿, 看着欲言又止的顾皎, 轻轻一笑：“怎么？又不想要？” 霍臻都这么说了, 顾皎哪里敢拒绝, 所以实力强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连送礼都能让人乖乖收下, 顾皎歪着小脑袋如实说：“我是在想我怎么才能不做你徒弟。” 她觉得自己再收霍臻的宝贝，就只能卖身还债拜霍臻为师了。顾皎说拜师是卖身也没错，修行界师傅的权利是大于父母的, 对弟子有生杀予夺的权利。 大家都觉得霍臻是觊觎自己, 顾皎挺有自知之明, 她长得是挺漂亮的, 但对霍臻来说, 漂亮的女人多的去了, 他要什么没有？他不至于看上自己这颗小豆芽。 自己也不知道触动了霍臻哪点, 让他对自己有不用寻常的关注，大佬的关注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尤其这位还是霸道大佬，一看就是唯我独尊惯得, 他目前能顾及自己想法, 大部分时候都顺着自己心意，顾皎已经很满足了。 霍臻忍俊不住，要不怎么说这丫头有意思，旁人遇到这种事，要不就是拒绝、要么就是硬着头皮答应了，只有这小狐狸敢在自己面前动小心思，无知者无畏。 霍臻现在倒是能体会自己那些老友喜欢隐瞒身份、微服私访下界的爱好了，逗小孩子果然有意思，“不做徒弟就跟着我修炼吧，我的界石如何？你待在里面修炼可好？比你在外面的环境好多了。” 顾皎眼皮跳了跳，脱口而出：“我不要！这样跟坐牢有什么区别？”她就觉得自己要是顺着大人的想法不理霍臻下场会很惨，但没想到霍臻居然想让自己在他界石里修炼，太可怕了！顾皎不由暗暗庆幸自己机灵，在他没下手前先把他哄好了。 霍臻嗤之以鼻，“你之前在静室修炼不也是坐牢？”就巴掌大那么小片地方，她一待就是十天半月，她那时怎么不认为是坐牢了？他界石空间比她静室大多了。 顾皎暗忖那能一样吗？她在静室修炼她可以随时离开，她在他界石修炼，不提人身自由就是小命都捏在他手里的，她反驳说：“我在静室我能出去找人玩儿，在这里就我一个人，你难道还能一直陪着我？” 霍臻有分|身，只要顾皎愿意，霍臻随时可以分出分|身陪伴顾皎，可一想到分|身会跟她朝夕相处，霍臻就下意识的不愿意，他温声哄着顾皎：“我现在还不能陪你，要过上几年才行。”等忘川实力也上去了，他就可以暂时代自己处理公务，他也能腾出身来陪她了。 顾皎一点都不想霍臻在界石里陪她，她是挺宅的，但宅的前提是她有自由啊。再宅的人都不喜欢被迫关在家里。而且这人喜怒无常，跟他偶尔相处还好，长期待在一起她心理肯定出问题。她投胎修行界容易嘛？她认真修炼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日后为所欲为的浪吗？待在一个小地方伺候伺候祖宗算什么？她自己修炼不香吗？ 顾皎暗暗腹诽霍臻脑子有病，霍臻却觉得这主意很不错，他本来就不爱出门，之前若不是为了擒拿天机镜，也不会离开自己道宫。现在修为修复，他还是会继续待在自己道宫修炼，有个小开心果陪着自己也挺好。 霍臻还挺期待他们在上界的生活，他面露微笑，“等我们回了上界，你要觉得界石太小，可以住我的道宫，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找来，你还可以养上一队白狐和白鲸道兵。”他记得她挺喜欢这两种小动物。 顾皎摇头说：“不养，小白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我才不要养第二个。” 霍臻道：“胡小白在神霄宗，你要想他，我把他接过来？” 顾皎摇头：“先把他留在神霄宗吧。”也不是顾皎狠心要抛弃胡小白，而是她对霍臻的魅力太有信心，胡小白被他养了这么久，早养熟了，她接回来留个眼线在自己身边吗？她才没那么蠢。 霍臻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他无奈的一笑，小丫头就是喜怒不定，他替她养了小宠物都不见她说个好字，反而嫌弃他收买人心，一只不入流的小白狐而已，需要自己来收买吗？ 顾皎又看了一眼霍臻周围的竹林，“霍师兄，我可以出去吗？” 霍臻不答反问：“你就这么不喜欢跟我待一起？”她才来了多久就想回家了？ 顾皎没好道：“谁喜欢被人当猴子看？”她是偷偷来找他的好不好？回头等他洞府里人多了，大家看到自己从他洞府出来，大家怎么看自己？顾皎觉得修行界好多大能都太过分，不知道尊重人，没事就喜欢乱看别人是不是失了元阴元阳，不知道这是别人的隐私吗？ 霍臻见她又恢复了之前骄纵的小模样，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拿了一个储物袋给她：“这些收好，我这段时间有些忙，你乖乖待在后面别乱跑。”桑九乌总想着还自己人情，霍臻就偏要给顾皎这些谁也还不起的宝贝。他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若是顾风华前来，霍臻说不定还会给几分面子。 顾皎问：“霍师兄，你怎么还没解决外敌？”在顾皎看来，那些入侵的外界修士总没有血海可怕，霍臻连血海都能轻松搞定，怎么那些外界修士还没弄走？ 霍臻好笑道：“你当我是神仙？什么都能解决？” 顾皎错愕的瞪大眼睛：“下界还有你解决不了的事？”顾皎是真惊讶，在她眼中霍臻在下界是无所不能的。 霍臻终于被顾皎哄笑了，他解释说：“那人手段跟我在上界的老友有点像，我下界是隐秘，不想被别人知道。”霍臻是转世，修为晋阶虽比一般人快，但也要从头开始修炼，在下界还好，大家修为顶峰都是阳神，他有的是法子对付“老友”，到了上界就不一样了，不到万不得已，霍臻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下界。 顾皎了然的点头，随即她想到天机镜，她有些担心的问：“那天机镜会不会告密？” 霍臻微微一哂：“它要敢出现，肯定第一时间被我那老友炼成灵器。”天机镜能推演天机，上界哪个修士不想要？霍臻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在下界，天机镜也不想。霍臻微笑看着顾皎，她就是天机镜给自己的惊喜，他不知道这个情劫是怎么应劫，但他很喜欢这个劫数。 顾皎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跟霍臻肯定不是一荣俱荣，但绝对是一损俱损，她不想霍臻出事，她见霍臻心情好，又趁机央求说：“霍师兄，那我可以去前线吗？”这事也只能求霍臻了，大人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霍臻瞥了她一眼，“你在血海还没打够？” 顾皎说：“就是在血海积累了经验我才想去试试看。” 在桑九乌眼中女儿是没长大的小宝宝，而霍臻是看着顾皎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温室小花朵慢慢成长的，她能经受得起血兽的围攻，寻常的攻击也不在话下，他沉吟了一会道：“也行，我回头安排你去巡逻队。” 顾皎见说通了霍臻，心头大喜：“霍师兄你真好。” 霍臻见自己送了一个储物袋的珍宝都没得到她这么一句甜言蜜语，只安排她去巡逻却能让她这么开心，心中百味杂陈，最后只能归结她还小，还不懂事。 顾皎乖巧的收好了储物袋，让霍臻送自己回去，她本以为自己会走回去，没想霍臻居然直接将自己送回静室，顾皎不由悠然神往，她什么时候能达到这般随心所欲的境界就好了。 “阿菟，你去哪里了？” 温和的声音传来，顾皎回头就见桑九乌坐在自己静室的蒲团上，深邃的黑眸静静的看着自己，顾皎轻叹一声，又是一个要哄的人，不过大人比霍臻好哄了，哄霍臻还要拿捏分寸，稍有不慎把自己赔进去就不好了，她走到桑九乌身边，“大人，我去霍师兄那里了。” 桑九乌柔声问：“你就这么喜欢霍臻？” 顾皎低头不语，一派小女儿的憨态，她这样子桑九乌除了感慨女大不中留还能如何？他总不能拆散一对有情人吧？也是桑九乌对女儿完全不了解，如果顾风华在，看到女儿这模样就知道她在做戏，“霍臻年少有成，是个良婿人选，只是你大道未成，千万要守心精心，他即将飞升，你总不能一辈子止步于凡人吧？” 顾皎点头说：“大人你放心，这点我心里有数。” 桑九乌轻叹一声，他怎么可能放心？等顾风华出关，要是见自己多了一个女婿，也不知道会何等暴怒。 顾皎却想着等阿娘飞升，她们母女在上界谁也不找，就踏踏实实的过她们的小日子，别人能行她们也能行，这些男人一个都不要！ 霍臻行事向来果决，答应让顾皎去巡视边界，不过半天功夫，连队伍都给顾皎组建好了，都是顾皎的老朋友——赵宇飞、季辛夷、姜明秀、玉素心和陈琅嬛，顾皎看到季辛夷三人和玉素心二人相谈甚欢，不由暗想这外敌入侵也有好处，外部矛盾强大了，内部矛盾就缓和了。 不过所谓缓和也只是暂时的，玄门和魔门在战场上依然暗暗较劲，比谁杀死敌人的数量更多。因为北澜洲的大能修士已经隐约感觉出，他们的天地大劫跟这次的外敌入侵已经联合在一起了，杀得敌人越多，气运也就越强大，大部分修士都更喜欢杀外敌，外部消耗总比他们内耗好。 昊阳帝君（上） 顾皎六人都不是扭捏的性子, 陈琅嬛和玉素心在玄门的风评也不错，玉素心清心寡欲、一心修炼, 陈琅嬛专注吃喝玩乐几百年不变, 两人都没干过恶事，这样的修士在玄门都很常见，是故季辛夷几人对她们接受良好。大家都认为她们也跟顾皎一样, 因为出身才拜入魔宗, 要是换成普通人说不定就是玄门弟子了。 六人都是金丹修为，霍臻也没有特别照顾他们, 他们的任务都是去最前线清扫战场, 所谓的清扫战场就是帮助黄巾力士将对面的傀儡人弄死。黄巾力士力大无穷, 但举止笨拙、又没有灵智, 只能做最简单的粗活, 灵活性完全不能跟那些真人傀儡比, 是故真人傀儡数量虽少，但一人足以对付十多位黄巾力士。 是故北澜洲宗门采用的是以黄巾力士为肉盾，本洲修士在后面辅助的法子, 黄巾力士冲在最前线, 修士们在后面利用各种手段击杀傀儡。一开始大家不知道傀儡弱点, 效率低下, 而且这些傀儡杀死后还会复生, 甚至将这些傀儡砍成碎肉后它们照样能重新组合。 直到霍臻来了以后, 大家都知道这些傀儡是经过特殊炼制的, 无论砍断身体哪个部位，只要有一定的时间都能长出来。他们可以无限复生，甚至可以分裂出新傀儡, 且这些傀儡严格来说没有弱点, 无论攻击他们身体哪一个部位，他们可以继续活动，他们感应四周情况也不靠眼睛，而是靠六识。 想要杀死这种傀儡只有太阳真火或是神霄雷霆才能克制他们，所以现在修士们都是将傀儡们整个擒获，然后丢入太阳真火阵中灼烧。太阳真火阵发动的是真正的太阳真火，太阳真火是天地间最可怕的真火，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将其覆灭，也只有九阳宗的阳神大能才能控制真火，桑九乌跟九阳宗几位老祖宗几乎是不眠不休的主持大阵，他也没有时间照顾女儿，见女儿亲近霍臻，他也睁眼闭眼默认了，总比女儿没人照顾好。 霍臻这段时间也很忙，九阳宗的太阳真火灼烧傀儡，而神霄宗的神霄雷霆阵则直接负责雷劈战场上的傀儡，神霄雷霆威力奇大，元婴以下修士沾之即魂飞魄散，在战场发动神霄雷霆需要极为精准的掌控力，是故这个雷霆大阵也是由阳神修士掌控的，霍臻身为最年轻、风头最盛的阳神大能，身上积压的任务也十分繁重。 安排顾皎去前线战场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顾皎也没空担心桑九乌和霍臻，她这一队队友都是宗门精英弟子，平时享受福利，现在就要承担更多的义务，他们在前线的前线，基本是直面傀儡。 顾皎第一次近距离这些傀儡，发现这些人很像末日片里的丧尸，他们一个个身高近两米，肤色青黑、十指的指甲尖锐如利刃，可以直接刺入黄巾力士身体中，如果没有修士在背后放冷箭，这些傀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突破防御深入腹地。 顾皎不由庆幸霍臻转世在北澜洲，如果不是他先说出这些傀儡的弱点，等北澜洲那些修士发现时就太晚了，届时很有可能无力回天了。顾皎剑气成丝，穿透一只傀儡的四肢，将傀儡高高的悬在空中，傀儡对着顾皎无声的咆哮，顾皎十指轻拨，仿佛弹琴一般，用剑丝将这只傀儡切成碎肉。顾皎一开始就用灵气建了一个结界，碎肉都落在结界中一滴污血都没有落地，顾皎将碎肉压成一个血块收入储物袋，目光又落在了下一个傀儡上，这些血块她会在换统一丢入真火大阵。 陈琅嬛在一旁看了半天，偏头对玉素心说：“这丫头这段时间进步太大了。”之前她连剑招都使不顺溜，现在都可以跟宗门精英弟子的媲美了，宗门的精英弟子哪一个不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 玉素心深以为然的点头，“看来还是要多历练。”她这段时间几乎都在宗门闭关，没外出过，不止剑术比不上顾皎，连警觉心都下降不少，人果然不能在安逸的地方待太久。 姜明秀看着那些似乎完全没有痛觉的傀儡，轻叹一声说：“你们不用着急，我们这一次多得机会历练。” 众人闻言苦笑一声，目光都落在那座坐落在海面之上的宫室，哪里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结界，大家想了很多法子都没能深入进去，大家迄今都不知道这宫室的底细，未知的敌人总是让人焦虑的。 神霄宗中的雷霆大阵发动时消耗颇大，因此神霄宗也不是一直发动的，而是在众人实在撑不住时才发动，每一击都能消灭无数傀儡。经由太阳真火和神霄雷霆攻击后，对面的傀儡明显减少，但北澜洲众人并未有放松的感觉，就像他们现在只用黄巾力士作为战场主力一样，对面那宗门既然有底气攻打一个大陆，那么这些傀儡肯定不是攻击主力，来人肯定还有后手。 大家现在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北澜洲是自家的地盘，灵石矿脉等资源应有尽有，他们并不怕打持久战，但外敌一方消耗的都是他们的库存，花的时间越久，他们消耗越大。随着傀儡的减少，来敌终于在某天清晨将这些傀儡尽数收回，与此同时那座宫室中突然飘出一幅阵图。 阵图浮至半空缓缓展开，一道道乌黑的气流自阵图中涌出，很快北澜洲的上空阴云密布，伸手不见五指，同时冰冷透骨的阴风呼呼刮过，似乎要将人的元神都冻住了。阴风刚刮到顾皎身上，鸿蒙珠就在脑海中现身，一股暖流在它珠身溢出，这一次这股暖流不止冲刷她的四肢百骸，连她的神魂都冲刷了一遍，顾皎舒服的差一点就睡着了。 她连忙咬了一口舌尖，剧疼让她一下清醒了，她连忙取出霍臻给的玉髓给身边人一人一滴，众人本来都被阴风吹的神志模糊，幸亏玉髓的药力及时护住了他们神魂，不然他们迟早直接魂飞魄散，众人不由感激的对顾皎拱手道谢。目前情况不明，没人敢贸然开口。 这时众人耳畔突然响起了一声轻哼，“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是大人的声音！顾皎不由寻声望去，只见黑暗中一只璀璨明亮的三足金乌自半空中缓缓升起，金乌振翅冲向云霄，在云霄之上化成一轮日曜，日曜光华灼灼，将笼罩在北澜洲上方的黑云驱散。 太厉害了！顾皎双眸发亮的望着大人远处格外高大的身影，这才是真正阳神大能的风范！桑九乌名“乌”，道号又是“天乌”，概因他自修炼之日就有九只金乌相伴的缘故，这九只金乌也是桑九乌一身修为所在，他只用一只金乌就驱散天空乌云可见他功力之高深。 就在桑九乌跟敌方阵图对决时，北澜洲的诸多宗门也放出自己的阵图，阵图一出就是真正的决战，这是修行界的共识，不管上洲还是下洲这套都是通行的。乌云被驱散后，阵图依然没有被人收回，乌云没有了，但一轮冥月还是缓缓的从阵图中浮现，冥月清冷冷的月光撒在宫室周围，同桑九乌的日曜隔海对峙。 同时在轰隆隆的声音中宫室关闭的山门缓缓打开，一队队的人依次走出山门，也不能说走，这些人更像是飘出宫室的，姜明秀错愕的瞪大眼睛，“阴鬼！这人居然拿阴鬼当道兵？”阴鬼也是道门最常见的道兵，可那些人明知道他们有太阳真火和神霄雷霆，还派阴鬼来不是送死吗？ 顾皎说：“不是阴鬼，这些是香火道兵。”阴鬼有形无质，而这些道兵只是看着身体虚浮，他们的身体是真实存在的，这些道兵更像是香火神，顾皎神色渐渐凝重，如果真是香火道兵就麻烦了，只要有香火池在，香火道兵是可以无限复生的，抓了也没有用，它们死了只会让香火池损失些灵气，无法伤其根本。 “香火道兵？”季辛夷匪夷所思，“这宗门是什么来历？哪来这么多香火供养道兵？”香火神是需要香火供养的。 顾皎说：“他们之前这么多傀儡，还愁没香火吗？”她现在越发怀疑这些人跟赵琳琅有关系，从之前的傀儡到现在的香火神，这些都是上界的手段，顾皎想着宫室中迟迟未露面的宗门弟子，她目光微闪，说不定从头到尾没有宗门弟子，这宫室里可能只有寥寥几人或是一人。 “阿菟过来。”霍臻的声音自顾皎脑海中响起。 顾皎对同伴们说了一声，让人暂顶自己，她转身去找霍臻。 霍臻也刚离开雷霆大阵，身上法袍还没有来得及换下，当玄袍冕旒的霍臻缓步朝顾皎走来时，顾皎有瞬间的晃神，她没有见过人间的帝皇，但霍臻给自己的感觉就仿佛一名睥睨众生、权握天下的帝皇。霍臻见顾皎怔怔望着自己，他低头微微一笑：“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顾皎摇头：“霍师兄你找我有事？” 霍臻微微颔首：“你不是怀疑赵琳琅吗？我刚刚让人把她抓来了。” 顾皎眼睛一亮，“你搜魂了吗？” 霍臻摇头：“她神魂被人下了禁制，贸然搜魂只会让她神魂自爆。” 顾皎吃了一惊，“她是被什么人控制了吗？” “没有，她的神魂禁制是她父亲下的。”霍臻说。 顾皎不可置信看着霍臻，父亲给女儿下会自爆的禁制？这是亲爹？她阿娘、父亲和大人就从来没想过在她神魂下禁制，他们说过神魂禁制是对死士下的，他们情愿自己被人搜魂也不会给她下禁制，不过——顾皎困惑的问：“既然她神魂下了禁制，你又怎么知道她的神魂被她父亲下了禁制？” 霍臻轻描淡写道：“我刑讯出来的。”顾皎哑然看着霍臻，霍臻轻笑一声，“傻丫头，想要知道事情真相又不只有搜魂一种手段。”赵琳琅怎么说也是大家贵女，她父亲还不至于对女儿狠到一刑讯就让她自爆的地步。赵琳琅也不是什么家族重要人物，知道的也不多，但她知道的那些东西对霍臻来说已足够了。 霍臻都没有想到她是昊阳帝君的侄女，难怪他之前没猜出赵琳琅是上界哪个大家贵女，因为赵家本就不是大家族，在昊阳帝君君临天下之前赵家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昊阳帝君对家族感情不深，成为帝君后也没有过多的扶持家族，赵家一直不算大家族。 昊阳帝君（下） “帝君？”顾皎歪着脑袋问：“上界有很多帝君吗？”她爹还跟她说过, 自己的高祖父就是帝君，还说等她上界后可以为她请封一个公主, 顾皎觉得修行界出现帝国挺奇怪的。 “不少。”霍臻说, 上界那么大地方，帝君数量也不少，只不过有些人领地大一点, 有些人小一点, 在霍臻眼中除了几方大势力以外，大部分帝君就是活得久, 修为晋阶到玄仙就以为自己是帝君了, “不过昊阳帝君在帝君中属于实力比较强的。” 是以当赵琳琅说起她下界转世的原因是想夺舍昊阳帝君的女儿, 霍臻一开始还以为赵琳琅说谎, 昊阳帝君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连女儿被夺舍都能放过仇人？霍臻没有女儿, 但谁敢这么对自己徒弟, 霍臻非把她炼成活死人永世不得超生。 顾皎听说赵琳琅是因为夺舍堂妹的身体才被赶下来的，她满脸懵的问霍臻：“昊阳帝君女儿很多吗？”多到可以被侄女随意的糟蹋亲女，这还是帝君？ 霍臻好笑道：“怎么可能？”昊阳帝君是成名多少年的人物了, 别说是修炼到仙人以上修为了, 就是普通的元婴修士想要孩子都困难, 而昊阳帝君很早就是玄仙了, 昊阳帝君的妻子玄度仙后也是天仙修为, 两人能有一个女儿是侥幸, 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了。 除非那孩子不是昊阳帝君的亲女, 不然按照赵琳琅惹下的祸事，绝对不是让她下界转世这么简单，就连她的父母都会受牵连。昊阳帝君或许会顾忌兄弟情义, 玄度仙后肯定不会在乎, 太阴族更不会在乎，霍臻顿了顿说，“他的双修道侣玄度仙后是太阴族人，如果那孩子真是两人的亲女，那孩子他们估计求子求得很艰难。” 顾皎心中微动，她记得那个上界的人说过自己也是太阴族人，不然不可能在人仙以下炼化月桂神树，顾皎觉得自己不一定是太阴族人，毕竟自己有鸿蒙珠，有鸿蒙珠庇佑，她怎么可能被月桂神树把神魂都吸干净？“太阴族人很难有孩子吗？” 霍臻解释说：“太阴族是洪荒古族，在种族最强盛的时期子嗣繁衍都很困难，现在更是少得快灭族了。”太阴族人只有女子，跟外族生子也只会生下太阴族人，要那被夺舍的孩子真是玄度亲女，太阴族不会坐视不理。 霍臻不认为赵琳琅敢对自己说谎，但她的认识很混乱，对上界很多常识都似是而非，她应该是被养废的弃子，霍臻现在更不会动她，动了她可能会让昊阳帝君和太阴族关注北澜洲，他可不想这丫头被太阴族带走。 就霍臻所知，不算昊阳帝君那个女儿，太阴一族应该几万年都没新生儿出现了，咋看到一个健康活泼可爱的小姑娘，那些老家伙估计会乐疯。 顾皎听得入神，她感觉自己去了上界后麻烦肯定更多，萧家、太阴族……这些听听就是麻烦的代名词，“霍师兄你刑讯赵琳琅会不会让赵家知道？” 霍臻说：“不会，她甚至不会记得这次刑讯。”就算事后回想起来也不怕，霍臻没有亲自露面，连刑讯的人都是蒙头变声的，以赵琳琅的智商是不可能猜出这些人的身份。 顾皎松一口气：“那就好。”她对霍臻说：“等上界后我也不要报仇了，这人太麻烦了。”顾皎跟霍臻想到一处去了，赵琳琅夺舍帝君女儿身体没受惩罚，这其中牵扯太大了，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仇惹上一个帝君和一个洪荒古族，在自己修为还不够高前她是不可能为所欲为的。 霍臻笑而不语，下界他桎梏太多，等回了上界他若还不能随心所欲，那他为什么要下界转世？不过他不习惯在事情没办成前就说大话，这事也就略过不提。 顾皎看着霍臻玄袍高冠，衣袂翩然的模样，她犹豫了一会问霍臻：“霍师兄，你是不是也是帝君？” 霍臻没想这丫头居然还会问自己在上界的情况，她不是向来避之不及吗？霍臻颔首道：“是。所以你尽可放心，下界我能护着你，上界我也能护着你。”他语气带着微微笑意的问：“等到了上界我册封你为公主好不好？”这丫头这么娇气，当个小公主最合适。 顾皎道：“我爹说我高祖父也是帝君，他可以册封我当公主。” 霍臻轻轻一笑：“你知道萧家有多少个公主吗？”顾皎摇头，霍臻说：“萧家的公主不说一千也有九百，这些公主连个封地没有，我只你一个，你还想回萧家吗？” 顾皎好奇的问：“你在上界没有后代吗？”不然怎么会一个公主都没有？ 霍臻说：“除非有亲生子女，不然帝君都没后代。”能当上帝君的人都修炼了不知多少年，跟家人也不知分别了多少年，兄弟姐妹的关系都淡了，他们的后代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霍臻是世家子，他兄弟姐妹是有很多子嗣，可那些孩子与他何干？收上一两个为弟子已算回报家族了。还册封他们皇子公主？他又不是闲得慌。 萧家的帝君情况比较特殊，萧家的帝君大部分是传承的，族中弟子若有人晋阶玄仙，上一任帝君便会退位让贤。也只有萧家这样的大世家才能保证一直有弟子晋阶玄仙，这也是维持家族活力的一种方式。萧氏嫡系弟子几乎每人都有封号，一些实力强的还有实权爵位。 顾皎从霍臻口中听了一肚皮八卦，她听得津津有味，差一点都忘了正事，直到霍臻说起宫室中的那人，她才将注意力拉回来，“霍师兄，赵琳琅和外面那人没关系吗？” 霍臻说：“她不知道，但太阴冥池是她外族家的手段，我叫你过来也是要提醒你，注意不要在那些人面前显露你修炼的功法和月桂神树，你不是说你修炼过太乙长春经吗？你就用长春经配合我给你的雷法御敌。” 顾皎不解的问：“为何？” 霍臻解释说：“赵琳琅外家的老祖宗是广寒魔君，下界所有跟太阴有关的心法都是她传下的，据说她传下的道法都有缺陷，任何修炼广寒心法的人飞升后就只能成为月家的奴隶。” 这也是霍臻当初不想让顾皎修炼太阴经的主要愿意，萧少阳也是有这顾虑才反对女儿修炼太阴经，不过两人都没在顾皎和顾风华身上看到神魂印记，显然也不是所有修炼心法的人都会成为奴隶，两人也就没坚持让她们改。 顾皎脸色微白，“那我阿娘怎么办？”顾皎不担心自己，她的功法是经过鸿蒙珠修改过的，肯定不会有问题的，阿娘修炼的是真正的太阴经，难道她上界之后要被月家控制？ 霍臻道：“你也不用太急，先让你母亲飞升，等飞升之后再说。”霍臻没见过顾风华，不清楚她身上是否有神魂印记，有也不是什么大事，让广寒魔君收回即可。“你是太阴族人，等你的月桂神树长成，不用别人帮忙，月桂神树就能替你清洗你母亲身上的神魂印记。” 顾皎这才心中一定，“月桂神树这么厉害吗？广寒魔君和太阴族有关系？她也是太阴族人吗？”她想起父亲也是上界修士，他应该也听过这件事吧？他没坚持让阿娘重修，或许阿娘身上没有神魂印记？ 霍臻说：“她不是太阴族人，两者唯一的联系大约就是拜月修行。”太阴族是洪荒古族，族中高手不知凡几，底蕴深厚之极，就算目前人丁稀少也没有人敢小觑。 广寒魔君只是后起之秀，因行事高调、作风过于残忍才广为人知，论真正实力还比不上玄度仙后。玄度仙后修为虽只有天仙，可实力之强足以碾压许多玄仙，尤其是当她和伴生树一起施法时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这才是洪荒古族真正实力，广寒魔君又算什么？ 顾皎闻言才稍稍放心，她一定会好好养月桂神树的，不管阿娘有没有受控制，她都要帮阿娘稳固神魂。思及此她迫不及待的想去修炼，她正想告辞离开，突然想到一个严重问题—— “霍师兄，你说上界月家的人可以控制下界修士，那么广寒宗会不会有人被他们控制了？”顾皎越想越可怕，她总觉得外敌抵御的太容易，那人似乎也没什么战术，只用傀儡和香火道兵，一点都不像是下决心要入侵一个大洲的人，果然这人的后手在这里吗？ 霍臻道：“我已经让人把广寒宗弟子都分开了。”同时还给神霄宗和桑九乌传讯了，现在应该都控制的差不多了，因顾皎也是广寒宗弟子，霍臻担心有人会对她不利，才让她待在自己身边，他见顾皎满脸担心，知道她担心自己在广寒宗的两个好友，他安慰她说：“你放心吧，只要她们没受控制，没人会对她们如何。” 顾皎提着的心还没落地，就听到了一声巨响，霍臻神色一动，神识瞬间落到了发生巨响的地方，只见现场一片血雾，灵气斑驳不堪，这是有人自爆了？霍臻当机立断的喝道，“所有人都后退！广寒宗还有人会自爆！” 霍臻的话让众人纷纷疾退开，顾皎只听到陈琅嬛一声声凄厉的尖叫：“阿娘！” 顾皎站在窗口眺望，只见青莲元君双目圆睁流血，脸上身上时不时的隆起一道道的犹如小蛇的形状，这明显是要自爆了！而青莲元君正努力的控制自己的神魂，她吃力的对女儿说：“滚！” 顾皎不假思索的，跳出窗户就要朝陈琅嬛处飞去，阳神大能的自爆何等厉害？她留着会魂飞魄散，连真灵都会炸没的！玉素心泪流满面的努力的要拉着陈琅嬛离开，但陈琅嬛如何肯离开？阿娘如果这么自爆就魂飞魄散了，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阿娘没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霍臻无奈的轻叹一声，才说这丫头聪明怎么又傻了？她过去有什么用？霍臻抬手扣住顾皎的双手，同时屈指一弹，数十道银光落在广寒宗阳神修士额头上，银光落在她们额头后化成一片莹白的树叶没入她们眉心，随着树叶的隐没，这些阳神修士明显感觉她们快控制不住的神魂又恢复了控制，众人纷纷望向霍臻，这是什么？ 霍臻说：“这是月桂神树的树叶，可以暂时压制你们神魂自爆。” “暂时？”陈琅嬛眼泪还挂在脸上，她扑通一声跪在霍臻面前，“霍仙君求求您救救我阿娘！”大家都说霍臻是上界仙人转世，陈琅嬛现在就把霍臻看作是无所不能的上界仙君。 霍臻说：“我手上月桂树叶也不多，没法子一直替你们压制，你们若不想受人控制就只能转世重修。”洗去三魂七魄，只留真灵转世，广寒魔君最多在魂魄上做手脚，她还没有到达深入真灵的手段。 反击（一） 陈琅嬛闻言颤抖地要从储物袋中找往生花, 青莲元君之前采过的往生花给女儿了，只是陈琅嬛平时行事马虎, 什么东西都往储物袋里塞, 也不怎么整理 ，这会让她找往生花，她一时还找不出来, 她一急之下, 泪珠又从眼眶里汹涌而出。 这时一朵往生花送到了陈琅嬛面前，她泪眼朦胧地抬头, 就见顾皎和玉素心都站在自己身边, 她双唇微颤, 她跟玉素心和顾皎都算不上无话不说的好友, 三人仅维持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没想现在这情况她们居然还陪着自己。 霍臻看到顾皎拿出往生花, 不由微微摇头，他对广寒宗这几位即将神魂自爆的阳神修士说：“你们不能用往生花，任何想要恢复宿慧的手段都不可以, 只能直接转世投胎, 不然这神魂印记会随你们转世。”他没跟这些人解释魂魄和真灵的关系, 她们没必要知道。 随自己转世？广寒宗的目前出现的阳神大能有十九位, 自爆了一人, 还有十一位有神魂印记, 青莲元君闻言不假思索, 立刻召出一柄并未用过的飞剑，她垂目看着女儿轻叹：“我本来还想带你飞升的。”不料居然出了这种事，她抬手摸了摸女儿的长发, 抬头对顾皎说：“顾姑娘, 我走了以后，拜托你稍稍看着琅嬛一些，她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尽管教训。” 顾皎不忍这对感情深厚的母女连最后话别的时间都没有，她对青莲元君说：“您放心，我会看着琅嬛的。”说着她又抬头看了霍臻一眼，她月桂神树有不少树叶，但都是新鲜的，不像霍臻手上明显是干叶，她想让霍臻先用他的树叶，她回头补给他新鲜的。 霍臻抬指一弹，再次飞出十一片树叶，众人感激看着霍臻，有这片树叶她们就能交代后事了。 桑九乌见女儿跟霍臻如此亲近，心中颇不是滋味，他上前轻拍女儿的背，顾皎回头：“大人？”桑九乌领着女儿走到一边后才传音问顾皎：“阿菟，你阿娘在哪里闭关？” 顾皎摇头：“我不知道。”阿娘离开前没跟自己说她闭关之地。 桑九乌浓眉紧皱：“这下麻烦了。” 顾皎仰头看着桑九乌，“大人怎么了？” 桑九乌轻叹一声：“你看这些要自爆的人都是太阴灵体，显然广寒宗内部只有太阴灵体的人才会有神魂印记，你阿娘也是太阴灵体，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阿娘没事。”顾皎笃定地说，她跟阿娘有血亲之间相互感应的功法，她出事阿娘第一时间就会知道，阿娘出事她也马上会知道。 桑九乌眉头紧皱，“那你呢？你神魂如何？你要不放开神魂让阿爹检查下？”女儿也是太阴灵体，桑九乌担心女儿也被下了那么歹毒的印记。 顾皎说：“大人我没事，我——”她迟疑了下说：“我修炼的不是太阴经，是太乙长春经。” 桑九乌一怔，看到顾皎萦绕在指尖中正平和的真元，他终于神色微松，幸好顾风华有先见之明，没让女儿修炼太阴经这邪门功法，也难怪霍臻能让她拜入神霄宗，他轻顺女儿长发：“阿娘有先见之明。” 顾皎暗忖，阿娘只是运气好，参悟那卷所谓“古心法”时还不是阳神，如果是阳神修为的话，她说不定也被控制了。 父女两人说话间，被控制的阳神修士已尽数兵解转世，转世还有再入道的可能，现在被迫自爆的话她们连来生都没有了。留下的阳神修士面沉如水，神色阴沉的死死盯着海面上的宫室，北澜洲是不可能有宗门对她们做这种事的，最可疑的就是这凭空冒出的外敌，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能控制她们生死？ “我先去探路。”沙哑的声音响起，顾皎抬头望去，就见一名白发美人缓步走来，这美人脸上没有一丝皱纹，但明显能让人觉得她有些年岁了，这样的人在修行界都属于寿元将尽、而迟迟没有突破的修士。 “老祖宗！”随着月冰轮的惊呼，众人立刻明白了这名美人的身份，她是月家的老祖宗明华元君。 月明华环视了一周，沉声说道：“老身寿元不久，迟迟无法突破，就当一次前锋，探探这些人究竟是人是鬼！”月明华当前锋也是无奈之举，来敌明显可以控制她们广寒宗，即便这次自爆危机过去，也难免遭人忌讳。 如果她们不尽快采取措施，广寒宗会成为众矢之的，月明华寿元将尽却迟迟无法突破，她本就想转世重修，在转世前若能替宗门探明她们被人控制的缘由，也算是为宗门立功，宗门肯定会派弟子寻找自己转世，引自己再入修行界的。 月明月话音刚落，广寒宗有不少修士都站出来响应，有些是阳神、有些则是元婴，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寿元将尽，几乎没有突破可能的老修士。 “诸位大善。”神霄宗掌门对着众人拱手，“老夫也随诸位走一趟。” “师傅。”霍臻抬头看着神霄宗掌门。 顾皎去了神霄宗很多次，第一次看到神霄宗掌门，跟广寒宗那些寿元将近却依然貌美如花的修士不同，神霄宗掌门满头银发、满脸皱纹，除了一双清澈锐利的双眼外，跟凡间那些老爷爷没有任何区别。这位掌门也是这一次北澜洲危机才出关的，基本上这些闭死关而出关的修士，都是放弃了自己最后一线生机。 神霄宗掌门欣慰的看着霍臻：“你做的很好，有徒如此，我就算死也瞑目了。”他知道霍臻是上界修士转世，可哪又如何？即便他是上界修士，也是自己的徒弟。 霍臻微微轻叹，他转世后并不是马上恢复宿慧，年幼时得掌门悉心教导，对掌门还是有几分师徒情谊的，后来掌门寿元将尽，迟迟无法突破，逼不得已闭关修炼也是霍臻一力支持的。只可惜霍臻为掌门争取了百余年的空闲时间，掌门依然还是没有突破。 霍臻望着掌门说：“师傅，这世你是我师傅，来世我是你师傅。”这世他恢复记忆时，掌门都已经是元婴修为，即使知道师傅修炼出了岔子也晚了，下一次他会亲自指导师傅修行，哪怕师傅资质再差，自己也会让他晋阶人仙的，晋阶人仙后寿元就长久了。 掌门朗朗一笑：“好！我可为自己找了个好徒弟！好师傅！”他说罢目光落在顾皎身上，他之前就见过顾皎了，这孩子目光清正、气息平和，身上功德金光又厚重，掌门很喜欢这样的孩子，他也知道这孩子实际年纪不小了，只因出了意外才变小，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储物手镯递给顾皎：“好孩子，这个给你。” 顾皎没想掌门居然会给自己储物手镯，她不由抬头望着霍臻一眼，霍臻对她说：“师傅给你，你就收下吧。” “多谢掌门。”顾皎恭敬的行礼。 掌门欣慰一笑，传音吩咐霍臻好好对着孩子，他已经把顾皎看成自己儿媳了。 霍臻理所当然地应了，不用师傅吩咐他都会对她好的，他现在对她很好。 北澜洲百余名修士跟家人弟子简单告别后，就分别利用各种方式进入宫室，一些修为弱、打斗经验不丰富的修士是直接驾驭法器朝宫室直直冲去，而月明月、掌门这些□□湖则暗中潜行，伺机想进入宫室一探究竟。霍臻要坐镇后方，随时关注这些人举动，一旦有什么问题，人救不回来没关系，好歹神魂要能转世。 顾皎也不打扰霍臻，她悄悄回到自己的队伍，却见玉素心和陈琅嬛已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听令出击。陈琅嬛和玉素心已接受过大能的检查，确定自己神魂中并无元神印记后才能归队，且玉素心和陈琅嬛两人也不是太阴灵体，大家对她就没那么多防备了。 陈琅嬛察觉顾皎担忧的目光，她对顾皎微微而笑说：“放心吧，我没事，我要好好修炼，等晋阶到了元婴我就去找阿娘，我一定会找到阿娘的。” 陈琅嬛嘴上说的信心十足，心里却没什么底，兵解转世没那么容易，毕竟是经由六道轮回的，没人知道转世的真灵会在六道中停留多久，除非是精通推衍的大能，不然甚少有人能确切算亲人是何时转世的。 顾皎传音对陈琅嬛说：“你先好好修炼，找元君的事暂时放一放。”顾皎想着那面正在养伤的天机镜，它连天机都能推衍，推衍转世轻而易举吧？要是霍臻把它抓了，她就可以让霍臻帮忙推衍青莲元君转世了。 顾皎的话让陈琅嬛明眸微亮，阿菟的意思是她或许有可能替自己推衍阿娘何时转世？她对着顾皎微微而笑，传音郑重地说：“阿菟，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顾皎专注看着远处的战场，“你还是把命保住去找青莲元君吧，我要你命做什么？” 陈琅嬛扑哧一笑，心中感慨，果然还是做好人好，她一开始就没想害顾皎，所以才有今日的善果。 反击（二） 经过多天的僵持, 北澜洲的修士虽没突破宫室的防御进入内部探究敌情，但经过多天的僵持, 大家也猜到了些对方的情况。宫室里真正主事的人估计不多, 可能只有寥寥几人，甚至可能只有一位，那人手头法宝很多, 但阅历和指挥经验不足。 那么多傀儡道兵, 如果在北澜洲随便一个阳神修士手中，都能发出更大的威力, 那人却只会把他们当成炮灰, 这边甚至只要派出些黄巾力士抵御就能抵御住这些生前修为可能是金丹或是更高的修士。 大家甚至怀疑这宫室和巨舟都不是那人的法宝, 而是他抢了别的宗门宝贝。只是这么大一个宗门又怎么被一人控制？除非真是神仙, 但下界有下界的规则, 那人哪怕在上界是玄仙修为, 到了下界也只能发挥阳神威力，一旦超过阳神的威能，他肯定会被天道排斥的。 直到广寒宗阳神修士自爆, 大家才想起另一种可能, 会不会这个宗门一开始就是被人豢养的傀儡？等他们修炼成熟就直接被炼制成傀儡？这种手段在下界听来骇人听闻、匪夷所思, 但上界未必没有。大家将疑惑的目光都投向了霍臻。 霍臻说：“上界广寒魔君最擅长的这等功法。”也是她作恶太多, 曾被人屡次围剿, 不过她实力强、运气也不错, 每次都被她逃走了, 但目前她也闭关不出，广寒宗对外事宜都由她大弟子主持。 众人这下看向广寒宗的目光既忌惮又怜悯，月冰轮面沉如水, “我们宗门弟子自己行动, 绝对不会牵连诸位道友。”月冰轮这点血性还是有的。 罗浮宗赵掌门垂目道：“月道友，我们也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你们如果神魂都受人控制，万一到了战事激烈阶段你们突然被人控制，我们……” 月冰轮淡淡道：“那你待如何？” 赵掌门说：“我看贵宗还是暂且在后方休息，不要参与这次战役比较好。”他的意思就是囚禁广寒宗众人。 月冰轮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气急败坏，广寒宗一口气没了十二名阳神修士，实力大损，现在是个人都可以踩她们一脚，不然老祖宗为何挺身而出？就是想给广寒宗争取一线生机。月冰轮不能让老祖宗白死，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地说：“这次宗门进攻我会亲自坐镇，一旦发现有人被奴役，我们弟子神魂自爆也不会沦为奴隶！” 顾皎看着月冰轮强颜欢笑，心中暗暗庆幸阿娘没有回来，她要是回来看到广寒宗变成这模样，心里肯定难受，她对广寒宗有再多的不满，广寒宗也是她的家、她的宗门。顾皎暗忖等阿娘出关，她或许可以跟阿娘商量下，用自己的天衍经取代太阴经，免得日后再有人被广寒魔君掌控。 随着前方老修士的潜入，北澜洲这边各大宗门也没闲着，他们也指使门下弟子和道兵们发起了进攻，掩护前方那些修士进入宫室，玄门九宗和魔门四宗在最前方，尤其是广寒宗几乎是倾尽家底，连玉家闭关的老祖宗也出关了，这会没回来的也就只剩几个在外面闭关的阳神散修了。大家也不指望她们能回来了，说不定她们已经被人控制着自爆了。 顾皎犹豫了一会，正想跟陈琅嬛、玉素心站在一起，却被桑九乌和霍臻同时扣住手，两人如何允许顾皎靠近广寒宗？这时的广寒宗就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月冰轮对着顾皎微微一笑：“阿菟，若宗门出了事，禁地里那些孩子就劳烦你照顾一二。” 顾皎心中百味杂陈，她是想对付广寒宗，但也只想拉广寒宗后腿，从来没想过让广寒宗如此没落，她微微颔首说：“掌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们的。” 月冰轮心中一定，顾皎答应就代表霍臻和桑九乌答应了，有了这两人在，广寒宗总不至于绝后，月冰轮心中暗暗发狠，若是自己这次侥幸不死，总有一天她要亲自手刃广寒魔君！ 海上宫殿上冥月高悬，月华如水，照在香火道兵，给香火道兵增加了三成的威力。冥月属阴，北澜洲以纯阳克制，九阳宗的九曜耀天大阵和神霄宗的九天雷霆大阵为攻击主体，宗门百名元婴修士和千名金丹弟子同时发威，九轮日曜熠熠生辉，众人入目所及之处尽是一片耀眼白光；一道道的儿臂粗的雷霆在半空中酝酿，只要主将一声令下，这些雷霆就会同时落下。 广寒宗也升起了一轮冥月，这轮冥月暗色阴沉，其中隐有血色流动，广寒宗元婴修士倾巢而出，金丹修士压阵，这些元婴修士人人身边都陪伴着一名冰魄道兵，这些道兵形态各异，有些是异兽、有些则是真人，月冰轮身侧没有冰魄道兵，但她一身血色法衣、气质凛冽，跟平时她截然不同。 顾皎听到有人低语道：“广寒宗这次是下了血本了，连罗刹血月阵都拿出来了，这阵法发动就要活祭百名金丹修士吧？” 活祭？顾皎骇然再次朝广寒宗望去，就见阵法中央果然围坐着百名金丹修士，这些人一身素衣，身上没有任何法衣和佩饰，神情平静地趺坐着，这些修士就是阵法发动后用来活祭的人。 霍臻安抚地轻握顾皎的手：“你要不忍心就别看了。” 顾皎摇头，“不。”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大家都在拼命，她因为不忍就不看？顾皎还没那么矫情。 随着霍臻的一张令牌发出，大阵缓缓推进，各门派弟子们紧随其后，各种攻击如洪水般倾泻而下，海上行宫的阵法尽数发动，将所有的进攻尽数挡下，但它能挡住第一个时辰、第二个时辰，却挡不了第三、第四个时辰，北澜洲宗门这一次是将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誓要将这人擒下，这人奴役神魂的手段犯了众怒，没人愿意在自己好容易飞升之后，却变成别人的奴隶。 顾皎屏息凝神的看着每一次攻击，这种级别的战役金丹修士除了血祭和后勤没有任何用处，筑基修士都在后方负责救治伺候伤员，这基本是元婴和阳神的主战场，顾皎这会才知道北澜洲各宗门究竟有多低调，就以广寒宗为例，她本来以为宗门顶天只有五六百名元婴修士，现在咋眼望去，起码也有千人。 只是比起别的宗门起码几十名阳神修士压阵，广寒宗的阳神修士就少了许多，一口气自爆了十几名修士，又有三人自愿为先锋，剩下的只有五六名老态龙钟的女修，估计广寒宗禁地处还有几名，但人数肯定不会太多了。 这些阳神修士都在后面维持那轮血月，血月光华越盛，元婴修士组成的阵法威力就越大。那些冰魄道兵时不时化做一道虹光，狠狠的砸上海上行宫的阵法，将行宫砸得阵阵摇晃。 顾皎站在霍臻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两个阵法，这就是大门派的底蕴吗？需要拼尽全力的时候，他们所展现的实力大得惊人。 行宫的大阵在连续几个时辰的重击之后，终于扛不住了，很多地方的防御减弱，月明华、神霄宗掌门这些蛰伏了许久的老修士借机强行破开阵法入内。明月华入内就瞄准了大殿上方的那座香火池，她不管不顾地冲入了香火池，在进入香火池的瞬间，她元神离体，法身坠入香火池中。 月明华元神对着法身微微一笑，落在香火池中的法身顿时自爆，阳神修士法身自爆何等威力？瞬间将香火池炸得支离破碎，月明华看到香火池被自己毁了大半，放心的举剑兵解，他们这些深入敌人重地的人本就没想要活着回去。这时神霄宗掌门也挥动长剑，剑光雷霆，将本就炸得快废掉的香火池一举劈碎。 神霄宗掌门尚有余力，他再次举剑对准天生的冥月用力一劈，剑光过去，冥月分毫未损，掌门微微一怔，他耳畔突然响起霍臻的声音，“师傅快后退！”神霄宗掌门不假思索往后疾退，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道白光落在了掌门先前站立的地方。 神霄宗掌门双目微微眯起看着大殿中央，他突然冷笑一声，身体化成一道虹光直接朝大殿飞去，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冲入大殿之时，掌门身体转了一个方向，朝半空之中的冥月扑去，他冲到一半，身体就被一个无形的屏障遮住，掌门双手发力，狠狠的将冥月周围的阵法撕开。 这冥月周围有个空间阵法，将冥月隔开在异空间，所以任何攻击都对冥月无效，只要阵法破开，众人才可以攻击冥月。那人似乎被神霄宗掌门激怒了，将冥月的威力增加到了极致，掌门身体被冥月的明月一照，瞬间化成烟灰。 顾皎惊呼一声，“霍师兄！” 霍臻紧紧地握着顾皎的手：“没事。”他神色冷凝，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如此嚣张地挑衅，不管这人跟广寒魔君是何等关系，霍臻都把这笔账记在广寒魔君头上了。 顾皎欲言又止，霍臻低声对顾皎传音：“师父资质不好，这辈子是没有可能晋阶阳神的。”只是师傅一直不肯放弃，他见师傅坚持，就让师傅专心闭关，他很担心师傅会有执念，不料师傅最后是以这种方式想开的，霍臻轻叹一声，“他跟我说，他这辈子资质悟性都寻常，如果不争取点功德气运，下辈子恐怕更不好。” 顾皎：“……”大佬看问题的高度就跟旁人不同，这不仅将别人当棋子，把自己都当棋子。 反击（三） 月明华、神霄宗掌门都是老牌的大能修士, 他们或许修为不是当世最强，但论御敌经验他们罕有敌手, 两人又抱了必死之心, 两人的精准攻击让对方最重要的两个攻击手段重创。行宫内的人估计十分恼火，他直接放弃了香火池，行宫顶上的冥月突然由明转暗, 颜色也从浅白色转成暗沉的血色, 仿佛凝固的鲜血。 随着冥月的颜色改变，广寒宗的冥月似乎也有了变化, 月冰轮眼皮一跳, 心中警兆突生, 她厉声喝道：“大家快退！”但是她说话时已经晚了, 广寒宗的那轮冥月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突然也转成了血月, 血雨自血月上方滴滴答答的下落, 任何被血雨沾染的修士都发出了凄厉的嚎叫，这血雨有腐蚀之力，似乎可以侵蚀神魂。 剧疼之下即便在场的修士大多为元婴修士都忍不住乱了阵脚, 广寒宗几个阳神大能也分不出手来救这些元婴修士, 她们一来要维持冥月, 不能让冥月转化成血月, 二来还要抗住朝她们冲来的一队冰魄道兵, 那人显然是想从广寒宗这里突围！ 霍臻见状扬起旗帜正要示意别的宗门去帮助广寒宗, 突然半空中凭空出现一只硕大无比、骨瘦嶙峋的大手, 那支大手捞起朝广寒宗冲来的冰魄道兵往上一抬，那些冰魄道兵就不见了，随即响起的是唧唧吱吱的咀嚼声, 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一只只的脑袋硕大、青面獠牙、浑身瘦得只剩了一张皮的小鬼笑嘻嘻的从空间隙缝中跑了出来, 这些小鬼有些捞起血河喝水，有些则扑向行宫上方的血月，张开血盆大口大嚼起来，众人骇然的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这突然出现的巨手和小鬼是敌是友。 “母子天鬼！”无论是玄门还是魔门，都有人认出了这些小鬼和巨手的来历，众人错愕得面面相觑，是谁那么厉害，居然能炼化母子天鬼！母子天鬼是白骨天魔中的一个特殊种族，这个种族只有女性，这些女性在未成年的时候容貌极美，几乎可以跟罗刹族女性媲美。 她们也往往都会冒充罗刹族女性寻找男性天魔交|配，她们一生只交|配一次，交|配之后她们就会形貌大变，变成一具只披了一张皮的骷髅，她们有无尽的繁衍欲望，会想不停的产子，然而产子是需要能量的，因此她们会将交|配的男性天魔吞噬，进而吞噬她们产出的胎儿。 任何被她们吞噬过的人都会成为天母的附庸，受天母的奴役。天母吞噬的胎儿越多，实力越强，这种天魔在外界很少见，很多人甚至都没有听说过。众人都不敢想象有人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和实力，可以炼化一个天母，有天母在，只要她有足够的能力，就可以让天母无限量的生产鬼子，为自己培养道兵。 在众人胡思乱想之际，一道身长玉立的身影从空间裂缝中走出，只见那人抬手轻点，几乎不带任何烟火气的就稳定住了广寒宗即将崩溃的血月，同时一道银光自身影身后飞出，朝中行宫冥月重重一击，冥月轰然碎裂。一轮明月自来人身后缓缓升起，月华如水，照在咆哮围攻她的冰魄道兵身上，道兵们躯体纷纷消融，最后化成一块块冰魄。 月冰轮等人惊讶地看着来人，一个名字在她们唇间萦绕，却迟迟没能喊出来，她们以为这人就算没死在自爆之下也不会回来的。 顾皎不可置信地小嘴微张，屡次想张口但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那人察觉到了顾皎的目光，回头对她微微一笑，风华绝代，她对着顾皎伸出一只手，顾皎一下扑到了来人怀中，“阿娘！” 顾风华单手揽住扑入自己怀中的女儿，安抚轻拍女儿的背，抬头问月冰轮：“还要做什么？” 月冰轮神情复杂的看着顾风华，“我们只要镇守这一方，不让里面的人逃走就是。”顾风华跟她家老祖宗是一辈的人物，那时候老祖宗是世家弟子、少年得志，而顾风华只是宗门培养的镇压气运的法器，宗门对她虽也悉心栽培，但肯定比不上老祖宗。 结果老祖宗现在修为迟迟无法晋阶，最后为了宗门陨落，而顾风华却依然一如少年时那般意气风发，老祖宗需要自爆才能压制的法器，在她举手抬足间就压制了，月冰轮压下心底的叹息，这一切都是命。 顾风华微微颔首，广寒宗的罗刹血月阵已经半废，顾风华让自己的母子天鬼补上这处缺口，顾皎这次也想起自己的白骨天魔，她连忙将舍利珠给阿娘。顾风华一接受舍利珠就发现不对劲，白骨天魔怎么就剩金丹修为了？她看了一眼女儿，顾皎低头小声说：“我不小心让白骨天魔重修的。” 顾风华轻顺女儿长发，“我既然把他们给你了，你就可以随意决定他们生死，不需要来问我的决定。”只要女儿没受伤，白骨天魔修为没了就没了，至于让桑九乌耿耿于怀的霍臻，顾风华压根没放在心上。自己女儿自己清楚，女儿气色红润，修为已迈入金丹，身上元阴尚在，她也就放松心情任霍臻纠缠女儿了，权当身边还多了一个男宠。 有了顾风华的加入，广寒宗实力大涨，顾皎满脸忧心的看着母亲，顾皎关切的问母亲：“阿娘你怎么出关了？你身上伤势如何？难道是刚才的自爆也让你神魂有些不稳吗？” 顾风华微微挑眉：“谁自爆？”顾风华会破关而出是因为宗门求出的玉符，这是宗门在生死存亡之际才会发动的玉符，顾风华毫不犹豫的出关了，广寒宗虽毁自己道途，准备让她止步于阳神，但对她也有入道栽培之恩，她身上大部分功法都来自广寒宗，顾风华无法坐视宗门灭亡。 顾皎简单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她担心地问：“阿娘你这样还能继续突破吗？” 顾风华轻轻摩挲着女儿娇嫩的面颊，“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继续突破，但如果我今天不来，很有可能落下心魔。”她不想违背自己的本心行事。 顾皎担心的就是这点，才尽心尽力地想帮助广寒宗，只可惜自己实力太弱，只能提供一点杯水车薪的帮助，最后还是要阿娘出关，她郁闷地靠在母亲怀中，心里恨透了赵琳琅和来犯的外敌，如果没有他们，阿娘和大人就不会出关，等再过上几十年，说不定他们都能飞升了。 顾风华轻拍女儿的背，“阿菟，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的，没什么事可以顺利到按照你所设想的进行，我们要做的是坚持本心，不要气馁。” 顾皎轻轻地“嗯”了一声，要是事情发生自己身上她都不会这么难过。 顾风华莞尔道：“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我知道了太阴经有问题。” 顾皎仰头问：“阿娘，你早知道太阴经有问题？” 顾风华道：“我之前修炼时有点感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暂时避过不修炼，等想透了再修炼。”这样她修炼进度会慢一些，可修炼的根基颇为扎实。 顾皎想跟顾风华说自己天衍经，但又觉得这里眼线众多，她跟阿娘聊天也不是百分之百安全，还是等战事结束，两人去界石聊天比较靠谱。想到这里，顾皎又将注意力放回战场上，这时广寒宗这边形势已暂时稳定，被血雨所伤的修士也下战场去疗伤了。 缺口暂时由天鬼母子和白骨天魔顶上，天鬼母子和白骨天魔都是阿娘炼化的天魔，以前论综合实力白骨天魔还要强一些，它们卖相比天鬼母子好一点，所以阿娘把白骨天魔给了她，现在阿娘闭关时有什么奇遇，让天鬼母子实力大涨吗？ 桑九乌眼巴巴看着顾风华和顾皎，只可惜这对母女完全沉浸在两人世界中都没看上他一眼，顾风华根本没想起他，顾皎是有了娘就忘了别人。 霍臻看着乖巧坐在顾风华身边的小姑娘，心中微叹，这一次他是别指望顾皎能偷溜出来看自己了。 大胜而归 本来广寒宗只需要守住一处即可, 但顾风华来了以后战场的局势就改变了，顾风华的母子天鬼实力强悍, 天鬼母已经是阳神修为, 鬼子大部分都是金丹修为，小部分是元婴修士，配合九九八十一位金丹期的白骨天魔, 广寒宗的实力大增, 当然这也跟顾风华精通运兵之道有关。 战场并不需要发挥个人战力，只要配合得宜, 金丹也能压制元婴, 而行宫中那些人也没厉害到道兵全是元婴修为。眼见顾风华带来的道兵实力强悍, 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开始反压对方道兵, 广寒宗弟子士气大增, 众人皆双目晶亮地看着顾风华, 素晖老祖宗太厉害了！ 陈琅嬛愣怔地看着顾风华，她忍不住暗想如果素晖师叔早点回来，她阿娘是不是不用转世了？但转念一想, 阿娘是神魂被人控制了, 素晖师叔回不回来都不能改变, 阿娘是必然要转世的, 转世也不错, 至少不会担心飞升后变成别人的奴隶了。 月冰轮看到宗门弟子看着顾风华明亮的目光, 心中暗叹一声, 知道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恐怕广寒宗都是顾风华做主了。 顾皎也正有这个意思，想趁着这机会将广寒宗收入阿娘名下, 她跟霍臻相处越久, 越发现修行界不能单打独斗，单打独斗的散仙没几个能飞升的。她明明姓顾，可所有人一提起她，就说她是桑九乌的女儿，不就是因为桑九乌有桑家、阿娘一无所有吗？ 以后等她跟阿娘飞升以后，别的不说，萧家就有一堆烂摊子，她们母女想要在上界立足，上界招揽人手是一回事、下界也需要源源不断补充新血上来，正好广寒宗现在实力大减，顾皎觉得她若以天衍经作为诱惑，应该有不少人愿意拜入阿娘门下。 只是天衍经是鸿蒙珠替自己量身定做的功法，其中还涉及真灵修炼，顾皎不明白为何下界都没有真灵功法，但她也不想打破禁忌，所以传给别人的功法还需要阿娘修炼才行。传授弟子的人品也要经过考核，不能什么阿猫阿狗都传授，最好把广寒宗从魔宗改成玄门…… 顾风华指挥一队白骨天魔将一个元婴冰魄道兵灭杀，她分心看了女儿一眼，见小姑娘正看着外面发呆，她眉头微挑：“阿菟？”她是被吓坏了？“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顾皎摇头：“我没事。” 这时战场的形势已经开始偏向北澜洲了，这时霍臻也长身而起，他看似悠闲的几个踏步就走到了海上行宫前，长剑指天，一道声势浩大的、几乎要将天地劈开的雷霆剑光将整座宫室的防御大阵一剑劈碎，然后他同桑九乌几人几乎是瞬移进入行宫内部去，各宗门的弟子也陆续进入防御大阵中，前后不过半个时辰整座行宫的要地都被北澜洲的修士占据了。 广寒宗诸修有些按捺不住了，目光不住的朝月冰轮和顾风华望去，她们再晚进去好地方都没有了。修行界约定俗成的规定就是哪个宗门占据了哪处，那处的宝贝就归这个宗门所有了，眼见玄门九宗和魔门三宗都占据了好地方，一些二流宗门都占了好地方，她们广寒宗却一动不动，掌门这是要放弃战利品的瓜分吗？ 月冰轮暗忖广寒宗一连损失了这么多阳神修士，正是夹紧尾巴低调度日的时候，分什么好处？嫌没人来找她们麻烦吗？ 顾风华跟月冰轮的想法不谋而合，她虽凭借一己之力扭转了广寒宗在战场的局势，但她一人独木难支，广寒宗经此战役后只能紧闭山门休养生息，在新生代没有成长前广寒宗不需要发展势力。宗门的大能都没动，大家也不敢轻举妄动。 海上行宫大阵被霍臻一剑劈开后，霍臻第一时间就到了主殿，神识牢牢锁定了主殿内的罪魁祸首，他垂目看着那位瘫软在地上女修，这女修骨龄不过百岁左右、金丹修为，看到突然闯入的霍臻她先是震惊，再看清霍臻容貌时她眼底有闪过一丝惊艳。 霍臻眉头不易察觉的微皱，目光冷冷的扫了她一眼，那目光冰冷浸骨，让女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但看着霍臻目光更痴迷了，霍臻哂笑一声，也懒得询问女子，抬手一掌劈晕了女子直接搜魂，让他诧异的是这女子的神魂居然没被人下禁制，不过下不下禁制也没多少区别，这女子不过枚棋子而已。 这人来历很简单，是外洲明月殿的一个外门弟子，明月殿就是类似广寒宗的宗门，修炼的也是太阴经，只是这宗门没广寒宗那么幸运，广寒宗的祖师爷当时得到的是太阴经的残卷，广寒宗当前的心法大半是广寒宗历代先辈推衍完善出来的。 当初祖师爷得到的残卷被留在宗门秘境，只有阳神修士才能观摩，这也是广寒宗只有阳神修士才被人控制的原因。而这宗门得到是全本，整个宗门修炼的都是这套心法，是以当这外门弟子用魔法炼化她们神智时，元婴以下的修士几乎没有抵抗之力。 元婴修为以上的修士心智坚定，即便有神魂印记控制，她们也发现了端倪，这外门弟子见她们似乎要杀自己，干脆就让元婴以上的修士都自爆了，剩下失去神智的修士都被她炼成了傀儡，她一个人占据了整个宗门。她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不敢在宗门所在的大陆待着，就炼化了宗门主殿来了最靠近他们大陆的北澜洲。 她自以为自己有宗门主殿在，可以无所不能，没想到北澜洲的抵抗这么厉害，居然能将明月殿的阵法和道兵全部攻破，这外门弟子惊慌失措，在她眼中宗门是无所不能的，没有宗门解决不了的事。明月殿在本洲的地位堪比北澜洲的神霄宗，某种程度来说甚至比神霄宗还厉害，她哪里想到宗门的护山大阵如此不堪一击。 霍臻将她的神魂扫了一遍，没找到太有价值的线索，也懒得去看这人的小心思，将丢垃圾般将她掷在地上，在这人想法中她最信任的就是那位突然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师傅，正是这人教自己炼化了这宗门，让她来北澜洲，她对那人感激之极，可在霍臻看来，这人应该是上界广寒宗的高层。 她极有可能是月家的高层，甚至有可能就是赵琳琅的母亲，这人让这外门弟子炼化整个宗门，是想给女儿增加实力吗？那位上界修士怕是赵琳琅后面因为血海出现而再次传讯才召来吧？霍臻哂笑一声，也不知道这人在广寒宗地位如何，明月殿发展得这么好的一枚棋子就被她这么废了，月家家主会放过她吗？ 霍臻将那女修存在识海中的宗门令牌取出，那女修四肢轻微地抽搐了下就死了，霍臻暗忖这山门还不算不错，护山大阵虽被毁了但核心还在，稍微修复下可以让小丫头收到她界石里，以后也能多个防御手段。霍臻家大业大，也看不上明月殿这份家业，干脆给顾皎添点零花钱了。 算上方石，霍臻给了顾皎不少好东西了，不过这丫头有点像貔貅，就没见她把自己给的东西往外拿，霍臻觉得她这性子挺有趣的，也乐意时不时地送她点小礼物。 再说她日后跟自己去了上界，少不得要面对形形色色的人，手头有多少家底是她的底气。说来这些家底他分分钟就可以替她补足，但依照那丫头矫情的性子，她肯定不会收，霍臻只能有机会就送她点东西。 霍臻将海上行宫主体炼化，将这个宗门所有的灵脉和几样他看得上的法器收走后，就随意让那些宗门翻找各地的仓库，他只跟各宗掌门说了一声，让他们不要破坏宫室主体。大家知道这宫室估计是归神霄宗所有了，所以翻找仓库时也十分小心，就怕损毁建筑。 而广寒宗在众人翻找仓库时就离开了，几个阳神修士同时出手，将所有的弟子一起运回宗门，一回到宗门月冰轮就下令半关山门，严令门下弟子外出，广寒宗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等这次事件过去之后，难免有人会找麻烦。 顾皎坐在顾风华身边，满脸担心看着阿娘，现在广寒宗几乎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了阿娘身上，阿娘的伤势好了吗？能出去跟人硬拼吗？ 顾皎的担心太过明显，让顾风华轻笑一声，爱怜的揉揉女儿小脑袋，月冰轮见状识趣的起身说：“顾长老，我明天再来找您议事。” “掌门慢走。”顾风华客气地说，她见女儿对月冰轮还算亲近，就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月冰轮对女儿不错，她心中还算满意，也乐得给月冰轮面子。 月冰轮微微一笑，转身出了顾风华的洞府，她看着远处的夕阳轻轻一笑，将权利交给她们母女也好，至少她们不会乱来，而且顾皎还有桑九乌和霍臻当靠山，有他们两人宗门不至于灭门。 母女叙旧 月冰轮离开以后, 顾皎迫不及待地拉着阿娘，“阿娘, 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顾风华安抚地轻摸着女儿背说：“你等一会。”她先在自己洞府设下禁制和阵法, 又撑开一座隔绝神识的帐篷，然后由女儿拉住进入她的界石，顾皎的界石只要不暴露, 就是最安全的议事之地, 因为界石是异空间，除非是极少数天赋异禀的人, 不然没有人能监听两人在异空间说话。 顾风华甫入界石便发现不对劲, 她眉头微扬, 女儿的界石怎么进化成了一个完整的世界？ 顾皎将自己被鸿蒙珠洗刷一遍的事情避重就轻的说了一遍, 重点放在鸿蒙珠洗刷上, 将自己中千缠丝毒药简略的提了一笔。 顾风华要是能被女儿瞒过就不是顾风华了, 她眉头紧皱，“黄泉道为何要用千缠丝害你？”千缠丝这么歹毒的毒药，若不是女儿有鸿蒙珠, 顾风华不敢想象女儿会有什么后果。 顾皎想了想, 又把天机镜的事跟顾风华说了一遍, 她不会打着让阿娘不担心的名义事事瞒着她, 她说多说少阿娘都会担心, 她情愿把事情都说清楚, 万一将来天机镜对付阿娘, 阿娘也好提前做准备。 顾风华没想到女儿在自己闭关的这段时间里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不由伸手把女儿搂在怀中轻拍：“阿菟受委屈了，都是阿娘不好。” 顾皎说：“我得了这么多好东西哪里受委屈了？霍臻说界石想要进化成小世界, 不仅要五行本源, 还要有万物母气，这在上界都是稀罕物，我现在什么都不用多好！” 顾风华苦笑摇头，她知道女儿是在安慰自己，她心疼女儿，但也欣慰女儿的成长，她看着女儿乱糟糟的界石空间，忍俊不住道：“我替你把界石空间整理一下。” 顾皎脸一红，她也知道自己界石空间太乱，可她修为太低，想整理空间只能靠双手，她界石的竹子和葫芦繁衍成海，她单靠双手几百年都整理不完，顾皎也只能任其野蛮生长了，她拦住母亲说：“阿娘你先别急着整理竹林，我有好东西给你看。”说着她拉着顾风华去山洞。 顾皎的界石别的地方都是一望无垠的平原，只有一座萧少阳当初给女儿的蓝田灵玉脉是山，这条灵脉也是萧少阳手上品质最好的一条灵脉，蓝田灵玉即便在上界都算品质上乘的灵石，只是这座灵脉蕴养时间还不够久，并无灵脉之源，是以萧少阳就在灵脉内放了一些灵精。 现在这条灵脉已大变样，内里不止有了灵脉之源，还有数百颗仙精，在这些极品宝物的影响下，灵脉中多了一条乳白色的灵泉，顾皎在灵脉里挖了一个坑，让灵泉流到水坑中，水坑存不下水了再流到外面去。 “阿娘你看这灵脉之源是不是有点不对劲？”顾皎将异变的灵脉之源取出给顾风华。 这灵脉之源还是之前小虫子的模样，因顾皎时不时地将它放入鸿蒙珠蕴养，它现在出产的石乳已接近固体，如果里面调点甜味，吃起来仿佛前世的冰激凌，顾皎现在基本就只吃石乳了，别的灵食都不碰了。 这石乳无色无味，灵气全无，顾风华光看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她尝了一口不由微微动容，“这石乳——” 顾皎期待地望着顾风华：“阿娘怎么了？” 顾风华说：“它可以补足寿命。” 顾皎一脸困惑地望着母亲：“补足寿命？灵乳可以延寿？” 顾风华解释说：“不是延寿，是补足寿命。我们都有寿元，比如金丹修士可以活千年以上，元婴修士起码能活万年以上，而阳神修士至少能活五六万年，而修炼到阳神后期，活上十万年也不算稀罕事。” 顾皎微微点头，这个常识阿娘很早就告诉过自己了。 顾风华继续道：“但大部分人都没法子活到理想的寿元，因为我们只要活着就会有消耗。”比如说顾风华这次破关而出就损耗极大，这次所有破关而出的修士都抱着必死的心态，但石乳却可以弥补他们的消耗，将他们的身体调养至最佳状态。这种弥补不仅仅作用于法身，连元神都能弥补。 顾皎也是因为有鸿蒙珠时不时地给自己调养身体才没有发现石乳的作用，她听阿娘说完，眼睛立刻亮了，“阿娘你快多喝点。”灵脉之源每天都会滴很多石乳下来，都被顾皎用蓝田灵玉制成的玉碗收集了统一收入储物葫芦里，顾皎担心石乳离开灵脉之源会失去效用，她都把储物葫芦放在灵脉之源旁，经过数年的灵气冲刷，这些葫芦逐渐呈现类玉的质地。 顾风华也不客气，她确实需要这石乳调养身体，如果她一开始就有这种石乳，她体内的内伤早治好了，她目光又落在顾皎放在灵脉之源旁的仙精上，“这就是你说的仙精？那霍臻给了你这么多？” 顾皎有些苦恼地点头，她哪里想到霍臻给自己的那个储物袋里有这么多仙精？还有玉髓、灵乳，她感觉自己修炼到阳神都够用了。 顾风华安慰女儿说：“人情以后慢慢还，不必太着急。” 顾皎苦笑地说：“也只能这样了。” 顾风华逗女儿，“你这段时间得的宝贝都顶得上我这近万年的收集了。” 顾皎说：“大部分都是别人给我的。” “人家愿意给你也是你的运气。”顾风华一向认为气运也是实力的一种。 顾皎又想起太阴经，“阿娘，我跟你说鸿蒙珠替我推衍了一篇修炼心法，你要不别修炼太阴经，修炼我的天衍经好了。”说着顾皎闭目凝神，努力要将自己识海中的金色大字刻在玉简上，可以她的修为怎么可能刻得下来，强行努力反而让自己的识海隐隐作疼。 她知道这是神识消耗太多的缘故，顾皎喝了一口石乳，又灌了一杯石乳继续努力，但除了大量消耗自己神魂之力外，金色大字始终没印刻成功，就在顾皎心急如焚的时候，她识海伸出的鸿蒙珠突然吐出一道灰色气流，这道气流在她识海中凝成了一枚莲子大小的灰色种子。顾皎睁开眼睛，神识一动，灰色种子就出现在她手中。 顾风华见女儿手中凭空出现一枚种子，不由诧异地问：“这是什么？”她顿了顿，愧疚地对女儿说：“都是阿娘不好，我不该给你看那卷古卷。” 顾风华修炼的心法只是以太阴经为基础，很多细节和框架都是她自己推衍的，后来遇到萧少阳后两人相互印证交流，又将太阴经推衍到了一个相对完善的水平，所以两人才放心让女儿修炼。 顾风华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百密一疏，居然疏忽了那卷古卷，幸好女儿有鸿蒙珠庇护。顾风华暗恼自己没有好好检查古卷，她并不知道自己运气有多好，她拿到的功法是纯正的古卷，古卷的灵种都是针对无修为和筑基修士的。 广寒魔君流传下来的功法分两种，一种是针对没修为、筑基修士的，一种是针对阳神修士的，后一种是她被人数次围剿之后才改变的。在下界阳神修士到底是少数，而上界几乎每个宗门都会对飞升来的下界修士有控制手段，所以大家也就睁眼闭眼了。明月殿传承比广寒宗久，她们的功法跟顾风华是同一种，所以她们才会整个门派都被人炼化。 顾皎笑着说：“要是没有古卷，我就没有天衍经了。”她反而觉得自己运气很好，若是没有那古卷她都不知道鸿蒙珠可以替自己推衍功法，她将灰色种子递给顾风华，“阿娘这是我的天衍经，你看看。” 这种类似灵种的东西，若不是顾皎给顾风华，顾风华永远不可能碰，她接过灵种，神识试探着进入灰色种子，那种子在接触到顾风华神识时就立刻顺着她神识融入她的识海，顾风华来不及吃惊就被那股涌动的气流吸引住了，她着迷的看着气流上下翻滚，感觉自己似乎隐隐摸到了一丝大道门槛。 这枚灰色种子是鸿蒙珠给顾皎凝成的一枚大道投影灵种，里面没有功法却比功法更让顾风华受益，顾风华全身心地沉浸在道韵中，顾皎见状也不敢打扰阿娘，她悄悄的离开界石让阿娘专心闭关。她一出关就接到了霍臻的传讯，“阿菟你出来一趟。” “出来？”顾皎一怔。 霍臻低低一笑：“就是走出你们的山门。”广寒宗的山门已半关，这就代表广寒宗要蛰伏一段时间，她们不欢迎任何外客，霍臻即便是现在俨然是修行界第一人，他都不好擅自入内，这毕竟是顾皎和顾风华的宗门。 顾皎缓步走出山门，就见霍臻站在山门不远处的山丘外，他一身玄袍，身长玉立，神情疏远淡然，似乎随时可以飞升，顾皎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 霍臻早发现顾皎来了，见小丫头走了一半居然不过来了，他不由抬头对顾皎微微一笑：“怎么不过来？”他这一笑犹如冰雪消融，一瞬间顾皎仿佛听到了春天百花绽放的声音，她不由看呆了。霍臻见她难得愣怔的样子，心情越发愉悦，他示意顾皎跟自己走：“我们走吧。” 顾皎问：“去哪里？” 霍臻说：“找个能说话的地方。” 顾皎又问：“行宫的事你忙好了？” 霍臻说：“我让别人去做了，这么多人为了它连命都可以不顾，总要让他们得到足够多的好处。”霍臻行事狠辣，但对属下很大方，这也是他属下都很忠心的原因。 顾皎默然片刻：“这一切都是赵琳琅惹出的事！” 霍臻语气微冷：“等到了上界，我自会找赵家和月家算账。”赵琳琅算什么，他要赵家和月家付出代价。 顾皎苦笑，这就是有实力人的底气。 霍臻见她兴致不高，抬手轻顺顾皎长发，又换了一个话题：“我们准备去报仇。” 报仇 “报仇？”顾皎不解的看着霍臻, 他们还要报什么仇？人不是被霍臻杀死了吗？ “那么多人拼了前途和命出来，只有一个宗门他们能满足吗？”霍臻沉声说, 别说其他人了, 就是他自己都不满意，他师傅死得壮烈，结果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两个被养废的傻子搞出来的事, 霍臻可以憋着一口气去上界复仇, 下界的人也要给他们找到发泄途径。 北澜洲诸多宗门把老祖宗叫出来，也不只是为了来犯的外敌, 主要还是因为血海, 即使霍臻没有把血海的危害说的太清楚, 大家都能感觉到这玩意很危险, 大家才不得已把老祖宗们都喊出来。现在血海虽被霍臻炼化了, 但大家又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血海是被暂时压制，随时可能再次爆发。 大家从霍臻口中得知那外地从外洲而来，那片大陆离北澜洲不远, 而这个宗门正是那大陆最厉害的宗门, 除了那宗门以外, 其他宗门都不成气候, 大家不由想着若能占据那片外洲, 他们可以把那片大陆当成退路, 一旦血河控制不住, 他们可以全洲转移到那片大陆。 顾皎听得目瞪口呆，“你们要去入侵略别洲？” 霍臻好笑道：“难道不是他们先来的吗？” 顾皎欲言又止：“可是——”所谓的侵略只是一个人的想法而已，那人还是一个受人怂恿的傻子。 霍臻轻叹一声, “阿菟, 气运之争已经开始，放出来的野兽想要归笼不容易，你总不想北澜洲生灵涂炭吧？” 顾皎默不作声，霍臻说得没错，野兽放出来了，总要让他们有发泄的地方，不去别洲发泄，让他们在北澜洲这一亩三分地上为了各自宗门的气运拼命吗？而且那片大陆修行界有记载的历史比北澜洲还久远，他们说不定有法子让有些破关而出的人找到再次突破的机缘。 对外战争对广寒宗也更有利，至少大家这段时间不会再盯着广寒宗，等大家攻打完外洲回来，各宗门都需要休养生息，想到这里顾皎也觉得霍臻这做法不错，炮口一致对外，总比内斗消耗要好，“那你们何时出征？” 霍臻说：“准备好就出征。”他对顾皎说：“你们广寒宗也去。” 顾皎下意识的要拒绝，霍臻道：“你们广寒宗水中道兵多，这次远洋航行要靠在你们道兵带队。” 顾皎想了想发现还真是，九阳宗虽也靠海，但九阳宗的道兵基本都是金乌、火鸦等飞禽，其他宗门都是陆地走兽，只有广寒宗的道兵以水兽为主，“你有空吗？这事你找掌门说吧。” 霍臻诧异地问：“你还让月冰轮主事？你母亲呢？” “我阿娘闭关了，这段时间估计不会出来，她也不喜欢管这种琐事。”顾皎觉得阿娘只要做个幕后掌控者就可以了，明面上的事还是交给月冰轮比较好。 霍臻本来想让顾皎管这事，但转念一想，等到了上界他自会给她侍卫，她也不用管这种小事，“我一会让人去找月掌门商议。”霍臻是不可能管这种小事的，他带上广寒宗也是看在顾皎的面子上想让广寒宗分一杯羹罢了。 说完正事，霍臻还想跟顾皎说一会话，但手中的传音符不断跳跃，他无奈地笑叹一声，温声对顾皎说：“你这几天在家好好修炼，等我忙完有好玩的东西给你。” 顾皎眨了眨眼睛，乖乖地点头：“好。” 霍臻离开后，顾皎就先去找月冰轮，将北澜洲即将要报仇的事说了，月冰轮不由抬眼看了顾皎一眼，那些宗门会去反攻外洲她不意外，她意外的是霍臻居然愿意带上广寒宗，他全是看在顾皎的面子上吧？月冰轮不由微微感慨，亏得她一直对顾皎很好，不然顾皎也不会这么尽心尽力地帮自己。 广寒宗几个阳神修士闻言也十分惊讶，但她们并不像月冰轮那么兴奋，她们也活不了多久了，趁着还活着的时候多给宗门培养几个弟子吧，争强好斗的事她们就不再参加了。一把老骨头了，别死在异乡了，这样宗门的战力就更少了。 月冰轮却起身对她们说：“这次元婴以上的修士都去，说不定大家得到机缘就突破了呢？”广寒宗现在都这样了，再堕落也堕落不到哪里去，如果宗门在阳世发生的事传入阴世那几个老不死耳中，广寒宗必定重蹈黄泉道覆辙。 广寒宗没有冥河宗的底蕴，即便脱离黄泉道依然是魔门四宗之一，广寒宗如果没了冥界分宗的支持，肯定不能再维持极北霸主的地位，届时别的宗门不提，白莲宗肯定落井下石，月冰轮把这次外大陆的机会看成是背水一战，成败就此一举了。 月冰轮的话让几个阳神修士陷入沉思，月冰轮柔声问顾皎：“阿菟，顾长老呢？” 顾皎说：“我阿娘闭关稳定伤势去了，她说她马上就出来，不会很久的。”顾皎睁眼说瞎话，阿娘的伤势早被鸿蒙珠养好了，她现在是去参悟功法了吧？顾皎也不知道阿娘会参悟多久，但时间应该不会太久，毕竟只是功法而已，顾皎还不知道鸿蒙珠给自己凝结是大道投影。 她知道也会给的，自己亲娘都不给，那她给谁？她也只会给阿娘，父亲她都不会说，阿娘只有她，而父亲有整个家族，顾皎不觉得自己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能超过家族。 月冰轮有些担心的说：“顾长老能赶在我们出发前出关吗？” 顾皎道：“我会给阿娘留讯息的，她出关后也能赶过来。”阳神修为的话，横渡大海也是没问题的，当然阿娘并不需要，她在自己界石里，只要出关就能出来。 月冰轮也不再多问，闭关是别人的私事，她关心几句就好了，没必要过于深入。 顾皎完成传讯目的就先回阿娘的洞府了，时隔好几年再次回到广寒宗的洞府，顾皎都十分感慨，兜兜转转她居然又回到广寒宗了，她大约是修行界更换门派最频繁的修士了吧？也亏得自己后台够硬，可以让自己这么换，要是换成别人早全修真界追杀自己了。 “姑娘。”之前侍候顾皎的白鲸道兵过来给顾皎请安，她带来了顾皎和顾风华这些年没领的月俸，顾皎也不客气地收下，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广寒宗现在是少大能修士又不是缺钱，没必要替广寒宗省着点东西。顾皎翻看着阿娘的月俸，阳神修士就是不一样，宗门给的好东西可比自己多多了。 顾皎抬眼望着这位白鲸管事，“小秋还好吧。”小秋是之前送顾皎去东海的那条白鲸。 白鲸没想顾皎居然还记得多少年前的一个小妖修，她连声道：“小秋很好，她这些年一直等着姑娘，前几年知道姑娘——”她顿了顿尴尬的说：“她都难受的哭了。” 顾皎莞尔：“是我不好，答应说来接她，结果失言了，她要是现在还愿意来我这里，就让她来过来吧。” 白鲸连连点头，“姑娘喜欢小秋，是她上辈子修炼的福气，哪有什么不愿意的？就是这丫头不争气，迄今都没修炼出人形，也就在水里给姑娘逗趣而已，不能真正伺候姑娘。” 顾皎说：“她年纪还小呢，妖修晋阶本来就难，不用太着急。”顾皎暗忖等安定下来了，把胡小白也接过来吧，就算他对霍臻忠心，也总归是自己的灵宠，养了就要负责，横竖她也养不了他们太久了。 顾皎跟霍臻对话时能隐约感觉到霍臻在下界估计不会太久，可能这次外洲打完他就要飞升了，以他的个性肯定会抓着自己一起飞升的。 顾皎不想跟阿娘分开，要是阿娘暂时不能飞升就让霍臻带着一起飞升得了，上界的机会肯定比下界多，没必要在下界困死。白鲸、胡小白她不一定会带走，但她肯定会给他们留下可以飞升的功法，至于能不能飞升就看他们是否努力了。 跟霍臻飞升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用蹚萧家的浑水，从霍臻的只言片语中就可以判断，上界环境比下界更残酷，阿娘在下界一直被人捧着的，去了上界被萧家侮辱算什么？还不如暂时寻求霍臻庇护，霍臻身份地位肯定比父亲高，他对自己也比较纵容，在霍臻那里肯定比在萧家舒服。 顾皎将未来的路都过了一遍后，又将阿娘的洞府扫荡了一遍，比较珍稀的宝物都被她送入鸿蒙珠蕴养，从现在开始她要为她们母女在上界积累家底了，在飞升去上界前说不定可以用鸿蒙珠蕴养过的东西换点宝贝。不过这些都要等阿娘出关后再商量。 顾皎忙忙碌碌的积攒她们母女的小家底，广寒宗也忙忙碌碌的准备去攻打外大陆的东西，月冰轮忙不过来，把玉素心和顾皎都招来了，要不怎么说宗门重视世家呢？世家平时或许依附在宗门上吸血，但关键时刻还是亲眷家人都在世家的弟子靠谱，她们把宗门当成了自己的家。 陈琅嬛因母亲转世颓废了一段时间，大家都很贴心地不去打扰她，给她修复的时间，陈琅嬛只颓废了一会就出来帮忙了，她看得很清楚，她必须借着母亲在宗门还有余荫的时候快速在宗门占据一席之地，将来她还能借用宗门的力量找到母亲转世。 征战（一） 月冰轮送走神霄宗前来议事的弟子之后, 就开宗门会议商议这事，她之前说让元婴以上的修士都去, 但正式商议的时候她还是采取自愿原则, 愿意去的弟子就去，不愿意去的就留守宗门。 让月冰轮意外的是，几乎所有的弟子都愿意去, 甚至很多金丹修士都想去, 月冰轮蹙眉道：“远洋航行何等危险？你们只有金丹修为如何能自保？”月冰轮不求弟子立功，只希望她们死得越少越好。 众人不约而同望向顾皎、玉素心和陈琅嬛三人, 她们也是金丹修为, 为何她们能去？ 月冰轮被气笑了, “你们要觉得我偏心, 就跟她们比试比试, 只要能在她们手下走过一盏茶时间, 我就让你们去。” 众人闻言立刻低下头不敢再多言，不提顾皎和玉素心年纪轻轻就完美筑基晋阶金丹，就是陈琅嬛也是老牌的金丹修士, 身上法器不计其数, 她们怎么比得过？顾皎传音对月冰轮提议道：“掌门, 我们不如举办一个宗门大比, 让想去外洲的弟子都参加这次大比, 只有前一百名才可以一起去。” 月冰轮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 顾皎说得没错, 广寒宗损失了这么多阳神大能，想要重新培养起来很难，可再难也要熬过去, 她可以通过这次大比筛选好苗子, 放到战场试炼，让他们将来的路走得更顺利。 当然月冰轮最看重的还是玉素心和陈琅嬛，尤其是玉素心，身为广寒宗当代气运之子，她是广寒宗未来的希望。月冰轮也不是偏心不管顾皎，而是顾皎注定不能长留下界，霍臻和顾风华都是阳神修士了，两人飞升时说不定要带她走。如果顾皎不跟他们走，那她一定会好好栽培顾皎的，她飞升的可能性也很大。 广寒宗的宗门议事商量了整整七天七夜，当然元婴以下的小修士只待了半天，余下的时间全是宗门高层在商议要带多少战船、带多少补给……这些都不是顾皎几个小辈可以插手的，她们资历太浅，没有参与大型战争的经验，她们只需负责自身安危就足够了。 顾皎、玉素心、陈琅嬛三人离开大殿以后，陈琅嬛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们，顾皎奇道：“陈师姐你怎么了？” 玉素心也关切看着陈琅嬛，“陈师姐你身体不舒服？” 陈琅嬛犹豫许久，才对两人说：“我想请你们做一件事。” 两人异口同声道：“你说。” 陈琅嬛取出四只储物手镯给两人，“我想请你们替我保管一只储物手镯。”她顿了一下继续说：“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们能在有余力的时候替我找到阿娘转世，这两个储物手镯一只是给你们的报酬，一只是留给我阿娘的。” 顾皎和玉素心面面相觑，玉素心语气古怪地说：“原来在师姐眼中我们是见钱眼开的人？” 陈琅嬛脱口而出：“当然不是！” 顾皎没好气道：“那你为何要送我们储物手镯？” 陈琅琊樱唇微张，想说话但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皎轻叹一声，“陈师姐，说我把陈师叔当自己亲娘这话是假的，但就凭我们之间的交情，我一定会尽全力替你找陈师叔的，你给我们储物手镯就太见外了。” 玉素心也点头附和说：“这么大一个人情，你想用一只储物手镯就打发？你想得也太美了！再说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活着，别老想着托孤，你都不尽力还指望我们外人尽力？” 陈琅嬛被两人逗得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这也是她这么多天第一次露出笑容，她感激地对两人说：“谢谢你们！” 顾皎要把储物手镯还给陈琅嬛，陈琅嬛说：“你们替我收着，万一我有什么意外，也不至于身上所有的宝贝都便宜了别人。” 顾皎和玉素心同时摇头：“童言无忌！” 陈琅嬛对两人说：“这段时间北澜洲估计各大商会应该都很忙，估计会常开唱买会，我替你们多留意，如果有好的唱买会我们就一起参加。” 顾皎心中微动，这次或许是个外销的好机会，但卖什么东西她还没考虑好，要是阿娘在就好了…… 陈琅嬛传音问顾皎：“顾师妹你手上还有往生花吗？” 顾皎赧然地点头，“有。”她对欺骗陈琅嬛自己没采到往生花那事还挺不好意思的。 陈琅嬛不觉得顾皎是骗自己，她要是顾皎她也不会说，顾皎能在阿娘危机那一刻拿出往生花就够意思了，她对顾皎说：“你可以陆续拍卖几朵，这次大家去外大陆都是拼命的，谁都想备一朵往生花，我们广寒宗内部就足够你卖了。” 顾皎若有所思地点头，她手头往生花不少，的确可以卖掉一部分，说来悟道茶的茶叶也可以卖掉，她的石乳都可以卖掉几滴，这在关键时刻可以救命！ 玉素心说：“还是别在宗门卖了，省得碍不过人情，最后便宜卖了。” 顾皎笑了笑：“还是交给掌门吧，让掌门看着办，总归是自己宗门，我想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玉素心和陈琅嬛轻叹一声，这愿望是好，但最后能回来的又有几人？ 顾皎将往生花分了五十朵给掌门，月冰轮又惊又喜地看着这些往生花，她没想到顾皎愿意拿这么多往生花出来，她欣慰地点头说：“你做得很好，宗门记下你这份情了。”顾皎爽气、月冰轮也不会小气，顾皎肯把往生花拿出来已是顾及同门之谊，她在财物上面是不会吝啬的。 顾皎又给霍臻写了一封信，问他要不要往生花，她可以匀五十朵出来。 霍臻接到消息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气得是这丫头连神霄宗的情分都记得，怎么就不记得自己对她有多好？但随后顾皎送来的悟道茶叶让霍臻心情一下好转，这丫头还算有良心。 顾皎将手头的往生花、悟道茶树茶叶清理了一批，广寒宗和神霄宗送来的财物让她荷包瞬间鼓了起来，她又暗中把界石里新长的储物葫芦暗中送到了各大商会，再小赚了一笔。 顾皎看着囤满的储物袋，她心满意足，竹林里还出产竹实，不过顾皎不准备买竹实，竹实是可以充饥的，虽说金丹以上修士都辟谷了，可万一有什么特殊情况，吃喝还是要备好，要是最后没被敌人杀死，反而饿死就太郁闷了。 顾皎忙忙碌碌地准备自己出行的事宜，广寒宗也上下齐心，举宗门之力准备这次外战。顾皎也是这一次才真正看到了北澜洲各大宗门的实力，实力强大如神霄宗，光是两界飞舟就开出了十艘，能装下千人的大战船甚至有三十二艘之多，这换在现代恐怕是航母级别的战争机器了吧？ 广寒宗实力没有神霄宗那么强劲，但两界飞舟也有两艘，战船有三艘，广寒宗派出去的弟子都填不满这些战船，霍臻还分了好些没有战船的小宗门乘坐广寒宗的战船。 顾皎看到很多小宗门甚至连筑基修士都带上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人是怕死得不够快吗？这种两洲大战就是绞肉机好吗？金丹元婴都只能当小卒，筑基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论用处他们甚至还比不上黄巾力士。 陈琅嬛嗤之以鼻，“这些人利欲熏心，一心想送死，你不用管她们。” 顾皎轻叹一声，“怎么能不管？金丹可以辟谷，筑基又不能辟谷，我们还要准备食水和洗漱的地方，不然战船都会被他们弄脏。” 陈琅嬛闻言一怔，她晋阶金丹已久，都忘了筑基时的情况，她忍不住轻拍脑袋：“那怎么办？” 顾皎说：“战船上应该有给凡人使用的房间，把人集中到一起，让他们没事别出舱房就是。”顾皎也不是嫌弃这些筑基修士，而是远洋航行的时候随时都有危险，别说是筑基了，就是金丹都不敢长期待在甲板上，冷不丁什么时候就冒出一个妖兽把你给吞了。 战船的防御基本靠阵法和符兵，只有遇到大规模海兽攻击才会有修士出面。广寒宗这次还带了大部分海族道兵，希望那些海兽看到这么多海族道兵能避开点他们。 在众人出发时顾风华都没出关，顾皎没说，大家也没多问，倒是霍臻和桑九乌都让顾皎待在他们身边，不过两人的邀请都被顾皎婉拒了，阿娘不在，她或许还会跟着两人，阿娘现在都回来了，她干嘛还跟他们在一起？顾皎想起自己认桑九乌当父亲就有点心虚，希望阿娘知道情况后不要太生气。 征战（二） 明月殿所在的大陆叫瀚海洲, 是离北澜洲最近的一个大陆，但北澜洲很少有修士去过这个洲, 这洲不欢迎外客。很多人到了瀚海洲都会莫名其妙地失踪, 是故北澜洲外出游历的修士情愿选择更远的大陆也不要去瀚海洲。不过游历的修士不去，不代表北澜洲几大宗门不清楚瀚海洲的情况，毕竟是离自家最近的大陆, 不打听清楚谁也不放心。 瀚海洲面积大约只有北澜洲的一半, 整个洲都被明月殿控制，它占据了整洲八成以上的资源, 剩下的全是不入流的小宗门, 分着明月殿施舍的残羹冷炙。这些小宗门被明月殿压制了几十万年, 几乎丧失了反抗的勇气, 如果北澜洲能抓住这次机会, 将瀚海洲收拢囊中, 这些小宗门被压制惯了，估计也不会反抗。 但要是等上几十年之后就不好说了，人一旦尝到了自由的味道, 想要再把他们关起来就难了。这也是北澜洲急着要赶往瀚海洲的主要原因, 他们想趁着明月殿余威尚在的时候, 借机将瀚海洲收归己有。洲内的资源就按照出力多寡分配。 北澜洲诸宗也正是这原因, 在出发前几乎押上了自家所有家底, 有战船、两界飞舟的宗门都驶了出来, 战船上妖族道兵的数量比人族修士还多, 这么多艘战船一起出发，周围还有无数深海巨兽压阵，再没有灵智的海兽看到这大部分都逃得远远的, 连神识都不敢靠近。 路上唯一的波折大约就是海浪了, 可每次有海浪的时候，战船和两界飞舟都会勾连在一起，海里压阵的道兵回到宗门洞天，顾皎坐在甲板上方的船舱里只能感觉到一点点颠簸。她倚在窗前看着波澜起伏的深海，心中暗忖不知阳神修士能不能抵抗这种大自然的天威。 “当然不行。”赵宇飞丢了一张玉牌出来，随口跟顾皎闲聊道：“我大哥上回渡劫的时候就出现了这种海浪，他差点被海浪撕碎。” 顾皎几人面面相觑，有这么一个“坑哥”的弟弟，赵宇霆实在太辛苦了。远洋航行旅途无聊，赵宇飞、季辛夷和姜明秀就来找顾皎说话，顾皎顺便拉上了陈琅嬛和玉素心开了一个牌局，众人一起打牌玩。众人一开始还看不上这种凡间的玩意，但玩了一会就发现这游戏还挺让人上瘾的，大家没事就来顾皎房里玩耍了。 按理顾皎几个都是女孩子，赵宇飞身为男子不适合跟她们混一起，可赵宇飞性子大大咧咧，把这几个女孩子都当成妹妹，顾皎几个也不由自主地把赵宇飞当成了好“姐妹”。赵宇霆和霍臻哭笑不得，但几个女孩子都是有分寸的人，这次去外洲身边有个男人照顾也好，两人也就睁眼闭眼了。 桑九乌倒是警惕了赵宇飞一段时间，后来发现这孩子脑子不大好使，对他就从戒备转成怜爱了，大宗门的气运之子也养出这么“单蠢”的性子，除了先天呆傻外也没别的理由了，只要他不觊觎女儿，桑九乌还是赞同赵宇飞跟女儿在一起的，总要有个干苦力的人。 陈琅嬛也丢出一张牌说：“你兄长不是才元婴吗？” 赵宇飞理所当然道：“我大哥的元婴能跟一般人的元婴相比吗？我大哥的元婴比得上寻常阳神修士了，他不能抵挡这种天威，别的阳神修士肯定也不行。”赵宇飞这话太有道理，让五人无言以对，赵宇飞又补充道：“当然霍大哥例外，他不是人。” 顾皎扑哧一声笑了，他这话似乎也没错，霍臻以前还真不是人，他是上界的仙人。 赵宇飞又问五人：“你们去了瀚海洲以后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五人不解的看着赵宇飞，她们是跟宗门出来的，当然是听从宗门吩咐。 赵宇飞犹豫了一会，悄声问五人：“你们会不会觉得我们跟之前那人没什么不同？” 顾皎诧异看着赵宇飞，没想到赵宇飞这个土生土长的世家弟子居然能有这么端正的三观，不过在修行界强行套入这种三观不合适，人还是要适应整体大环境，格格不入的人生活容易不开心。 “那怎么能一样？”季辛夷奇怪地看着赵宇飞：“那人是来侵犯我们，我们这是去报仇。”姜明秀、玉素心也一脸理所当然，陈琅嬛对瀚海洲更是恨之入骨，害死阿娘的罪魁祸首在上界，凶手已经死了，她满腔的仇恨无处发泄，她只能将仇恨都转移到瀚海洲头上。 赵宇飞想说侵犯我们的只是一人作为，跟瀚海洲的人无关，他见顾皎对他微微摇头，他默默吞下了反驳的话，继续跟众人说笑斗牌。等众人玩了一圈，各自回自己房间修炼时顾皎喊住了赵宇飞，“飞师兄。” 赵宇飞知道顾皎是担心自己，他苦笑地对顾皎说：“阿菟你放心，我没事的，我就是一时有些想不开。” 顾皎道：“飞师兄你这些想法霆师兄、霍师兄都清楚。” 赵宇飞轻叹一声：“我知道。”他就是明白才不理解，大哥明知道瀚海洲大部分人都是无辜的，为何还要对瀚海洲下手？ “飞师兄，霆师兄、霍师兄承担的一个宗门的重任，到了他们那个地位，已经不能单纯的以正义来判断一件事的对错了。你觉得瀚海洲的人无辜，那么我们北澜洲死在战场的人无辜吗？我们宗门那些被迫出关的长辈无辜吗？还有如果血海压制不住，在整个大陆泛滥，北澜洲的凡人和低阶修士无辜吗？” 顾皎几个问题丢出来，让赵宇飞张口结舌，他从来没想过这问题。 顾皎轻叹一声，“飞师兄，宗门和宗门之间、大陆和大陆之间，只有利益没有对错。北澜洲想要更强，就需要有更多的修士，那么多修士修炼资源哪里来？如果我们固守一个大陆，等哪天瀚海洲发展了，他们会不来攻打我们吗？” 顾皎看着无言以对的赵宇飞，叹息地说：“飞师兄，初期积累都是残酷的，而想要维持自己的想法是需要实力来支撑的。”看地球发展就知道了，绝大部分资本主义国家发展都是靠对外掠夺和压榨本国百姓发展的。她所在的国度虽没有对外掠夺，但是在初期最困难的时候，本国百姓几乎是把命都拿出来建设国家的。 赵宇飞就是被娇惯太过了，赵家若是让他多经历些，他也不至于想不开了。顾皎说完了想说的话，也不再多言，让赵宇飞自己想清楚，她偏头看着窗外蔚蓝的海水，海浪已经过去，海面恢复了平静，这么美丽的色泽，这里起码也要有五六千米的深度吧？顾皎看了一会就不敢多看了，她怕自己看多了会得深海恐惧症。 顾皎的话赵宇飞沉吟良久，他对顾皎作揖道：“多谢师妹指点。”他虽还没有彻底想明白，但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反感这次出征了。 顾皎微微一笑：“我也不是指点你，我是说服我自己。”她心里也很反感这次战场，但她反对有什么用？没有人会听他们的。 赵宇飞心有戚戚地说：“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顾皎说：“谁说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我们改变不了大局，但可以修改细节，至少我们可以少杀几个不该死的人。”顾皎给自己的底线就是不滥杀凡人，只要凡人不对自己造成生命危险，她就不动手。 赵宇飞佩服地看着顾皎：“顾师妹我发现你特别会调整心态，这是不是跟你家世有关。”顾皎身边都是阳神大能，能修炼到阳神的修士外表再温和，内里都是独断专行的，不独断专行他们是不可能修炼到阳神的。 顾皎生活看似优越，实则日子怎么样也只有赵宇飞能体验一二了，他从小也是大能环绕，少有的几个相对好说话一点的就是赵宇霆、赵宇和两兄弟，不过两人对这个弟弟也是管束为主，甚少溺爱他。 顾皎笑道：“都是疼爱我们的人，他们出发点也是为了我们好，我们又何必跟他们争执让他们伤心呢？我们年纪小就应该多尊老。” 赵宇飞深以为然，“顾师妹说的没错。”他亲人都老了，他应该尊老爱幼。 赵宇霆和霍臻两个年纪大的人尴尬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两人无奈的暗忖，真是两个孩子。 前往瀚海洲的行程出乎意料的顺利，战船在海上航行了三个多月就到了瀚海洲，顾皎心惊于修行界的广大，按照战船的速度，要在前世围绕星球两圈都足够了，而这里只是达到一片最近的陆地，整个修行界该有多广大？ 在大部队即将到达瀚海洲前，霍臻派了先行部队去探路，如果瀚海洲能接受北澜洲在本洲搭建传送阵法，并且接受北澜洲的控制，他们也不会动手，但要是不愿意就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顾皎觉得能做到大佬的人别的不说，脸皮一定是厚的，要不厚脸皮又怎么认为人家会愿意接受殖民？ 北澜洲先行部队领头人是天河，他是孔雀，凡间的孔雀是留鸟，飞不高也飞不远，但修行界的孔雀族妖修却是战力极强的种族，天河身为霍臻的师兄，又是飞禽类妖族，是最佳的先行兵。战船上众人都翘首以盼，希望天河等人能早点回来，芍药更是坐立难安，时不时地望着天空，暗暗祈祷天河能平安无事地回来。 天河一走就是半个月，这半个月除了上头几个大佬心态稳定，大部分人都有点绷不住了，他们都在猜先行部队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这一日晚上顾皎正在打坐修炼，突然听到空中响起响彻云霄的鸣叫声，顾皎不由自主地推门而出，而战船的甲板上站满了跟她一样被鸟鸣声叫出来的人。 一人指着天空远处的几个黑点说，“来了！” 顾皎眉头微蹙，她目力极好，远处的黑点正是他们派出去的先行部队，但人数不多，起码少了一半，顾皎心中微沉，难道先行部队出什么问题？ 飞在最前面的正是天河，他看到战船后振翅一扇，人就已经到了战船上，霍臻正好说话，天河已经着急的禀告道：“掌门！瀚海洲那边凭空冒出一个骨头很硬的小子，一听说我们要在他们洲建造传送阵就把我们赶出来了，几个兄弟还被他们杀了！” 征战（三） 天河的话让众人哗然, 神霄宗几个性子急的修士按捺不住站了起身，“掌门, 我们现在就打进去, 给兄弟们报仇！” 霍臻抬眼看着众人，自他师傅陨落后，霍臻就一直是神霄宗代掌门, 只是几乎所有人都称他为掌门而不是代掌门, 他先让受伤的妖修下去疗伤，又给天河递了一杯灵液让他恢复功力, 他一眼就看出天河的功力几乎枯竭。 天河往嘴里狠灌了一杯, 他趺坐在甲板上稍作调息, 等丹田枯竭的灵气稍稍恢复, 他才继续说：“那小子只有元婴修为, 可他身上法宝多, 还驯服了许多灵兽，在瀚海洲的威望也高，连有些阳神都听他的。” 霍臻微微挑眉：“瀚海洲还有阳神修士？”他记得明月殿是不允许外宗有阳神修士存在的, 连元婴修士都要压制。 天河说：“是躲到外面去的散修, 很多人都是去外洲晋阶阳神, 晋阶以后就不回来了, 这次明月殿突然失踪, 不少人接到宗门传讯就回来了。” 顾皎暗忖果然哪里有压迫, 哪里就有反抗, 也是因为明月殿一家独大太多年，很多修士都丧失了反抗勇气，不然那些阳神修士联合起来, 就算不能推翻明月殿, 也可以让它损失惨重，不过现在一切都迟了。 霍臻问：“哦？现在瀚海洲有几个阳神修士？” 天河说：“我看到的有五六个，具体多少也没探明吧，他们瞒得很紧，据说外面还有几个没回来。” 桑九乌沉声说：“我建议先把那些阳神修士全杀了。”阳神修士才是反击的主力，把阳神修士都杀了，剩下那些元婴金丹也翻不起太大风浪。 天河道：“我看把那小子也一起杀了，这小子是个硬骨头，手上法宝也多，功法又刁钻，我看等闲阳神绝对不是他对手。” 众人闻言皆有些不以为然，能修炼阳神的修士都有些傲气，如何愿意承认自己还比不上元婴修士？但霍臻跟天河相交多年，知道他行事还算靠谱，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说那人手段堪比阳神，应该不会有错，他沉吟了一会，对赵宇霆说：“赵兄，看来要麻烦你走一趟。” 赵宇霆是元婴，赵宇飞说他手段堪比阳神也不全是夸大，他只要不是和正面阳神修士对上，基本都能从容逃离，他是最适合探查敌情的人，如果赵宇霆还不行，霍臻就考虑让忘川出面了。 赵宇霆微微一笑说：“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赵宇和上前道：“霍掌门，我跟兄长同去。” 霍臻颔首说：“这样最好，你们可相互照应。” 赵宇霆和赵宇和稍作休息就先离开了，赵宇飞担心看着两人，顾皎担心的看着他，他勉强对顾皎露出一个笑容，顾皎给广寒宗、神霄宗每个宗门五十朵往生花，青城宗她匀不出太多了，就和九阳宗一样都给了十五朵，但赵家她私下送了五朵过去。 赵家承了顾皎这人情，赵宇飞也越发亲近顾皎，他以前就把顾皎当亲妹，现在对她更好了，他对顾皎说：“我两个哥哥肯定没事。” 顾皎点头笃定地说：“霆师兄、和师兄本事高强，肯定不会有事的。” 赵宇霆、赵宇和去探路，北澜洲众人也没闲着，大部队缓缓的朝着瀚海洲压近，此时已经临近近海，广寒宗的道兵们大部分都回了道兵府，它们原型大多是深海巨兽，海水太浅的地方容易搁浅，战船附近只留了一些体型小的妖族。 众人正随时关注海面情况时，突然海底响起妖族的惨叫声，众人神识往下探去，只见无数条小鱼张着血盆大口游来，这些小鱼牙齿锋锐，游走灵活，几乎每个道兵身上都有无数条正在吞噬他们血肉的小鱼。 一人吃惊道：“这不是饕餮鱼吗？怎么会出现在海里？”饕餮鱼是一种无物不吞的小鱼，它们的身体构造就是一只硕大无比的头和一条小小的鱼尾，就仿佛传说中只有头的饕餮一样，而且这种小鱼的胃口也跟饕餮一样，几乎永远没有填满的时候。 这种小鱼不是一尾出现的，而是成群结队地出现，就算是元婴修士遇到这种小鱼都很棘手，幸好它们一般只出现在特定的地下暗河中，从来没有听说饕餮鱼还能出现在海里的。霍臻抬手放出无数剑丝，这些剑丝精准地将道兵身上的饕餮鱼尽数杀死，虽然活着的饕餮鱼在第一时间就一拥而上，但它们动作还是没有能快过霍臻，让霍臻顺利把这些道兵救出。 众人看着霍臻的目光一下都变了，霍臻这手操纵剑术的能力绝了，他在剑道上到底有多精深？顾皎也钦佩地看着霍臻，难怪这人只是阳神，却能一人力压一个宗门。 霍臻又抓了一条饕餮鱼细看，“这鱼被人用特殊方法炼制过了。”霍臻若有所思，这方面好像是上界独有，也不知是他又碰上一个上界来人，还是下界修士机缘巧合得了上界传承。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又听到嗡嗡的声音，顾皎仰头望去，只见一片巨硕的黑云乌压压的朝众人压来，在场的人皆目力过人，一下看出这片乌云实则是一片虫云，这片虫云来势汹汹，修行界的女修大部分杀人如麻，可看到这么一片虫云，不少人还是心里发麻。 顾皎脸色有点变了，她也不完全是怕虫子，她是担心这虫子是陆地版的饕餮鱼。果然不出顾皎所料，这些虫云扑到战船的防护罩就开始啃噬防护罩上的灵气。北澜洲的战船都有防护罩，但之前远洋航行的时候大家都没开防护罩，毕竟光凭船体就足够坚硬了，没必要开防护罩同天威硬抗，防护罩开一次消耗极大。 现在虫云扑来，每艘战船的船长皆不假思索地开出防护罩拦截天上的虫云和水下的饕餮鱼，这两种生物虽攻不破防护罩，却可以吞噬防护罩上的灵气，被它们这么吞下去，防护罩迟早要失灵。这时九阳宗和神霄宗率先发动太阳真火，将扑来的虫云和饕餮鱼一层层灼烧。 而广寒宗的战船上也浮起了一层浅浅的银色火焰，跟太阳真火不同，这火焰冰冷之极，任何靠近火焰的生灵都瞬间变成冰块落入海中，海水轻轻打来，这些冰块相互撞击粉碎，碎尸被海水卷走，甚至都不用费心处理尸体。顾皎还是第一次看到太阴真火，不由多看了几眼。 太阴真火和太阳真火是一个级别的真火，这两种真火都不是下界修士可以直接操纵的，大部分修士只能借助灵器使用真火御敌。月冰轮眉头紧蹙，“难道瀚海洲精通御兽之道？”不然怎么会连续派兽群攻击。 顾皎不确定地说：“御虫和御兽是两条路？”修行界御兽的修士多，御虫的修士很少，在北澜洲也只有南疆蛊仙门有涉及，不登大雅之堂。 月冰轮说：“有些御兽的修士修炼极致，便能驾驭万兽，连虫子也不例外。”月冰轮轻叹一声，“瀚海洲甚少有阳神修士，妖族就更难得了，我倒是不怕他御兽就怕他御虫。” 顾皎心有戚戚地点头。 赵宇飞不懂就问：“虫豸之属三魂七魄不全，甚少有能开灵智的，就算来个几十万只又如何？为何要怕？” 顾皎解释说：“兽类种类都是有数的，顶天就是饕餮鱼这种，只要他不是养出一只兔子道兵来，也不怕他手下道兵数量太多，但虫子就不一样了，它们繁衍快、种群大，如果遇到某些威名大的虫子我们就有危险了。” “威名大的虫子？”赵宇飞对虫子不熟悉，也想不出有什么大名鼎鼎的虫子，虫子有什么可怕的？难道广寒宗是因为女修多才害怕？ 顾皎说：“比如噬金虫就是一种很可怕的虫子，这种虫子无物不吞，连再坚硬的金属都能啃下去，要是他养了一群噬金虫我们就要麻烦点了。”一般来说噬金虫也没法子大量繁衍，可凡事都有例外，要是那人也有个类似鸿蒙珠一样的法器，就可以无限繁衍噬金虫了。 霍臻暗暗好笑，噬金虫哪有这么好养？噬金虫是上界才有的灵虫，下界不可能存在，因为下界养不起，这种虫子从幼年期到成年期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如果真有一群可以将他们都压制的噬金虫，那瀚海洲也没有攻打的价值了，因为瀚海整个洲的资源都不够养这些虫子的。 饕餮鱼和虫云看似来势汹汹，但很快就被人解决了，至始至终战船都没有停止前进，待战船快靠近瀚海洲海岸线处，战船缓缓停下，他们不能再过去了，再过去战船就要搁浅了。顾皎抬眼望去，只见海岸线上站满了修士，众人严阵以待，显然等候他们多时。 这些人最低是筑基修为，最高是元婴，每个人脸上皆战意勃发，显然要誓死护卫自己家乡，顾皎微微叹息，看来是一场硬仗，希望北澜洲不要消耗太大。 开战（一） 北澜洲的战船依次环形排开, 将整个瀚海洲都包围了，务必不能逃走一人, 神霄宗的战船分别在各处要地, 每条战船之间相隔甚远，不过操控战船的起码也要是元婴修士，大家来去还是很方便的。 霍臻长袖挥动, 一座道宫出现在海面之上, 这是神霄宗的道宫，也是宗门重器, 一般来说也只有宗门发动大战争, 或者有灭顶之灾才会出现。霍臻让诸多阳神大能都去行宫议事, 这里也算北澜洲的将营主账了。 霍臻对顾皎说：“这段时间你就待在这里别走开。”霍臻带顾皎过来, 只是放心不下她一人留在北澜洲, 至于战场他压根没想让她上,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她一个刚修炼到金丹的小修士能发挥什么用处？还是留在自己身边最安全。 顾皎没想乱跑，阿娘还在自己界石里闭关, 不知道她参悟什么, 这种参悟肯定珍贵无比, 顾皎不会轻易涉险免得打断母亲参悟, “我阿娘在我界石里养伤, 等她伤好了我再跟她回去。” 霍臻关切地问：“你母亲受了什么伤？我这里有不少疗伤药, 说不定对她有用。” “我也不大清楚, 阿娘没跟我说过，她说她伤快好得差不多了。”顾皎说，她哪里知道阳神会有什么伤？还是让阿娘出来给霍臻解释吧。 桑九乌这时也走过来说：“阿菟, 你乖乖待在这里别乱跑。” “大人放心, 我不会乱跑的。”顾皎也是知道分寸的，她身份不一般，自己孤身外出，万一被瀚海洲的人抓到又是一桩麻烦事，她还是不要给别人增添麻烦了，等阿娘出关，她想出去，阿娘自然会给自己安排。 霍臻和桑九乌知道顾皎性子向来乖巧，也没什么不放心的，霍臻传音问顾皎：“我让胡小白来陪你？” 顾皎点头说：“好啊，让他陪我一起修炼吧。” 霍臻莞尔，他让道兵把胡小白抱来，他跟桑九乌先去忙了。 瀚海洲如此仗势，显然是准备跟北澜洲不死不休了，他们用人海战术应敌，霍臻却没有派出等量道兵跟他们应对，这是打仗又不是宗门比试，没必要讲江湖规矩。他现在要做的是一出手就要打击对方士气、增加我方士气。他也没有主帅轻易出手丢面子的想法，他在数位阳神修士的簇拥下走出道宫。 众人临空而立、高冠博带，仿佛天上的神仙下凡，只是这些神仙只是对北澜洲而言，对瀚海洲来说无疑就是索命的魔鬼。霍臻是这些修士中容貌风采最出众的一个，就连瀚海洲的修士也忍不住被他所吸引，众人倒不是觉得他风采绝伦，只觉得此人可能是这里最危险的人。 霍臻天生有种领袖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被他所吸引，如果心存戒备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不是省油的灯。霍臻抬目扫了一眼瀚海洲修士，抬手对着他们轻轻一劈，霍臻的剑术已登堂入室，出剑时众人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气息，但随着霍臻漫不经心的一剑，他面前的海面被他的剑气劈成两半，海浪瞬间涌起形成一片数百米高的水墙。 水墙气势汹汹的朝瀚海洲涌去，剑气连同海浪同时朝海岸线涌去，在众人惊呼声中瀚海洲的海岸线被霍臻的剑气削下来一大片，碎石滚落，不少修为低弱的修士反应不及，随着碎石一起下落，被海浪卷走，很快连踪迹都没有了。 霍臻这一剑让北澜洲的修士都哑然无声，大家一直知道霍臻剑术好，但他们不知道霍臻剑术高超至此，尤其是他目前还是一派悠闲，显然这一剑没有消耗他太多的真元，众人这下越发肯定了霍臻是上界修士的身份。 桑九乌抬眼看着霍臻，心中越发替女儿担忧，霍臻这一剑不是下界修士可以施展出来的，霍臻能以阳神的修为施展出这种剑术，显然他剑术已精深到了一定程度，这人在上界身份也不凡吧？他现在对女儿到底是因为下界无聊，想养个小宠物，还是真对女儿有几分另眼相看？ 桑九乌也是下界顶端的人物，他很清楚上位者对男女之情的看法，就像他对顾风华要说没感情是假的，但要说两人感情有多好也是假的，两人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在没有利益纠纷的前提下可以放心合作，不怕对方会坑自己。当然这对阳神修士来说，已经算过命交情了。 也是顾风华修为跟自己不相上下，他才会对顾风华另眼相看，要是两人修为有差距，他们相互都不会把对方看作是地位平等的人。他跟顾风华还是少年相交，霍臻修炼都多少年了，怎么可能有什么少年情怀？桑九乌微微轻叹，养女儿真是太操心了。 顾皎见大人时不时地看自己，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她不由微微感动，可惜大人跟她修炼的不是同一功法，不然她可以把鸿蒙珠的功法也给大人看，大人肯定也能参悟，这样就不用担心他飞升不了了。 霍臻这一出手，让北澜洲的修士士气大涨，瀚海洲修士的队形却一下都乱了，这时罗浮宗赵掌门出场捻须说：“吾等只是为建洲际大阵而来，无意伤尔等性命。汝等自守多年，难道不想一观外面天地？” 几个修士中论卖相霍臻最出众，但论口才赵掌门为翘数，且他还长了一张特别正人君子的人，一举一动都仿佛写着正义、君子四个大字，让人见了就不由自主的信服。 赵掌门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声声入耳，他苦口婆心地对瀚海洲的修士劝说道，他们过来并无恶意，瀚海洲头顶的大山明月殿已经被他们北澜洲搬开了，他们都是北澜洲的玄门正宗，不会做魔宗那些禽兽事，他们会教导他们如何飞升修炼，也不囚禁他们，他们想要离开瀚海洲没人会阻拦…… 顾皎听着赵掌门的话，要不是她很清楚这些人的目的，她都差点要被赵掌门说服了，这人的口才太好了，顾皎钦佩地看着赵掌门，赵琳琅怎么就没学到她爹娘一成优点呢？ 不过想到这人是上界下来的，她又释然了，赵琳琅上界的父母估计修为也不弱，除了那些靠嗑药、资源硬推上去的纨绔，大部分凭借自己实力修炼的修士都有过人之处，赵琳琅上界父母肯定也不差，她耳濡目染这么久都没改变，下界就这么短短几百年肯定也改不了。 赵掌门说话时，何夫人也衣袂翩然的站在赵掌门身边，如果说赵掌门是劝说中带着威胁，那么何夫人就是纯然的温和，她悲天悯人的看着瀚海洲众人，劝说那些高阶修士赶紧投降，不要为了一己之私，害了整个人洲的百姓。 修行界和顾皎前世的古代差不多，大部分人都没有民族、国家的概念，他们是纯然的丛林法则，谁强悍都奉谁为主，赵掌门、何夫人的话让瀚海洲很多低阶修士都心动了，他们说的没错，就算他们抵挡了北澜洲修士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被人压在头上？ 北澜洲离这里路途遥远，还会教他们如何修炼，不比那些大宗门好多了？有些人不由自主得出列想要投诚，他们现在投诚说不定还能卖个好，让这些人另眼相看。 也不是这些人左右摇摆，而是北澜洲展现的实力太让人胆颤了，在瀚海洲看来，这些宗门无论哪一个都不比明月殿差，明月殿把他们压得不得翻身，他们哪有什么能力阻挡这么多跟明月殿实力相近的宗门？ 瀚海洲的元婴修士如何不知道赵掌门、何夫人是在洗脑，他们随时关注看着底下的修士，发现有人想要投诚，这些人便抬手一剑结果了这些人，为首一名元婴修士喝道：“敢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元婴修士的一声大喝，把已经溃散的军心再次拉了回来，随着元婴修士的喝声响起，瀚海洲修士也开始反击了，他们双手紧握手中法器，真元源源不断的输入法器中，而坐镇的元婴修士手中的战棋突然喷出一道清光，清光之中一条巨龙咆哮而来，这巨龙是瀚海洲修士真元的集合，威力奇大无比。这也算他们压箱底的宝贝了，本来没想这么快放出来了，谁让霍臻一剑让他们分寸大乱。 入水之后声势比不上霍臻的剑气，但也只差了几分而已，几个阳神修士轻哼一声，同时出手设下了一道结界，将巨龙挡住。 桑九乌哈哈一笑，纵身飞出，借着结界的便利，手轻轻拨动，竟然将挡住的巨龙挡了回去。 瀚海洲的修士这下惊慌失措了，就在众人慌乱想要逃离的时候，一条纤细的身影凭空出现，那人抬手一抓，巨龙就被她抓在了手中，巨龙逐渐缩小，最后变成一条小蚯蚓落在女子掌间，女人抬眉看着众人：“那孽徒被你们杀了？” 桑九乌见这女子也是阳神修士，甚至公然说那位玄门弟子是孽畜，难道这女修是明月殿的人？明月殿的人还没死光？ 开战（二） 桑九乌不答反问：“你是明月殿的人？” 那女子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我只能算半个明月殿弟子吧。”她抬眉看着霍臻和桑九乌, “我们明月殿已经烟消云散了，纵容那孽徒一时糊涂, 冒犯了在座诸位, 我们明月殿这么多年的积累也足够弥补诸位的损失了吧？” 桑九乌冷笑：“本座是为了飞升才闭关的，现在提前破关而出，你们那点破铜烂铁能赔本座一个大好前途？” 那女子轻轻一叹, 眉头微蹙, 神情柔弱堪怜，即便是女子见了也忍不住怜惜, 她缓声说：“坏了道友大好前途是那孽徒, 孽徒既然已经伏法, 道友又何必牵连诸多无辜百姓呢？难道道友不怕天道轮回吗？” 桑九乌哈哈大笑：“万物刍狗, 你到底是哪门子自信认为我杀你会遭天罚？”他顿了顿讥讽女子道：“你都一把年纪的糟老婆子了还这么惺惺作态, 你也不嫌丢丑？” 桑九乌的话差点让顾皎绷不住脸, 她知道大人在修行界口碑不大好，她还以为是大人行事过于“率真”才引来这么多仇人，现在看来他一张毒舌估计也给他拉了不少仇恨值。 光看修行界商行卖的最多的美容驻颜产品, 就知道没有一个女人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和年纪, 桑九乌这话不只那让女修脸色铁青, 就是广寒宗诸多阳神、元婴女修脸色都不大好看, 就连月冰轮都蹙眉暗忖, 难怪这厮死缠烂打了多年都没得到顾长老的青睐, 他果然还是当孩子的时候比较让人接受, 起码看到他那张小脸不会想打死他。 那女子脸色铁青，半晌之后她冷笑道：“你以为我们明月殿统辖瀚海洲多年，只有这点手段？” 桑九乌打了个哈哈, “不管你们手段如何, 都被炼成了傀儡，连尸身都被我们打烂了。” 顾皎默默地给大人毒舌再次点赞，其实大人不应该用这张男神脸，应该用之前那张小脸效果更佳。 女子冷冷一笑，“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罢一轮明月自她身后缓缓升起，月华如水，看似温柔，实则寒意凛然，月华寸寸的朝北澜洲众人逼近，海面凝结出一厚厚的冰层，顾皎待在道宫之内都能感觉到丝丝缕缕的寒意。 桑九乌仰头大笑：“这就是你说的罚酒？”他身后飞出九轮曜日，曜日炫目耀睛，九轮曜日之中各有九只三足金乌，这就是桑九乌的“九乌”由来，他有九只三足金乌作为伴生灵兽，即便这九只金乌迄今只在幼年期，也足够帮桑九乌灭杀绝大部分敌人了。 曜日照天，亮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顾皎下意识的偏头不想看天上的曜日，却发现一名陌生的女修竟然悄无声息的走到了自己身边，顾皎微微一惊，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她，不料这女修突然扑了上来死死的抱住了她，顾皎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却不料她身边突然出现了一条空间隙缝，一只手从隙缝中伸出来要抓住她。 顾皎不假思索，立刻进入了界石空间，那女修也跟着顾皎一起进入了这空间，她发现自己突然进入了一个陌生空间先是一怔，随即大喜，她抬手就想要制住顾皎，逼她交出界石的炼化法门，却不想她额头突然一疼，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就见一名容色极美的白衣女子站在自己面前，这女子身上气息平淡，仿佛凡人一般，完全让人感觉不到任何修为。 她知道这种平淡是归朴返真的表现，这女子修为已经高到她无法看破的程度，她嘴张了张正要说话，但只觉自己身体一轻，她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白衣女子飞去，她拼命想要挣扎，但完全没有半点用处，她最后还是被白衣女子抓在了手中，抓在手中？她迟钝地努力扭头望去，就见自己的身体已经躺在地上，这是怎么回事？ “阿娘！”顾皎担忧看着母亲，“是我打扰你了吗？” 顾风华摇头：“没有。”她抬手揉揉女儿小脑袋，“我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女儿突然回到界石，打断了顾风华的参悟，顾风华恐怕就要被大道同化了。参悟大道得益极多，但也不是人人可以参悟的，大部分人都会在参悟大道时被大道同化。也只有顾皎身为鸿蒙珠的主人，才能借着鸿蒙珠的力量免于被大道同化。 “感谢？”顾皎眨了眨眼睛，不解的看着顾风华，“阿娘，你功法完善了吗？” 顾风华微微一笑：“我这次闭关可不仅仅只是完善功法。”她参悟了那么久的大道，又怎么可能只有完善功法这一作用？她拈着手中的元神漫不经心地问：“这人是谁？你怎么把她带到界石里来了？” 顾皎说：“我不知道她是谁，我本来想把她带到界石，然后再去——”顾皎想说鸿蒙珠，但这三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她不由困惑的看着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她来界石就是为了给鸿蒙珠打一层掩护，她怕自己直接进入鸿蒙珠会被人发现端倪。毕竟在场那么多阳神修士，甚至还有可能有除霍臻以外的上界来人，谁知道那些人有什么手段能查探鸿蒙珠？她就想进入界石，再带她进入鸿蒙珠，让鸿蒙珠把她消融了。没想还没来得及进入鸿蒙珠，这人就被阿娘控制住了。 顾风华微微一笑，对女儿传音说：“鸿蒙珠是天地至宝，宝物自晦，它不会轻易让人知道自己的行踪，这是它的本能。” 顾皎没想鸿蒙珠还有这功能，她从来没在外人面前说过鸿蒙珠，所以也没这种体验。阿娘会知道应该是自己在娘胎多年的缘故吧？两人那么亲密地相处了一百多年，鸿蒙珠又没有灵智，再小心也被阿娘知道了。 “你们已经到瀚海洲了？”顾风华在跟女儿说话的同时，顺便把这女修搜魂了，从女修魂魄中得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她抬头点了点女修的元神，女修原本崩裂的元神再也撑不出四散开来，她瞬间魂飞魄散了。 顾皎吃惊地问：“阿娘，这是怎么回事？”她不觉得阿娘会让人魂飞魄散。 顾风华说：“她神魂里有禁制，一旦被人强行搜魂就会魂飞魄散。”只是这种禁制鸡肋的很，如果搜魂的人神识比下禁制的人强大，那么搜魂的人总有手段搜到想要的东西，被擒住的人照样还会魂飞魄散。她抬眼看了一眼界石外面，“我们出去，外面乱套了。” 顾皎连忙跟顾风华一起出门，外面果然乱套了，顾皎消失之后，桑九乌和霍臻瞬间达到顾皎消失的地方，霍臻知道顾皎应该去了界石，但抓住她的人修为肯定比她高，霍臻担心顾皎会被那人伤了，就在他想着是否要破开空间、强行进入顾皎界石空间时，顾风华和顾皎出现了。 桑九乌看到顾风华又惊又喜，“风华，你怎么在这里？” 顾风华没有看桑九乌，她抬眸淡淡的望向凭空而来的明月殿女修，要抓顾皎的女修是罗浮宗的真传弟子，她就在刚才那短短的一段时间里被明月殿女修下了灵种，彻底成了她的傀儡。这些瀚海洲的人知道顾皎的身份，也知道霍臻可能是上界的人，上界的人一般对下界都没有太大感情，他们想试着抓了顾皎威胁霍臻，或许对霍臻来说，顾皎在他心中的份量比北澜洲更重。 不得不说这些人判断还是颇为准确的，在霍臻心目中顾皎的份量是比北澜洲重，但那人也太小看霍臻了，也是顾皎第一时间进入了界石，不然根本不用顾风华出手，霍臻就能这女修杀了。 那女修不知顾风华是谁，光看顾风华对顾皎的爱护，就猜这人可能是顾皎的母亲或是师傅，顾风华对满脸戒备的女修轻轻一笑，顾风华容色本就极美，这一笑更是风华绝代，让人见之忘俗。 明月殿女修谨慎的撑起了防护罩，时刻戒备的看着顾风华，顾风华没有任何动作，就在女修疑惑的时候，她突然蓦地抬头望向远处，在众人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有一道硕大的莹白风暴正朝众人卷来，即便隔得这么远，大家都能感觉到这风暴冰寒之极的威力。 明月殿女修不假思索道：“大家快退！” 顾皎目瞪口呆地望着那风暴，风暴行径速度极快，路过之处所有的物件都被冻成冰块，连海水都是瞬间冻结的，这是——死亡冰柱？她仰头看着阿娘，阿娘太厉害了，居然连死亡冰柱都能弄出来！这可是大自然的天威啊！不过大自然的死亡冰柱是在海里，而阿娘的冰柱是在陆地上施展的，也不能算死亡冰柱。 顾风华的极寒风暴时间很短，但威力极大，瀚海洲那些修士根本来不及逃走就被冻死了，也是明月殿女修逃走时候带走了好些人，不然这处海岸线上的人就全军覆没了。 死亡冰柱过后，北澜洲修士良久无言，众人皆震惊地看着顾风华，这人在闭关的时候到底领悟了何种绝技，竟然有如此威力？这比霍臻那一剑威力都大，大家的目光不由望向霍臻，霍臻却神色不动，目光看着那条冻结的海岸线，“情况有些不对劲。” 桑九乌也点头说：“这些人好像是拖延时间的炮灰。”跟他们叽叽哇哇了这么久，都没有发动进攻，反而总有人出来啰嗦，就算桑九乌不喜欢动脑都能看出这是在拖延时间。 开战（三） “坏了！”突然一个修士焦急地拍着大腿说：“他们不会借着我们出来的机会去打我们老巢吧？” 桑九乌嗤之以鼻, “他们有战船吗？我们这么多战船都花了这么多时间，他们还能未雨绸缪, 知道我们要过来？” 霍臻说：“也不一定, 他们不需要大部队过去，只要过去几个就足以做点手脚了。”阳神修士有破开空间的能力，还是可以快速赶路的, 但空间破开后会发生什么事往往都是不可控的, 除非是稳固的空间通道，不然很有可能迷失在空间通道里。 霍臻嘴上这么说着, 心里不是很急, 忘川还在北澜洲, 只要不是上界直接派兵下来, 寻常的下界修士忘川凭借血河也是可以阻拦的。霍臻在离开前还开了护山大阵, 留下的弟子借助阵法威力, 也能抵御一段时间。上回明月殿的护山阵法被他们攻破是集合了整个北澜洲最强战力，瀚海洲的顶级战力都集中在明月殿，明月殿毁了, 哪来多少战力？ 北澜洲别派也差不多都是神霄宗这状态, 宗门都开启了护山大阵, 不许弟子外出, 就算有人偷袭也顶多袭击一些零散生活在村落里的凡人, 除非是极少数丧心病狂的, 不然很少有修士会大规模的弑杀凡人。他们千里迢迢赶去北澜洲只为虐杀凡人？这就是笑话了。 桑九乌狐疑地问：“难道他们还会在别处伏击？” 霍臻沉吟了一会, 让宗门几个真传弟子带队，先去处理岸上的尸体，将被他损毁的海岸线修复, 这里一片都是滩涂, 附近连个村落都没有，北澜洲的修士们也没有停顿，而是一路长驱直入，进入明月殿的属地，大部队会选择这里作为登陆点也不是没原因的，这里离明月殿最近，只要攻入之后就可以直接去明月殿的属地。 明月殿的属地看着一片狼藉，诸多山峰、宫室都被人翻遍了，那弟子带走了宗门贵重的财物，可明月殿在当地经营数十万年，叛徒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她走后明月殿这些财物就便宜了外人。主峰所在的位置有个空荡荡的大洞，看着像是被人拔地而起的。 霍臻神识一扫，发现这里不少地方灵脉都被人挖走了，这绝对不会是那位叛徒的手笔。她修为低弱，还没有能力挖走整条的矿脉，她能带走的就是明月殿积累在主殿下的矿脉，很多按在分支的灵脉她就没本事拿走，现在全便宜了瀚海洲修士。 桑九乌眉头一皱，但旋即松开说：“没事，反正他们吃进去的迟早要吐出来。” 顾皎看着周围的情况，犹豫了一会，传音给霍臻：“霍师兄，你说他们会不会在这里动什么手脚？” 霍臻说：“是留了几个暗手，都是小问题，我马上可以解决。” 顾皎闻言也不再多言，霍臻对顾风华说：“顾道友，你同令爱不如住在主峰？” 主峰？众人抬眉看着霍臻，难道他又把明月殿的主峰带过来了？果然霍臻在众人的注视下，再次将明月殿的主峰放入了那个大窟窿里，明月殿的主峰就是一座单独的洞天，虽不能自称世界，但也可以住无数人，内里灵脉更是丰裕无比，霍臻对众人说：“我们先进去吧。” 顾风华看了女儿一眼，也没有过于推辞，霍臻很周到地给母女两人安排了一间精致的雅苑，内里甚至有一条小型的灵脉，静室里灵气充沛得几乎凝成固体，以前是明月殿掌门的居所。 顾风华环视一周，还是取出了自己的帐篷，“我们进去吧。” 顾皎会意地先进帐篷，带着母亲进入界石，一进入界石顾皎就迫不及待地问：“阿娘，你刚才施展的死亡冰柱也是天衍经上的功法吗？”原来天衍经修炼到后期就这么强悍的法术吗？顾皎悠然神往。 顾风华问：“天衍经？这是你修炼的功法吗？” 顾皎困惑地问顾风华：“您参悟的不是天衍经吗？” 顾风华摇头：“不是，那枚种子里没有任何功法。” 顾皎傻眼了：“那里面有什么？”她一直以为鸿蒙珠给自己是天衍经的功法。 顾风华说：“是一枚大道的投影。” 顾皎惊呆了：“大道投影？” 顾风华微微颔首：“这枚大道投影对我益处极大，我的太阴经推衍更完善了，刚才那道——‘死亡冰柱’？是我新领悟出来的神通。”她微微一笑：“我还没有取名，既然你说死亡冰柱，就以后就叫死亡冰柱吧。” “不要！”顾皎脱口而出，她觉得死亡冰柱一点都不好听。 顾风华好脾气地问：“那你要取什么样的名字？” 顾皎冥思苦想许久，也想不出什么好听的名字，她讪讪道：“要不阿娘你自己取个好听的名字吧。” 顾风华莞尔：“那就先叫死亡冰柱，等阿菟想出好听的名字后我们再换一个。”年纪大的人当父母好处就是对子女格外有耐心，尤其是顾风华这种活了近万年的修士，已经没什么可以让她有波动的，基本是女儿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顾皎乐滋滋地点头：“好。”面对母亲，顾皎心理年纪会不由自主地降低，毕竟顾风华太厉害了，她几乎可以替女儿解决一切问题，顾皎想了想说：“阿娘，大人——” “大人？”顾风华微微挑眉，“你什么时候认了一个大人？谁？” 顾皎硬着头皮说：“就是桑九乌——” 顾风华诧异地问：“你怎么会认他当大人？” 顾皎苦笑地将自己认桑九乌当大人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顾风华闻言赞许道：“这人疯疯癫癫的，又心狠手辣，你做得很对。”她那时候闭关，萧少阳又远在上界，没人可以庇护女儿，如果女儿直接挑破事情真相，桑九乌知道女儿生父是萧少阳，肯定会搜魂女儿获取上界知识的。 顾皎说：“大人对我挺好的。” 顾风华道：“你不是给了他一枚葫芦种子吗？里面的鸿蒙之气足以让他伤势痊愈了，你救了他的命，你欠他的人情也还了。” 顾皎微微苦笑，顾风华见女儿还是过意不去，她沉吟了一会道：“你要是觉得亏欠他，试试看能不能再凝结一枚大道种子。” 顾皎迟疑地问：“这样给大人，会不会引起他怀疑？”她是觉得亏欠桑九乌，但绝对不愿因把鸿蒙珠的秘密告诉桑九乌。 顾风华说：“当然不能直接给他，我们可以利用这次机会让他得到，反正你也只是心里过不起而已，等他有了大道种子，参悟了大道以后，你欠他再多也还了。” 顾皎道：“那我再准备一枚霍臻吧，我欠他的也很多。” 顾风华又问女儿：“你是怎么认识霍臻的？” 顾皎能说清桑九乌的问题，却说不清自己什么时候欠下这么多人情的，好像一开始他就是莫名其妙的关注自己，然后两人就渐渐地变成现在这情况了。 顾风华若有所思地问：“你说他是莫名其妙对你很关注？” 顾皎点头说：“是。” 顾风华沉吟说：“这人可能要利用你做什么事。” 顾皎抬眼看着顾风华，阿娘也是这么认为吗？她就是想不通自己身上有什么好让霍臻图谋的，“他是上界大能，我一个小修士能有什么让他看得上的地方？” 顾风华说：“你不是说天机镜盯上了你吗？它盯上你会不会是因为鸿蒙珠？” 顾皎道：“您不是说鸿蒙珠会宝物自晦吗？天机镜还能发现它不成？” 顾风华说：“既然能推衍天机，又有灵智，这法宝等级估计很高，起码也要是先天灵宝级别，它品阶不一定能比得上鸿蒙珠，但高等法宝之间可能有特殊感应，或许天机镜感觉到了什么，它本来就擅长这方面。” 顾皎还是有点困惑：“那它为什么要盯上鸿蒙珠？难道法宝也能领悟大道？” 顾风华说：“我听说法宝之间可以相互吞噬晋阶。” 顾皎吃了一惊，脱口而出：“它就不怕被鸿蒙珠消融了。”她完全不觉得鸿蒙珠比不过天机镜，依照鸿蒙珠的本事，应该能很轻松地消融天机镜吗？再不济也能把天机镜的修为刷没了。 顾风华道：“它可能没有明确推衍出你身上的法宝到底是何物。”所以才会紧追着女儿不放，以天机镜的等级应该看不上普通法宝了吧？她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说：“等这件事毕，阿娘就带你飞升。” 顾皎想了想，又把天极岛萧家的事说一遍，顾风华并不是很意外，光看萧少阳的行事就知道他是大家族的弟子，“等我们去了上界谁也不要找，就我们母女两人生活。” 顾皎双目晶亮的点头：“阿娘你不要拜入宗门吗？” 顾风华说：“等飞升了看了上界形势再说。”她盘算着自己手头有多少物品可以在下界出手的，她们去了上界一切都要靠自己，她要替自己多积累点家底。 顾皎道：“阿娘，我这里还有不少东西，你看有什么可以卖掉的。” 顾风华说：“你先给我看看。”她知道女儿手头东西不多，她喜欢把东西都放入鸿蒙珠蕴养，这种经过蕴养的宝物最好不要出现在下界，两枚大道投影的种子已经够骇人听闻了。 顾风华记得萧少阳说过，他会冒险进入那个秘境就是为了得到家族最后的奖励——一枚他家族大能炼制的大道投影种子，萧少阳那个身份尚且需要为种子拼命，可想大道投影种子有多珍贵。萧少阳那枚种子还只是他们家族大能领悟的大道，而鸿蒙珠的种子好像是直接的大道投影，这就更珍贵了。 也是顾风华不想女儿心里留隔阂，才允许女儿拿出来的，幸好也有瀚海洲这么一个好机会，要是在北澜洲她是绝对不许女儿拿出来的。 母女两人正说话间，却听到有人似乎在帐篷外探头探脑，顾皎点开水镜，发现帐篷外又是一个罗浮宗的真传弟子，她诧异地问顾风华：“阿娘，这人是来给师姐报仇的？” 顾风华淡淡道：“不是。”她一眼看出这名真传弟子是被灵种夺舍了，怎么别的宗门都没有夺舍，只有罗浮宗的真传弟子？顾风华暗忖，罗浮宗掌门夫妻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开战（四） “阿娘你说罗浮宗的真传弟子都被下了灵种？谁能在他们身上下灵种？”顾皎本来就奇怪为何那阳神女修可以轻易给罗浮宗亲传弟子下灵种, 一个大宗门的亲传弟子有什么好被诱惑吗？如果是事先就被人下好了灵种也不奇怪。 顾风华道：“除了赵琳琅还有谁？” 顾家诧异道：“她不是才金丹修为吗？怎么给这些真传弟子让下灵种的？”她有这个实力吗？罗浮宗的真传弟子又不是水货。 顾风华说：“她应该是借着本宗弟子对她的信任才轻而易举的给他们下了灵种。” 顾皎半晌无语，这人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就算她再看不上下界, 好歹也是生她养她的宗门，她至于把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师姐们害成这样吗？ 顾风华和顾皎出了界石，顾风华将来人摄入帐篷, 那名真传弟子不躲不避, 只对顾风华微微笑道：“你们想不想要真正的太阴经，不受人控制的那种功法。” 顾皎嘴角微哂, “你都可以活着, 难道我们广寒宗就蠢到连一个修改功法的人都没有吗？”广寒宗传承时间也不少了, 顾皎问过阿娘, 她说广寒宗这些年修改宗门功法的不在少数, 只是大部分人都是秘而不宣, 仅有少数有几个人在笔记上留了一笔，顾风华也是在宗门看了前辈只言片语才动了修改功法的念头。 只是这些前辈大部分都是散修，对宗门不信任, 很多世家弟子的宗门修士对宗门功法就没那么怀疑了, 陈琅嬛的母亲陈青莲虽不是世家弟子, 但宗门对她恩重, 她也十分信任宗门。 那真传弟子淡淡一笑：“自己修改功法？你确定自己修改的功法能飞升——” 这真传弟子的话还没说话, 她的元神就被顾风华抽出搜魂, 还是跟之前一样, 能搜索到的只有这弟子本身的记忆，附身人的记忆至少寥寥几句话，就是用来应付追查的人, 顾风华轻嗤一声：“藏头露尾。” 那阳神修士自以为自己抛出功法的诱惑就能让顾风华心动, 她哪里知道顾风华的傲气？一个金丹就开始琢磨自创功法的人，又怎么会看得上别人的功法？别说她现在有了大道种子，就算没有她也不会接受那人的诱惑。 顾风华对广寒宗感情很复杂，她是愤恨广寒宗把自己当气运神器，可广寒宗再不好也是顾风华的从小长大的家，她凡间的父母早死了，广寒宗是她待得最久的地方，她自己可以对广寒宗下手，但轮不到外人来怂恿她。 顾皎满脸崇拜地看着阿娘，俨然是顾风华的小迷妹，她阿娘太帅了！ 顾风华轻轻一笑，揉着女儿的小脑袋说：“阿娘性子不好，你别学我。”她性子过于孤直，也是现在实力强了，才在广寒宗有了说话的地位，之前她即便是阳神修士，在宗门没个可以帮忙的朋友，以至于她后来连个托孤的好友都没有。 顾皎不以为然：“每人都有每人的性子，顺其自然就好，没什么好不好的。”她觉得阿娘这性子就很好，不过她崇拜阿娘，但也不会强迫自己改成阿娘的脾气个性。 顾风华欣慰一笑，幸好女儿这方面不像自己也不像萧少阳，活得更通透，她抬手给月冰轮发了一个传讯。 月冰轮手里也拿着一个罗浮宗真传弟子的元神，这罗浮宗到底是出什么问题？怎么连续有真传弟子被人操控？月冰轮微微一笑，看来天不绝她们广寒宗。月冰轮思忖着该怎么利用好这真传弟子的元神，突然接到了顾风华的传讯，她不敢耽搁，立刻赶到了明月殿主峰。 月冰轮恭敬地问顾风华：“顾长劳您找我有事？” 顾风华说：“罗浮宗大半真传弟子都被人控制了，具体人数不详，你回头把这件事跟霍臻说一下。”这两人都是心眼多的人，月冰轮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多替宗门讨要些好处。 月冰轮暗忖，这事哪里需要我说？只要顾皎跟霍臻提一声，霍臻说不定就把好处主动奉上了，不过人情要用在点子上，这种小事就算了。月冰轮正想着要怎么跟霍臻要好处，顾风华的石破惊天的话让月冰轮震惊不已。 顾风华说：“我飞升在即，我修改了宗门功法，我以道心起誓，这功法里绝对没有灵种的，这就当是回报宗门对我的栽培之恩了。” 月冰轮樱唇微张：“顾长老——”她知道顾风华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所以她真要飞升了？月冰轮心中一时百味杂陈，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一个被宗门视作气运神器的人最后居然能飞升，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的。 顾风华道：“这功法你暂时也不要公布，等我飞升之后再说。”她不飞升，功法永远没有说服性。 月冰轮感激地说：“顾长老解决了我们广寒宗最大的难处，从此之后您就是我们广寒宗的祖师爷。”广寒宗会不会用顾风华的功法两说，但好话要说的，横竖顾风华之后都飞升了，下界的事她也不可能知道了。再说真认顾风华做祖师爷没关系，广寒宗以前的那位祖师爷都不知道是谁，说不定就是广寒魔君的分|身，这种把自己当工具养的祖师爷不要也罢。 顾风华下意识的就想拒绝，顾皎微微笑道：“掌门，您知道我阿娘不喜欢这种琐事，当祖师爷就算了，我阿娘资历太浅，不过我们母女上界之后，会替宗门弟子找个安逸的居所。”顾皎还想她们母女在上界不说有自己的势力，起码有几个帮手，实力不强的时候可以抱团取暖。 月冰轮道：“顾师妹真要跟顾长老飞升？”不只顾风华想要带女儿飞升，已经转世的陈青莲也想带女儿飞升，但这只是她们美好的愿望罢了，到底怎么带凡人飞升北澜洲没人知道，难道顾风华已经知道了？ 顾皎和顾风华互视一眼，顾皎说：“是啊，我父亲在上界已经等了我们很久了。” 月冰轮倒吸一口凉气，顾皎这句话信息量太大，“桑——” 顾风华淡淡道：“我在一开始就说过，桑九乌不是阿菟的父亲。”她从来不说谎，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 月冰轮小心翼翼的问：“那阿菟的父亲是上界人？” 顾风华颔首道：“她父亲姓萧。” 月冰轮了然，难怪顾皎有时候会自称自己姓萧，原来是她父亲的姓氏。 顾风华和顾皎也是有意透露这个秘密，对月冰轮这种把宗门当自己命的人来说，知道她们在上界有人，她不仅不会告诉别人，她还会把这秘密保护得好好，甚至还会默默配合她们，毕竟广寒宗经过这一次，肯定不想再当广寒魔君的走狗，可上界环境险恶，她们总要找个依附的对象才能慢慢发展。 月冰轮美眸发亮：“顾长老，等我们回了北澜洲，我们再好好讨论上界之后的形势。” 顾风华莞尔：“这事不急，我们先把罗浮宗解决了。” 月冰轮点头说：“对，此事从长计议。”这事在外人地盘商量太不靠谱，她们还是回去商量比较好。 两人商议了一回，月冰轮带着两具真传弟子的尸体去找霍臻了，霍臻本就在查罗浮宗的弟子，现在又有了两具尸体和一个元神，他立刻去见了赵掌门，赵掌门当然不愿意承认，但他不承认又如何？罗浮宗现在就是个□□，谁也不想自己身边突然出现一个要杀自己的死士。 不过出门在外，霍臻也不想跟罗浮宗闹僵，也不知道他私下跟赵掌门说了什么，两人离开密室后赵掌门就下令所有的弟子都去检查，由神霄宗的阳神修士亲自动手，连罗浮宗几个元婴长老都不例外，而赵琳琅在第一时间就被赵掌门扣押了下来。 赵琳琅做梦都没想到向来宠爱自己的父亲会把自己关起来，一时间赵掌门跟她在上界的父亲重叠，在自己没有想要夺舍堂妹身体的时候，父亲对她也是百般疼爱，后来她犯了错，父亲就翻脸无情，不顾母亲的苦苦哀求，还是逼着自己转世了，所以全天下的父亲都这样吗？ 赵琳琅的目光过于绝望，让赵掌门心中很不是滋味，毕竟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女儿，可她这举动是动摇了罗浮宗的根基，他要是不惩罚她，恐怕她都活不过明天，他是掌门，可他在罗浮宗也不是一言堂。 顾皎看着满脸绝望的赵琳琅，都不明白她有什么好绝望的？该绝望的不是那些被下了灵种的真传弟子吗？ 赵琳琅见顾皎冷冷地看着自己，她突然朝顾皎叫道：“不用你幸灾乐祸！你迟早也会跟我一样的！你以为霍臻是好人吗？呵呵——”赵琳琅看着顾皎冷笑，她总算想起霍臻是谁了！她居然跟那人牵扯在一起，看她将来有什么好下场。 顾皎莫名其妙，这条疯狗怎么咬到自己头上来了？自己跟她有什么关系？ “闭嘴！”赵掌门脸色铁青，他都不知道女儿蠢成这样，她这是显示自己学识渊博？她居然准备把霍臻的身份说出来！她这是嫌自己命太长？将心比心，赵掌门要是上界大能沦落下界，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身份，万一引来死对头对付自己怎么办？他尴尬地霍臻说：“霍掌门，这孩子糊涂了，您别在意。” 霍臻微微一笑：“孩子的气话罢了，不过赵掌门日后还是要多教教孩子。”免得她被自己蠢死了。 “是，一定的！”赵掌门何曾待人如何低声下气过？但为了女儿，他还是对霍臻折腰了。 顾皎见赵琳琅还是一脸愤恨地望着赵掌门，不由微微摇头，这人没救了。 开战（五） 顾风华看着赵掌门亲自将女儿押下去, 不由微微摇头，真是惯子如杀子, 她低头看着偎依在自己怀里的女儿, 暗暗庆幸女儿不是这样的。 她从来没在乎过女儿有宿慧，她也不觉得女儿怀念前世父母有什么不好的，这证明这孩子性情柔软长情, 但要是女儿像赵琳琅那样的宿慧, 她——应该也舍不得杀她，但顾风华恐怕也会跟赵掌门做同样的事, 从此就当没有这女儿了。 顾皎对顾风华说：“阿娘你放心, 我不会闯祸的。”她才不会给阿娘添麻烦呢。 顾风华揉着女儿的头：“我不怕你闯祸, 就怕你跟我离心。”对顾风华来说, 只要女儿不跟自己离心, 无论女儿做什么事都无所谓, 女儿就算把天捅破她都能给女儿担下来。 顾皎眨了眨眼睛，她没想到阿娘居然是这种想法，幸好自己已经形成了固定的三观, 不然她迟早被阿娘宠坏。 赵掌门、何夫人两人连夜逼问女儿灵种的情况, 终于从她口中得知她几乎对罗浮宗所有同辈的真传弟子都种了灵种, 这也是明月殿给她的灵感, 她也想把罗浮宗变成自己的附属, 所以才会对同门师姐下手。 赵掌门听了女儿的话, 气得差点一巴掌杀死这孽女。何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女儿, 这不是自己的女儿，她的女儿怎么可能这么恶毒！这些人可是她的同门师姐妹，她怎么下得了这手？ 赵掌门、何夫人性子虽说有些虚伪, 但两人本质还是玄门正派修士, 他们或许会有私心为自己谋私利，但危害宗门的事他们是绝对不会做的，宗门对他们有再造之恩。 他们也没有薄待女儿，将女儿当眼珠子般呵护，她就是这么对他们对宗门的？赵掌门长叹一声，“等这件事了结，我就辞去掌门之职，自请去阴风洞镇守千年。”如果自己能晋阶阳神就出关继续为宗门卖力，要是不行就在阴风洞终老吧。 九大玄门都有各自镇守的要害处，比如神霄宗要镇压一处海眼、而罗浮宗镇压的阴风洞，这九处一旦失去镇压，北澜洲便会天灾人祸不断。这种地方一般都是各宗门高阶修士轮流镇守的，也有像赵掌门这种自觉对不起宗门的，自请去这种地方受罚的。 “我同你一起去。”何夫人握住赵掌门的手说，他们夫妻感情本就深厚，不然不会在大部分高阶修士都是名色夫妻的大环境下两人还会生个女儿。对何夫人来说，女儿是她的心头肉，但最重要的还是赵掌门，且这个女儿跟他们又不亲，她至始至终都念念不忘前世上界父母，这样的女儿他们要来何用？ 能修炼到元婴的大能修士不说性格如何，可心性至少都很坚定的，决定的事就不会改变，这也是赵琳琅认为自己父亲和赵氏夫妻说变脸就变脸的缘故。他们喜欢女儿的时候，会把女儿当成掌珠，一旦想法改变，女儿在他们眼中就是陌生人。 赵琳琅见下界父母神情冷漠地看着自己，她暗暗咬牙，不行，她要走！她不要被人关在禁地一辈子！她还要回上界！赵琳琅眼珠子骨碌骨碌转着，她有阿娘给自己的法宝，这种下界的小地方肯定拦不住自己。 赵掌门看着她这样子，心中微叹：“死不悔改！”不过他也没准备拦着她，她要走就走吧，她留在罗浮宗就是个祸害。怎么说也是自己亲女儿，让他杀了她也下不了手。也不好杀她，谁知道杀了她，她上界的父母会不会震怒？能养出这种无法无天蠢货的人，想来也是像他们以前那般娇惯的。 赵掌门想不通，同样都是娇惯，顾风华娇惯女儿说不定比他们更甚，怎么就养出顾皎这样的女儿？陈琳琅跟陈青莲还隔了一层，她都是陈青莲亲女的转世，怎么她就能跟陈青莲同生共死？他同妻子离开赵琳琅的房间后，对妻子轻叹一声：“养不教父之过，这都是我的错。” 何夫人说：“都是我把她宠坏了，你平时要对她严厉些我都拦着，结果反而害了她。” 赵掌门轻叹一声：“罢了，就当我们没有儿女缘分吧，这孩子本来也是别人的。”赵掌门这话说得也没错，自女儿恢复记忆后她就不是他们的女儿了，她心里只有自己在上界的父母。 何夫人苦笑：“原本还以为自己的孩子能比徒儿亲近些，结果这孩子连我们那些徒弟一半好都没有。” 赵掌门唏嘘道：“我们有弟子承欢膝下就够了。” 赵琳琅是当天夜里离开的，离开时被人阻拦她，也只有她一人为自己是逃出来的，殊不知她离开时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看，大家几乎都默许了赵琳琅的离开，这人杀不得，留在这里又迟早出问题，只能让她尽快离开了。 顾风华看着赵琳琅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哂，顾皎说：“她就这么走了？她不怕被人抓走吗？” 顾风华道：“她大约觉得没人敢碰她吧。” 顾皎默认，怎么可能没人敢碰她？她跟阿娘是有飞升的指望才会投鼠忌器，大部分人都不求飞升，又怎么会在乎赵琳琅上界的父母？他们还能下界追杀这些人不成？顶多就是利用下界的人报仇，隔了一界能不能报仇来说。她以前没出事是因为有罗浮宗庇护，现在掌门夫妻都放任她离开，就说明两人对她彻底失望了，她不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还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真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赵琳琅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大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瀚海洲那些消失的修士身上，是的，瀚海洲大部分修士都消失了，霍臻派了人手大规模的查找，却只找到了零散几个人，这些人都是被抛弃的散修，没人知道那些隐蔽的修士到底去哪里了。 霍臻不在乎，他直接化整为零，将明月殿周围的村落都聚集起来，从中选择身强力壮的当宗门杂役，组织人手从凡人中挑选资质优良的孩子，提供他们修炼心法。这些人被明月殿统治了多少年，早没了反抗之心，只要这宗门给他们吃饱喝暖，他们就拥护谁当他们的主人。 顾皎见霍臻不追杀那些隐匿的修士，反而开始开山门收徒，不由错愕地问霍臻：“霍师兄，难道我们不抓这些人了。” 霍臻说：“抓，怎么不抓？” 顾皎问：“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霍臻道：“有些是藏起来了，有些应该是躲到宗门秘境里了。” 每个宗门都有给弟子历练用的秘境，明月殿肯定也有，霍臻结合那叛徒的记忆，以及这些天抓到的那些炮灰，确定这些人应该躲到了秘境里去了。 顾皎担心地问：“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霍臻淡淡一笑：“他们在秘境待不长久的。”他们那么多修士怎么可能就待在一个秘境里不出门，他们将来晋阶怎么办？飞升怎么办？ 顾皎狐疑地看着霍臻，总觉得霍臻话里有话。他一点都不像是坐以待毙的人。 霍臻当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一直按兵不动只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罢了，他以为自己会在主峰僵持一段时间，但没有想到他们大部队驻扎在主峰不过三天时间，一直待在幕后的人就出手了。 这一日顾皎跟母亲练了一回剑术，正回房打坐休息，却不想自己房间突然微微震动，顾皎下意识得就要冲出房间，但她房间里同时出现了三个人——顾风华、桑九乌和霍臻。 “阿娘。”顾皎叫了一声顾风华。 顾风华轻拍女儿的背，“别怕，阿娘在。” 北澜洲最顶尖的几个高手都在她身边，她有什么好害怕的，她仰头问母亲：“阿娘，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风华言简意赅地说：“我们被收入了秘境。” “啊——”顾皎惊呼了一声，看着阿娘、大人和霍臻脸上毫不意外的神色，她不由问道：“你们早有准备？” 太阴仙府（一） 霍臻微微颔首：“我早等着他们对主峰下手。”霍臻在拿到主峰那一刻就决定翻修后给顾皎当行宫, 他又怎么可能再拿出来在瀚海洲用？他在明月殿放出主峰，就为了引鱼儿上钩。他本以为自己还要再等上几个月, 没想对手这么迫不及待地来了。 顾皎不可置信地问：“他们会这么轻易地就上钩了？” 霍臻说：“也不算轻易上钩, 毕竟这主峰是明月殿所属，他们还留有明月殿的修士，对主峰下手总比其他更方便。” 顾皎一想也是, 人总对自己的熟悉的东西过于自信, 霍臻将主峰拿出来的时候他们就不可避免的入套了，“那这里是明月殿哪个秘境？” 霍臻想开口, 却被桑九乌截住话头：“这里是明月殿最大的秘境——承天仙府。” “仙府？”顾皎不由望向霍臻, 这里真是仙府？ 霍臻微笑颔首：“是的, 这里是个残缺的仙府。” 桑九乌迫不及待地对女儿说：“阿菟, 这里很危险, 你先进我的洞天。”一般来说, 阳神修士都有随身洞府，桑九乌的洞府面积还算广大，但不能自成一界, 不过足够顾皎住了。 顾风华扫了桑九乌一眼, 就算她女儿要去洞府也轮不到入他的洞府, 她抬手轻顺女儿的长发, “没事的, 你先跟我走一段时间, 等遇到危险了你再去我洞府。” 顾皎问母亲：“阿娘, 仙府有什么危险？是里面结界多，还是因为残缺关系？” 顾风华说：“对下界来说，仙府里最危险的是仙灵力, 下界修士身体素质还不够强悍, 无法承受仙灵力的淬洗。”顾风华和桑九乌当初去的秘境就是仙府，不过那个仙府是完整的，而且非常巧合地在两界相交之地，所以上界和下界的修士都可以去。即便如此，最后能活着出来的也只有阳神修士，元婴修士就是去当炮灰的。 顾风华暗中又传音给女儿说：“仙灵力的问题你不用担心，你出生前你父亲就用仙灵力替你淬洗身体了。”萧少阳是上界出生的，他父母都是仙人，是故他一出生就有金丹修为，他在娘胎里就被母亲用仙灵力淬洗身体，有了女儿以后他也用了同样的方法。他想让女儿将来到了上界，可以用仙灵力修炼，仙灵力等级比灵气高多了。 他这么做也是无用功，女儿无时无刻的被鸿蒙珠淬炼身体，她身体连鸿蒙之气都能承受，别说是仙灵力了，顾风华一点都不担心女儿在仙府里的安全问题，她现在反而觉得眼前这两个男人很碍眼，有他们在女儿还历练什么？顾风华轻顺女儿长发，传音问女儿：“阿菟想一个人去玩吗？” 顾皎美眸一亮，“阿娘，你是说让我一个人在秘境里历练？”她能接受跟阿娘一起在秘境历练，但不想让霍臻和大人陪着自己，对他们来说她历练的地方就是游戏场吧？父母可以带着儿女去游戏场玩，别人就算了。 顾风华说：“是。” 顾皎问：“那您呢？还跟大人和霍臻在一起？” 顾风华说：“不会，他们太烦人了。”顾风华不喜欢这两人，尤其是霍臻，对女儿管东管西的，这是准备把女儿当金丝雀养？ 顾皎深以为然，这两人是有点烦，“阿娘，你有办法甩开他们？” 顾风华摸摸女儿的头发，“嗯。” 霍臻见顾风华神情淡然，就猜顾皎在娘胎里的时候可能被她上界的父亲用仙灵力洗炼过，这是很多上界很多世家出生的孩子都会经历的，他对顾风华、桑九乌说：“我们走吧。” 顾皎又关切地问霍臻：“主峰上那些人都被摄入秘境了吗？”这些人在秘境会有危险吗？ 霍臻说：“主峰上人不多，大部分都是阳神修士，他们都有准备，他们也想在这里历练一番。”所谓富贵险中求，难得有仙府遗迹，大家都不想放弃，那些修为低弱的修士都被霍臻第一时间安置在洞府里了，只要霍臻没出事，这些人就不会有问题。 顾皎听说众人没问题，顿时松了一口气，她记得季辛夷、姜明秀、赵宇飞、陈琅嬛和玉素心都在主峰，她们修为弱，没有那么多阳神修士随时庇护，万一出了危险，谁去救她们？ 顾皎牵着阿娘的手往外走，一行人还没上几步，霍臻突然就感到一阵极隐秘的空间波动，若不是霍臻随时戒备，几乎要忽略这阵波动，他神色凛然，伸手就要去抓顾皎。但他出手已经晚了，顾皎和顾风华身边已经出现了一条空间隙缝将两人卷了进去。霍臻脸色铁青，他双手抓住空间隙缝狠狠撕开，但空间中早没了顾风华和顾皎的影子。 桑九乌急道：“她们出什么事了？” 霍臻抬头看着蠢蠢欲发的天雷，勉强按捺下心中的烦躁，“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有顾道友陪着阿菟，两人应该没问题的。”他现在被天道赶回上界，就真救不了顾皎了。 桑九乌想说阿菟也是你叫的？但想到这人对女儿还算照顾，勉强按下不满，他心中暗想就说女人不行，他不过分个心，顾风华就带着女儿不知去哪里了！偏偏她还整天不要自己照顾，她这样能照顾自己和女儿吗？ 桑九乌腹诽着顾风华和顾皎，顾皎这里却惊奇地看着母亲，“阿娘，这也是你新琢磨出来的道术吗？”居然眨眼之间就离开了霍臻和桑九乌，桑九乌阻拦不及顾皎不奇怪，她没想到连霍臻都没反应过来。 顾风华微微一笑：“我也是巧合，趁着霍臻没注意。”霍臻怎么说也是新生代少有的领悟自己道域、被天地认可的帝君，就算现在修为被压制到了阳神，也不是自己能对付的，她也是利用了他对女儿的不设防。顾风华敛下心中的担忧，她真不信霍臻会对女儿动心，不过女儿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关注的地方？ 难道他知道女儿有鸿蒙珠？顾风华默默摇头否认，鸿蒙珠是天地至宝，就是自己之前都不知道这颗珠子是鸿蒙珠，天下真正知道鸿蒙珠存在的也就自己和女儿，别人都不可能知道。 顾风华打定主意去了上界之后，要让女儿远远地避开霍臻，不然女儿真被霍臻养成小金丝雀了。顾风华是真烦这些位高权重的男人，但凡位高权重的男人都是自以为是的。 “你要自己去玩，还是我陪你去玩？”顾风华问女儿。 “我自己去。”顾皎说，既然阿娘都这么说了，说明这仙府没有大人说的那么危险，她也不想一切都依靠父母。 顾风华说：“你路上小心点，你要是不想玩了，就去中心大殿等我。” 顾皎问：“阿娘你现在要去哪里？” 顾风华说：“我去准备些礼物。” 顾皎恍然，阿娘是去准备给桑九乌和霍臻的回礼，“阿娘，你以前来过这仙府吗？”为什么她觉得阿娘似乎很熟悉这仙府？ 顾风华微微一笑：“你忘了明月殿和广寒宗属于半个同门，她们有些东西广寒宗也有。” 顾皎讶然问：“难道广寒宗也有仙府？” 顾风华说：“广寒宗有个秘境就是用一块仙府碎片炼制而成的，我怀疑那碎片就来自于这座仙府。” 顾皎道：“广寒宗也有仙府遗迹？”她怎么没听说过？ 顾风华说：“广寒宗那个秘境不算仙府遗迹，那块碎片太小，宗门大能只能靠着碎片里的空间炼成一个供阳神大能修炼的小秘境，不像明月殿这秘境这般广阔。”这里的仙府已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顾皎美眸发亮地说：“阿娘你要是能把这仙府炼化就好了。” 顾风华莞尔：“这事再说吧。”先替女儿把人情还了，免得女儿对霍臻和桑九乌总有几分气短。顾风华将女儿放在一个密林前就离开了，她也不是狠心不管女儿，而是孩子总要自己长大的，与其将女儿养成小金丝雀，还不如放她自由自在地长大，让她将来能走得更高更远。 顾皎不知道母亲纠结的心情，她环顾四周，先去界石换了一身简单的出行装，谨慎进入了密林之中。这密林里蛇虫走兽横行，顾皎悄然无声走在密林之间，双脚都没有落地，这样也不会惊动林中的生物。这秘境是仙府，内里灵力充足，又被明月殿视作禁脔，除了少数宗门高门外，就是真传弟子都很少入内。 经过明月殿几十万年的经营，此地灵气浓郁，仙植种类丰富，就顾皎走了一段路，就发现了不少珍贵的上界灵植，她将这些仙植都移到了界石中，阿娘说过自己的界石是可以种植仙植的，因为她界石里仙精。 仙精里也有仙灵力，不过仙精里的仙灵力散发比较缓慢温和，只要不用仙精修炼是不会有问题的，反而仙精可以提升界石中的灵气浓度。霍臻给顾皎仙精的时候就说过，她不能拿仙精修炼，只能把它当灵脉之源。 顾皎一面挖着仙植，一面往界石里运些泥土，这密林里的泥土很肥沃，很适合种植各种灵植，果然阿娘是看准了好宝贝才把自己送到这里来的。 顾风华没跟女儿约好时间，顾皎也不急，这么多仙植不拿走就太浪费了，顾皎采摘也颇有规矩，只采年份大的，年份小的都留下让它们继续繁衍。 她在密林里待了五六天，将密林里年份久的仙参都采遍了，又找了好几个奇花异草后，正准备离开密林，却听到急促的“咻咻”声，顾皎惊讶地抬头，就见一只浑身雪白、咋看仿佛一只肉雪球的小兔子奋力朝密林深处狂奔，这只小兔子脸上满是焦急。 顾皎第一次看到如此人性化的小兔子，不由心中暗奇，这是一只兔子精？她这时也发现远处正有一群人往密林深处奔来，显然这些人的目标是这只肥兔子，她试探地移到小兔子身边悄声说：“你要不要跟我走？”她倒是不是想抓这只兔子精，就是觉得这只兔子精很可爱，被人抓住太可惜了。 小兔子没提防密林里还有人，它一个踉跄，身体咕噜噜地滚了起来，顾皎被它逗得不行，勉强忍住笑说：“你跑不过他们的，要不要跟我走，我不会伤害你的。” 小兔子肉嘟嘟的身体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下，它红通通的眼睛瞅了顾皎一眼，发现她满身功德金光，不假思索地投入顾皎怀中，顾皎摸了摸它柔软的长毛，她掌间的灵气将小兔子洗刷了一遍，去掉了它被人喷在身上的药粉，然后带着小兔子没入一棵大树中。 现在就算是阳神修士亲至，也没法子察觉到这一人一兽的气息。这是太乙长春经的秘术，顾皎说自己在修炼太乙长春经也不是胡说，她是在修炼，只是不是主修，太乙长春经不是不好，只是它更适合做辅助功法。 太阴仙府（二） 小兔子发现顾皎带着自己融入了古树之中, 红眼一下瞪得更大了，这人居然可以跟古树融为一体。 顾皎对它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她见这小兔子可爱, 顺手就救了它，但也不知没有防备的，不然她也不会躲在古树里而是去界石了。 小兔子动动小耳朵, 乖巧地趴在顾皎手上, 顾皎这会才发现这只小兔子有点不对劲，它似乎有点轻？她又掂了掂, 这么肥的小兔子不应该很沉吗？怎么轻成这样？ 小兔子察觉到了顾皎的怀疑, 原本竖起的小耳朵往下一垂, 大红眼无辜地的看着顾皎, 小样萌得让人心颤, 不过顾皎不为所动, 她拎起小兔子：“你不是兔子精？” 小兔子耳朵颤了颤，谁是那种劣等精怪！ “怎么不见了？”顾皎狐疑时那些追逐小兔子的修士也到达密林，“它气息不见了！”这些修士约有十五六人左右, 其中有一个金丹修士, 别的都是筑基修士。 金丹修士说：“它本体就是一株灵参, 肯定会隐藏在密林里, 横竖它的本体在我们手里, 也不怕它逃到天边去！我们慢慢找, 它身上有龙息香, 气息肯定不会马上没有，我们慢慢找。” 灵参？顾皎挑眉看着怀里的肥兔子，它正簌簌发抖地闭着眼睛装死, 灵参居然把自己变成兔子的模样？寻常的灵参有这么通灵？既然本体是参王, 怎么没法子隐匿在密林中？顾皎将信将疑地问：“你是参王？” 肥兔子再次一抖，继续装死。 顾皎轻笑一声：“放心，我不抓你，但是你要替我找齐一百株仙药。”她之前会救这只肥兔子，一来是觉得它可爱，二来也觉得它是这里的土著民，又是难得的通人性，说不定能带自己找好宝贝。如果现在它真是参王，那么替自己找仙药不是易如反掌。 肥兔子将信将疑地看着顾皎，她真不会抓自己？ 顾皎微微一笑：“我说话算数。”它都已经通人性了，显然不是暴力能降伏的，她干嘛找个不愿意的？肥兔子想了想，颤巍巍地伸出了小爪子，顾皎看着它粉嘟嘟的小爪子，笑着握住：“一言为定。” 肥兔子胖脑袋又扭到外面，这些人怎么解决？ 顾皎说：“等呗，等他们离开我们就能走了。” 肥兔子不可置信地看着顾皎，这就是她所谓的救它？她就不管自己本体了？ 顾皎呵呵一笑：“没有我，你身上的味道能驱除？” 肥兔子大脑袋顿时耷拉下来。顾皎心情很好地开始撸兔子，还别说这只参王幻化的兔子还挺真实的，浑身的白毛又软又细，手感好极了。顾皎撸了一会兔子，见这些人因为找兔子还渐渐分散开，她身体往下沉，在肥兔子的瞪视中顾皎在密林中潜行。 肥兔子错愕地看着顾皎，不是说要等这些人走了以后他们才能走吗？ 顾皎笑眯眯地说：“我骗你的。”她怎么可能等这些人离开？万一他们找上十天半月，她也继续等下去吗？而且这些人是瀚海洲修士，就单论两者的身份立场，她跟那些人就没有调和矛盾的可能，还是杀了他们更方便。 顾皎看着似在地下潜行，但她用的不是土遁法，而是借助古树的根须潜行，这就是修炼太乙长春经的便利，在木行之气浓郁的地方，长春经的修炼者几乎是无敌的。顾皎悄无声息的走到一名快落单的筑基修士面前，她缓缓的钻到了那筑基修士面前的一棵古树。 筑基修士正在专心致志地查找灵参，突然他面前的大树上出现了一张美人脸，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刚想喊出声，就见美人对他微微一笑，他立刻失去了所有意识。 “六师兄你怎么了？”男修的异样引起了别人的关注，男修背对着众人神情变幻了几次，终于露出了他之前的招牌笑容，他回头对身边几个师兄弟笑道：“我没事，刚刚这里的草动了动，我还以为是找到了灵参了，结果是条小蛇。” 其中一名看着年纪最轻的弟子轻叹一声：“我们都找了一个月了，都还没抓到这小畜生，等抓住它了，我非把它身上毛都拔光不可！” 男修轻笑一声：“这灵参身上的毛都是参须，我们哪有资格碰这些仙灵参的参须？” 年轻弟子无奈的点头附和：“你说得对，我们哪有这个资格。” 男修上前轻拍了年轻弟子一下，年轻弟子身体一僵，神情也变幻了几次，最后归于平时最常见的表情。 肥兔子骇然看着顾皎连续控制了两名筑基修士，这不是明月殿的真传心法吗？不是说明月殿死的只剩一个弃徒？她又是谁？ 顾皎连续控制了二人后就收手了，她还有余力，可以继续控制人，但她暂时不想在肥兔面前暴露自己的底牌，这只肥兔子太通人性了，它表现也不大像是植物类精怪，但也不像是妖族。她操纵着这些人不动声色的围上一个落单弟子，借着他们的不防备，轻而易举的杀了他们。 很多弟子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死了，脸上一片茫然。顾皎就借着控制的两人从零散到落单杀了四个人，那些死去的人都被他们收入储物单毁尸灭迹。领队的金丹修士十分警觉，在顾皎杀完第四个人，他就发现了不对劲，怎么好像少了几个同门？ 秘境里太危险，大家都是结伴而行的，这些同门去找灵参也是在固定范围，不会轻易离开，他轻声喝道：“情况有些不对劲，大家先聚过来。” “师叔出了什么事？”众人零零散散的聚集过来。 师叔神情凝重地说：“事情有些不对劲，好像少了些人。” 众人面面相觑，发现过来少了四人，这是无声无息地消失的，众人顿时不安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来这片密林好几次了，都没有出状况，怎么这次出问题了？ 师叔道：“不要分开找，我们慢慢走。” 顾皎暗暗盘算算上她控制和杀掉的人都有六人了，剩下九人也能慢慢解决，顾皎心念微动，借着密林中的丰厚的水气让众人周围凝成了一片厚重的水雾。水雾是慢慢凝结的，大家起先也不上心，等后来水汽浓郁得开始影响视线了，大家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金丹修士刚想抬手将水雾驱散，却听到两声惨叫，他心中大惊，双手掐诀在密林中施展了一个雷法，想要将水雾驱散，但是雷法又不是火，怎么可能驱散水汽？反而雷法的威力通过水传到了众人身上，惨叫声此起彼伏，等金丹修士众人手忙脚乱驱散水雾后，发现又有两人消失不见了！ 众人后背顿时起了一阵白毛汗，而那肥兔子也抖着毛往顾皎怀里钻，太吓人了！不过看到这些连日围剿自己的人被吓成这样，肥兔子心里还是很爽快的。 金丹修士大声喝道：“谁！到底是谁！有种就出来决一死战！藏头露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听到金丹修士这话，顾皎就知道这些人的心已经乱了，她暗暗好笑，都是修士了怎么胆子这么小？ 肥兔子双目晶亮地看着顾皎，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顾皎心里暗暗好笑，随手往肥兔子嘴里塞了一枚帝流浆。 肥兔子砸吧着三瓣嘴尝了尝，不是太感兴趣。 顾皎冷眼旁观，这帝流浆还是她在海底承天宗洞府时候得到的，如果它真是灵植的话，应该对这种帝流浆没有抵抗力，它绝对不是什么“灵参”，说不定那被人扣住的“本体”都不是它的。 这些精怪的智商其实不比人低，连芍药都能把自己伪装成一朵芍药，一只这么通人性的兔子又有什么不好伪装成灵参的？不过救还是要救的，只要它信守承诺给自己找一百株仙植，顾皎不在乎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太阴仙府（三） 军心一乱, 这些人防御也松懈了，顾皎屏息凝神, 借助古木悄无声息的移到金丹修士下方, 神识和眼睛一眨不眨的双重锁定这金丹修士，待他身上露出破绽之后，她蓦地放出太阴戮魂针, 也只有那金丹修士察觉自己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他下意识的想后退，但戮魂针已经从下颚出刺入他的脑子, 他身体晃了晃, 在师侄们惊骇的目光中身体轰然倒地。 “师叔！”几个弟子扑到了金丹修士身上, 伸出手指颤巍巍地试探他的脉搏, 发现他气息全无, 众人吓得牙齿都打颤了, 但凡是人都害怕未知的恐惧，他们更恐惧的是师叔是他们之中修为最高的人，他都被人杀了, 他们会有什么后果？ 被顾皎控制的修士惊慌失措道：“逃！我们逃吧！” 另一名被控制的修士尖叫的抱住脑袋：“别杀我！” 两人丑态百出的样子让原本溃散的人心更散了, 大部分人也快崩溃了, 跟着逃跑的修士身后一起跑。 “等等！”还有脑子清爽的人想要拦截他们, 可哪里拦得住？大部分人都一心逃命！那人大声疾呼, “别跑！跑更——”他想说更危险, 可顾皎哪里会留他说这么多废话？借着那人分心拦住师兄弟的片刻, 又用戮魂针结果了他。这人一死，大家心里最后的防线彻底崩溃，一个个尖叫着四散奔去, 被顾皎分分钟解决了。 至始至终顾皎都没有露面, 无论是毁尸灭迹，还是处理储物袋，都是利用两个傀儡做的，等做完以后顾皎也不管两个傀儡了，收回自己分神任他们倒地、肉身快速分解，筑基期的肉身还不算扎实，无法承受顾皎的强行催化，顾皎不收回分神，他们身体也支撑不了多久。这场单方面的杀戮，顾皎筹谋的轻轻松松，那些人甚至死了都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们。 肥兔子仰头呆呆的望着顾皎，大眼中满满的全是崇拜，肥兔子是仙府土生土长的土著民，并无人类的伦理道德的观点，它们妖族中最受众人崇拜的都是强者。而顾皎在它眼中无疑就是一个强者，顾皎或许修为还不高，可她的心智就代表只要她不出意外，迟早都会真正的强者。 顾皎将储物袋放在肥兔子面前，语带调侃的问：“哪一个是你的‘本体’？”肥兔子虽然通人性，可到底年纪还不大，听不出顾皎语气中的调侃，它蹦蹦跳跳的上前，小爪子扒拉了好一会，指着一个储物袋咻咻叫着，顾皎将储物袋挑开，从里面取出一个药匣。 肥兔子红眸晶亮的扑到了那药匣上，顾皎将药匣打开，里面是一株枝干纠结的仙参，她不由眉头微挑，“这是九转仙参？”九转仙参是仙界灵植，药性倒没什么特别奇特的地方，就是寻常的仙参而已，无外乎就是医死人药白骨。听着很珍贵，但大部分珍稀的灵药都有这功效。 九转仙参就让人觉得逆天的地方是：它的参露可以提升仙丹的药效，仙参存在时间越久，参露提升的药效就越大，那些人显然是没见过九转仙参，就把它当普通的仙参了。幸好这人参是被人整枝挖走的，参上还有泥土，还算新鲜，继续种回去也能活下来。 不过顾皎瞄了一眼肥兔子当宝贝的样子，就知道它显然把这仙参当成自己伴生灵植了，她勾了勾它的下颚：“想不到你年纪还挺大的。”这九转仙参起码也长了几万年了，它年纪有这么大吗？顾皎暗忖这不会它们家族传承下来的吧？ 肥兔子没想到顾皎居然能认出这种仙植，它不由仰头眨着红通通的大眼，满脸无辜，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顾皎嘴角微晒，将仙参递给肥兔子，肥兔子张大嘴巴一口吞了下去，它当然把这仙参吞下去了，而是将仙参放到了自己储物空间里。顾皎将这些人的尸体都处理后，带着肥兔子继续赶路。追捕肥兔子的宗门一下损失了这么多弟子，肯定马上就会发现不对劲，她可不想在这里被人围剿。 顾皎进入这秘境后就很清楚，这仙府不是历练而是大逃杀，参赛者是瀚海洲和北澜洲，狭路相逢时唯有一方可以活着，她不杀人别人就会来反杀自己。她对敌人可没那么多心慈手软，她将自己遁地的痕迹清理干净后，拉起肥兔子说：“我们走。” 肥兔子指着前面咻咻了两声，顾皎顺着它指点往前飞去，肥兔子长这么大第一次上天飞行，开心的耳朵竖得直直的、眼睛瞪着溜溜圆，一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模样，顾皎不动声色的看着，如果它不是惯会做戏的老妖精的话，那应该是只年纪还不大的小精怪。 有了肥兔子的指路，顾皎的行程顺利多了，肥兔子对这里地形十分熟悉，灵植仙草长在哪儿它了如指掌，带着顾皎去了不少隐蔽但安全的仙植领地，顾皎收益甚多，眼看着自己的界石里的仙植种类飞涨，顾皎就眉开眼笑，果然还是要自己冒险才好，看她收获多好。 顾皎满意，肥兔子更满意，它从出生迄今都没过过今天这种好日子，它外形可爱，又相对小巧玲珑，顾皎干脆把它当宠物般照顾，每天给它撸毛喂饭，把它伺候的妥妥帖帖的。 她也不贪心，肥兔子找到的灵植，她跟小兔子几乎都是平分的，她一般只要年限最长的，小的留下继续生长，一些年份适中的她就给兔子磨牙。不过短短的三个月功夫，养的这只肥兔子皮毛光滑，越发的肥嫩可口，也是顾皎不重口腹之欲，不然看它浑身一颤一颤的小肥肉，说不定就忍不住想把它做麻辣香锅了。 两人在秘境里配合良好，顾皎这小日子过得不亦乐乎，霍臻和桑九乌的日子就不大好过了，霍臻急着想要找到仙府的核心炼化这座仙府，这样他就能快速找到顾皎，但是这座仙府就仿佛死了一般，无论霍臻如何试探，它都没有任何反应。 这反应让霍臻心情十分暴躁，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这种感觉了，他微微苦笑，真不愧是自己情劫，居然能扰乱自己心神，霍臻双目低垂，看来要想个方法，哄着她能乖乖待在自己身边了。 霍臻心情不好，桑九乌心情更不好，他本来还想跟顾风华商量一起养女儿，结果两人一起不见了，他心情一暴躁，就在仙府中大为破坏，霍臻见他这脑子不好使的样子，无奈的摇头，这人到底哪来的自信认为顾皎是他的女儿？就他的脑子，也是顾风华、顾皎厚道，不然早被她们敲骨吸髓，连全尸都留不下去了。 “霍臻，你到底要去哪里？”桑九乌见霍臻只是带着自己乱逛，却完全不提去找顾风华和女儿的事，他忍了三个月终于不耐烦了，“你不愿意去找阿菟，我自己去找！” 霍臻何尝想跟他在一起，只这个人死缠烂磨的跟着自己的，他目光扫了桑九乌一眼，神情冷漠，完全没有任何感情，桑九乌心中凛然一惊，蓦地想起这人并不是自己的小辈，而是上界的大能转世。 不过霍臻也不至于跟一个傻子发怒，他耐心解释说：“我要找仙府的核心，控制了仙府就知道阿菟和顾道友去哪里了。” 桑九乌恍然大悟，难怪这人跟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原来是去找仙府核心，“不过明月殿那些老娘们不是还没死吗？核心是不是被她们炼化了？” 霍臻说：“不会。” 桑九乌狐疑的问：“为何？” “既然是仙府，又怎么可能被下界修士炼化？”霍臻反问，他没说的是这仙府给他一丝熟悉的气息，这仙府不像是广寒魔君的手笔，反而有点像是太阴族建造的仙府，太阴族的仙府又怎么可能被太阴族以外的人炼化？霍臻所谓的呃控制核心也只是仗着自己超强的神识暂时控制核心罢了。 桑九乌再傻也知道霍臻话只说了一半，但他不说自己也不能强求，强也强不出来。 霍臻突然神色一凛然，“有情况。” 桑九乌精神一震：“你找到核心了？” 霍臻没说话，快步走入一阵云雾中，桑九乌见状也不假思索的跟在霍臻身后进去了……等两人消失在云雾中后，顾风华缓缓出现在云雾里，看到两人消失的背影，微微一笑，希望他们能通关顺利，早日得到女儿给他们的“礼物”。 顾风华只瞄了两人一眼，又将注意力投在女儿身上，她通过留在女儿身上的法器感应着女儿的情况，感觉到女儿身边的肥兔子时她眼底闪过惊讶，这是——她突然轻轻笑了，这丫头真是得天厚爱，居然把这么一个好宝贝送到女儿身边，那小玩意就是太阴族里都不多了，她们跟太阴族人一样都繁衍困难。 顾皎这时还不知道围绕着自己要石乳和月桂灵露的肥兔子已经被母亲发现了，她跟肥兔子相处了三个月后，发现这只兔子不是那种披着幼嫩皮的老妖怪，而是一个真正蠢萌的胖兔子后，就动了收服它的心思。它已经通人性，肯定不能强迫，那就先用好东西诱惑它吧。 顾皎这段时间给它吃了竹实、灵乳、玉髓等宝贝后，兔子都不怎么太有兴致，唯二喜欢的就是石乳和月桂灵露，顾皎暗忖这品位可够高的，一眼就相中自己身边最好的两样东西。她虽想诱惑这只肥兔子，但也没准备对它千依百顺，每天只给它一滴石乳或者月桂灵露，无论它如何卖萌都没有更多了。 肥兔子要不到好吃的很是失落，它耷拉着小耳朵失望看着顾皎，顾皎煞有其事的说：“我是为你好，要是放开了满足了你口腹之欲，等我离开仙府后你吃不到了怎么办？” 听说顾皎要离开仙府，肥兔子如遭重击，顾皎继续语重心长的说：“当然我离开之前会给你留够石乳和灵露的，可就算我把身上所有的石乳和灵露给你，又有多少呢？你总有一天要吃完的。” 肥兔子继续懵懂脸，顾皎揉了揉它小胖脸，“再说我们身为修行者，又岂能贪口腹之欲？”顾皎说完以后，就再也不说话了，留它一只兔子思考。 肥兔子是在仙府出生的，它父母也是在仙府出生的，它都不知道仙府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如果她真能离开仙府的话，认她为主也是可以的，这人身上的气息很让自己喜欢，比明月殿那些臭修士讨喜多了，那些臭修士整天只想让自己认主，却不想她们身上那么臭，自己怎么可能会答应？ 她爸妈说过要认主就要认它自己喜欢的主人，这个主人它就很喜欢，思及此肥兔子胖胖的小身体开始往顾皎身上挪，又到了每天撸毛的时间了！顾皎微笑的给肥兔子撸毛，这只兔子通人性是通人性，傻也是真傻，随便给点好处就差点把自己老底都掏出来了。 顾皎现在也不确定肥兔子的真实身份，但它本体应该跟兔子类似，因为它跟自己相处的种种动作都代表它很熟悉这种体型，不过想想也是，它遇到自己的时候正在夺命狂奔中，谁还会用伪装逃跑？上界还有什么外形跟兔子类似的灵兽？ “咻咻——”顾皎冥思苦想肥兔子品种时，突然自己的长发被人拉了拉，她低头垂目，就见兔子伸着小爪子先比了比前方，然后又做了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 顾皎想了想说：“你是说前面有仙植，但是有厉害的妖兽镇守？” 肥兔子点点头，爪子搭在顾皎手上，又指了指上面。 “它修为比我高？” 肥兔子点点头。 “有多高？” 肥兔子张开前肢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顾皎没好气道：“高这么多，你是不是想让我去送死，你还继承我的储物袋？” 肥兔子困惑的歪着大胖脑袋看着顾皎，她不是很厉害吗？她之前都杀了那么多人，这里只有一个人，她为什么不能对付？ 顾皎扶额，它对自己到底有多自信，她现在是金丹初期，如果是后面阴人，说不定可以阴死金丹后期，但她怎么都不可能越阶对付元婴期啊！她恐怕还没靠近，说不定就被人发现了。 她正想离开，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顾皎头也不回的往后面跑，但是已经晚了，一条火龙从前方沼泽深处窜了出来，火龙前方还有几个乘坐飞舟狂奔的人，其中一名女子还没看清顾皎就连忙喝道：“道友快跑！” 顾皎：“……”这火龙速度太快，单论速度顾皎是绝对比不过它的，她正想着应该怎么躲避这次危机，突然发现陈琅嬛在这些人中间，她不由愕然看着陈琅嬛，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应该被霍臻收起来了吗？ “阿菟快上来！”陈琅嬛坐在飞舟上对顾皎伸手，顾皎不假思索的抓住陈琅嬛的手，坐上了飞舟。飞舟多了一人的份量，速度立刻缓了一息，不过陈琅嬛立刻往飞舟上添了几块灵石，又催动灵力，让飞舟飞的更快了。 顾皎见状不假思索的说：“你休息一会，我来替你。”说着她运转功法，她真元浑厚，这段时间又几乎没有耗损，催动起来自然游刃有余。 陈琅嬛也没有休息太久，她闭目调息了一会，又拿起箭枝对着身后的火龙射起来。顾皎这才发现这真是一条火龙，一条浑身冒火的类似龙形的蛇妖，顾皎看着蛇妖头顶两个包包，心中微颤，这是要化龙的蛇妖吧？陈琅嬛做什么了，居然惹上这种几乎要晋阶阳神的大妖。 顾皎连忙把霍臻给自己的金乌雷珠给陈琅嬛：“你试试看这个！” 陈琅嬛头也不回地说：“这是你的法器，我没那么多余力催动了。” “那我们怎么办？”顾皎头疼的问，她要是自己一个人就用遁地符跑了，可现在这么多人怎么跑？ 陈琅嬛深吸一口气：“再等一会，我让这飞舟瞬移离开。” 顾皎看着这飞舟底部那几块蕴含不发的极品灵石，她恍然大悟，难怪众人只是拖延时间，原来是在等阵法发动，她不假思索又填了几块极品灵石，这豪爽的态度让众多修士又羡慕又嫉妒，真不愧是三大阳神修士捧在手心呵护的小公主，出手就是大方，不过这小公主怎么也来了？ 这疑问陈琅嬛也有，她参与这次试炼是为了获取更多资源，顾皎又不缺资源，她为什么要参与这场亡命游戏？不过她现在没心情跟顾皎闲聊，而是专心应付火龙。小兔子浑身毛发直竖的紧紧盯着那条火龙，原来这条长虫修为这么厉害吗？难怪爹娘都不许自己去偷它的果子吃。 在众人轮流攻击下，终于为瞬移阵法的发动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在火龙愤怒的咆哮中飞舟瞬间加速突破了空间限制，众人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等他们回神时候飞舟已经深深的撞入了一座大山中，也亏得这飞舟防御坚固，不然众人不死在火龙攻击下也被撞死了。 陈琅嬛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总算安全了。” 顾皎探头看着外面，他们在一座悬崖中间，上下都看不见底，“安不安全两说，话说你干了什么？惹得那头妖兽那么愤怒？你把它家底偷了？” 陈琅嬛嘿嘿笑了两声，“我这次拿到好东西了。”说着她将手中的药匣打开，里面赫然有十株金光灿灿的仙草。 众人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陈琅嬛把他们拼命采出来的宝贝炫耀，万一顾皎也要这宝贝怎么办？ 顾皎看了一眼就确定了灵草品种，“延寿草？”她仔细端详着灵草的脉络，“看着品质不高，最高只能延寿十年？” 陈琅嬛翻了一个白眼，“是啊，最高只能延寿十年，入不了你这大小姐的眼。”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皎苦笑，“你为了十株延寿草拼命，却差点连自己本身的寿元都没活够。” 陈琅嬛尴尬一笑：“我当时不知道它这么厉害。” 顾皎没好气的说：“这是仙府啊，这里的灵兽肯定厉害啊。”她这才发现飞舟里做的都是广寒宗修士，她困惑的问陈琅嬛：“你怎么在这里？” 这巧陈琅嬛也有这疑问，两人异口同声的问出，问出之后两人都笑了，顾皎先解释说：“我跟阿娘失散了，在这里到处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阿娘。” 陈琅嬛道：“难怪你会出现这里。”她顿了顿说：“我们都是来参与截杀历练的。” “截杀历练？让你们杀瀚海洲的修士，杀人越多奖励越多？”顾皎偏头看着陈琅嬛，她就知道霍臻对自己的解释太简单了，没想他居然还玩这一出，果然是在玩大逃杀吗？ 陈琅嬛颔首说：“不止杀人有奖励，这里得到宝贝也归自己。”就是条件太优越了，陈琅嬛才没法拒绝，她阿娘走了，她不能堕了阿娘的威名。 顾皎能理解陈琅嬛的感受：“没事，我们一起努力。” 陈琅嬛吃惊的问：“你也要冒险？” 顾皎说：“我现在已经在冒险了啊。”没有遇到同伴，她乐得一个人自娱自乐，既然遇到了陈琅嬛，又确定了霍臻的想法，她就不可能置身事外，她也不可能当旁观者。 太阴仙府（四） 几个广寒宗女修看到顾皎加入, 一个个喜上眉梢，“有顾师姐加入, 我们这次稳能得第一。” 顾皎见她们修为最高不过金丹, 一个元婴都没有，她不由问：“你们怎么全是金丹？”如果不是这次广寒宫没带几个筑基弟子过来，是不是连筑基弟子都要来了？ 陈琅嬛诧异的问：“你不知道？” 顾皎反问：“我知道什么？” “这个秘境是按照修为划分的, 金丹和筑基在一个地方、元婴在一个地方、阳神在一个地方, 相互不能干涉。”陈琅嬛道：“所以你跟顾前辈才会失散。” “是吗？”顾皎将信将疑，阿娘不是直接把她送到这里来的吗？怎么在陈琅嬛嘴里就成了这里阳神不能来了？或者说只有这里只有阿娘才能来？顾皎若有所思, 看来阿娘真挺熟悉这个秘境的, “如果筑基和金丹都不分开, 那我们这一边是占便宜了。”他们这里几乎全是金丹修士, 那边应该是筑基修士居多吧？ 陈琅嬛摇头说：“不占便宜。”她长叹一声, “这里的修士就跟不要命一样, 看到我们就拼命，我们反而是投鼠忌器。” 顾皎了然，来这里的修士都不是来拼命的, 是来抢夺机缘的, 当然不想一开始就被几个炮灰弄死在战场上,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陈琅嬛咬牙道：“当然是干下去, 人杀得越多越好！尤其是明月殿的修士。”她看上的不仅仅是仙府里的仙植, 关键是后期宗门的奖励, 尤其是这次气运之子, 即便她不是气运之子，她也要争取足够多的气运，只有她好了, 她才能找到母亲。 顾皎疑惑的问：“不是说明月殿的修士都被炼成傀儡了吗？” 陈琅嬛说：“也没有所有都被炼成傀儡, 她们宗门还有杂役弟子是不修炼太阴经的，这些杂役弟子都幸免于难，后来明月殿那阳神修士出面，把这些杂役弟子都收为正式弟子，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现在这些杂役弟子差不多都晋阶金丹了。” 顾皎扬眉说：“这人还挺心狠手辣的，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广寒宗没有杂役弟子一说，只有内门和外门弟子，所谓的杂役就是打杂的，广寒宗大部分都用凡人当杂役，有些需要用到法术的就让道兵兼职，很少让正式弟子去干杂役。 但顾皎听这“杂役弟子”的名字，就知道明月殿用的杂役应该都是人族修士，这些人只能当杂役就证明本身天赋和努力都不大够，不然不会隐没在杂役中不被人发现的，这些人断无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就都晋阶金丹的，显然是动用了某种禁术。而禁术的到底是什么——就要看这些人的后续情况了。 “她是前任明月殿宗主的爱女。”陈琅嬛向来消息灵通，到了瀚海洲也不例外，在别人都不知道那阳神女修是什么身份的时候，她就通过搜魂专心查找得知了女修真实身份。 “她母亲只有她一个女儿，对她千依百顺，她资质又好，不过五十岁就筑基大圆满、晋阶入金丹，本来她是内定的宗门继承人，结果后来喜欢上了一个外大陆的男人想要外嫁。” “明月殿不允许女子外嫁？”顾皎想着广寒宗的情况，广寒宗的外门弟子可以外嫁，但内门弟子和真传弟子都不可以外嫁，当然不外嫁不代表禁男欢女爱，也可以生儿育女，就是不能把宗门的功法告诉外门人即可。 广寒宗一开始想把阿娘送给桑九乌，但后来因阿娘表现太出众，宗门不忍放手，想把阿娘培养成镇压气运的神器，才让阿娘修炼了真传，阿娘一旦成为真传，就跟桑九乌彻底无缘了，不过阿娘也不需要这种缘分。 陈琅嬛说：“是，明月殿前任掌门阻止女儿，一方面是不想女儿为情所困，二也是担心那男人图谋不轨。” 顾皎道：“她坚持嫁了吗？后来后悔了？”远嫁外大陆，人生地不熟，一切都是自己不习惯的，她有在唯我独尊的地方长大，她能习惯才怪，男人再好她都会后悔，只要男人稍微有点错误就会被她无限放大，如果那个男人还是别有用心，那就只能给他点蜡了，这人下场估计不会很好。 陈琅嬛对顾皎佩服的五体投地，“你这是能掐会算吗？居然能猜的那么准。” 顾皎说：“这还需要推算？随便想想就知道了。” 陈琅嬛道：“她嫁的男人不是好东西，就想要明月殿的功法，后来她就把男人整个家族都炼成了傀儡。她心高气傲，不愿意被人看到自己的落魄，就在外大陆没回来，反而逃过了一劫。” 顾皎若有所思的问：“所以她们所谓的控制也是有距离限制的？” 陈琅嬛说：“应该是炼化人修为不同，距离也不一样，如果是广寒魔君下界，估计无论躲在何处，都没有人可以幸免于难。” 顾皎微微颔首：“所以那个女修回来，还带回了整个家主傀儡当帮手？” 陈琅嬛脸上浮起了古怪的神色：“不止。”顾皎歪头看着她，陈琅嬛说：“她还跟那位好上了。” 顾皎茫然的问：“哪位？” 陈琅嬛说：“就是瀚海洲目前那位元婴期掌权者，她现在是那位的三夫人。” 陈琅嬛以为顾皎会很惊讶，没想顾皎一点感觉都没有，“哦？所以这个仙府是这位情愫再起的女修开放给他的？” 顾皎的话让陈琅嬛哈哈大笑：“情愫再起？阿菟你怎么这么逗！” 顾皎神情淡然，“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人都是阳神修士了，又受过一次情伤，居然还会再起情愫，显然她就是离不开感情的人。” 陈琅嬛不解的问：“她都阳神修士了还离不开男人？” “是离不开感情不是离不开男人。”顾皎纠正说：“她喜欢的感情本身，至于谁给她的感情不重要，只要那人伤了她的心，让她没有感情了，那男人的下场恐怕会很惨。” 陈琅嬛和广寒宗别的女修顿时想起了她的前夫家族，众人不由默然了，半晌之后一人低声呢喃道：“要是我们哪天也这么厉害就好了。” 顾皎说：“所以我们努力吧！” 众人扑哧笑了。 陈琅嬛问顾皎：“顾师妹，我们现在去哪里？” 顾皎低头问怀中的肥兔子：“知道这是哪里吗？” 肥兔子探头看了看外面，举着小爪子对顾皎咻咻直叫，顾皎看着它的肢体语言：“这里很危险？” 肥兔子用力点头。 “比那头火龙还危险？” 肥兔子再次点头。 顾皎又问：“这里有好东西吗？” 肥兔子摇头，但随即又点头。 顾皎猜测道：“你不知道这里到底有没有好东西？” 肥兔子连连点头，它崇拜的看着顾皎，这人族太聪明了，好像自己说什么话她都能知道。 顾皎撸着它头顶的呆毛，“你要不要去我的洞府？里面比较安全。” 肥兔子摇摇头，爪子搭在了顾皎胸前，它要跟顾皎在一起。 陈琅嬛看得啧啧称奇，“这小兔子也太人性了。” 顾皎看了看两不着边的飞舟，“你要不要先把飞舟收起来？” 陈琅嬛看着外面的罡风，“这么厉害的罡风，我们抵御不了多久的。” 顾皎晃了晃手中的枣核大小的船说：“这里的环境应该是重在防御，我这只飞舟是用铁木制成，防御力量更强。”顾皎也是为陈琅嬛考虑，青莲元君陨落之后，陈琅嬛一切都要自力更生，而她亲娘还在，自己还有鸿蒙珠在，家底总比陈琅嬛丰厚。 陈琅嬛闻言也不客气，“你先放出飞舟，我们一口气进去。” 顾皎放出飞舟，也将飞舟狠狠的撞入山壁，两艘飞舟牢牢的贴在一起，陈琅嬛率先走出舱门，甫出舱门她就感觉到一阵极强的吸力，要不是她跟顾皎早有心理准备，顾皎稳稳的扶住了她，她早被吸力吸到下方深渊里去了，她心有余悸的说：“这里吸力太强了。” 顾皎道：“我们先去里面再说。” 这一次陈琅嬛吸取了之前的教训，硬抗着吸力跳入飞舟，然后她跟顾皎一人一面，将同门都拉到飞舟里，顾皎也纵身跃入，陈琅嬛见自己飞舟收回，看到千疮百孔的飞舟，她心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对顾皎说：“你真要用你这飞舟？说不定马上就会废掉的。” 顾皎说：“放心吧，我这飞舟跟你的不一样。” 陈琅嬛看着飞舟中奇奇怪怪的摆设，心中暗暗嘀咕，是挺奇怪的。 顾皎这飞舟就是为了防御用的，船舱里大约有二十个位置，每个位置都是跟飞舟连成一条，位置上还配备了安全带，顾皎教这些姑娘戴好安全带，又把肥兔子放在自己旁边的一只保险箱里，她对陈琅嬛说：“劳烦诸位师姐们替我注意外面是否有攻击。” 说着她把飞舟上的攻击按键都跟大家说了一遍，大家第一次接触真有趣的飞舟，一个个的慎重的点头，顾皎手按在中心阵法上，想让飞舟往上升，但深渊处的吸力太大，飞舟只上去了百米左右就再也上不去了，陈琅嬛看着极品灵石里飞速流逝的灵力，心疼的说：“要不我们下去？” 顾皎微微颔首，她早有准备这地方只能下不能上，她缓缓的将飞舟掉头，在众人惊呼声中飞舟以超越极限的速度飞速下沉，顾皎一开始放开了飞舟上所有控制权，双目一眨不眨的注视前方的屏幕，直到隐约看到有灰色时她才蓦地拉起了刹车，飞舟一开始下沉的速度依然没有放慢，但渐渐的稍稍有些缓慢。 陈琅嬛和广寒宗的同门们皆屏息敛声，众人都心中庆幸遇上了顾皎，不然陈琅嬛那飞舟恐怕还没到深渊下方就散架了。顾皎其实也捏了一把汗，她也是第一次驾驶飞舟，这飞舟还是阿娘没闭关前给自己炼制的，飞舟整体材质都被鸿蒙珠蕴养过了，不然这么飞速的下坠，普通铁木恐怕早散架了。 飞舟降落到一定程度后，吸力突然不见了，这时顾皎的刹车就有了作用，一下让飞舟停在了半空，也亏得众人都系了安全带，不然就算是金丹修士也会控制不住自己身体，陈琅嬛说：“我们到了深渊下方？” 顾皎点开各处水镜，她们的飞舟停在一个大湖上方，顾皎说：“我们还是下别出来了。”这里危险未知，还是待在铁壳子里更有安全感。 不过飞舟还没有飞出多久，不远处就有无数修士前来，这些修士皆是双眼发绿的盯着这艘飞舟，“又来肥羊了！” 顾皎看着这些人眉头微蹙，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她抬手按下按钮，一道道剑光飞出，将第一个按捺不住飞上来的修士碎成了数段，余下的修士一哄而上，有些抢他的储物袋，有些吃他的血肉，众人看着脸色发白、心情沉重，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那些人分食了死人血肉，看着飞舟的目光更炙热了，杀个筑基修士都用剑光，绝对是个大肥羊！如果能把飞舟能量耗尽，那他们不是发财了？ 顾皎冷笑一声，对陈琅嬛说：“师姐，你替我看着飞舟，我出去一趟。” 陈琅嬛微微颔首：“你放心。” 顾皎走出飞舟，外面的那些修士看到飞舟里竟然出现了一个漂亮之极的小女孩，目光更加火热，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应该会有很对权贵喜欢的。顾皎对这些人微微笑了笑，那些修士差一点被顾皎的笑容迷失了心神，不过顾皎接下来的举动让众人脸色大变。 顾皎身后浮现了一轮明月，明月如镜，月华如水，寸寸照在地面上，所有一切碰到月华的物品都成了冰像，一些冲在最前面的修士躲避不及，冻成冰像之后被顾皎击碎身体。 一人奋力嘶哑的喊道：“这是明月殿的那些臭娘们！大家快跑！” “跑什么！不是说那些臭娘们都死了吗！” 顾皎打定主意杀鸡儆猴，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们，月华只是前戏，在顾皎蓄力之后一股小小的白色龙卷风朝众人袭来，陈琅嬛几人瞪大眼睛，这不是顾长老那天用的道术吗？顾皎居然已经会了，有阿娘的孩子真好！ 深渊雾海（一） 顾皎也觉得有妈的孩子是个宝, 这死亡冰柱是阿娘刚领悟的道术，她发现自己天衍经缺少攻击法术后, 就把这道术交给自己用了, 顾皎施展起来肯定比不上顾风华，但绝对是自己当前杀伤力最大的群攻法术，比霍臻教自己的雷霆法术还厉害, 霍臻的雷霆法术是单攻法术。 这些在禁地的人修为最高不过金丹, 金丹和金丹之间也是有差距的，比如顾皎和陈琅嬛就是完美筑基后的金丹, 根基比寻常金丹修士扎实许多, 两人修炼的功法又十分高级, 杀伤力极大, 顾皎又有意杀鸡儆猴, 她一出手那些围攻他们的修士几乎无一幸免。 远处谨慎张望飞舟的修士哗然, 居然又来了一个硬点子！这明月殿那帮老娘们最近是疯了？总往这里丢煞星，这是准备把他们都杀光吗？这些人修为这么高，怎么看都不像是瀚海洲修士, 难道是她们抓来的外大陆修士？她们疯了？这么得罪外大陆宗门, 觉得人家不可能大部队找瀚海洲麻烦？ 飞舟周围只活了三个人, 这三人还是顾皎特地手下留情的结果, 那三人发现自己活了, 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姑娘饶命！” 顾皎也懒得跟他们废话, 对陈琅嬛说：“师姐, 出来干活了。” 陈琅嬛和广寒宗一众弟子出来，这些姿容绝美、气质出众的女修给昏暗无光的深渊平添了几分艳色，可惜这份艳色目前没人敢觊觎, 这些女修出手一个比一个狠辣, 杀人搜魂面不改色，手段比起他们深渊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尤其是其中那位容貌最美的小姑娘，出手最狠，让人看了就胆战心惊，生怕自己被人杀了还不算，连尸体都不放过，那些明月殿心狠手辣的娘们儿炼成傀儡。 顾皎故意留下的三个活口，被顾皎、陈琅嬛轮流搜魂，广寒宗的人都是玩魂魄的大行家，两人搜魂并未损伤这三人的元神，但搜魂完毕两人还是毫不犹豫地将最后三个活口杀了。 这里叫深渊，是明月殿流放犯人的地方，此地灵气贫瘠，天生是个困阵，任何进入此地的修士都无法逃脱，连阳神都不例外，是故明月殿一旦抓到了跟自己对立的修士，就把他们流放到这里，让他们在这个困阵中活活耗尽自己的生命。 她们抓住的这三人就是明月殿没灭宗前流放进来的修士，明月殿行事虽霸道，但也不至于冤枉好人，流放到深渊里的大部分都是罪大恶极之人，只有绝少数是想要带领大家反抗明月殿而被流放的修士，这些修士自成一体，是不屑跟这些恶人合流同污的。 顾皎和陈琅嬛抓到的三人在流放之前就是恶徒，入了深渊后变本加厉，两人就绝了让三人当导游的念头，直接杀了。这些人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留他们当杂役太危险了，还不如杀了炼成傀儡。 陈琅嬛轻叹一声：“果然我们不是气运之子，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好容易上了战场都只能被这里困住。”陈琅嬛倒不觉得她们会被困阵困住，阳神修士不能逃脱，上界仙人也不行吗？阿菟可是有上仙撑腰的人，只是等霍掌门找到阿菟前，她们恐怕都要困在这里不能外出了，这也太倒霉了！ 顾皎倒是挺乐观的，“天无绝人之路，这里或许有别的转机呢？” 陈琅嬛说：“除非我们能找到什么古神洞府，不然能有什么转机？” 顾皎道：“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古神洞府？古神监狱差不多。” 两人说话时顾皎将飞舟收好，根据三人记忆，这里灵气贫瘠，入了这里的修士就再也没有晋阶的可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寿元耗尽老死，大约因为怎么都难逃一死，所以来这里的人大部分都不怕死，看到肥羊就有人不怕死的想要打劫。 顾皎看着满地的冰尸惋惜道：“早知道不把他们冻起来了，这样我们还能多几个傀儡。”这些冻住的尸体是不能再炼制成傀儡的。 陈琅嬛抬手一挥将岸上的冰尸丢入湖中，“杀了就行，还讲究这么多做什么？你想炼制傀儡日后多得是机会。”她指着最后三具尸体，“你先把这三人炼化了。”这深渊里人数不少，有些是被明月殿丢进来的，也有在这里出生的，总体男性多于女性，所以女性在这里地位较低，日子过得也不好，这让向来以女子为尊的陈琅嬛很不舒服。 顾皎说：“还是先让师姐们炼化吧。” 广寒宗弟子们商议了一会，让修为最高的三个女修炼化这三具尸体，万一出什么事这三个傀儡还能当个挡箭牌。 深渊里女性处境不好，尤其是貌美又年轻的女性，顾皎几个也没有易容，这里是个封闭的环境，新人是不可能瞒过所有人凭空出现在深渊的，与其藏头露尾还不如光明正大的展现自己实力，顾皎和陈琅嬛都有自己的底牌，两人遇到元婴修士还是可以拼一拼的，还不至于要忍气吞声的活着，实在不行顾皎还有母子天鬼道兵。 要不怎么说是亲妈，顾风华一发现白骨天魔修为跌至金丹，就用母子天鬼道兵替换了白骨天魔女儿，顾皎觉得自己是个超级败家子，顾风华倒是看出了这些白骨天魔进化了。她炼制的这些白骨天魔是白骨天魔族群中的低阶种族，基本修为止步于阳神，而经过鸿蒙珠一洗炼，他们虽还是废物，但有晋阶可能了。 顾风华决定把这些天魔带回上界，本来她是准备在飞升前把这些道兵都销毁的。也不是顾风华不顾念宗门，不给她们留好东西，而是天魔道兵是个双刃剑，控制得好可以帮忙御敌，控制不好贻害无穷，她可不想让北澜洲最后被天魔吞噬，还是弄死了事。 白骨天魔们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它们是依依不舍地跟顾皎道别，顾皎是把他们刷成了白板，可她也不是故意的，顾皎对他们可比主人温柔多了，它们私心是不想留在主人身边。这对顾皎忠心耿耿的样子，总算让顾风华稍稍满意些，怎么说也是跟着女儿一起长大的道兵，跟女儿感情终究不同，还是留着吧。资质差点就差点，慢慢教调就是。 顾皎见陈琅嬛几人满脸疲色，提议说：“师姐，我们先找个地方修整一下吧。”她们刚从虎口脱险，估计真元都还没恢复。 陈琅嬛点点头：“去我洞府吧。”顾皎的洞府品阶有点高，还是不要拿出来惹人注意了。 顾皎道：“别用洞府了，我那条飞舟就不错。”顾皎这条飞舟就是专为防御做准备的，她那时候为了以防万一，在飞舟上多安置了几个位置，但总体设计还是给自己一个人用的，是故静室、休息区一应俱全，还有一个自成一派的循环水系统，里面还种了些修行界常用的辟谷灵植。 在场修士都是金丹修士，都不需要辟谷，但灵植不仅能辟谷，还能帮助她们恢复功力，她们一个个地趺坐在大厅里进食，吃完灵植就撑开自己的帐篷入内调息恢复功力。隔绝神识的帐篷在修行界几乎是人手一个，这里正好当各自的静室。 顾皎精神气完足，主动替大家放风，她在静室里几面水镜全开，随时注视着外面的情况。她们初来乍到，这里的人自然不会给她们充足的时间休整，这不她们刚进入飞舟，大部分人还没开始调息，飞舟外就有人来了。这次来的人一色金丹修为，气息彪悍、神情冷肃，显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为首一人对着飞舟沉声道：“在下赵武，不知诸位可是明月殿的仙子？” 顾皎偏头看着这自报家门的人，这人难道在瀚海洲还有些名气，所以才如此自信？顾皎不准备在这里忍气吞声，但也不至于嚣张到什么人都得罪，她缓步走出飞舟，“我们不是明月殿的弟子。” 赵武将信将疑地看着顾皎，顾皎难得解释说：“我们是外大陆的修士，修炼的功法只是凑巧跟明月殿类似。” 赵武闻言立刻道：“原来是同命相怜，在下也是外大陆修士。” 顾皎了然，难怪这人看着气度不凡，不像是瀚海洲的修士。也不是顾皎看不起瀚海洲的修士，而是瀚海洲的修士被明月殿压迫多年，早养成了萎缩的气质，全然没有大部分修士落落大方的气派，是不是瀚海洲修士基本一看就能区分，她对赵武说：“阁下气度不凡，可惜被明月殿妖女所害。” 赵武说：“明月殿多行不义，迟早自毙。”他顿了顿又问：“不知仙子们日后有什么打算？”顾皎容貌看着是十岁左右的女童，因她身量高挑、又气质沉静，看着像是十二三岁的模样，不过跟一般年轻修士十七八岁到二十出头的容貌比起来还是偏小的，赵武也不因为顾皎年纪偏小而轻视她，修行界的面相是最不能作数的。 顾皎莞尔：“都到了这里还有什么打算？就先好好活下去呗。” 赵武哈哈一笑：“仙子说的是，来了这里也只能想着如何活下去了。”他见顾皎浑身气息内敛，就这么随意站着，周身竟然找不出任何破绽的地方，就知道这姑娘肯定也是某大宗门的精英弟子。 看她们一干弟子都是金丹期，对她言听计从，显然是同一宗门的，赵武饶有趣味的一笑，看来深渊的格局要改写了，他对顾皎拱手道：“在下的火神殿离仙子洞府不远，仙子若想去前方雾海历练，可找仆领路。” 顾皎还礼说：“将来若有需要，一定会来找赵道友。” 赵武跟顾皎客气寒暄后离开，顾皎环视了一周，轻哼了一声，戮魂针再次飞出，随着几声惨叫，几个人从暗处滚落，失去了声息，顾皎冷冷一笑：“藏头露尾的鼠辈。”她随手将这些尸体也炼成了傀儡，同之前炼化的三人排成一排站在飞舟外。 顾皎出身魔宗，自然知道对付恶人的路子就是比他们拳头更硬，以理服人？这是不存在的。飞舟前站了一排呆愣愣的傀儡很有震慑力的，大家想起这女煞星上来就杀了这么多人，真不愧是明月殿一个路数出来的臭娘们，行事就是这么心狠手辣！ 在场的人对明月殿都心怀仇恨，顾皎几人修炼的功法跟明月殿差不多，她们已经一进入这里就成了众矢之的。若不是顾皎几人实力过于强悍，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早把她们当成发泄怨气的对象了。 陈琅嬛没有调息太久，她服用了灵乳，很快就恢复了真元，等她走帐篷，顾皎把刚才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陈琅嬛若有所思道：“看来这里外大陆修士不少。”赵武两人是知道的，在那三人记忆中赵武是附近这一片数一数二的强者，不过他们不知道赵武还是外大陆的修士，“阿菟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顾皎说：“我想去雾海一探究竟。” 陈琅嬛道：“我跟你一起去。” 顾皎摇头：“你留下陪师姐们，她们吓坏了。” 陈琅嬛暗自腹诽她们怎么可能被吓坏？广寒宗又不是玄门，能爬上来的修士都是踩着敌人甚至是同门尸骨上来的，不过陈琅嬛也挺有资质，雾海对那几个挑衅修士来说是传说中的存在，他们从来没有深入过，这么危险的地方，她还是不要拖累师妹了，“你小心点，早去早回。” 顾皎微笑道：“好。”顾皎跟陈琅嬛道别后，换了装束就去了雾海。 雾海是一片黑雾浓重的平原，这片平原应该是深渊占地最广的地界，目前大部分深渊修士居住的地方就是深渊外那一小片平原。根据深渊中几位大能修士推测，这雾海可能是古战场，因此雾海里死气浓郁，里面晃荡着很多行尸、白骨魔之类的邪物。 如果运气好，侥幸遇到一个古修士的行尸而不死，修士说不定能获得一两件品质上佳的法器，也有可能得到几种专门在死气中蕴养的灵植。 所谓物极必反，这些长在死气中的灵植往往生气浓郁，有延寿的功效，很多深渊大能修士就专门收集这些延寿药材。顾皎对这种延寿药材很感兴趣，又觉得如果想要离开这里雾海可能是关键，才急着去一探究竟。 深渊雾海（二） 顾皎从修士的记忆得知深渊占地极广, 即使他们从来没有涉足雾海，深渊的领地也足够大家活动, 这份广阔让顾皎都感觉这不是仙府的领地, 仙府只是跟深渊接壤，或者仙府只是深渊的一处入口。 因她们飞舟所在的地方离深渊尚有一段距离，顾皎也没有御气而行, 直接御剑而行, 她的飞剑是霍臻后来炼制的，剑光凌厉, 犹如一道月光划空而过, 寒意凛然, 深渊中的修士看到这大开大合的剑光, 忙不迭的避开, 看着顾皎的目光既有羡慕又有恶意。 大家既羡慕顾皎居然能有这么厉害的一柄飞剑, 同时又觉得她这么张扬嚣张，肯定有人看不惯她，迟早会有更厉害的人来收拾她, 而顾皎要的就是这种心态。 修士也是人, 人都有从众侥幸心理, 大家都觉得自己嚣张, 不愿意轻易跟自己对上, 又指望别人来对付自己, 可修为越高的人能有几个是傻子？自己如果只是行事高调, 不挡别人的路，有几个傻子愿意来对付自己？ 她在北澜洲以自己身份而言，她行事越低调, 众人对自己就越宽容；而在这里自己越低调, 大家就越觉得自己好欺负，顾皎在踏入深渊的那一刻起就转变了行事作风。 “萧道友，你也准备入深渊？”略感耳熟的声音响起，顾皎抬眼望去，就见赵武大步朝自己走来，顾皎微微颔首，只说了一声“赵道友”就移开了目光，继续看着黑气翻滚的雾海，顾皎在外面一向自称自己姓“萧”。顾皎觉得“雾海”这名字不是太贴切，这分明就是死海，这翻滚的黑气是比阴气还恐怖的死气。 顾皎暗忖，这里莫非是什么古战场，而且是一打几万年的那种，不然怎么能积累如此多的死气？死气不是阴气，阴气还能修炼，死气是绝大部分修士避之不及的。 死气一沾染就会折寿，死气连阴魂都能腐蚀，让阴魂提早消散，顾皎很怀疑如此死气浓郁的地方真有延寿灵植？就算是物极必反，也要有一定的限度，这里的死气绝对是占据上风的，这种地方还能有生机？顾皎只考虑着自己的问题，完全忽略了赵武。 她这目中无人的态度，让赵武身边的修士面露愠色，毕竟赵武在深渊地位非常，很少有人会这么怠慢他。赵武倒是不以为意，他是外大陆世家弟子，见惯了那些修真世家的贵女娇矜，顾皎这种已经算平易近人的，“这里有许多死灵邪物，萧道友可要跟我们同行？” 赵武的话终于把顾皎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她看着赵武说：“这里死气这么浓郁，你们就不怕折寿？”顾皎有石乳随时补充生机，不怕死气，可这深渊绝大部分修士都没有这种天材地宝吧？他们要是有，也不会入雾海拼搏了。 赵武讶然问：“萧道友不知道？” 顾皎扬眉反问：“我该知道什么？” 赵武笑道：“我以为萧道友抓的那几个修士可以让你们知道深渊的情况。”这些人的心法跟明月殿是一个路子，明月殿是玩神魂的大行家，搜魂炼魂是她们的看家本事，这些女修应该也是如此吧。 顾皎说：“他们级别太低，脑子里全是没用的废物。”顾皎这话说的也没错，这些人脑子里没啥特别有用的资料，很多想法估计都是错的。 赵武道：“这雾海里延寿的灵植，只要能及时找到延寿灵植，我们就能把损失的生机弥补回来。” 顾皎不可置信的问：“雾海有延寿灵植是真事？”死气如此浓郁的地方居然真能长延寿草？这绝对不是物极必反能解释的。 赵武见顾皎满脸不可思议，了然道：“是真事，我之前也不信，但采到了几株延寿草之后才确信是真事。” 顾皎说：“即便有延寿草又如何？延寿草又不能提升修为？多活几年在这鬼地方受苦？” 赵武笑了笑说：“人活着才有希望，再说也不是没有离开的方法。” 顾皎见赵武话说了一半就没继续下去了，她也没有追问，横竖赵武愿意告诉自己的事，自己在这里待久了也会知道，没必要急于一时，她问了赵武也不一定乐意说。 赵武再次道：“顾道友可要跟我们同行？” 顾皎摆手说：“不用，我自己进去即可。”她连陈琅嬛都不想带，跟着这些人做什么？让他们监视自己吗？ 赵武见自己诱饵都放出来了，顾皎依然没咬勾，他暗想也不知道她是不懂还是认为凭借自己实力就能出去？如果是后者的话，让她在这里待上一年半载就行了。 顾皎见赵武还想对自己欲擒故纵，她没时间陪他做戏，“赵道友我先行一步，你请便。” 顾皎头也不回的走了，赵武还没说话，他身后的修士便忿忿道：“大哥，这小娘们也太过分了！给脸不要脸！” 赵武抬头看了手下一眼，“我是谁？她为何要给我脸？” 那修士道：“您可是——” 赵武摆手说：“就这么小一个地方，算什么名声？”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顾皎，“你有没有觉得最近明月殿消停不少？” 修士一怔，茫然看着赵武，赵武无奈的摇头，他就知道这些人不靠谱，不过赵武被明月殿丢入此地后，就一直留心明月殿丢人的频率基本在三月一次，每次多则十来个、少则一两个，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丢进来了，这点人数看似不多，但天久地久的积累也是一个十分庞大的数量。 赵武不清楚明月殿丢人目的是为何，但她们肯定不单单的是排除异己，而这段时间明月殿已经几乎有一年多没丢人进来了，赵武问过几个深渊的老人，大家都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劲。顾皎几个是明月殿停滞一年后第一次进来的人，她一定知道点什么…… 顾皎飞剑遁出了数百里远后，她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等再次出现的时候她已经换了第二元神。顾皎觉得这雾海有点奇怪，或者说这个地方都挺奇怪的，她下意识的把自己的肉身和元神都藏到鸿蒙珠里，只留下第二元神探路，第二元神有什么损伤也只是少个分神，不伤主体。 雾海之中一片昏暗，神识都探不出几米远，顾皎将分神附身在戮神针上，缓缓的在浓雾中缓行，她凝神仔细体悟，雾海对神魂的腐蚀没有肉身那么厉害，顾皎觉得这里更多汲取的是法身的生机，也就是很多人认为的寿元。 顾皎心头浮起一个莫名的猜测，如果这里时常有人进来，人的生机都被这里吸收，是不是这里有延寿灵植的原因？可这里这死气有这么舍己为人，有了生机也不吸收，反而源源不断的产出延寿灵植？抑或是——这些所谓的延寿灵植只是一个诱饵？不过这么一个地方，它就算出产诱饵，还有人为了延寿草深入此地不成？ 顾皎在深渊里走了好几天，也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延寿草，反而遇上了不少凶戾的阴魂。此地阴气死气极浓，会有源源不断的阴兽的产生。这些阴兽跟冥族挺像的，但冥族天生有灵智，除了没有实体跟人族无异。 而这里的阴兽全无灵智，长相十分古怪，突破人类想象的极限，顾皎曾搜魂过一只大概有金丹修为的阴魂，可它的记忆出乎意料的简单，除了饿和吃以外没有任何意识。 这些阴兽有个类似内丹的一样的核心，这核心蕴含着最精纯的死气，等闲修士不敢轻易碰触，不过顾皎觉得死气和生气一样，都是很少见的品种，顾皎也不指望找到延寿草，只在雾海里找阴兽收集死灵核心。当然找阴兽不是重点，重点是体验雾海的环境，她有种预感她们的突破点就在雾海中。 既然突破点在雾海，那么她们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应该在雾海晃荡，她起码要总结些雾海的规律，下次带队进来的时候也能避免伤亡。这一日顾皎正在雾海中穿行，突然感觉到一股浓烈的生机，顾皎一怔，飞行的速度蓦地停下来，她仔细体悟着这股生机，发现这股生机也不是太强，只是因为这里死气太浓，所以显得这股生机特别浓郁。 顾皎心中微动，这是发现了延寿灵植？顾皎催动着戮魂针往生机处飞遁，戮魂针飞遁了片刻，发现黑蒙蒙中的雾海中竟然出现了一点点晕黄的亮光，亮光中央长了一株外表看着跟杂草无异的小草，可就是这么一株不起眼的小草却是顾皎在雾海游荡了一个月才找到的延寿草。 顾皎元神从戮神针上翩然而下，谨慎的缓步走进延寿草，她心中暗忖这延寿草也不知道是怎么长成的，怎么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如果是从小生长，这么浓郁的生机根本瞒不住这里的死灵生物吧？顾皎刚采下这株延寿草，就感觉有人朝附近疾驰而来。她立刻附身在戮魂针上，远远的飞遁离开，她出来也够久了，应该回去了！ 雾海无边无际，一旦深入就很容易迷失，不过这些难不倒顾皎，顾皎来的路上早埋了下一个个降伏的阴兽，借着这些阴兽的指引她很顺利的回到了出发点。她在离出发点不远处又换回了法身，继续驾着飞剑华丽登场。这一次出场顾皎更引人注意了，因为现场还有一个女修出场比顾皎更惹人注意。 这名女修一身素白，脸上蒙着一层若隐若现的面纱，面纱下方的脸圣洁柔美，每走一步都有朵朵花瓣雨落下，这仿佛神女降临的出场方式跟深渊的环境格格不入。顾皎出场虽没有这名女修这么拉风，可架不住她长得美。风驰电掣的飞剑临空立着一名姿容绝世的少女，如果没有那白衣女修对比，众人也只觉得顾皎容貌极美而已。 可这白衣女修一出现，就衬托着顾皎容光之盛足以压制一切外物，那女修在顾皎出场之后就让人觉得寡淡得有点乏善可陈。白衣女修面纱下方的笑容不变，但盈盈的水眸却朝顾皎望去，她莺声呖呖道：“没想居然能在遇到明月殿的弟子。” 众人听到这话，看着顾皎的目光一下变了，这里大部分人都是被明月殿修士丢进来的。 顾皎似笑非笑看着这白衣女修：“步步生莲？你是白莲宗的白莲女？谁跟你说我是明月殿弟子？” 白衣女修脸色微变：“你是谁？”她来深渊这么久都没有人看破自己的身份，“你是广寒宗的人？” 顾皎微微一笑，抬眼朝白莲女身后望去，“师姐，想不到我们运气这么好，居然能在这里遇到同乡。” 陈琅嬛哂笑一声：“师妹你年纪小，不认识这位白莲女，她可是我的故人了，云白莲许久不见。” 云白莲蓦地转身，看到陈琅嬛后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陈琅嬛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你的阳神亲娘呢？” 她的话音刚落，就感觉一道劲风传来，她连忙躲开劲风，扭头望去就见顾皎拈针微笑、美眸流转，顾盼间只让觉得是仙姝临世，只是她这一言不合就杀人的举动却让人胆战心惊，云白莲惊声尖叫：“陈琅嬛管好你家师妹！” 陈琅嬛双手一摊，“我这师妹向来待人向来温柔，她会这么对你，肯定是你不好，我又有什么好管的？你本来就该死呀——”她最后一句话说的温柔之极，可她也同时发出戮魂针，跟顾皎同时追杀云白莲，让云白莲吓得屁滚尿流；“谭郎快救奴！” 一道剑光以极为霸道的气势将顾皎和陈琅嬛的戮魂针同时拦住，同时一个好听的男声在两人耳边含笑响起，“我家剑婢心直口快，多有得罪，还望两位道友不要计较。”一名身着冕服男子凭空出现在两人面前，男子看着约有三十出头，气质英武尊贵。 当然这份尊贵跟霍臻不能比，顾皎见惯了霍臻穿冕服的样子，就觉得这男子这样子有点像小孩子偷穿大人服饰。她甚至觉得阿娘气质都比这人尊贵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总觉得阿娘这次闭关之后，气质突然变得更尊贵了，她不是说以前的阿娘不好，就是没有现在那种尊贵迫人的气度，阿娘现在的气度跟霍臻不相上下。 顾皎暗暗传音给陈琅嬛：“师姐，这朵白莲花没病吧？居然任别人叫自己贱婢？” 陈琅嬛嘴角一扯，“不是贱婢，是剑婢，捧剑的婢女。” 顾皎：“……有区别吗？”不一样都是丫鬟吗？ 陈琅嬛说：“如果是一些剑道世家的世家子的话，剑婢的地位还是很高的，大部分世家子都不会有固定的伴侣，但剑婢往往是固定的，一直陪着主人的。” 顾皎道：“那这人估计也不是主家弟子，不然怎么让白莲女当个剑婢？” 陈琅嬛深以为然，让云白莲当剑婢，可不是眼瞎吗？ 顾皎看着这冕服男子，这人气度那么张扬，绝对不是瀚海洲修士，也是被明月殿丢进来的吗？还是……顾皎看到站在人群中的赵武，饶有趣味的一笑，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深渊雾海（三） 冕服男子目力过人, 看出了顾皎是太阴灵体，心中不由暗忖北澜洲真是人才辈出, 有奴儿这样的通灵剑体, 还有太阴灵体，或许等离开深渊他就去北澜洲一趟，说不定还能找到别的通灵剑体, 自己已经有奴儿, 但可以当人情送给族里的兄弟们。 顾皎和陈琅嬛暗中传音了几句后，陈琅嬛扫了冕服男子一眼, 淡淡道：“管好你家的狗。” 顾皎容色虽盛, 可年纪到底小了些, 除了少数有不良嗜好的男人, 大部分男人会觉得这小姑娘漂亮, 但不会对她有别的感觉。而陈琅嬛却不同了, 她姿容气度也是极出众的，她这一挑衅反而引起了男子的注意，他对陈琅嬛道：“莲儿是我的剑婢, 希望陈姑娘以后还是多尊敬些好。” 陈琅嬛冷嗤一声, “尊敬？她自甘下|贱当了婢女, 还要我尊敬她？” 她没见过霍臻穿冕服的模样, 但可霍臻那不怒自威的气度让人不由自主的臣服, 若不是阿娘出了岔子要转世, 陈琅嬛早想厚脸皮借顾皎交情巴结上霍臻, 等她跟阿娘飞升的时候能去投靠霍臻，她们母女给霍臻当跑腿都行，当然现在她是不可能巴结霍臻了, 她要找阿娘转世, 还要渡阿娘再次修行，就像阿娘当年渡自己一样。 云白莲被陈琅嬛刺到了疼处，她冷冷一笑：“陈琅嬛我等着你清高的让你那阳神娘来接你！”她屡次点出陈琅嬛母亲是阳神，就是想告诉大家陈琅嬛身家十分丰厚，她现在落难了，大家可以去打劫。 顾皎问陈琅嬛：“陈师姐，这位剑婢姑娘是有多想当青莲元君的女儿，才屡次提起元君？” 陈琅嬛漠然道：“不知，她大约是不满自己生母只是民间凡女吧。” 云白莲听到这对师姐妹直接挑破自己最在意的身份，明眸一转，笑盈盈的说：“这位妹妹看起来年纪还小，居然已经是广寒宗的真传弟子，莫非也是贵宗某位贵女？是玉家的女儿还是月家的？” 顾皎微微挑眉：“既然都知道我身份不一样，你又哪来的颜面认为可以和我姐妹相称？” 顾皎这不留情面的话让云白莲脸一阵青白，陈琅嬛道：“师妹，我们回去吧。”以前阿娘在的时候，她肯定会好好嘲讽云白莲，但现在阿娘走了，她就懒得做这种事了。也不是没靠山的缘故，而是阿娘走了以后，陈琅嬛一股子精神气就泄了。 顾皎从善如流。师姐妹两人正要御剑离开，那名冕服男子又含笑拦住了她们，“相逢即是有缘，尤其是在深渊这种地方，两位道友可否去在下寒舍一叙？” 顾皎和陈琅嬛互视一眼，陈琅嬛道：“我们姐妹两人还有事，就不去贵府了，足下若有疑问尽管问。” 冕服男子闻言笑容不变，“敢问两位道友可知明月殿发生了何事？” 这问题简单，陈琅嬛言简意赅的说：“明月殿别人灭门了。” 陈琅嬛话音一落，深渊众人皆是哗然，云白莲不可置信的问：“怎么可能！是谁灭了她们？你们广寒宗？” 陈琅嬛道：“是她们宗门的弟子。” 冕服男子眉头紧锁：“是明月殿有了内贼？宗门一分为二了？” 陈琅嬛说：“不是，是她们被灭门了，活下来的只有一个弃徒和部分杂役。” 冕服男子愕然：“那位背叛的弟子莫非是上界仙人下凡？”可就算是仙人修为，来了下界修为也要被压制，又怎么可能轻易屠杀一个宗门？ 陈琅嬛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冕服男子看着陈琅嬛：“既然明月殿已经被灭了，两位道友为何会来此？” 陈琅嬛说：“我们是被那弃徒丢进来的。” 冕服男子狐疑的问：“弃徒？” “前明月殿掌门之女。” 那位女修如今都是阳神修为了，她当年跟前夫的那段往事也是许久之前的事了，瀚海洲大部分修士都不知道，众人也不知道为何明月殿掌门之女会变成弃徒，只是现在明月殿都灭了，他们依然还出不去，一些人神情既恨又怒，又感觉无比的快意，这宗门终于灭门了！ 陈琅嬛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堆话后就跟顾皎回了飞舟，她关切的问顾皎：“顾师妹，你去雾海没事吧？” 顾皎说：“我没事。”她将自己从雾海采集到的阴兽的核心和延寿草都取了出来。 陈琅嬛和别的女弟子都啧啧称奇，陈琅嬛说：“早知道这里有延寿草，我们就——”她顿了顿继续道，“还是不想来。”不是逼不得已，谁想来这鬼地方？ 顾皎说：“师姐，我猜我们要离开这里，突破口可能在雾海。” 陈琅嬛道：“雾海都存在不知道多少年了，那么多人都没发现如何离开，我们可以吗？” 顾皎说：“师姐，你有没有觉得雾海的那些修士有些参差不齐？” 陈琅嬛问：“怎么说？” 顾皎说：“我怀疑这里并不是仙府的领地，仙府只是跟雾海相通而已。” 陈琅嬛道：“我也觉得这里大得有些不正常。”整个仙府也就跟深渊差不多吧？ 顾皎摇头：“你是没去过雾海，我在雾海晃荡了这么久感觉也就在雾海边缘徘徊。” 陈琅嬛若有所思的问：“师妹，你说云白莲那个主人会不会就是从别的通道过来的？他有方法离开雾海？”不然陈琅嬛真想不出云白莲为何要认他为主。 顾皎点头附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她话音一转，又问陈琅嬛：“师姐，这位白莲女是什么来历？”白莲宗是广寒宗是死对头，广寒宗这次受创甚重，她们最提防的就是白莲宗。白莲宗每代都有一个白莲女，她的地位跟每代大师姐类似。 别看现在的云白莲一副楚楚可怜的白莲花模样，顾皎可不信她在北澜洲时这模样，这恐怕是她的伪装。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伪装是？恐怕是她想要离开这里吧。也是顾皎是跟师姐妹一起来的，人多力量大，要是自己孤身一人，她估计就要装扮成男人了。 “师姐，这雾海对身体有腐蚀，我们去雾海的时候最好用第二元神。”顾皎晃了晃手中的延寿草，“这草给我的感觉不大好，我们还是不要吃了。” 陈琅嬛点头说：“我们手上还有些灵草，实在不行就先炼制几炉延寿丹。” 顾皎道：“我们有第二元神，消耗肯定比别人少多了。” 一名弟子问：“我们平时在飞舟里就不用换第二元神了吧？”不是所有人都跟顾皎和陈琅嬛一样，都可以安置身体的洞天空间的。 顾皎道：“我觉得这里有点古怪，能用第二元神就用第二元神。”她见广寒宗弟子们面露难色，她从怀中取出好些封存灵植的药匣，“诸位若是不怕忌讳的话，可以把身体收入这些药匣，药匣里有木灵之气，暂时存放法身是没问题的。我这里还有些从冥界收集来的储物袋，容量不大，但也能存放两三个药匣。” 药匣能维持灵材的生机，也能维持法身的生机，不过这种药匣看来有点像棺材，所以顾皎才说她们要是不怕忌讳就躺进去。顾皎也有可以存放法身的储物药葫芦，只是大部分人的储物容器是不能相互叠加的。 而大家在第二元神状态下只能携带跟神魂相融的法器，用了药葫芦她们就没法携带自己法身了。将心比心，顾皎不放心把自己法身交给任何人，也不会主动替任何人保管他们的法身。 顾皎的举动解决了大家的燃眉之急，大家纷纷对顾皎拱手道谢，这些人都是广寒宗的内门弟子，也都是金丹修为了，都有分化第二元神，众人修整一翻后就驾驶着飞舟直接去了雾海边缘。雾海边缘依然有不少人，看到新到的女修们驾驶着一艘飞舟，众人皆面露羡慕，他们要是有这么一艘飞舟就好了。 冕服男子也没有离开，他瞄了一眼那飞舟，对云白莲调侃道：“看来你那位‘故友’身家很丰厚。”他为家族做了这么多贡献也才得了一艘飞舟。 云白莲看了那飞舟一眼就肯定道：“这不是陈琅嬛的飞舟，恐怕是那位小姑娘的。”这飞舟那么丑，绝对不是陈琅嬛弄出来的。顾皎的飞舟也不是丑，只是现代简洁风，对喜好奢华的云白莲来说就是丑，陈琅嬛也是母亲死后、性情大变后才觉得顾皎这飞舟非常美貌。 陈琅嬛坐在飞舟中问顾皎：“师妹，我们带着这飞舟离开？”飞舟进入雾海恐怕很快就会被腐蚀，陈琅嬛再奢侈都舍不得。 顾皎说：“里面死气浓郁，没有些防护的话会我们元神损伤很大。” 陈琅嬛摸了摸下巴：“我有一小块养神木的香山子，我们轮流用？” 顾皎轻拍额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艘小巧玲珑的飞舟正待说话，陈琅嬛却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顾皎奇怪的问陈琅嬛：“师姐怎么了？” 陈琅嬛说：“云白莲在暗中联系我。” 深渊雾海（四） 顾皎好奇的问：“师姐和云白莲关系很好吗？”不然为何能私下联系？这种私密的联系方式一般只有密友有。 “她跟我是差不多时候拜入宗门的, 她资质寻常但修炼刻苦，我天资不错, 但年幼时极不懂事, 不肯用心修炼，一开始修为不高。当初我出门历练时跟她对上，我们两人虽相互防备, 可也因同出魔门, 跟玄门弟子一起历练时相互合作，有了一点交情。 后来她厚积薄发, 在百多岁的时候完美筑基晋阶金丹, 成为白莲宗的白莲女, 我在她刺激下也完美筑基, 当了广寒宗的真传弟子, 之后我们见面基本就是相争但又相互合作的关系。”说起往事, 陈琅嬛有些怅然，她倒不是怅然她跟云白莲的关系，而是遗憾自己那时候应该好好修炼, 不然自己现在说不定都是元婴了。 顾皎听到云白莲的经历, 就知道此人绝对不会甘心屈居于人下, 她忍不住感慨说：“那位脑子真不好使, 剑婢是那么好收的吗？”驯养也要有手段, 上来就收人当奴婢, 还要让人感恩戴德, 这人以为自己是上界帝君下凡吗？她遇上的真帝君都没这样的。 顾皎不知道霍臻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驯化自己，至少他驯养自己的手段还是很高超的, 就算顾皎并不需要他给的好处, 可心里还是领情的。顾皎都想好了，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将来无论霍臻让自己做什么，她一定尽力配合他，以报答他对自己的恩情。 陈琅嬛说：“可能云白莲天赋异禀。”这些世家子也不全是傻子，剑婢何等重要的事，那位如此轻易的收了一个不知根底的外大陆女子为剑婢，除了云白莲天赋异禀外，没有别的说法了。 顾皎好奇道：“难道她还是通灵剑体？” 陈琅嬛正巧在跟云白莲谈话，听顾皎问起这个问题，随口问了云白莲一句：“你是通灵剑体？” 云白莲咬牙道：“我是什么体质与你何干？” 陈琅嬛很好心的提醒这老对手：“我是担心你别人掠去当鼎炉。” 云白莲冷笑了两声：“不劳费心！” 陈琅嬛说：“我瞧那人也是世家子，你就舍得放走这么大一只肥羊。” 云白莲沉默不语，她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如果跟着这傻子有好处，她也愿意当他剑婢，毕竟在剑道世家中剑婢的地位不低，很多剑婢比主母还要受宠。可剑婢身份再好，首先也要先选对主人，她这主人除了吃喝玩乐，就没一样出挑的地方，之前她愿意当他剑婢，是想让他带自己离开这鬼地方。 现在陈琅嬛也来了，她就想跟陈琅嬛合作，陈琅嬛不靠谱，她那位阳神娘靠谱，更别说跟陈琅嬛同行的那漂亮的让自己嫉妒的小姑娘还是顾风华、桑九乌的女儿，她就不信三位阳神修士出手都救不了她们。实在不行她们就先去外大陆，到了外大陆再让他们来接她们回家。 陈琅嬛为了让云白莲跟自己合作，隐瞒了自己母亲的现状，如果没有霍臻，就算她母亲尚在、顾风华和桑九乌联手，陈琅嬛都没这把握三人能救自己，而有了霍臻，陈琅嬛觉得她们离开这里只是时间问题。陈琅嬛不动声色的套着云白莲的话：“你那位‘主人’来自中心大陆？” 云白莲见陈琅嬛套自己话，她淡淡一笑：“是啊，他不止来自中心大陆，他还有个更大的秘密。” 两人相杀多年，陈琅嬛如何不知云白莲心中所想，她了然问：“你想知道什么？” 云白莲开门见山的说：“你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广寒宗也被灭族了？怎么轮到你们深入险境了？明月殿真被人灭了？” 陈琅嬛道：“明月殿真被人灭了，她们功法除了问题，除了杂役，别的都被人炼制成了傀儡，只留了一个宗门弃徒，弃徒炼化明月殿后，就带着明月殿的部分家当来了我们北澜洲。” 云白莲听得连呼吸都停了，她努力控制自己面部表情，不让人看出端倪，“你的意思是瀚海洲跟北澜洲开战了？” 陈琅嬛哂笑道：“没了明月殿的瀚海洲有什么反抗的实力？现在瀚海洲大部分地方都被我们控制了，这个秘境是明月殿最大的秘境，也是她们宗门藏重宝的地方，我们来秘境是为了找密宝，结果不小心被吸到了这里来了。”陈琅嬛这话七分真三分假，就是云白莲遇到另一个北澜洲修士都分辨不出真假来。 云白莲疑惑的问：“这里能有什么重宝？” “我怎么知道？我要知道还跟你废话做什么？”陈琅嬛不耐烦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说说你的秘密吧？” “我这位主人姓胡，他的家族在中央大陆权利极大，据说他们家族在上界有一位帝君。”云白莲毫不犹豫的把主人出卖了，“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跟上界家族高手联系。” “胡？”陈琅嬛喃喃自语，她以前一直觉得上界和下界界限分明，可现在见多了才知道，原来很多事是因为他们实力太弱所以才做不来，那些修为高的人真得可以为所欲为，“这片地方还能连通上界？” 云白莲说：“我不知道，但听主人说是可以的，而且他就是他们家族这次派来跟上界联络人。” 陈琅嬛道：“他们家族是要没落了？派了这么一个蠢货出来，不怕家族老底都被人掀光吗？” 云白莲轻笑几声，“他其实还挺聪明的。”就是因为家世太好，不养的有些不识人间疾苦，“你真有把握带我们出去？” 陈琅嬛说：“你放心吧，最多不会超过半年，我们肯定能出门。”霍臻现在是还没控制这秘境，等控制好了就应该来救阿菟了。 云白莲道：“你最好别骗我。” 陈琅嬛啧啧两声，“咋俩什么交情？我会骗你？” 云白莲轻笑一声：“那倒是，以后妹妹就指着姐姐多照顾我了。” 陈琅嬛和云白莲这次对话，顾皎从头听到尾，她对陈琅嬛见人说见人话的十分敬佩，这两人恐怕有机会都会坑死对方，可真正聊起来却如此亲亲热热。 陈琅嬛跟云白莲说完以后，她对顾皎说：“她应该说了八成的真话。” 顾皎微微颔首：“不愧是白莲宗的白莲女。”不是省油的灯，她将目光投到窗外，“师姐，看来我们这次雾海执之行要做的更好才行。”现在陈琅嬛和云白莲还不算真正合作，只是双方交换情报而已，两人都还在相互观望。 陈琅嬛说：“我都听你的。” 顾皎晃了晃手中的小舟，“我看我们一起行动吧，都上这小舟，里面点上养神香，我们轮流驾驶小舟前行。”顾皎这小舟也是霍臻给她的，是霍臻从黄泉道的赔礼中挑出来的，这也是一条战船，这条战船面积不大，只有成人手臂大小，但已经够容纳百余名冥族。 这种战船材质特殊，是用了专门能抵御阴风的矿石炼制而成，飞行速度也极快，外面还设置了攻击阵法，但这些都要阴骨矿催动。顾皎手头阴骨矿不多，但她们又不是去打仗，也不需要太多的攻击。 陈琅嬛看着这艘小舟，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师妹，你身家太丰厚了。”也是顾皎实力强悍，为人又大方，什么好东西都愿意跟她们分享，不然陈琅嬛都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能维持镇定。 顾皎说：“这是霍臻给我的。” 陈琅嬛对顾皎说：“如果他不是要你当鼎炉，你就干脆从了他吧，接着他的势力好好修行，不比我们拜宗门辛苦奋斗强多了。” 顾皎笑了笑：“我可不想卖出自己生生世世。”她一点都不怀疑如果自己真投诚了霍臻，霍臻会要求自己生生世世忠诚于他。 陈琅嬛轻咳一声，“那你还是吊着他吧，男人嘛，都是犯|贱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忠诚一段时间还行，生生世世就算了。 顾皎的飞舟极大，众人等着她们从飞舟上下来，但没想到那艘庞大的飞舟突然凭空消失，而飞舟消失的地方又出现了一条小飞舟，这飞舟大约只有成年男子手臂长，只在雾海边缘停顿片刻，便瞬间驶雾海消失不见了。 冕服男子胡十八惊讶道：“她们居然还有冥界的飞舟？她们还能让神魂和法身分离？” 云白莲说：“她们广寒宗就是玩神魂的祖宗，神魂和法身分离有什么稀奇？她们还有第二元神。” 胡十八扬眉问：“她们广寒宗和明月殿修炼功法居然这么像？” 云白莲说：“她们名字都像，说不定真是某个祖师爷承传下来的。” 胡十八若有所思，如果这些人修炼的也是明月殿的心法，那倒是好事，可以控制她们为自己所用了。 深渊雾海（五） 顾皎和陈琅嬛两个还不知道那位冕服男子也就是胡十八想着要把两人收复, 要是知道肯定是笑着准备联手坑死这蠢货。 陈琅嬛悠哉的坐在飞舟里，这飞舟是冥界产物, 本身有抵御阴气和一定死气的功效, 顾皎又受了陈琅嬛的启发在飞舟里点了十来株养神香，养神香的香气很好的弥补了此地环境对她们第二元神的损伤。陈琅嬛轻叹一声，“这日子过得也太舒服了。” 广寒宗的弟子们深以为然的点头, 她们以前历练何曾有这种待遇？ 顾皎奇怪的问：“你们出行不准备交通工具吗？”修行界这么广大, 单单靠人走要花费多少时间？交通工具不是历练的必备之物吗？这样的飞舟顾皎大大小小有几十个，最小的只有枣核大小、最大的就是她之前用的那铁木飞舟, 那飞舟重在防御, 而枣核舟是元神状态时逃命用的, 还有法身状态时逃命用的法器。 陈琅嬛说：“你这样还算历练？是享福吧。” 顾皎摇头道：“师姐你执念了, 秘境探险是历练、出门游历也是历练, 只要有心何处不是历练？而且越是危险的环境, 越不能时刻紧绷精神，抓到机会休息的时候一定要全身心的放松，这时候就需要有法器辅助, 这才是法器存在的意义。” 修行界法器、丹药很多, 但同时修行界也有一种反法器和丹药的观点, 这种观点认为一切法器和草木之精都是外物, 修炼是靠自身而不是外物, 而这种也是修行界的主流观点。顾皎觉得这观点没错, 修炼是靠自身不是外物, 但是出门在外，尤其是孤身一人的时候，法器丹药这些外物还是很有必要的。没有它们自己怎么休息恢复？ 许是因为鸿蒙珠前世就替自己养出储物葫芦的关系, 顾皎前世就有囤货的习惯, 身上的储物葫芦要是少于五十个她会不安。等到了修行界后，阿娘随时都会闭关，顾皎心中不安全感更甚，逮到机会她就囤货。在阿娘肚子里的那一百多年，她没法子自己囤货就让阿娘替自己收集。 后来阿娘闭关，顾皎也只单独修炼了一段时间就被桑九乌和霍臻轮流庇护在羽翼下，两人对顾皎也是宠溺之极，顾皎对桑九乌还矜持点，对霍臻她已经虱子多了不痒了。霍臻给自己的东西她都来者不拒的收下，她拒收最后也是落在自己界石里，又何必引得霍臻不开心？ 顾皎的话让陈琅嬛一怔，她以前就是爱享受的性子，因这性子被阿娘说了好几次，等阿娘转世，陈琅嬛纠正过头，竟然把自己弄成了苦修士，母亲留给她的宝贝她一样都不用，自虐似的修炼。 顾皎很担心她的心理状态，才借着这次机会点醒她，努力修炼是好，但有些事她也可以借助工具，不然她很容易出事，陈琅嬛不是蠢人，只愣怔了一瞬就明白了顾皎的言下之意，她对顾皎说：“师妹说的是，是我过犹不及了。” 顾皎摇头说：“青莲元君刚走，师姐会如此也是正常，这也只是我个人浅见。”将心比心，顾皎要是遇到陈琅嬛这种情况她估计会更自虐。 陈琅嬛道：“这事阿娘以前也跟我说过，是我疏忽了。”她轻叹一声，“果然应该一日三省吾身。” 顾皎说：“这些都是靠自悟，自己悟不出来，一日三省也没用。” 陈琅嬛深以为然。 众人说话间，飞舟外突然飞来一只阴兽，众人还是第一次看到阴兽，顾皎之前提醒过她们，说阴兽长相很奇怪，众人还不以为然，以为顾皎是年纪小，没见过太多的怪物，可真正看到那些阴兽，大家才知道顾皎的形容是含蓄了，这阴兽的长相何止是奇怪，简直是诡异——就像一个被各种动物零部件拼凑而成的怪物。 陈琅嬛看到这阴兽双目发光，“我去会会它们！” 顾皎叮咛道：“你小心点。” 陈琅嬛见师妹们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她手一挥说：“我们轮流去。” 雾海中的延寿草极少但阴兽极多，这些阴兽没有灵智，也永远不知道疲惫，它们唯一的念头就是吞噬，陈琅嬛几个把阴兽当成练手的工具，轮流出飞舟杀阴兽，得到的核心大家平分。深渊的修士是不会在雾海停留太久的，因为雾海里的死气对身体损伤极大，除非大家能采到延寿草弥补身体损伤，不然他们的寿元就补不回来了。 而顾皎她们有飞舟、有养神香，还有顾皎暗中把普通杨神仙换成添了石乳的养神香，大家的精力都很充沛，不知不觉间众人已经进入了雾海中心。雾海中心死气浓郁，阴兽数量变少了、实力却在增加，这时候就需要大家一起合作了，往往打完一头阴兽大家都精疲力尽。 也亏得有顾皎的飞舟，大家打完就可以回飞舟休息，平时飞舟飞行大家也不用自己灵力了，而是贡献了身上所有的阴骨矿，由阴骨矿来催动飞舟行驶。大家都没精力省这点灵石了，保命要紧！ 当然值得安慰的是，这里的延寿草也相对比较多，在外围时她们往往十天半月都搜不到一株，现在一天都有能十来株，这让大家稍稍有些了安慰。 有了这些延寿草，她们就算要在深渊待上一段时间也不怕了，这些延寿草够大家生活了。只是随着她们的继续深入，飞舟的飞行起来速度就慢，等深入到一定程度后，飞舟的外壳都开始被死气腐蚀了。 陈琅嬛神情凝重，“师妹，我们还要继续深入吗？”这是雾海最深处了吧？ 顾皎说：“师姐，如果雾海有秘密，那一定是在最深处。” 陈琅嬛微微苦笑，“我知道，但是现在外面的死气就不是我们可以抵挡的了，再下去我怕我们会死。”深渊雾海都存在这么久了，那么多修士被困在深渊挣脱不得，想要离开唯一的方法就是认那些外大陆进入此地的修士为主。 那些留在深渊的修士真那么蠢？找不到离开的方法？肯定不是。大家应该都知道想要离开深渊，只有深入雾海深处一途。只是雾海深处那么多死气，谁敢轻易进入？就算有人冒险进去了，能离开的就离开了，不能离开的也就死在里面了。 顾皎想了想，对陈琅嬛说：“师姐，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我自己进去看看。” 陈琅嬛道：“你小心点！” 顾皎也不用飞舟，而是神魂融合到了戮魂针上，有戮魂针带着自己进入雾海深处。顾皎的戮魂针品质上佳，但是进入雾海深处时她明显感觉第二元神一阵阵的虚弱无力，幸好鸿蒙珠及时发动，瞬间补充了自己被抽干的精元才没让她摔下来。 顾皎在里面待了一会就出来了，陈琅嬛和广寒宗女修关切的围了上来，“师妹，里面情况如何？” 顾皎让她们驾驶飞舟往回走，“里面几乎全是死气，我刚进去就差点被吸空了神魂之力，幸好我有养神香的树心第二元神才没废掉。”说着顾皎都心有余悸，那个地方她就算有鸿蒙珠都很困难，毕竟鸿蒙珠补给需要一段时间。 陈琅嬛轻叹一声：“我就知道这雾海没那么简单。” 顾皎若有所思的说：“其实也不是没法子。” 陈琅嬛偏头看着顾皎：“什么法子？” 顾皎说：“我那颗树心挺大的，应该能撑一段时间，但是我们最好能找到一个抵抗死气的法器，我可以靠法器前行，这样就不怕耽搁时间了。”鸿蒙珠可以让她在雾海穿梭，但如果靠自己走路，她要花多久时间才能到中心，最后有个飞行法器，她可以让法器带着自己飞，再让鸿蒙珠替自己恢复。 陈琅嬛道：“我们回去问问那些深渊修士。” 顾皎微微颔首。 她们这一次在雾海待了整整三个月，飞舟几乎都没停过，若不是她们每走一段时间都会留下路标，她们说不定就在雾海里迷失了。饶是如此，大家也发现很多被她们充作路标的阴兽都消失了，有些应该是被同伴吞食了，而有些则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陈琅嬛百思不得其解，“这些东西还会凭空消失？” 顾皎说：“我看未必是凭空消失，有可能是被这里的死气侵蚀了。” 陈琅嬛惊讶的问：“这些阴兽生于雾海，不是应该已经适应这里的环境吗？” 顾皎道：“未必，这雾海古怪的很，它们汲取生灵的精元，难道还会特地避开阴兽？” 顾皎的话让众人心头沉甸甸的，陈琅嬛见大家士气低落，笑着拍了拍手说：“快出雾海里，我们先修整一下。”说着她取出养神香的树心，众人看到树心眼睛都亮了，养神香是好，可树心才是真正的滋养神魂。 顾皎一行人的飞舟太显眼了，她们离开的时候声势浩大，但一走三个月没回来，这在深渊是极少见的，大家都觉得她们已经死在深渊了。 胡十八见那些女修居然在雾海里待了三个月，不由对云白莲说：“你那些朋友还挺厉害的。” 云白莲笑盈盈的说：“郎君不觉得她们已经死在里面了吗？” 胡十八哈哈一笑：“你不是说她们跟明月殿同出一脉吗？既然她们都有第二元神，只要她们不作死深入雾海深处，在雾海边缘徘徊是不会有危险的。”顶多就是耗损些神魂之力，但如果有养神香辅佐，她们第二元神都不会又损伤。 云白莲眸光盈盈，“郎君，雾海深处很危险吗？”她早发现胡十八对雾海的了解比别人深入多了，很多在深渊住了很久的修士都比不上他，难道中央大陆的世家子都如此学识渊博？还是胡十八就是特别了解雾海？ 胡十八点头说：“非常危险，就是我都不敢轻易涉足。” 不敢轻易涉足？就是说还是有能法子进去的？云白莲眨了眨水眸，不再继续问下去了，再问就要引起他怀疑了，她还是细水长流的好。云白莲柔荑缓缓抚上胡十八的胸膛，吐气如兰的说：“郎君——” 胡十八轻拍她的小脸，“别撒娇了，快去修炼。”他对剑婢疼爱归疼爱，严厉还是非常严厉的，云白莲是自己飞剑的剑鞘，她又是难得一见的通灵剑体，她修为越高，对自己飞剑助益越大，胡十八逮住机会就要催云白莲修炼。 云白莲：“是……”她自己是修炼狂人，根本不用胡十八吩咐，她自己修炼就很刻苦。但看着每天吃喝玩乐的纨绔弟子一本正经的吩咐自己修炼，她内心感觉十分复杂，他这是觉得自己没希望了，就只想要自己的飞剑更好？他就不怕自己修为超过他之后噬主吗？ 云白莲刚进入静室修炼，就接到了陈琅嬛的传讯，两人也不客套寒暄，陈琅嬛说：“我这里有不少延寿草你要吗？” 云白莲轻轻一笑，“我有主人给我延寿丹，不需要你们的延寿草。” 延寿草当然好，不过这雾海的延寿草还是算了，胡十八来深渊这么久，也不知采了多少延寿草，他都没有自用过，甚至在宴请客人、邀请大家品尝延寿丹时，都没见他碰过一枚。 他都这样，云白莲就更不会碰了，幸好胡十八对自己还算大方，他吃延寿丹时都会给自己一枚，云白莲迄今寿元也没受损。不过这事她不会跟陈琅嬛说，她跟陈琅嬛是对手又不是好友，不亲自动手害她已经很不错了。 陈琅嬛说：“你知道这里有什么可以抵御死气的材料吗？” 云白莲了然问：“你想深入雾海深处？” 陈琅嬛说：“你知道去深处的法子？” 云白莲很干脆的说：“我不知道，不过——” 陈琅嬛了然问：“你想要什么？” 云白莲说：“你们有养神香的树心吗？”云白莲在这里待久了，发现这里损伤的不仅仅是寿元还有神魂，所以胡十八只要单独一人在时总会点养神香。 像胡十八这样进来就开始养护的，神魂不会有太大损伤，但云白莲比胡十八早进来好些年，神魂的伤势已经不是普通养神香能不足的，必须要养神香的树心才能弥补。这等稀罕宝贝她不知道胡十八有没有，就算有他也不会给自己用吧。 “你就用一条消息换养神香树心？”陈琅嬛挑眉道：“不够，我找别人换好了。” “等等！”云白莲连忙喊住陈琅嬛：“你要是给我养神香树心，我再给你一条重要消息。” 陈琅嬛慢条斯理道：“什么消息？” 云白莲说：“你先给我树心。” 陈琅嬛冷笑一声：“你先说消息。” 云白莲恨恨道：“这里的延寿草不能吃，吃了会有问题，但会出什么问题我不知道。深渊虽没有浓雾，但依然会缓慢汲取修士的生机和精元，除非能时时弥补生机和神魂，不然再这里待久了人就废了。” 陈琅嬛说：“就这种消息？你不说我都知道。” 云白莲道：“你们要的那种飞舟这里也有，就是价格很贵，据说飞舟的材质是用雾海泥巴里提取的材质炼成。”她顿了顿继续道：“这种泥巴只能抗住外围雾海的侵蚀，内里行不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个绝对可以抵御雾海侵蚀的材质，你们要给我养神香树心我才告诉你们。” 陈琅嬛将这事跟顾皎说了，顾皎说：“答应她吧。”云白莲应该不会说谎。 陈琅嬛利索的将自己香山子切下一小片，“先给她这么一点，要是她的消息值钱就再给她一片。” 顾皎微微点头：“都听师姐的。” 顾皎开着飞舟回到深渊时，深渊大部分修士都愕然看着那艘飞舟，虽然外表有点损毁，但在雾海的修士眼中这辆飞舟几乎是全新的，更让他们错愕的是飞舟上下来的女修各个完好无损、精神气圆满，这对时常深入雾海的修士来说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居然有人可以毫发无损的出来？ 胡十八接到下人传来的消息，不由诧异道：“看来她们物资补给十分充足。”这就是大能子女的好处了，他虽出生世家，可他母亲是凡女，父亲修为跟他一样都是金丹，因他迟迟没有晋阶，所以家族就让他放弃修炼，专门为家族开枝散叶。 十八是他在同父兄弟中的排行，还没有算上他的姐妹。他父亲自己修为不高，又有这么多子女，自然不可能给他任何好处，他现在手上的一切东西都是自己挣来的。家族每五百年都会派人来一次雾海，族中都把这个任务当做苦差事，只有他是主动要求的。 因为他去这么一趟，可获得不少物资，至少他现在用的寿元丹、养神香都是家族供给的，他平时也不用深入雾海，只需要等人召唤即可。只是这段时间明月殿出了事，不往里面送人了，胡十八思忖着等这次外出要跟族老说明这件事，停上一年半载还行，要是停顿太久雾海会出问题吧？ 胡十八轻轻的敲了敲云白莲静室的大门，云白莲应声而出：“郎君，您找我有事？” 胡十八说：“你朋友回来了，你去会会她们。” 云白莲咬着下唇说：“她们不是我的朋友。” 胡十八微微一笑：“你们现在都不在自己大陆了，哪还有什么敌人？你去问问她们有没有阴兽的核心和延寿丹，我愿意高价购买。” 云白莲闻言也不怎么惊讶，胡十八自己不用此地的延寿草，但总会高价购买这里的延寿草，也不知道他买来有什么用。云白莲得了胡十八的允许，大大方方的去了顾皎的飞舟，看到飞舟上完善的防御，她不禁暗暗羡慕，阳神的女儿就是不一样，这种好东西都有。 陈琅嬛和顾皎正在清点这次雾海的收获，见云白莲来了，她不由挑眉问：“你怎么来了？伺候你家主人了？” 云白莲说：“我要的树心呢？” 陈琅嬛推了一只小木匣给云白莲，云白莲揭开木匣，里面就是一片黝黑光润树心，云白莲几乎是贪婪的深吸一口树心的香气，文雅的香气缓缓的润养着自己的神魂，云白莲明显感觉自己这些天常有的头疼减轻不少。 她轻舒一口气，将树心收入储物袋：“胡十八他们家族每隔五百年都会派家族弟子来雾海一次，他身上有可以深入雾海的法器，这也是他在这里最大的依仗。” 顾皎和陈琅嬛互视一眼，陈琅嬛狐疑的问：“那他为何现在不进去，还在雾海里待这么久？”胡十八来深渊也应该有一年半载了吧？ 云白莲说：“具体为什么我不清楚，他应该是在等什么人。” “等人？”顾皎若有所思，“难道这里可以连通上界，他们借此机会跟上界修士沟通？” 云白莲摇头说：“我不清楚，不过你想要把他抓起来搜魂的话，我可以配合你们，但你们要把他身上的养神木舒心给我。” 陈琅嬛好奇的问：“你还能背叛你的主人？” 云白莲说：“当然不可以，所以我只负责告诉你们他的弱点，我不会亲自动手的。” 陈琅嬛不满道：“你动动嘴皮子就想要树心？”胡十八也是金丹修士，身上法器又多，她们想要制服还要花不少时间，哪能让云白莲这么舒服的就分走她们的战利品？ 云白莲反问：“没有我配合，你们怎么搜魂？他家族是中央大陆的大世家，对家族弟子保护很到位，你们贸然搜魂，他们家族肯定知道。” 顾皎托腮看着云白莲侃侃而谈的讨论着怎么坑死主人，这就是她不轻易收属下的主要原因，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除非是霍臻那种天生自打王霸之气，让人不由自主的信服的，不然随便收个属下，属下回头背叛你，把你身上所有秘密都抖干净，还准备害死你怎么办？ 深渊雾海（六） 云白莲和陈琅嬛讨价还价了一段时间, 陈琅嬛就松口了，不仅大方的给了又给了她一片树心, 还许诺她可以分走胡十八三成的财产, 云白莲非但没有感谢陈琅嬛的大方，反而觉得她是不是吃错药了？或者是有什么阴谋，不然为何这么爽快？云白莲带着满肚子疑问和顾皎给的延寿草的离开了。 陈琅嬛当然不是吃错药了, 等云白莲离开后她才解释说：“这人爱财如命, 如果我们一点都不分给她好处，她配合起来肯定不会卖力, 而且——”陈琅嬛突然笑了, “白莲宗现任白莲女是掌门之女, 当初就跟云白莲争夺白莲女失败, 后来云白莲失踪不过一年, 白莲宗就另立了白莲女, 云白莲为何会沦落到这里，这其中应该有不少好戏。” 顾皎摸了摸下巴道：“这事要跟掌门商量，除非杀了白莲宗掌门, 不然她回去也没用。”顾皎知道陈琅嬛想借着云白莲的手扰乱白莲宗, 这对广寒宗有好处, 可现任白莲女是掌门之女, 云白莲就算带着胡十八的财产回去, 估计也比不上掌门的女儿。 陈琅嬛微微一笑：“白莲宗的掌门和出来的几位阳神修士是肯定回不去了。”广寒宗目前最大的威胁就是白莲宗, 掌门和几个阳神修士在出来之前就商量过了, 绝对不会让白莲宗掌门活着回去的，而白莲宗大约跟她们是一个想法。 顾皎想了想说：“阿娘飞升前应该会留下部分道兵，不过白骨天魔和母子天鬼肯定不行, 它们太不可控了。”这两个道兵出手就是大杀器, 就控制者的心性要求极高，广寒宗能保证这几任掌门不会拿这些道兵作恶，但谁能保证数代以后的事？ 陈琅嬛笑着说：“顾长老愿意替我们改心法比给我们什么法宝都好。” 顾皎和陈琅嬛既然决定要再探雾海，自然要准备不少物资，关键是买一艘可以抵抗部分雾海中心死气的飞行法器。这种法器在雾海卖得很贵，两人手上所有的延寿草都压了出去还不够，大家只能又入了一趟雾海，再次采集了一大笔延寿草。 这一次花费的时间比之前稍微短了些，不过两个多月就回来了，她们如此大动静的出入两次，深渊的人都知道她们想要进入深渊深处了，大家都冷笑的看笑话。来深渊后谁都想出去，可除了少数几个像云白莲那样被人看中，自己又甘心认主的，剩下的人都只能在这里熬着。 也有人不认命去了深渊，可是大部分人连中心都进不了，扛不住逃回来的，基本一年半载就死了；有些人就一去不复返了，这些人恐怕连尸骨都没了吧？这些小姑娘一看就是出生名门不认命，众人也乐得看她们笑话。 胡十八派人去查了她们这段时间购买的物品，看完以后就让云白莲去邀请她们过府来喝酒，云白莲派人给两人送了帖子，同时又暗示她们可以开始了，她都准备好了。 陈琅嬛和顾皎接了云白莲的消息，难得的盛装打扮，顾皎还好些，她年纪小，也不用过分装扮，只换了一身新衣服，而陈琅嬛则打扮的花枝招展，当她达到胡十八府邸时候，她妖娆妙曼的身姿几乎让胡十八看呆了，他想收陈琅嬛为奴的想法更坚定了，这样的尤物带在身边就算不自己用，也可以拉拢自己那些兄弟。 他目光又扫了一眼顾皎，这小姑娘年纪虽小，但长大后肯定是个大美人，这样的美人他是供不起，不过主家那些人肯定喜欢，可以把她送到主家去。胡十八一面思忖着广寒宗这些女修的去向，一面举杯对两人说：“两位道友我先干为敬，你们二人自便。”他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胡十八都一口干了，陈琅嬛也不可能只抿一口，她也笑着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当然这些美酒最后的去向是她的储物袋而不是她腹中，她再傻也不可能真进外食，尤其是这食物很有可能还是云白莲插手的。 顾皎把玩这酒盏不说话，她前世兴起时也会喝些红酒，但往往都是小酌怡情，从来没有如此豪爽的喝过酒，也没人会灌自己的酒，她没想到到了修行界还能看到酒桌文化。 胡十八见顾皎没碰酒，不由诧异的问：“顾道友不喝酒吗？” 顾皎说：“我阿娘不让我喝酒，说我还太小。” 胡十八闻言一怔，他不由狐疑的打量着顾皎，修行界女修的容貌不代表年纪，一个小女娃也有可能是老妖怪，顾皎气质沉静，胡十八一直以为她是因为功法缘故才显小，可现在再细看，发现她骨龄也小……胡十八不由对顾皎重视起来，一个扮小的金丹修士，和一个年纪小的金丹修士份量是不一样的。 他对顾皎朗朗笑道：“是我疏忽了，来人，给顾道友上花露。” 顾皎微笑道谢，她心中暗想这人还挺会做人的，可惜就是脑子有点不好，引狼入室。 三人酒过三巡，气氛开始热烈后，胡十八开始跟陈琅嬛聊起正事，“我听说两人想要深入雾海深处？” 陈琅嬛点头说：“我们想去雾海深处看看是否有离去的通道。” 胡十八道：“这雾海深处危险无比，两位还是慎重。”他暗想雾海深处怎么可能有离去的通道，所有去雾海深处的都死了，老祖宗又怎么可能把入深渊的人放走？除了他们月家人，没人可以离开这里，“我这里倒是有家族的传送令牌，两人如果想离开的话可以跟我走。” 顾皎抬眉看着胡十八，“跟你走？认你为主吗？” 胡十八笑道：“这里环境特殊，我只能带走跟我有主仆契约的人，我知道两位姑娘出生名门，不愿意当奴隶，不过这不是权宜之计吗？只要离开了这里，我立刻让两位姑娘离开。”胡十八言辞恳切，只可惜顾皎和陈琅嬛都没信他这鬼话，她们要真签了主仆契约才傻，届时两人身上财物是肯定保不住了，人恐怕也会被这货买了。 陈琅嬛美眸流转，嫣然笑道：“你这样对我们就不怕白莲吃醋？” 胡十八摆手说：“白莲向来善解人意，她肯定能体谅两位姑娘的难处。”胡十八说这话的时候，甚至都没看云白莲一眼，云白莲一脸幽怨。 顾皎嘴角微哂，话说全天下的男人都是这么自信的，还是他是特例？他到底哪来的自信认为云白莲不会吃醋？顾皎并不是唯一论的拥护者，她一直认为修士跟凡人不一样，凡人一辈子也就几十年时间，还有柴米油盐生活折磨，大部分凡人到了中年以后就没精力谈感情了，夫妻两人平平淡淡过一辈子挺好的。 但是修士寿元悠长，又没有凡人绝大部分烦恼，让修士长情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让修士结婚是很不道德的，修士就应该同居，没了感情就分手，但是在感情有效期内，双方必须保持忠诚，或者说男人三妻四妾也行，那女人也要三夫四侍，不然就太不公平了。 陈琅嬛冷笑，“白莲是你的剑婢，那我们又是什么身份？” 胡十八听了这话，就知道陈琅嬛是心动了，他笑着说：“你们自然是我的朋友。” 云白莲一脸落寞的低头，心中暗暗好笑，这人当初对自己也是这么说的，亏得自己从开始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不然她非被他气得吐血不可，她双手轻轻的拂过裙摆，状似随意的打翻了一杯酒。胡十八低头看她，云白莲满脸惊惶的说：“我不是故意的！” 胡十八眉头微皱，“奴儿听话。”他不喜欢醋意太大的女人，深渊是情况特殊，所以他才只有她一个，等去了外面就不可能了。 云白莲低头拭泪，声音柔婉的喊道：“郎君——” 胡十八略显烦躁的饮下一杯酒，“你先下去吧。”他有些恼她不识大体，明知道他想拉拢这两个人，她还为了一点小事争风吃醋，女人就是小家子气！ 云白莲身体一僵，随即缓缓起身，她默默的走出一步、二步、三步……她心中默数道“三”时，她身后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她蓦地转身，就见胡十八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她不由奇道：“你们用的是什么药？怎么这么厉害？” 深渊雾海（七） 云白莲和胡十八有主仆契约, 她是不可能对胡十八下药的，只能顾皎和陈琅嬛见机行事, 再有云白莲和两人配合。云白莲和陈琅嬛刚才联手唱了一出戏, 下药就由顾皎负责，云白莲也不知道顾皎下了什么药，见自己走了三步胡十八就倒下了, 她很是惊奇, 这药也太好用了！ 顾皎的药是阿娘给她的，就是阿娘从怀她的那次秘境中采集的, 据说连人仙都不一定能抵抗, 顾皎担心时隔百年药力有些降低, 就加了三倍的量, 她哪里想到胡十八居然一口干了那杯酒, 她有些担心的探了探他的脉搏, 不会药死了吧？ 陈琅嬛说：“我们现在搜魂？” 顾皎根据赵琳琅推断说：“应该不行，像他这种家族修士，估计识海都被人下了禁制, 除非你神识能高过下禁制的人, 不然强行搜魂的结果就是他魂飞魄散。” 陈琅嬛将信将疑的将神识刺入胡十八脑海中, 果然里面有禁制, 她立刻退出神识, 不由惋惜的轻叹, “这些大世家考虑得还真周到。” 云白莲淡淡道：“搜魂不行就逼供, 这人好逸恶劳，只要稍微施展些手段，他应该都能交代了。” 顾皎说：“就怕这人身上有禁制, 有些话说不出来。” 云白莲轻轻一笑：“说不出来还不能写出来吗？想要说总有法子的。” 顾皎见云白莲巧笑嫣然的模样, 微微摇头，所以说感情债不能太多，太多容易倒霉，她弯腰看着胡十八手上那些储物戒指：“他有神魂储物法器吗？” 云白莲说：“应该有，他有好些东西都是去静室后才收入储物袋的，我猜他可能另有隐蔽的法器。” 顾皎轻拍额头：“这下麻烦了。”神魂法器一定要提早找出来，不然胡十八一死，神魂法器也就随之进入空间裂缝，被空间之力绞碎。顾皎神识一扫，先将胡十八能找到的储物法器都翻了出来，然后偏头问云白莲：“你准备怎么解除你们之前的主仆契约？” 云白莲解开衣衫，转身对顾皎说：“劳烦你们替我把剑取出。” 顾皎看到云白莲后背脊椎形状有点不正常，她轻轻的摸了摸她后背，不可置信的问：“他把你脊椎抽走，用剑代替你的脊椎？” 云白莲轻描淡写道：“剑婢不都是这样的吗？你们替我把剑抽出来，我自己没法子抽。”她需要尽全力抵抗这柄剑的反噬。 顾皎跟陈琅嬛互视一眼，陈琅嬛又取了一片养神树心让云白莲含着，她这才知道为何云白莲要养神树心了，这等痛楚若没有养神树的树心稳定神魂，她神魂都要震碎。 顾皎没有急着给云白莲取飞剑，而是将云白莲整个人都绑在书案上，绑的严严实实的，云白莲完全无法挣脱，她对顾皎说：“你这是做什么？” 顾皎说：“只要绑好了你，你才不会反抗。”她见云白莲想反驳，她摇头说：“反抗是人类的本能，跟你意愿无关。”她又将戮魂针一根根的清洗干净，顾皎这做派让云白莲和陈琅嬛心里都有点打鼓，云白莲都担心她会趁机给自己一针，直接送她入轮回。 顾皎解释说：“这些戮魂针都是新的，我没用来杀过人。”她杀人只用固定一根。她又用黑布将云白莲头蒙了起来，黑布一缠绕上云白莲的头，云白莲一下感觉进了小黑屋，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了。她不安的动了动，但因浑身都被绑住，她没法挣脱。 顾皎戮魂针轻轻划过云白莲的脊背，脊背的肌肤被尖锐的针头划开，露出了里面的飞剑，因飞针极为锋锐，顾皎速度又快，云白莲几乎没有感觉到疼痛，她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但随即而来的剧痛让她控制不住的仰头凄厉惨叫起来，她叫声极为凄厉，但因顾皎用黑布封住了她，她的叫声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陈琅嬛胆战心惊的看着顾皎下手快狠准，几乎是瞬间抽出了云白莲身体里的飞剑，顾皎抽完飞剑又把云白莲自己的脊骨放了进去，这段脊骨已经死了，不过修士身体异于常人，只要有脊骨，云白莲用真元蕴养一段时间，这段脊骨又能重新接回去。 做完这一切，顾皎倒了一杯灵乳在她伤口处，伤口在灵乳的药性下飞快的愈合，很快云白莲的脊背又恢复了之前的光滑白皙，但这只是愈合了外面的伤口，里面的伤口还需要仔细调养。 这些外伤还不是最重的，最重的是她神魂上的伤势。她这是违背了主仆契约，飞剑取出，她就遭到了反噬，若不是有养神树心替她分担了部分反噬，她现在就是白痴了。 云白莲元气大伤，但精神却非常好，她当初只是迫于现实才当了胡十八的剑婢，现在能恢复自由，她比谁都高兴，“时间不早了，早点弄醒他，把该问的都问出来。” 顾皎也正有此意，她将神识化成雷霆，直接在胡十八脑海中劈了一道雷霆。 胡十八身体弯成弓形，蓦地往上一跳，他眼皮剧烈颤动，显然是被劈醒了。 顾皎轻啧一声：“看来这位在家族地位寻常，都在他脑海下了禁制，也不设个防御，这是想让他死在深渊？” 云白莲哂笑一声：“一个只知道嘴上努力的废物，能让有多重视？” 胡十八蓦地睁开眼睛，就见到云白莲和顾皎、陈琳琅站在一起，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目赤欲裂：“贱|人！你敢背叛我！” 说着他就要发动识海中的主仆印记杀了云白莲，但识海中空空的契约提醒着他，云白莲已经解除了他们之间的主仆契约。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云白莲，这怎么可能？她解除了主仆契约怎么还没死？她神魂早该被契约反噬震碎了。 云白莲面白如雪，双手爱怜的滑过胡十八的脸庞：“郎君长得真好看，奴奴真舍不得杀你，不若等郎君死后，奴奴把你身体炼制成傀儡，让你永远陪着我如何？” 胡十八听得脸色都白了：“妖女！” 顾皎扑哧一笑：“云白莲没告诉过你，我们广寒宗和白莲宗都是魔门吗？”她们三个都是正宗魔门妖女。 胡十八惊愕的看着云白莲，她不是一直说自己是玄门弟子吗？ 云白莲轻挽垂在耳畔的鬓发，柔声对胡十八说：“郎君是名门弟子，奴奴如何敢说自己是魔门弟子？若是被郎君嫌弃了，那奴奴就不想活了。” 胡十八见云白莲这般作态，气得眼睛都红了：“你这妖女！我要杀了你！” 云白莲手搭在胡十八的肩膀上，一如既往的小意殷勤，“郎君现在这样模样，又怎么杀奴奴？” 胡十八对顾皎说：“我可以带你们去雾海中心，你们不能杀我。” 顾皎问他：“雾海中心到底有什么？” 胡十八说：“雾海中心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阵法，我们家族每隔五百年都有通过这个阵法跟上界老祖宗联系。” 顾皎莞尔道：“你们老祖宗还真念着你们。”不说上界修士，就是她阿娘现在对凡间的家族都没有任何感情了，别说是固定的五百年联系一次，她上一次回家还是刚结金丹、回世俗斩尘缘的时候，从那时到现在都过去快一万年了。他们还同在下界，等去了上界谁念着下界的家族？ 胡十八知道顾皎不信，他解释说：“我们老祖宗跟别人不一样，她特别念旧情，不然深渊这么危险，我们也不可能每隔五百年就进入深渊一次。” 顾皎问：“深渊就是你们老祖宗弄出来的？” 胡十八一怔，摇了摇头说：“应该不是吧，这深渊存在都很久了。” 顾皎沉吟了一会，“你准备怎么带我们进去？” 胡十八如实说：“那个阵法就是血脉阵法，只有我们胡家血脉的人才能进去。” 顾皎将信将疑，从那老祖宗出生到飞升，起码也要过去数万年，他身上的血缘跟后世已经很淡了，哪来的血脉阵法？她对胡十八道：“把你们家族交给你入阵法的法器都拿出来。”她看出胡十八还想留底牌，她淡淡一笑，“要是让我看出你有所隐瞒的话，我就把你杀了，这样你的所有储物袋都归我了，连神魂法器我都可以拿走。” 胡十八做梦都没想到她居然还知道神魂法器，他无奈只能拿出了大部分法器，但还是私心留了一小部分，顾皎一眼就看到胡十八取出的那条飞舟船身居然镶嵌了几根月桂神树的枝干，她想着月桂神树是汲取阴气而生，难道它还能隔绝阴气和死气？ 顾皎拿着飞舟沉吟，胡十八屏息看着顾皎，生怕被她看出破绽，顾皎沉吟了一会，对他嫣然笑道：“走吧，你带路！” 胡十八暗暗松了一口气，“你们要放开对我的控制，不然我不能操纵飞舟。” 云白莲娇笑道：“郎君您少耍小聪明，您有多少本事，奴奴还不知道吗？” 胡十八憋着一口气，差点被云白莲气死，这妖女太过分了！怎么说他之前也救了她！ 云白莲吃吃一笑，救了自己？她爱怜的抚过胡十八眉眼，“郎君不知道我们魔门妖女惯会忘恩负义吗？”那些被魔门弟子囚禁后爱上囚禁者的人都是玄门女修，见过几个魔门妖女会对男人心动的？ 顾皎对云白莲说：“你把这里都修整一遍，能带走多少是多少，这些都算在你那份那里。” 云白莲闻言精神大振，立刻去收拾胡十八的家当，这也是她的家当了。 顾皎翻着胡十八的储物袋，她的神识比胡十八强悍，硬生生的将胡□□部分储物袋都斩断了联系，胡十八最后扛不住顾皎的元神攻击，对顾皎说：“我给你打开储物袋，你不要抢了。” 顾皎翻着他储物袋中的物品，突然问道：“你倒是姓胡还是姓月？” 顾皎的问话引来了陈琅嬛的关注，姓月？她难道这胡家跟广寒魔君有联系？她想着这邪门的雾海，又觉得这的确是广寒魔君的手段。 胡十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月？我姓胡。” 顾皎一直在关注胡十八的微表情，见他听到自己问话时下意识的动了动嘴角，她轻笑道：“你也有可能姓胡，毕竟你是男人，不配姓月。”月家是以女性为尊的。 胡十八额头冷汗大滴的冒出，顾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雾海中心没有阵法吧？你家族是派你去送死的。” 胡十八下意识的反驳道：“没有！之前去的那些人都活着回来了。” 顾皎反问：“你见过他们吗？五百年一次，上一次你出生了没有？你就确定你知道的那个人是真正去的人？你们主家有派人嫡系弟子去吗？有女子去过吗？” 顾皎的反问让胡十八冷汗直冒，因为这些事顾皎都说对了，难道家族真派自己来送死？顾皎说：“你身上的法器除了这艘飞舟稍微值钱些，别的都是值钱但不稀罕的东西，对一个大家族来说损失就损了，连皮毛都不伤，就是这飞舟——”她顿了顿说：“也不是太值钱，只是在船身上镶嵌了几根月桂神树的枝干，如果你们家族有月桂神树，也不值什么。” 胡十八不敢相信的问：“这不是月桂神树制成？只是镶嵌了枝干？” 顾皎反问：“做飞舟起码要整株的树杆制成，你看你这座飞舟是用整根树木制成的吗？” 胡十八失魂落魄的看着飞舟，这艘飞舟只是镶嵌了枝干？他们家族是有月桂神树的，枝干并不值钱，他姐妹很多人都有神树枝干做成的法器，他只是因为是男子，资质又寻常，在家族地位颇低才没有的，所以家族真只拿了几根树杆就让自己去送死？ 顾皎淳淳善诱，“我们想活着离开雾海，你也想，不如我们合作，联手离开？” 胡十八冷笑：“云白莲会放过我？” 顾皎说：“我放过你不就行了？她还不是听我的？” 胡十八看着顾皎：“你是谁？” 顾皎道：“我父母都是阳神修士。” 胡十八恍然大悟，父母都是阳神大能，难怪她身家这么丰厚，“你真能让云白莲不杀我？” 顾皎说：“我以道心发誓。” 胡十八咬牙道：“雾海里真有阵法，家族让我带了很多血食去阵法中心，但里面到底有什么我也不知道。” 深渊雾海（八） “血食？”顾皎若有所思, 难道阵法里还养了什么冥族生灵？不过阵法中心死气那么浓郁，就是冥族都受不了吧？冥族是阴气又不是死气, 难道是人为造出来的死灵？“你带了什么血食？” 胡十八默默地将手中的储物戒递给顾皎, 顾皎神识一扫，发现里面居然全是沉睡的妖族，顾皎眉头皱了皱, 妖族和妖兽不同, 妖兽灵智不开，跟野兽类似, 也就是攻击力比野兽强, 杀了也不算什么。可妖族都是开灵智的, 除了种族别的都跟人族没区别, 顾皎可以接受对战时杀妖族, 但接受不了把妖族当祭品一样被某种怪物吃了。 不过胡家这种行事在修行界不算错事, 对于人族修士来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要不是拿人族祭祀都不是大事, 再说当下大部分妖族都吃人, 人族抓到妖族基本都是扒皮炼丹, 这种直接当食物反而让他们死得干净利落不痛苦。顾皎随手将储物戒指收好, 回头等离开了深渊, 就把这些妖族交给宗门处置吧, 愿意留下的就留下, 不愿意留下的就远离人族居住的大陆。 陈琅嬛看着手中巴掌大的飞舟，“师妹，这飞舟好像只能坐几人？”这比例有点不对啊, 感觉跟师妹那条只能坐神魂的飞舟差不多大。 胡十八见两人都看着自己, 他连忙说：“能坐两人。” 顾皎眯着眼睛看着胡十八：“这就是你说的可以带我们全部出去？你怎么带我们出去？”只能坐两人的飞舟，这胡十八的家族要有多抠门？给胡十八的飞舟都那么小，是确定了他是炮灰，不想在他身上多浪费月桂神树吗？ 胡十八连忙解释说：“我有一个随身洞府可以带人，我当初是想把你们都放在随身洞府里。” 顾皎哼了一声，就知道这男人不怀好意，都带她们去随身洞府了，还说将来会放她们自由，这可能吗？顾皎想到了霍臻，他似乎也把自己带入随身洞府过？顾皎揉了揉额头，她当时没多看，应该没问题吧？ 胡十八听到她的冷哼就心颤，他小声说：“我也可以认你为主。” 顾皎没吭声，心中暗想就这么一个蠢货，她收下来有什么用？不过这话她现在不好说，免得胡十八狗急跳墙，跟她们鱼死网破。他死了没关系，飞舟损毁就麻烦大了，她那株月桂神树还在幼生期，不知道能不能抵御死气。“把你的舆图拿出来。”他进入雾海中心肯定有舆图。 胡十八说：“你要保证我安全离开，我才能拿出舆图。” 顾皎上下打量着他，胡十八硬着头皮道：“我只想活命。”即便顾皎用道心发誓，他也不信顾皎会不杀自己，舆图是他唯一的活命机会了。 顾皎沉吟不语，她倒不是考虑胡十八不肯交出舆图，而是想飞舟只能乘坐两个人，广寒宗那些弟子怎么办？ 陈琅嬛这时传音给顾皎说：“师妹，你要是不嫌带上我们累赘，就把我们都带上吧。” 顾皎一怔，“带上？”她肯定要带她们一起走的，就是顾皎在考虑用什么法子带上她们走。 “就用你的洞天带我们走。”陈琅嬛说：“我们把自己封印在药匣中，师妹把药匣收入洞天如何？”这事陈琅嬛之前就考虑过了，顾皎这一次深入雾海，肯定是不会回来的，如果不带上她们，她们说不定就要长留在深渊了。 霍臻和顾长老会救师妹，但肯定不会耗费精力来救她们，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师妹带上她们。用药匣封印自己，师妹也不用担心自己洞天秘密被人看到，她们也不用担心师妹会对她们下手。 顾皎道：“可是这样你们不会难受吗？” 陈琅嬛说：“我们直接封闭了六感沉睡，等安全了再请师妹唤醒我们，就是这样一切就只能劳烦师妹了。”也是顾皎平时人品好，才能让陈琅嬛如此放心，要是换了别人她还真不放心，这等于是把自己的命交到了顾皎手里。 别人不知道，陈琅嬛很清楚，顾皎所展现的底牌肯定不止她目前拿出来的这些，有些底牌她肯定不好显露于人前，她们待在她洞天里师妹就可随意用了。陈琅嬛有时带小辈历练，也总有一种身边要是没人就好了的感觉。 陈琅嬛的提议很让顾皎心动，她有把握带她们在雾海中历练，但深入雾海中心，顾皎都只能保证自己不死，至于自己能不能顺利离开雾海，她自己都没有把握，如果陈琅嬛几个跟在自己随身洞府，她别的不敢保证，至少自己活着时她们都能活着。 顾皎问：“那云白莲怎么办？” “我也睡在你的洞天里。”云白莲接到陈琅嬛的传音，也传音给顾皎，“我现在身受重伤，别说是动手了，恐怕连走远路的力气都没有。”跟完全信任顾皎的广寒宗弟子不同，云白莲是一万个不放心顾皎，可不放心也没法子，那条飞舟只能坐两人，算上胡十八，就没她的余地了。 而且自己为了抵抗主仆契约的反噬，神魂和法身都受了重伤，她根本没能力进入雾海，别说是去雾海中心了。陈琅嬛把自己都封印了，她暂时也只能相信顾皎了。还是自己太弱了，走到哪里都只能委曲求全，如果她能顾皎这出身，她就不需要如此了……云白莲轻叹一声，这都是命，强求不得，她能求的就是努力修炼。 云白莲把胡十八所有明面上的家当都翻了出来，陈琅嬛把里面大部分能换灵石的宝贝都给了云白莲，云白莲没想陈琅嬛这么大方，心中很是诧异，她对自己越好，云白莲心里越担心。 陈琅嬛说：“你放心，我就是想利用你，但不是现在，等你出了这里就知道我要利用你做什么了。” 云白莲狐疑的问：“难道我们白莲宗实力大涨，跟你们开战了，你想让我当叛徒？”她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一个可能了。 陈琅嬛呵呵一笑：“这种梦你少做点，别把脑子都搞坏了。”白莲宗怎么可能实力大涨？只是她们广寒宗实力瞬间跌落而已。 广寒宗那些弟子对陈琅嬛的做法没什么不满，陈琅嬛早许诺，这些东西都由宗门收了，回头折成贡献点给她们，贡献点可比灵石重要多了，贡献点可以换功法，灵石不能。 人和灵植不同，灵植没有知觉，在药匣封多久都没问题，而人封印久了会出问题的，很多人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顾皎也不确定大家到底要封印多久，她建议大家还是神魂和身体分开封印。 身体封印在药匣之中，有木灵之力的滋养，身体能长久保持活性，而神魂则待在养神木的树心之中，这样大家清醒时可以修炼神魂，沉睡时也有养神木树心滋养神魂。 这待遇在广寒宗也只有元婴以上修士身受重伤时才能享受，大家没想顾皎这么大方，愿意把自己的树心贡献出来，一个个的欢天喜地的将法身安置好后进入了树心修炼。 安放云白莲法身的药匣要更特别，里面放满了灵乳，她身体有些这些灵乳润养，至少那段死掉的脊骨能渐渐恢复，云白莲看着四四方方的药匣，轻叹了一声：“没想到我也有进棺材的一天。”她是凡女出身，对这种东西格外敏感。 陈琅嬛嗤之以鼻：“你就知足吧，也是我师妹心地善良，要是换了别人，谁舍得在你身上花那么多灵乳。”灵乳不要钱吗？这些以后都要她还回来！ 云白莲默然，她倒是觉得她现在享受的一切将来都要拿命来回报，不过顾皎要是这跟陈琅嬛说的，是顾风华和桑九乌的女儿，还是霍臻内定的道侣，要么当她下属也不是不可以，至少跟着他们，自己有飞升的指望。就算没指望，他们三人也飞升在即，等他们飞升，自己也就自由了。 胡十八几百年辛苦积累的财物，大半都被云白莲搜刮走了，这会看着云白莲的目光跟淬毒了一样，可云白莲完全不在乎，跟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计较的？都是魔门出来的，谁还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对魔门弟子来说，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顾皎收好了师姐妹，又去深渊的集市购买了一艘泥舟，就让胡十八带她入雾海中心，这泥舟是以防万一用的。 胡十八磨磨蹭蹭地还不想进去，他对顾皎说：“可是老祖宗还没有召唤我。” 顾皎道：“不用等它召唤了，先进去再说。”顾皎不想等下去了，她总觉得这雾海处处邪门，能早离开就离开。 胡十八满心不情愿，他来这里的时候族老再三叮嘱他，不要私自进入雾海，不然会被老祖宗杀了的，可顾皎拿着戮魂针看着自己，他要是不进去，现在就没命了……胡十八无奈，只能驾驶着飞舟往雾海中飞去。 他没用舆图，但顾皎发现他飞舟的速度比她们快多了，她们那时候驾着飞舟在雾海里开了三四天的路，他半天就到了，显然这人的地图了如指掌，她不由问胡十八：“你这是把舆图背出来了？” 胡十八说：“是的，舆图全在我脑子里。”舆图是他离开深渊的关键，他还没来深渊时就天天背诵着地图，来了这里后他也潜心学习，早把舆图倒背如流，若不是舍不得，他早把家族给的那张舆图毁了。他现在很后悔自己当初的舍不得，早知道就该毁了，现在这张舆图就是自己的催命符，一旦被顾皎发现那张舆图，自己死定了。 顾皎莞尔，看来这人也不是全然的蠢货，至少还知道自己最大的依仗是什么。 “轰——”就在两人的飞舟快去往雾海深处飞去时，突然一个火雷在他们前面炸开，飞舟都被火雷炸开的气浪弄的晃了晃，胡十八好悬才稳住了自己的身体，他坐定之后有些困惑的问：“怎么回事？”这是有人在攻击自己飞舟？ 顾皎放了数只傀儡出去，看到飞舟外团团围着十来人，她淡淡道：“看来打你飞舟主意的人不少，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这是顾皎最大的疑惑，这人修为不成、脑子也不大好使，他到底是怎么在深渊活下去，且没有被人杀人夺宝的？ 胡十八脱口而出：“若不是你们用阴谋诡计——”他话说到一半，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他想说若不是她们对自己下药，他又怎么可能会输？ 顾皎讥讽道：“怎么？你这名门大少爷还真以为生死搏杀是宗门比斗，还要跟你一对一比武才算是赢？” 胡十八被顾皎讥讽得脸色又红又白，顾皎看了看窗外，“这些人修为都不低，你要小心点。” 胡十八悚然一惊：“你不保护我？” 顾皎冷笑：“你一个大男人，要什么保护？”这人说这话也不亏心，他都好几百岁了，要一个她一个才修炼了二十多年的人保护，他脸呢？ 深渊雾海（九） 胡十八说：“我还中了你的毒！” 顾皎挑眉道：“所以你想让我给你解毒？” 胡十八苦笑：“小姑奶奶, 我又没有得罪你，我也是被家族骗来的, 我身上也没多少财物, 你不如留我一条命，回头我带你把家族的月桂神树偷来？” 顾皎呵呵两声，“你们家族的月桂神树是你能接近的？”她就不信月家会对男人这么好。 胡十八摸摸鼻子：“我没资格靠近月桂神树。”他见顾皎果然如此的模样, 他连忙解释说：“但是我真知道我们家族的月桂神树在哪里, 你那么厉害，知道我们家月桂神树在哪里, 就应该能把月桂神树偷到手了。” 顾皎挑眉看着胡十八, “你以为我是神仙？”顾皎压根不信她知道一个地址能就把月桂神树偷过来, 这月桂神树都移栽在月家不知道多少年了, 他对神树的体积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一个几乎可以形成小世界的神树怎么可能被偷走吗？就算偷走, 它还能活？ 胡十八咬牙说：“我要是有法子让你靠近月桂神树呢？”他想活着, 家族有没有月桂神树跟自己无关，他只要自己能活着就行。本来胡十八对家族就没有多少归属感，月家以女为尊, 男人就是繁衍子嗣的工具, 生而为男, 他甚至连姓月的资格都没有。 “你有什么法子？”顾皎对胡十八的建议并不太心动, 月桂神树何等珍贵, 她当初只是露了一个风声, 就引来黄泉道对自己全大陆追杀, 若不是后来有霍臻出手摆平这件事，她恐怕现在还在被黄泉道追杀。 胡十八的家族供养的月桂神树应该是成熟期的神树，这种成年期的神树是每个家族最大的宝贝, 她要是真对月桂神树下手, 那就跟月家结下不死不休的死仇了，顾皎脑子坏了才会去偷。不过她也不会明确拒绝，总要给胡十八一线希望，免得他鱼死网破。 胡十八见顾皎似乎有点心动，连忙说：“我有个同父的姐妹，年纪跟你差不多大，也是金丹修为，因从小在外面长大，族里除了我跟父亲之外没人见过她，连我父亲都不知道她已经死了。我有她的精血，还有她的身份令牌，您完全可以冒充我妹妹去家族，我们家族的女孩子都有一次去月桂神树前洗礼的机会，届时你就有机会近距离接近月桂神树。” 顾皎扬眉：“你那妹妹不会是你杀的吧？” 胡十八否认道：“当然不是！”他暗暗心虚，他那妹妹的确是他杀得，谁让家族对她那么偏心，一个长在外面的野种都可以得到那么多好处，而他对家族忠心耿耿都不见他们对自己另眼相看。 顾皎道：“这事以后再说。”她目光落在外面隐隐绰绰的人身上，“你知道那些人的身份吗？” 胡十八苦笑地说：“不知道。” 顾皎鄙夷的看着胡十八：“你还有什么是知道的？” 胡十八道：“我来这里以后从来没跟人结过仇，除了云白莲没人知道我是外大陆进来的，大家都以为我是被明月殿那些女修丢进来的。” 顾皎嗤之以鼻：“你以为你不说大家就不知道了？”光看赵武之前那欲言又止的态度，顾皎就猜到他肯定知道胡十八的来历，他之所以之前没下手，应该是想等待合适的时机，这次见胡十八把飞舟开出来，大家估计都忍不住想动手抢走飞舟。 胡十八如遭雷击：“他们怎么知道的？难道又是云白莲出卖了我？” 顾皎毫不留情的说：“不，是你的愚蠢出卖了你。” 胡十八被打击的人生都灰暗了，他有那么愚蠢吗？ 顾皎目不转睛的看着飞舟外那些追击的人，“你想不想活命？” 胡十八不假思索道：“当然想！” 顾皎丢出一只药匣说：“想就把舆图给我，自己给我躺进去。” 胡十八哪里愿意把自己保命的底牌拿出来？ 顾皎道：“你不拿出来也可以，这些人你自己打发。”知道死气可以靠月桂神树抵御后，顾皎也不是太担心了，只要死气中心有可以离开的阵法，她就应该能离开这鬼地方。她也有月桂神树，虽然还是小树苗，可能没有成年月桂树那么强的能力，可也能帮她抵御不少死气。她有不少用月桂神树枝干炼制成的飞针，她可以元神附在飞针上进入雾海中心。 胡十八脸色都白了，他要有本事打发这些人，他还需要求顾皎救自己吗？但如果在那些人和顾皎之间选择，他情愿选择顾皎，至少选择顾皎他有可能不死，选了那些人自己绝对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犹豫了一会，终于拿出了舆图说：“给你。” 顾皎一面分心看舆图，一面让胡十八躲到药匣里，胡十八硬着头皮躺在了药匣里，顾皎将药匣收入界石的竹林中，竹林遮天蔽日，这些人就算偶尔意识清醒，也不会知道这里是界石，只会以为是普通的竹林洞府。 等收完洞府，顾皎又招出自己的第二元神和枣核舟，她将月桂飞舟和自己的法身、主元神同时收入鸿蒙珠，第二元神驾驭着枣核舟第一时间飞了出去。枣核舟速度极快、又是冥界飞舟，纯阴材质制成，雾海这环境是最好的隐蔽材料，众人哪里想到那艘飞舟会突然不见？大家待了一会才气急败坏道：“继续追！” 赵武并没有像同伴那样，漫无目的的追踪顾皎，他用神识一寸寸的搜索者周围的环境无果之后，他目光微闪的对属下说：“我要去雾海中心，你们要去吗？” “什么？老大你疯了嘛！”下属们震惊的望着赵武，雾海中心全是死气，谁去都是送死。 赵武却不这么认为，他要是没看错的话，那姓顾的小姑娘应该是太阴族人，他不明白为何下界会有太阴族人，但太阴族人一般都有月桂神树傍身，光凭月桂神树就应该能庇护她进入雾海中心吧？这或许是自己立刻这里的唯一机会。 “你们不走就先回去，我去了！”说罢赵武御剑往雾海中心飞去，以他真正的实力还是可以硬抗一段时间死气的，只是不能太久。赵武头也不回的走了，完全不管身后属下的劝阻，他有强烈的预感，这是自己仅有一次离开这里的机会，失去了这次机会，他真要在这里待到死了。 顾皎用第二元神驾驶着枣核舟在雾海飞遁了一阵，甩开了身后追兵后，她暂时停了下来，召出了正躺在自己界石小床上睡觉的胖兔子。顾皎进入深渊后就把胖兔子丢到界石里去了，几个月时间不见，顾皎打量着看着明显肥了一圈胖兔子说：“你该减肥了。” 胖兔子正低着头心虚的不敢正视顾皎，听到顾皎的话它不可置信的抬头，她不怪自己吃那么多好东西？ 顾皎笑了笑说：“你把我界石打点的不错，你吃得那点东西就当是给你的奖励了。” 顾皎把胖兔子丢进界石前就做好了界石被它糟蹋的准备，没想着胖兔子居然会替自己打理灵植，自己界石里的竹林、葫芦林被它打理的井井有条，它甚至还翻出了自己没来得及整理的药匣，把药匣里的灵植都种在了界石里。这么能干的小帮手，顾皎又怎么会在意它把石乳当水喝、把月桂神树当磨牙棒呢？ 她的灵脉之源在鸿蒙珠里蕴养时间越来越久了，产出的石乳也越来越多，顾皎都积累了好几个小池子石乳了，她一天顶多吃一两滴，再多就是分给阿娘，阿娘也用不了多少，她也不在乎胖兔子那么每天一两口了。 至于月桂神树本就有极强的自愈能力，无论砍上多少刀都能恢复。她为了炼制飞针，先前折断了好几根枝干，折断的枝干隔天就又长出来了，顾皎也就不在乎肥兔子偶尔啃几片叶子了，就是这兔子有点奇怪，不喜欢吃草，居然喜欢吃树叶和树皮。 胖兔子见顾皎没怪自己，反而还夸奖自己，它欢喜的连连拍着肉胸脯表示以后界石里的灵植它都包了，她只要每年给自己啃几口月桂神树就好了。 顾皎微微摇头，取出舆图问兔子：“你知道这里吗？” 胖兔子看了一会舆图，再看看周围的环境，它摇头表示不知，它爹娘没跟他说过这里。 顾皎见它想起自己父母就一脸落寞，她安慰的摸了摸它胖脑袋：“你父母去哪里了？” 胖兔子继续摇着小脑袋表示不知道，它也不知道它爹娘去哪里了。 顾皎轻叹一声：“那你跟我走吧。”顾皎猜胖兔子的父母可能凶多吉少了，不然怎么会让它一个孩子独自在密境里生存？ 胖兔子闻言指了指外面，表示自己可以带路。 顾皎说：“我有舆图。” 胖兔子表示有了它，顾皎都不用看舆图了。 顾皎暗想这只肥兔子别的能力没有，带路能力没话说的，“我不能带着你，这只飞舟太小，我——”顾皎的话还没说完，她就惊讶的发现肥兔子居然轻而易举的神魂和法身分离，它神魂纵身跃到顾皎身上，得意洋洋的看着顾皎，地上的法身则跟熟睡一样趴在地上。 顾皎：“……”她连忙先把肥兔子的法身收入界石，“你到底是什么品种？”一般妖族能这么轻易的把自己神魂分离？ 肥兔子晃晃小脑袋，他就是兔子，还能是什么品种？肥兔子没说的是，它父母也是兔子，可它从小长相都跟父母、兄弟姐妹不一样，还天然会一些奇奇怪怪的法术，也是它爹娘疼爱它，它才没有被族群驱逐出去。 顾皎见肥兔子自己也回答不上来，也没继续追问，管它是什么品种，反正可以卖萌认路就是好宠物了，不用要求更多。 深渊雾海（十） 有了胖兔子的指路, 顾皎很顺利地驾驶着飞舟来到了雾海的中心，不过顾皎并未马上深入雾海中心, 而是找了一处阴气极为浓郁的地方停了下来。兔子歪着小脑袋看着顾皎, 她不进去吗？ 顾皎摸摸它小脑袋：“我要做件很重要的事，你替我看着点外面。” 小兔子拍拍胸脯，表示自己一定会完成她的任务。 顾皎满意地笑了, 人跟人的缘分是天生的, 人和宠物的缘分大约也是天生的，她之前也喜欢小白和小秋, 却没有这小兔子那么喜欢, 如果这三个都是人的话, 自己大约就是喜新厌旧的渣女？顾皎胡思乱想了一会, 闭目凝神, 感应着这里的阴气。 她之前就觉得这雾海越往里面走, 阴气和死气分隔就越明显，到了快中心的位置，外界几乎全是阴气, 而中心则全是死气, 而且这里的阴气和死气都十分纯净, 没有半点杂质, 也正因如此, 顾皎才怀疑这里是人为创造的, 也只有人为才有可能创造这种纯净的环境。 顾皎先前来这里就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现在身边没人，只有小兔子，她完全可以做一下实验, 顾皎试着放出了月桂神树, 让月桂神树汲取周围的阴气。顾皎之前的月桂神树是跟第二元神融合的，月桂神树是汲取阴气生长的，从它发芽到长成小树苗就吸空了一个极品阴骨矿，可想而知它想要成长需要多少阴气。 顾皎的第二元神跟月桂神树融合之后，修为就差不多停滞了，因为第二元神修炼出来的真元都被月桂神树吸空了，即便如此这点真元对月桂神树来说也是杯水车薪。顾皎进入这个仙府之前，把月桂神树从第二元神中移了出来，暂时安放到了界石里。 界石里没啥阴气，月桂神树基本是停滞不长了。顾皎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她怕自己需要用第二元神应敌时，月桂神树会先吸空自己的真元，后来遇到了小兔子，她故意放开了界石中月桂神树的禁制，就想用神树吸引小兔子，果然小胖兔上钩了。 这雾海的阴气浓郁程度不亚于极品阴骨矿，顾皎觉得她可以在进入中心前，先用神树吸一波灵力，没有外力辅助，只靠自己那点真元滋养，顾皎很担心这神树会永远长不大，自己第二元神也永远长不大。第二元神跟主元神没太大关系，就算它永远长不大也不影响自己修为，可如果它能长大，就能辅佐主元神一起修炼，顾皎当然不想浪费这么好的加速器。 随着顾皎功法运转，月桂神树的本体直接出现在雾海中心，它依然是顾皎炼化时的模样，没有任何变化。可小小的一株小树苗，却犹如一个黑洞，将它方圆百里之内的阴气瞬间吸收一空，而这阴气被吸空的范围还在继续增加，顾皎有些担心月桂神树会把死气也吸收进去，想带神树再离得远一点，但她炼化神树后，就基本能感应到神树本身的状态，神树对阴气死气来者不拒，似乎这两种灵气对它都有用。顾皎暗暗诧异，月桂神树连死气都能吞噬？这也太厉害了！ 小胖兔震惊地仰起小脑袋看着顾皎身后的月桂神树，它第一眼看到这小树苗就觉得很轻松，因为它每天都要待在树上睡觉磨牙，在它心目中神树是最温和不过的树木，哪里知道它居然还有如此凶残的一面？ 顾皎都没想到神树汲取阴气如此给力，她不由暗忖，光凭神树这能力，她可以自由出入雾海中心了，顾皎带着神树在雾海中心游走，羊毛不能在一个地方薅，要全方位地薅才能将效率最大化。 神树吸收阴气多了，她发现它吸收的这些阴气也不是完全吸收，留下的大部分阴气都被它凝成一枚枚品质纯净的灵珠，蕴含死气的灵石顾皎没见过，但光那些阴气珠子每一粒都足以媲美于一枚硕大的极品阴骨矿。 神树果然是神树，哪怕是幼苗能量也是如此不凡，顾皎任这些珠子挂在神树上，这些都是它以后的口粮，有了这些粮食也不怕它吸自己的真元了。顾皎特地到雾海中心吸阴气，就是怕被别人看到，但是她没想到自己都躲到了雾海中心都还有人不要命的跟了进来，把自己的行踪尽收眼底。 赵武来雾海中心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因没等到顾皎，也就没进入核心，阴气他还能抵抗，死气的话他顶多只能抵抗两三天时间，时间宝贵，他不想浪费在无谓的等待上。可是顾皎迟迟不来，他本来以为顾皎都已经进入核心离开了，正想硬着头皮进入核心，却不想周围的阴气突然稀薄起来。 他大为惊讶，这是怎么回事？除非是上界专修阴气的大能下界，不然谁能如此本事一口气吸取如此多的阴气？他谨慎地顺着阴气的波动找到了罪魁祸首，看到盘膝趺坐在月桂神树身侧的顾皎，他心中不禁感慨，真不愧是太阴族人，这么小就能驾驭月桂神树了。 要是换了旁人，别说是驱使月桂神树汲取阴气了，就是靠近都不能，人仙以下的神魂只要接近月桂神树，都会被月桂神树的阴气刺伤。赵武对顾皎完全没有任何恶意，事实上顾皎就是他下界的原因，只是他比较倒霉，还没找到顾皎就被困在了雾海之中不得离开。 他本以为自己会逼不得已再次转世，不料自己运气居然这么好，留在雾海都能找到小公主，他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这一切大概都是君上算好的？赵武气息放松，并没有费心掩饰自己，肥兔子和顾皎瞬间就发现了他，一人一兔同时望向了赵武，两张小脸上满满的全是戒备，表情完全同步。 赵武差点失笑出声，不过当他看清肥兔子的时候，面上闪过惊讶：“太阴玉兔？”下界有月桂神树他是知道的，但是怎么可能会有太阴玉兔？ 太阴玉兔？顾皎低头看着怀中的胖兔子，她知道月亮上有兔子，那是她前世的传说，据说玉兔嫦娥的宠物，专门给嫦娥捣药，但在修行界她没听过太阴玉兔这一种族，至少她父亲没跟自己说起过，“你是谁！”她戒备地看着赵武，到了现在这时候，顾皎再猜不出赵武是上界修士就是傻了。 话说这个下界被上界的人穿成筛子了吧？怎么到处都有上界的人？不过这人姓——赵？难道他是来找赵琳琅的？顾皎若有所思，看来赵琳琅的家族很厉害啊！居然能接二连三地派出下界修士来接赵琳琅。 赵武说：“我是赵武。”他没有改名换姓，他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能被帝君选中下界就因为他本身就是下界飞升上来的修士，对下界比较熟悉。他转世也是有危险的，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在转世后恢复宿慧，甚至不能保证他再次飞升。但所有的冒险都是值得的，因为帝君许诺，只要他能找到小公主，就会收自己为徒。 顾皎问：“你是上界的修士？” “是。”赵武琢磨不透小公主到底有没有宿慧，也没多说什么，顾皎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绝不多说一句话。听说小公主在上界时一直没长大，神魂虚弱，后来神魂甚至莫名其妙就没了，她就算有宿慧也是个小孩子，对上界情况完全不熟悉吧？ 顾皎又问：“你是来找赵琳琅的？” “赵琳琅？”赵武愣怔了一下，才想起赵琳琅好像是帝君兄长的独女，那位好像也转世了？难道这对堂姐妹在下界就相遇了，还真是巧合，他摇头说：“我不是来找赵琳琅的。”帝君和赵家是两回事，帝君从来不允许赵家打自己招牌，赵琳琅也没资格让八个半步天仙下界找她的转世。 顾皎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那你想干什么？”她不知道这赵武修为如何，但总觉得他修为应该比那个死在血海的上界修士要高，因为这人看着比那人顺眼。 赵武轻叹一声：“我想离开这里。” 顾皎奇怪地问：“你一个仙人还不能离开这阵法？” 赵武说：“这是广寒魔君设下的阵法，能破解阵法的唯有太阴族人，我怎么可能离开？广寒魔君是帝君，我只是金仙。” 他说得好听是半步天仙，可不是就是不是，他在金仙上都卡了快十万年了。虽然仙人不会老死，可仙人有天劫。如果自己没有高人指点，他是永远不可能晋阶的，而他迟早也会死在六十甲子一轮回的天劫上。天道无常，唯有帝君才能得到真正的超脱。 深渊雾海（十一） 顾皎其实早大概猜到这里跟广寒魔君有关系, 但是不是说太阴族人跟广寒魔君没关系吗？为什么说这里只有太阴族人才能破解？ 顾皎从来不是傻白甜的姑娘，可她两世加起来都没满两百岁, 在赵武、霍臻这些活了不知多少年的人瑞看来, 浅薄得就像一张白纸，小姑娘甚至不用说，光看她那张表情丰富的小脸就能看出她的想法, 他笑了笑说：“广寒、太阴, 都跟明月有关，广寒魔君怎么可能跟太阴族没有关系？” 顾皎试探地问：“她是太阴族的叛徒？” 赵武笑着摇头：“太阴族是洪荒古族, 现在只是因为人丁凋零而沉寂, 并不是真正没落, 广寒魔君若真是太阴族的叛徒她早活不下去了, 她是太阴族的弃徒。” “弃徒？”顾皎惊讶道：“她也是太阴族人？” “她不是太阴族人。”赵武解释说：“太阴一族人丁凋零, 所以族中有不少大能都会收人族弟子为徒, 广寒魔君当初也是太阴族的弟子，只是后来她行事过于狠辣，被她师傅厌弃, 将她逐出师门, 不过广寒魔君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是太阴族弟子。” 顾皎听得迷迷糊糊的, “要照你的说法广寒魔君没有跟太阴族交恶？” 赵武讶然问：“你为何会认为广寒魔君跟太阴族交恶？”先不说广寒魔君不敢跟太阴族交恶, 但太阴族对广寒魔君的再造之恩, 她也不会交恶, 广寒魔君恩怨分明, 对师门太阴族向来恭敬有加。 顾皎默然，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认为广寒魔君会跟太阴族交恶？是因为赵氏母女的关系吗？说起来赵琳琅说她想夺舍堂妹的事都是她的自言自语，说不定其中另有隐情？不然赵家那位帝君也太不值钱了, 随便来个小辈就能伤害他女儿, 是不是来个长辈都可以让他把帝君之位拱手相让了？顾皎沉默了一会，抬头问赵武：“你跟着我想做什么？” 赵武看着顾皎身后的月桂神树：“我想离开这里，不然我只能在这里等着下次转世了。”顾皎不愿意身边再多个人碍手碍脚，但赵武说：“你才金丹修为，就算你有月桂神树护身，也只能保证不被死气侵扰，你能保证雾海核心里没有死灵生物吗？” 顾皎：“……”他说得似乎也有道理。 赵武微微笑道：“月桂神树只能太阴族人炼化，你也无须担心我会觊觎你的神树。” 顾皎说：“不是说成为仙人后就能契约月桂神树了吗？” 赵武道：“那也要是修炼太阴一族心法的仙人，别的仙人就算契约了神树也没用，神树根本不能长大。”赵武看着顾皎身侧那株小树苗，很明显的营养不良，他不由心生怜惜，听说小公主神魂是凭空失踪的，就算帝君都不算出她是何时离开、又转世去了哪里。 她不是帝君送入轮回的，自然身上也不会有能跟着神魂转世的法器，估计小丫头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所以连最重要的伴身树都养得营养不良，更别说那只玉兔了，它还有半点太阴玉兔的风采吗？他第一眼看见还以为是个小兔妖，赵武心中微叹，要是帝君看到女儿沦落至此，也不知道要有多心疼。 思及此他语气温和地问顾皎：“你要不要再吸收些阴气？”这里阴气极为浓郁纯净，完全不亚于极品的阴骨矿，她那月桂神树又可以暂时存放阴气，不把这里的阴气吸干有点太可惜了。 顾皎实在琢磨不透这人，她本能地感觉这人对自己没有恶意，可就算没有恶意，一个陌生人干嘛对自己这么好？难道又是个霍臻？顾皎被这些上界下来的人弄得有些头大，她干脆将月桂神树上的阴气珠都采了下来递给赵武：“这些给你。”这人不会是想要这些阴气珠吧？ 赵武没想顾皎居然会给自己这些由月桂神树提炼出来的阴气珠，他又好气又好笑，他若想要她的阴气珠，还需要她来送自己？赵武想把阴气珠还给顾皎，但转念一想又收下了，这可是帝君的小公主亲自送给自己的礼物，不拿白不拿，“多谢。” 顾皎见这人肯收下阴气珠，心中稍稍放心了些，肯收下好处就证明不想跟自己暂时翻脸，“等我收完阴气，再把阴气珠分给你一半。” 赵武摆手说：“不用，我修炼的是阳性功法，不需要太多的阴气珠。”他对顾皎微微一笑，“只要你肯带我离开这里就是我的恩人。” 顾皎见这人气度不凡，暗忖这人在上界应该有些地位，这种地位修为都高的人应该都有些傲气，不至于两面三刀的哄人吧？他们想要自己宝贝，直接抢就是，她还能打得他们吗？有了赵武的保证，顾皎放心大胆的将雾海中心的阴气几乎都吸空了，月桂神树上缀满了星星点点的阴气珠，顾皎放心的将月桂神树收入第二元神，“我们走吧。” 赵武对顾皎说：“你还是把月桂神树放在身边，我们进入核心后，里面死气浓郁，还需要神树替我们抵御死气。” 顾皎微微颔首，再次放出月桂神树，让神树立在自己身后，赵武在前面领路，顾皎跟在他身后进入核心。核心中依然死气浓郁，但有了月桂神树的庇护，顾皎这次没有被死气侵蚀，反而她周围的死气源源不断地被神树吸收，可即便如此，四周依然伸手不见五指。 赵武默默地将剑鞘递给了顾皎：“你拉着我剑鞘走。”如果有可能，他挺想拉着顾皎的，就怕小公主不愿意。 顾皎用神识翻开着胡十八留给自己的舆图，“我们往前面走。” 赵武说：“你认识路？” 顾皎道：“我有胡十八的舆图。” 赵武轻啧一声，“他果然是月家人。”赵武对月家人还是很熟悉的，光是胡十八的做派就像是月家人，他之前没动胡十八是因为他知道胡十八肯定是家族派来的炮灰，他估计自己都不知道雾海阵法中心有什么，只知道站在外面傻等阵法里的召唤，这种人怎么可能知道如何离开？ 顾皎好奇地问：“月家人是广寒魔君的子嗣吗？” 赵武说：“是，也不是。”他也不等顾皎继续发问，就说起了广寒魔君的往事，“月家的先祖是广寒魔君第二元神转世时生下的女儿。” 顾皎听得糊里糊涂的：“第二元神转世时生下的女儿？她为什么要让第二元神转世？”第二元神转世以后不就有自己的意识了吗？顾皎从来没想过让自己第二元神转世。 “广寒魔君一心修炼，但她又是广寒宫的创派祖师爷，平时宫务繁忙，她信不过自己弟子，就想培养第二元神替自己处理琐事。”广寒魔君这种做法在上界很常见，弟子、心腹都有可能背叛自己，唯有第二元神不会，因为他们可以操纵第二元神的一切，连第二元神内心深处的想法主元神都可以知道。 顾皎认地听着上界秘闻，没想到上界修士居然还喜欢养自己的克隆人？第二元神跟克隆人也差不多了吧？ “可是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第二元神在转世动了凡心，还生了一个女儿，广寒魔君知道后勃然大怒，将第二元神强行摄回，洗去她的所有神魂记忆，让第二元神再次转世，而那个女儿后来就是月家的先祖。” 顾皎听得都快入迷了，“那第二元神三次转世成功了吗？” 赵武说：“成功了，广寒宫目前辈分最大太上长老就是广寒魔君的第二元神。” 顾皎听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复杂的关系了，这第二元神转世之后还是月家先祖的母亲吗？还是那位先祖认广寒魔君为母？ 赵武跟顾皎说了好些广寒魔君的八卦，而这里阵法正是广寒魔君当初设下，这阵法约莫有些灵性，听到赵武对自家老祖宗如此评头论足有些不满，等两人都进入阵法后，这里的阵法悍然发动！以顾皎的神识都感觉到了有不知名的生物朝两人涌来，顾皎下意识地握紧了宝剑，而赵武将她护在了身后。 顾皎想了想，递了几根飞针和神树的树叶给他，“这些给你，万一我们失散了，你也可以凭着这些离开这里。” 赵武神色凝重：“你紧跟着我，别走丢了，这里跟别处不一样，一旦我们失散，你很有可能出事。”他就是奉命下界保护她的，他可不想担护卫小公主不利的罪名。 顾皎还想说话，赵武已经出手了，他抬手轻轻一挥，一道炙热的剑气自飞剑发出，顾皎明显感觉那些即将靠近他们的那些东西在剑气的炙烤下烟消云散。 这人果然是修炼阳性功法的，顾皎思忖着放出了金乌雷珠，扶桑子灼灼的威力，给顾皎隔开了一个真空地带，除了阿娘，顾皎并不习惯让别人保护自己。 这下轮到赵武侧目，这是扶桑神树的桑子？看来小公主运气还是不错的，居然能找到这种宝贝。 深渊雾海（十二） 顾皎指着前方说：“我们去那里。” 赵武不假思索, 用灵气卷着顾皎往她指路的方向走去，顾皎这时才用神识看清那些冲上来的怪物居然是一具具白骨, 有些是人形、大部分是兽形。顾皎想起胡十八带来的那些妖族, 这些尸骨是之前血祭的妖族留下的吗？顾皎同时催动金乌雷珠，雷珠噼噼啪啪的炸起火花，将那些尸骨烧成了灰烬。 赵武有些诧异, 寻常扶桑神树的桑子可没这么大的威力, 这是融入了太阳真火的金乌雷珠，桑子是少有可以融入太阳真火的天材地宝, 可太阳真火却不是等闲修士可以驾驭的, 至少下界修士不可能有这等本事的, 难道小公主身边还有上界修士？莫非是那几个跟他一样下界的人？ 不过金乌雷珠再厉害, 里面的太阳真火也需要恢复, 顾皎烧了一段时间, 雷珠的威力就减弱了，顾皎也用各种法器攻击过这些白骨，但一点用处都没有, 也不是说没用处, 而是威力不大, 顾皎脱口而出：“这些是阴骨魔？”只有阴骨魔才有这么大的威力。 “是, 所以你一定要注意跟紧我。”赵武再三强调。 顾皎本来还不喜欢赵武用灵力束缚自己, 发现这些白骨是阴骨魔后, 她也不再多言, 情况危急，她不想让赵武分心。 “阿菟？” 就在两人奋力在阴骨魔中拼杀时候，熟悉而惊讶的声音自她耳畔响起, 顾皎只觉得身体一轻, 她整个人就落到了一个宽厚的怀中，顾皎下意识的抓住了来人的衣襟，身体紧绷。 霍臻轻拍她的后背，温声安抚道：“别怕，是我。”他话音一落，顾皎整个人显而易见的放松下来，霍臻见状脸上闪过笑意，“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皎从霍臻怀中抬头，迎面对上桑九乌的黑脸，之前喊顾皎的正是桑九乌，顾皎身体动了动，霍臻从善如流的将她放了下来站稳，她来不及回答霍臻的话，抬头往赵武处望去，就见赵武已经站在离他们三人不远不近的距离，浑身戒备的看着霍臻，顾皎这才松了一口气，乖乖回答两人的问题：“我们是被一个元婴妖修赶入深渊的。” “深渊？”桑九乌目光疑惑的望着霍臻，“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霍臻微微摇头，“没听过。”深渊是明月殿的秘密，只有真传弟子才知道，偏偏明月殿的那些真传弟子都被炼成傀儡了，霍臻也没法子搜魂，而那位阳神修士霍臻还没分心去找，顾皎失踪后他就一直在找仙府的核心，想要炼化仙府找到顾皎。 顾皎将深渊的概况简单叙述了一遍，又指着赵武说：“多亏了这位赵道友救了我。” 霍臻对赵武微微颔首道：“多谢。” 赵武双目微垂的说：“不敢当。”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位的容貌怎么这么像那位？是巧合还是——他看着霍臻渊渟岳峙的气度，怎么都觉得不是巧合。只是小公主为何会跟他在一起？这位不会是看上了小公主是太阴之体吧？ 顾皎不知道赵武内心戏那么多，她问霍臻：“你们没有来深渊，为何会来这里？” 霍臻说：“这里波动有些不寻常。”这座仙府算是有主之物，他若在上界，随手可以夺来，但在下界他受限颇多，也只能一点点的搜索，这里给他感觉最异常，所以他才会过来，“跟我走。” 顾皎抱怨道：“我怎么就找不到一个符合自己修为的秘境？”到处都是这些要越阶挑战的秘境，随便派出来的炮灰都是起码元婴修为的阴骨魔，要不是她主角光环护体，走到哪里都有人保护，她现在又要往鸿蒙珠里躲了。 霍臻失笑：“哪来符合你修为的秘境？又不是师门历练。”他顿了顿传音道：“等你去了上界，我倒是有可以符合你修为的秘境。”他的徒弟大半是上界土著民，都是从筑基、金丹一步步走来的，他在上界给弟子设置了完整的历练秘境，她若喜欢可以去那些秘境历练。 顾皎“嗯”了一声，没答应也没拒绝，她上界是为了阿娘，她可不想到了上界在跟霍臻牵扯不清。 桑九乌也摸了摸她小脑袋说：“我不是早让你不要去秘境历练吗？秘境都没有，除了人造秘境，任何天然形成的秘境都有不知名的危险，随时都可能丧命。”他调侃自己道：“你看你爹现在都阳神修士了，不还要人庇护？” 他这一路有霍臻的庇护也算躺赢了，拿了不少好东西。最让他琢磨不透的就是一枚灰色的种子，连霍臻都摸不透这种子的来历，两人只能暂时收好，待有空了慢慢研究。 顾皎扑哧一笑，大人说的是，有了霍臻，大家好像都不用动脑子了。 有了霍臻和桑九乌的加入，大家的行径速度就快了，霍臻甚至不需要顾皎带路，他自己就能知道灵力波动最异常的一处，阴骨魔在外围多，阴骨魔就越少，但里面的死气却越发浓郁。 也亏得有顾皎的月桂神树，不然除了霍臻，桑九乌和赵武都走不到最里面，顾皎是四人中的修为最弱的，即使她是月桂神树的主人，最受月桂神树庇护，走到后面她都有些喘不过气了，心口沉甸甸的仿佛坠着一块大石。 桑九乌见女儿如此，心疼的想要抱女儿，但被顾皎拒绝了，她觉得自己还能撑下去，她仰头对桑九乌笑道：“大人，我是不是走得太慢了？” “不慢。”桑九乌心疼的摸着女儿的小脑袋，“阿爹带你走。” 赵武听到这对父女的对话，脚步一顿，神情古怪的看着桑九乌，说来小公主一出生就因神魂不稳而陷入沉睡，帝君一直没听女儿叫过自己一声“父亲”，这帝君要是知道女儿先叫一个下界凡人为父亲，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感想。 霍臻也想带着顾皎走，但想着这里还有外人，就不跟爱女情深的桑九乌抢小丫头了，他神识已经探到了雾海中心出的东西，他眉头微挑的看着小丫头，果然是得天厚爱者，居然又得了一样宝物，只是这人有些碍眼，他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始终跟在身后的赵武。 赵武见霍臻扫了自己一眼，他心中悚然一惊，立刻表明立场说：“我只要离开即可，这里无论有什么宝物我都不要！”宝物谁都喜欢，但是宝物再好也要有命享用。 霍臻这才满意的对顾皎说：“你把你的天鬼母子放出来，这里的死灵之气可以滋养他们。” 顾皎这才想起天鬼母子也算是半个死灵生活，她放出天鬼母子让他们汲取这里的死气，天鬼母子没有月桂神树那么大的本事可以储存死气，他们只能不停的吸收死气，顾皎忍不住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广寒魔君不会是想养出一只阴骨魔队伍吧？” 霍臻轻笑一声，“阴骨魔算什么，她要养得是白骨天魔。” 白骨天魔？顾皎一怔，白骨天魔有什么好养的？不是只要修炼就可以了吗？ 霍臻领着众人穿过一条长长通道，长剑轻轻挥舞，众人只觉眼前一亮，面前出现了一个大厅，厅中站着十二具高约五六米的骷髅战士，这些骷髅形貌诡异，露在外面的骨骼晶莹如玉，一看就不是凡品。 赵武脱口而出：“这是白骨天魔王！” 白骨天魔王就是白骨天魔的进化版，两者的察觉不仅限于修为的察觉，白骨天魔王也有低修为的，但同级别的白骨天魔，天魔王可以以一当百。如果没有顾皎鸿蒙珠的洗刷，顾风华的那些白骨天魔恐怕没有一个可以进化成白骨天魔王，现在顾风华约莫自己那些白骨天魔最少也能进化一半。 “是人仙级别的白骨天魔王。”霍臻对桑九乌和赵武说：“你们两人一人六具炼化了。” 桑九乌和赵武异口同声说：“给阿菟、萧道友……” 霍臻否决道：“天魔性情狡诈，阿菟年纪太小，不适合用天魔做道兵。”他连天鬼母子都不喜欢，他就不明白顾风华不能培养些正常的道兵吗？也是霍臻对顾风华苛刻了，顾风华是凡女出生，没有家族依靠，即便修炼到了阳神也没什么家底养正经的道兵，只能拿这些消耗不大的天魔当道兵。 两人一想也是，天魔最擅勾引人心，万一把女儿/小公主教坏就不好了。 顾皎有些担心的问霍臻：“我们拿走了白骨天魔，广寒魔君会不会发现。” “不会。”霍臻暗忖，几具白骨天魔王广寒魔君还不放在眼里，她花了大心思布置这么一个大阵，自然也不可能为了只养几具白骨天魔王，这估计就是顺带。 桑九乌和赵武也明白广寒魔君绝对不可能只为了养几具白骨天魔王就如此大手笔的设置这么大一个阵法，但他们走到这里都是靠了霍臻的庇护，剩下的东西不是他们可以觊觎的，两人很识趣的没多说话。 深渊雾海（十三） 桑九乌收走了白骨天魔王后, 见女儿都快站不住了，他有些心疼地扶着顾皎对霍臻说：“我跟阿菟先离开这里吧。”他觉得女儿快撑不住了, 这次仙府历练, 他靠着霍臻收益不少，接下来的宝物跟他无关了。 赵武也附和说：“对，如果能离开的话, 晚辈也想先离开。” 霍臻见赵武对自己如此尊敬, 微微挑眉问：“你认识我？” 赵武垂着头小心翼翼地说：“晚辈是昊阳帝君门下，曾见过您一次。”他不敢猜度霍臻下界的缘故, “您放心, 晚辈离开之后, 就当从未见过您。” 顾皎发现赵武对霍臻十分尊敬, 对广寒魔君就少了那么几分尊敬, 是因为广寒魔君不在这里的缘故？还是他认为霍臻比广寒魔君厉害？顾皎很想知道霍臻在上界的真实身份和地位, 但经过赵琳琅之后，她又觉得每人的陈述都带着自己的主观色彩，只能参考却不能当真。 昊阳帝君门下？霍臻若有所思地看着顾皎, 难道他是被昊阳帝君派下来特地寻找自己女儿转世的？单凭顾皎太阴族人的身份, 霍臻就能猜到小丫头可能是昊阳之女转世, 也不知道等到了上界萧家和赵家会怎么争这女儿？顾皎的父亲萧少阳是没有能力跟昊阳帝君争女, 他家族有这底气。 “你们先走, 我带阿菟再走一段。”霍臻看着顾皎身后越发光华璀璨的月桂神树说：“这对她修行有利。” 桑九乌低头问女儿：“阿菟你要去吗？” 顾皎下意识地想拒绝, 对自己修行有利的事很多, 但她不能事事都去做，人要量力而行，走到现在, 她已经精疲力尽, 再走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可当她对上霍臻含笑的目光时她还是点头说：“想去。” 桑九乌不想让女儿去，女儿连路都没法子走了，还怎么修炼？接下来还不是要霍臻带着？桑九乌不愿意一个陌生男人带着女儿，即使这男人身份贵重，可见女儿想去，他轻叹一声，“我让白骨天魔王扶着你走？” 霍臻道：“不用。”他抬手扶住顾皎，对桑九乌两人说：“你们先回去。”说完桑九乌和赵武两人就被一道小小的漩涡卷走了，顾皎不由瞪大眼睛看着霍臻，“你修为恢复了？”这绝对不是下界修士的手段。 霍臻说：“这里情况有些特殊，我可以多用些力量。”如果霍臻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少有的两界相交处，可以稍稍动用些不属于下界的力量，但也不能太多，不然这个空间崩溃了，他还要花心思稳固两界界膜。 他见顾皎脸色苍白，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关切地问：“还能撑得住吗？”理论上顾皎有月桂神树庇护能撑得住，但每人承受的极限不同，霍臻不想让顾皎超越极限，痛苦并不是承受越多越好。 顾皎点头说：“可以。我们现在去哪里？”顾皎这会也不抗拒霍臻抱着自己了，她别说走了，就是站都站不动了。 霍臻说：“去广寒魔君安放宝贝的地方。”霍臻话音一落，两人就到了一个隐蔽的空间，顾皎只觉身上压力骤减，人一下就轻松了，但随即顾皎浑身僵硬，连呼吸都瞬间没了。因为她发现鸿蒙珠突然又从识海深处现身，顾皎甚至能感觉到，鸿蒙珠万年不变的内部又有气流涌动，奥妙非凡。 即便顾皎担心鸿蒙珠的异变被霍臻发现，可心神依然不可控制的被气流的涌动演变所吸引，她全身心的看着那些变化莫测的气流，直到气流停顿了下来。从鸿蒙珠内部异变到结束，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顾皎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 等鸿蒙珠再次隐入识海，顾皎才恍然回神，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她抬头略显惊惶地看着霍臻，她担心霍臻会发现鸿蒙珠，却没想霍臻竟然也闭目凝神，似乎在顿悟一般。顾皎不由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霍臻怎么会突然顿悟了？这地方有什么秘密吗？会让一个帝君突然顿悟？ 顾皎靠在霍臻怀里一动都不敢动，她生怕会打扰霍臻的顿悟，也亏得顾皎现在是修士，长期维持一个动作也没关系，要是普通人的话早撑不住了。顾皎甚至连修炼都不敢，就怕灵气波动会打扰霍臻的顿悟，以他目前的修为，这种顿悟应该是非常少见了吧？每一次都十分珍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霍臻缓缓睁开眼睛，他一退出顿悟就立刻回神，他忙低头去看怀中的顾皎，却见小丫头乖巧地躺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显然这姿势她已经保持了许久，霍臻立刻伸手按摩着她的四肢，“你怎么不下来？” 顾皎说：“我怕打扰你。” 霍臻闻言目光越发柔和，他轻轻一笑：“傻丫头。”他以前都很喜欢顾皎，觉得她聪明乖巧，还不惹事，现在就更喜欢她了，想到自己顿悟这么长时间，让顾皎在这种环境待了这么久，他不由心生愧疚，他哄着顾皎说：“我知道这里你更难受，但是忍一忍，对你有好处。” 更难受？顾皎目光微闪，她一点都不觉得难受，这里环境比之前全是死气要好太多了，不过顾皎没吭声，只把头靠在霍臻怀中，霍臻轻拍她的背，试图转移她注意力：“你看前面那朵花是不是很好看？” 顾皎抬眼望去，只见前方蒙蒙的雾气中有一株含苞待放的莲花，修行界的灵植都十分貌美，这朵莲花能让霍臻如此重视，显然不是寻常的仙植，品阶肯定是超出的顾皎的想象，所以美貌程度也超出顾皎的想象，顾皎不算不学无术的人，但也想不出什么形容词来形容这朵莲花的貌美。更让她惊讶的是，这朵莲花的颜色，它竟然有黑白两种颜色，这两种颜色让莲花呈现了一种极简之美。 顾皎困惑地问：“这是什么莲花？” 霍臻说：“这是阴阳莲。”顾皎只看得清雾气中的阴阳莲，而霍臻却能透过雾气看到莲花下方的景象，他微微冷笑，都说这广寒魔君性情残忍无脑，这传言果然不虚，能做出用太阴、夸父二族族人的尸身蕴养阴阳莲的事，她不怕事情暴露被联手追杀吗？ 太阴和夸父都是洪荒古族，太阴一族因人丁稀少，在洪荒古族最强盛的时都是深居简出的，属于洪荒古族中少有性情比较温和的种族，夸父一族就不同了，这种伴日而生的种族性情也类似太阳，对同族人宽厚仁爱，对敌人是暴烈残忍，不过即便是温和的太阴族，看到广寒魔君这做法，恐怕也要抽出她的魂魄，在虚空中炼上数千万年，让她求死无门。 “阴阳莲有什么用？”顾皎在父亲留给自己的古籍上见过阴阳莲的记载，但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完全没提阴阳莲有什么用。 “阴阳莲可以转化灵力。”霍臻看着顾皎身后的小树苗微笑：“你不是一直担心你的月桂神树长不大吗？有了这株阴阳莲你就可以把灵气转成阴气了。” 顾皎问：“那它是不是也能把死气转成生气？” 霍臻颔首道：“是。” 顾皎欲言又止，霍臻轻顺她长发：“怎么了？” 顾皎说：“对于广寒魔君来说，各种灵气转化都不是问题了吧？她花那么大的功夫布置了这么一个阵法，只为了可以转换灵气？” 霍臻莞尔：“她是种来参悟用的。” 参悟？顾皎暗想，阴阳莲能参悟的无非就是阴阳生死这几道，广寒魔君连这阴阳生死都没参悟透吗？她总觉得广寒魔君养阴阳莲的目的不简单，但霍臻不提，顾皎也没多问。 阴阳莲天生有阴阳二气，可以用来参悟阴阳生死之道，但这些道对帝君来说都不是问题，能修炼到玄仙的修士还会参不透阴阳生死之道吗？他们需要的是阴阳莲成熟那一刻出现的混沌之气，这才是他们最需要的。只是阴阳莲因生长环境严苛，在上界极为罕见，霍臻都没想到广寒魔君竟然胆大包天想自己养阴阳莲。 上界历史那么悠久，比她修为高的帝君不知凡几，大家都想不到可以人为养阴阳莲吗？他们不做只因为这事是禁忌，不能做。不提养阴阳莲到底需要多少阴阳生死之力，就算真正养成，阴阳莲在成熟瞬间那缕混沌之气都足以让它存在的那个空间崩裂。 天生天养的阴阳莲都长在尚未真正成形的小世界中。她以为把阴阳莲养在两界交界处就能避免小世界的毁灭？霍臻暗忖那位的脑子恐怕还比不上小丫头的一半聪明。不过这朵阴阳莲还真有点特殊，是因为人为养出来的缘故吗？霍臻若有所思看着这朵莲花。 他之前会顿悟，是因为他在进入这空间时捕捉到了一缕混沌之气的气息，也正是这缕气息让他顿悟的，一般来说阴阳莲出现混沌之气的气息也要等快成熟的时候，这朵阴阳莲看起来还只有一个花苞，而且明显已经停止生长很久了，怎么可能有混沌的气息？ 混沌之气的气息这事不是顾皎现在可以知道的，霍臻略过不提，他征询顾皎意见道：“我替你把这朵花苞做成莲花簪如何？”别的不说，阴阳莲的卖相还是很不错的，小女孩子应该都喜欢吧。 顾皎吃惊地问：“你要把这朵莲花摘走？”广寒魔君会跟他拼命吧？ 深渊雾海（十四） 霍臻莞尔：“她远在上界, 我就算摘走她又能拿我如何？” 顾皎道：“可是这朵花都养了这么久了，她肯定花了很大的心血, 你这么摘走, 她会不会发疯？”顾皎可不想惹上一个帝君。 霍臻说：“阴阳莲只能天生天养，人为能养到这么大是极限了，她继续养下去除了填更多人命外, 没有任何作用。”这阴阳莲的混沌气息都被自己捕捉了, 更不可能生成混沌之气了，与其留在这里浪费, 还不如给小姑娘做个头簪, 还能保护她。 顾皎对霍臻的话深信不疑, 霍臻或许会隐瞒自己部分事实, 但他绝对不会骗自己。 霍臻指着阴阳莲下方说：“而且她还胆大包天到拿太阴族和夸父族的遗骸养阴阳莲, 要是被这两族知道, 恐怕他的所有传人都会被两族灭了。” 顾皎：“……不是说她是太阴族的弃徒吗？”怎么说她的传人也是太阴族的徒子徒孙吧？太阴族总不至于杀自己徒子徒孙吧。 霍臻轻描淡写道：“弃徒罢了，连太阴族的道兵都比不上，为何不能清理门户？”用太阴族人的遗骸养莲花, 这是把整个太阴族的脸皮扒下来往地上踩, 太阴族能饶过广寒魔君才怪, 霍臻对顾皎说：“我把那两具遗骸封印, 你上界遇到太阴族时把遗骸交给她们。” 夸父族脾气太坏, 除了同为洪荒古族的太阴族能跟他们交流, 别的种族如果带了他们族人的遗骸去他们族地, 恐怕还没靠近就要被他们视作敌人杀了，霍臻懒得理会这群疯子，不过夸父族对太阴族是真好, 他对顾皎淳淳善诱：“你把遗骸交给你们族人就好, 千万别去夸父族，夸父族的人脾气太大，见他们族人遗骸变成这样，他们肯定会迁怒你的。” 顾皎狐疑地看着他：“他们会迁怒我，你还让我去给？”他有这么坏吗？ 霍臻说：“所以我不是让你给你族人了吗？”霍臻也不是怕了夸父族，还是想让夸父族记着顾皎一个好。 顾皎将信将疑地点头。 霍臻对顾皎说：“你先去我洞天，我一会带你出去。” 顾皎说：“就去之前那个竹林吧。”她还没忘自己在这里应该是站不起来的，话说这里的灵气到底是什么种类？之前死气是压着的自己透不过气来，但没损伤她身体，鸿蒙珠也没发动，现在压力没有，好像对自己身体也没损伤？不过刚才鸿蒙珠动了，或者它刚才是在保护自己？ 霍臻一笑，将顾皎送入了自己洞府，没有去之前那片竹林，而是去了他在界石里的洞府，顾皎坐在窗前，抬眼就能看到一池子莲花，各种颜色都有，顾皎甚至还看到了黑白色的阴阳莲，不是说阴阳莲不能人工种植吗？为什么霍臻这里会有阴阳莲？ “我这个阴阳莲是我领悟阴阳之道时种出来的，跟天生天养的阴阳莲是两回事。” 霍臻的声音从顾皎身后响起，顾皎回头就见霍臻手持莲花款款走来，风华绝代，顾皎不由有些看呆了，霍臻微笑地将莲花递给她，“喜欢吗？” 顾皎点头：“喜欢。”这么漂亮有用的宝贝谁不喜欢？“我以后是不是受伤了，也能用这朵莲花转换生之力？” 霍臻说：“是。”他顿了顿问：“我给你的灵乳你用完了？”不然为何想到用莲花转化生之力？ 顾皎道：“我还有很多呢，我就是随便想想。”她想了想对霍臻说：“你还是别给我做头簪了，做玉佩吧。玉佩可以戴在身上，不被别人看见。” 霍臻说：“好。”他无所谓做成什么样，只要顾皎喜欢。 顾皎四处张望，“我们已经出去了吗？”如果离开了深渊，她是不是可以离开霍臻的界石了。 霍臻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带她离开了界石，两人已经不在深渊了，而是在一片花海之中，顾皎问霍臻：“这里安全吗？” 霍臻道：“安全，你想做什么？” 顾皎说：“我师姐妹还在我界石里，我想把她们都放出来，还有——”顾皎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 顾皎说：“瀚海洲那些人你抓住了没有？” 霍臻压根没去那些人，顾皎失踪后他就一心找仙府核心，控制了仙府就能找到顾皎，瀚海洲那些人他早抛在脑后了，现在想起了，他淡定道：“我现在去找他们，你跟我一起，你那些师姐妹我可以送走。”如果不是担心顾皎不愿意，他很想把顾皎放在自己界石里，免得她又出意外。 顾皎说：“那还是等安全了再说吧。”一会霍臻要跟人争抢仙府核心，万一那些人狗急跳墙，准备跟仙府同归于尽怎么办？广寒宗那些师姐妹还是留在自己界石里比较好。 霍臻正待说话，突然他神情凝重的抬头，顾皎也跟着一起抬头，仙府的上空平静无波，完全没有任何波澜，她疑惑的看着霍臻，出什么事了？霍臻沉声说：“仙府换主人了。” 换主人？顾皎心中微动：“瀚海洲那些人被杀了？”顾皎心中暗忖，炼化仙府的人不会是阿娘吧？ 霍臻说：“你去我界石。”顾皎安全了，他也没兴致跟这些人玩了，他准备直接破开仙府，连仙府和里面的人一并炼化就是。 顾皎迟疑间，耳畔响起女子清柔的声音：“霍道友，劳烦您照顾阿菟，多谢了。” 顾皎小脸顿时一亮，扭头就往发声处扑去：“阿娘！” 霍臻双目微微眯起，这顾风华似乎跟之前不一样了？ 顾风华笑着搂住女儿，对霍臻歉然一笑：“小孩子不懂事，霍道友别见怪。” 霍臻说：“顾道友炼化了仙府？” 顾风华道：“侥幸而已，正巧宗门有关于这座仙府的记载。” 霍臻没多问，他本来控制仙府就是为了找到顾皎，现在被顾风华炼化也行。这座仙府也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顾风华炼化了，就能带顾皎飞升，他觉得比起待在自己界石，顾皎更喜欢跟她母亲在一起。 顾风华对霍臻说：“那些人也被我擒下，霍道友想问什么尽管问。”顾风华已经控制了他们的神智。 霍臻笑着说：“顾道友有心了。”他见顾皎赖在母亲怀里不出来，无奈地摇头离开了，还是小姑娘呢，离不开亲娘。 顾皎等霍臻离开后，拉着顾风华的手说：“阿娘怎么办？霍臻刚刚又给了我一件宝贝。” 顾风华设下结界，让女儿带自己去她界石，界石里肥兔子正在啃小葫芦吃，顾皎刚才遇险的时候将肥兔子的神魂收入了界石，肥兔子这会阴魂已经回到法身上，它正悠哉在竹林里闲逛，见顾皎回来了，它连忙丢了葫芦乐颠颠的爬到顾皎身上。 顾风华瞄了一眼肥兔子没说话。 顾皎将深渊中的事给顾风华说了一遍，顾风华听完怒极反笑：“你说广寒魔君拿太阴族和夸父族族人的遗骸养阴阳生死莲？” 顾皎点头说：“他还把那朵阴阳莲给做了一块玉佩。” 顾风华道：“你那枚大道种子也很稀有，横竖等这件事了解我也要飞升了，去了上界你们就没联系了。”顾风华暗忖，养僵的阴阳莲对玄仙来说用处不大，用来哄女孩子开心是一举多得的事，也就那傻丫头会放在心上。不过女儿这样知恩图报顾风华还是很满意的。 顾皎仰头亮晶晶地说：“阿娘，你已经可以飞升了？” 顾风华道：“气运之争你都参与了，那就要做到底。” 顾皎歪头问：“我该怎么做？” 顾风华道：“这里是门派勾心斗角，你看看就行，别参与了，趁着大家分不出心的时候你还是去种灵植吧。” “种灵植？”顾皎满脸懵，阿娘这是什么意思？ 顾风华指着女儿界石中的那些葫芦藤说：“这些葫芦藤品阶都堪比上界仙植，你挖几株出来种在瀚海洲各处，均衡这里的灵气。”瀚海洲大部分地方灵气稀薄，因为明月殿占据这里多年，将瀚海洲所有的灵脉都挖到自己家里去了。 这个活顾皎熟，顾皎只是担心自己随便拿灵植出来，会让鸿蒙珠暴露，“这些葫芦都是用鸿蒙珠种出来的，会被人看出端倪吗？” 顾风华道：“不会，能被鸿蒙珠真正进化的还是少数，大部分只是品阶提升而已。”她提醒女儿说：“你注意别把石乳拿出来即可，里面已经蕴含了一丝金之道韵。”那个灵脉之源才是被真正进化了，内里都蕴含了一丝金之道韵。 气运之子 “金之道韵？”顾皎满脸懵, 她吃了那么多石乳，怎么就没感觉到金之道韵？ “那是因为你没领悟金之道韵的天赋吧。”顾风华有意逗女儿。 顾皎果然大受打击, 她木着小脸“哦”了一声, 没天赋就没天赋吧，她别的天赋好就行了。 顾风华被女儿逗得发笑，她揉着女儿的小脑袋, 这丫头越来越好玩了。 顾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阿娘, 我的石乳给人用过。” 顾风华随口问：“给谁用过？”顾风华觉得女儿太紧张了，用过就用过了, 难道下界的人还能发现鸿蒙珠的奥妙不成？她也是怀女儿的时候才领悟到了几分鸿蒙珠的神秘, 就算发现了也没关系, 让那人封口便是, 封不了口杀了便是, 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给一个孩子用过。”顾皎在鸿蒙珠使用方面一直很谨慎, 顶多就是给人用过石乳制成的香料，香料是外用了，用完就无影无踪, 也不怕别人发现端倪, 仅有一次例外就是跟季辛夷、姜明秀两人外出时, 看到一个快死的小婴儿, 顾皎实在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孩子夭折, 才用了一滴石乳把他救回来。 顾风华说：“这孩子倒是运气好, 以后肯定是个修炼的好苗子。” 顾皎问：“石乳还能改变资质？” 顾风华嘴角微弯：“道韵不能领悟, 就只能改变资质了。” 顾皎愣怔一会，恍然大悟：“阿娘你骗我！”她修为还不到领悟道韵的时候，服用石乳只有改变资质的可能, 可她身体的资质早被鸿蒙珠改变了, 也轮不上石乳来改变，毕竟石乳本身就是鸿蒙珠进化出来的。 顾风华莞尔，摸着女儿的小脸说：“还不算太傻。” 顾皎不满的娇声抗议：“阿娘——” 顾风华笑着搂着女儿哄道：“不生气了，阿娘给你一件好玩的东西。” 顾皎扭头说：“不要。” 顾风华一怔：“不要？” 顾皎腻在阿娘怀里，“我身上好东西够多了，不要阿娘给了，阿娘你自己留着吧。”顾皎想到阿娘飞升后母女两人还要从头开始奋斗，她歪着小脑袋说：“要不我们就用来换点上界都能用的好东西，等我们去了上界日子过得也能宽松点。” 顾皎从来没觉得上界是乐土，修行界也没宣扬过这概念，玄门九宗也好、魔门四宗也罢，大家都知道飞升之后是要去自家在上界的宗门，也只有在自家宗门才能不受别人的欺压。顾皎以前总想广寒宗再不好，好歹也是上古传下来的宗门，在上界宗门的实力应该不错。 哪里想到广寒宗的实力是不错，但她们压根没把下界修士当人看，她跟阿娘只能从零开始再次奋斗，她们只有趁着在下界的时候多积累点家底，上界奋斗起来还能轻松点。 顾风华看到女儿一脸认真的替自己盘算上界后的修炼物资，心中百味杂陈，她并不是一个好母亲，或者说她并不知道应该如何跟女儿相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满足女儿提的各种要求，再多就没有了，她更关注自己的修炼，之前如是、现在更是如此，害得女儿小小年纪经历这么多磨难，她差一点就找不回女儿了……顾风华紧紧的搂住了女儿的小身子。 顾皎察觉到母亲的异样，困惑的抬头看着母亲：“阿娘？” 顾风华轻顺女儿长发：“没什么，阿娘就是觉得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顾皎满脸困惑，阿娘有什么地方对不起自己的？ 顾风华轻声说：“我太专注修炼，都忽略了你。” 这不是很正常吗？顾皎不解的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需要你牺牲修炼来照顾我？” 顾风华沉默不语，她连女儿小的时候都没照顾好她，幸好有鸿蒙珠照顾她，终于让她安然长大了，顾风华轻拍女儿的背，“仙府的核心被我炼化了，你不是觉得你的界石太乱了吗？我把仙府融入你的界石，你的界石就可以自动打理了。” “把仙府融入界石。”顾风华这话太让顾皎震撼，她重复了一遍才反应过来，她连忙摇头：“不要！” 顾风华惊讶的问：“为何？” 顾皎说：“那个仙府里那么多生灵、那么多人，我才不想我界石变得那么乱。” 顾风华莞尔：“我是说把仙府的核心融合，不是说仙府跟你界石融合。”就算女儿看中仙府她也不会给的，仙府从上古就存在了，内里的生灵繁衍那么多年，很多都有灵智，又修为高深，单靠女儿是肯定无法降伏的，顾风华哪里会给女儿这么危险的法器。 顾皎道：“那你怎么办？” 顾风华说：“我的洞天早有核心，不需要。”她想了想又补充说：“我会把我的洞天和仙府融合，这样我的洞天就是一个完整的小世界，我飞升时就能带着你，不用去找萧少阳了。”萧家在上界势力庞大，在下界也是有家族的，而且家族地位颇高，是中央大陆的大世家。 本来萧少阳是想让顾风华在飞升之前去一趟下界的萧家，他会跟下界萧家联系，提供顾风华带女儿飞升的洞天小世界，不过顾风华现在不需要了，她会炼化仙府也是给女儿一个不去萧家的理由。找到女儿后，顾风华只想跟女儿在一起，别人如何与她无关。当然女儿想要父亲的话，顾风华也不会阻止她去找父亲。 顾皎开心的点头：“好啊！”能不能下界萧家是最好的，她也不想凭添波折。阿娘闭关的时候，顾皎想过不靠母亲，就靠自己实力飞升，但现在顾皎观点改变了，如果阿娘飞升时带着她，她就跟她去上界修炼。这也不是顾皎好逸恶劳，只想依靠父母，而是她想通了一些事。 如果上界没有土著民，最低修为都是飞升修士，那她肯定不会跟阿娘上去的，她跟着阿娘上去只是拖累。但上界是有土著民的，他们也是从筑基、金丹开始修炼的，就连霍臻他起点高，一出生就是金丹修为，他也是金丹、元婴、阳神……那么一步步走上去的。 上界修为最高都是帝君，下界修为最高只是阳神，两者境界孰高孰低不言而喻，同样都是金丹，上界修炼的内容、接触的知识肯定不是下界可以比拟的。顾皎不可能依靠父母一辈子，她总要长大的，但顾皎想在父母还能被自己依靠的时候，她借父母的力走的远一点、基础打得扎实一点。 这就像现代很多人都拼命要为孩子买学区房一样，好学校不代表孩子成绩一定好，但好学校机会多、里面的孩子更容易优秀一点。她前世拼命读书，不就是为了考好初中、好高中、好大学，将来日子能过得顺遂吗？她现在修炼也是一样的，能有好的平台她为什么要抗拒？ 顾风华的行动力极强，说了要替女儿融合核心，都不等顾皎有什么反应，她就把仙府的核心融入了顾皎的界石之中，融入了核心之后界石没什么变化，但顾皎可以跟前世里写的一样，用神识种植采摘里面的植物，甚至可以移动界石里的巨石。 顾皎不亦乐乎的在界石里修整了很久，挖了好多葫芦藤和青灵竹出来，被顾风华带着去瀚海洲各地种灵植。竹子和葫芦都是繁殖力极强的植物，种下之后只要给它们足够的时间，它们能繁衍出一大片，顾皎觉得葫芦和竹子还是比较有用的作物，多了也不会让人太烦恼，大不了砍掉点就是。 顾皎忙着种竹子，北澜洲的诸位则忙于审讯瀚海洲那位气运之子，跟北澜洲有诸多气运之子不同，瀚海洲每代只有一位气运之子，如果是男子的话就是被杀的命；如果这位气运之子是女子的话，她们的运气都还不错，都是被明月殿收为弟子，宗门提供资源让她们修炼，她们需要镇守宗门到下一任气运之子出现。 这一任的气运之子是男子，他的运气比前辈好一点，一出生就被人偷偷藏了起来，暗中修炼，他本来以为自己要藏到飞升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但没想到向来喧嚣赫赫的明月殿会突然有一天消失了！而他居然也会得到明月殿的大半遗产，他以为自己是时来转运，但没想到最后还是一场空，他愤恨的看着霍臻，都是他毁了这一切！ 擒下这位气运之子是顾风华，不过顾风华压根没有跟他照面就把他弄晕了，他醒来以后见众人都以霍臻为尊，便以为擒下自己的也是霍臻。 姜明秀看着狼狈之极的瀚海洲气运之子，感慨的说：“这瀚海洲的气运之子是倒霉之子吧？”气运之子是天道为天地大劫推出的棋子，大部分气运之子都不是一帆风顺的，可倒霉到瀚海洲这程度就有点匪夷所思了，他们已经不算气运之子，就是被人收割气运的工具吧？ 季辛夷没吭声，她一直觉得自己身为气运之子很倒霉，可跟这位比起来，自己足够幸运了。 霍臻垂目看着那愤恨的气运之子半晌，突然轻笑一声，他似乎又破坏了广寒魔君的某个计划，看来他跟广寒魔君的仇是结大了。他目光落在远处，顾风华不碰这人，也不让女儿沾这些事，是知道了什么吗？ 霍臻微微一笑，敢这么利用自己的人真不多，不知道这位以前是什么身份，是不知道自己身份，无知者无畏；还是压根没把自己的放在眼里…… 也是霍臻想差了，以他的身份，整个上界也不会有人不把他放在眼里，顾风华会坑他一把，也是恼他对自己女儿纠缠不休，既然他这么空，就给他找到点事做吧。 天机镜 北澜洲玄门、魔门气运之争很简单, 至少杀了对方气运之子，就能把对方的气运转移到自己身上, 但这种养蛊似的气运之争仅限于北澜洲, 在瀚海洲就不行了，如果杀了一个人就能抢走一个人的气运，各大陆的气运之子早被人杀光了。 除了天机镜, 大约没什么人或者法器可以直接夺取别人的气运。大部分宗门采取的做法就是把这人供养到一定程度, 让他成为镇压宗门气运的人形法器。不过即便不能抢走这人的气运，大家也准备杀了他, 留着这么一个气运之子等着他报仇吗？ 可出乎大家意料的是, 最应该下狠手的霍臻居然留了他一条命, 甚至都没有废掉他的修为, 众人都很诧异。顾皎跟母亲回来后听说了这件事不由暗忖, 他这又是打什么坏主意了？ 顾风华一走就是三个月, 除了霍臻，月冰轮、桑九乌都在找顾风华，月冰轮是急着找顾风华做主, 桑九乌则是担心她们母女, 论面积瀚海洲是没北澜洲那么大, 可要找两个人还是很麻烦的, 尤其是月冰轮和桑九乌还人生地不熟, 两人焦头烂额的找了一个月无果, 只能认命回到明月殿等顾风华回来。 是故顾风华一回来就被两人包围了, 顾皎看到月冰轮、桑九乌望着顾风华哀怨的目光，很识趣的先离开，三个月没见霍臻, 她还是去看看他吧, 顾皎很自觉的捧着一簇在种仙植时采到的小盆栽去找霍臻了。 霍臻忙完了前段时间，这段时候还算悠闲，大半时间不是静坐就是喝茶也不修炼，修为到了他这个阶段，一旦进入修炼状态，没个数百上千年是不可能出关的，所以霍臻已经很久没修炼了，当然对他来说，数百上千年的修炼也增加不了他一层修为，他更需要的是感悟。 顾皎来找他的时候，他正在喝茶，听到顾皎来了，他淡淡一笑，让童子引小丫头进来，看到气色红润的顾皎，他微微笑道：“玩得很开心？” 顾皎看到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就知道他肯定就是脸上开心而已，顾皎不是太明白，两人又没什么关系，她跟阿娘出门旅游，他有什么好生气的？但想到他除了这方面稍稍有点霸道外，大部分时候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又给了自己不少好东西，拿人手软，顾皎还是哄着他开心说：“我没有跟阿娘出去玩，我是去种灵植了。” “种灵植？”霍臻微微挑眉，什么意思？ “阿娘说瀚海洲是你们辛苦打下来的，我没出什么力，我又拿了阴阳莲，别的好处就不要拿了。”这话顾皎说得都有些心虚，毕竟明月殿的仙府都被阿娘拿走了，“所以她让我在瀚海洲多种些灵植，增加瀚海洲的灵气。” 霍臻颔首道：“瀚海洲灵脉被明月殿全部拿走了灵气分布不均匀，你种些灵植能让他们部分地方恢复灵气，也算是桩功德了。” 顾皎又递过自己带来的小盆栽，“这是我在外面找到的灵植，我觉得挺好看的，你要不要？” 霍臻垂目看着顾皎递来的盆栽，山石水景，做功拙朴但不粗糙，看得出是花了不少心思的，霍臻评价道：“不错，看起来你最近心境又有提升。” 顾皎：“……”她终于知道同为帝君，人家萧家的帝君可以繁衍一窝、昊阳帝君有个实力强悍的皇后，甚至连广寒魔君都能让第二元神生娃，只有这位还是单身，这笔直笔直的说话方式，是个女人都受不了吧？也不对，不仅仅是女人，就是男人，只要是在热恋期情人都受不了。 “怎么了？”霍臻见小丫头满脸郁闷，诧异的问：“夸你不好吗？”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小姑娘的心比海底针还要琢磨不透。 顾皎无奈道：“你就不能只夸我种的盆栽好，不提修炼吗？” 霍臻一怔，他虽然还不是很明白为何顾皎不喜欢自己这么夸她，但卓绝的智商立刻让他从善如流道：“你这盆栽做得很好看，我很喜欢。” 说罢他抬手轻轻拂过顾皎的耳畔，顾皎并未感觉他跟自己皮肤有接触，但莫名觉得耳垂一紧，她正要问霍臻，面前就出现了一面琉璃镜，镜中的小美人眉眼弯弯笑着，耳畔坠着一对莲花耳坠，这对耳坠的莲花只有她指甲瓣大小，莹白如雪，花瓣柔嫩如丝，仿佛真莲一般，顾皎诧异地问：“这是什么？好漂亮！” 霍臻不答反问：“喜欢吗？” “喜欢！”这么漂亮的莲花耳坠谁不喜欢。 霍臻说：“不是什么珍贵的灵植，就是我随手给你炼制的。”霍臻这段时间闲来无聊，整理自己界石时，看到那一次莲花，霍臻想到顾皎看自己莲池时满脸欢喜的模样，就随手采了两朵莲花给她做了一对耳坠，“这对莲花里我各封印了三道剑意，你要是遇到危险就发动莲花。” 顾皎：“……”她跟霍臻高度不同，评价物品的方式也不错，封印帝君剑意的首饰算“不是什么珍贵的玩意”？ 霍臻抬手揉着顾皎的小脑袋：“你不肯跟我一起飞升，我跟你阿娘即便同时飞升，也有可能不在一起地方，你们要是去了不知名的地方，这对耳坠也能稍稍护着你一些。届时你们要是离北方仙域近就来北方仙域找我；离萧家近就去找萧少阳；要是离昊阳仙域近就找昊阳帝君，实在不行就去太阴族也可。” 霍臻是每一步都替顾皎考虑好了，霍臻飞升回归时肯定是回到自己的仙域，而顾风华就不好说了，霍臻现在只能确定顾风华也是上界转世之人，但具体她到底什么身份不得而知，不到帝君，她也没法子控制自己飞升的地域。 他平时深居简出，有印象的也就是上界的那些帝君玄仙，顾风华肯定不是玄仙，她平时行事又滴水不漏，让霍臻无从得知她的身份。幸好霍臻已经大致能确定顾皎的身份了，所以就算两人失散，他也能找到她们。 如果霍臻没猜错的话，顾皎前世应该就是昊阳帝君和玄度仙后的女儿。太阴族子嗣过于稀少，霍臻近几年也能听说这么一个太阴族小幼崽，别的太阴族人，连玄度仙后都算是太阴族的年轻人。霍臻不觉得自己运气会这么好，能找到一个野生的太阴族小幼崽，霍臻轻叹一声，只是她这身份一旦回了上界，就不可能当自己弟子了。 顾皎仰头问他：“北方仙域，你是北方仙域的帝君？” 霍臻道：“我道号紫微。” 顾皎“啊”了一声。 霍臻扬眉问：“怎么了？” 顾皎摇头说：“我就觉得你这个道号十分气派，紫微大帝！”顾皎看霍臻的目光都不同了，感觉看到了活的神仙。 霍臻不觉得自己道号有多特别，旁人谄媚他的时他别说是唤他“大帝”了，就是叫他“圣人”都有，他的情绪从来没有波动过，唯有小丫头目光亮闪闪的望着自己、称呼自己“紫微大帝”的时，霍臻心微微触动，他双眸不由自主的染上笑意，抬手轻轻抚摸她小脸，“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顾皎不满地抗议：“我什么时候不会说话了？” 霍臻笑道：“你不是时常气我吗？” 顾皎腹诽，那不是你小家子气吗？不过霍臻是北方仙域的帝君，她爹是萧家人，霍臻让她去投靠他们两人她还能理解，去找昊阳帝君是什么意思？她不觉得就凭借自己下界跟赵琳琅有几面之缘、她一直找自己麻烦的关系，能得到昊阳帝君的帮助。 霍臻认为昊阳帝君是顾皎前世的父亲，也是她真正的父亲，萧少阳根本不算。这也是修行界的惯例，无论是上界还是下界，君不见那些被大能找回的子女，都只认前世父母，谁还在乎现世的父母？ 可在顾皎看来，她前世父亲是她在蓝星的父亲，这世的父亲是萧少阳，昊阳帝君只是一个连女儿都护不住的软弱帝君而已。哪里想到霍臻能认为她是自己的父亲。 顾皎问：“你现在就飞升了吗？不管天机镜了吗？”说来顾皎仇人中，她记得最牢的就是天机镜了，谁让他坑自己最狠。 霍臻微微一笑：“管，怎么不管？”他要是不管天机镜，为何还留着那个气运之子？ 顾皎狐疑看着霍臻，正想问他想怎么抓天机镜，却听到外面霍臻的小童子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老爷，那气运之子不见了！” 顾皎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你想把他当鱼饵去引诱天机镜？它会上当吗？” 霍臻道：“会。” 顾皎将信将疑：“他有这么蠢？” 霍臻说：“不是蠢，是贪。”它要是不贪，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当然之前他也犯了“贪”，不然也不会被天机镜算计，不过幸好自己醒悟还算及时，还遇到了这么一个小丫头，霍臻低头看着顾皎，脸上自觉地浮起浅浅的笑意，走一趟下界能遇到这么一个小姑娘也是自己运气，天道对自己还是厚爱的。 胡家的月桂神树（上） 顾皎被霍臻古里古怪的目光看着心头发毛, 顾皎两世为人，即使因修炼的缘故, 没怎么跟男人亲近过, 可该知道的也都知道，如果霍臻是普通男人，她说不定觉得霍臻是对自己动心了。 可霍臻是普通男人吗？别说顾皎了, 就是桑九乌和顾少华都没猜透过他的心思。幸好他对自己颇为容忍, 顾皎跟他相处大部分凭借本能行事，迄今为止, 顾皎都没有做过触及霍臻底线的事。顾皎感觉以她目前的修为, 除了背叛他之外, 也不可能作出触及他底线的事, 她问霍臻：“你什么时候去抓天机镜？” 霍臻不答反问：“你要天机镜做什么？”他知道小丫头对天机镜怀恨在心, 不想它落好, 可她现在催的有点急了，有点不像她。 顾皎坦然对霍臻说：“我想你擒获天机镜后，能不能让它推算出我们宗门转世那些大能投胎到什么地方去了？去哪里才能找到她们？”她没有给陈琅嬛确切的保证, 可她心里还是想帮她的。 霍臻了然道：“你这是想找陈青莲？”顾皎“嗯”了一声, 霍臻说：“等我找到他, 就可以让他推断出来了。”推算几个转世的阳神修士对天机镜还是轻而易举的。 顾皎很是期待：“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霍臻一面跟顾皎聊天, 一面分心感应到瀚海洲的那位气运之子已经借助别人的力量逃离了瀚海洲, 助他逃离的甚至有海族修士, 当然如果没有霍臻暗中命令属下放走他, 就是再多十倍帮他离开的人都不能让他离开，霍臻含笑对顾皎说：“总要让他们逍遥一段时间再抓。” 顾皎听着他漫不经心的话，心中暗暗庆幸自己没得罪这人, 不然被这人盯上也太惨了。 霍臻又问顾皎：“你那两个灵宠你要一起带上界吗？” 顾皎一怔, 略有些迟疑，“我问问它们吧，它们愿意上界就跟我一起走。”顾皎没想带上小秋和小白，自己都是依靠母亲才上界的，阿娘照顾她一个已经够累了，又哪有精力照顾自己的灵宠？如果顾皎把小白和小秋留在广寒宗，广寒宗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他们将来要是有能飞升，他们自然能在上界相聚，要是不行的话，也是下界生活更舒适。至于肥兔子顾皎是要带走的，这也不是她偏心，而是阿娘说这只兔子是太阴玉兔，是太阴族人最适合药侣，一定要让顾皎带上界，太阴玉兔也只有在上界才能真正成长。 霍臻见她满脸纠结，忍俊不住的说：“能被你看上已经是它们的运气，你想带走就带走，不想就留着，何必在意它们的想法？” 顾皎道：“养了灵宠就要负责，哪有养到一半弃养的？”顾皎这话说的有点心虚，小白和小秋大部分时候都是霍臻和广寒宗帮自己养的。说起界石，顾皎突然想到自己界石里还留着一个人——胡十八，顾皎顿时头大了，她都快忘了这人了，他应该怎么处理？ 顾皎蓦地起身，霍臻挑眉看着她，顾皎说：“我找阿娘说点事。”说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霍臻见顾皎风风火火的离去，心中微叹，他记得在顾风华没出关前这丫头有问题都是找他解决的，现在却换人了。霍臻知道顾皎找顾风华更理所当然，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的。 顾风华更打发走月冰轮，看到一脸执着的桑九乌，她揉了揉眉心，难得有些心累：“你回去吧。”她对桑九乌没太多恶感，在自己微末时他帮了自己不少，后来她还了他人情，可他还是缠着自己不放，因自己跟这人少年相识，顾风华对他对了几分宽容，没想这份宽容竟然让他误会了。 桑九乌站在顾风华面前沉声问：“你到底哪里看不上我？” 桑九乌的这句话让顾风华神情顿时有些微妙，她记得很久以前，似乎也有这么一个人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她当初是怎么回答的？“我没有看不上你，只是我无心男欢女爱。”顾风华说着当年拒绝了另一人的话。 桑九乌立刻说：“你若无心男欢女爱，阿菟又是怎么来的？”她明明跟自己都生了女儿，为何要如此抗拒自己？ 顾风华眉头一皱：“阿菟是我女儿，跟男欢女爱有什么关系？”她生女儿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给男人生，她最初只是为了完成自己应尽的责任，等后来女儿出事顾风华才追悔莫及。 幸好老天待她不薄，让她又找到了女儿，不然她就算晋阶又有什么意义？她现在谁也不想理会，只想好好的照顾女儿。她见桑九乌还想说话，她轻叹一声：“我快飞升了。” 桑九乌一愣，“什么？” 顾风华耐心的重复一遍：“我快飞升了，你还有可能飞升吗？”顾风华不想用更决裂的法子让他死心，还是用实力让他死心吧。 桑九乌神色阴晴不定，半晌之后终于挤出一句话：“希望你上界后修为能更上一层楼。”他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他原本是想如果顾风华跟自己一样都飞升无望，那两人就留在下界好好栽培女儿便是，哪里想到顾风华居然快飞升了。桑九乌也会要脸的人，自不会死缠烂打的阻扰顾风华的前途。 顾风华看着桑九乌离开的背景，微微摇头，抬头望了一眼身后：“还不出来？” 顾皎讪笑着走出来，“阿娘。”她也不是有意要看母亲隐私，她只是觉得自己出来的话，阿娘和大人会尴尬。顾皎对桑九乌挺有好感的，不过她不会想撮合桑九乌和母亲，这是母亲的私事。阿娘一心想修炼挺好的，她也觉得男人挺烦心的。 顾风华轻顺女儿长发：“突然来找我有事？”她跟女儿出门了一段时间，女儿回来后应该会去找自己的朋友，怎么会突然又折回来找自己了？ 顾皎说：“阿娘，我抓了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顾风华讶然问：“你抓了谁？”以女儿纯善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抓人？ 顾皎将胡十八的事说了一遍，顾风华匪夷所思：“你说在下界的月家还有月桂神树？这怎么可能？” 顾皎反问：“我的月桂神树不是下界得到的吗？” 顾风华摇头道：“你的情况不一样。”女儿那株月桂神树只是幼苗，恐怕不是族里就是那人让人种的，特地留给女儿用的。 顾皎歪头说：“哪里不一样？我那株幼苗就是有人特地种了留给孩子的。” 顾风华心头微动：“谁？”阿菟怎么知道这是有人特地给她种的？她恢复前世宿慧了？不对，她那时候才多大？哪里什么记忆？顾风华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在女儿小的时候全心全意陪伴她，幸好这遗憾在这一世弥补了，她陪伴了女儿百年。顾风华心中微叹，她之前怎么会觉得女儿是累赘，只会拖累自己修炼呢？明明女儿这么可爱。 “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赵琳琅。”顾皎嘟哝说：“她那时候说那株月桂神树是她的。” 顾风华道：“赵琳琅只是普通人，怎么可能炼化月桂神树？” 顾皎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是我看她那笃定的样子，感觉她不像是在说谎，当然也有可能是她们母女被人骗了。” 顾风华若有所思，被人骗了？赵琳琅或许会被人骗了，她那亲娘不至于会被人骗，顾风华想到女儿在深渊里找到的太阴族人和夸父族人的遗骸，或许自己应该去找一趟赵琳琅…… “阿娘？”顾皎仰头看着顾风华。 顾风华摸摸女儿的头：“你把那人给我。”顾皎忙把装胡十八的药匣拿出来，顾风华见了面露笑意，她闺女真是个小活宝，这种装人的方式都想得出来，她点点女儿额头，塞了女儿一个储物袋，“去找朋友玩吧。” 顾皎神识一扫，发现储物袋里全是灵石，她不由“啧”了一声，阿娘这打发自己的方式也太土豪了，顾皎有些担心等去了上界阿娘适应不了，毕竟她在下界都唯我独尊惯了，不过没事，以后她省着点用就好了。顾皎出了门，眼珠子转了转，去找桑九乌了，作为一个贴心的闺女，必须要安慰失恋的老爹。 不过顾皎去找桑九乌的时候扑了一个空，桑九乌的童子告诉顾皎，桑九乌闭关了，他那拿了一个储物袋给顾皎：“姑娘，这是老爷让我给您的。” 顾皎接过童子递来的储物袋，惊讶的发现这储物袋里物品只有三样，但每样都价值不菲，其中一株是生长了数万年的仙参、十来块灵精，还有满满两瓶极品玉髓。顾皎猜这是大人给自己去上界压箱底的宝贝，她心中十分难受，大人对自己太好了，这份情沉重的让她承受不起。 顾皎轻叹一声，转身回静室修炼，她本来也没准备去找几个朋友说话，她们现在都忙，以后相聚的机会多得是，现在抓紧修为才是正事。 顾皎在静室修炼的时候，顾风华和霍臻也离开了，两人现在俨然是北澜洲修为最高者，他们一离开大家都有些心神不宁，幸好两人临走前都把自己的道兵留下了，让大家多少放心了些，尤其是他们还把顾皎留在了家里，大家就更放心了，两人总不会让这个宝贝疙瘩身陷险境的。 顾皎知道霍臻是去找天机镜了，阿娘去哪里了？她去月家了吗？顾皎有点担心母亲，阿娘修为再高也只是阳神，她能挡得住月家那么多阳神修士吗？顾皎也是一叶障目，跟母亲太亲近了，反而没注意到母亲的异样，也没注意到身边人对顾风华是越来越尊敬。 一个人的精神气是最骗不了人的，顾风华以前只是气韵冷凝，让人觉得她是大能修士，但至少她是可测的，现在她的气度端严，深不可测，跟霍臻站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被他压下多少，而北澜洲别的修士在他们面前几乎没有立足的余地，一个人可以在短短时间内改变如此巨大吗？ 绝对不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顾风华也是上界修士下来历劫的，现在恢复了前世记忆。这点曾让月冰轮很惶恐，生怕顾风华会记恨之前宗门对她的所作所为。不过对恢复记忆的顾风华来说，下界的那些经历对她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历练，尤其是跟女儿相处那段时间，更让她心满意足。 细究起也幸亏宗门让自己损了根基，她才想到用太阴灵胎弥补，再机缘巧合有了女儿，想着这里她对广寒宗就没任何恶感了，也愿意在飞升前把她们一把。她们族里本来就人丁稀少，那些老不死自己懈怠不肯收徒，却逼着自己收徒生娃，她收了广寒宗这些人，回头丢给老不死费心去，免得她们闲的没事又要想出什么损主意害自己。 胡十八这会已经被顾风华从药匣中放出来了，顾风华功力卓绝，早搜过胡十八的魂魄了，对他的记忆了如指掌，从胡十八的记忆中她确实看到了一株成年的月桂神树，这让顾风华很诧异。月桂神树养大需要很多条件，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要太阴星力的灌注。 这种灌注不是说晒晒月亮就可以的，一定要修炼太阴经的修士来滋养，因此月桂神树只可能是太阴族人的伴身树，人族也能契约月桂神树，但必须要修炼太阴经才能让月桂神树长大。 为什么只能人仙以上的人才能契约月桂神树？就因为月桂神树成长需要人仙以上的修士滋养，这下界修士修为最高不过阳神，她们怎么可能培养出月桂神树？除非她们到的这株月桂神树本身就是成年的，如果是成年的话……顾风华心里闪过一丝杀意，广寒该死！ 想到广寒这些年对族里的阳奉阴违，顾风华身上寒意越盛，她容貌本就极美，这气势一放，压得胡十八快透不过气来了，即便如此他还是目光痴迷的看着顾风华，这人是那小姑娘的母亲吗？太美了！胡十八暗忖不知这位收不收小侍？他现在还有元阳，他可以把自己的元阳献给她。 胡家的月桂神树（下） 胡十八鼓起勇气对顾风华说：“您要是想要月桂神树的话, 我可以帮您。” 顾风华扫了他一眼，要不是女儿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人, 顾风华也不会把这人收过来, 她垂目看着胡十八，在顾风华眼里这人浅薄的就是一张白纸，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顾风华以前年轻时都没兴致养宠物, 现在她都为人母了, 自然更不可能做这种事了，且这人还当不上自己宠物。 顾风华淡淡道：“你走吧。” 胡十八一怔, 不可置信的看着顾风华：“你要放我走？” 顾风华挑眉：“怎么？你想我杀你？”要在以前, 顾风华那会跟一个小喽啰这么多废话, 可随着她找到女儿, 顾风华的心态变了, 人还是要多做点好事才有好报, 看她不就找到女儿了？ 这大约跟女儿前世积累了功德有关，顾风华也愿意陪同女儿一起做点功德。这人女儿不想杀，她就不杀, 她也不怕这小蝼蚁日后报复, 他能不能飞升还两说, 等他飞升她早是帝君了。 胡十八急道：“你不想要月桂神树吗？你带我过去, 我能帮你得到月桂神树。” 顾风华暗暗好笑, 先不说她不需要月桂神树, 就算她想要也不需要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帮忙, 她抬手直接将胡十八送到一个荒岛上离去。 胡十八神色阴晴不定的目视前方，他目力所及处已经看不到顾风华了，北澜洲是吧？他记住了！ 顾皎还不知道自己本来想让阿娘给自己解决一个烦恼, 结果又给阿娘惹了一朵小桃花, 就算知道顾皎也不会当回事，她阿娘桃花多的去了，胡十八算什么？连大人都不一定能飞升，他就更没指望了。 修行界很大，即便是阳神修士也很少会离开自己的本土修行界，他们虽可以撕裂空间，但空间通道里危险众多，稍有不慎就会迷失在空间通道里，除非不得已，没人会冒险开启空间通道。 不过顾风华早习惯了空间通道，而且在空间通道里她甚至可以用超越下界的实力，所以她在几息之间就到达了月家的族地。顾风华尚未靠近月桂神树，就已经感应到族里那株月桂神树是活着的，但生命力已经很微弱了，如果再没有人滋养它马上就要死了。 顾风华面沉如水，若无人之境的走入月家族地中心，她双眸落在月桂神树下方那枚犹如黯淡红宝石的心脏上，这只心脏是太阴族人的心脏，所以月家这株月桂神树能存活迄今是因为太阴族人的心脏滋养？顾风华冷冷一笑，身形一动，下一息她的人就出现在月家太上长老闭关的密室中。 月家的太上长老悚然一惊：“是谁！”这也是她人生最后一句话了，下一秒她的神魂就被顾风华抽出，顾风华的神识强横的扫过太上长老的识海，太上长老脑中一片空白，她神魂惊恐的看着顾风华，顾风华抬手一弹，她三魂七魄连同真灵都在世间消散了。 顾风华再一次出现在另一个太上长老的密室中……这一夜月家二十八位阳神太上长老全部魂飞魄散，连真灵转世的机会都没有，完全的在天地间消失了。也是顾风华最近修身养性了，只杀了月家的阳神修士，要按照她以前的脾气，非把月家族灭不可。 不过这个月家可以放过，上界那个她就不会留手了，顾风华神情冷漠，都是那老不死惹出来的麻烦，自己的徒弟都管不好，还要自己来给她善后，她怎么还不去闭死关？ 整天说自己没几年好活了，她看着老不死能比自己活得长。顾风华凭空而立，单手虚虚的一抓，月桂神树和那枚已经快耗干精血的心脏便拔地而起，顾风华神念微松，将神树和心脏都收入自己洞天之中。 神树拔地而起，月家怎么可能没有感觉？一时间无数修士冲天而起，有些人一眼就看到了顾风华，各色攻击朝顾风华袭来，顾风华长袖微拂，抬手撕开了空间裂缝直接迈入时空通道，临走前她随手朝下方月家下方劈了一剑。这一剑的威力将整个月家的护族大阵轰然碎裂，同时天空中阴云密布，层层叠叠的天劫朝月家压来，无数人惨叫的被天雷劈成焦炭。 与此同时修行界无数即将飞升的大能皆若有所思的抬头，这是哪位上界大能动用了非下界的力量，这是要被驱逐离开下界了吧？这时霍臻正不紧不慢的跟在天机镜身后，瀚海洲的那位气运之子已经被天机镜夺走所有气运，他还浑然不知，只做着杀死霍臻、称霸上界的美梦。 可惜他的美梦没有做太久就被霍臻杀了，霍臻背对气运之子站立，他目光望向虚空的某一处，“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让你出来？” 霍臻面前的空气一阵曲扭，曲扭之后出现一个银发银眸、俊美得仿佛不似真人的男子出现在霍臻面前，他咬牙切齿的望着霍臻：“紫微帝君您莫要欺人太甚！” 霍臻嘴角微哂：“你是人吗？” 天机镜气得浑身发抖，他是先天灵宝，论修为应该跟霍臻不相上下，可他是器物成仙，又是测算天命的仙器，天道为了压制他，让他天生有缺陷，论战力他甚至还比不上金仙。他可以通过手段陷害霍臻，但面对面的话，他压根不是霍臻的对手，他切齿道：“你们人族都该死！” 霍臻也懒得跟天机镜废话，抬手就要擒下他，却不料天生异象，天机镜和霍臻同时抬头望天，天机镜银眸下意识的闪过几缕暗芒，推算到触动天威人的真实身份时，他面露愕然，玄度仙后怎么会下界的？难道是因为她生的那个太阴族的小崽子？ 说起来天机镜当初也曾寻求过太阴族的庇护，他知道她们新生的小崽子神魂不见了，他曾自告奋勇想帮她们推算小崽子的去向，但被太阴族婉拒了。太阴族沉寂太久了，人丁少得连洪荒古族的血性都没有了，居然都被紫微这个晚辈压制。 玄度仙后没有自己的推算贸然下界，能找到自己生的小崽子吗？天机镜一面暗忖，一面想着法子要离开，却不想自己突然陷入了一个空间漩涡中，他蓦地抬头，就见霍臻冷冷的看着他：“让你逃走一次算本君失误，难道还会让你逃走第二次？” 天机镜愣怔了片刻，突然大喊道：“你是故意的！”他是故意让自己害他下界，又让自己深受重伤，逼着他收割别人气运，他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霍臻嘴角微扬，“你废话太多了！”他将天机镜镇压入自己洞天深处，然后神色不善的看着半空，从上界下来的修士是少数，修炼太阴星力的更是其中绝少数，这位引发天劫的人不会是顾风华吧？她这样是想马上飞升？霍臻低咒一声，也顾不上炼化天机镜，准备先回北澜洲再说，顾风华肯定是回北澜洲了。 顾风华飞升 顾风华因动用了不属于下界的力量, 被天道发现，天道降下天劫逼着她离开下界, 不然天劫就永无止境, 直到她死为止。顾风华暂时也只能躲在时空通道中，这里可以暂时躲避天劫，但这也是饮鸩止渴, 因为时空通道比天劫威胁多了。抵抗天劫时至少一开始不会死, 而时空通道里如果遇到意外，几乎是瞬间就能死。 顾风华并未马上回北澜洲, 而是先去了一趟瀚海洲, 不过她没有去瀚海洲的大陆而是停留在外海, 她一出现在外海, 天色立刻阴沉下来, 天劫蠢蠢欲发。北澜洲诸人骇然的往外望去, 顾皎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就感觉身体一轻，随即整个人落在了一个柔软馨香的怀中, 顾皎下意识的抓住来人的衣襟：“阿娘？” 顾风华“嗯”了一声, 她轻拍女儿的背：“别怕。”瀚海洲跟中央大陆不同, 她不能丢下天劫就走, 她硬抗了一次天劫后再撕开空间通道离开, 这样瀚海洲也不用替自己扛天劫。 顾皎已经被阿娘搞懵了, 阿娘这是怎么回事？ 顾风华淡定的说：“我要飞升了。” “什么！”顾皎不可置信的看着阿娘, 她要飞升了？她一直以为阿娘还有一段时间才飞升。 顾风华说：“我没注意控制，不小心就过头了。” 顾风华的意思是指自己太生气没注意控制，没注意就使用了越阶的力量, 被天道排斥。而顾皎听着了顾风华没注意, 一不小心就突破了，她崇拜的看着阿娘，“阿娘，你好厉害啊！”不小心就能突破飞升，这也太牛了，她觉得天机镜不应该把季辛夷定为女主，应该让阿娘当女主。 顾风华莞尔，这丫头这么宝？她带着女儿回到了北澜洲，顾风华刚到宗门附近，天劫再次追了过来，顾风华轻轻推开女儿，“你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就赶紧交代了，我渡劫完结我们就要离开。”顾风华渡劫的时候不会让女儿在身边。 顾皎眨了眨眼睛，她放不下的事有不少，她还没帮陈琅嬛找到青莲元君转世、小白和小秋也没问他们愿不愿意跟自己去上界、季辛夷和姜明秀哪里也没来得及道别，还有霍臻…… 就在顾皎想着霍臻的时候，一人沉着脸出现在她面前，递了一个木盘给顾皎：“拿着。” 顾皎下意识的接过木盘，“这是什么？” “这是星罗盘，无论你们在何处，这星罗盘应该都能显示你们所在的位置，我的仙域、萧家、昊阳帝君、太阴族这几个我都标注了，届时你就往最近的地方去，等到了那里就乖乖待着别动，我会来接你的。”霍臻说，上界不知比下界要广阔无数倍，就算自己势力不小，应该没法子第一时间找到她，分离的这段时间只能靠这丫头自己努力了。 顾皎听说这星罗盘能显示她所在的位置，就猜到这是很贵重的法器，她连忙慎重的收下：“霍师兄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霍臻微微摇头：“到了上界就尽量避免跟人起纠纷，我给你的那些物资足够你修炼一段时间了，外面的东西能不要就不要，犯不着一点小利跟人结仇。” 这话完全不像是霍臻说出来的，可他是真担心这丫头，对顾皎也是苦口婆心了，可惜顾皎注意力早放到阿娘身上去了，对霍臻这段话只是随口“嗯”一声应付了事。她怎么觉得阿娘的天劫很厉害，雷劫、风劫、火劫都有，现在都开始有冰雹了，这是准备把金木水火土五行都聚集齐全？ 霍臻轻叹一声：“你放心吧，你母亲肯定会没事的。”都转世重修了，怎么可能会失败？ 顾皎也觉得阿娘不会失败，可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天劫，她看了一会又想到了一件事：“霍师兄，你天机镜抓到了吗？你什么时候飞升？” 霍臻道：“等你母亲飞升完我就飞升。”他们不能同时飞升，不然北澜洲会被他们毁掉的。 顾皎双目亮闪闪的看着霍臻：“你抓到天机镜了？” 霍臻微微颔首。 顾皎欲言又止的看着霍臻，霍臻了然道：“要我推算陈青莲的去向？” 顾皎赧然的点头，霍臻都要飞升了，还让霍臻做这种事是不是不好？她问霍臻：“这种推算会很麻烦吗？” 霍臻说：“不会，你放心吧，我飞升前会告诉陈琅嬛的。”这丫头离开前就惦记着这事，他能不替她做吗？ 顾皎又想到了一人，她沉吟了一会小心翼翼的问：“霍师兄，你能替我查查方石的去向吗？” 提起方石，霍臻神色古怪：“你找他做什么？”她还没忘了方石？ “我想知道他是不是转生了，还想给他点东西。”顾皎说，她还记得他给了自己这么多好东西。 霍臻扶额，别人给他的一点小东西她都记得，这丫头怎么就不记得自己的好？他也没少给她东西？他轻叹一声：“你就只想着他吗？” 顾皎说：“我也惦记着你啊，但是你不是也要飞升吗？”去了上界她还有机会可以报答他，方石就不好说了，他一转生将自己的前途都毁了，顾皎都担心他将来怎么办。 霍臻无奈摇头：“这些事你别管了，我会处理好的。”他顿了顿道：“我帮你把几个朋友接来了，你要不要跟你几个朋友道别？” 顾皎知道霍臻的意思是会把他们都接来，顾皎点点头：“霍师兄你真好。”其实该说的话，该给的东西顾皎早给了，让他们过来顾皎就是想让他们多个观摩的机会，毕竟修士飞升的机会难得，他们能多看一次就多看一次。 霍臻又问：“胡小白和小秋你要走吗？”他连顾皎这两个宠物都带来了。 顾皎下意识的抬头，就见胡小白和小秋满脸渴望的望着自己，她轻叹一声：“你们要是愿意跟我去上界，就来我界石吧，不过以后你们可能要长期待在我界石里了。” 两小妖连忙点头，能上界当然要上界，哪怕一辈子待在界石里也值得了。 顾皎将两个小妖收入界石，又跟两妖和太阴玉兔说了一声，叮嘱他们不要吵架后，又专心致志的看起了阿娘飞升。 顾风华是转世重修，飞升劫数要比第一次飞升的修士重一倍，可即便如此，顾风华也浑然不惧，她甚至连防御的法器都没有用，就靠着法力和法身硬抗这些劫数。顾皎看得都入迷了，她不由暗忖她要是有阿娘这份本事就好了。 当金木水火土五重劫数过去之后，天色阴沉、阴云滚滚，顾皎甚至隐约能听到虚空中传来嬉笑怒骂的声音，她下意识的想细听这些声音，但心头警觉突生，她恍然惊醒，这是域外天魔的声音！顾皎心有余悸的看着盘膝趺坐的阿娘，阿娘这心魔也太厉害了，居然还能影响身边人。 霍臻看着顾风华的心魔劫，眉头微蹙，这心魔劫不像是飞升的劫数，反而像是天魔阻道！他正要上前帮忙，却不想顾风华已经睁开了眼睛，目光冷冽，抬手从虚空中硬生生的扯出了一个容色极美的娇艳女子，在那女子惊骇的目光中，顾风华将这女子瞬间变成了无意识的傀儡。 霍臻：“……”这位手段还真是直接。 顾皎则错愕的瞪大眼睛：“这是什么？” “这是天魔中的罗刹女，最擅勾引人心。”霍臻若有所思，这位直接将阻道天魔炼化成傀儡的法子像是古修的做法，上古神魔大战时期双方修士都有将敌人炼成傀儡的做法，后来随着天魔一族避退域外，这种功法就渐渐没人修行了，毕竟天魔不好找。 霍臻虽修炼时间长，但也不是古修，他也没这习惯。霍臻想到顾风华的道兵几乎全是天魔，她年纪看着也不像是太古修士，时下会有这手段的，无一不是族中有太古传承的，霍臻目光落在顾皎身上，她是太阴族人，她母亲肯定也是太阴族人，这位莫非是玄度仙后？ 霍臻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本来就奇怪，如果赵琳琅真是想夺舍自己堂妹被发现，玄度仙后怎么可能放过她？如果那时玄度仙后已经转世那就说得通了，她应该早下界去找女儿神魂转世了？只是小丫头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还没长大就被迫转世了？为何连太阴族都没法治？ 霍臻在上界时对各家私事不感兴趣，他当时只知道昊阳帝君有了一个女儿，但这孩子情况如何他完全没印象。说来这孩子是在自己下界之前有的，但到底什么时候有霍臻当时没在意，现在也回想不起来了。不过太阴这种洪荒古族，生育困难，子嗣繁衍更难，没个几万年是孕育不出来的。 这丫头应该在娘胎里就出问题了？霍臻低头看着对自己身世全然无知的顾皎，心中很是怜惜，这丫头神魂也不知在下界飘荡了多久才转世。难怪顾风华走到哪里都放不下她。如果顾风华是玄度仙后，霍臻倒是放心了，不提昊阳帝君，单凭顾风华一人就足以护着她了。 霍臻想到顾皎是顾风华和上界萧家的一位小修士生下的女儿，如果顾风华和阿菟的生父都只是她转世父母的话，顾风华跟谁生孩子都不是问题，毕竟这世的父母是比不上前世父母重要的。如果顾风华是玄度仙后……霍臻不由笑了，这事情就有趣了，不知道昊阳帝君得知这事后会有什么想法。 顾风华直接炼制天魔的手法，不仅让霍臻一下看出了她的来历，也让玉素心、季辛夷几个震惊而崇拜看着顾风华，顾长老太厉害了！玉素心目光炯然的看着顾皎：“阿菟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修炼，你在上界一定要注意保重自己。”她没说自己会飞升上界，她会争取，但到底能不能成功她也不确定。 季辛夷几个也点头看着她。 顾皎有些伤感的看着几位好友：“你们也保重自己。”她们这一别就有可能是永别，她对陈琅嬛说：“推衍前辈去向的事我拜托霍师兄了，霍师兄说他会在飞升之前办妥这件事的。” 陈琅嬛没想顾皎还记得这件事，她紧紧的握着顾皎的手：“阿菟，你将来修行一定会一帆风顺的！” 姜明秀和赵宇飞也满脸笑容看着她，他们都在替顾皎开心，毕竟不是谁都能在金丹就随父母飞升的，同时他们又有一丝担忧，担忧是她们去了上界怎么办？总不能投靠广寒宫吧？ 顾皎嫣然一笑：“我们修炼都会一帆风顺的！” “阿菟？”顾皎的耳畔响起顾风华的声音，顾皎仰头：“阿娘！” 顾风华征询的望着女儿，她跟朋友叙旧完了吗？ 季辛夷几个哪里会让顾皎等他们？他们连忙推开，顾皎对着母亲伸手，顾风华抬手将女儿招了过来，送入了自己的小世界，她对着激动望着的月冰轮说了两个字：“保重。”便借着天道的排斥之力飞升上界。顾风华离开之后，天地间降下甘露，以庆祝顾风华的飞升，这也是大部分修士必须要在自己出生的大陆飞升的主要缘故，他们飞升之后，天道是有回馈给他们飞升的大陆。 初来乍到（一） 顾风华飞升的过程顾皎没有参与, 她待在顾风华的洞天里，顾皎甫进入阿娘的洞天就觉得不对劲, 因为顾风华的洞天太好了, 好的有点不像是阳神修士的洞天，这洞府给她的感觉跟霍臻类似。阿娘一个阳神怎么会跟帝君的洞天类似？ 顾风华修为比不上霍臻，但太阴族的底蕴比霍家还要深厚, 顾风华是太阴族仅有的几个年轻人, 她性情虽冷漠，却是几人中最“听话”的一个, 收徒生子——除了没有接手族长之位外, 别的都无可挑剔。 因此顾风华在族里也是最受宠的, 长辈们有什么好东西都可着劲的给她。顾皎说顾风华的洞天和霍臻类似, 只因为其中大部分东西她都不认识, 实则顾风华洞天的很多都比霍臻洞天珍贵, 她洞天里有不少自洪荒就遗留下来的灵植。 顾风华性情冷漠，洞天里也没养什么灵兽，她甚至连个像样的符兵都没有。她洞府里只有她用天魔炼制的道兵, 她当然不可能让这些天魔道兵伺候女儿, 在顾皎进入洞天前她就把所有道兵都关起来了, 顾皎进去后洞天里寂静无比, 连个发声的小动物都没有。 也亏得顾皎是个耐得住的性子, 洞天在冷清她也可以自顾自的修炼, 阿娘的洞天灵气充裕, 又没人打扰，是最佳的修炼场所，顾皎暗想她以后也要在洞天少养宠物, 这么清静多好啊。 “阿菟？”顾风华的声音自顾皎脑海响起, “你还好吧？” “阿娘！”顾皎开心的叫了一声顾风华，“我们到上界了吗？” 顾风华问女儿：“你要出来吗？” “要。”顾皎连连点头。 顾风华将女儿放出来，顾皎入目就看到一片漫漫黄沙，跟她想象的上界情况截然不同，她忍不住问母亲：“阿娘，这是上界？” 顾风华道：“是，这里是上界，不过这个飞升点看来似乎被人废弃了。” 顾风华因鸿蒙珠那枚大道种子不仅恢复了前世记忆，还甚至隐隐约约摸到了突破玄仙的门槛，但摸到了突破的门槛，她也还是天仙，不能像霍臻那样固定自己的飞升区域。 不过顾风华也无所谓飞升区域，她本来就没想带女儿回太阴族，回太阴族做什么？让这群老不死给女儿洗脑，让她早早的成亲生子吗？ 她也不想自己跟女儿被人打扰，女儿还小，需要专心修炼，那些不重要的琐事等她修炼到人仙再说。至于去萧家和昊阳领地，她更是完全没考虑过，对她来说这两人只是阿菟的父亲，与自己无关，将来阿菟愿意认他们就去认，不愿意就留在她身边。 顾皎取出霍臻给自己的星罗盘，“我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顾风华侧目看着顾皎的星罗盘，“这是霍臻给你的星罗盘？”除了霍臻也没人会有这么大的手笔，给女儿如此珍贵的物品。霍臻给顾皎的星罗盘是帝君级别才能拥有的，顾风华也有一个，她是族里给她的，她不肯当太阴族的族长，但实际上她就是太阴族的族长，这种星罗盘各族的族长是必备的。 “他跟我说这个星罗盘可以给我们指路。”即便霍臻不说，顾皎也知道这星罗盘很珍贵，现代的卫星地图也是非常昂贵的，修行界的这种定位仪肯定比现代更珍贵。 顾风华对女儿说：“你最好把这星罗盘丢到鸿蒙珠里养几天，不然等霍臻飞升后就能找到你了。” 顾皎一怔：“他在星罗盘里做了手脚？” 顾风华说：“这星罗盘是他亲手炼制的，哪里需要做什么手脚？” 顾皎犹豫道：“可是将来这星罗盘还给他，他会不会发现端倪？” 顾风华暗想这星罗盘你怎么可能还回去？就算还回去也没事，鸿蒙珠又不是万能的，顶多把星罗盘里的气息刷没了，不可能让星罗盘从法器进化成先天灵宝，“别担心，不碍事的。” 顾风华这么一说，顾皎放心的把星罗盘先放入鸿蒙珠中，她好奇的张望着四周，“阿娘我们现在准备做什么？” 顾风华已经通过星罗盘确定了这里的位置，这里是上界一个比较偏远的地界，若不是顾风华和顾皎的星罗盘是最顶级的，恐怕都显示不出她们所在的位置，这里并不是仙域，很显然这里没有玄仙，修为最高可能就是天仙，顾风华对女儿说：“我们先找个地方暂时歇下。”她还要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功力。 顾皎乖巧的点头，顾风华带着顾皎御剑而行，两人这一路走来都是漫天的黄沙，顾皎说：“阿娘，我们随便找个看得过去的地方就住下来吧。”反正两人也不需要补给，随便找个地方就行。 顾风华摇头说：“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先找到有人的地方再说。”女儿没来过上界，并不知道上界很多地方夜晚是十分危险，如果只有顾风华一人，她随便找个地方也能过一夜，但女儿不行，她既然带女儿来上界，就不能总把女儿关在界石里，让她跟着自己也算是一种历练。 顾风华的飞剑品质不高，她自然有品质更高的飞剑，可在这个地方能低调就低调，毕竟穷乡僻壤，太好的东西太打眼，顾风华在下界可以为所欲为，在上界她却要收敛点，她倒不是怕事，而是担心自己闹得太大，被有心人发现端倪，她轻点女儿的小脸：“你换一张脸。” 顾皎早想易容了，阿娘这么一说，她就点开琉璃镜换脸，顾风华也换了一张普通的中年妇人的脸，两人走了一段时间，突然看到一个好像是矿藏一样的地方，前方的一块平地上来来去去的全是人，顾皎不由抬头望了顾风华一眼，这是什么地方？ 顾风华暗忖这天道要有多讨厌自己，才把自己传送到这种鬼地方。顾风华到底历练经验比女儿丰富，顾皎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顾风华心里已经大致有数了。 顾皎问：“阿娘我们怎么办？” 顾风华说：“抓个人过来搜魂就是。”这种地方也只有搜魂才能快速知道她们想知道的一切。 顾皎也觉得阿娘的想法不错：“也不知道他们挖的是什么矿？” 顾风华淡淡道：“是灵精。” 灵精？顾皎吓了一跳，“这种地方还有灵精？” 顾风华嘴角微扬，“这里地处荒僻，又不代表矿藏贫瘠，这里没有帝君，很多矿产都是各家族高阶修士控制的，你跟我走的时候小心别被人发现了。”灵精在修行界是硬通货，这矿产的主人肯定不想被外人发现，她们要是被主人知道了，搞不好会被人追杀。 顾皎点点头，“好。” 顾皎和顾风华忙着在荒漠中安顿自己，下界霍臻处理完琐事也准备飞升了，而上界的昊阳仙域，帝君行宫中一名仪容端严俊美的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眼前的一座魂灯突然亮了，男子不苟言笑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浅浅的一丝笑意——终于回来了吗？ 与此同时，天极岛萧家的萧家本家里，萧少阳正听着属下探听的消息，上界和下界通讯不便，也是萧家底蕴深厚，在下界也有子嗣，借着血脉和梦蝶的力量可以跟下界联系一段时间。 萧少阳之前就通过梦境让下界的人去北澜洲，只可惜北澜洲离中央太远，他派去的人又比较倒霉，中途遇到了不少险境，到达北澜洲时候顾风华已经带着女儿飞升了，他连忙把消息传了上来。传上传下的消息都很简单，而且经过萧少阳的两次动用，梦蝶的力量已经消耗无几，下次想跟下界联系起码也要几百年时间了。 若不是萧少阳是萧氏嫡系弟子，他又是为了找自己子嗣，萧家的长老是绝对不会允许他这么浪费梦蝶的。萧家长老听说顾风华已经飞升了，他不由诧异的对萧少阳：“你选的这位妻子修为得不错。” 萧少阳说：“她不是我妻子。”萧少阳倒不是不负责任，而是他直觉顾风华不会喜欢这个称呼的。 长老不以为然：“你们孩子都生了，不是夫妻是什么？你啊，从小沉稳，可不能学那些不负责的混账。” 萧少阳：“……”他倒是想认账，可也要顾风华承认，且她现在都飞升了，也不知道飞升去哪里，她们手上又没想星罗盘，想找她们还要费一番功夫。但想到他可能马上就能见女儿了，他脸上又浮起了微微笑意，这么多年不见，阿菟应该变成漂亮大姑娘了吧？ 初来乍到（二） 萧家和昊阳帝君都知道了顾风华、顾皎两人上界, 但两人也只是通过特殊手段知道两人上界，但具体两人在哪里他们也找不到, 除非顾风华和顾皎会主动联系她们, 但是两人怎么可能主动联系这些人？ 顾风华连在下界的宗门都没跟萧少阳明说，若不是萧少阳留了一个心眼，把她的宗门和所在的大陆打听清楚了, 萧少阳恐怕现在还不知道顾风华飞升了, 可想她对自己有多不上心。 是以家族长老说起要把顾风华和顾皎接回来的时候，萧少阳没接话, 他从不妄想顾风华会跟自己成亲。到了他们这个修为, 很少会有修为相当的伴侣, 基本都是一方高、一方低, 除非是青梅竹马的道侣。萧少阳轻叹一声, 他现在只希望女儿还能记着自己这个老父亲。 顾皎并不知道自己“老父亲”已经知道她跟阿娘飞升了, 还心心念念地想着他，她正满心兴奋地跟着母亲体验上界的生活。 顾风华有心借着这次机会历练女儿，是以行动之前都跟女儿下一步该怎么走, 她跟顾皎隐匿在矿洞外任女儿观察矿洞。顾皎观察了矿场里来来去去的人员大半天, 她对顾风华说：“阿娘, 我们抓个人来搜魂吧。”也不是顾皎在魔门待久了, 行事更魔门了, 而是这地方感觉有点邪门, 还是暗中抓个人先了解下情况比较好。 顾风华微微笑着点头, 她神识扫了一遍，发现这里修为最高是金仙，别的人修为都在阳神以下, 很多人甚至都没有修为, 只是身体强壮的普通人，顾风华暗忖看来这个地方很久没有外人来了，这矿场主人都让当地土著民来挖灵精了。 顾风华修为还没恢复，暂时没动金仙，只抓了一个修为不过元婴，看似小首领的男子，她将这男子丢给女儿搜魂。顾皎原本有些担心这男子修为比自己高，自己搜魂他会反抗，但没想到这人神识不堪一击，顾皎只在他识海中劈了一个雷霆，他就扛不住疼痛，求饶任顾皎搜魂了。 顾皎很是惊讶地望着顾风华，这还算元婴修士吗？ 顾风华解释说：“上界灵气浓郁，功法也多，只要肯花点功夫都能修炼到元婴、阳神，但再上去就困难了，上界的人仙劫要比下界难过多了。” 顾皎诧异地问：“为什么？” “下界灵气稀薄，晋阶也不容易，每个能飞升的修士多少都有些功德，且都是千百年挑一两个的人尖子，剩下的都是陨落的，天劫再重也不会重到他们过不下去的。上界就不同了，上界大能太多，灵气分布不均衡，天道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对人仙以上的仙人发动一次劫数，熬过去可以继续活下去，熬不过去就死。” 顾皎听得似懂非懂：“这就跟修行界每隔数千年就有一次天地大劫差不多？” 顾风华微微颔首：“人仙是三十甲子一轮回、金仙是六十甲子一轮回，天仙是一会元一轮回，玄仙则是三十会元一轮回。” “会元？”顾皎思忖着一会元是多少年。 顾风华知道女儿对这些没什么概念，“一会元是一万零八年。” 顾皎算了算，吃惊地问：“人仙和金仙的劫数这么频繁？”虽说仙人不死，可这么频繁的劫数，其中应该有不少仙人死于天劫之下吧？ 顾风华道：“不然就让他们无止尽的活着？”这样的话上界的资源迟早要被耗尽，下界都有天地大劫清扫修士，上界就更多了。 顾皎说：“我怎么觉得上界生存比下界更难？” 顾风华揉揉女儿头发说：“所以大家都想加入宗门，有了宗门庇护，有些劫数就能避过了。”就比如她们太阴族，族里都有专门给族人渡劫的地方，她那几个姐妹都是感觉劫数要降临了才匆匆回族里渡劫，劫数一过又逃之夭夭了。顾风华暗忖，等女儿再大一点她就带阿菟回族里，等她们尝尝族里那些老不死逼迫的滋味。 因女儿的身体太闹心，族里那些老不死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提让她们生孩子的事了，如果自己将活蹦乱跳的女儿带回去，这些老不死恐怕又会心动了……她已经有女儿，不怕这些人催生了，她就等着看她们的好戏，当初自己找昊阳怀孕生女的时候，她们看足了笑话。 顾皎通过搜魂发现，这条灵精脉是属于此地修为最高的天仙所有，这位天仙自号“白云帝君”，据说名下有无数条矿脉，这条灵精脉只是其中之一，因灵精品质不高、数量也不多，并不太受这位“白云帝君”重视，他将这条矿脉交给了自己一个弟子管理。 白云帝君的弟子就是坐镇灵脉的那位金仙，这位金仙平时都在灵精脉深处修炼，偶尔才会出现，只要每次出来时候给他给够足够的灵精脉，他就不会管矿场里发生的任何事，是故这里真正做主的是一名人仙，也是这位金仙的大弟子。 顾皎看完这位元婴修士的记忆，又偷偷抓了好几个金丹、元婴修士，得来的讯息都是差不多的，顾皎扭头双目晶亮地看着顾风华：“阿娘，我们在这里偷偷挖些灵精吧！”顾皎虽然待过她娘的洞天，莫名觉得她阿娘洞天很厉害，但她也认为这只是自己看母亲的滤镜罢了，阿娘在下界积累再丰富，到了上界就只能从零开始。 这条灵精脉虽然品质一般，数量也不多，可那是针对坐拥大量矿脉的天仙而言，对她们这种刚上界的修士来说是一笔不斐的财富，这里只有一个金仙、一个人仙，金仙还是常年闭关的，如果谨慎操作，她们应该能偷运出不少灵精。 顾风华又怜又爱地看着女儿小财迷的模样，她也乐得纵容女儿：“你想怎么拿走这条灵脉？” 顾皎摇头说：“灵脉肯定不能拿走，我们就私下偷挖点吧。”这里有金仙坐镇，怎么抢走灵脉？ 顾风华挑眉说：“你要挖矿？” 顾皎点点头：“我们挖矿应该比那些凡人厉害多了吧。”她暗忖实在不行她还有小秋，小秋是白鲸，力气可比人族大多了。 顾风华好笑道：“挖矿很累的。” 顾皎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怕累！”阿娘说她还要找地方恢复修为，修炼就要灵精，她多挖点灵精，阿娘就能早点恢复修为。 顾风华沉吟了一会：“行，我听你的。” 顾皎知道阿娘有意考验自己，她笑眯眯地说：“阿娘你放心吧，我一定挖很多灵精给你。” 顾风华见女儿满心满眼的操心自己修炼资源不够，真是好笑之余，又加深了对女儿的愧疚。顾风华道号“玄度”，外界都称呼她为“玄度仙后”，可熟悉顾风华的人都知道，她从来没承认过“仙后”这一称呼。她跟昊阳帝君也从来不是道侣，她会跟昊阳生女，完全是因为昊阳有华胥族和夸父族血脉。 夸父族拜日而生，族中男人都是纯阳之体，华胥族乃是娲皇后裔，天生有生发之力，他是帝君中少见的多族混血。顾风华数遍上界诸多新生代帝君，发现也只有昊阳才有几分可能让她生女。顾风华对子嗣也没有执念，愿意牺牲自己修为生女，单纯是为了族中繁衍义务。太阴族人丁太稀少了，她那些姐妹都不肯生女，也只有她来生了，不然太阴族就要灭族了。 顾风华外表看着冷漠，实则内心责任感极强，这也是太阴族那些长老特别偏爱她的主要原因，聪明勤奋又愿意为族中付出的孩子谁不喜欢？她们也不担心顾风华生女后折损修为，太阴族那么多天材地宝，难道还怕补不回来吗？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顾风华这一次生女经历会如此坎坷。 顾皎的父亲是帝君、母亲是天仙，这个起点注定顾皎的资质肯定不会差，顾皎出生后资质的确很好，或者说是太好了。顾风华生下女儿后，自居任务完成，把女儿丢给族人照顾后，自己就闭关了。顾皎的胚胎都是由太阴族的长老轮流照顾的。 顾皎是太阴族这数万年来出生的第一个孩子，莫说是族里那些想孩子想疯的长老，就是顾风华那些姐妹对这个小幼崽都二十万分的上心。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资质太好也会有麻烦，顾皎的麻烦就是她神魂过于强大！神魂强大是好事，但太过强大就很危险了。 即便顾风华和昊阳都不是普通人，顾皎身体比一般孩子要强大许多，她的身体都没法承受如此强大的神魂，如果顾皎当时不在太阴族领地，那些长老随时关注她身体，及时替她稳固了身体，顾皎的肉身恐怕还没出生就已经崩溃了。 即便如此，太阴族长老也发现了不对劲，随着顾皎渐渐长大，她身体的元神突然变成了两个！大家一开始还以为有域外天魔夺舍，可经过仔细查探后发现，顾皎身体里的两个元神都是她自己的，一个主元神、一个是她无意识分出的次元神，这是她自己的求生本能，这样可以消耗她过多的神魂之力。 太阴族长老发现这件事后，就用顾皎的精血和月桂神树的桂子替顾皎又培养了一具太阴灵体，将次元神引入这具太阴灵胎蕴养，次元神没有三魂，没有顾皎主元神滋养，永远都是无知无觉的婴儿身体。她们是想让等顾皎以后长大，这具由次元神蕴养出来的太阴灵胎正好当她的身外化身。 后来昊阳上门来讨女儿，太阴族就把这具太阴灵胎交给了昊阳，让昊阳好好替女儿养这具身外化身。太阴族以为顾皎分化出次元神后身体就会好转，但是没想到随着顾皎的神魂逐渐壮大，族中的圣物鸿蒙珠居然认主了！ 鸿蒙珠乃是太阴族始祖先天神灵常羲留给太阴族的圣物，在顾皎出生前鸿蒙珠已沉寂无数年了，太阴族都把它当成族长信物、族里的吉祥物了。鸿蒙珠这一认主，让太阴族众人欣喜若狂，大家本来就把这孩子当掌上明珠，这会更是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心怕摔，即便这时这孩子还没出生。 大家以为有了鸿蒙珠认主，可以让顾皎安然度过这次神魂强大危机顺利出生，但谁能想到鸿蒙珠没有器灵，护主只凭本能，在顾皎神魂又一次强大到可以分化出次元神后，鸿蒙珠居然带着顾皎的主元神下界转世了！转世可以消耗神魂之力，尤其是顾皎还是没出世的婴儿，转世对她来说是最佳选择。 可除了那些隐匿已久的先天神灵，谁能真正控制转世轮回？太阴族情愿花大代价稳固顾皎肉|身，也不放她神魂转世就是担心一转世就找不回孩子了，谁能想到鸿蒙珠能带小丫头强行转世？就在众人急得团团转的时，顾风华出关了，她一听说女儿转世就毫不犹豫的下界去找女儿了，女儿是她孕育出来的，能找回女儿的也只有她。 顾风华当时下界时就做好了轮回无数世的准备，但没想到她虽然下界一万余年，可只转世了一次就找回了女儿，女儿也只转世了两次，她第一世甚至都转世到了域外还能回来，除了鸿蒙珠外，顾风华也只能归功于天道对她们太阴族的厚爱了，它不忍太阴族灭族。 顾风华并不知道，顾皎能从域外回来，还得益于赵琳琅，这也是昊阳帝君留了赵琳琅一命的主要原因。赵琳琅和顾皎是堂姐妹，她又曾夺舍过顾皎身外化身，虽然没成功，但她神魂上也沾染了顾皎次元神的少许气息。 顾皎在上界的次元神是她凭借本能从主元神上分割下来的，没有经过功法淬炼，就是最简单粗暴的将主元神一分为二，经过昊阳帝君那么多年精心蕴养，次元神几乎就是第二个主元神了，跟主元神的气息几乎完全一致。昊阳帝君让赵琳琅下界，就是想通过她来召唤女儿的神魂，让女儿能转世投胎到她身边。 这种秘法对赵琳琅的神魂损耗极大，赵琳琅没有第二次转世的机会了，她这一世死了就是彻底消散，连轮回都没有了。除非她哪天能修炼到玄仙，或许有弥补自己神魂损耗的可能，可她神魂损耗如此巨大，基本没有修炼成仙人的可能。 这就是昊阳放过兄弟一家的条件，他们要么全家转世，要么就放弃自己女儿，当然即使全家转世，昊阳也会对赵琳琅使用秘法的。他特地让兄长选择，就是在兄长心里埋一根刺，他已经受够这一家了。 昊阳的大哥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自己女儿，女儿可以再生，他转世了能不能恢复前世宿慧还不好说，就算恢复了他能修炼到仙人吗？他这世能修炼到天仙是因为昊阳帮扶，下辈子昊阳是不可能再帮他的。 初来乍到（三） 顾皎对自己身世浑然不知, 她在上界的时候实在太小，都还没出生, 又因神魂过分强大, 被长辈强行封印了沉睡，她对上界的情况一无所知，在她记忆中自己的前世就是地球那一世, 哪里知道她在地球时是鸿蒙珠带着她第一次轮回, 修行界是第二次轮回，也是带她回家, 而不是她认为的投胎到异时空。 顾风华不乐意跟女儿说这些, 等女儿长大了, 她想找自己亲爹她不会阻拦, 但在她小的时候顾风华不愿意女儿被别人分享。顾风华为了女儿下界, 又亲自孕育了百余年, 对女儿的感情早不是之前那个怀上了就把孩子丢给族人抚养的她了。 她这段时间正好有空闲，就先带女儿在这里游历一段时间，小孩子还是长大些更好玩, 以前女儿也很乖, 可年纪太小、修为又弱, 顾风华都不知道该怎么带她玩, 现在她可以带着女儿游历很多地方, 也可以指导女儿如何处理历练中遇到的各种危机。这些都是族里那些老不死以前教过自己的, 她现在都可以教给女儿。 顾风华想着好好陪女儿历练一段时间, 顾皎却急着让母亲闭关，她以前看修真都说过，刚飞升的修士需要闭关一段时间, 让身体适应上界的灵气。阿娘现在最需要的就应该是灵精了。顾皎有灵精、甚至连仙精都有, 可这些都是父亲、霍臻和桑九乌给自己的，阿娘是肯定不会要的。 顾皎将抓来的人大部分放了回去，这些人都是附近的普通人，因身强力壮而被那些仙人选来挖矿，一旦进入了这个灵精矿，他们就再也不能回去了，只能留在这里卖苦力，如果这些人运气足够坏，没有在挖矿的过程累死的话，那么在他们年老体弱之后也会被这里的仙人丢到后山自身自灭。 后山里妖兽密布，一个年老体弱的凡人怎么可能逃得开妖兽的猎杀？这些人往往去后山不到半天就死了。这些人生活如此悲惨，顾皎也不忍心伤害他们，搜魂之后就放他们回去了。顾皎对神魂的控制已经很精密了，搜魂凡人是不会对凡人神魂造成损伤的。 不过对于抓来的几个元婴修士顾皎就没留手了，她直接把他们炼成了傀儡，然后按照之前在明月殿仙境的做法，利用这些人缓慢扩大自己的傀儡群，最后将矿洞里五十多个元婴修士控制了一半才收手。她也不是不能控制，而是觉得自己一气控制二十多人已是极限了，再继续控制下去她说不定就要露馅了。 元婴修士在这里地位颇高，可他们也不算真正的掌管着，他们也要下矿洞采集灵石的，他们的任务甚至比那些人普通人还要重，毕竟他们修为高、能开采的矿石凡人多多了。当然修为高也代表着小动作多，比如说顾皎就在他们的储物空间中翻出了不少灵精，有些灵精的品质十分好，接近上品灵精了。 顾皎对替自己翻储物袋的母亲说：“阿娘，上界的修士资源就是丰富，连个元婴修士都有跟神魂相连的储物袋。”这些修士用来放置灵石的储物袋都是跟神魂相连的高阶储物袋，且容量都不小，所以他们才能偷偷昧下这么多灵精。顾皎修为太弱，搜索神魂储物袋的工作全是顾风华代劳的。 顾风华好笑的反问：“难道下界元婴修士没有吗？” 顾皎一怔，赧然的一笑：“应该也有。”下界能修炼到元婴的都是大能了，他们自然也不会少这么一个放置珍贵物品的储物袋。只是下界元婴修士只绝对不可能来挖矿的，顾皎下意识的看低了这些人，觉得他们一穷二白才符合他们的身份。 顾风华淡淡一笑：“他们又不能离开这个矿藏，藏了灵精也没用，等哪天这里不需要他们了，那些仙人还不能搜魂吗？”换她也乐意给点小恩小惠，让奴隶干活更卖力。 顾皎还真没想到这一出，她恍然大悟道：“所以我说他们怎么能攒下这么多，原来是这里的高层有意宽松，他们是想以后一锅端吗？”她就不信矿脉管理者有这么蠢，会没想到这里修士用神魂相连的法器存放灵精，原来他们是有意纵容。 顾风华说：“矿道没有月钱，纵容他们在挖灵精时候偷几块极品的也算是一种奖励了，可以让他们更卖力的挖更多的极品灵精，横竖也只是换个地方存放。” 顾皎之前想就靠着这条矿脉攒足让阿娘修炼用的灵精，现在她反而不太敢动手了，这里的修士明显不把凡人当人看，如果矿脉损失过于惨重的话，这里的凡人会不会倒霉？对仙人来说，想要杀个凡人，比捏死一只蝼蚁还简单吧？思及此，顾皎放下了将灵脉搬走大半的想法，而是借着这些元婴修士的掩护潜入了矿脉深处。 灵精矿质地坚硬，如果是凡人恐怕敲敲打打上一天都没法子往前推进几寸，元婴修士因有真元可以驾驭法器，所以一天可以轻松的推进数百丈左右。而顾皎的飞剑和飞针都不是凡品，坚硬的灵精矿脉在飞剑攻击下不堪一击，犹如几张薄纸，很轻松的就被飞剑划破了。顾皎很快就在矿脉深处挖了一个隐蔽的大洞住了下来。 顾风华奇怪的问女儿：“你这是做什么？” 顾皎放出自己的月桂神树，利用月桂神树的吸摄之力，将周围浓郁的灵力一吸而空，顾皎忙将果树上新长出来的灵气珠都给了顾风华：“阿娘，你用这个修炼。”这些灵气朱都是精纯的灵精精气，也是顾皎有月桂神树这逆天神器帮忙，不然单靠她自己提炼还真提炼不出如此精纯的真元。 不过这些灵珠用来修炼可以，但代替灵精是不可能的，因为灵精可以恢复灵气，而月桂神树提炼出来的灵气珠用完就没了。顾皎想着灵精采多了会被发现，灵气多收集些无伤大雅，灵精是可以恢复灵气的，顾皎心中微动，她怎么没想到，自己平时修炼也能用这法子，月桂神树的能力太强大了，难怪赵琳琅做梦都想要。 顾风华：“……”她也有月桂神树，陪伴了她无数年，她用月桂神树做多事，但从没这么用过月桂神树，因为没必要，她有不少上品的灵精和仙精，还需要月桂神树替自己提炼灵气珠吗？不过她时常只用月桂神树的吸摄之力采集太阴灵珠，她默默的接过女儿递来的灵珠，“阿菟，你还可以用月桂神树采集太阴灵珠。” 顾皎问：“太阴灵珠有什么用？” 顾风华道：“就是纯粹的太阴星力，有滋养魂魄、重塑神魂的功效。”这才是使用月桂神树淬炼之力的正确方式，用来提炼灵气太大材小用了。 顾皎点头说：“等过段时间我让神树试试看。”一枚太阴灵珠往往需要月桂神树持续几年的采集，时间耗费太久，对她来说性价比不高。她对太阴灵珠需求不大，毕竟自己有很多极品玉髓，还有鸿蒙珠蕴养她神魂，想到玉髓顾皎不由想起了霍臻，不知道他飞升了没有，是不是回到了自己的北方仙域，他伤势应该也恢复了吧？ 顾风华揉揉女儿小脑袋，征询女儿意见：“我去洞天闭关一段时间，你是待在我洞天里，还是在这里？”顾风华这次闭关不会很久，她比较希望女儿能留在自己洞天。 顾皎摇头说：“我在这里守着。”阿娘的界石很清静，顾皎不反感，但也不想没事就进去，太无聊了，她还不如去自己的界石，“我还有点事。”羊毛不能在一个地方薅，她想到“白云帝君”别的矿脉溜一圈。 顾风华莞尔：“也行，你一个人小心点。”顾风华这次闭关不是死关，只是恢复真元，随时可以出来，是故她也不担心女儿，顾风华将自己的洞天具象化，让女儿带着自己的洞天载体。 顾皎在顾风华闭关之后，一面让月桂神树继续汲取灵气，一面深入矿脉少量的开采灵精，她很小心的控制灵精的数量，把数量控制在不让人发现的程度。矿洞的凡人不能随意离开，金丹元婴修士却可以离开，他们也不是离开，而是被指派到各处开采矿道。 上界的矿脉过分坚硬，光看凡人开矿道效率太低，基本是让修士开矿道，再让凡人开采矿石，顾皎借着这些修士开采矿道的机会又在另几个矿藏上挖了不少矿石、灵精，她在下界时也算白富美，阿娘不算，桑九乌是真宠她，名下的财产都放开供应她，可她也看过桑九乌名下有三条灵脉，这灵脉部分还是宗门的财产。 可这里的“白云帝君”名下大大小小的灵精脉就起码有数十条，还不算别他种类的矿脉，这些还都只是他明面上的财物，真是壕无人性！这还是偏远地区的一名天仙，像霍臻这种级别的帝君名下到底有多少财产啊？顾皎深深觉得，自己渐渐跟霍臻划开距离是正确选择，这人太可怕了。在下界他没了帝君身份，能以寻常面貌对自己，一旦回了上界他就是真正的帝君了。 霍臻其实早猜到顾皎有心借着飞升的机会跟他分别，是以给了顾皎不少东西，有了那些小东西，他总能知道顾皎的去向，可他哪里知道顾皎在顾风华的怂恿下，把霍臻给的所有东西都丢到了鸿蒙珠里，有了鸿蒙珠的洗刷，霍臻即便是先天神灵都找不到她。 霍臻的飞升没顾风华那么急促，他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安顿好再飞升的，陈青莲等那些被迫转世的阳神修士去向他也都告诉各宗门了，大家对他感激涕零。可让他错愕的是在自己飞升之前，居然又有飞升了！霍臻和顾风华是北澜洲修士认定的上界修士转世，他们飞升大家还不是太惊讶，但是这个人飞升却让众人十分惊讶，这人渡劫时候众人都惊呆了。 不过霍臻在看到那人渡劫时展现的那颗参天巨树的投影时，他眉头轻扬，扶桑神树？夸父族？他饶有趣味的看着神情冷肃的桑九乌，这位不会是夸父族的那一位吧？这可有趣了，昊阳帝君知道自己仙后的老情人陪她一起下界转世了吗？ 初来乍到（四） 桑九乌被顾风华打击之后, 他就开始闭死关，他是修炼到紧要关头破关而出的, 本来就没指望能飞升。他本来想顾风华也是破关而出, 也是飞升无望，两人就专心女儿得了。哪里想到顾风华如此决裂的拒绝自己，桑九乌心灰意冷之下就闭死关了。 他也没指望自己能飞升了, 就想着在静室里等死, 哪里想到他居然能得到大道投影！这大道投影一下让他进入了顿悟状态，他一下恢复了前世记忆, 时至今日他才想起来自己为何会跟纠缠了顾风华万年, 因为在上界他也跟顾风华纠缠了无数年。 上界顾风华是太阴族、他是夸父族, 两人年幼的时候时常被长辈带着一起修炼、一起历练, 也算是青梅竹马长大的, 他自以为两人自幼相识、感情极好, 成年之后可以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毕竟自己跟顾风华无论是从修为，还是年纪家世都相当，顾风华不可能找到比自己更好的对象, 没想在他试探的询问顾风华是否愿意给自己结为道侣时, 她以一心修炼为由断然拒绝了自己！ 顾风华拒绝桑九乌后, 桑九乌并未放弃, 他想着既然顾风华一心想修炼, 那就等两人都修炼成帝君之后再说。桑九乌向来坚定的认为他跟顾风华都会成为帝君, 只是时间问题。他哪里想到顾风华会在晋阶天仙后生女！他知道这情况后, 第一时间赶到了太阴族毛遂自荐。 可顾风华还是没选自己……这么多人选，她宁愿选昊阳也不乐意选自己，还说什么他是纯正的夸父族血脉, 不容易跟她有子嗣！她自己都是纯血, 为什么还嫌弃自己是纯血？桑九乌怎么想都不甘心，后来听说她跟昊阳那个小崽子身体出了问题，他还曾幸灾乐祸过。 谁让她选了昊阳！他身上那么多族的混血，两人生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出问题？只是昊阳没想到顾皎的问题会这么严重，连太阴族都救不了她，逼得她不得已下界转世，连顾风华也跟着一起去了。桑九乌见顾风华转世，昊阳却依然若无其事的待在自己道宫中当着高高在上的帝君，他憋着一口气就跟着顾风华一起下界了。 他想让顾风华看看到底谁对她才是真心的。昊阳册封她为仙后又如何？他们比昊阳年轻，他们将来也能成为帝君，昊阳能给她的，他也能给，她又何必跟一个糟老头子生女儿？只是桑九乌做梦都没想到自己都追着顾风华下界，两人都没了前世的宿慧，顾风华依然不喜欢自己，她情愿跟别人再次生下女儿也不愿找自己。 桑九乌恢复记忆后，就知道顾皎不是他跟顾风华的女儿，两人是纯血的太阴、夸父族人，想要孕育子嗣要比一般人困难点，可一旦有了孩子，他们的孩子绝对是天资出众，不会像她跟昊阳那样让孩子身体出什么问题的。可惜顾风华不愿意跟自己尝试，她是真讨厌自己……桑九乌百味杂陈的体悟着那枚他从仙府中带出的大道投影。 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桑九乌很清楚，大道投影只有太阴族的鸿蒙珠才能提供，在太阴族最辉煌的时候，他们夸父族也得到过数枚太阴族送来的大道投影，这是族里最珍贵的宝物之一。只是太阴族已经数代没有出现让鸿蒙珠认主的人，现在鸿蒙珠只是太阴族的吉祥物、历代族长的信物，太阴族已经很久没有大道投影了。 就算有大道投影也是族中珍藏，顾风华是绝对不可能把族里的大道投影送给自己的，他能有大道投影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闺女被鸿蒙珠认主了，是她让鸿蒙珠弄出了大道投影给了自己。桑九乌满心满眼的都是感动，他果然没白疼闺女！顾风华看不上自己，闺女能看上自己也够了！ 即使知道顾皎不是自己闺女，桑九乌私心也把顾皎当成了自己闺女，对修士来说血缘并不重要，就像顾皎前后两世父亲都不一样，难道昊阳就不会认她为女了？不过桑九乌估摸着即便昊阳肯认，顾风华也不会带女儿去找昊阳，顶多等女儿以后长大，自己去找昊阳，顺便把养在昊阳那里的身外化身要来。 夸父族和太阴族联系很紧密，太阴族重神魂、夸父族重法身，顾皎神魂过于强大，导致肉身脆弱之极，太阴族无奈之下也曾找过夸父族帮忙，太阴族几万年才出了这么一个小幼崽，同为洪荒古族夸父族肯定要帮忙，族里是动用了老本，把小丫头浸在了太阳之精中。 当时用来蕴养小丫头的太阳之精还是桑九乌淬炼的，只是桑九乌那时对顾皎还心有隔阂，没去看她，现在想想他真应该去看看那丫头的，想来那时候她一定很可爱。桑九乌以前是嫌弃顾皎，现在对顾皎是自带滤镜，觉得自家闺女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宝宝。 太阴族和夸父族都是洪荒古族，洪荒古族的孩子都要千岁以上才成年，顾皎几辈子年纪加起来都还不到成年的年纪，她在太阴族和昊阳帝君处的身体更是迄今都还只是一个小婴儿，是以桑九乌把女儿当成小宝宝也不算错。 他在闭关之前就把一切事宜都安顿好了，一旦恢复了前世记忆，桑九乌都没停顿的飞升了，他急着上界找闺女和顾风华。时至今日，桑九乌还是没想放弃顾风华，虽然顾皎不是他亲女，但继女也是女儿，他一点都不介意当顾皎的继父。跟人丁稀少的太阴族不一样，夸父族的子嗣不少，桑九乌对子嗣的执念没太阴族那么深。 跟只生女儿、只有纯血的太阴族不同，夸父族的族人有男有女，还有混血。以前夸父族是不承认混血是夸父族人的，可现在纯血夸父族越来越少，夸父族对族人要求就放开了，只要有夸父族血脉都属于夸父族人，所以严格来说昊阳跟桑九乌是同族的，只是桑九乌在族中的地位要比昊阳高许多，因为他是纯血。 桑九乌修为和顾风华一样都是天仙，他也没法子固定自己的飞升的地方，不过他恢复了前世宿慧，他就开启了隐藏在神魂深处的洞天，取出了他下界前准备好的星罗盘，确定自己的方位，同时他还在星罗盘上照着顾皎的方向。桑九乌给了顾皎不少好东西，其中有一件是桑九乌担心顾皎会出事，特地给她炼制的同心母子环。 这种同心环母环持有的一方可以通过神魂气息找到拥有子环的一方，桑九乌有顾皎的魂灯，还有这同心母子环，他很轻易的就找到了顾皎所在地。他挑眉看着那接近星罗盘边缘的那一小点，顾风华怎么会飞升到那个地方？这是得罪天道了？ 桑九乌担心顾皎和顾风华在那种穷乡僻壤会受委屈，也顾不上先恢复功力，召出自己的金乌傀儡就风驰电掣的朝顾皎所在的仙域飞去。顾皎和顾风华目前所在的仙域是个无人管的地带，里面的人员鱼龙混杂，很多在中央区域得罪了大人物的修士都有可能逃到那里躲藏。 这样的地方虽不至于说全是坏人，但估计也没什么好人，桑九乌不知道两人目前隐匿在一个天仙领地，迄今都没显露在外人面前，还当她们目前在这仙域里辛苦求生，所以卯足了劲赶路，就想能早点找到她们。他这会已经全忘了顾风华跟他一样，也是天仙修为，而且顾皎也不是纯然的小白兔，她是在魔门长大的小魔女。 桑九乌心急如焚的赶路，顾皎却在矿洞内跟阿娘难得起了争执，两人就顾风华到底要不要闭关展开了讨论，顾风华是想好好陪女儿历练一段时间，等女儿差不多习惯了上界生活后她再带女儿回太阴族闭关。而顾皎则坚持要让母亲现在就闭关，她的理由也很简单：“阿娘你刚刚领悟了大道种子，如果不现在趁热打铁的参悟，将来会不会就领悟不到了？” 顾风华说：“领悟不到也不怕，你都让鸿蒙珠认主了，你可以再弄一枚大道种子给我。” 顾皎摇头：“您别忽悠我了，如果参悟大道是有达到种子就能参悟的话，那太阴族那些先辈早修炼成先天神灵乐。”顾皎上界之后，顾风华跟女儿简单的说了几句她的身世，没提昊阳帝君，是说了太阴族的事，也告诉女儿太阴族有不少老牌玄仙。 有些玄仙甚至在太古时就是玄仙，可起劲依然没摸到更进一步的门槛，顾皎就不信她们没参悟过大道种子，可参悟了还是不行，可见鸿蒙珠的大道种子不能万能的，若是没有运气，她给阿娘一百粒达到种子阿娘都不可能参悟。顾皎哪里愿意母亲为了自己耽搁修炼？ 顾风华轻顺女儿的头发：“你放心，我心里有数。”顾风华不能现在闭关，现在闭关的话，她只能送女儿去太阴族。到了族里两人还如何保密行踪？她既不想女儿再跟霍臻纠缠不清，也不想昊阳知道她已经把女儿带回来的消息，所以她一直在拖延去太阴族的时间。 从私心来说，顾风华不想女儿在太阴族长大，因为那些老不死肯定会把女儿教的一切以太阴族为尊。她自己可以为太阴族奉献一切，但她不想女儿也如此，女儿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顾皎试探的问：“我去别的宗门拜师？” 顾风华道：“你不是没修炼过的小孩子，一般大宗门都不会要你的，你的身份也瞒不住。”顾风华能看上的宗门都是大宗门，大宗门对弟子的筛选都很严格，女儿太阴族人的身份是瞒不住的。 顾皎犹豫了一会，“阿娘，你在上界有朋友吗？”顾皎感觉她娘在下界就没什么朋友，到了上界估计也不多？ “朋友？”顾风华沉吟一会，想起了一张熟悉的脸，她要是有朋友的话，那人应该算朋友了，只是自己转世迄今都有几万年了，那人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顾风华很坦然的对女儿说：“我没有朋友。我脾气不好，身边只有君子之交，没有可以托付你的人。” 顾皎：“……” 顾风华莞尔对女儿道：“你一个孩子想这么多做什么？我自己修为我还没数吗？我一定会晋阶玄仙，届时就封你为公主。” 顾皎一想也是，阿娘都修炼了这么多年了，难道自己还能比她想的更好？她放下了心思，笑眯眯的点头说：“好！”霍臻也说过要封自己当公主，可当他的公主哪有当阿娘的公主爽快？“阿娘，我们现在去哪里？” 顾风华说：“我们离开这里，去另一个仙域。”她是想带女儿历练，但不想在这里历练，这里环境太混乱，不利于女儿修炼。 顾皎兴奋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顾风华有意逗她：“你灵精挖好了？” 顾皎说：“挖了不少了，暂时够我们用了。” 顾风华带着女儿上了飞剑：“走，我带你去过一段上界普通修士的日子。”女儿身份太高，等将来她回了太阴族，可是被人可着劲的娇惯，顾风华到不觉得女儿娇惯有什么不好，但她也希望女儿能过一段普通人的生活，这更有利于她的心境修炼。 桑九乌卯足劲往白云帝君的领地赶，却不想他快达到白云帝君领地时，顾皎的神魂气息突然改变了地方！桑九乌眼睁睁的看着顾皎神魂一路从三不管地带，一下去了离他驻地颇远的仙域。桑九乌不由暗自猜测，之前顾风华可能是闭关了，所以才让闺女在那里停留了一段时间，现在出关就带着闺女离开了，桑九乌催动坐下金乌傀儡，往顾皎行径的方向飞去。 上界和下界不一样，下界的空间通道相对稳定，只要能确定空间定位，即使是跨越两个大洲都能瞬息即至，而上界空间通道狂暴紊乱，除了玄仙之外，即便是天仙都甚少直接使用空间通道瞬移。桑九乌修为还没恢复，不敢贸然开启时空通道，只敢驱使着坐下灵禽往顾皎所在地飞去。 一个接一个（上） 顾风华在上界历练多年, 对上界大部分仙域都比较熟悉，她带着女儿乘坐飞舟去了一个环境相对和平的仙域, 这个仙域的帝君是个从太古末期就存在的老牌帝君, 他成为帝君之后就没出过手，大家也不知道他战力到底有多强，很多人都觉得此人不善征伐。 可他自太古迄今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年, 没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底牌, 他平时又深居简出，从来不扩张自己仙域, 因此也没人去挑衅他, 他的仙域是边界仙域中少有的安定平和的区域, 很多商人都爱这里做生意, 这里的商业也极为发达。 顾风华知道女儿不爱住在穷乡僻壤, 特地给女儿选了这个仙域住下, 又在中心区域租了一座府邸暂时住下。这座府邸离主城的灵脉较远，所以灵气不太浓郁，周围的邻居大部分都是上界的土著民, 基本都是筑基、金丹, 偶尔有一两个是元婴修士, 这些人大部分已成亲生子, 这个街坊今有几分市井气息, 和下界的宗门坊市很像。 顾皎发现即便是在上界, 成亲生子最多的也是筑基、金丹, 不过也比较符合常理，上界资源再丰富，元婴、阳神也是一个门槛, 不是全身心投入修炼是不可能有晋阶回报的, “阿娘，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吗？” 顾风华说：“先住一段时间再说，如果觉得这里我们就把这栋房子买下。这里的居民都是上界原住民，这些人才是仙域的根基，这里应该是都城最安全的地方。”顾风华带女儿住在外面，不仅仅是带她历练，也是想督促她修炼，在女儿元婴之前，顾风华并不想回族里，若不是自己拖不了太久，她甚至都想陪女儿晋阶她阳神为止。 顾皎点点头说：“我先把家里打扫一下。”这里虽只是租赁的屋子，但也是她们要住上一段时间，打扫干净，安上屏蔽神识的阵法是必要的。 顾风华哪里会让女儿动手？“不用，我让道兵打扫。” 顾皎问：“阿娘，你还有可以打扫屋子的道兵？”顾皎记得她阿娘洞府里连个府兵都没有，比霍臻还冷清，霍臻洞府里好歹还有府兵和草木精灵。顾风华放出了一人，顾皎错愕的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十六叔？”原来阿娘还是把自己的白狐道兵带上界了吗？ 顾风华不喜欢豢养宠物，也不爱教调有灵智的道兵，下界她没记忆时用的都是白骨天魔这种域外生灵，上界之后她的道兵更全是没意识的灵气傀儡，她不喜欢养有生命的道兵，因为她习惯把坐下道兵当炮灰，御敌时用得都是同归于尽的招式。 不过她在飞升之前，还是回了自己魔国一趟，将魔国里大部分东西都收拣出来送给女儿，一小部分留在宗门，而她仅有的一只白狐道兵也被她收在界石中带上界了。他们修为低弱，顾风华也不指望他们能帮自己做什么，只要他们平时伺候女儿起居即可。 她听到女儿称呼胡十六为“十六叔”不由长眉微扬，这丫头怎么到处认“叔叔”、“大人”？说来自己和昊阳都不是这种嘴甜的性子、萧少阳也不是这样的人，她这习惯是怎么养成的？ 胡十六偷偷瞄了顾风华一眼，见她听到这个称呼没有生气，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吩咐族中侍女将这栋府邸打扫干净，大家伺候顾风华多年，知道她好洁爱静，大家将府邸里摆设全部收入储物囊，摆上了顾皎和顾风华用惯的家具，他们也没有让顾风华和顾皎白等，先泡了一盏灵茶给两人细品。 顾皎忍不住暗暗感叹，有人伺候这生活质量就直线上升。也不是顾皎没有自理能力，而是很多琐事如果是自己一人一个人，她压根不想干，直接糊弄就过去了，除非有人替自己都弄好了，她才会有闲情逸致享受。这里环境相对安逸，顾皎将胡小白和小秋也放了出来。 两只小妖还是筑基期，不能化形，顾风华用了太阴族秘法让两人化形，两小妖一化形就是两个粉妆玉琢的小孩子，尤其是小白有时候还控制不住自己的本体，时常冒出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屁股后面还有一条长尾巴，可爱的样子不止让顾皎喜欢，连顾风华都觉得挺可爱。 胡小白见自己重获主人的喜爱，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真怕自己失去了主人的宠爱。帝君将自己送回来的时候明确说了，自己是主人的宠物，不是他的。胡小白私心也更喜欢顾皎，顾皎比霍臻讲道理多了。 顾皎之前不想要胡小白是觉得他跟着霍臻前途更好，可现在见胡小白战战兢兢的伺候自己，她又觉得这孩子可怜，对他态度极和善，但她也提前跟胡小白说了，即使霍臻联系她，他也不要跟霍臻有联系，胡小白连声答应。 不过顾皎也没跟灵宠玩上太久，只逗了一会胡小白，就去顾风华的洞天修炼了。顾风华这段时间闭关，顾皎一面挖灵精、一面要防着别人发现，还没踏踏实实修炼过，好容易阿娘出关，顾皎沉下心修炼，不知不觉间就闭关了半个月。这也是她晋阶金丹之后才有的能力，筑基期的时候就算她想闭关也没闭关不了这么久，身体扛不住。 等顾皎再次回神时，洞天里又剩了她一个人，顾皎见惯不惯的喊了母亲一声：“阿娘。” 顾风华正蹙眉看着坐在自己的面前的桑九乌，这人还是下界的容貌，但眉宇间的神态已跟下界时截然不同，正是自己那位“老朋友”，他正苦口婆心的对顾风华说：“你怎么带阿菟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你要是不想回太阴族，我们就换个安定些的仙域暂住。” 顾风华面无表情的暗忖，什么我们？她和女儿跟他有什么关系？“你来做什么？” 桑九乌说：“我是来找阿菟的。” 顾风华淡淡道：“阿菟不是你女儿。”如果说之前还是因为他没宿慧而犯蠢的话，现在他都恢复宿慧了，难道不明白阿菟不是他女儿吗？ 桑九乌说：“女儿又不是非要自己亲生的？在我看来阿菟就是我亲女儿。” 顾风华内心“呵”了一声，什么女儿不一定非要自己亲生的？难道他还想抢走阿菟不成？就在顾风华想把桑九乌赶走的时候，正好顾皎出关，顾风华就将女儿招了出来，指着桑九乌对估女儿说：“去拜见你流景叔父。”桑九乌在上界的本名为桑流景。 流景叔父？顾皎愣怔看着桑九乌，这不是大人吗？怎么变成流景叔父了？她看了一眼笑得满脸开花的桑九乌，再看看沉默不语的母亲，她沉吟的一会问顾风华：“阿娘，大——流景伯父也是上界转世之人？”跟霍臻一样？顾皎这会再迟钝都觉得阿娘有点不对劲，她看起来也像是转时之人。 顾风华无奈的颔首，她都不知道桑流景居然会尾随自己转世，夸父族就不管管他吗？桑九乌在下界是世家子，回到上界他依然还是世家子，身世甚至比下界更好，他在下界也顶多就是老祖宗是阳神修士，而在上界他自己的父母都是帝君，他祖父和曾祖父也都是帝君，他是标准的天之骄子。 桑九乌抬手让顾皎过来，他柔声对顾皎说：“怎么？上界之后就不愿意叫我大人了？” 顾皎干笑，“当然不是。”她本来就对桑九乌很心虚，她这个便宜女儿占过桑九乌太多便宜了，她最担心的就是桑九乌发现真相后会伤心。却不知桑九乌知道真相后非但没有生气，心里十分得意，昊阳是她前世亲爹，也没听她喊过一声大人，可见两人就是没父女缘分，本来阿菟就应该是他跟顾风华的孩子。 桑九乌说：“既然不是，你就继续喊我为大人。”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本名桑流景。” 顾皎心中暗想不管是九乌还是流景，都跟太阳有关，这人不会是夸父族人吧？顾皎记得夸父族以日为尊，桑流景的行事很像是夸父族，不知道他有没有伴身的扶桑神树。 桑流景对顾风华说：“你想留在这里也行，我能住在这里吗？” “不行。”顾风华一口拒绝，他留在这里做什么？打扰她跟女儿的修炼吗？ 顾皎问桑流景：“大人你刚刚飞升，不需要回族里闭关吗？” 桑流景轻松的说：“不需要，闭关随时都可能闭，既然你们想到处走走，我可以陪你们一起去，顺便还能保护你们。” 顾皎：“……”她怎么觉得大人飞升之后，智商依然没什么长足的进步？ 顾风华跟桑流景纠缠了不知多少年，她早知道桑流景自说自话的能力，她对桑流景道：“把东西教出来。” 桑流景装傻的问：“什么东西？” 顾风华冷着脸说：“你用来找到我们的东西，你给阿菟点了魂灯？” 桑流景见顾风华点破了，只能无奈的取出顾皎的魂灯：“拿去。”桑流景倒不是真怕了顾风华，而是魂灯跟识海相连，稍有不慎就会让识海受损，因此大家族、大宗门都不会允许有人拿着自家弟子的魂灯。早教晚教都要拿出来，他还是主动拿出来，别让顾风华生气了。 顾风华拿回了魂灯也没展颜，连桑流景这么蠢的人都有自己的魂灯，那么昊阳和萧少阳呢？他们会不会也有女儿的魂灯？女儿年幼懵懂，让他们点个魂灯太容易了…… “阿娘？”顾皎歪头看着母亲，顾风华揉揉女儿小脑袋，垂目看着端坐不动的桑流景，先把这人打发，然后她们回太阴族，族里地方隐蔽，一般人找不到，她们不想见人还能闭关。顾风华正思忖间，门外响起了让顾皎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阿菟，你在这里吗？” 顾皎浑身一震，脱口而出：“父亲！”他怎么来了？她明明没有联系父亲啊！ 一个接一个（中） “父亲？”桑流景挑眉看着顾风华, 这是顾皎的亲爹来了？桑流景很好奇顾皎在下界的亲爹是谁？他们那时候还没恢复上界记忆，她这是找了一个什么人？总不能比自己差吧？ 顾皎看了看桑流景、再看看阿娘, 用目光询问母亲应该怎么办？ 顾风华轻叹一声, 在看到桑流景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跟女儿藏不住了，连桑流景这么一个蠢货都能有女儿的魂灯，萧少阳和昊阳怎么可能没有？这两人迟早都会来, 她对女儿说：“你去接你父亲进来。”萧少阳是个老古板, 不会非请勿入。 顾皎起身去接自己亲爹，果然萧少阳负手站在门口, 他背光而立, 顾皎看不清他脸上什么表情, 但那熟悉的神态让顾皎下意识的喊道：“父亲。”她是没亲眼见过萧少阳, 但萧少阳给女儿准备的那么多玉简不是白准备的, 顾皎看了那么多有父亲影像的玉简, 一眼就认出了萧少阳。 顾皎这声“父亲”让萧少阳冷冽的气质显而易见的转柔，他向前走了几步，犹豫了一会, 抬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小脑袋：“你身体怎么回事？”阿菟都过二十了, 怎么还是十岁出头的小女孩模样？萧少阳为了女儿, 特地去了解过凡人小女孩的成长过程, 他知道二十多岁的凡女已是成人形态了。 顾皎说：“我修炼功法的缘故, 不碍事的。”她也懒得解释自己被鸿蒙珠洗刷过了, 鸿蒙珠是秘密, 虽然在太阴族和夸父族可能不是，可他们也不会告诉外人。 萧少阳目光如电，将顾皎浑身扫了一遍, 顾皎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 即便萧少阳是自己的亲爹，她都不习惯被亲爹如此检查，感觉自己浑身没有秘密了一样。萧少阳扫视了女儿一遍，没发现她身体有什么大问题，他暂时放心了， 至于什么样的功法会让她长得这么慢，他可以等见了顾风华再说。萧少阳见女儿浑身不自在，不由微微一笑，小丫头都是大姑娘了，他在女儿小手里放了一块玉佩，然后柔声问：“你母亲呢？” 顾皎说：“她在里面。”她瞄了一眼掌心的玉佩，困惑的抬头看着萧少阳，这是什么东西？ 萧少阳说：“这是给你的小礼物。”萧少阳这百余年看到有适合小女孩的东西，他都会下意识的收集，不知不觉间也积累了不少。 顾皎没想到父亲居然还想着给自己礼物，她不由双目晶亮的看着父亲，萧少阳莞尔，果然小女孩子都喜欢这种小东西，他心中暗忖以后再给女儿收集点。 顾皎引着萧少阳入内，堂屋里顾风华和桑流景正盘膝趺坐，萧少阳并不奇怪顾风华身边有男子，他诧异的是他居然看不出顾风华和那位男子的修为，他不由一怔，顾风华这是用了隐藏修为的法器还是…… 见萧少阳入内，顾风华还没开口，桑流景反而是先说话了，他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居然找了一个人仙当阿菟的父亲？”昊阳虽说出身寻常，又是糟老头子，可他好歹已经是帝君了，而顾风华这次居然找了一个人仙？ 桑流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光看这人略显虚浮的气息就知道他刚晋阶人仙，之前还只是阳神，这样的人顾风华都能看上？桑流景心中百味杂陈，顾风华到底是有多嫌弃自己？ 顾皎听了有点不开心，她是挺喜欢大人的，可萧少阳也是自己父亲，他怎么可能这么说自己的父亲？当前情况复杂，顾皎不想给母亲添麻烦，她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可她才多大？即便是最年轻的萧少阳也是活了万年以上的，三人一下就感觉顾皎情绪低落，桑流景懊恼自己失言，萧少阳眉头微蹙。 顾风华安抚的轻拍女儿的背，沉着脸对桑流景说：“这里没你的事了，你怎么还不走？”她找什么人与他何干？ 桑流景早习惯顾风华对自己的嫌弃，他起身对母女两人说：“我明天再来。”要不是他自觉自己说错了话，他也不会这么听话。 萧少阳等桑流景离开后，偏头问顾风华：“你什么时候让阿菟去萧家一趟？”顾风华抬眉看着萧少阳，萧少阳解释说：“族中的长老都知道了阿菟，他们都想见见孩子。” 萧少阳绝口不提桑流景，他跟顾风华本就不是夫妻，只要顾风华照顾好女儿，萧少阳并不在乎顾风华身边有多少人。当然萧少阳也能看出桑流景很喜欢女儿，不然不会因为女儿一个表情他就离开了。 顾风华抬头看着女儿：“你想什么时候去？” “我？”顾皎怔了怔说：“我无所谓。”她本来是想跟阿娘过一段母女两人的二人生活的，可现在大人都能找到她们，她觉得霍臻肯定能找到她们，她也没必要避开了，免得他一不开心，又要搞出点什么事来。 萧少阳对顾风华道：“你是不是要闭关？不如你跟阿菟都跟我回去，等你巩固了修为再说。” 顾风华见女儿一脸紧张的望着自己，她沉吟了一会颔首说：“好，我跟你去萧家。”她迟早也闭关的，萧少阳怎么说都是阿菟的亲爹，交给他总比交给别人放心。不过她也要去考察一番，天极萧家也是上界老牌世家了，对外风评不错，可但凡大世家风评都好，不真正接触顾风华不可能放心的。 顾皎心中暗叹一声，萧少阳见了微微扬眉：“阿菟不喜欢去萧家？”女儿对自己没有顾风华那么依赖，但也颇为亲近，她应该不会是不喜欢自己，所以她是不愿意去萧家？ 顾皎觉得自己微表情已经控制很到位了，怎么还会被人看出心思来？ 顾风华和萧少阳同时忍俊不住，顾风华笑着对女儿说：“你才多大，我们多大了？你能我们比？” 顾皎一想也是，她两辈子加起来那点时间在父母眼中不值一提，他们可能一个闭关就过去了，她对顾风华说：“阿娘，我跟父亲回萧家，你早点去闭关吧。”顾皎是真心替母亲担心，她就想让母亲早点领悟大道种子。 顾风华说：“我先陪你回萧家。” “不用。”顾皎不想耽搁母亲时间，父亲是她亲爸，他还会亏待自己不成？“您快去闭关吧。” 顾风华点点女儿小鼻子，她如何不知道这丫头的心思，她一方面是担心自己会失去参悟大道种子的机会，另一方面也是担心自己在萧家受委屈，小小年纪也不知道哪来这么重的心思，她对萧少阳说：“我们走吧。” 萧少阳含笑看了女儿一眼，取出飞舟让两人上去，顾风华回头对桑流景说：“不许跟上。” 正要偷偷跟上他们的桑流景摸了摸鼻子，怎么感觉顾风华修为又高了？ 顾皎探头跟桑流景挥手：“大人，你先闭关好好修炼，我等你出关。” 桑流景见女儿笑靥如花，心中一暖，还是阿菟有良心，不过闭关是不可能的，萧家比得上他们桑家吗？与其让阿菟留在萧家，还不如跟他回桑家。 “大人？”萧少阳等顾皎上了飞舟之后，才垂目看着女儿：“他是谁？你怎么喊他大人？” 顾皎：“……”她应该怎么跟父亲解释自己跟桑流景复杂的关系？好像怎么说都越不过阿娘，可阿娘明明跟桑流景没关系…… 顾风华道：“他是我的老朋友，我在下界闭关之后他照顾了阿菟一段时间，他把阿菟视若亲女，所以她才称呼他为大人。” 顾皎连忙点头，“对！就是这样！” 萧少阳并不在乎顾风华找别的男人，可看到女儿称呼别的男人为“大人”他心里就不舒服了，可那时候自己还在上界，照顾不了女儿，只能让别的男人照顾，他对女儿说：“有些人只是面上对你好，私底下打什么主意也没人知道，你以后要有防人之心。”以萧少阳的教养来说，他能在背后这么说桑流景已经是破例了。 顾皎乖巧的点头，不在这个时候触她爹的霉头。 萧少阳是仙n代，这次又是来接分别多年的女儿，用的装备自然是最好的，他的飞舟是族里老祖宗给他的，遁速极快，所以萧少阳才能跟桑流景前脚后脚，毕竟他只有人仙修为，不像桑流景是天仙，还是最擅长遁术的夸父族。 顾皎坐在飞舟问萧少阳：“父亲，萧家有多少长辈？” 萧少阳见女儿这么紧张，他将族中长老的影像给女儿：“不急，慢慢来，不认识也不行。”萧家已经好多年没幼崽了，女儿回去大家肯定喜欢，谁会在乎她是否会叫错辈分？女儿怎么样都可爱。 萧少阳犹豫了一会对顾皎说：“阿菟，等到了萧家，我叫你嫣儿可好？”从私心来说，萧少阳更希望女儿跟自己姓，可他也知道自己没养过女儿，想让女儿跟自己姓不合理，但是在萧家的时候他还是希望女儿改为萧姓，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顾皎一口答应，“好啊。”她也觉得萧家那么大的家族应该不大能接受女儿从母姓，她也不可能改父姓，既然如此那就一开始就隐瞒好了。 萧少阳见女儿听话，心中很是欣慰，他真心实意的对顾风华说：“你辛苦了。” 顾风华淡淡道：“我照顾我的女儿。”太阴族女子生出来的孩子只能是太阴族人，她从来不觉得她是给别人生孩子，女儿是她自己的，跟别人没关系。 萧少阳新得了女儿，饶他心性再沉稳都急着想回去炫耀女儿，他将飞舟速度提升到了极限，不过半个月功夫就回到了萧家，桑流景一直远远的跟着他们，等他们四人进入萧家领地时候，顾风华和桑流景看到半空中迎风招展、让人眼熟的旌旗华盖时，两人不约而同的微微变了脸色，这人怎么会来萧家？ 一个接一个（下） 顾皎浑然不知外面飞扬的旌旗代表了什么含义, 她好奇的看着半空中漂浮的旌旗华盖，“父亲, 这是族中老祖宗的旌旗吗？”她在飞升前被霍臻逼着认了一波他的旌旗华盖, 她一眼就看出这是代表帝君的旌旗。萧家的帝君传承了好几代，所以这是萧家帝君的旌旗？ 萧少阳说：“不是，这不是老祖宗的旌旗。”他辨认着旌旗上的花纹：“这是昊阳帝君的旌旗。”上界帝君也就那么多, 从旌旗图案中辨认是哪一位帝君, 是世家弟子从小修炼的课程。萧少阳暗忖女儿也要学起来了，她才二十多岁, 正好是学这些事的年纪。 “昊阳帝君？”顾皎眼皮跳了跳, 有些心虚, 赵琳琅的叔叔就是昊阳帝君吧？ 萧少阳奇怪的问：“你知道昊阳帝君？”女儿才飞升多久, 怎么会知道昊阳帝君？ 顾皎言简意赅的说：“我在下界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女修, 她叔父就是昊阳帝君。”顾皎不敢对亲爹多说什么, 生怕被帝君听见，帝君的修为应该都很高吧？ 萧少阳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也担心被帝君发现他们的动静, 不过帝君的侄女？是赵家的女儿吗？萧少阳没想赵家的女儿下界居然还敢打昊阳帝君的名号, 这是家族长辈没教好她？昊阳帝君对自己家族可不算友善。 萧少阳放缓飞舟速度, 想带女儿和顾风华步行进入族地, 没想他刚停下飞舟就接到长老传音, 让他把孩子带过来, 说是昊阳帝君想见见这孩子。萧少阳暗忖，难道昊阳帝君还挺疼爱那位下界的侄女？想要跟阿菟打听那位侄女的情况？不然萧少阳也想不出为什么帝君要见女儿？ 萧少阳对顾风华说：“族里的长老和昊阳帝君想见见阿菟，你要不要先去别院休息一会？”萧少阳没想带顾风华去见自己族老, 毕竟两人也不是夫妻, 带着她去见长辈双方都尴尬。 顾风华见女儿担心的嘴唇都被牙齿咬白了，她微微摇头对女儿说：“去吧，你放心昊阳帝君不会对你如何的。”怎么说也是他亲闺女转世，这厮怕是来接女儿的，顾风华也不担心昊阳会强行接走女儿，就他走一步算十步的性子，肯定要先把女儿哄了再表明身份。 萧少阳让丫鬟领顾风华去自己别院休息，他则带着女儿去见昊阳帝君。顾皎一步一个脚印，走的十分沉重，萧少阳见状面色沉重的传音问顾皎：“阿菟，你是不是跟昊阳帝君的侄女有仇？” 顾皎摇头说：“没仇，就是——”就是她对自己有仇罢了……顾皎现在开始想念霍臻了，如果他在的话，他也是帝君，应该扛得住昊阳帝君的怒火吧？ 萧少阳问：“那位侄女去了哪里？你别瞒着我，把所有的事都跟我说。” 顾皎也知道事关重大，硬着头皮将赵琳琅的事都说了一遍，萧少阳听得眉头紧皱，“你一会别说话。”萧少阳暗忖着，萧家也不是没有帝君，如果昊阳要迁怒女儿的话，就只能让族里的老祖宗出面了。 顾皎低着头跟萧少阳进入堂屋，屋里两名男子高坐于堂上，这两名男子看着年纪都很轻，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容，看着十分和蔼可亲，可通身气质让人不敢小觑，顾皎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呼吸声，她觉得她跟赵琳琅之间全是赵琳琅无理取闹，可真正面对昊阳帝君时她还是莫名其妙有点心虚，这完全是因为昊阳帝君身份过于迫人。 “老祖宗、帝君。”萧少阳率先给两位行礼，他又示意顾皎给两人见礼，顾皎一丝不苟的跟着萧少阳见礼，乖巧的样子让昊阳心中百感交集，时至今日他终于见到女儿了。 萧少阳感觉昊阳注视女儿后，下意识的将女儿挡住了，他这一动不打紧，却让昊阳分了部分注意力在他身上，昊阳想到女儿这世居然是顾风华跟这人生出来的，他眉头微皱，神色很是不善，这小子太碍眼了！ 萧家帝君见昊阳紧紧盯着萧少阳，他轻咳一声，对萧少阳说：“这孩子就是阿菟吧？长得可真漂亮，过来让老祖宗瞧瞧。”他心中微微感慨，萧家子嗣不丰，好容易有了小闺女，老人家心里正欣慰着呢！哪里想到居然这孩子居然是昊阳帝君的女儿转世，萧帝君暗暗唏嘘，这孩子算是白生了。萧帝君还不知道顾皎的生母正是转世的玄度仙后，如果知道的话他肯定第一时间让萧少阳转世了，省得他留着碍眼。 顾皎见昊阳帝君紧盯着父亲，不由微微抬头，他是听到了自己跟父亲的谈话吗？ 昊阳垂目正对上女儿黑白分明的大眼，他心中杀意稍稍一顿，严厉的气质瞬间转柔，他对女儿微微一笑：“起来吧，你还小，不用这么多礼。”昊阳相貌看着不过二十五六岁左右，跟他严肃刻板的个性不同，他相貌十分的俊美，尤其是一双潋滟生辉的桃花眼、天生带笑的唇角更给他添了不少魅力。 自他成年起就有不少女子对他青睐有加，只可惜昊阳一心只有修炼，完全没有别的心思。后来为了减少烦不胜烦的桃花，昊阳性情越发冷漠严厉，等他晋阶天仙之后就不敢有女修敢主动勾引他了。如今他这一笑，男性魅力全放，饶顾皎对昊阳戒备再三，都被他的笑容引得双颊绯红、心脏砰砰直跳，这位帝君长得也太好看了！ 萧少阳见状越发戒备，他这是想做什么？萧少阳想到女儿是太阴灵体，他不会是想把女儿收作鼎炉吧？不过他身为帝君应该不至于看得上太阴灵体吧？起码也要是太阴族人才行。 萧帝君轻咳一声，这小子挡着干什么？他不会是想跟帝君抢女儿吧？ 昊阳招手让顾皎过来，他和颜悦色的问顾皎：“你是从下界上来的？身体还能适应上界的灵气吗？” 顾皎见昊阳对自己如此和蔼，心中越发戒备，她垂目谨慎的说：“都还习惯。”她不觉得自己一个跟着母亲飞升的小修士能引来帝君的主意，难道是赵琳琅已经上界了？她对自己伯父告状了？ 昊阳见女儿谨慎的小模样，心中暗暗好笑，这丫头小小年纪，心思怎么这么沉？是有宿慧的关系吗？不过她前世不也只活了几十年吗？昊阳想着女儿这么多年一直在下界辗转，直到百余年前才转世，心中极是怜惜，他温声说：“你已经金丹了？最近修炼还顺利吗？” 昊阳问一句、顾皎答一句，昊阳其实不善跟人沟通，他自修炼成帝君后，除了顾风华以外，也没什么需要他讨好的人，顾风华修炼多年，心性坚定，即便昊阳是帝君也没法子哄她回转心意。顾皎却是小姑娘，心思浅薄的仿佛一汪清澈见底的小溪，昊阳不过温言哄了几句，顾皎就渐渐对他放下了心思。 也不能说顾皎容易被骗，而是她跟昊阳相差实在太多了，昊阳又摸透了女儿心思，什么都顺着女儿心意说，不像霍臻那般对顾皎指手画脚，让顾皎一开始就反感戒备，后来想哄都哄不过来了。也是霍臻没经验，昊阳在顾风华身上积累了丰富的经验，顾风华那边他估计是扭不回来了，就用在女儿身上吧。 昊阳看着女儿，想到她亲娘心里就想叹气，能修炼成帝君的都有着非常人可及的心智和毅力，尤其是昊阳跟霍臻、萧帝君这类生来就是世家天之骄子，由家族精心培养而成的帝君不成，昊阳的家族只是一个不入流的上界小家族，祖传的心法也只能修炼到金仙为止。 昊阳的父母很早就死在一次秘境探险之中，昊阳那时候才刚满三岁，昊阳的兄长那时已经有三十岁，他借口要重振家业，将年幼的弟弟丢给了家族，自己一走了之。昊阳在族里受尽压迫，甚至在他逐渐崭露头角，显露自己不凡的资质时，都差点被当时的族长之子夺舍。 幸好后来他在某位族老的帮助下逃离族长父子的魔掌，拜入了某个小门派修炼，本以为自己可以在那门派一直待下去，没想门派又被人灭门……昊阳一路历经坎坷，最后终于成就了帝君之位。也正是因为他经历比一般人坎坷太多，他心性也比常人坚忍。 顾风华也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心中有所触动的人，不然他也不可能答应跟顾风华生孩子，即使跟太阴族人双修可以提升修为他也不稀罕。他本以为顾风华都愿意给他生孩子了，两人理所当然的是夫妻，所以册封了顾风华为自己仙后，哪里想到这一册封让顾风华勃然大怒。 在顾风华转世之前两人还单方面争执了一场，昊阳比顾风华大了许多，两人在一起的都是昊阳让着顾风华。他当时认为顾风华完全没有必要陪女儿下界，以她的修为下界之后能否恢复宿慧还两说，不如留在上界静候女儿转世，没想顾风华听完就把自己赶了出去。 昊阳轻叹一声，如果知道顾风华会第二天就转世找女儿，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他抬头对萧帝君说：“最近三十六天举办万花仙宴，萧君可愿与孤同去？” 三十六天是上界出名的商行，万花仙宴是三十六天专门针对高阶女修举办的宴席，各色奇珍异宝琳琅满目，极讨女仙们喜欢，很多世家贵女以参加这宴会为荣，不过万花仙宴参与者都要天仙以上修为，像顾皎这种小修士除非由长辈带领，否则是不可能参与的。 萧帝君和昊阳都是男修，萧帝君也是万年老光棍，这辈子都没踏足过万花仙宴，但想着眼前的孩子马上就要离开萧家了，他长叹一声，“赵君相邀，孤自是愿意的。”他抬手摸了摸顾皎的小脑袋：“阿菟跟我们一起去吧。”他摸完顾皎之后，看到昊阳复杂的目光，心头大爽，又忍不住摸了摸，谁让你现在还跟小丫头没关系。 吃瘪的赵昊阳（上） 萧少阳见老祖宗和昊阳自说自话的决定带女儿去万花仙宴, 他终于忍不了了，他上前一步委婉道：“老祖宗、帝君, 阿菟还小, 又刚回萧家，我先带她回去休息一会。”万花仙宴是什么地方？都是那些高阶女仙寻欢作乐的地方，阿菟才多大？正是要好好修炼的时候, 怎么能接触这种纸乱金迷？ 顾皎也有些琢磨不透昊阳和萧家老祖宗的路子, 一听父亲说话，她立刻抓住了父亲的衣摆, 她仰头崇拜的看着父亲, 父亲虽然修为不高, 可他真是很好的父亲。 昊阳桃花眼微微眯起, 他城府极深, 即便萧少阳都没发现他心中的杀意, 但是顾皎略有所觉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小手缓缓松开了父亲的衣袖。她跟霍臻相处久了，对这些所谓的上位者大概有些了解, 这种人城府极深, 一般来说很少会显露自己的情绪, 但顾皎莫名的就能感应到这些人的想法, 难道这是自己天赋异禀？顾皎并不知她能感应他们的情绪, 压根就是他们没想瞒着她。 昊阳见状倒是笑了, 不愧是他女儿, 跟他心思想通，看在女儿的份上，昊阳难得有了耐心给萧少阳解释说：“我就带她去赏花, 不去别的地方。”万花仙宴顾名思义就是赏花宴, 别的争奇斗艳都是附加的，里面的万种鲜花是开这仙宴的目的，他想着小姑娘应该都挺喜欢这种场合，他对顾皎温声说：“那里又很多漂亮的花，你一定会喜欢的。” 顾皎犹豫了一会，见昊阳对自己始终很和善，她很干脆的跟昊阳帝君坦诚，“帝君，我在下界是遇到了赵琳琅，可我跟她不怎么熟悉，她后来在自己宗门闹出了点事，大家想管她禁闭，她自己逃走了……” 赵琳琅？昊阳一怔，随即莞尔：“我不是来找你问赵琳琅的消息的。”他顿了顿说：“我跟你家长辈是好友。”昊阳也不想隐瞒自己的身份，但是就他这段时间对女儿了解来看，她并不会因为自己是她前世父亲她就会能马上接受她的性子，与其一开始就以身份强迫她接受自己，还不如循序渐进的慢慢来。 顾皎沉默不语，她想说自己听父亲的，但又本能觉得这句话会让昊阳帝君不开心，她只能选择沉默。 赵昊阳见状轻叹一声，勉强对萧少阳说：“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跟我们一起去。” 赵昊阳如此明显的另眼相看，萧少阳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发现？他再次婉拒道：“多谢帝君费心，阿菟年纪太小了，我想带她先回去休息，她母亲还在等她。”说着他不等赵昊阳说话，硬是带女儿离开了，他很担心赵昊阳看中了女儿，有意把女儿当鼎炉。虽然这猜测略荒谬，可除了这猜测，他也想不出别的可能了。 萧帝君头疼的看着带着女儿离去的萧少阳，他勉强打圆场说：“少阳这孩子性子太直，赵君你可千万不要介意。” 赵昊阳微微笑道：“没事，大家都是为了孩子好。” 赵昊阳脸上一派和言语色，萧帝君心头微沉，都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狐狸，谁还不知道谁心思？如果赵昊阳发怒的话，说明他对萧少阳还没杀心，现在——萧帝君心中微叹，还是找个机会让少阳这孩子远远离开吧，别留在这里碍眼了。 萧帝君也是刚知道这事，如果他提早知道，他一早就把萧少阳送走了。其实萧帝君猜错了，赵昊阳并没有想杀萧少阳，顾风华都跟萧少阳生了女儿，既定事实，他是帝君都无可扭转，杀了萧少阳是最下策，除了让女儿对萧少阳念念不忘外，没有任何好处，赵昊阳老于世故，又怎么可能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傻事？ 萧帝君征询问赵昊阳：“赵君，赏花宴我们还去不去？” 赵昊阳微微一笑：“去，为何不去？少阳既然担心，就让阿菟母亲陪她一起去得了。” 萧帝君见赵昊阳提起顾皎母亲的语气颇为亲昵，他眼皮一跳，“赵君还认识阿菟的母亲？” 赵昊阳笑而不语，他城府再深都没法子云淡风轻的说出阿菟的母亲正是自己的仙后。萧帝君何等敏锐，见赵昊阳如此，便识趣的不再追问，他知道赵昊阳的仙后是太阴族的顾风华，据说她为了女儿下界转世……萧帝君心中咯噔一声，总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赵昊阳在顾皎进来之时，就曾传音呼唤过顾风华，可顾风华完全不回应自己，他又在外面发现了“老朋友”的踪迹，他很是不悦，他双目微垂，他似乎对赵琳琅母女太仁慈了？魂飞魄散也太轻了，还是学那位“老朋友”的手段，把她们神魂点天灯，灼烧几十万年吧。 如果说顾风华和女儿是少有能牵动昊阳心弦的人话，那么赵琳琅也是少有能让赵昊阳成为帝君后还动怒的人。说来也是赵昊阳自己失误，才给了赵琳琅夺舍女儿的机会，或者说他低估她们母女的愚蠢。赵昊阳从太阴族接回女儿身外化身之后，一直照顾的十分精心，有段时间她是将女儿带在身边亲自照顾的。 可也只带了几天他就发现女儿身体越来越虚弱，他大惊之下忙将女儿带回太阴族，他担心女儿的主元神出了问题。但是没想到女主身外化身会越来越虚弱，跟主元神没关系，跟他有关。他修炼的是纯阳性功法，而女儿的身外化身是太阴灵胎，又是尚未长成的小婴儿，太过柔弱娇嫩，根本承受不住他的气息，让他用符兵或者是修炼阴性功法的女子来伺候。 昊阳第一时间就否决了符兵，也不是说符兵不好，而是昊阳觉得符兵只是法宝，法宝又怎么够资格伺候自己女儿？他是帝君，难道还缺几个侍女吗？他第一时间就让人找了几个修炼阴性功法的侍女来伺候女儿。那些侍女起初伺候顾皎的身外化身十分到位，可时间久了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昊阳容貌十分俊美，又天生长了一张讨女人欢心的脸，只因他帝威深重而让人不敢轻举妄动，可他对外人威严冷漠，对自己尚未长成的女儿不会如此，即便养着的小婴儿只是女儿的身外化身，里面还只是女儿的次元神，昊阳都觉得这是自己亲女儿之一，每次来看女儿的时候都是温言软语，待女儿也十分温柔，凡事亲力亲为。 他这一温柔就容易让人忍不住代入顾皎，那些侍女不由自主的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昊阳何等敏锐？她们一有不该有的心思就立刻换了一批，可是换了一批还是这样。金仙以下压根没有抵御昊阳魅力的人，他天生有种让人臣服膜拜的强者气势，这种气势帝君身上都有，只是大部分帝君都将这种气势弱化了，他们已经不需要这种附加的点缀让人臣服了。 可是金仙以上——昊阳身边压根没有信得过的女性心腹。能修炼到金仙的都不是普通修士，没几个女修愿意忍受昊阳的狗脾气，她们去找个同为女性的帝君不比在臭男人手下干活好？即便不投靠帝君，自立为王也也不是不可以！上界修士修为越往上，性别就越泾渭分明，除非是有男女感情的，不然很少会有高阶修士异性投靠的情况。就在昊阳烦不胜烦，想着是不是要去广寒宗抓几个女修炼成傀儡时，他那位大哥主动请缨，献上了自己的妻女。 昊阳因童年在家族的经历不算幸福，而那位帮助的他的族老又早早去世了，他对家族并无太多感情，他成为帝君后也没有让赵家变成大世家，他情愿自己再建造一个世家也不想提报自己的家族。不过怎么说家族对自己也有养育之恩，所以赵昊阳在发迹之后还是扶持了家族一把，只是没有像家族想象的那么扶持。 赵家诸人气恼赵昊阳忘恩负义，但明面上又不敢说赵昊阳坏话，还要千方百计讨好赵昊阳。赵家发现赵昊阳需要人手来伺候女儿后，赵昊阳的大哥连忙送上了自己妻女，他妻子是月家的女儿，修炼的是太阴经，他女儿也跟着妻子一起修炼，两人是最适合伺候顾皎的人选。 赵昊阳对族人和兄弟不冷不热，也没真正跟赵琳琅母女接触过，但按照常理来说也没人会妄想在帝君眼皮底下夺舍帝君的女儿。当两人妄想夺舍顾皎被昊阳第一时间发现时，昊阳身边所有的心腹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哪怕这对母女同时妄想勾引帝君都比他们想夺舍小公主更让人信服。 小公主是帝君这么多年来唯一的独女，为了这个女儿他华胥族和夸父族都跑了不知多少趟，仙后都为了小公主下界转世了!，到底谁给她们夺舍的底气？就是月家的老祖宗广寒魔君都不敢如此！ 这件事一出，昊阳的大哥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像是昊阳那些属下所想，他宁愿相信自己妻女妄图勾引昊阳，都不敢相信她们想要夺舍昊阳女儿的身体，她们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他去跟昊阳请罪，可惜昊阳已经烦透了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族人，他给他兄长一个选择，他自己转世或者是女儿转世。 这其中也是有缘故的，赵昊阳的兄长不是第一次抛弃自己的妻女了，他的原配妻子很早就跟他成亲了，也为他生了一个女儿，可惜后来他为了往上爬，抛弃了自己妻女，至此之后他心里就留下了心结，是以才有了赵琳琅的出生，他本想通过赵琳琅母女解决自己的心结，没想这对母女会蠢成这样！昊阳这一举动彻底绝了兄长晋阶的可能，昊阳已经烦透了这些所谓的亲人族人，不想留着他们碍眼了。 吃瘪的赵昊阳（下） 萧少阳沉着脸领着顾皎回了院落, 他看到坐在堂屋里的顾风华，紧绷的神色稍稍缓和, “你这段时间就不要离开萧家了。” 顾风华抬头诧异的问萧少阳：“为何？”他们这是被赵昊阳为难了？不应该啊, 以赵昊阳的个性怎么可能当面为难人？ 萧少阳轻叹一声，让女儿先退下，然后跟顾风华说了昊阳帝君要带女儿去万花仙宴的事, 萧少阳顿了顿, 含蓄的对顾风华说：“我想阿菟到底还小，就没让她去。”萧少阳为了女儿敢跟赵昊阳当年杠上, 但是私下还是不怎么会说昊阳的闲话, 他相信顾风华也能理解。 顾风华没想萧少阳居然会为了女儿反抗帝君, 她不由微微感慨, 他这个父亲比昊阳到位多了, 当初阿菟出事可不见昊阳肯为女儿放弃自己那份基业, 随自家下界转世。顾风华这会还不知道赵琳琅母女干的事，要是知道了她肯定更不会放过昊阳，她对萧少阳说：“既然如此, 那我带阿菟离开吧。” 萧少阳反问道：“你跟阿菟能去哪里？天涯海角, 你们能躲过帝君的追踪？还是留在萧家最安全。”萧少阳别的不敢说, 至少留在萧家老祖宗总会护着他们的。他顿了顿, 略带迟疑的说：“就是你那位‘朋友’恐怕暂时不能陪你了。” 萧少阳的话让顾风华语气古怪的问：“你说的‘朋友’是桑流景？”桑流景并未掩饰自己的行踪, 顾风华和萧少阳都知道他跟在飞舟后面, 两人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萧少阳点头说：“正是桑道友。”他见顾风华面有异色, 他解释说：“族里有些族人性子有些古板，要是知道我们的真实情况，可以会对阿菟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所以你们可以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吗？就当时为了阿菟。” 顾风华淡淡道：“我跟桑流景没关系。”她如果想跟桑流景有什么关系, 就不会选昊阳当女儿的父亲了，只可惜她那时候太年轻，被昊阳风度翩翩的外表蒙蔽，没看透他的本性。不过现在也不晚，横竖她也没准备跟昊阳结成伴侣。 萧少阳惊讶的看着顾风华，他不认为顾风华是在撇清关系，她不是那种人，他沉默了一会，“既然他跟你没关系，那么他是不是跟阿菟太亲近了？”萧少阳真不是吃醋，可女儿到底是小姑娘家，怎么能跟陌生男人如此亲近？ 顾风华暗忖就桑流景一人你就受不住了？那么霍臻来了你怎么办？她对萧少阳说：“你不必担心他，这人是个蠢货，一心一意只把阿菟当女儿。” 萧少阳：“……”飞升还会让人性情大变吗？他怎么觉得顾风华性子跟之前截然不同了？ 顾风华没多说什么，她抬头看了看外面，“我出门一会，你让阿菟乖乖待在院子里别出门。” 萧少阳一句“你去哪里”的话还没出口，顾风华就应该不见了，萧少阳：“……” 顾皎从外面探出小脑袋看着萧少阳：“父亲？” 萧少阳放柔了表情让女儿进来，“阿菟过来。” 顾皎走到萧少阳身边，“父亲你别担心阿娘，阿娘她本事很高的。”顾皎对母亲有着迷之信任，因为目前顾皎都没遇到过阿娘解决不了的问题。 萧少阳轻叹一声，揉揉女儿的长发，“你修炼的如何？”萧少阳向来寡言少语，面对女儿的时候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话，只能跟着女儿聊修炼。正好顾皎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父亲聊天，父亲谈起修炼她求之不得，连续问了萧少阳很多问题，也不全是修炼方面的，还有她平时遇到的各种困惑。 萧少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顾风华修为和见识或许都比萧少阳渊博，可让她当女儿导师实在有点为难她了，她只会娇惯女儿、对女儿千依百顺，教起来却没有萧少阳那么耐心有条理，顾皎发现父亲教授的内容比霍臻还好懂。 或许这些高阶都是修炼时间太久，忘了低修为时期的感觉了？顾皎已经确定阿娘也是上界转世的修士，她应该和桑流景一样也恢复了前世记忆，不然为何她称呼桑九乌为桑流景？ “阿菟想去族学吗？”萧少阳跟女儿说了许久修炼方面的事宜后，突然开口问女儿是否愿意去萧家族学。 “族学？”顾皎一怔，她从来没想过萧家还有族学。 萧少阳说：“我们萧家的族学里有不少跟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他们修为有高有低，我想你跟他们在一起应该会很开心的。”萧少阳刚才跟女儿聊了一会，发现女儿在下界的时候根本没有怎么跟同门相处过，大部分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修炼，遇到不懂的地方就请教一位姓霍的师兄。 萧少阳能感觉到这位“霍师兄”在女儿心目中占了挺重要的地位，她除了顾风华外，提得最多的就是这位霍师兄了，他仔细端详着女儿的神色如常的小脸，心中暗暗庆幸女儿年纪还小、情窦未开，不然要在人仙之前动了情思就不好了。 顾皎说得都是她在下界的事，萧少阳也不觉得那位“霍师兄”会在短期内上界，也就没多问了。萧少阳并不知道自己忽略过去的霍师兄身份是何等尊贵，顾皎也不会跟父亲说这种事，难道她要说她认识的霍臻是紫微帝君吗？顾皎觉得自己跟霍臻可能也就是在下界的缘分，等到了上界霍臻还会在乎自己一个低阶修士不成？ 萧少阳提起让顾皎去霍臻族学的事，让顾皎面露茫然，她修炼迄今都没真正跟同门相处过，连宗门的大课都没有上过，她修炼遇到的问题基本都有是高阶修士一对一给自己辅导的，她现在还有必要去上族学吗？ 萧少阳说：“为何没有必要？你今年才多大？不去上族学你准备自己在家修炼吗？” 顾皎点头道：“我一直一个人修炼，我修炼很用功的。” 萧少阳摸摸女儿的小脑袋：“为父相信你是刻苦修炼的孩子，可有时候我们总要体验些不同的生活。”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女儿微微笑道：“我以前也不爱去学堂，可现在回想起来，学堂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顾皎也不禁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学校，说来学生时真是人生中最轻松的时候，但是怀念归怀念，顾皎对父亲说：“我都金丹了，学堂还会教我修炼吗？”在下界的时候金丹修士基本都不需要在宗门上课了。 萧少阳莞尔道：“你才金丹，为何不能上课？”萧少阳解释说：“我们上界和下界不同，上界很多孩子都是二十出头就完美筑基结成金丹的，真正要分出品级起码也要元婴阳神以上了，二十多岁上学堂的数不胜数。” 顾皎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上界，跟下界不一样了，下界金丹修士已经是宗门担当了，在上界金丹还是没出道的小女孩，顾皎说：“等阿娘回来，我跟阿娘商量一下。”她就想如果自己去了萧家学堂，阿娘是不是也能放心闭关了？ 萧少阳考虑着女儿未来的去处，这边昊阳也终于跟顾风华说上话了，顾风华衣袂翩然的站在云端，神情平静的看着昊阳：“你找我何事？” 赵昊阳见她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由气笑了，他跟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也就遇到顾风华会破功，他对顾风华说：“我为何找你，你不知道？” 顾风华眉头微蹙：“为了阿菟？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阿菟是我的女儿。” 赵昊阳轻叹一声：“阿菟是你的女儿，难道不是我的女儿吗？”他关切的看着顾风华，“你现在修为如何？要不要去我哪里闭关。” 顾风华道：“不用，等过几天我就回太阴族。”不该找上门的人都来了，顾风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而且她洞府中两具太阴、夸父族人的尸体也要处理，顾风华自己懒得费心，就交给族里那些老不死去操心吧。 赵昊阳闻言微微笑道：“怎么？你还想带他回太阴族？”赵昊阳说的“他”是指萧少阳。 顾风华再次重申：“阿菟是我的女儿。”跟你们这些男人都没关系。 赵昊阳摸了摸下巴：“萧少阳还不知道你是太阴族人？” 顾风华道：“我为何要告诉他？” 赵昊阳闻言心头顿时舒爽了许多，顾风华是真把这人当成了生育工具，他对顾风华说：“你若是回太阴族闭关，那就让我带阿菟回去吧，我来照顾她。” 顾风华道：“她又不知道你是她父亲，她怎么可能愿意跟你走？” 赵昊阳说：“你就不能告诉她真相吗？” 顾风华冷笑：“她是我女儿，前世今生都是，你想当她父亲，就让自己去努力，你们的事与我何干？” 赵昊阳无奈的摇头，这还真是顾风华能做出来的事，他问道：“你不会真想让她留在萧家？” 顾风华说：“留在萧家也没什么不好的，她年纪还小，在太阴族和你帝宫都没同龄人陪伴，萧家这里倒是有不少，她也不会寂寞。”顾风华一直觉得女儿在长辈身边待太久了，她应该多跟同龄人相处。至于她没跟女儿说起昊阳的身份，其实是为了保住萧少阳的命。 如果萧少阳什么都不知道，赵昊阳不一定会要他性命，如果他什么都知道了，萧少阳肯定活不下去了，是故顾风华什么都没说，甚至都没跟女儿挑破她的身世，她对赵昊阳的话也不完全是假话，女儿是她自己的，他们想当女儿的父亲就自己努力，她不可能替他们来解释。 赵昊阳完全无法理解顾风华的想法：“难道我帝宫还找不到一个跟她同龄的侍女？” “你找的是侍女，我要给女儿找的是同伴。”顾风华眉头微蹙，“不然我把她留在萧家做什么？带回太阴族不好吗？”太阴族是人丁凋零，可还有附属种族，她们肯定能选出不少同龄族人，可这样的人除了捧着女儿外，对女儿修炼全无益处。 万花仙宴（一） 女儿失而复得, 昊阳很想把女儿带在身边，但顾风华不答应, 女儿是她生的, 就是她转世找回来的，昊阳自觉理亏，心里再多的不满也只能暂时按下, 他对顾风华说：“那我偶尔带女儿出去玩可以吗？” 顾风华道：“你少拿你那套你哄女人的手段拿出来, 阿菟还小。”说来昊阳这么狂妄自大的男人，根本没有女人愿意跟他长久处下去, 他那套哄女人的手段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赵昊阳无辜的替自己辩解：“我什么时候哄过除了你和阿菟以外的女人？你不会跟女儿吃醋吧？”他长相是风流了些, 可他向来洁身自好, 这么多年也就对她一人心动, 这些她应该早知道了。他也不觉得自己是在哄女人, 他这是疼爱她们, 她们是自己的妻子女儿，他不疼她们疼谁？ 顾风懒得理会这狂妄自大的男人，直接对他说：“我怎么教女儿你别管。” “你真要把阿菟留在萧家？”赵昊阳面沉如水, “你就这么相信他？一个小小的人仙？” 顾风华说：“他是萧家人, 天极萧家传承可比你久多了, 人家的族学是真正的族学, 你们赵家的族学算什么？”顾风华也不是看不起赵昊阳, 他能从最底层的散修到帝君, 他自身的本事要比很多出身世家的帝君好太多, 那些帝君起点要比他高太多。 但他自身水平再高也不代表他会教女儿，他除了把女儿宠坏之外，估计没别的本事了。顾风华自认已经够宠女儿了, 不需要再来一个宠女儿的人。还是把女儿丢给萧少阳来管教吧。萧少阳为人虽迂腐些, 可对女儿是真好，萧家族学氛围环境也不错，是上界出名的好学堂，很多大能都会把孩子送到萧氏族学，其中不乏帝君的后代。 如果没有萧家，顾风华情愿把女儿丢给赵昊阳也不会让女儿去太阴族。赵昊阳虽然狂妄自大了点，可他顶多把女儿宠坏，不会把女儿养成一心一意只为种族考虑的人。顾风华宁愿女儿自私一点，也不要女儿走她的老路。凭心而论，太阴族对她母女恩重如山，所以顾风华心甘情愿为族里卖命偿还恩情。 但这份恩情仅限于自己，她不想传给女儿。她也不要女儿为了太阴族的繁衍而生育，如果天不亡太阴族，她们早晚都会繁衍下去，如果天要亡她们，她们生再多孩子都没用。这些话她不止一次的跟族里的长老说过，她们嘴上笑着敷衍自己，可行动依然没有任何改变，追着她们生孩子。 顾风华在族里待最久、最受长老宠爱，实在没抗住长老的哀求，在天仙时跟赵昊阳生了女儿，这一生就整整蹉跎了她数万年，孩子也不是跟族老说的那样，等长大就可以放手了。凡间俗语说养儿一百，操心九十九，他们的寿元几乎是无止尽的，所以女儿是自己永远甩不掉的甜蜜负担了。 顾风华是心甘情愿接受这一负担，但她却不愿意女儿走自己老路，萧家是大世家，对子嗣教养严格，也不会给小孩子从小灌输要为族里生子的概念，萧家嫡系子嗣稀少，可他们分支庞大，萧家对血统并不执着，别说同为萧家子嗣，就是非本家族血脉，只要是族里从小养大的都可以当萧家弟子。 这点就让顾风华很羡慕，她们太阴族因是体质关系，最重的就是血脉，她也想过引入人族，可太阴族很多功法除非是太阴族人否则不能修炼，顾风华之前一心修炼，即便有心更改这一现状也没有余力。 这一次转世，她在没觉醒宿慧的情况下自己钻研太阴经，对这方面倒是有了一点领悟。顾风华暗忖，或许等自己闭关出来以后可以收几个人族徒弟试试看，太阴族繁衍太困难了，光靠族人生是不可能开枝散叶的，只有从别的方面解决问题。 赵昊阳摸了摸鼻子不说话，出身是他的短板，赵家家风也的确不成样子，这点他没法辩驳，他暗暗心虚，幸好风华还不知道赵琳琅母女的事，否则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接近女人了。思及此赵昊阳更坚定要把这件事处理好，务必要让顾风华满意，隐瞒是不可能的，不是他不想瞒而是瞒不住。 顾风华跟赵昊阳该说的都说了，也不想继续耽搁时间，她正要离开，却被赵昊阳喊住：“我已经定了万花仙宴雅间，你回头带阿菟去万花仙宴玩。” 顾风华见赵昊阳还是坚持要带女儿去万花仙宴，忍不住摇头，真不愧是他，“你闺女不爱占人便宜，你那套没用，只会让她更戒备你。” 赵昊阳微微一笑：“放心，我有数。”他虽自高自大，但如果肯用心，就没有他哄不到手的女人，要不然顾风华会被他蒙蔽，以为她跟他只是一场互惠互利。现在对女儿，赵昊阳也有十足的把握。 顾风华说：“我一会带阿菟过去。”说完她也没多做停留，回到了萧少阳别院，萧少阳正想跟顾风华说女儿去族学的问题，顾风华已经开口道：“我要闭关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劳烦你照顾女儿了。” 萧少阳神色淡淡道：“阿菟是我女儿，我照顾她是应该的。”萧少阳不爱听顾风华的客套话，她这话的意思好像女儿是她一个人的。萧少阳很感激她为女儿的付出，所以顾风华一说女儿要跟她姓萧少阳就答应了，但这不代表女儿就只是他的，女儿是他们两人生出来的。 顾风华微微一笑，这人除了迂腐一点外，比赵昊阳靠谱多了，她问萧少阳：“你要送阿菟去族学吗？” 萧少阳点头回道：“阿菟还小，她说想自己修炼，可我觉得她还是去族学上学更好。” 顾风华沉吟了一会，对萧少阳说：“想来你也应该猜出我是上界转世之人。” 萧少阳反问顾风华：“你是在飞升之前就恢复宿慧了？”他是看出来了，就是顾风华不提，他也不会问。 顾风华说：“阿菟前世就是我的女儿，我就是为她转世的，她转世之时尚在襁褓，所以她并没有在上界的记忆。” 萧少阳闻言一怔，随即感慨的说：“你们运气还真好。”很多人亲人转世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了。 好？顾风华不置可否，如果运气好的话，她跟阿菟早该舒舒服服的待在上界，阿菟现在起码都应该是金仙修为了，她对萧少阳说：“我们这一族都是太阴灵体，修炼的功法也都是太阴经，你带阿菟的时候若是遇到问题，可以去找最近的太阴族从族求助，她们都会帮你的。” 萧少阳了然道：“你们是太阴族的从族？”除了广寒魔君一脉外，任何修炼太阴经的门派都是太阴族的附属，顾风华显然是这些从族中的翘数。 顾风华说：“我们族里不招待男客，所以我一会把族中地址告诉阿菟，如果阿菟想回族里找我，就劳烦你送阿菟一趟。” 萧少阳应道：“好。” 顾风华犹豫了一会，又跟萧少阳说：“昊阳帝君跟我们族里关系比较亲近，他是阿菟的长辈，你不必担心她会对阿菟不利。” 萧少阳眉头皱了皱：“阿菟得罪了他侄女。” 顾风华哂笑：“他自己都没把那大哥放在眼里，又怎么可能在乎一个侄女？他那个大哥也不是第一次放弃自己女儿了。” 顾风华这句话就让萧少阳确定，顾风华跟昊阳帝君是真有交情，连这种私事都知道。萧少阳暗想赵昊阳的仙后是太阴族人，顾风华莫非是玄度仙后的弟子？难怪赵昊阳会对阿菟另眼相看。不过即便如此，萧少阳也不会让赵昊阳太过亲近女儿，男女有别，就算是父女成年之后也要避嫌，何况是祖师爷和徒孙？ 不过顾风华既然开了口，萧少阳也不是顽固不化的人，顾风华想带女儿去万花仙宴见识，他就带着妻女一起过去。他修为太低，又是男人，不够资格拿到万花仙宴请柬，但萧家势力庞大，萧少阳请了族老出面，也给顾皎找到了一份请柬。 顾皎好奇的问顾风华：“阿娘，万花仙宴好玩吗？” 顾风华说：“不知道，我没去过。”她之前沉迷修炼，哪里会去这种对她来说就是玩物丧志的地方？ 顾皎听了只当阿娘前世修为不够，所以才没来过这种地方，她笑眯眯的说：“我想上界的花一定很好看。” 顾风华随口道：“你要喜欢花，我回头让人在你界石里种上几株。”顾风华恢复记忆后也没怎么整理女儿的洞府，因为上界的灵植生长期太慢了，撒种子在女儿界石里种太慢了，还是等那只太阴玉兔长大，让它把自己洞天里的灵植移栽到女儿界石里更方便。 顾皎摇头：“我又不会养花，种了也是浪费。” 顾风华说：“等你那只太阴玉兔长大，它可以替你种东西。” 顾皎想到太阴玉兔，忍不住问顾风华：“阿娘，是不是玉兔就只能待在界石里了？”她带上来的三个灵宠也就胖兔子一直没有出过界石，她不敢让它出现，顾皎觉得它有点可怜。 顾风华道：“我给你一个易容的法器，你让它带上，它就能出来陪你玩了。” “好！”顾皎兴奋的应了，这时车窗外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萧少阳在外面问道：“到了，你们要出来吗？”顾风华和女儿说贴心话，萧少阳很有君子之风的没有参加，他跟两人也聊不上来。 顾风华往窗外望去，只见两人的车驾是停留在外面的，她眉头微微一扬，萧少阳将手中的羃离递给顾风华：“你们都带上吧。”万花仙宴每百年举行一次，每次都是各中小家族炫耀自己女儿的好时机，他们往往会卯足劲给女儿装点，修为、容貌、根骨、气度…… 但凡身上有的优点都要百倍放大让世人皆知，为家族添光。如果能让万花仙宴上的大能修士看中，不说是收为弟子，哪怕当一个坐下的侍女都是天大的福气，毕竟能来万花仙宴的大能都要天仙以上修为。当然这样的场合也不只有女子有，男子也有，谁都想要出人头地。 萧少阳觉得自己的女儿不需要这种莫名的光彩，就让顾风华把女儿遮住。顾风华给女儿戴上羃离，扶着女儿下车，萧少阳贴心的提醒母女两人：“小心脚下。” 顾皎突然觉得她爹还是很好的，她忍不住抬头望向顾风华，不过对阿娘来说，除了自己没什么人或者事是可以耽搁她修行的吧？ “萧大哥？”少女清脆娇憨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会来万花仙宴？这是你跟下界人生的女儿吗？怎么这么小？你从秘境回来不是有一百多年了吗？” 万花仙宴（二） 这段话信息量有点大, 来万花仙宴的女修本就引人关注，这一来大家的目光都暂时移到了萧少阳一家身上。萧少阳浓眉紧皱的看着眼前的粉衫女修, 看骨龄不过五六十岁的年纪, 跟女儿差不多大，修为也是一样，他想了一会都没想起这女修的身份, 他沉声问：“你是谁？我的私事与你何干？” 粉衫女修不可置信的看着萧少阳：“萧大哥你不认识我了？” 萧少阳说：“你是谁家小辈？怎么如此没规矩？”他是什么修为, 她是什么修为？谁给她的脸喊自己萧大哥？也是萧少阳涵养好，又觉得这人可能是自己熟悉人的小辈, 不好下手, 要是换了别人早一掌把人拍出去了。饶是如此, 萧少阳还是吩咐属下将这女修拉下去, “问清她是哪家的, 让她家长辈好好教导教导。” 父亲和这女修的对话, 差点让顾皎笑出声，她本来还以为这女修是父亲的桃花，现在看来更多是无妄之灾, 她不认为父亲会说谎, 他肯定是真不认识这女修。 粉衫女修见萧少阳居然让侍从把自己压下去, 她连忙喊道：“萧大哥, 我是玉儿, 我姐姐是芷兰仙子啊, 我之前在萧家家宴上见过你一次, 你忘了吗？” 萧少阳知道芷兰仙子，她是无极宗引月峰掌峰姮瑛仙君的首徒。无极宗就是萧家老祖宗创立的宗门，跟天极岛只有萧家的情况不同, 无极宗内各方势力林立, 有世家势力也有散修，甚至还有独行客，萧家在无极宗地位极高，但无极宗却不是萧家的一言堂。 姮瑛仙君是一位天仙大能，她是无极宗早年从民间选出来的寒门弟子，她资质寻常但修炼刻苦，晋阶人仙之后就跟萧家一位旁支弟子成亲，之后她就是萧家的铁杆支持者，杨芷兰是她的座下首徒，他当年从秘境回来，族老发现他失了元阳之后，就想让他成亲生子，好歹再为家族生个孩子。 当时选中的伴侣人选就是杨芷兰，两人年纪修为都相当，不过被萧少阳断然拒绝，他已经有女儿了，不会再生第二个。无极宗是上界大宗门，门派挑起顶梁柱的修士修为都在阳神和人仙之间，阳神以下修为太低，只需要好好修炼，金仙一般都闭关冲击天仙，是故完成宗门任务最多的就是阳神和人仙。 萧少阳和杨芷兰常因为宗门任务而有合作，两人的相处还颇为愉快，也正因如此长老才为萧少阳选了杨芷兰。自长老组织两人相看后，萧少阳就有意避嫌，不再跟杨芷兰有任何联系，今日要不是这位粉衫女修提起，他都快忘了杨芷兰了。既然她是引月峰的人就更方便了，关起来就算是自家事，萧少阳吩咐侍从道：“把她送到引月峰。” 侍从应声押着粉衫女修退下，也是萧少阳修为太低，没法子把车子驶入奇珍阁中，不然也不会有这种事了。萧少阳歉然望着女儿和顾风华，“抱歉，让你们扫兴了。” 顾风华嘴角微哂，牵着女儿往里面走，“没事，我们走吧。”这种低段位的手段，顾风华不屑计较。 顾皎好奇的问萧少阳：“父亲，芷兰仙子是谁？” 萧少阳说：“是为父在宗门的一位师妹，我们已经数百年没有相见了。” 顾皎“哦”了一声，心中稍稍放心，看来父亲目前没有想结成伴侣的对象。也不是顾皎自私，不愿意萧少阳另找妻子，主要是她现在要跟父亲住一段时间，如果父亲有了伴侣，她就不住家里了，直接去族里客房住了。 萧少阳摸着女儿小脑袋说：“我只有你一个女儿就够了，再多太累了。”女儿算乖巧的孩子，都让他万般操心，萧少阳不敢想象自己再有一个孩子会怎么操心。 三人说话间走入了奇珍阁的结界，甫入结界，顾皎便闻到一股沁人心扉、似花香又有果香的幽香，她精神都觉得振作了许多，顾皎甚至还隐约能感觉到这股幽香可以直接作用于人的神魂，她跟母亲互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使用功法将这股幽香隔开。同时萧少阳也把幽香隔开了，他们都是在外面历练过的人，不会轻易吸入来历不明的香气。 奇珍阁的侍从走来，见三人如此行事，面露诧异，他拱手对三人说：“鄙阁的香气是阁主用万种花香加上数百种十万年以上的木香、果香调制而成，长期使用可以润养洗炼神魂，并不会对三位的神魂造成损伤。” 他心中暗忖也不知道哪来的乡巴佬，居然都不知道他们奇珍香的名号，这香料可是比仙精还珍贵，阁主也就在万花仙宴的时候会点上这香，别的时候大家都别想闻上一丝。 顾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奇珍阁的摆设，真不愧是万花仙宴，这里到处都放满了鲜花，花得种类多了容易让人感觉凌乱，可这里的巧妙的将花变成了各种点缀，在颜色上也做了细致的划分，色系平缓过渡，并未让人觉得有突兀之感，顾皎不由微微而笑，真不愧是针对天仙的盛宴，果然漂亮。 顾风华见状垂目问：“喜欢这里？” 顾皎点头说：“这里真漂亮。” 顾风华揉了揉女儿小脑袋，心中暗忖着既然阿菟喜欢这里，要就让奇珍阁来给阿菟建一座行宫。顾风华很早就想给女儿建造行宫，只是有些吃不透女儿喜欢那种类型的行宫，奇珍阁还是女儿第一个表示喜欢的地方。 “萧师兄、顾道友。”清朗的女声响起，顾皎抬头望去，就见一名玄衣女修大步朝众人走来，她对三人拱手道：“刚才舍妹多有冒犯，还望两位大人大量，不要跟舍妹计较。”这名玄衣女修容色虽比不上顾风华，但在美人众多的女修中依然属于让人眼前一亮的存在。 顾皎眉头微扬，看来这位就是“芷兰仙子”了。 萧少阳对杨芷兰道：“小事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杨芷兰又对顾风华行礼道歉：“舍妹口无遮拦，有损顾道友清誉，我在这里替舍妹赔罪，顾道友若想惩戒小妹，在下绝无二话。” 顾风华淡淡道：“这次就算了。”萧少阳处理问题还算果决，还算让顾风华满意，他要是拖泥带水，顾风华不介意让她知道冒犯高阶修士的下场。 杨芷兰松了一口气，没结仇就好。杨芷兰是姮瑛仙君最重视的首徒，她的眼界自然不会局限于男女之情，她跟萧少阳是年少一起合作的交情，即便后来因为族老乱点鸳鸯，让萧少阳离自己远了些，可杨芷兰也觉得萧少阳是修行界为数不多可以深交的朋友。 她就等着萧少阳的妻女上界，通过两人跟萧少阳恢复关系，萧少阳是萧家嫡系，趁着他尚未修炼有成前跟他交好，总比日后锦上添花好。哪里想到自己还没出手，她那个异母妹妹自己就闹幺蛾子了。 杨芷兰连忙过来道歉，她心情非常糟糕，这些凡女养大的女孩子，没几个是专心修炼的，一心只想找伴侣，她们也不想想人家高阶修士又不是傻子，谁能看上几个连人仙都晋阶无望的人？他们要真好美色，不会自己养鼎炉吗？ 杨芷兰对顾皎含笑道：“这就是嫣姑娘吗？长的可真出挑，萧师兄、顾道友好福气。”萧家孩子都姓萧，所以大家称呼时都用名，顾皎在萧家叫萧嫣，小名没改，照旧是阿菟。 听到杨芷兰夸奖女儿，萧少阳神色稍稍缓和：“过奖了。” 杨芷兰说：“万花仙宴还没开始，三位可要去师尊雅间稍坐？”杨芷兰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顾风华，这人虽刚飞升，可萧家知道她的人不少，她师傅也关注她很久了。她初来乍到，也不可能独自修炼，拜入无极宗是极好的选择，而她们引月峰全是女子，是最适合她的去处。 萧少阳征询的望着顾风华，顾风华微微颔首，女儿要在这里待上好长一段时间，大部分人能不得罪还是别得罪。 杨芷兰见状微微笑着引着顾风华去姮瑛仙君的雅间，可是尚未走到雅间，雅间的门就应声而开，姮瑛仙君走了出来亲自迎接顾风华，她对顾风华朗朗笑道：“我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没认出道友修为，还妄想收道友为徒，多有得罪，道友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同我生气。” 姮瑛仙君神识过人，众人尚未靠近就感觉到一股不弱于自己的气势，她定睛一看，发现时萧少阳在下界的妻子，她大为惊讶，连忙出来迎接，她心中暗忖看来这位是刚恢复前世记忆的，不然又怎么可能跟人仙生女？ 顾风华一路走来，没有掩盖自己气息，她让女儿待在萧家一段时间，是让她在萧家好好受教育的，不是让她被人看不上的。顾风华很清楚修行界的规矩，不管女儿是不是下界被人带上来的，只要自己是天仙，就没人敢欺负女儿。 跟修行界大部分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女修不一样，姮瑛仙君看着约有三十左右，容貌美丽、气质祥和，让人一眼见了便心生亲近。她见偎依在顾风华身边的漂亮小姑娘，不由“哎”了一声，“道友好福气，有这么漂亮的女儿！”她是真心实意的羡慕，不带半点虚假。她夫婿早逝，生前没有跟姮瑛仙君生下一儿半女，这是姮瑛仙君最大的遗憾。 顾风华见姮瑛仙君双目发光的看着女儿，她忍不住轻轻一笑，“养了就是一辈子操心，你一个人清清静静也没什么不好。”顾风华对姮瑛仙君印象很好，这位第一个羡慕自己生女的修士。 姮瑛仙君笑道：“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就是操心一辈子也心甘情愿。” 顾风华深以为然：“可不是。” 见姮瑛仙君和顾风华居然拉起了家常，萧少阳和顾皎都有些震惊，两人完全想过顾风华会跟人拉家常。就在顾皎出神的时候，突然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阿菟。”顾皎蓦地瞪大眼睛，萧少阳和顾风华同时望向她，她赧然一笑，指着雅间里坐着的一头巨兽说：“这位前辈真英武。”顾皎能感觉出这头巨兽起码也是阳神修为，都阳神了肯定有灵智，她就把它当人一样对待。这头巨兽看着像是放大版的阿富汗犬，毛发顺滑，漂亮又威武。 姮瑛仙君哈哈一笑，“这是我的一个徒弟，你要喜欢就让他带你出去玩玩。”姮瑛仙君很满意顾皎对自己徒弟的态度。 顾皎乖巧点头，她耳畔的声音继续说：“我在你隔壁的雅间，你有空就过来一趟。” 顾皎：“……”他怎么来了？他怎么还有空来这里？他没去自己仙域吗？ 万花仙宴（三） 顾皎瞅了一眼父母和姮瑛仙君, 萧少阳摸了摸女儿的头，“想去就去吧。”小孩子都爱玩, 萧少阳不会过分的拘谨女儿。 那条巨犬缓缓的站起来, 缓步走到顾皎面前，顾皎仰头看着这套巨犬，这条巨犬站起来的身高大约也有两米多。顾皎不知道这还是他有意压制体型的结果, 如果放任体型的话, 他身高可以高达二十米，也正是因为他过分庞大的体型, 让他在同阶中几乎成为无敌的存在。光凭力量, 他就足以碾压任何敌人了。 顾皎轻叹的望着这巨犬, 心中本能的感觉有些紧张, 任何人看到这么大的巨兽都会害怕, 这巨犬修为还远超于自己。 不过巨犬走到顾皎身边, 再次缓缓蹲下，乌黑水润的大眼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它头微微低着, 示意这小女孩坐在自己身上。它这种族本能的对各族幼崽都十分和善, 顾皎骨龄不过二十多岁, 在它眼里就是一个十足的小幼崽。 顾皎不由望向母亲, 顾风华对她说：“出去玩吧, 有什么喜欢的就买下来。”顾风华知道昊阳让女儿来这里的目的, 不就是买东西吗？她的女儿还不需要花他的钱。 顾皎翻身坐在巨犬的身上, 巨犬脊背宽厚，走路又慢，顾皎忍了忍, 终于忍不住伸手悄悄的摸了摸巨犬飘扬的毛发, 顺滑无比，顾皎忍不住羡慕姮瑛仙君可以光明正大的撸毛，不像自己只能偷偷摸上几把过瘾。 “阿菟？”男子低沉的笑声在她耳畔响起，顾皎下意识的抬头，正对上一双潋滟的桃花眸，顾皎不禁有瞬间的失神，修行界还是按照修为来定容貌的，她目前见过最帅的人就是昊阳帝君了，就连同为帝君的霍臻都比不上，霍臻也俊美，但他没昊阳那么完美，昊阳无论是容貌还是言行举止都让人挑不出半点瑕疵。 顾皎不知道这跟昊阳帝君的修为也有关系，毕竟是帝君了，早以身证道，他从某种程度来说就代表了规则的一部分，他又怎么可能不完美？顾皎会觉得霍臻稍微欠缺些是因为霍臻在下界修为不高，他在下界的身体无法承受这种道韵，所以他暂时了压制了道韵。 昊阳见闺女瞧着自己发呆，脸上笑意加深，他闺女怎么这么可爱？他上前一步，伸手想让顾皎下来，“来，我带你去花宴玩。” 顾皎摇头：“我现在不能去。” 昊阳挑眉：“为何？” 顾皎如实说：“我要见一个朋友。”顾皎想来想去都没想出瞒着父母私会霍臻的法子，顾皎也不想为了霍臻去欺骗自己父母，反正是霍臻让自己过来的，就让他来解释吧。她不动声色的暗喵了昊阳一眼，有了霍臻，或许还能震慑他一些，毕竟霍臻帝君名声好像比他更厉害些。 “你在上界还有朋友？”昊阳闻言诧异的问：“我怎么不知道？” 顾皎暗想她跟他又没关系，他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私事，“他是我在下界认识的朋友。” “下界？”昊阳若有所思，难道也是某位上界修士转世？他见女儿支支吾吾的模样，警觉的问：“你这位朋友是男是女？” 顾皎道：“男子。” 昊阳微笑问：“我跟你一起去吧，毕竟人心隔肚皮，他跟你在下界是朋友，到了上界就不好说了。”昊阳不动声色的给霍臻点眼药，在他看来任何出现女儿身边的雄性生物都是要跟自己抢女儿人，要不是想维持自己慈父形象，早日把女儿哄过来，他都想现在就带女儿走，不让她去见什么下界“老朋友”。 昊阳的说法也是顾皎的想法，可现在她是进退两难，昊阳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好，她不借助霍臻，她父母又怎么是他的对手？顾皎按照霍臻的指示走到他雅间门口，她轻轻敲着雅间大门：“霍前辈？” 霍前辈？顾皎这称呼让霍臻、昊阳同时挑眉，霍臻是想这丫头又闹什么幺蛾子了？居然叫自己前辈？昊阳则稍稍放心，能称呼前辈，显然女儿跟他不是那种关系。 霍臻抬手开门让顾皎进来，昊阳甫入雅间就敏感察觉不对劲，因为雅间里坐着的人修为深不可测，他不假思索的将女儿拉至身后，“在下同吾女误入此地，还望阁下见谅。” 顾皎错愕的抬头，吾女？昊阳帝君这是什么意思？ 霍臻起身走到昊阳面前，“昊阳帝君。” 昊阳讶然道：“紫微帝君？”他怎么会出现这里？ 顾皎几乎是张口结舌的看着霍臻，他怎么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顾皎之前还认为霍臻没有昊阳那么完美，可看到现在的霍臻，她又觉得自己见识太少，眼前的霍臻跟昊阳是不相上下的俊美。 霍臻对着顾皎微微而笑：“怎么？不认识我了？” 昊阳听着紫微对女儿说着如此亲昵的话，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紫微帝君认识吾女？” 霍臻说：“我神游下界时同令爱有数面之缘。”他没有跟昊阳解释两人的关系？说他跟顾皎有情缘？他恐怕要被自己那些“朋友”笑死，霍臻自炼化天机镜后，就从天机镜口中得知顾皎压根不是自己情劫而是自己情缘后，他就一直匪夷所思，他完全无法想象自己会跟一个小女孩有情缘。 不过霍臻向来行事果决，不管顾皎是自己情缘也好、情劫也罢，横竖他跟顾皎之间的缘分是断不开了，他也习惯将这丫头护在自己羽翼下，因此他一回上界就让自己的身外化身来找顾皎了。 他这身外化身和江忘川不同，江忘川已经有了自己意识，这个身外化身是没有自己意识的，他也是霍臻在上界最常用的替身，别说是外人了，就是他很多徒子徒孙都只见过霍臻这个化身。 昊阳不信霍臻所谓的数面之缘，昊阳也不挑破，只对霍臻笑道：“我这闺女被我们夫妻养的骄纵任性，她要是有得罪的你的地方，我替她赔罪。”昊阳很含蓄的暗示霍臻现在都回上界了，不要跟小姑娘纠缠不清。 如果不是霍臻，昊阳早出手跟这个明显觊觎女儿的混账干架了，不过霍臻么——昊阳坦然承认自己打不过他，这也没什么可耻的，毕竟霍臻是比自己资格更老的帝君。 这倒不是说霍臻年纪比昊阳大，两人其实年岁相当，只因霍臻起点高，所以比昊阳早了许多年成就帝君，霍臻名扬修行界的时候，昊阳还只是一个苦苦在修行界挣扎的人仙小散修。 霍臻又怎么会被昊阳小小的婉拒阻扰，不过他也不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他对昊阳说：“我只是感应到阿菟在此，所以才唤她过来。” 昊阳自己就是帝君，如何不了解帝君的想法，这全天下大约也只有顾风华和女儿才能让自己陪着来万花仙宴，霍臻出身世家，这种场合应该早腻味了，他会来这里大概是为了女儿，昊阳不好问女儿这种私事，准备回去问问顾风华，她是不是知道昊阳的存在。 顾皎欲言而止的看着霍臻，霍臻对顾皎说：“我本体还在闭关，你先乖乖待在萧家，等我出关来接你。” 顾皎没吭声，霍臻可以传音给自己，她却没法传音给霍臻，因为会被昊阳发现的，她这会正满头雾水，她都不明白自己跟昊阳到底是什么关系，吾女是什么意思？他总不至于瞎说吧？ 霍臻和昊阳何等敏锐，在发现了顾皎脸上的异样，昊阳传音给女儿说：“这事我回去给你慢慢解释。” 霍臻则言简意赅的对顾皎说：“他是你前世的父亲。” 我前世的父亲？顾皎一脸茫然，她前世的父亲不是在地球吗？昊阳跟她地球的爸爸完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霍臻是在忽悠人吧？ 霍臻也没跟顾皎解释她和昊阳的关系，昊阳会给她解释清楚的，不用自己费心，他这次是来给顾皎送礼物的，顾皎之前走的太急，霍臻都来不及给顾皎明月殿的行宫。不过晚送也有好处，他来了上界后将道宫修整了下，里面放了好些年份长的灵植，她修炼物资也不用愁了。 霍臻知道顾风华、昊阳肯定不会少给她好东西，可他们归他们、他是他，霍臻对顾皎说：“回头我会让人送个小礼物过来，你要是不会用就让你母亲开启。” 顾皎警觉的看着霍臻，他想做什么？顾皎的双眸灵动水润，仿佛会说话一般，事实上她眼睛真会说话，至少霍臻理解了她的意思，他莞尔道：“是我在下界就要给你的礼物，只是你走的太急，我只能带上界了。” 顾皎心头一松，从下界带上来的东西应该不会太珍贵吧。 “阿菟？” 顾风华的声音在顾皎耳畔响起，她的声音昊阳和霍臻都听到了，昊阳对霍臻道：“紫微帝君，我们父女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霍臻起身送两人，“你们慢走。”他在走路时候不动声色的将一只小球送到了顾皎手中，顾皎只能紧紧抓住。 顾风华和姮瑛仙君聊了几句，突然发现女儿和昊阳都不见了，她有点担心昊阳会把女儿带走，就出来找女儿了，当她看到跟在女儿身后出来的霍臻时，她嘴角微抽，他怎么来了？他不应该在自己仙域闭关吗？难道这不是他的真身？顾风华压下心中的疑惑，在她印象中霍臻就是这个形貌，看来自己低估了霍臻对女儿的看重，顾风华不易察觉的微微蹙眉，这对她来说不算好消息。 “阿娘。”顾皎顾不上霍臻和昊阳都在身边，轻轻的晃了晃母亲衣袖。 顾风华随口应了一声：“怎么了？” 顾皎知道霍臻和昊阳肯定能听到自己跟母亲的谈话，她还是传音问顾风华：“阿娘，为何昊阳帝君说我是她女儿。” 顾风华说：“因为他就是你前前世的父亲。”顾风华不会主动跟女儿说她有几个父亲，但女儿问她也不会隐瞒。 顾皎震惊的脱口而出：“您说什么！” 又一个爹 前前世？霍臻和昊阳同时挑眉, 霍臻暗忖这丫头果然有宿慧，他就想普通小姑娘哪有她这么多思多虑, 不过都活了两辈子还这么天真漫烂, 她前世活的时间不久吗？ 昊阳摸了摸下巴，前前世？难道阿菟在这世之前还转过世？那她心里还有一个父亲？思及此昊阳心情平衡了些，比起萧少阳他也不是太差不是吗？ 顾皎被天大的消息震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看看顾风华、再看看昊阳, 半晌之后她问顾风华：“阿娘你是玄度仙后？”她不觉得阿娘和霍臻会拿这种事跟她开玩笑，如果他们说的是真话, 那么阿娘就是玄度仙后？她莫名地觉得自己两辈子的母亲都是阿娘。 顾风华说：“我在上界道号是玄度, 不过我跟昊阳不是伴侣。”她和昊阳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他助她生子, 她助他疗伤, 本来她怀孕、昊阳伤势好了以后, 两人关系就该结束了，哪里想到昊阳会如此死缠烂打？当初明明说好，女儿是归她一人的。 顾皎闻言先是一怔, 随即了然, 难怪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原来是出在“玄度仙后”的名号上, 以阿娘的个性又怎么可能会允许昊阳帝君给她按上“仙后”这种名号, 阿娘是要当帝君的人！ 这时顾皎又想起了一事, 她迟疑地抬头看着霍臻, 霍臻对她含笑点头，顾皎扭头打量着，原来自己就是那个被赵琳琅夺舍的帝君之女, 这昊阳帝君外表看着霸气, 难道面对家人时那么弱气吗？连女儿被夺舍了都不吭声？ 昊阳见女儿跟霍臻默契十足的举动，心中已有些不悦，他这不悦不是针对女儿，而是恼怒霍臻都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诱惑小女孩，后来他见闺女神情古怪地望着自己，他立刻对女儿展现了一个慈父笑容，“阿菟怎么了？” 顾皎摇摇头表示没事，阿娘闭关在即，她不想平生事端。 昊阳对霍臻说：“紫微帝君，我们先走一步。” 顾皎知道了昊阳帝君是自己前前世父亲后，举止也放开了些，她传音问霍臻：“霍师兄，陈师姐和她母亲现在如何了？还有我姐姐、方石他们怎么样了？辛夷、明秀、素心、飞师兄他们呢？”这些人是顾皎最惦记的，她想早点知道自己飞升后他们过得还好吗？ 霍臻心中暗哼一声，之前还喊自己“前辈”，现在知道叫“师兄”了？这是知道昊阳不是自己敌人是自己靠山了？霍臻见小姑娘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心头一软，到底还是孩子，再有几年就该长大了，想惯也惯不了了。 他对顾皎说：“你姐姐现在挺好的，现在是广寒宗的真传弟子。”顾皎说的姐姐就是顾莲，霍臻走之前替顾皎把所有人都安排好了，顾莲是她认定的姐姐，霍臻当然不会忽略。 “季辛夷几个都不错，都让我代他们给你问好。”霍臻顿了顿，看着顾皎、昊阳意味深长地说：“陈琅嬛和她母亲也挺好的。” 顾皎数了数，发现霍臻略过了方石，她追问道：“那方石呢？” 霍臻淡淡道：“我送他转世去了。”顾皎“啊”了一声，霍臻挑眉说：“怎么？你难道想让他永远在人世？”转世是要通过轮回的，即便霍臻身为帝君，也有一段失去前世记忆的时间，顾风华和桑九乌都是天仙了，两人都是机缘巧合得了大道种子才恢复前世记忆的，单凭借他们自身力量，还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而转生就相对容易很多了，只要有母体就能通过秘法转生了，只是转生的人永远无法飞升，且不止法身有寿元，神魂也有寿元，寿元尽了同样要转生，强行滞留人间只会让神魂耗尽能量，最后魂飞魄散。如果方石不是霍臻的化身，霍臻一定会这么处理方石，现在方石只是自己化身，弃用即可，真正的方石早转世了。 顾皎摇头说：“霍师兄你做得对。”她心里暗忖，也不知道上界去下界容易不？等自己修炼有成，一定要找到方石转世，渡他再次修行。 霍臻再次叮嘱顾皎说：“你好好待在萧家哪儿也不要去。”霍臻很想把顾皎现在就带回去，可自己本体还在闭关，霍臻暂时也不想节外生枝，小丫头还是留在萧家更好，萧少阳还是一个很负责的父亲，比昊阳帝君靠谱多了。 顾皎一口答应，她有时候是挺烦霍臻老是念叨自己，但烦归烦，霍臻对自己这么好，顾皎也不会在他闭关时候闹什么幺蛾子，万一耽搁他修行怎么办？就算不提他，她还有阿娘呢，她不想阿娘担心自己。 霍臻只是来看看顾皎，看过顾皎，送完道宫后，见她父母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他很识趣的没多留，很有风度的跟两人告别。 顾风华等霍臻离开后问女儿：“他来做什么？” 顾皎说：“他说他在下界给我准备了一个礼物，我走得太急，他没来得及给我，现在给我送来。” 顾风华还没说什么，昊阳已经紧张地问：“什么礼物？” 顾皎摇头说：“我不知道，我还没有看。” 说着她把霍臻给自己的小球给了顾风华，顾风华和昊阳一眼就认出这应该是一个小世界的操纵核心，这种核心并不是天然生成的，而是修士开辟洞府后自己炼制的，套用顾皎能明白的话来说，这就是一个主控中心，这样的核心顾风华先前就给过女儿了，没想霍臻还能这么有心，给女儿准备了这么一个东西，他是知道女儿不善打理洞天吗？ 昊阳问顾风华：“阿菟是怎么认识紫微帝君的？两人在下界关系很好？他为何送阿菟这么一个东西？阿菟有洞天？”洞府核心对帝君来说不算什么，但也不是普通的礼物，他送女儿送顾风华不心疼，但不会随便送给别人。 顾风华轻描淡写道：“紫微帝君在下界救了阿菟很多次，对阿菟一直很好，她的洞天是萧少阳给她的界石。” 昊阳听说女儿的洞天是萧少阳给的，神情顿时有些不好了。 顾风华不客气地说：“阿菟不善打理洞天，她洞天又只养了百余年，里面没什么珍贵作物，你从你洞天里拿点出来。”既然他坚持要当父亲，那就拿出父亲的样子来，萧少阳对女儿几乎倾囊而给，萧少阳只是小小的人仙，他一个帝君要是再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就太说不过去了。 昊阳不出声，顾风华诧异地问：“你真一毛不拔？”他之前不是挺大方的？难道现在是本性毕露。 昊阳无奈地摇头：“你胡说什么？我刚刚让奇珍阁的人给阿菟建造行宫了，我的灵植都放在行宫里吧，直接替她打理好了，也免得她费心了。” 顾风华说：“你不用建造行宫，我会给她弄。” 昊阳道：“你是你，我是我，你总不能让我这个当父亲的什么表示都没有吧？” 两人正说话间，一名容貌清秀的少女快步朝三人走来，她恭敬地对三人行礼：“帝君、仙君，顾姑娘，小奴奉紫微帝君之命，给顾姑娘送礼。” 顾皎想起霍臻之前说的，他会让人给她送礼，这位少女就是他指定的送礼人？ 昊阳冷然道：“呈上来。” 少女犹豫地看看顾皎，她收到的命令是亲自给顾皎，顾皎上前一步，“给我吧。”顾皎这会也发现了，她这位新冒出来的父亲非常专|制，而且习惯性替人做决定，她觉得她跟昊阳可能要长时间相处下去，为了自己日后的生活舒适度，她必须一开始就要坚持自己底线，她的生活只能由自己来安排。 昊阳眉头一皱，正想说话，顾风华已经道：“阿菟都是大人了，这些事她可以自己做主。” 昊阳没好气道：“她才多大，怎么能随便接受别人礼物？” 这话让顾皎听得有些不是滋味，但也无法反驳，她的确不应该一直接受霍臻的礼物。 顾风华冷冷地看着昊阳：“我女儿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批评。” 昊阳：“……”她这话说得好像阿菟不是自己女儿一样。 顾皎默默地从少女手中收下礼物，然后递给顾风华，顾风华一早就发现这匣子用了隔绝神识的材料，显然不是等闲物品，她对顾皎说：“你收下吧，他人都走了，你还能退回去不成？”顾风华不觉得霍臻会送她还不起的人情。 阿娘都这么说了，顾皎也就坦然收下了。 昊阳轻叹一声：“慈母多败——”他最后一个字因顾风华的瞪视没有说下去。 “顾道友？” 女子迟疑的声音远远传来，顾皎和顾风华同时抬头望去，两人都是“顾道友”，顾皎就见一名气质温柔的女修迟疑地看着顾风华，顾皎轻轻唤了一声：“姑祖母。” 这位女修是她父亲的亲姑母，她祖父母很早就因为意外而陨落，她父亲是由姑母抚养长大的。她是萧家难得外嫁的女子，其伴侣是一名天仙，她知道父亲多了自己这么一个女儿后，第一时间从外面赶回萧家见自己，还给了顾皎不少礼物，是一位很慈祥的姑祖母。 萧秀兰见顾风华带着女儿跟昊阳说话，心中十分惊讶，“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她歉然给昊阳行礼，“帝君，这两位是我侄媳妇和侄孙女，她们刚从下界上来，眼界小、不懂礼数，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千万不要计较。” 顾皎心中啧了一声，姑祖母这话从上界人的角度来看没问题，可她听着就有点不是滋味了，从下界上来就变成不懂礼数了？ 顾风华瞥了昊阳一眼，“你还不走？” 昊阳摸了摸鼻子，“那我走了？”他见女儿都没有挽留自己，轻叹一声，转身离去，从头到尾他都没跟那女修说上一句话。并不是所有跟他说话的人，他都会接话的，刚才那个少女是因代表霍臻，他才会问话的。 萧秀兰也不在乎昊阳对自己的态度，她只是觉得顾风华和顾皎跟昊阳帝君在一起很奇怪，等昊阳离开后，她对顾风华说：“顾道友，我们走吧。” 顾皎见萧秀兰俨然把母亲当成侄媳妇的态度，不禁有些头疼，自己爹也太多了。 萧家学堂 萧秀兰对顾风华十分和善, 拉着顾风华和顾皎努力的寻找话题，顾风华为了女儿日后在萧家好过, 也很努力想跟萧秀兰聊下去, 可是两人怎么说都说不到一块去。萧秀兰修为不高，勉强被逼着修炼到元婴后就再也上不去了。 她能活这么久，完全是因为她有一个很厉害的伴侣, 这位伴侣替她找了一个寿元悠长的金仙仙兽, 跟她签订了主仆契约，这样她就可以平分仙兽的寿元。金仙本来就长生不死, 除了天劫外也没什么可以伤害这仙兽。 而仙人的天劫也不是宣扬的那么可怕, 至少大家族的嫡系弟子是不用担心自己过不了天劫的, 萧秀兰就靠着契约的仙兽得到了长生。萧秀兰这一生日子过得顺风顺水, 她伴侣也宠爱妻子, 她最大的烦恼无非就是寂寞和萧少阳不愿成亲, 对顾风华跟女儿聊得修炼、历练这种事一窍不通，她已经很久很久没修炼了。 她见顾皎粉妆玉琢的模样，她有些不忍的说：“修炼那么辛苦, 顾道友为何要逼阿菟？她年纪还小, 还是让她快快乐乐长大比较好。”顾风华逼孩子也逼得有点太紧了, 她倒不是反对顾皎修炼, 而是觉得孩子还小, 她资质也好, 不急着这么一时晋阶。 萧秀兰这话一出, 顾风华半晌无语，她完全不觉得自己对女儿严厉，她一直觉得自己太娇惯女儿了, 幸好阿菟是个好孩子, 知道自己上进，这让顾风华很欣慰。 顾皎对萧秀兰微微笑道：“姑祖母，我修炼的时间不多，还是挺轻松的，历练也不会去危险的地方，就是去玩儿了。”顾皎前世是凡人，这辈子观念虽说改了不少，可也比顾风华更了解凡人的想法，萧秀兰是完全的凡人思维，她这些劝说也都是真心实意的，她是真心疼自己，顾皎对自己有善意的人都很好，也愿意哄着萧秀兰，就当是替父亲孝顺了，姑祖母可是养大父亲的人。 萧秀兰笑着说：“姑祖母这辈子都修炼无成，我知道你们孩子心气都高，我也不拦着你上进，但你还是要多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 顾皎点头，“我知道。” 萧秀兰见侄孙女贴心乖巧，心里更是喜爱，萧家是修真大世家，族中弟子一律平等对待，并没有重男轻女的情况，家族的女儿也大部分都是招婿入族而不是外嫁的，萧秀兰是萧家少有的外嫁女，这跟她找的伴侣人选有关。萧秀兰的伴侣比她大了不知道多少岁，两人成亲时那位就已是天仙，目前这位正在自家宗门的静室里闭关，争取早日晋阶帝君。 当然帝君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上界那么多天仙，能真正晋阶帝君的都是万里挑一的。一万人中有一人能晋阶帝君，这几率听着挺高的，毕竟帝君都是以身合道的存在，几乎是修行界的顶端存在了，可天仙也不弱，他们从低阶的筑基、金丹开始修炼，一层层的筛选，哪个不是历经磨难、从千万、数亿人中一次次拼杀出来的？ 能成就天仙的本就是绝少数，这绝少数中的万里挑一，也是上界疆域广大、人口众多，不然哪能有这么多帝君？萧秀兰的丈夫跟她成亲之后，也就陪了她数百年时间，那段时间正好是她兄长去世、她要抚养萧少阳，等萧少阳长大成人后，他就一直在闭关修炼，说来萧秀兰都已经快有万年没见丈夫了。 当顾风华随口问起丈夫近况时，她怔忡了一会，对顾风华微微笑道：“老爷都快闭关万年了，我已经很久都不知道他消息了。”她对丈夫的了解还比不上他那些徒弟深，至少丈夫的徒弟都起码在他身边跟了数万年了。她欣慰的看着顾风华：“你和少阳修为相当，将来闭关也能一起，照样就不会寂寞了。” 顾风华从来没想过闭关还能跟别人一起闭？那这又算什么闭关，不过萧秀兰也提醒了自己，她闭关冲击帝君时间肯定不会短，她这样又要错过女儿长大成人了，还是等阿菟长大后再闭关吧。 顾皎听说参悟帝君要闭关万年，吃了一惊，但转念一想，帝君何等厉害？参悟万年也是正常的。 萧秀兰对顾风华说：“我听说你跟阿菟修炼的都是太阴族的功法？” 顾风华道：“是。”她恢复记忆后修炼的就是太阴族的秘法，女儿修炼的功法她没有改变，鸿蒙珠给出的功法一定是最好的。 萧秀兰说：“那你有没有想让阿菟拜入宗门？” 顾风华垂目看着她，萧秀兰莫名觉得顾风华的目光极具压迫性，她赧然笑道：“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在无极宗挺无聊的，如果阿菟能拜入无极宗，我也能多个说话的人。”说到最后，她语气隐隐含着忧郁，她夫婿在无极宗地位崇高，即便闭关她日子过得十分优越。 可再优越也掩盖不了她是一只被人豢养的金丝雀，夫婿闭关的日子，她甚至连容貌都不敢维持得过分年轻，跟她同龄的女修，容貌如二十许年轻女子的比比皆是，唯有她容貌一直维持在三旬左右，就怕别人说闲话。萧秀兰轻轻叹息，“族中资源有限，我在无极宗还有几分颜面，还能给阿菟找个好师傅。” 萧秀兰的夫君是寒门弟子，在无极宗掌握了实权，萧家为了拉拢他，又显示他们身为世家并不鄙视寒门，才给萧秀兰找了这么一门亲事。萧秀兰嫁给夫婿的时候才二十多岁，跟夫婿比她就是一个小孩子，萧秀兰的夫婿把她当孩子一般宠爱，在他眼中萧秀兰和萧少阳没有任何区别。 顾风华说：“这事还是看萧少阳的意见。” 萧秀兰微微一笑：“对。你们小两口好好商量商量。”顾风华还没和萧少阳成亲，萧秀兰不好直呼她侄媳妇，但她心里已经默认这两人是小两口的，不是小两口又怎么会生孩子？她嫁给夫婿那么久，都不曾有生孩子的勇气，两人修为差别也太大了，她是不可能生下天仙修士孩子的。 萧少阳久等顾风华、女儿不至，出来找两人，就见姑姑在跟两人说话，他不由走了过来，听到两人谈话，他随口问道：“商量什么？” 萧秀兰说：“说让阿菟拜入宗门，她现在才金丹，拜入宗门可以从外门弟子当起。”外门弟子听着名声不怎么好听，但宗门所有的真传弟子都是从外门弟子做起的。萧家很多族人都是在元婴、阳神之后再拜入宗门的，他们一入宗门就是内门弟子，但也仅限于内门弟子，不可能晋阶真传，所有的真传都要对宗门的忠心而不是对家族。 萧少阳就是无极宗真传弟子，自然明白其中道道，但他摇头说：“不用，等她晋阶元婴了再说。”他尚未开始修炼就被姑父带入无极宗拜师，他对家族再忠心也是基于家族和宗门没矛盾的基础上，一旦宗门和家族有了矛盾，他会毫不犹豫的支持宗门。 萧家也是故意让萧少阳年幼拜入宗门的，他们也需要身为真传弟子的萧家弟子，可他自己都是真传弟子了，家族就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女儿再从小拜入宗门。萧少阳自认自己没能力给女儿最好，让女儿留在萧家也好，凭借他们一支在萧家的地位，女儿的修炼资源肯定是最高级别的。 萧秀兰听了轻叹一声，也不再继续劝说了，“你带阿菟和顾道友出去玩玩吧，这万花仙宴好多年才有一次，里面有不少外面买不到的好东西。” 萧少阳说：“姑姑，我们一起走吧。” 萧秀兰笑道：“你们一家子出去，我掺和做什么？” 萧少阳领着女儿和顾风华离开，萧少阳问女儿：“你要买什么？” 顾皎摇头：“我想回家。”她现在需要静一静，而不是别的，霍臻肯定给了自己好东西，她也看不上这里的东西。 萧少阳见女儿一脸恹恹，担心她在宴会上受了委屈，就带着女儿回家，一到家里顾皎就对顾风华说：“阿娘你去闭关吧。”顾风华正想说话，但顾皎对她摇了摇头，“阿娘，我在这里很好，你不要担心我，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恢复修为，你好我才能更好不是吗？” 顾风华沉默，顾皎再接再厉，“再说我都大了，都已经金丹了，难道你要陪我到阳神？人仙？”她没说的是，在母亲眼中，估计自己永远长不大，她不想母亲再为自己耽搁时间了。她顿了顿，继续道：“我靠山那么多，您还怕我受委屈？大不了我回家就好了。”她说的回家是回太阴族。 顾风华神色微动，终于缓缓点头：“好。”顾皎见顾风华终于愿意闭关了，终于松了一口气。顾风华揉揉她的小脸，“不过我还是要多待一段时间。”她要看看萧家的学堂到底好不好。 这点萧少阳毫无异义，他身上宗门、家族任务很重，但再重他都要陪伴女儿读一段族学再说。萧家族学教学质量很好，顾皎入学时族里对她进行了一次考核，这一次顾皎没有掩饰自己的实力，尽其所能的将所有的学识、修为都展现了出来，她不想给父母丢脸。 顾皎的实力让萧家人震惊，这还是下界上来的小修士吗？他们倒不是看不起顾皎是从下界上来的，但下界的实力的确比不上上界，顾皎修为卓绝就算了，见识都能这么广博，众人都怀疑顾皎曾受过上界修士教导。后来听说萧少阳给了女儿很多玉简大家才释然，萧少阳对女儿真是没话说的。 其实顾皎学识广博，萧少阳是一方面，霍臻也是一方面，霍臻虽然对顾皎管东管西，但对她也是真好，这也是顾皎心里再腹诽他烦，可一旦真正面对，还是很听霍臻话的主要缘故。顾皎因入学成绩优越，被族里分到了甲等班，甲等班平均年纪都在五六十岁左右，顾皎年纪最小，又是嫡系弟子，也不会有人来故意为难她。 可以说顾皎在萧家上学上的很顺心，顾风华陪了女儿半年后，终于在女儿的催促下离开，萧少阳多陪了女儿半年，见女儿适应良好，也放心的出任宗门任务去了。 父母都离开后，顾皎虽有点想念他们，可她到底不是孩子，她把自己所有的事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族里的长老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们人老成精，知道孩子资质好不代表一切，资质好又修炼刻苦努力的孩子才是最好的，少阳真替族里立了大功了。 极北之海（一） 萧家的天极岛说是一个岛, 还不如说是一个广阔的海域萧氏族人居住在各个海岛上，萧少阳, 是族中嫡系弟子, 他算起来是现任萧帝君的直系子孙，只是从他曾祖父开始，他上面所有的长辈全部都陨落了, 再上辈分的长辈即便是直系, 关系也不甚亲近了。 长辈陨落的坏处就是，族里一发现萧秀兰资质不好就让她去联姻了, 不过这对萧秀兰来说也是好事, 如果单靠自己修炼她早寿元耗尽而亡了, 现在嫁了人虽少了些自由, 可至少衣食无忧, 且寿元长久, 一旦她夫婿或者是萧少阳晋阶帝君，她就有可能真正的长生不死，只要两人不陨落, 她也不会陨落。 因萧家长辈都不在, 萧少阳一人占据了一个岛屿, 他又不是喜好热闹的性子, 岛上伺候的下人大多是精怪, 只负责打理岛上的植被、维护宫室, 萧少阳的起居全是自己打理。萧少阳离开后, 顾皎也很好维持了父亲的习惯，她也不习惯有人近身伺候。 这一日早起，顾皎洗漱过后喝了一滴灵乳走出静室, 宫室外侍女已经将这月采集的月华精露装在储物瓶中, 顾皎随手丢入鸿蒙珠中蕴养，她召出飞剑往家学疾驰而去。萧家的家学每天辰时开课，每天大约只授课一个时辰就放学生自己修炼了，毕竟都是金丹期的修士了，也不需要长辈时时盯着。 “阿菟你过来一趟。”顾皎刚到学堂，还没进书房就听到有人传音唤自己，她脚步一顿，转身往族老的书房走去，顾皎恭敬的行礼：“六长老。” 族中的弟子是萧家的根基，萧氏最注重的就是族学，族中都是请天仙修为的太上长老来轮流坐镇族学的，这也是大世家的便利之一，族中弟子但凡修行有问题了，都可以来族学问太上长老。六长老是萧帝君的关门弟子，是萧帝君从外面捡回来养大的孤儿，虽没有萧家血脉，但他生于萧家长于萧家，姓也是跟师傅姓，早把自己视做真正的萧家人。 萧少阳是帝君的直系血脉，他对顾皎也十分关注，尤其是顾皎前世父母还是昊阳帝君和玄度仙后，萧家对她就更重视的，萧帝君迄今都没想明白为何昊阳帝君没把小丫头带走，不过不带走也好，不管她前世父母是谁，是萧家养大的，就是萧家的孩子。 六长老对顾皎说：“阿菟，你父亲让你过去一趟。” 顾皎困惑问：“父亲不是去极北之海了吗？”她记得父亲是去极北之海办事的，他叫自己过去做什么？ 六长老说：“他们在海底打捞起了一艘沉船，船上有禁制，仅限金丹以下的修士进入，你父亲想让你进去看看。”萧少阳的本意是问女儿要不要去，要去就过来，不愿意就留在家里，不过六长老没给顾皎选择的机会，直接让她过去了。 凭心而论，顾皎是个很讨长辈喜欢的小辈，聪明刻苦、又乖巧贴心，来萧家也有一年多了，别说是闯祸了，他们就没见过这孩子哭闹过一回。带这样的孩子，任何先生都觉得轻松，只是萧家的先生都是萧氏族人，都是这些弟子的长辈，长辈看晚辈的态度、跟先生看学生是两回事。 小孩子太淘气他们生气，太乖巧他们也担心，这孩子也太乖了，这乖得孩子出门吃亏怎么办？族里本来就想着要找个机会让顾皎出门历练下，不说让她增长见识，好歹让她胆子变大点，正巧萧少阳传讯过来，大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顾皎，又选中了族里另外几个各方面都很出挑的弟子跟着顾皎一起出门。 顾皎来上界之后，一直待在萧家没出门，她原本就想找个机会出门，听说族里都替自己安排了，她欣喜的点头说：“多谢六长老给我这个机会。” 六长老莞尔，他手指轻弹，一个光球落在了顾皎手上，顾皎定睛一看，光球里一柄青色的竹伞：“我看你身上法器都不错，这些也都是你用惯的，我就不替你准备了。这柄青竹伞是我当年炼制的，金仙以下的攻击这柄伞都能挡下来，就给你防身用吧。” 顾皎没想六长老居然会送自己法器，不禁有些感动，这柄青竹伞其上灵光四溢，一看就是被主人祭炼许久、已经蕴养出一丝灵性的法宝，她恭敬的向六长老行礼，“多谢长老赐我法宝。”萧氏阳神以下的弟子出门历练，族里都会替弟子准备各种防身法器、药丸和灵石，每一次出门都有，直到弟子晋阶阳神为止。 顾皎在萧家待了一年，体会到了家族和宗门的不同，宗门对弟子再好也比不上家族，毕竟家族是以血缘为纽带的，血浓于水。这还是顾皎第一件如此高品质的防御法器，她身上不缺防身用的法器，但这些法器大部分都是阿娘和大人在下界时候替自己炼制的。 他们那时候也没恢复记忆，也不会替她炼制超出他们修为的法器，后来霍臻替自己重新炼制了飞剑，但防御方面他给自己大多是符箓。等到了上界以后，母亲和霍臻闭关前都替自己准备了不少符箓，后来大人和昊阳也送了不少东西过来，他们准备的几乎都是符箓。 也不是他们小气只愿意给顾皎准备符箓，而是法器炼制需要时间，别看顾风华几个修为比六长老高，可他们都独来独往惯了，手上的法器都是自己用顺手的，根本没有适合顾皎用的，马上炼制时间也不够，就只能暂时用符箓取代了，不像六长老时刻都给小辈备着他们需要的法器。 六长老对顾皎说：“你去了那边，记得万事小心，我们不求你们得到什么好宝贝，只要看过、看过眼界就是最大的好处。” 顾皎笑着点头道：“六长老放心，我心里有数。” 萧家这次去沉船的弟子，除了顾皎以外还有二十多名无极宗的弟子，其中有五人是萧氏族人，萧家弟子大多会在金丹或是元婴期的时候拜入无极宗，顾皎是因为刚来萧家不久，家里准备让她在家里待上几年才拜入无极宗。萧帝君心里还有另一层估量，顾皎随时可能回到昊阳帝君身边，无极宗不能不拜还是别拜。 顾皎是第一次出现在无极宗门人面前，众人看到萧氏族人将顾皎护卫在中间，就估摸这位应该是萧家嫡系的小公主了，众人互视着不说话，顾皎倒是没注意到众人的异色，她注意力全部都放在远远站在海浪上方的父亲身上。 萧少阳一袭青色道袍，举重若轻的站在海浪之上，随着海浪轻轻晃动，却始终稳若泰山，顾皎双目晶亮，父亲好帅啊！萧少阳察觉到女儿的目光，回头正对上女儿发亮的小脸，他不由莞尔：“阿菟过来。”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顾皎身体不受控制的朝萧少阳飞去。 “父亲。”顾皎随着父亲站在海浪之上，等到了海浪上她才发现海浪之中还有一艘巨船，这艘十分巨大，比顾皎前世见过的游轮都大，她忍不住暗想这么大一艘船在海里行驶，一天要花多少灵石？ 萧少阳沉声说：“这应该是一座宗门遗迹。” “宗门遗迹？”顾皎一怔，会有人把宗门建造在船上吗？ 萧少阳解释说：“这艘船不仅能在海中航行，还能飞天、瞬移，这是一座随身洞府。” 顾皎奇道：“既然是随身洞府，主人陨落，它不会随主人一起崩溃吗？” 萧少阳说：“不会，这是专门为宗门祭炼的随身洞府，当初炼制的时候就没有固定的主人，只有掌门令牌之类的核心信物，任何人都可以使用。”萧少阳顿了顿继续道：“这洞府只能进入金丹以下的修士，显然是准备找宗门传承，你有机会就先把传承拿下来，不要担心因果，家族和宗门都会替你了解。” 萧少阳以前叮嘱女儿在下界不要贪图别的传承是因为担心没人替她善后，现在有萧家和宗门作为后盾就不怕了，他希望女儿能多宗门和家族多积累贡献，这样女儿就能得到更多的扶持。萧少阳对女儿很有信心，女儿的修为绝对是金丹修士中的翘数。 顾皎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萧道友，这位就是你从上界被人带上来的女儿？长得可真出挑。” 女子娇柔婉转的声音响起，顾皎抬目望去，就见一名白衣女子妖妖娆娆的站在另一朵海浪上，看着自己的目光意味深长，顾皎微挑的看着父亲，她发现父亲不解风情归不解风情，桃花还挺多的，亏得阿娘没跟他想发展什么深入情谊，不然迟早要对上这些女人，“父亲，这位大婶是谁？” 顾皎声音不大，可在场的修士哪个不是耳聪目明？听到了顾皎的话，众人乐得袖手看着萧少阳和白衣女子的好戏，萧少阳淡淡道：“不许没规矩，她算辈分应该是你师祖。” 顾皎恍然大悟，“那也是您的长辈？” 萧少阳言简意赅的说：“是。” 顾皎看到那白衣女子瞬间挂下的脸，忍笑忍得肚子都疼了，父亲太逗了！ 白衣女子正待说话，突然一道流光自极远处划来，众人顿时神情凝重的紧紧盯着远方，这气息看着起码也要是帝君了，不知是哪位尊驾驾临？ 那流光在海浪不远处停下，光雾散去，里面是一名容貌俊美、气质冷凝的玄衣男子和一名神态娇憨、年纪看着跟顾皎差不多大的小女修，小女修见众人看着自己，有些害羞的扑到了男子怀中，“师傅，他们都在看我！” 玄衣男子安抚的轻拍小女修的背，“没事。”他目光落在萧少阳身上，“少阳。” “姑父。”萧少阳上前恭敬的行礼，他心中十分惊讶，姑父何时出关了？还有这位女子是谁？萧少阳记得师傅并没有收女弟子。萧少阳和姑父凌霄修为相差太大，并没有察觉出姑父已经晋阶帝君。 “这是我新收的弟子可儿，她已经有金丹修为，我想让她历练一番，你找个人带带他。”凌霄帝君指着小女孩说，他看着小女孩的目光十分温柔，这让萧少阳心里多少有些怪异，毕竟姑父对姑姑都不曾如此疼爱过，不过凌霄下令，萧少阳立刻说：“姑父，这是我女儿阿菟，她也要去沉舟，正好让她们两人作伴。” 萧少阳一眼就看出这叫“可儿”的小女孩，一身修为虚浮，完全就是灵药堆上去的，萧少阳都不知道姑父是怎么教她的？自己和姑父那些弟子要敢这么做，早被姑父打死了。他不觉得沉舟适合这小丫头去，但姑父都开口了，他只能让女儿多看顾她一些了，不求那小女孩有什么历练，至少别死。 极北之海（二） 萧少阳回头对女儿说：“阿菟过来拜见姑祖父。” 凌霄看到粉妆玉琢的小姑娘, 冷峻的神色转柔，“你何时生了一个女儿？”他目光如炬, 一眼就看出这孩子是太阴族人, 他心中暗暗惊讶少阳跟太阴族人生了女儿？怎么太阴族没把小丫头接回族中？ 顾皎上前行礼道：“姑祖父。” 凌霄微微颔首，对顾皎露出一个跟其冷峻气质不符合的柔和笑意，“好孩子。”萧少阳是他看着长大的, 又是妻子的侄子, 在他心目中萧少阳跟儿子也没什么不同了，顾皎是萧少阳的女儿, 就是他的孙女, 他往自己洞天中翻了翻, 翻出了几只药匣递给顾皎, 他有些尴尬的解释说：“这些先给你, 别的等我回宗门再送。” 他身上适合低阶修士用的法器本来就不多, 仅有的几样都给可儿了，他哪里能想到少阳还能给自己生个孙女出来。他没像样的见面礼，只能送几样珍稀的灵药, 他叮嘱可儿说：“阿菟虽然是你晚辈, 但修为比你高, 你要好好听她的话。”凌霄看出顾皎是完美筑基, 且浑身真元扎实浑厚, 这非苦功不能练就, 绝对不是说有顶级的草木之精或是功法, 就能让真元如此浑厚的。 可儿拜自己为师也快十年了，凌霄自认这十年对她悉心教导，当初对妻子和少阳也不过如此, 只可惜这丫头在修炼方面就是不开窍, 妻子当年虽略有些驽钝，可至少修炼是刻苦的，就是碍于先天资质才无法晋阶，眼看她寿元将尽，凌霄不忍她过早夭折，才会费心为妻子抓了一个金仙妖修。 可儿资质悟性皆佳，却一味的贪吃贪玩，磨着自己要法器，论闯祸她是第一，要说正经修炼，她半个时辰都坐不下，凌霄也不知道该怎么教了，也亏得自己晋阶了，回头等回了宗门就让妻子去教她吧。他是真不会教女弟子，打不得骂不得，动辄就哭鼻子，也是自己欠了她一个天大人情，不然这样的弟子他早赶出师门了。不修炼就不修炼吧，横竖自己也是帝君了，等她寿元快尽时成为自己护法神即可。 可儿闻言有些不服气的噘嘴，“她看着还比我小呢。”顾皎现在容貌顶多十二三岁的模样，但姿容十分出众，俨然一个丰姿卓绝的小仙女。可儿自打拜凌霄为师后，向来都是被人捧着的，大家都说自己姿容绝美，她也以为自己是修行界第一美女，哪里想到第一次被师傅带着见外人就被人比了下去，她心里很是不服气。 凌霄耐心的说：“她骨龄还比你大几岁。” 顾皎恼了，这位姑祖父是怎么回事？不知道女人的年龄是秘密吗？ 可儿惊讶的问顾皎：“那你为何长成小孩子模样？是生病了吗？” 顾皎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关你何事？” 可儿没想顾皎这么不给她面子，她呆了呆才恼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是关心你！” 顾皎轻笑一声：“原来是这样。” 可儿得意洋洋的说：“当然！你还是我晚辈呢！怎么能对长辈如此无礼？还不赶紧给我道歉！” 萧少阳眼皮跳了跳，本能觉得有点不对劲。萧少阳原本是个笔直笔直的纯直男，从小到大除了修炼外，也就对家族、宗门和女儿上心，这段时间他在女儿影（tiao）响（jiao）下，渐渐明白一些女孩子的微表情，比如闺女现在这模样绝对不是想要道歉的态度。 顾皎下巴微扬，一脸虚心求教的模样问可儿：“那师叔又为何长得如此丑？”也不是顾皎欢用容貌打击别人，因为她觉得这太不公平，毕竟长得好不好看，不仅跟基因有关，还跟运气有关，有些人祖上基因都很好，偏偏自己运气不好，完全继承祖上缺点基因那也没话说了。 顾皎挺喜欢傻白甜的，看文也爱看傻白小甜文，但很多人自以为自己是傻白甜，却不知道自己只有傻白不见甜。看可儿这样子，用修为来打击她，估计这傻白不当一回事，她就用最直接的容貌来打击了。顾皎也不怕得罪凌霄，可儿只是凌霄弟子，她是凌霄的侄孙女，孰轻孰重凌霄心里自然有分寸。 顾皎怎么说也是跟两个帝君亲密相处过的人，可儿到底是不是真受重视她还是能看出来的。凌霄对可儿，还没霍臻和昊阳对自己一半好，霍臻闭关前还操心自己的洞府，自己修整好了明月殿的宫室送来。 昊阳对自己更上心，每旬都会亲自派化身过来问询自己修炼进度，回答她在修炼上遇到的问题，顺便再给自己布置些功课，这才是被人放在心里的表现，可儿这样顶多只能算凌霄养得一只小宠物吧…… 顾皎以前对凌霄印象不是很好，总觉得这人把姑祖当宠物养，现在看了可儿，她顿时感觉自己错怪凌霄了，凌霄对姑祖够好了，他对可儿才叫当宠物养。 凌可儿如遭重击的看着顾皎，满脸不可置信，她怎么能这么说话！ 萧少阳莞尔的看着女儿，这调皮的丫头！ 凌霄忍俊不住的摇头，真是两个小孩子！他温声教导顾皎说：“阿菟，女孩子长得漂亮是好事，但不能太过注重容貌，我辈修士还是要以修炼为重。” 顾皎乖巧的点头说：“姑祖父，我知道了。”她抬头看着凌霄：“姑祖父，可儿师叔要是听我的话，我自会保她安危，可她要是自作主张，那我就只能保自己了。” 凌霄点头说：“这是自然。”对别人凌霄肯定不会如此讲理，但顾皎是他孙女，跟别人不一样。他看了一眼海浪中翻滚的沉船，对萧少阳微微一笑：“此地说不定有你的机缘。”萧少阳闻言一怔，还没反应是什么机缘，凌霄就轻轻一推，将站在海浪上的小辈们都送入了沉船之中，“大家都进去吧，小心行事，切记莫贪。” 这沉船上的阵法都上古时期遗留下来，也凌霄这等帝君才能轻而易举的解开禁制，送小辈入沉船，那些站在海浪上的修士们想上前跟凌霄搭话，凌霄却已经消失不见了，帝君大部分都独来独往、不喜交际，凌霄也不例外，“少阳你上来。”万年没见这孩子，他居然都已经人仙了，这让凌霄很是欣慰。 萧少阳担心女儿，可听到姑父的召唤，还是恭敬的站在凌霄面前，“姑父。” 凌霄上下扫了萧少阳一眼，满意的赞许道：“都已经人仙了？看来这些年没荒废。” “都是姑父教导有方。”凌霄在萧少阳心目中是亦父亦师的存在，他父母去世极早，姑母给了他所有的母爱，他对最初对父亲的幻想全来自于姑父，即便现在都已是人仙，他对姑父母依然十分尊重，他想到那可儿，他犹豫了一会终于问凌霄道：“姑父，您不是一直在闭关吗？”怎么会突然收了一个新师妹？ 凌霄说：“我是百年前出关的，你那几位师兄都不知道。”凌霄之前主体一直在闭关，但几个身外化身都在外面积累功德，不过这些身外化身大部分都在下界，他对上界情况也不大了解。 “可儿是我在下界新收的弟子。”说起可儿，凌霄神色有些微妙，“她是太阴族后裔，我能成就帝君，小半仰仗了她。”他都没有想到下界居然还有大道种子这种逆天宝物存在，估计也是因为在下界，无人知晓，这枚种子才能保存迄今吧。 萧少阳惊讶道：“太阴族后裔？怎么可能？太阴族怎么可能让后裔流露在外？”他没问为何可儿只是一个金丹修士，却可以成就凌霄的帝君之位，每人都有每人的秘密。 凌霄好笑的反问：“你闺女也是太阴族后裔，不也住在萧家？” “阿菟是太阴族后裔？”萧少阳匪夷所思，“她不是太阴灵体吗？” 凌霄摇头：“寻常的太阴灵体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的太阴星力，我孙女是太阴族后裔。”他提醒萧少阳说：“你平时多看着你闺女些，她是太阴族人，修为又弱，别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哄骗了去。” 太阴族女子是最好的鼎炉，因为她们灵气纯净，可以助人淬炼灵力和神魂。当然这评价大家只敢在心里说说，没人敢当面说，太阴族可不是好惹的，稍有不甚自己死了不算，还会牵连家族和宗门。凌霄也是担心孙女，才提醒侄子。 萧少阳神色凛然，“我知道了。” 凌霄垂目看着翻动的极北之海，“眼下有个极大的功德，只是需要你花费数十到百年时间来调理，你可愿意？” 萧少阳愕然道：“什么功德？” “北海海眼出问题了，若放任不管，这里翻起来的海浪不仅会让此地的海中生物死伤惨重，连附近陆地的生物都会波及。”凌霄说：“你若愿意下去调理，可平息这场灾难。” 萧少阳第一反应就是：“那阿菟怎么办？” 凌霄奇怪的看着萧少阳：“她都这么大了，还不能自己修炼吗？”他记得萧少阳跟顾皎那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出任宗门任务了。 萧少阳摇头说：“她还小。” 凌霄劝道：“这次机会难得，你日后晋升，修为历练是一回事，功德也是重要的，我在天仙停滞多年，全因之前有只顾自己——”他轻叹一声，“也亏得机缘巧合，我才有这番机缘，你若不放心阿菟，就让她来我身边吧。”他都养了一个可儿，也不介意多养一个孙女，孙女总比可儿好教。 萧少阳犹豫了一会，凌霄怫然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优柔寡断？你若不愿去，我就把你镇下去。” 萧少阳：“……” 凌霄叹气：“你要是让阿菟知道，你为了她放弃这么好的机缘，她心里会怎么想？再说你主体镇压海眼，化身也能在外面行善，你让化身陪她不就是了？” 萧少阳终于点头说：“我等阿菟出来了再进去。” 凌霄这才满意的微笑，这次机会实在难得，也是萧少阳是自己侄子，不然凌霄才不会便宜他。 极北之海（三） 被凌霄送入沉舟的顾皎还不知道她爹已经要去填海眼了, 她和可儿是被凌霄一起送入沉舟之中的，顾皎在进入沉舟后第一时间稳定了身体, 但可儿却被惯性弄的东倒西歪,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要一头栽进泥沼里，幸好顾皎拉了她一把，将她从沼泽中拔了出来。 可儿错愕的看着顾皎, 顾皎正在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见可儿看着自己，她随口问道：“你看什么？” 可儿困惑的问：“你为什么会救我？” 顾皎闻言更奇怪了：“我为什么不救你？” 可儿呐呐的说：“你不是讨厌我吗？” 顾皎淡淡道：“你想多了。”讨厌一个人是需要付出感情的, 她跟可儿迄今不过相处了几分钟, 有什么讨厌不讨厌的？可儿戳她疼处, 她肯定要反驳, 但要说记仇也不至于, 她又不是闲得慌。 可儿这下松了一口气, 她可怜兮兮的央求顾皎说：“你能不能别丢下我？” 顾皎一口拒绝道：“这种危机不明的地方，我不可能有太多的余力照顾你，你必须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可儿不可置信的看着顾皎, “你明明答应了师傅——” “我是答应了姑祖父要照顾你, 但也只是在有余力的条件下, 我不可能为了救你涉险。”顾皎是很惜命的, 才不会为了外人涉险。 可儿这会也知道顾皎只是面上好看, 她噘嘴说：“等我安全出去, 我一定会告诉师傅你欺负我的。” 顾皎哂笑一声, 没有接她的话，这种小白痴跟她说话都说浪费时间，她刚跟可儿说话时已经将四周环境查探清楚了, 这里是一个湿地, 到处都是沼泽，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沼泽卷进去。不过就可儿掉进去的经历来看，如果救助及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不过这明明是一艘沉舟，怎么里面会有湿地？难道这沉舟里另有洞天？顾皎思忖着往前走，可儿见状连忙跌跌撞撞的跟她后面，顾皎看她举步维艰的样子，她不由摇了摇头，“提气运气。” 可儿懵懵懂懂看着她，顾皎嘴角抽了抽，耐心的跟她说：“先运转全身真元，然后将一部分真元分出来灌注在双脚上，你脚下就会有力了。” 可儿试探着将真元分了出去，只是她修为是喝药喝出来的，身上空有浑厚的真元，却不知该怎么使用，试了好久都没成功，她颤巍巍的看着顾皎，顾皎却没有动怒，而是继续鼓励她说：“再试试看，这种多练就出来了。”一个稍微有点自理能力的拖油瓶，和一个完全没有自理能力的拖油瓶，带起来是两回事。 可儿又试了几次，终于成功将真元分了出来，她欢呼一声：“成功了！” 顾皎说：“记住这个感觉，以后就一直这样。”她揉了揉眉头，她现在发现修为太高的人真不适合指导低阶修士修炼，他们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指导小修士修炼。可儿修炼功法绝佳，可惜完全不会用，大约在这些帝君看来，很多东西都是生而知之的，不用教的。 可儿一开始还不知道顾皎这话的意思，等过了好一会她才领悟了顾皎话语里的含义，她走了一会就发现自己真元不自觉的又回归到了丹田，她再次分出真元灌注在双腿上，如此周而复始，渐渐她感觉自己对真元的运转都得心应手了，她也是知道好赖的，知道顾皎教了自己一个了不得的法子。她心中暗忖，这人也不是太讨厌。 顾皎完全没在意可儿的心路历程，她心神完全放在沼泽的地形上，这个地方不见得危险，但很有可能就是一个迷宫，她每次遇到有分岔的路口，她都会先派阴魂前去探路，遇到死路就折回。顾皎将自己气息收敛到了极致，可儿则专心致志的跟自己的真元较劲。 突然沼泽中窜出了一条黑影，可儿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顾皎一针就将黑影解决了，她长针刺入黑影身体，将黑影牢牢的定在地上，黑影不停的晃动着，顾皎扫了一眼，有点像鳗鱼，但比鳗鱼凶猛多了，满口的獠牙，如果被咬上一口，肉都要去掉一大半，顾皎看着这玩意完全没长眼睛，估计这是一种深海生物。 可儿吓得小脸煞白：“这是什么怪物？” 顾皎干净利落的将黑鳗烧成灰烬：“我们走吧。”她瞄了可儿一眼，暗忖这人带着也有好处，至少大部分攻击都朝她来了。 可儿还不知道顾皎已经把她当成探路用的炮灰了，她紧紧的跟着顾皎身后，半步都不敢远离。 两人走了好一会，除了偶尔有几条黑鳗窜出来外，并无别的波折，顾皎探路也有很有一套，两人一直没走岔路，不一会两人就离开了湿地，来到了一片草原。这里的青草足有半人高，顾皎眉头皱了皱，这么高的野草也太遮蔽视线了，万一里面藏了什么妖兽，是防不胜防。 可儿无知无觉的一脚买入草原，顾皎见状干脆走在了她后面，可儿困惑的扭头看着她，顾皎面不改色的说：“你比我，你走到前面。” 可儿比对着两人身高，她是比顾皎高了一个头，她不由挺了挺小胸脯，莫名多了一点自信：“走吧！”她总算有比顾皎好的地方了。她也不担心走在前面会遇到危险，因为刚才一路下来，她无论在顾皎什么方位，顾皎都能救助及时，她琢磨下来自己走在前面顾皎更方便，后面她还要转身。 顾皎见可儿一脸神采飞扬，突然觉得自己可能对她有点偏见了，这丫头还是有点“甜”的，瞧现在就多善体人意，自动在前面探路。 草原中杂草丛生，走起来并不方便，不过可儿以长鞭开道，一鞭子下去就能压下一大片杂草，顾皎则负责解决被惊动的妖兽，两人配合默契，走的还算顺利。只是这平原一望无垠，如果不是天上还有一轮类似太阳的星体供顾皎参照位置，两人估计就能在草原上绕圈了。 可儿喘了一口气，“你说这里会不会有人——”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嗡嗡”的声音，声音很轻，如果不是顾皎随时戒备，还真听不到这声音，她对可儿说：“噤声！”可儿吓得捂住了嘴巴，顾皎派遣阴魂远远的查探，就发现远处乌压压的飞来一片乌云，乌云下方有十来位女修正在夺命狂奔。 顾皎当机立断的对可儿说：“我们潜入地下。” “潜入地下？”可儿满脸茫然，她还来不及问话，就被顾皎拉着遁入了地下，顾皎一遁入地下就觉不对劲，下面的泥土过分的坚硬，甚至还不停的挤压着她们，似乎要将她们从地下挤压出去。可儿困难的说：“我们要不要先出去。” “再等等。”顾皎拍开一张防御符，让符咒代替她们承受地下的挤压之力。 可儿问：“到底发生什么事？” 顾皎将手中的琉璃镜给可儿看，可儿看清镜中影像后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鬼东西？” 顾皎说：“估计是她们捅了什么妖蜂群。”妖蜂的灵智不高，修为也不会很高，蜂后也顶多金丹修为，但一般来说很少有修士会去主动招惹蜂群，因为蜂群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就像顾皎看到蜂群第一反应就是躲开。 可儿撇嘴：“她们没事找死做什么？” 顾皎心中微动，“我们走。”说着她拉着可儿往蜂群走去。 可儿惊道：“你做什么？” 地下压力太大，顾皎走几步路就要耗费一张符箓，饶顾皎身上符箓众多，她也有些心疼，她突然想起萧家长老给自己的青竹伞，她心念一动，将竹伞撑开，果然周身一轻，顾皎可以借助土遁术在地下自由活动。这些人明知道蜂群不好惹，却依然去招惹蜂群，是不是这蜂群有什么特殊？ 想到这里顾皎就往蜂群过来的方向遁去，等越过了大蜂群，顾皎就从地底出来，这地方太邪门了，地下看这么没什么妖兽，可万一有什么异动，她被封死在地下怎么办？还是上面安全点。顾皎带上可儿驾驭着飞剑找着蜂群的驻地，一路上还时不时的碰到好几个小蜂群和不少落单的妖蜂。 这些都被顾皎一网打尽了，连蜂尸都收入储物袋中。可儿看得同情心大起，“你父亲都不给你东西吗？” 顾皎瞄了她一眼：“等你去了无极宗你就知道了。”同龄人来往，哪里用得上珍贵的宝贝？只要一些历练得来的宝贝就足够了。而且顾皎已经深刻认识到高阶和低阶的差距，长辈和霍臻给的东西，很多都不是她现在能用的，还是自己攒家底实用。 可儿似懂非懂，但她也开始主动杀蜂群，也将蜂尸收入储物袋中，顾皎瞄了她一眼没说话。两人一路疾驰，很快就找到了蜂群的老巢，这是一只像山丘一样的大土堆，土堆被剑气劈成了两半，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么的蜂道。里面还时不时的有蜂群出没，但大部队已经飞走，剩下的不足为惧。 可儿有些失望的说：“怎么没有蜂蜜？” 顾皎道：“看它们那个样子就知道不是产蜜的蜂群。”这么攻击力强的蜂群，怎么可能会产蜜？ 可儿疑惑的问：“既然不产蜜，你找什么？” 顾皎在蜂群中翻找了一会，找了好些大小不一的黑色土块，这些土块上有些金色的蜜浆，顾皎又抓了一大把蜂蛹，“我们走吧。”这些蜜浆可以让工蜂变成蜂皇，顾皎想养个小蜂群，她以前炼化阴魂探路，现在觉得阴魂探路也有局限，最好多养几种可以探路的生物，蜂群、蚁群这些都行。 可儿也不懂顾皎在做什么，但她还挺聪明的，顾皎做啥她就做啥，顾皎也不管她，她将蜂巢翻得差不多后，对可儿说：“我们走吧。” 可儿应了一声，两人正要离去，顾皎突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喘息声，她脚步一顿，偏头对着发声处轻笑问道：“可是广寒殿的师姐妹？”那些被蜂群追杀的女修穿着统一的服饰，顾皎一眼就认出这些是广寒殿的弟子，广寒殿的带队师长就是那位调戏萧少阳不成的白衣少妇。 极北之海（四） 广寒宗、明月殿、广寒殿这种类似的称呼, 顾皎已经非常熟悉了，都是广寒魔君留下的传承, 顾皎估摸着广寒殿是广寒宗在上界主宗, 有广寒魔君这么一个老祖宗在，顾皎觉得上界广寒殿也不会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宗门。顾皎神识放开，仔细的搜索着来人, 一面满脸关切的说：“师姐可是受伤了？我这里有伤药。” 可儿满脸古怪地看着顾皎, 这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心了？所以她之前还是对自己有意见？可儿小脸鼓了鼓，明明自己才是她师姑, 她为什么对外人这么好？要是在以前, 可儿在不满地嚷出来了, 可这段时间在顾皎的“教育”下, 她已经知道轻重缓急, 这种时候她可不敢吭声。 那人一声不吭, 顾皎等了一会，见那人没出来，对可儿说：“我们走吧。” 可儿疑惑地问：“我们去哪儿？不救那个人了吗？” 顾皎说：“她不想出来, 应该是不信任我们, 我们先走吧。” 可儿恍然大悟, 她气呼呼道：“不识好人心！”她安慰顾皎说：“你别伤心, 我知道你是好人。” 顾皎摸了摸下巴, 不知道是不是相处久的关系, 她怎么突然觉得这小白痴挺惹人怜爱的？傻成这样也不容易。她不信姑祖父真不食烟火到连这点都想不到, 顾皎思来想去，总觉得她这个性是姑祖父有意养成的，他为何要如此？顾皎问可儿：“姑祖父为何要收你为徒？” 可儿不提防顾皎会有这么一问, 她呆了呆才道：“师傅说他跟我有师徒之缘。” 顾皎狐疑看着可儿, 有师徒之缘？她莫名联想到了霍臻，但霍臻没有把自己往傻里养，他反而是真正把自己当徒弟培养的，顾皎沉吟了一会问可儿：“你是怎么遇到姑祖父的？” 可儿说：“我母亲早逝，我被父亲和继母虐待，是师傅救了我，他还说自己跟我有师徒之缘，让我跟他走。”可儿犹豫了一会，悄声对顾皎说：“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你别告诉别人啊。” 顾皎冷漠道：“那你别告诉我了。” 可儿傻眼了：“为什么啊！” 顾皎道：“被第二个知道的秘密就不是秘密，你想要保密，就只能谁也不说。” 可儿笑嘻嘻地说：“你又不是外人，你不告诉别人就是了，我跟你说，我是太阴族人。”她是藏不住秘密的人，早先跟顾皎炫耀自己身份了。 顾皎闻言差点岔气，她飞剑一顿，震惊地看着可儿：“你说什么？” 可儿道：“我是太阴族人。” 顾皎匪夷所思：“怎么可能！”阿娘明明说过，她是太阴族数万年以来唯一的孩子，怎么又突然冒出一个可儿来了？ 可儿得意洋洋道：“我才没有胡说，我真是太阴族人！所以你要对我好一点，我将来一定会很厉害的。”她身份可是很高贵的洪荒古族人。 顾皎对可儿：“你把我手给我。” 可儿傻乎乎地问：“为何啊？” 顾皎轻叹一声：“我检查一下你的身体。” “你要检查什么？难道还觉得我胡说不成？我知道你是嫉妒我！但我就是太阴族人，你嫉妒不来的！” 可儿嘟嘟哝哝说着，将手伸给顾皎，顾皎神色不动地任她嘀嘀咕咕，她仔细探脉，发现可儿真是太阴族人，她神色顿时复杂起来，她真没说谎？不过姑祖父怎么说也是天仙，分辨太阴族人应该是没问题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姑祖父收她为徒就更奇怪了，不应该把她送到太阴族更好吗？ 难道姑祖父想把她培养成鼎炉？顾皎下意识的摇头否定，姑祖父是天仙的顶峰了，他这样的修为，就算要鼎炉也起码也要天仙级别的太阴族人，可儿一个普通凡人能有什么用？顾皎问可儿：“你再想想姑祖父除了跟你说，你们有师徒缘分外，还有什么收你为徒的缘由？” 可儿不耐烦道：“就说我是资质好才被师傅看上，怎么？你是嫉妒我了？”这段时间顾皎对她和颜悦色了些，她又本性毕露了。 顾皎挑眉看着她，她这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顾皎正要教训她，突然脸色微变，一把抓住可儿把她塞入地下，可儿反应不及，等人被塞进了土里，手中还多了一叠符箓后，她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被顾皎塞到地里了？这是什么回事？ 她挣扎着想要离开地里，但外面突然响起了顾皎柔和的声音：“是广寒殿的师姐吗？怎么如此鬼祟的跟在我们身后？”可儿闻言顿时不动了，顾皎这是准备应敌了，她这些天已跟顾皎培养出默契了，顾皎御敌的时候她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好，有余力就放冷枪。 外面顾皎凌空而立，目光紧紧的盯着半空中的某处，四周安静的只听得见风吹过得声音，顾皎微微一笑：“师姐如果还不出来，那小妹就要出手了。”说着顾皎还不等来人有什么反应，她直接放出飞剑，飞剑剑势凌厉地朝空间直射而下，将地面劈成了两半。 一名狼狈的白衣女子从地面飞出，这白衣女子看着约有二十出头，身上虽无伤口，但法衣有些破损，她没想自己藏得那么好都被顾皎发现，她轻掠鬓发的对顾皎嫣然笑道：“萧师妹好身手。”她没想顾皎居然还有两下子，难怪萧家放心让她入沉舟。 顾皎摇头说：“不算什么，不然也不会让这位师姐避开了。” 白衣女子语塞，她讪笑道：“师妹说笑了——”她话还没说完，再次惊惶避开顾皎的剑气，她连声喊道：“萧师妹你这是做什么？我对你没有恶意！” 顾皎不管不顾，剑术一招比一招凌厉，白衣女子跟顾皎修为相当，她在全盛期还有跟顾皎缠斗一会的实力，可她现在身受重伤，哪里是顾皎的对手，她心中一晃，眉眼流转地看着顾皎：“萧师妹，你看着我——”她话还没说完，一道银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她眉心，然后从她后脑射出。 白衣女子身体僵直、满脸不可置信，除非是人仙以上，不然头部永远是修士的致命处，这白衣女子被顾皎的戮魂针一刺，莫说是性命了，连神魂都被戮神针拘住了，顾皎等白衣女子死后，才抬手将她身上的储物囊摘下，“废话这么说，难怪你会死。” 顾皎一早就发现了广寒殿对自己的恶意和鄙视，她不清楚这恶意和鄙视从何而来，她有心想抓个广寒殿弟子问问，正巧这人就送上门了，顾皎本来还没想要她的命，没想她居然还想控制自己，顾皎就再也没有留手了，她对可儿说：“出来吧，我们走了。” 可儿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死人，她见顾皎这么干净利落的杀了一个修士，不由吓得身体都微微发抖了，听到顾皎的声音，她浑身一颤，大声地说：“我都告诉你！师傅说，他拿了我母亲留给我的一件宝贝，我对他有恩，所以才要收我为徒。” 顾皎：“……” 可儿见顾皎神色不明地看着自己，吓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哽咽道：“我说的是实话。”这话要不是顾皎，她谁都不会说，她一向自认师傅因为自己天真可爱、资质出众才会收下自己的。 顾皎暗忖姑祖父是天仙，他闭关是为了冲击帝君，都闭关了数万年，如果不是天大的事他怎么可能出关，他说可儿对他有恩，难道可儿那件祖传的宝贝可以助他修炼？顾皎想不出下界能有什么宝贝帮助天仙大能，但如果可儿对姑祖父有恩的话，姑祖父把她养成这样就说得通了。 有些人会觉得能施恩天仙修士是件大好事，殊不知对于很多人来说，大恩即是大仇，大恩无以为报，那就取了你的性命吧。可儿对姑祖父有恩，姑祖父只能养她一辈子，但又不想把她养得太好，免得日后她心思大了对自己不利。 若可儿不是太阴族人，顾皎肯定不会管这事，但她是太阴族人，顾皎揉了揉眉头，太阴族人丁稀少，说不定她们是太阴族唯二两个同龄人，她无法不能放任不管，她对可儿说：“跟上。” 可儿见顾皎语气平静，不像是对自己生气，她眨了眨眼睛问：“我们现在去哪里？” 顾皎说：“找个地方休息一会，继续出发。” 可儿连忙颠颠跟上，两人走了这么多天，还没真正休息过呢！ 顾皎说是休息，其实就是搜魂那广寒殿女子的魂魄，她戮魂针控制广寒殿弟子魂魄，她轻而易举地搜了这人的魂魄，从那人的记忆得知，广寒殿的人居然以为自己和阿娘是下界广寒宗分支飞升上来的修士，下界广寒宗飞升的修士到了上界，就是上界宗门的傀儡炮灰。 运气好的能在宗门里苟延残喘，干着最苦最累的活；运气不好的一早就被人炼制成了傀儡，广寒殿碍于自己是萧氏女的身份，倒是不想把自己炼成傀儡，但想控制自己为她们所用，好方便广寒殿的实力慢慢渗透进萧家。顾皎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了，这广寒殿从祖师爷开始，就是一脉传承的恶毒啊！ 极北之海（五） 可儿几乎是全程震惊脸的看着顾皎拘魂、搜魂, 她眨了眨眼睛，“那人不是死了吗？” 顾皎说：“是死了, 不过死在我戮魂针下的人, 只要我愿意都可以拘住他的魂魄。” 可儿闻言身体颤抖了一下，“这样吗？” 顾皎似笑非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以前不知道她的身份, 她就没想杀过她, 现在就更不会杀她了，她问可儿：“你修炼了什么心法？” 可儿说：“师傅说我是太阴族人, 不适合修炼他的功法, 他只教了我最基础的中正养气诀, 他说等他回了宗门以后再替我太阴族的心法。” 太阴族人丁稀少, 但太阴族的弟子不算少, 很多纯女性门派修炼的都是从太阴族传出的功法, 所以适合可儿修炼的功法还是很多的，只是——顾皎心里对凌霄起了一丝不满，他既然知道可儿是太阴族人, 为何不送她回太阴族？这样教导她不是耽搁她吗？ 顾皎转念再想, 凌霄坚持让可儿跟着自己, 说不定是看出自己身份, 想让她来教可儿？顾皎缓缓道：“太阴族的功法我有, 我可以教你。”可儿是太阴族人, 顾皎可以教自己修炼的功法, 毕竟鸿蒙珠是太阴族的至宝，她只是暂时代为掌管，鸿蒙珠推衍出来的心法, 任何太阴族人都能看。 可儿闻言双目先是一亮, 随即有些犹豫的问：“你的功法厉不厉害？”这些天顾皎在她心目中已经是仅次于师傅以外，第二厉害的人了，可她还是担心顾皎的功法不行，后劲不足，她可是想要飞升的人。虽然师傅总说自己不修炼也没关系，等日后将她册封成护法神即可，但可儿还是不想让师傅、师母为自己多操心。 顾皎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有选择的余地？”自己都要教她修炼了，还容得了她挑三拣四。顾皎经由这段时间相处，也逐渐摸清了这蠢丫头的脾性，她就属犯|贱|型的，好声好气哄她，她不会听的，只有用暴力才能让她乖乖听话。 可儿被顾皎再次吓得身体一颤，她小声说：“学就学嘛，你干嘛这么凶？” 见顾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阵盘，在她们暂时歇息的山洞中设下了一个严密的防御阵法，又将天衍经的开篇跟可儿说了一遍，顾皎说的很详细，将每一个字都掰开来解释，但她并没有给可儿灌输自己的想法，一切都让可儿自行领悟，她年纪也不小了，有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把自己的观点强加给她反而不好。 可儿情商不高，智商尚可，听顾皎讲述了一遍功法，她很快就能领悟了，她是太阴族人，跟顾皎体质相似，修炼起天衍经来也十分顺畅，不过半天功夫就已经入门，顾皎见状起身对可儿说：“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这里布置了阵法，可以抵御人仙以下的攻击，你在这里应该不会有危险的。” 可儿连忙追问：“你去哪里？” 顾皎说：“我去找那些广寒殿的弟子。” 可儿惊了，“她们不是要追杀你吗？你去找她们不是自投罗网吗？” 顾皎轻哼一声：“她们也配我自投罗网？”可儿日子过得太舒服，早忘了她们入沉舟的目的，顾皎可没有忘，父亲还等着她接受沉舟的传承呢。她早想找个机会把可儿安置好了，自己去找承传了，现在这机会正好。 可儿听着顾皎含着杀意的声音，心头不自觉的一颤，这女魔头又想做什么了？ 顾皎不想做什么，她只是想把自己的后患解除。她不觉得外面的那名白衣少妇只对一个弟子下令，她一定是对所有弟子都下令了，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她不先把这些后患解决，等她们休息好之后来咬自己吗？ 可儿见顾皎一脸坚决，她犹豫了一会，小声说：“你小心点，千万别受伤了。” 顾皎微微颔首，等可儿入定后，她走出阵法，然后反正将可儿和阵法一起收入界石之中。别说可儿是太阴族人了，就算她不是，自己既然答应了姑祖父要保住她的命，就不可能把她一个人放在沉舟秘境中。 顾皎本来是想找个机会，把她打晕了封印入药匣，丢在界石里。可她现在好歹也算自己族人，太阴族孩子少，她也勉强自己半个妹妹了，那就待遇好一点，给她一个相对宽阔的地方，让她在里面修炼吧。 在阵法里修炼的可儿浑然不知，自己因为身份躲过了关小黑屋的霉运。 顾皎安置好可儿，一路沿着蜂群的方向疾驰，这些妖蜂是上界特有的妖蜂，它们是少数可以产蜂蜜的杂食性妖蜂，这妖蜂群的工蜂产出的蜂蜜仅贡蜂皇享用，别的妖蜂都吃植物或是肉类。这种妖蜂产出的蜂蜜有驻颜的奇效，是炼制驻颜丹的主药。 驻颜丹不算特别珍贵的药材，但价格却堪比很多珍稀灵药，尤其是主药的蜂蜜收购的价格更是居高不下，所以这些广寒殿弟子才会不惜一切的攻击妖蜂群。她们中大部分人也不是为了驻颜，而是为了灵石。那位被顾皎搜魂的广寒殿弟子是被师姐妹推出去的炮灰。 不过这人擅长装死，袭击了蜂巢后就倒在了地上装死，她将浑身气息收敛，整个人仿佛一尊石像，让妖蜂完全无法感应到她，这才躲过了蜂群的攻击。她本来想等妖蜂大部队被引开后，自己拣些同门的残羹冷炙，哪里想到才刚动手，顾皎就赶到了。 她无奈之下土遁进入地底，她没有顾皎那么多防身法器，地下的挤压之力让她透不过起来，才被顾皎发现了踪迹。本来她要是心存善念，不想趁机控制顾皎，顾皎也懒得跟她计较，谁料她自己送死。从这位的行事作风中就可看出，上界广寒殿弟子间勾心斗角，跟下界的广寒宗也差不多。顾皎嘴角微挑，说不定等自己赶过去还能看到一场好戏。 顾皎一路往蜂群追赶，她尚未追上广寒殿弟子，就察觉到了腰间的玉佩有异动，顾皎飞剑立刻一顿，这块玉佩是父亲在自己进入秘境给自己，说是可以用来联系族人，说是这是萧氏族人再找自己？顾皎摸了摸下巴，她进来都好些天了，玉佩刚有异动，看来自己进来时跟这些人离得很远啊。 顾皎正考虑要不要跟这些人联系，就听到有人远远给自己的传音，“是小师妹吗？” 顾皎抬头望去，就见一名黑衣男子朝自己疾驰而来，这男子气质端正，满脸正气，顾皎眉头舒展，她记得这位好像是父亲目前为止最小的弟子？顾皎唤道：“小师兄。” 萧少阳修炼迄今，也不知道收了多少弟子，大部分弟子都没有能熬过他，中途陨落了。因萧少阳的弟子大部分都是宗门和家族让他收的，所以弟子死了，随时有人补充。这位黑衣男子是萧氏旁支弟子，从辈分上来算，是萧少阳隔了不知多少倍的孙子，不过修行界辈分本来就难算，一切都以师傅辈分为主。 萧霖入了沉舟秘境之后就在找顾皎，找了好几天终于找到了顾皎，饶他心性沉稳，都忍不住面露喜色：“小师妹，总算找到你了。” 顾皎笑了笑，“师兄入秘境有何发现？” 萧霖摇头说：“暂时还没有，师妹可有什么发现？” 顾皎道：“我来这里就被一个沼泽困住了，花了好几天时间才走出来，没什么发现，不过——” 萧霖问：“不过什么？” 顾皎说：“不过我发现有人要杀我。” 萧霖一怔，随即眉头紧皱：“是谁？” 顾皎坦然道：“广寒殿的弟子。”她要杀广寒殿弟子，瞒不住别人，她也不想隐瞒，莫说是只是一个小小的广寒殿长老想杀自己，就算是广寒魔君想杀她，她也不怕，自己的身份难道是摆设？ 这是顾皎来上界后第一次出现在公众场合，她要是示弱了，将来无论自己父母族人是什么身份，她都会被人印上“好欺负”的标签，所以顾皎要一次把人打疼，打得大家都不敢轻易冒犯自己。 萧霖讶然问：“她们为何要杀你？” 顾皎说：“我不知道。”她没说她们认为自己和阿娘是下界广寒宗的弟子，其实她们这么认为也没错，只是她们没有打听到自己另外的身份。 萧霖沉吟了一会：“师妹可知她们的去向？” 顾皎点头说：“我正在找她们。” 萧霖说：“我跟你一起去。” 顾皎无所谓的应了，萧霖跟自己修为一样，可顾皎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压制他，她也不怕这人阻止自己杀人。 极北之海（六） 顾皎和萧霖一路疾行, 萧霖本来以为小师妹会跟不上自己速度，不料顾皎御剑速度极快, 萧霖后来催动真元提速后才跟上, 他微微苦笑，真是小瞧师妹了，她是师傅的女儿, 师傅怎么可能不费心教导？ 两人走了一路, 顾皎突然放缓了御剑速度，“师兄, 她们好像就在前面了。” 萧霖神识远没有顾皎那么广泛, 他也没有顾皎操纵阴魂的能力, 隔了好一会才查探到前面的情况, 他沉声说：“师妹你准备如何？”因顾皎展现的实力, 萧霖不自觉的把顾皎当成了实力卓绝的同伴, 而不是需要他保护的小师妹。 顾皎凝神观察了一会：“我们潜行过去吧。” 萧霖提醒顾皎说：“师妹，这下面的泥地——” “我知道下面的泥地不适合潜行，不过我有法子。”顾皎说着取出了青竹伞, 萧霖一看是太上长老以前惯用的法宝顿时不说话了, 有这样的防御法器在, 师妹什么地方去不得？ 顾皎借着青竹伞的威力, 顺利的向前潜行。正如顾皎所料, 广寒殿的那些弟子们果然得到蜂蜜后就开始窝里斗了, 而率先出手的就是得到蜂蜜最多的人, 她是广寒殿这次的带队大师姐，也是一剑劈开蜂巢的人。她很有自知之明，这次沉舟是萧家发现的, 萧家肯定不会允许别人得了沉舟的传承。 广寒殿实力不弱, 但也没法跟萧家相争，萧家能允许她们进入沉舟已经算大气，她就主要在里面拿些好处，别的就不是她能觊觎的。因此她一看到金翼蜂就出手了，金翼蜂的蜂蜜是驻颜丹的主药，驻颜丹价值不菲，却不是太稀罕的宝贝，价格会居高不下是因为有人在其中暗中操纵。 对于她们这种普通散修来说驻颜丹很珍贵，可对高门大户来说驻颜丹不过是随手可得的糖丸，很多世家贵妇贵女都把驻颜丹当辟谷丹服用。她取走金翼蜂的蜂蜜可以卖上不少灵石，但又不打萧家的眼，是最好的发财路子。只可惜妖蜂群数量庞大，她只能联合同门师妹一起取蜜。 她在广寒殿多年，深知自己同门的脾性，她们肯定会借机出手。在这危险的秘境，她深知自相残杀在这里有多危险，她也不想动手，奈何她同门中跟她一样清醒的人不多，在她发现师妹们蠢蠢欲动时，她当机立断的先杀了几个最不安分的师妹。 她出手极快、下手又狠，在大家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场杀戮就结束了，大师姐按照飞剑冷冷的看着众人：“还有谁想要动手？” 众人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人的天性，但怕死也是人的天性，谁也不想拿命来换钱。 大师姐见状，放缓了神色道：“秘境这里情况不明，需要我们齐心协力才能活着出去，大家都是同门，为何自相残杀便宜外人？” 大师姐的话大家未必全信，可现在形势比人强，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就在众人沉默时婉转清圆的笑声传来，“广寒殿不许同门相残吗？你们这位大师姐杀了这么多同门，难道还会对你们留手？她就不怕门规惩罚？” 大师姐听到有人拆自己台，又惊又怒，她厉声喝道：“是谁！” 顾皎大大方方的自暗处现身，“你们想杀我却分辨不出我的声音吗？” 广寒殿众弟子看到顾皎皆神色大变，大师姐见顾皎身后空无一人，心头微松，她对顾皎微微笑道：“原来是萧师妹，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跟族人失散了吗？谁告诉你我们要杀你？我看师妹修炼的也是太阴一袭的功法吧？大家本出同源，我们又怎么会害你？” 顾皎淡淡道：“谁跟你们本出同源？”她修炼的心法是鸿蒙珠亲自推衍的，太阴族的真正功法，跟她们那半吊子傀儡功法是两回事。 顾皎这高傲冷漠的模样，让广寒宗诸女都有些下不了台，一人呵斥道：“就算你是萧氏女，也不能如此无礼！” 众人只觉顾皎娇蛮任性，唯有大师姐暗中戒备，她对顾皎嫣然笑道：“萧师妹，此地危险，你若跟族人走散了，就跟我们一起走吧，路上也好有个帮手。”旁人都觉得身份高的世家子行事跋扈、惹人厌烦，殊不知这些世家子也不是单纯的不知世事，他们在面对该尊敬人的时候照样彬彬有礼。 顾皎跟萧少阳说话时大师姐也曾仔细观察过她，感觉这姑娘不像是那种被宠坏的刁蛮贵女，她对她们这么不留情面是已经动了杀心？她浑身紧绷，旁人都被顾皎身份蒙蔽，以为她是世家贵女就不会杀人，却忘了这人是从下界被母亲带上来的，而她们之前的宗门就是广寒殿在下界的分支，魔门出来的弟子有几个是心慈手软的？ 顾皎抬眉看了一眼这位大师姐，漫不经心道：“你倒是你比那些师妹都聪明些，你之前有个叫牡丹还是芍药来着的师妹，迎面就想对我用心魔夺舍，被我用戮魂针杀了。”顾皎先前杀得那位女弟子叫陈牡丹，顾皎故意不说清这人的名字。 顾皎的话让大师姐心中一沉，戮魂针是广寒魔君的成名法器，她的弟子也大多使用这武器，因此这武器流传极广，很多修炼太阴一系功法的人都有戮魂针，戮魂针能拘魂，所以陈牡丹是被顾皎搜魂了。能下得了手搜魂的主，都不是省油的灯，她沉声对师妹们道：“师妹，这位杀了陈师妹，我们将她擒下替师妹报仇！” 顾皎是萧家人，莫说她只杀了广寒殿一个普通弟子，她就是杀了宗门长老都没人敢追究她的责任，大师姐也没想到要杀她，只想把她擒下，在大家看来顾皎不过是个刚上界的小姑娘罢了，能有多大的本事？ 顾皎再次轻笑一声：“你们才反应过来？晚了。” 大师姐突然莫名感到一种危机，她当机立断拍开了一张瞬移符离开，这张瞬移符是她最近才到手的宝贝，珍贵无比，她本来是想当压箱底的宝贝的，哪里想到这么快就用了。不过她用了也不后悔，她六感比寻常人要灵敏些，尤其能感应到危机的存在，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无论出入多危险的秘境都能活命的主要原因。 顾皎没想这位大师姐反应居然如此灵敏，而且还有瞬移符，不是说瞬移符在上界很珍贵吗？一定要天仙以上修为才能炼制吗？上界的瞬移符和下界是不同的概念，下界瞬移符因炼制者修为缘故，无法定位逃走的方位，只能随机逃跑，而上界是可以固定方位的，这就更难让人察觉了。 顾皎也没追这位大师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出了沉舟她还要找广寒殿算账，她转身对那些广寒殿弟子说：“你们是束手就擒，还是要我动手？” 那些广寒殿弟子这会也知道她们跟顾皎是不死不休了，她们也被激起了凶性，一名性子急得女弟子暴跳如雷的说：“小贱|婢休得猖狂！你们不就是仗着有几分姿色靠了萧家上来的吗？要是没有——” 她话还没有说话，就被一根来势汹汹的银针打断了，她连忙撑开防护罩抵御银针，但顾皎除了施放银针之外，还扬起飞剑对她凌空一劈，剑气如海、波涛汹涌的将她的防护罩卷碎，她整个人也仿佛被卷入了海浪之中挣脱不得。 她努力的想要挣扎，但身体已经被重重的击飞，胸口凹下去了一大片，她双目无神的看着天空，显然已经活不了了。顾皎戮魂针随之赶到，干净利落的将她的魂魄收走，顾皎扭头看着余下的人：“还有谁想动手？” 顾皎这辣手着实震慑了广寒殿的弟子们，有些人被吓破了胆，扭头就跑；有些脑子清醒些的知道逃不走，干脆狠下心朝顾皎出手。顾皎之前会跟广寒殿的大师姐说了那么多废话，就是想拖延时间，这会她阵法已经布置好了，即便那些人攻击自己，那些法术也被阵法挡了下来。顾皎也不用别的法器，直接施展霍臻教她的剑术，剑如游龙，每到一处就收割走一条人命。 萧霖本来还想代师妹出手，看到师妹这高深之极的剑术，他心中暗暗心惊，师傅对师妹教导可真严厉，这么厉害的剑术都教。即使顾皎一人都可以控制全场，萧霖还是不放心她的出手了，他不是帮忙杀人，而是帮顾皎看着逃走的人，逃走了一名女弟子已是他的耻辱，不能再逃走第二个了。 顾皎手下杀着人，脑子却极为冷静，计算还有多少时间结束这场纷争，她也不是杀人狂魔，杀上几个人、震慑到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后她就准备收手，这些只是小喽啰而已，真正的帐要找秘境外的白衣女子去算，但没想她还没来得及收手，就感觉身后有一道剑气劈开，顾皎头也不回，举剑往后一劈—— “啊！”一声女子的惊呼声响起，紧接着是一声怒喝：“萧嫣住手！你在做什么！” 极北之海（七） 顾皎时刻关注着周围的情况, 她身后那些人一出现顾皎就发现了，可这些人都是她在父亲身边见过的, 不是萧家族人就是无极宗的弟子, 所以顾皎也没上心，她总想着这些人不说帮忙，也不会帮自己的敌人。哪里想到其中一人竟然会偷袭自己！ 这让顾皎十分惊讶, 她不由望了萧霖一眼, 这人难道是萧家的对头？不过萧家的对头攻击自己做什么？她出并不会动摇萧家半点根基，反而会激怒萧家, 这人是脑子坏了？还是他跟父亲是仇人, 蛰伏多时, 就想趁着这次机会杀了自己打击父亲？顾皎一时间已经想了那人很多种身份。 萧霖也没有想到这名男修会袭击顾皎, 他上前一步, 沉声问道：“严师伯, 您这是何意？” 严师伯？顾皎惊讶的看着萧霖，他不是父亲的弟子吗？他称呼这人为师伯，难道他入门比父亲还早？顾皎匪夷所思, 父亲都是阳神了, 他幼年拜入无极宗, 迄今都有万余年了, 他的师兄弟如果不是一同晋阶人仙的话, 他们还能活着？不对——顾皎想起了姑祖母, 她也只有元婴修为, 只因契约了一名寿元悠长的妖修而得长寿，难道这人也是如此？ 跟修行界大部分面容年轻的俊男美女不同，这位严师伯面相看着约有四十出头, 面容方正、浓眉大眼, 一看就是十分严厉的长辈。劈向顾皎的剑气也是他所发，顾皎不仅将他的剑气原路返回，还又劈了他一剑。 顾皎的剑术是霍臻手把手教出来的，为了能让顾皎早日领悟剑意，霍臻曾将顾皎带入自己的剑域，让她一遍遍的感受着自己的剑意，顾皎悟性上佳，不过半年功夫就领悟了少许剑意，跟那些修炼多年的剑修不能比，但对抗同修为的人绰绰有余。 这位严师伯资质极为平庸，悟性也普通，虽比萧少阳还早入门，但萧少阳早已经晋阶人仙，他还在金丹大圆满期徘徊，比萧秀兰还不如。当然他也没有萧秀兰那么好的条件，能让天仙大能花上百年时间一对二的辅导。这人能长寿完全是享受父母余荫。 他父亲是无极宗的金仙，早年陨落，他父亲有一个感情极好的妖修兄弟，他在陨落前救了这妖修一命，妖修之后就代替兄弟抚养侄子长大，后来发现侄子资质着实平庸，今生恐怕无望晋阶人仙之后，就跟他共享了自己的寿元，这位妖修目前已经是天仙，寿元更是接近无限，因此这位“严师伯”也没有性命之忧。 他进取心比萧秀兰高，萧秀兰有了妖修姐妹后就几乎不修炼了，仅仅是维持的自己的修为，而这位严师伯依然出入于各种秘境，想要突破金丹后期，早日晋阶元婴。他因辈分高、为人方正，修炼也十分刻苦，一直被宗门当成正面形象宣扬，他同时也是无极宗的外门金丹长老，管着门中元婴以下所有弟子。 他为人正直，一看到顾皎单方面屠杀广寒殿弟子就心头火起，不假思索的上前拦截，哪里想到顾皎剑术卓绝，他阻拦不成，差点被顾皎的剑气劈成两半，也是他身上法衣品阶够高，他又比顾皎多活了万年，经验丰富，才狼狈避开顾皎的攻击。 饶是如此，他的法衣也被顾皎劈开了一道口子，无极宗的一位新晋阶的女弟子才会吓得惊呼，毕竟在他们心目中严祖师叔是元婴以下无敌的存在，没有一个金丹修士可以伤害他。严师伯听到弟子们的惊呼，顿时脸色有些挂不住了。 正好萧霖撞在他枪口上，他立刻以恼羞成怒掩盖自己刚才的糗态，他高声质问萧霖道：“我问你们为何要滥杀无辜？”他看都不看顾皎一眼，犹自训斥着萧霖说：“你师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萧家大部分人都知道顾风华是下界魔门弟子，不过萧家子嗣稀少，顾皎资质悟性又上佳，是个修炼的好苗子，萧家长老们也不在意。 严师伯却一生正邪分明，他本来就因顾风华的身份，还看不上顾皎，这下他对顾皎的印象就更坏了，他都不想多看顾皎一眼，只怒骂萧霖：“你师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她本来就是魔门弟子，你不好好教，难道还要助长她在魔门学到的那身歪风邪气？” 这话顾皎听得不舒服，她眉尖微蹙，“这些人要杀我。” 严师伯反问：“入秘境那么多人，她们别人都不杀，怎么偏偏要杀你？”他虽碍于萧少阳的面子，没有直接训斥顾皎，但也就差没说广寒殿只杀顾皎，完全是她太过招摇的缘故。 顾皎气笑了：“怎么？她们要杀我，难道我还有寻根究底查找她们杀我的原因？” 严师伯板着脸说：“我们无极宗是正道，跟你以前的环境不同，你要——住手！你做什么！” 顾家压根懒得听这人废话，戮魂针出手，将剩下的广寒殿弟子全部杀了，她本来杀性没那么重，谁让这人突然横插一脚，如果她真因为这人几句训斥就放走了这些人，她就没精力好好找秘境的传承了，光应付这人够她受了。她杀完了人以后也不看严师伯，直接对萧霖说：“师兄，我要走了。” 严师伯气得满脸怒色：“萧嫣你敢！” 顾皎冷笑道：“我有什么不敢的，怎么？你想跟我动手？我劝你考虑清楚，你这点修为能活这么久不容易，别没事找死。”她最烦的就是这些仗着身份自以为是的人，她爹都没用这种态度跟自己说过话，难道自己还要忍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师伯”不成。 萧霖听到顾皎的话，头大了，他早发现小师妹跟他想象中不一样，哪里想到小师妹性子居然这么烈，竟然直接顶撞严师伯……萧家是世家、无极宗是大宗门，这两个地方都格外的讲究辈分，严师伯辈分极高，虽说这人行事平时有些迂腐，但对小弟子还是十分爱护的，为人也正值，在宗门里颇受人尊敬，从来没人敢对他如此不敬过，他委婉的对顾皎说：“小师妹，严师伯和师傅相交莫逆。” 顾皎扫了那中年男子一眼，看着就跟父亲脾气差不多，难怪两人能当好朋友，不过——父亲的好友与自己何干？她随意的拱了拱手道：“我有事先行一步，严师伯自便。”说罢她御剑离去，萧霖和余下的萧家人连忙跟上，他们入秘境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小公主。 严师伯被顾皎这样的怠慢，气得双眼发花，萧少阳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怎么把女儿教的这般骄纵？这样的脾气还想入无极宗？要是不好好扭转过来，将来迟早是个欺师灭祖的货！ 顾皎都不知道严师伯已经想到自己将来会欺师灭祖了，要是知道她一定会赞许严师伯看人颇准，如果阿娘没有恢复前世记忆的话，她们就准备对付上界广寒殿和广寒魔君，可不是欺师灭祖吗？ 萧霖一路催动真元，紧紧的跟在顾皎身后，他传音问顾皎：“师妹你去哪里？” 顾皎说：“我刚才搜魂了几个广寒殿的弟子，她们之前好像找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只是她们怎么都走不进去，她们也不想要秘境传承就离开了，我想过去看看。” 萧霖犹豫了一会问顾皎：“师妹，就我们几个人入密室恐怕有危险。”他们萧家弟子才这么几个，最好是联合无极宗的弟子一起进入才有十足的把握。 顾皎“嗯”了一声：“你们想进去就进去，不想就别进去，我不用你们保护，也不会保护你们。”她自保绰绰有余，但救人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萧霖断然拒绝道：“那怎么行？我答应了师傅要保护你的，我跟你一起进去。” 顾皎瞅了萧霖一眼，这位真是她爹的亲徒儿，这脾气性格也太像了。 极北之海（八） 萧少阳给女儿找的萧家族人都是他门下的, 这些人修为不一定是最高，但对他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 顾皎是萧少阳唯一的女儿, 也是他们的小师妹，不说顾皎冒险是为了沉舟传承，就是顾皎想要到处闯祸, 他们也会拼性命来保护她的。 顾皎看到萧霖这样, 心里好过了些，无极宗那些人跟自己没关系, 要是萧家族人也胳膊肘往外拐就郁闷了, 顾皎对萧霖说：“我这一路走来, 没发现有什么太危险的地方, 路上遇到的妖兽大部分都是海中妖兽, 我估计沉舟内里没有太大的危险。” 这沉舟以前是宗门弟子居住的地方, 防御阵法肯定有，攻击阵法应该没有太大，顶多就是阻止弟子乱跑而已。这些出没的海兽可能都是以前无意间进入沉舟后出不去, 就在沉舟里繁衍生活下来。 萧霖问：“那群妖蜂又是怎么回事？” 顾皎道：“是故意养着的吧。”这种超大型沉舟应该都能自给自足, 这里以前一定有植物园, 这些妖蜂或许就是养在植物园里的。 萧霖虽是世家子, 也是从外门弟子一步步的历练出来的, 他想起宗门药园里也会养上一些蜜蜂, 他不由点头说：“如果是这样的话, 她们找到那个地方很有可能就是沉舟宗门药园或者是书阁之类的要地。” 顾皎深以为然，她自进入沉舟之后就一直在沼泽、草原和密林里打转，这绝对不是沉舟的正确打开方式, 从沼泽处能出现海生妖兽来判断, 这里很有可能是个十分高明的幻境，顾皎一直在找破解幻境的方法，她其实心里有些思路了，但因一直带着一个拖油瓶，她也不方便动手。 现在可儿被自己弄到了界石，广寒殿的麻烦也解决了，就逃走了一个弟子，顾皎也懒得追了，她相信那人是不敢来找自己复仇的，顾皎终于可以沉下心安静的寻找线索，想到这里顾皎心情都好了许多，她不禁反省自己之前如此暴躁，莫非是因为一入沉舟事情太多的缘故？ 她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更加注意情绪管理、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她不后悔杀了广寒殿那么多人，也不后悔顶撞那什么“严师伯”，她唯一后悔就是没控制好脾气，她应该以更平和的心态来解决这些问题。不过可儿也给了顾皎一个经验：将来无论是谁都别想让她带拖油瓶，顾皎不认为太阴族还会有小崽子流落在外面。 萧霖等人跟着顾皎来到她先前捡漏采蜜的蜂群，这蜂群追杀广寒殿弟子无果后已经陆陆续续的回来了，蜂巢被广寒殿的弟子毁了，这些蜂群正忙忙碌碌的准备修炼自己的窝，没想到大祸再次从天而降，蜂巢再次被人劈开，蜂巢深处的蜂皇被人从巢穴深处拉了出来。 这妖蜂每一个都有成人拳头大小，蜂皇的身体有普通妖蜂的三倍大，它体态臃肿、行动不便，发现被人从巢穴中揪出来后，它仰头发出了无声的尖叫，叫声直击神魂。顾皎眉头微扬，这算是精神攻击？她以前都没注意过这种妖蜂，想不到它们本事还挺大的。 萧霖几位察觉到蜂皇的反击后，连忙召出各种武器想要拦截蠢蠢欲动的蜂群，但没想到蜂群只是骚动了一会就恢复了平静，众人错愕的朝顾皎望去，就见蜂皇已经温顺的趴在了顾皎的手背上，显然已经被顾皎控制住了，饶顾皎是友非敌，大家心底也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丝寒意，太阴一脉控制人的手段实在让人防不胜防。 这蜂皇肉|身实力脆弱，一身修为都在神识上了，同为金丹期，它居然还被小师妹轻而易举的控制了，小师妹要是想控制他们——众人连忙摇头把这想法抛出脑外，小师妹怎么可能会想控制他们？其实他们也是高估太阴一脉的实力了，也只有太阴族人才有这等熟练操纵神魂的能力。顾皎更是太阴族人的翘数，她会下界转世，全因神魂过于强大的缘故。 顾皎控制了蜂皇后，立刻明白这些蜂群为何占据此地不肯移动了，因为这蜂巢下面居然有一株树形的灵植，这灵植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别说果实了，连叶子都不长一片，不过它的树枝里里面蕴含的灵力十分丰富，蜂皇就靠啃噬树枝晋阶，所以它才能从筑基一路冲到金丹顶峰，如果再给它几百年时间，说不定都可以晋阶元婴了。 只是虫豸之属天生真灵不全，即便修炼到了元婴也未必能开灵智，不然这蜂皇也不会繁衍这么多蜂群，早缩减蜂群数量，将更多的灵气用于自己修炼了，顾皎对萧霖几个说：“我们进去吧。” 萧霖看着黑洞洞的蜂巢问：“进去？这里有秘境的出口？” 顾皎说：“我也不知道，但蜂巢下方有个阵法，蜂群一旦靠近这阵法就会消失不见，所以这里的蜂群都不靠近这阵法。”顾皎没说这里有灵树的事，顾皎跟这些人交情不深，他们这一路走来也没出什么力，凭什么分自己的好处？顾皎对朋友很大方，但也仅限于朋友。且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这些人中有没有见宝眼开的。 顾皎一面让蜂皇引着阴魂去找灵脉之源，一面带萧霖等人去蜂巢深处的阵法处，蜂巢被蜂群建造的整整齐齐、密密麻麻，众人谨慎的在蜂群中走动，就怕这些妖蜂会上来叮咬他们，幸好这些妖蜂完全服从蜂皇的指令，蜂皇不许它们攻击人类，它们自顾自的忙着自己的活计，没有暴起攻击的。 这个蜂巢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外面的土丘只是其中极小一部分，众人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走到了顾皎说得阵法处，这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蜂群都离的远远的，没有一只靠近。不过阵法处有源源不断的灵力传出，众人恍然大悟，这应该就是蜂群即使知道危险，也不肯离开的主要原因。 顾皎没想这阵法里也有灵气，她心中暗暗疑惑，既然阵法里有灵力，那么那株灵脉之源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这里意外长出来的？顾皎仔细打量着这阵法，“师兄，你们能破解这个阵法吗？” 萧霖说：“我试试看。” 顾皎趁着萧霖破解阵法的时候，翻找着蜂巢，将蜂巢里的蜂蜜找出来跟大家平分，她拿走了最大的好处，这些蜂蜜顾皎也看不上，她控制了蜂皇，将来总有蜂蜜的，这些蜂蜜就给这些人吧。 大家没想到小公主居然还愿意把宝贝分给他们，一时间众人受宠若惊、连声道谢，萧霖见了心中十分欣慰，难怪师傅这么疼爱小师妹，小师妹的确很好，严师伯也不知听了谁得怂恿，居然对小师妹如此严厉，等他离开秘境之后一定要告诉师傅这件事，师傅肯定不会允许严师伯这么对小师妹的。 沉舟是上古宗门遗留下来的，设置的阵法也都是上古阵法，不过萧霖几个都是大宗门弟子，上古阵法是他们的必学课，众人群策群力，片刻功夫就把阵法解开，众人看到破开的结界，心里都松了一口气，进入沉舟这么多天，总算找到一点承传的蛛丝马迹了，真是多亏了小师妹。 这时蜂皇也带着阴魂找到了它说的灵树，顾皎透过阴魂看到那棵灵树时不禁啼笑皆非，这哪是什么灵树？分明就是一株珊瑚树！难怪只有树枝没有叶子和果实，不过这也越发证明了顾皎对此处秘境的猜测，这里应该是借助海底的某个环境改造的，不然不会出现陆地中有海生动植物存在的奇怪现象。 顾皎让阴魂收好珊瑚树，让蜂皇和阴魂回来，众人看到蜂皇努力的推着自己珍藏的蜂蜜过来，连忙上前将蜂蜜拿了下来，萧霖说：“师妹，这些蜂蜜你收好吧。” 顾皎道：“不用了。” 萧霖劝道：“你已经分给我们不少了，剩下的你留着吧，你还要养蜂皇呢。” 众人纷纷点头说：“是啊，师妹这些你收好吧。” 顾皎笑了笑说：“那好，我收下了，多谢师兄。”她还是喜欢跟有分寸的人交往。 众人正准备进入阵法，就听后面传来一声呼唤：“霖师兄你等等。” 萧霖等人回头望去，就见无极宗弟子们陆续走来，严师伯沉着脸走在最后，一名男弟子上前拱手讪笑道：“霖师兄你们找到阵法了吗？我们一起进去吧？” 萧霖看了严师伯，再看了一眼顾皎：“这是萧师妹找到的阵法。” 严师伯哼了一声：“若不是她用歪门邪道——”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顾皎对他嫣然一笑，笑靥如花，严师伯不由愣住了。 顾皎言笑晏晏道：“师伯既然知道我喜欢用歪门邪道，您还敢跟我走到一起？”顾皎嘴上说着玩笑话，看着严老头的目光却冷冽如寒冰，其中蕴含着浓浓的警告意味。她也不是生气，严老头这点道行还不至于让她生气，她只是不想带上不听话的拖油瓶。 顾皎的话让严师伯脸色一阵青白，他拂袖就想走，可被无极宗的弟子好说好歹的劝住，众人心中多少对顾皎有些不满，师伯怎么说也是她长辈，她就不能对长辈尊敬些吗？ 顾皎才不管这些人怎么想，“你们怎么做是你们的事，我不是你们无极宗的弟子。”顾皎丑话说在前面，别届时遇到什么宝贝，就逼着自己上缴，她对无极宗没有义务。 极北之海（九） 顾皎的话说得很不客气, 让人听了心里就不舒服，严师伯脸色更差了, 可他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顾皎，顾皎又几次三番不给自己脸面，显然不是尊敬长辈的人, 他反而不敢再轻易开口说话, 生怕自己被顾皎教训。 他不怕顾皎杀了自己，她还没那个胆子, 他怕自己在晚辈面前丢脸, 毕竟自己都修炼这么多年了, 居然连个同修为的晚辈都打不过, 这事要说出去, 他又给别人添了一桩闲时的笑话, 自己万年没有晋阶元婴，已经是个天大的笑话了…… 严师伯顾及自己脸面没吭声，无极宗弟子有些忍不住了, 一人笑望着萧霖：“霖师兄, 嫣姑娘不是无极宗弟子, 你和几位师兄总是无极宗弟子吧？”他也是有意提醒顾皎, 她能出这个秘境全靠他们宗门弟子帮忙。 萧霖淡淡道：“蜂皇是师妹独自一人降伏的, 蜂巢的蜂蜜师妹都没有拿。”萧霖的言下之意就是, 师妹已经把蜂蜜作为解阵的报酬, 所以你们也别挑刺了。 众人都不敢相信顾皎一个人是怎么控制蜂群的，但顾皎已经不耐烦跟这些人浪费时间，她转身跃入阵法之中。萧霖和萧家族人连忙跟在她身后, 无极宗的弟子们见了也纷纷的进入。 顾皎一进入阵法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等再次站定之后，她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残破的山门前，依然屹立着的山门残石可以显示当年这山门的宏大气势，顾皎暗忖这宗门在上古时期绝对是个大宗门。 萧霖比顾皎晚了一步，他站定后无极宗弟子也陆陆续续来了，他沉吟了一会提议道：“我看我们不如分开行动，每队负责查找一处地方，大家以为如何？”萧霖是萧家人、也是无极宗弟子，他真不想看到师妹跟自己同门师弟妹争执。 无极宗弟子看着顾皎明知故问：“那谁去主峰？”谁都知道这种大宗门遗址，得传承的地方最有可能就是主峰，主峰也最容易得好处，当然最危险的也是主峰。 萧霖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就见师妹径直朝主峰处飞去，他连忙追上，他对说话的弟子说：“我师妹年纪小，你们多大了？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做什么？”沉舟是师傅发现的，按照宗门规矩，师傅完全可以独吞这艘沉舟，萧家又不是缺人，完全可以派家族弟子进入。 可师傅还是让宗门派弟子过来了，甚至连外派弟子都让进来了，师傅已经够大方了，这些人享了师傅的好处，还跟一个小女孩计较，这是觉得他们萧家好欺负？这些人对师妹的屡次挑衅终于让萧霖忍不住了，他们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 萧霖的话让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有些赧然，大家修为相当，年纪也相差不大，都在百岁以下，能跟萧霖平辈论交，显然也都是家世不凡的，都是心高气傲的人，顾皎如此嚣张，他们如何能忍？可萧霖这一说，他们才想起顾皎今年也才二十出头，他们平均年纪都上五十了，真算欺负小孩子了。 萧霖追上了顾皎，“师妹，他们年纪也不大，就是跟你赌一口气，你别生气，我已经教训他们了。” 顾皎摇头：“没事。”也是萧家跟无极宗关系太亲近了，大家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是无极宗弟子，下意识的认为可以对自己横加指责，简单讲就是少了分寸感。顾皎也没生气，她举止这么强硬，就是想趁着不熟的时候，告诉他们别多管闲事，等将来父亲将自己介绍到了无极宗，她就不好这么干了。 萧霖见师妹确实不像生气的样子，心头微松，他笑着说：“你不生气就好。”师傅对宗门感情极深，要是知道师妹因为几个不重要的人对师门有了不好的印象，心里肯定会难受的。 顾皎无意跟萧霖多谈无极宗，她抬头看着那座已经被中途截成两段，却依然有一半浮在半空的主峰，“这宗门当初不知遭遇了何种强敌。” 萧霖道：“来犯的敌人应该是剑修吧。”无论是山门还是主峰都只有一道干净利落的剑痕，萧霖有些神往的说：“不知何人剑术如此卓绝，居然能如此干脆利落的将一个大宗门的山门和主峰一剑砍断。” 萧霖的话让顾皎想到了霍臻，他当初也是这么轻描淡写的劈开了黄泉道的山门，若不是霍臻曾说过自己不是上古时期的修士，顾皎都怀疑这是他的杰作，想到这处顾皎心里多少有些古怪，他的年纪也不知道有多大了，肯定比她前世人类的历史要大多了，想到他成名的时候，自己前世说不定还没进化成人…… 顾皎摇了摇头，阻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她跟萧霖等人御剑走到主峰前便停了下来，一行人转为步行上山，大部分宗门都有这个规矩，主峰是不允许御剑而行的，顾皎几人是想要这里的传承，不是拿了好处就走，那么该有的尊敬就要有。 众人尚未靠近主峰便感觉一阵阵的排斥之力，顾皎抬手轻触这结界，没有任何攻击性，只有单纯的防御，她忍不住暗暗奇怪，这宗门都被人打上门来了，怎么都不开启护山大阵？不过即便如此，这护山大阵跟刚才在蜂巢的阵法也是两回事，以顾皎几人的修为没有任何破开护山大阵的可能。 顾皎偏头看着萧霖，父亲既然放心让他们进来，肯定是给萧霖准备了后手吧？果然萧霖从里面拿出了一件黑黝黝的梭子，顾皎面上神色不变，心中却是一惊，这不是破界梭吗？父亲居然让萧霖把这种宝贝带进来了？看来他对萧霖不是一般的信任。 破界梭连上下两界的结界都能破开，破开护山大阵更是轻而易举，只是这宝贝使用起来，灵精消耗也是巨大，就那么顾皎几人进入结界的几息功夫，顾皎就眼睁睁的看着数万块极品灵精里的灵气消耗一空，再也没有复原的可能。顾皎轻笑了一声：“要是这主峰里没有传承就亏大了。” 萧霖笑着说：“这点损失萧家还是承担得起。” 顾皎微笑颔首，这就是大世家只要掌权人不作死，家族总会越扩越大的主要缘故，因为他们承担得起风险损失，比如这次使用破界梭，如果主峰里没什么宝贝，这些灵精损失了，对他们来说也只是九牛一毛；要是有回报，家族财富就又增值了。顾皎怀疑萧家不止一个破界梭，不然怎么会随便让一个金丹修士就带在身上呢？ 顾皎对萧霖说：“我们分开行动吧。”这主峰占地极广，如果他们一处处搜过来，肯定会花费不少时间，还不如分开心动。 萧霖肯定是不会跟顾皎分开的，但几个萧氏族人就分开行动了，顾皎和萧霖直奔主峰主殿，这里的建筑同样是一片狼藉，顾皎和萧霖仔细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建筑，这主殿的建筑采用的都是上等的建材，坚硬无比，即使过了这么久都没有风化腐蚀，完好的保存了当时被破坏时的痕迹。 这些建筑上的伤痕几乎都是蛛网状的，完全看不到别的攻击痕迹，顾皎和萧霖惊讶的对视，顾皎奇怪的问：“难道这宗门的人当时一点反抗都没有？”不然为何一点反抗痕迹都没有？按理一个宗门覆灭，主峰应该是反抗最剧烈的地方。 萧霖起身说：“师妹，我进主殿看看。” 顾皎道：“我跟你一起进去吧，一旦有什么不对劲也好有个照应。” 萧霖犹豫了一会，答应道：“好。”师妹不是养在温室的花朵，她能力比自己都强，两人一起进入还能有个伴。 两人谨慎的踏入大殿，入目就是一片残骸，各种白骨堆积，而在大殿中央端坐着一名高冠博带、面容方正的中年男修，这位男修目光炯然，顾皎入门就跟他双目对上，目光如电、直射入她的双目。 极北之海（十） 顾皎只觉得双目一阵阵的刺疼且头晕目眩, 幸好顾皎早有防备，一早就将鸿蒙珠招了出来, 那目光射来时候, 鸿蒙珠突然动了起来，一股股的暖流涌向她双目，暖流不止缓解了她的双目的刺疼, 还缓和了她的头晕。 “师妹你没事吧？”萧霖关切的声音传来, 顾皎抬头就见萧霖一脸忧色的看着自己，她摇头说：“我没事。” 萧霖对顾皎说：“师妹, 这位前辈已经陨落了。”萧霖看着这位前辈, 心中有些感慨, 这位前辈即便已经陨落多年, 依然气势不减, 这修为肯定是超过师傅了, 很有可能是金仙或者是天仙，连这样的大能都逃不过陨落，难怪师傅常说万物刍狗, 只有玄仙才有摆脱天道束缚的可能。 顾皎点头说：“我知道。”她没提刚在自己识海中的异象, 她现在连萧霖都不信任了, 那道光十分诡异, 也不知道是不是夺舍或者是什么控制术, 她有鸿蒙珠护身不怕, 萧霖总不至于有鸿蒙珠吧？万一他已经被夺舍了呢？还是谨慎为妙。 顾皎看着满地的残骸, 同样这些白骨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很多白骨都是埋在灰堆里的，顾皎头皮有些发麻, 这些灰不是这么多年来积累的灰尘, 而是很多人的白骨都变成了骨灰，能留下遗骸的起码也要是阳神了，“师兄，这些骨灰和遗骸怎么办？” 萧霖提议说：“我们将这些前辈的遗骸都收起来，让他们入土为安？” 顾皎没有异议，“那位这位前辈怎么办？”她指的是那位看起来还像活着的修士遗骸。 萧霖不假思索道：“这位前辈起码也有金仙修为了，我猜他可能是天仙，如果他允许的话，我将他遗骸带出秘境，请宗门为他建造仙陵，如果他不愿意，执意要守护宗门，那就把他留在这里吧。” 顾皎问萧霖：“他都已经陨落了，我们怎么知道他愿不愿意？” 顾皎因身份缘故，接触的长辈大多修为不凡，天仙、金仙看起来比比皆是，但事实上金仙、天仙相对整个上界来说，人数并不多，尤其是在玄仙大多隐逸的情况下，天仙更是修士中的头领。每一位天仙陨落都是大事，不管是玄门还是魔宗，如果遇到了一具天仙遗骸，基本都要为其收敛、建造仙陵，以示尊敬。 萧霖说：“等收完别的遗骸，我去问问前辈，如果前辈不反对，就代表他是愿意的。” 顾皎：“……”人都走了那么久了，搞不好转世都已经修炼到天仙了，这遗骸还能回应？ 萧霖轻叹一声，语重心长的对顾皎说：“师妹，我知道你不爱那些虚礼，但有时候虚礼还是很重要的。” 萧霖以为自己这么劝，师妹会不耐烦，没想顾皎对他微微一笑说：“师兄你说得对，之前是我太无礼了，我以后不会了。” 萧霖见顾皎受教心中越发欢喜，他年幼时爱看话本，话本里的男主如果拜师的话，总会有个小师妹，只是里面的小师妹下场多半不大好。他总想着如果自己有小师妹的话，他一定好好疼爱小师妹，绝对不会让小师妹受半点委屈。现在自己果然有了一个小师妹，还是一个照着自己幻想长得小师妹，萧霖如何不喜欢？ 他对顾皎笑道：“师傅选进来的那些人家世尚可，修为也不错，在宗门被人捧惯了，不知天高地厚，你别放在心上，以后你们接触的机会不多的。”师妹资质上佳，人聪明，行事又冷静聪慧，她又是他们萧家的嫡系，她若进了宗门肯定是最顶端的天之骄子，跟那些人不会有太多接触的。 顾皎听懂了萧霖的意思，她笑着点头但没有接话，她没想入无极宗，她是太阴族人，迟早要回族里的，去了无极宗也不会又太多发展，她何必让自己平白多几个长辈？ 两人闲聊间已经先把地上的骨灰、尸骨都收入了一个收纳玉盒，然后再将散落的遗骸收入玉匣，两人收取的时候都小心轻放，尽量让尸骨保持完整，他们也不是偷懒，把所有的尸骨都放在一个储物匣，而是这么多年过去，这里的骨灰骨头是哪一位的都分不清了，如果分开放反而容易让遗体不完整，还不如全放在一起。 待骨灰、白骨收拾干净后，大殿又变得空荡荡的了，萧霖和顾皎也不急着翻找大殿里的宝物，而是先上前给那位陨落的仙人行礼，萧霖恭敬道：“无极宗后辈萧霖携师妹拜见前辈。” 萧霖刚刚说完，两人眼前又异象突变，那具仙人遗骸突然露出了一个古怪的微笑，顾皎吓了一跳，以为遗骸中还有残魂留着，没想遗骸只是对着他们古怪一笑，身体就如此流沙一边渐渐散开，顾皎错愕的瞪大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遗骸散开时一行金光大字出现在两人面前，这是上古篆书，两人都认识，篆书上写着这宗门名为七情，因一名玄仙级别的太上长老背叛而导致宗门覆灭，宗门弟子尽数陨落。遗骸生前是一位天仙，他是七情宗的掌门，在那位玄仙发疯时，他护着宗门弟子来到主殿，本想借着主殿护山大阵庇护弟子周全。 没想到那位太上长老早对护山大阵动了手脚，他根本没法完全打开护山大阵，最后主峰被长老一剑劈断，所有的弟子都死在那道剑气之下，他自己也身受重伤，写下了这段话。他临终前对宗门还是有了一些布置，来秘境的人可以从宗门中拿走好处，甚至连这个秘境都可以拿走，但宗门传承必须由他们七情宗弟子继承。 顾皎问萧霖：“师兄，这位前辈是什么意思？” 萧霖解释说：“前辈的意思是，让我们无极宗再创建一个七情宗分支。”萧霖看着这位天仙前辈逐渐消散的遗骸，心中暗忖一个天仙级别的遗骸大约等同于一个灵脉之源，待他全部消散完，这座主峰应该就是一条上品灵精脉了。用一个秘境和一条上品灵精脉来换一个分支，宗门这笔买卖不亏。 大字漂浮了一段时间后也逐渐淡去，这时六团清光出现在两人面前，萧霖取走了其中一枚令牌和一块玉佩，令牌是七情宗的掌门令，这是打开七情宗传承的关键，玉佩应该是控制这个秘境的玉符。 萧霖对顾皎说：“师妹，这两个我要了，剩下的给你吧。”萧霖倒不是想跟顾皎抢获得传承的功劳，他只是想让顾皎多拿几件宝贝，入沉舟以后师妹就没找到过好东西。 顾皎知道萧霖的心意，她也不想入无极宗，这种功劳还是让萧霖拿了更实惠，她只随意取走其中两样，“师兄，剩下的你拿走吧。”她见萧霖不动，她委婉的劝道：“师兄我们平分，无极宗的好处我拿不到，族里不会少给我的。”顾皎最不喜欢的就是占便宜，在她看来人情比宝贝难还多了。 萧霖正要推辞，突然一道劲风从一旁传来，目标正是漂浮在半空中的四个光团，不过顾皎和萧霖都不是初出茅庐愣头青，他们在秘境中除了广寒殿的弟子以外，就没遇到过别的门派弟子，虽说这次入沉舟的宗门不多，但一个都看不见就奇怪了，两人早有准备。一察觉有动静，萧霖就出手阻拦，顾皎将四团清光收入储物囊，她才不要便宜别人！ 七情宗（一） 想要抢战利品的人浑身笼罩在一个斗篷, 斗篷可以隔绝神识，莫说是顾皎这样对各派弟子都不熟悉的人, 就算是萧霖都没法子认出想要抢他们战利品的人是谁。不过是谁都无所谓, 萧霖剑气凌厉，朝那人直劈而去，不料那人身法极快, 不仅避开了萧霖的攻击, 还游刃有余的将顾皎的攻击压制了。 顾皎见状不假思索撑开了青竹伞，“师兄！”能如此轻松的应付她和萧霖联手, 这人绝对不会只是金丹修士, 恐怕又是哪个高阶修士压制修为进来的。遇到这种人顾皎绝对不会硬拼, 因为不可能赢, 就像霍臻即使轮回转世到了下界, 身体修为只有阳神, 也能以一敌百的应付无数位阳神修士。 待萧霖进入青竹伞中，顾皎直接朝那人丢了一张符箓，这张符箓是霍臻给自己的, 可以压制人仙以下的修士, 威力等级更高的符箓顾皎也有, 但她不敢轻易动用, 她还没摸透青竹伞的承受能力, 万一符箓威力太大, 伤了自己怎么办？ 顾皎也不觉得这人修为能超过人仙, 毕竟只是一条小小的沉舟而已，父亲让自己进来历练，就足以说明这条沉舟价值不大。也不是说萧少阳看不上女儿, 给女儿找价值不大的沉舟, 而是价值越大的沉舟，竞争越激烈，顾皎不觉得自己父亲会允许自己参与那种级别的争斗。 顾皎的符箓发动之后，周围的灵气顿时起了一阵阵的异动，这时正在缓缓崩溃的天仙遗骸突然加速了崩溃速度，瞬间化成了烟灰，与此同时大量灵气凝成一道宝剑，在顾皎、萧霖震惊的注视下，看到那道宝剑以缓慢但绝对压制的速度将那人劈成了一道烟灰。 萧霖生平第一次说话有了些结巴，“师妹，你这符箓好生厉害——”虽然萧霖对师傅有着无尽的自信，但他肯定这符箓绝对不是师傅炼制的。 顾皎也傻眼了，她哪里知道霍臻的符箓居然这么厉害，一剑杀敌，他们甚至都没看清那人到底是谁，“这是我母亲给我的。” 萧霖有些心疼的说：“早知道我们就用破界梭离开了，也不至于动用这么珍贵的符箓。” 顾皎道：“不是破界梭更珍贵吗？”每用一次就要用那么多灵精，相比之下还是霍臻的符箓更价美物廉。 萧霖摇头，“这等符箓起码也要是天仙出手，天仙大能的符箓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符箓炼制是需要耗费功力的，修为越高深，越不愿意亲自出手。 顾皎没吭声，她欠霍臻人情太多了，多到都麻木了，他给自己什么宝贝她也不奇怪，这现象似乎不大好。 霍臻那一剑将主峰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护山大阵一下破裂，大量的灵气从主峰涌出，这样的大动静一下让整个秘境中的修士都惊动了，与此同时秘境也在晃动，萧霖见状脸色大变，连忙发出符箓让无极宗的弟子赶紧过来，他担心秘境会崩溃，他们要赶紧离开。 萧家的弟子本来就没走远，接到萧霖的传讯连忙赶了过来，倒是无极宗别的弟子隔了好一会，再萧霖等得快不耐烦了，想要先离开时才赶过来，众人脸上都有些丧气，显然没什么收获。这也是常事，并不是所有秘境历练都有太大的收获，没有收获才是常态。 七情宗覆灭的突然，掌门只来得及封印宗门最珍贵的东西，别的宝贝都遗落在外面，只是七情宗覆灭时间太久，留在外面的法宝灵植因时间太长，又无人打理，法宝都成了破铜烂铁、灵植也早枯死了，偶尔有一两株活着的，也是生命力强、不大珍贵的仙植。 可以说整个沉舟最值钱的就是这个秘境，和最后被天仙大能遗骸蕴养出来的灵精脉，这个秘境不算自成天地，也是可以容纳一个大宗门的洞天，这样的洞天任何宗门都不嫌多。所以别人都觉得没有收获，萧霖却很满意，有了这个秘境，师傅在无极宗和萧家的话语权就更大了。 沉舟外萧少阳面上一派淡定，实则心里十分担心女儿，直到感觉到沉舟外的空间波动，他一颗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他情愿自己去秘境历练也不要女儿去冒险，只是他现在还不够强，自己护不了女儿周全，只能放手让她慢慢长大。待萧少阳看到跟萧霖一起相携而出的女儿时，他身上气息顿时一柔，笑意不由自主的浮现，“阿菟。” “父亲！”顾皎欢喜的冲到了父亲身上，仰头对他微微而笑。 萧少阳疼爱的抚摸着女儿的长发，关切的问：“有没有受伤？” “没有。”顾皎也没提她和萧霖在沉舟中遇到的事，这事等无人时再详说。 无极宗的弟子安全出来，别派弟子却迟迟未出，别的门派领带的修士都有些坐不住了，就在他们快忍不住想要询问无极宗弟子时，沉舟内陆陆续续又有不少弟子跌跌撞撞的被排斥出来了，这秘境是用来安置宗门弟子的，不是历练用的秘境，本身设置就没有太多危险。 众人看到弟子们大多完好无损，也同时松了一口气，宝贝有没有拿到暂且不说，弟子先不能损失，弟子损失太多他们就亏大了。 “师傅救我！”突然一阵凄厉的哭声响起，秘境中冲出一个衣衫褛烂的女子，她哭喊着朝广寒殿的白衣女子处奔去。 白衣女子蓦地起身，厉声喝道：“怎么回事！怎么就你一个出来？别人呢？”这女子看到别的宗门弟子大多安然无恙的出来了，唯有自己宗门只出来了一个，不禁坐不住了。 大师姐跪在了白衣女子面前，凄声哭喊道：“师傅，她们全死了！全被萧嫣杀了！师傅！师妹们死的太惨了！死了还不算，还要被萧嫣搜魂！师傅，你要为我们做主啊！”大师姐也是没法子了，她身为大师姐弃师妹们自己逃走，本身就是大罪，她只能把罪名都按在顾皎头上。 大师姐的话让众人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站在萧少阳身边的顾皎，众人将信将疑，就这么一个刚晋阶金丹的小女孩子有这么大的杀性？也是萧少阳平时做人太端正，众人都不怎么信他的女儿会如此心狠手辣。 萧少阳眉头紧皱，“阿菟这是怎么回事？广寒宗那些人要害你？”萧少阳深知女儿脾气，她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她那身功德金光也不是摆设。也是上界很多世家弟子都有有时候的修功德，顾皎这身金光才不是那么打眼。 顾皎如实说：“她们说奉命要杀我，我不想被杀，所以就先下手为强了。” 萧少阳眉头紧皱，目光如电的看着白衣女子：“你要杀我女儿？” 白衣女子被萧少阳充满杀意的目光看着，心头一颤，但面上还是故作镇定道：“萧道友你别听孩子瞎说。” 萧少阳嗤之以鼻：“你什么东西？也值得我女儿为你说谎？” 说完他蓦地抬手，一道剑光破空朝着白衣女子射去，白衣女子连忙放出一朵花伞阻挡萧少阳的飞剑，“萧道友，你别——”她话还没有说完，花伞就被剑光戳破，这下她真花容失色了，“萧少阳，你敢杀我！” 萧少阳哪里会理会她的威胁，既然这人要杀自己女儿，那自己就先杀了她，一切就都解决了！ 顾皎满脸小星星的看着父亲，父亲最帅了！ “阿菟，你师叔呢？”这时顾皎耳畔响起了凌霄含笑的问询声，顾皎身体一僵，难怪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她居然把可儿给忘了！凌霄见小姑娘浑身僵硬，忍俊不住：“你不会是忘了吧？” 顾皎连忙说：“祖姑父您别担心，师叔在我界石里，我一会就放她出来。” 凌霄“哦”了一声，“她怎么去你界石了？” 顾皎道：“她在领悟功法。” 凌霄闻言也不再多问，转移话题道：“一会你父亲就要去镇海眼了，你会不会哭鼻子？” 七情宗（二） 顾皎一惊：“是不是因为父亲杀了那白衣女？那我不要他给我报仇了！” 凌霄闷笑一声, 逗小孩子就是好玩，杀个人就要被填海眼, 无极宗上下所有人都要去填海眼了, “跟你没关系，是你父亲是去修功德了。” “修功德？”顾皎不解的问：“填海眼还能修功德？” 凌霄给孙女解释说：“这海眼弃之不管，这里过几年就要爆发一次大难, 不止生灵涂炭, 附近海域都要变成死海，你父亲若能理顺, 不就是大功德一桩吗？” 顾皎恍然大悟, “那这样有没有危险？” 凌霄淡淡一笑：“哪有什么一帆风顺的修炼？” 顾皎听了有些担心, 不过如果对父亲有利, 父亲又想去的话, 她肯定不会反对的, “祖父，既然父亲可能会有危险，你能不能赐给法宝给父亲让他防身呢？” 顾皎的话让凌霄又惊讶又好笑：“你叫我什么？” “祖父啊！”顾皎甜甜的给凌霄拍马屁, “父亲常说他是您和姑祖母抚养长大的, 他将您二老视若父母, 那么您不就是我祖父了吗？” 凌霄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这孩子！”他哪里想到自己临老还有一个嘴甜的孙女, 这可跟她父亲一点都不像, “你就不为自己讨个法宝吗？” 顾皎说：“我才多大？修为又不高, 要高阶的法宝也没用, 还不如问我父亲要。”顾皎自己又不缺极品法宝，她想要好东西不会问阿娘吗？干嘛要问别人要？ 凌霄闻言又想笑了，他并不是性情和善的人, 平时教导弟子时都十分严厉, 萧少阳十岁就被他丢到妖兽丛林历练了；可儿因是小女孩儿，又对自己有大恩，他对她比较娇惯，但也没有像今天这样频频被顾皎逗笑，这小丫头小心思不少，但却不惹人厌烦，还会讨人开心，凌霄温声道：“等你父亲闭关之后，你就跟来我跟你祖母身边吧。”他这是认下这个孙女了。 顾皎说：“祖父，我不想入无极宗。” 凌霄讶然问：“为何？” “我是太阴族人啊，迟早要回太阴族的，无极宗又不可能让我当真传弟子，我为何要入无极宗？”顾皎觉得祖父肯定是早看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在这种大能面前，一般人是很难保有秘密的。 凌霄摸了摸下巴，孙女这话也没错，太阴族人体质特殊，只能修炼太阴一脉功法，她和可儿迟早要回太阴族的，“那你就先住在宗门住下吧。”不入宗门也能养在膝下。 这点顾皎不反对，父亲闭关之后，祖母肯定不会放心自己留在萧家的，绝对要把自己接到身边的，她跟凌霄约法三章：“祖父，我不能一直待在家里修炼，我也要出门历练的，你要帮我说服祖母啊。”她担心祖母把自己当小孩子，当然以他们的年纪来说，自己就是小孩子。 凌霄轻轻一笑：“放心，届时你不出门我都不允许。”他可不是惯孩子的人。 两人说话间萧少阳已将白衣女子完全压制，白衣女子眼见自己快没命了，不由厉声尖叫：“凌霄仙君，您就坐视你们无极宗弟子恃强凌、滥杀无辜吗？” 凌霄冷哼一声，“杀你又如何？”凌霄的声音在别人听来，并不太大声，除了是在他们耳畔响起的外，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可对白衣女来说却是锁魂之音，她双目蓦地睁圆，身体僵直、七窍流血，她被凌霄一句轻哼就震死了。 白衣女死后大师姐惊慌失措的想要逃开，她以为师傅能救自己，哪里想到无极宗会如此这么不留情面？可她哪里还逃得掉？转瞬之间就被萧霖结果了，让她逃走一次是自己的疏忽，再逃走一次他就该死了。至此广寒殿来此地的人全军覆没，玄门还不觉得如何，魔门不由暗中戒备，生怕无极宗借此大开杀戒。 凌霄平淡如水的声音响起，“萧嫣是我的孙女，动了她就是动了我，本君不介意亲自动手。”刚才顾皎已经跟他说了广寒殿的想法，凌霄虽是寒门弟子，但是萧家一手扶植起来的，又娶了萧氏女，儿子、孙女都是萧家人，他跟萧家早已分不开了，对他来说谁对萧家下手，就是挑衅自己，他亲手那一个小小的人仙修士就是震慑外人。 众人听到凌霄的一句“本君”皆心中一凛，大家看到闭关多年不出的凌霄突然出现，本就有些怀疑他已经晋阶帝君了，见他直接自称本君，大家就更肯定了。无极宗弟子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宗门又出了一个玄仙，宗门实力大涨，他们走出来也有脸面。 萧少阳等萧霖解决广寒宗弟子后，取出萧霖给的玉符，直接炼化了将沉舟整只收走，别的门派见状就知道自己宗门连残羹冷炙都分不到了，不过有广寒殿的前车之鉴，大家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什么都没有总比没命好。 萧少阳收完沉舟，将玉符交给凌霄，凌霄为他微微颔首：“你去吧。” 萧少阳不舍的揉着女儿的头：“阿菟，我——” 顾皎对萧少阳说：“父亲你放心去梳理海眼吧，我都跟祖父说好了，以后就跟祖父、祖母住，他们会照顾我的。” 萧少阳微微一怔：“祖父祖母？” 顾皎微微一笑：“您不是说你视祖父母为自己亲生父母吧？那我就唤他们祖父母。” 萧少阳闻言不由自主的望向凌霄，见凌霄满脸笑意的看着女儿，他心中总算安慰了些，他不善言辞，即便心里再感激姑父母，嘴上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女儿比自己贴心多了，有她代替自己承欢膝下，姑父母的心情肯定会好不少，他恭敬的给凌霄失礼：“姑父，您跟姑母多保重。” 凌霄摆手道：“放心去吧，我们两个老不死死不了，你保重自己就够了。” 萧少阳笑了，姑父说的没错，他都晋阶帝君了，他是真正的寿与天齐了，反而是自己要更努力了。 凌霄亲自送萧少阳去了海眼处，那处海眼就是一个巨硕无比的漩涡，顾皎都没有靠近，只在外面瞄了几眼就觉得头晕，吸力极大，不过凌霄面不改色的将萧少阳送入了海眼中心，让他在这里梳理地气，他也满足了顾皎的要求给萧少阳了一件防身的法宝。 凌霄这举动让萧少阳有些受宠若惊，别看凌霄对可儿、顾皎都很娇惯，他对门下弟子一惯严格，甚少给什么法宝符箓，不过弟子要是在外被欺负了，他也会亲自出面替弟子找回场子，从来不在乎是不是失了身份，萧少阳自成年以后已经太久没享受过姑父这种善待了，他不由暗忖果然还是闺女有本事，能把姑父哄成这样。 可儿一直在顾皎界石里参悟，顾皎见她修炼的专心，也没有打扰她。凌霄也不担心徒儿，直接带着孙女回了自己道宫。 萧秀兰正在房里喂猫，她喜欢小动物，未出嫁前家里就养了许多小宠物，出嫁后凌霄纵容着她，给她弄了一兽苑用了养各种小宠物。萧秀兰的宠物就越养越多了，品种也越来越珍贵，她时常会把几只喜爱的幼崽带在身边抚养，等它们长大后再将它们放生。 她听下人回报说，老爷带着孙小姐回来时，她还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直到看到凌霄领着顾皎进来，她蓦地起身，跑到凌霄身边，满脸担心的问凌霄：“老爷您回来了！您怎么出关了？您修为没出问题吧？” 凌霄笑着摸了摸的萧秀兰的长发，温和的说：“我没事。”凌霄和萧秀兰是名色夫妻，凌霄比萧秀兰大了不知多少岁，两人又是利益联姻，在凌霄眼中萧秀兰就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小女儿，无论萧秀兰喜欢做什么，他都乐意纵着她；萧秀兰也没有觉得凌霄是自己丈夫，他是自己的天，在自己父兄死后牢牢庇护了自己和少阳的天。 凌霄一说自己没事，萧秀兰就放心了，她见顾皎跟在凌霄身后，她不由问：“老爷，您怎么把阿菟带回来了？少阳呢？” 凌霄说：“他在极北之地梳理地气，我们就把孙女带回来了。” 萧秀兰惊讶的问：“孙女？” 凌霄笑道：“她是少阳的女儿，不是我们的孙女吗？” 萧秀兰甜甜一笑：“老爷说得对。” 顾皎见祖母和祖父相处和谐，心中略感欣慰，夫妻年纪相差大一点也似乎也不错，看祖父对祖母多好。旁人或许会觉得祖母不知上进，有这么好的条件都不知道刻苦努力，再他们看来，严师伯才是大家的偶像。可顾皎觉得祖母除了修炼不行，别的方面都挺好的，又不是谁都适合修炼的？祖父愿意宠她养她，这有什么不好的？ 凌霄对萧秀兰说：“我收了一个新徒儿，是小女娃，修炼不是太刻苦，我也不好教她，等她从阿菟界石里出来后，你先教导她一段时间。” 萧秀兰惊讶的问：“她为何会在阿菟的界石里？” 凌霄说：“她跟阿菟去秘境历练，后来有所顿悟，阿菟就把他收入洞天了。”凌霄闭关已久，并不知道萧少阳得界石不过百余年，还以为他已经蕴养万年了。 萧秀兰倒是知道，不过她不觉得侄子的界石这么快就能装人有什么不对，她家少阳向来有本事。她听说顾皎以后会住在这里，她开心的去给顾皎整理房间房间，顾皎本来想陪着姑祖父，但洞府外很快就有人来传话，说是掌门请凌霄过去叙旧，凌霄猜他们是要问自己晋阶帝君的事，他对妻子和孙女说：“我去去就回来了。” 萧秀兰柔顺的点头，送走凌霄后，她见顾皎满脸疲色，马上心疼的让她先回房休息，顾皎不累，但她急着看今天在沉舟里的收获，萧秀兰一催促，她就毫不犹豫的去了静室修炼。 她到了静室后，先进入界石，然后才闭目凝神，放心召出鸿蒙珠，她识海里有数片金色碎片，这是鸿蒙珠在她对上那天仙修士遗骸后救自己留下的，顾皎也不知道这些什么，她想着鸿蒙珠应该不会害自己，她用神识试探的轻触这些碎片，神识刚碰上一片碎片，无数记忆就朝顾皎涌来，顾皎一下反应过来这是记忆碎片！ 七情宗（三） 顾皎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灌输式的记忆碎片了, 不过这个记忆碎片的记忆非常零散，里面最多的内容就是七情宗是如何覆灭的, 一个让人看不清容貌的修士举着长剑, 对着当时还完好无损的七情宗轻描淡写地劈了两剑，整个宗门就这么覆灭了。 也不知道记忆碎片中的人原本就没有看清劈剑人的相貌，还是因为记忆缺失, 顾皎始终没有看清那人的容貌, 只能确定他应该是个男人。这位莫非就是那位天仙遗言里所言的玄仙？现在的修行界，玄仙就等于帝君, 但在上古时期这两者还是有区别的。 玄仙是指这人修为超出天仙了, 几乎达到了修行界的顶端了, 玄仙之上等级划分就不是普通修士可以理解的了, 玄仙之间也有等级划分, 在上古时期只有真正参悟了大道、被天道认可的玄仙才可以称帝, 所以帝君是对高阶玄仙的尊称，那些没有被天地认可的只能称呼玄仙。 据说帝君之上还有等级划分，但这就不是寻常修士可以触及的了, 只有晋阶玄仙之后才能了解的。那位天仙称呼那人为本门玄仙长老, 那就代表这人不是帝君？顾皎从未见过身边的玄仙展现过自己真正实力, 她都不知道只是一位玄仙居然就有这么厉害, 如果是帝君的话那是不是更厉害？ 霍臻算不算被天地认可的帝君？昊阳父亲算不算？顾皎不由浮想联翩。这些记忆碎片还有一些关于上古七情宗的情况, 这宗门如果按照现在的标准来说是魔门, 因为这宗门时常抓天心魔炼制心魔, 心魔来去无踪，无形无质，在不知不觉间扰乱修士心志, 让他其走火入魔而亡。 顾皎眉头皱了皱, 这功法怎么跟广寒魔君那套有异曲同工的地方？难道七情宗跟广寒魔君还有什么关系？不过广寒魔君和霍臻这些是新生代玄仙，他们尚未出生，上古时期就结束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广寒魔君接受了七情宗的传承，才创立了自己的功法？ 可是如果她接受了七情宗的传承，那么这沉舟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七情宗掌门当时还将传承分了好几份，希望广撒网？顾皎出神想了好一会，直到听到可儿在界石里的呼唤声她才回神，她将可儿从界石里放了出来，她见可儿双目晶亮、气息沉稳，微微颔首道：“还行。” 可儿闻言不服气地说：“就只是还行？”她觉得自己长这么大都没这么厉害过。 顾皎微微一笑：“不然呢？要不你跟我比试一场，你要是能在我手下走过三招，我就觉得你很厉害如何？” 可儿闻言再也不敢说话了，她这时才发现自己在一间静室了，她吃惊地问：“这是哪里？我们离开秘境了？” 顾皎说：“离开了，这是我的静室。” 可儿见顾皎的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蒲团、一个书案，满心优越感地说：“你这静室也太简陋了，我还有些小摆设，回头让人给你送来，这些都是我从海市淘换回来的，价格可贵了。” 顾皎敬敏不谢，静室就是要越简单越好，里面摆放了花花绿绿的东西，这还能算修炼？顾皎起身说：“走吧。” 可儿傻乎乎地问：“去哪里？” 顾皎说：“自然是去拜见我祖父母。”按说可儿去拜见祖父母，也不用顾皎陪同，可顾皎实在不放心这蠢货，万一这蠢货在祖母面前做出什么蠢事来，让祖母伤心怎么办？所以顾皎决定亲自陪同。 可儿早知道自己有个师母，可因拜师以来，她只见过师傅，从来没见过师母，是故她对师母也没什么感情，反而隐隐有些敌意。尤其是顾皎带她走入堂屋，发现坐在堂屋里那名气息只比自己强上那么一点的女子，竟然是自己的师母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师母怎么会是个凡人？ 萧秀兰正在泡茶，见孙女带着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进来时，她和蔼地笑了：“阿菟你来了，这位就是可儿吧？快坐下，我正好泡了茶。” 顾皎不客气的坐下，接过萧秀兰递来的茶盏，浅浅的轻啜一口，是花茶！顾皎回味着入口甘甜的茶水，“祖母这花茶好喝。” 萧秀兰说：“这是我自己种的灵花，还有许多，你喜欢就拿走些。” 顾皎笑道：“不用了，给了我，我也不会泡茶，还是别浪费了。” 萧秀兰说：“你还小，正是要抓紧修炼的时候，别把时间浪费在这种琐事上，我替你选个会泡茶的草木精灵带上。”顾皎想了想也没拒绝，她的界石融入了霍臻给自己的明月殿主峰后，灵植就更多了，光靠胖兔子一个是无法打理的。霍臻虽也给了自己几个草木精灵，但这种小精灵是越多越好，它们数量越多，自己灵植就越茂盛。 可儿听说顾皎还有自己的洞天，心中又羡慕又嫉妒，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这种宝贝？她目光再次溜向萧秀兰，越发觉得师母不仅修为寻常，容貌也寻常，这样的人怎么能嫁师傅？ 比起活了万余年的萧秀兰和两世为人的顾皎，才十几岁的可儿心思是何等的浅薄，两人只消一眼就能猜出她心中所想，顾皎眉头微蹙，想不到这小白痴还有这种想法？ 不过也不奇怪，也只有白痴才有这么愚蠢的想法，看来还是功课太少了。顾皎暗暗计划着可儿日后的修炼课程，人不是大树，根子歪了就长不好了。修士只要留着一口气，浑身骨头全打断都能养好，顾皎就不信掰不回这小白痴。 比起顾皎的恨铁不成钢，萧秀兰对可儿不过一笑置之，凌霄之前便是天仙大能，比起隐逸不出的玄仙，天仙在宗门露面的时间更多，尤其是在自己和少阳年纪还小的时候，凌霄为了教导他们，干脆担任了宗门内门长老的职务。那段时间也不知道有多少男修女修想要送怀送抱，可惜从来没有一人成功过。 凌霄俊美成熟，又是自己的夫婿，萧秀兰情窦初开的时候也曾疯狂迷恋过凌霄，可后来随着时间流逝，她才知道妄想奢求一个天仙大能的情爱是何等的可笑。能走到凌霄那个修为的修士，哪个不是心志坚定之辈？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沉溺于男女情爱？ 凌霄跟自己做了那么多年夫妻，都只是名色夫妻，大家都觉得凌霄将自己视若掌珠，可萧秀兰心里清楚，凌霄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相处，所以就对自己千依百顺，因为自己所提的一切要求都是他轻而易举便可满足的。现在看可儿这样，她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当年她比可儿还要不堪，只是她运气好，有个好出身，才能嫁给凌霄。 可儿四处张望了下，“师傅呢？” “你师傅去掌门那里了。”萧秀兰对可儿温和地浅笑：“你和阿菟初来乍到，要不要去道宫里走走玩玩？” 可儿眼睛一亮，“好啊！我要去师傅静室等师傅！” 顾皎毫不客气地问：“玩什么玩？你今天修炼了吗？你有多久没进阶了？剑术练习了吗？” 这三问把可儿都问傻了，半晌她才眨着眼睛说：“我不是刚修炼过吗？” 顾皎冷冷道：“你刚刚都喘气过，怎么现在还要喘气？” 可儿张口结舌，“人——人活着不就是要喘气的吗？” “你也知道人活着要喘气，那你怎么不修炼？有这么好的资源还不用功，我看你也别喘气了！”顾皎说完冷酷无情的拉着可儿去了校武场，“走，让我看看你的剑术如何。” 萧秀兰满脸笑容地看着两个孩子，她还是第一次见阿菟有这么活泼的一面，显然她是把可儿当朋友了，萧秀兰欣慰地笑了，她本来还担心这孩子太独，跟别人合不来，现在她能有一个朋友太好了！她没阻拦两个孩子去修炼，而是默默去准备两人修炼完需要的伤药和滋养身体的药浴。 凌霄从掌门处回来的时，就见神清气爽站在校武场的顾皎，和被打得脸青鼻肿、痛哭流涕的可儿，他站定含笑问：“你们两个在比斗？谁赢了？” 这时的凌霄对可儿来说就是从天而降的天神下凡，是来救她脱离苦海的！她犹如乳燕般投入凌霄怀中，“师傅救我！”凌霄好笑看着怀中的小脸肿起的徒儿，“你这是怎么了？” 要是换了别人这么揍自己徒儿，凌霄早就出手教训那人了。不过这伤是孙女弄的，凌霄就觉得这两个孩子在切磋，他还是很满意自己的孙女的，他没时间教她，她就自学，他那些徒儿年幼时有孙女一半刻苦，他也觉得自己花在他们身上的时间值了。 可儿嘤嘤哭泣说：“师傅，阿菟打我！” 顾皎鄙夷道：“你还没断奶？没事就告状？你要这样我以后不陪你玩了。” 可儿连忙从凌霄怀里直起身体：“我哪里告状了？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明明就是你欺负我！” 凌霄见两个小丫头又和好了，笑着起身对萧秀兰说：“你当年比这孩子听话多了，跟阿菟一样乖。” 萧秀兰嗔道：“什么孩子？阿菟和可儿都是大姑娘了，哪里是小孩子了？您这么对可儿也不怕我吃醋？”因两人年纪修为相差太大，萧秀兰吃醋向来都是光明正大的。 凌霄笑着说：“你啊！这么多年都没长大。”他亲昵点点她鼻子，柔声在她耳畔传音道：“可儿对我有大恩，我能这么快成就玄仙，一半靠了她祖上余荫。”凌霄的话让萧秀兰脸色微变，她不由仰头看着凌霄，凌霄低声哄着妻子说：“因为这样我才娇惯了她一些，以后我会注意的，不会再如此了。” 萧秀兰偎依到凌霄怀中，“如果您想要收——” 凌霄打断她道：“你把我当什么了？这事以后别提。”他见萧秀兰有些惊惶的看着自己，他心中一软，难得解释说：“可儿是太阴族人，你别胡思乱想了。” 七情宗（四） 可儿见师傅对师母温言软语的模样, 心中极是羡慕，她自幼母亲早逝, 父亲从来不管她, 她是被人放养大的，平日连吃食都要去厨房偷了才有，直到后来师傅收自己为徒, 她才知道被人疼爱的滋味, 现在发现师傅不止疼爱自己，还疼爱别人, 她甚至还有师母, 可儿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垂着小脑袋不吭声。 萧秀兰见这孩子可怜兮兮的模样, 心头一软, 推了推凌霄, 想让凌霄哄哄她，凌霄轻笑摇头，按说妻子年纪也不小了, 怎么心思就没长进过呢？ 顾皎连忙岔开话题问凌霄：“祖父, 您既然晋升帝君了, 那么无极宗要不要开宴庆祝？” 凌霄笑道：“我还不算帝君, 只是玄仙罢了。”他顿了顿说：“不过宗门的意思是要开宴好好庆祝庆祝。”宗门问自己是否要建立仙域, 他们可以帮他建立仙域, 被凌霄婉拒了。他刚刚晋阶帝君, 修为还没有彻底稳固，不适合建立仙域，等过段时间再说。 突破玄仙之后, 凌霄看得更开了, 大家都说修士与天争，也是天道无情，不然听到这句话都要笑破肚皮。玄仙之下，众生皆为蝼蚁，天道甚至都不用降下天罚，只要天灾就足以让所有修士灭亡。只有晋阶到了玄仙，才有了那么一丝触摸天道的可能，这也仅仅触摸罢了，还没有跟天道抗衡的资格。 凌霄现在只觉得自己消失已久的冲劲又上来了，他现在只想好好修炼、好好突破，什么仙域、宴会，对他来说都是身外之物，他压根不放在眼里，他问妻子：“你现在是愿意再突破一次，还是先入我的封神榜？”玄仙以上都可以收护法神，主人不死护法神也不会死，但生死真灵完全由主人控制，完全没有任何自由。 萧秀兰仰头惊讶地问：“我还有突破的可能？”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突破了，只能永远停留在元婴期了。 凌霄微微颔首：“我可以带你试试看。”他突破之后，对大道的看法有所改变，或许可以试着带她突破，不过如果不是妻子自己顿悟，他也顶多让她突破到人仙，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凌霄还是希望妻子能自己突破让人仙，仙人不死，当了自己属神还能保持自己的法身；如果是凡人的话，等她法身支撑不下去后，她就只能靠香火留存阴神了，这样的长生就少了很多乐趣。 萧秀兰歪头想了想：“那就先试试看吧，等我晋阶人仙后再当老爷的护法神。” 凌霄朗朗一笑：“你晋阶人仙后还需要当我护法神吗？” 萧秀兰说：“要，我永远跟老爷在一起。”萧秀兰是全然地崇拜凌霄，愿意将自己的一切托付给凌霄。 可儿仰头附和道：“师傅，我也要永远跟你在一起。” 顾皎面无表情地说：“就你这样，当了护法神能保护祖父？你这是在浪费祖父护法神的名额。”她不是不识趣的人，可人家夫妻说亲密话，你一个小豆丁插什么嘴？知道护法神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一个连生死都不受自己控制的奴隶！ 可儿：“……” 顾皎戳着她额头说：“小小年纪就不求上进，妄想天上掉馅饼？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好好修炼吧！” 可儿气道：“你讨厌死了——” 顾皎双目微眯，拳头在她眼前晃了晃，语气亲切平和地问：“你说什么？” 可儿立马改口说：“阿菟你真好，有你这样的益友，是我的福气。” “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顾皎更正，要不是她是太阴族人，谁管她死活，让凌霄把她养废算了。 可儿垂着脑袋不说话，这人太不要脸了！ 凌霄和萧秀兰忍俊不住，凌霄对顾皎说：“阿菟，你认识昊阳帝君？” 顾皎点点头，“昊阳帝君跟我阿娘的长辈是故交。”顾皎这话也不算说话，昊阳的确认识太阴族的那些长老。 凌霄道：“昊阳帝君刚才派人去萧家接你，萧家让他们来这里了，你可知他为何找你？”凌霄这一问也是关心顾皎，就算顾皎外家的长辈跟昊阳是故交，也不至于让一个帝君如此频繁地来找孙女吧？凌霄难免跟萧少阳想到一起去了，昊阳帝君不会是看上了阿菟的太阴族人的身份吧？ 顾皎说：“他找我是为了指点我修为。” 凌霄挑眉看着顾皎，“他为何要指点你修为？”这丫头知道帝君亲自来指点她修为的含义吗？自己愿意指点她，那是因为她是自己孙女，她跟昊阳是什么关系？ 顾皎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不过老祖宗让我放心，说没问题的，还让我不要告诉父亲。”顾皎把一切都推到了萧帝君身上。 萧秀兰闻言心头扑扑直跳，她也是在金丹期的时候被家族嫁给凌霄的，她那时候虽比顾皎大了几十岁，可以帝君年纪来说，这几十岁的差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难道萧家要跟昊阳帝君联姻？不对！昊阳帝君不是已经有仙后了吗？那他为何要对阿菟这么好？ 萧秀兰百思不得其解。在高阶修士中没有纳妾的说法，倒不是说高阶修士都忠贞的一夫一妻，而是没有必要。高阶修士大部分都不会好色，好色的人是走不长久的。所以高阶修士成亲只有两个原因，其一是遇上了情投意合的对象；其二是利益联姻。 如果是修为相当、情投意合的夫妻，又怎么可能纳妾？男修也没那胆子，女修也不可能会容忍。如果是利益联姻的修士就更不可能有妾了，连成亲都是为了利益，纳妾没有利益，谁还纳妾？就像萧秀兰试探想要让凌霄收了可儿，被凌霄断然拒绝。 他是想养废这徒儿，但没想接收这徒儿。他都已经养了一个萧秀兰了，没精力再养一个了，有这时间他不会去修炼吗？他跟萧秀兰都是名色夫妻，再找个有名无实的妾，他又不是脑子坏了！所以凌霄一时也琢磨不透昊阳的意图，他不觉得昊阳有这胆子背着玄度仙后纳妾，除非他想得罪死太阴族。 凌霄眉头紧皱，正要说话，正好萧帝君的书信传来，凌霄抬手点开书信，信上的内容让他微微吃了一惊，他不由多忘了顾皎一眼，见小丫头一脸懵懂，他揉了揉眉头，本来还以为自己多了个孙女，没想这孙女还有一个帝君父亲。凌霄轻叹一声，“你去吧。” 顾皎一怔：“祖父？” 凌霄揉揉顾皎的头发说：“昊阳帝君来了。” “老爷。”萧秀兰仰头疑惑的看着凌霄，萧帝君说了什么？ 凌霄安抚的拍拍妻子的手，正要说话，突然他察觉到一阵古怪的波动，他不由眉头微挑，自己晋阶了一个玄仙，就能引来这么多帝君？他起身缓声道：“余不知昊阳、紫微两位帝君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紫微？顾皎眨了眨眼睛，霍臻不是闭关了吗？怎么又来了？或者说来的是他的身外化身？真不愧是帝君，要是寻常人，有这么多化身早精神错乱了吧？ 七情宗（五） 顾皎走出去的时候, 昊阳和霍臻都在，两人一左一右站着, 顾皎出来时两人同时转身, “阿菟。” 顾皎看看昊阳、再看看霍臻，很干脆的站定，恭敬的给两人行礼, “昊阳帝君、紫微帝君。” 昊阳双目微眯的看着霍臻, 他之前就觉得紫微和女儿之间有点不对劲，现在感觉更深, 他沉声道：“阿菟过来。”顾皎犹豫了一会, 还是缓缓地走进昊阳身边, 昊阳抬手摸摸她长发, 抬头跟霍臻寒暄：“紫微帝君为何来此？” 霍臻道：“你之前发动了我给你的符箓, 可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昊阳闻言一惊：“你去哪里了？怎么会遇到危险？为何不用我给你的符箓？”昊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最担心女儿会再次遇险。 顾皎摇头说：“没有遇到危险。”她抬头看着霍臻，“你给我的符箓，只要我一发动, 你就会察觉吗？”如果是这样的话, 她以后就不用了, 免得影响霍臻闭关。 霍臻摇头说：“不是。”他顿了顿说：“我以后慢慢跟你解释。”他给顾皎的符箓是给她防身用的, 如果她一动用自己便会察觉, 那自己也不用修炼了, 但这一次给霍臻的感觉很特殊, 不仅是顾皎遇上了天魔，更多的是他心中竟然有几分莫名的惊惶，到了霍臻这个修为, 很少有什么事能让他感觉惊惶, 所以才让化身急急地赶来。本来按照霍臻的私心，他并不想让自己的化身跟顾皎多接触。 昊阳冷眼看着两人的互动，紫微成名比自己还早，他跟紫微还算相熟，这人对别人可不是这脾气，他对女儿居然这么有耐心，他才不信两人在下界有交情便会如此，若不是猜测太可笑，昊阳都怀疑紫微这是对女儿动情了。 凌霄看着昊阳和紫微的对峙，眉头微微一皱，他早听说太阴族人因姿容出众，容易惹桃花，他也有准备孙女长大后会有无数狂蜂浪蝶在身后追捧的心理准备，可当他发现追在孙女后面的狂蜂浪蝶是个帝君时，他就有些担心了。紫微修为绝高，有他保护孙女，孙女安危是无忧了，可孙女还会用心修炼吗？两人最后不会成为自己和秀兰一样吧？ 凌霄轻咳一声：“两位帝君里面请。”他是后进的晚辈，对两人言语态度都颇为尊敬。 凌霄和霍臻两人看在顾皎面上，对凌霄十分客气，昊阳道：“我们不请自来，还望道友见谅。” 凌霄哈哈一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两位里面请。” 昊阳将女儿拉到身后，不让霍臻看到，他知道自己这举动是无用功，可还是做了，他就是做给霍臻看的，让他别缠着女儿。 顾皎见昊阳和祖父有意无意地隔开自己跟霍臻，总觉得自己好像拿错剧本了。她本能感觉到霍臻这次来找自己是有事，不单单是因为自己动用了符箓的缘故，不过长辈也是担心自己，顾皎也不敢多刺激这两位。凌霄请两人入内之后，就打发顾皎去泡茶。 顾皎哪里会泡什么茶？修行界的茶水都有讲究，从水质到泡茶的火种类都有规定，这方面顾皎就是记住了，材料也不够，所谓的泡茶就是坐着发呆，她心思早神游到大殿里去了。 可儿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紫微帝君是来找你的？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顾皎瞄了她一眼，“这与你何干？” 可儿悻悻道：“我是关心你。”顾皎哼了一声没吭声，等茶水泡好了，她正要去送茶水，可儿就蹭了过来可怜兮兮地说：“阿菟，我也想去。” 顾皎道：“你是想看帝君吧？”可儿嘿嘿笑了两声，顾皎冷笑一声：“帝君是何等身份？也是你可以看热闹的？”昊阳父亲和霍臻或许看在自己的面上对可儿和善，但不是所有的帝君都和善的，不和善才是常态，顾皎不想可儿把特例当成常态，这会害了她。 可儿被顾皎吓了一跳，她怔了怔才道：“你不想我去就别去，作甚吓我？” 萧秀兰轻叹一声：“可儿，阿菟没吓你，帝君是修行界的至尊，谁敢不尊敬？我们这样的修为，莫说是这样近距离的偷看，就算是在远处，不经他们允许，也不许看他们出行的背影，不然眼睛说不定就没了。”这事也不是萧秀兰凭空捏造，而是真有人因为未经允许，偷瞄了一眼帝君出行，双目被帝君修为刺伤，从此再也看不见东西了。 可儿哆哆嗦嗦地说：“那我不去了。” 顾皎拉着她道：“有什么不去的，难得见到帝君，你不赶紧要个见面礼？”顾皎嘴上嫌弃这丫头傻白又花痴，可心里早把她视作自己人了，连顾皎自己都没发现，她对可儿的在意已经超出一般朋友范畴了。 昊阳和霍臻都是非常了解顾皎的人，两人听到顾皎和可儿在茶室的谈话就知道，她对这丫头关注不同寻常，等两人看到可儿时候同时挑眉望向凌霄，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一个太阴族人。 凌霄知道昊阳因自家仙后的关系，跟太阴族关系很近，他解释说：“可儿是我在下界收来的弟子。”他为了突破真身在洞府闭关，分神在各界神游，他本也没把突破的希望放在下界，派下去的分神也是修为最弱的一个，甚至在前五百年都不曾恢复记忆。 哪里想到自己会在历练时候救下可儿，又借着她母族留下的大道种子突破？想到这一切，凌霄只能感慨一声：机缘巧合。他对昊阳说：“这孩子母亲早逝，继母虐待，打小受了不少苦。”也是昊阳之前迟迟没恢复记忆，修为没什么长进，他才会在凡间耽搁了十来年，不然早回上界了。 昊阳听了内心毫无波动，像可儿这样的人数不胜数，如果他都可怜的话，也可怜不过来了，不过她是太阴族人，又是女儿认定的姐妹，他对可儿微微一笑，和蔼可亲道：“好孩子，来了上界就不用受苦了。”说罢给了可儿一个见面礼。 昊阳本就长相俊美风流，他这一笑引得可儿满脸绯红，她含羞带怯的给昊阳道谢，这娇滴滴的小女儿模样，让凌霄眼皮跳了跳，心里开始有些后悔之前对徒儿太放纵，导致这丫头见到一个俊美男子都移不开眼…… 霍臻也顺势给了见面礼，但他面容冷峻、不苟言笑，可儿虽也喜欢他俊美的容貌，那身冷漠如冰的气质也让她不敢靠近，她恭敬的行礼后就又回到了凌霄身边，还是师傅最好！ 霍臻对凌霄道：“凌道友，我此番是特地来找阿菟，想问她一些事。”他来找顾皎是有事的，要是跟他们这么寒暄下去，自己几百年都找不到跟顾皎单独相处的机会，霍臻干脆开门见山地说了自己来意。 凌霄尚未开口说话，昊阳已经插嘴说：“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非要背后偷偷摸摸的？” 顾皎听了就不舒服了，她反驳昊阳道：“帝君也不是所有秘密都对人言的吧？” 昊阳：“……”被闺女知道了实情也不好，她都会顶嘴了，昊阳不禁有些怀念闺女那会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样。 凌霄含笑看了顾皎一眼，这小狐狸，还敢骗自己说她不知道昊阳的真实身份？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真正身份，她又怎么可能敢对昊阳如此？凌霄一开始就没信，这丫头对自己身份一无所知。 顾皎尴尬地低头，她本心是一直想瞒到父亲知道这件事为止，不然让父亲知道自己早知道自己身世，他肯定会伤心了。只可惜祖父太聪明了，自己一开口就露馅了。 “阿菟，你带紫微帝君去后花园赏景吧。”凌霄宽容道，他教养孩子的理念和昊阳不同，他更偏向于放手让孩子自己去成长，长辈只要从旁辅佐即可。 顾皎行礼道：“是，祖父。” 霍臻听顾皎喊凌霄祖父，不由暗暗叹气，她不肯拜自己为师，非要同自己平辈论交，这也就罢了，她竟然还喜欢乱认长辈，她致自己于何地？ 顾皎拉着霍臻来后花园后，迫不及待地问他：“你为何要这时过来？你不闭关了？” 霍臻不答反问道：“你当时遇到了什么情况？” 顾皎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心有余悸地说：“幸好有你和阿娘、昊阳父亲给的符箓，不然我就危险了。”顾皎也是经过这次沉舟历练，才深刻体会到上界和下界的不同，下界修士最高修为不过阳神，就算是偷袭也是有数的，可上界修士的修为是没有定数的，她如果不谨慎行事的话，将来很有可能面对天仙、甚至是玄仙。 霍臻若有所思地问：“你说你还得了记忆碎片？里面有修士一剑劈碎了山门和七情宗的主峰？” 顾皎点点头，她想起自己脑海中的身影，再看看身长玉立的霍臻，她仰头笑道：“若不是你说过，你没有经历过上古时期，我都怀疑那灭杀七情宗的人是你。”顾皎总觉得那人施展剑法时的姿势很眼熟，跟霍臻很像。 霍臻问顾皎：“你听过七情宗吗？” 顾皎摇头：“没有，我还问过祖父，祖父都说他没听说过上古时期有个七情宗，估计是某个不知名的小门派吧。”毕竟那门派连个帝君都没有。 也不是顾皎口气大，看不上玄仙，而是上古时期跟现在环境不同。那时候鸿蒙之气尚未彻底散去，有了鸿蒙之气的蕴养，天材地宝层出不穷，灵脉矿藏也是应有尽有，天地间灵气均匀充裕，那时候的玄仙比现在多多了。一个宗门能被玄仙毁去，显然自身宗门没可以压制玄仙的帝君，这样的宗门在上古时期算小宗门吧？ 在现在的修行界都不算是顶级，比如说无极宗明面上的玄仙就有好几个，还有已离宗自己开脱仙域的帝君。当然修炼到帝君这一级别，他们本身跟无极宗都是平起平坐了，无极宗也不可能拿门规来束缚他们，这些帝君几乎跟无极宗没关系了，仅有几分香火情了。 霍臻摇头：“你错了，七情宗在上古时期很出名，它是当时的顶级大宗门。” 顾皎吃惊地问：“那我为何没听过他的名字？连祖父都不曾听过？” 霍臻说：“那是因为七情宗是个禁忌，你祖父才刚晋阶玄仙，需要过段时间才能接触到帝君才能翻阅的资料。” 顾皎困惑地问：“既然是顶级大宗门，为何会被一位玄仙覆灭？难道他们就没有一位帝君？” 霍臻道：“这是很多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但没人知道为何。有人曾经推测，那位玄仙有可能不是玄仙，而是一位帝君化身。” 顾皎暗忖帝君化身？还有人跟霍臻一样喜欢精分吗？她好奇地问霍臻：“你可以应付昊阳父亲和祖父的联手吗？”难道帝君之间的差距有这么大？ 霍臻微微一笑：“当然。”昊阳和凌霄都比自己晚了那么多年晋阶帝君，他多的是手段对付他们。 顾皎默然，她都不确定霍臻是在逗自己，还是在说真话。 霍臻轻顺她的长发：“上古末期那段时间修行界很乱。” 顾皎仰头看着霍臻：“乱？”这也是古籍中没有记载的内容，果然每个地方都一样，很多真相都只在特定阶层内流传。 霍臻微微颔首：“上古末期是神族最后的疯狂期，当时人族的势力已经不容压制，俨然成为各族之首，掌握了天地间的大半气运，神族们不甘丧权，曾倾各族之力想要把人族彻底打压下去。” 顾皎听得小嘴微张，她不自觉地追问：“然后呢？” 霍臻说：“然后人族赢了，神族隐逸了，现在上界几乎都是人族的天下，连中央仙域都从之前的神族领域，变成了现在的人族仙域。” 顾皎问：“那七情宗也是因为人族和神族大战引起的？” 霍臻微微颔首：“七情宗当时只是一个引子，之后还有不少大宗门没落，甚至你们太阴族都受了牵连。” “太阴族？”顾皎偏头看着霍臻，太阴是洪荒古族，也算是人族。 霍臻说：“当时神族妄图让修行界重回混沌，是你们太阴族的圣女出来力挽狂澜，才有了现在的修行界。” 顾皎匪夷所思：“天地还能重回混沌？” 霍臻说：“当然可以，只是重回混沌之后，除少数帝君能逃脱之外，别的生灵无一可以幸免。” 顾皎问：“所以他们是准备同归于尽？” 霍臻一笑：“那倒不是，他们毕竟是神族，神族都是先天神灵创立的，是神灵的后代，得神灵偏爱，总有些保命的手段。”天地重回混沌，倒霉的是除了高等神族以外的种族。 顾皎喃喃道：“既然神族如此厉害，那太阴族那位圣女是如何阻止的？” 霍臻说：“资料不详细，当时很多史料都被人为损毁了。就我的推断是，当时神族中也不是所有人都赞同这一提议的，很多神族后来都跟人族联手了，所以太阴族那位圣女最后才能成功阻止。”他顿了顿说：“这段历史你可以等回了太阴族后，问问你们族里的族老们，她们应该比较熟悉。”太阴族很多族老都是经过那段时间的。 顾皎下意识地点头，随即马上又摇头：“我暂时不去。”她要去了太阴族，恐怕就被人看得严严实实的，再也无法出门了，她将话题拉了回来：“你还没说，你为何要来？” 霍臻说：“我当时感觉到了一股天魔的气息。” “天魔？”顾皎不确定地问：“你说的天魔是域外天魔？”除了域外天魔，没有别的天魔了吧？可自己怎么可能会在沉舟里遇上天魔？ 霍臻点点头：“是的，域外天魔。”这次的感觉太古怪了，霍臻只对顾皎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他自己都没弄清也不说了，免得小丫头瞎担心。 顾皎连忙起身问霍臻：“我身上没什么问题吧？” 霍臻肯定地说：“没有。” 顾皎松了一口气。 霍臻安抚顾皎说：“就你之前的描述，我猜那天魔可能就是攻击你的黑衣人。” 顾皎不解地问：“域外天魔拿我的战利品做什么？”人族的法器对他们有用吗？ 霍臻道：“你以为他是抢你的战利品，或许他只是想夺舍你呢？” 霍臻的话让顾皎一阵阵后怕，幸好自己有鸿蒙珠护体，不然自己真哪儿都不敢去了。 霍臻对顾皎说：“我给你的那些宝贝你留着吧？” 顾皎点头道：“都留着，我谁也没给。” 霍臻听了很是欣慰，“这些东西都是我给你准备的，你以后想送礼，我让人替你准备些不值钱的。” 顾皎摇头说：“不用了，我的东西够多了。” 霍臻道：“人情往来总要有的。”他想起顾皎对可儿的态度，眼底浮起淡淡的笑意，“你不要给你妹妹准备几样礼物吗？” “妹妹？”顾皎歪头看着霍臻，“我哪来的妹妹？” 霍臻笑道：“可儿不是你妹妹吗？” 顾皎满脸嫌弃：“她算我哪门子妹妹！我关心她是因为——”顾皎说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真把可儿当自己人看待了，难道太阴族人的血脉牵连就这么深吗？ 霍臻看到顾皎这样，倒是有些明白顾风华为何坚持让小姑娘留在萧家了，只有留在萧家她才能跟正常的孩子一样长大，留在太阴族、昊阳和自己那里都不好，在他们那里是没有真正的同龄人可以陪她打打闹闹长大的，这也是昊阳情愿每旬来找女儿，也没有将女儿身份暴露出去的主要缘故吧。 霍臻见顾皎满脸懊恼，他笑着附和说：“你是因为她也是太阴族人才关心她的对吗？” 顾皎斜睨了霍臻一眼：“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这么哄我。” 霍臻莞尔：“好，我不哄你，不过你都入了无极宗了，总要准备些小礼物，即便你不是无极宗弟子，也要跟大家和睦相处，自古拿人手短，你不善跟人相处，就多送些礼物吧。” 顾皎：“……”她有可怜到只能拿钱找朋友吗？顾皎糟心地对霍臻说：“你不是还在参悟吗？赶紧回去吧，别为我耽搁时间了。”也不要絮絮叨叨了，她娘都没那么唠叨。 霍臻叹气道：“我难得来看你，你就不念我一点好？” 顾皎说：“我怎么不念你好？我是担心你修为啊。”顾皎都后悔用霍臻的符箓了，她暗暗下定决心，除非生死攸关，不然她绝不轻易动用霍臻和阿娘的符箓，她不想让他们修炼分心。 霍臻如何不知她的心思：“以后遇到危险了，该用还是要用的，你要是除了什么万一，我更分心，届时就是我真身出场了。” 顾皎坚定地说：“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为了阿娘和霍臻，她也要把宅女风格坚持到底。 霍臻还想说话，但是结界外响起了昊阳的声音：“阿菟，你在哪里？”霍臻闻言心底轻叹一声，等自己出关一定要把这丫头哄到自己门下，不然两人见面也太不方便了，他打开结界，就见昊阳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霍臻淡淡一笑：“昊阳帝君。” 昊阳皮笑肉不笑地问：“都说紫微帝君沉默寡言，我看大家都看错了您。”这一聊就是半个时辰，这算沉默寡言？ 霍臻看在他是顾皎前世父亲的份上默默忍了，他也知道能得来这半个时辰是极限了，这阶段两人是不可能见面了，不过确定她身上没有域外天魔后，他也放心了，他对顾皎说：“我先走了，你好好保重。” 顾皎道：“帝君您也保重。” 霍臻看了顾皎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去。 顾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以前总怀疑这人对自己好是有目的的，可现在他闭关冲击这么紧要的关头，还分心关心自己，他就算有什么目的，顾皎也不想多问了。 昊阳酸溜溜道：“人都走了，怎么还看？你什么时候对我这样就好了。” 顾皎哭笑不得地转身道：“您是我父亲，我怎么不对您好了？” 昊阳说：“我每次离开的时候你有依依不舍过吗？” 顾皎道：“可是您也每旬都过来啊。”既然每旬都能见面，他也不闭关，有什么好依依不舍的？ 昊阳苦笑一声：“你跟你阿娘真不愧是亲母女。”一样的没良心。 顾皎仰起小脑袋笑嘻嘻地说：“我对您，可比娘对您好多了。”虽然阿娘从来没提过她跟昊阳父亲的事，可光看阿娘的态度就知道，阿娘压根没把昊阳父亲放在心上。 昊阳气笑不得，他捏着女儿的小脸说：“以后别出门历练了，你少什么宝贝就来找我，我给你。” 这话顾皎只当耳旁风，听过就算，“我知道。”她嘴上答应了，至于做不做就要看具体情况了。 似水流年 昊阳也知道把女儿关在家里不现实, 她肯定不会理自己的，所以他只能尽量哄着女儿, 想让女儿多学些好玩又有趣的法术, 将女儿留在家里。奈何他闺女心性坚定，该学的学，觉得暂时没有必要的就不学, 每天修炼、休息的时间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昊阳看了既欣慰又无奈, 欣慰是女儿这么小，自控能力就这么强, 将来起码能成就天仙之位, 女儿成就天仙, 又有自己的庇护, 她前途是不用担心了；无奈的是闺女主意太大, 无论做什么事都只相信自己, 昊阳真担心这丫头突然会跟霍臻私奔。幸好霍臻还算识趣，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离开之后就再没来过, 这总算让昊阳稍稍放心了些。 昊阳、紫微两位帝君的出现, 让修行界对新晋的玄仙凌霄刮目相看, 众人都没有想到他有如此大的面子, 能让这两位帝君出现。论辈分霍臻和昊阳在帝君都不高, 两人都是年轻代的帝君, 但比起那些隐逸许久、迟迟没有消息, 都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上界的帝君来说，两人出现频率还算高，行事又多偏狠辣, 会让人不自觉的崇拜。 两人相携而至来庆贺凌霄晋升玄仙, 凌霄的地位就不由自主地拔高，无极宗也对他更重视了。无极宗高层知道紫微和昊阳是为了萧嫣而来，但凌霄是萧嫣的姑祖父，就算将来昊阳将女儿接回去，就凭着现在这份情分，凌霄也起码有了两个同盟，他的起点就比一般人高多了。 无极宗本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想法，有意无意的将宗门的资源大部分倾向了凌霄，为凌霄将来建立仙域提供部分家底，凌霄欣然收下宗门给予的好处，他是寒门弟子，是无极宗培养自己成材，他跟无极宗牵扯极深，即便将来建立自己仙域，不可能像昊阳那样独来独往，他还是愿意跟宗门互惠互利的。 凌霄现在最奇怪的是：明明顾皎都已经上界这么久了，为何太阴族还迟迟没有动静？太阴族人丁稀少，族中难得有个小孩子，不应该马上把她接回去么？甚至连他带可儿上界，太阴族都没有派人来查看这突然冒出来的族内后裔，难道太阴族是出了什么岔子？ 不过这一切都跟顾皎没什么关系，大家都有意识地避开了她，大家都觉得她年纪还小，不需要考虑这种事。顾皎在凌霄道宫里的日子很悠闲。她不是无极宗弟子，但凌霄门下徒子徒孙，萧家的族人们都是无极宗弟子，无极宗高层也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即便她没有拜入无极宗，也给她极大的便利，除了没有传授真传心法之外，给她的待遇一如无极宗真传。 这点让顾皎多少有些诧异，拜那位“严师伯”和几位师兄弟所赐，她对无极宗印象不好，等她到了无极宗，她才发现自己以偏概全了，少数人不代表大部分，无极宗那么大，讲道理的还是大多数，不然宗门也不可能壮大到这程度。 凌霄见孙女虽没有拜入无极宗，但跟自己门下徒子徒孙们玩得都不错，他也很鼓励孙女多跟同龄人交流，他也大概知道了顾皎在下界的经历，这孩子跟同龄人交流还是少了些，修行路上太孤独，还是需要多找几个道侣相互激励的。 顾皎的脾气很随遇而安，大部分时候她都很好相处，凌霄道宫里的徒子徒孙们都知道她是老祖宗最心爱的孙女，即使顾皎刁蛮任性，大家都要捧着她，而顾皎现在出乎大家意料的好相处，大家就更乐意跟她相处了。顾皎也是在无极宗，真正体验到了什么是仙家弟子的生活。 炼石为玉、月露养竹、采霞制衣……这些以前顾皎只是在话本里见过的事，在无极宗都算是弟子任务，每炼成一件宗门都会给予奖励。顾皎很喜欢这些宗门任务，她在下界别说是九阳宗和广寒宗两个魔门了，就是神霄宗和青城宗都没有这份闲情逸致。 和上界大部分修士都能修炼到元婴、阳神不同，在下界从筑基开始，每一层都会刷下很多人，大部分人光是修炼就耗费了大半精力，哪有什么精力分在这种事上？当然这些宗门任务也不仅仅只有风雅，它还可以训练修士对灵力的微操，顾皎三四个任务做下来，不仅修为上去了，对灵力的操作也更细致了。 顾皎这才明白母亲的用心良苦，无极宗是大宗门，他们有专人琢磨如何训练弟子的各项能力，都形成了一套体系，她身边的长辈修为再高，都比不上这种专研了无数万年教学的专业。 如果说萧家是最好的蒙学的话，那么无极宗就是最好的小学、中学。与此同时，顾皎还有两位玄仙级别的高阶修士随时随地给她开小灶，她修为就进步更快了，不过短短的十年时间，顾皎的修为就从金丹初期晋阶到了金丹后期。 有经验的修士都知道，每个修炼阶段从初期到后期都是相对比较容易突破的，大部分时候只要用心修炼、积累够厚就足矣，阻拦修士晋阶的往往就是后期到大圆满期的突破，这种突破光靠积累也不行，不然萧秀兰和严师伯早突破了。 凌霄本以为孙女在进入金丹后期之后，就会来问自己如何突破大圆满期，但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能耐得下性子，又花了五年时间从金丹初期开始，又重新修炼了一回，等再次进入金丹后期才来找自己说，想出门历练。凌霄惊讶的看着孙女：“你要出门历练？” 顾皎点头说：“我都在宗门里修炼十五年了，是该出门走走了。”就连顾皎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在无极宗待这么久，她本以为自己可能待上一两年就又会离开的。 凌霄道：“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出门。”不然又怎么可能在他道宫一待就是十五年，每天就是在静室修炼完毕，去书阁看书，而后晚上来他和妻子身边请安侍奉。凌霄收过很多弟子，他每个弟子的生活都大致如此，可这些弟子大部分都是从小被宗门强行培养出来的，跟孙女这种自觉主动行事是两回事。 顾皎说：“我是喜欢待在家里，但也没有不爱出门，我就是想现在的机会难得，就应该好好沉下心来学点东西。”她是觉得自己的年纪在上界来说还是小孩子，小孩子就应该多读书，趁着有长辈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的时候好好学习，将来长大了，自己面对各种困难时才能游刃有余。 凌霄感慨道：“你那些师伯师叔、师兄姐们当初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顾皎笑着说：“我有宿慧，两世为人，阅历肯定比同龄人更丰富。” 凌霄不以为然：“你前世那点岁数在修行界值什么？” 顾皎摇头道：“祖父，你能不能这么算。或许我前世的年纪在您眼中不算什么，可对凡人来说，也走了人生了三分之一了，凡人寿元短，同样的年纪，凡人心智就比修士成熟多了。” 凌霄闻言心中微动，阿菟说的没错，一样的年纪，在修行界十多岁的修士还是孩子，凡间都可以为人父母了，或许他可以让自己那些弟子去凡间历练一段时间？他低头问顾皎：“你想去哪里历练？” 顾皎虚心求教：“我就觉得自己修炼进入瓶颈了，不知道应该如何突破了，还望祖父指点。”这也只有祖父才能指点了，昊阳父亲是不指望的，他只会跟自己说，她还小，不用这么急着突破，慢慢就可以，顾皎懒得理会他这种哄小孩的话。 凌霄沉吟了一会道：“修炼讲究一张一弛、一松一紧，你之前修炼都轻松，不若紧一紧如何？” “怎么紧？”顾皎偏头问：“我要去秘境历练吗？” 凌霄摇头：“不提秘境历练福祸难测，就凭着你身上那么多法宝，也没法让你体会到‘紧’的感觉。” 顾皎深以为然，她一直觉得自己秘境历练很尴尬，她修为低、但身上法宝多，进入跟她修为相等的秘境，对她来说就跟玩儿一样；进入高阶秘境的话又太危险，她肯定以保命为主，怎么稳妥怎么来，最后搞不好就弄成野外求生真人秀，所以除非朋友或是亲人邀请，不然顾皎很少主动去秘境历练。 凌霄说：“我的意思是让你当一段时间的散修。” 顾皎一怔：“散修？” 凌霄微微颔首：“你自打修炼迄今都没受过什么苦，一直是顺风顺水的修炼长大，唯一的烦恼大约就是修为应该怎么才能突破。所谓人生百态，修士修炼到一定程度就应该去体悟人生，你又有宿慧，前世已经体验过凡人生活了，那现在就先去体验体验散修的生活吧。” 祖父的话顾皎心中颇为感慨，祖父大约是第一个客观评价自己修炼环境的人了，像她父母、霍臻，总觉得自己在下界受了多少苦，搞得顾皎每次都觉得自己的对受苦的认识，是不是跟修士有差异，幸好自己身边的高阶修士中还有祖父一个正常人。 顾皎说：“祖父您的意思是，让我舍掉法宝，从零开始体验散修生活吗？” 凌霄摇头道：“气运也是修士实力的一种，你身兼大功德、气运上佳，所以出身好，又得了那么多人疼爱，有了如此的法宝，这也是你的实力，你没必要舍掉，也不能舍去。记住！永远不能放弃自己的实力，这会让你陷入求救无门的绝境。” 顾皎认真地点头道：“我知道了。”她本来也没想到舍弃所有法宝，她身上还有鸿蒙珠，它比所有法宝都厉害。 凌霄继续说道：“散修中藏龙卧虎，里面也有不少修士身怀异宝，你并非特例，我只希望你能努力做像一个散修。” 顾皎突然想起了自己在阴冥界和顾莲的那段生活，那段时间她真体验到了什么叫散修难为，但那时候她有顾莲手把手的教自己，顾莲所在的门派也只是一个小宗门，所以她们生活还算安定。上界高阶修士多，环境更复杂，或者自己应该再去体验下上界散修的生活？不管能不能突破，好歹也是个经历。 散修历练（一） 凌霄见孙女若有所思的样子, 估计她应该是心动了，他上下打量着孙女：“你要当散修的话, 这脸要遮挡下, 不然大家看到你的脸，就知道你身份了。” 顾皎：“……” 凌霄忍俊不住，安慰小丫头说：“漂亮是好事, 你不开心吗？” 顾皎闷闷道：“怎么修士都会那么八卦？” “八卦？”凌霄挑眉看着孙女, 不理解孙女怎么突然说起八卦，“高阶修士都会钻研部分八卦。” 顾皎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想了想问凌霄, “祖父, 有没有那种彻底改变容貌, 能让玄仙都看不出真容的易容法器？” 凌霄道：“我这里是肯定没有, 你问问你昊阳父亲有没有。” 顾皎立刻说：“不用问了。”每次事情到了昊阳父亲手里, 就会变得格外复杂, 自己的容貌能被人广为传播，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凌霄想到之前因孙女容貌引起的风波，就唏嘘道：“时间过得还真快, 你刚到我们身边时还是个小女孩子, 现在都大姑娘了。” 顾皎在凌霄身边住了十五年, 这十五年时间, 顾皎不止修为长了, 身体也长了, 她被鸿蒙珠刷成孩子模样的身体再次长大, 并且随着她年纪渐长、阅历逐渐加深，她身上的青涩之气也渐渐褪去，露出了让人惊心动魄的美丽。也幸好修炼到金丹的修士都有几分定力, 不至于被美色所迷, 不然顾皎身边早填满各种狂蜂浪蝶了。 即便如此萧氏仙姝的名号也渐渐宣扬了出去，甚至有人将顾皎的名字录入了群芳谱。这群芳谱是三十六天辖下情报部门给各宗弟子的排名，里面有靠容貌取胜的群芳谱、也有靠修为取胜的群仙谱。一般来说，群芳谱记录的是阳神以下的修士，群仙谱记录的修士以阳神、人仙修为居多修士，一旦修为升至金仙，三十六天就不会录入了。 天极萧嫣这名字一录入群芳谱便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这个名字刚出现就稳居榜首，瞬间将之前占据榜首三百余年的广寒殿冷月仙子压在了下面；但在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后，很多人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翻群芳谱时，萧嫣这名字又消失了，一如她出现的那么神秘。 能让三十六天修改群芳谱的自然不会是寻常人，这事是昊阳一手操办的，他让人时刻关注着女儿的消息，一看到女儿的容貌出现在群芳谱，立刻让人传令给三十六天，让他们撤下女儿的名字。三十六天实力也很雄厚，也不至于害怕昊阳到对他唯命是从，但三十六天是生意人，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 顾皎的身份保护太严密，三十六天只打听到了顾皎是萧少阳的女儿，却不知她前世父母是昊阳帝君和玄度仙后，如果他们提前知道，肯定不会把顾皎的名字放上去的。顾皎这个身份等级不是普通人可以评头论足的，因此他们快速地撤去了萧嫣这名字。 然而这一反常的举动，瞬间引起了众人关注，很多不关注群芳谱的人都开始好奇萧嫣的身份，更有好事者通过“天极萧嫣”这四字打听到了这神秘美人的真实身份：新晋凌霄帝君的孙女、萧家嫡系弟子，可这消息一公布，马上又被人抹去了讯息，这下更加群情激奋，对萧嫣身份的猜测什么都有。 后来甚至连顾皎真容的影像都流露了出去，虽然这一次消息撤下得更快，影像资料只流传了半个时辰就在市面上全部消失了，连第一个将顾皎真容影像流传出去的人都消失了，可依然还有很多人看到了顾皎容貌，是故凌霄才想让孙女易容。 顾皎哪里想到自己成年后第一个烦恼居然是自己太出名，容貌广为人知，明明她都不怎么出门，“祖父，有什么地方是散修聚集处？” 凌霄说：“你可以先去无极宗下辖的集市转转，那里散修就很多。” 顾皎道：“那不是跟宗门里一样？” 凌霄耐心的说：“阿菟，你要知道突破不是一朝一夕的，祖父在天仙后阶停留了数十万，我试过了很多种法子，连孩子都养了好几个，最后还是机缘巧合突破了，所以你也要能耐得下性子，人不能一口吃成胖子，路要一步步走。你要独立，就要从小处开始，大部分散修一开始都是生活在大宗门的辖地的。” 顾皎点点头：“我知道了祖父。” 凌霄将提前炼制好的易容面具给了顾皎，“这个面具可以阻挡玄仙以下修士的神识，玄仙以上我就没法子了，你出门在外一切小心。” 顾皎认真地说：“祖父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自己，不会让自己轻易涉险的。”顾皎很感激祖父，以自己的身份，祖父完全可以把自己关在道宫里，让自己哪里都不去，这样他也不用承担什么责任。现在他让自己出门历练，其实是担了很大责任的，为了祖父顾皎也要保护好自己。 凌霄疼爱地揉揉孙女的小脑袋：“你们能成长，我就开心了。” 顾皎和凌霄都是果决的人，两人既然决定要出门历练，也不耽搁时间，顾皎跟萧秀兰说了一声后就离开了。凌霄也没有多给顾皎什么法宝防身，该给的东西，他平时早给了，现在只用给个易容面具即可。 萧秀兰也不阻止孙女的离去，她年轻的时候也有过这么一段时间，那时候她觉得老爷管自己管得太多了，一心想要自立门户。老爷当时也纵容自己，陪她在凡间住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她自己觉得无聊了，两人才回了老爷的道宫。 至此之后萧秀兰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道宫，也没有离开过凌霄。孙女现在的想法，估计跟自己那会差不多，等她玩腻了，就知道回来了。 顾皎的离开无声无息，离开无极宗山门时，顾皎看着开阔的景象，有瞬间的茫然，但很快她就回神了，御剑先去了离无极宗最近的一个坊市，她没有先急着逛坊市，而是找了一个客栈先住下。 这客栈是这坊市最大的客栈，奢华无比，整个客栈就是一艘华美非凡的龙舟。顾皎缓步走进龙舟后，发现里面空间更大，顾皎暗忖看来这龙舟也是一个洞天了。 一名女修自内间走出，客气的询问道：“请问道友是来用膳还是住宿？” 顾皎说：“你们这里住宿怎么算？” 女修道：“我们这儿住宿都是独门独户的院落，因占据的灵脉等级不同而价格不同，下品灵脉的院落是一天一方灵精，中品一天十方灵精，上品一天五十方灵精，住得时间越长，住宿费用就越便宜。” 顾皎想了想，先交了三天的费用，“我先住三天，下品灵脉即可。” 女修见惯不惯，下品灵脉的院落是最畅销的，也不是所有的修士都没钱，而是很多修士都不习惯用外面的灵脉，都会随身携带小型灵脉提供自己修炼，“道友里面请。” 顾皎微微颔首：“有劳了。”这位女修是元婴修士，修为还比自己高。能用元婴修士当侍从的店铺，显然实力强悍，这样的客栈住得比较放心。也不是顾皎财大气粗，吃不惯苦，非要住这种大客栈，而是她一个单身女子出门在外，首要考虑的就是安全，独门独户的院落相对安全很多。而且这种单独的院落都有管家和下人，这些人是顾皎打听消息的最佳人选。 散修历练（二) 顾皎跟着侍女来到自己院落后, 发现这个客栈还是挺有心的，她这个院落虽然坐落在一条下品灵脉上, 灵气略稀薄, 但他们巧妙的利用阵法，将整个院落的灵力都聚集到了修炼的静室之中，这样静室的灵气就变浓郁了。这样的做法在宗门里也很常见, 只是顾皎从来没住过这种普通弟子的院落。 元婴女修带着顾皎大致浏览了一圈她居住的院落, 又介绍了院落的管家和打扫的粗使仆佣，上界灵气充裕, 这里的凡人身体也很好, 大多能活上两三百年。且大部分人都有修为在身, 这管家就是筑基后期修为, 粗使的仆妇修为更弱一点, 但也是筑基初期。 这样的人在下界都算修士, 可在上界都只能算普通人，就连顾皎这样的修为，在下界都可以被人尊称一声前辈了, 来了上界她都要谨慎行事, 单独出门时还要担心遇到危险。顾皎等招待自己的元婴女修走后, 也不急着出门打听消息, 她坐在静室中派遣了好几只飞虫、蚂蚁去外面打探消息。 顾皎在无极宗的十五年也不是只有修炼, 她还在祖父的帮助下, 好了好些用来探听消息的虫蚁, 这些小虫子移动速度极快，气息又弱，是探听消息的最好帮手。顾皎在无极宗养了一堆, 当然她不是养在界石里的, 而是养在特别炼制的储物葫芦里的。 顾皎同时又在院落里跟管事和仆役闲聊，这两人都是本地土著，祖上还有长辈在无极宗修炼，只因她们资质普通，心性也不坚定，才没有通过无极宗入门考核。 两人在这里待惯了，觉得这里比别的地方都好，也不愿意离开家乡拜入别的宗门，就留在家族修炼了。这客栈是三十六天辖下，俸禄丰厚、事情也不多，是这里最好的几个活计之一，两人也是托了家族关系才进来的。两人得知顾皎是来这里游历的，很热情的跟顾皎说了好些当地普通修士讨生活的方法。 和顾皎想象中散修都会出门猎妖兽搏杀不同，无极宗在此地开设了许多商铺，有出售符箓、有炼制法器的，还有制作法衣的……这些商铺常年都会招收有一定修士替他们干活。当然在干活之前，这些商铺会先免费传授散修如何绘符炼器，很多散修就是冲着他们传授的技艺才来应聘的。 替商铺干上几年，有俸禄拿，还能学上一手养家糊口的技艺，他们何乐而不为？如果能被商铺看中，推荐入无极宗当外门弟子那就更好了。入无极宗有两种途径，一种是年幼的时候通过无极宗入门考核，进入无极宗当弟子；还有一种就是成年后带艺拜师。 前者是有机会成为无极宗内门弟子、甚至是真传弟子的，而后者只能当外门弟子，最多将来修为上去了，当个外门长老。当然也不是所有的散修都会选择这么安逸的生活，也有人选择去危险中搏杀赚大钱，不过这样的散修一般不会出现在大宗门坊市，他们一般都去三不管地带。顾风华飞升时那片地方，就是这种散修云集处，当然这种地方顾皎想去也去不了，她没那么高的修为，可以瞬间走这么长的路。这些事从来没人跟顾皎说过，顾皎听得津津有味。 那管事见顾皎听得用心，猜测这姑娘估计是某个大家族出来历练的小弟子，她对顾皎说：“道友，你若是想在这里长久居住，可以住我们族里的房子。”这管事家族是这坊市的土著，族里的房子站了坊市的三成，房租虽然贵一点，但胜在安全，是很多散修的第一选择。 顾皎听了微微笑道：“我暂时还想到附近走走，等要租房子的话，我再来找你。” 管事一口答应。 顾皎答应了祖父来体验散修生活，但不代表她一定会住在坊市里，她之前那么多年都住在宗门里，如果继续住在坊市里，她感觉自己生活跟之前也没什么不同了，顾皎想先在无极宗的地盘上四处走走，等看完了风景再住下，反正自己这次历练是没目的的。只是顾皎才在客栈里住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她刚醒来，就被管事告知有访客。 “访客？”顾皎一脸懵，她是易容出来的，除了祖父母之外没人知道自己出来了，她还能有什么访客？ “阿菟，你起来了吗？”熟悉的声音在顾皎耳畔响起，顾皎一个激灵，“父亲？” 昊阳含笑问：“怎么？不欢迎我来？” 顾皎心中腹诽，当然不欢迎！她慢吞吞的起身，就见昊阳站在门外，他容貌没有改变，但完全没有之前那种吸引人的魅力，管事和仆役都昊阳甚至都没多关注。顾皎见状心头一松，看来父亲不是来抓自己回去的？ 昊阳打量着女儿的小脸，眉头微皱的嫌弃说：“你这面具能防谁？” 顾皎气鼓鼓的说道：“您要觉得不好，您怎么不给我准备？” 昊阳笑着坐在女儿对面，“怎么？生气了？” 顾皎戒备看着昊阳，“父亲，我可不会跟你回去，我要准备突破金丹期呢。” 昊阳无奈道：“你放心，我没想让你回去。”带回去干嘛？让女儿跟自己对着干？他大手张开，里面俨然也是一张易容面具，“这张面具是一件法宝，已有少许灵性，甚至可以遮挡你的元神。” 顾皎眼睛一亮：“父亲，你是答应我出门历练了？” 昊阳不死心的问女儿：“你一个人待在外面会不会觉得害怕？要不要我陪你？” 顾皎摇头否决：“不要！”顾皎不用想就可以知道，跟父亲历练是一种灾难。 昊阳轻叹一声，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万事小心，有什么危险一定要告诉为父。” 顾皎点点头：“我知道。”她起身对昊阳说：“父亲，我给你泡茶吧。” 昊阳看了一眼外面，微微笑道：“不用了，你有朋友来了。” 顾皎一怔，又有什么人来了？昊阳再次摸了摸女儿小脑袋后就离开了。他是个很识趣的父亲，不会打扰女儿跟朋友相聚。顾皎在父亲离开后，才又接到管教的回报说，她又有客人来访了，顾皎神识往外一探，惊讶的发现外面站了一个陌生男子，这人是谁？顾皎倒没觉得这人是自己不认识的人，父亲都说这是自己朋友了，难道他也跟自己一样是易容的？ 陌生男子察觉到顾皎的神识，简单的给顾皎传音说：“师妹，是我，萧霖。” “师兄！”顾皎惊讶的出门让萧霖进来，“你怎么来了？”顾皎对萧霖印象还不错，他在秘境里俨然以兄长自觉，在秘境里很照顾自己。后来出了秘境后，顾皎专心跟着祖父修炼，跟萧霖接触少了，但对萧霖印象一直很不错。 萧霖微微一笑：“我听老祖宗说你要出门历练就出来找你了。” 顾皎不解的看着萧霖：“师兄是想跟我一起历练？”私心来说顾皎不想有人陪自己历练，这样就丧失锻炼的意义了，顾皎正想着如何婉转的劝解萧霖不要跟着自己，却听萧霖问顾皎：“师妹，你想去看师傅吗？” 顾皎蓦地睁大眼睛看着萧霖：“师兄你说什么？” 萧霖耐心的重复了一遍：“我问你想不想去看师傅？” “父亲是不在镇海眼吗？”顾皎问：“我们能过去吗？”她还记得祖父送父亲进入那个海眼时候的样子，顾皎迄今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幸好她是确实看到了父亲所在那个地方风平浪静，祖父、霍臻和昊阳父亲都保证过，海眼中心是没有危险的，顾皎才放心。 “我们没法去海眼，但可以去看师傅。”萧霖说：“宗门在外面设置了一个阵法，师傅可以通过阵法跟外界联系，但一定要去海边才能跟师傅联系，而且之前师傅一直在镇压海眼，无法分心，所以师祖也没告诉你。” 顾皎听了欢喜的说：“那师兄我们走吧。”她要先去看她爹，等看完了再回坊市。 萧霖点点头，看着顾皎满心欢喜的小脸，眼底浮起淡淡的笑意，就算长大了，也还是小姑娘。 顾皎第一次去海边还是家族送她过去的，这一次是她和萧霖两人一起去，因为路途遥远，两人都没想要御剑而行，两人选择了飞舟过去。无极宗是上界的大宗门，宗门山门下的坊市自然是有飞舟的驻点的，但是极地之海就没有直达的飞舟了，两人只能先在一个相对荒僻的小镇下站。 顾皎举目四望，这座小镇不过方圆数百米的地方，镇上的房屋倒是排列整理，但明显都是商铺而不是民居。 萧霖解释说：“这里是个修真集市，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有集市，届时极地之海的修士就会来这里置换他们修炼所需的用品。师妹要是有兴趣的话，等探望完师傅，我们也可以来这里逛逛。你别看此地荒僻，这里有不少极北之海特有的奇珍，宗门很多修士都会抽空来这里淘宝。” 顾皎好奇的问萧霖：“师兄，这里还有海族吗？” 萧霖点头说：“上界的海族势力比下界还大，下界很多地方都没有龙族了，而上界还有不少龙族。” 顾皎问：“那极北之海也是海族的领地？” 萧霖道：“是，极北之海绝大部分是海族领地，不过师傅镇守的海眼附近是我们无极宗的地盘。” 顾皎好奇的问：“我们是人，难道还能常住海中不成？” 萧霖笑道：“无极宗又不是只有人族弟子。” 顾皎恍然大悟，她不是无极宗弟子，平时相处最深的是祖父道宫里的弟子，她都忘了无极宗还有很多妖族弟子。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辆马车，“师兄，我们坐车过去吧。”顾皎和萧霖都有飞剑，但两人很少会使用飞剑，毕竟以两人的金丹修为，使用飞剑御剑而行，还是需要消耗不少真元，出门在外，修士最忌讳的就是消耗太多真元。 萧霖发现顾皎的马车外表看起来很不起眼，拉车的马也是最常见的竹符马，速度颇慢，他挑眉问顾皎：“师妹，这是你特地收集的？”顾皎身上的法宝大多都是长辈的送的，他不信有哪个长辈会送这种法宝给她。 顾皎说：“这是我找道宫里的一个筑基期小弟子换的，他正好不要这马车了，我就用一个储物葫芦给他换了。”这种马车是最低级的代步马车，价格还算便宜，无极宗大部分弟子都有一辆，等修为上去了，大家囊中也有灵石了，就会把这马车低价卖给别的小弟子。 顾皎这辆马车都转了五手了，不过五个主人对它都还算爱惜，所以各种零部件都挺完整的。顾皎跟那位弟子换的时候，弟子都想送给她了，顾皎硬塞了一个储物葫芦给他。她界石里的储物葫芦已经泛滥成灾了，顾皎都懒得收了，任凭它们挂在枝头，有需要就采一个。 萧霖很是诧异的问：“你还会用别人的东西？” 顾皎抬眉看了萧霖一眼，心中略有些古怪，她跟萧霖又不熟，他为何用这种熟稔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这车我都洗干净了。”这车她从里到外都清洗了一遍，内里摆设全换了，有些不大好用的零部件她都换了，现在看起来跟全新也没什么不同，有什么不好用的？ 萧霖跟着顾皎上车，进去发现内里的摆设都是崭新的，但都是很常见的凡人用的摆设，他不由暗忖看来小丫头还挺细心的，他还以为她被人娇惯惯了，都不知道普通修士是什么生活了。 顾皎坐定后就催动符马走了起来，这只是最简单的马车，行驶方向都需要修士亲自控制，就是不需要修士花费灵力，因为马车内部有阵法，可以催动灵石来发动马车。野外出行，最难的事就是确定方向，顾皎比对着舆图，和以前长辈跟自己说过的野外出行经验，谨慎的驾驶着马车往前走。 萧霖见顾皎不用自己教，便将所有的事都安排的妥妥帖帖的，心中稍稍放心，他是很想陪着顾皎一起历练的，但他很有自知之明，等他们探望萧少阳回来后，这丫头估计就要跟自己分开行事了，所以能多教她一点就多教一点吧。 顾皎回头对萧霖说：“师兄，你看我走的方向对吗？” 萧霖笑道：“对的，师妹认路很有天赋。” 顾皎笑了笑没说话，她一点都不觉得认路需要天赋，只要智商正常、小心谨慎的人，应该都能认路吧。 萧霖见顾皎不接自己的话，不由轻咳一声：“师妹，两个时辰后我来换班。” 顾皎点点头：“好。” 之后的旅程顾皎就没怎么跟萧霖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她总觉得这次的萧霖对自己的态度，跟之前有点不同。之前她还能没什么顾忌跟他说话，这次就要多想想了，这人似乎有点自来熟？ 顾皎的马车颇慢，但是因片刻不停，所以两人只花了两天时间就到了极北之海，这时萧少阳已经接到消息，早早的在阵法前等候女儿了。 顾皎一到宗门驻地，就看到了父亲的影像，她欢喜的叫了一声：“父亲！” 萧少阳欣慰的看着长大不少的女儿，“阿菟都长这么大了！” 顾皎笑着说：“我都快四十岁了，怎么会没长大？” 萧少阳不以为然：“四十才多大？你离大人还远着呢。”他关切的问女儿：“你已经金丹后期了？” 散修历练（三） 顾皎对萧少阳说：“是的父亲, 我金丹后期了，我还重修了一遍, 现在修为停滞了, 祖父让我出来历练。祖父让我尝试看看做个散修，体验下世情。” 萧少阳闻言微微笑道：“你祖父教过很多弟子，为父当年金丹突破元婴时也同你一样, 隐瞒了身份去体验世情, 花了十年时间就突破到元婴了。你不用总想着要突破，就先到处走走, 你这十来年潜心修炼也累了, 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十年？”顾皎歪头想了想, 她现在是金丹后期, 寿元起码也有七八百年, 花个十年时间突破也不是很久, 说来还是当凡人的时候比较舒服，天劫只会在每次晋阶时候出现，别的时候都不会有。等晋阶人仙之后就不一样了, 过上一段时间就有天劫, 这大约就是天道的制衡吧？ 萧少阳以为女儿觉得十年时间长, 他开解女儿说：“你日后修炼的日子长着呢, 不在乎这么几年时间, 等你进入元婴以后你就会发现, 你修为停滞的时间会越来越长。” 顾皎点头：“我知道。”想想祖父为了突破玄仙, 花了多少年时间？人类从原始人发展出科技文明都没花那么多时间。顾皎早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 萧少阳目光又落在萧霖身上，“你也金丹后期了？”萧霖比顾皎就大了十岁，刚满三岁就到了萧少阳身边, 萧少阳虽不至于将对女儿的想念移情在他身上, 可他对的情分也不同于别的弟子，他对萧霖的修为也十分关心，“你正好跟你师妹一起突破，你要多多照顾你师妹。” 萧霖等着就是这一句话，他颔首说：“师傅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师妹的。” 顾皎瞅了萧霖一眼，她不觉得两人需要一起突破，他们修炼的心法不同，对修炼的感悟也不同，怎么可能一起突破？不过这话就不用跟父亲说了，他镇海眼已经够辛苦了，没必要让他再为自己分心了。 萧少阳所在的海眼威力极大，海眼平静的时候他还能跟女儿说上几句，海眼动荡的时候他就只能专心致志地化解海眼动荡引起的海啸。顾皎也不打扰父亲，而是坐在云端上，垂目望着汹涌起伏的海水，心中很是感慨，大自然威力真是无穷的，父亲即便是仙人，遇到这种天灾也只能顺势尽量减少海啸造成的伤亡，而不是强行压制。 萧霖问顾皎：“师妹，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顾皎说：“祖父和父亲不是让我当散修吗？我就做散修该做的事情。”顾皎暂且抛下一切，想着自己如果是散修，来了极北之海后会做什么事？肯定是等着这里的集市开始，将这里价格不贵、在内地又价值不菲的东西带回去。 萧霖听说顾皎准备等集市开集，心中十分诧异，他没有想到这丫头还有这份经营头脑，他微微笑道：“你准备买什么东西？” 顾皎说：“我去集市看看再说。”修行界最好买的，无非就是女人用的美容物品和修士恢复真元用的丹药，这两样极北之海都有，顾皎准备都买点回去试试看。 萧霖微微颔首：“我跟师妹一起去。” 顾皎也没推辞，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个帮手总比自己孤身一人安全。 萧少阳暂时理顺了海眼的爆发后，听说女儿要去集市逛逛，心里也惊讶于女儿居然会想到这一层。姑父对自己比对女儿狠多了，女儿出来历练，什么宝贝都带在身上，他出去历练的时候身上只有一柄剑，别的一无所有。 他也是吃了一番苦头之后，才知道散修担心的不仅仅是修炼时候的安全问题，还要为修炼物资奔波。萧少阳说：“你去吧，好好修炼，路上小心。” 顾皎说：“父亲，你也要小心，等我晋阶元婴以后再来看你。”顾皎很想多陪陪父亲，但父亲压制海眼明显需要很大精力，顾皎不想再让他分心，修士寿元悠长，不在乎一时的聚散离合。 萧少阳道：“好，为父等你好消息。” 顾皎和萧少阳告别以后，就离开了无极宗驻地，去附近的荒岛暂时休息。无极宗占据的这片海岸线附近岛屿众多，因此地过于荒僻，无极宗弟子很少来这里，这里的岛屿几乎都是人迹罕至的荒岛，也只有集市开集时才会有人。不少散修在此临时驻扎。无极宗也不管这些散修，这里的集市就是无极宗联合海族开办的，散修来得越多，对他们就越有利。 顾皎和萧霖到达荒岛时，已经有不少荒岛被人占据，两人也不凑热闹，找了一个离海岸线较远的一块礁石住下。顾皎看着岛屿上人数诸多的散修，她不由问萧霖，“师兄，为何宗门不在这里开个正经的集市？这些人来的时候好歹也有个住的地方？” 萧霖摇头说：“在极北之海厮混的散修，大部分都是低阶散修，本身囊中羞涩，很少有人会愿意住在正经的集市，宗门之前也曾将一个飞舟洞天搬来，飞舟在这里停留了百年，收入还抵不上洞天的消耗，后来宗门就把飞舟撤了，做了这么一个小集市。” 顾皎问：“为何这里的散修为都低？” 萧霖说：“因为这里是海族的地盘，除非是想人族和海族开战，不然大能修士是不会来此开宗立派的。” 顾皎恍然大悟，她都忘了这里大部分是海族的地盘。 萧霖和顾皎搭好了帐篷，两人正准备各自入帐篷打坐休息，却不想萧霖腰间的玉佩动了动，萧霖点开玉佩，里面出现的人正是无极宗在极北之海的管事，他请萧霖回去帮他们举办唱买会。顾皎和萧霖运气不错，本来现在这时候举办的集市并非年底一年一次的大会，只是寻常集市，交易的物品也不会是太珍贵的东西。 不料昨天居然有一个散修来集市的当铺里要当了一对几乎蕴养了五万年明月珠！众所周知，明珠都是珠蚌才能蕴养出来的，然而有意识的珠蚌是都不愿意蕴养明珠的，谁也不喜欢在肉里养不属于自己身体的东西，所以这种蕴养万年以上的明月珠是很少见的，大部分都是人为特地养殖的。 只是除了海族，还有谁能有闲情逸致养上五万年的珍珠？就算有也起码是天仙以上的大能了，这样的大能又怎么可能会把自己花了长时间蕴养出来的明珠卖钱？他们也不会缺这么点灵石。 因此这对明珠算是极北之地近两年来，收到的最珍贵的宝贝了，无极宗准备为它举办一场唱买会。萧霖是无极宗弟子，又向来沉稳精干，被理所当然地抓了壮丁。 萧霖接到宗门传讯，眉头紧皱，“师妹，我去去就回。” 顾皎说：“师兄不急，我在这里也不会有危险。”要在往常，她肯定跟萧霖一起去帮忙了，但现在她觉得自己还是离萧霖远一点好。如果不是怕长辈担心，顾皎挺想甩开萧霖一走了之的。 萧霖如何不知这丫头心里打的主意，他无奈地说：“你等我回来。”她年纪小，来了上界后就被人呵护保护着，根本不知道上界散修的生存环境有多险恶，他哪里放心真让她一个人独自体验散修生活？ 顾皎乖巧道：“师兄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萧霖是真心关心自己，她也不能太冷漠，不然就太伤人了。顾皎送走萧霖，在礁石外又看了一会夕阳海景，海浪涛涛，顾皎不由想起了自己之前那幅云海图，她不由取出云海图，想要继续完善自己的阵图。云海图自己完善得差不多了，现在可以画一幅真正的海浪图了。 “道友好笔力。”顾皎低头画了一会，就听到耳畔响起了女子轻柔的声音，顾皎抬头望去，就见一名青袍女子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礁石上，双眼目不转睛的自己的阵图。这女子的容貌在美人辈出的修行界只能算寻常，但周身有一股书卷的清气，显得她气质非凡，她见顾皎抬目望向自己，她赧然对顾皎行礼道：“我冒昧了，道友恕罪，我这人最爱画画，看到道友画技出众，才忍不住出言打扰道友雅兴。” 这青袍女子谈吐文雅、笑容明朗，让人一眼见了就心生亲近，顾皎对这位女子第一印象很不错，她拱手笑道：“这里也不是我家的地盘，道友不必如此多礼。”她在公众场合画画，就有被人评价的心理准备，若不是灵感突如其来，她也不会在这里画画。 青袍女子说：“在下一元宗杨持盈，敢问道友台甫。” 一元宗？顾皎闻言有些惊讶，一元宗在上界是跟无极宗齐名的大宗门，这位杨道友身为大宗门弟子，怎么会在极北之海？顾皎自我介绍道：“我姓顾，单名皎，是一名散修。”顾皎在下界用萧嫣当化名，到了上界天极萧嫣之名过于出名，顾皎只能改用顾皎了。 顾皎以前不敢用真名是怕人会利用自己真名勾魂，到了上界她就不怕了，她的魂魄早被父母和祖父保护着，除非有人可以突破一位帝君、一位玄仙和一位天仙的防护，不然是不可能勾走自己魂魄的。 杨持盈见顾皎举止从容，言之有物，不像是散修，她倒不是看不起散修，而是散修生存环境艰难，奋力修炼都耗尽了他们所有精力，他们哪来环境培养这份从容？这位“顾皎”道友怕是某位大家族出来体验生活的弟子吧？杨持盈见多了这样的人，看破不说破，她笑着问顾皎：“顾道友也是为了那对明珠过来吗？” 顾皎说：“这种数万年的明珠少见，我也就是看看热闹而已。”顾皎留了一个心眼，无极宗对外只说是数万年的明珠，没说是五万年的，她也不会对外人说确切年数。 散修历练（四） 杨持盈见顾皎说话滴水不漏, 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大家都是过来看热闹的。”杨持盈对明珠兴趣不大, 她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顾皎的画作上, 她好奇地问顾皎：“我看道友的画技十分特别，不知是师从何人？” 顾皎垂目看了一眼自己的画作，她这次的云海图采用的是西式画法, 以颜色和阴影描绘海浪的汹涌起伏, 顾皎以前也没见过修行界有人用过这种画法，难怪这位杨道友会好奇, 她笑道：“这是我跟一位老画师学来的, 不是什么正经画技, 难得大雅之堂。” 杨持盈摇头说：“道友这画技独特、色彩炫目, 都可自立为一家, 怎么说是难登大雅之堂？”她指着顾皎的颜色问顾皎：“道友这色彩是用何种物品做成？” 这颜料是顾皎在下界采集了矿石后炼制的, 她做了好些颜色，有鲜艳明亮的、也要粉嫩可爱的马卡龙色，时下修行界的颜色略偏, 这样的颜色华贵典雅是有, 但单看就没顾皎调制的颜色那么可爱了。 顾皎自己都很喜欢这些颜色, 她见杨持盈是真心喜欢画画, 她也不藏私, 将自己的颜色全部拿了出来给杨持盈赏玩, 杨持盈看得啧啧称奇, 她也自己炼制过颜色，可没炼制过这么有趣又好看的颜色。 杨持盈在画道上也颇有讲究，顾皎也是喜欢画画的人, 两人不知不觉地聊了好一会, 直到天完全黑了，杨持盈才发现自己打扰了顾皎作画，她歉然道：“我难得遇到喜欢画画的同道，竟然打扰道友这么久，耽搁道友休息了。” 顾皎笑着说：“我修炼迄今，也就遇到了杨道友一位同好，大家今日都很尽兴，谈何耽搁？” 杨持盈见顾皎落落大方，心中对她感观更好了，她邀请顾皎去一元宗的驻地，这里说是无极宗的地盘，可无极宗又不会管散修之间的纷争，顾皎一个单身女修还是谨慎为好。 顾皎不觉得自己会在无极宗地盘出事，但杨持盈盛情相邀，她略一犹豫也应下了，她来上界这么久，还没交到过什么朋友。在祖父的道宫里，她辈分太大，除了可儿那个小白痴，她也没什么亲近的友人。 她跟可儿怎么也算不上朋友，顶天就是她带着可儿玩……在萧家她就更没朋友，萧家嫡支子嗣稀少，她是萧家目前仅有的独苗苗，旁支族人把她当小公主那么捧着，也不可能跟自己做朋友。 杨持盈是顾皎来上界后，第一个遇到的比较谈得来的朋友，她又是大宗门弟子，应该不至于有危险吧？顾皎跟着杨持盈来到一元宗的驻地。 一元宗弟子来得比顾皎、萧霖早，他们占据了一个环境尚可的小岛，岛上植被、清水齐全，临水的地方被开辟出一片平地，上面搭了一顶帐篷。这种帐篷是类似洞天的法器，看着占地不广，但内里空间颇大，像一元宗这顶帐篷，里面起码也能住上数百人。 这种帐篷炼制简单、消耗也不大，很受上界大宗门弟子和有点身家的散修喜爱。当然这种帐篷住着没有洞天那么舒服，里面就是一个黑洞洞的空间，灵气光线全无，想要亮光还要装灯，不过如果只是暂时休息的话也够用了。这样的帐篷顾皎有好几顶，都是萧家和无极宗的长辈们送的，不过她现在修为还不高，又一人孤身历练，就不拿出来打眼了。 也不知是不是一元宗弟子都在帐篷里的缘故，顾皎只在岛上看到了一名金丹男修，两人尚未到岛上，这名男修就已经睁眼望向两人，他对杨持盈微微一笑，“师妹，这是你新交的朋友？” 杨持盈道：“这是我新交的朋友顾皎。”她又向顾皎介绍自己师兄：“顾道友，这是我师兄杨凌。” 顾皎客气地打招呼：“杨道友。” 杨凌颔首回礼道：“顾道友。”顾皎是杨持盈的朋友，杨凌有事在身，也不跟她多寒暄，他转身对杨持盈说：“我一会要去一趟无极宗，你乖乖待在这里等我回来可好？” 杨持盈好奇地问杨凌：“师兄去无极宗作甚？” 杨凌道：“我听说萧霖也来了，我去会会他。” 杨持盈说：“师兄快去吧。”师兄和萧霖是老朋友了，之前两人师傅修为相当，他们年纪和修为也相当，曾有好事者将两人并称为双杰，师兄每次见了萧霖都会忍不住跟他过几手。 杨凌不放心地再次叮嘱她说：“你留在岛上别离开。” 杨持盈应道：“师兄放心，我不会乱跑的。” 顾皎心有戚戚地听着杨持盈的话，她也常听人说这种话，看来杨持盈和杨凌兄妹感情很不错。不过萧师兄不是隐瞒身份来极北之海的吗？怎么又被人看破身份了？顾皎这下更确定不能让萧霖跟着自己了，不然自己还玩什么？明眼人看到自己跟他在一起，就知道自己身份了。 杨持盈等杨凌离开后，对顾皎说：“顾道友，我们还是去里面说话吧。”她邀请顾皎去岛上的帐篷。 顾皎有些犹豫：“会不会打扰道友的同门？” 杨持盈笑道：“这次就我跟师兄两人来这里，帐篷里没有别人。” 顾皎这才跟杨持盈入了帐篷。甫入帐篷，顾皎就感觉帐篷中灵气充盈，她下意识地运转心法将灵气隔绝。她发现杨持盈用的这顶帐篷，跟顾皎见过的无极宗帐篷不一样，无极宗的帐篷就是用木材密密麻麻地搭建了数百间密室，密室空间也不大，仅能容纳一个坐着的人。 而这顶帐篷内里颇为宽敞，大殿、茶室、书房一应俱全，周围环绕搭建了十来间宽敞的静室。杨持盈见顾皎暗中打量着自己的帐篷，越发确定她身份不同寻常，她估计以前是见过这种帐篷的，不然不会如此惊讶，她解释说：“这顶帐篷是我师傅赐给我师兄的，平时住不了多少人，师兄为了让大家住的舒服点，就把静室改成现在这样子。” 顾皎笑道：“原来是令师赐下，难怪如此宽敞气派。” 杨持盈谦虚地说：“不过略看得过眼罢了，道友过奖了。”她说完又从自己储物袋中翻出自己之前所绘的阵图，她兴致勃勃地对顾皎说：“道友，这是我之前绘的阵图，比不上你精妙，还请你多指点。” 顾皎翻看着杨持盈的阵图，她绘制的阵图比顾皎多多了，顾皎只炼制了一幅云海图，杨持盈精心祭炼的阵图大约有十来幅，信手描绘约有百幅之多，可见她对阵图和绘画的喜爱，顾皎一面看着，一面跟她聊着关于阵图绘制的心得，两人聊得十分投入，甚至都忘了时间的流逝，甚至连杨凌带着人回来，两人都不曾发现。 杨凌掀帘入内，见两个小丫头坐在茶室，热火朝天的绘制着一幅阵图，不由纵容一笑，“我家丫头就喜欢阵图，看到阵图连修炼都能忘了，怠慢之处还望萧兄别在意。” 萧霖笑着摇头，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顾皎跟人这么聊得来，看来她跟杨持盈很投缘？ 茶室被杨持盈和顾皎占据了，杨凌就邀萧霖去大厅说话，“萧兄，我过几天准备去一趟外海，你可愿与我同去？” 萧霖问：“你为何要去外海？”所谓外海就是离开了无极宗领地的海域，这些海域归海族所有，一般人修很少涉足。毕竟海族对人修都不太友善，就像人修对海族一样。 杨凌摊开了一张海图，“这是我晋阶金丹后期之后，师傅给我的一张海图，他跟我说他早年游历外海时候，曾在外海发现过一片龙骨树林，师傅说他当时见到就有数百株左右，他采走了其中十来株万年以上的，如今又过去近万年，如果师傅说的那片树林没有被外人发现的话，应该又有数十株万年龙骨树了，萧兄可愿与我同去？” 龙骨树是一种长在深海的小树，百年只长一寸，有强筋健骨、润养经脉的功效，年份越久、药效越强。修炼越往后，对肉身强度要求就越高，很多修士在修炼后期都会有意识的增强肉身强度，龙骨树最好的增强肉身的灵植。更别提它还有润养经脉的功效，众所周知，经脉越强韧，对修炼就越有益处。 萧霖挑眉问：“你想让我跟你一起去找龙骨树？” 杨凌坦然道：“外海过于鱼龙混杂，我和师妹两人没十足把握能顺利拿下龙骨树，如果萧兄愿意去的话，我那份龙骨树可以分你一半。”杨凌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不过只是金丹修士罢了，即便师傅发现龙骨树的地方，离无极宗的内海不远，但也是在外海，杨凌担心自己有去无回。 杨凌和萧霖说着龙骨树的事，杨持盈和顾皎也说起这件事，杨持盈也邀顾皎一起去采龙骨树，杨持盈并不是冒失的人，但她跟顾皎这段时间的交谈，发现两人在各方面都很合拍，师兄请了萧霖当帮手，她也想找个帮手。顾皎虽从未显露过自己实力，但一个人实力强不强，从她言行举止就能看出，顾皎一看就是十分自信的人，她又不像是自高自大的人，那就证明她本身实力不错。 “去外海？”顾皎闻言有些犹豫，也不是她小人之心，而是她防备杨持盈会不会在外海对她不利。 这时顾皎耳畔传来萧霖的传音：“师妹，你答应下来，我们一起去。” 顾皎面上不动声色，但暗中传音问萧霖：“师兄，这两位人品真可靠？” 萧霖说：“杨凌人品不错，杨持盈我没见过，不熟悉，不过应该没问题。”萧霖也不是贪那几株龙骨树，他只是想让小丫头见识下修行界的险恶，免得她老想甩开自己单独历练。 散修历练（五） 顾皎将信将疑, “龙骨树难得，他们真愿意分我们一半？”他们两个人去不好吗？为什么还要找他们帮忙？ 萧霖轻笑一声：“龙骨树再珍贵, 对大宗门来说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 能用几株龙骨树做些人情，让弟子交到几个至交好友，他们何乐而不为？” 顾皎闻言心中怪异感一闪而过, 不过杨持盈正等着她回答, 顾皎也没多想，她对杨持盈说：“好啊, 不过龙骨树不用很多, 我只要一株即可。”她顿了顿又不好意思问杨持盈：“我可以再拿一株幼苗吗？” 杨持盈了然笑道：“龙骨树幼苗极多, 但能长到万年的极少, 道友拿这么少吃亏了。” 顾皎说：“没有你, 我也不知道哪里有龙骨树苗。”顾皎很有自知之明, 她若以萧嫣的身份出现，她的待遇最差也是跟杨持盈对半分，但她现在只是不起眼的散修, 能拿到一株龙骨树已算杨持盈大方了, 再多就贪心了。 杨持盈不以为然道：“外海险恶, 道友随我去, 也是替我分担了风险, 师兄那里的龙骨树我不能做主, 我自己的还是能做主的。”她顿了顿说：“道友, 你我一见如故，这份交情难道还比不上几株龙骨树吗？” 杨持盈算过了，那边顶多只有十来株龙骨树, 她最后到手顶多五六株, 她自用就要两株，最后能留几株？还不如大方点跟顾皎平分，她是真心想交这个朋友。 顾皎笑道：“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龙骨树是珍贵，但她将来也未必找不到更好的东西给杨持盈，既然想交这个朋友，就要有来有去。 杨持盈朗朗一笑：“这才对！”要不怎么说她跟顾皎一见交心，两人脾气性格都差不多。 杨凌听说杨持盈要让新认识的散修加入，他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暗暗戒备，他怀疑这位是有意哄骗自己师妹，他温声叮嘱杨持盈说：“师妹，等出来外海后，你可不要乱跑。” 杨持盈应道：“我知道。” 一元宗和无极宗关系极好，无极宗在极北之海没什么弟子，难得来了萧霖和杨凌，无极宗这里的管事把这两人都抓壮丁了，萧霖和杨凌无暇分|身，就只能任两个小姑娘去逛集市了。 杨持盈来极北之海，本来只是想跟师兄出海取龙骨树的，没多想其他，见顾皎在集市上搜集香珠还很诧异，“阿菟为何要收集这种香珠？”香珠是极北之海的特产，一种自带香气的海珠，除了能美容养颜外，没有别的作用。 不过这种香珠在修行界很吃香，因为它是制作香粉最好材料，没什么比自带香气又能美容养颜的珍珠粉更好的香粉材料了。杨持盈从来没买过这种香珠，对她来说与其花时间用在养颜上，还不如多修炼，这样不是更能青春永驻？她也不觉得顾皎会喜欢这种香珠。 顾皎解释说：“我多买些香珠，等回了中央腹地，卖给那些商铺也能赚些差价。” 杨持盈愣怔了一会，恍然大悟：“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顾皎道：“你是大宗门弟子，每月都有宗门的供奉，也不用操心这些琐事。” 杨持盈摇头：“我不过是金丹弟子，宗门那点供奉怎么够我们修炼？以前我对修炼物资不上心是因为有师傅给我，可我现在都金丹了，总不能老拿师傅的宝贝，我跟你一样，也买点香珠吧。”她顿了顿说：“你先买，买完我再买。” 顾皎噗嗤一笑：“你当我要买多少？这个集市里的香珠足够我们两人买了。”顾皎手头的灵石足够把整个集市的香珠都买下来，可她这么做不是等着别人来打劫吗？所以她还是很有分寸的，她跟杨持盈易容以后，去了不同的店铺分别购买，买完以后两人迅速甩脱尾随者，回到荒岛驻地。 杨持盈生平第一次做这么有趣的事，兴奋得脸都红了，连后来杨凌来接她去参加唱买会都不怎么上心，她身上大部分灵石都花在买香珠和月露上了，剩下的灵石都是另有用途的，唱买会卖的东西再好都跟她无关。 顾皎对唱买会兴趣也不大，借着萧霖的便利，她一早就看过唱买会的目录了，萧霖曾问过她有什么看上的，顾皎一个都没看上，不是等级太低她用不上了；就是等级太高，自己现在用不了。唯一有点意思的就是那对万年明珠，可这是无极宗要赚钱的招牌，她也不缺这么一对万年明珠。 顾皎和杨持盈对万年明珠不感兴趣，可修行界多得是女修想要这对明珠，在无极宗有万年明珠的风声放出去后，不过半个月功夫，这里就来了许多修士，大多以女修为主，顾皎甚至看到了有数座移动道宫出现。 顾皎没法理解为何会出现这么多道宫？能驱使移动道宫，起码也要人仙修为了，仙人寿元无穷，容貌也可以随心所欲的改变，这种万年明珠对他们来说毫无用处，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杨持盈言简意赅道：“为了炫耀。” “炫耀？”顾皎不解地问：“一对万年明珠有何炫耀的地方？”这万年明珠最大的功效就是安魂定神，对凡人修士来说或许挺有用处，仙人有什么用？他们还需要靠万年明珠安魂定神？他们自己都比万年明珠活得长了。 杨持盈道：“他们可以把这对明珠磨粉、可以当弹珠、可以当首饰……反正只要可以炫耀，各种用途都行。仙人生活无聊，他们能遇到这种攀比的机会不多，难得有了不是要可着劲比？”杨持盈笑了笑：“人仙是个坎。” 对很多大宗门的精英弟子而言，人仙以下都不是坎，真正晋阶人仙之后才是坎，很多修士都会卡在人仙再无寸进。这些修士有宗门和家族庇护着，无须担心天劫，他们又无寿元之忧，每天操心的不就是吃喝玩乐吗？ 顾皎恍然大悟，心里更庆幸自己是这次是易容而来的，不然就凭自己之前引起的风波，也不知道会遇到多少麻烦事。 杨持盈突然指着半空中一座道宫悄声说：“看到那座道宫了没有？” 顾皎顺势望去，就见一座美奂美轮、由无数鲜花搭建而成的道宫正朝此处缓缓驶来，这座道宫途径之处，无数花雨落下。顾皎不由赞叹道：“这座道宫真漂亮。”不过让她住她肯定不愿意，她还是喜欢装饰简单些的地方。 杨持盈说：“这是冷月仙子的道宫。” 顾皎惊讶地问：“冷月仙子不是仙人？”群芳谱只录入阳神以下的修士，一个阳神以下的修士有这么大一座道宫，看来这位家世非常不凡。 顾皎没有这种移动道宫，昊阳父亲想给她建造过，但顾皎不喜欢，她觉得自己用不上，而且这种道宫一建就是起码百年时间，太过劳民伤财，被顾皎一口否决了。之前母亲想给自己建道宫顾皎都没答应，也是霍臻那座道宫是现成的，顾皎才收下，要不是现成的她肯定不会要的。 杨持盈答道：“她这座道宫是她母亲给她的，她母亲是广寒殿的殿主，在她出生时她母亲就给她准备了这么一座道宫了。”杨持盈向来不是爱攀比的人，但说起这种真正站在云端的天之娇女，她心里还是有几分羡慕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顾皎没想到冷月仙子然还是广寒殿的小公主，想到自己跟广寒殿的“渊源”，她想自己将来肯定要跟这位碰面的。 顾皎和杨持盈都不是太八卦的人，杨持盈看出顾皎不怎么认识这些道宫，给她简单地介绍了一遍，等顾皎认得差不多了，两人就进去了。 就在这时两人耳畔响起细碎的说笑声：“冷月仙子不是一向自认自己容貌无双吗？这次容貌被人压下去了，她居然还有脸过来？” 一人反驳说：“也没有压下去吧？不是很快就把那位名字撤下去了吗？大家都说那是三十六天出错了。” 之前说话的那人哂笑道：“这种骗傻子的话你都信？三十六天怎么可能会出错？他们把那位撤下去，是因为那位身份来历太高，三十六天得罪不起，所以才撤了下去，跟广寒殿没有半点关系。” 另一人将信将疑地问：“三十六天等势力，还有他们得罪不起的人？” 最早说话的人明显有可靠的消息来源，他故意压低了声音说：“三十六天再厉害也只是一方势力，如果那位小公主身后不止一方势力呢？” 众人大惊：“她不就是萧家的姑娘吗？顶天也就是天极萧家和无极宗的势力，还有哪方势力？” 那人摇头说：“具体我不能说，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这番对话让顾皎和杨持盈面面相觑，杨持盈拉着顾皎来到了包间，也颇为神秘的说：“阿菟，你知道把冷月仙子压下去的那位天极萧嫣吧？” 顾皎点点头：“知道。”不就是她本人吗？ 杨持盈说：“我曾问过师祖那位萧嫣修士到底是何等身份，可我师祖居然没跟我说，只说那位身后有数位帝君撑腰。”杨持盈顿了顿感慨道：“也只有这样的身份，才能让冷月仙子忌讳不敢下手了。” 顾皎：“……”跟别人说自己八卦的感觉挺奇妙的，为了防止自己身份暴露后杨持盈尴尬，顾皎转移话题问：“难道之前还有人因为容貌超过冷月仙子被她害了吗？” 杨持盈听了脸上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她做过的恶事多得了，她若不是靠山厉害，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杨持盈性子爽朗，但颇为君子之风，跟顾皎相处这么多天，顾皎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反感一个人，她不由问：“她做了什么？” 杨持盈冷笑：“她们广寒殿能做什么好事？从上到下就没一个是好——” “咳咳——”轻咳声传来，顾皎和杨持盈寻声望去，就见杨凌和萧霖站在门口，杨凌无奈道：“你真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 杨持盈道：“我们难道还怕她们广寒殿不成？” 杨凌轻叹一声：“我们宗门是不怕，但你不怕吗？” 顾皎也拉了拉杨持盈的袖子，歉然道：“是我不好，我们不提这事了。”她想知道这事可以问别人，“我们先看今天要买什么东西。” 杨持盈也顺着顾皎的台阶转移话题：“你别抱太大期望了，这次来了这么多人，估计就全卖养颜圣品了。” 顾皎道：“养颜圣品也不错啊。”她有闲心的时候也会做个面膜，现在面膜对她肯定没用了，可有个仪式也能让她增加点幸福感。 外海历练（一） 萧霖闻言不由看了顾皎一眼, 他都不知道她居然喜欢养颜之物，不过小丫头本来就长得漂亮, 喜欢这些东西无可厚非, 他传音问顾皎：“师妹，那你可喜欢那对万年明珠？那对明珠用来磨粉，有润颜之效。” 顾皎说：“不喜欢。”喜欢她也不凑热闹, 现在买不是当冤大头吗？ 萧霖道：“万年明珠是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 要说润颜还以太阴、太阳之精为首。” 萧霖说的太阴、太阳之精并不是用承露盘采集的那种大路货，而是让人仙以上的修士用秘法提炼出来的精华。一个人仙修士一月仅能提炼一滴这样的精华, 可想这种精华有多珍贵, 不止爱漂亮的女修爱用, 就是男修也趋之若鹜。不少帝君都是常年将这些太阴太阳之精作为饮品的, 有些甚至作为沐浴之用。 顾皎暗忖, 要是润颜还是以她的鸿蒙珠最厉害。 四人说话间, 唱买会门口一阵阵的骚动，这是唱买会的贵客们开始入场了。排场最大的就是冷月仙子，顾皎也是第一次看到了冷月仙子的真容, 真不愧是占据群芳谱三百余年的榜首, 姿容绝世, 仿佛一轮高悬天际的寒月, 美丽但高不可攀。 顾皎怔怔的看着冷月仙子, 杨持盈小声道：“你别被她骗了, 要说漂亮, 萧家那位小公主比她美多了。” 顾皎回神，尴尬地轻咳一声：“她挺美的。”她一直觉得审美是很私人的事，并没有统一的标准。在群芳谱把自己推上首位的时候, 她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三十六天知道了自己真实身份, 为了捧自己才把自己抬那么高。 后来昊天父亲震怒，三十六天快速将自己资料全部撤了下来，她才知道三十六天压根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顾皎看着冷月发呆，不是被她容色所震撼，而是因为自己看到了一个熟人居然站在冷月身后。 萧霖传音问顾皎：“师妹，你在看什么？”他不觉得顾皎会看冷月仙子看到发呆，她是看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顾皎犹豫了一会说：“我好像在那位冷月仙子身边看到了一个熟人，或许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萧霖问：“熟人？你是说你在下界认识的熟人？”她来上界之后，就没出门过，除了凌霄门下那些人外，也不可能有什么熟人。凌霄门下的弟子是绝对不可能跟广寒殿有牵连的，就算有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出现。 顾皎道：“是的，我在下界的一个熟人。” 萧霖神识掠过冷月那群人，目光很快落在顾皎说的“熟人”身上，萧霖眉头微挑，心中略有几分诧异，她居然还没死？昊阳没下手？萧霖若有所思传言昊阳曾发过誓，不对血脉亲人出手，莫非这传言是真的？不然这人怎么还活着？ 顾皎看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赵琳琅！顾皎初看赵琳琅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还是金丹期，金丹期可以飞升吗？还是说她是被人带上来的？顾皎想到这人还曾夺舍过自己，虽然她夺舍的只是自己前世的一个化身，顾皎心里多少都有些不是滋味。昊阳父亲不是说要教训她吗？他是这样教训的吗？把人带回上界？ 因看到了赵琳琅，顾皎整场唱买会的兴致都不高。 萧霖等唱买会结束后问顾皎：“师妹，你说的那位熟人是你的仇人？” 顾皎抬头看了萧霖一眼，“也不算仇人吧？”至少顾皎没把赵琳琅当自己仇人，“我就是有点不喜欢她。” 萧霖说：“那要不要我杀了她？”他之前没出手，是想把赵琳琅留着给她练手，她要是不喜欢的话，杀了赵琳琅也行，练手的人可以有很多。 顾皎摇头：“暂时不用。”赵琳琅能上界，跟广寒殿肯定有关系，顾皎心中微动，或许自己应该找个机会见一下赵琳琅，问问她是怎么上界的？顾皎再次望了一眼冷月仙子，也不知道她跟冷月仙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因顾皎和杨持盈对唱买会兴趣都不大，两人也没让无极宗赚走半分灵石，因此唱买会一结束，四人就准备出发去外海了，只是四人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响起女子优美动听的声音：“杨师兄。” 四人同时停步，顾皎顺势望去，就见一名白衣如雪的少女朝两人款款走来，顾皎来修行界这么久，见过无数穿白衣的少女，唯有这名少女能将白衣穿出真正飘然绝尘的感觉，少女对着杨凌微微一笑：“杨师兄，你去哪里？” 杨凌诧异看着这名白衣少女：“月道友，你怎么来了？” 顾皎不由望向杨持盈，这不是冷月仙子吗？她来做什么？ 杨持盈不动声色地顾皎传音：“冷月仙子很喜欢师兄，广寒殿曾有一度想让两人成亲，被师兄拒绝了。” 顾皎上界不久，接触的人又大部分是凌霄、昊阳之类的长辈，他们给她讲修行界常识的时候，说起的人物都是他们同辈人，是故顾皎对一元宗高层还颇为了解，年轻一辈了解不多了。她只知道杨凌身份是萧霖类似，都有一个人仙师傅、一个玄仙师祖。 可她并不知道杨凌所谓的师傅实则是他的亲父，师祖也是他亲祖父。而且杨凌的祖父还是一元宗现任掌门的师傅，一元宗现任掌门并无子嗣，将杨凌视若亲子。因此杨凌是修行界实打实的仙三代，很多女仙心目中的完美夫婿人选，这“很多女仙”中也包括了冷月仙子月如聆。 月如聆见杨凌不为所动的模样，她不由褪下了面对外人时清冷的神色，露出了几分小女儿的哀怨，“杨师兄你是要去采龙骨树吗？” 杨凌眉头紧皱：“我师傅告诉你的？”除了他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师傅，他也想不出谁会向月如聆透露自己的行踪。 月如聆道：“我之前去探望杨伯父，杨伯父见我身子骨太弱，就让我来找你，让我陪你一起出外海找龙骨树淬炼。” 顾皎、杨持盈：“……”她们还是第一次听到修士会说自己身体弱的，身体弱还修炼作甚？赶紧回去养身体啊！再说这位姑娘都金丹修为了，说自己修为弱还行，说自己身体弱？她这是脑子坏了吧？顾皎和杨持盈同时腹诽。修行界有男女之分吗？当然有。毕竟男女身体构造都不同，别的不说，单单最基础的心法就有男女之分。 尤其是在修为低弱的凡人阶段，女修危险更是大于男修，因为女修可以生娃。所以同样是落在邪修手中，男修不外乎就是炼成傀儡或是阴魂之类，死得还能痛快点，而女修下场往往要更凄惨。顾皎出门前就被长辈们耳提面训，让自己千万要小心，一旦遇到什么打不过的坏人，一定不能反抗，一定要等着他们来救，人只有活着才有一切。 但这种区分比起凡间来已经很小了，修行界有病美人，但这种“病”往往只是修士的一种示弱，像月如聆这样明明很健康，还对着外人如此装柔弱的人很少。这就跟大人装小孩子一样，不会让人怜惜，只会让人匪夷所思。 “外海太危险了，你不能去。”杨凌一口拒绝，他们现在就已经四个人了，万年龙骨树只有这么几株，再来一个人怎么分？他想到师傅，心中暗叹一声，最多回去给她带上几株千年龙骨树，也算给师傅一个交代了。 月如聆指着顾皎和杨持盈不服气地说：“她们都能去，我为何不能去？” 顾皎垂目不语，杨持盈也不说话。杨凌淡淡道：“阿盈是我师妹，为何不能去？” “那这个丑八怪呢？”月如聆知道杨持盈虽是杨家孤女，但是杨凌母亲亲自养大的，对她比亲儿子还疼爱几分，杨凌对这个师妹也照顾有加，她暂时不想惹杨持盈，就把炮火转移到了顾皎身上。 顾皎眉头紧皱，她这张脸不丑吧？ 萧霖冷然道：“就凭她不到五十就已晋阶金丹后期。” 萧霖的话月如聆脸上一阵青白，她今年都三百多岁了，才刚刚进入金丹后期，萧霖这是在嫌弃自己？他怎么敢？如果说月如聆对杨凌有什么不满的话，大约就是杨凌太年轻了，他今年才五十岁……月如聆即便安慰自己，修行界年纪不重要，但想到他小了自己两百余岁，心里难免有些隔阂。如今被萧霖这一说，月如聆忍不住恼羞成怒，脸皮涨得赤红。 然而萧霖用实际证明，他不只敢在嘴上嫌弃月如聆，甚至行动都跟嘴配合一致了，他对杨凌说：“杨兄走了，别浪费时间了。” 杨凌目光在萧霖和顾皎之间游移了下，他传音问萧霖：“你认识这位顾道友？”他还以为顾皎只是一个普通散修。 萧霖说：“这是我一位长辈的孩子，她现在修为卡在金丹后期，长辈让她出门历练，又不放心她安危，就让我陪同走一段时间。”他顿了顿，语气略带无奈道：“你别点破了，这丫头最近正跟我怄气，不想我跟着。” 杨凌看了自己师妹，立刻秒懂了萧霖的含义，他身边这位师妹不也是一样吗？他对月如聆说：“我这次没空带你玩，你先回去，等我回来给你带龙骨树。” 月如聆闻言心中稍稍好过了些，她温声对杨凌说：“杨师兄你要注意安全，万年的龙骨石太危险，你就采千年的吧。” 月如聆这话让顾皎忍不住侧目，能当上大宗门掌门的人都不会是傻子，这掌门就是这么教亲女儿的？还是月如聆对外的掩饰？如果是演戏的话，这修行界欠了这位一个奥斯卡啊！ 外海历练（二） 杨凌急于摆脱月如聆, 他甚至都没有用飞行法器，而是直接御剑而行。杨持盈连忙拉着顾皎跟上, 两人也不管萧霖, 萧霖和杨凌是齐名的，怎么都不可能被杨凌拉下。 月如聆泪盈盈地在后面喊了一声“杨师兄——”可杨凌走得更急了，几乎是转瞬之间就不见了踪迹。月如聆娇嗔的跺了跺脚, 气鼓鼓的回到了自己的道宫, 美人含怒，即便是作出跺脚这种不雅的动作, 大家也觉得她这模样娇憨可爱极了。 等月如聆回到自己道宫里寝室, 她气急败坏的神色一敛, 恢复了她一如既往的冷凝, 她淡声道：“把人带上来。” 月如聆的话音一落, 一条黑影将挣扎不休的赵琳琅拉了过来, 赵琳琅恨恨地看着月如聆，这趋炎附势的小人！她阿娘若是还活着，她何至于被这小人控制？赵琳琅想到自己好容易来了上界, 阿娘却已经死了, 就对父亲、叔父恨之入骨！ 她和母亲是想夺堂妹的身体, 可那小崽子几千年不醒, 大家都说她是一个活死人了, 她的身体给自己又如何？再说自己不是没成功吗？她不是已经付出代价了吗？叔父为何还要父亲杀了母亲？还有父亲！他跟母亲那么多年夫妻感情, 他就一点留恋都没有吗？ 月如聆冷声问赵琳琅：“那人是萧嫣吗？”能让萧霖近身陪伴, 又出言维护的女子，除了萧嫣也没旁人了吧？ 赵琳琅很有骨气地想不理会月如聆，但看到月如聆清冷淡漠的目光, 她心中一颤, 咬了咬下唇，很不情愿地说：“我不知道，那人的容貌跟以前的顾皎完全不同。” “顾皎？这是萧嫣在下界的化名？”月如聆挑眉看着赵琳琅，完全无视赵琳琅所言的容貌不同，修行界那么多易容手段，萧嫣想要易容还不是易如反掌？ 赵琳琅说：“这是她的真名，她在下界随母姓。” 月如聆道：“你不是说你在下界跟顾皎有交情吗？你所谓的交情就是易容后就认不出她了？” 赵琳琅错愕地反问：“她都易容了，我又怎么能认出她？” 赵琳琅的话让月如聆无言以对，半晌之后月如聆突然浅浅一笑，她本就貌美之极，这一笑更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她吩咐下人道：“把这蠢货拖下去！” 她怎么会相信赵琳琅能认出萧嫣？这蠢货心里除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有什么东西？果然是跟蠢货待久了，自己也变蠢了吗？她当初就不想把这蠢货弄上来，偏偏母亲坚持要这个废物，月如聆冷冷的扫了一眼赵琳琅，就这蠢货母亲也不怕夺舍后会被她影响心窍吗？ 赵琳琅尖叫一声：“月如聆你敢这么对我？外祖母不会放过你的！”外祖母这么疼爱自己，甚至不惜派天仙下界把自己接回上界，如果外祖母知道月如聆这么对自己，她肯定不会放过月如聆的。 月如聆道：“我是母亲的亲女儿，你只是一个外孙女，你觉得母亲会重视谁？”月如聆心中暗忖，蠢货就是蠢货，居然还真心把母亲当成自己外祖母，果然是无知者无畏，她这个亲女儿都不敢把她当母亲，只敢把她当掌门。 赵琳琅双目死死地瞪着月如聆，月如聆不想让蠢货影响自己心情，挥手让人下去。月如聆的侍女见姑娘愁眉不展，她上前安慰月如聆说：“姑娘你也别生气，我们慢慢找，一定会找到萧嫣的！届时婢子一定帮你把萧嫣那张脸毁了。” 月如聆上下打量了丫鬟一眼，不冷不热的问：“哦？你准备怎么把萧嫣毁了？” 丫鬟傲然道：“一个萧家而已，难道我们广寒殿还怕萧家不成？” 月如聆听得心头烦躁，她摆手呵斥丫鬟：“退下，别烦我！”一个萧家而已？亏她说得出口！萧家老祖宗在修行界叱咤风云的时候，她们的老祖宗还没出生！旁人捧了几句，说广寒殿是魔宗第一，她们就真自以为广寒殿是魔宗第一了？怎么不问问极天宗和补天道？ 再说萧嫣身后也不止萧家和无极宗，月如聆若有所思，萧嫣容色出众，一出现在群芳谱就能力压自己，如此好的宣扬家族的工具，萧家却让三十六天第一时间撤下了她，三十六天居然愿意配合萧家，萧嫣身份绝对不是她显露的那么简单……月如聆美眸流转，身份好啊，萧嫣身份越高，对自己就越有利。 月如聆一手托腮，她本来想借着这次机会靠近萧嫣，没想萧霖居然能把萧嫣保护得这么好，她以前是小看他了吗？她还以为他真是只有武力的武夫。月如聆暗忖着私下接触不行，那就明面接触吧，希望萧嫣和顾风华都不要让她失望……， 顾皎跟着杨凌御剑疾驰了许久，眼见快离开无极宗的领地，她对杨持盈传音道：“前面就是外海了，我们还是不要御剑飞行了吧。” 杨持盈也正有此意，她扬声对杨凌说：“师兄，前面就是外海了，我们还是御舟而行吧。” 杨凌脚下一顿，他转身对三人歉然拱手道：“抱歉，我一时糊涂，连累大家跟我一起耗费真元。” 萧霖和顾皎都还礼表示谅解，杨持盈对杨凌说：“师兄我也不喜欢月如聆，不过你走的也太快了，月如聆怎么可能追的上你？” 杨凌摇头：“你不知道，月如聆她修为不错。” 杨持盈反问：“她修为高，会这么多年都没进阶元婴？” 杨凌说：“你年纪小，可能没听过，月如聆以前还有元婴以下第一人的称号，她十八岁晋阶金丹，二十六岁就已经是金丹后期，当时大家都以为她会在三十岁之前晋阶元婴，不料她这一耽搁居然耽搁了三百年。” 这也是杨凌对月如聆避之不及的主要原因，他跟顾皎一样，也不认为月如聆的真实个性是她所展现的那样，只是他不想跟月如聆有任何关系，也不想掺和广寒殿那些事，干脆离得远远的。 顾皎听了不由一怔，二十六岁就已经是金丹后期，之后三百年没晋阶，她这是没摸到大圆满门槛，所以坚持不晋阶吗？她看着一点都不像是从天骄堕落到笑话的人，果然这人对杨凌的那番作态是伪装吗？不过她为何要做这种伪装？顾皎胡思乱想了一会，就轻笑摇头，月如聆如何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她想这么多作甚？ 杨凌取出一艘仅能供五人乘坐的小舟，他对三人解释说：“这是我先前特地炼制的飞舟，你们别看这艘飞舟小，但它可以借助水灵气在水中快速潜行，最适合赶路。就是如果遇到劫道的，我们就不能躲在飞舟里了。”这条飞舟在建造之初就是为了赶路和水中逃命而设计的，速度快了，防御就自然而然地弱了。 萧霖丢了一小袋子灵石给杨凌：“既然是赶路就别耗费我们灵力了。” 顾皎见状也给了一袋子灵石给杨凌。 杨凌不客气地接过灵石，对三人说：“你们先打坐恢复，我先来开船，等萧兄恢复了，我们轮着换人。”杨凌没提让杨持盈和顾皎掌舵，一来这两个姑娘都是刚出师门的小雏儿，杨凌担心两人就算有舆图指示也会迷路；二来自己师妹自己疼爱，不到万不得已，他也舍不得劳动师妹，顾皎只是顺带照顾。 萧霖也正有此意，不过他比杨凌更细心点，他虽没让顾皎动手驾驶，但很有耐心地教顾皎如何在海中如何认路、如果没有舆图的时候，又如何坚持往前走而不迷失方向……顾皎听得津津有味，杨持盈也跟着一起学了不少，她好奇地传音问顾皎：“阿菟，你认识萧师兄？” 顾皎“嗯”了一声，“他家长辈跟我家长辈认识，他知道我要去历练，就想拉我一起去。” 杨持盈闻言不由同情道：“果然天下师兄都是一样的。”她出门是为了寻找大圆满的机缘，谁能想到师兄会一直跟着自己，还要拉她去采龙骨树，杨持盈挺感激师兄爱护，但也有些烦心，她毕竟不是小孩子了，哪里危险、哪里不危险，她还能没有数吗？ 顾皎说：“我们没什么游历经验，先跟着师兄学点经验也好。” 杨持盈微微点头，她也是这意思。 外海因是海族的领地，本身被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兼之人族高层有意为之，很多人修都视妖族为异类，很多人都把外海说得如何险恶，似乎人族只要涉足其中就会马上被海族打劫。但真正进入其中，也不过只是普通的大海，就是海水的颜色更深一些，显然这里的海水已经很深了。 有杨凌和萧霖掌舵，顾皎和杨持盈便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戒备上，两人各显神通，杨持盈操纵着一条大鲸在飞舟旁护卫，而顾皎则操纵着数条剑鱼分散在四周，随时查探着四周的情况。跟大鲸比起来，小舟的体积小得可怜，如果不是特别注意，几乎没人能注意到这艘小舟的存在。 而剑鱼体积小、游动速度快，是海中最不引人注意力的斥候，顾皎还准备了数十张琉璃镜横竖排列整齐地放在众人面前，让大家随时查探外界情况。杨凌不由笑道：“要不怎么说女孩子细心？我跟萧兄历练那么多年，就没用过这些手段。” 顾皎谦虚地说：“那是两位兄长本事高强。” 四人说话间，突然飞舟上方的海面被一股大力破开，顾皎连忙操纵剑鱼往上查探，就见一艘巨硕的龙舟在海面上悠然而行，杨持盈轻“咦”一声，“我们运气还真好，居然能在这里看到龙族。”龙族是海族的皇者，除了龙族之外，没有任何种族敢造龙舟，连人族都不会，这也算是人族对龙族的尊敬。 顾皎发现破开海面的是龙舟后，也迅速想让剑鱼离开，她这点修为窥视龙族是找死，她还没那么自信自己的剑鱼能瞒过龙族的神识。可是顾皎的剑鱼还没来得及撤退，她耳畔就响起了一声调笑声，“想不到在外海还能看到两个小美人。” 杨凌、杨持盈和顾皎脸色同时一变，萧霖伸手安抚地握住了顾皎的手，杨凌上前拱手道：“我等偶尔路过此地，无意冒犯龙君，还望龙君恕罪。” 那声音懒洋洋道：“既然都看到了，为何不上来坐坐？”那声音顿了顿，又对顾皎笑道：“你这小美人可真有趣，面具戴了一层又一层，差点都把我骗了，来，上来让我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那人话音一落，四人的飞舟就不可控制地往上浮，最后牢牢地吸附在龙舟上。 顾皎吓得心跳都慢了一拍，昊阳父亲不是说他这面具能瞒过帝君吗？难道说话的那位龙君是一位帝君？龙族的帝君怎么会来这里？ 外海历练（三） 锁定四人的那位龙君性格显然有些“活泼”, 他将四人的飞舟都拉到龙舟上后，对顾皎轻轻笑道：“小美人你是准备自己下来, 还是我让你下来？” 顾皎抬眉看向声音来源处, 毫不意外的她没有看到任何人，她拱手淡定行礼道：“太阴族顾皎见过龙君。”在必要的时候要学会用身份保护自己，这是顾皎出门前长辈教自己最重要的一课。 萧霖见小丫头这么果断地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不由轻笑摇头, 果然是自己小看了这丫头，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她分寸把握得很好。 “太阴族？”杨凌和杨持盈惊讶地看着顾皎, 她是太阴族人？杨凌和杨持盈的年纪太小, 辈分也小, 完全不知道太阴族顾皎这五个字的分量。 太阴族子嗣稀少, 顾皎是太阴族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后裔, 她再上一辈就是顾风华那一辈，她们大多已是天仙，还有一人甚至已经是玄仙了。这么长时间太阴族只有这么一位后裔, 可想她在族中的地位, 如果她有任何意外, 太阴族肯定是不死不休的报复。 顾皎也是因为这位是龙族修士才暴露自己身份, 龙族家大业大, 实力强悍, 桎梏也多, 他们不会轻易得罪太阴族的。如果是某个亡命之徒，她压根不会暴露自己身份。万一那人不清楚自己身份份量，又觉得自己身份可能很高, 杀了自己灭口怎么办？ “你是太阴族人？”诧异的声音响起, 随着一阵香风袭来，众人面前出现了一名容貌极其美丽的男子。 顾皎来修行界后，也不知见了多少男子，无论是父亲、昊阳父亲，还是祖父、霍臻，都是修士中的顶尖，各有各的风采，顾皎也算是阅遍美色了，但看到这名男子时还是愣神了一会，盖因他长得太漂亮了。不自恋地说，除了自己，顾皎没见过比他更美的人。 “龙君。”众人同时行礼，唯有顾皎只是略一拱手，她母亲辈分颇高，这位龙君就算是玄仙，也不一定辈分比她母亲更高。 龙君上下打量着顾皎：“你真是玄度的女儿？” 顾皎正要说话，却听一熟悉的声音响起，“阿舅，阿菟是我的朋友，您别吓到她了！” 顾皎错愕地抬头，正对上来人的双目，那人眸光闪动，轻声喊道：“阿菟！” 顾皎失声惊呼：“陈师姐你怎么在这里？”来人正是本应该在下界的陈琅嬛。 陈琅嬛微微一笑：“我阿娘恢复记忆了，她本来就是上界转世之人，恢复记忆后就带我上来了，我这次正好要出来找你呢！没想路上就遇到你了。” 顾皎道：“幸好你在这里遇到我，不然你就找不到我了。”现在情况不宜叙旧，顾皎也不多问。 陈琅嬛对美貌男子挥挥手说：“舅舅，我跟朋友出去玩儿了，你回去吧。” 美貌男子不可置信地看着陈琅嬛：“你就这么走了？” 陈琅嬛茫然地反问：“不然呢？”她不是出门历练的吗？现在不走何时走？ 美貌男子没好气地说：“你这过河拆桥的小没良心！我辛辛苦苦送你到这里，你就一声谢也没有？” 陈琅嬛：“……谢谢？” 美貌男子气得眉头跳了跳，深吸一口气，他不跟傻子计较，他转身看向顾皎四人：“你们海底潜行，是准备在海中历练？” 杨凌恭敬道：“回龙君，我师傅曾在万年前在海中见过一片龙骨树林，我们这次是去采万年龙骨树的。” 美貌男子“哦”了一声，“这里居然还有龙骨树，那你们先去采龙骨树。” 陈琅嬛听了美貌男子的话，心中十分戒备，她谨慎地问：“舅舅，你不会想跟我一起历练吧？” 美貌男子理所当然道：“不然呢？放你一个人在外面闯祸？” 陈琅嬛没好气地说：“我娘都答应让我一个人历练了。” 美貌男子哂笑一声：“你娘在下界待傻了，你别听你娘的。” 陈琅嬛：“……” 顾皎：“……”她就想单独历练而已，怎么这么难？ 美貌男子对陈琅嬛朗朗一笑：“小傻瓜！骗你的！你舅舅我日理万机，哪来闲心陪你历练？我就陪你一程，过段时间我就离开。” 陈琅嬛不为所动：“您何时离开？” 美貌男子抬手狠狠揉着陈琅嬛的头：“没良心的小东西！” 陈琅嬛花了好大的劲才摆脱了美貌男子的魔掌，她连忙拉着顾皎去自己的寝室，“舅舅，我跟阿菟先叙旧，你别打扰我们。” 美貌男子哼了一声，转身打量着杨凌三人，他对男人不感兴趣，只对杨持盈微微笑道：“小美人刚才没吓到你吧？” 杨持盈正不知道应该如何回话时，杨凌神色微沉，正要上前时，陈琅嬛又跑了出来，将杨持盈也拉走了，临走还不忘警告美貌男子，“舅舅，不许你欺负我朋友的朋友。” 美貌男子“啧”了一声，看到杨凌和萧霖两人跟柱子一样杵着，嫌弃地摆手说：“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杨凌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龙君还算好说话，不然他就只能搬出宗门当靠山了。 陈琅嬛将顾皎、杨持盈拉到自己寝室后，她对两人解释说：“我舅舅就喜欢嘴上占便宜，他对你们没有恶意。” 顾皎和杨持盈同时含笑点头，两人心里不以为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龙族就算对她们没恶意，也不会对他们有善意。顾皎问陈琅嬛：“陈师姐，青莲元君是龙族？” 陈琅嬛摸了摸鼻子，轻叹一声：“这事说来就长了。” 顾皎贴心道：“你不想说就别说了。” 陈琅嬛说：“也不是什么隐秘，龙族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她缓缓跟顾皎讲起了青莲元君的经历，说来青莲元君、陈琅嬛母女，跟顾风华、顾皎母女有点像，两人都是两世母女缘分了。 青莲元君身份十分高贵，她龙族两大龙王之女，龙族性淫、繁殖能力也强，是太古天妖中少数子嗣还算旺盛的种族，不过即便如此，这些子嗣也大部分都是混血，纯血龙族还是极为稀少的。青莲元君是龙族少有的纯血龙族，出生就是金丹修为，被祖父龙族帝君册封为青莲龙君，掌握一方海域。 青莲龙君也不负祖父厚望，潜心修行，不过数十万年时间就从金丹晋阶到了天仙，一路顺风顺水。只是青莲龙君的修炼的好运在她天仙时就戛然而止了，之后的数十万年，青莲龙君始终未曾晋阶。这其实也是正常，从天仙晋阶玄仙何其难？ 莫说只是数十万年没有晋阶，就是从此不再晋阶都有可能。因此龙族所有龙都安慰青莲龙君要放下执念，不要过分强求。可是青莲龙君却不甘心如此，再一次冲击玄仙失败后，她以闭关养伤为名，竟然瞒着长辈偷偷下界转世了。这是她从人族典籍中找来的突破法子，据说人族很多玄仙都是靠下界转世突破玄仙的。 青莲龙君下界转世，龙族长辈并不知道，龙族寿元悠久，青莲元君又是天仙，闭关个几万年也是常事。青莲元君下界之后，就转世成了人族凡女，因其资质优异，被修真门派看中收徒，一路从筑基、金丹到元婴、阳神，最后飞升上界。 青莲龙君在下界被宗门长辈宠着、呵护着，从来没有亲身体验过修行界的险恶，直到飞升以后，她的宗门在上界势弱，长辈们再也无法给她在下界时的庇护，她才真正体验了修炼的艰辛。不过青莲龙君心智坚定，没有因为修炼资源一落千丈而灰心丧气，反而担起了宗门振兴的重责。 带着同门们出入秘境，自己孤身深入各种险境，在危机中晋阶。她这份拼搏的精神，引来了很多男修青睐，其中就有一名上界修真世家的世家子向青莲龙君求爱。青莲龙君一心修炼，本来无意男女之情，但这位世家子有一位身为天仙的弟弟。青莲龙君宗门长辈修为最高不过金仙，她本着能得到天仙指点的目的，跟这位世家子成亲。 因青莲元君一心向道，她跟这位世家子在婚前就约定好只当名色夫妻，这位世家子也答应了。可他婚后就立刻反悔了，时常引诱青莲龙君，想让她为自己生孩子，青莲龙君烦不胜烦，最后她忍不住想要结束这场婚姻，却不料她中了这世家子的暗算，被他夺去了元阴，甚至还怀了身孕。 此时青莲龙君已经是金仙，孕育孩子对母体伤害极大，也只有世家才有滋养她身体的灵植，青莲龙君只能忍气吞声的留了下来。之后她生下了一个资质极差的女儿，青莲龙君才知道她这个女儿，是那世家子用秘法强行得来的！而世家子却毫不愧疚，还想让青莲龙君丢弃这个女儿，跟他再生一个孩子。 青莲龙君勃然大怒，将世家子打成重伤跟他夫妻决裂，后来这命运坎坷的小女儿死了，青莲元君随女儿下界，或许是天道怜她慈母之心，那小女孩再次成为青莲龙君的女儿，只是这一次那女孩子资质依然很差，再一次死在了青莲龙君前面，龙君这次还没有飞升，就将女儿的转世找回…… 接下来的故事顾皎已经知道了，陈琅嬛也不说了，青莲元君因这次转世过分惨烈，激发了她识海深处的神器，神器自动护体，庇护着青莲元君渐渐恢复了前世记忆。 顾皎和杨持盈听完了这个故事神情复杂地看着陈琅嬛，陈琅嬛自嘲道：“我觉得我可以叫三世废材了！”一次次转世，资质就从来没提升过，倒霉成她这样的人也不多。 顾皎沉默了一会问陈琅嬛：“青莲龙君呢？” “她闭关了。”陈琅嬛摸了摸鼻子，她大约就是母亲的劫，现在自己性命无忧了，阿娘就放心突破去了。 顾皎问：“你是准备突破元婴？” 陈琅嬛没什么脾气的看着已经金丹后期的顾皎，人比人气死人！“我准备尝试突破下大圆满期。” 她阿娘自恢复记忆后，对她自己越发慈母心肠，现在都不坚持让自己突破每个阶段的大圆满了，跟她说差不多就可以晋阶元婴，她要是有心动的人也可以成亲，那和颜悦色的模样让陈琅嬛一度以为她娘被心魔入侵了。还不动声色地试探过她娘，后来被她阿娘揍了一顿后，她才知道这还是自己亲娘。 外海历练（四） 顾皎听说陈琅嬛被青莲龙君揍了一顿, 差点失笑出声，她忍了一会, 才勉强忍住笑意说：“龙君现在都是龙族大能了, 倘若她能突破玄仙，你就算修为无成，她也能保你长生不老, 所以龙君才随你任性而为。” 陈琅嬛长叹一声：“所以我娘是放弃我能成仙的指望了吗？” 顾皎说：“我觉得龙君可能是觉得先前对你太严厉, 她对你有些愧疚，所以才对你有所放纵。” 陈琅嬛一怔, 有些摸不着头脑道：“我娘对我严厉？”她怎么没感觉？ 顾皎现在已经很能体会那些长辈的心里想法, 无非就是觉得他们先前太没用了, 还要逼孩子上进, 现在他们有能力的, 就可以放任孩子自主发展了。这跟前世家长心态都差不多, 如果真有能力的，一旦发现孩子真资质有限，都舍不得太逼孩子读书, 让孩子在别的地方寻找闪光点。修炼跟学习还不一样, 学习不好, 大不了就搬砖；修炼不好就死, 谁也不想自己孩子死在自己前面, 可不是可着劲的逼着娃娃修炼吗？ 陈琅嬛闻言讪讪一笑, 好像自己是每次都死在阿娘之前, 所以阿娘才要逼着自己上进吗？再说下去就又扯到自己三世废材上了，陈琅嬛果断转移话题：“你们准备去哪里历练？” 杨凌都说了，顾皎也不隐瞒了, “我们去采龙骨树。” 陈琅嬛大手一挥：“我跟你们一起去, 我不要。”龙族是海中皇者，龙骨树这种灵植她压根不缺。 顾皎吐槽道：“有你阿舅在，我们去采什么龙骨树？你阿舅龙舟一开，啥都有了。” 陈琅嬛说：“我阿舅哪有空陪我胡闹，他就是逗逗我。” 陈琅嬛留顾皎、杨持盈住了一晚上，第二天龙君就让五人下船了，他对陈琅嬛说：“龙骨树那里我不陪你去了，等你们回来，我再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陈琅嬛暗忖，您能给我们找什么好地方？别又是坑人的。不过舅舅能答应让自己出门单独历练，已经很不错了。 龙君估计也知道自己讨嫌，他没有送大家去龙骨树地方，而是直接放众人下来了，还给顾皎、杨持盈一人送了一颗足有栲栳大小的万年明珠。顾皎和杨持盈面面相觑，要不怎么说龙族多土豪，这样的明珠要是流到唱卖会上，也不知道要拍出多少高的天价。陈琅嬛对这种明珠都已经免疫了，这么大的明珠她都嫌大，不能当弹珠用。 杨凌、杨持盈离开龙舟时都松了一口气，杨凌取出自己的飞舟，看到五人位置，他调侃道：“我这位置就是专门留给陈道友的。” 陈琅嬛歉然道：“我急着见朋友，失礼之处还望道友见谅。” 杨凌朗朗一笑：“相逢即是缘，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陈琅嬛见杨凌性情爽朗，心头微松，她还真担心杨凌心中有隔阂，幸好杨凌、杨持盈师兄妹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陈琅嬛自觉理亏，主动奉上了好些灵石，龙族是海中的霸主，占据了无数海底灵脉，陈琅嬛身为龙君爱女，手头什么都缺，就是不会缺灵石。 杨凌和萧霖也没有特殊对待陈琅嬛，让她和顾皎、杨持盈两人一起，主要负责飞舟外的警戒，飞舟就靠两人轮流驾驶。这一次五人再也不看热闹了，一旦发现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刻远远地绕开，杨凌和萧霖花了半个月的功夫，来到了杨凌师傅给的舆图处。 只是自杨凌师傅来此地已有万年，沧海桑田，附近的环境早已经大变样了，杨凌和萧霖也只划定了一个大致范围，具体的地方还需要他们慢慢找。龙骨树生长在深海，顾皎来修行界这么久，这是第二次涉足深海，很巧合的是她第一次来深海，也跟陈琅嬛在一起。 陈琅嬛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出，两人不由相视一笑，陈琅嬛从怀中取出夜明珠分给众人：“我们用这珠子照明吧，深海环境过于险恶，我们还是不要擅自动用神识，免得惊动深海巨兽。” 众人深以为然，顾皎借着夜明珠的光晕，一寸寸地照着龙骨树可能会存在的地形。陈琅嬛突然问顾皎：“顾师妹，你说这里的龙骨树会不会已经没有了？” 顾皎说：“我不知道。”她还真不确定这里是不是还存在龙骨树，毕竟都过去一万年了，即便当初杨凌的师傅设下了阵法，可再厉害的阵法也挡不住天威，如果这里有什么海啸之类的事发生，那片龙骨树恐怕就全毁了。 陈琅嬛安慰顾皎说：“你要是这里找不到，我去问问我阿舅，让他给我们找个有龙骨树的地方。” 顾皎莞尔：“不用，几株龙骨树而已，不值得我浪费人情。”她和陈琅嬛的交情已经不需要说些虚伪的假话了。 陈琅嬛哈哈大笑：“你说得对，的确不值得！” 陈琅嬛跟顾皎说话没有传音，另外三人都听到了，杨凌和杨持盈忍不住望了两人一眼，看来这两位的感情真不错，果然都是出生大族的天骄吗？从陈琅嬛的叙述中杨持盈已经猜到顾皎的身份了，她应该就是萧家那位刚从下界上来的嫣姑娘吧？ 毕竟萧家也没几个能交上下界修士朋友的人。杨持盈想到之前当着她的面说萧嫣的传闻，心里就有些尴尬，不过见她跟陈琅嬛如此直率，她倒是放心了些，萧嫣不像是小气的人。 杨持盈思忖间，无意识地走到一方巨石头，她手搭在石头上，无意识地轻敲，却感觉这石头似乎有点不对劲。她不由轻“咦”了一声，抬手又敲了敲石头，试探地将神识探入其中，不料神识刚探入，她就感觉到一股吸力，她惊叫了一声，拼命想挣扎但怎么都挣脱不开。 这时平静的海底也起了波澜，顾皎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她下意识地取出飞剑，但一股吸力拉着她似要进入一个漩涡。顾皎也跟杨持盈一样想挣扎，但怎么都挣脱不开，就在顾皎被漩涡吸走之前，她感觉到了一双手环住了自己的腰肢，耳畔响起了一声温和的安抚声：“别怕。别反抗。” 顾皎第一反应抱着自己的人是霍臻，但随即她又反应过来，这人不是霍臻而是萧霖，不对——顾皎想起霍臻时常会套着马甲，化身遍地走，而她这次遇到的萧霖跟之前的师兄感觉截然不同，难道现在这人不是萧霖而是霍臻？不过顾皎此时已无法思考了，她已经被吸力彻底吸入了那个漩涡中。她只感觉自己身体被漩涡的拉扯之力撕拉着，顾皎眉头紧皱，但身后的人突然反手抱住了她，将这股斯拉之力裆下了大半。 等顾皎再次恢复自由，她已经来到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而她身后的人依然紧紧地抱着自己，顾皎犹豫了一会传音喊道：“霍臻？” 身后的人静默片刻含笑问：“你何时发现的？” 顾皎没好气道：“你压根没掩饰，就是傻子都分辨得出来！” 霍臻道：“是吗？”他本就无意掩饰，他就想看看小丫头到底能不能认出自己。 顾皎忍着气问：“你把我师兄怎么样了？” 霍臻说：“他没事，现在应该在突破。” “突破？”顾皎狐疑地问霍臻，“你对他做了什么？” 霍臻解释道：“我让他去了试炼塔。” “试炼塔？”顾皎吃了一惊，“师兄不过金丹期，也能进入试炼塔？”顾皎听萧家长辈提起过试炼塔，就她所知试炼塔是针对人仙以上的修士，或者是想要冲击人仙的修士，她没听过金丹期就能进入试炼塔的。 “连凡人都进入试炼塔，他有什么不可以？”霍臻漫不经心道，“只看大家愿不愿意付出这个代价而已。”毕竟开一次试炼塔需要很多资源，也是萧霖是顾皎的师兄才有这样的待遇，不然霍臻把他丢到外域，让他在外域磨练也是一样的，只是那样保证不了生命安全。 顾皎迟疑了一会问：“你跟师兄做了交易？”进入试炼塔的机会难得，师兄答应也无可厚非，可顾皎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霍臻看出了她的心思，微微笑道：“你放心，你这位师兄人品不错，我去找他的时候，他一口拒绝。我没经过他同意，把他丢入试炼塔里了，告诉他等他修为达到一定程度自会出来。”也是萧霖心思纯直，心中只有修炼，又精通剑术，霍臻才把他丢入了试炼塔，要是换了顾皎他就不会如此，因为顾皎在试炼塔里不一定会晋阶。 顾皎听说师兄没答应这交换条件，心中松了一口气，师兄是父亲寄予厚望的弟子，她可不想霍臻把师兄给毁了。她神识试探地搜索四周：“这是哪里？我们要怎么出去？这个地方很危险吗？所以你也被卷了进来？” 霍臻说：“这里应该是个海底墓穴，看门口的阵法和里面的规格，应该是一位龙族龙君的墓穴。” 顾皎：“……墓穴？你让我们来墓穴做什么？”顾皎听到墓穴就头皮发麻，跟前世大部分天潢贵胄一样，这里的修士也大部分不喜欢后人来打扰他们安眠，因此修为越高的修士，墓穴设置的就越险恶，龙族的龙君……这起码也是天仙级别的大龙物了，理论上说是永生不死的存在，他却死了……这墓穴规格要多宏伟、多危险啊！ 霍臻无奈道：“我这具化身修为不够，没法子阻止你进入，不过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他也想阻止她进入这个墓穴，奈何这具化身实力不够，为了防止跟顾皎在墓穴中失散，霍臻才紧紧地搂住了她。 顾皎“呵”了一声，“你这具身体修为也就金丹？还是元婴？这点修为怎么保护我？舍命相救？”顾皎最后四个字完全是调侃了，就算化身也是霍臻真枪实弹修炼出来的，跟自己的生命无异，她也不要霍臻牺牲自己化身来保护自己。 霍臻淡然道：“有何不可？只要你安然无事，莫说舍了这具化身，我所有化身舍了都行。” 外海历练（五） 听了霍臻的话, 顾皎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憋了好一会, 她开口问霍臻：“你有多少化身？” 霍臻闷笑一声, “你就没有半点表示吗？” 顾皎想了想，如实说：“我即使遇险了，你应该也不至于用尽化身来救我。”她大不了就是死了, 她有鸿蒙珠护身, 顶多就是转世，哪里需要霍臻牺牲自己化身来救自己？ 因两人都在黑暗之中, 顾皎也不好用神识关注霍臻, 因此她没有看到霍臻面色有些古怪, 他缓缓问：“你就如此信我？” 顾皎理所当然道：“你不是帝君吗？” 霍臻自嘲一笑：“帝君又不是万能的, 我们也有做不到的事。” 顾皎道：“你们所谓做不到的事大约就是逆天而行吧？”霍臻轻笑不语, 顾皎继续说：“我又不会逆天。” 霍臻问：“为何？” 顾皎反问：“我自修炼起就是受天道庇护, 我为何要逆天？” 霍臻挑眉道：“如果不逆天，你就摸不到下面的路，你又如何？” 顾皎说：“修炼就是修心, 我既然选择了不逆天, 那么日后也不会违背初心, 不然别探寻下面的路, 就是能不能维持住现有的修为都两说。上古那么多大能, 甚至洪荒时期的先天神灵也没有完全陨落, 我就不信他们个个都走逆天之路。” 霍臻微微一笑：“那些上古大神如何, 我们也不得而知，可至少现在大家走的都是逆天之路，你好好修炼, 待你成就玄仙之后, 说不定能走出另一条路出来。” 顾皎道：“我现在都还没晋阶元婴呢。” 霍臻又揉了揉她脑袋：“你好好修炼，总有这是迟早的事。” 顾皎发现霍臻对自己还是迷之自信，她将两人扯远的话题拉回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吗？” 只有我们两个？霍臻仔细的品味着这几个字，心中有种莫名的满足，他愣怔一会，直到顾皎再次唤他，他才不动声色的说：“陈琅嬛就在我们隔壁，杨持盈和杨凌两人不知去哪里了，可能在墓穴另一个入口处。” 顾皎听说陈琅嬛就在隔壁，心头微松，杨持盈冷静自持、聪慧伶俐，顾皎相信以她的本事，短时间是不会有问题的，陈琅嬛就难说了……她感慨道：“没想到陈师姐的身世居然如此坎坷。” 霍臻道：“说来你们还挺有缘分的。” 顾皎点头附和：“可不是有缘分，上界这么大，我们居然一出门就能相遇。” 霍臻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顿了顿道：“你不知道吧，她其实跟你前世是堂姐妹。” 顾皎错愕地抬头：“你说什么？” 霍臻道：“她前世的父亲，就是昊阳帝君的兄长，她跟赵琳琅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顾皎还从来没想过自己跟赵琳琅居然前世是堂姐妹，她呆了一会，突然庆幸地说：“幸好我们都转世了，没有关系了。”她可不想跟赵琳琅有关系。 霍臻忍俊不住：“只要昊阳帝君一天认你为女儿，你们之间的关系就摆脱不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赵琳琅不可能再威胁你了，昊阳帝君已经让你大伯杀了他后妻。” 就跟当年他杀了自己前妻一样。顾皎和陈琅嬛都不知道，陈琅嬛根本不是因为资质太差、寿元耗尽而转世，青莲龙君当凡人时都能将女儿庇护得极好，她前世还是仙人，又怎么会坐视女儿去死？ 陈琅嬛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杀了才转世的，青莲元君为替女儿报仇，想要跟前夫同归于尽，不料被赵家联手灭杀，也是她修为高强、底牌又多，才没被赵家打得魂飞魄散。 霍臻将陈琅嬛的身世简单地说了一遍，顾皎都惊呆了，她做梦都没想到陈琅嬛前世居然是被自己亲生父亲杀掉的，幸好她没有前世记忆，不然该有多绝望啊！“青莲龙君不准备报仇吗？”顾皎问，她不觉得青莲龙君是大度的可以放过自己杀女仇人的人。 霍臻说：“她现在应该是专心闭关冲击玄仙，这种琐事等她突破之后再说。” 顾皎应道：“对，什么事都没有突破重要。”她庆幸地说：“幸好赵家当时不知道青莲龙君的真实身份。”不然赵家就是拼命也会让青莲龙君魂飞魄散的，不过如果青莲龙君真出了什么事，恐怕连昊阳父亲都会受牵连。龙族现在名声不显，可他们可是自洪荒时期就传承下来的天妖，底蕴实力都不是昊阳父亲可以抵抗的。 顾皎沉吟了一会：“我想把这件事告诉陈师姐。”她不知道青莲龙君为何要隐瞒陈琅嬛这件事，但陈琅嬛在外面游历，万一被赵家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很容易被赵家利用来对付青莲龙君，顾皎觉得还是告诉她更好。也是顾皎跟陈琅嬛交情够深厚，不然她绝对不蹚这趟浑水。 “阿菟你在吗？”两人说话间，远处传来了陈琅嬛的声音，陈琅嬛手中又拿了一颗夜明珠，有了夜明珠的光芒，顾皎勉强能看清他们在一个三面都是砖墙的室内，出门口处没有门，陈琅嬛直接从外面走了进来。 “陈师姐。”顾皎起身，“你没事吧？” 陈琅嬛看到顾皎和霍臻，紧绷的心头顿时一松，“我没事，你说这是什么地方？” 顾皎看了霍臻一眼说：“我师兄说这里是某位龙君的陵墓。” “龙君陵墓？”陈琅嬛不可置信道：“龙君怎么可能会死？” 顾皎轻叹一声：“我也觉得不可能，可它就是龙君陵墓。” 霍臻道：“也有可能是衣冠冢或是疑冢。” “你说龙君本体不在这里面？既然龙君尚未陨落，为何要建造陵墓？”陈琅嬛不理解龙君的想法，他这算咒自己死？ 霍臻说：“有些大能修士，因修为过高、寿元过长，很想体验一次长眠的滋味，所以会为自己建陵，等长眠一段时间后再破陵而出。” 顾皎：“……”她以后修为高了以后会那么无聊吗？这算不算没事找死？ 陈琅嬛道：“不管这到底是什么陵墓，我们先看看能不能出去。”陈琅嬛跟顾皎一个想法，陵墓不是秘境，里面的宝贝尽量少碰，谁知道是不是催命符。 陈琅嬛别的不多，夜明珠管够，她前后左右各安排了三枚明珠，明亮但不刺目的光线将周围照得亮堂堂的，顾皎和陈琅嬛也第一次看到这里的全貌，这里像是陵墓的入口处，除了两间没大门的密室外，外面只有一条通往陵墓深处的通道。陈琅嬛心头打鼓，她握住了顾皎的手，两人缓步而行，霍臻看似悠然，实在随时戒备地查探着前方情况。 陵墓中阴气浓郁，顾皎直接派了几个阴魂往前方查探，只是前方依然是伸手不见五指，这种黑跟凡间的黑夜不同，顾皎在黑夜中是可视物的，但这里却看不见，她也不敢让阴魂用神识贸然查探，只能一寸寸摸索着走过去。突然她耳畔响起霍臻的警告：“小心！” 顾皎下意识的神识外放，神识中看到的景象让她头皮有些发麻，她神识可探范围之内无数密密麻麻的、大约有她拇指大小的小虫朝他们快速压来。顾皎果断将大部分阴魂撤回，只留了一个想看看这些小虫子到底用何种攻击手段。与此同时，顾皎对陈琅嬛说：“师姐小心，有虫云袭来。” 陈琅嬛不假思索，立刻撑起了防护罩，她还不忘给顾皎和霍臻笼罩了进去，“是什么虫子？” “我不——”顾皎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神识传来了极其细微、密密麻麻的疼痛，顾皎眉头紧皱，立刻断了自身和阴魂之间的联系，她言简意赅道：“我不知道是什么虫子，但这种虫子可以攻击元神。” 霍臻说：“是磷虫，它们生活在幽闭阴暗的环境，阴气越浓、环境越封闭，它们繁衍就越多，它们不止可以攻击元神，还能攻击法身。” 顾皎和陈琅嬛同时抬头看着霍臻，“它有什么弱点？” “火、光。” 霍臻回答过分简单，顾皎和陈琅嬛互视一眼，“要什么等级的火？” 霍臻说：“只要是灵火即可，不拘等级。这种虫子常年生活在黑暗阴暗的环境，最克它们的就是火和光。” 霍臻的话让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陈琅嬛对顾皎说：“师妹我先来，你注意维护防护罩。”陈琅嬛选择主动出击，对付虫云不用什么攻击技巧，只要大范围压上去即可，反而防护罩片刻疏忽不得，还是顾皎看管防护罩陈琅嬛更放心。 顾皎颔首应道：“好。” 三人也不坐以待毙，缓缓朝着通道深处走去，三人行走速度不慢，虫云速度更快，他们才走了几息时间就跟虫云对上了，陈琅嬛即便经过顾皎提醒，看到这么多铺天盖地的虫云也忍不住心里发麻，她不怕虫子，但这么多虫子堆在一起，任谁都紧张，毕竟这是可以同时攻击法身和元神的虫子。 陈琅嬛放出自身灵火，那虫云看到火光非但没有减速，反而飞扑上去。果然如霍臻所言，灵火对虫子是绝对压制，虫子沾上灵火就基本灰飞烟灭了，可陈琅嬛惊讶地发现这些虫子竟然还会汲取灵火中的灵气，陈琅嬛神色凝重地取出快速补充灵力的灵乳，“师妹，这虫子会汲取灵火中的灵力。” 顾皎早猜到这个可能了，就算天下万物相生相克，这些虫子也不会那么容易对付的，“我们先把这些虫子对付了再说。” 陈琅嬛有些犹豫：“它们会不会源源不绝过来？” 顾皎咬牙道：“先杀了再说，我不信它们真能无限繁殖，不杀了它们，难道让它们附骨之疽般跟着我们？” 陈琅嬛一想也是：“那我们一起出手。”三人席地而坐的话，也不用防护罩了，只要用法器防御，三人可以腾出手对付磷虫了。三人背对而坐，顾皎和陈琅嬛先出手，霍臻随时准备接替灵力耗尽的两人。 顾皎还挺满意霍臻这次的识趣，他这次几乎全放手让自己来了，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大包大揽。就在顾皎和陈琅嬛专注对付磷虫的时候，杨持盈和杨凌也在辛苦对付一群海蛇。 两人比顾皎三人更倒霉，顾皎他们好歹有个干燥的地方，两人是落在一个水牢中，水牢还有吸力，让两人无法御空而行，只能在水龙中跟海蛇缠斗。顾皎和陈琅嬛要是看到这一幕，估计都会庆幸她们是遇到了磷虫。 龙君陵墓（一） 霍臻自陈琅嬛出现之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话, 一段时间不见，顾皎修为进步了很多, 且她已经是金丹后期了, 霍臻对她也没之前那么事无巨细的照顾了。关键还是顾皎已经习惯霍臻时不时地出现，对他没有之前的反感，霍臻也不会因想待在她身边而采取强迫手段。 陈琅嬛和顾皎配合得很好, 陈琅嬛修炼时间久, 真元比顾皎浑厚，顾皎因有鸿蒙珠相助, 真元恢复极快, 所以一般都是顾皎先休息霍臻接上, 等顾皎恢复后, 陈琅嬛才休息。两人也不知道会在这陵墓里待多久, 也不敢过分消耗快速恢复灵力的灵乳, 只敢用自己洞天里出产的灵植恢复。 陈琅嬛来了上界后就有界石了，青莲龙君闭关之前将女儿之前的洞府融入界石，还大肆搜刮了一翻龙族灵植种在女儿洞天里, 陈琅嬛现在的洞天里万年以上的灵果比比皆是, 她很大方地跟顾皎交换了不少两人认为口感不错的灵果换着吃。 霍臻见两人还有闲心评价哪种灵果好吃, 好笑之余也稍稍放心, 这种密闭阴暗的墓穴一般都很难出去, 很有可能往往要等上数百年时间才能抓准阵法的波动的时机离开, 她们若能始终维持这样轻松的状态是最好的。 三人被磷虫围困了半个月, 顾皎和陈琅嬛最后杀虫都杀得麻木了，最后两人还不得已用储物葫芦将灵虫的骨灰收起来，不然灵虫的骨灰能把三人都埋了。顾皎洞天里随处可见储物葫芦, 她拿了品阶最低的葫芦装骨灰, 足足装了五十多个小葫芦才收完。顾皎嫌弃地将装满骨灰的葫芦都堆在密室角落里，她不想把它们收回洞天里，陈琅嬛也躲得远远的。 霍臻见状轻咳一声：“磷虫的骨灰很有用。” 顾皎和陈琅嬛异口同声地问：“有什么用？” 霍臻说：“磷虫能攻击元神，它的骨灰也能侵蚀神魂，这是上等的神魂毒药。”因磷虫大部分都在深埋地底的墓穴中，十分罕见，所以出售的价格也较贵。 顾皎一听顿时觉得这些储物葫芦很可爱了，她将葫芦分成三份，陈琅嬛、霍臻各一份，霍臻好笑传音说：“我用不上，你自己拿着吧。” 顾皎想了想说：“那你也不要现在就给我，不然陈师姐会多想的。” 霍臻抬手接过储物葫芦，三人继续往甬道深处走去。这一路上并不太平，大规模的磷虫是没了，但零星的小虫还是有的，还时不时的会冒出无数用白骨炼制出的傀儡，这些傀儡修为都在元婴以上，顾皎和陈琅嬛对付的很吃力。幸好这些傀儡并无灵智，两人家世又好，身上法宝品阶高，不然还真没法子对付这些傀儡。 饶是如此也需要霍臻时不时地出手，陈琅嬛也不是傻子，一开始她因为信任顾皎，所以对她师兄也比较放心，可随着霍臻每次都能精准的救下她们，她就对霍臻的身份存疑了，她趁着霍臻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传音问顾皎：“师妹，你这位师兄修为有多高？” 顾皎瞄了霍臻一眼，“我也不知道，他起码也要有人仙修为了。” 陈琅嬛大吃一惊：“不是金丹吗？” 顾皎说：“不是，不然我家长辈怎么会把我托付给他？” 陈琅嬛轻叹一声，“果然历练有危险，要不是有你师兄，我们恐怕就要被困在这个墓穴不能出去了。” 顾皎轻叹一声：“是啊。不过如果只有我们，说不定我们也不会硬抗。”她顿了顿征求陈琅嬛意见，“等下次白骨傀儡再次出现，我们要不试试能不能躲开？” 陈琅嬛点头说：“好！我早想躲开它们了！”这些白骨傀儡阴测测的，出手又狠，陈琅嬛每次对付它们都要耗尽全力，她有点累了，想休息休息，这甬道只有笔直的一条路，又黑又深，这样的路走来最容易让人疲惫。也是顾皎三人都不是普通人，才能坚持走上大半月，要是普通人早被这种环境逼疯了。 可两人都是修士，脚程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她们都走了大半月，这甬道都没走完，这陵墓该有多大？顾皎和陈琅嬛都怀疑这里有阵法，可是两人完全捉摸不透，顾皎也问过霍臻，这里是不是有阵法。霍臻肯定地说这就是一个阵法，但以他目前的修为没法暴力破解，这是一个天仙阵法，唯一破解的法子就是继续走。再走上十来天就能出去了。 顾皎奇怪地问：“这人是什么心态？就让人不停地走？” 霍臻说：“两种可能：一种是找传人，这关卡是为了考验传人是否坚定；第二大约就是玩弄了，让人在绝望中放弃，不放弃的就去下一关继续玩弄。”霍臻顿了顿说：“我在找这里阵法的弱点，等找到了我就能带你出去了。” 顾皎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接近墓穴主人的心态，她对霍臻说：“先把杨凌和杨持盈找到再离开。”她还挺担心他们的。 霍臻没意见，只要时间足够，他不介意等他们一段时间。 顾皎和陈琅嬛联手又勉强对付了一只阳神白骨傀儡后彻底累瘫了，两人背对而坐，由霍臻护卫着调息恢复灵气，待灵力恢复之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化出自己的分神，将肉身收入洞天。无论是磷虫还是白骨傀儡都是纯阴之物，两人想着是不是用阴魂出现更好。 之前顾皎也试验过了，阴魂对磷虫是完全没任何隐蔽作用，磷虫是无差别攻击，但对白骨傀儡好像有点效果，好像它们发现不了阴魂，莫非这傀儡只靠血气辨别敌人？是故两人才放出分神试探效果。 霍臻并没有放出分神，一来他才炼制出这具化身，化身实力还不够；二来他有足够的能力收敛血气，所以那些白骨傀儡总是攻击顾皎和陈琅嬛，而不是攻击他。也不是顾皎和陈琅嬛不够谨慎，这是修为等级的差距，跟其他无关。 果然使用分神之后，两人就再也不受白骨傀儡攻击了，少了没完没了的攻击，连漫长无尽头的甬道都变得可爱起来，三人一面赶路，一面用神识聊天，倒也不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主要是顾皎和陈琅嬛都有足够的物资，莫说是围困上几年，就是几百年、几千年也不会出问题。 且两人都有后路，她们身世不凡，就算这地方出来，她们迟迟不出来，她们身后的靠山也会出来找她们的，这龙君修为再高也只是天仙，他的墓穴难道还瞒得过帝君的眼睛？所以她们只要保证自己安全，然后等着族里长辈来救援即可。 就在顾皎和陈琅嬛觉得她们可能会无止尽走下去的时候，突然始终乌黑深邃的甬道突然扭曲了起来，顾皎一怔，霍臻已经上前搂住了顾皎的腰，而陈琅嬛也用一条丝带跟顾皎牢牢地绑在了一起。不管下面到底会遇到什么情况，两人都不想在这个鬼地方继续待下去了。 这次的空间传送时间不久，也不像入墓穴那般让人觉得有撕裂感，顾皎就感觉他们好像破开了一片薄膜。这是结界直接破了吗？顾皎下意识地想转身去摸身后，却被霍臻一把抓住她的手：“怎么了？” 顾皎这时已经看到她的身后是一片白骨墙，她抬头问霍臻：“这白骨墙也是幻境吗？” 霍臻摇头：“无论是那条通道，还是白骨墙都不是幻境，你会觉得这甬道走不完是因为空间折叠。” 顾皎恍然大悟：“那这白骨墙是另一个空间？” 霍臻眉头紧皱：“不像，这里好像是一个独立的世界。”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这个世界的规则，不完善，但的确是世界。 陈琅嬛拉了拉顾皎的手说：“师妹，我们现在怎么办？过河？”他们在一条大河边，陈琅嬛和顾皎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两人连血河也见识了，可这条河还是给她们非常危险的感觉，这河非常符合这里的风格，河水是深沉的深灰色，不用靠近就能感觉透骨的阴气。 顾皎让阴魂试探捞了一点点河水，阴魂顷刻被河水腐蚀了大半，顾皎和陈琅嬛同时道：“这是弱水？”只有弱水才有这么强烈腐蚀神魂的效果，不过弱水不是阴冥界独有吗？为何这里也有？ 霍臻说：“因为这里是个冥界洞天。” 顾皎似懂非懂：“冥界洞天？”她大致能理解霍臻这话的意思，但又不完全理解。 霍臻解释说：“世有阴阳，洞天也有阴阳之分，你们两人的洞天都是阳世洞天，但世上也有冥界洞天。” 陈琅嬛狐疑地问：“那为何我们之前从来没听过？” “因为上古时期结束后，冥界和阳世几乎断了联系，冥界的洞天也绝少在阳世流传了。”霍臻顿了顿道：“而且待修炼到一定阶段，大家就需要冥界洞天了，所以不到那个程度，一般修士是不会知道的。” 顾皎心中暗忖，霍臻所谓那个程度恐怕就是玄仙吧？ “咦？那是什么？”陈琅嬛突然看到大河远处隐隐飘了点点惨白的亮光，两人定睛看去，居然是一艘白骨船，船上还有一个老叟模样的阴魂，她跟顾皎面面相觑，心中暗暗戒备，也不知这老叟是来做什么的？ 白骨船轻飘飘地游到三人身边后，老叟有气无力地问：“坐船吗？” 陈琅嬛闻言一怔，不由望向顾皎，顾皎问老叟：“船费怎么算？” 老叟依然是那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一人一块银锭。” 银锭？顾皎和陈琅嬛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是说银锭？他一个阴魂能用银锭吗？就算他能用，两人手头也没有银锭啊！顾皎不由望向霍臻，霍臻沉吟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银砖可以吗？” 老叟仿佛没看到霍臻一样，扫了一眼霍臻手中的银子，摇头道：“这不是银锭。” 顾皎狐疑地看着霍臻，他用了幻术被鬼识破了？霍臻轻咳一声：“这不是幻化出来的，是用规则改变出来的。” 陈琅嬛上前问老叟：“银锭和银砖不都是银子吗？凭什么非要银锭？” 顾皎生怕陈琅嬛激怒老叟，会触发什么突发情况，她拉了拉陈琅嬛，温声对老叟说：“阿翁，我们没见过银锭是什么样子，您能给我们看看银锭的模样吗？”有了模板霍臻就好模仿了。 顾皎的话让原本给人随时要断气的老叟突然警觉了起来，他几乎要跳起来了：“你们做什么？想抢我的银锭？” 顾皎见老叟眼睛越瞪越大，连忙安抚他说：“不是！我们只是没见过银锭，想见识见识！您喝口水消消气。”说着顾皎取出一滴天银给老叟，这是没经过鸿蒙珠蕴养的天银，但品阶也不低，是顾皎亲自提炼出来的，但凡阴魂应该都不能拒接天银吧？ 老叟见到这一滴天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一改之前的紧张，满脸笑容地说：“老叟眼瞎，不知是贵客驾到，多有失礼，还望贵客见谅。”说完他忙不迭的将天银接了过来，一饮而尽，他感慨的说：“老叟这辈子都没遇到过如此纯净的金子，这次借着贵客之手开眼了。” 顾皎：“……”天银是金子？所以银锭也不是银子？ 龙君陵墓（二） 顾皎暗忖着此地的流通货币很有可能是阴骨矿制成的, 不过这船家收费过河都是一锭银锭，他怎么可能没见过金子？顾皎心思一晃而过, 她又取出一滴天银, “老翁，这点金子够我们船费了吗？” 老叟笑着说：“够了！够了！贵客请上船。” 陈琅嬛迟疑地传音：“师妹，我怎么觉得这人怪怪的。” 顾皎道：“我看他修为也寻常, 如果他真想对我们动心眼, 正好抓来搜魂。” 陈琅嬛赞叹道：“师妹所言极是。”她都忘了还有搜魂这事，果然是好日子过久了, 都忘了她们是魔门妖女了。 霍臻含笑听着两人的对话, 这丫头还是太心慈手软了, 这老叟出现得诡异, 早该出现时就抓来搜魂了。 顾皎也觉得这人身份可疑, 但如果觉得他可疑就搜魂, 那么修为比自己高的人是不是也能这么对自己？是故，除非逼不得已，她一般很少主动攻击。 老叟等三人坐稳之后就驾着小舟渡河, 顾皎随意跟老翁闲聊：“老翁带人渡河多久了？” 老叟瞄了顾皎一眼, 阴测测笑道：“你们是不是想离开？来了这里的人就永远走不了了。” 顾皎微微笑道：“我们初来乍到, 对这里都不熟悉, 老翁能指点指点我们吗？” 老叟砸吧了下嘴, “可以是可以, 不过——”他对着顾皎搓了搓手指。 顾皎从善如流的再次奉上一滴天银, 陈琅嬛冷眼看着老者贪婪的样子，师妹是好心，可也不是滥好人, 她会这么大方, 显然是不准备放这人离开了。 老叟眉开眼笑的接过天银，仰头喝下，他听了顾皎的话，咧着黑洞洞的嘴笑道：“放心，老朽一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说完这老叟还真给他们介绍起这地方的情况，根据老叟说，他们所在的地方很大，光是大大小小的皇朝就有十来个，他们当前所在的地方是附近最强盛的白骨皇朝。 国内通行的货币是铜钱、银锭，说着老叟从怀中取出了一枚黑黝黝的铜钱递给他们，他见顾皎接过铜钱，心疼呲牙吸了一口气，陈琅嬛见了冷笑一声：“你船资不是一人一锭银子吗？怎么不给我们看银子？”她就不信这穷鬼还能拿出银锭！ 老叟白眼一翻：“你们是外来者，船资自然跟别人不同，也是老叟我心善，不然两位——”他嘿嘿笑着，不肯再说下去了。 顾皎这下真确定这老叟是看不见霍臻的，她传音问霍臻：“他看不见你？” 霍臻道：“这阴魂修为极低，我浑身气息收敛，他自然感应不到。” 顾皎看着手中的铜钱，它居然是用符纸制成，应该是一大张符纸被人用特殊的手法折叠成外圆内方的铜钱状，上面有繁复的符文，“这是什么东西？” 霍臻道：“这是符钱。” “符钱？”顾皎奇怪地问：“符箓还能当钱用？” 霍臻说：“在上古末期有段时间修行界流行用符钱，上古结束之后符钱就不用了。这只是最低级的纸符钱，金丹修士就能炼制，一般来说修行界用的都是玉符钱。” 顾皎不明白为何符箓还能充当货币？比起用途广泛的灵石来，符箓的可用范围太狭窄了。 霍臻道：“上古末期，修行界战乱四起，当时还有域外天魔再次入侵，人人思危，符箓虽比不上法器威力大，还能反复使用，可符箓炼制迅速，是故当时修士都会习惯性带上许多符箓防身。”符钱也是在这种特殊环境下孕育而生的。 顾皎若有所思：“莫非这位龙君是上古时期陨落的？”不然这里还有炼制符钱习惯？ 陈琅嬛问霍臻道：“这种符钱你能炼制吗？” 霍臻微微颔首：“可以。”他没炼制过符钱，不过他只消看一眼实物，就知道应该如此炼制了。 陈琅嬛传音对顾皎说：“顾师妹，你这位师兄可真厉害，都比得上霍真人了，说来霍真人呢？”“真人”这称呼在修行界很广泛，所谓真人就是去伪存真的大能，在上古时期真人都是天仙以上的大能的称呼，发展到现在金丹修士以上就可以称呼为真人，不过在很多不知道对方 顾皎暗想你可真有眼光，他可不是霍臻吗？顾皎道：“霍师兄闭关去了。” 陈琅嬛说：“我发现这些下界的大能回到上界后都会闭关，果然去了下界就会有突破吗？那以后我们要是突破不了，要不要也去一趟下界？” 顾皎道：“你都是从下界上来的，你说你要不要回下界？” 陈琅嬛：“……”她这不是内涵自己是废材，就算下界历练也拯救不了自己吗？ 三人说话很轻松，状似没有注意到撑船老叟的举动，那老叟双眸越变越深，最后成了一双毫无眼白、死气沉沉的眼睛，嘴角也越裂越大，就在他想翻身下船的时候，一只大手突然从他身后伸来，一把牢牢抓住了他的衣领。老叟吓得眼睛一下又变大了一倍，整张脸被眼珠占据了三成以上。 顾皎实在看不过去了，轻喝一声：“变回去！”搞这么丑是想吓人？顾皎倒是不怕，但这长相看着伤眼啊！ 那老叟怎么都没法发现到底是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他眼球都吓得飞出来了，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老朽差点掉进河里去了，多谢两位姑娘出手相助。” 陈琅嬛冷笑：“你这是‘差点掉进湖里’？你这是想逃走吧？” 老叟喊冤道：“姑娘您误会了，这底下可是弱水啊！什么人掉进去就只能死了，老朽怎么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顾皎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你就先下去给我看看。”顾皎说完，霍臻就把老者提了起来，让他下半身浸在了弱水里。老叟嘶声惨叫，但下半身基本安然无恙，顾皎好奇地问：“你这是用了什么法子让自己免于弱水侵蚀？” 老叟试图挣扎，可他是落在霍臻手中，哪有逃走的可能？他干脆闭目不语。 霍臻见状很干脆地将他吊在了船沿，让老头两条腿浸在弱水中，老头一开始还挺硬气的，但很快双腿处传来的剧痛，让他再也忍不住了，他恶狠狠地睁开眼睛，对顾皎和陈琅嬛说：“你们快放了我，不然你们跟我都会死在这里的！” 顾皎尚且能维持好脾气，陈琅嬛却忍不住了，她抬手对着老头就是一鞭子：“本姑娘早看你不顺眼了！” 顾皎见陈琅嬛还要打他，伸手拦住了他，让霍臻将人提了上来，她对老头和颜悦色道：“我那三滴天银味道可好？” 老头蓦地睁开眼睛，眼珠再次飞出：“你是什么意思？” 顾皎笑容可掬道：“你真以为我是傻子，莫名其妙让你喝了三滴天银？亏你还是做黑吃黑生意的，都不知道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吗？”要不是打了不让老头离开的主意，顾皎又怎么可能连费三滴天银？她给这老头三滴天银也是想让他神魂稳固点，不要一搜魂魂魄就崩溃了。 老头恶狠狠地瞪着顾皎：“你对我做了什么？” 顾皎说：“两个选择，一个让我搜魂、一个自己交代。” 老头仰头哈哈大笑：“你要是有本事搜我魂，你还会跟我这么多废话？” 顾皎笑叹一声：“你知道的还挺多的。不过我不搜魂是因为你神魂太弱，我要是搜魂后你就成傻子了，我想要个能动脑子的傀儡。”老头脸色微变，顾皎慢条斯理道：“你不会想真灵不全的转世吧？” 老头茫然地看着顾皎：“真灵？” 顾皎跟陈琅嬛互视一眼，连真灵都不知道？看来这人还不够格当她们的傀儡，顾皎抬手准备直接搜魂，那老头看出了顾皎的意图，他连忙道：“等等！我可以替你们做很多事！你们是外来者，擅自出现在城中会被抓去当苦力了，我可以替你们掩饰身份。” 顾皎说：“我控制了你，也可以利用你的身体做事。” 老头喊道：“这样不是要姑娘费心了吗？姑娘留我一命，我一切都能替姑娘打理好。” 顾皎哼了一声，抬手就弹出一道银光，银光落在老头身上，化成了一道银色的小蛇绵延游入老头识海深处，然后盘身闭目，老头冷汗直冒，这是什么鬼东西？ 顾皎好心解释说：“这叫噬魂蛇，只要你生出一丝异心，它就能瞬间将你灵魂吞噬，从此以后，世间不再有你，连轮回转世都不可能。” 老头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姑娘放心，老朽一定不敢背叛你。” 顾皎无所谓道：“你死了也没关系，等我再找个神魂更扎实些的人。”一定不能一搜魂就死了的那种。 老头是刀口舔血的□□湖了，经验丰富，可他迄今都没猜出顾皎身份，见她和陈琅嬛一身娇矜之气，他还以为她们是某个大世家不谙世事的世家小姑娘出行，还打着劫财劫色的主意，哪里想到这两人非但不傻，反而心狠手辣，这就不像那些娇养的世家女，那些世家女威胁敌人的手段可没那么圆滑成熟。 老头再也不敢耍花腔了，老老实实地坐下回答顾皎所有的问题。只是这老头因自身修为不高，知道的事也不多，他主要在这弱水上干些杀人劫财的活计。他能抵御一段时间的弱水侵蚀也是因为他的家传功法。 顾皎三人听老头说这里每隔上数十年就有好些外来者，这些外来者如果修为不高的，大多被城主抓去当苦力了，也有少数几个修为绝高的，在此地建立了几个小势力，专门用来拉拢误入此地的外来者。就老头目前所知，还没有人能离开这里，很多阳世修士在进入这里后，都会放弃了法身，改为神魂修炼。 顾皎听了不由有些担心问霍臻：“我们真能出去吗？” “可以。”霍臻肯定道：“不行，我就派人来救我们出去。”不过霍臻不觉得自己需要向外人求救。 陈琅嬛也跟着轻叹一声：“希望我阿舅能找到我。” 顾皎道：“我们还是先把杨师兄妹找到吧。”这里环境这么险恶，她真担心他们被抓去当苦力了。 陈琅嬛踢了老头一脚说：“说说你准备怎么隐瞒我们身份？” 老头挠了挠头说：“我之前做了一笔买卖，正好里面有二女一男，两位姑娘可以用这两女子的身份。” 顾皎扫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她们被你杀了？” 老头低着头不敢说话，顾皎道：“把东西拿出来。” 老头犹豫了一会，“你们要保证不杀我，我才拿出来。” 陈琅嬛不耐烦道：“你想死现在就说！”她可不是师妹，没那么好的耐性。 顾皎颔首说：“我可以保证我跟我师姐都不会杀你。”她现在不动这老头，是因为她们人生地不熟，还是需要一个地头蛇引路的，等正式融入这里之后，这人就没必要存在了。 老头道：“那您傀儡也不会杀我吗？” 顾皎说：“傀儡也是我的法器，我说了我不会杀你就不会杀。”她暗暗好笑，这人是把霍臻当自己傀儡了？ 龙君陵墓（三） 老头将他新得两个身份度牒给顾皎和陈琅嬛, 恰巧两人年纪也跟度牒上的年纪差不多，就是容貌不一样, 不过这难不倒两人, 老头不过眨了下眼睛，两人的容貌就改成他印象中的那两人，老头心底泛起一丝寒意。 那三人中两人修为都很高, 若不是自己突然偷袭, 又借着弱水之便利，他早被那一男一女杀了, 眼见那女修复生, 老头心头总有不祥的预感。且这种易容术少有, 这两位看来身份真不一般, 老头无比后悔对两人下手, 早知道太太平平送她们来城里, 让城主抓走她们不好吗？老头眼珠子不停转着，想找着应该如何脱身。 老头心里的想法三人了若指掌，顾皎也懒得管他, 她跟陈琅嬛换好装之后, 就由老者领路去城里, 这白骨皇朝地如其名, 遍地都是白骨, 连城墙看着都是用白骨搭建, 城墙外来来去去有不少人, 她们来这鬼地方也有不少时间了，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即便这些人跟她们品种不一样, 顾皎和陈琅嬛都有些感慨。 陈琅嬛说：“以前闭关再久都不觉得无聊, 现在还没半年就还是希望有人。” 顾皎道：“环境不一样。”闭关是知道自己能出去的，而这个墓穴是封闭的，出路无门，这就等于永久封闭在这个空间了，心态当然不一样。 两人一面闲聊，一面跟着老头走进了城中，霍臻依然不紧不慢的跟在两人身后，他没有隐身，但这里除了顾皎、陈琅嬛以外的人都看不到他，这也是一种法则运用，霍臻现在修为不够，但对法则的领悟是跟主体一样的，所以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弄出银砖，而顾皎和陈琅嬛却不行。 老头领着两个姑奶奶入城，他在城里显然有些名号，守城的鬼卒看到他低眉顺眼的跟在两个小姑娘身后，众人不由幸灾乐祸的笑道，“老船头你这是踢到铁板了。”老头对着鬼卒猛地一呲牙，露出了一张血盆大口，鬼卒非但没害怕，反而乐得哈哈大笑，“你也有今天！” 这老头在弱水黑吃黑就惯了，还喜欢在城里偷鸡摸狗，得罪来往的商人，每次惹到不好惹的人就溜到弱水里等着，给大家惹了不少麻烦，要不这老头对城内人还算讲义气，知道不吃窝边草，大家早收拾这老祸了！现在见他踢到铁板了，很多吃过他亏的人都乐得看好戏。 顾皎和陈琅嬛冷眼看着这一幕，看来这老头在城里名号挺响，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的身份很快就会曝光，顾皎对陈琅嬛传音道：“师姐，我们见机行事。” 陈琅嬛微微一笑：“我的戮魂针已经好久没动了。” 两人由老头引路，现在城中最豪华的一家客栈住下，这里是普通的边城，所谓的豪华客栈也就是阴气更浓郁些。顾皎定了两间房间，她跟陈琅嬛共住一间，霍臻住一间，老头在城里有住所，顾皎打发他回去了。陈琅嬛环顾四周，有些嫌弃地说：“这里也太简陋了。” 顾皎安慰她道：“好歹还算干净。”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会生病，阴魂遇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后果也很严重，他们的魂魄会越来越虚弱，最后彻底崩溃。那老头为何都是金丹修为了，魂魄还如此不稳定，动辄就会改变形态？就是因为他在弱水里待太久了，导致神魂污染，即便顾皎不杀他，他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陈琅嬛说：“师妹，你先休息，我出去探探路。” 顾皎摇头道：“此地环境相对封闭，我们初来乍到，入城时候又是那老头领来的，我们的行踪肯定已经入了那些人的眼，我们今夜就别出门了。”这也是顾皎想要的效果，轰轰烈烈的出场虽会引起很多人关注，但她们需要提防的人大部分不会关注这些。 如果是偷偷摸摸进来，就不确定这个边境小城到底有多少底蕴了，万一人外有人，她可不想让霍臻拼了这个化身来救自己，这人情太大了，她真还不起。救命之恩，以涌泉相报，可如果恩人不稀罕涌泉呢？那她也只有用自己来报恩了……顾皎轻叹一声，不过就算没有舍命之恩，她欠霍臻的恩情也还不清了。 顾皎将杂念从脑海中抹除，考虑着她们下一步该怎么走。她现在这身份是去京城的，而且她身份度牒上的家族印记看着也十分大气古拙，显然度牒原主很有可能是世家女。但她从京城到边关，只有两个元婴修士护卫，这位世家女的身份估计不是很高，可能是分支弟子？ 陈琅嬛问顾皎：“师妹，要不我们别去京城了？”就她们现在这情况，去京城是个不错选择，每个国家的首都肯定是消息最流通的地方，想要离开这里，她们势必要去京城打探消息。但顾皎度牒的原主，一看就是家世不凡的，世家子不容易冒充，陈琅嬛不想让顾皎冒险。 顾皎说：“要去，不然我们打听到消息。” 陈琅嬛担心地问：“万一被人识破身份怎么办？” 顾皎道：“走一步算一步吧，不行我们就一走了之，我们打不过他们，逃走总归行吧？”不然也太枉费她俩一身法宝了。 陈琅嬛莞尔：“也行，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小心为上，情愿不要消息也不能冒险。” 两人商议了一会就盘膝休息了，两人也没有轮值，而是取出隔绝的帐篷，两人一人点了一个养神香，闭目休息了。在密闭的甬道里走了这么久，两人都有点累了。霍臻见状干脆在两人房外设置了一个结界，隔绝了外人的查探。 第二天一早，老头很早就来了，顾皎和陈琅嬛还在休息，霍臻也没让他打扰她们，老头急得抓耳挠腮，度日如年地等着两人出来，等顾皎和陈琅嬛精神彻底恢复，都已经快到晚上了。顾皎发现这里阴界和冥界还是有不同的，冥界晚上有阴风，这里没有，相对来说这里的生存环境要比冥界友善很多。 “姑奶奶，你们休息好了！”老头看到两人出来，眼珠子再次瞪了出来，他想起顾皎不喜欢他这样子，连忙将眼珠子又塞回去，“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去京城？我已经替两位联系好了车队。” 顾皎问：“什么车队？” 老头恭恭敬敬地说：“是我们城里口碑最好的镖局，里面的镖师以前都是城主府里的侍卫，后来因为年纪大了、修为又上不去，所以才退了出来。”他很不满顾皎对自己的桎梏，但对顾皎下的命令他却是不折不扣地执行，他就希望两人能跟承诺的一样，只让自己干一段时间活就行。 顾皎问：“请这样的镖局去京城需要多少钱？” 老头咧嘴笑道：“不贵不贵，只要两百锭金子就够了。”他想起两位姑奶奶是外来者，估计不能理解两百锭金子是什么意思，他补充说：“就是您之前给我的那些都抵得上十锭金子了。” 顾皎说：“太贵了，你找的镖局不收符钱？”顾皎手上天银不少，下界修士对香火的需求没有上界那么高，所以天银相对比上界要便宜好多。她阿娘飞升前就恢复了前世记忆，也让顾皎用手头的资源将下界香火大肆搜刮了一番，两人换来的天银都在顾皎手中。 可这里面大部分天银都被顾皎送到鸿蒙珠里蕴养了，她准备以后修炼突破用的，剩下的部分天银，她还有别的用处，不想用在镖局上，太浪费了。 老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顾皎，她之前出手那么大方，怎么还会少两百锭金子？ 陈琅嬛传音问顾皎：“师妹，我手上天银也不多，但有不少阴骨矿，你问问他收不收阴骨矿？”青莲龙君也是恢复前世记忆后飞升的，她也想利用上下两界的地区差异替女儿搜集些天银。 奈何北澜洲才被顾风华搜刮过，不过十来年时间，能积累多少天银？青莲龙君即便身家丰厚，没有货她也换不到。后来为了补偿女儿，青莲龙君就专下冥界给女儿找了两条阴骨矿。 顾皎道：“不确定这里是否有阴骨矿之前，我们最好不要轻易拿出阴骨矿，免得遭受无妄之灾。”毕竟这里不是冥界，一个法则不齐的小世界，不一定能孕育太多的矿藏。阴骨矿跟灵石类似，灵石里是灵气，阴骨矿里就是纯阴之气。两人该张扬的地方张扬，不该张扬的地方还是要收敛些的。 老头犹豫了一会说：“用银子、铜钱也可以，就是请不到阳神高手了。” 顾皎问：“银子是什么？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老头将他珍藏的银锭拿出来给顾皎看，这银锭形状跟凡间银锭一模一样，但质地摸上去却像是树叶？顾皎心中微动，翻过这枚银锭细看，发现这枚银锭上有个阵法，破解了这阵法，银锭就变成了一片树叶。 陈琅嬛不明所以看着顾皎手中的树叶：“这是什么？” 顾皎迟疑道：“有些像是月桂神树的叶子，但又不完全像。” 这时霍臻突然出现在两人身边，他瞄了一眼树叶说：“这就是月桂神树的树叶。” 陈琅嬛狐疑地问：“月桂神树有这么丑？” 霍臻道：“这是受了阴气侵蚀后变异的月桂神树。”霍臻客观评价道：“也不知道这小世界的主人是谁，能想出用月桂神树的树叶当货币，这人还挺有几分歪才。” 顾皎没好气道：“什么歪才？是蠢材吧！居然把一株月桂神树污染成这样！”她是太阴族人，看到月桂神树被人弄着这样，心中很不是滋味。 霍臻说：“除了你们太阴族，别人也养不大月桂神树，所以很多得到月桂神树的修士都会把月桂神树改造，改造之后说不定有长大的可能。” 顾皎抬头不满地看着霍臻：“所以你觉得他们做得对？” 霍臻摇头如实说：“我不觉得他们做得对，如果是我肯定不会养月桂神树，得不偿失。” 顾皎：“……” 陈琅嬛扶额，霍道友，你这样很容易失去师妹好感的。 顾皎倒是没真生气，霍臻是什么脾气她早知道了，她对老头说：“你出去给我们雇辆车子。” 老头愣愣地问顾皎：“为何要雇车？” “我们自己走去京城。”顾皎一锤定音，穷就节省，等路上找到发财好机会再考虑如何便利。 老头苦笑：“姑奶奶，从边城去京城，路上环境何等险恶，没有镖局护卫，你们走不到京城的。” 陈琅嬛嗤之以鼻：“就那几个阳神修士还想保护我们？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问这么多又想挨打是不是？” 老头连忙说：“是，我这就去。”他连忙去租车，但想到那位姑奶奶说“太贵”，他脚步又迟疑了，莫非这两丫头是真没钱？也对，两人是阳世人，没有他们这里的钱很正常，他担心自己荷包会受损，他扭头小心翼翼地说：“姑娘，老朽还有一个省钱的法子。” 顾皎抬眉看着他：“说。” 老头提议说：“我们可以跟着王家车队走。”他知道顾皎对城里世家情况不了解，他补充道：“我们是我这里的第一世家，现任城主就是出自王家，他们家商队每年都要去京城，今年的商队还有半月就出来了，两位姑奶奶也是不急着赶路，可以跟王家一起走。” 顾皎问：“王家愿意让外人加入他们车队？” 老头违心道：“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收，不过两位姑娘一看就是和善人，身份也不凡，他们一定会乐意的。” 陈琅嬛深以为然：“你这老头看人倒是挺准，姑奶奶我确实比以前和善多了。” 老头暗自腹诽：“您这样还和善，之前要多凶神恶煞？” 龙君陵墓（四） 老船头担心顾皎和陈琅嬛会搜刮自己攒的家底, 出门就替顾皎两人联系上了王家，他只说了顾皎度牒上的身份。老船头也是□□湖了, 当然不会告诉别人自己杀了一个世家女, 不然他肯定会被人追杀。 老船头是本身修为太低、人品又遭人鄙视，没人愿意给他说些上层的事，他也不清楚度牒上那个花纹的含义；顾皎是初来乍到, 对这里的世家不熟悉；两人都不知道度牒上的家族在京城是什么地位。可王家常年行走在边城和京都两地, 一看度牒上的图案居然是京城骨家的人，巴结都来不及, 哪里会将金娃娃往外推？他们甚至为了顾皎都提早出发。 王家也不是傻子, 自然知道一个来边城都只有元婴修士庇护, 甚至还有一个侍卫在路上都死了的世家子, 肯定不会是嫡系弟子, 甚至都不会是强盛的旁支, 但王家人不在乎，他们要的只是一个能攀上王家的理由，之后就不需要这位旁支弟子了。 老船头见王家如此给面子, 连忙乐颠颠的跑回去跟顾皎说了这消息。 顾皎听了很是满意, “你做的很不错。”她又给了他三滴天银, “你去替我把这些钱化开。”天银虽好, 但仅限私下流通, 真正充当货币必须要先转化形态。这种转换形态的法术, 解开很容易, 但转化却起码要人仙以上的修士才能施展，顾皎猜这是白骨皇朝控制货币的主要手段。顾皎也没让霍臻出手，而是直接给老船头三滴天银。 老船头见顾皎又拿出三滴天银, 眼睛差点控制不住又要飞出来了, 但看到顾皎笑盈盈的模样，他咽了咽口水说：“姑娘放心，老朽一定替你办得妥妥的。” 顾皎等老船头离开，她偏头问霍臻：“霍大哥，你是跟我们在一起，还是独自走？” 霍臻似笑非笑看着顾皎：“你赶我走？” 顾皎摇头说：“我是觉得你总是隐身在我身边有点委屈你了，还不如我们先分开走一段，以你的本事估计不用半个月，这皇朝的皇帝都能换人了。” 霍臻明知道这丫头是哄自己，但还是被她哄得很开心，他微微笑道：“不用。”他不觉得隐身跟在她身边是委屈的事。顾皎惊讶地看着霍臻，霍臻挑眉：“怎么？真要赶我走？” “不是。”顾皎也不是想赶他走，只是以霍臻的个性，不应该确定自己暂时没危险后，就先离开自己单独行事，等把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后再回来吗？为什么这一次不一样？ 霍臻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不愿意离开顾皎，自从他进入这陵墓后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感觉自己似乎一放手顾皎就会不见，所以霍臻怎么都不愿意离开她，横竖这小世界也没什么好摸索的，等阵法运转到一定程度，他们就能破界离开。 陈琅嬛在一旁冷眼旁观了许久，总觉得这两人气氛有点小暧昧。等霍臻离开，让她们两人休息的时候，陈琅嬛问顾皎：“师妹，霍道友的真实身份是什么？”陈琅嬛也不怕霍臻听到，以他的君子之风，应该不至于会偷听两人的谈话。 顾皎说：“紫微帝君。” 陈琅嬛双眸蓦地瞪圆：“你说什么？” “我说他是紫微帝君。”顾皎又重复了一遍，她很能体谅陈琅嬛震惊的心情。 陈琅嬛结结巴巴地说：“你说霍道友是紫微帝君？” 顾皎点头再次说：“师姐，你没听错。” 陈琅嬛不可置信道：“他一个帝君就这么贴身保护你？你们是什么关系？” 顾皎沉默一会：“我也不知道。” 陈琅嬛见向来聪慧的师妹难得茫然的样子，她轻叹一声：“师妹，你喜欢紫微帝君吗？” 顾皎偏头想了想：“不讨厌，但喜欢——”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陈琅嬛看着顾皎疑惑的模样，爱莫能助地挠了挠头，“你这位身份太高，我那点经历实在没什么参考性……”她在下界是有过几个男人，可都是捧场做戏，她不觉得紫微帝君是想跟师妹捧场做戏，如果只是捧场做戏，他何必做到这程度？ 顾皎微微一笑：“我也没想这么多，我现在跟他差太远了，多想这种事除了让自己难受外，没别的用处。他愿意照顾我，我感激他；将来他要是不想照顾我了，我还是感激他。等我将来修为高到可以跟他比肩了，再考虑我们是不是适合在一起的事。” 陈琅嬛听着顾皎的话，不由赞道：“师妹，别看你年纪小，想法可比寻常人通透多了。” 顾皎说：“也不是通透，现实就是如此，不接受还能怎么办？” 陈琅嬛哈哈大笑。 老船头动作很迅速，不过一天功夫，就把顾皎要的银锭、铜钱全弄来了，银锭是十来锭，大部分都是铜钱。顾皎信手将这些财物都收入储物袋，然后对老船头说：“你走吧。” 老船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顾皎：“姑娘真让我走？” “我还需要骗你？”顾皎收回了老船头识海的银蛇，“走吧。” 老船头大喜过望，对顾皎说：“姑娘放心，老朽一定不会对外说您的身份。”他傻了才会告诉外人这丫头的真实身份，就凭借她这手腕，就算被自己杀掉的那人是旁支弟子，她可以凭借自己实力出人头地。等她出人头地后，才是自己发财的最好时机，老船头眯着眼睛笑了。 顾皎和陈琅嬛冷眼旁观他咧嘴笑着离开，陈琅嬛偏头问顾皎：“师妹觉得他还能活多久？” 顾皎托腮道：“最多今天晚上。” 陈琅嬛哂笑一声：“这么蠢的货色，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顾皎道：“以前是他运气好吧。” 两人说话间，老船头已经风驰电掣地回到了自己的小舟上，他双目发光地从怀中取出顾皎的三滴天银，给顾皎的那些银锭和铜钱是他这些年的积累，他还是没按捺下贪婪之心，私下扣了顾皎一滴天银。顾皎和陈琅嬛能看出老船头魂体不稳，老船头自己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他也知道自己身体出了大问题，可他地位有限，根本找不到可以指点他的人。顾皎出现后，给他服用的那些天银，让他明显感觉自己身体舒服不少，所以他冒着被顾皎发现的危险，用自己的钱来换这些天银，甚至还私下偷偷扣了一滴。顾皎天银品质高，两滴足矣换寻常三滴天银的银钱。 老船头看着这些天银，神色阴晴不定，半晌之后他咬牙三滴全灌了进去，等自己突破了，谁还留在这鬼地方！可是天银入腹，他就感觉魂体撕裂似的疼痛，他忍不住惨叫出声，但魂体溃散何等迅速？还没等他将惨叫声传出，他的魂体就彻底崩溃了。 顾皎和陈琅嬛借着傀儡看着这一幕，顾皎抬手一点，指使傀儡将老船头身上的储物袋都搜刮了过来。 陈琅嬛对顾皎说：“看来我们都猜错了，这人比我们想象的更贪。” 顾皎道：“他是怕我们知道了找他要回来，所以想一口气吞了。”她给老船头的天银没有任何问题，是最上品的天银，对魂魄来说是大补，但凡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健康人哪怕吃了大补药，也顶多流点鼻血，但虚弱的人吃了大补药，就会虚不受补。 老船头本来魂体就临近崩溃，是顾皎用天银稳定了他的魂体。他若不是打着速成的想法，就应该先踏踏实实的修炼，将魂体伤势彻底弥补好了，再继续服用天银。可惜本性难移，他这辈子就没想过踏实修炼，还贪心的一口气吃完了三滴天银，他不死谁死？ 陈琅嬛惋惜地说：“就为了这么一个东西，浪费那么多天银真是可惜。” 顾皎道：“也不浪费。”她从老船头怀中取出很多度牒，“这些都是他杀人越货后留下的，我们可以借着他的身份去找边城的官员要些别的身份。” 陈琅嬛一怔：“那些官员会理他？” 顾皎说：“他在这里杀这么多人，就没人找他麻烦？” 陈琅嬛恍然大悟：“你说他身后有城主撑腰？” 顾皎道：“有没有城主撑腰我不知道，但是他身后肯定有官府的人。” 陈琅嬛摸了摸下巴：“这地方跟凡间还挺像的。” 顾皎说：“对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来说，人仙以下都是凡人吧。” 陈琅嬛轻叹一声：“以前我总觉得凡人愚昧，谁能料到自己居然也会被人当成凡人？” 顾皎扑哧笑了：“就师姐这身份，还有人会把你当凡人？”她觉得陈琅嬛是想多了。 陈琅嬛白了她一眼，“走，我们去换身份！” 顾皎易容成老船头的模样，很轻而易举找到了他的上家，用手头的度牒换了好几个身份，有男有女，那人嗤笑道：“听说你最近赚了一笔？” 顾皎学着老船头的笑法不说话，那人摆摆手：“行了，当谁都看得上你那点破烂家当，去给大老爷磕个头就回去吧。” 顾皎嘴上应了一声，但出了房门就离开了，压根没去找那所谓的“大老爷”，本来就是一票买卖，谁乐意去见不相干的人？万一“大老爷”想杀人越货怎么办？顾皎转变着自己的容貌体态，坦然自若地在人群走着。霍臻沉默地跟在她身边不说话，顾皎察觉他情绪似乎有点不好，偏头问霍臻：“霍大哥你怎么了？” 霍臻说：“没什么，阿菟很能干。”能干到他几乎没有用武之地。 顾皎一怔，随即笑道：“我能干不也是你教出来的吗？” 霍臻忍俊不住：“你嘴越来越甜了。”他顿了顿说：“阿菟等这次出去了，你先去我那边住一段时间如何？” 霍臻原以为顾皎又会拒绝，但没想到顾皎居然一口答应了：“好啊。” 霍臻难得怔住了，他迟疑地问：“你真愿意？” 顾皎说：“我真愿意。”顾皎想通了，与其让霍臻闭关还担心自己，还不如住在他身边，好歹让他突破了再说。顾皎不明白霍臻为何对自己那么好，她娘都放心去闭关了，他居然还要分神关心自己。顾皎暗忖，要不是他对自己的态度跟父亲祖父他们有区别，她都怀疑这人是自己前前前世的父亲了，这放心不下的样子除了亲爹还能有谁？ 龙君陵墓（五） 霍臻还不知道自己被顾皎吐槽成了前前前世的父亲, 他见顾皎是真心愿意跟自己回道宫，不由浅浅的一笑, 他这笑意似乎是从心底发出的, 让他整张脸都似乎变亮了。萧霖容貌还算俊美，可顾皎因帅哥看多了，对着帅哥都免疫了。 可霍臻这一笑, 却让萧霖这张脸一下变迷人了, 顾皎仿佛能透过这张脸看到真正的霍臻，她不由看呆了。许是修为太高的缘故, 霍臻很少对外表露任何情绪, 也是顾皎对他情绪特别敏感, 才能在很快发现他的情绪转变。这一次是顾皎难得看到他表露真实情绪。 霍臻见顾皎怔怔的看着自己, 笑容微微收敛：“你看什么？”虽然霍臻总喜欢用化身来保护顾皎, 但他本身不喜欢化身跟顾皎太亲近, 他这次易容会如此轻易被顾皎看出，就是他无心隐瞒的缘故，他不想再出现第二个方石了。 顾皎指着他的脸说：“你这张脸是不是易容的？真容和你本体的容貌一样？” 霍臻道：“不是, 我这具身体就是按照萧霖的容貌养出来的。你放心, 等你跟我回了道宫, 我就把这具化身给毁了。” 顾皎说：“那多可惜, 这具身体的修为不也是你辛苦修炼出来的吗？” 霍臻说：“连人仙都不是的化身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顾皎顿时想笑, 这就是游戏里小号开太多, 等级低的小号玩腻了就不想玩了吗？ 顾皎处理她跟陈琅嬛身份暴露后的逃亡问题, 陈琅嬛则拿着老船头的钱在边城采购了一番，同时了解了下这里修士的生活。她惊讶地发现这里跟冥界完全不同，冥界有普通百姓, 这里却全是修士, 而且这里没有一个孩子。陈琅嬛又试探性地问过一个卖家关于孩子的问题。 那卖家的回答让她大吃一惊，这里阴魂的寿命居然非常长，连修为最弱的筑基修士都能活上几千年，所以大家孕育子嗣很困难，很多夫妻要成亲很多年才会有孩子。边城最近已经快三十年没有孩子了。陈琅嬛说：“寻常的阴魂怎么可能活上几千年？这里的时间流速不会跟外界不同吧？” 顾皎道：“如果他们子嗣很少的，也未必没有可能，不然这里的阴魂就灭绝了。”不过寻常阴魂能活这么久？不会是经过特殊改造过的吧？这样的阴魂能繁衍子嗣？顾皎一直以为只有阳世、冥界这样已经有完整法则的大世界才能让生灵繁衍生子。 陈琅嬛想了一会笑道：“这事现在看来跟我们干系也不大，我们先去京城看看，说不定京城情况不一样。” 顾皎深以为然：“师姐说的不错。” 顾皎和陈琅嬛刚回客栈，就看到一名相貌还算儒雅的年轻男子站在两人房门前等着两人，见到两人后他施礼道：“小生王鹤见过两位姑娘。” 顾皎问这名男子：“你是王家郎君？” 男子颔首道：“小生在族中排名第三，大家给我起了个诨号‘王三’，姑娘称呼我‘王三’即可。 顾皎见这人谈吐温文，举止有礼，猜他在王家身份可以不一般，她客气地询问：“不知王三郎君找我何事？” 王三说：“小生是来请示姑娘，敢问姑娘想何时出发？” 请示？顾皎和陈琅嬛互视了一眼，这位看着似乎很重视自己？难道骨家在京城的实力很强悍吗？顾皎反问王三：“你们何时能出发？” 王三道：“我们一切都听姑娘的安排。” 顾皎沉吟了一会道：“那就三天后吧。” 王三听了满心感激地拱手：“多谢姑娘宽容。”顾皎和陈琅嬛随时能走，她说三天后也是给了他们准备的时间。 顾皎微微一笑：“我只想自己路上舒服点。” 王三闻言立刻保证道：“姑娘放心，我们一定会将姑娘伺候好的。” 王三行动力显然不错，三天后的一大早他就亲自带着几个丫鬟来请顾皎和陈琅嬛出发，王家给两人准备的马车一看就很舒适，车厢宽敞，走路时几乎感觉不到颠簸。她还在车厢里找到了几株上品养神香，顾皎第一时间就让丫鬟端出来的，她更喜欢用自己的香料。 霍臻应是隐身，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车队后面，顾皎和陈琅嬛过意不去，有时想让霍臻进车厢跟她们换着坐，不过被霍臻拒绝了，后来霍臻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也转换了身份加入了王家的商队。顾皎第一次在商队看到他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倒不是吃惊他的行事手腕，而是吃惊他居然已经悟透了天衍经。 霍臻对普通的神魂操纵是手到擒来，但想要跟顾皎一样随意分出一个化神，就能让其修炼、最后甚至有可能形成真正有意识的化身是很难的，他迄今也就忘川这么一个完美化身，别的都是随手操纵的傀儡。这不是说霍臻做不来，而是他没顾皎做起来那么轻而易举，他容易得不偿失。 顾皎之前被霍臻一对一传授解惑的时候，就跟霍臻说了化神这方面的炼化，她没想到霍臻在修炼闭关之余，居然还能分神悟透自己的天衍经，真不愧是修炼有成的帝君。 陈琅嬛看着霍臻步步紧逼，再看看顾皎神情自若的模样，心中微叹，师妹可真淡定，要是她遇到这种情况早慌神了。 王家游走于边城和京都两地，这条路他们早走熟了，这一次他们又以顾皎为尊，这一路上几乎是以赶路为主，甚少在沿路的城镇停留采购，一行人前后花了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到了。 白骨皇朝真是人如其名，边城的城墙是用类似人骨的建材搭建而成，只是城墙的规模超出顾皎的想象，这城墙高耸入云，顾皎狐疑看着这座城墙，寻常情况下如果不是战时状态，会维持这么高的城墙吗？ 顾皎曾好奇问过王家人堆城墙的白骨到底是何种物品？王三告诉顾皎，这是一种随处可见的矿藏，质地坚硬、价格也便宜，不只是边城城墙，就是很多世家建砖墙都是用这种白骨矿。就算白骨矿再便宜，建造城墙总要人工吧？顾皎不认为这么高的城墙是大能修士随手平地而起的。 就在顾皎疑惑的时候，她突然听到空中响起了一声尖锐的鸟鸣声，顾皎顺势望去，就见一只黑沉沉的巨鸟双翅飞振，以极快的速度朝京城飞来，显然这只巨鸟的目标就是白骨城。 陈琅嬛和顾皎下意识地浑身戒备，但在看到周围人坦然自若的模样后，两人也立刻压下心中的惊讶，淡定地跟随京城的百姓入城。 “啾——”随着一次凄厉的鸟鸣，一道剑光划过，巨鸟被剑光劈成了两半，惨叫着坠地。 “咦？今天这些小喽啰居然怎么早就来了？” “是啊，这一天比一天早，不会又要爆发兽潮了吧。” 兽潮？顾皎心中不由一个咯噔，不会是自己想象中的兽潮吧？可为何王家如此淡定？难道这里的兽潮是一直有的吗？ 王三问顾皎：“姑娘可要入城？” 顾皎看着那只落下的大鸟：“兽潮又开始了？”她就知道来京城才能消息对等，这里居然还有所谓的兽潮？这地方太有意思了。 王三轻叹一声，“是啊，也亏得每年都有京城替我们阻挡兽潮，不然我们这些小喽啰的日子不知有多难过？” 龙君陵墓（六） 王三絮絮叨叨地说：“边城那些人总觉得京城如何繁华, 大家日子过得如何舒服，这些愚民哪里知道京城有多危险？咱们边城要不是有京城护着, 早被兽潮吞噬了。” 顾皎没想到京城居然是这种情况, 这里的京城是用来阻挡兽潮用的？那么所谓的边城就是远离边界线的安全地方？可是这京城有多大？难道那些兽潮只会坚持突破京城后再往后面推进？这些妖兽不会如此愚蠢吧？就在顾皎不得其解的时候，霍臻传音给顾皎：“这是域外天魔。” 什么？顾皎惊讶的霍臻，“域外天魔？” 霍臻眉头微皱：“而且品阶不低的域外天魔。”他也曾在域外战场上对阵天魔, 这种品阶的天魔在战场上起码也要人仙以上的修士才能对付, 寻常凡人是应付不了的，所以都城有仙人坐镇？ 两人说话间城外再次响起尖锐的啸声, 顾皎远远望去, 只见无数域外天魔如乌云般密密麻麻地压来, 霍臻对顾皎和陈琅嬛说：“这种机会难得, 赶快祭炼你们的戮魂针。” 顾皎和陈琅嬛不由一怔, 随即大喜过望, 是啊，这不是最好的祭炼戮魂针的机会吗？广寒宗是接受上古传承的魔门，上古时期人族宗门并无玄门、魔门之分, 因为那时候人族的统一敌人就是外族。当时人族很多功法都以杀戮为主, 靠着杀戮晋阶, 戮魂针也是如此, 杀戮生灵的幽灵越多, 戮魂针威力越大。 只是上古时期有外族、有天魔可以杀戮, 后来万族大战结束, 人族没了敌人，就算人族之间会自相残杀，也不会允许有人滥杀同族祭炼法器, 因此这种靠杀害生灵的祭炼法门就渐渐没落了, 后来甚至被定义为魔门心法。 顾皎、陈琅嬛虽出身魔门，但因为从小生活环境优越，并不是那种为了晋阶不择手段的人，她们不可能为了祭炼戮魂针大肆杀戮，她们两人的戮魂针品质会这么高完全靠着高阶的材质拼上去的，但材质再好，祭炼不够，戮魂针最后的威力也是有限的。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两人当然不会放过。 陈琅嬛当机立断道：“兽潮来了，我们先去抵御兽潮。” 王三见陈琅嬛和顾皎一到京城，都顾不上休息就去抵御兽潮，心中对她们不由更敬重了，真不愧是骨家的人。陈琅嬛和顾皎走上城门，尚未自我介绍，就被人安排去了城墙底部收拾残局。域外天魔大部分是空中攻击，少数飞不高的也是攻击在城墙中部，底部只有一些无法飞行的低级天魔。 这些天魔修为大多在筑基和元婴之间，因此待在这里的修士大部分都是元婴以下的修士，只有了两个人仙坐镇。顾皎不由暗暗奇怪，这里的人就一点戒心没有？不怕她们是外面混进来的奸细吗？ 陈琅嬛悄声问顾皎：“师妹，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人穿戴有些奇怪？” 顾皎点点头，她很早就发现这里人穿戴挺奇怪的，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很古式的衣服，“这陵墓存在了很久时间，这些阴魂应该是古早之前的龙君吧？”毕竟时下已经无大战，一个天仙级别龙君的陨落，肯定是震惊修行界的大事。而修行界一点风声都没有，顾皎怀疑这是上古时期的事。 陈琅嬛说：“这些域外天魔也是上古时间就被封闭在陵墓里的？它们也在这里生存繁衍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万一它们离开这陵墓怎么办？” 顾皎道：“我也不知道，最好家里长辈能早点来。”这么多域外天魔已经不是她们可以解决的。她一开始就没想让霍臻解决这件事，他现在需要的是安心闭关修炼。 两人说话间域外天魔已经压近，两人同时祭出戮魂针，银芒划过，天魔应光而落，同时天魔的血气围绕在戮魂针上，戮魂针上玄妙的图案仿佛活了一般。顾皎和陈琅嬛顿时惊呆了，她们祭炼戮魂针这么久，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神奇的事。 “戮魂针？”一直静默坐在高台上的一名人仙突然睁开了眼睛，双眸湛湛的扫了顾皎和陈琅嬛一眼，顾皎和陈琅嬛感觉被这位人仙浑身扫了个通透，两人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那人仙轻笑一声：“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顾皎和陈琅嬛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人仙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两人也没感觉出这位她们有恶意，她们同时拱手道：“晚辈骨轻风、骨岚见过前辈。”陈琅嬛在度牒上的名字也姓骨，但注明了她是骨家的附庸而不是骨家弟子。 “骨？”人仙神色奇异的上下打量着她们，感慨的对身边的男子道：“看来你们骨家是越来越吃香了，连太阴族的小娃娃都爱冒充你们家了。” 顾皎、陈琅嬛：“……” 另一名一直不说话的人仙面不改色地抬手指着外面说：“又有天魔来了，你们两个用戮魂针压阵，先把戮魂针祭炼到大圆满。” 顾皎和陈琅嬛都来不及想这两人到底是不是想借着天魔杀了自己，还是真心让她们祭炼戮魂针，就全身心投入了一场场杀戮中，这些天魔就仿佛无穷尽一般源源不绝地涌来，也是顾皎和陈琅嬛都经历过北澜洲那次大战，不然两人单凭心智就撑不了那么久。 等一天的战役结束那些天魔缓缓退去时，顾皎和陈琅嬛几乎累瘫了，两人不顾形象地盘膝坐在地上，顾皎先让陈琅嬛恢复，她自己则戒备着四周来来去去的阴魂。 那名人仙不由好笑道：“眼睛睁这么大作甚？不累吗？还不赶紧恢复修为。” 顾皎默然。 那人仙轻叹一声：“世风日下啊。” 顾皎：“……”她不休息跟世风日下有什么关系？ 人仙感慨了一番后，对顾皎说：“走吧。” 顾皎怔怔地问：“去哪里？” 人仙说：“自然是回驻地休息，你还要留在这里不成？” 顾皎道：“我们师姐妹恢复好了就走，前辈费心了。” 那人仙抬手长袖一拢，顾皎大惊失色的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不可控制的往人仙身边靠拢，她慌忙要固定住自己身体，却被霍臻淡定的压住，他拱手客气的对人仙道：“前辈，我师妹年纪还小，您不要跟她计较。”霍臻有点琢磨不透这人仙修为，对他很是客气。 人仙扫了霍臻一眼，眉头皱了皱：“分神？敢问阁下是何来历？天仙或者是玄仙？” 顾皎错愕的看着人仙，这人莫非是隐瞒修为，不然为何能一眼看出霍臻是分神。 人仙仿佛看透了顾皎的错愕，他笑着说：“我没有隐瞒修为，只是我生有异目，能看穿一切，不过我也只能看破比我修为高一阶的人，这位的真实修为我看不透。” 霍臻见这人仙爽朗大方，谈及自己的修炼心法时毫不避讳，心中微微惊讶，这些人不止穿戴像古风，就是言行举止都像古人，也只有古修才会如此坦然的同外人说自己的秘籍，他微微一笑说：“不管我修为如何，您总是我前辈。”他是帝君，但这位死的时候自己还没出生，霍臻也摸不透这里的底细，干脆客气点好。 人仙哈哈一笑：“好久没见这么懂礼貌的小辈了，你们都跟我走吧。”他看了一眼被霍臻护在身后的顾皎调侃道：“放心，我不欺负你。”就是带你去见长辈而已。 三人说话间陈琅嬛也恢复了修为，见三人对峙站着，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顾皎轻拍她的手：“没事，我们走。” 三人跟着人仙沿着长长的城梯往上走，三人一面走一面看着楼下的场景，只见修士密密麻麻的犹如小点在地上游移，而城墙外的世界更是昏暗一片，仿佛是在酝酿一场大暴雨。那人仙修士见三人怔怔看着外面的环境，对三人微微一笑说：“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吗？你们应该没见过域外天魔了吧？”人仙顿了顿欣慰道：“现在的娃娃日子都过得舒心，真好啊！” 人仙的话石破惊天，顾皎和陈琅嬛看着声色不动，但停了一下的心跳代表了两人的惊愕，霍臻是真云淡风轻，他早知道这位看透他们的来历了，而他也看透了这位的来历，他见顾皎被这人恶趣味的吓得不轻，眉头皱了皱：“前辈，您既然都已陨落，为何还要有如此深的执念？” 执念？顾皎和陈琅嬛还没从人仙打击中恢复过来，又被霍臻吓了一跳，这位是执念化身？人仙的执念有这么厉害？ 人仙哈哈大笑：“你这小子心眼真小，不就是欺负了下你家小情人？就这么揭我老头子的底？” 霍臻道：“她年纪小，您别吓坏了她。” 人仙嘿嘿笑了两声，“我不管你们，不过一会自有管你的人。” 霍臻闻言心中暗忖，难道这里还有别的执念化身？ 就在他思忖间一道强横的神识扫了过来，神识落在霍臻身上时停顿了一息，随即神识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顾皎身上，顾皎耳畔响起了轻柔悦耳的声音：“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出门都没人陪？” 顾皎一怔，随着一阵幽香袭来，一名白衣女子凭空出现在她面前，顾皎出生迄今都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这女子的美已经脱离了语言可以形容的范畴，顾皎自觉不是文盲，看到这名女子时都自觉词穷，压根不知该如此形容这名女子的美貌。 那女子见这小丫头傻乎乎地看着自己，眼底浮起了浅浅的笑意，她柔声问顾皎：“孩子，你有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姐妹？” 顾皎听女子这问话，不由瞄了霍臻一眼，见霍臻微微颔首，顿时了然，这位也是执念化身？也就是说这些人早在很久之前就陨落了？真是太可惜了！她猜这位应该也是太阴族人，她乖乖答道：“我还没回过太阴族，就我所知，族里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姐妹只有一个。” 女子一怔，“那你娘呢？” 顾皎说：“我也不知道我娘多大，但数十万岁应该有了吧？我娘说，我跟可儿是族里唯二的后代。” 女子长叹一声：“孩子已经这么少了吗？” 那人仙见女子如此伤心，安慰她说：“我们都死了，后辈怎么样都是他们的缘法，我们再着急也没用。” 人仙安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衣女子一巴掌拍下长梯，“噪聒！” 顾皎和陈琅嬛眼睁睁地看着那人仙跟倒栽葱似地被拍下长梯，脸着地！幸亏这人都是人仙了，还没有实体，不然这脸就毁了。 龙君陵墓（七） 白衣女子拍下人仙后, 对顾皎温柔笑道：“走吧，随我去大殿坐一会, 我自死了以后就没见过族里人了。” 顾皎温顺的点头, 心中却不由自主的警惕起来，这位看着和蔼可亲，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打什么主意？就算太阴族人因为人数少而比较团结, 但是这位不是已经陨落了吗？这位还不是陨落后的阴魂, 还是执念化身，谁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顾皎的暗中戒备如何瞒得住这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精？那白衣女子面上不动声色, 心中却暗暗惊讶, 族里难道出了什么问题？为何迄今都没让孩子回过族里？而且这孩子怎么会有如此重的戒备心？ 她也不觉得顾皎戒备心不好, 小孩子有戒备心是好事, 可顾皎年纪太小, 在女子眼中还是孩子, 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提前成长起来了，这如何不让她心疼？她忍不住担心起族里来, 一个孩子都如此, 族里可想而知有多艰难。 想到此处, 白衣女子越发怜惜顾皎, 她柔声说：“我叫曜月, 你称呼我祖母便是, 你说你从未见过族人, 你不是在族里出生的？”曜月是洪荒时期就已出生的太阴族人，侍奉过真正的先天神族，在太阴族辈分极大, 如果顾皎要按辈分来称呼她, 前面也不知要加多少辈，所以曜月很干脆的让顾皎称呼自己祖母。 对着这么一个美人叫祖母，顾皎觉得有点叫不出口，但看到她温柔慈爱的目光，她又想这位前辈也不知活了多久，她很干脆叫了一声：“祖母。” “哎！”曜月听到族中晚辈清脆娇嫩的呼唤声，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她轻拍着顾皎的手，从储物袋中要给顾皎找见面礼。 顾皎暗想这位不过只是一个执念化身，就算修为不弱于本体，她身上又能有多少宝贝？她连忙转移了话题，说起了自己的身世，她的身世在上界不是秘密，该知道的人都不知道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涉及自己的身世，顾皎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曜月听得眉头紧皱，“你神识过于强悍，那鸿蒙珠认主了吗？” 顾皎不料她居然一下就联系上了鸿蒙珠，她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曜月莞尔，抬手摸了摸顾皎的长发：“你这孩子。”她说话的语气亲昵，她也知道自己跟小丫头不熟悉，想让小丫头放下戒备很难，她轻叹一声：“也不知道族里现在还有几个老人？估计都留了些小丫头，所以一个个都这么不懂事。” 鸿蒙珠一旦认主，就代表这丫头是太阴族当代圣女，圣女必然是天赋异禀，神识过人只是其中之一，她们为何不把这孩子送入族中圣地孕育？若不是她现在连残魂都不算，只是一缕执念，又被困在秘境中不得超生，她真恨不得把那些蠢货都敲一顿。 顾皎暗想她娘都是活了起码十来万岁，年纪都比人类历史长了，她喊族里那些长老为“老不死”，结果在这位美人嘴里这些“老不死”都是“小姑娘”？这大约也只有修行界才有这种奇观了。 曜月又问顾皎：“我看你修炼的是天衍经，是鸿蒙珠给你的功法吗？” 顾皎点头：“是的，是它给我推衍出来的功法。” “它给你推衍的功法？”曜月惊讶地问：“鸿蒙珠没有器灵，你是遇到危险了？” “鸿蒙珠真没有器灵吗？”顾皎听了有些失望，不过自己只说了一句话，曜月就猜到了大致情况，她是真的很了解鸿蒙珠啊。 曜月反问顾皎：“鸿蒙代表了大道演化，它若有器灵，你觉得它的器灵应该是何等的存在？” 顾皎试探地说：“天道意识？” 曜月微微一笑，转移话题道：“你当时遇到了什么危险？” 顾皎见她是真心实意为自己担心，她便将广寒魔君的事说了一遍，还将自己在下界的各种发现都她说了一遍，连顾皎自己都没发觉，她说这话的时候更像是晚辈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家找长辈告状一样。 这就是修为高的大佬最可怕的地方，只要他们愿意，瞬间就可以让人放下所有心防。顾皎在防备，毕竟年纪小、修为弱，跟这些大佬不是一个级别的。也是曜月本身对她没有恶意，如果她想对顾皎对精神控制，鸿蒙珠就有防备了。 曜月听了果然十分心疼，她怫然道：“族里那些小丫头也不知在干什么？怎么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若是我——”曜月想说自己要是没死，但想到自己已经死了，她怅然轻叹：“老了，没能力管事了。” 顾皎说：“您别为我操心，等我长大了，自己能报仇。” 曜月笑了，欣慰地将她搂在怀里夸奖道：“有志气。” 曜月不提防的亲昵举动让顾皎有些不习惯，但还是顺从地任由曜月抱着，曜月看着外面的乌云说：“我们这些老不死在这里也不知呆了多久时间，我们不死，不过那些天魔和阴魂都是有轮回的。我们太阴一族有很多法器都需要用天魔炼制，现在外面天魔很少了吧？你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把自己的法器祭炼一番。” 顾皎好奇地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会有这么多前辈都在这里？” 曜月说：“这里原本是个战场，是我们这些老不死战死的地方，我们死后执念不灭，不知不觉间就将这片战场从原本的地方分割开来，我们觉得无聊，就把困住了天魔也养起来了。”洪荒时期神灵和天魔大战，各族都牵扯其中，太阴族也不能幸免。 曜月死时太阴族还很强盛，但子嗣已逐渐稀少，族中不少人都能看出族里的隐患，只是还不得她们想出解决的法子，她们就已经死了……曜月轻叹一声，她们这些老不死走得太突然了，族里就剩了几个小姑娘，难怪她们连照顾孩子都不会。 曜月的话让顾皎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大佬就是大佬，人家是担心天魔，他们是豢养天魔当宠物打发时间。 曜月笑着说：“等天魔下一次攻城，还是你来迎战，我教你怎么打天魔。”曜月不知道族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多教点肯定是没错的，圣女本来也跟一般族人不同。时下已经没有域外天魔了，但多增加点实战经验终归没错的。 顾皎说：“可是我进来的时候，这里是个陵墓。” 曜月说：“那是后来我们拜托一个龙族的小辈替我们建造的，只有纯阴之地才能保证我们长久存在。” 顾皎问：“那这洞府每隔一段时间会吸人进来，也是你们要求的吗？” 曜月道：“那是龙族小辈自己弄的阵法，本来是想让惠及自己族人，让族人每隔百年入陵墓历练一回，还跟我们商量放开部分天魔让他后辈来猎杀，后来可能是时间久了，阵法有些失灵了，进来的人就复杂了。”她对顾皎微微笑道：“若不是你进入了秘境，我们都不会出现。” 顾皎暗想这就是所谓的隐藏情节吗？想不到自己居然还能遇到无数年前的老祖宗。 曜月说：“你没回过族里，也不知道鸿蒙珠的最厉害的用法吧。” 顾皎抬头问：“鸿蒙珠还能有什么用法？” 曜月道：“这是我们太阴族的不传之秘，不过我们这些老不死，走的走、死的死，我也不清楚族里那些小姑娘还知不知道。”顾皎下意识的神识扫过四周，曜月轻笑道：“鸿蒙珠是诞生于鸿蒙之中的鸿蒙至宝，宝物自晦，我们谈起它的时候，它就替我们自动隔绝了周围一切，没人可以知道鸿蒙珠的秘密。” 顾皎说：“鸿蒙珠有什么秘密用法？” 曜月道：“它可以让天地一切重归鸿蒙。” 顾皎震惊地看着曜月，曜月微笑地说：“所以你知道太阴圣女的身份有多重要了吗？” 顾皎问：“祖母，您以前也是太阴圣女吗？” 曜月笑着说：“一切都过去了。”她早死了，留下的不过是一缕执念，哪里还有什么圣女不圣女的？ 顾皎问：“那鸿蒙珠能让您重生吗？” 曜月摇头好笑道：“当然不行，你真当鸿蒙珠无所不能吗？” 顾皎满脸失望：“我以为可以让您转世。” 曜月提醒顾皎说：“我是执念，生来无真灵、无三魂六魄，又怎么能转世？” 顾皎想了想道：“也是，那您一定要留在这里吗？” 曜月说：“我们已经跟这片空间联系在一起了，它在我们在，它亡我们亡。” 顾皎道：“那如果这片空间发展成一个世界，你们是不是也能成为这个世界的神灵？” 曜月说：“是有这个可能，但是你知道一个空间要形成一个六道轮回、天道规则完善的大世界有多困难吗？大世界跟你界石洞天不一样。”不是所有的世界都可以有神灵的，只有完整的大世界才可能有神灵。顾皎的界石洞天更类似于一个可以种植灵植的温室，虽有了世界的雏形，但远远还谈不上世界，曜月所在的这片大陆也是，看似有法则，但实际不堪一击，根本没法形成一个完整的大世界。 顾皎道：“等我出去了，就去太阴族，族里说不定有法子呢。” 曜月莞尔，“好，你去问问。”曜月虽是执念化身，但并没有长生的执念，她实在存世太久了，她活得有点腻味了，也是因为顾皎的出现，让她感觉到了太阴族可能有危机，才让她又有了一点活力，不然她可能会继续沉睡。 曜月单独指点了顾皎几天后，就让顾皎带着陈琅嬛出门迎敌了，陈琅嬛修炼的是太阴族，被曜月当成个顾皎的附属，等后来知道她身世后，秉着跟龙族的关系，也指点了陈琅嬛几句。曜月是洪荒时期的人，对功法的看法完全跟现世不同，顾皎和陈琅嬛长这么大，也就在曜月面前开了眼界，她们第一次知道太阴经居然这么邪恶…… 太阴经居然可以直接将天魔炼制成天心魔，由天心魔来杀天魔，天魔修炼时候不怕心魔，但天心魔也不仅仅是让人产生心魔，它还可以吸食修士神魂蕴养己身，等吸食到一定程度后就能破体而出。顾皎不由想起了之前在广寒宗看到的太阴经心法，她或许真是错怪广寒魔君了，这位修炼的真是太阴族的洪荒嫡传？ 但是洪荒时期太阴族有天魔当敌人，后来没了外族，太阴族也没有针对人族啊，她们反而修改了功法，说到底还是广寒魔君心术不正，想要图快。曜月也想让顾皎和陈琅嬛走这快速晋阶法门，但被两人拒绝了。两人都是受时下修行界理念影响长大的，总觉得欲速则不达。现在走的捷径，说不定日后要怎么修补。 曜月许久都没跟后辈相处过了，都不知道现在的后辈居然会有如此想法，这是她以前从未想过的，毕竟她所在的时代出生就是战乱，速成又如何？日后还有无尽的杀戮让她们来历练、熟练，所以没人会在乎是不是速成。不过能看到后辈心态如此平和，曜月要是很欣慰的，果然江山代代有人出，太阴族人丁再少，能有这样的后辈也值了。 龙君陵墓（八） 顾皎和陈琅嬛年纪小, 又乖巧听话，在这里受尽了长辈的宠爱, 霍臻却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被人追着问了这些年发生的事。霍臻是帝君，但帝君又如何？这些执念里前身是帝君的就有五六个，天仙更是有十来个, 都是比霍臻年长不知多少年的先辈, 霍臻身份再尊贵，看到这些牺牲的人族先辈也只能收敛着。 霍臻年纪跟顾皎比起来已经很大了, 但在这些先辈眼里还是一个小年轻, 他年纪轻轻就能成就帝君, 在大家看来也是年少有为了, 他还能收敛脾气对众人恭敬有加, 大家有意难为了他一段时间后, 就对他赞誉有加了，知道他在突破还不忘分神保护小情人，大家取笑他同时不吝指点他修为。 大家都挺欣赏霍臻, 曜月却对霍臻不甚满意, 她私下对顾皎说：“这位都是帝君了, 而且看着就没有华胥族血脉, 这样的人很难帮你孕育子嗣, 你还是要慎重。”如果霍臻修为低一点, 曜月都建议让顾皎把霍臻当情人了, 奈何霍臻已是帝君，帝君总要有尊敬些的，所以曜月怂恿顾皎跟霍臻分手。 顾皎默然了一瞬, “我跟他没有那种关系。” 曜月笑着摇头：“他堂堂帝君, 若不是心悦与你，为何在闭关时还分神保护你？你们年轻人啊就是喜欢什么事都不说清楚，他是帝君可不是别人，你若真不喜欢他，就现在跟他说清楚，我保证他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顾皎：“……” 曜月见小姑娘不说话，疼爱地顺着她长发：“想到要跟他分开有点舍不得是不是？” 顾皎想了想说：“我对他也不是没好感，如果他不阻我修行，我也愿意跟他做伴侣。” 曜月微微而笑：“我以为你会说要等你晋阶帝君后再跟他结成伴侣。” 顾皎道：“我以前是这么想的，但现在不是了。” 曜月奇道：“为何？” 顾皎说：“因为修炼是永无止境的，帝君也不是修为的巅峰，只是探索大道的开始。他年纪比我大、经验比我丰富，两人结伴而行，互帮互助，不比一个人修行更好？”修炼也不是都孤独的，不然为何很多修士都要寻找一起修炼的道侣。 曜月听得很是欣慰：“你有这个想法很好，你们现在的人修就是规矩太多，什么净心守静？我们那会什么都没有，我们不是照样个个都成帝君了？只要不耽误修炼，你找谁都可以。”曜月所在的洪荒时期，人族差不多都是洪荒古族，体质要比现在的人族强悍太多。 且人族为何能在洪荒时期脱颖而出？靠的不就是生育吗？这也是太阴族在发现本族生育率下降后，族内大佬们都很焦急的缘故，族人才是太阴族繁衍的根本，没有人再厉害的功法、再厉害的法器都是废纸、废品，没有任何用处。 曜月的话让顾皎迟疑了一会，她抬头对曜月说：“祖母，我愿意跟他结为道侣是一回事，生孩子又是另一回事，我不想生孩子。” 曜月早猜到顾皎会这么说，她问顾皎：“你为何不想生孩子？” 顾皎道：“我觉得太阴族现在这情况，已经不是靠生育能挽回的了。”人族为何能在万族中脱颖而出，靠的就是子嗣众多，如果太阴族现在只是生育率降低，那顾皎愿意生孩子，这是自己的义务。 可现在族里这情况很明显靠自己生育也解决不了种族的繁衍，她可以生一个、两个，能生五个十个、成百上千个吗？除非她能生上数千个，不然怎么拯救太阴族？而如果她真有那么高的生育率，太阴族会沦落至此吗？对现在的太阴族来说，她生不生意义都不大了。 曜月问：“那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办？” 顾皎说：“祖母，太阴族在外面也收了不少附族，她们也修炼太阴经。” 曜月说：“她们不行。我们太阴族的心法，只有太阴族人才能修炼。” 顾皎小声说：“那是不是代表我们太阴族已经落伍了？”这话顾皎很早就想说了，但她觉得阿娘肯定接受不了，别看阿娘行事似乎很叛逆，实则是最守规矩不过的人，不然为何太阴族那些“老不死”就逮着阿娘一个人的羊毛薅？她要说太阴族落伍了，阿娘不会骂她，可她肯定会伤心的。 曜月就不一样了，她是太阴族无数年之前的老祖宗，本身都死过一回了，经历多了，眼界自然也开阔了，她能不能接受自己的想法？ 曜月神情复杂看着顾皎，“当初也有人跟你这么说，她说这话的时候也跟你一样年纪。” 顾皎惊讶的看着曜月：“那位前辈也是太阴族人吗？” 曜月轻叹一声：“是的，她是太阴族的圣女，跟你一样的圣女。” 顾皎有些懵：“圣女还有区别吗？” 曜月感慨说：“太阴族圣女大部分是看管鸿蒙珠的人，但有些圣女一出生就可以让鸿蒙珠认主，这样的圣女就可以利用鸿蒙珠做很多事，凝结大道投影，那个孩子当初也就你这么大，她这话一说，可把我们这些老不死气坏了。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我居然还能听到这么一句话。”她果然是老了，老了就会成为老顽固。 顾皎低头歉然道：“祖母，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她太心急了，没有顾虑祖母的心情，很多时候很多事并不需要你直言不讳。 “你说的没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曜月早看开了，她轻拍顾皎的背：“我这些年无聊的时候也将我们族里的心法推衍了好几遍，粗略的推衍出了一篇所有人族女子都可以修炼的功法，你离开的时候带着功法离开吧。” 顾皎惊讶地问：“祖母，你不跟我一起离开吗？” 曜月莞尔道：“我若是能离开这里，为何还要拜托龙族后辈替我们建造这么一个陵墓？” “可是——”顾皎想说不就是一个洞天吗？难道太阴族的长老们不可以把这个洞天移到族里吗？ 曜月摇头：“阿菟，这里不止我一个帝君，就算只有我，我也不愿意屈居人下。”如果将洞天固定住，那么他们就生生世世受洞天主人挟制了，能沉睡在此的执念都是洪荒时代的精英，他们情况当个孤魂野鬼，也不会当人奴隶。 顾皎失落地低下头，“那我以后还能见到您吗？” 曜月笑道：“当然可以，等你修炼有成，你一定可以找到这里的。” 顾皎勉强提起精神，“祖母，你好好保重，等我修炼有成，我一定帮你在这里建立一个大世界。” 曜月笑声朗朗，“祖母等着。” 顾皎知道跟曜月相处的日子不多了，她和陈琅嬛更是如饥似渴地学习着曜月传授的各种知识，这里大能者众多，但两人深知贪多嚼不烂，只盯着曜月一人问，也不去找别人。众人看了都很羡慕。曜月是他们中第一个遇上后辈的人，偏偏还遇到了这么争气的后辈，这天道对太阴族也太厚爱了。 这一日顾皎和陈琅嬛正在拿天魔练手，曜月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她抬手轻轻一挥，攻击两人的天魔就化成了灰飞，两人目眩神迷的看着曜月举重若轻的举动，她们什么时候能达到祖母这样的修为？曜月对两人微微笑道：“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该走了。” 两人同时一怔：“现在？” 曜月微微颔首：“这地方本是龙族设置出来的秘境，陈家丫头跟龙族渊源颇深，龙族已经算出你们在这里，正有龙族天仙在打通这里的通道。我们这些老不死避世已久，不想再见外人，我就先送你们出去吧。”顾皎和陈琅嬛无异议，她们不能因为自己打扰长辈清静，曜月又传音问顾皎：“阿菟，你想避开霍臻自己去历练吗？” 顾皎道：“我贸然离开，霍臻会担心的，他还在闭关。”她不想霍臻为自己分心，不然顾皎早一走了之了。 曜月笑叹一声：“你这孩子。”她顿了顿对顾皎说：“霍臻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单独历练一回？”霍臻那厮不就是抓准了阿菟这点心理才厚着脸皮跟在她身后，她跟他挑破了，这厮脸皮再厚，找不到阿菟，看他怎么跟着？ 顾皎不假思索道：“我愿意。”如果能不耽搁霍臻修炼，顾皎也不想跟霍臻在一起，套她那时代的话，霍臻就是直升机式的大家长，跟在他身边自己也能进步，但速度肯定比不上自己历练。阿娘和曜月从来没跟自己说过太阴族的事，可身为太阴族这么多年来唯二的后人，她迟早要承担太阴族的重责，她想要让自己快速成长起来。 曜月赞许的点头，“那我送你去别的地方。”也不是曜月狠心，而是阿菟是太阴族唯一的后裔了，至于那位可儿，后来顾皎跟曜月熟悉后，也把可儿的身世跟曜月说了一遍，也说自己母亲先前并未见过可儿，她之前就是信口胡诌。 曜月没见过可儿，但她不觉得太阴族会沦落到族人流浪在外都不知的境地，这可儿的身份肯定有蹊跷。是故曜月一开始就没把可儿算入后辈，太阴族后辈只有小丫头一个人，自己再心疼也必须让她快速成长起来。不管日后将来她们这些老不死下场如何，只要这丫头前途广大，她就算消散也满足了。 曜月话音一落，顾皎和陈琅嬛就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仿佛被什么托了起来，两人眼前一片白色，她们能感觉身体在飞速移动，但完全看不见外面的情况，这样的情况让顾皎略感不安，她不习惯这种身不由已的状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皎只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就是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顾皎连忙稳定住身体，她刚一提气，身侧就刮起了一阵狂风，顾皎瞬间被吹得东倒西歪，她急急地运气，让身体下沉，好容易才将身体控制，这是什么情况？顾皎惊讶地发现自己四周全是浓郁的灵气，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临空站在一条广阔的山脉上，山上植被茂密，云气蒸腾盘旋而上，这是——灵气？ 顾皎来修行界这么久，也见识不少福天洞地，第一次如此灵气外露的山脉，这是什么地方？难道祖母将自己送到什么秘境了？顾皎想起祖母所在的地方本来是龙族秘境，莫非这里也是龙族秘境之一，她想让自己在秘境先历练一段时间再出去？ 降临洪荒（一） 顾皎试探地放出数只阴魂, 但是阴魂走了一段时间顾皎就开始怀疑自己来的这秘境是不是已经数万年没有开启了。她只是阴魂走的这么一段路，她就发现了很多灵植, 其中不乏有长了几万年的。如果这秘境不是几万年才开启一次的话, 这些灵植肯定早被人挖走了。 看来这龙族秘境还真是被人遗忘了，不然怎么会几万年没开启？顾皎也没有碰这些灵植，万年的灵植对旁人来说少见, 她洞天里有不少, 她又何必贪人家秘境这些万年灵植？她还没掉价到这程度。富豪如龙族，万年灵植也不是可以随手送人的。 不过她不挖灵植, 采几枚灵果应该没关系吧？顾皎从一株果实累累的杏树上采了一枚灵气四溢、明显已经成熟的杏果下来, 放入嘴中轻咬一口, 果肉顿时化成汁水从她唇间流入喉中, 酸酸甜甜, 还有一股浓浓的果香。顾皎眼睛一亮, 这杏果口感仅次于自己洞天中被鸿蒙珠蕴养过灵果。 顾皎正想采几个灵果回去跟朋友分享，却听到几声尖锐的呼声，顾皎通过阴魂看到远处有几个人形黑影跳跃着朝此处飞速跑来。顾皎双目微眯, 这些好像是人？随着那些黑影快速靠近, 顾皎逐渐看清黑影的形貌, 这些黑影居然是好些身量高大、身披动物毛皮的野人？ 这些野人行动极快, 转瞬之间就到了顾皎面前, 其中一人目光如电地扫过顾皎, 见顾皎只是一个娇娇嫩嫩的小娃娃, 果树上只少了一枚成熟的果实，紧绷的神色稍稍放松，他上前一步, 对顾皎叽里咕噜地说了好些话。 这人在说什么话？顾皎满脸茫然, 她见这些人这么重视这果树，难道这果树是他们的？话说龙族秘境居然有人？是龙族豢养的吗？他们养人做什么？给小龙练手？这要是给人族发现，不就是跟人族宣战吗？龙族不会做这种傻事吧？ 那几个野人见顾皎满脸茫然也满心狐疑，这细皮嫩肉、跟雪娃娃似的小娃娃从哪里来的？野人中最高壮、修为看着最精深的人传音问顾皎：“汝从何处来？” 那人说话的语言拗口玄妙之极，但顾皎听懂了，她惊讶地看着这人，这人是谁？他怎么会说古神语？里传音视为心灵沟通，能解决一切语言障碍，然而现实是传音就等于两人带着耳机和面罩说话，能做到的就是不让外人听到，而不是什么心灵沟通。心灵沟通那是要放开神识的，若非至亲，谁会把心灵放开？ 顾皎能听懂这人说的话，是因为他说的是古神语，所谓古神语就是先天神灵使用的语言，先天神灵言出法随，他们使用的语言也自带神力。后来随着神魔大战结束，先天神灵隐逸，古神语也逐渐失传，最后只留下玉简中的只言片语，后世人经过推衍将古神语演化成先天符箓。 这些古神语也只有在太阴族这等自洪荒就流传下来的种族中才有流传，顾皎在下界时就对先天符箓有研究，等到了上界就在昊阳、霍臻和祖父的教导下学习古神语，用他们的话来说，古神语是修士必学的，现在不学以后也要学，与其以后学，还不如趁着她年纪小，事情还不多的时候学好了。 学习方面顾皎向来听话，大家都让她学，她也就学了，她没想自己居然会这么早就用上古神语，她慢慢地说：“我无意路过此地，这果树是你们的？” 顾皎的古神语说的没有男子那么快，但他发音很标准，男子心中了然，果然是大族贵女，他拱手说：“这株大树是我族的财物，不过贵女既然口渴，您想吃就多吃几枚吧。” 顾皎见这人叫自己“贵女”，暗忖也不知道“贵女”在这里的含义是什么，她摇头道：“我不知道这是你们的果树，无意采了一枚，实在抱歉。”她想了想，从自己竹林里取出一匣子竹实递于男子，“这盒竹实灵气虽比不上这杏果，但口感不错，就当是我的赔礼。” 这些人见顾皎道歉的态度颇为诚恳，对她感观倒是好起来了，那些世家贵女个个趾高气昂，看他们的目光都看尘埃一般，这位贵女倒是平易近人。那人爽快的接过竹实，他问顾皎：“不知贵女从何而来，马上快夜间了，贵女也有歇息的地方？要不要去我们寨里休息？” 顾皎微微一笑：“我是出来历练的，多谢道友好意，我有歇息的地方。”她这会也看出来了，这些人只是装束看着像野人，他们绝对不会是野人。这些人修为跟自己齐平，可光看他们身上鼓囊囊的肌肉，就知道这些人的身材绝不是绣花枕头，自己就算法宝满身，也不一定能比得过他们，她跟他们回山寨不是自投罗网吗？万一他们对自己图谋不轨怎么办？ “道友？”那些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看着顾皎，不明白“道友”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们听顾皎说有住宿的地方，他们心中闪过淡淡的羡慕，真不愧是大部落的贵女，野外都有可以住人的洞天。那人看看天色，对顾皎拱手告别说：“既然贵女已有歇脚的地方，吾等就先告辞了。” 顾皎拱手还礼：“诸位慢走。”她若有所思看着这些人着急离开的身影，莫非这里晚上很危险？难道是类似冥界的地方，晚上有阴风？顾皎沉吟了一会，在附近找了一个可以容纳自己的小山洞。 若是在以往，她还会用火烧一下山洞里的青苔，但现在她将小帐篷撑开，然后钻进了小帐篷里，山洞里潮湿阴暗的环境就跟自己无关了。她用大石堵住的洞口，又在外面留了好些小虫子。 这些小虫子都是顾皎最近养出来的，阴魂很好用，但在特定时候阴魂太显眼了，还是小虫子更隐蔽。顾皎头枕着手躺在帐篷里，借着虫子的复眼看着周围的影像。天色逐渐暗沉，外面轻轻刮起了夜风，有些凉寒，但绝对达不到损伤神魂的程度。 如果不是阴风又是什么能让这些土著民如此紧张，还没接近天黑就急着往家里赶？顾皎心中更提防了，神经紧绷地查探着周围。这也是曜月坚持要顾皎跟霍臻的主要原因，如果霍臻还待在顾皎身边，凭借他丰富的经验，肯定能判断出这里蹊跷的地方，再不济守夜也有霍臻，根本轮不上顾皎来费心费神的查探周围情况。 可如果顾皎一直被保护得这么好，她又怎么能快速成长？现在顾皎就可以通过回忆霍臻以前的做法，将警戒再提升几个档次。当顾皎神识无意扫过天际时，她下意识地顿住了，这天空怎么看起来有点奇怪？ 顾皎再定睛细看了一会，身体蓦地坐了起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深邃幽蓝的夜空，满天的星子犹如粒粒钻石般点缀在夜空中，这些星辰怎么有点不对劲？ 星图是修士的必修课，顾皎修炼的又是天衍星辰经，对星辰图更是了解甚深，她眼前的这片星空分明就是她以前在书上看到过的上古星辰图，在洪荒结束、神灵隐没后，星辰的方位就改变了。因为当时很多神灵手握星辰，他们隐逸后星辰也随他们一起离开，修行界上空的星辰大变，混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变成后世的模样。 顾皎想起这四周过分浓郁的灵气、随处可见的灵植……她忙盘膝趺坐，凝神汲取着周围的灵气，待她将方圆千里之内的灵气几乎吸收一空，浓郁灵气凝聚成一团近乎固态的灵液之后，她隐约从里面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鸿蒙之气，这股鸿蒙之气非常微弱，若有似无，若不是顾皎跟鸿蒙珠朝夕相处，是绝对感觉不到的。 顾皎骇然睁开眼睛，心里浮起了一个荒谬的猜测，祖母是把自己送到洪荒来了？帝君真可以回溯时空吗？如果能回到过去，那她是不是可以改变过去？顾皎心里突然起了这么一个念头，但她很快就把这念头压了下去，如果过去真这么好改变，那些帝君早出手了，为何没人想到回到过去改变自己的命运？这其中一定有限制。 顾皎又想起了霍臻提起的逆天，不知他所谓的逆天帝君中是不是有人想这么做，这么做就是逆天吧？顾皎不想逆天，她不想祖母死，但更不敢轻举妄动。 祖母现在好歹还有一个执念存世，如果自己轻举妄动，让她彻底魂飞魄散了怎么办？而且祖母陨落前就是帝君了，能让帝君陨落的一定不是小事，她当初就选择了死，就算自己去阻止，她能阻止得了吗？ 就在顾皎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周围突然多了无数神秘强大的气息，顾皎心头一凛，知道自己刚才聚集灵气的举动一定引起了很多妖兽的注意，如果这里真是洪荒的话，那些人族深夜不敢停留外面也找到理由的，夜晚的洪荒是妖兽的狂欢。 顾皎将灵气珠丢到了外面，自己掐碎了一枚瞬移符，快速离开这里。她这点修为可不敢硬抗这些妖兽，万一其中有个大妖怎么办？顾皎用天衍经凝结的灵气珠纯净得几乎不带半点杂质，这些妖兽都是被灵气珠吸引而来的，只要顾皎不把灵气珠带走，这些妖兽也不会管她去哪里。 降临洪荒（二） 顾皎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有逃亡之感，等逃到了她自觉安全的地方, 才心有余悸长舒一口气, 真不愧是可怕的洪荒！不过——顾皎双眸熠熠生辉，洪荒啊！鸿蒙之气未消散的洪荒！大能者辈出，人仙多如狗、金仙遍地走的洪荒！先天神灵还存在的洪荒！她就算见不到高高在上的神灵, 能来洪荒这么一遭, 自己这辈子就够了。这可是所有修士为之神往的时代啊！ 顾皎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法衣，她这法衣是太阴族前几年给自己送来的礼物, 据说是可以先天灵宝级别法器的攻击, 这是一件已经孕育出灵性的法衣, 可以随着顾皎的心意自由改变形状, 还有御气、隐身等诸多功能, 顾皎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先隐身, 看看这里的女修到底穿什么款式的衣服再出现在人前？ 顾皎来上界后没见过太阴族人，但她很确定太阴族人在暗中保护自己，因为自己每年都会收到一些不知是谁送的但又十分珍贵的礼物。顾皎一开始还很糊涂, 等第二次收到就知道是太阴族送来的礼物。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太阴族人不出现, 或者是她们想要遵循母亲的意愿？ 她们不出现, 顾皎也不去主动找, 但她们送来的礼物顾皎能用的都用了, 这也算是对太阴族的尊敬。她能感觉出太阴族很喜欢自己这个举动, 她们给自己送的礼物越来越上心了, 而不是之前的单纯只是贵重。这件法衣就是最得顾皎心意的礼物之一，有了这件法衣后，顾皎就把自己身上所有的法衣都抛弃了。 顾皎凝神发动法衣上的阵法, 法衣上起了丝丝波澜, 顷刻之后顾皎整个人就不见了。这件法衣是太阴之精炼制而成，只要有月光的地方就可以隐身，也可以御光月华而行。夜间的月华无处不在，顾皎隐没在月华之中，除了天仙以上的修士，没人可以察觉她的气息波动。 即便在金仙遍地走的洪荒，天仙也不是随处可见的，顾皎只要谨慎行事，就不会被人轻易发现。顾皎御光走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看到人族部落。难道自己当初那遁地符将自己往远离人族驻地的地方去了？还是自己之前飞的太快略过去了？顾皎下意识地放缓了速度，压低了高度，用肉眼慢慢找人。 顾皎也不知道找了多久，天都渐渐亮了，她还是一无所获。顾皎也不怕法衣的隐身效果会失效，洪荒时期的月亮都比后世大且圆，她晒一晚上的月光都比得上在后世十个晚上，难怪很多老人都怀念洪荒时期。顾皎想着自己是后世来人，迟早有回去的一天，她应该不能从这里带宝贝回去吧？ 但修为是自己的，她一定要在这里努力修炼，争取回去的时候已经突破元婴，最好已经是晋阶阳神了。思及此顾皎更想尽快找到人族，问清这附近的具体情况后就开始修炼。顾皎主要担心自己别在某个异族大能的地盘上修炼，被他发现自己满身宝物就不好了。 “啪！快走！”严厉的呵斥声隐隐约约的从下面传来，顾皎身体不由一顿，她还是听不懂这里的话，但鞭子声和□□声还是听得出来的，她下意识的压低身体往下探去，结果让她看到了让人目眦欲裂的一幕，五六个一看就是妖族的妖修，押着一队人族往前走。 这些人族年纪在十几岁到三十之间，全部都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这些人大部分都不着寸缕，偶尔有一两个身上勉强挂了几块残破的毛皮，每个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从他们鲜血淋漓的双脚来看，他们已经走了很长的路了，大部分人都走得踉踉跄跄的，时常有人会不小心跌倒在地上。 那些监工一旦看到有人跌倒，抡起鞭子就抽，一直抽到那人扛不住起来为止，当然也有人一直没起身，顾皎见那监工越抽越狠的鞭子，怀疑这妖族是想把人活活打死。顾皎下意识的想这妖修杀了，但理智及时阻止了她的冲动，她抬手正想用天心魔控制这些监工，却不想现场异变突起。 “阿爹！”随着一声惊呼，一条黑影突然扑到了那监工身上，在监工来不及反应时候，那人狠狠一口咬在了监工的喉咙上。如果那监工是普通人，这一口气咬下去恐怕就要丢掉半条命，只可惜那监工是皮粗肉厚的妖族，而且还是一个筑基妖修，被一个普通凡人咬一口除了丢脸没有任何损失。 那妖修不料自己竟然被一个低贱的人族扑到并且咬了一口致命处，不由恼羞成怒，他脸上露出狞笑，伸出手就想将扑在自己身上的人族撕开，却不想只觉得脖子处一疼，接下来他就没有任何感觉了，因为他的脑袋已经从肩头滚落了下来。 别的监工本来正在嘲笑同伴居然被个人族扑到，可突然看到同伴死了，大家笑容瞬间凝固，有些反应快的已经举起武器但已经晚了，他们纷纷步入同伴后尘，他们的脑袋一个个的从他们的肩头滚落，这些妖修一个个的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死不瞑目。 那些人族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一个个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完全不知该有什么反应。还是那个率先出头的年轻人反应最快，他飞快的从妖修身上爬起来，对着空地磕头道：“多谢恩人救命之恩。” 顾皎直到这人转身才发现这人居然是女子，她缓步从暗处走出，“举手之劳，你不用行如此大礼。” 众人看清顾皎的容貌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是眼前这个他们吹口气都怕惊扰到她的小女孩救了他们？这位是天上的仙女吧？众人连忙跪下朝顾皎磕头。 “咳——”那个被妖族抽到了很久的中年壮汉突然难受地咳了起来。 不顾一切救父的女子闻言都顾不上给顾皎磕头，转头扑在父亲身边，悲声喊道：“父亲！” 顾皎快步上前，掐住中年壮汉的面颊，在他嘴里滴了一滴灵乳，这壮汉虽没有修为，但浑身血气极旺，显然身体很好，他会垂危只是受了外伤而已，所以顾皎直接下了狠药。灵乳入腹，很快治愈了壮汉出血的内脏，壮汉蓦地起身，大口大口地吐血。 “阿爹！”女子凄厉的喊道，她茫然的看着顾皎，不明白顾皎给自己父亲吃了什么东西，为什么阿爹会吐这么多血？ 这些人语言很简单，顾皎听了几遍也了解了大概意思，她对女子摆了摆手，示意她父亲身体没事，那壮汉将内脏流出去的血都吐干净后，转身虚弱地对顾皎道谢：“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顾皎从储物袋里翻了翻，翻出了一株血参，她掰了一小段参须给壮汉，示意他把参须吃下去。也亏得她洞天容量够大，足够她放很多东西，才让她留着很早之前自己凡人炼制的补血血参。 壮汉没见过血参，可见参须强壮，气味血腥，猜到这也许是补血的药材，他接过参须大口地嚼着，血参口感不好，腥膻味极浓，可洪荒的人族大部分茹毛饮血，对这种血腥气毫不在意。众人见壮汉吃完一根血参后，神色肉眼可见地好转，大家又要跪下给顾皎磕头了。 顾皎连连摆手，示意他们起身，她能感觉出这些人跟她之前遇到的人族截然不同，这些人是普通话，那些人是修士？她将手中的血参递给壮汉，试探地用古神语问壮汉：“你们怎么会被妖族抓走？”这些人懂神语吗？ 壮汉怔了怔，他听出了恩人在说神语，但他只能听得懂“妖族”这个神语，别的他都没听懂，他目光下意识地望向女儿，少女越众而出，对顾皎行礼道：“古藤寨寨民谢过恩人救命之恩。” 这少女浑身不着寸缕，她身量健美，身上肌肉紧绷结实，充满了自然的野性美，不过顾皎还是从界石中取出好些衣服示意这些人将衣服穿好，女人的裸体她还能接受，男人的裸体就有点辣眼睛了。 顾皎分出来的衣服都是防水防火防尘的低阶法衣，可以让人从头套到脚，这个衣服顾皎是外出历练时的必备，她现在身上就罩了这么一件法衣，一旦有损毁就丢了，她也不会费心去修补，这法衣价格不贵，丢了也不心疼。这种衣服对顾皎来说是一次性衣服，对普通百姓来说就是罕见的绝品宝贝。 大家愣怔地看着这些衣服，这种贵人穿的衣服，是他们这种贱命可以穿的吗？ 顾皎对女孩子说：“你们先把衣服穿上。” 女孩子看出了顾皎的不自在，她扭头对父亲说了几句，中年大声呵斥了一声，众人战战兢兢地穿上了衣服。顾皎紧绷的神色总算舒缓了些，总算不用看到一群男人遛鸟了。 少女见顾皎神色明显好转，心中越发肯定这位少女肯定是某位人族大部落出来的贵女，她拱手说：“古藤寨辛夷拜见恩人。” 辛夷？顾皎将这名字默默重复了一遍，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女，也不知是不是这名字给自己带来的错觉，她总觉得这少女容貌居然跟季辛夷有几分相似。不过应该是巧合吧？顾皎暗忖，她总不会这么巧，一来洪荒就遇上辛夷的前世，再说季辛夷这辈子叫辛夷，又不代表她上辈子也叫辛夷。顾皎和声问辛夷：“你们为什么会被妖族抓走？” 辛夷神色黯然道：“我们本来就是天牛族的奴族，他们这是把我们抓去开矿。” “奴族？”顾皎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会还是洪荒末期，人族地位远不比妖族，甚至很多妖族和神族都把人族当奴隶，能跟妖族、神族比肩的只有人族中的几个大族。这几个大族目前严格来说，还不完全归结为人类，在他们看来，他们跟普通人类是有生殖隔离的。 顾皎问：“那么我现在救了你们，会不会给你们造成麻烦？” 辛夷不假思索道：“恩人出手相助是我们的福气，哪有什么麻烦？”她话虽如此，但眼底还是有着少许焦虑，她犹豫了一下，“辛夷斗胆还请恩人再次出手，救救我们在族地的亲人，只要恩人能带我们离开天牛族的领地，我们就可以投奔神霄寨了。” 神霄寨？顾皎听到这名字下意识联想到了神霄宗，不过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详细问神宵寨的事，“你们族地还有多少人？”顾皎顿了顿又问：“算了你所谓的那个天牛族有多少人？有多少高阶修士？有人仙以上的修为吗？” 降临洪荒（三） “人仙？”辛夷满脸困惑看着顾皎, 不明白这是什么等级划分。 顾皎这才想起，人仙是人族对修士的等级划分, 洪荒时期几乎是每个种族对其修士的等级都有不同的规定, 洪荒几个人族古族的等级划分都不同。顾皎轻叹一声，她果然还是太天真了，她之前怎么会觉得洪荒好？明明洪荒是神族的天堂、人族的地狱！ 顾皎想了想说：“就是有没有那种可以长生不老的妖族。” 辛夷道：“妖族都能长生不老。” 顾皎扶额, 她都忘了现在的妖族都是天妖, 而不是后期那种血统不纯正的杂妖，天妖的寿元都很长, “你知道去神宵寨的路吧？” 辛夷点头：“知道。” 顾皎长袖一拢, 将除了辛夷以外的人都收入了药葫芦里。顾皎的药葫芦里全是木系的生发之力, 除了给人关小黑屋的感觉外, 不会对人体造成半点伤害, 反而会滋养人的身体。古藤寨的人都是普通人, 顾皎收人的时候都让他们沉睡了，也不怕这些人心理出问题。 辛夷见顾皎一拢袖就把族人都收走了，非但没惊讶, 反而松了一口气, 如果只有她们两个人, 那么她们离开的速度就快了。她对顾皎说：“恩人, 我带您去我们山寨。” 顾皎拉起辛夷凌空而行：“我们走。”顾皎飞行速度不快, 她怕辛夷在半空看不清路, 不过辛夷显然方向感很好, 两人一路很顺利地飞回了辛夷所在的寨子。这座寨子跟顾皎想象中的原始人部落完全一致，又脏又破，留下的人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 很多人都一脸麻木地做着自己的活, 寨中的气氛仿佛一坛死水。 辛夷想叫自己母亲，但顾皎不想浪费时间，她直接抬手一拢，将所有人收入药葫芦后问辛夷：“那天牛族只有你们一个人族奴族吗？” 辛夷摇头说：“我们天牛族是附近最大的部落，养了很多数百支奴族，只是我们主人比较严苛，不像很多大部落里的奴族待遇都很好。” 顾皎见辛夷说这话的时语气里还有淡淡的羡慕，她不由暗暗摇头，如果不是亲自来了洪荒，她都不知道人族居然远古时期就存在了，因为这时候人族还是奴族，这段历史算是人族耻辱史，所以人族高层将这些史实隐蔽起来了吗？“你带我去天牛寨看看。” 顾皎听说这天牛族居然有数百支人族奴族，就更确定要把这个隐患彻底解决了。这次杀了这么多天牛族人，万一那些天妖迁怒奴族怎么办？最好的法子就是斩草除根，去掉了灾难的源头，就不怕有灾难了。她不想救了一族人，害了别的数百支人族。 顾皎跟辛夷说着自己的计划，辛夷听了先是一怔，随即有些担忧道：“恩人，天牛族有很多高手，你纵然本事高强，可万一您出了什么事，我们就是以死赔罪，都还不清你的恩情。” 顾皎摆手说：“所以我先去看看天牛寨看看，他们族里到底有多少高手。” 辛夷见顾皎不是冲动行事，心里多少放心了些，她先给顾皎指路了天牛族，顾皎也将辛夷收入药葫芦，然后她潜行进入天牛族领地，就像辛夷说的天牛族实力不强，族里的布置只比人族稍微大了些，但里面的环境比古藤族更让人无法忍受，这些妖族在族里化成原形四处行走。 时下也不是后世，仅存的天妖们都是天妖中的高级贵族，礼仪规则端的比哪一族都高，时下的天妖种类还很多，天牛族是天妖中的低级种族，也不存在什么好习惯，不说一个个都跟猪一样在泥坑里打滚，住的地方也不会很干净。 顾皎在四周游走了一圈，选定了一个明显才成年不久，还维持着人形的天牛族青年，她让自己的天心魔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这名青年的房中。那青年还算警觉，很快就察觉到有异物进入自己身体，他蓦地睁开眼睛，“谁！”不料他睁开眼睛就见一名美貌到极点的神族少女对他嫣然一笑，他瞬间失去神魂，低声喃喃道：“公主——” 他这一晃神就被天心魔钻了空子，毫无阻碍地潜入了他的神魂，将他整个人都控制住了。这天心魔是顾皎在祖母指导下炼制的，一颦一笑间皆能勾人神魂。如果像霍臻这种修为卓绝，又心志坚定的修士看到天心魔，只会看到一团有形无质的白影，但在天牛族青年这种本身心志不坚、又心有所属的修士看来，它就是他心中最爱慕的人或物。 顾皎等天心魔将青年控制后，很轻易的将他的记忆扫了一遍，看完青年的记忆，她不由轻啧一声，自己运气还真好。她本来想这青年住的地方很干净，又能维持人形，估计他是族里的贵族，修为又只比自己高了一阶，所以才对他下手，没想到她居然直接选中了这天牛族的族长。 而且这位族长的身世还出乎意料的狗血，他居然是一位天牛族大天妖的私生子，不过这位族长父系血统高贵，母亲却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奴隶，也不知道倒几辈子霉，竟然会被一个大天妖看上，不仅在跟大天妖春风一度后没死，甚至还怀孕了！不过她的好运气也到此为止，一个普通凡人又怎么可能顺利孕育出天妖的子嗣？ 这个可怜的凡人少女在怀胎五个月时就被胚胎吸干精血而亡，而这青年能顺利活下来并非他父亲出手相救，而是他父系那半血脉赐予的强悍生命力让他靠吞噬母亲最后一点血肉活了下来。他因血统不纯，又先天缺陷，出生后被父亲漠视，最后在同父异母的兄弟排挤下，分到了这么一个穷苦的地方。 身为大天妖的子嗣，他即使是最不受宠的，还发配去了穷乡僻壤，该有的配置还是有的，奴隶财物一样不缺，每年还有从都城送来的王子补贴。大天妖……顾皎意味不明的看着眼前这呆若木鸡的青年，在人仙多如狗的洪荒，能被称之为大天妖起码也要天仙以上，这天牛族繁衍能力如此强悍吗？ 连一个天仙都能如此轻易跟凡人生子？顾皎想到后世那各种族高阶大能让人操心的生育能力，大家要是来洪荒，估计要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吧？因这青年特殊的身份，顾皎一时也不好对他下手，她倒不是怕这人的亲爹。 一个天仙而已，只要不是正面迎敌，像这种暗搓搓的做手脚，就是帝君顾皎都有把握让他察觉不到自己存在。鸿蒙珠又不是摆设用的。顾皎在祖母那里也不仅仅只炼制了天心魔，还学习了很多使用鸿蒙珠的法子。 可是这人死了，会让那位大妖震怒吧？届时让他迁怒附近生灵就不好了。顾皎摸了摸下巴，将辛夷放了出来，辛夷从沉睡中被顾皎唤醒，脑子还有点懵，直到她看到青年瞬间清醒，“族长！”她五体投地的行礼，目光中带着少见的畏惧。 顾皎眉头皱了皱，她从这青年记忆中看到了很多不堪的景象，这位许是因为母亲是人族的关系，他对人族有种曲扭的感情，他恨人族，恨不得时时刻刻维持天牛的外形。奈何他是半妖，而且在原形上还是偏向人族的半妖，他维持人形很容易，维持天牛的外形很难，他为了节省灵力，只能勉强维持人形。 许是因为一直以人形存在，他再厌恶人族，却也只能对人族产生兴趣，对天牛族雌性完全提不起任何兴趣，所以他的奴族还要每天都给他上贡一名年轻女子。他每天晚上先在女子身上发|泄|兽|欲，然后第二天清晨再把奄奄一息的少女吃掉。辛夷如果这一次不是被顾皎救下，她也有可能难逃被吃的厄运。 顾皎说：“他已经是我的傀儡了。” 辛夷茫然的看着顾皎：“傀儡？” 顾皎说：“就是他现在完全听我的话，我让他死，他马上会自杀。” 辛夷大吃一惊，随即兴奋地问：“那恩人可以杀了他吗？” 顾皎摇头：“暂时可能不行。” 辛夷不解地看着顾皎：“为什么？” “杀了他可能有麻烦。”顾皎轻叹一声，“这位父亲是个天牛族的大天妖。” 辛夷还是不明白顾皎的意思，顾皎也知道跟一个成长迄今，心中只有生存的少女谈论这种事有多困难，她也没有多解释，“反正你只要知道，他现在就是我，你是还要去神宵寨，还是留在这里？” 辛夷眨了眨眼睛，“要不您跟我父亲说这些事？”恩人的话她每个字都能听懂，但具体含义她就不理解了，她不由想到了父亲，父亲应该能懂这些事吧？ 顾皎微微点头：“也行。” 她将古藤族的族长放了出来，族长看到青年时候也吓了一跳，可他到底比辛夷大了许多岁，又为族里操心这么多年，顾皎那些话辛夷不懂，他却能大概了解，他沉吟了好一会回道：“我们愿意留下。” “父亲！”辛夷惊讶的看着父亲，不是说好去神宵寨的吗？ 顾皎不意外族长的选择，去神霄寨就一定好？人族地位总体低，神宵寨再好也是有数的，想要投奔他们的种族也不少，这寨子全是凡人，去了神宵寨估计也只能当奴隶。 别以为人族就不会奴役人族，这时代本就是奴隶社会，收奴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他要是留下，这位天牛族族长被自己控制了，他又是第一个投诚自己的人，她想要管理好这里也会重用这族长一脉的。 族长说：“不过辛夷还是要去神宵寨的，我希望她能考入神霄宗。” 顾皎微微动容：“神霄宗和神宵寨是什么关系？”原来神霄宗这么早就存在了吗？不过这远古时代的神霄宗跟北澜洲的神霄宗估计没太大关系。 族长解释道：“神宵寨是个人族领地，里面住了很多人族，神霄宗是个专门教人族修炼的地方。”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浓浓羡慕之情：“据说里面的人族只要学到了修炼之法，就可以变得跟神族一样。” 顾皎摇头：“不可能。” 族长和辛夷同时一怔，辛夷困惑的反问：“为什么不可能？” “神族和天妖会这么厉害是因为血脉而不是功法。”顾皎也不喜欢唯血统论，但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基因本来就是不平等的，就像有些人生下来的就是天才，而大部分人只是普通人。不过顾皎对着神霄宗起了几分好奇，在各族林立的环境下他们居然能建立人族势力，这是犯了忌讳的吧？他们如此明目张胆是因为后面有人？ 品丹宴（上） 辛夷失望地问：“难道血脉真这么厉害？连修炼过的人族都比不上？”去神霄宗修炼几乎已经成为她的精神支柱, 要是换了别人这么说她肯定不信，但顾皎是自己救命恩人, 她谁都不信也信顾皎。 顾皎说：“那也不至于, 只是修炼想要压过高等天妖很难。”比如龙、凤、金乌等在高等天妖中都是贵族的种族，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即便是同为神族的太阴、夸父都只能跟其比肩, 想压制他们是做梦。事实上高等天妖的没落, 更大程度上是天道想让他们衰落，而不是人族抗争的结果。 “不过如果能刻苦修炼, 想要压制普通天妖还是轻而易举的。”顾皎最后还是给他们留了一点指望, 总要给孩子一些期待的, 太过残忍的事就不要说了, 就寿元来说人族就永远比不过天妖。 普通的天妖都有数万年的寿命, 如果能修炼到元婴, 活上十万年是完全没问题的。就像她控制的这位半妖，顾皎知道这位修为不过元婴，而且已经快五千年没晋阶了, 也是他父亲强悍的血脉给他带来了漫长的寿元, 不然就他这个废材的晋阶能力早死了。 人族修士除非已经是仙人, 不然阳神都很少能活十万年的。现在看来, 这些天妖会没落也是理所当然, 后世可不是洪荒, 哪来那么多资源供这么多修士挥霍？就是后来消耗资源少的人族崛起了, 天道都要数千年搞个天地大劫，消耗些修士补充自己的损失。 辛夷忐忑地问顾皎：“主人，我能去神霄宗吗？” “主人？”顾皎闻言一怔, 随即才反应过来, 古藤寨这是认主了，顾皎倒是没说她不需要他们认主，在一个总体就是奴隶社会的环境里，认主是在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她如果说不需要反而会给人不安全感。顾皎说：“你可以去，不过神霄宗拜师很容易吗？” 辛夷摇头说：“听说很难，可再难我也想去。”她还没有想要推翻神族统治的想法，但因骨子里的不驯，已经让她不满足于做个每天只知道干活的奴隶了，她也想要成为那些可以跟神族抗衡的人族。 “我跟你一起去吧。”顾皎道，她也想看看人族现在的功法如何，看到人族如此惨状，顾皎明知历史可能无法逆转，但还是想试试看能不能稍稍改善当下人族的现状。 “那这里怎么办？”古藤族族长担心的问，主人走了，他们古藤族怎么办？ 顾皎说：“我没有弄死他，他还是有意识的，只是以后都是受我控制，你们以后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如果天心魔只能把人变成傀儡，就不至于成为太阴族的秘籍了，被中下天心魔的人神智没有任何改变，只是生死灵魂完全受天心魔主人控制而已。 族长听得目瞪口呆，半晌后问顾皎：“主人，您也是人族吗？”如果顾皎也是人族，那么她是不是也会修炼功法？她能不能教辛夷修炼？辛夷也期待的看着顾皎。 顾皎道：“我是人族，但我修炼的功法不适合辛夷修炼。”太阴族功法最适合九阴之体的人族修炼，辛夷资质很好，但不是九阴体，她这样的资质修炼太阴族功法只会事倍功半，她还是修炼平和中正的玄门法门比较好。 族长不死心地问：“我们族里有没有适合主人功法的人？” 顾皎好笑道：“没有。”太阴族的功法对体质太看重了，这也是太阴族为何这么重视子嗣繁衍的主要原因，无论是祖母还是母亲，她们解决太阴族前途的方向都是修改功法。人族大能修士繁衍也困难，可那些人族大能从来不为宗族繁衍担心，他们生不了，多得是凡人生，他们可以从凡人孩子中慢慢挑选，顾皎希望太阴族哪天也是如此。 她顿了顿对族长说：“不过我有些适合所有人族修炼的粗浅功法，你们要不要修炼？” 惊喜来的太突然，族长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呆呆的看着顾皎，还是辛夷爽快的跪下磕头说：“多谢主人赏赐。” 顾皎摆手说：“你不用学。你资质很好，还是去神霄宗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功法。”顾皎准备传授这些人族后世的炼体功法，辛夷那上佳的资质学那些粗浅的炼体功法是浪费了。 引气吐纳这些功法涉及了玄门很多基本概念，没有一定的土壤，顾皎很难跟这些洪荒原始人讲清楚这种概念。就算讲清楚了，他们也没精力修炼，每天干完活休息都来不及，谁有那耐性静心修炼？与其教他们那些云山雾罩的内丹口诀，还不如传授炼体功法，还能为他们开矿打猎提供便利。 古藤族族长见顾皎有心为女儿盘算，心中十分感激，发誓一定要好好效忠顾皎。顾皎控制了天牛族的半妖，族长就将这里视作顾皎的领地，一心一意的为顾皎打算，“主人，这位天牛族名下应该有五个矿藏，他从来不向朝中纳贡，积攒应该很多，你这次出门把那些财物都带上吧。” “还有我们这边看似荒芜，实则土地很肥沃，能栽种很多灵植，您手里奴隶也多，完全可以让奴隶开山种地。”族长这些年通过干活，对天牛族领地的了解，比那位半妖还深，他给顾皎提出了很多建设领地的建议，顾皎只是不想惊动半妖身后的父亲，才没有轻举妄动，哪里想到族长居然想要把这里建成自己的根据地。 顾皎见族长兴致勃勃的模样，微微颔首说：“你既然有这个兴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族长闻言不由呆住了，他吃惊地问：“主人，您是说将这片领地交给我处置？” 顾皎道：“你若是愿意就做，我不耐烦费这种心思。”她都不知道会在这里停留多久，哪有什么闲情逸致搞根据地建设？若不是通过天牛族族长的记忆，顾皎知道这位离开父亲领地的时候，他父亲再不喜欢他，也分了一位人仙和四位阳神妖修作为他的属官，她也不会如此投鼠忌器。 就顾皎来看，天牛族的大妖对这个不见待的孩子已经挺不错了，这也是顾皎不敢对他轻易下手的主要原因，万一这半妖死了，激怒了身后的大天妖，不仅害了这里的人族，还把天牛族族地的人族害了就不好了。人是大天妖杀的，跟顾皎是没关系的，但事情因顾皎而起，顾皎自己心里过不去这坎。 这位半妖脑子不大好使，觉得父亲给自己的属官品阶太低，将这些属官都打发到自己领地边缘去了，每月给的供奉极少，反而自己花大价钱从外面请些专职骗子来保护自己，若不是这样，顾皎也不会如此轻易就控制了他。 那些供养的废物顾皎也懒得管，以后找个机会慢慢打发走就是了。反而那位大天妖派来的五妖需要关注，她要在走之前要把这五人也控制了，不然以后麻烦事更多。 顾皎正想着怎么解决这五个麻烦，不过还没等她想出法子，机会就自动送上门了，有人给顾皎下了帖子，让这位半妖参加品丹宴。顾皎看着属下递来的请柬，不由微微挑眉，“品丹宴？”这品丹宴的历史可真渊源流传啊，在后世品丹宴都是修士间交流感情和论道心得的重要场合。 不过从半妖的记忆中来看，下帖的是住在半妖隔壁山头的一位狐族妖修，这位自称涂山氏，是天狐一族的血脉，可附近所有人都知道这他只是一位普通青狐族，和天狐一族没有半点关系。半妖是天牛族人，天牛族在天妖中属于低级种族，但血脉也比寻常狐族高贵。这位自诩自家血脉比杂狐高贵许多，压根看不上青狐。 当然这里方圆数万里的地界内，就没有一位能被他看在眼里的人。不过大家都知道这位父亲是位大天妖，即便这位是被放逐的，可人家父亲也不是完全放弃他，至少还给他留了侍从，附近的领主但凡有什么活动都会找他。 也只有这傻子才会觉得自己给的那点供奉可以留住一个人仙，如果不是有他父亲在后面下令，就他怠慢人仙的态度，那人仙早走了，谁还在乎他这一点的小恩小惠。 族长有些担心的问：“主人，您要去吗？” “去。”顾皎从半妖的记忆中得知，他为了显示自己尊贵身份，出行时常摆大场面，那位人仙是他目前最大的排场，他总是会让那位人仙随行保护。人仙来了，另外四位阳神也会过来，届时是自己下手的最好时机。 顾皎摇铃叫来了自己的内务总管，让他替自己安排出行事宜，总管见主人身边还有两位人族不由面露讶色，主人什么时候允许人族活着出现站在自己面前了。顾皎控制着半妖的身体，抬眼淡淡地扫了那人一眼，天牛族的眸色是浅浅的褐色，可顾皎这一瞥，眸色漆黑湛亮，眼底似乎蕴含着无尽星空。 那总管一对上这双黑眸就失神了，顷刻过后他恍然回神，此时他对顾皎的任何举动都没有疑虑了，反而会主动帮着顾皎掩饰。顾皎对族长说：“你跟他下去吧，等过段时间我让你们迁移到附近来。” 族长恭声应了。 顾皎又对辛夷说：“你这段时间先留在我身边。”她发现辛夷的神语有很多跟自己不一样的地方，两人只是能勉强沟通而已，顾皎不认为自己神语会有错，有错的肯定是辛夷，那在她上神霄宗之前，要先把她神语给纠正了。 辛夷也乖巧的应下。 顾皎要参加青狐品丹宴的消息，很快就由总管传给了那位人仙，那人仙这些年蜗居在此，本就满肚子不情愿，偏偏那小杂种还看不上自己，居然只把自己当撑场面的侍卫！如果不是顾忌这小杂种身后的主人，牛青尾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小杂种。 可他再不满，面对小主人的命令他也只能忍辱受了，他沉着脸接受了传来的命令，化成原型往天牛山飞去。牛青尾本是半妖父亲的坐骑，因尾巴长着青毛而得名，他因性子老实、修炼也勤苦，得了主人的赏识，由坐骑转成主人的弟子，并且得主人指点晋阶为仙人。 正因有这份恩情，他对主人兼师傅已经忠心耿耿，师傅让他保护自己最不成器的儿子他也一口答应了，他在这里受了无数冷遇他也没有跟主人抱怨，反正半妖寿元不长，最多再有几万年他就死了。这里贫瘠，可也清静，几万年时间就当时闭关了。 他正是抱着这念头，所以对小主人多有容忍，他并不知道他的小主人这时已经被人控制了，他一路疾驰跑到天牛寨时候，顾皎正准备出发，见他来了，对他微微颔首：“青尾师兄你来了。”青尾名义上是半妖父亲的弟子，所以两人以师兄弟互称，不过半妖从来不认为他是自己师弟，认为他就是一个坐骑。 青尾瓮声瓮气的说：“师弟，那青狐狡猾得很，哄你过去肯定又是让你买些不值钱的丹药，你可千万不要再上当了。” 顾皎抬眉看了这头大牛一眼，心中暗忖这半妖的父亲真是亲爹了，居然给他找了一个憨厚的保镖，可惜这人太蠢，都不知道珍惜。顾皎维持着半妖的人设，不耐烦道：“我知道了。” 青尾心中轻叹，师弟太不懂事了，他一辈子被师傅庇护着，哪里知道外面修士生活有多辛苦，他白送给青狐的那些灵石灵植都够人家一个部落滋润的过上好几年。 别说青尾心疼送出去的那些东西，就是顾皎都心疼，她正想着要用什么法子从以前送出去的东西要回来，半妖傻不在乎这些东西，她挺在乎的，她就是用来救济人族，都比送给一头坑蒙拐骗的狐狸强。 品丹宴（下） 旌旗、华盖、辇车……这些在后世是帝君出行的装备, 在现在这个时代只要有实力都可以乘坐，这位半妖自身实力不强, 装备很足, 顾皎坐在辇车上都不好意思。不过她看周围人坦然自若的模样，她又释然了，反正丢脸的也不是自己。等顾皎到了青狐领地时她心态就更平稳了, 因为这青狐居然给自己造了一座帝君宫室！ 虽然青狐材质只是最寻常的石头, 但宫室的确建造得又宏伟又气派。顾皎回忆了下半妖的记忆，发现他也有心想造一座宫室, 但又看不上青狐这种用石头建造的宫室, 他想要一座用灵石搭建而成的宫室, 目前在暗搓搓地攒材料, 准备建造成再大肆宣扬。顾皎心头一松, 亏得这半妖现在还没开始造, 不然他造了自己还要拆，也太麻烦了。 “白角大王许久不见，最近越发英武了。”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一名衣着华美、体态轻盈的女子袅娜的走了出来, 美眸流转, 吐气如兰的跟顾皎娇声娇气的打招呼。 顾皎矜持的微微颔首, 这是半妖对青狐最常有的态度。这半妖叫牛白角, 顾名思义他有一对白色的牛角, 这也是他身上最自豪的地方, 因为他父亲也有一对白角。 青狐也习惯了牛白角的冷淡，在她看来牛白角出手大方，还不对自己动手动脚, 是最好的金主人选, 她笑盈盈的迎着牛白角进入内殿，又奉上了新鲜甜美的灵果、香气扑鼻的香茗……种种殷勤的举动，让殿中别的妖族十分不爽，一名长着一只长鼻妖修重重的放下手中的青铜盏，用力的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看来我们这等粗人是不配待在这里，辛辛苦苦的过来，连杯茶都喝不到。” “这——”青狐有些为难的在长鼻妖修和顾皎间来回看着，盈盈的水眸浮起一层水光，显得极是楚楚可怜。 顾皎放下手中一口没喝，只是装装样子的茶盏，她取出手帕缓缓地擦了擦手，慢条斯理道：“猪本来就应该在泥坑里，来这里做什么？”要说冷艳高贵，顾皎是专业的。 猪妖气得蓦地站了起来，两只大鼻孔一张一翕，“牛白角你敢辱我？” 顾皎一手支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辱你又如何？” 猪妖晃着粗壮的身体：“我要跟你决斗！” 顾皎眉头微挑，这半妖对这些妖族不假辞色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些人以前都是默默忍了，怎么这次不忍了？顾皎对着猪妖淡淡道：“我从不决斗。”她倒要看看这些妖修葫芦里买什么药。 猪妖哈哈大笑：“你是不敢？你这没种的小杂种！” 顾皎神色一沉，杂种是半妖的忌讳，看来这猪妖是真想激怒他？顾皎冷然道：“我从不决斗，我只会杀人。”决斗？那是玄门弟子的比斗，他们魔门是会杀人。 顾皎的让众人都愣住了，青狐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连忙笑着打圆场：“大家都是朋友，何必动辄说这种伤感情的话？来，大家尝尝我新酿的美酒。”她心中暗想这牛白角是不是脑子坏了？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别看牛白角总是一脸看不起所有妖的模样，但他脑子也不好，大部分时候这种含沙射影的话他是听不出来的。他也不会轻易跟人动手，因为他不敢，一个人之所以会嚣张，大部分时候是因为他有实力。牛白角的修为是靠资源堆上去的，修为再高也是空中楼阁，就是面对修为比他低一阶的修士他也不敢出手。 顾皎抬眉看着猪妖：“不敢？”他哂笑一声，“我谅你也不敢。” 猪妖气得狂叫一声：“我有什么不敢的，你有种死了别让你老爹出面！” 顾皎心中微动，看来这头猪妖是受了谁挑衅？这半妖父亲的仇人？“让我父亲出面？”顾皎轻笑一声，“杀你我都不用三招。” “师弟！”牛青尾见师弟要跟生死决斗，顿时头都大了，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怎么跟师傅交代？ 顾皎推开牛青尾说：“师兄你别管我。”一步退步步退，他今天退了，自己在这里的地位也彻底没了，顾皎无意在这里称王争霸，但这种穷乡僻壤，他又有一个大靠山还被几个散修压在下面，那也太逊了，顾皎都担心那位大天妖会亲自赶来把这个儿子杀了，免得他继续丢人现眼。 青尾脑袋都大了，可顾皎执意要跟猪妖生死决斗，甚至都不许青尾观战，也不许青尾提前告诉父亲，青尾急得人形都快维持不住了。青狐也急得团团转，这两妖死了其中任何一个人死了，她都有麻烦。可是妖族脾气上来了，谁也拦不住。 猪妖大喝一声，腾空而起，露出了自己的原形，是一头硕大无比的野猪，两根长獠牙锋锐无比，它闷闷的低吼道：“小杂种看招！”顾皎依然维持人形，他身形一晃，就避开了猪妖的攻击，猪妖见他仗着身体灵巧，不断躲避自己的攻击，气得哇哇大叫：“小杂种，你不止没卵|子，连胆量都没了？” 这种挑衅对顾皎来说连水波都不起，她不为所动的依然避开猪妖的攻击，耐心的观察着他出招。青尾虽然着急，可他修为到底比这里妖修都高，他看出师弟目前游刃有余，顿时放心不少，也按下性子暗中观战，打定主意一旦师弟有危险就把这猪妖杀了。 猪妖力大无穷，又身负神通，是附近领域的一霸，牛白角没来之前他一直是这里的无冕之王，牛白角来之后因他身份缘故，大家都对他多有尊重，即使大部分妖都知道他是草包，也都把他当成了无冕之王，猪妖早怀恨在心，只因自家是野路子出身，不敢跟大天妖对上。 这段时间他也巴结上了一位大天妖，那位大天妖正好跟牛白角的父亲不对付，他有心想投诚，奈何自家没什么看得过去的东西让那位大天妖动容收下自己。他思来想去，干脆一狠心准备拿牛白角的命当投名状。他也不怕青尾。 他现在投靠的人修为跟青尾一样，他杀了牛白角，那人就答应帮自己对付青尾。他被牛白角压制，自己现在的靠山被牛青尾压制，两妖对牛家师兄弟不满许久，正好这次有大靠山可以依靠，两妖都想借此出一口恶气。 如果牛白角不肯跟自己比斗，他也不损失什么，牛白角这一退，他在这里就彻底没地位了，谁都看不上他了，自己照样还是老大。猪妖想到自己马上可以重回首领的地位，脸上不由露出狰狞的笑容，他这口气憋了很久了。 他用法术对牛白角狂轰滥炸了一番，眼见牛白角开始还手，他还当牛白角已经被自己打怕了，正想得意洋洋的再刺牛白角几句，不想这时耳畔响起牛白角冷淡的数数声：“1、2……” 猪妖听到这数数声不由一怔，这人是脑子糊涂了，怎么会突然数起数来了？猪妖还在困惑时，突然打了一个寒战，一股极浓的危机感朝自己袭来，猪妖下意识的就想就地一滚。都说猪喜欢拱泥坑，猪妖也不例外，但他拱泥坑并不是单纯的屈从本性，而是他压箱底的一个逃命神通，他靠着这个土遁神通逃过了无数次危机。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以前那么幸运，他鼻刚开始往下拱，就觉得额头一疼，大半的天灵盖在他的怒吼声中被顾皎用飞剑砍飞，妖族生命力本就强悍，他又是元婴修为，被砍掉天灵盖当然不会马上死。只可惜顾皎那一剑不止劈飞了猪妖的天灵盖，将他的魂魄也带走了，猪妖惨叫一声后就轰然倒地。 顾皎将猪妖一剑毙命后，抬手轻抖长剑，“我说过：杀你不用三招。”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顾皎，心里同时浮起一个念头，难道这人以前都是故意装傻？ 牛青尾则欣慰的看着顾皎，师弟修为虽没增长，但法术修炼却比之前精进许多，看来他还是有刻苦修炼的。牛青尾不觉得顾皎越阶杀猪妖有多不可思议，一个有大天妖亲自指点、满身极品武器的世家子；一个是全靠自己摸索晋阶的散修，只要两人修为相差不是太大，师弟平时又肯好好用心修炼，他就肯定会赢的。 顾皎将猪妖杀了以后，面不改色的将他遗落在地上的储物袋捡起来，又取出几面旗帜给牛青尾：“劳烦师兄替我走一趟，将这位领地占下来。”猪妖在此地的领地仅次于半妖，据说他领地上资源很丰富，顾皎才不会傻得放弃猪妖那些财物。 青尾不明白顾皎为什么要给自己旗帜，顾皎传音给牛青尾解释说：“师兄这是一套阵旗，可以用来设置洞府的护府阵法，你将那肥猪的领地收下好，他那片地方就归你了。” 牛青尾愣怔的听着顾皎的话，师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皎对他微微颔首说：“师兄，你先去吧，不要让别人占领了。” 青尾一听，立刻吩咐手下的四个阳神去接管猪妖领地，他是师傅派来保护师弟的人，他不会让师弟单独留在这么一个危险的环境里。 顾皎见这牛妖一根筋的保护自己，心中略有些不忍，但她很快就压下了不忍，牛青尾对自己是因为她现在盯着半妖的壳子，如果被牛青尾发现半妖早被自己控制，他恐怕第一时间就要告诉大天妖，届时自己会有很多麻烦事，她可不想死在洪荒。 牛青尾平白得了一大片领地，乐得嘴都合不拢。青狐这会也袅袅朝顾皎走来，“大王英武！妾身恭祝大王又添一片领地。” 顾皎扫了她一眼，不冷不热的说：“不是品丹宴吗？怎么还不开始？” 青狐见顾皎完全不接自己的话，连忙让顾皎入内，这时来参加品丹宴的群妖也纷纷上前恭贺牛白角，就怕自己奉迎晚了被牛白角一剑杀了，他们可不想自己辛苦抢来的领地被人抢走。 这时青狐也奉上了几枚丹药给顾皎，这些丹药每一枚都有成年男子拳头大小，外面用蜜蜡封住，顾皎捏开蜜蜡细瞧了一会，对青狐微微颔首道：“不错，炼丹手艺比之前增进了些。” 丹药的传承自上古传承到后世，已经发展得非常完善了。青狐炼制出来的丹药在顾皎看来略稚嫩了些，但也算不错了，至少不是之前忽悠半妖的那几枚糖丸，所以身份什么的都是虚的，自身的实力才是自己真正的依仗。 青狐得了顾皎的夸奖，又惊又喜，看着顾皎的目光温柔的滴得出水来，“大王喜欢就好。” 顾皎对狐妖的逢迎没兴趣，稍稍跟狐妖寒暄了几句，注意力又放在别的妖王身上了，她将来少不了要跟这些妖王打交待，先把这些妖王的面子和模样对上了再说。 顾皎在众人的奉承下参加着青狐的品丹宴，猪妖的领地却因为大王的突然死亡而陷入了混乱，猪妖徒子徒孙们哼哼唧唧的拱土想要逃走，但都被牛青尾派去的阳神修士们揪出来一个个杀了。那猪妖最近新交了一个姘头，因这姘头是他从靠山那边得来的，他将靠山的消息瞒得很紧，连他最亲近的大弟子也知道得不多，更别说是外人了。 因此他这次品丹宴也没有带这姘头去，他想等解决了牛白角后再将自己有靠山的消息传出去，这一保密措施反而让这姘头逃过了一劫。她眼见猪妖被杀、弟子们被一个个揪出来杀了，吓得花容失色，转身变回原形钻入地下就跑了。 那四个阳神修士察觉到有妖修跑了，但神识扫过一只长脚花毛大蜘蛛，还以为是猪妖手下客卿，也没放在心上，而是专心将猪妖那些弟子和心腹抓出来，尤其要把猪妖的独子揪出来。小主人说了，这片领地将来就归青尾大王所有，他们是大王的属下，这片领地是大王的，他们也能分一杯羹，是故他们清理起猪妖老巢来格外卖力。 那只大蜘蛛一路疾驰，花了大半月时间才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主人处，她站在山门口对守门的童子说：“阿银，快替我通传主人一声，说是那头猪妖被牛白角杀了。” 童子闻言惊讶道：“不是说牛白角是废物吗？怎么还能杀了牛白角？” 蜘蛛精跺脚说：“他都死了！一身肥肉都被牛白角切块分给属下了，这还有假？” 童子咯咯笑道：“我说你黑寡妇你还生气，你不就是黑寡妇吗？什么男人沾了你都难逃一死！” 蜘蛛精“呸”了一声，双手叉腰骂道：“你小子怎么屁话这么多？赶紧去给老娘通报！”她这恶名还不是为了主人？ 童子嘲笑够了蜘蛛精才心满意足地回去通报。 顾皎听到属下回报说，牛妖的领地里徒子徒孙都被杀了，但是猪妖唯一的独子不在领地，他们问了很多小妖，大家都不知道那少主人在哪里。除了那位小猪妖，还有一些反应快的客卿也跑了。顾皎听了也没在意，他爹都死在自己手上，她还怕手下败将的儿子？她要是怕别人报复就不会动手了。 她盘算着等过几天领地上的事步入正轨，她就可以跟辛夷离开了，可没想到自己不过只清闲了小半个月，就又有一张帖子送上来了，这一次送来的不是请柬而是约战帖，约战帖的主人正是猪妖的儿子。 月离宫（一） “约战？”顾皎玩味看着手中的帖子,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这头猪妖就是找到靠山了, 不然也不会突然对自己如此嚣张, 他那小崽子更不会在侥幸逃命之后，这么快来找自己复仇，这些妖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什么一个个都要来找死？ 古藤族族长眉头紧皱：“主人, 这猪妖莫非找到了大靠山？他以前的师傅是白骨仙君, 白骨仙君的实力跟青尾大人差不多，他以前从来不敢对主人如此。” 白骨山的白骨仙君正是猪妖明面上的靠山, 这位已经是仙人修为, 离他们的领地很远, 猪妖曾是他的侍卫, 后来因他晋阶了金丹, 想要独立门户, 白骨仙君就将自己身边的侍女赏了他，让他来此地开山头。猪妖为了让白骨仙君继续庇护自己，年年给白骨仙君供奉, 两人的关系就这么维持下来了。 顾皎瞄了族长一眼, 所以她更喜欢栽培人族, 不是她偏心人族, 而是人族在动脑方面天生有优势。顾皎说：“他应该是找到了更大的靠山, 或者说是白骨仙君找到了更大靠山。”那个靠山或许跟牛白角的父亲不对付, 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挑衅牛白角, 不过他们真这么确定那位大靠山会因为他们跟牛白角父亲动手？ 族长忧心忡忡的问：“那应该怎么办？” 顾皎轻描淡写道：“见招拆招，他身后有人，我身后也有人, 这种大能间的比斗最讲究, 他们只会派出同级别的修士来挑衅，不会越阶压制的。”越阶压制就是结大仇了，这就不是私人恩怨了，可以提升到宗门角度了，对现在的妖族来说就是各族之间的仇恨，一般来说除非是独行侠，不然很少有妖会如此行事不讲究。 顾皎说是见招拆招，不过还是将青尾招了回来了，牛青尾这次回来的态度明显跟之前不同，他之前对牛白角是恨铁不成钢，说是称呼牛白角是小主人，实则更把他当成受了父荫的二世祖，而现在他对牛白角的态度则是完全的下属对主人，这转变让众人啧啧称奇，但想到顾皎这半月做出的改变大家又释然了，主人本来就跟之前不痛了，会降伏牛青尾也正常。 顾皎见牛青尾如此，心头微松，看来牛青尾是将自己送的阵旗彻底炼化了。牛青尾是人仙，修为比顾皎高了好几个档次，顾皎不敢让天心魔直接出现在他面前，而是让天心魔附身在阵旗之中，由牛青尾炼化阵旗时候慢慢侵蚀牛青尾的心神。 她对牛青尾的控制也跟牛白角不同，牛白角虽还有自己的神智，但他是知道有天心魔存在的，而牛青尾目前还不知道天心魔的存在，天心魔只是隐藏在他识海对他潜移默化的影响。 顾皎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天心魔的洗脑能力，她不由心中微凛，难怪祖母一定要她不要告诉别人天心魔的存在。甚至这功法都是太阴族的不传之秘，只有少数人才知道这功法。这样的功法太容易引起别人的忌讳了，一旦宣扬开来会给太阴族带来灭顶之灾的。广寒魔君不就是因为有类似的心法而被众人追杀吗？ 族长见牛青尾都对主人态度截然不同了，不由对顾皎肃然起敬，主人居然连青尾大人都能降伏，她真是人族吗？族长想到自己初见顾皎的情景，这位该不会是神族吧？族长曾听人说过，神族中有好几个高级种族外形是跟人族一样的，莫非主人是神族贵女？ 不止族长是这么想的，就是辛夷也是这么认为的，自她跟在顾皎身边后，她就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学习生活，顾皎每天都会写上几个神族文字让她背诵抄写。神族文字本就深奥，辛夷又不像很多世家弟子一懂事就开始学习，培养了良好的学习习惯，她野惯了，让她坐下看书认字比登天还难。 幸好她心性坚定，又明白主人如此严厉的对自己是为自己好，她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她甚至都不知道主人被人下战帖的事，直到牛首山全山戒备，牛白角召回坐下大部分妖族，甚至将奴族都迁移到了自己主峰，辛夷才恍然回神，她担心的询问顾皎：“主人，是不是我们有强敌来袭？” 顾皎把玩着手中的一枚明珠，“还不知道是不是强敌，不过我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自己一个区区小金丹小修？万一牛白角的对头不讲江湖规矩直接出面压制牛白角，那她之前所做的努力不就都白费了吗？ 顾皎以前没把牛白角的产业放在心上，现在当主人的日子久了，她发现这里还挺舒服的，这牛白角身家也挺富裕的，后来又有青狐和牛青尾的上贡，更是大大丰富顾皎的小私库。顾皎不确定这些宝贝是否能带走，所以她准备大部分物品都留下给这里的人族，自己只带走几样小东西，能带走就留作纪念、带不走也不心疼。 顾皎说完将手中的明珠往上一丢，明珠化成一道流光隐没在主峰之上，明珠隐没之后，辛夷明显感觉到脚下土地微微震动，紧接着山中的云雾仿佛被一股外力强行聚集到一起，之后又被再次打散化成片片云叶。 这些云叶在神秘之力的作用下，以某种特定的方式排列，待所有云叶排列到位之后，整座牛首山就仿佛从人神识之中消失了。以前随时随地可以被人查探的牛首山，现在仿佛被一圈高墙笼罩保护，让人无法探清内里的情况。 顾皎见辛夷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她笑着解释说：“这枚明珠是这座山的镇山之宝，我用它来加固下外面的阵法。”洪荒环境好，随便一座山就有镇山之宝，只是牛白角对阵法不擅长，这枚镇山之宝一直被他闲置，直到顾皎来了，它才算发挥了真正的用处。 辛夷打从心底敬佩主人：“主人，您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那是因为我运气好。”顾皎说，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庇护，让她可以在修炼的初期尽情地学习修炼，有了丰富的学识作为底气，顾皎即便来到洪荒心里也不虚。 顾皎将护山大阵设置好后，就半封闭了山门，只许手下人离开，不允许外人进来，她不想自己的领地变成筛子，同时又领着牛青尾在山门清理门户，将那些尸位素餐，或者本身就有二心的妖都清理了出去，她通过这番举动迅速掌握了牛首山的实权，但却让一直观察的敌人很生气。 “你们不是说这牛白角是个蠢货吗？他这算蠢货，你们算什么？魂魄不全的虫豸？”连炮珠似的怒斥声响起，离牛首山千里之遥的云端上，巍然耸立着一艘气势宏伟的宝船，一名粉衫少女正在船舱中不满地怒斥着跪在地上的属下。 这粉衫少女看着约有十六岁左右，容貌姣好、神态娇憨，一看就是年龄和容貌差不多的少女，而不是驻颜有术的女修。不过要是顾皎来此，看到这粉衫少女一定会十分惊讶的，因为这粉衫少女容貌跟赵琳琅居然有七八分的相似，但又比赵琳琅多了几分灵动娇矜的贵女气度，可以算高配版赵琳琅。 跪在地上的妖修是一名看着约有二十出头的青年，这青年容貌还算俊美，只是长了一只猪鼻子破坏了他这份俊美，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他正是被顾皎杀死猪妖的独子，父亲死的时候他正在月离宫修炼，所以才逃过了一劫。听了粉衫少女的训斥声，小猪妖结结巴巴地说：“二小姐，小猪真没说错，牛白角真是个蠢货。” 粉衫少女见这小猪妖迄今还坚持牛白角是蠢货，她垂目哂笑一声：“我看你才是蠢货！”小猪妖想辩解，却被粉衫少女不耐烦的挥手赶走：“滚！” 小猪妖知道二小姐的脾气，不敢在她气头上的时候替自己辩解，只能灰溜溜的退了下去，他透过船上的水晶看着隐藏在云雾之中的牛首山百思不得其解，这牛白角到底是请到了什么高手才能让他变得那么厉害了？ 也不知牛白角有这个疑惑，就是白骨仙君和蜘蛛精都有这疑问，他们都是见过牛白角的妖，实在无法想象那么一个蠢货会一下变得这么厉害。 “哪有什么高手愿意这么帮牛白角？他有这闲心不会把牛白角杀了自己上位吗？”玉玲珑见这几妖还在想着到底是谁帮了牛白角，却不去想应该如此快速拿下牛首山，心中不由有些不屑，妖族就是妖族，只知道争强斗狠，一点脑子都不长。 不过白骨仙君怎么说也是仙君，玉玲珑对他也不能像小猪妖那般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她只能耐下性子解释说：“以前他不过是半妖，在天牛族生存尚且成问题，就算有什么聪明才智，他也不敢施展出来。后来即便被发配到了牛首山，可他父亲一日不定太子，他一日不敢冒头。前段时间牛广王立下太子，他自然就敢冒头了。” 牛白角是半妖，绝对不可能当牛广王太子的，但如果他太能干了，他那些兄弟一定很乐意用他来杀鸡儆猴。现在太子名分定下，他若是现在展露才华，也可以让牛广王和太子看到他的能力，对他悉心培养。玉玲珑微微感慨道：“人族虽说资质差了点，可论聪明才智却比你们几个猪脑袋都聪明多了。” 白骨仙君摸了摸鼻子，心中暗忖，他又不是猪怎么是猪脑袋？说来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是神族，他虽是白骨成妖，但也算半个神族吧？ 玉玲珑见白骨仙君满脸委屈，忍耐的闭了闭眼睛，罢了，为自己前途，忍了这些蠢货。牛首山这片地界虽没太多资源，但恰巧在她们月离宫和天擎宗之间。若能将牛首山攻下，让大姐在这里建立月离宫分宗，就等于在天擎宗插下了一个眼线，这次任务极为重要，她若失手即便自己是母亲的女儿也无缘宫主之位了。 月离宫（二） 玉玲珑通过琉璃镜观察牛首山, 顾皎这边也通过琉璃镜观察着这艘隐在云层之间的宝船，这是从哪来的？这莫非就是猪妖一家子的靠山？或者说不仅仅是猪妖一家, 甚至是那位白骨仙君的靠山？ “主人, 这宝船样式有点眼熟。”细声细气的声音响起，顾皎寻声望去，她书案对面坐着一个粉嫩甜美的小美娃, 这小娃娃长相跟年幼期的顾皎有七八分相似, 但比顾皎胖了许多，小胳膊、小短腿都胖成了一截截的莲藕, 小肚皮更是鼓起了一个半圆状的弧度。 即便胖成这样, 这小美娃手里依然抱着一根比自己大腿还粗的灵参不住地啃着, 估计吃得太欢了, 小美娃头顶不自觉地露出了一对白白软软的长耳朵, 屁股后面也冒出了一团雪球般的小短尾, 也正是这萌得让人心颤的耳朵、尾巴，才让顾皎忍了这小吃货。 顾皎看她看似小口小口地啃食，其实不一会就把一根比萝卜还粗的人参给啃完了, 啃完以后这小胖娃满足地一抹嘴, 从兜里继续掏出一大块灵芝, 她张开小嘴“嗷呜”一口, 啃掉了一小半灵芝, 这牙口也是够好的了。顾皎看着她过分豪迈的举动, 眉头跳了跳, 终于忍不住问：“胖胖，你每天吃这么多不觉得撑吗？” 小美娃听到“胖胖”这称呼，小耳朵竖起来, 不满地抗议说：“主人, 我不叫胖胖，我叫美娘。” 顾皎语重心长道：“胖胖是你小名，等你长大了你可以再给自己取个大名，你现在给自己取名美娘，将来你会后悔的。” 小美娃一扭头，“那我也可以把美娘当小名！” 顾皎瞄了一眼小胖肚子：“就你这肚子，你好意思自称‘美娘’？”叫大胃娘差不多，她要去现代准能当个吃播博主。 美娘傲娇的挺起小肚子：“我爹娘都没我这么能吃。” 顾皎无奈地轻叹一声，“随你。” 美娘凑到顾皎跟前，“主人这宝船的样式有点眼熟。” 顾皎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是明月殿的款式对不对？” 美娘错愕地瞪大眼睛：“主人你知道？” 顾皎听了只想叹气：“你打小在明月殿长大，除了明月殿的东西，你能觉得哪样东西是你熟悉的？”这长着耳朵和尾巴的小美娃就是太阴玉兔，要不怎么说太阴族是天道宠儿？她们的灵宠太阴玉兔也是天赋异禀，顾皎带上界的三头灵宠，只有美娘一人化形，小白和小秋目前只能以原形出现。 美娘听了嘿嘿直笑，“姑娘你太聪明了。” 顾皎摇头：“你玩够了就赶紧回界石，别被外人看到。”顾皎的灵宠因自身实力关系只是卖萌的存在，顾皎大部分时候都让他们待在界石里，她对灵宠都很大方的，界石里的东西随便他们吃，灵乳也一日一滴，从来不间断，偶尔他们在界石里待腻了还放他们出来放风。 许是美娘已经化成人形的关系，她现在就跟普通的人族小娃娃一般，整天闹着要出来，最爱的就是待在顾皎身边吃东西。因她听话，只要有吃的，别的都不用自己操心，顾皎大部分时候都顺着她，但是最近情况特殊，顾皎不想她被外人看到，万一有人看出美娘是太阴玉兔，就会怀疑自己身份了。 美娘“嘤嘤”地钻到顾皎怀里，“不嘛，我要跟主人在一起。”顾皎这会用的是牛白角的身体，牛白角身形跟天牛族比起来略袖珍，但对普通人族来说还是很硕壮的，美娘这会不过一个三四岁孩子的身高，钻在牛白角怀里就跟一个小宠物似地，她撒娇道：“主人，我保证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身份，你就让我陪着你吧。” “不行。”顾皎面无表情地拒绝了，“你留在外面也是吃，界石里也是吃，一样都是吃，你去界石里不是更方便？”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不被人看出身份？她是在说笑话吧？ 美娘急了，连忙发誓道：“主人我很有用的，我可以替你探访宝船。” 顾皎瞄了一眼她肥嫩嫩的身体，“不用了。”且不说顾皎压根不信这不靠谱的家伙，就算她真有这本事，顾皎也不会答应让她去。她养这小吃货容易吗？好容易养胖了，万一被人烤了怎么办？就这胖乎乎的小短腿，顾皎自己看了都有食欲，想做个烤兔腿吃。 美娘知道顾皎不信自己，她眨了眨大眼睛，一转身身影就消失了，“主人你能找到我在哪里吗？” 顾皎眉头微挑：“隐身？” 美娘喜孜孜的出现说：“主人这不是隐身，这是能和月光融为一体，所以夜间只要有光的地方，我都可以隐身。” 顾皎眉头微蹙：“那要是没光呢？” 美娘说：“那我也不会马上现身，除非是被人关起来，否则躲上两三天是不成问题的。”她见顾皎若有所思，她继续道：“主人，我不进宝船里面，就在外面和船舱给你探探路。” 顾皎好笑道：“你还能进船舱？”这么大的飞舟，肯定有结界，她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结界不成？ 美娘说：“当然可以，我只要融入了月光，只要有月光存在的地方我都可以去。” 顾皎挑眉：“你们太阴玉兔还能有这么逆天的神通？” 美娘嘿嘿一笑：“寻常太阴玉兔可以不行，但我又不是寻常的太阴玉兔，您是圣女，我是圣女的玉兔，自然跟寻常玉兔不一样。” 顾皎莞尔，她虽是圣女，可她又没知道过美娘修炼，她跟寻常玉兔能有什么不同？她能觉醒如此厉害的神通应该还是鸿蒙珠的功劳，她抬手轻拍美娘的小脑袋：“那你就在外面探探，看看里面有什么人。”宝船模样类似明月殿，难道这明月殿的传承也源自太古？ “哎。”美娘开心地应了，她终于能帮主人做事了。 顾皎见美娘开心的模样，纵容的微微一笑，她想玩就玩吧，权当是历练了。顾皎怎么可能把查探敌情的任务交给美娘？她在发现宝船的第一时间就把天心魔派了出去，让天心魔在宝船附近蛰伏着，准备抓住机会就将心魔种入宝船里的修士，这样自己就能尽情查探宝船情况了。 只是这艘宝船的主人性子略有些古怪，自己从来不出面也罢，居然连下人都不出来，顾皎忍不住怀疑这宝船里是不是只有一个人？这难道又是哪个大世家的嫡系子弟出行？顾皎思忖间，古藤族族长兴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人我们打听到白骨仙君的靠山是谁了。” 顾皎眉头微挑：“进来。” 美娘一发现有外人就隐身了，古藤族族长垂手走进来说：“主人，我们刚刚从青狐那边打听到白骨仙君的靠山是月离宫。” “月离宫？”顾皎缓缓重复了一遍，又是跟“月”有关的，顾皎以前觉得跟“月”有关的门派，几乎都是广寒魔君的承传，她心里将广寒魔君视作大魔头。但跟祖母相处久了，她就渐渐发现自己似乎有点错怪广寒魔君了，那些带“月”的宗门也不一定是广寒魔君的传承，很多是跟太阴族有关。 比如现在这独具特色的宗门名字，一看就是修炼太阴功法的，广寒魔君是上古结束以后出生的，她总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吧？顾皎回想了一遍牛白角的记忆，发现他对月离宫印象不深，她问族长：“月离宫是女性宗门吗？为何她们要扶持白骨仙君？” 族长挠了挠头说：“我也不大清楚，我听青狐说月离宫修炼拜月法门，门下妖修很多，并不只有女性。”这种修士的事族长以前是一窍不通，这些天留在顾皎身边干活才接触到这种机密，很多话他不一定能懂，但肯定是每个字都记下来了。 顾皎一想也是，太阴族虽只有女性，可在太阴族鼎盛期，族内弟子可不是只有女性，很多纯阴种族的雄性也会修炼拜月法门，这白骨仙君本体就是一具白骨吧？难怪会去巴结月离宫。顾皎跟族长说话间，宝船上有动静了，顾皎一心两用，一面分神跟族长说话，一面专心等候时机。 宝船上出来的是一名头梳双髻的小丫头，这小丫头驱使着几个府兵将一个垂头丧气的猪鼻年轻人从舱内拉出来，顾皎暗忖这是猪妖的独子？怎么是这模样？难道他那个靠山不准备帮忙了？小丫头将小猪妖丢在甲板上后道：“你还是回去先将牛首山攻下，也好戴罪立功，不然二姑娘是绝对不会再见你了。” 小猪妖想辩解，可小丫头压根没给他的机会，直接命令府兵将他推了下去，猪妖惊骇的瞪圆了眼睛，身体紧绷，显然是担心自己摔死，但很快他身体被一朵白云托了起来，让他可以安全的落地，小猪妖这才松了一口气，身体就跟散架一样瘫软在白云上。 小丫头见小猪妖吓成这样，咯咯直笑：“孬货！”就在她转身进去时，却见宝船外出现了一名俊美恍若天神的紫袍男子，小丫头顿时两腮绯红，娇滴滴的叫了一声：“紫微帝君！” 顾皎通过天心魔感应到小丫头的意中人时，神色顿时古怪了起来，她来不及多想，立刻让天心魔钻入了少女的识海之中，顾皎顾及这月离宫可能是太阴族分殿，所以也没有直接控制她神识，只在她神识之内潜伏，但顾皎没想到这少女识海之内居然早有一只天心魔蛰伏！ 顾皎脸色微变，也亏得自己的天心魔是祖母替自己炼制的，品阶虽跟那只天心魔一样，但品质比那只强，她潜入时又悄无声息，所以没被这只天心魔发现，顾皎双目微垂，看来这月离宫绝对是太阴族分支了，她不觉得还有别的种族能炼制天心魔。 等小丫头去见顾皎一直好奇的宝船时，顾皎就更惊讶了，这人怎么跟赵琳琅这么像？不过这位气度比赵琳琅好多了，顾皎想起跟季辛夷有几分相似的辛夷，她忍不住怀疑自己这是真到了洪荒？还是自己只是进入了一个幻境？不然为何自己总是遇到跟自己有关的人？ 小丫头恭敬地对玉玲珑说：“二姑娘，那头猪已经被我打发走了。” 玉玲珑微微颔首，正待说话，腰间的玉佩却亮起了一圈光晕，她眉头微蹙，但还是将玉佩解下放在琉璃镜前，随着光晕的加深，琉璃镜中浮现一个身长玉立的身影，那身影背对玉玲珑站立，顾皎双眸微眯，总觉得这身影莫名眼熟。 “长姐。”玉玲珑起身垂手恭敬的向镜中人行礼，她心里再不服长姐，现在的长姐还是月离宫一人之下的存在。 镜中人听到玉玲珑的身影，转身望向玉玲珑：“你已经到了牛首山了？”镜中人的容貌无疑是极美的，但比她容貌更吸引人注意的是那人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度，看着尊贵的玉玲珑在这人面前，就仿佛是没长大的小姑娘。 顾皎通过小丫头的眼睛看到那人容貌时，惊愕之情溢于言表，这不是陈琅嬛吗！ 玉琳琅发现二妹身后的小丫头神色有异，眉头先是不易察觉的微蹙，随即微微笑道：“不知是哪位族人在此，玉琳琅携妹妹玲珑有礼了——”她的话音还没落，一股神识就狠狠压向了小丫头。 顾皎当机立断，自爆了小丫头识海中的天心魔，玉琳琅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窥视者逃走，她不由轻哼了一声，目光望向玉玲珑时带了淡淡的不悦：“你岂能如此大意？心腹被人控制都不知。” 月离宫（三） “阿柳被人控制了？”玉玲珑不可置信看着玉琳琅, 她心里是怀疑玉琳琅借此要杀自己心腹，毕竟阿柳是人族少有的太阴灵体, 她们太阴族功法很少有外族可以修炼, 太阴灵体是少数可以修炼她们七八成功法的人。也正是因为发现人族中会有太阴灵体存在，所以族里现在也开始关注人族了。 玉琳琅何等城府？一眼就看出二妹心中所想，她嘴角微哂, 她这二妹从小心眼小, 总觉得自己贪图她的东西，她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 她是什么修为？她还会贪她那点小东西？这次牛首山若不是她自动请缨, 玉琳琅也不会让她出面, “你自己小心点, 那人可以潜入一次, 就可以潜入无数次。” 玉玲珑怀疑玉琳琅是骗自己, 但又担心真有细作混入，她对玉琳琅说：“长姐你放心，我一会就把所有人检查一遍。” 玉琳琅淡淡道：“你自己注意即可, 早点将牛首山攻下。” 玉玲珑暗暗咬牙, “我知道了。”等玉琳琅离开, 玉玲珑恼怒地召来下人, 将所有人都敲打了一遍, 又将她们体内的神魂印记都过了一遍, 确定再没有细作, 她才下令道：“立刻攻山！” 下人们错愕的瞪大眼睛，主人不让猪妖出面了吗？ 玉玲珑道：“我都被人打到脸上了，还要在乎这些？”她本来就没看上那头猪妖。 玉玲珑集结手下道兵, 摆开了阵势, 浩浩荡荡的往牛首山压去。 坐在书房里的顾皎却有难得的愣怔，先不说那侍女脑海中浮现意中人的模样跟霍臻一模一样，连名号都一样，但是陈琅嬛的存在就让她十分诧异了。不过这里的陈琅嬛跟她认识的那位截然不同，这位一看就是身居高位的高阶修士，能直接透过琉璃镜压制自己，这修为起码也要人仙了吧？ 她认识那位陈琅嬛这辈子有可能当人仙吗？不过这陈琅嬛和赵琳琅的孽缘可真深，两人走到哪里都是姐妹，这是被锁住了吗？这算不算某种程度的情比坚金？顾皎胡思乱想了一会，摇头下令青尾召集道兵准备迎战，她跑到人家家里查探情况被人发现，就算脾气再好恐怕也要上门算账了。 顾皎想到自己损失的那头天心魔就心疼，这可是祖母替自己的炼制的，拢共也就十头，牛青尾、牛白角那里用了，本就只剩了八头，现在还损失了一头，却因为那小丫头身份等级不高，记忆中也没什么特殊的事件，幸好月离宫的情况她知道还算多，不然顾皎正要呕血了。 不过这里的赵琳琅和陈琅嬛都姓玉？而且还都是太阴族人？跟很多洪荒古族只有一个固定姓氏不同，太阴族的姓氏很多，月姓、玉姓、顾姓都有，甚至等成年以后还能自己取姓名，所以太阴族人出门一般不报自己姓氏。顾皎想起祖母提起太阴族时略显怅然的神色，不由暗忖看来自己对太阴族的了解有些太片面了。 这太阴族人少、可族里的水可不浅。因为母亲多次说太阴族人少，又说族里长辈对她挺好，她理所当然的认为太阴族很团结，现在看来太阴族内部可能分歧不少。她之前在下界遇到的玉家和月家很有可能当初就是太阴族内部分化出来的，顾皎甚至开始怀疑广寒魔君的身世了，她真的只是太阴族收的外门弟子吗？ 顾皎缓步走出书房门，远远的就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压来，顾皎护山大阵全开，命令手下道兵们严阵以待，上古之前的那段时间，修行界就没有太平过，神魔大战、各族混战、人妖大战……顾皎听祖母说过，她们那时候都是以最快的速度晋阶到人仙，然后长辈就把她们丢到战场上，让她们在杀戮中磨砺。 就她跟玉玲珑的争斗，在大部分人眼里都只是小打小闹，玉玲珑打下牛首山为了玉琳琅，玉琳琅为什么不亲自来？一来是因为她已经是人仙，不好恃强凌弱；二来就是她在域外战场上猎杀天魔，无暇分心。顾皎展开自己的阵图，对牛青尾说：“师兄，你来替我压阵。” “师弟，还是我去吧。”牛青尾担心顾皎的安危，自告奋勇道：“我修为比你高，万一有什么危险，我逃回来的几率也比你大。” 顾皎略一沉吟：“也好。”她占据牛白角身体也不久，对天牛族功法是了解了，但熟悉还需要一段时间，她不想轻易出手，万一露出太阴族功法就露馅了。 牛青尾领着一队数百天牛族道兵往乌云处迎去，天牛族的道兵都是牛妖，这数百牛妖同时发力，其法力可以瞬间凝成一道人仙实力的天牛虚影，一般来说这样的虚影足够对付普通金丹修士了，这也是牛白角在这里横行最大依仗。不过比起玉玲珑，牛白角的身世就欠缺了，他只是一个不得父宠的半妖，而玉玲珑则是其母唯二的女儿。 果然玉玲珑看到牛青尾气势汹汹的带着一群杂妖迎来，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她抬手轻挥阵旗，她带来的那些道兵就团团围住了牛青尾一众。玉玲珑的道兵都是阴兵，按说妖族们血气充足，足以压制阴兵，只是玉玲珑这队道兵也不知是用什么秘法炼成，虽只有金丹修为，但身上的阴气凝练程度堪比元婴。 它们团团围住天牛族道兵时，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仿佛掺墨了一般，滚滚黑烟在半空中涌动，玉玲珑高高站在云端往下喝道：“哪来的小贼！竟然敢杀我们月离宫的弟子！还不出来受死！”所谓师出有名，玉玲珑带着道兵上门也不能无缘无故跟顾皎开战，即便大家都知道她是为了占据牛首山来的，她也需要一个理由。 顾皎冷笑一声，沉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当初和猪妖比斗时候就约的是生死之战，成败各安天命。他实力不济输了，与人何干？你们月离宫难道还管自己生死之战不成！” 玉玲珑柳眉倒竖：“你这小贼修为低微，如何能杀我们宗门弟子？你分明就是用了暗器偷袭！像你这等卑鄙小人，人人可灭之！” 顾皎嘴角微哂：“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顾皎嘴上跟玉玲珑打嘴仗，实则心神大半放在半空的战场之上，牛青尾虽修为高超，但脑子过于驽钝，只知道用蛮力应敌，如果对上普通修士，他自可凭借他天赋神力将对手打倒。可阴魂是无形的纯阴之体，任凭他一身蛮力也无处施展，他憋屈的被困在黑暗之中，耳畔时不时地响起道兵的惨叫声，他仰头大吼一声：“何人藏头露尾？可敢跟某家正面一战！” 顾皎听得只想叹气，她传音给牛青尾：“师兄，冷静。” 牛青尾闷声说：“师弟，我们被困住了。” “我知道，师兄稍安勿躁。”顾皎对此早有应对，她在看清玉玲珑道兵是阴魂时，就知道怎么应付这些道兵了。她缓缓转动着手中的阵法，之前没入山中的明珠再次浮出，与此同时，山顶之上也浮出了几枚金芒，这些金芒闪烁，竟然将高悬在众人头顶的太阳之气吸摄而来。 这些金芒在吸摄太阳之气，越变越大，最后变成九枚栲栳大小的金轮，这金轮散发着曜目的光芒，当这些金芒积累到一定程度后，顾皎轻轻拨动着镇山明珠，这明珠将这些金轮尽数纳入珠内，金轮进入明珠之后光芒拢成一束，朝着玉玲珑的道兵射去。 玉玲珑一开始并没有把牛白角放出的金芒放在眼里，但是等那些金芒再吸摄太阳之气后变成金轮后，她就脸色微变，她这时已经认出这些金芒是扶桑神树的桑子。不过只有数枚桑子而已，她并不认为会对自己的道兵造成太大的伤害，她哪里知道牛白角居然利用镇山之宝的力量，将桑子收集的太阳之气拢成一束！ 他是不是疯了！镇山之宝这么用，几次就能废了！牛首山本就没什么资源，如果连镇山之宝都废了，他还有什么用处？玉玲珑气急败坏的想要用阵法压制这道太阳金芒。可是她哪里知道，顾皎这束金芒不止聚集了桑子收集的太阳之气，还将牛白角这些年辛苦收集的法器都聚集成一团，夹在金芒里自爆了。 顾皎平时行事稳妥，但对战时她指挥向来激进，除了少数底牌之外，她作战喜欢一鼓作气，上来就发挥最高战力，力争开场就将敌人完全压制，她很少考虑大部分牌出完会有什么后果。毕竟她迄今为止也没遇上什么非战不可的战斗，大不了她就失了牛首山，带着那些人族离开。 她自爆的这些法器品阶都不是很高，但是连续自爆的威力比单独的法器自爆威力要强悍多了，也是牛青尾事先得了顾皎提醒，及时庇护了那些道兵，才没有让道兵们受伤，但是玉玲珑的道兵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在太阳之气的照耀下，本就削弱了实力，又遭遇法器接连自爆，军心一下溃散了。 这时牛青尾大喝一声，擒贼先擒王，人飞扑出去，抡起流星锤就朝玉玲珑砸去：“妖女，吃俺一锤！” 玉玲珑吓得花容失色，她还不是仙人，不然也不会被宗门派来找茬顾皎。 “住手！”虚空之中浮出一双大手，稳稳地拦住了牛青尾的流星锤，“既然你们赢了，就不要再得寸进尺了。” 顾皎听了也不生气，本来大宗门都是臭不要脸的，不过她还是反唇相讥：“是你们月离宫挑衅在先，输了以后又说我们得寸进尺，看来这天下的好话都被你们说了。” 牛青尾也附和道：“原来月离宫是输不起的软蛋！” 出手庇护玉玲珑的人听了也不动怒，只轻哼了一声，“放肆！”将牛青尾等人震得浑身松软之后，将牛青尾任意的丢了。 玉玲珑见状蓦地站起来，放出戮魂针就要杀了牛青尾，顾皎下意识的想要拦截，但一道银光比她更快的拦住了戮魂针，“白云老友，你何时也有这等闲情逸致来管小孩子们的闲事了？”轰隆如雷的声音响起，震得众人耳朵嗡嗡只响。 月离宫暗中守护的大能淡声道：“牛如雷你不也是来管小孩的闲事了？” 牛如雷哈哈大笑，声音越发的震耳欲聋：“我跟你不一样，在这里的两个不成器东西一个是我弟子、一个是我儿子，我能不来吗？” 月离宫（四） 顾皎勉强忍住没伸手揉快要震聋的耳朵, 这嗓门比雷声还响，他不应该叫如雷, 应该叫超雷。顾皎暗暗腹诽, 但心中还是暗暗戒备，这牛如雷是天仙了，他会不会看破自己伪装？她的天心魔是祖母亲自替自己祭炼的, 祖母修为比牛如雷高了不知多少辈, 她出手应该没问题吧？ “你护着你儿子、你弟子，难道我们月离宫的弟子就白死了？”说话间顾皎对面出现一个影绰绰的白影, 这白影看似很纤瘦, 但顾皎依稀能感觉出这白影是男子, 这位就是月离宫派在玉玲珑身边保护她的大能修士, 顾皎从他和牛如雷平等的对话猜出这位应该也是天仙修为。 “你们那位弟子同我儿子是定下了生死契约的, 他死了是他技不如人, 难道你们月离宫连弟子的生死之战都要事后算账？”白影现身后，牛如雷也现身了，跟白影虚化了自己存在不同, 他大喇喇地显露了自己身影, 跟他粗豪的嗓门完全不同的是, 牛如雷除了身高有些过高外, 外表看来更像是个风度翩翩的文士, 居然十分的俊美儒雅。 顾皎已经从牛白角的印象中见过牛如雷的相貌, 对他这样模样也不惊讶, 她反而垂手敛息站着，跟之前激进的模样截然不同。牛如雷目光扫过沉默的儿子，眉头微蹙, “傻站着做什么？你们还不过来拜见白云前辈。” 顾皎和牛青尾同时上前行礼：“晚辈见过白云前辈。” 白云顿了顿, 语气带了微微笑意：“你这头老牛越来越精明了。” 牛如雷哈哈大笑：“不过一个牛首山，就凭你跟我老牛的交情，我还会舍不得给你？” 顾皎听着牛如雷的话，心中暗忖，谁说天牛族憨厚？这位的心眼恐怕都多得成筛子了。 白云轻哼一声：“放心，愿赌服输，我们月离宫也不至于要强取小辈的东西。” 顾皎没料到月离宫居然如此爽快地放弃了牛首山，不由微微一愣。 牛如雷嘿嘿笑了两声，“他一个小辈，孝敬长辈是理所当然的。” 白云懒得理会这打蛇上棍的老东西，他都许诺了，月离宫还会失诺不成？他瞥了一眼坐立难安的玉玲珑，心中微微轻叹，到底还年轻，竟然如此沉不住气，难怪掌门一开始就没指望她能将这牛首山攻下。 只是她是掌门之女，年纪又小，一个牛首山而已，失败了又如何？月离宫完全担得起，又何必如此忐忑不安？白云想起玉琳琅当年，就觉得玉玲珑远不及其长姐。他对玉玲珑说：“我们走吧。” 玉玲珑不可置信道：“现在？” 白云反问：“不然你待如何？”她都输了，若不是自己出面，她就死在牛青尾手下了，现在牛如雷也来了，她还想要牛首山不成？ 玉玲珑不甘心的咬了咬下唇，怨毒的看了顾皎一眼，不情愿的跟着白云离去。 顾皎看着玉玲珑那怨毒的模样，觉得她这样隐约有赵琳琅的模样，所以这里到底是幻境还是众人的前世？她现在遇到了季辛夷、赵琳琅、陈琅嬛的前世，还从别人的记忆中看到霍臻，那么这里会不会有自己呢？顾皎心中有种奇怪的直觉告诉她，这里并不是幻境，这里能解开她很多在下界的疑惑。 牛如雷等月离宫离开后，他目光如炬的扫着沉默的儿子和徒弟，顾皎只觉得这目光仿佛要将自己看透了一般，她镇定的站着任牛如雷扫视。牛如雷凝视两人半晌，没察觉出两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对儿子冷笑一声：“你倒是下得了狠手，这么用镇山之宝。” 顾皎垂手道：“孩儿当初只是不想被人拿走牛首山。” 牛如雷见牛白角对着自己还是这沉默怯懦的样子，不由摸了摸下巴，或许自己之前真是错了，这小子压根不是什么怯懦而是会咬牛的狗不叫？不然怎么等自己一立太子就开始崭露头角了？牛如雷心中浮起淡淡的不悦：“你可知你这里被人盯上了？”像他这种习惯掌控一切的妖，突然发现向来不重视的儿子居然一直在骗自己，他心里当然很不开心。 顾皎平静的说：“孩儿知道。” 牛如雷挑眉问：“你可有什么对策？” 顾皎道：“只要他们派同阶的人来，孩儿就不惧。” 牛如雷讥笑道：“你口气倒是挺大，没了镇山之宝，你还有什么法子阻拦月离宫的百魂大阵？” 顾皎解释说：“我的镇山之宝并未彻底损毁，只要用地脉稍加蕴养就能复原。”她也是留了后手的，“我之前不知是谁想要我这牛首山，现在知道是月离宫，下次自然会做更多的准备。” 牛如雷问他：“你就没想把牛首山送给月离宫？” “是我的东西，我为何要拱手相让？”顾皎不假思索地反问，这也是牛白角的个性，许是从小缺爱的缘故，他对自己的东西占有欲特别强。顾皎倒没这种占有欲，她从小好东西太多了，除了鸿蒙珠以外，别的任何东西她都不在意，不过牛首山干系到自己脸面，顾皎做不出被人打上门，还要把自己脸送上去被人踩的蠢事，即便这身体不是自己的。 牛如雷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给老子好好守着，要是丢了这牛首山，你就不要再来见我了。” 顾皎暗忖，我不丢牛首山也不会来见你。 牛青尾挠挠头，“师父，你要让师弟守着这里，是不是要再给师弟一些护山大阵？还要给我们一些道兵，不然我们不一定能守得住啊。”他们牛首山的道兵是天牛族最差的道兵，当初师弟都是挑别人拣剩的道兵。 牛如雷瞄了一眼牛青尾，牛青尾对着牛如雷傻笑，牛如雷轻哼一声：“你们想要什么道兵？” 顾皎说：“我想要再多点道兵。” 牛青尾闻言大急，“师弟！” 顾皎没吭声，天牛族又不是什么大族，本身就没什么实力强悍的道兵，与其找些祖宗回来，还不如多要点脑子不好使、生育率高的杂妖，在战场上个人实力发挥的余地很少，大部分时候她只需要道兵听话即可。 牛如雷这下真对这儿子刮目相看了，若不是他没发现这小子识海里有不对劲的地方，他都怀疑这小子是被夺舍了，他这平时隐藏的也太好了，“你真只要那些杂妖？” 顾皎说：“我修为不够，资源也不多，太好的道兵我也养不起。” 牛如雷道：“你若是能好好守住牛首山，日后有你晋阶的机会。”说着丢了顾皎一个阵盘，“道兵我随后派人送来。”说罢他转身离去，若不是这儿子突然改变了行事作风，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压根不会走这一趟，现在确定了牛白角没被人夺舍他也就放心了。 顾皎等牛如雷离开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祖母果然没骗她，她说过只要自己不露破绽，即便是帝君都不一定能发现天心魔的存在。顾皎之前都没听母亲说过太阴族有这功法，她怀疑这功法可能在洪荒时期，最晚在上古时期就失传了。 顾皎暂时守住牛首山后，依然没有完全开放牛首山的护山大阵，她这一战赢了，为她赢得了不少妖心，顾皎借此机会颁布了不少禁令条款，将牛首山上下很是调整了一番。牛如雷也如约送了五万道兵过来，有了这五万道兵，顾皎能做的事就更多了。 她让这些道兵晚上修炼，白天替自己开山种地，依托山中的灵脉种植各种灵植，争取让自己领地中的灵植跟灵脉相辅相成，实现一个良性循环。或许是洪荒资源太丰富的缘故，这里大部分修士都没有后世修士那种精打细算，找到了灵脉也不敢轻易开采，只敢灵脉润养灵植和山川河水。 顾皎在风风火火地搞领地建设，白骨仙君的领地却一点声响都没有，甚至连月离宫都消停了很多，这让顾皎很是诧异，难道月离宫的自尊心那么强，输了一次就自动放弃了？不再施阴招了？这一点都不像魔门作风啊。时下还没有玄门和魔门之分，不过顾皎下意识的将月离宫代入了后世的魔门，这玉家的这行事作风似乎从来没有变过。 “主人，您说您明天就送我去神霄宗？”辛夷惊讶的看着顾皎：“您这么忙，还是我一个人去吧。”现在牛首山各项措施都刚开头，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步入正轨，她不能让主人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 顾皎说：“我也想去神霄宗看看，这里的事有你父亲和总管去做，不用担心。”顾皎很有自知之明，她制定计划还行，但论执行力十个她都比不上辛夷的父亲，与其做自己不擅长的事，还不如把这些交给行家来做。 再说祖母辛苦送自己来洪荒，又不是让自己来山寨建设的，是让自己来开眼界的，她不只想去神霄宗看看，她还想去月离宫，自从顾皎见过玉琳琅和玉玲珑姐妹后，就一直想去月离宫，月离宫很有可能是自己来洪荒的主要原因，祖母送自己来洪荒，到底是想告诉自己什么呢？ 顾皎想深入月离宫，月离宫的掌门也在查探着牛首山的情况，她对牛白角兴趣不大，像这种因身世缘故，蛰伏数千年，一朝性情大变的妖她见多了，再确定他没有被夺舍后，她就没有太多关注了，她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夺舍阿柳的人身上。 “你说你当时没发现阿柳被人夺舍了？”月离宫的掌门柳眉紧蹙的问，跟落落大方的玉琳琅和贵气端庄的玉玲珑相比，月离宫掌门长了一张柔弱可人的脸，她颦眉时楚楚可怜的模样，足以让所有见过她的人都为之疯狂。 玉琳琅在妹妹面前漫不经心，面对母亲却十分恭敬，她低头答道：“我当时没发现阿柳被人夺舍了，是阿柳看见我诧异的样子引起我的怀疑，我也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她居然立刻自爆离开了。” 掌门若有所思问：“所以你也不确定阿柳到底是被何种方式夺舍的？” 玉琳琅低声道：“是的。” 掌门沉默不语。 玉琳琅等了好一会，见母亲始终不说话，她轻声问：“母亲，您是担心夺舍阿柳的人是族里人吗？” 掌门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她抬眉看了一眼在琉璃镜中的女儿，“罢了，你退下吧。” 玉琳琅恭声道：“孩儿告退。” 掌门等玉琳琅离开后，也没有离开琉璃镜，她静静地凝视着琉璃镜，“你们又跟别人合作了？” 琉璃镜沉默了一片，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白雾，雾中传出一个极好听的声音，只是这声音雌雄莫辩，“我既然答应跟你合作，又岂会另外找人？” 掌门淡淡一笑：“那可说不准，你们何时有信誉了？” 那声音轻叹一声：“你既然如此不信我们，为何又要跟我们合作？” 掌门冷声道：“各有所需罢了。” 那声音含笑说：“既然如此，你可考虑好了？” 掌门不答反问：“窥探吾女的那人可是你们的合作者？她用的是何种功法？为何没有触动我在宝船内的阵法？”掌门做好了玉玲珑会失败的准备，但她以为会是牛如雷从中作梗，没想到那废物居然连牛白角都没斗过。 “我不知。”那声音难得老实的回答说：“我只跟你合作过，不过能躲过你的阵法，又不被你女儿察觉，我估计应该也是我们族人。” 掌门冷声问：“你的族人你都不知道动向？” 那声音反问：“你可知你们太阴族人的动向？”掌门沉默，声音淳淳善诱道：“你看无论你答不答应，至少你们族人已经跟我们合作了，你真不考虑我们之间的合作？” 掌门幽幽道：“我若跟你合作，回头我就是你的傀儡了。” 声音笑道：“你对自己如此不自信？” 掌门说：“你们天心魔一族连帝君都能暗算，可何况我一个小小的仙人。” 声音道：“你放心，我还不至于会暗算我的合作者。” 掌门明眸微闪，不算暗算合作者这话听听就算了，别说天魔一族本来跟他们神族是死敌，就是自己如果得到了想要的，第一反应也是杀这心魔灭口，现在就看谁更技高一筹了。 神霄宗（一） 顾皎并不知道此时的太阴族尚没有炼制天心魔的功法, 她将牛首山的各项事宜安排稳妥后，就带着辛夷离开了牛首山, 两人一路往神霄宗方向疾驰。洪荒地域都比上界都辽阔许多, 且一路上妖兽出没，稍有不慎就会遇到生命危险，也亏得顾皎平时行事就谨慎惯了, 选择出行工具时都有以低调为主, 两人这一路上也没引起太多妖族的关注。 饶是如此，顾皎在赶了几个月路以后, 难得有了少许的疲惫感, 毕竟这跟自己赶路不同, 她还带了一个帮不了什么忙的拖油瓶。辛夷也察觉到了自己是顾皎的拖累, 好几次都想让顾皎将自己封存在药葫芦中, 免得自己拖累顾皎。 可顾皎却觉得这是难得历练的机会, 没有答应这事。不提这个辛夷和季辛夷有什么联系，就单凭人族目前低下的地位，顾皎就不会不管她, 或许辛夷一人无法为人族作出什么改变, 但星星之火总有可以燎原的一天。 一路上顾皎教辛夷如何在野外选择比较暂住地、一个人的时候如何隐蔽, 单独外出前又应该做那些准备……这一桩桩修炼中的琐事难免让顾皎想起了自己当年和顾莲在阴冥界的生活, 那时候顾莲也是这么真心实意的教导自己的。也不知道顾莲现在如何了？想来凭着她和阿娘在广寒宗的地位, 顾莲的日子过得不会很差。 顾皎带辛夷出门前, 做好了长途远行的准备, 但在她心目中的远行顶多是三四个月，顶天半年时间，哪里想到她跟辛夷这一走居然走了足足三年。这才之前是不可想象的, 她以前就算被困阴冥界, 也很快有人将自己带出去了。顾皎不由暗暗感慨，难怪祖母跟自己说过，在洪荒时间不是时间。 当然这段旅程也不仅仅历练了辛夷，顾皎也收获颇丰，别的不说，光是对敌经验上更是突飞猛进。这洪荒的妖兽比任何秘境的妖兽都要厉害，除非是顾皎动用长辈和霍臻给的护身法宝，不然就凭她的自身实力，大部分妖兽她只有逃命的份。 且在秘境的时候顾皎还有最后一个保命底牌，实在不行就苟在秘境里不外出，等着人破开秘境来救自己，但在洪荒就不一样了，这里可没什么人来救自己。而且无论是祖父、昊阳父亲还是霍臻，他们在后世或许很厉害，在洪荒就不起眼了，洪荒这时先天神灵尚未隐逸，谁能厉害得过先天神灵？ 在这种危机的压迫下顾皎跟辛夷一起飞速成长了，待两人远远看到神霄宗那座标志性的剑山时，不止辛夷激动的流下了眼泪，连顾皎都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三年了，她们终于到了！ “阿菟，等我们到了神霄宗后，你也会跟我一起拜入宗门吗？”辛夷一面熟稔地处理着今天新猎的一头妖兽，一面问顾皎她接下来的打算，她以前一直称呼顾皎为主人，两人出来之后，她在顾皎坚持要求下改口称呼顾皎的小名，顾皎本来也没收她为奴隶。 顾皎说：“我有修为，神霄宗不会要我吧。”除非是当外门长老，不然哪家宗门会要一个快晋阶元婴的修士？ “为什么不行？”辛夷讶然反问：“神霄宗是为人族开创的门派，只要是人族他们都收。”辛夷不明白顾皎为何会这么想，有修为不是更好吗？ “他们居然这样？”顾皎怔了怔才想起，在上古之前大部分大能都没有敝帚自珍的想法，他们一旦发明了什么能让人族晋阶的功法，他们都会广而告之，恨不得全人族都能学这种功法，顾皎不解的问：“既然如此，为何神霄宗还有弄什么入门考核？”是人族都可以拜入神霄宗，那么他搞入门考核做什么？ 这点辛夷也不怎么清楚，她对神霄宗也不是很熟悉，脑子里神霄宗的资料全是从别人处听来的，她不确定的说：“应该是想知道我们的确切实力吧？我听说考核很难，但神霄宗都会保护我们安全，不会让我们有生命危险。即使通不过考核我们依然可以留在，不过要先去神霄寨住一段时间，等考核通过后再收入门下。” 顾皎听了暗想，这神霄宗和神宵寨就好像后世的内门、外门一样，内门弟子资质好、心性佳，有望突破，所以要用心修炼；而外门弟子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打杂了。顾皎对辛夷说：“我想你一定能通过宗门考核的。”两人赶路的这三年，顾皎没教辛夷如何修炼，但教了她不少锻体搏杀之术。 两人这一路杀了不少高阶妖兽，辛夷尚未辟谷，顾皎就把妖兽身上最精华的部分取下给辛夷吃了。有了这些灵气丰沛的妖兽肉淬体，辛夷骨骼肌肉都壮实了许多，人又窜高了，身高都快接近一米九了。身上的气质也更沉稳了，就仿佛一把套了刀鞘的尖刀，看着没杀伤力，实则一出鞘就见血。 辛夷点头说：“我想也是，不然也太枉费你的教导了。”说着她撕开了妖兽的腹部，将内里还在跳动的心脏抓了出来狠狠地咬了一口，心脏中蕴含着浓浓灵气的血液一下溢满了她的口腔，她连忙在附近的平地上打起拳来。这套拳法不是顾皎传授的，而是她家族的祖传淬体功法。 修炼到大成不止力大无穷，还能刀枪不入，所以辛夷这一路上都在反复练习这套拳法，只要在休息时修炼顾皎的吐纳功法。这入静的功法比拳法难多了，辛夷跟着顾皎修炼了三年，总算达到了入静时不瞌睡的程度，想要快速长久的入静还需要时间。 顾皎想起在后世的季辛夷，再看看眼前朽木不可雕也的辛夷，总觉得轮回真神奇事，洪荒的辛夷除了资质好，别的都乏善可陈，而后世的季辛夷却什么都好。洪荒的玉琳琅一看就是高阶修士，而后世的陈琅嬛则是数世废材，这两人洪荒的时候到底做什么事才会有如此截然不同的下场？ 顾皎长叹一声，“等你入了神霄宗，千万别去学炼气，就踏踏实实炼体好了。”她完全没有炼气的天赋。顾皎将剩下的妖兽洗净，架在柴堆上慢慢炙烤，她早已辟谷，但三年的长途跋涉实在有些无聊，顾皎就重新捡起了丢下很久的厨艺，给辛夷变着法子煮东西吃，也亏得辛夷是淬体的，即便每天都吃很多食物也没见她胖过。 辛夷嘿嘿笑了两声，“我肯定是要修炼炼体的，那您要拜入神霄宗吗？”辛夷还记着这问题，私心来说她希望能跟顾皎拜入同一师门。 顾皎摇头说：“我不去，我还想去月离宫探探路。” 辛夷道：“月离宫不是只收神族和妖族吗？”她欲言又止的看着顾皎，阿菟不是说她是人族的吗？人族是不能拜入月离宫的。其实辛夷始终认为阿菟应该是神族而不是人族，她那言语气度就不像是人族养出来的。 顾皎笑了笑说：“我有别的法子。” 辛夷想起顾皎那完美的傀儡操纵术，不由恍然大悟，阿菟不是神族没关系，只要有个神族傀儡就可以了。不过——她有些担心地说：“那些神族底蕴都很深厚，你行事一定要小心，千万别露出破绽了。”神族可从来不会对人族心慈手软，谁会怜悯一个奴隶？ 顾皎微微颔首：“我心里有数。”她没想再收下一个神族傀儡，月离宫不收人族，她可以把自己伪装成妖族。洪荒各门派收徒都没有后世那么严谨，她只是去月离宫探探情况而已，没必要用掉一个天心魔。她手头天心魔也不多，要是敞开用很快就不够了。 顾皎一直限制自己用天心魔的次数。她担心自己一旦习惯依赖天心魔，就会忍不住自己炼制天心魔，这是祖母反复交代自己不可以轻易涉足的领域。祖母给自己炼制的天心魔，都是她经过反复淬炼的，用天雷一次次的将那些天心魔的识海劈碎，最后将他们劈成无知无觉的傀儡后才给自己用的。 祖母有这个本事，她可没这本事，如果炼制的天心魔还有本来的意识，她这不就等于自引心魔入侵了吗？难怪母亲曾说过，太阴族很多法门需要强大的自制力，没有自制力的话很容易入魔。顾皎先前很厌恶广寒魔君，认为她败坏了太阴一族的名声，很多人只要听说是修炼太阴一族功法，就下意识的认为是魔门。 现在她还是很厌恶广寒魔君，但对太阴族的评价却客观了很多，这太阴一族偏魔门的行事作风，还真不一定靠广寒魔君一人奋斗出来的，很有可能在洪荒时期太阴族的先祖们就开始为这魔门名声“奋斗”了。难怪后世太阴族人都那么少了，依然没什么人敢欺上门。这是余威尚在啊！顾皎摸了摸下巴，她还挺喜欢太阴族这种作风的，欺负别人总比自己受欺负痛快。 两人说话间突然凭空刮起了一阵寒风，顾皎和辛夷下意识地起身想去搭帐篷，这洪荒的夜风那是真冷，顾皎能扛得住辛夷也扛不住。不料火堆上已经快烤完的妖兽居然不见了，两人神色不变，但已经暗自掏出自己的法器开始戒备。 “唔，这妖兽烤的不错，皮脆肉嫩，小丫头你的手艺不错啊！”懒洋洋的声音传来，顾皎和辛夷顺着发声处望去，只见一名衣衫褴褛的老者坐在树枝上大口的啃着顾皎刚烤好的妖兽。这老者浑身脏兮兮的，连头发都纠结成块了，全身唯一干净的地方就是一双莹白如玉的手了。 不过即使这双手很干净，顾皎和辛夷也不想把烤好妖兽要回来，两人互视了一眼，决定趁着天还没彻底黑，赶紧换个地方歇下，不管这老者是高人还是骗子，两人都没啥兴趣，她们现在只想加快速度赶到神霄宗驻地。 神霄宗（二） 那老者自顾自的啃食着妖兽肉, 也不管顾皎和辛夷，两人换了一个入口相对狭小的洞穴, 在洞穴里撑起帐篷、钻入帐篷、设好防护阵法后, 辛夷才问顾皎：“阿菟，你能看出那位老者是什么修为吗？” 顾皎说：“我看不出来，应该有人仙了吧。” 顾皎和辛夷说过修为等级划分, 辛夷大概知道人仙是仙人了, 她不由道：“他不会是神霄宗的高人吧？” 顾皎上下看了辛夷一眼，摇头说：“不像。” 辛夷纳闷地瞅着顾皎, 她们不是在说那位高人吗？怎么她又看自己了？ 顾皎如实说：“就你这悟性, 也不大可能有高人来降低身段来找你。”高手一般都是游戏风尘, 谁没事来逗弄一个小娃娃？除非那娃娃资质好到让人心动的程度, 辛夷的资质算好, 但没有好到能让高手心动的地步, 至少她就没心动，所以这人大概率是骗子。 辛夷：“……”明明她之前还说自己资质好，怎么现在又说自己悟性不好？ 顾皎叹气：“资质和悟性是两回事, 你也亏得资质好, 不然就凭你那点悟性, 也就在神霄寨打杂的份。”她就没见过有人可以入静学三年的, 不是没有, 而是这种人从一开始就不会被收入宗门。 “我会继续努力静坐的。”辛夷沮丧的低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无法入静。 顾皎见她难受, 放缓了语气安慰她说：“人各有所长，你也不用太担心，你炼体方面天赋很好, 只是那位老者是炼气士, 跟体修无关。” 辛夷道：“可惜被他抢走了一只妖兽。” 顾皎笑着取出一个薯蓣，“今天你就吃素吧。” 辛夷接过烧熟的薯蓣大口吃起来了，她每天修炼都要消耗大量血气，一顿接不上就饿得慌。薯蓣饱腹，但比不上妖兽蕴含的灵气充足，辛夷足足吃了十来个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薯蓣才觉得不是太饿了。她又从储物袋里取出好几个灵果剥皮吃，“阿菟你要吃吗？”顾皎辟谷了，但平时也会陪她吃几个灵果。 顾皎说：“你吃吧，我不饿。”她看着琉璃镜中那个向老者纳头就拜的女修，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洪荒又没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相信会凭空遇到老爷爷？自己踏踏实实修炼不好吗？ 辛夷一面啃着灵果，一面客观评价着琉璃镜中的小女修，“这位一看就是涉世未深的世家子，肥羊一头。”她不是骗子都想骗这人的灵石。 顾皎沉吟了一会，对辛夷说：“你若是有机会遇到这人，能帮就帮她一把。” “为什么？”辛夷诧异的问，她自幼生活条件艰苦，每天为了能活下去就已经耗尽她所有精力，若不是三观形成的重要期遇到了顾皎，她早仗着自己力大无穷，干起了杀人劫货的事。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没什么助人为乐的情操，她不落井下石就已经算厚道了。 “现在已经是神霄宗领地了，那老者敢这么骗人，不是后面有人就是得了神霄宗默许。”顾皎解释说：“你不是说神霄宗有入门考核吗？可能现在考核已经开始了。” 辛夷惊讶地问：“现在已经开始考核了？他们考核什么？” “考核你各方面能力吧，品行可能也是其中之一。”宗门和山寨不同，山寨里的寨民都是亲人，平时相处可能有点小矛盾，但对外时候立场都是一致的，宗门里弟子鱼龙混杂，每个人背景都不同，如果神霄宗的主事人够有远见的话，应该会注意考核弟子的品行。 辛夷问：“所以我以后都要做你一样的好人吗？” 顾皎失笑：“我可不算好人，你也不用做好人，只要记得在有余力的时候帮一下别人，然后别指望那些人回报即可。” 辛夷说：“你怎么不是好人？你说我见过的最好的人。”阿菟若不是好人又怎么可能救他们？ 顾皎道：“所以我说要在有余力、自己安全无虞的情况下可以当一回不求回报的好人。” 辛夷不懂就问：“我不求那些人回报，我为何要帮他们？” 顾皎反问道：“你觉得你日后会落魄吗？” 辛夷摇头：“当然不会！” 顾皎好笑地说：“既然如此，那你又怎么会认为你帮过的人能反过来帮你？他们在你弱小的时候就不如你，难道日后还能比你强大？” 辛夷哑然无语。 顾皎继续道：“做好事更多时候是一种自我约束，等你以后修炼了就知道了，很多时候自我约束比什么都重要。”做好事还能攒人品，修士时常外出历练，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人品好，相对活下去的几率也大。 辛夷听着顾皎的传授，“阿菟你是不是要离开了？” 顾皎摇头说：“不是，我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送佛送到西，她都陪了辛夷三年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了，她也想看看神霄宗里的修士到底修炼的是何种功法。 辛夷心头微松，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跟着顾皎，可她也希望两人相聚的时间越长越好。 顾皎既然神霄宗可能已经开始考核了，她无心拜入神霄宗，所以也就任辛夷一人发挥，她只要确保辛夷不死就行。 辛夷也有意展现自己的实力，每天狩猎时务必一击必杀，她本来还想多杀几个展现自己的武力，但被顾皎阻止了，洪荒最不缺的就是脑子里填满肌肉的人，辛夷与其展现自己的实力，还不如展露她的智慧，虽然她也没什么智慧，可好歹跟自己学了三年，至少不会轻易被人骗。 顾皎这一路走来，已经看到那脏老头骗了大约十来个涉世未深的小家伙了，每次脏老头遇到她们的时候都会对她们意味深长的一笑。辛夷一开始还挺惊惶的，可后来发现他并没有对她们动手就放心了。 有时她还会好心提醒有些傻子别被那老头骗了，都已经来了神霄宗了，就算入不了宗门，还不能去寨子里嘛？干嘛想不开把自己的积蓄送给一个骗子？奈何大部分人都不信辛夷的话，大家都认为辛夷是嫉妒他们被前辈看上了。辛夷见傻子这么多，那老头都骗不过来了，她也懒得管了，反正能被骗的大部分都是不缺灵石的。 进入神霄宗领地后，顾皎和辛夷都明显发现这里的妖兽等级明显高于她们路上遇到的那些妖兽，且这里晚上甚至还有阴风！顾皎初入神霄宗领地时还没感觉，后来有一天她们晚上赶了一段夜路后她才发现了这情况，她立刻带着辛夷找了一个山洞休息，同时又给她点了半个月的养神香，才算养好辛夷神魂上的伤势。 当然这里的阴风没有冥界那么凶险，可在外面待久了，也会损伤到神魂，所以这里入夜之后就几乎没有任何生灵了，大家都在天黑之前找到了暂时躲避阴风的地方。 顾皎很奇怪这里为什么有阴风？这里又不是阴冥界？但想到这里是别人的地盘，她只能暂时按捺下好奇之心，老老实实地跟辛夷一入夜就钻进山洞里躲避阴风。顾皎估计这里的阴风存在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因为这里的石头已经有一定的抵抗阴风的能力，这显然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顾皎从界石中翻出一个储物葫芦递给辛夷，“这个你拿着。” 辛夷问：“这是什么？” 顾皎说：“养神香。” 辛夷试探的将神识探入储物葫芦，发现里面居然有满满一葫芦养神香，她不由吓一跳：“我用不上这么多养神香。” 顾皎道：“怎么用不上？既然这里有阴风，就肯定有极阴之地，你还没有开始修炼，神魂力量太弱，晚上入静的时候记得点一直养神香，这可以滋养壮大你的神魂。” “可是——”辛夷真不想再收顾皎的东西了，她手头已经有三个储物器皿了，一个是可以绑定神魂的储物法器、两个是顾皎界石里收获的容量巨大的储物葫芦，这些都是顾皎给的，她岂能再要养神香？辛夷再不懂修行界常识也知道养神香应该是很珍贵的。 顾皎摆手说：“这种养神香不算很珍贵，我有很多，你拿着吧。要是觉得受之有愧，将来加倍还我就是。” 辛夷认真道：“加倍如何够？要还也是要百倍偿还。” 顾皎莞尔：“好，我等着你百倍偿还。”两人说笑时，顾皎留在外面的阴魂突然感觉到一股浓郁的阴气袭来，饶是纯阴之体的阴魂都受不住这股阴气而崩溃了，因为这股阴气中还蕴含了浓郁的死气！顾皎脸色微变，这里怎么会有死气？难道又有疯子想跟广寒魔君一样，用死气培养什么生死莲？ 辛夷这时也感到了不对劲，她只觉得自己周身阵阵的发冷，她不由牙齿不由自主的咯咯打颤，在她服用妖兽淬体之后她已经很少冷这种感觉了，她双手下意识的环住了双臂。 顾皎这时伸手握住她的双手，她向辛夷传了一股暖流过来，那暖流流转辛夷全身，瞬间驱除了她身上的寒意，让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松快感，她心有余悸的问顾皎：“发生什么事了？” 顾皎神色凝重：“我不清楚，你要不先去我的药葫芦待着？” 辛夷担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你有危险吗？要不我们躲在这里不出去？”之前无论她们遇到多少困难，阿菟都没让她去过药葫芦里，这次她让自己进去，显然是发生大事了。 顾皎摇头：“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我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她见辛夷满脸担忧，她安慰辛夷说：“你放心吧，如果只是单纯的死气，我不会有问题的。”她还有霍臻给自己炼制的可以转换生死之气的阴阳莲，她不怕死气，如果有机会的话，她的月桂神树或许又能长一截了。 神霄宗（三） 辛夷见顾皎胸有成竹, 她对顾皎说：“你让我睡觉吧。”她还挺喜欢待在顾皎药葫芦里的，每次醒来就觉得精神十足。 顾皎让辛夷睡着后收入药葫芦, 如果神霄宗能很快解决这件事, 那辛夷在里面睡上几天也没关系，如果时间比较久，那就把她放出来, 让她现在洞天里修炼吧。顾皎思忖间将霍臻给的阴阳莲玉佩取出, 都不用顾皎运转灵气，阴阳莲就自动将死气转化成生气, 生气滋润着她的身体, 让顾皎明显感觉身体舒服很多。 顾皎这段时间跟辛夷疲于奔命, 虽没有拉下修炼, 但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放松过了, 即使她已经是金丹末期修为都觉得有点疲惫了, 身体也有些耗损，只是这些耗损不妨碍什么，只要休息几天就可以了, 所以顾皎也没上心, 准备送辛夷入神霄宗后再说。 现在阴阳莲转化着生气润养着她身体, 让顾皎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生气跟灵气略有不同的, 它是生发之力, 蕴含着生气, 是一种颇为珍贵的灵气。别说是修士，就是凡人能得生气长期滋养，都能延年益寿。顾皎干脆也不急着出门, 她盘膝坐下, 引导生气在自己经脉中游走一遍，将她身上些许微弱的暗伤全部治愈后才再次起身。 这时外界的死气越发浓郁，顾皎放在外面的阴魂傀儡都在死气侵蚀下消散了，就连山洞外的山壁都被腐蚀得坑坑洼洼了，外面更是静得一丝声响都没有，顾皎神识都放不出一米远。顾皎不假思索的召出自己第二元神，将自己法身收入鸿蒙珠。 这么浓郁的死气，万一自己身体有什么损伤就不好了，还是让第二元神出来吧。第二元神受伤她顶多心疼，身体受伤问题就大了。顾皎将法身收好，放出第二元神后心情一下放松了很多。 她谨慎的往外走去，外面如顾皎所料的，神识所及之处已经没有任何生灵存在，花草树木早被死气侵蚀得不见踪迹，甚至地上的泥土都在死气的侵蚀下变成灰烬。 顾皎不止神识看不清远处的景象，就是肉眼也看不清附近的环境，就像一个瞎子一样，顾皎眉头皱了皱，也不敢拿出魂灯照明，只能摸黑在路上走着。这里的泥土上面一层都成了灰烬，踩在地上软绵绵的，也亏得顾皎现在是阴魂之身，不用灵气就能悬浮，要是法身的话还要耗费灵气悬浮。 顾皎在死气中走了一段，没有遇到任何东西，她也渐渐放开胆子在死气中疾驰，她不确定这死气覆盖的范围是多少，但离开神霄宗范围应该就脱离死气的桎梏了吧？ 顾皎想到她们从进入神霄宗领地到现在进入核心地区花了足足三个月时间，那还是在她们全力赶路的情况下，她现在这速度要离开这里要半年？顾皎暗想神霄宗不至于那么无能，半年时间都解决不了死气吧？如果他们连死气都扛不住，还怎么在众族林立的环境下建立宗门？ “啪——”低沉的鞭声响起，顾皎警觉的停下四处张望，想要先找一个躲避的地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动静的东西，不是死灵生物，就是跟自己一样有法宝护身的，这两种她都不想惹。 顾皎四处找了好一会，也没找到合适的藏身之处，干脆直接遁入了地下。泥土虽被死气侵蚀了一大层，但也仅在表面部分，底下还是真正的泥地，顾皎身体大半遁入泥地，一小半留在观察情况，这里的死气不止可以让阴魂溃散，连法器都能消融，顾皎只能靠自己双眼查探了。 “啪——啪——”鞭声持续响起，离顾皎越来越近，她甚至可以听到车轮滚动的声音，她不由暗暗奇怪，这种地方还有修士如此嚣张的驾车而行吗？不过当车队缓缓靠近顾皎的时候，她错愕地瞪大了眼睛，这是—— 顾皎目力所及之处，就见一支庞大无比的车队朝自己驶来，无数身着盔甲、满身伤痕的修士跟着一辆破旧不堪的辇车缓缓而行。不过从辇车残留的款式来开，这辇车崭新的时一定十分华美，只是车上各种武器、法术攻击的痕迹让它失去了以往的风采。 辇车上坐着一名峨冠博带的玄衣男子，这玄衣男子面容隐在黑暗之中让人完全看不清，但一身气度威严深重，他一只露出白骨的大手搭在腰间悬挂的宝刀之上，身上弥漫着让人透不过气来的煞气。让人胆寒的是这男子辇车的车轮居然是用天魔建成的。 无数的天魔被困在一个类似车轮的透明滚轮之中，里面的天魔无声而凄厉的哀嚎着，从里面发力缓缓的推动着滚轮前进。顾皎看得目瞪口呆，这位玄衣男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居然能让掌控这么多天魔？不会是先天神魔吧？顾皎这会已经知道这队人马是什么东西了，他们应该是战死的死灵。 顾皎暗忖难道神霄宗这是把宗门建在了古战场上？不然为何这里会有阴风，现在甚至出现了死灵？顾皎心里不由暗暗打鼓，光看这死灵的气势就知道不好对付，神霄宗应付得来吗？死灵就是类似祖母那种执念，他们的原主可能早已经战死，只因死前执念过深而留下了继承了原主人大部分记忆和修为的死灵。 这种死灵修炼到一定程度也有灵智，但因他们并无三魂七魄真灵，所以他们没有来世，一旦消散就永远不存在了，除非他们能机缘巧合，依靠香火或是创世功德以香火神灵的形式存在。这也是顾皎想让祖母走的路，只是创世功德何等艰难，祖母想要真正永生还需要无数年的等待。 顾皎眼睛一眨不眨地站着，将浑身气息收敛到了极致，那些军士的死灵有没有灵智她不清楚，但那名玄衣男子是肯定有灵智的，顾皎可不敢惊动这位大佬。也亏得她有阴阳莲的庇护，让她气息可以完全融于死气之中，她又谨慎的没有动用任何灵气，不然她早被这些死灵发现了。在全是死气的环境中动用灵力，那无疑就等于在黑暗中点亮了一盏灯，哪怕灯光再微弱都十分显眼。 车队缓缓地从顾皎的头上驶过，顾皎的脑袋被死灵踩了无数脚，也亏得自己现在是阴魂之身，这些死灵踩着自己也没感觉，要是换了法身他们估计察觉了。 “清泰帝君许久不见了。”清朗的男声仿佛一道剑光，将阴暗深沉的死气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这些在上古战场积累了无数年的死气瞬间被这声音清扫一空。 顾皎双目微亮，是神霄宗的人来了吗？原来这位死灵是清泰帝君？洪荒时期帝君太多了，战死在神魔战场的不计其数，顾皎都没细看过这些帝君的战绩，看来等自己回来要好好研究下洪荒这段历史了。 清泰帝君轻哼一声：“区区小辈，也敢在本君面前猖狂。”随着清泰帝君的一声轻哼，大部分被人驱赶走的死气又聚拢了起来，他麾下那些战士一改之前的面无表情，一个个杀气腾腾地望着发声处。 发声处说话的是一名青衣男子，这男子同样也让人看不清容貌，但从他的举手投足间顾皎能断定出这位修士起码也要是帝君修为，不然又怎么可能有胆子来孤身应付这位死灵？ 青衣男子道：“帝君，我敬您在神魔大战之时为我们洪荒各族牺牲，但这里终究不是阳世，您还是早日回去为好。” 清泰帝君沉声道：“废话少说，要打就打！”他们被困在这里已经有无数年时间了，他都已经不记得自己死了多少年了，好容易有机会离开战场，他又怎么会甘心继续受古战场的束缚？他要带着自己的兵们在这里住下。 青衣男子长叹一声：“帝君，你我分隔两界，各有各的立场，还望见谅——”男子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举剑朝清泰帝君劈开。 男子这一剑割裂长空，威力无比，仅仅是这剑溢出的剑气，就让那些远远站着的死灵军士们瞬间消散，顾皎几乎是下意识的进入了鸿蒙珠，这剑威力太大了，顾皎都不敢确定这剑气是不是仅杀了第二元神，还是连自己主体都波及了。 顾皎自第二元神炼成之后就一直觉得这是自己的保命底牌，但现在顾皎不确定了，她这所谓的保命底牌在帝君面前有抵抗之力吗？顾皎因身份缘故，她身边的帝君、玄仙都对她十分呵护，从来没有人想过用这种方式来吓她。 顾皎没有躲避还好，这一躲避让青衣男子和清泰帝君同时发现了她存在，清泰帝君略一抬手，他面前的空间顷刻撕开了一条隙缝，他想要把这只之前瞒过自己的小虫子抓出来，但没想到居然抓了个空，他不由微微挑眉，轻笑一声：“这是哪家小崽子逃出来玩了？” 能躲得过自己抓捕的洞天非神器不可，寻常人族和妖族都不可能有神器，只有神族才有可能有，而且还必须是得宠的小崽子，清泰是神族人，他活着的时候没觉得天下神族是一家，死了以后也没觉得神族有多亲近，但如果能来个神族小崽子陪自己也挺不错的。 青衣男子也眉头微蹙，能扛得住如此浓郁的死气，又有顶级的洞天，肯定是某个神族得宠的小崽子偷溜出来了，希望这小崽子没事，他可不想他们宗门有事没事就有神族闹上门。 顾皎几乎是跌坐在鸿蒙珠中，她可以肯定如果自己进入的不是鸿蒙珠，她早被那个清泰帝君给抓出来了。她心有余悸的看着鸿蒙珠外清泰帝君和青衣帝君的对峙，两人这会已经正式打开了，两人的面容也不隐在阴影之中了，顾皎错愕的望着那清泰帝君，他——他怎么这么像霍臻？顾皎彻底糊涂了，这帝君的容貌也能重叠吗？为什么这里已经有两位帝君容貌都跟霍臻这么相似了？ 神霄宗（四） 两位帝君级别的争斗不是顾皎当前这个境界可以看的, 顾皎在鸿蒙珠里瞅了一会，只觉得头晕目眩, 她再也不敢看了, 只能切断鸿蒙珠跟外界的联系。鸿蒙珠也太逆天了，居然能躲过帝君的追击。只是这么一来，辛夷想要拜入神霄宗就要想个更合适的法子, 最好能转换身份, 不然她怎么解释自己在死气里活下来？ 如果这里不是洪荒，顾皎就收辛夷为徒了, 以她的身份难道还安排不了一个小姑娘吗？但是洪荒不行, 她随时可能离开, 离开时还能带走辛夷？所以顾皎在神霄宗地盘时行事相对谨慎, 她闹事以后可以一走了之, 辛夷不行。顾皎在鸿蒙珠里待了好几天, 偶尔通过鸿蒙珠看一下外面的情况。 那两位不愧是帝君，一直在交战，顾皎都替那名后来的青衣男子心疼, 他是神霄宗的创建者吧？被清泰帝君这么一搞, 这神霄宗怕是废了吧？整块领地都夷为平地了, 他当初创建门派的时候怎么不先查探下四周的环境, 居然把宗门建在古战场上。 其实神霄帝君如何不知这里是古战场？只是除了这里, 他也没有别的地方好去。他是人族少有的帝君, 他本来是一位神族帝君的奴隶, 因天资出众、修炼也刻苦，得了这位神族帝君的赏识，将他收为记名弟子。这位帝君生性多疑, 他坐下所有的奴隶、弟子都有他的神魂印记。 他还不许坐下弟子修为比他高, 一旦发现有悟性好的弟子，他会在那弟子修为尚低的时候，找几个危险的任务让弟子去做，让这些任务来替自己解决天赋好的弟子。若是有弟子运气够好，第一次逃脱了，他就会连续再派，直到那弟子陨落为止。 神霄帝君自幼内秀，在凡人时就发现了师傅容不下天赋比自己的弟子，因此他刻意放缓了修炼速度，将自己对外的印象从天赋出众的少年天才，变成一个悟性不好、但修炼很刻苦的老实人。他这一伪装就伪装了几十万年时间，别说是外人了，就是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人。 也因为他连自己都骗过了，所以即便他晋阶到了天仙，他师傅都没有对他太防备，反而因为他修为够高，而让他替自己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神霄帝君暗中蛰伏，明明已经修为已经到了天仙后期，随时都可能突破帝君门槛，却依然压制自己修为。 直到找到了合适的机会，跟师父的敌人里应外合，一举灭杀了师傅，又借着师傅临终自爆的能力，把那敌人也消灭了，他也在师父跟敌人刚开始缠斗的时候顺利晋阶到了玄仙。等师傅和敌人同归于尽后，师傅门下所有的奴隶弟子都因神魂印记死了，只有他因晋阶了玄仙，破解了神魂印记，才没有跟师傅一起陪葬。 之后他就改头换面，接收了师傅小部分财产，在人族的山寨中住了下来。他又蛰伏了几十万年，直到晋阶帝君之后才创建了神霄宗。人族是神族和妖族的奴族，虽然因人族子嗣旺盛，也不是所有人族都是奴隶，但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族、妖族突然发现奴族居然有了帝君，甚至还开创了自己的功法，就有神和妖心中不爽了。 神霄宗创派数万年波折不断，神霄帝君也是不得已将宗门安置在了这里，这里曾经是个远古战场，内里躺了无数帝君，有些帝君执念不散，就形成了怨灵，将这片战场变成了阳世少有的死灵之地。许是天道桎梏，这战场蕴含了一个天然阵法，平时这些怨灵是不能外出的，只有在极少数阵法减弱的时间内这些怨灵才可以出来。 也因有这战场存在，神族和妖族诸多大能修士都不敢在这里大打出手，免得破坏了阵法，将里面的帝君怨灵放出。神霄帝君就借着这远古战场的便利，将宗门设置在此，让前来找茬的神族、妖族投鼠忌器。他在建派之初就考虑到了阵法削弱时会有怨灵出来，哪里想到自己运气居然这么差，才五万年阵法就减弱了。 而且这次出来的居然还是赫赫有名的清泰帝君，神霄帝君不禁有些头疼，这位虽不是诞生于鸿蒙的先天神灵，但也是血统极为尊贵的高阶神族，在远古时期就名声赫赫，后来死于远古战场，可他死前是拉了十多位天魔帝君一起同归于尽的，后来他执念化成死灵，在这死灵之地上也大放光芒，将同时战死的帝君们都牢牢地压在脚下。 即便这位已经不是真正的清泰帝君，神霄帝君没有必胜的把握，不过他能从微末熬到现在这地位，最不缺的就是冷静和抓准时机。他和清泰帝君一样，也看上了顾皎，想把顾皎拉到身边来。他看上顾皎是想借着她的身份，让她的长辈来帮自己收拾残局，一个这么得宠的神族小崽子，身后一定有强有力的靠山撑腰，不然不会这么跳脱，居然来他神霄宗的地盘。 而清泰帝君是觉得死后日子太无聊了，想随便抓个小崽子陪着自己说话，毕竟自己那些对手们都被他炼成了无意识的傀儡。他那些道兵们虽有不少有灵智，但对自己太尊敬了，跟傀儡也没什么察觉。那小崽子居然敢在死气弥漫的时候偷窥自己，肯定是个胆大跳脱的，这样的小东西才有趣。 顾皎猜到自己刚才异常胆大的举动让两个大佬记住了自己，但她还不知道这两个大佬都想抓自己，她在鸿蒙珠里又苟了半年，这一日刚通过鸿蒙珠想看外面情况，却听到鸿蒙珠外有人在说话，她大吃一惊，仔细听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说话的人居然是那位青衣男子。 此人自称是神霄帝君，是人族帝君，知道自己是神族的孩子，他让自己抓紧时机出洞天，他会救自己的。他坦言说他们人族生存不易，他不想让高阶神族子嗣在神霄宗地盘上出事。他说那位清泰帝君也是神族人，但对神族人向来不假辞色，他当帝君时候座下许多奴隶都是高阶神族。如果自己落在他手中肯定会很凄惨的。 如果顾皎真是神族那些胡作非为的小孩子，听到神霄帝君这话肯定马上出来了，但顾皎却觉得神霄帝君这话只能信一半，清泰帝君固然不是好人，可这位恐怕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说是要救自己，但估计是觉得清泰帝君太难搞，想让自己搬救兵？ 要是在现世顾皎说不定就答应了，阿娘、霍臻不能找，昊阳父亲、祖父总可以的，实在不行她都可以找太阴族的长辈们，可在洪荒太阴族谁认识自己？再说现在太阴族也无子嗣之忧，自己也不算独苗苗，谁会犯险来救自己？顾皎压根不敢应声。 不过这位的说法也给了顾皎一个思路，按照神霄帝君的说法，他跟清泰帝君都想要自己，那自己出现那一瞬间两人会不会先同时压制对方然后再擒下自己？如果这样的话，自己是不是有几息喘息的时间？哪怕是一息都够了，她身上也是有不少帝君给的防身法宝的，对付两个帝君是笑话，但逃走还是可行的。 顾皎在鸿蒙珠里反复演练了好多天，那神霄帝君显然耐心极好，依然将那段声音在鸿蒙珠外反复播放，顾皎暗忖这些上古帝君也太厉害了，虽然他们没法子突破鸿蒙珠的防御，但却能确定自己的方位，如果自己真落到两人手中，这鸿蒙珠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 其实鸿蒙珠是鸿蒙至宝，神霄帝君是后晋的帝君，哪有什么本事确定鸿蒙珠的方位，他只是经验丰富，觉得这神族小孩子肯定没能力移动他那个洞天，所以才在顾皎消失的地方反复播放着自己的话。他也不怕清泰帝君听到，依照清泰的高傲，他是绝对不屑跟那小孩子说话的，他只会亲自动手抓。 只是神霄帝君没有想到那小孩子耐性居然不错，居然在自己洞天里待了大半年才给自己回音，他眉头不由微挑，这小崽子是被吓坏了，还是受了伤在洞天里调养？神霄帝君不怎么信一个喜欢到处乱窜的小崽子会在洞天里安安分分的待上大半年。 直到顾皎跟他联系后，他感觉自己推断可能出了些问题，跟自己说话的小丫头语气冷静、条理清晰，一听就是心思缜密的人，这样的小丫头会偷偷跑出来？神霄帝君暗暗怀疑，她不会是被长辈派出来探查远古战场的吧？难道这位是轩辕氏的弟子？清泰帝君是轩辕氏的帝君。 顾皎还不知神霄帝君怀疑自己是轩辕氏族人，她跟神霄帝君说了自己的计划，她说她会在一个时辰后出来，届时希望神霄帝君能帮自己一把，把自己送到安全的地方。神霄帝君一口答应了，他本意也是将顾皎送到神霄宗去，然后让顾皎叫自己长辈过来。 神霄帝君的话清泰还没怎么听清，顾皎这微然是瞒不过他的，他含笑听着顾皎煞有其事说着自己计划，看着像是个聪明孩子，聪明好，聪明人分得清好歹，一旦发现自己没法反抗的时候就会认命，不像蠢货都是一根筋的。 顾皎跟神霄帝君商定计划后，又在鸿蒙珠里准备了一个时辰，然后才深吸一口气的踏出了鸿蒙珠，她一出鸿蒙珠就就有两道强大的神识牢牢锁定了她，让她连手指都没法动弹一下，不过这两股神识除了锁定了顾皎并未做别的事，顾皎知道这两人一定还在比斗。 她被定住的只是第二元神，她早有准备的又让自己的法身从鸿蒙珠内出来，与此同时她又拍开了霍臻给的符咒，这里有他全盛期的一击，顾皎也想不出有比进攻更好的防御了。顾皎这一道符箓放出，两道锁定的神识顿时稍稍一松，这时她一出鸿蒙珠就发动的破空符也划破了空间，顾皎立刻钻入了空间隧道逃走了！她连第二元神都不要了。 就在顾皎钻入空间隧道的时候，她也能感觉自己身后有一股强大的吸力要将自己吸出来，不过在顾皎放出第二道符箓的时候，那股吸力稍稍一停滞，这时空间隧道也封闭了，顾皎一下瘫软在飞行法器上，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顾皎心扑扑跳了很久，直到看到自己飞行器即将遇到一团空间风暴，才软手软脚的将飞行器勉强移开，她金丹期进入空间隧道是很危险的，但再危险也比不上在两个帝君手下生存危险。 魔界（一） 顾皎的主元神和第二元神的关系没有完全斩断, 不是她不想斩断，而是身体被人定住了, 那两位帝君根本不让她做任何小动作, 不过她也不怕第二元神落到这两人手里。清泰帝君迟早要被关入死灵之地，他还能通过第二元神抓自己不成？神霄帝君她就更不怕了，他难道还会找自己麻烦不成？ 自己现在还在空间隧道, 空间隧道跟外界是隔绝的两个空间, 那两位即便贵为帝君也不可能抓到自己。顾皎谨慎的驾驭着自己的飞行法器寻找最近的出口。她记得霍臻跟自己说过，空间通道进去容易, 出来必须要找到相对稳定地方, 不然破开空间时候引起空间隧道暴动她就危险了。 顾皎还记着霍臻用影像给自己看过什么是所谓的稳定空间, 只是她在空间隧道里飞行了许久, 依然没找到霍臻所说的稳定空间, 反而遇到了好几次空间风暴, 差点把自己卷进去，把顾皎吓得一看不对劲就往鸿蒙珠里钻。偶尔那团风暴不是很大，顾皎就谨慎的控掐着出入鸿蒙珠的时间, 偷偷的汲取着空间风暴中的空间之力。 顾皎没有空间神通, 也不能拿这种空间之力修炼, 但是她的葫芦有空间神通, 她将自己在鸿蒙珠里蕴养最久的那几枚葫芦都放在了这些空间之力中蕴养, 看到那些葫芦速度极快的将空间之力尽数吸收, 她不由笑眯了眼睛, 感觉自己的葫芦藤在鸿蒙珠和这些空间之力的蕴养下，一定能更上一层楼的，她说不定真能培育出洪荒的先天古藤。 顾皎现在已经在洪荒了, 可她也没想过自己能得到洪荒古藤, 她又没有穿越到开天辟地的初期，现在都是洪荒末期了，先天灵植已经算很珍贵的存在了。莫说她只是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就是她被太阴族认回去，太阴族也不会给她先天灵植。而且她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从洪荒带东西回去，所以还是靠自己培养吧。 因顾皎也不知道自己会在空间隧道待多久，甚至都不确定出了空间隧道后她又会在外面流浪多久，所以她将辛夷唤醒，让她住在自己洞天里修炼，她甚至还开始教辛夷修炼。不是太阴族的心法，而是后世最常见、最适宜修士入门打底的玄门养气功。 这功法只有筑基、金丹两阶段，也没什么威力特别大的道术，但却是大部分玄门修士修炼的基础功，因为这篇功法是专门打根基的法门，修炼出来的真元不仅平和中正，能跟一切真元融合，甚至还连真元都比修炼其他心法的修士要浑厚。后世很多没有太多传承的小家族都会让弟子修炼这套功法。 顾皎让辛夷修炼这套心法，也是不想耽搁她前程，好让她将来拜师之后能迅速转变自己修炼心法。不过这套心法是正宗玄门心法，对入静要求极高，也是辛夷经过这些年的锻炼，终于勉强可以入静了，不然她也不能修炼。也不知是前几年的厚积薄发，还是这一次突然遭遇大难的缘故，她居然在顾皎传授她养气诀时候，快速而长久的入静了。 辛夷资质不错，之前修为一直没怎么提升就是跟她没法静心修炼有关，现在她心静下来了，优越的资质立刻展现了其强悍的实力，让她晋阶提升迅速，她很快就过了最初的炼气筑基阶段，开始正式迈入练气士行列。顾皎很是欣慰的看着她：“看来你还挺适合修炼这套心法的，你现在这里用心修炼，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放你出来。” 辛夷担心的问：“我们现在还在那死灵之地吗？” 顾皎道：“不是，已经离开了，不过我还没有安定下来。”她没说她们在空间通道，就算告诉了辛夷，她也无法改变什么，反而平添烦恼，还是别说了。 辛夷听了也没多问：“您一定要小心些。”她先前就对顾皎言听计从，顾皎传授她心法之后，她对顾皎就更尊重了，完全把她当成再生父母。 顾皎微微颔首：“我知道。”顾皎安顿好辛夷又出去了，空间通道里依然光怪陆离，到处都有空间风暴，顾皎一开始还不习惯这种环境，但现在她都已经看开了，就当一次特殊的历练吧。没有空间风暴靠近时她就尽力赶路，有空间风暴出现，她就立刻躲入鸿蒙珠，顺便薅上几缕空间之力。 空间通道里的时间流逝是无知无觉的，顾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能大概估算出约有好几年时间，因为辛夷都已经在洞天里晋阶到了筑基后期，马上就要进入金丹了，顾皎才找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空间节点。顾皎对辛夷笑道：“看来老天爷都想让你出去晋阶了。” 她在空间通道里流浪了这么久，辛夷又不是傻子，很快就知道两人估计在一个很危险的地方，顾皎见她都猜到了，也就没有继续瞒着她，甚至偶尔还带她出去见识了下空间通道。辛夷和顾皎也就成为少数在低阶期就见识到了空间通道的修士。 辛夷挠头说：“我现在的修为好像停滞不动了，恐怕没法子马上突破。” 顾皎道：“那是肯定的，你之前能晋阶这么快是因为你这些年历练的积累，现在以前的积累都用完了，你想要晋阶就需要更多的积累。” 不说辛夷跟自己来神霄宗那段时间的拼杀，就是之前她也积累了大量的实战经验，这些经验平时看着不起眼，可一旦开始修炼就弥足珍贵了。就连顾皎都感觉自己摸到了晋阶元婴的门槛，这也是后世修士总会在修炼一段时间后出门历练的最要缘故，历练不一定要拼杀，但一定要有积累。 辛夷忧心忡忡的说：“不知道我们会去什么地方。” 顾皎道：“不管是什么地方，总之先出了空间通道再说，大不了我们就再逃亡一次。” 辛夷忍俊不住：“您说得对，大不了我们再逃亡一次。” 顾皎将辛夷再次收入自己洞天，然后取出破界梭划开空间通道，破界梭是最适合破开空间通道的法器了，毕竟空间通道偶尔还有不稳定，将路人卷入其中的事件发生，界膜是从来没有被破开过的。当然破界梭消耗的能量也是巨大的，顾皎是土豪，洞天里都有数十条灵脉了，这一次破开空间通道都消耗了她整整八条灵脉。 顾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就离开个空间通道而已，又不是从下界到上界，为什么要消耗她这么多灵脉！她之前逃离的时候也花了数万灵石而已！也亏得消耗的灵脉都是灵石，不是那些特殊的极品灵脉，不然顾皎非心疼死不可。 即便如此顾皎心中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破界梭将她手上的灵石几乎消耗一空，这破开界膜也就如此消耗了吧？顾皎想起霍臻曾跟自己说过，空间通道破开时可能遇到一些意外，最麻烦的就是破开空间通道的同时又破开了界膜。 这样她可能会在异界停留很长时间，他就算来救自己也要等他可以在最短时间找到再说。她这不会是破开了界膜吧？不然怎么能消耗这么多能量？顾皎当机立断的隐身离开了空间通道。 甫出空间通道她就发现眼前的景象不对，她入目就是一轮奄奄一息、要挂不挂的太阳，四周阴风阵阵，顾皎都是金丹后期了，都感觉到风吹在身上那丝丝缕缕的寒意。 顾皎环顾四周，四周阴沉沉的一片，地上尽是一片荒漠，连个绿意都没有。如果不是顾皎都是阴冥界的老熟人了，她差一点就自己是来到阴冥界了，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顾皎一面腹诽，一面派出阴魂四周情况。 “姑娘我们出来了吗？”辛夷自修炼以后，又重新开始称呼顾皎为“姑娘”了。 “出来了，但是——”顾皎有些迟疑的说：“这地方有点怪，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地方。” 辛夷急急追问：“是什么奇怪的地方？您要不要躲到洞天里来？” 顾皎说：“危险暂时还没有，就是景色有点奇怪。” 辛夷困惑的问：“怎么奇怪？”顾皎将四周的景色跟辛夷说了一遍，辛夷想了想，不确定道：“我们会不会进入了魔界。” “魔界？”顾皎一头雾水：“那是什么地方？”顾皎前世只听过阳世、阴世，魔界只在话本里见过，现实中从来没遇上过，她一直那是杜撰的，难道洪荒还真有魔界？ “魔界就是域外天魔住的地方。”辛夷没想到姑娘居然连魔界都不知道，心中十分诧异，她这样的奴隶都知道魔界里面的大致情况，姑娘怎么会不知道？ “你说是域外天魔住的地方？”顾皎恍然大悟，后世域外天魔仅限于让人产生心魔的天心魔，顾皎根本没法子将域外天魔住的地方跟魔界联系在一起，所以自己耗费了那么多灵石就来到了魔界？顾皎郁闷的都不想说话了。 辛夷问：“姑娘，我们现在怎么办？再用空间通道离开？” 顾皎轻叹一声：“恐怕不行。” 辛夷连炮珠的追问：“为何？是您的符箓失效了？” “不是，是我没钱了。”顾皎苦笑着说，她洞天里是还有灵脉，但这些灵脉已经跟界石环境相通，不能擅自动用，不然会影响结界的运行，顾皎可不想自己辛苦种下的灵植因缺少灵气而枯死。再说现在也没到需要再次动用破界梭的程度。 魔界（二） “没钱？”辛夷第一次知道原来逃命还跟钱划上等号。 “逃命当然要钱, 你要是没钱，能有好的法器带你逃走吗？”顾皎叹气, 想到自己空了的灵石矿, 她都快哭了。别人花了这么多灵石，好歹是从下界到上界，她呢？她居然跑到天魔的地盘！她想回神族地盘起码还要八条矿脉吧？她之前洞天里的灵脉都是长辈和霍臻给的, 其中主要的灵脉都是霍臻, 她在天魔地盘能赚到一万灵石吗？顾皎生无可恋的说：“算了，我们走一步算一步吧。” 辛夷问：“我们要不要做些伪装？” 顾皎说：“天魔中也有人类的外形吧？我们不需要做太多伪装。”她记得阿娘跟自己说过, 所谓的天魔其实也是诞生于鸿蒙的先天神灵, 只是跟神族意见不合, 双方大打出手, 天魔战败, 才被神族称之为“魔”, 也是神灵对失败者的蔑称。魔对这一称呼深恶痛绝，他们向来认为自己是神族。 辛夷诧异地问：“天魔中也有人族？” 顾皎说：“人族不一定有，但是人形种族肯定有。” “那我要不要去洞天里？”辛夷早猜到顾皎是神族了, 她唯一奇怪的是, 为什么顾皎坚持说自己是人族？她那样子不像是隐瞒身份, 而是真心实意认为自己是人族,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神族？或者说她是被人族养大, 所以一直认为自己是人族？ “不用, 天魔族收个人族当奴隶是常事。”顾皎还记得祖母跟自己说过, 天魔中的高等贵族都是人形或者是类人形，不像很多神族本体形状各异。这和魔神们当初的审美有关，魔神们当初就特别喜欢人形生物, 无论是禁脔还是弟子基本都是人形。 在对人形的偏好上, 不止魔神如此，神族也是如此，也正因如此，大部分后天神族和妖族都有本体和人形两种形态。顾皎还记得辛夷说过，那些依附大族的人族很多人日子都过得不错，尤其如果长相能符合神族审美的，甚至能一步登天，比如神霄帝君就长得非常俊美。 顾皎觉得神霄帝君能有今天的成就，肯定不只靠美貌，但他的美貌绝对给他带来了极大便利。大家认为天魔相貌丑陋，是因为他们大部分只见过低中级天魔，这些天魔在战场都是炮灰的存在，皮粗肉厚是关键，容貌根本不在魔神考虑范围之内。 大部分人都以为白骨天魔和天心魔是高级天魔，顾皎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祖母跟自己说了，她才知道这两种算天魔中的贵族，但不是高等贵族，天魔中的高级贵族数量很少。就像神族那时收外形相近的妖族为徒弟，并且赐下神血让天妖进化成后天神族一样，大部分天魔也都是魔神创造出来的道兵。 魔神甚至比神族更自矜神族身份，他们的道兵都是后天创造出来的，并不是选择跟他们外形相似的种族，他们从来不会因为外形而对那些卑贱种族另眼相看。甚至还有个魔神因为不喜有卑贱种族跟自己外形酷似，将那一种族灭族了。魔神后来会被神族赶到域外，也不是没理由的。神族未必真博爱世间种族，但他们至少不会滥杀无辜。 因魔神对后裔的严格要求，天魔一族的顶级贵族数量比神族少很多，绝大多数是先天魔神。直到后来他们发现神族居然靠那些卑贱的后天神族战胜他们，他们才开始选取部分看得上眼的种族作为自己的后裔，可以即便他们创造了后天魔神，也难以挽回魔神的败势，后来那些后天魔神就跟着先天魔神一起被流放到了域外。 顾皎暗暗盘算，现在是洪荒末期，诞生于鸿蒙的神族、魔族死的死、隐逸的隐逸，时下天魔首领应该都是后天魔神吧？可惜祖母没给自己看过高级天魔的容貌，不然自己说不定能易容。 “我们先走走看吧。”顾皎有些头疼地说，她都后悔一直带着辛夷了，早知道那时候就把她放出来了。顾皎担心自己哪天就在域外离开洪荒，留下辛夷一人在天魔领地怎么办？ 辛夷看出了顾皎的担心，她对顾皎说：“您不是说这里也有人族吗？只要有人族我就能活下去，您有机会就赶紧走，不要管我，我不会有事的。” 顾皎揉揉她脑袋：“别胡思乱想，我一定会安排好你的。”她沉吟了一会对辛夷说：“等你晋阶到金丹之后就跟我一起修炼吧。” 辛夷惊讶的看着顾皎：“您不是说我的资质不适合修炼你的功法吗？” 顾皎轻叹一声：“资质是可以修改的，我那功法也能潜移默化的改善修炼者的资质，我当初不让你学的主要原因是那功法有些偏门，对心性要求很高。”而辛夷她压根没有心性这种事可言，她要是修炼了这心法，自己在洪荒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压制她，一旦自己离开，这位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不过现在在天魔界情况就不一样了，她要是不修炼天衍经，就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她能替辛夷控制一个天魔，能控制第二、第三个吗？还是让她自给自足好。 辛夷见顾皎愿意传授她的心法，她喜上眉梢，也不等顾皎有什么反应，立刻跪在地上给顾皎磕了三个响头，干脆利落的喊了一声：“师傅。” 顾皎难得正色道：“你既然称我师傅，那就要听我的话。” 辛夷恭敬地说：“师傅您尽管吩咐。” 顾皎道：“我门下没什么门规，只有一点不得滥杀无辜，尤其不能滥杀凡间生灵。” 辛夷一怔，她做梦都没想师傅的门规居然这么简单，她迟疑地提醒顾皎：“师傅，您就没有别的门规了？”比如不得欺师灭祖之类的。 顾皎说：“我教出来的徒弟，如果还要杀我，那是我的失败，也没什么好说的。至于你以后收的徒弟规矩如何，那是你的事，我就不管了。” 辛夷愣愣地看着顾皎，她还第一次见到如此别出心裁的门规。 顾皎莞尔：“世间万物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我现在定的门规也不一定将来就适用，与其定了无数规矩来约束弟子，还不如好好教导弟子。”许是后世来的关系，顾皎更相信言传身教，后世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把刑法背熟，但去犯法的人到底是少数。 辛夷认真的发誓道：“师傅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丢脸的。” 顾皎又揉了揉她的脑袋：“我相信你。”她看了看四周说：“走，我们先四处探探路，先把修为突破了再说。”自进入洪荒以后，顾皎经历的危险比之前那么多年都多，不只辛夷有突破的感觉她也有。若不是拜入神霄宗时遇到意外，她说不定现在早突破了。顾皎暗暗诅咒那清泰帝君能被人炼成器灵！ 执念是可以被炼制成法器的，修行界很多修士都会上古战场上收集这类的死灵炼制法器，像祖母、清泰帝君这种修为卓绝的执念更是帝君们炼制神器的绝好材料。 这也是祖母他们大部分时候都在沉睡，即便龙族来了也不露面的主要原因，他们担心被龙族抓走炼成器灵。那清泰帝君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在洪荒很行霸道，迟早会被那些大能抓走炼成器灵，帝君级别的执念可不多见。 顾皎被困在天魔界，心中暗暗诅咒着清泰帝君，她也没把这回事当真，哪里想到自己的诅咒居然成真了，清泰帝君果然因为太张扬而引来了一个他完全不想看见的人。 顾皎的离开让清泰和神霄都对顾皎的身份有了一个新的判断，两人在打斗之初就将战场彻底的封闭，神霄宗并未像顾皎以为的那样损失惨重，它在第一时间就被神霄帝君保护起来了，唯一出事的就是顾皎这一片的地方的生灵，但神霄宗领地地广人稀，除了少数几个前来拜师的人族之外，也没别的种族。 死上几个普通凡人对神霄帝君而言根本不是损失。以两位帝君的能力，封闭的空间就约等于一个独立的世界了，哪怕是帝君炼制的瞬移符都没法子破开，除非她用的是破界梭。一个胡作为非的神族小崽子和一个有破界梭的神族小崽子身份上是完全不同的。 清泰和神霄心里同时浮现了一个念头，这小丫头莫非是某位神族的少族长？不然怎么会让她随身携带破界梭？就在两人疑惑时，突然两人的上方空间被人划开了一道隙缝，两人脸色微变，难道是那小崽子长辈来了？两人暗中戒备着想逃离时，一只完美无瑕的大手自隙缝中伸出，一把捏住了清泰帝君。 神霄帝君张口结舌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这时他耳畔响起了一个好听之极的笑声：“想不到居然还漏了这么一个。” 清泰帝君这时再无之前的淡然，他拼命的挣扎：“快放开我！” 那声音轻笑一声，手掌一翻，清泰帝君就被束缚在一个笼子中。神霄帝君骇然无比，他并不是自高自大的人，但也从未没想过会有堂堂帝君居然会有被大能像当虫子一样抓走的一天。 “紫微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又敢来我们神界！”雷鸣般的声音响彻天空。 那声音淡淡一笑：“道源老儿你别紧张，我只是来抓只逃走的小虫子而已。” 道源？神霄帝君倒吸一口凉气，莫非是轩辕族那位道源帝君？神霄和道源虽都是帝君，可神霄从来没想过自己有能跟道源帝君的比肩的那一天，这位居然能引出道源帝君，又号紫微，莫非是天魔族的紫微帝君？ 魔界（三） “哼！”道源帝君重重的哼了一声, 讥讽道：“怎么？我们这里还有倒霉蛋资质好到甚至让你出手来勾引了？”天魔惑心，大家对天魔的第一印象就是勾引修士入魔, 所以道源有意这么说, 其实紫微是天魔族中最顶级的显贵，他从来没有诱惑过任何人，因为他本身就是一种诱惑。他甚至不用完全露面, 只一个背影就足够让大部分人痴狂。 紫微听罢微微一笑：“道源老儿, 我这里可真是来帮你的。” 随着紫微的话音一落，一股更浓郁的死气从神霄宗领地散开, 那个围绕在古战场的天然大阵竟然已被破开, 阵内被困了无数年的死灵凄厉尖叫着破阵而出, 神霄帝君脸色咋变, 连忙飞出他和清泰共同设下的小世界, 先将神霄宗驻地的弟子、寨民抢救出来, 山中那些别的生灵是抢救不及了。 道源怒吼一声：“别走！”其实以道源的修为，要是遇上别人也不会也不会如此激动，但道源跟紫微是缠斗了无数年的死对头, 道源数次在紫微手上吃亏, 他甚至有一次被紫微暗算得连境界都跌落了, 如此深仇大恨道源有如何不恼？他心心念念的就是想杀了紫微, 但他也明白随着紫微的晋阶, 他越来越不可能杀紫微了。 紫微朗朗笑道：“不劳远送。” 道源又气又怒, 围绕上古战场的天然大阵一破, 除非他愿意坐镇千年调理地气，不然这里就是下一个死灵之地，道源或许不在乎少数生灵的死活, 但却无法坐视这种破坏世间平衡的事出现, 道源只能咬牙切齿的分出一个化身坐镇此处调理地气。 神霄感应到道源的存在，连忙过来行礼，道源本来没把这一个小小的人族帝君放在眼里，帝君在外人或许是高不可攀，可对道源早是超越的帝君的存在，只是当他目光扫过神霄时心中略有所动，他不由微微一惊。道源修炼多年，早已喜怒不形于色，也就面对紫微这个老对头时才有少许情绪。 可是他看到神霄时他还是忍不住略有动容，他双目微合、暗暗掐算，掐算到后世神族衰败，人族崛起，神霄竟然是其中的关键人物之一，他不由心中暗叹，真是天意不可违吗？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早在洪荒初期就有很多大佬算出，日后神族由盛转衰、人族崛起的大势。 只是这些大佬早已超脱出人族和神族的局限，将目光更多投在天道循环之上，因此也很少有人会刻意阻止这件事，但也有些始终放不开的神族会特地打压人族，人族成为诸族的奴族就是很多神族暗中授意的。道源倒不是那些想要力缆狂澜，但看到神霄能有如此大气运，也忍不住心动，他垂目和声道：“你是人族帝君，不用对我如此多礼。” 神霄见道源对自己如此和善，受宠若惊的同时对道源暗暗戒备，他恭敬地对道源道：“礼不可废，您是前辈。” 道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神霄宗周围的情况：“这是你建立的宗门？” 神霄见道源对神霄宗有兴趣，不由暗暗诧异，难道这位看上了自己的神霄宗不成？神霄拱手微微笑道：“不过几座不起眼的山寨罢了，晚辈当初就是看中此地风景尚好才在此驻扎，前辈若是兴致，可愿随晚辈一起逛逛？” 道源点头说：“不错，那就有劳小友了。” 这边道源和神霄两位老狐狸你来我往，这边紫微帝君分神已经回到天魔界了，他说这次来帮道源的也不假，清泰帝君是他在神界的化身之一，只是这个化身出了点问题，最后生出了自己的意识，想要背叛自己。紫微自然容不下背叛，也不管彼时正值神魔大战之际，派了几位天魔出手将他绞杀，那新生的意识也被他打散了。 他哪里想到清泰居然魂飞魄散以后都能形成执念，执念居然还能修炼成帝君，紫微垂目看着掌中依然在垂死挣扎的执念，微微叹息道：“你那本体也算全才了，只可惜太不听话。”他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清泰不是老想着彻底脱离自己，他也不会杀了这个分神。 清泰帝君看似拼命想挣扎，但实际上一直在找自爆的机会，他也不指望能伤了紫微，就想借此解脱，他可不想被紫微生生世世的奴役，他的原身不也是这个原因才自爆的？他情愿魂飞魄散，也不要生生世世当奴役。 紫微哂笑：“当初我无暇他顾，才让清泰逃了，你觉得你会有这种机会？” 清泰帝君目眦欲裂，“魔头你不得好死。” 紫微压根没有把清泰的诅咒放在心上，诅咒他不得好死的人多的去了，他都让那些人不得好死了，他一直活得好好的，他抬手就想将清泰封入魂珠之中，却发现他身上居然还有一个分神，他不由眉头微挑，伸出一根手指缓缓的挑出那个不属于清泰的分神。 紫微刚挑出那个分神就微微一怔，那分神居然是个极美丽的少女，她双目微合，长而翘的睫毛犹如轻盈的蝶翼落在双目上，魂魄的气息十分纯净，不沾染半丝杂质，即使这分神没有主神在，只一具无知无觉的傀儡，也能看出这是个性子非常乖巧的少女。 紫微第一眼见到这少女时甚至有些微微的失神，待他反映过来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居然已经抚上这少女的面容，举止十分轻柔，紫微眉头紧皱，目光冷厉的扫过这具分神，将这分神从里到外看了一个通透，甚至他的神念通透这具分神看到了刚刚狼狈的从空间隧道中出来的顾皎。比起已经无知无觉的分神，本体的顾皎活色生香，更加的迷人。 紫微沉默了一会，整个人就消失在宫室之中，宫中的侍从茫然的抬头，君上这是去闭关了。紫微盘膝趺坐于静室之中，双目微合，神识缓缓的检视着自己的身体，连最细微的地方都没有放过，他们这一脉最擅勾引人心，他生来尊贵，又是神界少有的几位尊者，见过的美人不知凡几，他从来都不曾有过丝毫波动。他又怎么可能只看到一个小姑娘就会心动？ 即便只是隔着分神观察，他也能看出那小姑娘骨龄都没有超过一百，是个没长大的太阴族人。紫微第一反应就是道源那老小子暗算自己，可他到底已经是修炼无数载的大人物，对自己有没有被暗算还是很清楚的，他谨慎的扫视了一番，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异样，他双目微合，开始推算这小姑娘的来历。 没想到小姑娘的来历一片混沌，紫微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再次落在正安慰辛夷的顾皎身上，天底下能躲过自己推演的人不多，她又是太阴族人，所以这位是有鸿蒙珠庇护的太阴族圣女？紫微嘴角再次泛起浅浅的笑意，不过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他记得那几个老不死还没隐逸前曾跟自己说过，他跟太阴族的圣女有情缘。 自己那时太年轻，亲信那几个老不死的话，还一时好奇去跟太阴族当年的圣女见过一面，结果那圣女太过无趣，见了自己就想杀自己，他一时兴起，想试试看如果注定的情缘死了会有什么后果，就把那圣女杀了。结果圣女死后什么事都没发生，他当初还想着那几个老头子是不是老糊涂了，居然认为自己会跟这样的人有情缘？ 不过现在看到这太阴族的小丫头，他就知道恐怕老不死当年说的情缘是这一位，不然为何自己见到她就有心动的感觉？如果是当年的自己，这小丫头恐怕早死了，现在嘛……紫微淡淡一笑，希望她不会像之前那位无趣。 顾皎微微抬头望向上空，辛夷跟着她一起抬头望去：“师傅，怎么了？” “没什么。”顾皎压下心中的疑惑，刚才似乎有什么人在偷窥自己？不过自己刚来天魔界，能有什么人关注自己？ “师傅，我先去前面探探路。”辛夷自告奋勇地说，她们初来乍到，总要先找个土著民了解这里的情况。 顾皎道：“你就算遇到了这里的土著民，恐怕也打听不到什么。” 辛夷不解地问：“为何？” 顾皎揉了揉额头说：“天魔界的低等魔物都没什么神智，搜魂也搜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顾皎甚至怀疑天魔界的低等魔物数量不会很多，毕竟他们的存在是为了应付神魔大战，现在神族和魔族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起战事了。 这也是正常的，毕竟那些先天神魔都不出现了，大势也定了，即便魔族一直叫嚣着要重新压制神族，但明眼人都知道是不可能的。所以现在的神魔大战大部分是小打小闹，更多的像是神魔两族相互历练后辈。 魔神被赶到域外，域外资源远远比不上域内，那些高阶魔神也要晋阶，他们肯定不会允许低阶天魔来分薄他们的资源，顾皎很怀疑天魔界的那些低阶天魔都在战场上，这里只有零散的小部分。 辛夷听得目瞪口呆：“还能这样？”为了不让低阶天魔抢占资源，高阶天魔会控制低阶天魔数量？辛夷再一次庆幸她没有生在天魔界，不然就人族的地位，她恐怕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 顾皎说：“他们是天魔，魔有什么事做不来？” 辛夷担心地说：“也不知道我们——”她的话还没有说话，她和顾皎同时噤声再次抬头往上空望去。一艘华丽无比的宝船缓缓的从两人上空驶过，辛夷有些担心地说：“我们要不要躲起来？”这看着像是天魔中的贵族路过。 顾皎面露异色：“不用——”这艘宝船很眼熟，很像是赵琳琅，不，现在应该叫玉玲珑的宝船，玉玲珑怎么会在天魔界？顾皎心中一个压在心里很久的疑惑，在浮出水面，不管是祖母还是母亲，对天魔族的高阶贵族都语焉不详，甚至是昊阳父亲和霍臻他们都不曾跟自己说过这些事。 这不像是他们平时对自己的教导风格，他们对自己的教导一向是事无巨细的。再结合太阴族某些功法，顾皎心中有个很荒谬的猜测，天魔族的高阶贵族中不会有太阴族人的存在吧？ 魔界（四） 顾皎知道这猜测很荒谬, 如果太阴族是天魔的话，后世的太阴族又怎么可能在神界待下去呢？但细想又觉得自己猜测也不是没道理, 太阴族在上古时期就那么兴盛, 为什么突然就没落了？所有人给她的答案都是人丁凋零的缘故，但一个种族的子嗣是否旺盛，跟他们实力是否强盛没有必要联系。 神族几乎是永生不死的, 有实力的人不死, 那么后辈多不多对种族的影响有，但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毕竟要从孩子修炼到帝君, 最短也要几十万年时间, 这段时间足够太阴族过渡了。但太阴族就仿佛是瞬间衰落的, 在短短的几百年时间, 一下盛极而衰, 这本身就是一个疑点。 同样是神族，夸父族是上古结束、人族兴起时开始隐匿的，他们也是被定为人族的洪荒古族, 但夸父族当初只是在人族和妖族相争时早早地站队人族, 收了许多人族弟子为徒；而太阴族却在后期为了人族, 连契约了鸿蒙珠的圣女都牺牲了, 这两族的付出孰轻孰重？ 顾皎倒是不认为圣女没必要为人族付出, 只是客观来看太阴族付出的代价略大了些, 这是不是说明太阴族本身有问题, 所以需要更多的付出来证明自己？顾皎看着那宝船远去的影子，祖母对天魔深恶痛绝，她是绝对不可能背叛神族的, 那么就是太阴族中有部分族人投靠了？ 辛夷问：“师傅, 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跟着宝船的方向走。”顾皎说，她不知道太阴族人是怎么跟天魔勾结的，但如果自己想要离开这里的话，唯一的机会大约就是潜入这艘宝船里取代其中一位弟子，只有这里面的人才有可能离开天魔界。 辛夷点头应是。 顾皎刚想召出自己的分神，但随即想起自己的分神已经被自己丢了，她不由轻叹一声，也不知道现在分神怎么样了。想到自己的分神落在陌生人手中，自己还没法子毁掉，顾皎就浑身不自在。 紫微一直透过分神看着顾皎，见这丫头自从见了玉家的宝船之后，神色从疑惑转为惊疑，他不由眉头微扬，想不到这丫头年纪不大，人倒是挺聪明的，居然这么快就能猜出玉家的叛变。这么一个好苗子太阴族怎么舍得把她放出来的？ 就紫微所知太阴族的圣女有两种，一种是能得鸿蒙珠认主庇护的真圣女；一种只是勉强得了鸿蒙珠承认，代为保存鸿蒙珠的圣女。他当年杀的就是后一种圣女，因此自己杀了那圣女以后，太阴族也只灭了他一支道兵作为泄愤，并未跟他大动干戈。 他当初要是杀了得鸿蒙珠庇护的圣女，太阴族跟自己怕是不死不休了。这一个被族里捧着的宝贝，怎么会去人族领地收了一个人族弟子，最后还来他们神界的？紫微几十万年以来，第一次能感觉到想笑的情绪，这丫头动用了破界梭，花了那么多灵石却来到了他们神界，难怪现在整个人都看起来恹恹的。 顾皎不知道自己之前的直觉没出错，她的确是有人在丧心病狂的偷窥自己，她将辛夷再次收入了洞天，自己跟在宝船后面。顾皎有鸿蒙珠庇护，能随时随地地隐藏气息，也不怕宝船内的高阶修士发现她的踪迹，她甚至还通过美娘的天赋神通将宝船里的情况打探了大半。 这艘宝船居然真是太阴族人，更让顾皎觉得巧合的是，这太阴族的叛徒居然姓玉，下界的太阴族传承很多都姓玉，她现在甚至怀疑广寒魔君都姓玉，所以广寒魔君真只是太阴弃徒？她不会是太阴天魔一族派入他们这一界的卧底吧？ 很多洪荒古族都有固定的姓氏，比如夸父族的桑氏、轩辕族的轩辕氏、华胥族的华胥氏等，太阴族是其中少数例外，太阴族的姓氏不固定，顾皎听祖母说过，太阴族一开始是女氏，后来不知不觉间大家的姓氏就多起来了，大部分都是族人自己取的姓氏。 但族中还是有几个大姓，比如祖母的姚姓、以及姜姓、玉姓、月姓，但是顾皎从母亲得知的族中大姓氏，只有姚姓、姜姓，玉姓和月姓都没了，所以当初背叛太阴族的是玉姓和月姓？顾皎觉得自己脑洞越来越大了，果然是以前看多的缘故吗？ 宝船在天魔界飞行了约有数个月，一路上顾皎也随着宝船见识了魔界各种风景，正如顾皎所料，魔界地广人稀，这一路走来她只遇到了几个低级天魔，顾皎曾抓了一只搜魂，结果识海中乱成一团浆糊，唯一的执念就是吃。顾皎连把它们炼制成傀儡的兴趣都没有，搜过几次魂没什么重要发现后就把他们放走了。 宝船里的人来来去去，很多人修为都不高，可以被顾皎轻易控制，顾皎经过仔细斟酌，选了一个最不起眼的人族少女，用天心魔控制了她。顾皎自以为自己做得无声无息，却不想紫微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见顾皎居然拿出了一个炼制成器灵的天心魔时面露诧异，太阴族什么时候有这等功法了？ 他双目微垂，紫微身份尊贵，即便在外人眼里他和天心魔都是天魔，他从来不会认为自己和天心魔是同一物种。顾皎将天心魔炼制成类似器灵的存在，紫微也没什么兔死狐悲的感觉，他唯一诧异的是太阴族居然还有这等法门？这小丫头是太阴族圣女，难道太阴族是想全族转投他们神界了？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紫微还挺喜欢这小丫头的，如果养在身边应该也不错。顾皎是紫微的情缘，但要说只因的情缘就让紫微心动是笑话，但既然她是自己的情缘，那两人之间的缘分肯定是纠缠不清的，紫微很怀疑这所谓的情缘是天道对自己的暗算，不想让自己更进一步，既然如此，留她在自己身边是最好的选择。 顾皎暂时控制了一个在宝船上打杂的小姑娘后，就附身在她身上，她对着小姑娘的控制就跟牛青尾一样，并未完全控制，这样不容易被人发现，自己则安心待在鸿蒙珠中分化分神。这么多年下来，分神早已成为自己的一部分，突然没了分神顾皎觉得很不习惯。 她想要离开天魔界，肯定需要分神辅助，这人族女孩只是她的过渡，她迟早要夺舍一个真正的主事人，她不以为宝船上这些人族侍从能活着离开天魔界。顾皎修为已至大圆满，如果不是突然遇到这艘宝船，顾皎早找地方闭关突破了。她这一次分化分神比之前容易太多，只是分化出来的分神依然是没修为的。 顾皎轻叹一声，再次打开鸿蒙珠中的小瓷瓶，一瓶瓶的开始灌天银，第一次她靠灌天银晋阶，这一次她还是靠灌天银晋阶，只是她这次灌的天银等级也比之前高多了，毕竟这些天银在鸿蒙珠内蕴养更久。顾皎决定等自己暂时安定之后，她一定要再分化出一个分神，她可不想下次再急匆匆的炼制、浪费自己这么多极品天银了。 顾皎控制的小姑娘只是一个打杂的，每天的活动都有固定区域，自然也不可能探听到什么太有用的消息，但顾皎还是知道了，这次天魔界的就是月离宫的掌门，她是受了天心魔的邀请，亲自来了一趟天魔界，玉氏是太阴族的大姓，太阴族又是实力强悍的古族，天魔对她也没有怠慢，亲自派了一个帝君前来阶段。 月离宫掌门玉冷冰看到出现的天魔帝君，心中略有一丝怒气，难道以自己的身份，不够格让紫微帝君亲自接见自己吗？ 玉冷冰涵养功夫极深，对外始终是一派柔弱堪怜的模样，让人看不清她心中所想，但别人看不清，专门玩弄人心的天魔会看不清吗？他对玉冷冰微微一笑，温声说道：“玉掌门好，我们紫微帝君听说您来了，心中十分欢喜，只是他目前尚在闭关，他觉得若派分神出来迎接，难免有些怠慢，所以便派我过来给诸位接风洗尘。” 玉冷冰没自己的心思居然被这天魔一下就猜到了，她不由双目微垂，柔情款款的说：“劳帝君费心了，我等背叛族裔远道而来，即便知道帝君心中有我们，我这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的。” 天魔帝君哈哈一笑：“掌门不必担心，帝君说了，您这些年帮助我们良多，你们远道而来，一定让我好好招待，他一出关就会来见你们。” 玉冷冰听说紫微出关后就会出来，心中微松，她是带着半个族裔来投奔，如果见不到紫微，她又怎么可能放心？ 顾皎听到紫微两个字时，脸色都差点绷不住，这紫微不会是她知道的那位“紫微帝君”吧？莫非霍臻的前世是天魔族人？可天魔族的话为什么会转世成神界帝君？不应该还在域外轮回吗？难道玉家是有意投靠天魔族，而这位天魔族的帝君则想投靠神族？所以才会在后世转世成神界的帝君？ 魔界（五） 顾皎是透过少女的眼睛看外面的情况, 她本身在鸿蒙珠中，她的情绪波动也传不到外面, 玉冷冰和天魔帝君都没有发现现场还多了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人。 玉冷冰跟天魔帝君见面时候只带了三人, 她的两个女儿——玉琳琅、玉玲珑，还有一个就是顾皎附身的少女了。即使玉冷冰没特别说明，在场人也知道这位人族弟子已经是死人, 区别就在于玉冷冰是愿意放她魂魄入轮回, 或是让她魂飞魄散。 天魔一族本就冷心冷肺，天魔帝君压根就没把这人族少女放在眼里, 他笑盈盈地轻拍了几下手掌, 无数让人眼花缭乱的俊男美女依次从外面匍匐爬进来, 直到天魔帝君让他们起来献艺, 他们才开始载歌载舞, 这些天魔是顾皎从来没见过的, 都是人族的模样，外形无可挑剔，就是一根头发丝都是完美的, 但却明显给人一种不是人的感觉。 当靡靡之音响起时天魔变得更加诱人, 他们没有做任何挑逗性的举动, 有些天魔身上更是有几分圣洁的味道, 但这份圣洁却没有让人有半分不可亵渎之感, 反而深深地引诱着众人去玷污破坏这份圣洁。顾皎借着少女的双眸看着这段天魔舞, 这才是真正的天魔, 她炼制的天心魔差远了。 天魔舞就是为了勾引人神魂而创造的，任何被天魔舞吸引的人，其魂魄都会被天魔勾走。顾皎能明显感觉自己控制的这少女魂魄不稳, 但她也不好出手稳固这少女的神魂, 在场两个玩弄神魂的大能，她是仗着鸿蒙珠的便利才没被发现，要是她现在出手肯定会被玉冷冰和天魔帝君发现的。 在场观赏歌舞的只有五人，玉冷冰和天魔帝君自然不会被这种低级手段诱惑，玉琳琅也是心性坚定的人，这种诱惑丝毫不能让她动容，反而是玉玲珑看到歌舞中俊美出众的男子，小脸微微泛起了红晕，偷瞄了这些天魔好几眼，但也不至于失态，唯有顾皎夺舍的少女是痴迷看着这一切，连魂魄不稳都不自知。 玉玲珑见自己带来的侍女居然看歌舞看得魂不守舍，不由眉头紧皱，对着侍女低喝一声：“看什么看？也不嫌丢脸！” 少女恍然回神，双目茫然的看着玉玲珑，玉玲珑不耐烦的说：“赶紧滚。”她倒不是不忍心这人去死，而是不希望她带来的人死在别人手中，这也太丢自己的脸了。 天魔帝君笑盈盈的看着这一幕，他对玉冷冰说：“玉掌门，令千金人美心善，您有这么两个女儿真是好福气。” 玉冷冰似笑非笑的斜了天魔帝君一眼，“您若喜欢孩子，为何不自己生一个？” 天魔帝君感慨道：“我现在这样子想生也生不了。”子嗣繁衍困难也不仅仅是神族的问题，魔族也有。 玉冷冰眸光流转，“帝君仪容俊伟，愿意为您生子的人不计其数，您又何必说如此丧气的话？” 天魔帝君含笑望着玉冷冰，“那等庸脂俗粉不要也罢，如果能得掌门这等人品，才是我的福气。” 玉冷冰掩嘴笑道：“帝君说笑了。” 玉琳琅和玉玲珑见惯不惯的低头看着母亲跟天魔帝君调情，如果没意外的话，她们说不定又要多个妹妹了，不过——玉琳琅偷偷瞄了母亲一眼，她采补采到天魔帝君的身上，就不怕被反噬吗？ 玉琳琅有些担心母亲被反噬，天魔帝君心中也极不耐烦，大家一提到天魔就觉得天魔会诱惑人，其实能修炼到帝君的天魔都是高等贵族，他们也大多是按部就班修炼而来的，大部分域内的人都没见过他们，更谈不上勾引人。当然双修采补这等功法天魔一族都会，这些高等贵族愿意勾引人的话，没人能逃脱他们的掌心。 只是这玉冷冰又不能死，修为也比不上自己，压根承受不住自己的采补，他若跟她玩的话，不就是伺候她了吗？天魔帝君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颇为恼怒，这老女人不会是把自己当面首了吧？天魔帝君满脸笑容的想给玉冷冰一个教训。 玉冷冰见天魔帝君听到这样的话，面上还是满脸笑容，心中微微一定，看来天魔族这次合作的诚意挺浓的，不然一个帝君不会如此忍耐，玉冷冰知道天魔族对自己越重视，压在自己身上的要求就越高，可玉冷冰不怕天魔族提要求，她唯一担心的是他们不提要求。 玉冷冰和天魔帝君你来我往地相互试探，顾皎则附身在少女身上，跌跌撞撞的领着少女去她休息的房间，这少女的神魂受损严重，如果不是顾皎帮她强撑着，她魂魄早已经崩溃了，现在也接近崩溃边缘，她是凭着本能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房里，颤巍巍的点了一炷养神香就晕倒在房里了。她这株养神香是最低级的，能蕴养神魂，但单凭养神香治愈她神魂伤势却不可能。 顾皎轻叹一声，抬手将少女的魂魄拢入掌中，准备等离开天魔界将少女受损的魂魄蕴养过后再送她入轮回，不然她死在这里，恐怕连入轮回的资格都没有。 顾皎出手时，少女的魂魄看到了顾皎的真容，她悄声问：“您也是太阴族人吗？” 顾皎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 少女见顾皎神态平和，看着她的目光也十分柔和，她心头微松，怯生生的说：“您就是太阴族人的模样啊。” 顾皎笑着问：“太阴族人是什么模样的？” 少女呆了呆，半晌后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那样，特别漂亮。”她顿了顿赧然的补充说：“您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太阴族人。” 顾皎眼底满满的都是笑意：“多谢你的夸奖。”她对少女温声说：“你放心，我不是要拘你的魂魄，我是想让你在养神木中蕴养一段时间，然后再送你入轮回。当然作为回报，你能把你这具身体给我吗？”顾皎觉得行走洪荒，不光要有分神，最好再有一具身外化身。 顾皎本意是想安慰这少女，让她不要太害怕，没料到这少女居然问她：“您不收我当道兵吗？” 顾皎一怔：“收你当道兵？”怎么收？ 少女细声细气的说：“我现在都是魂体了，可以当您阴兵啊。” 顾皎眉头皱了皱，她附身在这少女身上的时候急着要炼化分神，并未查看少女的记忆，现在她快速翻了一遍这孩子的记忆，发现太阴族的奴族居然从小就被洗脑，死后不入轮回，而是成为太阴族的道兵，这样就能长生不死了。顾皎匪夷所思，这不是香火神的祭炼法门吗？ 这孩子肉身资质寻常，神魂倒是格外纯净，的确很适合当香火神。但在洪荒当香火神是一件很悲惨的事，洪荒战事不断，而香火神是只要祭坛在，几乎可以无限次复生的阴兵，最多就是复生次数了，香火神原本的记忆全部，变成一具无知无觉的神魂傀儡罢了，但本身修为还是在的。 顾皎不觉得这种待遇是长生不老，这不是想死死不了的折磨吗？可这孩子从小就被人这么洗脑，自己想转换她观点估计很难，顾皎对她微微一笑：“你现在神魂不稳，又怎么当我道兵？” 少女闻言乖顺地进入了养神珠中蕴养神魂，“我的身体您尽管拿走。” 顾皎得了少女的许诺，分神瞬间少女的身躯，她能明显感觉到这具身体跟自己神魂很贴合，因为她这不算夺舍，而是主人心甘情愿将自己的身体交给她。她正想起身，却突然察觉有人进入屋内，她眉头微蹙，身体再度瘫软在床上，等着那人进入，她想看看来人到底想做什么。 可是没想到进来的人，居然走到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喂她喝药，顾皎只消用神识一探，就知道这玉瓶中的药居然是极品玉髓，她状似樱唇微张，将玉瓶中的玉髓咽了下去，其实那玉髓进入她喉管之后就被她送到鸿蒙珠里了，她是绝对不可能吃一个陌生人给自己东西。 顾皎计算着玉髓见效的时间，一盏茶后她缓缓的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喂自己药的男子，这是一名看着约有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他见顾皎醒了，紧绷的神色微松，“你醒了，头还疼吗？” 顾皎一手撑起自己的身体，一手看着自己面前的男子，细看这男子的容貌跟玉冷冰有几分相似，他正是玉冷冰的亲生儿子追月，只是太阴族以女为尊，追月就没有玉琳琅和玉玲珑那般受宠，不过大概因为是自己亲儿子的缘故，玉冷冰对他还是颇为信任的，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他。 这小少女本是玉家的奴族，因体质适合修炼太阴族法门，被挑中选入月离宫当奴隶。不过她体质虽适合修炼太阴经，但资质悟性皆寻常，修炼了十来年依然只是筑基初期。因性子沉默老实，被派到月冷冰身边当杂役。即便当了掌门身边的杂役她也依然默默无闻，从来没人在意过她，是故大家也不知道她跟追月关系不错。 这是因为女孩子幼年对追月有过救命之恩，但两人地位相差太大，所谓的救命之恩也不足一提，女孩子入月离宫后，追月也就远远的见了她一面，给了她一点灵石就算报答救命之恩了，所以当他用极品玉髓来救自己的时候，顾皎觉得十分诧异，这人什么时候有这么好心了？ 追月见顾皎不说话，只当她伤势还没恢复，这人本就蠢，现在伤了神魂之后恐怕就更蠢了，“你放心，等掌门将你炼成道兵之后，我会想办法让你跟着我的。”追月难得善心地说，这蠢货资质寻常，魂魄却颇为纯净，最适合当阴兵了，就凭着她对自己的信任，就算她是母亲的阴兵，他也能让她心向着自己。 顾皎：“……”他就是这么报答自己救命恩人的？滴水之恩，应以涌泉相报；救命之恩，就应该拿命来报答吧？顾皎不要他的命，不过不妨碍她借这人一用。 思及此，顾皎抬头对着追月柔柔一笑，人族少女的容貌不过寻常，可顾皎这一笑却让她原本平凡的容貌变得一下神采飞扬，恍惚间追月仿佛见到了太阴族的圣女，那位也是追月的梦中情人，他不由喃喃的叫了一声：“圣女。” 魔界（六） “圣女？”顾皎眉头微挑, 太阴族现在也有圣女吧？那么现在鸿蒙珠有两枚了？顾皎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鸿蒙珠这里厉害的法器, 可能同时出现两枚吗？顾皎心中更好奇了, 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去太阴族看看。 顾皎趁着追月失神的间隙，快速控制了追月的识海, 因为追月是玉冷冰的儿子, 顾皎控制时相对谨慎，并未一举攻陷, 而是先在他神识外转了一圈, 发现他识海中有个神识印记后, 她也没有强行抹去, 而是让天魔蛰伏在他识海之中。 这种神魂印记无法强行抹去, 一旦抹去这人的神魂就会自爆, 这一般都是主人用来控制仆人的，很少有人会对自己亲生孩子下这种神魂印记。顾皎微微摇头，玉冷冰绝对是下界广寒宗玉家的先祖, 这多生孩子抢利益的路子真是一脉相传、渊源流长, 她们难道是想靠多生来占据资源？ 可这样生出来的孩子资质都很寻常, 在丛林法则的修行界里实力才是一切, 你生了一堆孩子, 但这些孩子都是炮灰, 又有什么用？顾皎完全无法理解玉冷冰的脑回路。不过撇开这个层面不说, 这人生育能力在太阴族中应该算强悍了，毕竟除了那些让化身生出来的孩子以外，玉琳琅和玉玲珑都是她本体亲自生出来的, 后世的太阴族要都像她这么能生, 也不会后来只剩下她和可儿两个独苗苗了。 顾皎第一眼看到追月，就知道这位是玉冷冰的身外化身让男人生出来的孩子。太阴族繁衍困难，生出来的也只能是女儿，而追月是儿子，又是玉冷冰亲生的，那么他只能是玉冷冰身外化身让男人生出来的孩子。这种现象在太阴族有段时间颇为常见，太阴族很多附族就是这样出来的。 只是后来发现这样生孩子并没有助长太阴族的生育率，她们族人依然在不断减少，附族之中又纷争不断，她们才停止了这种无用试探。太阴族功法只适用于女性和部分纯阴种族，这就势必导致男子地位在族中很低，而事实证明，在修行界一个种族想要发展，重男轻女、重女轻男都是不可行的，除非这个种族只是生同一性别的孩子。 而且这样生出来的孩子大多资质不高，原因也很简单，这和等级高、资质好的女修不愿生孩子一样，资质修为都好的男修也不会愿意生孩子的，愿意生的都是需要仰仗外人帮助的男修，这样的人大部分资质都不会太好，太好的早去自己修炼了，谁还想着抱大腿？ 不过这种生孩子的方法虽被太阴族放弃，但却被一些别有用心的流产了出去，顾皎记得自己第一次听说这种生孩子方法的时候还是在下界广寒宗的时候，当时玉家的老祖宗不就是靠这种法子繁衍的吗？她因不是太阴族人的关系，还不需要用身外化身来让男人生子。 顾皎一直觉得像玉家老祖宗自己让男人生子还好，让化身生孩子的方法真挺一言难尽的，也只有修行界这种脑洞大如天的地方才觉得，一个有灵智的化身跟别人生出来的孩子，也是自己的孩子。对太阴族而言，普通的从主体分出来的化身是不可能有身孕的，必须要经过转世轮回，有了自己意识的化身才有可能怀孕。这就等于江忘川和霍臻的关系。 顾皎抬手点了点追月的额头：“你叫我什么？”顾皎这一点又加深了对追月的控制，追月是男人，在太阴族没什么地位，顾皎看不上，她的目的是取代玉冷冰用化身生出来的女儿们。 顾皎的天心魔进入了追月神魂，虽没有控制追月，但也让追月的态度一下转变了，他对顾皎笑了笑说：“没什么。”他仔细打量着顾皎的容貌，“你似乎比之前漂亮了许多，就是还比不上圣女，再大一点就好了。” 顾皎似笑非笑的看着追月，这货也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怎么就养出来了直男思维？他不知道容貌是大部分女人的忌讳吗？顾皎正待说话，突然外面响起了响彻云霄的怒斥之声：“玉冷冰你这贱|婢，赶紧给老娘滚出来！” 顾皎和追月同时走到窗户前往外望去，只见离他们所在宫室不远处的半空之中，站立着一名宫装绝色妇人，这妇人柳眉倒竖、粉面含煞，一看就知道是来寻仇的。顾皎悄声问追月：“那位前辈你可认识？” 追月摇头说：“不认识，不过她应该是天魔吧。” 顾皎凝神看了半晌，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位妇人怎么看着也是像是太阴族人？ 那妇人连喝了三声之后，玉冷冰出现在半空之中，她依然是那副柔弱堪怜的模样，她美眸噙着盈盈的泪光，“阿离姐姐，你竟然真没死，太好了！” 月离冷笑：“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玉冷冰摇头，满脸诚挚的说：“阿离姐姐你误会我了，自从你失踪之后，我一直想着念着你，你看我连我的宗门都取名为月离宫。” 月离气得一张绝美的脸都有些变形了，“什么你的宗门，那分明是我一手创建的宗门！它叫广寒宫！” 玉冷冰纵容地笑笑：“阿离姐姐说的是，那宗门的建立是我们两一起出力的，当初你是说想取名为广寒宫，只是后来你失踪了，我就改名为月离宫了，我这不是想你不想被人忘记吗？” 顾皎腹诽，什么不想被人忘记，这是为了安抚月离留下的那些老人吧？顾皎再次瞄了那美妇人一眼，这位一看就是在玉冷冰手中吃过大亏的，可是多年不见，她却还是这副脾气，若不是装的话，她这辈子估计都难寻仇了！ “月娘娘您在做什么？”天魔帝君款步而来，比起之前的衣冠整齐，这位出场时候略有些衣冠不整，浑身散发着一股属于男性荷尔蒙的魅力，让人看着心头扑扑直跳。 月离再看看玉冷冰见到天魔帝君后，那柔若无骨的模样，她冷笑道：“怎么？你也被这贱婢勾引了？你是准备给她生个儿子？” 天魔帝君眉头一皱，“月娘娘慎言。” 玉冷冰软语插嘴道：“姐姐此言差矣，帝君人品出众，我仰慕帝君久矣，早想替帝君生个女儿了。”说罢她眉目含情的斜睨了天魔帝君一眼。 顾皎暗暗吃惊，这位莫非有什么特殊生女法门，怎么能生这么多孩子？ 天魔帝君呵呵一笑，状似温柔体贴地扶住了玉冷冰，傻子才跟她生孩子！太阴族女人生的孩子全是太阴族，他耗费修为精力助她生个只跟亲娘有关系的女儿？他傻了吗？他想生不会找别的女人生？ 月离冷眼看着玉冷冰，“难怪族长当年说你是杂种，你果然是杂种。” 玉冷冰神色不变：“姐姐，我们姐妹多年未见，你为何对我屡屡口出恶言？” 月离暴跳如雷：“谁跟你这贱婢是姐妹！我今天就要杀了你！” “月娘娘！”天魔帝君抬手挡住了月离的攻势，“天宸兄可安好？” 月离冷然道：“谁知道他死活！” 天魔帝君轻叹一声：“天宸兄，你这样让小弟很为难啊。” “嘿嘿，荧惑老弟，你也知道我惧内，我娘子一怒我就不敢说话了，你多担待，我这就把她哄走。”男子清朗好听的声音突然在半空响起，这声音似乎来自四面八方，让人完全感觉不出那人在何方。 天魔帝君，也就是荧惑帝君淡淡一笑：“你我兄弟之间有什么担待不担待的？只是玉掌门是紫微帝君的贵客，我们怠慢不得。” 月离听荧惑帝君说玉冷冰是紫微帝君的贵客，先是一怔，随即勃然大怒：“玉冷冰你敢背叛族里！” 玉冷冰柔声纠正说：“阿离姐姐，我怎么是叛徒呢？要说叛徒，你才是叛徒啊！月氏不就是因为你而全族叛逃到天魔界的吗？” 月离目眦欲裂：“如果不是你，我们月氏又何必沦落至此！” 顾皎在一旁听得微微摇头，这月离也太冲动了，不过她的猜测果然没错，太阴族真有人投靠了天魔族，而且在自己来之前就有了，先前是月家、现在是玉家，难怪后世太阴族都没有这两族的记载，叛徒肯定是要从族中记载中抹去的，那么广寒魔君是不是也是这两家的人？ 玉冷冰的野望（一） “阿离, 别冲动。”就在月离被月冷冰挑衅的快忍不住动手的时候，天宸帝君终于出现了, 他一把抱住了妻子, “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不要在外面动手，你有什么气就冲我来。” “你走开！”月离怒道：“我要清理门户！” 天宸暗忖，你自己都投靠我们了, 你这算什么清理门户？不过他也不敢戳夫人疼处, 他好声好气的哄着她说：“阿离，这里是帝君的宫室。” 月离：“……”她不怕荧惑, 天宸不会让荧惑对自己动手的, 但是紫微帝君的面子她也不敢下, 紫微帝君一旦发怒, 任何人都救不了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 对玉冷冰道：“这里是帝君的宫室，我不跟你动手，等你回去之前, 我自会跟你决一生死。” 玉冷冰轻叹一声：“阿离姐姐, 你对我误会太深了。”她也不怕月离, 当年月离就是自己手下败将, 现在她还能超过自己不成？ 月离冷笑一声, 对着远处屈身行礼后便离开了, 天宸也随她一起行礼后, 又对荧惑拱了拱手才离开。 玉冷冰等两人离开才害怕的偎依到了荧惑怀中，“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荧惑温柔地轻拍她的背：“没有。”在玉冷冰来之前，他就知道她跟月离的恩怨了, 他当时就没当回事, 现在更不会，“你放心吧，月娘娘虽然脾气暴躁了些，但她还是很听天宸兄的劝说，她说了不来找你麻烦就不会来的。” 玉冷冰面上柔顺的点头，心中则暗暗哂笑，听天宸的劝？就月离那无脑冲动的脾气，什么时候听过人劝了？她所谓的听劝就是压制不住天宸而已。说来也好笑，她都举族叛逃快二十万年了，居然还没让月氏融入天魔族，她在天魔界就只知道混吃度日吗？真是二十万年的没长进。 她自以为自己如此坚贞不屈，族里就会让月家再次回来吗？怎么可能！别的不说，光是天魔宗就不会放任她们回来，她若是还想回太阴族，她那位爱侣天宸帝君怕是第一个跟她动手的。玉冷冰心中腹诽月离，面对荧惑时却长叹一声，满脸羡慕地说：“阿离姐姐运气真好，能找到这么好一个夫婿。” 荧惑挽起玉冷冰鬓边的散发，“你也可以的。” 玉冷冰眸光流转：“帝君愿意跟我生个孩子吗？” 荧惑哈哈一笑：“我可不敢劳烦玉掌门给我生女。”他心中微微感慨，玉冷冰的父亲真不愧是华胥族的天骄、三代帝君，留下的本源让女儿用了无数年，居然还能让她肆无忌惮的生子。真是太可惜了，这本源要是给自己多好，他说不定现在又能突破了。 玉冷冰见荧惑不接话，心中冷哼了一声，老狐狸！不过她也不是特别想跟荧惑生子，一旦生子，她起码要休养数千年，有这点时间，她都能在天魔族站稳脚跟，说不定还能再坑月离一次了，玉冷冰眸光流转的想着怎么尽快在天魔族站稳脚跟。 玉冷冰的父亲身份极高的华胥族三代帝君，他和玉冷冰母亲在一起的时候，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玄仙，因玉冷冰的母亲想要有个孩子，他才用了华胥族的生发之力让妻子怀孕。太阴族子嗣孕育需要千年之久，光靠母体孕育，对母体损伤太大了。 因此太阴族的子嗣都是由父母和族人轮流孕育出生的，只是玉冷冰的运气不好，她出生不久就被父亲的死对头打伤，差一点就魂飞魄散，还是太阴族的大能出手相救才让她活了下去。可即便如此，她也重入轮回，转世了五六次、花了数十万年时间才养好神魂。 玉冷冰不像顾皎有鸿蒙珠护身，她轮回得来的那些化身都不是太阴族人，而且她当初神魂受损过重，三魂和真灵是分开转世的，因此她有好几个化身都有自己意识的。这也是后来玉冷冰能生让化身生这么多孩子的主要原因，别的太阴族人还不像她那么得天独厚。 毕竟没人会好端端的撇下一切，不管不顾的轮回转世。因玉冷冰在出生时就耽搁了不少时间，后来又因为多世宿慧，比起别的在族中无忧无虑长大的族人们多了很多别样的心思，她修炼进度一直很慢。她父母心疼女儿，也不没强迫她镇日修炼。 后来华胥族内乱，华胥族族长战死，玉冷冰的父亲是族长的心腹，也随着族长一起战死，战死之前他放心不下女儿，就把自己修炼多年的生发之力的本源给了女儿，所以玉冷冰才能生那么多孩子，她能生育是因为有三代帝君本源相助。也因为她得了父亲的本源，太阴族中有些人总说她是杂种，不是纯粹的太阴族人。 对这些流言蜚语玉冷冰都嗤之以鼻，背后说自己坏话的人都是嫉妒自己，谁让他们没有身为三代帝君的生父。只可惜自己爹娘死的太早，不然光靠她爹娘就能晋阶了，也无须现在这般算计。玉冷冰轻叹地对荧惑说：“君上，夜深了，我先回去休息了。”见过月离之后，她也没心情跟荧惑捧场做戏了。 荧惑本也没想伺候玉冷冰，跟她欢爱又没好处，还要自己折腰伺候，他有这闲心不会招侍女伺候吗？他含笑说：“我可当不起君上这等称谓，我们的君上只有紫微帝君。”天魔族内等级划分，要比神族严苛很多，即便荧惑和天宸都是帝君了，两人也不敢被人称呼为君上。 玉冷冰嫣然一笑：“那是我放肆了，冒犯了君上。” 荧惑道：“不知者不罪。” 玉冷冰回到自己寝宫之时，就见自己儿子跟自己带来的小丫头待在一起，她眉头微挑的对儿子说：“你倒是是个少见的情种。”玉冷冰心细如发，她身边每一个侍候她的人，她都知道他们的来历，儿子和这小丫头之间的纠缠自然也瞒不过她。 追月低声说：“母亲，阿栗是我的恩人。”若在以往，追月绝对不敢在母亲面前为少女求情，可现在他被顾皎控制了，他不自觉间将阿栗放在了第一位。 玉冷冰见阿栗依然垂首战战兢兢地站着，她沉吟了片刻，展颜笑道：“你难得有喜欢的东西，我这个当亲娘又怎么不支持？”说罢她递给儿子一个玉瓶，“这里有上等的养神玉，你让她好好恢复。”对玉冷冰来说，一个有弱点的儿子比一个野心勃勃的儿子更好控制，她还想留着这儿子有大用呢，这人族小丫头又蠢又傻，更有利于自己的计划。 追月等玉冷冰走后，欣喜的对顾皎说：“阿栗，快把这养神玉髓服下，它们能彻底治愈你的伤势。” 顾皎小声道：“多谢少爷。”扮一个人就要像一个人，玉冷冰还没走远，顾皎不想露馅，就选择了完全复制了阿栗的脾气性格。 追月正要说话，却听耳畔响起母亲的声音，“追月，你这次就不要随我们回去了，你留在这里替我办一件重要的事。”追月向来对母亲奉若神明，闻言立刻应道：“遵命母亲。” 顾皎在追月识海中留了天心魔，她虽因不想轻举妄动而没搜魂，但追月从现在开始身上发生的事都瞒不过她，她听到玉冷冰的吩咐，不由心中暗暗奇怪，玉冷冰除了想投靠天魔族外，还有什么重要的事？ 不过这件事或许真的很重要，玉冷冰也就吩咐了追月一声后，就再也没露过半点风声。她每天都带着玉琳琅跟荧惑厮混，顾皎甚至还有一次看到，这对母女跟荧惑同时躺在了床上，三人衣衫尽退，傻子都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顾皎忙低着头离开，她心中十分的疑惑，玉冷冰亲自生过两个孩子就不提了，这玉琳琅和荧惑你不泄我不射的，就这么单纯地滚在一起有什么乐趣可言？单纯享受摩擦生热吗？顾皎虽出身魔门，但真很难理解这些魔门做派修士的想法。 顾皎走了几步，一不留神撞到了一堵墙上，她错愕地抬头，她怎么可能会撞到东西？她抬目就见一名相貌平平的玄衣男子垂目望着自己，顾皎慌忙下跪赔礼道：“奴婢不知大人在此，不慎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起来吧，我不怪你。”玄衣男子缓声道，其实这男子容貌不算太差，要在凡界也算是个极品帅哥，但修行界不乏俊男美女，天魔族高等贵族的平均颜值更是高于神族，这男子只是单纯俊美的容貌就显得有些欠缺了，他对顾皎说：“你是人族？” 顾皎不明所以地点头：“是的，大人，奴婢是人族。” 玄衣男子垂目看了顾皎片刻，看到顾皎身体开始微微发抖后，才大发慈悲的放她离开：“你走吧。” 顾皎闻言如获大赦，连忙跌跌撞撞的离开，才走了几步，她就遇上了来找她的追月，追月看到玄衣男子后，连忙上前行礼：“见过大人。” 玄衣男子对他摆摆手：“你走吧。” 追月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忙拉着阿栗退下了，等两人远离玄衣男子之后，他才对阿栗说：“你以后走路一定要小心些，少凑近这位大人。” 顾皎好奇地问：“他是谁？”为什么追月对他如此忌讳？ 追月说：“这位是荧惑帝君的徒弟，其母是人族，荧惑帝君十分看重这位弟子，大家都说——”他顿了顿说：“他很有可能是荧惑帝君的私生子，他可能是因为生母的缘故才对你好奇的。”毕竟天魔界的人族不是太多。 顾皎默然，怎么可能！就算他是天魔和人族生出来的杂种又如何？荧惑都是帝君了，还庇护不住一个混血孩子？他没说这玄衣男子是自己孩子，他就肯定不是，不过这话顾皎是不会说的，她要预防隔墙有耳。 追月对顾皎说：“不过你以后也见不到他了。” 顾皎疑惑的问：“为何？” 追月道：“你要跟我离开了。” 顾皎心中一动，莫非是玉冷冰让追月做的“重要事”要开始了？可是无论顾皎怎么试探，追月都不肯说要去哪里、去了做什么，显然是得了吩咐不许告诉任何人的。顾皎有些失望，看来这方面玉冷冰一定是对儿子下了禁制的，不然追月不可能不告诉自己。 玉冷冰的野望（二） 玉冷冰让伴月做的重要事, 是瞒着天魔族进行的，也不能算瞒着, 毕竟她在人家的地盘上, 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人家，但玉冷冰聪明的地方就在于，她设置行宫的地方是在两界交界处。这样的话, 就算是帝君也不能轻易探视其中的情况。 顾皎见玉冷冰如此慎重, 不由想起了她得到阴阳莲的那次秘境历险，广寒魔君不也是把阴阳莲种在两界交汇的地方吗？顾皎怀疑玉冷冰来天魔界, 就是因为她要找的两界交汇处在魔界？或者说她要做的事, 在域内是要引起众人公愤围剿的, 所以她才来天魔界。 顾皎本来是想找个机会假死离开的, 她夺舍阿栗、控制伴月是想离开天魔界, 谁能想到玉冷冰居然不肯带那些化身生的儿子女儿离开, 将他们都留在了天魔界，顾皎哪里愿意陪他们关小黑屋？可现在见玉冷冰如此做派，她倒是开始好奇玉冷冰到底想做什么, 她也不急着离开了。她有种感觉, 自己之前在下界积累的种种疑惑, 在这里能解开大半。 顾皎虽跟伴月去了玉冷冰的两界道宫, 但一开始她跟伴月都只做着一些琐事, 道宫最深处别说是她了, 就是伴月都没资格入内, 能随玉冷冰一起进入道宫深处的只有玉琳琅一人。顾皎曾暗中观察过玉琳琅，发现玉琳琅虽面对外人时依然是言笑晏晏的模样，但私下一人待着的时候总是怔忡地看着某处发呆, 显然这道宫里的秘密给了她极大的震撼。 顾皎是见识过广寒魔君有用太阴和夸父两族族人尸体养阴阳莲的, 对玉冷冰的变态行为是有过估算的，可当她透过伴月看到玉冷冰在道宫深处秘密时还是震惊了，伴月甚至是吓得跌坐在了地上。玉冷冰看着儿子没出息的样子，眉头皱了皱说：“他们都被我封印住了，只要你不去碰他们，是不会出任何事的。” 不过伴月因太过震惊，第一次没有用心听玉冷冰的话，他目光死死地盯着道宫中央，那里躺着一个浑身□□、双目紧闭的男子，就算是同为男性，伴月都不可否认这名男子俊美得已经超出了自己所认知的极限，如果他能睁开眼睛的话，又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只是这么一名卓绝不凡的男人，竟然被玉冷冰镇压在地宫深处，他的四肢、喉咙和上中下三个丹田都各钉了一根金灿灿的长钉，他心脏处被一团鲜红的八爪章鱼似的东西趴伏着，那东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剧烈的收缩，长长的肢体嵌入男子的心口，片刻之后一滴金黄色的液体从那八爪章鱼口中突出，被玉冷冰收入玉瓶之中。 伴月在看到这名男子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当他真正看到那滴金色液体时他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乎是惊声尖叫道：“神族！” 顾皎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即便她早有心理准备也震惊于玉冷冰的疯狂，她居然抓了一个神族，还用邪物汲取神族的神血，她这是要逆天啊。别说是域内容不下她，域外也容不下她啊！这可不是普通神族！这是先天神灵！不管是神族还是天魔族，都是先天神灵创造的，神灵的威严不容亵渎，她这是准备害死整个太阴族！ 顾皎想想这件事暴露的后果就头皮发麻！不过后世太阴族没出什么问题，是因为她一直没暴露？顾皎觉得不可能，就凭着她这鬼鬼祟祟的样子，那些天魔都会想尽法子来探听她的情况，她一个金丹都可以轻易查探到这里，那些天魔帝君难道不行？ 顾皎想到之前大闹紫微帝君宫室的月离，月氏也是太阴的大族，她们都已经全族叛逃天魔了，太阴族似乎也没受什么影响，那么玉氏叛逃，也不至于让太阴族瞬间衰落，难道是因为这位神族最后被发现了，才让太阴族衰落的？ 顾皎现在更想离开天魔界了，只有她离开天魔界，联系上太阴族，才能将这件事的伤害降至最低。顾皎没想过要自己去救这神族，她不觉得以自己现在的修为，可以瞒过玉冷冰救出神族，她贸然动手的后果就是她跟神族一起倒霉。 玉冷冰见儿子吓得几乎尿裤子的模样，眉头紧蹙：“你没见过神族？” 伴月结结巴巴道：“见过。”但是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神族，这可是先天神灵啊！母亲难道不怕神谴吗？ 玉冷冰冷笑：“哪来什么神谴？所谓的神谴就是技不如人，他现在在我掌控之中，受谴的是他不是我。”她吩咐伴月说：“他身上每隔两三个月就会出一滴神血，你要将那些神血好好收集起来。”伴月咽了咽口水不敢说话，玉冷冰不耐烦道：“放心，他现在都已经是半死了，对你任何举动都不会有反应，只要记得别靠近他即可。” 伴月呐呐地应了。 玉冷冰说：“你若受不住这里的气息，就让你那小情人来采集，她是凡人，什么都不懂。”那些奴族从小就只听过神灵，但从来没见过神灵，也不知道神灵是什么样子的。且因为他们过于弱小，神灵的威压压根不会他们造成任何影响，也正因为如此，玉冷冰才会来天魔界时带上几个人族。 伴月连忙应是，他真不敢靠近那位神族。 玉冷冰垂目看着自己手中的神血，眼底露出罕有的狂热，她是知道后天神灵由来的，无论是她们太阴族，还是那些纵横洪荒的妖族，他们一族的神灵都是通过先天神灵的精血晋阶成神族的。现在先天神灵大部分隐逸了，就算自己晋阶帝君以后，也不会有神灵赐下精血给自己炼化了。 玉冷冰如此甘心自己一辈子就居于人下？因此她一直在寻寻觅觅神灵精血，无意间巧遇了这位已经身受重伤的神灵，那位神灵本意是想让她侍奉自己恢复伤势，却不想最后反被玉冷冰控制，被迫成为玉冷冰的血猪。神血是神灵一生精华所在，想要从神灵身上提取神血何等艰难？ 玉冷冰也是通过各种实验，最终让这邪物寄生在神族身上，由习邪物来汲取精血。今天还是第一次成功，因此玉冷冰心情还不算不错，不然就伴月这没出息的样子，她早一巴掌把儿子拍出去了。 不止顾皎震惊，就是一直通过顾皎分神查探顾皎情况的紫微都十分震惊，他自认自己不是循规蹈矩的人，但也从来没动过汲取神血修炼的念头，敢动这念头的人不是疯子，就是无知无畏。神血如果这么好炼化的话，那么后天神灵为何这么少？ 想要彻底吸收神血，最起码也要是帝君以上修为才行，而且还必须是神族自愿给的，里面没有任何丝毫怨气，不然只有自爆而亡一个下场。而且先天神灵之间是纷争不断，但也仅限于这些神灵内部，什么时候轮到他们这些神灵创造的道兵来控制他们？ 紫微摸了摸下巴，这玉冷冰是疯了吧？她不止自己想死，还想把整个太阴族拖下水？不管这先天神灵是什么身份，一旦被外人发现，不用先天神灵出手，单各族那些老不死就要发疯。他见顾皎只是错愕了一会，就开始考虑怎么先混入那个地方，不由微微赞许的点头，这丫头还真不错，不愧是太阴族精心教导出来的圣女。 顾皎想进入核心，倒不是想跟那先天神族联系，她只是想先确定这位神灵能不能支撑到自己叫援兵过来，如果不行的话，她想给他输入些鸿蒙之气。普通人用鸿蒙之气修炼是找死，但先天神灵就是诞生于鸿蒙之中，对他们来说，鸿蒙之气才是他们最熟悉的灵气。 伴月浑浑噩噩的随着玉冷冰走出道宫深处，玉冷冰见儿子出了密宫依然一副还没回神的模样，她眉头皱了皱说：“你如果控制不了自己情绪，就不要出来了。” 伴月蓦地打了一个激灵：“不！母亲，我一定可以的！” 玉冷冰放缓神色，温声说：“阿娘这也是为了你们好，我好了，你们都能好，不是吗？” 伴月闻言面露感动，阿娘说的一点没错，阿娘若是能成为神灵，他们就是神子了。 顾皎：“……”难怪玉冷冰喜欢伴月，能蠢成这样也不容易。 伴月神魂被玉冷冰下了禁制，压根无法对外说出这件事，他回到自己寝室，看到盘膝修炼的顾皎时，他艰涩开口道：“阿栗，你明天给我去一个地方。” 顾皎睁开眼睛，“好。” 伴月一怔，“你都不问去什么地方吗？” 顾皎小声说：“你若想害我，就不会一直救我了。” 伴月听了，放柔了神色，他握住了顾皎的手说：“阿栗，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顾皎：“……”亏得这身体是别人的，不然她真要吐出来了。 玉冷冰的野望（三） 玉冷冰这次来天魔界, 带了十多位凡人奴隶，修为最高不过金丹, 顾皎附身的阿栗不过刚筑基, 他们从未见过真正的神族，在他们眼中玉冷冰就是神，因此当玉冷冰带他们来地宫深处时, 他们也没什么表示, 就觉得奇怪，那人都被钉了那么多钉子, 为什么主人还说他没有死？ 顾皎是跟追月一起进来了, 她看到那男人时还是低低惊呼了一声, 她小声的问：“那人死了？” 追月摇头说：“没死, 他还活着。”他顿了顿解释说：“这人是个大魔头, 做了很多坏事, 阿娘为了惩罚他，才把他钉在这里的。” 顾皎似懂非懂地点头：“那我要做什么？”追月的话让顾皎暗暗好笑，这人就不能找个更让人信服点的谎话吗？ 追月道：“不用做什么, 只要注意别让他死了就好。” 顾皎困惑的问：“我怎么能看出他不死？” 追月指着那男子身上的钉子说：“如果这些钉子中有一个颜色开始变黑, 你们就要喂他吃点东西, 不然他就会死了。”说完他领着顾皎几人来到了隔间, 里面放满了灵石, 追月说：“把灵石放在台子上他就不会死了。” 顾皎暗想玉冷冰可够狠的, 让一个先天生灵汲取低阶灵石, 难怪他毫无反抗之力地任由玉冷冰迫害，这么多低阶灵石，只够维持他不死吧？ 神灵的威严不容亵渎, 即便这神灵已濒死, 他散发出来的威压也足够让追月透不过气来，他稍稍交代了几句就借口修炼躲到了隔间去，都怪自己不争气，没能得个女儿身，他要是女儿的话，即便不像玉琳琅和玉玲珑那样是母亲亲自生出来的，他也能修炼太阴族大部分功法，母亲也会更重视他了，而不是把他丢在这鬼地方。 玉冷冰在道宫里待了半个月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她也不敢在这里久留，担心天魔族看出端倪来，不过这神灵事关自己日后的成道之路，她也没有完全放手，而是留了一尊傀儡下来。这尊傀儡也是她身外化身之一，只因没有神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密室中修炼。 它的存在就是好让玉冷冰能在危急时刻，可以及时分神到这具化身上，以便她掌控全局。其实她也清楚，如果能放个有意识的化身更好，但玉冷冰生性多疑，即便自己的化身，一旦有了灵智她就不会托付完全的信任。反而是儿子、人族这样的低阶修士她更相信，他们就算想背叛，也没那么大的本事。 玉冷冰对自己的神魂印记过于自信，完全没有想过自己被下了神魂印记的奴隶，居然还能被人监视附身。不过这也不能全怪玉冷冰，即便是紫微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天心魔，要不是顾皎拿出来，他都不知道天心魔还有这等用途，这太阴族对神魂的研究也算达到极致了。 紫微甚至照着顾皎的天心魔，自己炼制了好几个当玩具，但那些天心魔都没顾皎那么好用，紫微估计这其中还有什么他暂时没看破的秘法，毕竟他迄今也没见过天心魔实体，完全凭感觉炼制的。若不是顾皎几个现在都被关在了深宫之中，紫微挺想把他们几个抓来研究研究。 顾皎自从来了地宫以后，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越来越重，可她查了好几次都没查到偷窥自己的人，她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身上被人下了什么禁制，但出入了鸿蒙珠好几次，鸿蒙珠都没有任何反应，她就怀疑到自己分神上了。 她尝试了好几次联系自己分神皆一无所获，她想狠下心毁自己那分神，可依然没什么反应，顾皎不禁怀疑，自己的分神是不是落到别人手上了？那个清泰帝君应该没那么大的本事，隔着界膜还能监视自己吧？ “阿栗，那个钉子又暗了。”突如其来的惊呼声打断了顾皎的思绪，她抬眉望去，就见那枚钉在神灵额头上的钉子又开始黯淡了，她眉头皱了皱，又去了仓库搬灵石过来，低阶灵石里斑驳不堪的灵力缓慢地滋养着神灵的伤口。顾皎等人一共搬了十车灵石，那枚钉子才没有继续黯淡下去。 “这几天那位钉子黯淡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不会出什么问题吧？”一人嘀嘀咕咕的问顾皎，顾皎在这些人族中修为最低、年纪也最小，但因有追月的关系，顾皎在这些人族中地位最尊崇，兼之顾皎行事稳妥，几次遇到事她都冷静的处理了，众人在不知不觉间就以她为尊了。 顾皎说：“不是说要暗了三枚钉子再告知掌门吗？我们现在只暗了一枚应该没关系。”顾皎嘴上说着，但心里很清楚，这些钉子是不可能一枚枚黯淡的，第一枚钉子维持时间越来越短，一旦坚持不下去，下面的钉子崩溃是瞬间的事。 玉冷冰也不知道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觉得神族不会死，居然想用几块低级灵石维持神族的生命，顾皎微微摇头，这样的人做了那么多事还没露馅，这太阴族的高层是干什么吃的？别是从根子上腐败了吧？顾皎趁着跟神族输入灵石的间隙，将一块蕴含了鸿蒙之气的灵石放了进去。 鸿蒙之气蕴养万物的能力不是吹出来的，是实打实的，那神族一吸收那块灵石，钉子立刻变成了金黄色，那趴在神族身上的血兽伏动也更激烈了，很快又一滴神血被它吸了出来。顾皎见状心中暗喜，只要这人没事就好了。追月和人族也欢天喜地，他们现在是负责看管神族的人，神族要是出事，他们也讨不了好。 顾皎生怕这神族恢复的太快，能一下摆脱玉冷冰的控制，她也没有给他大量输入鸿蒙气，每次都是夹在灵石中放几枚。旁人没感觉，顾皎却能感觉到这神族正在渐渐恢复，他比之前多了不少活气，之前他真仿佛是一具死尸。幸好这种改变凡人看不出来，追月倒是能发现，但他几乎不敢来这里，所以暂时也没人发现。 不过随着顾皎灵气珠越放越多，这神族始终没什么反应，就好像是他身体恢复了，人却完全没有任何意识，好像植物人一样，顾皎不由暗暗奇怪，这神族的神魂难道被玉冷冰封印了？玉冷冰有这么厉害吗？因不清楚玉冷冰到底在这里设置了何种阵法，顾皎也不敢轻易靠近，确定这神族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后，她就决定离开这里了。 道宫的禁制很完善，外人想要进入很难，里面的人想出去也很难，不过顾皎她不担心，她有连界膜都能穿越的破界梭，想要离开这个道宫自然是小菜一碟。且这道宫还在两界交界之处，她想回到域内就更方便了，现在顾皎只需要找个合适的机会离开。 为了不打草惊蛇，顾皎是准备把自己第二分神留在阿栗这里，以方便自己继续控制阿栗身体。不然她担心玉冷冰会在自己离开后，就直接把神族杀了毁灭证据。破界梭使用动静不大，可这道宫守护严密，别说是她用破界梭强行破开结界了，就是外面靠近一只苍蝇都会被这里的禁制发现。 幸好这里因建造两界相交处，每隔十多年就有一次空间风暴，百年有一次大风暴，这也是玉冷冰将化神留在此地镇守的重要原因之一，普通十多年一次的小风暴没什么稀奇的，道宫外布置的阵法都能解决；大风暴就不行了，必须要玉冷冰亲自坐镇才行。 但她身为月离宫掌门，又不能常年镇守在天魔界的道宫，所以她才派了化身镇守。顾皎想要利用的就是未来的小风暴，有了空间风暴的掩护，她就可以很轻而易举地离开这里了。十多年时间对凡人来说很漫长，对修士来说不值一提，那神族应该等得起。 顾皎自以为救治好神族后，就再也不给他投放鸿蒙灵石了，她现在每天除了按时观察神族的身体状况外，大部分时间就用来修炼了，所谓的修炼就是反复复习而已。她和辛夷一样，早可以晋阶了，只因为突然来到了天魔域，两人才不得以压制修为。 辛夷修炼年数尚短，没什么经验，现在已经压制不住自己修为了，先在洞天里晋阶了，因洞天法则不齐全，她暂时还没经历雷劫，顾皎也不担心，等她们离开天魔界后，自然会有天劫出现。 顾皎有经验，她没有强迫压制自己修为，而是选择重新修炼了一遍金丹期。这样也可以让自己根基扎实。顾皎专心致志的修炼，一心想要在离开之前再次修炼到金丹后期，但是她没有想到那个空间风暴居然来的那么早，而且一来就是个大风暴！ 这一日，顾皎跟往常一样，将低级灵石放入阵盘中，由阵盘吸收了灵石中的灵气，再输入到神族体内，她刚将几车子灵石都放满阵法，就听耳畔响起清朗的男声：“你是太阴族的圣女吗？那些鸿蒙石是你放的？为何不给我多放几粒？” 顾皎这突如其来的男声吓一跳，差点就要掀翻手中的小车子。 那男声轻笑一声：“你都敢混入玉冷冰的道宫了，怎么胆子还这么小？” 顾皎下意识地握紧了小车的把手，“您是神灵？” 男声好笑道：“除了我，还有谁能在这里跟你说话？” 顾皎暗暗疑惑这人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太阴族圣女的，难道是因为鸿蒙珠的关系？ 男神感慨道：“就是因为鸿蒙珠，毕竟除了你们太阴族一族，也没别的种族拥有这种先天至宝了。” 顾皎下意识的警戒起来，她担心这神族会抢走自己的鸿蒙珠。 神族说：“你放心，鸿蒙珠是你的，谁也抢不走。”鸿蒙珠是太阴族的至宝，这是大部分种族公开的秘密了，也不是没人想抢走这宝贝，但是鸿蒙珠要是真这么容易被抢走，它也不是鸿蒙珠了。除了太阴族族人，任何强行炼化鸿蒙珠的神族都只会被鸿蒙珠炼化。 即便是太阴族内部，很多太阴族圣女也只是能使用小部分鸿蒙珠的力量，只有顾皎这种真正的鸿蒙珠认主的圣女，才能发挥鸿蒙珠应有的能力。那神族虽不是什么特别强悍的先天神灵，但也诞生于鸿蒙之中，跟太阴族的老祖宗是朋友，不然他又怎么会贸然跟一个陌生人求助，只可惜自己老糊涂了，没看清自己求助的女修是头恩将仇报的狼。 顾皎眉头紧皱，这神族难道会读心术？不然怎么自己想什么他都知道？ 神族被顾皎逗得哈哈大笑：“你这小丫头浅薄得就跟一张白纸，什么话都写在脸上了，我有什么看不出来的？你放心，就算将来你遇到有读心术的神族，他们也不可能读出你内心所想，因为你有鸿蒙珠庇护。” 顾皎听了不由有些赧然，自己心思真这么浅薄？看来自己以后要训练面瘫技能了，她犹豫了一会关切地问：“您现在身体还好吗？您还认识太阴族的族老吗？有什么信物吗？这样可以方便我见到族里的长老。”顾皎不觉得以自己的年纪和修为，说出来的话能让人取信，如果这神灵真和太阴族交好的话，他应该有太阴族的重要信物吧？ 那神灵很稀奇地问：“你是圣女还不认识你们长老？” 顾皎：“……”她这圣女还真没见过太阴族任何活着的长老，“我是在人族长大的。” 神灵“啧啧”两声，“你们太阴族是出了什么大事？居然让圣女在人族长大。”他又问顾皎：“这道宫里布满了禁制，你准备怎么离开？”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顾皎如实说出了自己的宝贝，“我可以用破界梭。”他一个先天神灵，不会想要自己破界梭吧。 “你还有破界梭？”神族微微一怔，随即大喜过望，“你有破界梭就不怕了，过几天我就能把空间风暴引过来了，我动点手脚，让威力更大一点，这样你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走了。” 顾皎提醒神族：“您还没有告诉我您的名字呢。” 神族说：“我名星河，你告诉你们太上长老，说星河被困于此，请她出手相助即可。” 星河？顾皎默默记下了这名字，“您现在还能都动用灵力吗？” 神族道：“可以，不过不能太多，顶多能将空间风暴加重些。” 顾皎暗暗咂舌，加重空间风暴，都还说不能动用太多灵力，他要是彻底恢复的，玉冷冰还是他的对手吗？顾皎迟疑的问：“你还需要鸿蒙灵石吗？” 神族笑问：“你还有吗？” 顾皎如实说：“我替您准备了很多，但是一直不敢给你用，我怕你恢复太快会把我们这里的人全杀了。” 神族哈哈大笑：“你这小丫头还真有趣。”顾皎说地也没错，如果不是顾皎让他缓慢恢复，让他的理智渐渐回归，他说不定一醒来就要大开杀戒，不止玉冷冰要死，所有跟玉冷冰有关的人都要死。不过他现在冷静下来了，太阴族有鸿蒙珠庇护，一旦把她们逼急了，让圣女启动鸿蒙珠，让天地重归鸿蒙，他身上的因果就牵扯大了。 顾皎见这神族神智清醒，从对话中也能看出他性情颇为豁达，她也就没有限制神族的鸿蒙灵石了，每天都要偷偷在数十枚灵石给神族。神族有了鸿蒙珠的辅助，恢复更快了，不过他的身体却恢复了之前身上死气沉沉的样子，甚至连额头上的铁钉色泽都暗沉了下来。 人族和追月连忙给神族增加灵石吸收，顾皎见这神族演技惊人，心中暗暗庆幸，这神族没因仇恨而失去神智，她对他也算有救命之恩，他应该不会再迁怒太阴族了吧？随着神族修为一日日恢复，他引空间的风暴速度也加快了，顾皎每天一有独处时间就熟悉破界梭，准备抓到机会就离开这里。 她现在也不去想，经过这次之后，自己界石里还能留多少灵石了，太阴族的存亡比灵石更重要，反正灵脉没了还能再赚。顾皎现在最感激的就是昊阳父亲和霍臻，他们真给了自己不少珍稀的灵脉，要不然她还真没把握再一次动用破界梭。 那神族见顾皎一脸决然，他好笑道：“不就是几条灵脉吗？你若是觉得可惜，等我出去之后送你几条。” 顾皎说：“前辈落难是我们太阴族对下管教不严，前辈不因为玉冷冰而迁怒我们，我们已经很满足了，哪里能再让前辈破费？”她情愿神族欠自己人情，也不要她欠神族人情。 神族啧啧了两声，“我是真信了你在人族长大的，你若在太阴族长大，哪来这么多花言巧语？” 顾皎：“……” 神族轻笑一声：“小丫头，准备好，空间风暴马上要来了！” 顾皎闻言连忙屏息凝神，道宫外半点动静都没有，不过顾皎也没着急，这道宫建造的这么严密，肯定一开始不会有什么动静的。顾皎沉下心思耐心等待，她因全部的精力都在外面的空间风暴上，并没有注意神族身上那些钉子的光芒越来越黯淡。 直到一个人族例行进入宫室查看神族情况，看到那黯淡的钉子，惊慌失措的大叫出声时，顾皎才恍然回神，但这时道宫已经剧烈震动起来了，那神族突然从封印中坐起，身上的钉子尽数脱落，在顾皎目瞪口呆中，他一把扯下心口的血兽，“小丫头，用破界梭。” 情况紧急，顾皎来不及细想，只能急匆匆的发动破界梭，破界梭正要消耗顾皎界石中灵脉时，那神族一抬手，丢出了三点星芒进入破界梭，然后大掌一招，将顾皎放在了掌心后，长啸一声，袖手毁去了玉冷冰的道宫和化身后，转身迈入了破界梭划开的空间隙缝之中。 太阴族（一） 顾皎愣怔的坐在星河掌心, 仰头看着他一系列的举动，感觉自己好像孙悟空, 这就是先天神族的实力吗？甚至连修为都不用完全恢复, 只要有余力显露实体，就足以摧毁很多东西了。 “小姑娘你没事吧？”星河进入空间隧道之后，身体就再次变小, 变得更硕壮的凡人差不多大小, 在空间隧道中体积越大，越容易引来空间风暴, 他身上伤势未愈, 暂时不想硬扛空间风暴。 顾皎摇摇头：“您恢复的差不多了？” 星河笑了笑：“怎么可能？我顶多只恢复了一成修为。” 顾皎暗想一成修为就能将玉冷冰的道宫搞成那样, 他当初遇到了玉冷冰是濒死了吧？顾皎想着玉冷冰道宫的那些凡人, 不由微微轻叹, 这些人应该全死了吧？连追月都死了, 这些凡人更不可能幸免。 顾皎也不是有意坐视那些凡人去死，只是她当时完全没能力救下他们，她当时唯一能做的就是, 尽快让天心魔从追月识海出来, 免得又毁掉一个天心魔。不过现在顾皎后悔了, 早知道自己不那么贪心了, 天心魔毁了就毁了, 总比落在星河手中好。 星河正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手中的天心魔：“这是你们太阴族炼制的天心魔？还挺有意思的, 当初我怎么没想到这么炼制道兵？” 顾皎：“……”这位到底是神族还是魔神？ 星河看出了顾皎的疑虑, 他故意没回答，他盘膝坐在一块兽皮上，招手对顾皎说：“你也坐下吧。”顾皎沉默了一会, 也跟着跪坐在了兽皮上, 可星河接下来的一句话吓得她差点没坐稳，星河又道：“你身上气息很独特，你是后世穿越而来的？” 顾皎嘴张了张，她想反驳，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星河既然都这么说了，显然有十足的把握了。 星河微微一笑：“是鸿蒙珠带你来这里的？” 顾皎摇头：“不是。”鸿蒙珠怎么可能会带自己来洪荒？ 星河道：“你得了鸿蒙珠的认可后，就没遇到过被它带去别的空间的经历？” 顾皎想摇头，但想到自己几次被天机镜暗算，鸿蒙珠都带她离开了遇险的地方，甚至更早的时候，自己魂魄不稳的时候鸿蒙珠还带她去蓝星转世，这都不仅仅是穿越空间了，它是连维度都穿越了，顾皎不觉得修行界能有几个人能做到去蓝星旅行，能做到的都是最顶级的存在吧？ 星河见这小圣女一声不吭，努力的板着小脸，不让人看出自己想法的小模样，差不多没忍住笑意，他都不知道这阶段的圣女这么可爱，毕竟太阴族的圣女向来深居简出，每次她显露在人前时都是太阴族出大事的时候，而太阴族出大事的时间不多，他看了一眼光怪陆离的空间隧道，特意的放缓了行径速度，然后问顾皎：“你为何说你是人族养大的？” 顾皎不觉得自己跟星河好到这程度，她把他救出来，他带自己回域内两人不就两清了吗？ 星河也不在意顾皎的沉默，他摸了摸下巴猜测道：“你是不是转世的时候出了问题，投胎到人界了？不过太阴族没有派人保护你吗？”圣女才是太阴族的根本，太阴族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转世在人族？“还是说你转世的地方不在修行界？” 顾皎：“……”她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她不承认就好了。 星河看着小圣女这茫然可爱的样子，想起她成年时凛然得让人不敢的模样，他又忍不住想笑了，他用拳头堵住唇轻咳几声。顾皎立刻关切的望过来，“您还好吧？”他别扛不住了吧？那自己的辛苦不是白费了吗？ 星河闻言立刻虚弱的说，“我觉得有点不好，要不你再给我一点鸿蒙灵石？” 顾皎偏头深思，神灵都这么无耻吗？顾皎并不知道星河是先天神灵中年纪最小的几位，本来像他这种诞生于鸿蒙快崩溃之时的先天神灵基本都没机会长大，甚至还有可能被同族炼成傀儡，不过他运气好，诞生之初就遇到了好神——就是一手创立太阴族的女神。 当时太阴圣女是女神的徒弟，他可以说是太阴圣女一起长大的，只是太阴圣女是人族，即便后来晋阶成了后天神族，也不是真正的先天神灵，在他还是幼童的时候，太阴圣女已经是成年人了，他那时候没心没肺，就在太阴族贪吃贪玩，太阴族人也纵容着自己，后来—— 星河努力回忆了一下以前的事，后来好像自己睡着了，等自己一觉醒来，姐姐已经不见了，太阴族也大变样了，他以前熟悉的人死的死、不见的不见，连圣女都死了，新任的圣女连鸿蒙珠都无法契约，那些太阴族人看到醒来的自己，诚惶诚恐的伺候自己，他在太阴族待了一段时间，觉得无聊就离开了。 他想起找姐姐，后来姐姐没找到，反而被一个太阴族小辈骗了，还损失了一滴神血，他轻啧一声：“你也不用担心，我只会惩罚玉冷冰一族，不会牵连别人。”就看在姐姐和太阴族那些前辈份上，他也不会对太阴族出手，就是——他有些惋惜看着顾皎，可惜她尚未恢复记忆，不然她说不定能知道姐姐去哪里了。 顾皎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您怎么了？” 星河摸摸她小脑袋：“没什么。”他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空间风暴，对顾皎说：“你是不是想收集空间之力？先收集吧？” 顾皎分心看了下自己的界石，发现自己里面的灵矿分文未动，她欲言又止的望着，启动破界梭的灵石是他替自己支付了？ 星河好笑的说：“我还能用你的灵矿？”他让一个小辈救了就算，还能用小辈的灵石不成，他很大方地说：“你来天魔界的时候用了多少灵石？我都补给你。”说着就给了顾皎几团清光。 顾皎吓了一跳，“我怎么能拿您的东西！” 星河不在意的摆手说：“这些都是不值钱的玩意，那会天地未开时候，这些都是随处可见的石头，我出生的太晚，好东西都没捡到，只能拣点不值钱的玩意。” 顾皎不由心生同情，这位先天神灵也太倒霉了，怎么出生这么晚呢？灵石对她来说或许值钱，但修炼到了一定程度就只是数字了，尤其是这位还是神灵，她想了想说：“我再多给您一些鸿蒙石？” 星河摆手说：“我刚刚是逗你玩的，除非让我重回鸿蒙，不然你给再多鸿蒙灵石都是杯水车薪。”他轻叹一声，“我慢慢养伤就是。” 顾皎暗想这位真是自己听过最倒霉的神灵了，不过她还是没收星河递来的光点，“这些灵脉您收回去吧，我现在拿了带不回去。”顾皎算是变相承认了自己是后世过来的。 星河轻笑一声：“你只要把东西收入鸿蒙珠就没事。” 顾皎想了想还是摇头说：“不要了。”她觉得拿鸿蒙珠来做这种事有点不好。 星河微微感慨，真不愧是阿姊亲自教导出来的圣女，即便没了以前的记忆，有些事她还是比寻常人有分寸多了，他意味深长地对顾皎说：“鸿蒙珠才是你最大的珍宝，你要学会善用它。” 顾皎不解的望着星河。 星河提点她说：“它都能带你穿越时空，还不能穿越空间吗？” 顾皎说：“可我现在不能控制它啊。” 星河轻笑一声：“你们后世的太阴族是不是老人都不在了？”不然怎么圣女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 顾皎微微颔首：“是，我那个时候太阴族都好多年没有新生儿了。” 星河见惯不惯地说：“没孩子不是挺正常的？我们神族都不能生孩子，你就跟姐姐一样，多收几个徒儿，届时用精血助她们提升资质即可。” 顾皎也正是准备如此，她甚至都不准备彻底改变她们体质，太阴族又不是非要永远存在的？而且她们又都是修士，以后都会长生不老的，只要她们在，太阴族就不可能毁灭，一定非要族群人丁兴旺干嘛？ 星河瞄了一眼顾皎绵长平和的气息，“你是不是要突破了？” 顾皎点头说：“我早要突破了，不过因为想知道玉冷冰在做什么，才暂时压制了自己修为。” 星河道：“我先去太阴族。” 顾皎讶然问：“我去太阴族做什么？”他都自救了，也不准备迁怒太阴族，那么他们去太阴族做什么？ 星河长叹一声：“你可知你为何会来洪荒？”顾皎摇头，星河说：“就是因为鸿蒙珠想你过来。” 顾皎问：“它为何想我来这里？”不是说鸿蒙珠没有意识吗？ 星河道：“你去了太阴族就知道为何了。” 顾皎觉得这些所谓的大能真挺讨厌的，就喜欢说话藏一半，全部说清楚不好吗？ 星河也不是不想说清，而是觉得解释太麻烦，她所在的那个时代，太阴族应该丢失了很多东西，所以养得她什么都不懂，没关系，等去了现在的太阴族她就懂了。星河带着顾皎穿梭过空间隧道，直接落到太阴族领地附近。他依然是上身□□、下手披着兽皮裙的模样，他抬首遥遥的喊了一声：“族里还有人吗？我给你们送个迷路的孩子回来。” 星河话音刚落，几道极为强悍的神识就落到了顾皎身上，似乎瞬间将顾皎看透了一般，顾皎浑身不自在的动了动，星河大喇喇的抱胸站着，“别傻站着了，你们认不出还认不出这小丫头？”星河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的在领地中传开。 星河话音刚落，几道银芒就从天而起，顷刻之后，几名容貌极美的女子出现在星河和顾皎面前，为首的一名衣袂翩然，姿容出众，顾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惊得几乎脱口而出：“祖母？” 曜月是太阴族当代圣女，她的职责主要是代替真正圣女看管鸿蒙珠，不过数百年前鸿蒙珠突然始终，她跟族人就十分欣喜，知道是圣女回来了，大家都沉下心数着圣女回来的日子，哪里想到圣女居然是被老祖宗带回来了！ 曜月又惊又喜，她正准备磕头给老祖宗道谢时候，没想圣女居然会喊自己祖母，曜月不由一怔，随即满脸笑意，小圣女骨龄都不一百岁，她岂止能当她祖母？就是当她祖宗都绰绰有余。 曜月先恭敬的给星河行礼：“曜月见过老祖宗。”随即又起身含笑问顾皎：“圣女，您叫我什么？” 顾皎怔怔看着曜月的盈盈的笑脸，她真的很祖母好像，不过她性子要比祖母活泼上不少，是因为她现在年纪还小的缘故吗？顾皎垂下双目，“没什么。”想到这么一个阳光开朗的绝色女子，最后居然陨落了，顾皎心里就十分难受。 曜月见圣女低眉顺眼的站着，心中极是爱怜，也不知圣女转世去了什么地方，看着模样就知道她还没恢复记忆，她肯定是受大罪了。想到这里，曜月十分心疼，她转身对星河说：“老祖宗，我已经替您备好了灵池，您可要休息一会？” 星河伸了一个懒腰，“要的，我不仅要灵池，还要些伤药，我受伤了。” 曜月大惊失色：“您受伤了？我先带您去疗伤！”她说罢就想带星河回族里禁地休息，但又担心顾皎跟不上他们，干脆袖手将小丫头揽到了身边，领着星河两人转瞬来到了太阴族禁地。 太阴族（二） 曜月是太阴族圣女, 她地位尊崇，平日又深居简出, 她一出现大家就知道有大事了, 很多人都跟在圣女身后。星河是族里的老祖宗，很多人都见过，大家都记得族里的前辈的教导, 都很尊敬这位老祖宗, 只可惜这位祖宗平时神龙不见首尾，难得回来一次, 每次回来都是来去匆匆, 谁能想到他突然受了这么重的伤？ 曜月开启禁地, 让星河进入星辰池养伤, 这所谓的星辰池就是聚集了太阴星河之力的灵泉池, 也只有星河这种先天神灵才能大喇喇地坐在里面泡澡养伤, 别人恐怕早爆体而亡了。星河坐在池中，四肢舒展，他舒服的轻叹一声, 闭着眼睛指着顾皎对曜月说：“这是你们的圣女, 是人族养大的, 什么都不懂, 你好好教她。” 曜月恭声应是, 拉着顾皎离开星辰池, 一路上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顾皎, 发现她一百岁都没到，居然已经金丹大圆满修为，不由又惊又喜, 她柔声问顾皎：“你已快晋阶, 要不要先晋阶？” 顾皎说：“我有一个徒弟，她已经晋阶金丹了，但还没有经历雷劫，我能把她放出来吗？” 曜月一怔，“你们之前是在法则不齐全的秘境中晋阶的？”顾皎身上有明显有重修的迹象，而她徒弟都晋阶金丹了还没渡劫，除了被关在法则不全的小世界外，曜月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顾皎想了想，将自己如何遇上星河的事都说了一遍，反正曜月迟早要知道的，与其贸然从星河口中知道这件事，还不如自己先告诉她，也能给她缓冲一段时间，也能让她好好规划下如何对付玉冷冰。 曜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的话，她不觉得顾皎会说谎，本来星河重伤带着小圣女回来就不正常，只是她没想到害星河伤上加伤的事是玉冷冰，她神色冷凝，玉冷冰不算族中高手，也是族里修为还算强的人，她没见过星河，但肯定见过星河的影像，她再三吩咐过，任何太阴族人都不可怠老祖宗，结果有人阳奉阴违不说，居然还敢妄想汲取神血晋级？又蠢又毒！曜月冷声吩咐下人：“把玉冷冰那家子蠢货都给我押到风牢去！” 曜月的道兵面面相觑，但还是迅速集结兵力，气势汹汹的去擒拿玉冷冰一家子，顾皎见状不由暗暗咂舌曜月说一不二的威望，她就知道祖母当年在太阴族中地位很尊崇。 曜月吩咐完到道兵，转头就见顾皎怔怔的望着自己，眼底有着怀念，她心中微动，柔声问顾皎：“我叫曜月，你叫什么名字？”这位虽是圣女，但她尚未回复记忆，就姑且将她当小辈吧。 “我叫顾皎，小名阿菟。”顾皎说出了自己的真正名字，她又问曜月，“我可以将自己徒弟放出来吗？” 曜月含笑颔首：“当然可以。”她心中暗暗疑惑，老祖宗说圣女是被凡人养大的，可凡人能有界石法宝吗？待辛夷出来以后，曜月就更惊讶了，辛夷修为虽低，但气息浑厚、根基扎实，这不是光靠勤奋就能修炼出来的，还有要得益于师傅的教导有方。 小圣女不过还是个孩子，如果不是从小被人悉心教导，又怎么可能教导出这样的弟子？人族有这么厉害的导师？曜月不信，也不是她看不起人族，而是人族迄今都没出过几个像样的修士，他们自己功法都琢磨不齐全，怎么能把孩子教好？曜月有点担心小圣女是别有用心的神族养大的。 曜月和善的对局促的辛夷说：“你是阿菟的徒弟，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先让人带你去渡劫地，你不用害怕，渡劫地能保你安然渡劫。” 顾皎想了想问辛夷，“你想不想自己渡劫？” 辛夷说：“您是说让我自己扛过雷劫吗？” 顾皎颔首：“你是完美筑基，如果能自己扛过雷劫最好，我当初就是抗雷劫的，修炼没有捷径，你渡劫用了捷径，别的地方就会欠缺。” 辛夷不假思索道：“我自己渡劫。”她跟着顾皎修炼这么久，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曜月冷眼看着，心中越发惊讶，当今万族之中坚持自己渡劫的种族几乎没有，小丫头到底是被谁养大的？这观点还挺新奇有趣的。等辛夷走后，曜月狐疑地问顾皎：“阿菟，你这些年是人族养大的？” 顾皎坦然道：“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是从后世过来的，后世太阴族也属于人族，不过我是在凡间长大的。” 曜月一怔，随即面露怅然，“难道我们太阴族要失去圣女这么久吗？” 顾皎好奇的问曜月：“太阴族失去圣女就会出问题吗？”后世太阴族没了那么多年圣女也不见她们如何。 曜月笑着摇头：“那倒是不至于，就是如果没有圣女的话，大家也提不起什么劲来。”她偏头看着顾皎，柔声问道：“你刚才就叫我祖母，是你在后世见过我吗？你不是没回过太阴族吗？是在外面见过我的？那我是出事了？” 顾皎哪里想到曜月居然这么敏感，自己只喊了她一声祖母，她居然就能猜出这么多，“您……” 曜月莞尔道：“我不喜游历，大部分时候都喜欢待在族里，我想随着我年纪越大，肯定越不爱出门，你在外面遇到我，肯定是我遭遇了意外。”她抬手揉揉顾皎的长发：“你是见到了我的魂体？” 顾皎摇头：“您那时候已经转世了，留下的只是您的执念。” 曜月讶然问：“执念？你知道我有什么执念吗？” 顾皎摇头：“我不知道，您没有跟我说过。” 曜月若有所思，她对顾皎说：“你先去突破，一切等突破了再说。” 顾皎点点头。 曜月亲自领着顾皎来到圣女的静室，这里常年有阵法维持，一切都跟圣女转世之前一模一样，曜月看着顾皎，心中感慨，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圣女，不管她是从后世还是什么地方来的，只要是她是圣女就好。 顾皎坐在静室里，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宁，顾皎先含了一滴灵乳，然后双目微合，很快就进入了入静状态，她是重修的，现在第二次重修还没有修炼到大圆满状态，她需要先修炼大圆满状态，然后再渡劫，所以曜月才带她来静室先修炼。 曜月见她这么快入定，不由暗暗赞许的点头，阿菟说过后世人族发明了很多修炼法子，看来自己是小看了那些奴族了。不过——人族将来会崛起？曜月若有所思，虽然是在几个纪元之后，但她或许也可以做些布置，至少能给族里最后留点香火？ 当然这些事都不急，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玉冷冰！曜月面沉如水，当年月离背叛太阴族已经是她们的耻辱，只是碍于她后来找到了靠山，曜月也不想让族里和魔神族两败俱伤才收手，现在要是再让玉冷冰叛变，还害了老祖宗，那可不是丢脸的问题了，而是被玉冷冰当奴隶般踩在脚底羞辱了！ 曜月刚走出密室，就有人过来询问：“圣女，你为何要抓玉家人？” 曜月淡淡道：“玉冷冰勾结魔族，残害老祖宗，该死！” “勾结魔族？”众人面面相觑，“怎么可能？” 曜月冷笑：“为什么不可能？难道老祖宗说的还有假？”老祖宗或许还有些孩子气，但绝对不会污蔑一个后辈。 顾皎已经闭关修炼了，她要是没闭关修炼，看到曜月居然一句话的给人定罪了，她肯定感慨洪荒的简单粗暴，这要是在后世，曜月这么搞，底下人早造反了。 也不是说后世的人刁滑，洪荒人淳朴，而是洪荒本质还是奴隶社会，先天神族高高在上，余下的一切皆是蝼蚁奴隶。只是有些奴隶身份高一点、有些奴隶身份低一些，无论是大能修士还是凡人，大家都从心里服从上面，跟后世废除奴族制度后的世界完全不同。 “可是——”一名跟玉冷冰交好的长老正想替玉冷冰辩解几分，就听到外面响起道兵的禀告声：“回圣女，玉掌门和两个亲女暂时不在月离宫，宫里只有她的弟子和部分族人。” 曜月轻哼了一声，“查，给我查到底！”她顿了顿道：“如果她真投奔了天魔族，就让天魔族把这叛徒教出来，否则——”她一字一顿的说：“我们不死不休！” 众人悚然一惊，难道她们要单独和天魔族开战？ 曜月其实也被逼上了梁山，如果玉冷冰只是单纯地跟天魔族勾结，她肯定会派人追杀玉冷冰，但不至于为了她对天魔族放狠话。可她居然敢对老祖宗动手就不一样了，老祖宗的是先天神灵，是她们太阴族的活招牌，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神女和圣女都不在，族里怎么办？ 而且先天神灵之间感情再淡漠，那是神灵之间的事，如果让他们知道胆敢有凡人妄图对神灵对手，别说是玉冷冰了，就是族里都危险，所以曜月必须要有表示，哪怕跟天魔族开战，也要逼着天魔族把玉冷冰交出来，她要把玉冷冰的魂魄炼成傀儡，永生永世的受阴火炙烤！ 玉冷冰在星河逃脱之时，就知道事情败露，曜月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她当机立断的弃了一切家业，带着两个亲生女儿和几个得力的心腹去了天魔界，她很清楚曜月是个死心眼的人，她冒犯了老祖宗，曜月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她也不指望紫微那边能庇护自己，但紫微肯定不会配合太阴族来抓自己的，自己躲入天魔界后，曜月还能冲入天魔界杀自己？星河也是蠢，他要是离开后直接去找曜月诉苦，她还不一定能逃走，可他非要在空间隧道里耽搁这么久，是他强行突破自己禁制，受了伤才走得这么慢吗？ 别说玉冷冰有这个疑惑，就是曜月也有，但她没去问，她对星河的了解比玉冷冰更多，她担心自己一旦问出什么她意想不到的答案，她会被星河堵得无言以对的。 太阴族（三） 星河还不知道曜月暗暗吐槽他的不靠谱, 他舒服的躺在星辰池养伤，他是先天神灵, 对后天生灵的爱恨都很淡, 玉冷冰要杀他的时他是抓准时机逃走，等逃走之后他对玉冷冰也没什么感觉了。这就像人类被狗咬一口，人类如果有机会, 肯定会砸死那条狗, 但却不会对狗恨之入骨，他找麻烦也只会找狗主人。 只可惜狗主人是姐姐, 他总不能生姐姐的气, 所以他也没跟曜月多说什么, 他觉得以那丫头的聪明, 肯定会把事情跟曜月说的, 曜月肯定会给自己交代的, 因此星河也很安心的养伤了，他也没想过玉冷冰会跑，跑就跑了, 大不了等自己伤势好了, 再去天魔界把她揪出来就是。 星河想了一回, 自觉放下了心事, 就心满意足的沉睡了, 压根没有想起问玉冷冰的现状。曜月见星河睡了, 反而松了一口气, 老祖宗还是沉睡好，睡了就安分了，不睡又要折腾了。 紫微一直在关注玉冷冰, 他炼制的天心魔虽然比不过顾皎的, 但监视玉冷冰却绰绰有余，他以为等玉冷冰进入天魔界后就能将她擒下，哪里知道玉冷冰进入天魔界后居然就失踪了。紫微所有留在玉冷冰和她随行侍从、儿女身上的天心魔全部死了，这几乎是一瞬间的事。 这突如其来的失踪，让紫微神色略显凝重，这是他始料未及了，难道玉冷冰还有别的靠山？与此同时，曜月也派人来了天魔界，跟天宸、月离暂时和解，她让天宸、月离去说服紫微，让紫微替她们把玉冷冰擒下。作为交换条件，太阴族承诺撤销月氏一族的追杀令。 月离的叛变本来也是玉冷冰的陷害，当时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可是月离性子太暴躁了，压根不接受族里的要求，一气之下就带着族人去了天魔界。太阴族就将月氏一族从族中抹去，并且对月离和月氏一族都下了追杀令。月离虽将族人保全了下来，但大部分族人都不怎么见待她。 这个时代没有族群的修士是最寂寞的，她们既融入不了天魔界，也回不到域内了。且太阴族在女神座前将她们驱逐出族，剥夺了她们的血脉，她们就再也不是太阴族人了，这让向来以血脉自豪的月氏族人接受不了，她们认为月离是月氏真正的罪人。月离也因为心里存了这个隔阂，自叛族之后就再也没有晋级过。 现在族里派人来跟自己合作，月离欣喜若狂，正想一口答应，却被天宸暗中阻止，天宸看着喜不自禁的妻子，暗叹了一声，转而对太阴族的使者似笑非笑地说：“这只是撤销追杀令？难道你们还能潜入天魔界追杀吾妻一族不成？”太阴族的那纸追杀令对天宸来说是一纸空文，难道他还庇护不了妻子的族人？ 前来游说月离和天宸的是曜月的首徒莲华，也是曜月最信任的徒弟，莲华看着这么多年来始终没有长进的月离，再看看天宸，她心中微微一叹，这也算傻人有傻福了，谁能想到一个天魔居然还能有真心，她不动声色地问：“那帝君待如何？” 天宸说：“让月氏回族。”天宸想借此机会解开妻子的心结。 莲华断然否决道：“不可能。”就算一开始月离是被玉冷冰陷害的，可后来她跟天宸私奔却全是她自愿行为，且后来大部分月氏族人跟着月离去去了天魔界，单凭这一点月氏就永远不可能回来。 天宸说：“我妻子自然不会回你们族里，我只希望月氏能回去。” 莲华摇头说：“就算月离不回去也不可能，月氏是真正的叛逃，罪无可恕。” 天宸眉头紧皱：“所以你就想凭着一纸空文哄我们为你做事？” 莲华气定神闲的说：“怎么算一纸空文？令夫人不回域内，难道月氏族人一个都不想回家？”论景色域外是绝对比不上域内的，太阴族的领地是出名的风景优美，月氏一族来天魔界后能接受这里贫瘠的景色吗？ 天宸还想继续跟莲华讨价还价，但月离轻轻的拉了拉他袖子，眼中满满的全是哀求，她知道天宸是为自己好，但她们月氏想回太阴族是永远不可能了，她注定是月氏的罪人，能让族里撤了追杀令也好，她是不会进入域外了，但族里那些想回家的老人和孩子都可以回去了，她总不能让她们永远住在天魔界吧。 天宸无奈的给月离传音道：“阿离，这是一个好机会。” 月离说：“我知道，但族里是不可能答应的，我们也回不去了。”月离顿了顿，面露凄凉：“族里早剥夺了我们的血脉，就算归族我们也不是太阴族了，也生不出太阴族的孩子，我们已经彻底没有家了……”月离无时无刻都在后悔自己当初的年少气盛，她也知道族里已经对她们手下留情了，不然我们早死了。 天宸眉头皱了皱，他们也有侍奉的神灵，一旦在神灵面前发过誓，事情就再无旋转余地了，他这才知道妻子为何抑郁，她已经是玄仙，即便还不是帝君也不妨碍她长生不老。但月氏一族还有不少人尚未修炼成仙，如果是太阴血脉，她们完全可以凭借悠长的寿元慢慢进阶。但现在不是太阴血脉了，很多人有可能尚未修炼成仙就已经死了，难怪月氏族人对妻子这么冷淡。他安抚的拍了拍妻子的后背，继续跟莲华讨价还价：“太阴族回不去，附族总行吧？” 莲华挑眉：“她们现在又不是太阴族人了，当附族有何意义？还不如自由自在来得逍遥。”当惯了主脉的人还能受得了当附族的？ 天宸道：“就算不是太阴血脉，也是修炼你们太阴一脉功法的，你们收为附族也不吃亏。”反正月氏一族必须离开，她们在这里，阿离永远不会开心。 莲华想了想说：“这事我做不了主，要请示师傅。” 天宸微笑颔首：“我们有时间。” 莲华暗骂一声老狐狸，但还是先回寝室跟曜月说了这件事，她跟曜月也是用天心魔联系的，顾皎的天心魔不能跨界使用是因为她修为不够，曜月和莲华都是帝君，用炼制的心魔通话是轻而易举。莲华以为师傅肯定不会答应天宸的要求，但是没想到曜月在沉默了一瞬后，居然答应了，“可以。” “师傅。”莲华惊讶的叫了一声。 曜月说：“月氏可以成为附族，但月离不许回来。”如果是按照曜月以前的脾气，她肯定不会答应月氏回归，甚至连撤销月氏追杀令也是权衡利弊的结果，只是她听到顾皎说起太阴族后世的事，想到太阴族后来人丁稀少，数万年就出了这么阿菟这么一个独苗苗，她就不禁为族里操心。 月氏怎么说也是太阴族人，成为附族之后，或许也能为族里保存一份香火。曜月轻叹一声，为何她们族里子嗣繁衍如此困难？难道连神女都不庇护她们了吗？ 月离在天宸提了要求后，忐忑不安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急急的来到莲华的院中等候消息，莲华也不吊她胃口，她一来莲华就请两人进来，然后告诉他们族里答应月氏成为太阴族附族，师傅甚至愿意亲自为月氏推衍适合她们现在身体的功法。 月离又惊又喜，终于忍不住捂着脸痛哭出声。天宸抱着妻子心中百味杂陈，宠了哄了她这么多年，她心里最挂念的居然还是太阴族。不过再不满，人都已经在自己身边了，月氏走了也好，以后阿离就彻底是自己的了，他安抚了月离一会，就贴心的给月离留了时间，让她跟族人告别，自己则去找紫微。 天宸手下有人，他不用紫微帮忙就能抓玉冷冰，但玉冷冰来天魔界是投奔紫微的，天宸想要收拾玉冷冰必须经过紫微同意，不然就是对紫微不敬。他刚到紫微寝殿，尚未请人通报，就听到耳畔响起紫微的声音：“进来吧。” 天宸恭敬的给紫微行礼：“君上。” 紫微淡淡道：“起来吧。” 天宸起身，对紫微谄媚地笑了笑说：“君上，我——” “我知道你的来意，但是我现在也找不到玉冷冰。”天宸是紫微的老属下了，紫微也无意对他卖关子，他现在也在找玉冷冰。 天宸一怔：“君上，玉冷冰这是又找到靠山了？”不然怎么能瞒过君上的眼线，“难道是冷潇帝君？” 紫微说：“我也不知，但不像是冷潇。”冷潇是紫微在神界的老对头了，两人从出生起就开始相互争斗，一直斗到现在，紫微不觉得冷潇会对玉冷冰下手，这太不像他的行事了。 玉冷冰的逃亡是在紫微预料之内的，他在玉冷冰做了不少手脚监视她，哪里想到玉冷冰居然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消失了，紫微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有趣的事，别说太阴族找上门，就算没找上门，他也会亲自去找玉冷冰。 天宸不由抓耳挠腮道：“真是见鬼了。”天宸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他哪里知道自己这张乌鸦嘴居然真说中了。 外魔阻道 天魔族的紫微、天宸两大帝君和太阴族联手一起追查玉冷冰, 玉冷冰都不知所踪，这让众人十分诧异, 大家都很疑惑玉冷冰到底去了哪里？怎么可能紫微和曜月两人联手都找不到她？ 而这一切顾皎都不知道, 她正沉浸在修炼中不可自拔，顾皎年纪小，但因有鸿蒙珠的缘故, 时常能游走在各界之中, 她的经历比同龄人不知丰富了多少倍，她筑基和金丹又分别重修过, 完美晋阶元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是元婴晋阶首要就要渡阴火劫, 这阴火当然不是从天而降的, 而是由内而生的阴火, 不止灼烧法身, 连神魂一起灼烧, 如果扛不住的话，就必须尽快兵解转世，不然就魂飞魄散, 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顾皎几度深入阴冥界, 神魂是经受过阴风和劫雷淬炼的, 阴火的炙烤对她来说是有点疼, 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许是阴火威力太弱, 鸿蒙珠甚至都没有现身帮助她恢复伤势。顾皎等阴火结束之后, 刚准备喝上几滴玉髓和天银修复神魂损伤，却不想耳畔响起了一道陌生的声音：“你真不跟我走？” 是男子低沉醇厚的声音，顾皎下意识地抬头, 就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居然来到了一个四周都是蒙蒙灰雾的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顾皎暗中戒备，她难道渡个劫又转移时空了？顾皎寻声望去，就见一名身量极为高大的男子背对她站立，顾皎粗略估计这男子身高起码在十米以上，难道是妖族？ “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不可能离开的。”柔美的女声在灰雾中若有似无地响起，即使顾皎没有见到女子的真容，光是通过声音就能断定说话的女子绝对是一名绝色美人。 “她们生你养你，你这些年做的这一切还不够吗？你真想为太阴族赔上自己的命？”男子是原本语速不紧不慢，但在听到女子的话之后，语气中不自觉的染上了几许怒意，“你真要惹怒我？” 女子低声道：“太阴族是师傅唯一留下的东西，我不能弃之不管，不然我如何对得起我师傅？”她的语气越发地低柔婉约，饶顾皎和她同为女子，听到她这带着哀求的话语都忍不住动容，想要满足这女子一切愿望。 男子冷笑问：“她也不过只是教了你数万年，我却陪了你这么多年，还救了你这么多次，难道我还比不上她？” 女主沉默了一会，微微苦笑地说：“您对我的大恩大德，我一直铭记于心……”大恩不言报，她只能用命来回报了。 男子抓起女子的手冷然道：“我不用你记恩，既然你觉得欠了我恩情，那就在我身边侍奉我吧。” 顾皎这会才看清男子和女子的侧影，让她惊讶的是这男子竟然龙首人身，威风凛凛的龙眸中间竟然还有第三只重瞳，而女子是完全的人形，身形也比男子低矮了许多，被男子这么抓着，就仿佛一个柔若无骨的布娃娃，不过这布娃娃只是看似柔弱，只见她身影轻轻一晃，她便退出了男子的桎梏。 她轻柔的长叹一声，“您的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莫说是侍奉您左右，便是拿我命来回报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族里对我也有大恩，我只望您能开恩，先让我回族里报恩再来还您恩情。” 男子怒吼一声：“你居然如此对我！” 在顾皎目瞪口呆中，只见无数银芒朝男子射来，那些银芒也没有伤害男子，还是将他困在了牢笼之中。顾皎不由佩服的望着那女子，这龙首人身的男子就算不是先天神灵，也是跟先天神灵血脉很近的一代、二代后天神族，这女子居然如此轻轻松松的就这人关住了？ 听这女子说话的语气，她还以为这人有多柔弱呢，没想到这人只是外表柔弱，这手段可一点都不柔弱。那女子似乎察觉到了顾皎的注视，她抬首远远地朝顾皎瞥来，对着她微微一笑，这笑容仿佛穿越了时间和空间，让顾皎不由自主地看呆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皎突然后背寒毛直竖，心头警铃大作，她警觉的蓦然回首，就见一名面容凶恶丑陋的修罗，高举长叉朝自己刺来，顾皎不假思索的放出戮魂针将修罗刺死，但随着修罗的崩裂，无数的修罗夜叉朝自己尖叫呼啸着扑来，顾皎面沉如水，身后浮起了一轮满月。 月华盈盈，看似柔和清冷，实则杀意重重，任何沾染上月光的修罗夜叉都在尖叫着灰飞烟灭，顾皎一面维持着月华，一面大步往前走去，但这里也不知是什么地方，四处都是灰蒙蒙的阴气，无边无际，难道自己在闭关的时候遭暗算了？别人流放到了什么地方？ 顾皎一面走一面消灭着潮水般涌来的敌人，她连忙将鸿蒙珠中蕴养的玉髓取出，含了数百滴在嘴中，只要感觉灵力和神识不济就服用一滴，她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修炼和夜叉，她有点担心自己会在这种无止尽的车轮战中耗尽精力而亡，因此顾皎走上一段时间，就会停下调息休息一会。 在调息休息的时候，顾皎就会打开防护罩，这些防护罩都是长辈和霍臻给的，也亏得他们费心替自己炼制了这么多防护罩，有些是一次性的、有些是需要灵石维持的法器，顾皎一般都是先用一次性的防御符箓，然后再撑开防御法器，这些需要灵力催动的防御法器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顾皎在这个空间中也不知走了多久，杀了多少修罗夜叉，这个空间仿佛无边无际，而那些修罗夜叉也似乎永远消耗不尽，顾皎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一个幻阵，不然自己杀了这么多修罗夜叉，他们怎么可能还有补足？心里存了疑惑，顾皎杀敌时就开始注意了，隔了好一会后她发现自己的猜测可能没错，她杀的那些修罗夜叉居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形状完全相同的。 除了人为创造出来的幻影之外，真实的修罗界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一模一样的修罗夜叉？所以自己是被人暗算了吗？顾皎躲在防护罩思忖了好一会，放出神识开始找这阵法的破绽，但无论她怎么找都找不到。她不由眉头紧皱，难道自己要被困死在这里了？不对—— 顾皎突然想起了霍臻跟自己闲聊时说起，有些渡元婴劫时候并不仅仅有阴风，甚至还有可能出现外魔，这些外魔会以各种形态出现，以不动声色的手段引你走火入魔。顾皎曾好奇问过霍臻，他有经历过这种劫数吗？霍臻摇头否认，他说自己从来没遇到过外魔。 顾皎之前还不信，现在却有些将信将疑了，天魔界的紫微帝君和霍臻长相这么酷似，两人名号也一致，会不会紫微就是霍臻转世？紫微是天魔界的大首领，他晋阶时当然不会有想不开的小喽啰来找他麻烦，万一等霍臻恢复前世记忆，去找他们麻烦怎么办？ 那么现在这些修罗夜叉会不会也是外魔？思及此，顾皎闭目凝神，收回了防御法器，运转天衍经，她周围浮起了一圈银白的光晕，这光晕是顾皎心境的外化体现，从这团牢不可破的光晕中就可看出顾皎的心境圆满无暇、道心坚定，这也是她渡劫时并未遇到心魔，反而遭遇外魔的缘故。 她本来无遗憾，又哪来的心魔？能阻拦她成道的唯有外魔了。随着顾皎的明了，光晕扩散越来越大，那些涌上的修罗夜叉逐渐淡去，最后只留下一团淡淡的虚影在光晕中挣扎惨叫，顾皎探手轻握，这团虚影就落在了她手中。顾皎仔细打量着手中的虚影，这天魔的卖相出乎顾皎的好，不过她手心那么大小，肤白如雪、容貌精致，一双如蝶翼般的六翼薄翼在它身后轻轻的扇着。 它眼泪汪汪地望着顾皎，神情极是可怜，顾皎对着它微微一笑，毫不留情地将它放入了炼化池。天魔就是天魔，哪怕就这么一瞬间，都会勾引人心。也是顾皎早有准备，不然看到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她毫无抵抗力。这炼化池是曜月替顾皎炼制的，就是用来炼制各种天魔的，进入炼化池的天魔第一道工序就是经历上千上万道劫雷，将天魔的意识彻底摧毁之后再炼制。 “阿菟，恭喜你晋阶元婴。”曜月一察觉顾皎在渡劫就过来了，但是哪里想到她渡过阴火劫后居然还有外魔阻道，若不是这种天道劫数只能一人渡劫，曜月都想亲手挽袖子上阵了。现在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顾皎一人渡劫，替她捏了一把冷汗，她现在都怀疑是不是族里有了奸细，不然怎么会在渡劫时出现外魔阻道？她们太阴族的防御足以保护族人在渡劫时避免外魔阻道。 “祖母。”顾皎见是曜月来陪自己晋阶元婴，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您不忙了吗？” 曜月满脸笑意地说：“再忙也要陪你渡劫。”她顿了顿问顾皎：“阿菟，你可知你为何有外魔阻道？” 顾皎想了想说：“可能是我去过魔界的关系，而且我还炼制了天心魔，总会留下些痕迹。” 曜月微微颔首：“你经历一次外魔阻道也好，这样以后再遇到外魔就有经验了。” 顾皎点头应是，她心中暗忖，那团虚影是外魔，那么之前那对男女呢？他们也是外魔吗？看起来不怎么像啊？顾皎心里隐隐对女子的身份有个猜测，她应该是太阴族的第一代圣女吧？ 前世今生（一） “小兔子, 你晋阶了？”星河懒懒散散的声音在两人上方响起，顾皎和曜月同时起身行礼, “老祖宗。” 星河摆摆手说：“小兔子, 别学你祖母那套的烦死人的东西。”他上下打量着顾皎，见她气息绵长，双眸神光内敛, 心中十分欢喜, “看样子你还收获挺大的。”他满意的手一挥，给了顾皎五六团清光, “老祖宗有赏。” 顾皎知道星河是有意补贴自己, 她脸红了红, 再次给星河恭敬的行礼后, 收下了这些矿脉。曜月和星河相视一笑, 曜月也给了顾皎三条矿脉, 她怜惜地摩挲着顾皎小脸说：“你也别觉得这矿脉珍贵，这些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对你也不算什么，曜月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 星河好奇地问顾皎：“外魔阻道是何等感觉？”他是先天神灵, 得天厚爱, 只靠睡觉和吃就能晋阶, 也无所谓心魔和关卡。他接触的太阴族人一开始有神灵庇护, 也不存在外魔阻道, 顾皎还是他接触的第一个晋阶时遇上外魔的人。 顾皎犹豫了一会, 将自己遭遇外魔的经历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连那绝色女子和龙首人身的人都说了，不懂就问，顾皎从小就有这个习惯, 星河和曜月都是值得尊敬的长辈, 又是洪荒经历者，那女子是不是初代圣女，也只有他们知道了。 星河在听到龙首人身的时候就跳脚了！“我就知道那厮！他一天到晚缠着婉婉，还臭不要脸地说自己是婉婉的救命恩人！我呸！我妹子还要他来救！”星河和初代圣女可以说是一块长大的，他虽比初代圣女年长许多，但他当时还在幼崽期，心智不成熟，跟圣女也差不多大，两人是打打闹闹长大的。 星河私心是把初代圣女当妹妹的，当时婉婉被那厮纠缠，星河就十分不忿，每次那厮过来他都有心找茬，奈何他打不过那厮，现在听小兔子说那厮曾被婉婉关起来了，他开心地拍腿大笑，“这厮也有这天！婉婉干得好！” 顾皎好奇的问星河：“老祖宗，那位也是神灵吗？” 星河挠挠脸，讪讪笑道：“小兔子，我不是不告诉你，而是那位——”他顿了顿说：“你现在知道他是谁没好处，反正你记得他不会害你就是了。”那位现在是死是活都难说，就算小兔子运气不好，遇上了他，他也不会害小兔子，那也算他心肝宝贝的转世了，害了她不是害了自己心肝宝贝吗？ 顾皎闻言了然道：“所以那位是魔神？” 星河：“……”他扭头瞅着顾皎，他表现有这么明显吗？ 曜月忍了忍，终于没忍住笑了，老祖宗真是从来没变过。 顾皎笑盈盈的说：“老祖宗你放心，我不问了。” 星河轻叹一声，抬手揉揉顾皎的小脑袋：“你就开开心心长大吧。”别的都不要管了，和那位纠缠不清的是婉婉，不是小兔子，她不需要承担婉婉的责任。 曜月微微颔首，想起当年对自己温柔和蔼的圣女，再看看现在稚气未脱的小圣女，她心中暗暗感慨，之前是您教养我，现在轮到我来教你。她还记得圣女当初转世前曾叮嘱过自己，哪怕自己转世，也不要逼着自己转世恢复前世记忆，一切随缘，既然转世就跟今生无关了，曜月心中微叹，圣女一直是个很温柔贴心的人。 顾皎问曜月：“祖母，你们是不是找不到玉冷冰？” 曜月有些无奈的说：“是啊，我都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居然我跟紫微联手都找不到。” 星河摸了摸脸道：“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那时候脱困出来后我急着出气，就把她的化身毁了。”说完他讪笑了两声。 对此曜月早有心理准备，“我可以慢慢找。”她就不信自己找不到玉冷冰。 顾皎说：“祖母，她应该不在天魔界了。” 曜月讶然问：“你怎么知道？她是回我们神界了？” 顾皎摇头：“她也不像在神界，我感觉她们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曜月愕然问：“你能知道玉冷冰在哪里？” 顾皎赧然的摇头：“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我只是能隐约感应出来。”她顿了顿，不好意思地补充说：“我当初在玉琳琅和玉玲珑身上都留了一个暗记，我就想如果有什么不对劲，起码能找到她们，但现在我只能隐约感应她们跟我不在一个地方，但却不知道她们的确切位置。” “不在神界、也不在天魔界……”曜月不由跟星河对视了一眼，两人神色有些凝重。 顾皎问：“老祖宗、祖母，你们知道她在哪里了？” 星河搓了搓下巴说：“可能在阴界。” “阴冥界？”顾皎吃了一惊，“她去阴冥界做什么？” 曜月道：“阴界界膜没有阳界那么牢固，时常有外面的人进来。”她见顾皎似懂非懂，估摸她那个时代的阴冥界可能跟现在不一样，没有那么多域外之人进入了，曜月所谓的域外不是天魔界，而是真正的域外。 “域外？”顾皎知道域外，但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洪荒的时候还能遇到域外之人，她不由问曜月：“祖母，那些域外之人很厉害吗？” 曜月说：“说不好，大部分人都只需要我们联手镇压即可，但有些需要老祖宗们出手。” 顾皎闻言有些担心的问：“那玉冷冰是不是跟域外那些人合作了？她会不会把人引来入侵修行界？” 曜月淡淡一笑：“她这样是找死。”他们这方天地也不是没人去过域外，那些隐逸的先天神灵基本都是离开了这方天地，大部分神灵都是一去不回了，但也有少数中途回来过一次，跟徒子徒孙们讲述些域外的情况，所以大家对外域并不陌生。 他们这方天地的实力在神灵所达到的那些外域中都属于高品阶的，那些不慎进入此地的外域修士除非是脑子糊涂了，不然不会轻易对他们这一方出手的。曜月猜测说：“她也有可能是想在阴界称霸。”这会大家都忙得争夺阳世，无暇顾忌阴世，玉冷冰很有可能想在阴世另寻发展。 星河好奇的问顾皎：“小兔子，你身上那些天心魔都是谁给你炼制的？”这手段居然比紫微还厉害，后世修士的法力有这么高吗？ 顾皎瞅了曜月一眼，曜月笑着问：“难道又是那个‘我’？” 顾皎点点头：“我身上的天魔都是您替我炼制的。” 星河听着话感觉有点古怪，他追问道：“难道你在后世还遇到过曜月？” 顾皎说：“是啊，我见过祖母。” 星河兴致勃勃的问：“那你见过我吗？” 顾皎摇头：“没有。” 曜月笑着说：“到了她那个时候，您说不定早去外域了。”自神女走后，老祖宗心心念念的就是去外域找神女，他肯定是修为一到就离开了，阿菟又怎么可能见过他？ 星河哈哈大笑：“你说的也是，不过你放心，等我找到姐姐，我一定会跟姐姐一起回来的，届时小兔子肯定也是漂亮大姑娘了，曜月恐怕都老的要掉牙了吧？你那时候说不定早改主意，离开这里了。” 曜月微笑地说：“您说的也有可能。” 顾皎听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祖母已经没机会离开了，她那时候早陨落了。 曜月疼爱地摸摸顾皎的头安慰她，曜月活了那么久，对生死之事早看开了，她认为无论太阴族当年遇上什么情况，以她的本事绝对可能安然离开的，既然自己选择了死，那么肯定是太阴族的存亡危机，即便如何她有什么好可惜的？圣女当年不也是没走？ 曜月怕星河看出端倪，故意转移话题问星河：“老祖宗，您修炼好了吗？” 星河讪讪一笑：“我这就去。”顾皎没想星河居然为了自己特地破关而出，她不由感动的看着星河，星河忍不住又抬手撸了一把她小脑袋：“知道我对你好了吧？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我知道吗？”别跟婉婉一样，明明比自己小了这么多，还整天把自己当弟弟。 顾皎不假思索道：“我一定好好孝敬你。” 星河被曜月赶回去养伤了，曜月看着顾皎沉稳的气息，她问顾皎：“你是要出门历练，还是继续留在族里？” 顾皎不假思索地说：“我想出去走走。”她难得来洪荒，一直留在太阴族就太浪费了。她想起了辛夷，不由问曜月：“祖母，我徒弟呢？” “你徒弟出门历练了。”曜月微微笑着说：“你放心，她挺争气的，现在都已经金丹中阶了，她还把自己父母接来了，古藤寨已经正式成为我们的附族了。” 顾皎心中很是欣慰，她取出了一些法器给曜月：“祖母，这些是我给徒弟准备的礼物，她要是回来，就劳烦您给她了。” 曜月接过法器说：“你放心吧，她是你徒儿，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她又问顾皎：“你想去哪里历练？” 顾皎道：“我准备四处走走吧。” 曜月说：“那你要不要去天魔界走走？” “去天魔界？”顾皎抬头看着曜月：“我们还跟天魔界有合作？” 曜月微微一笑：“难得我们联手，总要双方历练一下的。”天魔界开放了几个秘境给太阴族的人历练，太阴族也开放了几个秘境给天魔族人。 顾皎有些担心的问：“这样不会引狼入室吗？” 曜月说：“离开了魔界的天魔就是无源之水，不可能掀出大浪来的，神魔二界格局已定，就算是魔神再起大战，也不可能扭转了。” 顾皎不是很明白什么叫神魔二界格局已定，但祖母的意思也很明显了，就是天魔就算现在潜入域内也闹出什么大事来，她在后世也确实没听过有天魔逆袭，“那我去天魔界走走。” 曜月激励顾皎说：“你跟族里几个孩子一起去，同行的还有魔族人，你给大家好好展现下我们太阴族的风采。” 顾皎没接话，在大佬遍地的洪荒，她一个小元婴有什么风采可言？ 前世今生（二） 顾皎是跟太阴族几个同修为的族人一起去的, 太阴族体质得天厚爱，大部分人年纪都跟顾皎差不多, 都是几十岁的小女孩。在凡人中几十岁是中年人了, 但在太阴族都还是没长大的小姑娘。顾皎是里面年纪最小的，但看起来却是最成熟的。 曜月看着这群青春可人的小姑娘，心中颇为心疼顾皎, 也是后世族里没落了, 才逼着一个小孩子从小经历这么多，如果族里没出事, 阿菟现在跟族里别的女孩子一样, 都是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呢。“此番去天魔秘境主要是为了历练, 别的都是次要的, 切莫为了一些蝇头小利损了自己。” 大家异口同声地点头应是, 这会太阴族还十分强盛, 族里的孩子都是娇惯长大的，那些在很多修士眼中颇为珍贵的宝贝，在她们看来还真是蝇头小利。曜月最关心的就是顾皎, 她特别叮嘱顾皎说：“阿菟, 你去了秘境千万不可能逞强, 发现不对劲就赶紧躲到鸿蒙珠里, 族里现在没事, 不用你一个孩子操心。” 顾皎点头应是, 她知道祖母是因为老祖宗的事特别提醒自己, 她对曜月说：“祖母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族里应该也不会有第二个老祖宗了。” 曜月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抬手给了她十几团清光, 顾皎吓了一跳，“祖母。”这些可都是灵脉！ 曜月说：“这些是给你开启破界梭的时候用的，如果天魔界那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就赶紧带着大家回来。”她顿了顿说：“哪怕她们不回来也没关系，你一定要回来。”圣女是最重要的，旁的族人都是次要的。 顾皎道：“祖母你放心的，我会看好这些——姐姐们的。”她说的自己都笑了，这些小女孩岂止是自己姐姐，都是自己不知道多少辈之前的老祖宗了。 顾皎的破界梭是自己的，曜月也没有把大家的安全都放在了顾皎一个人身上，这次和顾皎同行的还有莲华的女儿灵光，是曜月宠着长大的孙女，她给了灵光一个破界梭，还有数十条灵脉，足够灵光动用两次破界梭，想来无论遇到什么风险，她都能逃走了。 顾皎看曜月视灵脉若灵石的态度，不禁暗叹太阴族的财大气粗，要是在后世，谁能把破界梭当逃命法器用？ 曜月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发：“这些都是最低等的灵脉，有灵脉之源，几万年功夫就能蕴养一条，不值钱的，也就用来开启破界梭用了。”太阴族这样的灵脉多的是，重要的小辈外出，大家都会给上十来条灵脉备用，免得把小命丢在外面。 顾皎也有灵脉之源，只不过自己那条小龙变异了，就算没变异它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给自己养出一条灵脉来，所以底蕴还是很重要的，太阴族是从天地初开之时就存在的古族，比不了轩辕、华胥、夸父这种几乎没怎么受过打击的种族，但碾压别的种族还是轻松的。 顾皎上回去天魔界是动用破界梭，亲自驾驶着法器在空间隧道里飞行，而这一次去天魔界她是乘坐着两界飞舟去的，她坐在船舱里目不转向的看着窗外光怪陆离的空间通道，一旦有空间风暴靠近，她就赶紧取出储物葫芦收集空间之力。 灵光坐在顾皎身边，好奇的看着她的举动：“阿菟，你这是在做什么？” 顾皎说：“我想让这只葫芦里面的空间更大一点。”她问灵光，“你要不要也搜集些？” 灵光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储物法器。” 顾皎闻言大方地送了灵光一堆储物葫芦，“这储物葫芦我要多少有多少，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尽管多拿点。” 灵光张口结舌地看着顾皎取出的一堆葫芦，“你怎么有这么多葫芦？” “我自己种的。”顾皎笑眯眯的说，她拿葫芦的时候美娘正好也不在修炼，感觉顾皎的神识出现在界石中后，她赶紧表示自己出来，她才是小白和小秋那傻大个，在界石待多久都无所谓，她想跟着主人一起历练。顾皎稍稍犹豫了下，就把美娘抱了出来。太阴族有不少小姑娘都有太阴玉兔，她现在身份都曝光了，也不用隐瞒美娘的存在了。 灵光本来是疑惑顾皎为什么要种那么多葫芦？族里也有地方种了一片葫芦林，不过也仅限于那么一小块地方，阿菟这葫芦比族里每年收获的都多，她是种了多少葫芦？不过当她看到美娘时候，什么疑问都忘了，她双目发光的看着肤白貌美的美娘，“阿菟，能给我抱抱这只小兔吗？” 顾皎是让美娘以本体出现的，她半条手臂大小的白胖兔子，毛发顺滑、双眸通红，三瓣嘴不停地动着，可爱的模样一下捕获了少女们所以的专注力，顾皎低头问美娘：“你要不要她们抱？” 美娘歪头抽了抽灵光，勉为其难的伸出毛茸茸的胖手手，示意灵光握握自己的手就好，别得寸进尺的想抱自己，她可是有主人的。 灵光被她逗得乐不可支，果然就伸手握了握她的小肉爪子，还给了她不少灵果。 顾皎摇摇头，任美娘去骗吃骗喝，她自己专心致志地采集空间之力和修炼。 曜月冷眼看着这些小姑娘截然不同的打发时间，突然觉得阿菟这么早熟也好，至少知道不浪费时间，不像那些小丫头只顾着自己玩儿了——她轻叹一声，都被自己宠坏了！看来以后要好好教了。 太阴族的两界飞舟速度极快，顾皎在空间隧道里只待了几天时间就来到了天魔界，顾皎不禁有些意犹未尽，这样安全的探索空间隧道的机会不多，曜月笑着揉揉她小脑袋说：“等从秘境出来，我就让你们在这里多待几天。” 顾皎赧然笑道：“不用了，我已经学到很多了。”让两界飞舟在空间隧道中穿行是要耗费大量资源的，她还没那么大的脸面让族里为自己这么挥霍。 太阴族一行人来到天魔界时，是紫微亲自来迎接的，他迎接的人是曜月，太阴族的当代圣女，都是几纪元之前就成名的人物，只要他不是想跟太阴族开战，曜月他必须尊敬。 顾皎之前从多人记忆中得知紫微帝君的容貌，可是当她第一眼亲眼见到紫微时，她还是有些愣怔，无他，紫微长得跟霍臻实在太像了，若不是现在霍臻还没有出生，顾皎都会怀疑这两人是一个人，唯一不同的大约就是紫微应是魔界帝君的缘故，身上多几分亦正亦邪的气度，而霍臻是典型的玄门帝君。 紫微见小姑娘偷偷瞄着自己，不由微微扬眉，他含笑问顾皎：“小圣女你见过我？”顾皎是下任圣女的事，曜月没有隐瞒，在她看来与其将顾皎的身份遮遮掩掩，还不如直接对外说了，至少可以让大部分人投鼠忌器。 顾皎摇摇头：“没有。”她是没见过紫微，只在他人记忆中见过。 曜月对紫微说：“你的名号谁不知道？” 紫微笑了笑，他对太阴族人说：“这次历练的秘境是我早年游历时得来的，里面的生灵有普通的妖兽，也有我们神族的叛徒，你们遇到这些人不用客气，尽管杀了就是。”他又指着身后一队始终没吭声的天魔族贵族道：“这些我们这次准备入秘境的弟子，我希望大家不要自相残杀，能通力合作那就更好了。”当然这话他也是只是漂亮话，太阴族和他们神族怎么可能通力合作？ 顾皎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上次拦着自己的玄衣男子，顾皎十分惊讶，这人怎么也在这里？难道他只有元婴修为吗？ 曜月也注意到这人，这位的修为明显是压制过的，曜月不由问紫微：“这位是……”怎么找个压制修为的人进入秘境？ 紫微道：“他是我徒弟，修为还算刻苦，我让他陪大家一起进去，万一遇到什么困难，他也能出手助一把。”太阴族子嗣不多，每个小丫头都是宝贝，万一在他地盘上出什么事，他可不想给曜月赔礼，还是一开始就先派人去保护她们。 曜月笑道：“有劳帝君了。”她心中暗忖，都说紫微帝君心细若发，这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难怪能以后辈的身份成为魔族八大帝君之一。 曜月给了顾皎和灵光破界梭、紫微又让弟子去压阵，大家都自觉万无一失了，但是大家都没有想到，大家在秘境中还是出了意外。 紫微得到这秘境已有几个会元，因里面物资丰富，他向来只让看重的后辈进去历练，旁人都不许入内，这秘境经过他数个会元的精心蕴养，里面可谓是遍布奇珍，进去的修士出来无一都是满载而归的。 若不是太阴族这次派了顾皎出来，紫微根本不会让她们进这个秘境。这秘境也是紫微手中最稳固的秘境，几个会元来从来没有出过任何事，但是谁能想到，在太阴族和天魔族进入这秘境后，秘境突然在曜月和紫微眼皮底下消失了！就这么无知无觉的消失了！ 前世今生（三） 曜月和紫微一直关注着这秘境, 可在秘境消失之前两人完全没有任何感应，在秘境消失之后曜月神色铁青地看着紫微：“紫微帝君, 您这是何意？”她神识始终锁定这秘境, 它会突然消失，除了紫微暗中做手脚外，没有别的可能。 紫微眉头紧皱, 也来不及跟曜月解释, 他当即感应自己派入秘境的化身，感觉化身的感应摇摇欲坠, 他不假思索, 立刻将主神投入化身中, 与此同时他用来接待曜月的身体也消失了, 只对曜月留下一句：“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 你暂时不用担心。” 曜月对紫微恨得咬牙切齿, 要不是情况危急，她恨不得现在就把紫微的原身从老巢里揪出来大打一场！她派族里的孩子来秘境历练，足够展现她们的诚意了？他就挑选这么一个破烂给她们？曜月不觉得紫微会趁机对太阴族动手, 太阴族跟紫微又没什么深仇大恨, 他也不至于对族里的下手。 但他挑选的秘境会消失, 就证明这秘境肯定不是天魔族固有的, 他对她们就如此疏忽？这是把她们当打秋风的人打发？曜月神色不善的看着荧惑, “荧惑帝君, 紫微帝君这是何意？”论辈分曜月比紫微都要大上些, 曜月成名时紫微才出生，他是后来追上才成为能跟曜月比肩的帝君。 曜月虽气势汹汹的问责荧惑，实则心里不是太担心, 阿菟和灵光都有破界梭, 那个秘境环境再封闭也挡不住破界梭，几个小姑娘安全应该是无忧的。而且紫微看着也像去处理消失的秘境了，曜月就更放心了，紫微怎么说也是成名已久的帝君。 荧惑也正处在震惊中，他向来笑脸迎人，但这一次他神色难得有些凝重，“曜月帝君，秘境消失绝非我们君上之意。”他们傻了，才在这种场合做手脚，这不是跟太阴族结仇吗？他们又没有反攻神族的想法？就算有也不会找太阴族下手。 曜月冷哼：“所以你们就用这种来历不明的秘境给我们用？” 荧惑眉头紧皱：“曜月帝君你误会了，君上很重视这次历练，他挑选的秘境是我们族里传承下来的太古秘境，时间甚至可以追溯至天地初开之时，之前一直在老祖宗的手中，在几会元之前才传到君上手中，君上也蕴养了这么多年，之前只让我们晋阶天仙时进去过，这么多年从来没出过任何纰漏。” 荧惑的解释让曜月神色一下凝重，“你确定这是你们族中传承下来的秘境？” 荧惑举起手说：“我以道心发誓，这秘境的确是我们族中传承下来的，据说这个秘境当初是我们族中大能开辟的。” 曜月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哪位大能？” 荧惑只当曜月担心族人才如此追根究底，他如实道：“北帝。”紫微这道号是他们一族传承下来的，第一代北帝乃出生混沌的先天神灵，他们大罗天一族也是北帝创立的，北帝隐逸之后，他们一族的族长都以紫微为号。天魔也不止大罗天一族，也有别的种族，不过大罗天是天魔界中最强盛的几个种族之一。 曜月脸色突变：“不是说北帝已经隐逸了吗？” 荧惑微微颔首：“大帝的确隐逸了，这秘境是大帝所创，绝对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曜月帝君您尽可放心。”更别说他们君上还去处理了，荧惑对自家君上是迷之自信，那些老祖宗在隐逸前就说过，君上是北帝之后的第一人，这评价到底有多少分量，也只有他们大罗天族才知道。也是君上不爱虚名才没有一统神界，不然君上早是神界的神君了。 怎么可能没问题！曜月是族里少数知道圣女所有事的人，在外人看来太阴族隔上几会元就有一位圣女，就因为圣女是代代传承的，甚至连太阴族大部分族人都以为圣女分了两种，一种是被鸿蒙珠认主的，还有一种是不被鸿蒙珠承认，但可以使用鸿蒙珠少部分功能的圣女。 其实哪有什么历代圣女，鸿蒙珠这种诞生于鸿蒙珠的鸿蒙至宝又岂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认主的？能被鸿蒙珠承认的主人只有一位——就是初代圣女！当初也不是神女选中了初代圣女当徒弟，而是鸿蒙珠选中了初代圣女，所以神女才将圣女收为徒弟教导。 曜月揉了揉眉头，当初跟圣女纠缠不清的那位不可言说的对象，就是大罗天族的北帝！只不过因为神族圣女跟魔神纠缠是丑闻，所以当年族里把这件事压了下来，时至今日，别说是整个神界了，就是太阴族知晓这件往事的人都不多。当然族里能压下这件事，也是因为北帝的身份。 北帝怎么说也是先天魔神，而且是属于实力强悍的魔神之一，即便那些先天神灵之间有矛盾，也是神族内部的矛盾，他看上一个后天种族，是那人的运气，即便是神族这边也没有神觉得圣女这是背叛，甚至在圣女拒绝北帝时还有神觉得圣女不识好歹。主人看上奴隶是奴隶的命，哪来她拒绝的余地？ 后来圣女突然转世，北帝还曾亲自来太阴族一趟，那时候曜月还小，不过因她从小是圣女养大的，圣女转世前又只见过自己，她还有幸见过北帝一面，只不过北帝到底是何等容貌，又跟自己说了什么，曜月已经完全没有任何记忆，即便自己现在都已经是帝君了，依然没法追回那段记忆。 也正因如此，她修炼才从来没有懈怠过，她知道自己跟那些先天神灵的察觉有多大，他们都尚且为了突破，一个个远遁离去，她又有什么资格贪图享乐？现在说这些有点远了，但得知秘境第一位主人是北帝后，曜月有了一些不好的联想，秘境的失踪会不会跟阿菟有关？ 阿菟可是圣女的转世！曜月心中极是焦急，那北帝莫非在秘境中留下什么禁制，一旦察觉到了圣女转世就发动？曜月别的不担心，就担心北帝会逼着阿菟恢复前世记忆，圣女转世那段记忆曜月是没有了，但她清楚记得圣女跟自己说过，哪怕找到自己转世也不要逼着那孩子恢复前世记忆，转世以后就是另一人了，强迫孩子恢复记忆，那就等于把那孩子杀了，她要自己顺其自然。 曜月之前觉得圣女想的有点多，一样都是她转世，能有什么不同？可在接触到阿菟之后，她就开始渐渐体会圣女的顾忌了，阿菟跟圣女是不一样的人，强迫阿菟恢复前世记忆，就等于杀了，这是圣女所不希望的，想来鸿蒙珠也不希望，不然它早让圣女保持宿慧了。 “你们还有什么法子进入秘境？”曜月这下是真着急了。 荧惑摇头：“这秘境历代只在族长手中，旁人不得入内。” 曜月强压下焦虑，她现在只希望破界梭和鸿蒙珠能保护阿菟。 秘境的突然消失，让秘境外的人焦急不已，但秘境之内大部分人都无知无觉，众人正沉浸在秘境瑰丽雄伟的景色之中，在场之人除了顾皎之外，都是见惯洪荒大场面的人，可即便是这些人都被秘境中不同于时下的景色所震撼，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比他们要高大上许多，甚至在半空中飞行的一只小小飞虫都有数十米大。 这些都是初出茅庐的太阴和大罗天两族的后辈们大开眼界，倒是顾皎联想起前世那些史前霸主们，倒是还算淡定，大罗天族也是传承自魔神的种族，手头的有几个开天辟地时就有的秘境也不奇怪。 顾皎惊讶的是紫微帝君居然如此大手笔，让她们来这么古朴的秘境。这秘境中的鸿蒙之气应该很浓郁吧？先天宝贝应该有不少，他就不怕她们把那些先天灵宝都挖走？ 就在大家都沉迷在当前环境的时，没人发现那位号称是紫微帝君幼徒的玄戈突然眼睛闭了闭，待他再次睁开时黑眸越发的深不可测，他环顾四周，看到站在太阴族一众小姑娘间的顾皎时，眉头舒展，他轻轻的笑了笑，然后沉声提醒众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再说。” 他一说，大罗天族的人自然都顺从，天魔界向来奉行赤|裸|裸的丛林法则，强者的话就是真理。不过大罗天族听玄戈的话，太阴族却不买账。拜自小神魔不两立的观念所赐，太阴族没人愿意听一个魔族的话，即便那人修为比大家都高很多。 灵光对族人道：“姐妹们，我们走吧。” 顾皎毫无异义，她来的那个时代神魔大战早停了，可她也知道天魔有多危险，先辈为了驱赶这些天魔付出了多少代价，再说这时代是古人的专场，她还是听大家的话比较好。 玄戈见状一抬手，灵光等人面前就出现一道深不见底的大缝隙，所有太阴族人立刻进入备战状态，灵光沉声问道：“玄戈道友，你这是何意？”洪荒对修士的称呼还没有后世那么详尽，能得到大家尊称的也就是帝君，那些被天地真正认可的帝君。 顾皎倒没族人那么戒备，主要是她觉得玄戈不像是对她们有恶意的样子，他想偷袭之前就可以偷袭了。 玄戈道：“我无意伤你们，只是你们确定能应付这里的环境？” 灵光冷冷问：“你这是看不起我们？” 玄戈平静地说：“当然不是，只不过我们这秘境目前跟外界失去联系了。” 玄戈的话让众人一愣，大家面面相觑，都不是太明白他话语里的意思。 顾皎和灵光大眼瞪小眼好一会，顾皎才迟疑地问玄戈，“道友的意思是，我们的长辈目前是无法进入秘境了？” 玄戈颔首说道：“不止如此，他们应该连我们在哪里都不知道。” 顾皎狐疑地问：“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跟外界失联的？” 玄戈道：“我进来前师傅给我一道符令，可以让我随时联系外面，现在符令失效了。” 顾皎将信将疑，“即便符令失效，也不能代表我们跟外面失联了。”符令失效太正常了，但长辈们找到秘境就不正常了，除非紫微帝君有意坑害她们太阴族，可他也没必要坑太阴族。她们死了，太阴族固然会元气大伤，但就算太阴族灭绝了，他们也没法子回到域内吧？既然如此何必结下太阴族一个死仇？ 前世今生（四） 紫微身份尊贵, 言出法随，在他记忆中从不曾有人忤逆过自己, 他眉头紧皱, 神色微沉：“让你们跟上就跟上，别那么多话。”若不是碍于现在形势不明，他都想将这些小丫头一锅端走, 省得给自己惹麻烦。 灵光和一众太阴族小女孩皆瞪大了眼睛看着紫微, 大家都不敢相信这人居然这么说话。太阴族子嗣稀少也不是后世才有的，最初她们的子嗣就比别的族群要少。 太阴族都是女孩, 族群相对心思细腻, 对孩子也更娇惯, 这些女孩子从小被大人精心呵护长大, 何曾遇到过如此不讲理的人？众人义愤填膺, 但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灵光只能气呼呼地说：“我们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们天魔来管！”说罢她拉着顾皎，对着身后众人挥手说：“姐妹们, 我们走！”才懒得理这个臭男人。 紫微神色微沉, 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罗天族, 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位是何意？玄戈名分上是君上的徒弟, 即便他是突然冒出来的, 众人都对他恭敬有加, 可这些大罗天族到底不是荧惑，没有法子从紫微的微表情中体会出他的心思，那些太阴族走了就走了, 大家也没想去拦过。 这些小丫头漂亮是漂亮, 可各个都是玩弄神魂的高手，又都是族里娇养的小宝贝，也没人想对她们干什么，又不能采补也不能夺舍，拦住做什么？供着她们吗？ 紫微暗骂这些小子脑子不开窍，他也懒得跟小丫头计较，直接对顾皎说：“她们都可以走，你留下。” 顾皎愕然地看着玄戈，她之前就有玄戈专门针对自己的感觉，自己的感觉果然没错。 灵光怒道：“玄戈你想做什么？你以为我们怕你不成？” 紫微懒得跟灵光说话，但对顾皎还是多了几分耐心，他语气缓和的对顾皎解释说：“这里很危险，你还是跟着我，别自己历练了。”他想起顾皎专门是为了历练才来这个秘境的，顿了顿又说：“等离开了这个秘境，我再选个更安全的秘境让你进去历练。” 顾皎：“……”就天魔界这架势，她要离开这鬼地方，还敢再进去？她又不是没活够？她传音问灵光：“灵光，我们要不要离开这里？” 灵光犹豫的问顾皎：“那天魔说的是真的吗？”灵光看着刁蛮任性，那只是她的表象而已，她心里很有分寸，那天魔修为比她们高那么多，如果真有心为难她们，早对她们动手了，又何必屡次提醒她们说这里很危险？ 不过——她暧昧地瞅了顾皎一眼，真不愧是被祖母看中的下任圣女接班人，这魅力果然大。太阴族并无圣女守身的族规，不过大部分太阴族圣女都不会跟外人有情缘，这也是一桩怪事。 顾皎想了想说：“我觉得他不至于说谎。”也没那个必要。 灵光犹豫了一瞬，毅然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跟着他们吧，阿菟你给我个台阶下。” 顾皎错愕地看着灵光，她跟灵光相处不久，对她脾气性情还不了解，她一直以为这丫头是个硬脾气。 灵光嘿嘿笑了两声说：“这种天地初开时就存在的秘境少有，我们难得来一次，什么都不拿就用破界梭离开不是亏了吗？既然那人愿意当我们护卫，那就让那些天魔当我们护卫好了。” 太阴族人体质纯净，能助人提纯功力，是最好的练功炉鼎，但她们又实力强悍，也没什么人敢真把她们当炉鼎。想让她们帮忙双|修就只能哄着捧着她们，因此太阴族人出门待遇向来很好，除非她们想自己历练，不然去秘境、险境探险，都有人当前锋给她们探路，大家都很习惯了。 顾皎有些迟疑：“这样不大好吧？”不提灵光这做法有什么不对，单看玄戈的态度就不像这么好占便宜的人。 灵光困惑的问：“有什么不好？” 顾皎说：“我们又怎么能白拿他们好处？” 灵光扑哧一笑：“傻丫头，我们又不是白拿？回头族里也会让他们去我们的秘境啊，我们的秘境可不会有这种问题，说来还是他们赚了。” 顾皎暗忖，这次事情一出，那些天魔会不会跟她们去太阴族秘境也两说，不过顾皎也不赞同两队人分开，这地方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还是先联手比较好。她抬头看了看始终一成不变的天色，她更想现在就离开。如果只有自己一人，顾皎肯定不会马上走，可现在还有这么多族人，她可不想太阴族有什么损失。 顾皎和灵光的神识传音压根瞒不过紫微，紫微见顾皎有意想动用破界梭，先阻止说：“现在不能用破界梭离开。”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灵光脱口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防御比界膜还厉害？” 紫微淡淡道：“这秘境目前在空间隧道中快速移动，你们现在动用破界梭，可能会引起空间风暴。”若是能离开，他早带他们离开了，还轮得到这些小姑娘用破界梭？ 玄戈的话让大家匪夷所思，他们从来都不知道这秘境还能自主移动？顾皎问：“难道这秘境的主人不是紫微帝君？” 紫微修炼这么多年，该有的情绪早没了，顾皎这么问他也不觉得有什么羞恼，只平静的解释说：“这秘境是当年北帝传承下来的，如果说紫微帝君不是主人的话，那么它的主人也只能是北帝了。”这是紫微分外困惑的缘故，这秘境并不是他外出历练所得，而是族中传承下来的，如果有危险的话，那么也只可能是北帝留下的危险。 “北帝？”顾皎满脸茫然，她所在的时代里洪荒实在太远了，她所知道的先天神灵只有龙凤、娲皇、轩辕这么几位修行界太过出名的帝君，别的帝君她都没关注过，更别说北帝这种隶属对立面的魔神了。 “这位是我族的神。” 紫微言简意赅的话让顾皎瞬间明了，北帝是创造大罗天族的神灵，这不就是大罗天族的老祖宗吗？他还能害了自己后人不成？她不由跟灵光互视了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了一种真不愧是魔族老祖的神色，让大罗天族人们看得又憋气又无可奈何。 紫微对顾皎说：“走。” 顾皎下意识地跟上了他的步伐，“现在去哪里？” 紫微见小丫头还算听话，神情稍稍缓和，幸好这丫头跟她族人不一样，顾皎听话，紫微心情就好，他心情一好，语气也温和许多：“先带你们去采点灵植。”接下来有一场打仗要打，先让这些小辈拿点小礼物，然后紫微准备把所有人都收到自己洞天里，他可懒得管这么多小东西。 顾皎不知道紫微的想法，但又没法阻挡洪荒先天灵植对她的吸引力，众人在紫微的带领下，果然顺利的采摘了不少灵植，大家都很分寸，只截取部分采摘，并没有赶尽杀绝。时下外界还有少许鸿蒙之气，还能养活这些先天灵植。等后世鸿蒙之气消失，这些先天灵植就无法在外界存活了。 比起别人对灵植来者不拒，顾皎是有选择的采摘了部分，她养这些先天灵植需要靠鸿蒙珠来蕴养，这些都需要时间，如果采摘太多的，她也没那么多时间种，她就选了一根葫芦藤，和几种滋养灵气、先天灵气的灵植移栽，别的都放弃了。 紫微不由传音问：“你是看不上这里的灵植？” 顾皎不提防玄戈会传音给自己，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紫微，他这是在跟自己说话？ 紫微沉吟了一会说：“那你要不要草还丹？不过这里的草还丹并非原种，是北帝问诛天神君索要的一株分枝，其上所结的果实大约能够你修炼几万年了，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带你去采一段过来。” 顾皎听得头都大了一圈，“不用，我不要！”草还丹是人参果吧？这传说中吃了长生不老的灵果，她哪能要这么珍贵的灵植？就算祖母能替自己还这份人情，她也还不清祖母的人情。话说诛天神君是怎么回事？莫非草还丹是诛天神君的？顾皎觉得自己要重新补一补洪荒史了。 紫微眉头微皱：“不过一株草还丹罢了，又有什么还不还得起的？你——”他想说她以后待在自己身边，见到的宝贝多了，她如果事事都这么想，那还不要累死？但担心这么说会让顾皎更防备，所以暂时压下不提。 顾皎心中暗暗戒备，不管这人是什么想法，他对自己这自来熟的态度让顾皎有些担心，说来这人对自己的态度感觉略熟悉，这人的师傅像霍臻，他对自己的态度也像霍臻，这算是一脉相传吗？顾皎想着想着，突然脚步一顿，她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玄戈。 霍臻是个洋葱精，喜欢一层层的套马甲，紫微一看就比霍臻更厉害，他会不会也有霍臻一样的习惯？说来这玄戈的气势似乎有点太霸气了，霸气的不像他现在的修为，而且这位“徒弟”似乎也是突然冒出来的？他不会就是紫微帝君吧？ 紫微察觉到了顾皎的目光，抬眉问：“怎么了？”顾皎摇头不语，紫微嘴角微哂，“有话就说，闷在心里谁能知道你想什么？” 顾皎腹诽，她能说什么？直接问你是不是紫微帝君？她敢对霍臻如此，却不敢对紫微如此。说来霍臻现在如何了？顾皎有瞬间的失神，她好像来洪荒已经很久很久了。 顾皎突如其来的失神，让紫微心中多少有些不满，她连跟自己说话都能失神，她这是想到谁了？他和声问：“你在想谁？” 紫微的声音低沉悦耳，让人不由自主地沉迷，顾皎下意识道：“我想跟您道号一样的……”她话说到一半蓦然惊醒，她一下离紫微远远的，这人居然能迷惑自己？ 紫微是魔神，又怎么可能不会迷惑人，只是顾皎是他第一个练手对象，要是在以往他见顾皎这戒备的模样，多半会觉得有趣，但听了她的话，他却甚是不悦地问：“跟我道号一样的人？修行界还有谁敢取我一样的道号？” 前世今生（五） 顾皎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霍臻再专横也没有如此蛮不讲理过，这人怎么这样？ 紫微却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 他觉得自己对这丫头已经够尊重了, “你一会是要去我洞天待着，还是先跟我在一起。” 顾皎不觉得自己理解力有问题，可紫微说的话却让她一时无法理解, 她想了一会问：“你准备把大家都收入洞天？”也就是说这个秘境危险到大魔王都要把属下都收进去的程度？ 紫微说：“他们怎么可能去我洞天？去白骨道宫睡一觉即可。”他的洞天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吗？ 顾皎默然, 既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她进去干嘛？进去后还能出得来？“我留在外面即可。” 紫微眉头微扬：“外面可能有危险。” 顾皎无所谓道：“我有鸿蒙珠傍身。”就算这个修行界崩溃, 鸿蒙珠都能重塑鸿蒙, 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祖母都说了, 鸿蒙珠可以穿越时间和空间, 她能来洪荒都是鸿蒙珠帮忙, 那么如果有什么危险, 鸿蒙珠也能带自己离开。 紫微忍俊不住：“你是问过了曜月鸿蒙珠的正确用法？”他观察顾皎那段时间，就见这丫头用鸿蒙珠养灵植、修炼，真是大材小用, 这些小事何须动用鸿蒙珠？ 顾皎讥讽道：“您堂堂帝君就那么无聊？”她总算确定自己直觉没出错, 真有人在暗中窥探自己, 窥探自己的还是一个堂堂天魔帝君, 人果然活久了就容易无聊吗？ 紫微轻笑着问：“你不怕我了？” 顾皎立马闭嘴了, 她内心还是有点怕的, 这位可是大魔王, 霍臻怎么说也是玄门正派的人物，三观总比紫微端正。 紫微忍不住失笑出声，这丫头怎么这么有趣？ 顾皎和紫微是用传音说话的, 有紫微在, 两人说话的内容自然不会传出去，众人见顾皎和紫微眉目传情却不说话，就猜到两人在传音，大罗天族人忍不住暗想，果然是身份尊贵的人都喜欢不同寻常的挑战？ 这小太阴才多大？就算她愿意跟他双|修，这太阴族长辈也不会答应吧？养在身边不能吃不能用，还要捧着哄着，他这是准备养女儿？就不怕女儿长大了，被别的男人哄走吗？ 而灵光几个却暗笑顾皎之前还一本正经地否认，这会就跟人亲近上了，她们年纪都小，稚气未脱，对男女之情一知半解，就觉得这大罗天族人长相不算俊美，修为也只是勉强能看，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只要阿菟喜欢就好。 顾皎看到灵光几个窃笑，心中只想叹气，她传音给灵光：“灵光，你们可要去我的洞天？” 灵光一怔，不解地看着顾皎，顾皎轻叹一声，直接揭露了玄戈的身份：“那位不是紫微君上的徒弟，是紫微君上的化身。” “什么！”灵光好悬没惊叫出声，她连忙捂住嘴，不可置信地看着顾皎，她压低声音问：“那位是紫微君上？” 顾皎点点头：“是的，这秘境很危险，紫微君上说他没法顾及你们安危，所以想把你们都收入白骨宫。我觉得待在白骨宫有点不舒服，要不你们去我的洞天？我的洞天环境一般，但屋舍还算整洁。”白骨道宫是紫微的法宝，他肯定不会让她们在白骨道宫四处走动，不是关禁闭就是睡觉，与其如此还不如去她的洞天。 灵光美眸流转，“那你怎么办？” 顾皎说：“我有鸿蒙珠不怕。” 灵光恍然大悟，“难怪祖母直接认定你是下任圣女了，原来你现在就是圣女了。”作为原来的下任圣女接班人的女儿，灵光知道族里的圣女分两种，一种是被鸿蒙珠直接认主的；一种是祖母那样代看鸿蒙珠的，原来阿菟是被鸿蒙珠直接认主的，难怪她能被老祖宗带回来。 灵光痛快地一口答应：“那我去你的洞天。”她才不要去白骨道宫，跟一群骨头架子在一起有什么好玩的？ 顾皎道：“那别的姐妹也劳烦灵光姐姐说服了。” 灵光被顾皎一声姐姐喊得心花怒放，她向来是最小的，第一次被人称为姐姐，她拍胸脯说：“你放心，都交给我了。”也不用灵光多费口舌，太阴族那些小女孩本就习惯听长辈话，她们进来前也被长辈叮嘱过要听灵光和顾皎的话，现在又听说顾皎是得了鸿蒙珠认主的圣女，大家就信任她了，鸿蒙珠又怎么可能看错人？ 顾皎看着这些粉嫩可爱的小萝莉，不由暗想太阴族这么好的氛围，怎么会养出玉冷冰这样的人？顾皎和灵光动作算很迅速了，但等顾皎把族人都收入洞天时候，紫微已等了她有一段时间了。他是压根都没跟族人商量，便将他们收入了白骨道宫。 他这座白骨道宫也是大罗天族传承下来的法器，只有紫微帝君才有，那些大罗天族进入白骨道宫后就应该知道玄戈的真正身份，他们也就不会对紫微的举动有任何不满，君上做任何事都是有深意的。等顾皎收好族人走来时候，紫微递了一个葫芦给顾皎，“这个你拿好。” 顾皎狐疑地问：“这是何物？” 紫微正要说话，却突然脸色微变，蓦地将顾皎搂在怀里，顾皎一怔，但还是任他抱着。以紫微的身份和地位总不至于如此无礼吧？难道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了？紫微见她居然没反抗，不由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真乖。”他沉声说：“将葫芦收好，闭上眼睛。” 顾皎见他神色慎重，也没有多问，这些都是次要的事，可以以后再说，她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她闭上眼睛前眼前凭空出现一个黑洞，那黑洞深不可测，几乎要将人的魂魄都吸走，顾皎原本都要闭上眼睛了，但看到这黑洞就不闭眼了，怔怔的看着黑洞出神。 紫微干脆用手捂住她的眼睛，语气温和的低哄：“乖，闭上眼睛，这个不是你能看的。” 顾皎这才恍然回神，瞬间吓出一声冷汗，这就跟自己当初观摩鸿蒙珠的大道一样，差点迷失在大道之中，幸好有紫微保护自己，顾皎手都汗湿了。 紫微神色慎重，他目前使用的化身差不多是天仙修为，身体损毁就损毁了，可主元神要是有损毁，他就有点麻烦了，他现在都没想通自己怎么会让主元神进入这秘境的，就因为这小丫头可能在秘境危险？难道所谓的命定情缘真如此厉害？这念头在紫微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的注意力就集中到了顾皎以为的黑洞上。 这黑洞是明显有修士在外想破开这秘境，紫微怎么可能让外人进入这个秘境？他神识锁定那处黑洞，待黑洞破开到一定程度，他借着黑洞处的破开缝隙离开秘境，秘境也随之被他收走，这处秘境是大罗天族最重要的几处秘境之一，跟紫微神魂相连，只是之前紫微完全失去了这秘境的控制，直到现在才恢复控制。 对幕后操纵秘境的人他心中隐约有个猜测，能让自己失去对秘境控制的人也只有北帝了，就是不知北帝是何意，为何要他们来这里？紫微甫入这地方就觉得此地灵气不大对，这里的灵气居然有些古怪的死气，这是古战场？紫微神识不动声色的扫过附近，发现这里的人修为大部分都在人仙左右，修为最高的那一个是天仙，都不足为惧。 紫微心中微定，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用自己本体出来了，紫微放下顾皎，温声说：“睁开眼睛吧。” 顾皎缓缓睁开眼睛，入目就见几个身披兽皮的彪形大汉，看着似乎也没离开洪荒，她不由悄声问紫微：“我们在哪里？”这些大汉好像是人族？ “不知。”洪荒如此广大，紫微又常年待在域外，哪知道域内的情况吗？“这里有死气。”紫微取出一只手环要给顾皎戴上，“你跟紧我。” 顾皎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霍臻给自己炼制的玉簪戴上，“我有转换死气的法器。”顾皎不知道紫微想干什么，但他对自己太没有分寸感了，之前霍臻也是对自己如此，可霍臻对自己也是真好，为了自己连修为都耽搁了，自己前世生父都没做到这一程度。顾皎能接受霍臻，但再来加强版霍臻她是承受不住的，她也不想承受，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紫微看着那玉簪，“这是跟我道号一样的人给你炼制的？” 顾皎没吭声。 紫微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小气的人，可见小丫头跟宝贝似的捂着那根长僵的阴阳莲簪子，他语气微沉的说：“你真不要我的法宝？” 顾皎也不想跟紫微闹翻，她委婉地说：“君上，您的法宝太贵重，我也用不上。” 紫微闻言不再多言，他对顾皎好感再多也没法非要塞法宝的程度，“跟上我！” 顾皎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跟上紫微，只要他不生气就好。虽然鸿蒙珠能保护自己，可鸿蒙珠的护主是被动的，她还是跟着当地土著比较好。 紫微用了隐身法术，并未惊动那些意图打开的秘境的修士，在紫微收走秘境之后，那些修士也停止施法，一人睁开眼睛说：“秘境不见了。” “什么？”那些壮汉声音瓮声瓮气道：“难道我们就要一辈子困死在这里了吗？” 这话让顾皎眼皮跳了跳，她不由又来什么封闭的秘境了吧？ 紫微在附近找了一圈，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让顾皎在里面待着别出去，他折回去找那些试图破开秘境的修士。那些人因秘境消失而三三两两地散去，紫微找了一个最好下手的目标，几乎是一击让那人失去抵抗力后，他单手插入那人后脑之中，他的双手连接他的神识直接劈开那人识海，浏览那人所有的记忆。 等搜索完记忆，那人三魂七魄也近乎溃散了，紫微抬手收走了那人魂魄，他眉头紧皱，这秘境居然带自己来了死灵之地？因洪荒神魔大战的缘故，域内有不少古战场，这些古战场大多会被后人清理，但也有少数因战况过于激烈而死气、怨念横生，就连神魔都不愿意轻易靠近的死灵之地。 寻常死灵之地如果阵法有松动，里面的死灵还是能出来的，比如说已经被他炼成器灵的清泰帝君，但这里的死灵之地就仿佛一个完全密封的秘境，他的秘境是数万年来第一次进入此地的秘境。那些人已经快受不住这里的死气了，所以才想法设法的得到自己的秘境。 紫微神识感应下天际，果然阵法几乎接近圆满，他暗忖北帝让他来这里是想他做什么？没说过北帝当年在神魔大战时候陨落。就在紫微想着北帝动机时，他突然脸色大变，身体瞬间来到了顾皎藏身之处，里面已经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他不由神色铁青，难道北帝的目标真是顾皎？紫微不觉得还有别人能从自己眼皮底下把人掠走。 前世今生（六） 顾皎自己都不知道, 自己被人悄悄转移了，她原本一直专心致志地看着外面的情况, 但看着看着, 自己眼前的景色就变了，从空旷的野外转到了室内。紫微担心顾皎会出意外，给她设置的防御阵法很严密, 外人轻易攻不进来, 顾皎也出不去，她只能愣怔的看着防御罩外宽敞华美的大殿。 这大殿似乎是用各种极品的灵石、矿物构成的, 装饰得极为华美, 这大殿应该存在很长一段时间了, 很多颜色明显有了时间的痕迹, 奢华而厚重, 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住的地方。尤其是顾皎再看到大殿四角压着的各种神兽香炉, 就更确定这里的主人身份不一般。 洪荒时期等级划分严格，各种神兽形状物件只有先天神族才能用，后天神族除非是帝君, 否则是没有资格的。这里随便一样摆设都是奇珍, 哪怕是四角的香炉都看着像是用极品材质炼制出来的法器, 原主人恐怕在先天神族都属于地位比较高的。 那股莫名之力是将顾皎放在了大殿中央, 顾皎坐在阵法之中, 看着四周华贵无比的摆设, 心中极为忐忑, 这股神秘之力到底想干什么？顾皎怀疑送自己来这里的神秘之力，和推动秘境来这死灵之地的力量是出自同一人，那人把他们都带到这里来, 是因为自己？ 也不是顾皎迷之自信, 认为自己是事故体质，而是那秘境跟着紫微那么多年，怎么之前就没出过问题，就单单自己进去后就有问题了？它还把自己送到了这里来，这不是针对自己又是针对谁？而且自己之前从来没见过紫微，他对自己的态度也太不寻常了，是因为她有鸿蒙珠的缘故吗？ 就在顾皎胡思乱想的时候，大殿四角的香炉突然朝顾皎射出了数道流光，顾皎心头警铃大作，她下意识的再次撑开一层防护罩，戒备看着那四座香炉，她准备一旦紫微的防护罩破开，她就立刻进入鸿蒙珠。 香炉射出的流光给顾皎很危险的感觉，但这流光却没有将防护罩击破，而是将防护罩攻击到只留下最后薄薄一层防护层后就停止了攻击。顾皎屏息在防护罩里站了好一会，那香炉始终没动静，顾皎满脸困惑，这是什么意思？防护罩能量不够了吗？ 香炉威力太大，顾皎也不敢轻举妄动，她在摇摇欲坠的防护罩里又待了一天，见香炉始终再没发动，她才试探地推了推残破的防护罩，防护罩应声溃散，顾皎立刻想发动遁术离开这里，但这大殿有莫名的禁制，不让她施展任何法术，顾皎紧张得都快冒汗了，可后来见香炉也没什么动静，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她都出来这么久了，这香炉都没发动，应该是不会发动了吧？ 因这里不能使用法术，顾皎也没法子用浮空术，她双脚踩在地毯上，柔软的地毯立刻陷进去一个小坑，顾皎低头看了一会，发现这地毯好像就是整张的兽皮，即便隔了那么久的时间，这张兽皮依然保存得完好无损，毛发灵气充足，不需要打理就点尘不沾。 顾皎暗想这兽皮的原主人修为一定很高，顾皎缓缓的在大殿上走着，入目所及之处，没有一样不是奇珍，顾皎看得目不暇接，不过她没想动这里的东西，一来是她觉得这里的宝物跟天生地养的灵植不同，都算是有主人的，不经主人允许拿走那叫偷。 二来这地方诡异得很，谁知道她擅自动了这里的东西，会不会有什么机关冒出来。顾皎对鸿蒙珠很有信心，可信心再大，她也不觉得鸿蒙珠是万能的，天外有天，万一来个连鸿蒙珠都抵挡不了的大能，她就倒霉了，还是乖巧点好。 顾皎小心翼翼的在大殿走着，这里四处都来了帘幕，她都分辨不出那里是出口，在四处里摸索了好一会，才看到了一个类似锁扣的门环，顾皎仰着头细看那门环，上面雕刻着繁复的符箓，顾皎能辨认出这是上古神文，但却无法解开这神文，因为她修为还不够，还没那个资格观摩神文。 顾皎眉头微蹙，难道自己要被困在这里了？顾皎试探地伸手摸了一下门环，哪里想到她手才接触到门环，大门就缓缓地自动打开了，顾皎一个踉跄，差点扑到在地上，她连忙站稳身体，抬头就惊呆了，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间更华美的宫室。 如果说先前的宫室恢弘大气，就犹如帝皇宫殿中的正殿的话，那么这间的宫室则更像是被帝皇娇宠的小女儿住的房间，精致柔美，又奢靡之极。不说大殿的装饰摆设，就说地上铺设的地衣居然都是天狐皮，而且是天狐腹下的那一块纯白的、不带一丝杂质的毛皮。 之前大殿里的兽皮也珍贵，但看毛色就知道是整张兽皮，而不是选取兽皮中的最精华部分。而这寝殿的地衣却只选取了天狐皮中最精华的部分，以顾皎的目力一眼就能看出，这张兽皮是一整块，而不是拼接而成。顾皎不由暗暗吸了一口凉气，都说神族生活奢靡，这岂止是奢靡，这是穷奢极欲！ 天狐毛皮裘衣顾皎也有一件，是霍臻之前送给自己的，也算是防御法衣的一种，可以抵挡极度严寒，据说也是太古传承下来的，是用人仙修为的天狐毛皮制成。人仙修为的天狐本体硕大，腹下的一块皮毛做一件人族的法衣绰绰有余。 但这寝室不一样，它占地极为广阔，顾皎估摸着光是大厅就应该有足球场那么大，这么大的地方只用一张毛皮，这当初被取皮的天狐该有多大？不起码也要是天仙修为了吧？这天仙修为的天狐就这么被扒了皮当地衣？这在神族身边当侍从果然是高风险的活。 顾皎顺着地衣缓步朝前，这一路上的壁画引起了顾皎的注意，这壁画最初的主角是一个抱着珠子的小娃娃，这小娃娃生得粉妆玉琢，极为可爱，不过她明显不是人族，因为她刚出场就已经有五六岁的模样，一个人在森林里孤零零地生活，唯一陪伴她的就是一枚珠子。 这枚珠子一直挂在她脖子上，小娃娃刚到森林的时候，因为人生地不熟，吃了不少亏、后来随着她渐渐熟悉森林的环境，她日子越过越好，跟森林里的小动物交朋友。再后来又出现了一名美丽的蛇身女子，那女子收了小娃娃为徒，教她读书认字修炼，那小娃娃在师傅的教导下逐渐长成了一个漂亮大姑娘。 后来师傅有事离开，就将族里托付给了这女孩子，那女孩子按照师傅传授的那些知识，小心谨慎地管理着族里的各项事宜，族里众人的日子过得都很好。可惜好景不长，族里很快就跟人开战了，女孩子作为主要战力，总是第一个出列拼杀。 有一次战况过于激烈了，女孩子四面八方都被敌人围剿，她也重伤垂危，待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居然被敌军的将领也救了，那将领也没有为难她，等她伤好之后就放她走了；之后女孩子在战场上几次遇险，都是那将领救了她，渐渐的两人就越来越熟悉。 那将领想让女孩子跟着自己，可女孩子不愿意背弃族人，两人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最后那魔神甚至将女孩子关在了一座宫室之中，从壁画的细节中可以看出，魔神当初建造的那座宫室就是顾皎现在所在的宫室。 所以这座宫室是魔神所造？顾皎被这壁画的内容迷住了，不由自主的看入迷了，只可惜壁画只画到了分歧那部分就没了，顾皎不由失望地轻叹一声，她心里其实多少有点数了，这壁画上的女孩子应该就是太阴族的初代圣女。 那位敌军将领应该就是星河忌讳莫如深的天魔族魔神，只是顾皎之前的幻影中看到的魔神影像是龙首人身，但壁画上的魔神却完全是人的形象。壁画并未详细描绘魔神的容貌，但光看那个虚幻的影像就可以感觉出魔神的人身应该是十分俊美威武的。 顾皎不由暗暗奇怪，这位魔神一看就是实力强悍之人，这初代圣女身上能有什么让他另眼相看的地方？为何他一开始就对圣女如此不同？别说是天魔界魔神了，就是普通凡人也不可能做出在战场上救敌人的事。就因为圣女貌美？顾皎微微摇头，魔神身边还能少美人不成？ 顾皎出神地看着那巧笑倩兮的圣女，她之前只是隐隐有感觉，可现在见了圣女真正的画像，顾皎越发觉得自己跟年轻时的圣女很像，尤其是婴幼儿期和少女期，她几乎跟圣女一模一样，直到后来圣女的师傅突然离开，圣女担负起整个种族的重担，她一下成长了，才看着跟自己不同了。 两人五官依然很相似，只是圣女的气质越发的凛然威严，让两人明明有相似的五官，却给人截然不同之感……一个压在顾皎心头的疑问再次浮出水面，她跟初代圣女到底是什么关系？之前祖母说太阴族的圣女分两种，一种是让鸿蒙珠认主的；一种是只是暂时代看鸿蒙珠的。 顾皎一直很困惑，前几任被鸿蒙珠认主的圣女都遇到了什么情况，才会让她们灰飞烟灭到连鸿蒙珠都无法救治的地步？自己三世为人，第二世甚至都飘到了异世界去了，鸿蒙珠都一直随着自己，难道前几代圣女都魂飞魄散了才让鸿蒙珠重新认主？现在看到这初代圣女的模样，顾皎觉得自己之前可能想岔了，或许鸿蒙珠的主人一直没有变…… 顾皎愣愣的注视着初代圣女，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初代圣女对自己微微一笑，这一笑仿佛日曜光起，炫目的几乎让人睁不开眼，同时也的确有一枚闪烁着曜目白光的珠子朝她眉心飞来。 顾皎大惊，蓦地倒退几步，但她如何避得开当年已经是帝君修为的初代圣女的布置？那枚珠子瞬间没入了顾皎的眉心，鸿蒙珠从顾皎识海跃出，两枚珠子撞在了一切，顾皎只觉识海一晕，她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前世今生（七） 顾皎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里, 梦里自己似乎又穿越了，再次变成了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 在鸿蒙珠的陪伴下刻苦修炼。她修炼的功法也是天衍经, 不过女孩对鸿蒙珠比自己了解多了，她可以直接用鸿蒙珠里的鸿蒙之气修炼，修炼的进度比自己快多了。 而且她所在的时代灵气也浓郁, 晋阶就更快了, 不过短短的数千年时间，她就晋阶到了天仙, 而顾皎也仿佛跟着这女孩从头到尾修炼了一遍。女孩平时生活单调, 除了修炼没有其他娱乐, 或者是她有别的娱乐, 但除了修炼, 女孩子别的记忆都很模糊, 就仿佛隔了一个人一样。 顾皎就这么心无杂念的沉浸在这一场修炼的梦中慢慢修炼，她并不知道在她沉睡时候鸿蒙珠居然出现在了外界将她身体吸了进去，在她感悟女孩修炼感觉时, 她的身体也跟着修炼起来, 鸿蒙珠内鸿蒙之气涌动, 将她裹成了一个蛹, 让顾皎的意识陷入了深度睡眠。顾皎身体不自觉地蜷曲, 就仿佛在母体的胚胎。 而那枚突然冒出来的珠子也环绕在她周围, 里面丝丝缕缕的白芒渐渐地渗入顾皎的身体。因在鸿蒙珠内不知时日, 顾皎也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浑身灵气充裕, 似乎有使不完的劲, 她蓦地一下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还在鸿蒙珠里。 那枚进入自己识海的珠子静静的悬浮在自己身边，珠子比之前小了一圈，光芒也柔和了不少，仿佛一轮掌间明月。顾皎不由自主的抬手，那枚珠子自动落入自己掌间，她神色复杂的看着这枚珠子，她已经知道这珠子是什么东西了，这是初代圣女转世前特别分离出来的多年修为。 而自己应该也是初代圣女，那秘境将自己带到这里，是想让自己恢复前世的修为吗？只是初代圣女修炼多年，转世前凝结的修为何等深厚？顾皎也不可能一口气吸收完，她目前只吸收到人仙境，之后的修为还需要慢慢来。顾皎神色有些茫然，初代圣女给自己留了修为，却没有给自己记忆，所以顾皎都不清楚她当年为何要转世。 她第一世转世也应该不是自己吧？应该是上古末期那位为了阻止神族重塑洪荒而献身的圣女，那位圣女转世之后才是自己吗？太阴族传承这么多年，真正有圣女时间居然如此短？顾皎怎么觉得这圣女仿佛就是给太阴族挡灾用的？一旦太阴族有了什么灾难，圣女就会再次转世，不然就一直在鸿蒙珠内沉睡？ 还有自己跟鸿蒙珠到底是什么关系？她记得体会初代圣女修炼经历时，她能明显感觉初代圣女跟鸿蒙珠是非常亲近的、那种血肉相连的关系，但轮到自己身上了，她依然感觉跟鸿蒙珠很亲近，却没有那种血肉相连之感，这也是初代圣女能无师自通使用鸿蒙珠，而顾皎却迄今依然对鸿蒙珠都一知半解的缘故。 顾皎不知道初代圣女对转世做了什么手脚，但她本能不喜欢那种血肉相连感，她很亲近很信任鸿蒙珠，但从来没有想跟鸿蒙珠合二为一，她是她、鸿蒙珠是鸿蒙珠，他们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为好…… “阿菟你在不在？” 灵光焦急的声音在顾皎识海中响起，顾皎恍然回神，她迟疑地喊道：“灵光？”在梦中过去了太多年，顾皎一时切换不到现实来，对很多人的记忆也淡忘了，若不是灵光叫她，她都已经忘了灵光这个人了。 “阿菟你终于醒了！”灵光欣喜的几乎要痛哭流涕了，“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我们一直叫你，你始终不回应？” 顾皎说：“我遇到了一点意外，好像沉睡了很久。”提起这个，顾皎悚然一惊，她一梦千年，也不知道现实过了多久，“灵光，你知道我睡了多久吗？” 灵光说：“我也不知道，你睡着的时候我们好像也睡了，等后来我们醒了以后，你大约睡了十来年？”也亏得顾皎将界石大部分地方都开放了，她们无聊时候就在界石转悠，替顾皎打理下野蛮生长的界石。顾皎的界石也不算完全野蛮生长，里面还有霍臻给她的道宫，里面有不少景色优美之处。 灵光几人又能修炼，又有美景可赏，还有后世各种新奇的玩意给她们玩耍，她们也不是太无聊，就是顾皎一直没动静，让她们很担心，她们担心顾皎出什么意外，她们会在界石里待上很久。现在顾皎醒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十几年对她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长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顾皎听了灵光的话，连忙往外看，发现自己还在寝殿之中，顾皎犹豫了一会，还是从鸿蒙珠中出来，继续往寝殿里面走去，她来这里应该是初代圣女安排的，她就是初代圣女的转世，之前那么好的机会，初代圣女都没让她恢复前世记忆，她应该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吧？ 思及此顾皎紧绷的心神稍稍放松了些，但该有的警惕还是没放松，她谨慎的走过长廊，来到了一间隔着屏风的寝室前，顾皎仰头看着这座屏风，上面用水墨大块描绘了千沟万壑的石林，给人一种荒凉粗犷的美感，顾皎不自觉的看呆了。 “你觉得这景色如何？” 男子轻柔的声音在顾皎耳畔响起，顾皎惊得魂飞魄散，身体飞快的往后一仰，但因这房里不能动用法术，她一时忘了，想要腾空跃起，却被禁生生压了下去，她不自觉的绊了一脚，踉跄的坐在了地上，她惊惶的仰头，就见紫微眸色沉沉的看着自己。 顾皎心头警铃大作，她莫名的觉得这人不是紫微，可紫微是什么人？他都能被人夺舍，那么夺舍他的人该有多厉害？顾皎紧张得身体都微微颤抖了。紫微垂目看着满脸惊惶的小姑娘，弯腰想抱起她，但身体刚动，他就停了下来，只远远的站着看着顾皎，“你很喜欢屏风上的景色吗？” 顾皎稳定了一下心神，谨慎地答道：“还好。” 紫微看着那幅石林图轻笑，“你以前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地方，说是没有半点绿色，不肯陪我长住。” 顾皎：“……”她现在也不喜欢这种没绿色的地方，当景点旅游可以，但是长住就算了。 小姑娘的心思浅薄的就跟白纸一样，紫微一下就看出她心中所想，他无奈的摇头：“真是孩子。”魔界物产虽贫瘠，可那是他的地盘，她可以在里面为所欲为，她有什么不满的？为何总不愿意跟自己住一起？ 顾皎暗想，是啊，她是孩子，所以你们这些糟老头子可不可以不要总是一副跟自己很熟的样子，她又不想认识他们。 紫微看了一眼外面，对顾皎说：“阿菟，你答应过我的，别让我等太久了。” 答应过他？顾皎满脸懵，初代圣女答应了他什么了？她一点记忆都没有啊！还有初代圣女不是叫婉婉吗？为什么他又叫起自己小名了？ 但是紫微，或者说北帝已经不给她提问的机会，他轻轻一推，就将顾皎推开了。顾皎感觉身体又漂浮了起来，但很快她的身体又被人揽入了怀里，顾皎仰头就见紫微蹙眉看着自己，顾皎眸光微闪，这是真正的紫微？ 紫微见顾皎欲言又止，他揉了揉眉头：“你刚才就见到北帝了？” 顾皎惊讶的看着紫微，他知道自己被北帝夺舍了？ 紫微解释说：“我们大罗天一族就是北帝创造的，他——”紫微顿了顿，语气略带苦涩道：“他是我们的主人。”紫微修炼多年，修为早站在修行界的顶端，但遇到北帝时候，他还是不得不承认，北帝是他们的主人。 这就魔族和神族最大的不同，先天神灵虽也奴役手下，但给徒弟属下提升血脉时，还是很宽容的，并未在他们身上做手脚，他们身体都是自由的。但魔神不一样，他们创造后天魔族是为了抵抗神族，所以他们提升属下血脉的时候，从最早的一位后天魔族开始，他们就有主掌后天魔族生死的权利。 顾皎闻言心头微微一惊，紫微如此厉害都能说出那么丧气的话，难道紫微不是北帝的转世？他只是北帝的傀儡？那么霍臻呢？他会不会是紫微的转世？北帝也能控制霍臻吗？顾皎对紫微、北帝感观都不好，他们怎么样都跟自己无关，她只担心霍臻。幸好霍臻不在洪荒，他们那个时代，北帝到底存不存在还两说，霍臻现在应该是相对安全的吧？ 紫微问顾皎：“你之前去哪里了？为何失踪了这么久？” 顾皎不答反问：“我失踪了多久？” 紫微说：“一百年。” 顾皎吃了一惊，她都没想到自己居然沉睡了这么久，“那你——” 紫微道：“我们可以出去了。” 顾皎抬头看着他，“真可以出去吗？” 紫微微微颔首：“这里的阵法松动了，我们可以离开了。”如果说他之前只是猜测，那么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他们来就是是因为顾皎。紫微之前看着顾皎是因为她是自己情缘，现在他对顾皎更上心了，她很有可能决定自己的生死，紫微可不想自己辛苦修炼这么久，被北帝夺舍，即使北帝是自己老祖宗都不行。 顾皎不知紫微心中所想，“那我们快出去吧。”她睡了一百年，灵光几个也陪自己睡了快一百年，祖母应该急坏了吧？顾皎担心曜月会急坏，但是没想到她和紫微刚离开那个死灵之地，就遇到了另一股死灵。 紫微轻松的抬头收拾了那股死灵，他转身对顾皎说：“你跟紧我，这里更不对劲。” 顾皎也察觉到了紫微说的不对劲是怎么回事，他们分明已经离开了死灵之地，可这里居然还弥漫着死气！不过顾皎很快就顾不上死灵之气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劫数来了！ 前世今生（八） 顾皎的劫数是数劫并发, 顾皎是突然晋阶的，根本没有任何准备, 她只来得及在劫数发动前将灵光等人尽数放出, 交代她们尽快联系祖母后，她就飞快找了一个宽敞的地方坐下渡劫。阳神劫首先要抵御赑风，顾皎先抬手设置了数十个防御阵法后才开始安心渡劫。 她那些阵法不是用来抵挡赑风用的, 而是帮她阻挡前来阻道的外魔。她元婴劫的时候都遇到阻道外魔, 顾皎觉得自己阳神劫也不会有例外。她着急放出灵光几人，一来是担心她渡劫时如果她们还在洞府, 会对她们造成影响；二来也是希望她们出来替自己联系祖母, 让祖母庇护自己渡劫。 顾皎刚做完一切, 赑风就凭空刮来了, 先入她五脏六腑, 而后过丹田、穿九窍, 直达她识海，淬炼她识海阴神，顾皎连忙盘膝而坐, 她数世为人, 又经历过初代圣女修炼记忆的淬炼, 非常强悍, 赑风对她几乎不造成任何影响。她的元神盘膝坐在识海之中, 由之前的一团虚影缓缓凝结成一个真实的实体。 这就是真正不畏刀枪水火, 甚至在某种程度来说, 比修士法身还结实的阳神，也就是可以离体的元婴。寻常的元婴晋阶阳神，凝结成的元婴顶多拇指大小, 需要修士多年蕴养淬炼才能变成真正宛若幼童的阳神。但是顾皎的阳神初初炼成就宛若成人。 这让急匆匆赶来的曜月错愕不已, “这是怎么回事？”只有仙人才会有宛若成人的阳神。 星河见惯不惯的说：“她都失踪一百年了，说不定又去哪里修炼了。” 曜月不解的问：“就算她这一百年都在修炼也不至于将自己的阳神淬炼到这程度吧？她这比仙人还——”曜月的话还没说话，突然天空狂风大作、倾盆大雨如瀑布般坠下，曜月脱口而出：“五行劫？阿菟这是直接晋阶仙人了？”赑风劫数过去之后，就是人仙劫数，每位修士的人仙劫数都不相同，顾皎的劫数明显是五行劫数。 五行劫比起别的劫数来相处好扛些，也不是说他们威力不高，而是修士修炼大部分依仗五行法术，大家对五行也是最擅长的，所以渡劫更容易。果然顾皎丝毫不惧，她继续双目微合，周身突然燃起熊熊大火，火势又大又猛烈，将倾盆落下的雨水尽数烧干，大火甚至直达天际，似乎要将天都烧穿一样。 星河啧啧了两声，对曜月说：“我就知道这丫头是个烈性子。”能放出这把火，就知道顾皎没她自己所展现的那么温柔，瞧这火烧得！ 曜月也微笑点头，阿菟一看就是她们太阴族人，外柔内刚，顾皎的五行劫水火土木金轮流来，每样都威力巨大，顾皎几乎都是用法术硬抗，灵气耗尽了就灌灵乳恢复，身体受重创了就有鸿蒙珠恢复，顾皎的身体不停的渗出淡金色的血液，这些血液被鸿蒙珠源源不断的吸收。 虽然血被鸿蒙珠吸走了不少，但顾皎总觉得自己跟鸿蒙珠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弱，她甚至有一种鸿蒙珠要离开的自己的感觉。她心中一急，鸿蒙珠这是出什么事？是不是因为修复自己身体创伤而消耗太大？她抬手想要阻止鸿蒙珠继续修复自己身体，却发现自己身体软得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的关系，顾皎只觉得头昏沉沉的，就在她扛不住快要晕过去的时候，突然鸿蒙珠迸射出一道白光，一段信息传入了自己的识海之中。这段信息并不算太复杂，顾皎很快了解其中内容，她一时间百味杂陈，原来她跟鸿蒙珠如此亲近吗？ 鸿蒙珠是天生天养的宝物，它是鸿蒙破碎时留给天地最后的馈赠。本来鸿蒙珠是因为没有器灵，但是鸿蒙珠很凑巧地诞生在了一位先天神灵身边。这先天神灵和星河一样，都是鸿蒙末期才蕴养出来的神灵，她甚至比星河年纪还小很多，在开天辟地之时她甚至连意识都没有彻底成熟。 盘古大神开天辟地的大动静，让她和鸿蒙珠都本能地感到了危险，一人一珠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合二为一，就这样鸿蒙珠成了一位先天神灵的本命法器、而先天神灵也成为了鸿蒙珠的器灵。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之后，鸿蒙珠带着这位小神灵遁入洪荒。 先天神灵只能在鸿蒙中蕴养诞生，一旦离开鸿蒙就不是先天神灵。如果没有鸿蒙珠，这位小神灵本该随着鸿蒙破裂而消失，但因为有鸿蒙珠，所以这位小神灵最后还是诞生了，只是鸿蒙珠只是鸿蒙破碎前几缕鸿蒙之气所化，并非真正的鸿蒙，所以它不可能蕴养出一个真正的先天神灵，它只能做到让这小神灵不死。 小神灵出生后，先天神灵该有的传承、本命法宝、伴身灵植一概没有，也不能说没有，只是这些东西还没来得及蕴养完全就随着鸿蒙破碎了。幸好这小神灵也没有传承记忆，所以也没什么可懊恼的，她无忧无虑地诞生地玩耍。直到被月君常羲发现，把她收为弟子。 常羲性情温柔，已经养过一个星河，也不在乎多养一个更不懂事的小神女。其实若不是小神女诞生太晚，她本来应该跟常羲一样，也是伴月而生的神灵，只是她的月灵和月桂早在鸿蒙破碎时便毁了。顾皎觉得初代圣女修为进展飞速，能在千年之内晋阶帝君是得益于鸿蒙珠之故，实则是因为她本就是先天神灵。 常羲最初隐瞒小神女的真实身份倒也不是想害小神女，而是不忍这懵懂娇憨的孩子牵扯到神灵之间的纷争，她修为太弱了，如果让那些先天神魔知道她存在，说不准哪天就把她炼成傀儡了。这事也不是没有先例，不是说先天神族之间就会相亲相爱了，不然也不会有神魔大战了。 常羲本是想等小神女大一些在告诉她这件事，哪里想到常羲会突然离去，她走得十分急促，临走前甚至都来不及交代一声。小神女被迫在一夜之间长大，并且以后天神灵的身份参加了神魔之争。她会被北帝紫微看上，也是因为她的身份。 当时紫微很惊讶，为何一位先天神灵会以道兵的身份出现在战场上，后来知晓了来龙去脉，他故意没告诉初代圣女，他一开始是不怀好意的。可后来随着两人相处渐久，紫微心动以后就十分后悔自己当初的隐瞒，如果他一开始就告诉小丫头，她是不是就不会偏向那些后天神族，甚至将常羲视为生母？ 只是等紫微将事情和盘托出时，圣女早是心智坚定的成人了，她又岂会因为紫微的几句话而改变？而圣女的转世也是因为鸿蒙珠，鸿蒙珠是鸿蒙至宝，本不应该有器灵的，但因机缘巧合，让初代圣女和鸿蒙珠合二为一，从本质上来说初代圣女就是鸿蒙珠的器灵，同时鸿蒙珠也是初代圣女的本命法宝。 鸿蒙珠能重塑鸿蒙，这等厉害的鸿蒙至宝，天道又岂会允许它被一个有意识的生灵操纵，待圣女修炼到后期，她和鸿蒙珠就面临两种选择，一种是让鸿蒙珠同化圣女，让圣女彻底地融入鸿蒙珠，随着鸿蒙珠永生不死，但她也彻底没有意识，这也就等同于圣女在天地间彻底消散了。 另一种就是让鸿蒙珠降级，不再是鸿蒙至宝，它可以用鸿蒙之气，但无法重启洪荒。鸿蒙珠和圣女伴生多年，它没有意识，但就是因为没有意识，所以它永远不会选择伤害圣女；而圣女也不忍鸿蒙珠降级，所以她用了第三种法子，她放弃了先天神体，靠着转世一次次的削弱自身和鸿蒙珠之间的联系。 因圣女转世只是为了削弱和鸿蒙珠的联系，所以圣女并没有对自己转世做很多准备，大部分时候都是放任自己转世，积累功德。圣女转世之时修为已经很高了，她凭借自己修为和鸿蒙珠的力量，推衍出了太阴族的两次大劫，她也就在这两段时间费了点心思，让自己转世到太阴族。 看到这里顾皎恍然大悟，难怪圣女总在为太阴族善后，这是她故意为之，她一旦转世在太阴族，就证明太阴族有危机了。顾皎不由暗想，她上次转世太阴族是因为上古末期神族想要重启洪荒，那么自己这次转世太阴族又是因为什么？ 顾皎心里有些打鼓，灭族灾难的话她还不怕，她怕的是灭世灾难，毕竟以太阴族的能力，开枝散叶可能困难了点，但是苟活着问题是不大的。如果太阴族都灭族了，这修行界还存在吗？ “阿菟，你在做什么！”曜月的怒喝声惊醒了顾皎，顾皎才恍然回神，自己居然在渡劫时候发呆！顾皎抬首望去，见自己周围草木疯狂生长，无数鬼影在防御阵法外环绕，顾皎嘴角一哂，又是外魔阻道？顾皎都懒得用法术，直接放出了自己的功德金光，那些鬼影在金光的照耀下，有些惨叫着灰飞烟灭，有些则脚踩莲花，再次进入轮回，这些鬼影在入轮回前都被顾皎深深一拜，若是没有她，他们大部分都只能成为孤魂野鬼。 重返现世（一） 见过顾皎的人都知道她功德金光浓郁, 但大家知道的也就是他们所能感应到的功德，没有人知道顾皎的功德到底有多深厚, 直到顾皎这次使用自己的功德金光, 即便是星河都愣住了，他啧啧了两声，“这丫头这些年到底积累了多少功德？” 曜月轻叹一声, 圣女这些年都不知经历了多少转世, 吃了不少苦，不然如何能积累如此多的功德金光？ 阻道的外魔顾皎并未放在心上, 她只是恋恋不舍的看着鸿蒙珠, 它要走了吗？这么多年相伴, 顾皎私心很舍不得鸿蒙珠离开, 但鸿蒙珠本就不应该被人当成法宝使用, 它是用来重启鸿蒙的钥匙。都说鸿蒙破碎之后再无鸿蒙, 这话对也不对。 鸿蒙破碎之后，鸿蒙是不存在了，但它也不算完全消失, 只要鸿蒙珠再次放出大量鸿蒙之气, 那破碎的鸿蒙便能重新聚合, 天地就会再次重归鸿蒙。鸿蒙珠肩负这么重要的使命, 自然不能像寻常法器一样成为自己的本命法器。可是——顾皎突然眼眶红了, 她跟鸿蒙珠相依为命多年, 即便当年在鸿蒙没意识的时候, 都是鸿蒙珠护着自己的，她又怎么舍得它离开？ 鸿蒙珠继续汲取着顾皎的身上浅金色的血液，顾皎也没阻止鸿蒙珠的举动, 她不知道鸿蒙珠在做什么, 但它肯定不会害自己。顾皎为了鸿蒙珠放弃了先天神体，但看星河被玉冷冰折腾那么久都没死，就知道先天神族血有多厚。简而言之，除了神族自己，很少有神族以外的人能弄死神族。 顾皎的神体经过无数年的弱化，依然是淡金色的血液，因后天神族也是淡金色的血液，星河一开始也没注意，后来顾皎失血多了，他才逐渐发现不对劲，顾皎的血液颜色虽淡，但气息却十分的纯净，这绝对不是后天神族所能有的血，他双目微眯，突然传音问顾皎：“小兔子，你也是神族？” 顾皎大部分注意力都在鸿蒙珠身上，听到星河的问话，她随口答道：“是。” “你疯了！”星河不可置信的看着顾皎：“好好的神族不当，却当一个凡人？”她这是得了失心疯了？先天神体何等珍贵？多少后天神族做梦都想要先天神体，她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顾皎抬眼看着星河，“我没疯，我心里有数。”先天神体是很珍贵，可是她放弃先天神体时，鸿蒙珠就已经替自己推衍出如果再次修炼到先天神体的功法了，她欠鸿蒙珠的永生永世都还不清，所以她绝对不能让鸿蒙珠降级。思及此顾皎一狠心，就要将鸿蒙珠推开，但是鸿蒙珠再吸够了她的血液之后，居然再次隐没入自己的识海深处，蛰伏不出。 顾皎有些茫然，鸿蒙珠这是怎么了？顾皎这会已经感觉到自己跟鸿蒙珠的联系若有似无，仿佛一层薄透的素纱，轻轻一碰就破了，鸿蒙珠明明能离开了，为何又进入自己识海？ 星河见顾皎眉宇间似乎又沉静了不少，他眉头紧皱：“你恢复记忆了？” 顾皎摇头：“没有完全恢复。”初代圣女不想让自己转世恢复前世记忆也是为自己好，她都不知道转世了多少回，要是这些记忆都恢复，她光是整理记忆就要花上几百年时间了，还不如等着自己修为到了一定程度慢慢恢复。说来也挺有意思的，初代圣女就叫阿菟。 小兔子是星河对初代圣女的昵称，不过这阿菟名字当小名可以，作为名号就有些不够了，是故初代圣女当上太阴族族长后就又给自己取了一个道号叫婉清，后来星河为了维护她的威严，大部分时候都叫她婉清或是婉婉，只有在两人私下相处的时候才叫她小兔子。 星河神色抑郁：“你为何从来不告诉我，你是神族？” 顾皎沉默了一瞬，“我不知道，那会的记忆我还没恢复。”圣女不告诉星河自己真实的缘由，顾皎不用恢复记忆都能猜到，星河那时候只会玩乐睡觉，告诉他自己的烦恼也没用，让星河跟自己一起烦恼吗？ 星河冷哼一声：“我看你是觉得跟我说也没用吧？” 顾皎讪讪一笑，她转移话题问星河：“对了，这些死气是怎么回事？” 星河说：“还不是玉冷冰作死，居然勾结域外之人，强行破开了阴世通道，放出了阴世恶鬼。” 顾皎吃了一惊：“什么？她勾结域外之人？为何？” 星河道：“她想超脱。” 顾皎默然：“她这点修为就开始妄想超脱了？”所谓的超脱就是摆脱修行界的束缚，离开修行界去域外寻求机缘。目前能离开修行界去域外的也就几位先天神灵而已，后天神灵想要达到这一步还很远。玉冷冰充其量不过只是一个帝君，在超脱这条道上她才刚入门，不过才站稳就想飞了？她这未雨绸缪也太提前了吧？ 星河哈哈大笑：“如何超脱这事何等机密，即便帝君之中知道的人也不多，她又怎么可能知道？所以被人几下就忽悠住了。”目前能超脱的只有神灵，当初羲和在走之前曾跟星河和顾皎留过几句话，两人才知道原来修行界之外还有修行界，他们有前人指点，玉冷冰又没有，她所知道的都是外人告诉她的，或者是她胡乱琢磨的。 顾皎眉头紧蹙：“那现在该怎么办？” 星河耸耸肩说：“还能怎么办？打就是了！”洪荒这会常年征战，大家早习惯战争了，没人觉得这是大事。 顾皎却没有星河这份轻松，外域入侵何等大事？顾皎甚至怀疑祖母就在这场战役中陨落的，她刚想开口跟曜月说这件事，却不想她身边的空间起了一阵阵的波澜，星河、曜月、紫微皆脸色一变，紫微下意识的想抬手阻止这股波动，但被星河和曜月联手阻止。 两人都知道顾皎的来历，他们猜顾皎留在洪荒的时间到了，她必须要回去了，曜月看着顾皎，温声说：“好孩子，回去后别胡思乱想，族里最后怎么样都是注定的，你已经为我们做得够多了，不要再为我们牺牲了。” 顾皎张嘴想说话，但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祖母，你一定要保重！” 曜月从她神情就看出，这一次和域外的大战可能是自己的归期，她朗朗一笑：“放心吧，你祖母活了这么多年，总会留几手压箱底的东西。” 顾皎闻言这才放心，她目光落在跟曜月一起来的辛夷身上，她愧欠的对辛夷说：“抱歉，我不是一个好老师。” 辛夷不停地摇头，“师傅您很好！”没有师傅她早死了，师傅是她恩人。 曜月摸了摸辛夷的头发说：“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顾皎最后对星河笑道：“星河兄长，我走了，你要多保重。”顾皎没在后世见过星河，她估计星河那时应该已经去域外了。 顾皎的身体越来越虚，星河也不好再跟顾皎说什么，他最后憋了一句：“傻丫头，多保重！”可不是傻丫头吗？身为先天神体，只要他们愿意，只要多睡几年就能超脱了，可她放弃了，把自己变成了后天神体，她知道自己想要再修炼成先天神体有多困难吗？ 顾皎却不后悔，比起鸿蒙珠别的一切都是次要的，离开洪荒之后她才反映过来，鸿蒙珠为何明明跟自己切断了联系，但还是继续留在自己识海之中，它是想送自己回去吧？这一次顾皎放心地让自己陷入了沉睡。睡梦中顾皎并未发觉，自己识海中的鸿蒙珠在吸收了她的血液之后，居然渐渐的一分为二。 只是刚分化出来的鸿蒙珠只有先前的百分之一左右，珠体也比不上本体那么浑厚扎实。这是鸿蒙珠分化出来的分|身，这些年顾皎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和鸿蒙珠脱离关系，鸿蒙珠也凭着本能在蕴养自己的分|身。这分化出来的鸿蒙珠肯定不是鸿蒙至宝了，别说是重启鸿蒙、穿越时空了，就是蕴养灵植都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但是这分|身却可以让鸿蒙珠和顾皎之前有联系，一旦顾皎遇到危险，鸿蒙珠也能及时赶到。鸿蒙珠分化分|身之后，将顾皎存在珠中的所有东西都放入分|身之内后，分|身里的鸿蒙之气没有鸿蒙珠多，但也不是没好处的，鸿蒙之气少了就不会轻易让物品消融了。 顾皎在鸿蒙珠中最后一次沉睡，鸿蒙珠用自己的鸿蒙珠之气最后洗刷了一遍顾皎的身体和法宝之后，就缓缓地隐没在天地之间了，只留顾皎一人躺在草丛间。在霍臻心急火燎赶到顾皎身边时，就只见小姑娘酣睡正香，他紧绷的心头先是一松，随即又啼笑皆非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她的气运到底是好还是坏，怎么总是出幺蛾子？ 霍臻弯腰抱起顾皎，双手在触到顾皎法衣的时，神色微微一凝，她居然已经是人仙了？她修为怎么会进展这么快？不对！霍臻发现顾皎的身体很奇怪，明明已经是仙人之体了，却功力全无，他顿时想起了她在凡间的那次遭遇，莫非她失踪的这段时间又遇到了什么危险？ 霍臻轻叹一声，这丫头那会失去修为时还是筑基，重新一遍也没关系，她现在都人仙了，还要重新修炼？这要修炼多久？霍臻摸了摸下巴，要不干脆跟他一起闭关得了，也省得她不在自己身边时就有危险。 重返现世（二） 顾皎这一觉睡得舒服无比, 比起之前在死灵之地的百年沉睡，这一觉她是真正的无梦而眠, 等她醒来的时候一时还不想睁眼, 还想继续躺一会，自修炼之后她就很少有这么舒服的体验了。 顾皎这一睡足足睡了半个月，霍臻见她气息平和, 也没有喊醒她, 可她这会都醒了都不睁眼，霍臻有些担心了, 他也不敢用神识直接试探, 生怕惊到她, 他只专注地看着顾皎的面部表情, 如果她有什么不对就立刻叫醒她。 顾皎一睁眼就正对上一双湛黑的双眸, 她吓得一骨碌坐了起来, 她这时才看清是霍臻，不由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有些不自在, “你怎么在这里？” 霍臻轻叹一声：“你突然失踪, 又连续睡了十来天, 我能不在这里吗？” 霍臻的话让顾皎内心十分愧疚, “抱歉, 让你担心了。” 霍臻垂目看着小姑娘心虚的模样, 他微微一笑：“你又不是故意的。”他抬头揉揉她的小脑袋, “你失踪这么久去了哪里？” 顾皎问霍臻：“我失踪多久了？”她在洪荒待了数百年，不知道洪荒的时间流逝是不是跟现实一样，如果是跟现实一样……她焦急的问：“我没有耽搁你修炼吧？” 霍臻见她这么担心自己, 忍不住微微一笑：“你失踪了半年。”他绝口没提这半年他花了多少心思找她, 连天机镜都差点被他推算的废掉了，霍臻当时还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把器灵炼化了，如果器灵还在，是不是能容易推算她的下落？ 顾皎闻言松了一口气，还好知道半年，她抿了抿嘴说：“你还能带我回那个秘境吗？” 霍臻眉头微蹙，顾皎是离开秘境时失踪的，所以霍臻私心不想让她再回去，但小姑娘一脸哀求地望着他，他也实在不忍拒绝，“我可以带你去，但你不能跟我分开。” 顾皎连连点头：“我一定不跟你分开。”提起“分开”，顾皎有些伤心，鸿蒙珠走了，它跟自己分开了…… 霍臻见她情绪低落，温声问：“怎么了？” 顾皎摇了摇头：“没什么。”这是她跟鸿蒙珠的私事，再说它还留了一个化身给自己，顾皎不想告诉任何人鸿蒙珠离开的事，顾皎本能地觉得这事不适合告诉任何人。 霍臻见她一问三不说，不由眸色微沉，自顾皎十多岁遇到霍臻之后，她就几乎没离开过霍臻的视线，即便两人偶尔有分开，也都在霍臻掌控范围之内的，毫不夸张的说顾皎的心思，她都不用说，只要看几眼他就能猜到大半。可是这次失踪回来之后，她却变了。 人还是那个人，心思却比以前沉稳多了。她的修为晋阶到人仙，从金丹大圆满到人仙，哪怕是霍臻这样的天纵之才，也要花上几百年时间才能修炼成功，所以霍臻推测顾皎起码在她失踪的地方待了百年，这百年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霍臻有心想问明白，但顾皎不说，他也不着急问，而是带着顾皎回到了龙族的秘境。顾皎一进入那秘境就急着去找祖母，她想知道自己离开之后洪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本来顾皎离开之后，曜月就和几个老朋友就继续沉睡了，他们这些执念死不了、也超脱不得，除了沉睡似乎也没别的可做的事了。但是曜月在沉睡的第三天就醒了，惊动她的是一个梦境，或者说也不是梦境，而是一段来自于她本体的记忆。 无论是顾皎还是曜月执念，她们都以为曜月的主魂已经转世了，其实曜月很早就死了，真正的、连真灵都消散的死亡，执念是本体唯一留下的东西。只是执念到底只是执念，即便修炼了很多年，她依然只是执念，它所有的记忆都来源于本体，本体不想让别人看到的记忆，她也不会知道。 在那段记忆中，曜月惊讶地发现本体居然是见过顾皎的，两人甚至还相处了不短的时间，她之所以会留在时间也是本体的布置，本体在消散前唯一的执念就是再见顾皎一面，曜月蓦地站了起来，“阿菟！” “曜月你怎么了？”那些沉睡的执念被曜月纷纷唤醒，他们本来也没有睡沉。 曜月眉头紧皱：“我要再见阿菟一面！” 同伴们诧异的问：“你们不是才分开吗？”修士寿元悠长，聚散离合是常事，大家也不会过分的依依不舍。 曜月神色凝重，她想起自己为什么再见阿菟一面了，她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阿菟，她不由暗怪自己记忆恢复的不是时候，如果早几天恢复记忆该有多好！ 不过——曜月想起洪荒时阿菟第一次见自己的模样，她应该是在离开秘境之后去洪荒的吧？那么等她从洪荒回来，她应该会来找自己的，想到这里曜月神色微松，缓缓地坐下，她可以等阿菟来找自己，她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不在乎再多等几年了。 顾皎由霍臻带着去秘境的时候，还担心自己会打扰祖母沉眠，哪里想到祖母压根就没睡，她盘膝坐在她常坐的蒲团上，察觉到顾皎到来时，她抬头对顾皎微微一笑：“阿菟，你来了。” “祖母？”顾皎想起自己在洪荒时见到的鲜活祖母，再看看祖母现在这模样，她眼眶不由的红了，她快步扑到了曜月怀中，抱住了曜月的腰，泪水不由自主的滴落，她这段时间经历的太多了。 曜月见顾皎已经晋阶到人仙，心中十分欣慰：“你刚回来？” 顾皎含泪点点头。 曜月见顾皎沉默的落泪，不由轻叹一声：“生死有命，我求仁得仁，你也不用替我伤心。” 顾皎含泪问曜月：“祖母，你是怎么去世的？后来族里如何了？” 曜月淡淡道：“你回去后大约五百余年，我就在域外战场战死了。” “什么？”顾皎不敢相信曜月居然是在域外战场战死的，“难道那些人特别厉害？” 曜月说：“厉害不厉害不好说，但我们会战死是因为有内鬼。” 顾皎悚然一惊：“难道他们还策反了玉冷冰以外的人？” 曜月道：“玉冷冰不算是叛徒，她——本来就是域外之人。” 曜月的话让顾皎震惊了，“她不是太阴族人吗？怎么可能是域外人？” 曜月轻叹一声：“她还在娘胎的时候就被那些域外人夺舍了，跟她一样被夺舍的人在各族都有，大家起初没防备，让这些细作有了可趁之机，好几个种族都因此而灭族了。”曜月顿了顿说：“我传授给你的天心魔炼制法，也是那个时候琢磨出来的，那些外域人和天心魔是差不多类型的。” 顾皎恍然大悟，她就觉得太阴族跟魔族看似正邪不两立，但神魔大战都过去那么久了，魔族都已经认命住在穷乡僻壤了，两族之间还有什么刻骨铭心的仇恨能让祖母琢磨炼制天心魔？原来那些从外域的来客才是祖母炼制的主要对象。 “那玉琳琅和玉玲珑是不是被夺舍了？”顾皎问，她还想着陈琅嬛，如果陈琅嬛的前世是玉琳琅，顾皎一时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跟陈琅嬛交往了。 “她们没有被夺舍。”提起玉琳琅，曜月轻叹一声：“这孩子也挺不容易的，只可惜遇上了一个母亲。” 顾皎问：“她做什么了？” 曜月说：“她和玉冷冰同归于尽了，她是抱着玉冷冰自爆的，我差一点就连真灵都救不回来了。”曜月叹气道：“那个龙族的小姑娘应该就是她转世吧？她当初真灵受损严重，即便轮回这么多，资质也还是寻常。” 顾皎没想到玉琳琅居然会抱着玉冷冰同归于尽，“那玉玲珑呢？” 曜月道：“她也死了，是被玉冷冰杀死的。” 顾皎想起在下界的辛夷，她情绪有些低落地问：“祖母，是不是辛夷后来也走了？”如果辛夷没有死，又怎么会有现在的季辛夷？ 曜月沉默了一瞬，缓缓颔首说：“是我亲自送她入轮回转世的。” 顾皎又问：“祖母，那么星河呢？” 曜月道：“我也不知道老祖宗去了哪里，不过那次战役也亏得老祖宗后来出手，不然我们就都危险了。”曜月见顾皎还要继续追问洪荒的事，她摆手正色说：“阿菟你听我说，我怀疑玉冷冰没死。” “什么？”顾皎瞪大眼睛看着曜月，玉冷冰没死？这怎么可能？玉冷冰的修为给祖母提鞋都不配，为什么祖母都陨落了，玉冷冰还没死？ 曜月神色凝重地说：“阿菟，那些域外之人跟天心魔很像，最擅长神魂攻击，夺舍玉冷冰的那位应该是他们族中的高手，我怀疑她可能一开始就做了准备，将自己分魂留在了安全的地方。” 顾皎眉头紧蹙：“祖母，你是说那些域外魔头可能会再次入侵修行界？”如果真是有域外修士入侵的话，那么太阴族的劫数会不会就应在这个上面？ 曜月说：“域外有没有战争不好说，但我担心玉冷冰会对族里不利。”控制玉冷冰的人可以控制一个太阴族族人，也能控制别人，曜月很担心现在的太阴族里有玉冷冰的化身。 重返现世（三） 顾皎疑惑地问：“她真能藏这么好？”太阴族怎么说也是传承了那么多年的洪荒古族, 跟几个损失不大的古族是不能比，但比起那些已经湮没在历史中的种族, 太阴族已经很厉害了, 太阴族那些大能总不会无能到族人被人控制了都不知道吧？ 曜月轻叹一声：“在上古之前我都不担心，我担心的是上古之后，我们这些老不死死的死、走的走, 只留下些不懂事的小姑娘, 万一她们有什么疏忽，被人钻了空子就不好了。” 顾皎想起了上古末期修行界也出过大事, 圣女为了阻止神族让天地重归鸿蒙, 甚至都不惜以身献祭了, 当然她现在圣女是一早就规划好自己继续转世, 所谓的献祭只是她转世一种手段而已。不过能让她用这种手段转世, 说明当时修行界也损失惨重, 太阴族也是那段时间沉寂下来的，那时候很容易被人动手脚，看来自己出去之后要跟太阴族联系了。 曜月怜惜地摩挲着顾皎发顶：“阿菟, 祖母还是那句话, 别胡思乱想, 族里最后怎么样都是注定的, 你已经为我们做得够多了, 不要再为我们牺牲了。” 曜月的话顾皎有些羞愧, 她屡次献祭小部分是为了太阴族, 大部分还是为了积累功德，她不过仗着有鸿蒙珠庇护自己神魂才敢如此，所以鸿蒙珠即便跟自己分开, 还是留了化身在自己身边, 万一自己转世，这化身也能庇护自己神魂保持宿慧，它就是怕自己没事作死吧？ 顾皎和鸿蒙珠相生多年，早已不可分割，即便现在强行分开，如果顾皎再次转世，转世之前她神魂还是能在鸿蒙珠内沉睡的，不过她再次转世时陪伴自己的就是鸿蒙珠化身了。 “祖母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我会保护好自己的。”顾皎犹豫了一会，悄声问曜月：“祖母，那位跟那位是一个人吗？” 曜月了然，顾皎问的是北帝和霍臻，曜月摇摇头：“我不确定，容貌酷似不代表是一个人，那位本领高强，未必会转世。” 顾皎也觉得除了自己以外，很少有先天神灵会放弃神体转世，“那会不会有可能是化身？” 曜月道：“不好说。”她迟疑下，怜惜的望着顾皎：“如果真是化身，他和本体也没什么区别，你——”她想劝孙女想开点，或许孙女当年为初代圣女时，修为和北帝相当，可她现在转世都多少年了，连神体都放弃了，又怎么可能是修炼这么多年的北帝对手？ 顾皎默然片刻，决定将这件事告诉霍臻，不管霍臻是北帝转世还是北帝化身，她都不想他有天一无所知的知道这一切。 曜月吩咐顾皎道：“阿菟，你这次出去之后，先把那位可儿关押起来。” 顾皎不解地问：“为何？” 曜月道：“我怀疑她可能也是域外天心魔的转世。”只是因为轮回之力过于强大，让她失去前世记忆，才会被人发现。 顾皎点头说：“我知道了。” 曜月看了外面一眼，微微笑道：“外面的人等急了，你快去吧。”顾皎依依不舍的看着曜月，曜月莞尔道：“我这段时间不会沉睡，你想来就尽管过来。” 初代圣女都推断出太阴族在这段时间可能会有灭族之灾，曜月自然不会再让自己陷入沉睡，她现在这情况只要能帮到族里，即便是消散了也无所谓。曜月嘴上劝顾皎不要为太阴族奉献，但心里心心念念的还是族里。 顾皎不用问都能猜出祖母的想法，她暗忖自己想祖母可以过来，但太阴族如果真有问题，她是绝对不会过来的，免得祖母为了族里去拼命，即便真正的曜月真灵都已消散，可顾皎私心还是把她当成了真正曜月，不想她再出事。 顾皎是被霍臻接出来的，她屡次失踪，让霍臻现在都不放心让她自己一个人待着，万一自己一放手她又不见了怎么办？顾皎抬头看着霍臻的侧颜，明明是几乎一模一样的容貌，或许是相处久的缘故，她对霍臻就没有排斥，对北帝和紫微却很排斥。 霍臻注意到顾皎的目光，低头问她：“怎么了？”他觉得小丫头回来以后，情绪就有点不对劲，都已经哭了两三次了，也不是说霍臻认为顾皎不能哭，而是修士情绪本就淡漠，阿菟也不是脆弱敏感的性子，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能让她哭？ 顾皎说：“我这次失踪是去了洪荒时代。” “什么？”霍臻错愕的望着顾皎，他修为已经是这修行界最顶尖的一批，也正是因为他修为绝高，他才知道回到过去是一件多难的事，这比让一个人起死回生难多了。 “我在那里遇到了好多人，有辛夷、琳琅，还有祖母和两个跟你容貌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霍臻眉头一皱：“两个容貌跟我一模一样的人？” 顾皎也不解释，而是继续说道：“那两个人都是魔族之人，一位是魔族的北帝、一位是魔族的帝君紫微。” 霍臻学识比顾皎渊博许多，他自然知道北帝是先天魔神，也是大罗天族的老祖宗，他神色沉凝地问顾皎：“你跟他们接触过了？” 顾皎微微颔首：“他们对我的态度有点奇怪。” 霍臻不动声色地问：“怎么奇怪法？” 顾皎将紫微和北帝跟自己的几次相处都详细的跟霍臻说了，末了她有些担心的问霍臻：“你说那个北帝到底在做什么？” 霍臻沉吟了一会道：“不好说。”他见顾皎担忧的目光，他微微笑道：“放心吧，我现在这修为，就算是他的化身，也不是他能轻易操纵的。” 顾皎说：“反正你千万小心。”他和自己不一样，自己只是转世，初代圣女还让自己慢慢恢复记忆，她看历代记忆更多是一种阅历，而不是让前世的自己取代现在的自己，北帝恐怕就没初代圣女那份善心了，她好奇地问霍臻：“你当初为何对我另眼相看？” 时至今日霍臻不隐瞒了，他坦然道：“当初天机镜说你是我的情缘。” “情缘？”顾皎惊呆了，半晌之后她仰头看着霍臻，“你信这种？” 霍臻轻顺她的长发：“我以前不信，可我现在信了。”她不就是自己的情缘吗？ 顾皎追问：“你不信为何还总是缠着我？天机镜说你是我的情缘，你就缠着我，那么日后你再要出现一个情缘呢” 霍臻莞尔：“怎么可能？如果还有那就杀了。” 顾皎狐疑的看着霍臻，他这是突然开窍了？ 霍臻真心实意地说：“有你一个就够我操心了，再来一个哪是情缘？那是劫数！”不管杀了那位，日后还有什么劫数，反正情缘他绝不会再沾染了。 顾皎憋了一口气，“你是觉得我是累赘？” 霍臻道：“你怎么是累赘？你是我的牵挂，你要是我累赘，我为何在你身上费那么多心思？让你在秘境遇险不好吗？” 霍臻直爽的话让顾皎憋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她真心诚意地说：“你这种人还能有情缘，真是老天开眼。” 霍臻含笑说：“那倒是，不然怎么能遇到你。” 顾皎终于被他逗笑了。 霍臻见她终于笑了，也忍不住微微而笑：“你现在准备去哪里？” “不是要跟你一起回去吗？”顾皎皱了皱鼻子说：“我现在修为全无，总要先把失去的修为修炼回来再说。” 霍臻忍俊不住，他试探地问顾皎：“你的修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晋阶这么快？又怎么会突然没了？” 顾皎想了想，将自己和初代圣女的关系说了出来，霍臻听说顾皎是吸收了初代圣女转世前凝结的功力才晋阶的，不由神色慎重地说：“你确定她不会借机夺舍？” 顾皎道：“她要夺舍早夺舍了，又怎么会等到我晋阶人仙了再夺舍？”如果初代圣女想夺舍，自己沉睡的那百余年是最好的机会。 霍臻说：“即便如此，你也不要再吸收她的功力了，外来的功力终究不是自己的，你现在气息就很虚浮。” 顾皎虚心点头受教，如果太阴族没出事的话，她一定不会继续吸收圣女留下的功力，但如果太阴族出事了，她会继续吸收的，没什么是比增强实力更好的保护了。 霍臻带顾皎回了自己行宫，他性情淡漠，修炼的道宫中除了他炼制的符兵外，并无真正的生灵，这些符兵中也只有三位是开了灵智的，别的都是制作精细的傀儡，由霍臻自己或是符兵来控制。符兵非真正血肉生灵，也七情六欲，见了也没什么好奇，霍臻说以后顾皎就是道宫的第二主人，众人便恭敬的纳头拜见。 顾皎见霍臻居然真把道宫的禁制玉牌都给了自己，她连忙摆手说：“我不要。”他留在自己洞天的道宫她都没打理，别说是霍臻这座道宫了，这也不能说顾皎懒，而是她现在手头比较珍贵的东西都是别人送的，她自己积累太浅，都没什么可以帮自己打理事务的属下，所以很多宝贝都只能闲置了。 霍臻说：“这是让你无聊时候到处走走的，不是让你来打理这道宫，道宫打理有青松他们。” 顾皎想到霍臻这次闭关也不知道要多久，自己的确不可能一直待在几个地方，她也就不客气的收下了玉牌，“你快去修炼吧。”有了北帝这柄剑悬着，顾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她希望霍臻修为进展越快越好。 霍臻对顾皎声色不动，心里实则也很在意北帝，他吩咐了顾皎几句，又替她准备好了修炼的密室，便真正闭关修炼了，顾皎不急着修炼，而是先修书去太阴族和祖父那里，她想先把可儿接到自己身边，如果她真是外域人，想对太阴族不利，她对她不会手下留情。 但如果可儿是无辜的，她也不可能把可儿关起来，这丫头蠢是蠢了点，可胜在听话，人也不错，除了有点花痴外，没什么可以让人诟病的地方。也是顾皎受过现代教育，只接受一夫一妻才觉得她花痴，要换在修行界就没人觉得这是问题了。 顾皎交代完以后，就先去密室修炼了，任何东西都没有她修为重要。顾皎甫入密室，下意识的就进入鸿蒙珠修炼，一进入顾皎就怔住了，因为鸿蒙珠的化身中堆满了一枚枚的大道种子，这些都是鸿蒙珠留下的，化身是不可能凝结大道种子的，是以鸿蒙珠离开之前提前凝结了许多大道种子。 顾皎眨了眨眼睛，感觉眼睛又有点酸涩，但嘴角却忍不住微微扬起，她是替鸿蒙珠高兴，鸿蒙珠应该是没意识的，可看到那么多大道种子，谁又能说鸿蒙珠没有意识？相伴这么多年，即便他们以后分离了，顾皎也希望鸿蒙珠能有意识，不要只当一个重启洪荒的工具。 再遇灵光 顾皎现在需要尽快恢复功力, 对大道种子没需求，她将大道种子仔细收好之后, 就安心修炼了, 有了这些大道种子她总有一天能恢复先天神体的。就算恢复不了也没什么关系。神体是自己放弃的，以后修不回来她也不后悔，天下那么多非神体的修士, 他们不都活得好好的？ 顾皎闭关修炼是轻松了, 可她写的几封信却让修行界不太平起来，顾皎可没什么坏事瞒着长辈的想法, 修行界的长辈都是修为比自己高、精力比自己旺盛的老狐狸, 遇事不求他们难道还自己硬抗不成？所以顾皎将自己这段时间大部分事都说了, 只压下了鸿蒙珠跟自己分开的事, 这事她只会跟阿娘说。 凌霄接到孙女密信的时候, 还当她失踪的这半年是遇到了什么奇遇, 顾皎一失踪凌霄就去了秘境找孙女，但连霍臻都没找到顾皎，凌霄自然也不可能找到, 他和霍臻找了半个月, 霍臻就让他回去等消息。凌霄想着霍臻总比自己本事强, 就先回去了, 不过还是在附近留了一个传送阵, 好方便随时过来。 顾皎回来以后, 霍臻给凌霄传了信, 告诉他自己带顾皎回道宫。凌霄接到消息就赶来了，但霍臻和顾皎已经闭关了，气得凌霄只想把孙女揪出来揍一顿, 她就这么放心一个男人回道宫？幸好顾皎还他留了信, 解释了来龙去脉，不然凌霄就准备待在霍臻道宫不走了。 顾皎没有和凌霄说太阴族的私事，只说了可儿的身世可能有些可疑，让祖父尽量配合太阴族的调查。凌霄看完孙女的信件眉头皱了皱，刚想可儿唤来问话，僮儿就进来通传说太阴族派人了。凌霄一怔，随即了然，孙女应该给太阴族也写了信，也可见太阴族对这件事有多重视，不然不会这么快就来人。 凌霄神识往道宫外探去，却没有探到太阴族人的修为，他心头一凛，以自己的修为都探不出来来人的修为，来者只有可能是帝君。他起身走出道宫，只见道宫外一名红衫女子负手而立，凌霄拱手道：“不知尊驾亲临，有失远迎，还望尊驾恕罪。”他刚刚晋升玄仙，对帝君而言是不折不扣的小辈。 那红衣女子转身，对着凌霄微微一笑：“我不请自来，还望帝君不要责怪。”如果顾皎在此，看到这名红衣女子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名红衫女子正是跟她刚分手不久的灵光。只是洪荒时的灵光稚嫩娇憨、修为低下，而现在的灵□□度沉稳，修为卓绝。 太阴族老一辈死的死、走的走，灵光在洪荒时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辈，现在确实太阴族内辈分最大的老祖宗之一，她和祖母曜月一样都好静，除了突破历练甚少在外面行走，之前也一直在族里闭关，直到族里接到顾皎写来的信，上面写的各种事让众人将信将疑又不敢轻慢，大家不敢擅专，这才惊动了灵光。 灵光在顾皎离开之后也知道了小圣女是从后世来的，顾皎最初离开的那几年，灵光一直想着顾皎，总想着自己要努力活下去，说不定哪天就跟小丫头再次碰面了。可惜后来修行界和外域发动大战，她一个才元婴期的小修士连上战场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她眼睁睁的看着祖母、母亲战死，太阴族元气大伤，她后来就发奋修炼，渐渐的将顾皎这段小插曲忘了，直到这次看到顾皎寄来的信，遥远的记忆才逐渐苏醒，她一时好奇就亲自来了。她来这里的目的当然不是跟凌霄叙旧，而是特地来查探可儿的。 如果她真是玉冷冰留下的后手，那么这孩子留不得；如果这孩子是无辜的，那她就带回去族里好好抚养，总不能族里这么多年来仅有的两个小娃娃都沦落在外面吧？ 灵光这时还只知道霍臻道号紫微，还没见过他的容貌，毕竟对灵光来说霍臻是新生代的帝君，他风头正盛的时候灵光尚在闭关。要是她来早一点，见了霍臻的真容，她肯定不会让顾皎跟霍臻离开的，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凌霄问：“道友是来接可儿的？” 灵光微微颔首：“是。” “我那个徒弟贪吃贪玩，也不怎么爱修炼，都是我把她宠坏了，道友千万别怪罪她。”凌霄不欲插手太阴族的私事，可儿要真是那位玉冷冰的转世，凌霄不会阻止灵光把她带走；倘若可儿如果不是，他也不会坐视自己的徒弟被太阴族欺负， 灵光微微一笑：“小孩子贪玩些是常事，我们小时候也贪玩，等大一点就懂事了。”她幼年也贪玩，可一朝母亲和祖母逝去后，她就瞬间长大了，也正是有这段经历，灵光比族里的孩子都比较娇惯，总希望她们越慢长大越好。 可儿本来是在修炼，她在顾皎的督促下也没以前那么贪玩了，每天都有固定的修炼时间，听到僮儿的传话说师傅让她过去，她不由双眸一亮，她已经很久没见到师傅了。师傅要指点自己修炼吗？可儿最喜欢凌霄指点自己修炼了，因为凌霄出手大方，每次见她都会给她几件好看又实用的法器。 可儿这会已经熄了当凌霄侍妾的心思，一方面是顾皎教养得当；还有一方面也是凌霄对萧秀兰的严苛训练，萧秀兰都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签约了寿元长的妖修，为何还要拼命修炼？可儿想不通，但也不妨碍她离师傅远远的，她害怕自己要真当了师傅的小妾，师傅会像逼师母一样逼自己修炼，她可不想那么苦。 “师傅！”可儿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灵光第一时间将可儿浑身扫一遍，这种将人五脏六腑都照出来的目光让，即便可儿再粗心都察觉了，她不舒服的动了动。 凌霄不由神色微沉：“道友这是为何？” 灵光歉然笑道：“抱歉道友，这次是我失礼了，但天心魔异常狡猾，如果不能出其不意的将它降伏，会后患无穷。”灵光修为比凌霄高出不知多少，且灵光是太阴族中最擅长神魂的修士，她神识一扫就发现了可儿的问题，她不是域外天心魔也不是玉冷冰，但她的神魂明显被封印了，不然这孩子应该也有宿慧的。 灵光的话让凌霄神色稍稍缓和，此时推门而入的可儿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所有的秘密都被人扫了一遍，她进门都不看人便欣喜的唤了一声：“师傅。”等给凌霄拜见完，她才注意到灵光的存在，她不由怯生生的看了师傅一眼，见师傅微微颔首，她才放心给这名绝代佳人行礼。 灵光和颜悦色地问可儿：“你是可儿？你可愿意跟我回太阴族？” 可儿不可置信地看着灵光，“我能回太阴族？”她一直以为自己父母是凡人，不像顾皎有个天仙大能的母亲，在太阴族中地位尊贵，太阴族根本不会认自己。 灵光莞尔：“当然可以，你若想住在这里也行。”当初族里没把两个孩子强行接回来就是担心这两个孩子会不适应族里生活。再来萧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孩子在萧家长大，说不准比族里更好。 可儿有些迟疑的望着灵光和凌霄，她舍不得师傅，但又想回太阴族看看。 凌霄和灵光何等城府？两人一眼就看出可儿的迟疑，灵光忍俊不住，“你先随我回族里一趟，待过段时间再回来。”她想看看可儿被封闭的那段记忆到底是什么，她这一脉的太阴族人又是如何沦落在外面的。 可儿闻言这才欢喜地对凌霄说：“师傅，那我先去太阴族做客，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凌霄见灵光对可儿颇为和善，心中微定，看来徒儿跟太阴族那位叛徒没关系了，他拱手对灵光笑道：“可儿就劳烦道友教导一段时间了。” 灵光嫣然一笑：“她是我的族人，又怎么算劳烦？”灵光接了可儿后没有马上回族里，而是带着她先去了一趟广寒殿。广寒殿是广寒魔君的在修行界的传承，广寒魔君自己都只是帝君修为，只配给灵光当个徒子徒孙，她属下自然也没什么人可以抵御灵光。 灵光带着可儿在广寒殿出入无人之境，她不仅将广寒宗的掌门揪出来搜魂，甚至连宗门几位地位较高的长老都没能免过一劫。顾皎在信上提过玉琳琅和玉玲珑转世的事情，玉琳琅转世成龙族后辈，灵光暂时不想跟龙族对上，且玉琳琅当年大义灭亲的举动，让灵光对她另眼相看，暂时也不想做得太绝。 但对玉玲珑她就没那么客气了，她搜完广寒殿掌门和长老们的魂魄后，就将前世的玉玲珑，这辈子的赵琳琅提了出来。赵琳琅在广寒殿这段时间吃足了苦头，想到狠心的父亲和去世的母亲，她就又气又怨，她气父亲对自己太残忍了，说放手就放手，对自己不闻不问。 这广寒殿的下人也踩高捧低，见自己没了亲娘就对自己不上心，要是阿娘能活着回来就好了。就在赵琳琅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被人从密室拉了出来，赵琳琅惊慌失色的瞪大眼睛，却只感觉自己头顶天灵被覆上了一只手，她神魂微微一刺疼后便失去了知觉了。 可儿簌簌发抖地躲在角落里看着灵光，她对灵光的第一印象是人美心善，比顾皎那丫头温柔多了，但随着灵光这一路的所作所为，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她怎么会瞎眼觉得这位美人比顾皎心善？她分明就是个女魔头！ 可儿并不知道，太阴族在初代圣女和曜月掌权的时候，虽也偏神魂修炼，但却不像后世那么不择手段，大抵还算一个性情比较温和的种族，洪荒古族对太阴族温和的印象就来自于这时期。后来曜月和莲华相继离世，太阴族重创，灵光对域外天心魔恨之入骨，琢磨了很多专门祭炼神魂的法术。 她也一改之前温和的作风，变得心狠手辣，她是太阴族的老祖宗，寿元又长，她的行事作风难免影响到了太阴族，才有了后来正邪难分的太阴族。域外天心魔和玉冷冰是灵光的死穴，广寒殿在灵光眼中不过是族里一个不起眼的分支，其下门人都是她的道兵，她又怎么可能手下留情？ 广寒魔君 灵光是洪荒时代过来的古修, 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是刻在她骨子里的，对于实力比自己弱的人她向来随心所欲, 她很轻松的搜魂了广寒殿掌门、几位长老和玉玲珑（赵琅嬛）, 赵琅嬛前世是个废物，这辈子还是一个废物，脑子里除了争风吃醋就没别的事了, 尤其是她前世所作所为, 更让灵光对她厌恶之极。 灵光修为卓绝，轻而易举地就感到昊阳在玉玲珑识海中下得禁制, 昊阳这种拐弯抹角的报复举动让灵光嗤之以鼻, 她直接抬手打散了玉玲珑的真灵, 让她消散在天地之间。玉玲珑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但是随着她的真灵, 灵光却在她真灵中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眉头紧皱，抬手虚虚一握，一点浅浅的光晕落在她掌间。 这光晕犹如光羽碎片, 璀璨华美, 可灵光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 她神色沉凝, 这样的光羽她在战场上见过无数次, 那些域外天心魔崩溃自爆时都会出现这种光羽。祖母说过这是天心魔的神魂碎片, 这些碎片可以让天心魔死而复生, 想要杀死天心魔，就必须连这些光羽碎片一起解决。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光羽碎片应该是玉冷冰留下的, 没想自己千防万防, 居然还是没能防住，灵光冷笑一声，神识再次探入广寒宗的掌门和长老识海，有了玉玲珑的经验，她很耐心的在她们真灵中寻找玉冷冰光羽分魂。灵光是玩弄神魂的高手，即便是这番搜寻，都没对她们造成任何伤害，掌门和长老们继续沉睡。 可儿捂着小嘴躲到了角落里簌簌发抖，她看不出灵光在搜魂，但灵光将其中一名女修打得魂飞魄散她还是能看出来的，她不觉得灵光会将自己打得魂飞魄散，但如果自己发出声音惊动了外人，灵光肯定会教训自己的，她可不想让灵光惩罚自己。 灵光一心多用，将可儿的反应尽收眼底，见可儿胆小的模样，她又好气又好笑，族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她仔细地将广寒殿掌门和长老搜索了一遍，没发现她们又分魂光羽，她又将这些人真灵也打散，依然没发现有分魂光羽，只找到了奴隶印记，她不由微微松一口气，看来天心魔的分魂光羽也不是谁都可以附身的。 玉玲珑当年是玉冷冰亲自生下的孩子，她能控制亲生的女儿，但想要控制别人就没那么容易了，顶天只能将这些人全部祭炼成道兵。道兵灵光不怕，无知无觉的傀儡生前修为再高，死后也只能当炮灰。灵光若有所思，她一直困惑当年玉冷冰为何不让别的族人夺舍玉琳琅和玉玲珑，现在想来她是想让女儿当自己化身，一旦她有危险就立刻靠着这些化身复生？ 灵光思忖片刻，将玉冷冰在玉玲珑身上做的事都跟龙族说了一遍，玉琳琅这辈子身份颇高，她不想平白得罪龙族，就不会冒然搜她神魂，但她相信龙族也不会希望玉琳琅神魂中有玉冷冰的光羽碎片，当初龙族也是同她一起经历域外战争的，龙族也死了不少大能。 广寒殿的掌门和长老都被灵光杀了，这广寒殿也散了大半，不过这宗门终究经营了多年，底蕴深厚，灵光虽行事略有些不择手段，但也不是任意妄为、无脑杀戮的人，她抬手对着掌门和长老的尸身轻轻一点，她们就站了起来，片刻之后这些人神色如常地给灵光行礼：“主人。” 灵光微微颔首：“你们暂时留在此处等我吩咐。”这些都是灵光这些年祭炼的天心魔傀儡，它们都已经有自己的意识了，灵光本来只是让它们统领自己的道兵，现在让它们暂时替自己稳定广寒殿，待她回宗门后，让族里那些小丫头来广寒殿善后。高阶修士当傀儡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修士的尸身不会腐烂，所以只要言行得宜，无论当多久傀儡都不会被人发现。 天心魔傀儡们恭敬的应道：“是主人。” 灵光对着躲在一旁发抖的可儿说：“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可儿抖了一会，怯生生的应道：“是。” 灵光无奈的摇头：“你是我的族人，我虽不知道你到底是何来历，但只要你是我的族人，我就不会如此对你。”灵光对外族心狠手辣，对族人还是很看顾的，即便是那是叛徒，她也顶多杀了她们，却不会动她们的神魂，任由她们转世。 可儿连忙乖巧点头，但身体还是没动。 灵光不由奇怪的问：“你怎么了？脚受伤了？” 可儿苦着脸，用快哭出来的声音说：“不是，我脚软了，不能动了。” 灵光：“……”这族人果然是一代不如一代啊，她唏嘘了一会，用灵力卷起灵光回到了族里。 然而就在灵光毁了玉玲珑光羽碎片的那瞬间，之前被顾皎鸿蒙珠触动的、那名躺在星空深处的宫装女子再次睁开了眼睛，这一次她面露怒色：“灵光小儿，你竟敢动我的人！”灵光在洪荒时候辈分太小了，玉冷冰从来没把她当成过自己的对手，哪里想到时隔多年，灵光居然敢毁自己化身，她果然跟她祖母和母亲一样讨厌。 广寒魔君或者说是转世的玉冷冰缓缓从星河之中坐起，随着她的起身，无数星华从她身上滑落，原来玉冷冰也不是躺在星空之中，而是躺在一条全由星月精华汇聚而成的河流之中。她当年被曜月打伤，即使勉强逃脱也神魂大损，幸好她是最早进入这个修行界的天心魔之一，早给自己准备的后路，她勉强逃到这条星河之后就开始沉睡。 这一睡就睡了无数个会元，直到恢复了一半修为后她才又夺舍当初还是幼儿的广寒魔君，再次拜入了太阴族。她倒不是跟太阴族杠上了，只盯着太阴族一个地方不放，而是她想得到太阴族的圣器——鸿蒙珠。 鸿蒙珠能重启鸿蒙是太阴族的秘密，即便是先天神魔中也仅有几人知道，玉冷冰不知道鸿蒙珠能重启鸿蒙，但她能感觉到鸿蒙珠是这个修行界最特殊的宝贝，她并不知道鸿蒙珠和顾皎相辅相生，早不可分割，她以为只要没有圣女，她就可以得到鸿蒙珠。 玉冷冰以广寒魔君身份进入太阴族时，正是太阴族青黄不接的时候，圣女为了阻止神族重启鸿蒙，献祭天地再次转世，灵光那几个从洪荒就活下来的老祖宗们有的闭关修养，有些则因为鸿蒙之气彻底消失而心灰意冷的离开修行界去域外历练了。 那时流行着一种末日说，大家都说即便太阴族圣女献祭天地，阻止了神族重启鸿蒙，也只是延缓了修行界崩溃的速度，修行界迟早要毁灭，鸿蒙之气消失就是最有力的证据。鸿蒙之气是天地根本之气，那些自洪荒时就存在的修士，修炼之初就习惯了鸿蒙之气，一朝没了鸿蒙之气，他们修炼都有问题。 这也是灵光闭关的主要原因，她要靠闭关来适应这新生的世界。灵光一闭关，族里就剩了几个年纪还轻的长老，她们中大部分人都没听说过玉冷冰，也不可能会用搜魂来确定每个拜入门下弟子的身份。玉冷冰夺舍的这身体资质十分出众，她办事又干练，很快就得了太阴族长老们的喜爱，她们几乎将太阴族对外事宜都交给了玉冷冰。 若不是后来玉冷冰行事总带着洪荒印记，她不仅对族人残忍，对门下弟子也十分酷烈，完全不把他们当人，只将他们视作奴隶，犯了众怒，太阴族也不会将她逐出师门。即便如此，她也没有跟太阴族闹翻，她跟太阴族的几位长老私下还是有联系的，还替她们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 玉冷冰嘴角泛起不屑的冷笑，利用完了就想甩开自己，天下哪来那么便宜的事？她非要把鸿蒙珠弄到手不可，玉冷冰有预感，鸿蒙珠是助自己成道的关键。玉冷冰素手缓缓的搅合着身下的星河，星河光芒流转，顷刻之后露出了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从黑影的轮廓形状可以看出黑影在修炼，但再具体的东西她就不到了。 很快玉冷冰连黑影都看不到了，那黑影很快就消失了。玉冷冰眉头先是微蹙，随即展颜一笑，这鸿蒙珠果然非同凡响，居然能隐匿主人的踪迹，这样的宝物留给一个小姑娘也太糟蹋了，还不如给她。就在玉冷冰想着应该怎么将鸿蒙珠弄到手的时候，突然她身下的星河起了阵阵的波澜。 这星河玉冷冰沉睡了无数年，从来不曾有过任何波动，玉冷冰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很快星空之中伸出了一只巨掌，那只手大约有三四个玉冷冰那么大小，指节如竹、莹白如玉，如果不是过于巨大的话，这会是一双非常漂亮的手。 玉冷冰看到这只手，心头警铃大作，她刚离开自己坐的地方，那只手就朝她这么扫了过来，差点将玉冷冰扫飞了出去，玉冷冰身体一晃，躲过了这次攻击，她惊疑不定地看着这只手，这是什么东西？她这藏身之地隐秘之极，怎么会有人找到此处？ 可儿的真实身份（上） 玉冷冰抬手将星河朝巨掌裹去, 她被这条星河蕴养多年，同样也将这条星河祭炼成了她的本命法宝, 星河宽阔宏大, 很轻易的将巨掌绞碎。巨掌被绞碎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玉冷冰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这巨掌是什么来历, 但是它给了自己很强的危机感, 她总觉得自己被什么危险东西盯上了。 玉冷冰是很谨慎的人，星河围剿时她将巨掌都烧了一遍, 确定没有任何残留, 但即便谨慎如她都没有察觉, 其实在巨掌出现的一瞬间就有一滴普通人指甲盖大小的血滴进入了自己的星河。这跟谨慎无关, 单纯的就是实力和天赋方面的差距, 让她没有法子察觉。 玉冷冰处理完巨掌, 眉头紧蹙的在星河中思忖了半晌，收起星河往域内遁去，说来自己在下界布置也够久了, 有些东西应该可以收获了吧？玉冷冰思忖着, 她还不知道自己有很多布置已被人破坏了。玉冷冰当初被曜月杀得犹如丧家之犬, 她担心自己的布置设置在域内会被发现, 所以她的星河是设置在域内的边界部分, 差一点就要去域外了。 玉冷冰离开的许久之后, 隔着坚固的界膜隐约可以看到一支船队正遥遥地朝此地驶来。这支船队的船只皆为黑色, 其上闪烁着神秘的金属色泽，显得冰冷而肃杀。不过域外的空间实在太过广大的，那只船队速度不慢, 但依照他们现有的速度, 想要达到此地也需要几百甚至上千年时间。 如果玉冷冰看到这支船队一定会大吃一惊，她虽也是域外来客，可他们的种族是乘坐了族中圣器过来的，他们的种族在他们当地的修行界得罪了一个极大的势力，那大势力让他们差一点灭族，他们在无奈之下乘坐了族中圣器逃亡域外。来到此地修行界后，他们本以为以他们族中特有的能力，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是轻而易举的事。 太阴族因天生太阴之体，能自动吸纳日月星辰精华，被他们看做是最好的夺舍对象。哪里想到这次修行界的实力居然如此强悍，太阴族更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柔弱，他们占领太阴族没成功反而元气大伤，原本就不多的族人在此处修行界的追杀下，更是只剩下了玉冷冰一人。 玉冷冰现在也没了重振自己种族的野望，她现在只希望自己能早日得到鸿蒙珠、早日突破，等她杀光太阴族那些人后再回自己以前的修行界为族人报仇。在她心目中能穿越域外的武器只有自己族中的圣器，船队这种可以直接游走在外域的船队她闻所未闻。 玉冷冰的族人最初能在修行界掀起大浪，完全是因为那些先天神族大部分都离开这个修行界了，即使没走他们也懒得对几个小虫子动手。即使修行界为了驱赶这些域外天心魔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也远不到神族在意的程度，初代圣女也没有让自己转世到这个时候，这次不算有灭族大难。 在玉冷冰和巨掌缠斗的时候，在自己洞天之中修炼的霍臻睁开了眼睛，他眸色深沉，眉宇之间浮现了一条红痕，直到那只巨掌被星河绞碎，霍臻轻哼了一声，眉宇之间的红痕竟然隙开一条缝，一只纯金的重瞳若隐若现，随着金色重瞳的出现，一股慑人的气息自他身上传出。 霍臻修为本来就极高，然而开启第三只重瞳之后修为更是大涨，与此同时在海底深处一个隔开的神秘空间中，一个龙首人身、顶天立地的神躯突然极细微的动了动，一双冷厉的龙眸缓缓睁开，眸光如电，几乎要射穿整个神秘空间，但随即龙眸又再次闭合，神躯再次进入沉睡中。 这龙首人身的神灵仅仅只睁开了一会眼睛，就引得他所在的空间动荡，这动荡同时影响了附近的空间，深海内地动山摇、海浪翻滚，许久之后才渐渐平息。深海的异动让霍臻若有所查，但他大部分注意力都在玉冷冰身上。他是见过广寒魔君的，也听顾皎提过，这位很有可能是玉冷冰转世。 这些域外天魔还有几把刷子，居然能通过鸿蒙珠来窥视小丫头，小丫头身上那颗鸿蒙珠是出事了？不然怎么会放任外人窥视她？霍臻神识微微扫过自己道宫，发现顾皎闭关的密室空无一人。 霍臻微微而笑，知道她肯定是去鸿蒙珠或是界石中闭关了，霍臻放心地继续修炼。这丫头放弃了神体，也不知道她将来能不能继续修炼回神体，如果不行，少不得要自己庇护几分。 顾皎还在界石里潜心修炼，她不知道玉冷冰通过鸿蒙珠看到了自己，看上了鸿蒙珠，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担心，若不是她跟鸿蒙珠是在鸿蒙未开时的患难之交，谁都不可能炼化鸿蒙珠，即便是那些能力极强悍的先天神灵也不行，玉冷冰打鸿蒙珠主意就是在找死。 也是鸿蒙珠本体不在，只有化身庇护顾皎的缘故，不然玉冷冰怎么可能会看到顾皎的修炼情况。当然鸿蒙珠的化身也不是完全没用，玉冷冰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虚影，顾皎的容貌、她所在的场所，她一样都没看到，反而让霍臻顺着她的气息找到了她的藏身之所，让玉冷冰仓皇逃走。 修炼的时间总是很快的，尤其是在鸿蒙珠更是没有时间概念，等顾皎再次从入定中醒来，已经是一百年以后了，她不仅将被鸿蒙珠刷没的功力都恢复了，修为甚至还晋了一阶，这让顾皎又惊又喜，如果不是场地不适合，她恨不得就在鸿蒙珠里施展几样只有仙人才能施展的道术。 顾皎在鸿蒙珠中笑了一会，平静了一会情绪才走出鸿蒙珠，鸿蒙珠外就是霍臻给自己准备的静室，因这里设置了好些阵法，静室里点尘不沾，室内的一切摆设就跟自己刚进来时一模一样。顾皎在静室里坐了一会，款步走出静室。 顾皎是霍臻亲自带回来的、让下人们当第二个主人一样伺候的小公主，道宫里的管事密切关注着顾皎密室的一举一动，见顾皎从密室中出来的时候，管事连忙上来给顾皎行礼：“姑娘，您出关了？闭关还顺利吗？” 顾皎微微点头说：“我修炼很顺利。” 这管事是霍臻的符兵，随霍臻修炼已有无数会元了，修为比顾皎高了不少，他一眼就能看出顾皎真元浑厚扎实，一看就是辛苦修炼出来的，而不是靠灌药喝上去的，他不由面露微笑：“姑娘闭关这么久，可要去外面散散心？”如果是霍臻管事肯定不会这么问，但顾皎年纪还小，管事将她当小孩子看待了，小孩子在静室里关了这么久，肯定闷坏了。 顾皎摇头：“我暂时不想出去。”她顿了顿问管事：“我闭关这么久，有没有人来找我？” 管事说：“有不少人找您。”说着他将各处送来的书信都给了顾皎，顾皎神识一扫，发现这些书信是昊阳父亲送来的、有些是萧家和祖父送来的，有些是太阴族送来的，甚至还有龙族送来的。她看到萧家的拜帖就想起师兄萧霖，她问管事：“我有一个师兄萧霖，他现在可在此地？” 管事微微笑道：“萧道友前几年已晋阶阳神，现在出门历练了。” 顾皎闻言心头微松，霍臻说过萧霖没事，可她还是不放心，才又确定了一回，幸好霍臻这次没骗自己。顾皎摸了摸下巴，霍臻似乎也没骗过自己，顶多是有些隐瞒。她接过管事递来的书信一封封的翻看起来，昊阳父亲和萧家的书信都是关心自己的修为，没别的大事。 龙族寄来的书信是陈琅嬛给自己写的，她跟顾皎说自己在神魂中有域外天心魔的光羽碎片，幸好及时发现，不然后面指不定就成了别人的傀儡。顾皎陈琅嬛的信，再想想洪荒时候的玉琳琅，她无法想象玉琳琅当时是怎么做到跟玉冷冰同归于尽的，她为这件事又做了多少努力…… 顾皎出神想了一会，又翻开了太阴族的信件，当看了第一行字，她的神色就变得很古怪，等看到最后，她蓦地站了起来，下意识地就想往外面走。管事连忙喊住她问：“姑娘，您要去哪里？”顾皎脚步一顿，转身问管事：“我能看看天机镜吗？”她需要天机镜替自己确定一件事。 “天机镜？”管事怔了怔，他没想到顾皎会突然提到天机镜，她不是在看信吗？不过霍臻闭关前叮嘱过自己，只要顾皎不随意离开这里，道宫里的一切都随便她取用，他恭敬的说：“天机镜在帝君的寝殿之中，寝殿为帝君禁地，吾等不能擅入，姑娘若想用天机镜的话，还要劳烦姑娘亲自去一趟帝君寝殿。” 顾皎：“……”她跟霍臻也算是挑明了关系，但是让她一个人去他寝殿，她还是有些迟疑，但想起灵光写来的信，顾皎神色再次古怪起来，她真的无法接受可儿居然是自己化身转世的事，灵光会不会算错了？她的化身不可能这么蠢！ 可儿的真实身份（中） 可儿的身份已确认了, 她是顾皎在洪荒时候丢失的第二元神转世，这分神原本是落在清泰帝君手中, 而后又辗转到了紫微帝君手中, 也不知道紫微帝君是什么想法，他不仅没将这第二元神炼化，甚至还让第二元神有了灵智, 最后甚至都入了轮回变成了真正的人。 不过顾皎本体是先天神族, 而且还是抱月而生的月神，即便她身上神族血脉已经非常淡了, 受她气息沾染的第二元神转世也生生世世都是太阴体。而被凌霄取走的那枚大道种子则是第二元神里在鸿蒙珠内蕴养时无意卷入的, 连顾皎都没发现。她要是知道的话, 她肯定会在放弃第二元神时将大道种子收回的。 而紫微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 不仅没有将这枚大道种子占为己有, 反而将这枚大道种子跟第二元神绑定了, 让种子跟着第二元神生生世世地转世。如果这枚大道种子没有被凌霄发现，或许就会在第二元神某世修炼后被其炼化，助其成就大道。 第二元神是顾皎精心蕴养的, 抛弃它时顾皎也很心疼, 但她一直以为第二元神就此就被吸收了, 或者炼制成什么器灵了, 哪里想到紫微会不走寻常路, 居然送它入轮回了, 还转世成这么蠢的小花痴。饶顾皎再三告诫自己要镇定, 有意识的第二元神是独立的个体，她要接受第二元神的平凡……她深吸一口气，走入霍臻的寝殿, 还是不死心地想让天机镜再替自己推衍一回。 霍臻的寝殿华丽宏伟、威严大气, 殿内每一样摆设看起来都不是凡品，起码也是法宝级别的仙器，顾皎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法宝只觉得头晕眼花，她迟疑了好一会，开口问道：“你们中谁是天机镜？”仙器一般都有器灵，即便有些器灵大约只有人类幼崽二三岁的智商，但也是知道自己名字的。 “顾姑娘。” 男子清雅柔和的声音响起，顾皎抬头望去，就见一名银发银眸、仪容俊美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她眨了眨眼睛，“你是天机镜吗？” 天机微笑的颔首，他跟顾皎说话的语气柔和、态度恭敬，看似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实则他心中百味杂陈，他那时候是想吞噬顾皎的宝贝的，哪里料到自己一番辛苦算计没成，给别人做了嫁衣不说，还差点让降级。霍臻抓到天机镜后，就想将他灵智完全抹除，天机镜识时务者为俊，立刻将自己修炼多年的内丹奉上，心甘情愿的认霍臻为主人，愿意受他神魂印记，才让霍臻暂时放下杀心。 其实霍臻没动天机镜也不是因为他甘愿认自己为主，而是顾皎屡次流露出对天机镜的好奇之情，霍臻想哪天有机会将天机镜驯服温顺了再给小丫头看，小丫头一定很喜欢。霍臻记得顾皎修炼之余特别喜欢看传记游记，这天机镜别的本事没有，给小丫头编写点传记游记还是可以的。 天机镜不知道霍臻心中所想，但他知道顾皎在霍臻心目中地位极不寻常，霍臻这么多年以来积累下来的基业，可能都比不上顾皎一根手指，因此他对顾皎的态度十分恭敬，“您要进来坐一会吗？” 顾皎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和人一样真正的器灵，她目光不由落在了霍臻其他法宝上，这些法宝也会有这模样的器灵吗？ 天机镜说：“这里没有。”他一眼就看出了顾皎的疑惑，解释说：“主人手头有几件器灵也已成就帝君的法宝，但他都带着闭关了，这寝殿里的器灵都是刚开灵没多久的。”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但那位估计不会出面吧？ 顾皎问：“所以他留你下来，是让你替他看寝殿的？” 天机镜笑了笑说：“看管寝殿何等重要？还轮不上我，主人闭关前只吩咐我陪姑娘解闷。” 天机镜能推衍万物，亦能看到三界内大部分地方，不过这功能向来为天机镜所不齿，他是推衍万物的天机镜，又不是三界镜？凭什么拿自己本体来看热闹？只是他现在臣服于霍臻，为了能给顾皎解闷，别说是让他给顾皎看三界中的奇特景色，就是给顾皎编故事游记他都得做。 顾皎几次三番受了天机镜的暗算，对天机镜很是忌讳，但是天机镜现在对自己如此和善，她将信将疑的同时又不知该怎么让天机镜替自己推衍第二元神的去向。就在顾皎迟疑间，一道身影突然浮现在她面前，来者是一名玄衣金发的男子，这男子对着恭敬的行礼：“姑娘。” 顾皎倒退了几步，惊讶地看着这名玄衣男子，他的容貌居然跟霍臻有几分相似，这是霍臻的化身？他已经是彻底闭关了吧？他那些化身还能有自己的意识吗？ 玄衣男子恭敬给顾皎施礼后，又递给顾皎一枚龙眼大小、流光溢彩的菱形透明宝石，这宝石看着有点像钻石，但又比钻石温润许多，天机镜看到这枚宝石脸色大变，顾皎没接这枚宝石，而是疑惑地看着玄衣男子，这是什么东西？ 玄衣男子道：“这是天机镜的神魂印记，姑娘将其炼化之后便能操纵天机镜了。” 顾皎一怔，霍臻这是什么意思？把天机镜送给自己了？不会吧？他要是想送给自己早送了，何必让他化身出面？ 玄衣男子见顾皎满脸疑惑，又解释说：“天机镜器灵刁滑又擅长操纵人心，主人说顾姑娘年纪还太小，还不适合当天机镜的主人，所以才没把它送给你。这神魂印记只有一小半，大半都在主人手中，他要是怂恿姑娘您做什么坏事，等主人闭关出来一定将他意识彻底打散。” 顾皎是霍臻这么多年来，费心最多的人，他又怎么可能给顾皎对她道心修为都有威胁的宝物，天机镜最大的命门在霍臻手上，他为了活命也不可能胡乱指点她，如果顾皎哪天觉得他烦了也能用神魂印记直接摧毁他。 天机镜脸色非常难看：“我心思刁滑，你就很憨厚吗？” 天机镜这话让顾皎不由自主的望向玄衣男子，难道他不是霍臻的化身？ 玄衣男子也不卖关子，直接说破自己身份：“我是主人道宫的殿灵。”顾皎平日很多事都是殿灵替顾皎打理的，只是她不知道而已，如果不是顾皎跟天机镜说话，他也不会出面。 顾皎做梦都没想这玄衣男子居然也是殿灵，她见殿灵还想将天机镜的神魂印记给自己，她连忙摆手说：“我不要，我就是来问天机镜一件事。” 天机镜问：“姑娘要问何事？” 顾皎犹豫了一会，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截可儿的头发，“你能替我算算这人跟我是什么关系吗？” 天机镜闻言眉头都没皱下：“姑娘请稍候。”他双膝趺坐，铜镜前，一双银眸闪过一道道的流光，半晌之后他语气有些古怪的说：“这位跟姑娘的关系很亲近，她是您的第二元神转世。”他在推衍可儿来历的时候，也了解了可儿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有灵智的化身，姑娘的化身经历可比主人化身江忘川坎坷多了。 就算顾皎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可真正听到天机镜的确认，她内心还是瞬间涌上了百般滋味，第二元神是她用自己的七魄之一和真灵炼制而成，即便可儿轮回了无数次，神魂还是有缺陷的，所以这么蠢也不能怪她……才怪！顾皎深吸了一口气，她要把可儿接回来再好好教导！好端端的第二元神养成这样，顾皎觉得自己脸都丢尽了！ 她想了想问殿灵：“我能出去吗？” 殿灵道：“只要姑娘想，您随时都能离开，只是——”他顿了顿委婉地说：“主人希望姑娘无论去什么地方，都有我们几个跟从。” “你？”顾皎疑惑的问：“你可以跟我走吗？”他是殿灵能随便移动吗？ 殿灵微微一笑：“自然可以。”整座道宫都是他的化身，只要顾皎随便带走道宫内的任何一样东西，他都可以一直追随顾皎。 天机镜也不甘示弱道：“姑娘，你也可以带我一起去，我能帮您推衍任何你想知道的事。”他在这道宫早待腻了，这里是殿灵的地盘，他做什么都不方便。 顾皎微微摇头，不管天机镜现在如何，它都坑了自己很多次，她不想跟它有太多接触。 殿灵见状笑着问顾皎：“姑娘想去哪里？” 顾皎说：“太阴族。”现在自己修为也恢复了，前世记忆也恢复了小部分，是时候去太阴族看看了。 殿灵正想去给顾皎准备出行工具，突然感觉到几道强横的气息，他不由微微而笑：“姑娘，太阴族来人了，您的第二元神也来了。”太阴族来了，姑娘就不用出门了吧？他们受了主人的吩咐，要一切都听顾皎的话，但主人同时也说，最好能让她别离开道宫，所以殿灵也是两面为难，现在太阴族人都来了，姑娘也不用离开了吧？ “哦？”顾皎眉头微挑，可儿来了？她转身大步往殿外走去，还没走到霍臻寝殿的门口，就见外殿的管事带着几名女子走来，为首一名女子容貌略眼熟，顾皎脚步不由微顿，神色感慨的看着灵光，没想到她们居然还有再见的机会，她对着灵光微微而笑：“灵光姐姐。” “阿菟。”灵光也笑着跟顾皎打招呼，“好久不见。” 顾皎嫣然一笑：“可不是好久不见。”她跟灵光叙旧了一番，正想跟可儿说话，却见可儿战战兢兢地揪着灵光的衣摆，身体缩成了一团，颤巍巍地躲在灵光身后，她不由眉头微拧：“你在做什么？” 顾皎的语气还算温和，但在可儿耳中却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声音，她尖叫一声：“不要吃我！”自从知道自己是顾皎第二元神转世后，可儿的情绪就处在极度紧张之中，她总担心自己会被顾皎抹去神智后收回，她看的那些话本里大部分有意识的第二元神都是这下场。 顾皎听着她震耳欲聋的叫声，不由默然，她冷冷的看着可儿，可儿被自己的幻想吓得涕泪横流，半晌之后见顾皎始终没什么动作，她抹了一把泪水鼻涕的混合物，仰头傻乎乎的看着顾皎：“主人，您可不可以别吃我？” 顾皎：“……” 灵光扶额，这傻孩子到底在想什么？ 顾皎突地展颜一笑：“我不吃你。” 得了顾皎的保证，可儿顿时心头一松，她安全了？但旋即就听到顾皎冷冷道：“这么蠢的东西，收回你我都怕影响我的智商，还是杀了你算了！”顾皎的话让可儿吓得一口气没提上来，居然晕厥了过去。 灵光：“……” 顾皎面无表情地看着被自己吓晕的小蠢货，想到霍臻曾跟自己提过，江忘川是他的第二元神，一样都是转世后开了灵智的第二元神，怎么差距就这么大？顾皎糟心地想把这小蠢货再送一次轮回。 可儿的真实身份（下） 顾皎的怒气毫不掩饰, 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她的愤怒，灵光轻咳了一声, “这孩子是紫微养大的, 性子难免受了紫微的影响，你也别太生气，以后慢慢教就是。”这孩子心性是有点软弱, 但年纪也小不是吗？等大一点就好了。 紫微脾气是古怪了点, 但也没感觉他是花痴蠢货，这小蠢货怎么就没把紫微的优点学走, 尽放飞自己缺点了？顾皎想到跟霍臻容貌几乎一致的紫微、北帝, 再想到霍臻对自己的无条件的纵容, 她顿时迁怒到了霍臻身上, 肯定是这厮惯的！他要是用心教怎么会教出个小蠢货？ 殿灵、天机镜和管事听到“紫微”二字, 不由互视了一眼, 顾姑娘才多大，她的第二元神不过祭炼百余年，帝君这是用了什么法子让她的第二元神这么快有灵智的？这速成的法子果然不行, 有灵智的第二元神要跟江忘川一样, 不然怎么能帮主人做事？ 顾皎要是知道殿灵几个心中所想非呕血不可, 她的第二元神哪里速成？从洪荒到现世这么多时间人家恐怕第三第四个元神都有灵智了, 她就养了这么一个, 还养成这样！她憋着一口气, 让美娘出来把可儿抱起来, 就这么躺着也太不成样子了。 美娘是顾皎最宠爱的灵宠，每次出来总会跟主人撒一会娇，但今天她乖乖地什么话都没说, 先施法把可儿脸上弄干净, 然后抱起可儿往顾皎的寝室走去。顾皎见了也没阻止，她心里再恼这小蠢货，私心也是把她当自己人的，所谓的送她转世也只是说说而已。 灵光也知道这孩子面慈心软，光看她养的那些小宠物就知道了，性子一个比一个娇气，修为一个比一个弱，就纯粹是赏玩用的。灵光打量着顾皎的修为，见她居然已经是金仙初期修为，不由又惊又喜：“阿菟，你修为又增进了？” 顾皎点头说：“我修炼时候顺便突破的。”顾皎这话有点拉仇恨，但也是事实，她又慢慢恢复了些初代圣女的记忆，天衍经是修神功法，神族功法不是一般人可以修炼的，必须要有神族血脉才行。初代圣女放弃了神体，但鸿蒙珠这些年反复淬炼顾皎的神魂和肉身，她的身体跟神体区别也不大。 待鸿蒙珠和顾皎顺利分离之后，鸿蒙珠再次洗刷顾皎身体的时候，又给顾皎融入了她当年的神血，这也是鸿蒙珠当初吸走顾皎大半血液的主因，鸿蒙珠用顾皎自身血液和神血混合，给顾皎来了一次大换血，因这两种血液都是顾皎自己的血液，她身体也没什么不适应的。 灵光微笑地说：“那你可愿随我回一趟太阴族？” 顾皎道：“我想先回一趟萧家，然后再拜见祖父、父亲，再去太阴族。” 顾皎的话让灵光略感欣慰，她就知道这孩子重情义，她看了一眼寝殿，有些委婉地劝顾皎说：“阿菟，可儿还小，你也别太生气，慢慢教。” 顾皎点头：“姐姐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顾皎说送她转世也是气话，怎么可能真送她转世？怎么说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灵光轻拍顾皎的手：“你快点来族里，我有事跟你说。” 顾皎说：“我很快就会来的。”她也没问灵光她想跟自己说什么，这里是霍臻的地盘，不适合说太阴族的事。 灵光也不习惯在别人的地盘待太久，摸了摸顾皎的头以后就走了，她今天主要是来给顾皎送可儿的，可儿是顾皎的第二元神，能处置她的只有顾皎。 顾皎回寝殿的时候可儿已经醒了，几个侍女正在伺候可儿洗漱，用的是顾皎的浴池，美娘在一旁喂可儿吃灵果，可儿吃得满脸满足，突然看到顾皎进来了，她吓得一骨碌钻到了水里，她在水里闷了一会，见上面没什么动静，悄咪咪的从水底钻了出来，睁眼就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黑眸，她吓得连忙闭上了眼睛，“主人别杀我！” 顾皎对美娘说：“谁让你带她来这里洗漱的？” 美娘不解地问顾皎：“主人，她不就是你吗？”第二元神就是主人的奴隶，生死全凭主人做主，这是修行界的共识，同时第二元神也几乎等同于主人，这也是修行界的共识。 顾皎微微摇头，对美娘说：“把她弄起来见我。” 美娘扭头见又钻到水底的可儿，轻叹了一声，伸手将她捞了出来，“主人又不会杀了你，你怕什么？” 可儿小声说：“不都说主人会收回第二元神吗？” 美娘用蠢货的目光看着可儿，第二元神元阳蕴养何其不易？能开灵智的第二元神更是少见，若非不得已，谁会轻易抹去第二元神灵智？美娘开始理解为何主人知道自己第二元神是可儿后非但没惊喜，反而很恼怒的心情了，她轻叹一声：“主人那么好的人，会忍心抹去你灵智吗？” 可儿眨了眨眼睛，有些迟钝地想起阿菟人是很好，以前还时常教自己修炼，她小声问：“主人真不会杀我？” “只要你听话就不会。”美娘肯定地说，主人对敌人不留情，对自己人还是很心软的，养了他们这几个废材也不见她嫌弃过她们。 可儿终于松了一口气，在美娘温言细语的劝说下换了衣服去见顾皎，顾皎正在看这百年堆积的信件，殿灵和天机镜都站在她身边，可儿小声地喊了地声：“主人。” 顾皎已经察觉到可儿的气息，抬头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她抬手示意可儿坐下，“让我看看你最近修炼如何？”生气是一回事，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都说可儿是自己第二元神，但顾皎对她还是很陌生的，她想试试看自己都跟第二元神分离那么久了，她还有控制第二元神的能力吗？ 可儿闻言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放松了神识，顾皎神识甫入可儿的识海，一股熟悉的感觉就传来，可儿识海深处那个由顾皎亲自祭炼而成的印记再次启动，可儿所有的情况都尽在顾皎掌控之中，连她的生死都在顾皎一念之间。这种熟悉的掌控感，让顾皎神色再次缓和下来，“最近修炼还算用功。” 可儿得了顾皎的夸奖，小嘴一咧：“都是主人教的好。” 顾皎说：“我这段时间要离开这里，你是准备跟着我，还是留在这里？” 可儿一怔，她憨憨的问：“主人，你不准备抹杀我神识吗？” 顾皎瞄了她一眼：“我抹杀你神智做什么？把你炼成傀儡？就你这个修为，就算炼成傀儡也是浪费我材料。” 顾皎嘲讽的话，别说是殿灵、天机镜这种人精了，就是不怎么通人情的几个小符兵都听出来了，但可儿却拼命点头附和：“对，我太蠢了！主人还是不要回收我了！” 顾皎：“……” 殿灵轻咳一声：“这位是可儿姑娘吧？” 可儿懵懵懂懂的抬头，看到俊美不凡的殿灵和天机镜时，小脸顿时红了，她小声地应了一声。 顾皎看到她这小花痴的模样，明知霍臻不是紫微，她都恼得恨不得揍霍臻一顿，这货前世到底是怎么养这小蠢货的？怎么把她养出这种花痴性子？ 殿灵和天机镜何等机敏，看到顾皎脸色不好，立刻端正了态度，不苟言笑、一派男德典范对顾皎说：“姑娘，可儿姑娘修为太弱，你若愿意可以将她留下，由我们亲自训练。”保管等你回来给你一个妥妥帖帖的第二元神。 “嗄？”可儿傻乎乎地看着一秒变脸的殿灵和天机镜，她虽然蠢了点，可直觉很好，她立刻抱住了顾皎的大腿：“不要！主人我不要离开你！”直觉告诉自己，如果她留下来会很惨，美男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她还是跟着主人更好。 顾皎垂目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可儿，“我可以带上你，但你要在界石里好好修炼。” 可儿乖巧地点头：“我会的！” 顾皎这才满意，她就知道这小蠢货也不是蠢得不可救药，她对殿灵说：“她是我的第二元神，我会亲自教她。” 殿灵和天机镜很识趣没再多劝，本来第二元神就是原主人的禁脔，他们提议代为管教已属于逾越了，也亏得顾皎性子好才没跟他们多计较，殿灵问顾皎：“姑娘你何时走？我替你准备车驾。” 顾皎说：“我现在就走，车驾不用太华丽，只要速度够快就行。”顾皎不知道霍臻有多少车驾，反正只要不太显眼就好。 殿灵也清楚顾皎的脾气性格，他很快给顾皎寻来了合她心意的车驾，他和符兵都得了霍臻的授意，在他出关前能把顾皎哄着留在道宫是最好的，不行就他们就要亲自守卫，殿灵暗想君上也不知要闭关多久，他们肯定没法让姑娘一直待在道宫，还不如顺着姑娘的心意，她想出门就出门，只要她愿意受他们保护即可。 顾皎也不反感他们的保护，以前顾皎是觉得有了霍臻的庇护，自己没法子提升，现在——她也不需要历练提升了，她那么多年转世历劫也不是白转的，只要慢慢恢复记忆，她修为肯定能提升，反倒是成神的最后一步需要她自己慢慢体悟，不过成神离自己还早，她先恢复修为再说。 顾皎离开霍臻道宫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拜见昊阳，她在闭关的后期昊阳父亲十万火急的给自己写了数百封信，每封信件都是询问自己是否出关，一定要她出关后立刻赶到他道宫，顾皎不知昊阳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就先去昊阳的道宫了。 昊阳接到女儿传讯的时候，顾皎都已经到了昊阳的道宫，昊阳听说女儿来了，朗笑了一声，对身侧的友人笑道：“陈兄稍候片刻，我先去接个人过来。” 被昊阳称为“陈兄”的修士身着一袭青衣，跟俊美风流的赵昊阳比起来，这位“陈兄”容貌要平凡许多，一身气息内敛，看着完全像是一个凡人，当然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这只是这位男修的表象而已，能跟一位帝君称兄道弟的修士肯定也是帝君。 陈兄闻言微微挑眉，含笑问：“阳弟这是去接谁？” 赵昊阳也不卖关子，他笑呵呵地说：“我去接我闺女。”他都好久没见闺女了，也不知小丫头是不是长大点了？赵昊阳心念一动，正要出门，却听门外响起女子清柔的声音：“父亲，您找我？” 赵昊阳没想闺女居然这么快就到了，她不是才给自己传信吗？他笑着出门迎女儿，“阿菟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他神识落在顾皎身上的时候，笑容微微一顿，他讶然问道：“阿菟，你修为是怎么了？”她怎么晋阶到金仙了？饶赵昊阳城府极深，都忍不住面露错愕，她修为是不是提升太快了？不是之前才说晋阶到了人仙吗？ 琅嬛秘境（一） 赵昊阳心头莫名浮起一个念头, 要按照阿菟这修炼速度，再过上几年修为该跟自己一样了吧？不过很快赵昊阳就把这念头抛在脑后了, 他双眸微微眯起, 阿菟之前说自己晋阶人仙了，他就怀疑女儿是转世重修，现在他更确定了, 看来自己这女儿是某位仙人转世, 就是不知是不是自己的熟人。 他见笑盈盈的朝自己走来的女儿，心头一软, 疼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你一会跟我去静室。”修为晋阶这么快, 别出什么问题。 顾皎乖巧地点头应是, 她抬头看了一眼含笑站在父亲身后的青袍男子, 心中暗暗疑惑, 这位是父亲的友人？父亲既然有闲心会友人，应该是没出什么问题吧？那他这么急着找自己是为何？ 赵昊阳看出了女儿的疑惑，他也不急着解释, 先让女儿见过自己的老友：“阿菟, 这是你陈世伯。” 顾皎上前行礼：“陈世伯。” 陈无尘和赵昊阳相交多年, 自然知道他和玄度生了一个女儿, 只是这女儿身体虚弱, 出生迄今他都没见过真人, 好容易前段时间听友人说她转世回上界了, 陈无尘还特地准备了见面礼，准备两人相见时送后辈，他想赵昊阳的闺女上界时不过金丹修为, 迄今修炼不过百余年, 修为顶天也就阳神，哪里想到会是金仙！ 陈无尘和赵昊阳想到一起去了，看来这孩子是某位道友转世了，既然是道友转世，就不能当普通小辈对待，他本来准备的见面礼又有点拿不出手了，他摸了摸下巴，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木匣递给顾皎，“好孩子，世伯也没什么好东西，就送你几个小傀儡吧。” 顾皎抬头看着赵昊阳，赵昊阳笑道：“这是你世伯的心意，你收下吧。”陈无尘一取出木匣，赵昊阳就猜到木匣里面是他们年轻时在历练时得到的上古傀儡盘。这傀儡盘里共有十八只种类各异的傀儡，最低战力堪比人仙、最高战力堪比天仙，对当时才人仙的他们来说，算是珍贵无比的法宝了。 只是后期随着他们修为晋阶，属下越来越多，这傀儡也就闲置了，除了闺女，陈无尘大约也找不出几个可以送这傀儡的小辈了。因为这些傀儡启动是需要大量的极品灵石，寻常的小辈纵容长辈再疼爱，又有多少灵石？不过他闺女不缺灵石，光昊阳自己就送了闺女两条灵脉，这还不算太阴族的补贴，供养几个傀儡绰绰有余。 “多谢世伯。”顾皎见父亲开口了，她也落落大方地收下。顾皎现在不缺傀儡，不过长辈的心意她还是领情的。顾皎回洪荒那段经历，能说的她几乎都跟霍臻说了，霍臻想到她那时候孤身一人去了洪荒，手头连个合用的傀儡都没有就心疼，他当即就想给顾皎一支道兵，但被顾皎拒绝了。 顾皎不喜欢用道兵，说她没出息也好、圣母也罢，她就是接受不了活生生的生命为了救自己而死。霍臻知道她的脾气也不强求，便让江忘川从血河中分了一脉支流出来。血河是可以自主产生无意识的道兵的，顾皎最擅长神魂控制，她需要傀儡的时候可以利用血河之力产出贴合自己修为的道兵。 因血河是江忘川炼化的，他是血河的主人，打散血河禁制的时候也必须他亲自操纵，顾皎早忘了江忘川是谁，见他打散血河禁制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这位又是霍臻的化身，她叫他洋葱精果然没叫错，这一层层的扒皮下来，她都快不知道这人真实身份是谁了。自从看到北帝之后，她甚至开始怀疑连霍臻都不是本体。 以前顾皎年纪小、修为弱的时候，长辈给她礼物，她手下就收下了，但是现在她都是金仙了，又轮回数世，自认不是孩子了，她也不可能白拿陈无尘的礼物，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葫芦酒对赵昊阳说：“父亲，这是我新酿的酒，虽才放置了百年，但胜在口感不错，您和陈世伯可否给女儿品鉴一番？”这葫芦酒是顾皎用自己月桂神树上开的桂花酿造的。 她身边的妖兵按说也不算太废材，都是五百岁不到的年纪，都已经有金丹元婴修为了，在妖族中算出类拔萃了，但三兽修炼速度再快都没有她快，所以这些妖兵都只能定位为灵宠。不过她的月桂神树倒是真争气，几次秘境历练吸纳的阴气，让它长大了不少，现在每百年都能开花结果一次了。 月桂神树有润养神魂的奇效，它开的花也能润养神魂，结出的桂子甚至能重塑神魂，顾皎将月桂开的花、结的桂子都收集了起来，桂子可以炼药，桂花可以酿酒，月桂酒也是祖母教自己酿造的，顾皎酿造了数百坛，自己留了十来坛，别的都准备用来孝敬长辈。 赵昊阳没想女儿都会酿酒了，他和陈无尘都不好酒，但小辈的孝敬两人都很给面子，赵昊阳拍开封印，就感觉一股子月桂的香味袭来，饶两人都是帝君修为也觉得神清气爽，陈无尘不由笑道：“阿菟侄女好灵巧的心思，第一次酿酒就能酿得这么好。”他觉得这小丫头挺有意思的，他还是第一次遇上会给自己回礼的小辈。 顾皎也不居功，她赧然道：“是原材料好，我自己没花什么心思。”说着她坐在赵昊阳身边给长辈们斟酒。 赵昊阳跟闺女说：“阿菟，我急着让你过来，是因为天衍宫算出琅嬛秘境马上就要开启了，你年纪、修为都符合入琅嬛秘境的条件，你可愿意去秘境历练一回。” “琅嬛秘境？”顾皎偏头看着赵昊阳，她没听过这秘境。顾皎对上界秘境知晓不多，一来是她来上界的时候修为太弱，除了少数几个家族给后辈弟子历练的秘境外，别的秘境都不适合她去探险。二来也是身边长辈都舍不得她去冒险，霍臻更是觉得她没有任何必要去秘境历练，她想要什么东西他都可以给她，她只要在自己道宫慢慢修炼晋阶即可。 赵昊阳虽也算半个小世家弟子，但赵家早没落了，连家族修炼秘籍都是残缺的，他跟普通散修区别也不大，他是顾皎身边少有从底层起来的高阶修士，他对女儿爱护，但也不像霍臻、顾风华、萧少阳这些将她保护得严严实实，不让她经受任何风雨的人，他更希望女儿能快点成长、多经历些风雨。 他闻言对女儿解释说：“琅嬛秘境是个上古秘境，它开启时间不定，从几千年到几万年不等，上一次开启是在八万年之前，这次秘境开启机缘一定很好，所以我才催着你过来。” “八万年？”顾皎吃了一惊，八万年没开启的上古秘境，里面一定有不少珍稀的灵植吧？难怪父亲会让自己进去，她偏头问昊阳：“父亲，你去过这个秘境吗？” 昊阳摇头：“我没去过，我第一次遇到琅嬛秘境开启时年纪已经过了，不能进去了。” 顾皎讶然问：“这秘境还有年龄限制吗？” 昊阳颔首道：“这秘境仅限一万岁以下，人仙以上的修士进入，我当时都已经有三万多岁了。” 顾皎迟疑地问：“我现在都金仙了，还能进去吗？” 昊阳说：“这秘境只有这两点要求，你都满足就可以进去。”之前昊阳还有些犹豫，女儿虽说年纪和修为都满足了，可毕竟年纪太小，他还有点不怎么放心女儿进去，现在女儿都金仙修炼了，他自然放心了，万岁以下不说绝无仅有，也是极为少见的，大多都是大能转世。 赵昊阳顿了顿又道：“不过这秘境不是你以前历练那种小打小闹的地方，还是挺危险的，你不能一个人进去，我会选几个人保护你的，你再去萧家和太阴族一趟，让他们也出些人手。”这种上古的、一关闭就是数万年时间的秘境肯定很危险，赵昊阳是不会放任女儿一个人进去的。 顾皎闻言有些沉默，她倒是不担心萧家和太阴族，祖父和灵光姐姐肯定都支持自己的，但是霍臻那边怎么说？他应该反对自己进入吧？顾皎沉吟一会道：“父亲，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昊阳微微颔首：“不想去就不去，你这种的修炼速度，为父也不担心你将来不晋阶。”就算女儿不晋阶，她都已经是金仙了，可以长生不老了，她唯一需要费心的就是应付金仙劫数了，而这种劫数无论她在自己这里，还是萧家、太阴族都能轻松应付。 陈无尘笑道：“我家也有几个后辈要去琅嬛秘境，侄女若是想去，可以一起去。”顾皎本身是金仙，又有赵家、萧家和太阴族保护，这是天然的金大腿，陈无尘傻了才会放手。 顾皎在赵昊阳这里待了一会，就回了萧家，她答应灵光要尽快回太阴族，就不便在昊阳父亲这里久留。她本来想去见见父亲的，但父亲正好在跟地气缠斗，顾皎不想让父亲分心，就去拜见了凌霄。凌霄看到顾皎居然已经是金仙修为也十分诧异，不过他贴心地没多问缘由。 他也跟顾皎提起了琅嬛秘境的事，不管孙女是不是转世重修，琅嬛秘境即便对天仙、玄仙都是有用的，只是甚少有人会在万岁以前晋阶到金仙，凌霄对顾皎说：“这次机缘就好像注定是你的，你自己斟酌着看吧。” 顾皎听了也颇为心动，等她回到太阴族见过灵光和诸多太阴族太上长老后，灵光居然也跟自己提起了这事，“阿菟，昊阳和凌霄都跟你说过琅嬛秘境的事了吧？”顾皎不意外的点头，灵光疼爱的摩挲着她的发顶，“那你可想去？” 顾皎犹豫了一会说：“我答应过霍臻不乱跑的。”她不是怕霍臻生气，她是怕霍臻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什么禁制，一旦自己出了什么状况，打扰了霍臻闭关参悟怎么办？霍臻事事都替自己安排好了，顾皎也不是没良心的人，不能不顾他的想法。 灵光没想顾皎这么听霍臻的话，她沉吟了片刻道：“他不是派了器灵保护你吗？不如你问问他的器灵？” 琅嬛秘境（二） “问殿灵？”顾皎一怔, 问殿灵做什么？ 灵光好笑道：“他既然如此重视你，又派了殿灵来看你, 他肯定也早有准备, 他这闭关也不知道要多少年，他总不会指望你待在他道宫里不动吧？”灵光暗想连殿灵都派出来了，霍臻肯定是准备让她去外面走走了。不是所有帝君的道宫都有殿灵, 但一旦有殿灵, 这器灵绝对是帝君最信任的属下，一个帝君的道宫往往是这个帝君的根本。 灵光的话让顾皎笑了, 因她本身没有太多得力属下的缘故, 她也从来没想过去问霍臻的属下。不过殿灵是霍臻道宫的殿灵, 是他派来保护自己的人, 以他多疑的性子应该是非常信任才会如此吧？顾皎起身说：“我去问问他。” 灵光看着顾皎离开的身影, 心中暗叹, 族里好容易盼来的丫头又飞走了。 顾皎出行，殿灵领了帝君之命保护姑娘，天机镜则是厚着脸皮跟来的, 他知道霍臻留着自己就是给顾皎解闷的, 如果顾皎这么防着自己, 他迟早都会被洗去灵智的。天机镜也不知道霍臻下界得了什么机缘, 他没下界前自己跟他还有一拼之力, 可自他上界回来之后, 他就越发不可琢磨了。 当自己哀求他的时候, 他看自己的目光就是一个不值钱的玩意，若不是想到顾姑娘可能对自己有兴趣，他现在早没意识了。所以天机镜一定要把顾皎哄好, 最好能哄得她把自己要走是最好了, 哄一个小姑娘比哄霍臻容易多了。 比起天机镜的满肚子心眼，殿灵和符兵想法就简单了，就是在君上闭关的时候誓死保护姑娘，顾皎走来跟他们说自己想去琅嬛秘境，两位早有数了，殿灵笑道：“君上闭关前就曾让天机推衍过琅嬛秘境的开启时间，天机说会在今年开启，君上已经替姑娘备好了防身法器。” 顾皎偏头一想问：“是血河吗？” 殿灵颔首说：“血河可攻可守，还望姑娘在进入秘境前将血河早日炼化圆满。” 顾皎好奇的问殿灵：“他就没别的吩咐吗？比如让你们弄个化身陪我进入秘境？” 殿灵和符兵管事皆笑了，殿灵解释说：“琅嬛秘境是传承秘境，秘境存在的目的是为了找传人，以姑娘的修为进入秘境，应该没有太大危险，若是我们化身进入被境灵发现就不好说了。” 琅嬛是传闻中的神灵书阁，修行界很多门派的书阁都以琅嬛命名，顾皎不奇怪这秘境是传承秘境，她奇怪的既然这里是传承秘境，又怎么能存在如此久？“这么多年这个秘境就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弟子？” 殿灵微微一笑：“自然有，修行界有个名为琅嬛门的小门派就是琅嬛秘境的传承者建立的。” 顾皎：“那位传承者没有得到秘境？”她以前看都写一旦接受了传承，一般来说秘境就封闭了，怎么这琅嬛秘境还存在？ “因为它还没有找到真正的传承衣钵者。”殿灵说：“能入琅嬛秘境一般都是宗门天骄，这些弟子早有传承，又如何愿意放弃自己宗门接受琅嬛秘境传承？” 顾皎微微颔首：“这秘境主人当初怎么不把门槛设置的低一些，这样说不定他早找到传承者了。”一万岁以下的人仙，在洪荒很有可能是散修，在现在的修行界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便有也是本身自带传承的。有了自己的传承，自然不会要这秘境功法，需要修行界当传承者是要担负日后宗门的一切责任的。 殿灵道：“琅嬛殿当初也没想到自己会灭门，待灾难临头时谁能多想？”别人不清楚琅嬛殿来历，殿灵和符兵都知道，是霍臻告诉他们的。 既然天机镜说了琅嬛秘境会在一年之内开启，顾皎就暂时安心地待在太阴族先炼化血河和她在太阴族寄养了数万年的前世身体。因没了她的元神，这身体几万年了依然还是幼儿的模样，顾皎百味杂陈的抱着前世的自己，这后世抱前世这种神奇事也只有修行界才有了。 顾皎前世的身体从某种程度来说还活着，就是没有元神主导罢了，因此顾皎将前世的身体炼成了自己的身外化身，她让第二元神进入这具身体，由第二元神引导着身体修炼，与此同时昊阳也将自己精心养护了数万年的化身送来了，顾皎等于一下多了两条命。只要她元神没事，她随时可以靠化身重生。 琅嬛秘境要求人仙以上修为的修士进入，是故这次随顾皎进入的同伴们都是顾皎以前没见过的，顾皎本来以为自己可以看到萧霖，只可惜萧霖虽在霍臻的试炼塔中晋阶飞快，但终究还是只晋阶到了阳神，并未突破成仙人。人仙是上界资质优越修士的第一道坎，很多人卡在阳神后期无数年都没晋阶，也有人从此不再晋阶。 顾皎有点担心萧霖晋阶太快，心境有问题，回到萧家后并未去见萧霖，甚至都不让祖父告诉他，自己已经晋阶金仙了，她本来就是转世历练之人，跟萧霖是不同的。凌霄和昊阳也不想大肆宣扬顾皎是转世的，他们甚至现在都不清楚顾皎前世到底是谁。 顾皎从来没跟两人提过这事，两人也就没多问。修行界转世重修的人多得去了，两人也不会太在意。待琅嬛秘境开启前夕，顾皎由殿灵带着来到秘境开启处时，她发现上界修士果然人才济济，虽说像她这种才百余岁就人仙、金仙的修士绝少，但千岁左右便已晋阶人仙的修士数量却不少。 这些基本都是每个宗门家族最呵护的天骄，平时都不轻易露面，也是琅嬛秘境名气太响，里面宝贝又太多，宗人才会聚集于此。顾皎这次去秘境也不是独来独往了，而是跟太阴族、萧家和昊阳父亲派来的弟子同行。太阴族虽说嫡系只她一个独苗苗，但附族天骄也不少，灵光让人精挑细选了几个小辈出来陪顾皎一起入秘境。 大部分宗门和家族对这些弟子的要求都很简单，让他们以历练为主，秘境的宝贝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千万不可贪多，也不可拿自己生命开玩笑，上界的大宗门大部分存世都十分悠久，底蕴深厚，对他们来说优秀的弟子才是他们最大的财富，别的都是次要的。 太阴族避世已久，又人丁稀少，即便当下洪荒古族大多隐世不出，太阴族也属于其中神秘种族。上界修士寿元悠久，在场大部分大能修士都不知经历过多少次琅嬛秘境开启，但在大家印象中太阴族已经好几个会元没有嫡支族人参与了，这次来的这位是太阴族的独苗苗了吧？ 饶大能修士大多是心性沉稳之人，都有意无意地将目光落在顾皎身上，大家都太好奇太阴族这根独苗苗了。顾皎这次出面并未用易容工具了，她容色皎皎，即便在美人辈出的修行界都是顶尖的，她也没有穿太华贵的衣服，一身太阴族人招牌的白衣，却几乎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若是以前的顾皎，遇到这种情况难免会有些不自在，但已经有了部分初代圣女记忆的顾皎却十分淡定，初代圣女当初也是如此，初代圣女在先天神族中属于实力最弱的那一批，但容貌却能排上前几，不然初代圣女怎么能哄得北帝对她千依百顺。 要不是初代圣女长大时，神魔大战大致都结束了，初代圣女将北帝从魔神一方拉到神族一方都有可能。顾皎觉得鸿蒙大约将所有的天赋点都点在了初代圣女容貌上，别的都忽略了。不过顾皎对此也没什么不满的，长得漂亮不好吗？很多人想要漂亮都没有呢。 不过顾皎并不知道，她引人注目不仅仅是她的容貌，还有她来时的排场，顾皎这次出行是代表太阴族的首次出行，太阴族十分重视，给她安排的排场也非常大，灵光是用自己的辇车送顾皎来这里的。灵光是洪荒古修，她的辇车要比当世大部分帝君的辇车都要华贵，倒不是后世帝君实力不强，而是后世没有那么多宝贝了。 驾车的车夫不是太阴族族人，而是霍臻的殿灵。霍臻的殿灵在普通修士中名声不响，但跟他同级别的帝君都是见过霍臻两大心腹器灵的，毫不夸张地说这两位某种程度来说可以代表霍臻，当众人发现两器灵以侍卫的身份保护顾皎时，众人望向太阴族领队长老的目光就意味深长起来。太阴族多少会元了，就只生了这么一个独苗苗，就算她们急着联姻，也不至于跟紫微联姻吧？紫微又没有华胥氏血脉，身为帝君他还能有后代吗？ 太阴族长老面上声色不动，心中却只能苦笑，她们虽也希望圣女早日生女，但也没有丧心病狂让这么小的孩子找伴侣，可偏偏圣女在下界时就遇上紫微了，且一心一意跟定了紫微，她们又能怎么办？逼圣女离开紫微吗？且不说紫微会如何，就是老祖宗那关也过不了，老祖宗都跟小圣女以姐妹相称了，又怎么允许她们对圣女不敬？ “请问是顾家阿妹吗？” 男子清朗含笑的声音响起，顾皎寻声望去，就见一名身着金色锦衣，气势惊人的青年男子朝自己走来，这男子倒也不仅是容貌显年轻，他身上的气质也体现出他年纪应该不大，顾皎有些困惑看着这名锦衣男子，“我是，请问尊驾是？” “我是桑骄阳，流景是我大伯。”青年笑容朗朗地自我介绍。 顾皎一时有些恍神，自上回跟大人分别后，他们都有好多年没通讯了，她关心的问桑骄阳：“大人最近可好？” 桑骄阳没想到顾皎居然还称呼大伯为大人，他面上笑容更甚，“大伯还在闭关，情况看起来不错。”他笑眯眯的对顾皎说：“这次琅嬛秘境历练危险，顾阿妹可愿跟我们一起同行？我们夸父族和太阴族向来交好。” 顾皎含笑点头：“桑师兄若不嫌弃的话，就跟我们一起走吧。”她都带了很多人了，也不在乎多带几个人。 殿灵和天机镜皆似笑非笑看着这夸父族的小崽子，真是年少气盛啊，居然妄想跟他们君上抢人，夸父族胆子够大的！ 夸父族是洪荒古族，霍臻不过是个后起之秀，他实力再强悍，也不被夸父族看在眼里，当初赵昊阳跟顾风华在一起时，也被夸父族穿了不少小鞋，也亏得赵昊阳心性坚忍，将这一切都挡了下来。后来夸父族见他跟顾风华连孩子都生了，也只能悻悻作罢，他们到底不想彻底得罪一个帝君。 琅嬛秘境（三） 顾皎不知道夸父族的算盘, 但她大约能猜到桑骄阳的目的，不外乎就是看自己有了霍臻, 以为自己不是清修士, 想来撬墙角。可顾皎觉得自己大约是跟霍臻分不开了，就算她跟霍臻分开了，她也不可能再找一个, 有霍臻一个已经够烦了, 好容易得了清静，她再找个麻烦不是想不开吗？ 只是大人对自己很好, 顾皎也不好不给桑骄阳面子, 等日后相处久了, 他应该就会自动离开。这些天之骄子性情大都很高傲, 像大人这种跟在阿娘身后这么多年的是绝少数。看到桑骄阳, 顾皎就想起了阿娘, 也不知道阿娘最近修炼的如何了？等她出关应该是玄仙了吧？她要是看到自己也是金仙了会不会很惊讶？她最担心的就是自己修为了，顾皎微微而笑。 “姑娘，琅嬛秘境我们不随你进去, 你千万要谨慎行事, 宝物和传承都是次要的, 你一定要注意安全。”镜灵眼见琅嬛秘境即将开启, 第一次忍不住再次叮嘱了顾皎要注意安全, 他自有意识开始就不曾如此婆婆妈妈了。 顾皎点头应是：“你放心吧, 我会注意的。”她来秘境的目的不是为了传承, 而是为了尽快熟悉自己目前所掌握的各种道法。她修为晋阶太快，即便有了初代圣女修炼记忆，她这个身体对新学的法术也没有肌体记忆。她需要大量的练习才能熟练。 她也可以在霍臻道宫或是太阴族里修炼, 但练习十次有可能比不上亲身实践一次的经验, 顾皎还忘了自己这次为何会转世太阴族，太阴族有灭族之灾的可能已经沉甸沉甸甸地自己心头，她谁也没说，连霍臻都没说。 她倒不是怕霍臻担心，而是担心霍臻会为了这件事延迟闭关。再说当初初代圣女一个人扛起了所有的事，连北帝要帮忙都拒绝了，即使自己没有初代圣女的修为，可她现在身边还有这么多可信任的长辈、朋友，大家群策群力，危机总能渡过的，顾皎对未来还是深具信心的。 琅嬛秘境开启跟寻常秘境开启不同，别的秘境大部分都是一道光门，而琅嬛秘境则是一扇宏伟的青铜巨门，巨门缓缓打开时那吱吱呀呀的声音，让人听得不自觉的凝神望着巨门，巨门打开以后入目就是一个野草丛生的花园，但在杂草隐约可见一株洪荒才有的灵植——朱雀草。 朱雀草顾名思义就是一种偏火属性的上古灵植，这种灵植可以用来炼丹、也能用来炼器，专供修炼火系道术的修士修炼。不过在场的诸多弟子大多是大宗门的天骄，朱雀草虽已在上古结束后便绝迹了，但也不是什么太珍贵的灵植，后世有许多灵植可以取代它，所以大家看着朱雀草的目光都很淡然。 顾皎若有所思，祖父是她身边长辈中唯一去过琅嬛秘境的人，他跟自己说过自己当年的历练情况，他说琅嬛秘境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但他的大门设置很奇特，大门打开时的景象就是他们进入秘境时候的景象，就仿佛大家进入了一扇真正的门，十分地神奇，所以这朱雀草是真实存在的。 顾皎待大门打开后，率领族人和同伴们率先进入秘境，这秘境进去的顺序是提早抽签决定的，顾皎这次的运气不错，抽到了第一个入秘境的名额。顾皎迈入青铜门时明显感觉到一层薄膜，她双手微微用力一推，薄膜就被她推破了，她迈入秘境，迎面扑来的一阵极为浓郁的灵气。 顾皎周身灵气运转，不过转瞬之间身体便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洪荒的灵气浓郁且含有极细微的鸿蒙之气，这样的灵气跟时下修行界的灵气是两码事，很多人进入这秘境后都会不适应一段时间。顾皎让同伴们围成一圈，尽快适应此地灵气，她在按剑立在众人周围，替他们防御。她从小被鸿蒙珠洗刷惯了，这点鸿蒙之气对她造不成任何影响。 桑骄阳是第二个恢复的人，夸父族是洪荒古族，即便外界没有鸿蒙之气了，夸父族秘境里也有少许鸿蒙之气，桑骄阳作为夸父族新生代资质修为最高的族人，他进入琅嬛秘境前曾在族里的太古秘境修炼，身体提前先体验过鸿蒙之气，只是这里的鸿蒙之气更浓郁，他再次适应需要一点时间。 他见顾皎几乎完全不用适应，心中暗忖不愧是太阴族的真圣女，这里的鸿蒙之气对拥有鸿蒙珠的她来说是家常便饭吧？他见顾皎护卫着众人，他干脆派出数位傀儡将地上的朱雀草采了。这里的灵植天生天养，先来先得，旁人羡慕不来，谁让他们不能快速适应这里环境。 桑骄阳将手中的朱雀草分了一半给顾皎，“顾师妹，这些你收好。” 顾皎也不客气，这些是她应得的，随着后续宗门家族弟子的陆续进入，顾皎这行人也纷纷适应了此地的灵气，一个个气势十足地站起来，摩拳擦掌地看着前方的路，他们迫不及待想大展身手了。顾皎微微一笑，对桑骄阳说：“桑师兄我们走吧。” 桑骄阳微微颔首，他率先走到了队伍最前面，他今年不过八百多岁，但却是这些人中除了顾皎以外修为最高的人，桑骄阳自动打头阵、顾皎就远远落在最后面压阵，一行人按照特定的阵形往前走。这就是秘境中宗门家族弟子不大愿意跟散修同行的主要缘故，散修往往不懂这些，也不愿意听从领队的指挥，而在一个未知的、危险的环境中，有个团结的队伍远远比拥有一个高修士更重要。 琅嬛秘境自上古结束之后就出现了，即便它开启时间不定，对于许多传承悠久的家族来说也将这秘境的秘密探听的差不多了，顾皎和桑骄阳手上都有琅嬛秘境的路线图，他们这次入秘境的目的也很明确，在历练的基础上尽可能的采摘灵植，种类品阶都不拘，只求数量越多越好。 这些灵植都是在秘境成长起来的，在还是种子的时候就开始吸收吐纳鸿蒙之气，长成之后里面也蕴含了极细微的鸿蒙之气，一株灵植蕴含的鸿蒙之气可能会让人忽略不计，但是无数株灵植的鸿蒙珠之气就很可观了，这些鸿蒙之气对寻常小修士没太大用处，对那些天仙甚至是玄仙用处却极大，甚至可以助他们悟道之用，所以每个进入秘境的弟子都是大肆搜刮各种可用的灵植。 顾皎有鸿蒙珠，对这些蕴含鸿蒙之气的灵植需求不高，以前鸿蒙珠没走的时候，但凡能在鸿蒙珠内扛过一年不消融的灵植都是蕴含浓郁鸿蒙之气的，现在她身上的鸿蒙珠虽只有一个化身，里面鸿蒙之气也稀薄了，但更适合灵植生存。以前用药太猛，稍有不慎就会死掉，而现在温水煮青蛙，让灵植润物无声地改变，蕴养的鸿蒙灵植反而比之前翻了好几倍。 当然顾皎不需要这些灵植，不代表她会放弃这个机会，她还想给父亲和祖父多采集些月华之精供老祖宗修炼，因此她将手中的月灵都放出来给自己找灵植。月灵是顾皎采集太阴之精和阴魂融合炼成的高级傀儡，草木汲取日精月华而生，最亲近月灵，月灵采摘灵植不会损伤灵植半分药性。 桑骄阳有意在顾皎面前摆显，顾皎放出了月灵，他也放出了十来只日灵金乌替自己寻找灵植，这些金乌都是他采集日灵淬炼而成，通体金黄、没有半点杂质，卖相极好，日灵虽看似灼灼如火，但采摘灵植时却没有损伤灵植半分，采集灵植时同顾皎的戮神蝶相互交映，美不胜数。饶顾皎这百年来看过了无数遍戮神蝶，都暗暗赞叹戮神蝶的美貌，真不愧是自己第一眼就相中的月灵。 “顾姑娘，你要去琅嬛宫吗？”桑骄阳问顾皎，琅嬛宫就是秘境传承典籍的地方，在秘境的最深处，每次都有各族的天骄倒在去琅嬛宫路上。桑骄阳来秘境前长辈曾吩咐过自己，让自己不要去琅嬛宫，可桑骄阳年少气盛，又怎么可能完全听从族里的指挥？ 顾皎说：“要去的。”来都来了，她也不想只采几株灵植就走。 “桑师兄你这金乌好生威风，用来找灵植是大材小用了。” 男子不冷不热的话在众人耳畔响起，顾皎抬头望去，就见一名蓝袍青年袖手站在众人不远的地方，冷冷的看着他们，顾家早发现这人了，只是这人一直没说话，她也就没在意，现在听这人的话，他是觉得他们采摘灵植太多了？ 桑骄阳闻言哈哈一笑：“此地的灵植自然是多多益善，方师弟若觉得跟在我们身后找不到灵植，你可以再换一条路走。”秘境的规矩就是先来先得，他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谁让这人运气不好、实力又不够？ 青袍男子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却突然听到一阵嗡嗡声，众人不由抬头望天，就见一群灵蜂遮天蔽日地朝这里涌来，顾皎和桑骄阳不由对视一眼，两人联手撑起了防护罩，灵蜂撞在防护罩上不是被烧成了灰烬，就是被月灵散发的寒气给冻住了。 “咦？这里居然有人能修成日灵和月灵。”高高的天上传来惊讶的话语，顾皎和桑骄阳同时将神识落到了远处，想要看看是哪一位，哪里想到两人神识尚未看清来者就被隔绝在了外面。 顾皎眉头紧皱，不是说这秘境已经许久未开启了吗？这些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总不会是八万年前的人吧？他们能在秘境中活这么久？ 琅嬛秘境（四）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 不仅让顾皎暗中戒备，就是桑骄阳和青袍男子都一下冲在了最前面, 桑骄阳厉声喝道：“来者何人！” 顾皎回头对身后的同伴们挥挥手, 众人立刻紧紧围成一圈，大家皆取出了武器暗中戒备。顾皎是在下界长大的，来上界以后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修炼, 对这次历练的修士都不熟, 但别的人对入秘境的同伴都挺熟悉的，有些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琅嬛秘境里修士陨落大部分是因为环境险恶而不是人为因素, 光看桑骄阳和青袍修士只打嘴仗不动手就知道了, 熟悉了就不好下手了, 再说大家都是各家的天骄, 总要有点面子的, 哪能为了几株灵植就动手？但是出现陌生人就不对劲了。 这秘境平时都是隐匿的, 只有在快开启的时候出现，每次进入秘境的人数都有条件限制，这里哪来的外人？这种危险的不确定因素, 必须第一时间清理干净, 在场所有人都动了杀心。桑九乌浑身气势大涨, 他身侧的日灵也灵光灼灼, 这次的灵光不再是那种温和的日华, 而是足可以灼烧一切的太阳真火。 太阳真火是先天灵火, 除了大日金乌一族外, 也只有夸父族能操纵了，桑骄阳的日灵是他祖父旧时祭炼出来的，他一出生祖父就当出生礼送给他了, 当时他祖父赠送的日灵修为已至玄仙, 已经有灵智，这日灵平时就负责贴身保护他，这次秘境历练这有灵智的日灵是无法带入的，不然秘境就乱套了，谁家没个有灵智的器灵？ 如果都带了器灵进来，这秘境传承最后能落入谁手中？因此桑骄阳手上的日灵都是无意识的傀儡，受制于主人的修为，这些日灵目前都只有人仙修为，但它们到底被帝君祭炼多年，品质极佳，使用的太阳真火可以灼烧金仙。桑骄阳操纵其中一只日灵冲向发声处，想着这些人修为再高，总不至于是玄仙帝君吧？不然他们是如何进入秘境的？ 只是这一次桑骄阳的日灵踢到了铁板，那日灵冲入发声处就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这叫声倒不是日灵发出的，日灵并无意识、也不可能有疼感，这是日灵被摧毁前发出的声音，意图提醒主人此处有危险。日灵的声音让在场众人脸色大变，顾皎不假思索地丢出一只飞舟，“桑师兄！” 这只飞舟是完全敞开式的设置，在场历练的修士们飞速地跳入事先定好的位置，桑骄阳和青袍男子也飞快跃入飞舟，青袍男子自己还带了六名族人，幸好顾皎飞舟上有十个备用位置，她等所有人都跃入飞舟，来不及等众人坐定，就发动了飞舟想尽快离开此地。 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几息之内完成，众人的速度已经够快了，但还是比不上那些陌生人的速度，在飞舟冲出去的瞬间，一张仿佛渔网一样的法宝朝他们罩来，也亏得顾皎早有准备，她驾驶飞舟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完美弧度，暂时避开了罗网的笼罩，与此同时几道火龙自飞舟底部喷出。 火龙迎上笼罩而来的罗网，罗网瞬间燃起熊熊大火，这火舌是太阳真火，可以炙烧世间万物。这太阳真火是原本就安置在飞舟内的符箓，这些真火烧完变没了，顾皎能控制太阴真火、没法控制太阳真火。 桑骄阳也神色凝重的再次放出数只日灵朝罗网飞去扑去，这些日灵浑身燃着熊熊的太阳真火，几乎是以同归于尽的招数跟罗网一起共存亡。 “咦？想不到这些人还挺扎手。”随着一声轻笑，几条身影在半空中若隐若现，在场的修士最低也是人仙，目力极好，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修士隐在薄雾中的容貌，这些人外形和他们颇为相似，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这些人眉宇间多了一只眼睛。 顾皎眉头微皱，她是金仙修为，但她完全看不出这些修士什么修为，显然这些修士最低也要天仙以上了，她小声的跟众人说了自己的猜测。同时她还想着这些修士的来历，初代圣女记忆中有三眼族这个洪荒古族，但她看过的后世各族资料中从来没提过有这个种族，估计是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了，这些修士难道是妖族，妖族有三眼族吗？她困惑的看了桑骄阳一眼。 桑骄阳微微摇摇头，他从来没见过这种三眼族，妖族都没见过，多只眼睛的妖族倒是比比皆是。 桑骄阳连爆了五六个日灵，终于见罗网破开，顾皎不假思索的驾驶飞舟冲出罗网的包围，然后飞舟没有片刻停顿地飞速朝外界冲去，但是飞舟撞上了一层结界，这结界跟顾皎以前遇到的结界不同，飞舟仿佛陷入了一团又黏又软的胶水中。 这种绵软的吸力让顾皎心头警铃大作，将飞舟的速度再次提高到最快，这次她不是向前冲，而是往后退。飞舟中灵气大量注入，速度提升到最快，整条飞舟就犹如一只陷入蛛网的飞虫，蓦地一用力后飞快逃离了结界的桎梏。飞舟逃离之后并未马上再次冲入结界，而是高高悬在了半空之中。 顾皎将飞舟的防御罩开至最大，然后沉声对众人说：“这些人来历不明，修为又都比我们高，我会尽量带着大家离开，但如果离不开的话，大家就干脆出飞舟，自寻出路吧，在此之前我就将飞舟自爆。” 飞舟是上品法宝，自爆的威力很强，说不定能炸开结界，顾皎尽量想为大家多争取些逃走的时间。她能做到的也只有这点了，这些修士实力都很强，谁都不会跟这些人硬拼。不是说他们都胆小，而是没必要跟这些修士拼命，等离开了这里，大家都有长辈给的保命手段，都可以苟上一段时间。 桑骄阳也说：“我也会再爆几个日灵，大家有什么逃命手段都拿出来，这些修士来者不善——你们小心！”桑骄阳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便暴喝了一声，众人都看到这些修士居然从结界中拎出了五六人。 这些人大约是同家族的，修为都在人仙初阶，他们原本在秘境中好好的历练，却不想祸从天降，被人突然拎了起来，其中一名修为最高、也是反抗最狠的人被之前阻拦顾皎等人离去的大能修士提在手中晃了晃，他便失去了所有的反抗之力。 这人反应也快，他当即就想自爆转世，可惜晚了一步，那大能修士漫不经心的将一只手插入这些人的头顶天灵，那人身体先是紧绷成弓形，随即身体彻底松开，他魂魄已经被那人捏在手中了。在众人目眦欲裂的瞪视中，那大能修士轻松的搜魂完毕，再将那神魂丢入嘴里嚼了几下吃了。 顾皎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人的举动，她不算太心慈手软的人，遇到对手该杀的杀、该搜魂的搜魂，如果有些作恶太过的，把敌人打得魂飞魄散也不是没有，可她从来没想过有修士会吃人！顾皎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修为应该是玄仙的修士，莫说是人了，就算是一株植物，只要它开灵了就不应该被吃掉。 顾皎突然想起了初代圣女记忆中那三眼族的资料，那些三眼族跟太阴族相似，修炼的也是阴性法门，也是祭炼阴魂的老手，三眼族在阴魂方面的天赋甚至比太阴族还好些，他们的第三只能带着他们游走在阴阳两界，操纵一切阴魂生物。 只是三眼族的口碑没太阴族好，或者说他们压根没有口碑，即便在善恶划分不是太明确的洪荒，他们都是臭名昭著的存在，原因就是他们吃人，确切说他们可以靠吞噬修士神魂晋阶。在初代圣女转世之前，三眼族已经因为结仇太多隐匿了，难道三眼族后来失去踪迹不是因为他们灭族了，而是因为他们彻底隐匿不出了？ “琅嬛秘境？”那大能修士吃完神魂后轻啧了一声，“运气不好。”他目光落在了顾皎驾驭的飞舟上，他对顾皎微微一笑：“小姑娘，你若愿意投诚，我饶你不死如何？”正如那大能修士上来就将符箓中修为最高者吃掉一样，他第一眼就盯上了顾皎，因为顾皎是这些人中修为最高的。 现在他搜魂了此地的修士，得知琅嬛秘境的进入条件后，他对顾皎越来越感兴趣了，“你是太阴族的圣女，你应该知道我们吧？说来我们老祖宗跟你们初代圣女还有些交情呢。” 顾皎沉默不语，即使顾皎没有初代圣女的全部记忆，她也不信初代圣女会跟他们老祖宗有交情，初代圣女连北帝都不理会，又怎么可能会跟这样的人有交情？她沉声对众人说：“这些人应该是消失已久的洪荒古族三眼族，这些修士靠吞噬修士神魂晋阶，这飞舟挡不了多久，你们是准备自行逃命，还是去我洞府？” 这些人修为最低也是天仙，顾皎估摸自己应该能逃走，但也只能自保，旁人她是保护不了了，不过他们要是愿意去自己洞府，她还是可以带着这些人离开的。只是能跟顾皎一起进来的都是少年天骄，都有自己的自尊心，他们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命寄托在外人身上，众人纷纷表示自行逃离、各安天命。 顾皎不理那人，她偏头对众人说：“我会将这结界破开，并且尽量缠住他们几息时间，你们一定要抓紧时间。” 桑骄阳道：“结界我来破开，你来缠住他们，飞舟让方师弟来控制。” 青袍男子默认了这个建议，顾皎点头说：“我数三二一，大家做好准备。” 众人屏息凝神，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结界，顾皎缓缓道：“三、二、一！”顾皎话音还没落下，她掌心就飞出一道血河，血河瞬息涨大，将敌人们尽数没入血河之中。 与此同时桑骄阳用破界梭破开了结界，他大喝一声：“快跑！” 飞舟中的修士一个接一个的冲到了结界的破口处，桑骄阳待众人都离开后对顾皎和青袍男子道：“顾师妹、方师弟，你们保重！”说罢他也冲了出去。 “顾师妹你先走！”青袍男子咬牙道，他还想用飞舟再延迟一段时间，却被顾皎拉着手一起冲出结界，顾皎让青袍男子用飞舟将结界的口堵住，“我们走！”说完两人也没告别，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他们身上都有遁符，不过眨眼之间，两人就不见了身影。 顾皎的血河气势滔天，那些三眼族也是知道血河的，看到顾皎居然放出血河时，大家瞬间紧绷了精神，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血河只是虚有其表，其中一位修士咬牙切齿的将血河撕开，这时众人已经逃走，而堵在结界口的飞舟这时也炸开了。 这飞舟是上品法宝，爆炸的威力极大，即使这些修士修为卓绝，在飞舟爆炸的瞬间也要先防御而不是追人，而能来琅嬛秘境的修士皆是各家的天骄，手中最不缺的就是保命手段，这些时间足够他们逃之夭夭了。 顾皎甚至在逃离之前还施展了一个小法术，将她的警告声传遍了小半个琅嬛秘境，她告诉大家秘境里有吞噬神魂的外敌入侵，让那些还没有防备的修士多注意。这会大家才入秘境不久，大家都在采集灵植，应该都没走远，她这警告应该能让大部分人听到，至于大家信不信就不是她能做主的了。 琅嬛秘境（五） 顾皎用的是瞬移符箓, 一下就移到了数千里之外，顾皎脚下不停, 直接往传承殿冲去。她也不敢多用符箓, 这秘境也不知道有多大，万一符箓用得太多，超出了这个符箓的边界如何？而且对于天仙、玄仙来说, 距离并不是问题, 只要他们想要，至少在这秘境范围之内, 他们可以随心所欲的到达。 逃得多远对他们不是太大的问题, 关键是要藏好。顾皎暗忖这秘境几万年才开启一次, 每次封闭时间大约在三个月和半年不等, 希望届时那些人都走了, 大家也就不用担心离开秘境时被人抓了。其实顾皎和桑骄阳身上都有破界梭, 桑骄阳破开结界用的就是破界梭，可不仅是顾皎、桑骄阳，还是别的同伴们都没想马上用破界梭离开。 不管那些人是什么来历, 他们都应该是通过破界梭进入这秘境的。这秘境能有多大？刚被破界梭破开了一次, 如果他们再贸然使用破界梭, 他们很有可能会卷入空间洪流中魂飞魄散, 什么都没有了。且这种大秘境破开需要的时间比结界多多了, 他们很有可能刚破开秘境, 这些人就脱困而出了, 最后能逃走的只有几人，甚至是全军覆灭。 大家都不愿意轻易冒险，毕竟那些三眼族只有寥寥几人, 他们这边有几十人, 他们分散逃开时这些人也不可能将他们一下全部抓住。大家都是有些底牌的，自信自己不会被轻易抓住。而顾皎和桑骄阳在逃离时特地缓了缓，也是想把这些人的注意力都拉到自己身上，以方便别人逃走。 顾皎心知肚明，自己作为秘境中修为最高的人，肯定是大家关注的对象，就单凭自己的身份，这些人如果想做什么事，自己肯定是最好的人质，她一定要藏好自己。顾皎思忖间来到了传承殿附近的一座小山脉上。时间紧急，顾皎神识急扫，很快就找到了她想要找的地方。 这是一个相对隐蔽的洞府，这洞府是来过琅嬛秘境的族中长老告诉自己的，她跟自己说这里有个可以隐藏气息的洞府，她当年初生之犊不畏虎，愣头愣脑的闯进了秘境，结果一进入秘境就因杀了一头幼兽而被整个族群追杀，她仓皇之后逃入了这个洞府，就靠着这个洞穴苟了半年，待秘境再次开启她才离开。 这位长老也是少有的进入秘境后一无所获的人，不过她也不是完全的没收获，至少她离开秘境之后就开始钻研灵兽，现在她大约是整个修行界最了解灵兽的修士，也是豢养灵兽最多的修士，跟操控阴魂的族人完全不同，是一朵完全不一样的烟火。 这位长老在顾皎入秘境前将这洞府所在之处告诉了顾皎，她也不确定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洞府是否还在，如果还在的话顾皎可以进去一探究竟。她那时候只有人仙修为，能找到地方躲藏已是万幸，她也不敢轻举妄动了。顾皎本也想着如果有机会，就进入一探究竟，哪里想到自己才入秘境就会遇到高阶修士追杀，这下她也不去传承殿了，就来这地方躲着吧。 顾皎弯腰进入这洞府，尚未入洞她就感到洞门口有一层结界，她轻触结界说：“是我。”以顾皎的神识，她只能扫到这里有个小洞，却完全没发现这洞里还有人。顾皎能这么快确定这洞穴，概因这洞穴是建在地下暗河之上的，洞中有一条暗流。 顾皎话音一落，结界应声而开，顾皎快速进入结界，她发现里面太阴族的附族、萧家和昊阳殿派来的人一个不少，都在这里了，她不由微微一笑：“你们都来了？”在大家分开逃离时将这洞府的位置告诉了大家，她跟大家说自己要去这个地方，他们若是想来就来。 顾皎说这话是冒了很大风险的，如果这些人中有一人不来，又被那些三眼族抓到，这洞穴的秘境就曝光了，但顾皎还是说了，她有界石有鸿蒙珠，有这么多防身的法器，打不过他们，难道逃还不行吗？实在不行自己就冒险进入时空隧道，有鸿蒙珠化身在，别的不停，她的神魂肯定是能保证安全的。 月如聆道：“我让他们都过来的，您都告诉我们这里的秘密了，我们之中要是有人被抓，这地方就危险了。”顾皎在后面拖延时间，给了他们足够多的时间逃离，他们自然可以一起逃亡，人多力量大，他们再次动用了飞舟，集众人之力，几乎是瞬间就到了这座山脉，速度比顾皎要快多了。这洞府又出乎意料的好找，他们就全躲在了洞府里等着顾皎过来。 “你辛苦了。”顾皎对着月如聆微微一笑，她都没想到这次来琅嬛秘境中的人居然有月如聆。她也是问了灵光以后才知道，月如聆年纪已经很大了，快有八百岁了，她一直在压制自己修为，也是她修炼了长生经才能活这么久。如果没有灵光那次清扫广寒殿，月如聆只能在寿元将尽时不得已晋阶。 而现在月如聆是怀着轻松的心情晋阶的，她本就厚积薄发，又因心境接连突破，居然直接突破了人仙，这也算因祸得福了。这次琅嬛秘境开启，月如聆正好年龄、修为都符合，她又精明能干，被灵光看中点为顾皎的副手，让顾皎有事跟她商量着来。顾皎修为高，可年纪太小，长辈们总担心她会出事。 “这是我该做的。”月如聆不居功，这点小事如果还做不好，那么老祖宗要她有何用？月如聆又困惑地问：“顾师妹，你之前说那些修士是三眼族修士，洪荒古族中有这么一个种族吗？”这不仅是月如聆的疑惑，还是在场所有人的疑惑。 “有，只是这个种族很早就销声匿迹了，我还以为他们灭族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族人。”顾皎也觉得奇怪，三眼族居然没死绝，那么他们又是怎么将自己行踪藏得这么好的？他们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洪荒古族中居然还有这么奇特的种族？顾师妹你知道他们是哪位神灵的遗脉吗？”洪荒古族都有一个先天神灵的老祖宗，这老祖宗就是创造这些古族的人，那么三眼族的老祖宗是谁？他怎么会有第三只眼的？ 顾皎说：“三眼族的老祖宗是三眼神君，这位神君在神魔大战时就陨落了。”顾皎说着初代圣女的记忆，这三眼族的老祖宗也挺倒霉的，也正是他的逝去三眼族才会一蹶不振。 月如聆不以为然：“我们太阴族老祖宗也不在陪在我们身边，我们不是迄今都发展的很好？这废材就是废材，没有别的原因。” 顾皎莞尔：“你说得对，废材就是废材。”按说洪荒时期大部分神族都有第三只眼睛，只是这眼睛平时都隐没在身体中，只有施展某种厉害法术时才会动用，即便是三眼神君第三只眼睛大部分时候也是隐匿的，唯有这些三眼族傻蛋，连隐匿第三只眼的能力都没有。 顾皎一面跟月如聆闲聊，一面用手敲打着周围的墙壁，她想知道这里有什么机关，如果另有玄机他们可以去探索一下，弥补秘境中的损失，若是不行苟在这里苟到秘境全开也不错。 月如聆几人也帮忙一起寻找机关，这洞穴就仿佛是个天然生成的隐匿洞穴，众人用神识寻找了许久都没发现这里有什么破绽。顾皎低头看着结实的地方，若有所思地说：“要不我们把下面的土挖开？”神识和眼睛都会骗人，有时候甚至连真实体会都能骗人，所以顾皎准备几样一起来，说不定就能破解此处的秘境。 月如聆有些担心地地：“挖土会不会把外面的结界破开。” 顾皎说：“试试看吧，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就马上停止。” 众人也挺好奇这洞穴到底是什么来路，也不用顾皎吩咐就有男修上来挖土，众人将挖出来的土收入储物袋中，在山洞里实在太无聊了，外面又不能出去，大家还以为要在这山洞里挖出一个隧道来，但是没想到才挖了小半天，众人就挖不下去了。 顾皎探头一看，看到了一层石板铺在地下，众人不喜上眉梢，这一天他们过得实在大起大落，本来以为会落在三眼族手中魂飞魄散，哪里想到居然能逃走，还能找到一个隐蔽了无数年的洞穴，这算有失必有得吗？ 顾皎见月如聆想要掀开石板，她连忙阻止月如聆道：“等等！” 月如聆偏头看着顾皎：“姑娘怎么了？” 顾皎说：“这洞穴都密闭了不知多少年，不要先打开，先做好防御措施再说。” 月如聆一想也是，这洞穴藏得如此隐蔽，主人肯定是不想被人发现，他除了在外面设置结界外，内里肯定也有不少机关，月如聆心念一动，发动了法衣上的符箓，将防护罩撑了起来。 顾皎说：“我们结队，先开两层防护罩，确定没问题后再收回一层。” 众人无异议，自己的性命比什么宝藏都重要。 顾皎和月如聆等人在洞穴历练时候，三眼族人也在找顾皎，那位搜魂吃人的三眼族修士沉着脸说：“那小丫头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另一人说道：“我们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先离开秘境吧。” 吃人修士说：“我们刚动用的破界梭，现在外面空间还不稳定，怎么能再次动用？你想找死我还不想！” 这人的话听着让人不舒服，但众人都没说什么，谁让他是他们中修为最高的人，而且还是最得师傅喜欢的弟子，这次师傅带着他们来此地修行界，完全是为老祖宗将来回来做准备的，他们可不愿意惹怒师傅。一人感受着秘境中充裕的灵气，微微叹息地说：“难怪老祖宗总想着回来，这里比我们哪里好多了。” 顾皎猜错了，此地修行界的确没有三眼族人了，这些三眼族人都是当年离开此处修行界的三眼族大能后代，他们在星空中流浪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资源贫瘠的修行界，他们靠挖空了那处修行界的资源，才堆出了几个顶尖大能，这次他们回来就是想将此地修行界收归己有。 琅嬛秘境（六） 顾皎此时正和同伴们专心地看着琉璃镜中的影像, 他们刚才已经打开了石板，石板一打开就明显看到一团灰色的气团涌出, 幸好众人不仅自身有法衣护身, 还发动了防御法宝，灰色气团并未对众人造成太大的伤害，但也把他们的防御法器腐蚀了一圈, 众人不由神色凝重, 他们的防御法宝和法衣都是高品质的法宝，这灰雾是什么东西？居然能侵蚀他们的防御法器？ 顾皎抬手将这团灰雾收拢在一个钵中, “也不一定是毒气, 这密室封闭了如此久, 这些可能是天然生成的瘴气。这瘴气剧毒无比, 若能稍加祭炼, 说不定会成为极好的防身法器, 你们要不要？” 众人敬敏不谢，瘴气再好，也要有命炼制, 万一炼制途中闻到了瘴气怎么办？ 顾皎见状将所有的瘴气都收起来了, 她有鸿蒙珠在, 什么毒药都不怕。这处地方打开就是毒气, 大家也没轻举妄动, 而是纷纷取出自己的傀儡人进入通道, 顾皎见大家都拿了傀儡人, 也就没用自己的傀儡，她年纪比在场的人都小，他们秘境历练的经验应该比自己丰富多了。 众人透过琉璃镜看到傀儡缓缓的穿过长长的甬道, 这甬道仿佛是用砖石砌成, 平滑光整，傀儡一路走去没有半点的波动，连续半个时辰，琉璃镜中的景象始终没变。在场都是修士，修士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半个时辰的等待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顾皎一开始也是和大家一样耐心等待，可时间久了她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或许是她前世警匪片看多的缘故，她始终觉得这琉璃镜中的画面有些古怪。她凝神看了半天，突然指着镜中起码静止了有十多分钟的装饰说：“这里的画面已经停止没有变化了，傀儡人真没事？” 众人闻言先是一怔，随即谨慎起来，派出傀儡的修士连忙盘膝而坐，凝神联系傀儡，但就在他想感应傀儡那一边情况时琉璃镜突然一黑，与此同时那操纵傀儡的修士也捂着头大叫一声，顾皎忙取出一片养神香脂塞入那人嘴中，靠养神香脂快速稳定此人神魂。 片刻之后这修士才缓解了痛苦，他感激地对顾皎说：“多谢顾师妹。” 顾皎关切地问：“你现在神魂如何了？还要香脂吗？”这种未知情况下受伤就等同于死亡，她可不想还没收获，就有一个人不行了。 受伤修士微微苦笑道：“我神魂受伤了，一时半刻也好不了，也不要浪费师妹的香脂了。”香脂能替自己稳固神魂，但无法马上治愈自己的神魂，神魂受伤是要慢慢养的。 月如聆蹙眉问：“刚才发生了什么情况？” 受伤修士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到，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我立刻切断了和傀儡的联系，但已经晚了。” 众人闻言心头一沉，大家都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修士，自然能明白这其中的惊险，能让一个仙人神识受损严重，这甬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顾师妹，我现在神识受损严重，你若愿意的话，我想先去你洞府养伤。”受伤修士说，他很自知之明，他神识受损严重，即便同伴不丢下他，在探险时也不可能保护他，不是说大家没有同伴之情，而是大家都无暇他顾。现在这情况前有虎后有狼，他除了待在顾皎洞天还有保命的机会，别的地方都是死敌。修为越高的修士越惜命，毕竟都修炼到仙人了，只要不作死都能长生不老，谁愿意没事找死？ 顾皎痛快的答应了，她想了想说：“这地方很危险，我想实在不行就等半月后用破界梭破开秘境离开，所以我们尽量不要分散了。” 众人一口答应，能来秘境的都是各族天骄，手头法宝足够，但像顾皎和桑骄阳那样随身携带破界梭的还是少数，毕竟谁家的破界梭都是宝贝，天才再珍贵也不能动摇族里的秘宝。这也是萧家和赵家让弟子跟紧顾皎的主要原因，一旦遇到危险，真正能带他们逃命的只有顾皎。 顾皎安顿好受伤的同伴后，很自觉的走在了最前面，她是这里修为最高的人，理所当然的要她来开路，她身后跟着萧家和赵家两个修为最高的修士，月如聆则负责压后。顾皎放出了陈无尘给自己的上古傀儡，又放出了几个阴魂傀儡，之前那位用的是实体傀儡，她这次用阴魂傀儡会不会好一点？ 甬道中的不知名生物能透过傀儡伤主人神魂，是故顾皎一早就断开了傀儡的联系，一切只通过琉璃镜看情况，众人放慢了脚步谨慎前行，傀儡走了半个时辰的路他们走了足足快有一个时辰，这期间甬道中始终太平无事，这份太平反而让众人心中更不安。 越往里面走甬道就越安静，若不是在场的众人都是修士，浑身气息都能收敛到极致，此时甬道中恐怕只有大家血脉流动的声音了。突然间众人都听到了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窣声，声音细微但绵绵不绝，仿佛是什么东西啃噬物品的声音，这种声音在安静之极甬道显得格外响亮、也格外让人胆战心惊，但大家反而松了一口气。 大家都是身经百战的人，他们并不怕有敌人，即便是那些三眼族，只要大家冷静团结，都能顺利从大能手中顺利逃走，但如果敌人一直不露面，他们就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敌人。站在顾皎身后的萧家修士传音给众人道：“好像是某种虫子，大家小心。” 顾皎这时也看清了琉璃镜中放出去的傀儡被凭空一点点咬到的诡异景象，顾皎眉头紧蹙：“看起来像是阴魂类的虫子。”不然为何看不到外形？ 月如聆说：“看起来像是噬魂虫。” 一名修士提出异议：“噬魂虫不是仅能攻击神魂吗？” 月如聆说：“有变异噬魂虫，既可以攻击神魂，又能攻击实体。”这虫子她母亲特别培育过，是她母亲引以为傲的大杀器，结果又有什么用？别抹杀魂魄的时候她什么法宝灵宠都没用上，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起奇淫巧技都是无力的反抗。月如聆主动道：“我这里也有噬魂虫，放出去试试看。” 顾皎道：“你小心些。”他们说话都是相互传音的，这里太安静了，如果他们贸然开口，即便是很轻微的声音都足够压过虫子的动静，他们现在完全是靠听力在听附近情况。这甬道的黑暗不只可以遮蔽视线，还能隔绝神识，不过但凡有点档次的密室都有这种感觉神识的手段，大家也都习惯了。 月如聆的噬魂虫放出去，很快大家都听到了越来越响的虫类振翅的声音，月如聆眉头微蹙道：“果然是变异的噬魂虫。” 顾皎“唔”了一声，她感觉自己派出去的两个傀儡都没了，应该是都被吃了吧？她对月如聆说：“你收回你的虫子。” 月如聆满不在乎地说：“您不用管我的虫子，它们很好养的。”变异噬魂虫飞行速度极快，月如聆担心自己将灵虫收回之后，那些灵虫会快速逼近，横竖她身上虫子多得是，也不在乎这么一点损失了。养变异噬魂虫最难的地方在于如何让噬魂虫按照心中所想变异，以及变异之后如何维持它们稳定的繁衍。 将这两个难题解决以后，养虫子就是耗费灵石的事。只要月如聆想要，给她半年时间，她就能养出无数噬魂虫来，她身上安置灵虫的葫芦有十来个，这里的虫子还不到她一个葫芦中的十分之一。广寒殿传承那么久，极品的灵脉数量或许不多，但是普通灵脉是尽够的。 但凡大宗门都有几个灵脉之源，有灵脉之源在，几千年就能养出一条下品灵脉，这种灵石上界修士不屑用来修炼，但用来炼器炼丹、提纯精气养灵植灵虫还是可以的。要不然太阴族和夸父族怎么会给顾皎和桑骄阳破界梭，就是手头的灵脉足够他们逃命。 顾皎闻言就不耽搁了，她抬手放出四个月灵，月灵光芒大涨，月华之精对阴魂有滋养的效用，但事有正反面，月灵不仅能滋养也能摧毁神魂，月灵那绽放的月华照在噬魂虫上，瞬间将噬魂虫映照得清晰可见，众人一下看清了噬魂虫的模样，每只不过指甲大小、通体雪白，看似如冰雪雕成十分美丽。 这些冰雕在碰到月光时迅速和月华融合成一体，这些噬魂虫即便灵智再低，濒死之前也发出了凄厉的尖叫，这尖叫直击神魂，如果没有提前做好防御，神魂都有可能被尖叫击散。顾皎神色自若，她这月灵杀伤力比寻常法器都强悍，这些噬魂虫不是被月灵杀死，而是被月灵吸干了神魂之力。 顾皎也不确定这里是否还有噬魂虫，她又放出了两只月灵护卫大家，月灵的光芒惊动了甬道中沉睡的生物，众人听到了无数窸窣爬来的声音，众人皆取出了武器，顾皎道：“你们先不要动手。”月灵身上的月华实质是太阴真火，这是跟太阳真火媲美的先天真火，它跟太阳真火特性差不多，都是只要有灵气就永不熄灭的真火，顾皎的月灵炼成之后还没动过手，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淬炼自己的真火。 甬道中的生灵源源不断地涌来，基本都是些虫蚁之类的生灵，这些东西单体杀伤力都不强，都以数量取胜，如果遇上寻常修士，单应付这些生灵就能将他们足足耗死，可顾皎的太阴真火最不怕的就是这种实力弱以数量取胜的小东西，反而是滋养太阴真火的好机会。 估计顾皎应付的太过轻松，让密室感觉不满了，大家觉得脚底轻微的颤动，众人不假思索的手拉手的站在了一起，一个黑洞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后，只觉眼前一亮，他们来到了一个宽广的大殿内。众人不由面面相觑，这是什么地方？ 这时他们感觉周围空间一阵波动，而后大家就看着桑骄阳等人从一个光幕中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顾皎若有所思，难道这里是秘境的隐蔽传承殿？就在顾皎思忖间，空间再次有波动，这一次出来的人却是所有人不想见到的三眼族人！ 顾皎：“……”这秘境搞什么鬼！ 琅嬛秘境（七） 那些三眼族修为都比大家高, 他们还没站定就发现了顾皎他们，那吃人的修士冷笑一声, 抬手就想找顾皎麻烦, 可他法术尚未发出就发现不对劲，他居然浑身真元全无！他不由错愕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是怎么回事？ 顾皎见状冷笑一声, 她突然双脚轻点, 快速地掠到了这吃人修士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他面门就是一拳, “砰！” 能修炼到玄仙的修士, 肉身都很扎实, 可顾皎这一拳是实打实的, 她的身体经过鸿蒙珠无数年的洗刷, 早就无限接近神体, 众所周知神体最大特点就是皮粗血厚，顾皎以前对敌从来没用过肉身力量，这一次她看这人实在不爽, 难得可以直接拼肉身力量, 顾皎毫不犹豫的出手了。 吃人的修士眼睁睁的看着顾皎冲到了自己面前, 对着他的眼睛就是一拳, 他被打得眼冒金星, 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偏偏顾皎打了一拳还不死心, 抡起拳头一拳拳的砸在他脸上，砸的他整张脸都有点变形了。这些三眼族人诧异过后，就想上前阻止, 可是却被桑骄阳带人拦住了。 大殿里仙人们完全没了以前仙风道骨的模样, 就跟凡间泼皮打架一样，都滚在了一起。这些三眼族在本族的实力都不算强悍，他们会来这里就是因为他们实力弱，实力太强的外域修士进入此方修行界时容易被天道发现，届时降下天雷，就算他们能扛过去，也会被本土修行界修士发现，这就危险了。 因此三眼族选的先锋队都是实力弱的，性格也较为谨慎的，唯一的例外就是这位吃人修士，他是老祖宗的爱徒，因资质上佳，他的修炼之路顺风顺水，从来没有任何波折，他也几乎没有和人交手过，顾皎这一拳揍得他一下没回神，等回神时他已经被顾皎压着打了。 他也想挣扎，可他哪里挣扎得过神族的力量？挣扎了几番带来的只有更加狂风急雨似地痛揍，他干脆放弃了挣扎，双目滴血的看着顾皎，他发誓一定要将她抽筋扒皮、神魂抽出来折磨无数年！ 顾皎痛快的将那人揍了一顿，然后一脚将他提到了大殿中央，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吃人的修士：“没了修为，你什么都不是！”说罢她扬起一把飞剑，狠狠的刺入这人的喉咙处，她本想将这人钉在地上，奈何这大殿地面太过坚硬，宝剑在地上刺得金星崩裂，但却没有伤地面半分，她不由撇了撇嘴：“便宜你了！” 桑骄阳这时也哈哈大笑将手头的三眼族修士高高举起、狠狠地砸在大殿中央的地上，“师妹说得没错，就是一群废物！”玄仙和人仙的差距是很大的，如果仅仅只是法力就能让人仙杀了玄仙，那玄仙修炼这么多年就是笑话了。可偏偏这些三眼族修士遇上的不是普通的人仙，顾皎、桑骄阳这些都是各族的精英，是各族倾尽全力培养出来的天骄。 他们从小受过的训练跟这些普通的天仙、玄仙是不一样的，而且桑骄阳这些又有血脉优势，夸父族的本体是巨人，顾皎是神体，力量天生比寻常古族大多了。三眼族的天赋尽数在第三只眼上了，肉身力量就相对弱了些，他们又只有五人，双拳难敌四手，他们再厉害也比不上几十个修士一拥而上的痛揍。 顾皎看着这人阴狠的模样，只觉得满心不顺眼，她板着精致的小脸，想着应该再怎么教训他，不趁着现在打垮这些人，等着他们恢复修为报复吗？这些三眼族虽然被揍得狠，但也只是自尊心受伤而已，要说身体的损伤是没有的，玄仙修为也不是摆设，他们的肉身强度足以抵御大部分物理伤害。 月如聆见顾皎意犹未尽，她美眸流转，“姑娘，这些人的第三只如此奇特，是否能取下来炼器？” 桑骄阳摇头说：“不行！三眼族的第三只是操纵阴魂用的，除非我们修为跟他们一样，不然贸然挖他们的眼睛就是自己找死，而且也挖不下来。”就跟玉冷冰当年发疯的想要星河的心头血，也只能动用法术和邪物慢慢的收割，无法直接剖开他心口取出心脏，他们可以仗着人多、身体又是打他们一顿，却无法伤害他们。 顾皎闻言心中一动，“我试试看！”普通人不行，她不一定不行。 桑骄阳关切的说：“顾师妹你千万小心。”说罢和几个族人上前，率先将那位吃人修士四肢压住，萧家、赵家，以及后来赶来的陈家的修士们则七手八脚的将别人都压制住。这大殿里除了他们一行人以外，还有别的进入秘境的修士，要是在平时，这些人未必会帮忙，可听说这些三眼族吃人，他们立刻将这些修士划出人族范畴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杀之无碍。 那吃人修士心头扑扑跳了起来，他疯狂挣扎的说：“你不可能挖出我眼睛的！” 顾皎也不跟他斗嘴：“那就试试看吧。”众人以为顾皎会用什么武器，但这里灵气都不能使用，不仅修士如此、法宝也是如此，大家都只能拼自身实力，能有什么法宝可以破开玄仙的肉身？即便有也不是顾皎现在能驾驭的，所以顾皎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她直接双手插入了吃人修士的第三只眼。 桑骄阳、月如聆等一干修士皆瞪大了眼睛看着顾皎，月如聆震惊之余还不忘提醒顾皎：“姑娘，您小心别伤了这只眼睛，不然就炼不成法宝了！”月如聆心头砰砰直跳，这可是玄仙身上的器官啊！ 顾皎手插进去就后悔了，她手指就跟插在了钢铁里面，要不是她身体还算结实，这一插还没伤了三眼族的眼睛，手指就被插断了，待顾皎手指插入之后，她就更后悔了，她的手指好像插在一块铁板里都被固定住了，她眉头紧皱，“好像挖不出来。” 桑骄阳连忙说：“快抽出来！”他觉得顾师妹也太虎了，怎么能把手指插进去？“这里面多脏，咱们赶紧抽出来！” 顾皎手指蓦地一拔，“哎！”她轻轻叫了一声，感觉手指上面被撕下了一层皮，不过细看只是有一点红肿，别的问题不大，倒是她手指这一插一拔，从三眼族的眼睛中抽出了一滴银白的液体，月如聆手快，用灵气包裹了小心的移到了玉瓶中，“姑娘，这个你收好。” 顾皎接过这银白液体细瞧，“这是什么？” 桑骄阳眼睛一亮，“这是三眼族用第三只眼提炼的神魂精华，妙用极大，顾师妹可以用它来提升阴魂道兵的修为。”他跃跃欲试的看着这人，他也想把手指插进去试试看能弄出一滴来。 顾皎说：“还是算了，这人眼睛也不知道是什么构造，手指进入的时候很疼。” 月如聆格格笑道：“这些三眼族恐怕浑身这也就这么一处硬了。” 众人皆低低的笑了，有些人上前用脚板磨蹭着他们的脸。在场的人都是天骄，以他们的心性自然不会做无用功，他们如此折辱三眼族并非完全为了复仇，而是为了激怒他们，折辱越多、他们怒气越盛，他们后面逃生的机会就越多，人只有在冷静的时候才能找到最佳逃生路线。 众人对三眼族人折辱时，大殿突然一阵轻微的晃动，众人反应极快的手牵手站在一起，熟悉的白光卷来时顾皎闭上了眼睛，反手紧紧的抓住了月如聆的手，一根细绳缠在了两人手腕上，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她反而更信任月如聆，因为这位是真正受过磨搓、懂得百忍成钢的人。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顾皎不意外地发现自己身边只剩下月如聆，其他人都失散了，顾皎是用法宝跟月如聆束在一起的，并非完全用手，两人站定后顾皎就收回了手腕上细绳，两人举目四望，发现来到了一个阴沉昏暗的地方，这里土地干裂、植被枯黄，凛冽的寒风卷着风沙朝两人打来。 月如聆下意识的撑开了防护罩：“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月如聆很自然的将自己列为顾皎的下属，称呼起顾皎“姑娘”。 顾皎看着阴沉沉的天空，一进入这里，她就感觉心头沉甸甸的仿佛压着什么一样，“这里给我的感觉有点像古战场……” 别说是顾皎了，就是月如聆也有这感觉，两人互视了一眼，举步往前面走去，还没走几步，地下的隙缝中突然窜出了一条巨硕粗长无比的地龙！这种地龙没灵智、修为都不会很高，这条也就差不多金丹修为，但它身体被顾皎和月如聆两个人加起来还粗，身长起码有几十米，通体肉红色，一股子熏人的腥膻味，两人都被这地龙恶心得不轻，月如聆抬手干净利落的解决了这地龙。顾皎随手丢了一把火，将这地龙烧干净。 两人解决了那地龙还没松一口气，地缝中就钻出了十来条地龙，顾皎和月如聆不假思索，抬手扬起一道剑光，将挡路的地龙割裂之后就窜了出去，傻子才跟这种恶心玩意杠上！只是这地方明显不是什么善地，两人才突破地龙的包围，迎面就正对上一群阴魂，而且还是战魂！ 两人突破的速度太快，引起了那些战魂的注意，这一下顾皎和月如聆明显感觉无数阴测测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月如聆眉头微蹙：“这里真是上古战场？” 顾皎摇头说：“不知道，管它是不是，先打了再说！”说完她放出月灵，太阴真火随着月灵灼灼燃烧，让这些存世了不知多久的战魂滋养自己的太阴真火。 月如聆也取出自己的白骨道宫，将这些战魂收为自己道兵，修行界可没这么多可用的阴魂。 琅嬛秘境（八） 这些阴兵实力大多在金丹和元婴水准, 少数是阳神，并没有鬼仙等级的道兵, 对于已是仙人的顾皎和月如聆来说没什么威胁, 但是人数太多对两人来说就麻烦了，她们入琅嬛秘境之前将道兵都留在了外面，都是孤身进入的, 两人连个修为高一点的傀儡都不敢带, 深怕被琅嬛秘境排斥出去，现在却发现琅嬛秘境不按理出牌, 凭空多了几个玄仙三眼族不说, 还把大家弄到这个地方, 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月如聆对顾皎说：“姑娘, 等这秘境稍微稳定些, 我们就先离开这里。” 顾皎有些犹豫道：“那其他人怎么办？” 月如聆说：“外面那么多仙君, 难道还没办法对付一个秘境吗？”月如聆没说的是，对她来说只要顾皎和自己能逃走，别人死活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顾皎一想也是, 与其在这里苟延残喘还不如先走, 请灵光他们几位大佬来处置这些人。两人一路收割阴兵, 走了一段以后, 顾皎若有所思的问月如聆：“你觉不觉得这里有点不对劲？” 月如聆迟疑的说：“我怎么看这里不像是古战场, 反而像是某个门派？” 顾皎也正是这感觉, 她们遇到的阴兵大部分衣服杂乱, 两人一开始只当是杂兵，可后来却发现这里的阴兵不止衣服杂乱，修为也参差不齐, 她们前面遇到的还好, 基本都是金丹以上的，后面连筑基凡人都有，很多阴魂甚至连形体都不全，这分明都是小孩子。 从修为服饰杂乱的阴兵，到后面的普通百姓，顾皎怀疑这里以前可能是个修士家族驻地，光看这规模肯定不止一个家族，应该是十几、甚至是几十个家族聚集在一起，也只有宗门才能有数量的修真家族聚集地。可后来两人甚至发现了两座残留的牌坊，上面用古篆写着“琅嬛”二字。 顾皎和月如聆这下更肯定这里是宗门属地了，而且这八成就是琅嬛秘境原主人——琅嬛宗的山门了。琅嬛秘境来源于琅嬛宗原本只是一个猜测，毕竟修行界史料中并没有琅嬛宗的记载。而像灵光这样的洪荒古修也不记得以前有这么一个宗门了。 能从洪荒活到现在的修士，哪个不是绝代天骄，他们能知道各时代的顶尖宗门，对于一些不上不下的宗门他们就不会记住了，不是说记忆力不好，而是活太久的人都会习惯性过滤一些不重要的信息。琅嬛秘境对现在很多宗门来说是个很珍贵的地方，但对很多传承悠久的大宗门来说也就是个寻常的秘境。 可想而知当年这宗门也不会太兴盛，大宗门让弟子进来更多是为了采摘蕴含鸿蒙之气的灵植而不是为了传承。琅嬛秘境的传承也始终没人接受，月如聆脱口道：“我们不会是来到了真正的传承地吧？” 顾皎说：“有可能。”只是琅嬛秘境对进来修士的年龄不都有严格限制吗？那么那些三眼族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也能进入这传承地？ 顾皎没猜错，那些三眼族人也进入了这传承地，但他们去的地方和顾皎他们是截然不同的，这些人修为都是天仙、玄仙，其中即便有两个是转世重新的，年纪也早超过千岁了，因此他们进入秘境之初就被秘境定为闯入者，直接被秘境丢入了秘境中最凶险的地方去了。 五人这会正狼狈地躲避一头星空兽的攻击，星空兽是一种存在于星空之间的灵兽，这种灵兽一般来说智商较低，以星辰之力为食，它们寿元悠长，最喜欢的就是选一个星球窝着，然后长年累月的汲取星辰精华。大部分星兽性情都比较温顺，除非饿极，不然也没有吞噬星辰的兴趣，血肉生灵更不在他们的食谱上。 但是星兽也不是彻底没脾气的，他们也有彻底愤怒的时候，他们一旦愤怒，危险性就非常强，星兽之所以叫星兽就是因为它们是一种可以破坏吞噬星辰的灵兽，一头愤怒的成年期星兽基本可以硬抗两个玄仙。而三眼珠遇上的这头星兽在秘境中关了无数年，关入秘境前几年他每百年都能吞噬一颗星球。 但随着关押时间越发久远，以前存着的星辰早没了，这头星兽饥饿了无数年，但凡看到一点有灵气的东西就跟见了救命药一样，它咆哮着追捕着这些三眼族，血肉生灵不在他食谱上，但这些血肉生灵身上的灵气却可以救命，它是一定要吃掉的。 这几个三眼族看到一头愤怒的星兽都吓了一跳，他们都知道被激怒的星兽有多可怕，他们忙不迭地逃了起来，被顾皎挖了第三只眼的吃人修士踉跄了些，速度稍慢的跟在同伴身后：“你们走慢一点！快替我阻拦下这头畜生！” 顾皎虽没挖走他的第三只眼，但却对他造成了很大的伤害，那滴银白的液体其实是他第三只内的精华，这些精华极为珍贵，任何一个三眼族都只有三滴，无论那三眼族的修为如何，区别只在于修为高的人精华品质高，修为低的人品质差一些。 那滴液体顾皎用来提升道兵品质是浪费了，这是真正可以重塑神魂、淬炼洗涤神魂杂质的天材地宝，当然就算顾皎知道了她也不会在乎，更不会把液体用在自己身上，她神魂又没有杂质。吃人修士第三只眼被挖走了一滴精华，他不说修为大减，也要虚弱一段时间，他提起想用法宝阻拦星兽，没想法宝刚祭出，就被饿疯的星兽一口吞了。 作为一个可以消化星辰的妖兽，星兽的胃可以消化任何物品，法宝更是不在话下。吃人修士见状大惊失色，他骇然道：“你们还不来救我！” 那些三眼族只顾闷头逃命，哪里愿意救这废物？被一个小姑娘挖走了一滴精华，要是他们羞也要羞死了！他堂堂一个玄仙居然被金仙弄伤了，这到底是有多废材！这些修士并不知道顾皎是神族，如果是神族就不会觉得这人废材了，神族的肉身要比别的种族都强悍，强大的神族甚至可以轻松的徒手撕裂星兽。 吃人修士见同伴居然都不管自己，不由怨毒地看着他们，他心中大恨，蓦地取出了破界梭，“畜生！你敢吃我，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三眼族看到那傻子居然拿出了破界梭，乍然色变道：“你疯了！”他们刚刚破开这秘境不久，他居然想再次动用破界梭，他们肯定会卷入空间隙缝的！没有任何人敢保证能在空间隙缝中存活，即便他们都是天仙、玄仙。 吃人修士冷笑：“要死就大家一起死！”他自顾自的取出了破界梭对着半空轻轻一划，这秘境空间顿时被划开了一条缝，隙缝外俨然是光怪陆离的空间隧道。 隧道和秘境的交界处形成了一个曲扭的漩涡空间，吸力之大让任何生灵物品都不受控制地往隧道里吸去。三眼族人浑身功力运转，努力的抵抗这股吸力，他们神色曲扭，咬牙切齿的看着吃人修士，这自私自利的蠢货！ 吃人修士疯狂大笑：“你们都跟我一起死！”这震荡的空间吸力也不会仅仅只吸收他们几个，甚至整个琅嬛秘境都有被吸入的可能，吃人修士想到顾皎就恨不得能生食其血肉，就让这小贱|人跟自己一起死吧！ 三眼族人正眼睁睁绝望等死之际，突然一只手凭空出现，这只手看着不大，但却只在隙缝处轻轻一划，便将这裂口复原了，失去了吸力，正在死命抵抗的三眼族人突然身体一软，差一点跪了下来，众人惊魂未定，骇然抬首看着这只手。 “三眼族人？”温润如玉的男子声音疑惑的响起，“独眼那小子不是早离开这里了吗？为何你们会出现在此处？” 男子的问话让众人脸色一下白了，只有少数人才知道三眼族老祖宗只有一只眼睛，就是他的第三眼，另外两只眼瞎了。按说仙人不死，也不可能有肢体器官的损坏，坏了花灵力修补便是，可老祖宗这么多年就只有一只眼睛，不曾修补过另外两只眼睛。 “吼——”星兽沉闷的叫声响起，众人这才想起他们身后还有夺命兽，大家再次惊慌失措地要逃。 这时那男子一声轻笑：“这小家伙还挺有意思的。”说话间一个虚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这人通体都在黑暗之中，让人完全看不清长相，众人甚至却感觉不到男子任何灵力波动，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普通人，只有那身威严不凡的气势让人觉得此人身份可能极高。 星兽看到男子的身影时突然“呜呜”了两声，不敢再动了，野兽的直觉往往优于修士。男子抬手弹了一枚银光入星兽手中，“先把肚子填饱，回头我带你去见你的主人。”小丫头也没什么看得上眼的灵宠，这头星兽蠢笨好养，又可能在星际飞行，正适合给小丫头当代步。 三眼族人面面相觑，这位还不是星兽的主人？ 那男子安抚完星兽，漫不经心地问他们：“你们是用界膜进入此方修行界的？你老祖宗呢？还在外域？让你们充当斥候先过来？” 吃人修士硬着头皮对男子拱手说：“前辈英明！”这位如此了解他们三眼族的事，莫不是也是个洪荒古修？ 男子道：“这处秘境只许千岁以下的修士进入，你们修为都比进入此地的修士高，你们可曾对里面的修士动手？”说完后面男子语气森然。 可众人听到这话吓得腿脚虚软，他们可不是对里面的修士动手了？也是神仙不会出汗，不然他们早吓出一身冷汗了。吃人修士脸色煞白，牙齿咯咯作响，他不仅伤人还吃人了。 男子见状哼了一声，抬手随意一抓，吃人修士就被他抓在手上了。这吃人修士身量高挑，又是玄仙，可在这男人手中却毫无抵抗之力，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搜魂，男子搜魂完毕，发现了男子居然想生吞顾皎血肉，让她魂魄受无数年折磨，不由冷笑了一声：“你还挺有胆的！我成全你。” 琅嬛秘境（九） 吃人的三眼族修士都不理解男子这话的意思, 他努力的瞪大自己第三只眼想看清这人的容貌，却只隐约看到他男子抓着自己的手上似乎有亮光闪过, 亮光？他再次凝视, 发现这亮光是一块金色的鳞片。鳞片光可鉴人，清晰的将自己完整的照了出来，甚至照出了他无数破绽。 吃人三眼不由看呆了, 他从来不知道鳞片也有这样的效果, 他已经完全没去想这修士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还有鳞片, 他只沉迷在鳞片中自己的影像里, 全然不知自己神魂已经被男子掌握在手中, 男子随手将他丢入了道宫炼狱, 如他所想的承受无数年折磨。至于余下的三眼族人, 男子目光如电, “你们想占领此方修行界？” 他们想否认，但想到同伴已经落到那人手中，他们有什么想法这男子肯定也知道了, 实力悬殊太大, 大家连反抗的欲|望都升不起来, 众人颓然道：“是的。” 男子双目微微眯起, 他轻笑了一声, 低声道：“这就是你一直不肯离开的原因？这些人类当真如此重要？”为了鸿蒙珠放弃神体、为了人类不肯跟自己离开, 他永远被她排在最后一位……他身上戾气大涨, 他随手轻轻一拨弄，剩下的这些三眼族人就化成了烟灰，彻底魂飞魄散了。 男子双手负后, 垂首看着秘境中仍然在跟阴魂拼杀的顾皎, 目光又落到秘境深处那座水晶棺，水晶棺中没有人、只有一套华美之极的宫装，即使已经过去了无数年，这套宫装依然光彩照人，它静静地躺在秘境深处等待着她的主人来到……男子沉默许久之后，长叹一声：“我真是欠了你的。” 先天神灵并无前生，他之前也从来不信轮回转世，可现在他却拿这话调侃自己，不然为何明知她在利用自己，利用自己对她的舍不下，硬是让他留在了此方修行界；明知她心中只将鸿蒙珠和人族排在第一位，他还是放不下？甚至还在欣喜，待这次事了，她总算没借口留下了吧？神灵不死，她是可以管这里无数年，可她能永远管下去吗？ 男子轻拍星兽的脑袋：“去吧。” 星兽呜呜了几声，乖乖地缩小了体型，由男子送出了囚禁了他无数年的小黑屋。 顾皎几个还不知道威胁他们生命安全的三眼族已经死了，她正和月如聆走进了琅嬛宗，这宗门占地颇广，亭台楼阁坐落在山岭之间，即便已经无数年过去了，仍然依稀可见当年精致华美。月如聆暗暗奇怪，这样一个宗门为何名不见传？即便在上古时期，这些建筑都是造价很大的，普通中等宗门是不可能有这等底蕴的。 月如聆面露神往，“要是能把这座宗门全部搬走就好了。” 顾皎说：“你还是找个药园，看能不能挖出几根灵植来。”这地方就算了，顾皎粗略地看了下周围，发现这里的建筑都是按特定的阵法建造的，挖走一座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而且这里是琅嬛秘境的传承地，又怎么可能任外来修士把这里挖空？ 月如聆不抱任何希望的说：“多过去这么久了，怎么可能会留下什么灵植，要真有也应该开灵了。” 开灵的灵植她可不想去碰，很多人会觉得植物类妖怪性情温和，但那只是错觉而已，植物靠吸取泥土养分存活，尤爱吸取生灵血肉，这种妖类又怎么可能性情温顺？大部分植物类妖兽只因种族特性疲懒动弹而已，但对于入侵自己领地的生灵它们是绝对不会手软的。如果这里有药园，那绝对是秘境里最危险的地方，月如聆可不敢过去。 顾皎说：“也不一定，我们过去看看。”也不知怎么回事，她明明是第一次进入这里，但对这里就有一种莫名熟悉感，月如聆说药园危险，可顾皎却觉得未必，“说不定这里的药园有自己的规矩。” 月如聆将信将疑，但还是跟顾皎一起去找药园了。 每个宗门建造都不同，但有些地方大致相似，比如说宗门药园一般都是建造在山下的，山下相对平地较多，而有些特殊的药园应该是建造在半山腰的，这种药园一般面积不会很大，但里面肯定有不少珍贵植物，需要修士们的精心照顾。顾皎和月如聆对宗门药园不感兴趣了，她们要找的是特殊药园。 此处传承秘境占地颇广，顾皎和月如聆没有舆图，想要找到这种特殊药园，就要跟无头苍蝇一样随处乱窜，月如聆本就无心传承，又有心讨顾皎欢心，才随她去找药园，哪里知道顾皎就好像认路一样，带着她一路直上，来到了一座药园之中。 经历了无数年，这药园里以前种的作物早衰败了，但院中却密密麻麻的种满了在药园中视若害草，但却是月如聆最想要的吸灵草。这种吸灵草靠吞噬周围灵力为生，是药园里最怕遇到的杂草，但大家进入琅嬛秘境大多是为了秘境中的吸灵草而来，因为这种草里吸收的鸿蒙之气最多。 月如聆谨慎地进入药园，见药园里没什么动静后，她快速的收割着吸灵草，别的东西都不敢动。顾皎缓步走入药园，仰头看着那棵枯死的月桂，也不知怎么回事？她心里居然涌起了一股伤感，恍惚中顾皎仿佛看见了一个容貌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含泪抱着这棵月桂树。 那时的月桂树看似还枝繁叶茂，但顾皎莫名地就认为那棵月桂当时已经死了，这是怎么回事？顾皎眉头微蹙，这是二代圣女的记忆？这琅嬛宗跟二代圣女有关系？顾皎恍惚间，手缓缓地上了这棵枯死的月桂，这株月桂突然轰然倒地，顾皎和月如聆皆倒退了数步，这枚绿色光团落入顾皎手中。 顾皎定睛细看，发现光团里是一方犹如无暇碧玉的石头，顾皎讶然看着这棵月桂树，这是它的树心？不过这么大一棵树只有这么大一点树心吗？树心是灵树的精华所在，像月桂这种级别的神树，只要有树心在是不会死去的，这颗月桂树还没死吗？ 这时顾皎识海中的月桂突然传给了顾皎一点点的模糊的信息，它很想要那枚树心，顾皎怎么可能让长在自己是神识的月桂树融合一个来历不明的树心？顾皎温柔坚定地拒绝了月桂树，但随即又有些发怔，这月桂树有灵智？ 从古迄今，除了鸿蒙时期伴身神灵而生的那棵月桂神树外，没听说过别的月桂神树有灵智的。她的月桂树是被鸿蒙珠滋养久了，变异了？可她身上被鸿蒙珠滋养最久的是一株葫芦藤，她怎么不见葫芦藤有意识？ “把树心融合入你的月桂神树里，这棵月桂本来就是你的。” 温和熟悉的男声在她耳畔响起，顾皎蓦地睁大了眼睛，“霍臻？”她震惊地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是我打扰了你闭关？” 北帝紫微听着顾皎关心的话语，心中百味杂陈，她从前就是如此，用最温柔的心对自己做残忍的事，让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她一世世的转世，一世世的忘了自己、然后想起自己、再忘掉自己，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想法……紫微想了一会，突然哑然失笑，自己果然是老了吗？居然开始伤感自身了？反正这次他再也不会允许她任性妄为了。 他敛下所有想法，同顾皎说着药园里枯死的月桂神树来历，“这棵月桂是你初代时契约的本命灵植，你后来放弃神体，鸿蒙珠能随你转世，它只能留在这里等你。等你后来归来，正巧是上古结束，有些神族妄想重启鸿蒙，你拼尽全力阻止，连带这棵月桂神树也枯死了，只留下一枚树心。” “你再次转世时带走了少许，少许留在太阴族，你想让后人再替你养出一株月桂神树……”说到这里，紫微顿了顿，略带调侃道：“可惜你遇上了不肖子孙，树心被人偷渡带下界，后来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顾皎听得目瞪口呆，“所以我现在识海里的月桂神树是这棵月桂神树的涅槃？” 紫微轻笑一声，“你要这么想也行。” 顾皎沉默一会，蓦地开口问：“你这是恢复了前世记忆？还是——”她很担心霍臻被紫微吞噬了。 紫微淡淡一笑：“我就是紫微，紫微也是我。”自古能以紫微为号的，就只有他一人。 顾皎：“……”果然是北帝了吗？什么叫紫微是他？难道霍臻是他转世投胎？可北帝不是先天神灵吗？他总不会也是放弃神体转世？这不像是北帝的作风，或者说是跟霍臻那会一样，仅用神魂转世？ 紫微说：“这里本是我给你建造的书斋，你总爱滥发善心，救助了不少人，后来这里就形成了一个宗门，你若有兴致就在这里散散心吧，我给你找了一头小宠物，对了，这里还有你的旧属下。” “宠物？旧属下？”顾皎连忙追问：“什么旧属下？”宠物就不提了，大不了就放界石养着，旧属下是什么意思？她还有旧属下活着？不会又是比自己年纪大很多的大能修士吧？但紫微许久没回应自己，顾皎估摸着他不是离开，就是躲在一旁看自己热闹，她恼得不行，这人太讨厌了，不过他肯隐身已经很不错了，要是按照之前他肯定是跟着了，这是自信自己实力的缘故吗？ 琅嬛秘境（十） “姑娘？”顾皎发呆的时间太久, 让月如聆十分担心，她不会是被这棵枯树控制了吧？ 顾皎回头对月如聆微微一笑：“没事。”她将树心送入识海, 让识海里的月桂神树同和, “我们走吧。” 月如聆问：“去哪里？” 顾皎说：“去找宝贝？”既然他说琅嬛秘境是当年二代圣女的书斋，这里应该是不少古籍吧？古籍也算宝贝吧？顾皎看着秘境中的阴魂，轻叹了一声, 当年的战况肯定很激烈, 不然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月如聆道：“这不是传承秘境吗？我们还能找到价值大的宝贝？万一让我们继承这秘境如何？” 顾皎好笑地问：“你还担心承受不了一个秘境的因果？”月如聆是灵光看中的广寒宗下任掌门，这琅嬛宗既然以前是第二圣女创造的, 那肯定和太阴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太阴族子嗣向来稀少, 就顾皎对一代圣女的了解, 第二圣女肯定在考虑太阴族的退路, 这琅嬛宗很有可能就是第二圣女的试验地, 接收的都是太阴族的附族, 这里由月如聆来掌管最恰当。 月如聆心中微动：“姑娘，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顾皎笑而不语，月如聆便也识趣的没多问, 不过有了顾皎的保证, 月如聆的翻找宝贝时胆子大了不少, 她将药园里吸灵草拔干净不说, 还怂恿顾皎把这棵枯死的月桂神树也连根挖起。 这棵月桂神树一看就是存活无数年的老树, 这种神树即便枯死, 也有无限威力, 它润养神魂的功效可比养神木树心好多了，只是每棵月桂神树都是太阴族人的伴身树，谁会没事在自己身上挖块肉给别人治病？所以外面流传的养神宝贝还是以养神木为主。 顾皎不用月如聆提醒就有这想法, 她没想把这棵树炼药制器, 只是这棵树是自己识海那株小树苗的本体，她是不是可以把两者重合一下？顾皎以前认为自己识海中的月桂神树已经很大了，但跟这棵枯树比也就是一棵小树苗。 “顾师妹？”桑骄阳诧异而惊喜的声音响起。 顾皎回头就见桑骄阳带着数十人朝自己飞来，其中甚至还有两名太阴族人，顾皎不由对他微微一笑：“桑师兄，多谢你。” 桑骄阳笑道：“我们夸父族和太阴族本就亲如一家，顾师妹不用太多礼。” 月如聆暗忖，太阴族什么时候和夸父族亲如一家了？还不如说你想跟姑娘亲如一家。桑骄阳从人品和才华上来看，算得上是少年天骄，但跟紫微帝君比还是差了些，要是月如聆也选紫微帝君而不选他。 顾皎倒没什么选桑骄阳还是选霍臻的想法，反正她要是不选霍臻，也不会选其他人，她现在知道了，她跟霍臻大约是命中注定的，不然怎么自己几世都跟他纠缠不清呢？明明自己都失去前世记忆了，霍臻也转世了，两人居然还能牵扯到一起。 桑骄阳问顾皎：“顾师妹，你可有什么发现？” 顾皎说：“没什么发现，这药园里只有一棵枯死的月桂神树，还有一点吸灵草。” 桑骄阳自然不会跟顾皎抢月桂神树，这是顾皎发现，他日后有需要可以跟顾皎交换，但现在绝对不会分一杯羹，他对顾皎微微笑道：“那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顾皎微笑颔首，她先将月桂神树收入自己洞天，然后和众人一起在秘境中找自己的“旧属下”，至于那宠物一直没出现，顾皎也没多问，她宠物够多了，不需要再来一个。说起宠物，顾皎又想起了可儿，这小蠢货和美娘几个都没进来，也不知道她们在外面做什么。 人数多了，大家对付阴魂就更得心应手了，顾皎想着这些阴魂很有可能以前都是二代圣女的门徒，因此她能超度的都超度了，她轮回无数世，几乎每一世都靠鸿蒙珠积善行德，积累了无数功德金光，超度几个阴魂对她来说完全不是压力。 月如聆、桑骄阳等人却看得目瞪口呆，功德金光积累不易，她就如此浪费功德金光吗？ 顾皎不好说自己前世的事，只能含糊道：“这里的人应该都是我们的先辈，能超度就超度了。”顾皎想起了祖母，祖母为了太阴族和修行界魂飞魄散，结果她的敌人还活得好好的…… 顾皎以前不知道月冷冰是广寒魔君时，就想找广寒魔君算账，现在更不会放过广寒魔君。只是这一世自己转世太晚，记忆又是阶段性恢复的，目前还没有实力找广寒魔君报仇，但她不介意给广寒魔君弄点小麻烦。 “咦？这是书阁？”惊讶的声音响起，顾皎抬头望去，就见一座书阁耸立在半空之中，这座书阁大约是这秘境唯一完好无损的建筑，匾额上写了“琅嬛”两个字，顾皎看到这座书阁，就下意识地想抬手将它收入洞天，她手微微一顿，偏头对桑骄阳等人说：“我们上去看看？” 桑骄阳有些迟疑：“会不会是陷阱？” 顾皎道：“我们先派个傀儡进去？” 桑骄阳摸了摸鼻子说：“还是我先上去吧。”很多地方派傀儡是没太多用的，最后还是要人亲自上去历练。 顾皎道：“那我先上去吧。” 桑骄阳和月如聆想阻止，但顾皎已经上去了，按理她没有二代圣女的记忆，对这书阁应该很陌生，可她在书阁里每走一步都仿佛是以前走过无数次的，她凌空踩着台阶，一步地地登上了书阁，手按在了书阁的把手上，书阁应声而开。 下面的人都愣住了，片刻之后，几位夸父族的修士小声说：“顾姑娘怎么看着像是来过这里的？” 桑骄阳也有些不确定了，“难道太阴族的长辈跟她说过这里？” 月如聆没吭声，她总觉得姑娘进入这秘境之后就有点奇怪，但要说夺舍也不像，莫非这秘境的境灵已经给了她传承？月如聆想着顾皎身上浓厚的功德金光，她要是境灵也会选这样的传承者，别的不说，至少她肯定是能信守承诺的。月如聆思忖间跟在顾皎身后进入了书阁，却不想书阁里空无一人，月如聆不由大惊：“姑娘！” “怎么回事？”月如聆惊惶的声音让桑骄阳等人赶了上来，众人看到只有月如聆的书阁皆是一愣，桑骄阳眉头紧皱地问：“顾姑娘呢？” 月如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进来时候姑娘就不见了。” 桑骄阳正想说话，却被一名族人打断，那名族人指着桑骄阳身后说：“你们看！这是什么！” 桑骄阳转身，只见无数光团在半空中漂浮，这些光团中有些包裹的是书卷，有些包裹的是小瓷瓶，有些包裹着武器，月如聆迟疑的说：“这是书阁让我们挑选的物品？”看到这些东西，月如聆越发确定顾皎接受了这秘境的传承，不然以她的为人，有危险的话肯定会拼尽全力告诉他们的。 一名萧家的族人问：“那我们姑娘去哪里了？” “顾姑娘应该是去接受传承了？”之前说话的夸父族人不确定的说：“顾姑娘身上功德金光如此浓厚，要我是境灵也会选她。” 他这想法跟月如聆不谋而合，月如聆不想大家多讨论秘境传承的事，她率先上前一步，抬手轻触了下法器状的光团，光团落在她掌心顷刻化成了一座小塔，月如聆稍稍用神识感应了下小塔，不由喜上没上，这小塔居然是个随身洞府，而且还是个防御性极好的随身洞府，正适合她要用，这秘境也太大方了！她回头对众人说：“我们一人选一件吧。” 众人见这书阁不仅没有危险，还给他们奖励，他们猜顾皎也没危险，估计真是接受传承用了，他们也是得益于顾皎才得了奖励，大家也不再多言，纷纷上前拿了一个光团。大家历练也都有经验了，一般来说这种传承秘境，如果他们不是秘境指定的继承人，那么得到的奖励也最多只有一件，大家也不贪心，更不嫉妒顾皎。 嫉妒她什么？是嫉妒她修为还是她那身功德金光？这都不是他们嫉妒能嫉妒的来的。再说嫉妒没用，顾皎身份高贵，身后有好几个帝君撑腰，她得了琅嬛秘境的传承，让她在创一个琅嬛宗都可以，他们若是得了传承，大部分好处都要给家族，自己只留一点点。 大家都对顾皎去接受传承了，其实顾皎并没有看到琅嬛秘境的境灵，她正惊讶得同一名容貌跟自己有五六分相似，但气质看起来却比自己成熟很多的女子面面相觑，或者说是她在单方面发呆，而女子则微微笑着看着顾皎，“主人，你来了。” 听到“主人”二字，顾皎猜这位就是霍臻说的“旧属下”？她犹豫的问：“你是——” “我是您的法衣。”女子恭敬地说。 “法衣？”顾皎错地的看着这女子，是自己理解的意思吗？ 女子微微一笑，抬手轻轻一指，一件华美的宫装出现在顾皎面前，“这是我的本体，也是您的法衣。” 顾皎看着宫装，再看看女子，“你是什么修为？” 女子说：“我已经是玄仙。”她是器灵，想要成为帝君很难，除非她哪天能成为主人的伴身法宝，不过主人身边已经有了鸿蒙珠，任何法宝都不可能成为她的伴身法宝。 顾皎吃了一惊，她猜自己这位旧属下修为很高，但没想到她居然这么高，不过从上古结束到现在都多少年了，她这么高修为也不奇怪，只是这位都有器灵了，她把衣服穿在身上就有点奇怪了…… 女子微微笑道：“我平时不在法衣之中，主人尽可放心穿。”她发现主人转世之后，即便没有恢复记忆，性子也跟前世一样，真有意思。 顾皎赧然的一笑，转移话题问：“琅嬛秘境的境灵是你？” 女子颔首道：“这秘境是主人洞天所化，主人洞天因祭炼时间太短，并无境灵，我就暂时替主人管了这秘境。”秘境里最重要的就是月桂神树和自己了，剩下都是次要的，她主要任务是等主人转世，所以琅嬛秘境的开启也是不定期的，她醒来就开启，睡着就关闭。这一次她睡得略久了，但醒来就发现了主人的气息，这让她十分高兴。 那几位三眼族人是强行进入秘境的，就算顾皎没本事逃开，女子也会出手的，不过后来她发现北帝来了，她就没动手了，她相信北帝已经会保护好主人了，她还是不要在北帝面前出现了，主人的属下中北帝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己，大约是因为自己平时最亲近主人的缘故？ 琅嬛秘境（十一） “我那些一起进来的同伴呢？”顾皎问器灵。 器灵拢了拢长发, “主人，我姓花名想容, 您唤我想容便是。” 花想容？顾皎微微挑眉, 云想衣裳花想容，这名字取得还挺贴切的，“这名字很好听。” 花想容抿嘴微笑：“这是主人给我取得名字。”她也很喜欢自己这个名字, “主人说的同伴是那些人仙小家伙吗？我一人给了他们一件法器, 现在都被我送走了，主人可要跟他们一起走？” 顾皎问：“那你待在琅嬛秘境？” 花想容理所当然道：“我自然是跟着主人一起离开, 主人身上可有洞天, 可以将此处洞天和您自己的洞天合并。” 顾皎闻言有些为难, 她倒不是矫情, 觉得这洞天不好, 这种含有鸿蒙之气的上古洞天能进来都是运气, 能有一个是有大气运的，只是——“这秘境里繁衍了不少妖兽吧？他们修为是不是都很高？” 花想容说：“这秘境里法则不齐全，妖兽修为最多只能到阳神。” 顾皎一怔, “这么低？” 花想容道：主人您说过妖兽一旦晋阶成了人仙, 势必要有灵智, 此地封闭, 你不回来、秘境不会彻底放开, 让有灵智的妖兽长住此地必乱, 所以您离开前特地抽取了一部分法则, 限制这里的妖兽只能晋阶到人仙以下。” 顾皎微微颔首，她当初考虑得没错，妖兽寿元悠久, 开灵的妖兽很有可能活到自己转世归来, 届时这些妖兽到底是什么修为就不好说了，就算自己能控制这些秘境，她又怎么处理这些妖兽？还不如一开始就别给它们晋阶的机会，“那秘境能不能分一部分出来？” 花想容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主人您当初将空间分成了六层，外面五层都是对外放开的，仅留最后一层不许我以外的任何生灵进入，我现在替您将那最后一层融合就是。”那一层也是第二圣女真正的书斋，她平时修炼看书起居的地方。 第二圣女转世之前，特地将此地封闭了，别的五层她都准备对外开放，以方便后世宗门培养弟子，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转世后，她养的器灵太懒，压根没有用心经营这秘境，还三五不时地睡上一觉，将秘境弄得几万年才开启一次，甚至都不曾培养出一个像样的宗门。 顾皎微笑着摇头，二代圣女殚精竭虑，又担心下次修行界的危机，恨不得培养越多人才越好，不过现在看来这所谓的琅嬛宗不建也罢，横竖最后都会归入太阴族，“你替我收纳洞天的时候动静小一些。” 花想容说：“主人放心，您的书斋本就游离在这洞天之外，不会有任何动静的——咦？” 花想容突然戒备地挡在了顾皎面前，面色沉凝的看着前方，顾皎顺势望去，就见一只粉白肥嫩的小猪迈着四条小短腿蹒跚的朝两人走来，身上的小肥肉随着它的走动而颤巍巍的抖动，顾皎看到这只小肥猪，第一反应就是它不会就是霍臻跟自己说的宠物吧？他送了一头猪给自己？ 花想容沉声说：“主人，你先把衣服穿起来，这是一头成年期星兽。” “星兽？”顾皎想了一会才想起星兽是什么生物，她讶然道：“这里怎么会有星兽？” 花想容摸了摸鼻子说：“我们这秘境不是固定在一个地方的，有时候漂浮久了，就会黏上部分空间碎片，这星兽本来养在空间碎片里的，我那时候还在睡觉就没管它。”反正星兽生命力强悍，基本是饿不死的。她以前没怎么管过星兽，这次看到三眼族人，她才将他们送到星兽的空间里。 顾皎也是服了这器灵，她是睡神转世吧！她好奇地看着这头只有猪崽大小的星兽，“不是说成年期的星兽吗？为何会变的那么小？” 花想容不是很确定地说：“它饿太久了，有点饿虚了，所以君上先让它变小了吧？” “君上？”顾皎挑眉看着花想容，“你说的君上是谁？北帝紫微？” 花想容讪讪一笑：“您和君上几世情缘，我们都习惯称呼他为君上了。” 顾皎沉默了一瞬，“他就那么每次来找我吗？”不提别的转世，单单圣女她就转世了两次，他就一直跟着自己？ 花想容说：“我记得您说过，君上在您第一世转世以后，便随您一起转世，前世时还是您先恢复了记忆，君上才恢复记忆的。”回忆起之前，花想容面露微笑，“当时君上的身份还比不上您，只是一个小宗门，叫什么七情宗的太上长老。” 顾皎听得无语凝噎，她果然没给霍臻取错外号，这人身为先天神灵本体时是不是一只洋葱？所以可以一层层的扒皮？话说七情宗怎么有点耳熟？她是不是在那里听过？她抬头看着四周，“霍臻你在吗？”即便霍臻已经恢复了前世记忆，她依然习惯性称呼他为霍臻。 “嗯？”低沉温和的声音响起，“怎么了？不喜欢这头星兽？”亏他还让星兽特地变小了，要是露出星兽的本体，恐怕这丫头绝对不会要这种宠物。 顾皎说：“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出来？” 霍臻沉默了一瞬，“我暂时还有点事。” 顾皎奇怪地问：“你有什么事？你是不是已经不是霍臻了？”依照他的性格不应该一出关就来找自己吗？怎么现在他能忍住旁观自己？他记忆是被北帝吞噬了？ 霍臻道：“没有，我还没有完全恢复北帝的记忆。”北帝虽不像初代圣女一样，放弃了神体转世，但也是主魂真正地进入轮回转世的，修行界的轮回是天道法则，即便是神灵也不能轻易干涉，北帝能保证自己恢复记忆，却无法保证自己在何时恢复记忆。不过现有的这些记忆也足够霍臻突破了，所以霍臻才能提早出关，甚至早一步拿回了北帝当年封存在秘境的本体。 “既然没恢复，你为何又躲着我？”顾皎觉得自己感觉没出错，霍臻真得在躲着她，她双目微眯，“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顾皎不觉得霍臻会出轨，以他的心性修为，除非是被人夺舍了，不然又怎么可能在短期之内出轨？如果霍臻都被夺舍的话，那么这修行界也不存在了，所以他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顾皎试探的问：“你对太阴族做了什么？” 霍臻无奈的说：“你别胡思乱想，我怎么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 顾皎不解地追问：“那你为何这样？” 霍臻沉默了一会，“我现在身体有点不对劲。” 顾皎闻言焦急的追问：“哪里不对劲？你快出来？” 霍臻轻叹一声，“我没什么不对劲，只是神力一时运转不顺。” 在霍臻的叹息中，顾皎仰头看到一名极为高大的身影缓步从黑影中走出，顾皎在看清霍臻现在的容貌时候，她轻轻地“呀”了一声，原来霍臻现在赫然是龙首人身的模样。一般人龙首人身会让人觉得害怕，但霍臻的龙首人身却给人君临天下的威严气势，顾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霍臻露出的鳞片上，这鳞片光可鉴人，似乎能照出自己身上所有的破绽…… “别看。”霍臻抬手轻点了下顾皎的眉心，“我的鳞片不能多看，会迷失的。” 顾皎被霍臻的手轻轻一弹，有些昏沉沉的神智顿时清醒了不少，她抬头正对上霍臻的一双仿佛流动的熔金般双眸，顾皎几乎看呆了，她本来以为龙首人身会很奇怪，可是在霍臻身上却只有威严摄人，没有让人感到任何奇怪的地方，她不由问：“这就是你的本体？” 霍臻道：“这只是我本体的一种，人形也是我的本体。”他顿了顿继续解释说：“我现在还没有彻底适应神力，再有两天我就能恢复人形了。” 顾皎听着霍臻的话，莫名觉得有点不对劲，她迟疑地问：“你觉得这外形不好看吗？”不然她怎么觉得霍臻的语气略有点自卑？自卑！要不是顾皎太熟悉霍臻的情绪，她都不敢相信这是霍臻的情绪，他怎么可能会自卑？ 霍臻淡淡道：“不是你一直喜欢人形吗？”自她第一世开始，就不喜欢自己这外形，是故北帝当年很少显露自己龙首人身的模样，甚至后期北帝炼制了那么多化身，就是不想让初代圣女看到自己这一本体。 顾皎奇怪地问：“我什么时候喜欢人形了？”要说人形，初代圣女身为先天神灵时也不是纯粹的人形，只不过初代圣女的本体要比北帝更符合人族的审美，初代神女的本体大致是人形，只是身后有一对光翼。说来初代圣女也亏的是鸿蒙末期才降生，要是在鸿蒙初期时候诞生，就她那么柔弱的本体，恐怕早被同族吞噬了。 霍臻说：“你不是向来都喜欢人形吗？当初我救你，你不是还被我吓晕了过去？”霍臻说的是初代圣女当年的事，这段往事北帝始终耿耿于怀，霍臻恢复记忆时也第一时间记起这事，所以他才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顾皎面前，不然按照他的脾气性格，一出关肯定就待在顾皎身边了。 顾皎：“你确定？”她没这段记忆，但就自己接受的初代圣女记忆来说，她不觉得初代圣女会反感北帝的本体，她讨厌北帝更多是讨厌他自大吧？ 霍臻也懒得理会前世的事了，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他垂目问顾皎：“那你喜欢我现在这样吗？” 顾皎点头说：“喜欢啊，你这样很好看啊。”霍臻的人形俊美斯文，而这龙首本体却充满了暴力美感，明显的洪荒特色，顾皎手放在霍臻的手上，“你这个鳞片是怎么回事？” 神血（一） “这是我的天赋神通一种。”霍臻见她对自己的鳞片爱不释手, 从怀中取出一枚珠光宝气、明显是女子用的宝镜，“给你。”这宝镜的镜面俨然是用他的鳞片做成。 顾皎好奇地望着霍臻, 他怎么还有这种镜子？这明显是给她做的, 他这是未卜先知？ 霍臻解释说：“我猜你会喜欢。”他恢复记忆后想起他之前两世，总免不了把鳞片当镜子给她照脸的习惯，他这几天在旁待着时无聊, 就随手给她炼制了一面镜子。 顾皎夸奖他道：“你恢复记忆后都会说话了。” 霍臻默然, 都跟她处了三世了，还能不知道她脾气吗？第一世的教训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这丫头前天还应得好好的, 愿意跟自己离开修行界, 去域外历练, 转头就把自己关了起来, 等他挣脱出来时她已经放弃神体转世了。 霍臻还记得自己当时有多惊怒, 若不是这个修行界是自己的诞生地，她又在此地转世，他说不定连这修行界都毁了。后来他追了她数世不成, 无奈的只能跟她一起转世, 霍臻唏嘘的想到, 亏得这丫头出生太晚, 等她懂事的时候神魔大战都落下序幕了, 不然他还当什么魔帝, 随她一起去救世得了。 顾皎问霍臻：“对了, 那些三眼族人呢？他们死了吗？” 霍臻说：“你最讨厌的三眼族没死，你要他吗？”霍臻留下那人也不是为了送给顾皎出气，她不是那种会折磨人的性子, 他只是单纯想自己出气而已。 顾皎道：“我看他们来历有点可疑, 你有搜过魂吗？” 霍臻漫不经心地说：“他们是独眼的徒孙，独眼想重回此方修行界。” 顾皎吃了一惊：“他们真是域外来客？独眼是谁？” 霍臻说：“独眼就是三眼族的老祖宗，也是一个先天神灵，他生来有三只眼睛，不过当年神魔大战的时候，他被轩辕刺瞎了两只眼，只留了中间那只眼，所以我们都叫他独眼。” 顾皎惊讶的问：“他是先天神灵，难道没法子恢复自己的双目吗？” 霍臻道：“他一天修为比不上轩辕，一天就不可能恢复三眼。” 顾皎：“……就这样他还妄想统治修行界？” 霍臻哈哈大笑：“你当谁都是轩辕吗？即便在先天神灵中轩辕还是顶尖战力，他当初是最早离开修行界的。”霍臻轻叹一声，“当初我也想离开的。”他那时候和轩辕修为相当，所以他一直想去域外继续突破，他想带着小姑娘一起走，她生来孱弱，后天又没发育好，在此方修行界是没法子弥补了，他想试试看去外面行不行。 结果她嘴上应得好好的，背着自己却连神体都放弃了。他那时候愤怒，现在看来未尝不是因祸得福。她当年诞生在鸿蒙末期，在神胎里就没养好，现在她抛弃原本的神体，从零开始，也算一种先破后立，她经此一磨难，说不定能弥补神胎里的不足。 当然这些的前提是顾皎能炼成天衍经中的先天神体，不过这一步对霍臻来说不是问题，她能恢复神体最好，不能恢复就跟自己离开，两人在历练中慢慢修炼，总有她修炼有成的一天。霍臻迟疑了一会，抬手轻顺顾皎的长发，“你还愿意跟我离开吗？” 顾皎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这回事了，我随你离开。”顾皎想了想说：“不过到时候可能需要带上几个人。”她屡次转世大半都是为了鸿蒙珠，但这她在这修行界也受益良多，她竭尽所能的帮了修行界两次，这是第三次，三次过去，她也算对得起任何人了，霍臻要走她就随他离开吧，她也想去外面走走。 不过她猜阿娘肯定会跟自己一起走的，昊阳父亲估计也是愿意的，祖父不知愿不愿意……顾皎道：“你再等我一段时间，起码让我修炼到玄仙再说。”这样也不用让他来庇护她了。顾皎猜当年初代圣女不愿意跟他离开，也有修为不够的原因，哪怕是现在顾皎也不愿意将生存的希望完全放在霍臻身上，这和信任与否无关，只是每人脾气性情不同。 霍臻微微颔首，他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再等一段时间了，他对顾皎说：“这些三眼族人可能只是独眼派来的炮灰，他应该还有弟子过来。” 顾皎也赞同霍臻的观点，独眼觊觎修行界这么久，要是只让这么几个废物过来是笑话，他很有可能另有杀手锏，顾皎眉头皱了皱说：“你能找到玉冷冰吗？” 霍臻问：“玉冷冰是谁？” 顾皎想起自己当年回洪荒时已是洪荒末期，初代圣女都转世很久了，霍臻本体应该在沉睡？顾皎问霍臻：“你有天魔界紫微帝君的记忆吗？他应该知道玉冷冰。” 霍臻摇头：“紫微不是我的转世，只是我的化身，这么多年过去，他都有了自己的意识。” 顾皎：“……” 霍臻见她神色不对，关切地问：“怎么了？” 顾皎哼了一声：“你的化身还都挺有个性的。” 霍臻闻言语气越发柔和了，“他惹你生气了？他做了什么？” 顾皎咬牙切齿道：“他把我的化神养出了灵智不算，还送她去投胎，最后养成了一个蠢货！” 霍臻还第一次见顾皎用这种语气说一个人，他忍不住笑问：“你说的蠢货是可儿？” 顾皎不满的看着霍臻：“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霍臻道：“我那时候还没恢复记忆，不算看出来，只是隐约有个猜测。”太阴族都那么多年没子嗣了，怎么可能一来就两个？要是子嗣来的那么容易，太阴族也不会濒临灭族了。 顾皎没好气道：“你猜到了怎么不提醒我？”顾皎承认自己是无理迁怒了。 霍臻对她的无理迁怒不怒反喜，小丫头的性子，若不是对自己亲近了，也不会迁怒自己，他哄着顾皎说：“你要是觉得可儿不顺心就教给我，我教她几年，保管她不蠢了。” 顾皎无奈地摇头：“那还是算了。”怎么说也是自己化神转世，她还不至于让那小蠢货去受这苦，“你去问问紫微玉冷冰的事，我感觉这位也是个祸害。”她顿了顿补充道：“这位就是广寒魔君转世。” 霍臻恍然大悟：“原来是她。”霍臻说：“也不用去问紫微了，我正要找她。” 顾皎好奇地问：“你找她做什么？” 霍臻神色沉凝道：“我怀疑她用你的神体来蕴养生死莲。” 顾皎讶然说：“怎么可能？我的身体在转世之前都分解了。”玉冷冰怎么可能得到自己的身体？很多修士在陨落前都会分解自己的尸骸回馈天地，顾皎也不例外，她这么多世转世，只要是修士她都会在转世前分级自己的身体。尤其是她身为初代圣女时，她还是神体，她靠分解自己神体得了不少功德。一具先天神灵的身体，能给修行界的回馈太多了。 霍臻说：“她找不到你的身体，但可以利用你的神血培育类似太阴族的身体，而后再蕴养生死莲。”她是先天月神，只要她愿意，她可以用自己血脉蕴养出无数太阴族。顾皎是不愿意的，她不认为太阴族现在有强行繁衍的必要，她可以帮助太阴族繁衍出几批太阴族，但能一直繁衍下去吗？归根结底还是要解决核心问题。 顾皎困惑的问：“可是她哪来的神血？” 霍臻说：“你转世之前曾给过太阴族一瓶神血，除非是遇到族中生死存亡的危机，不然不要轻易打开，她们就一直供奉这你那瓶神血，我后来把那瓶神血拿回来了，我怀疑在我拿回来之前，太阴族已经在上面动过手脚了。” 这事霍臻比顾皎清楚，毕竟那时自己还没转世。他一得知阿菟留了一瓶神血，就立刻去太阴族将她神血拿回来了。他拿回的神血并不是满瓶，他那时没多想，毕竟当时太阴族是把神血当宝物供奉的，除了族中和太上长老谁都不许入内，现在想来自己那时疏忽了，他应该仔细查一下，太阴族内是否有人动过神血。 顾皎都不知道初代圣女当年愿意为族里付出这么多，她喃喃道：“那时候玉冷冰都还没出生，难道太阴族里还有内鬼？而且神血这么容易炼化吗？”为何每个神灵的附族都只有修为最高的族人才能炼化神血？就是因为神血炼化太危险，没有玄仙修为，想要炼化神血就是送死。 霍臻说：“她炼化出来的又不是生灵，都是死物。”如果是死物炼化就容易多了，这也能解释为何广寒魔君用太阴族人的尸体蕴养生死莲，却没有人发现失踪的太阴族人，那具尸体本来就不是太阴族人，至于传出谣言的人，霍臻也不认为他们是内鬼，“人都有私心，偷你神血的太阴族人可能是以为你瓶里装了什么宝物，所以才偷了几滴当传家宝。” 顾皎眉头回想了许久，终于从初代圣女的记忆中翻出了这件事，她迟疑道：“也不一定是我的血。”霍臻挑眉看着顾皎，顾皎解释说：“当初留下神血的不止我一人，师傅也留了，就是她留下了我才留的。” 如果真有人偷神血的话，偷自己的还不如偷师傅的，顾皎的师傅就是太阴族的始祖常羲。如果自己神血被玉冷冰拿去炼成尸体蕴养生死莲，顾皎会恶心会愤怒，但也顶多把玉冷冰杀了而已。 可如果玉冷冰是用师傅的神血作恶——顾皎神色沉凝：“我要出去。”她要问灵光关于那具太阴族尸体的事，不行的话她就去找祖母，祖母是初代圣女养大的，她肯定神血的去向。要真如霍臻那般猜测，她要把玉冷冰炼成灯油，不点上数亿年不解气。 神血（二） 顾皎由霍臻带着提早离开琅嬛秘境, 不过她没有带走其他人，依然由大家在秘境中历练, 她原来的书斋也被花想容收入自己的洞天里。在霍臻现身之前, 花想容就识趣地隐匿了，后来她一直没出现，简直把“从心”二字刻在了脸上, 顾皎狐疑地看着霍臻, 他到底对花想容做了什么？ 霍臻好笑道：“我还能跟一个器灵计较不成？她的玄仙修为都是我让她修炼出来的。” 顾皎恍然大悟，“一定是你要求太严格了。” 霍臻说：“我说她是你手头唯一看得过眼的属下, 我若不对她严厉些, 你还是准备什么都靠自己扛吗？” 顾皎怔了怔, 想说自己有最贴心的同伴, 但想到鸿蒙珠已经不在了, 她轻叹一声：“谢谢你。”这多年她潇潇洒洒的转世, 留下霍臻事事替自己打算，顾皎心中突然有些愧疚，“对不起——” 霍臻道：“也是你才能让我如此, 旁人我早不理会了。”他喟叹道：“就当是我当初欠你的。”他那时候捡到这小丫头就不怀好意, 哪里想到后来自己算计她不成, 反而心甘情愿地被她算计了。 两人说话间, 霍臻拉开了秘境的空间, 将顾皎送了出去, 他自己则隐身离开, 他现在还没控制好神力，不想在外人面前露面，他不想让外人知道修行界还有先天神灵在。 “阿菟你怎么出来了？”灵光看到顾皎, 吃惊地站了起来, “秘境里出问题了？” “秘境没问题，大家都好好的——”顾皎顿了顿，轻叹一声，“也不是所有人都好，有几个人遇难了……” 众人听说大部分人都好，心头微松，入秘境就有危险，大家也做好了孩子会出事的打算，灵光见顾皎神色凝重，不由问：“出什么事了？” 顾皎犹豫了一会：“我想跟你们单独聊聊。”她说的“你们”是指灵光这样身份地位的人，独眼即将回来的消息暂时不适合广而告之，先告诉这些老前辈比较好。 灵光知道顾皎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她沉吟了一会，请来了几个小老友，又把昊阳也招来了，“刚才送你出来的是紫微？他出关了？” 顾皎说：“是他，他出关了，不过他还有点急事，要过几天才能过来。”顾皎估摸着霍臻顶多花上一个月时间就能熟悉神力了。 “他已经出关了？”灵光很是诧异，他下界不是为了突破吗？他就闭关了这么短时间就突破了？身为帝君，闭关都是用百年甚至是千年作为计算单位的，这位就用了这么短时间，他是真突破了？灵光倒没觉得霍臻是为了顾皎特地出来的，身为修士对危险的理解跟寻常人不同，在他们看来只要真灵留着，人就没事。 实力才是一切的基础，有实力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喜爱的人，所以顾风华才会丢下一切闭关，霍臻也不可能为了顾皎遇到一点点危机就破关而出，她眉头皱了皱，“他闭关时遇到麻烦了？” “不是，他恢复前世记忆了。”顾皎没替霍臻遮掩，霍臻身份没必要隐瞒，当初天地初开时他就是数一数二的战力，不然怎么能成为魔神之首？即便后来魔神战败，也不能完全说是他战力不行，魔神战败的原因有很多种，如果单凭战力，魔神不一定会输。 灵光大吃一惊地问：“他前世是谁？” 顾皎想了想说：“他和天魔界的紫微帝君有点关系。” 灵光恍然大悟，“难怪这两人道号都是一样的。” 顾皎没吭声，现在还不是说出霍臻真实身份的最佳时刻，她不是防备修行界的修士，她防备的是外来修士，“对了，灵光姐姐，你知道老祖宗在离开之前曾留下过一瓶她自己的神血吗？” 灵光讶然地看着顾皎：“还有这事？我没看到族里有老祖宗的神血，如果能有老祖宗的神血，我们还用担心后嗣吗？”实在不行就从附族中选择修为卓绝的炼化老祖宗的神血好了。 顾皎就猜灵光不知道，不然她肯定早取出神血了，她沉吟了一会，又问灵光：“那具太阴族的尸体你检查过了吗？是我们哪位族人？” 灵光眉头紧皱：“我检查过了，是太阴族人，但族里没人见过她，她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这具尸体来历比可儿还可疑，可儿好歹有迹可循，是顾皎化神转世，可这位就一点来历都查不出来了，她还推衍过尸体的来历，但推演不出来。这次来琅嬛秘境，她将那具尸体也带来了，她想等秘境历练结束后去一趟天机门，让他们帮忙替自己推算这尸体的来历。 灵光的话让顾皎心头沉甸甸的，“您把那具尸体给我，我让天机镜帮忙推衍来历。” 灵光问道：“尸体不对劲吗？” 顾皎摇头：“暂时还不好说，反正论推衍，天机门还不一定能比得上天机镜，就让他试试看好了。”如果那具尸体真是师傅神血进化出来的，那么太阴族内很有可能有内鬼，事情没确定前顾皎不想打草惊蛇，她不是不信任灵光，只是灵光跟自己立场不同，她应该更相信族里。 灵光一想也是，天机门的老祖宗还是靠钻研天机镜上的天然符文才创立了天机门，现在天机镜是霍臻的属下，还听从阿菟指挥，就让天机镜算算这位的来历吧，她问顾皎：“你要整具尸体还是部分毛发？” 顾皎说：“整具尸体吧。”她起身说：“姐姐你先等一会，我去把天机叫来。” 霍臻没有现身，但是他的气息大部分修士都感觉到了，天机身为霍臻的器灵，更是比别人体会更深，主人修为又进一步了。若说没下界之前的霍臻还能让他算计，下界归来的霍臻实力已经超过他了，他为了生存不得不屈服，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可现在的霍臻，实力之强已经让他感觉不到边际了，即便霍臻没出现，他身上隐隐泄露的少许气息都让人心惊，他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兴不起来。他不由暗暗心惊，以主人现在的实力，自己这样的器灵恐怕连锦上添花的资格都没了，他心头正绝望着，不料却听到了顾皎的召唤声，他不由眼睛一亮！主人一出关就来找顾姑娘，肯定是顾姑娘放在心坎上，他一定要巴结好顾姑娘，他微笑地给顾皎行礼：“姑娘，您有何吩咐？” 顾皎发现天机镜和殿灵对自己的态度更恭敬了，她也不奇怪，霍臻的感觉他这些手下应该都察觉到了，他们与其说是对自己恭敬，还不如说是对恢复记忆后的北帝恭敬，她对天机镜说：“我想请你算一具尸体的来历。” “尸体？是太阴族人的尸体吗？”天机镜是跟他们一起下界的，自然知道顾皎在下界找到一具太阴族人的尸体，难道太阴族都不知道这具尸体的来历？ 顾皎点头说：“这具尸体有些古怪，我们族里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她生前是谁。” 天机镜听了也没多言：“我先看看吧。” 顾皎领着天机镜去找灵光，灵光自然不会随意安放族人的尸体，她将尸体放在一具水晶棺中。这具尸体虽是顾皎发现的，可她还真没细瞧过，这是她第一次跟尸体近距离接触，她仔细地看着这具尸体，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带了偏见的缘故，她发现这尸体看起来很奇怪。 首先这尸体容貌略有些普通，修行界没有丑女，太阴族的容貌更是出众，就顾皎目前所见的太阴族人，没有一个不是绝顶美人，可这尸体的容貌不能说丑，但绝对不是顶级美人，要说她五官分开看，无一不精致，可合起来就觉得很普通。这挺不可思议的，但凡女子都爱美，即便先天不行，女修士都会后天补充，别说太阴族那个基因就不存在有容貌普通的孩子。 再有这尸体神态十分安详，安详得让人觉得她是在睡梦中无疾而终的，可是修士陨落除非是寿元尽了外，很少有人能做到如此安详的去世，这大约也是修士获得实力付出的代价吧。对所有生灵来说，死不是诅咒，不得好死才是诅咒，这位壮年而亡，是不是走得太安详了？ 天机镜眉头紧皱：“这位——” “如何？”灵光关切的看着天机镜。 天机镜说：“她的具体来历我推算不出，不过她居然没有前世今生。” “没有前世今生？”灵光一下懵了，没有前世还能理解，就是新生的灵魂，这虽然少见也不至于没有，可没有今生是怎么回事？她的尸体就摆在这里，什么叫没有今生？ 天机镜这一说，顾皎心里就有数了，如果只是玉冷冰弄出来的克隆人，一开始就不是活人，只是一句句肉傀儡的话，也就不存在前世今生了。她对灵光说：“灵光姐姐，你先把这具身体收好，我再去问问霍臻。” 灵光不怎么愿意把族里的私事告诉太多外人，但严格来说霍臻也不算外人了，她轻叹一声，“我再去问问夸父族，他们查到那具尸体的来历了吗？” 顾皎估摸夸父族的尸体应该是真夸父族人，毕竟夸父族不像太阴族那么少见。顾皎说是要去找霍臻，其实还是去找曜月，她想确定玉冷冰是不是真的丧心病狂用神血培养肉傀儡。天机镜一声不吭的跟在了顾皎身后，顾皎奇怪的看着他，“你跟着我作甚？”霍臻都出关了，他不去找他主人吗？ 天机镜道：“是主人让我保护姑娘的。”他也知道主人的意思，如果他不能让顾皎开心的话，他就没有存在必要了。 顾皎大致猜到了霍臻的意思，她是挺讨厌天机镜的，可看到他现在的模样，又觉得他可怜，顾皎也没把他赶回去，“我要去之前的龙族秘境。” 天机镜见顾皎不反感自己，心中一喜，赶紧给顾皎准备车驾，他瞄了一眼跟在顾皎身边的星兽，“姑娘，您可要这星兽拉车？”星兽力大无穷，最适合当拉车的灵兽。 顾皎说：“不用了，他饿了很久，还在恢复期。”就算霍臻跟自己说，这星兽已经成年了，可看他饿成这迷你的样子，她也不忍心压榨一个饿成幼崽的灵兽。 龙族的秘境本来无数年都没什么人来，自从顾皎来了一趟后秘境就热闹了，曜月没沉睡，那些执念也都没睡，大家都兴致勃勃地猜顾皎什么时候能来。不过谁都没料到顾皎居然会来得这么勤快，这才过了几年，小丫头居然又进来了，而且修为又进步了，众人啧啧有声，大约猜到这丫头估计是什么古修转世了，搞不好是曜月的老相识了。 曜月都没想到顾皎居然这么又来了，“你这是——”她还没说完就发现顾皎已经晋阶金仙了，她不由微笑地问：“又晋阶了？” 顾皎说：“是啊。”她以前觉得自己修为涨得太快有点不真实，可现在随着事情一桩桩地增多，她突然发现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她最好能尽快恢复前世的实力，“祖母，你可知道师傅留下了神血？” “老祖宗留下神血？”曜月十分诧异，“何时留下的？我从来没听人提起过啊。” 顾皎不由面色慎重：“您真不知道吗？” 曜月见顾皎神情严肃，不由直起了身体说：“我真没见过老祖宗的神血，倒是初代圣女曾将自己的血留下，但是也只留了半年多时间就被北帝拿走了。” 顾皎想了想，先将霍臻的身份说了：“祖母，霍臻就是北帝转世。” “什么！”曜月先是一惊，随即了然道：“这就对了，他又怎么可能对您放手？”她是初代圣女抚养长大的，圣女视她若亲女，北帝爱屋及乌对她也很喜爱，她后来修为能这么高，完全是仰仗两人的大力扶持，曜月一路看着圣女和北帝相爱相杀，也见识过北帝的偏执，后来圣女转世，北帝会跟着一起转世一点都不奇怪。难怪后面天魔界都没了北帝的音讯，她还以为北帝离开了呢。 “我之前在下界时曾挖出玉冷冰埋的两具尸体，一具是太阴族人、一具是夸父族人了，玉冷冰用他们来养生死莲。”顾皎将事情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曜月听得很认真，她没有随便打断顾皎的话，不过顾皎接下去的话让她脸色微变，“我把那具尸身送回族里后，没人知道尸身的来历，后来我又让天机镜替我们推衍了一番，天机说这尸身没有前世今生。” 神血（三） “没有前世今生。”曜月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 顾皎这一句话她就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你认为那具尸体是玉冷冰利用神血造出来的傀儡？” 顾皎道：“不然我想不出别的什么理由, 祖母您真没见过师傅的神血？” 曜月微微苦笑：“当年我还是个孩子, 族里谁会把这么重要的事说给我听？” 顾皎见曜月满脸沮丧，她安慰曜月说：“祖母你别急，我这就让人去查查, 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她真用师傅的神血, 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曜月轻叹一声：“你小心点，有事就去找北帝, 别什么事都自己担着。” 顾皎安慰曜月道：“我知道, 您放心。”她才不会事事都出头, 反正就算自己想出头, 霍臻也不会答应的。 曜月突然若有所思地朝外面望了一眼, “北帝来了。” 顾皎先是一怔, 随即有些无奈，这人不是说去熟悉神力吗？他就是这么熟悉的？她起身说：“祖母这事你别操心了，我会查清楚的。” 曜月笑道：“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她瞄了一眼外面说：“当初北帝也是这么追着你的。”在顾皎和北帝没彻底闹翻前她和北帝也是形影不离的, 或者说是北帝离不开她。顾皎无奈的一笑, 正要起身, 曜月对顾皎说：“以后太阴族若有什么事, 你可以让灵光来找我。” 顾皎惊讶地看着曜月, 她以为曜月不想见灵光, 曜月轻叹一声：“日后总要相见的。”她见顾皎满脸忧心, 不由好笑的说：“你也别操心了，灵光修炼这么多年，还能看不开吗？” 顾皎一想也是, 灵光怎么说也修炼了这么多年,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总不会见到祖母就失态了。曜月也没让顾皎久留，催着顾皎离开，他们这些执念可经不起北帝的折腾，顾皎被祖母赶了出来，一出秘境就见霍臻负手而立，她无奈地说：“你不是说去炼化神力了吗？” 霍臻缓声道：“我在这里也能炼化。” 顾皎知道是自己之前三五不时的失踪，让他实在放心不下，她缓步走到霍臻面前，“要我跟你一起闭关吗？” 霍臻一怔，顾皎说：“我去你的洞天，你这样可以放心闭关了吧？”顾皎都已经认命了，不认命怎么办？让他一次次地跟着自己？还不如让他好好修炼了，自己说不定还能在他陪同下四处走走。 霍臻轻轻一笑，他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不用。” “不用？”顾皎狐疑地看着他，这人转性了？ 霍臻说：“不过炼化神力而已，不用专门闭关。”不闭关只是时间长一点而已，他现在也不缺时间，“你不是要抓玉冷冰吗？我让紫微去了。” 顾皎好奇的问：“紫微算不算你修为最高的属下之一？” 霍臻摇头说：“不算，我的本命灵植和本命法器才是。” 顾皎这会才迟钝地想起，她似乎从来没见过霍臻的本命灵植和法器？ 霍臻见她满脸惊讶，好笑的解释说：“我的本命和灵植都不爱动本体，平时爱以分神神游，所以你没怎么见过。” 顾皎不禁感慨：“你这是一脉形成的习性？”霍臻也不怎么爱出门，平时就爱以分神神游，“你灵植是什么？” 霍臻之前没说是因为顾皎没问，他不爱顾皎因为别的事分心，顾皎问了他肯定不会隐瞒，“是建木。” 顾皎了然道：“难怪你老想离开域外。”建木是洪荒传说中沟通天地的神树，当然诞生于鸿蒙中的建木绝对不是沟通天地那么简单，他应该是进化版的破界梭，有建木在霍臻可以任意出入各方世界而不怕当地天道发现，他甚至不怕在茫茫位面中迷失方向。 霍臻说：“等我们离开了此方修行界，我先替你找个鸿蒙未开的初宇宙，把你的月桂树蕴养一番，说不定它也能开灵。”鸿蒙珠对阿菟来说有好也有坏，好的地方是它屡次救了阿菟的命；而坏的是，有它在阿菟永远不可能有太厉害的本命法器和本命灵植。 鸿蒙珠蕴养消融一切的霸道，注定了顾皎身边除了她以外的法宝都不可能有灵智，这是鸿蒙圣物与生俱来的骄傲，它不允许顾皎身边出现任何有灵智的法宝。这举动不代表鸿蒙珠有真正的灵智，这只能算它的本能。花想容的存在是巧合，是二代圣女避开鸿蒙珠祭炼出来的法宝器灵。 她也不是防备着鸿蒙珠，而是二代圣女发现了鸿蒙珠的霸道属性，她又需要一个寿元悠长的器灵等着自己再次转世，所以才避开了鸿蒙珠祭炼，后来二代圣女再次转世，霍臻又把花想容带在身边教了一段时间，花想容才变成今天这样，她也是顾皎唯一看得过去的属下了。 顾家不是太在意地说：“没事，一切随缘。”她对本命灵植、本命法宝不是太执念，若有执念，她在当初代圣女时就受不住了，初代圣女可是真正的先天神灵，却因出生太晚，导致本命法宝和灵植都没了，她要是想不开的话，她早活不下去了。没有属下也有好处，自由自在，谁也不用操心。 霍臻揽着顾皎一步回到了自己的道宫，顾皎发现他的道宫又换了，不是之前宫殿式的道宫，而是一座宝塔形状的道宫，这宝塔外表看似没有之前的道宫占地广大，但是进去之后确实别有洞天，最让顾皎震撼的是宝塔内部居然耸立着一棵参天神树，顾皎别说是仰头望去了，就是靠神识都探不到这棵树到底有多高。 她甚至能感觉到这宝塔内部，以及这棵树上都有无数小位面，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生灵，她回头看着霍臻：“这是你的神国？你把你自己的神国和本命灵植融合了？”先天神灵天生就有开辟神国的能力，这也是先天神灵活越久，越没有人敢碰他们的缘故，因为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底牌。 单靠神国他们就能演化出无数的附族和道兵，这些源源不断的战力可以为他们提供各方面的服务，所以霍臻一旦恢复记忆，他就不会再缺人手。顾皎虽也是先天神灵，可她先天发育不良，除非她哪天能修成真正的神灵，不然无法开辟神国。 只可惜顾皎即便在修为最高的初代圣女那世都没有炼化出真正的神国，更别说是后来了，她又有鸿蒙珠在，身边也养不出什么像样的器灵，所以顾皎几乎每次转世都是单打独斗，顾皎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她想要人手可以从太阴族中选，打理神国太麻烦了。 霍臻摇头：“不是。”他慢慢道：“应该是我的本命法宝和本命灵植融合了，而我的神国本来就长在他们身上。”他的本命法宝是镇魔塔，在自己诞生之初里面就有一个小世界，他是神灵中第一个繁衍出自己神国的神灵。后来随着自己本命法宝和灵植修为逐渐提升，自己发现他们融合更好，他们便主动融合了，当然这种融合仅限于本体，器灵还是分开的。 顾皎闻言吃惊地问：“难道你的本命法宝是镇魔塔？”洪荒时期镇魔塔很流行，可顾皎没听过有哪位先天神灵的伴身的本命法宝，霍臻也不可能放弃自己本命法宝，所以霍臻的本命法宝是天地间第一座镇魔塔？神魔大战时神灵和神魔双方都有各自的镇魔塔，这“魔”就是指对方，魔神一族从来不觉得他们是魔，反而神灵才是如此。 如果是镇魔塔的话，倒是不奇怪为何霍臻的神国长在镇魔塔里，因为镇魔塔本身就是一个小世界，同理身为世界树的建木也是自带繁衍小世界属性的神木。顾皎不禁有些感慨霍臻的好运：“你运气也太好了。”那么多神族，可不是所有神族都有这么好的本命神器和本命灵植的，就像自己本命法器和灵植都来不及出世就没了。 霍臻微微一笑：“还行。”他若运气好的话，也不至于被同族那几个赶去了域外，不过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他早没了当年的愤怒，修行界这方天地已经不是他们的战场了，他更喜欢去外面走走看看了，只是自己似乎永远比同族晚一步，他们都走了那么多年，他还没出发 顾皎看着霍臻的镇魔塔，又想起他总让自己跟他走，她不由默然，若不是遇到自己，他很早就应该离开了吧？ 霍臻看出了她的胡思乱想，搂着她笑叹，“别多想，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与你无关。”她从来没挽留过自己，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他不后悔。他今天带她过来，是想让她安心，让她不要为太阴族操心，即便这方修行界毁了，他也可以带着她重视的那些人一起离开。 顾皎看到了镇魔塔，的确放心了，不管过来的三眼族人如何厉害，霍臻的镇魔塔都应该能抵御，毫不夸张的说，现在修行界虽比洪荒时发展了许多，但论战力那么多宗门联手，都不一定能抵得上镇魔塔半个时辰的攻击。而霍臻这镇魔塔又是他本命法宝，这实力有多少，顾皎都不敢估算。 霍臻领着她在镇魔塔里浏览，顾皎发现他镇魔塔中有不少明显跟塔内整体风格不搭的美景小世界，她轻声问：“这些都是你特地给我建造的？” 霍臻道：“域外历练的大部分时间应该都在赶路，我担心你路上无聊，特地给你造了几个小世界。”这些小世界中大部分都只有美丽而灵气充裕灵植和一些没什么杀伤性的小灵兽，很适合修炼，霍臻偶尔也会在这种小世界里修炼。 顾皎张嘴欲言，却不想霍臻突然眉头微蹙，深邃的目光仿佛投过了无尽时空落在了某处，这时两人面前也凭空出现了一名红发红眸的男子，这男子容貌隐约有些熟悉，顾皎回想了一会才想起这人好像是霍臻的有灵智的化身江忘川？他怎么来了？顾皎心中暗奇，她来镇魔塔这么多时间，都没见镇魔塔和建木呢。她不认为他们是故意怠慢自己，肯定是霍臻不让他们出来。 江忘川跪在霍臻和顾皎面前，“君上、顾姑娘。” 霍臻回收了目光，对江忘川随意的摆手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江忘川恭敬的退下。 霍臻低头见顾皎目光看着江忘川，他挑眉问：“怎么了？”从天机镜中知道阿菟曾有跟江忘川一起回上界的可能后，他对自己的一切都化身都不怎么看的顺眼了，连带自己那些有灵智的器灵，他都不怎么允许他们出现，除非是自己闭关。 顾皎说：“他是江忘川吗？他的眸色发色是因为血河改变的吗？” 霍臻道：“是。”他见小姑娘还在发呆，柔声问：“怎么了？不喜欢这颜色？” 顾皎回头问霍臻：“你不是也给我一条血河吗？我不会变成这样吧？” 霍臻哑然失笑：“当然不会。”那条血河只能算法宝，江忘川是把血河炼化成了本命法宝，他轻顺顾皎的长发：“你要找的人自动送上门了。” “玉冷冰？”顾皎估摸着就霍臻和江忘川的反应，修行界应该是出事了，“她又做了什么？” 霍臻道：“她还有挺有想法的，用自己的星河打通了冥界和阳世的通道。” 过去身 “这么多年, 她就没想过换个方法吗？”顾皎很是无语地说，之前就是要打通阴世通道, 现在还是打通阴世通道, 她是准备一个方法钻研到底吗？ 霍臻微微笑道：“她修炼的也是太阴一脉心法，天生能掌控阴魂，阴世里的那些阴魂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道兵, 且她现在还有星河相助, 更是如虎添翼。”他手指一点，顾皎面前出现一个巨大的水镜, 水镜中是一条几乎滔滔不绝的银色河流, 河流中似乎有无数生灵, 有些是有实体的、有些是没有实体, 这些生灵修为有高有低, 普遍都在阳神阶段, 有些明显是首领模样的修为是人仙、金仙，顾皎甚至还看到几个天仙。 顾皎吃惊道：“这是她的道兵？”顾皎一眼就看出，玉冷冰这些道兵跟玄门培养的那些妖族道兵不同, 妖族道兵死了就是死了, 而玉冷冰的道兵感觉像是法兵, 就是类似血河那种可以无尽重生的道兵, 但是血河的生灵很多灵智都很低下, 这些道兵却感觉灵智完整, “她有自己神国了？”帝君是可以开辟自己神国的, 只是神国的蕴养需要很长的时间，玉冷冰蛰伏这么多年，就是培养自己神国？ “她没有神国。开辟神国要耗费大量的资源, 她自己修炼都来不够, 哪来资源开辟神国？”霍臻说，每一个神国开辟都需要海量的资源，霍臻有这么多神国是因为他最初的那一批先天神灵，他的本命法宝和灵植，最初攻击力都不高，两者更偏向储存物资，因此霍臻初期都是靠自己打斗，打完就把对手的资源全部抢走。 也因镇魔塔和建木的关系，他的神国在鸿蒙时期就有雏形了，只是那时只是一个个独立的小世界，里面并无生灵。直到鸿蒙破碎，天地初开，他那些小世界才有生灵演化。镇魔塔和建木又趁着洪荒初期，收集了大量生灵丰富自己的小世界。 霍臻本身对子民没有兴趣，看他几次转世后祭炼的道宫都那么清冷就知道了，他压根不喜欢累赘，就算有道兵也跟顾皎一样偏好法兵。当然顾皎爱法兵是因为他们没有灵智，更没有实体，当消耗品不愧疚，而霍臻喜欢法兵单纯是因为清静。 顾皎感慨道：“你的本命法宝和灵植应该挺辛苦的。”天下像她这么好的主人大约没几个了。 霍臻忍俊不住，抬头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属下本来就是替你分忧的，谁跟你一样事事都替他们盘算好了？” 顾皎见霍臻最近就跟放开了一样，动不动就揉自己脑袋，她有些不满地说：“你别老是把我当小孩子。”他年纪是比自己大，可她也不是小孩子了，他别老是把自己当不懂事的孩子。 霍臻见她气鼓鼓的小模样，微笑地放下手，温声道：“抱歉。” 顾皎见他这么轻而易举的道歉，不禁有些奇怪，他这是转性了。 霍臻语气温和道：“我之前对你太不尊重，以后我尽量改。”他数世轮回，都不知道等了小姑娘多久，好容易等到她松口，她都成了自己一个执念了，他又怎么可能放手？ 只是随着他记忆逐渐恢复，他也渐渐想起阿菟最不喜欢自己的独断专行，她之前不肯跟自己离开，不就是因为他总是擅自决定她的事吗？所以现在他正尝试着尊重阿菟的选择，她不喜欢的举动他就不做。 顾皎听了他的话，心中一软，她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霍臻要是还是之前那霸道帝君的脾气她肯定不能忍，可他现在一脸诚恳的说要尊重她，她低头呐呐的说：“你也没有不尊重我。”他一直对她挺好的，虽说有些自己认为的不尊重，但这种不尊重大部分还是源自两人的身份差距。他自鸿蒙诞生迄今，恐怕都不知道尊重两个字怎么写。 霍臻闻言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他伸手轻声说：“那我能不能抱抱你？” 霍臻脸上还有部分的鳞片没有完全的化去，金色的鳞片自双颊延伸至他的颈脖之下，要是换了一个人是这种造型，顾皎肯定受不住，可霍臻容貌本就俊美，他现在这身体还是他神体本体，比他之前的身体更俊美，尚未化去的鳞片更他平添了几分冷峻的美感，顾皎不过有看呆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偎依了过去。 霍臻将小姑娘整个人抱在了怀里，他见顾皎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不由微微挑眉，“你喜欢我这个模样？” 顾皎点头说：“你这样挺帅的。”就像是二元次走出来的帅哥，顾皎承认自己颜控，要不当年怎么一样是死缠烂打送好处，她就接受了霍臻不接受方石吗？还不是因为方石长得丑。 霍臻没想到她居然喜欢自己这模样，他垂目看了她半天说：“那我以后都用这模样好不好？”顾皎伸手摸了摸他脸上的鳞片，但手被霍臻一把抓住，“别摸，小心弄伤手。”他身上这些鳞片可不是普通鳞片，她一个小金仙摸上去，见血是轻的，削断一根手指都有可能。 顾皎缩回了手：“你这个样子不会被人发现身份吗？” 霍臻淡然道：“我还怕被人发现身份吗？” 顾皎说：“三眼族还没过来，你要是暴露了身份，那些三眼族不敢过来了怎么办？” 霍臻莞尔：“他们都跨越界域而来，又怎么可能无功而返？就算独眼想，他手下人也不会允许的。” 顾皎一想也是，除非三眼族老祖和玉冷冰那样，仰仗的道兵都是些受自己控制的法兵，不然他也不可能一言堂，她看着镜中的星河好一会，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霍臻，玉冷冰有我师傅的神血，她会不会用神血造道兵？这样对我师傅有影响吗？” 霍臻说：“如果她真有神血，制造几个顶尖傀儡不是问题，但不会对你师傅有影响。” 顾皎忧心忡忡道：“师傅留下的不是她的精血吗？精血也不会有影响吗？” 霍臻说：“你师傅留下的应该是过去身的精血，既然已是过去身，就跟她无关了。” 顾皎茫然看着霍臻：“过去身？”那是什么东西？ 霍臻沉吟了一会说：“这是关于超脱阶段的修炼。”所谓的超脱就是离开这个修行界去外域。 顾皎偏头想了想说：“师傅那时候也跟我提过这事，但她说我到了那个阶段自然会知道，说提早告诉我反而会害了我，她就没多说。” 霍臻点头道：“那时候告诉你的确会害了你。”她常羲刚离开的时候，她一门心思想早日随常羲离去，太早告诉她超脱阶段的修炼细节，有可能会让她急功近利，不过现在就无所谓了，她都轮回了那么多年了，心态早平和了，“想要超脱，必须先修炼出过去身，然后将过去身散于天地，才能得到真正的超脱。” 霍臻的话顾皎若有所思，“过去身散于天地？这是反哺天地、了断因果的意思吗？那我当年自散神体——”修士的修为完全得益于天地的给予，是故很多修士陨落时也会将身体散于天地，用周身灵气滋养天地。而那些离开的神灵是为了了断自己和此方修行界的因果，他们才能心无挂碍地离开吗？ 霍臻微微颔首道：“是的。”他的过去身早已修成，就等着离开时自散灵气。常羲当年离开时也自散了过去身，她留下的精血是过去身的精血，跟她已经无关了，在常羲离开此方天地那一刻，她就跟这个修行界彻底没联系了，不然常羲怎么会留下自己精血？ 哪个先天神灵会跟这笨丫头一样，傻乎乎的在没修出过去身前就留下自己精血？亏得自己当年及时将她精血收走，不然现在玉冷冰培养的就是她的神血傀儡。 顾皎又问：“既然有过去身，那么有现在身和未来身吗？” 霍臻道：“有。” “那你修炼到什么阶段了？”顾皎好奇地问，要是换了别人她肯定不会问，但霍臻不是别人，他也不可能隐瞒自己的修为。 霍臻说：“我即将修成未来身。” 顾皎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总让我跟你一起走，是因为我当年已经自散了身体，就算没有不修成过去身也没关系吗？” 霍臻颔首说：“是的。” 顾皎问：“那当年你让我跟你离开，是确定我能修炼过去身？”她当初代圣女时可没有修出过去身，他不是也说要带自己离开吗？ 霍臻坦然说：“我当年说想带你离开，是想带你离开太阴族，然后我们找个隐蔽的地方修炼，等你修炼成过去身后再离开。”霍臻解释说，如果不自散过去身，靠着建木他们也能离开修行界，但阿菟就没法断了跟此方修行界的因果，将来修行界遭难，说不定她也要受牵连。 “那我阿娘——”顾皎想到了母亲，阿娘能修炼出过去身吗？ 霍臻安抚她说：“我知道你放不下你母亲，我们可以先去域外游玩，等你母亲修炼出过去身后我们再离开。”霍臻很大度的说，他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多等几年。 顾皎这才笑开了，她主动抬头亲了亲霍臻冰冷的下颚：“你真好。” 霍臻见她难得主动亲近自己，心中欢喜得恨不得把一切都捧给她，他低头温柔的亲吻她额头，但他也不敢深入，浅尝即止就停了，小姑娘现在修为还很弱，他不敢让她元阴失守，他恋恋不舍的啄吻了她柔软樱唇后，目光移到了监控玉冷冰行踪的镜子上，“你是不是不喜欢血河？我替你炼制一条星河如何？”星河肯定比血河好看。 顾皎怔了怔才摇头说：“我不要星河，我想出去。” 霍臻了然问：“你想拿玉冷冰练手？” 顾皎道：“嗯，你也不要出手。” 霍臻诧异的问：“为何？” 顾皎指着他的镇魔塔说：“你这本命法宝一出现，玉冷冰还有活路吗？” 霍臻道：“我以为你不喜欢生灵涂炭。” 顾皎轻叹一声：“我是不喜欢生灵涂炭，但我也不能让你庇护修行界一辈子，这一次你可以替大家摆平玉冷冰，但我们走以后吗？”她头靠在霍臻的胸前，“再说三眼族还没来，就我们最大的底牌都暴露了，日后怎么打？”不是顾皎狠心，而是她没法子让霍臻永远庇护修行界，他们总要练兵的。 霍臻的猜测 “三眼族算什么？”霍臻不以为然, 他从来没把那些三眼族放在眼里，独眼从诞生之日就比不上自己, 现在还能越过自己不成？ 顾皎默然, 她也觉得三眼族不是问题，但这不是三眼族的问题，是霍臻的问题, 谁能想到这修行界还能留着一个鸿蒙时就存在的老怪物？ 霍臻双目微眯, 低头凑到了顾皎面前，顾皎下意识地瞪大眼睛, 霍臻含笑柔声问：“心里说我什么坏话？” 顾皎：“……没有！”她傻了才当着霍臻面说他是老怪物。算上初代圣女的年纪, 顾皎也算老怪物了, 但是跟霍臻比起来她真算一株嫩芽了, 霍臻的年纪比这修行界都大。 霍臻捏了捏她鼻子：“嫌我老？” 顾皎笑盈盈地说：“你本来就比这个修行界的年纪还大啊。” 这话杀伤力太大, 霍臻哑然半晌, 无奈的笑了，他抱起顾皎说：“我送你去太阴族？” 顾皎点头：“我要去见灵光姐姐。”她都灵光说好了，要跟修行界几个巨头单独聊聊, 这会他们应该全到了吧？顾皎先来找曜月就是知道这些人不可能一下子到齐。 霍臻道：“她算你哪门子姐姐？”说来连曜月都是她的后辈, 不过他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姑娘, 本来就是个小丫头, 他又能怎么办？ 顾皎摆手说：“我现在还没恢复初代圣女的记忆, 等恢复了再说。”她转世多次, 记忆混乱不堪, 如果完全按照前世来她恐怕自己都要糊涂，最好的法子就是把前世的记忆当成补充，还是以现世记忆为主, 等初代圣女记忆完全恢复, 她就以初代圣女为主。 她问霍臻：“你化身那么多，你的记忆不会混乱吗？” 霍臻道：“我就是我，何来混乱？”无论哪次转世，他是否恢复记忆，他都永远只是他自己。 顾皎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把自己修炼成洋葱精吧。 霍臻瞄了她一眼，“什么是洋葱？” 顾皎震惊地看着他：“你能读心？” 霍臻说：“不能。”他顿了顿，“不过我能在一定范围内聆听心声。”这是他融合神体之后恢复的天赋神通，只是他从来不屑使用这种神通，也没主动对人用过。顾皎刚才情绪波动过于强烈了些，让霍臻被动听了，这也是他第一次听到小丫头的心声。 他知道阿菟只是外表看着温顺，骨子里比修行界大部分人都叛逆，可没想到她对自己腹诽这么多，一会说自己“老怪物”、一会说自己“洋葱精”，要不是担心日后被她发现了自己这天赋，她会恼羞成怒，霍臻还真想继续听下去。 顾皎张口结舌：“你为什么有这么逆天的技能？”难怪大家都说先天神族是最得天道厚爱的种族，霍臻一个不起眼的神通都有如此逆天的能力，同样是神族，自己就逊色多了。顾皎也没嫉妒霍臻，他本事是高强，但在鸿蒙时环境险恶，能活下的神灵几乎都是踩着同类尸骨出来的。不像自己和星河是被师傅庇护着无忧无虑长大的，有付出才有得到嘛。 霍臻道：“这又不是好天赋。”他又不准备成为包打听，他追问顾皎：“到底什么是洋葱精？” 顾家无语地用灵力划出了一只洋葱，然后一层层地给洋葱剥皮，“你看是不是跟你挺像的，每次剥开一层，就会发现里面还有一层，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少个化身。” 霍臻看着这只洋葱：“这是你先前转世之地的特产？”修行界并没有洋葱，霍臻几次转世都是在修行界，未曾去过外界，顾皎去域外纯属意外，也是她之前自散神体后跟着修行界牵绊浅了才有此机遇。 顾皎点头说：“是啊，那边还有不少有趣的作物，要是离开域外以后我们能——”她话说了一半顿住了，她笑了笑道：“那个地方还不知道在哪里了，要是有缘就去一趟，没缘分就算了。” 霍臻道：“你若是真想回去，我们离开时可以问问鸿蒙珠。” 顾皎惊讶地问：“鸿蒙珠能知道？”鸿蒙珠又没有意识，它怎么可能知道她转世去了哪里？ 顾皎身边那些法宝中，霍臻最反感的就是鸿蒙珠，在他看来，他跟阿菟分别多年，都是鸿蒙珠惹出来的，他心中冷哼一声，它怎么可能不知道？阿菟放弃神体离开自己不都是它怂恿的？大家都说鸿蒙珠没有意识，但霍臻却不觉得，他总感觉鸿蒙珠是应该有意识的，只是被天道法则压制了而已。 顾皎想到鸿蒙珠，神色微微一黯，转眼鸿蒙珠都离开她那么久了，可顾皎有时候还是下意识地习惯进入鸿蒙珠，等进入之后才感觉到不同，鸿蒙珠陪伴她太久时间了，是她最亲近的伙伴了。 霍臻见她这样，就更不愿意说出自己猜测，他实在是烦透了那颗珠子，既然它都滚蛋了，那就别回来了。他抱着顾皎几息之间就来到了太阴族外，顾皎现在不让他现身，他远远地将她放了下来，“真不要我派人陪你去？” 顾皎摇摇头：“不用了。”她正要去太阴族，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对了，那个天机镜是你留给我玩的吗？” 霍臻微微颔首：“你不是说他挺有趣的吗？” 顾皎笑着说：“他是挺有趣的，你别抹杀他意识了，我要他给我写话本。”这么会编故事和同人，抹杀灵智太浪费了，还是给她写吧，正好她无聊呢。 “话本？”霍臻一怔，不明白她怎么扯到话本上去了，不过顾皎这么说了，霍臻就不会动他了，“我让他去做点事了，等他回来我让他给你写话本。”他让殿灵带着天机去抓潜入的三眼族人了，那些三眼族人才应该是真正的先锋军。霍臻没把三眼族放在眼里，但他不会在战术上忽略敌人，既然决定做了就要斩草除根。 “不急。”顾皎对着霍臻摆摆手，就进了太阴族。 太阴族里来了不少人，都是各门各派修为和身份最高的老祖宗，灵光是当前修行界辈分最高的老前辈了，除了少数几个洪荒古族外，没有别的门派和家族长老比她资历更高了，所以她一邀请大家过来议事，大部分能腾出时间的大能都来了，不过大部分修士都不是本体前来，来的只是化身。到他们那样的修为，本体已经极少露面了，大部分都在某个秘密之地修炼。 顾皎看到犹如小辈般站在萧家人身后的祖父，就知这些人应该都是大佬，她缓步的走了进来，灵光对她微微一笑：“阿菟，你回来了，紫微帝君说什么？” 顾皎先说最着急的事：“引起阴世动乱的是广寒魔君，也就是玉冷冰，她用自己的星河打通了阳世和阴间的通道，她星河里有许多类似法兵的傀儡。” “类似法兵的傀儡？”灵光眉头微蹙：“你说的是阴魂？” 顾皎说：“我觉得不像，星河里有不少傀儡都是有灵智的。” 赵昊阳追问：“你是怎么知道广寒魔君用星河打通两界通道？” 顾皎说：“我从镜子里看到的。” “镜子里看到？”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连广寒魔君目前在哪里都找不到，紫微却能用水镜看到广寒魔君？这太阴族的小丫头不是在逗他们吧？ 灵光倒是不奇怪霍臻能找到广寒魔君，北帝要是连一个小修士都找不到，他也不配为天魔界帝君了，“那他有跟你说什么吗？” 顾皎对灵光说：“他跟我说他已经派人去找三眼族余下的那些人了。” “那君——帝君的意思我们先对付玉冷冰？”灵光问，她倒是没想让霍臻事事出现，她甚至觉得霍臻愿意管三眼族的事也是看在顾皎的面上，不然他早离开这里了。 顾皎点头说：“就当是热身吧。”三眼族来的时候肯定会有大战，就是不知道三眼族何时回到，拿霍臻的话来说，先行部队进入，不代表后面的大部队马上会来，说不定他们将广寒魔君的都镇压了，那些三眼族都还没有到。 灵光一想也是，上古结束以前修行界一直有大战，等上古结束以后，大家就不怎么动手了。现在那些族人养得一个比一个娇嫩，都比不上阿菟，别说是跟人打仗。让人看着就牙酸，还是多练练兵。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打着谜语，在场的修士们皆是若有所思，即使顾家没明说，这些人也足够从顾皎和灵光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赵昊阳和众人对视了一眼，还是由他来直接发问：“阿菟，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皎言简意赅的说：“我们秘境里发现了消失已久的三眼族人，根据那些人的记忆，三眼族的老祖宗要回我们这里了，他想占领我们这方修行界。” 顾皎的话石破惊天，饶在场的修士喜怒不形于色的大佬都忍不住面露错愕，大家不觉得太阴族会拿这件事开玩笑，萧家的老祖宗沉默了一会率先开口问：“那些三眼族人呢？” 顾皎说：“他们都死了，不过紫微帝君已经派人去抓余下的三眼族修士了。” 灵光问：“还有别的三眼族人？” 顾皎说：“秘境里遇上的三眼族人不怎么上得了台面，紫微帝君说这些人很有可能是转移我们注意力用的。” 灵光若有所思，夸父族的老祖宗按捺不住道：“我记得三眼族老祖宗是独眼神君？不是传言他陨落了吗？” 顾皎说：“估计是没有陨落，只是离开了这里吧。” 离开了修行界为何还要回来？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他们都是差一步就可以超脱的修士，只是这差了一步，他们领悟了无数会元都没法子踏出去。 三界大战（一） “独眼神君当年有得罪哪位老祖吗？”灵光问夸父族的老祖, 这位老祖比她年纪还大一点，她怀疑这位和自己一样, 都已经超脱了, 但因为放不下族里所以一直没离开。 夸父族的老祖不确定地说：“我只听说他双目是被轩辕老祖刺瞎的，不过之后轩辕老祖也没对他赶尽杀绝，他应该不至于再惹上别人吧？”独眼神君是先天神灵, 能逼着他远走异域的也只有先天神灵, 可当时独眼老祖的实力也就比星河那些个半神高一些，要是他又得罪了那位先天神灵, 那些神灵还能放过他？ 灵光无声的问顾皎, 紫微知道吗？顾皎摇头表示霍臻没跟自己说过, 她估计霍臻也不清楚, 从霍臻对独眼鄙夷的语气中就能看出他压根没把独眼放在眼里。 “三眼族的事姑且不提, 先把广寒魔君给解决了。”一位满头银发, 但面容俊美的人族老祖淡淡道，“就当是给那些小崽子练兵了。” 灵光问：“我们先把阴阳两界的通道堵上吗？” 夸父族老祖摇头说：“她当年用的也是这手段，我们当时堵上了, 结果让他们时隔多年之后卷土重来, 这一次我们暂时按兵不动, 看他们耍什么花招, 我可不想等我们都走了以后, 他们又再来一次。” 夸父族老祖的话让众人神色微动, 灵光偏头问：“你准备何时离开？” 夸父族老祖道：“怎么说也要等这里暂时太平了, 不然我还真放不下这些小崽子。” “你这是超脱了？”那位银发老祖挑眉看着夸父族老祖。 夸父族老祖略显得意地捻须微笑道：“那是自然，你想知道？” 银发老祖点头说：“当然！说吧，你要什么？” 顾皎闻言悄无声息的起身退下, 接下来的谈话就不是她需要参与的了, 想来灵光和夸父族老祖应该能赚一笔了。顾皎多少能猜到这些大能的心思，修行界能走到他们这一步的少，真到了他们那个修为，除非是生死之仇，不然还有什么事放不下的？ 超脱对他们来说，并非二选一的选择，而是只要走到那一步都能超脱，夸父族老祖有离开的想法，可域外环境未知，他一个人再艺高人胆大，也希望能有几个道侣结伴而行。这会因三眼族和玉冷冰的事，他们暂时走不了，正好可以用来参悟，等事情了结，说不定大家也能离开了。 顾皎听霍臻说过，走到他们那个阶段，有时不是积累不够，而是少了那一丝灵光，只要有了灵光，褪去过去身是轻而易举的事，当然接下来炼成现在身和未来身又需要长时间积累了。一般来说，大部分先天神灵在褪去过去身后就离开了，只有霍臻都快凝练未来身了还没离开，即便不是后无来者，也是前无古人了。 不过他蛰伏也不是没好处，除了顾皎以外，大约也只有那些专修转世的神灵才有霍臻如此多的人生经历，他的神国也有了足够的积累，无论是镇魔塔还是建木都是厚积薄发型的法宝和灵植，这么多年的积累，显然这两位修炼也圆满了。 顾皎有预感将来自己跟霍臻离开，但即便有历练也就是霍臻历练，她大概率是他身上的挂件？对于这种躺赢的人生顾皎已经淡定了，人外有人，她永远都会遇到比自己强的人，被霍臻护着也没什么，只要自己不当咸鱼，她就不是咸鱼。 “阿菟？” 熟悉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顾皎回头就见陈琅嬛满脸笑容地站在自己身后，顾皎不禁有些恍惚，感觉自己好久没见过陈琅嬛了，之前见她还是在洪荒，她身为玉琳琅的时候。顾皎现在也大约能理解玉琳琅为何数世转世都是废材了，她应该是受了星河的诅咒。 先天神灵地位尊重，言出法随，即便星河性子再平易近人，他也是神灵，如何能允许自己视若蝼蚁的后天生灵把自己当血猪？他肯定会对玉家血脉下诅咒的。而陈琅嬛虽是废材，但大多投身富贵人家，大概率是她舍身自保，有救世之功的缘故。 陈琅嬛走到顾皎身边心有余悸地说：“阿菟，多谢你的提醒，幸好当时我祖父也在，不然我识海中的印记也不知道何时能去掉。” 顾皎对着陈琅嬛微微一笑：“举手之劳，我们是好朋友啊。”时间真神奇，她在洪荒时跟玉琳琅还算半个仇人，转世之后两人却成了好友，她细看陈琅嬛的神色，猜她大约没有恢复玉琳琅那世的记忆，这也是正常的，她当时抱着同归于尽的目的去自爆的，没魂飞魄散都是她运气好，想要恢复那一世记忆太难了。 陈琅嬛笑嘻嘻地揽着顾皎的手说：“既然是好友，你现在都是金仙了，能不能帮朋友一把？” 顾皎了然问：“你想去围剿阴兵？”陈琅嬛刚晋阶元婴，在上界她这修为太微不足道了，上了战场也只有当炮灰的份，她估计龙族是不许她上前线的。 陈琅嬛摸了摸鼻子说：“我祖父和舅舅都不让我上去，但我想去试试看，我不可能依靠他们一辈子。” 顾皎偏头看着一脸倔强的陈琅嬛，想起了在洪荒时候的玉琳琅，她那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即便后来随着玉冷冰叛出太阴族，她在发现玉冷冰是外域入侵者后也毅然用同归于尽重创了玉冷冰。这世的陈琅嬛看似性格跟前世迥异，但骨子里的一些东西还是一样的。 “那你就跟我在一起吧。”顾皎也想会会玉冷冰，她更想试试看霍臻给自己的那条血河。 陈琅嬛双目一亮，用力地拍着顾皎的肩膀：“好妹子！” 顾皎无奈的斜了她一眼，她俩谁大谁小还两说呢。 陈琅嬛得了顾皎的许诺，又兴冲冲的走了，她要去准备上战场的物品。顾皎看着她朝气蓬勃的模样，愣怔了一会，突然微微笑了，果然还是要跟年轻人待在一起才有活力，之前她跟霍臻、灵光在一起太久，又得了初代和二代圣女的部分记忆，她人都有些暮气了。 顾皎被陈琅嬛激励后，也转入了洞天做战前准备，她的道兵物资不用操心，都是无意识、不吃不喝的法兵，她现在最关键的是血河的灵气要供应上，自己的神魂之力也要供应上。神魂之力顾皎不担心，又月桂神树作为补充，除非自己遇险，不然绝对不会没有神魂之力的。 倒是灵气供应有些麻烦，她沉吟了一会，将血河核心部分交给了美娘控制，美娘修为弱，但行事还算靠谱，由她来观察血河，随时补充血河灵力还是允许的。小秋和小白都还没有化形，可这俩小东西辅助美娘一起盯着核心看还是没问题的。 可儿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顾皎，“我呢？”连小秋和小白都布置任务了，主人怎么忘了自己了？ 顾皎瞄了一眼这小蠢货，“到时你跟在我身边。” 可儿茫然地问：“我跟着你做什么？” 顾皎冷冷一笑：“当然是去杀敌。”就这小蠢货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脾气，她想留下帮忙顾皎都还担心她会帮倒忙把自己坑死，所以还是留在身边看着比较放心。 可儿打了一个哆嗦：“您要我上战场？”她真不是看自己碍眼，想要弄死自己吗？ 顾皎微微一笑：“怎么？不喜欢？这机会可是多少人盼不来的，你看陈琅嬛，她在龙族那么高身份，龙族都没答应让她上前线。” 可儿：“……”龙族不让她前线不是为了她好吗？怎么主人说的龙族好像要害陈琅嬛一样。 灵光看到这些恭贺信哭笑不得，她也希望可儿是第二个幼崽，但她不是啊！灵光心中轻叹了一声，不过看着可儿的目光还是十分慈爱的，这丫头除了傻了点，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她对顾皎说：“阿菟，我们太阴一脉这一次就由你来带队，你想要什么样的道兵？” 顾皎说：“符兵和法兵吧。” 灵光沉吟了一会道：“我把族里的冰魄府兵给你，然后在给你一支妖兵，让他们贴身保护你？” 顾皎点头说：“好啊！”太阴族的冰魄府兵就是下界广寒宗的冰魄府兵，除了炼制的材质不同以外，府兵炼制的步骤是一样的。顾皎之前也琢磨过一段时间，她很想自己炼制一个，可惜府兵祭炼比法兵难多了，一个人上百年可能也仅仅只让府兵多上几分灵智，想要真正开始自己修炼还任重道远。 灵光动作极快，很快就给顾皎备上了一支冰魄府兵和一支妖兵，太阴族隐匿已久，这些冰魄府兵大多是上古大战结束后炼制的，经历了无数年，大部分皆已有灵智，有些府兵甚至能将自己的容貌和身材都变成人类的模样，贴身保护顾皎那队妖兵中也有冰魄府兵。 顾皎看着灵光大手笔送出来的道兵，心中暗忖论底蕴太阴族肯定比不上夸父族、龙族那些从洪荒时期都强悍的种族，这独眼神君也不知脑袋里在想什么，他以为天下就他一个人进步了，别人都在原地踏步？ 顾皎和陈琅嬛约好了要一起去战场，在清点好了府兵后，顾皎就给陈琅嬛发了消息，让她尽快过来。她猜测陈琅嬛应该很快就能到，但是她没想到陈琅嬛的确很快就赶来了，她不仅自己赶来了，还带了一个人过来。 陈琅嬛将那人往顾皎面前一拉，“阿菟，你看谁来了？” 顾皎惊讶地望着眼前人：“辛夷？你已经飞升了？”她上界多久了？辛夷已经飞升了？飞升能这么快吗？她这是打破了霍臻的记录吧？ 三界大战（二） 顾皎说完就发现季辛夷气息有些不对, 她迟疑地问：“你现在修为是人仙后期？你是仙人转世？”大部分仙人转世是不可能迅速恢复修为的，但少数积累特别厚, 实力特别强悍的修士就能在短时间恢复前世修为。 季辛夷坦然点头道：“我是转世修士。”说完她笑了笑说, “说来我跟你们在下界还有些缘分。” “缘分？”顾皎偏头看着季辛夷和陈琅嬛两人，季辛夷微微而笑，而陈琅嬛脸上尽是神秘的笑容, 顾皎一半戏谑、一半认真的说：“什么缘分？难道我们前世还认识不成？”她跟季辛夷的确有缘分, 连她去洪荒时都能遇上。 季辛夷朗朗笑道：“太阴族的圣女，那是我一个散修能遇上的？我跟你们的缘分在下界。”她顿了顿说：“我是白衣元君。” “啊！”顾皎惊讶不已, “你是白衣元君？你没有魂飞魄散？”她当初得知白衣元君被赵琳琅母女害了以后, 心里还十分惋惜, 现在见她好端端地站着, 不由又惊又喜。 季辛夷摇头说：“我当初去赵家的时就留了后手, 后来赵琳琅母女找我麻烦, 想我魂飞魄散，我就早一步转世了，幸好我平时也爱积德行善, 天道对我也偏爱几分, 能让我转世后再次迈入道途。”天道这份厚爱让季辛夷都惊讶, 她的转世十分仓促, 她都已经做好了就此道途断绝的准备。 顾皎心中了然, 她是数次转世都是修士绝不是前世积累的功德, 而是她在洪荒时的救世之功, 不然她哪来这么大的运气，几次转世都能有求道的机会，这一次更是下界大宗门的首徒。即便她只是宗门的剑, 她也学到了高深的修炼心法。 “姑娘。”月如聆缓步走了过来, 她知道陈琅嬛是主人在下界的好友，但是季辛夷却是她之前没见过的，她看到主人看季辛夷的目光，心中暗忖，看来自己要交好的人又多了一个。 主人对季辛夷的态度，不单纯地是好友，她甚至能感觉到主人看她的目光中有少许慈爱？月如聆是属下，主人交什么朋友都跟自己无关，可季辛夷一看就是准备来依附主人的，她和主人在下界就有交情，这样的情分她是比不上的，只能交好。 果然顾皎开口问季辛夷：“你上界后有去拜见你祖师爷吗？” 季辛夷微微摇头：“我没有找到我家祖师爷，再说——”她顿了顿说：“清微宗对我的扶持之恩，我下界就还了，上界之后就随缘吧。”季辛夷前世是散修，看惯人情冷暖，自然知道清微宗对季辛夷是什么态度，她感激清微宗，没有清微宗自己也无法再入道途。但是她该报的恩情在下界都报了，上界她只想潜心修炼，并不想跟清微宗有更多的接触。 顾皎想了想问：“你要不要跟我修炼？”季辛夷一怔，顾皎道：“让你半途转换心法也不好，你要不拜入萧家？”顾皎对季辛夷的感情是不同的，洪荒时期的辛夷曾拜自己为师，她后来中途回去了，没管她，她就这么走了。按说顾皎也没欠她，可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如今见了辛夷的转世，顾皎下意识的想补偿她一二。 季辛夷没想顾皎想要让自己跟着她，她心思一转，很干脆的说：“我不去萧家，你若愿意收我，我就拜入你门下，给你当侍卫，跟你学太阴族功法。”她觉醒前世记忆后，就不是单纯的小女孩了，她知道顾皎身份尊贵，比起清微宗，她更愿意依附顾皎，这才是一棵真正的参天大树。 顾皎微微一笑：“你不用专修太阴族功法。”她可以让鸿蒙珠替自己推衍辛夷的功法，就算鸿蒙珠本体不在，推衍功法它还是可以的。 季辛夷却不愿意，“我既然投入您的门下，便要学太阴族的功法，不然将来怎么跟同伴配合行动？” 顾皎不料她都转世了，还是这么死脑筋，“你的资质改修太阴族功法可惜了。”虽然天衍经最后能改变修士体质，可这改变的过程是缓慢的，之前收辛夷是不得已，这世却没这必要了。 顾皎苦心孤诣地为季辛夷打算，但季辛夷却很清楚，如果自己不修太阴族功法，她是不可能当顾皎心腹的，那么自己提早拜入门下的情分也浪费了。至于改修后的心法到底适不适合自己，是否最后能成就大道——这些对顾皎来说是问题，对她却不是问题。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登顶，她是散修，散修最务实，登顶太难了。那些世家出身、全身心都扑在修炼上的大能都没有登顶，她一个镇日为生计考虑的散修还能登顶？横竖仙人不死，剩下的事就教给时间吧，季辛夷很光棍的想着，“我资质在下界不错，到了上界也就寻常，就算改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顾皎正要说话，耳畔却响起霍臻的声音，“这人尚可，一会可以让建木帮她突破，先晋阶到金仙再说。” “建木？”顾皎不确定的问：“建木是建木神树？” 霍臻“嗯”了一声，“他就叫建木。” 顾皎：“……”这人就不能给自己的本命灵植正经取个好名字吗？ 霍臻听到了她的腹诽，轻笑地说：“建木是天地间第一棵建木神树，因他名为建木，所以才有建木。” 顾皎这才明白，原来是建木命名了建木一族，“那就劳烦建木神君了。” 霍臻点评顾皎的手下，“你手下那些人中，能看得过去也就是月如聆和季辛夷。月如聆是纯正魔门作风，有时行事跟你性情不符，你没法用顺手，就先栽培季辛夷吧。”霍臻性情冷漠，别说是点评几个不入流的小修士，就是自己心腹属下都懒得点评，也是顾皎才能让他如此降尊纡贵。 “金仙有这么快突破吗？”顾皎狐疑地问，她突破这么快是因为初代圣女将毕生功力给了她，她只要慢慢炼化就好，可这位总不会有什么前世的后手吧？ “她这是厚积薄发，前世积累就十分深厚，这世一朝悟道，只要让建木推一下就能晋阶。不过此人资质寻常，若非要大机缘，不然最多能修炼到天仙。”霍臻实事求是地评价，“她是散修，散修最务实，她在你身边待久了，想要晋阶，自然会对你忠心耿耿。” 顾皎说：“辛夷资质不是很好吗？”她要是资质不好，又怎么能让清微宗看中？ 霍臻道：“她的资质在下界不错，上界不过寻常，能飞升的谁资质不好？” 顾皎一想也是，她对季辛夷说：“你先别急着改心法，先把修为突破了。” “突破修为？”季辛夷闻言微微苦笑道：“我也想突破，可是我这修为都卡了数万年了。”不然她也不会去赵家当家臣，本想让赵家助自己突破，哪里想到自己运气不好，遇到了两个疯子。 “我一会让人助你突破。”顾皎没说建木，“你要修炼太阴族心法也行，不过别用本体修炼了，用身外化身修炼吧。”大部分世家修士在修炼初期就会有身外化身，辛夷是散修，不知身外化身之法，即便后来转世到清微宗，她知道了化身修炼法，也没有合适的材料让她炼制化身。 季辛夷又惊又喜，她哪里想到投入顾皎门下会有这样的好处。 陈琅嬛幽幽道：“阿菟，你这般大方，可是想引诱我拜入你门下？” 顾皎失笑：“就算你愿意，我也不敢收啊。”她这世是龙族贵女，哪里轮得到她来教？ 陈琅嬛也只是跟顾皎玩笑，两人逗趣了一番就回归正题，由顾皎带着陈琅嬛、月如聆、季辛夷先去下界。玉冷冰打通阳世和冥世通道后两界隙缝遍地开花，阴魂到处都是，可以说冥界大大小小的鬼王能出来的都出来的。上界还好，即便大部分凡人都是有修为傍身的，遇上这些鬼怪总有法子抵御，这次危机对上界来说不算太麻烦。 下界就不行了，下界大部分凡人都是没修为的普通人，这些人遇上了阴魂基本就是死路，所以上界几位修为在顶端的大能简单的商议过后，就先用破界梭打通了上下两界通道，先让上界修士帮助下界抵御阴魂。破界梭动用一次要耗费大量的能量，且每动用一次破界梭对界膜也是损伤。 平时损伤就损伤了，横竖过上数千上万年也能恢复了，可大家也不知道三眼族何时还会过来，因此大家就准备将所有修士一口气送下界，之后除非是下界修士全部战亡，不然上界不会再派人下来。而且即便叛乱平息，大家也可能要在下界停留数百年再回来，大家要给界膜休养生息的机会。 也是这缘故，很多上界修士都不愿意下界，愿意下界的大部分都是飞升上来的。灵光本来是不想让顾皎下界的，可顾皎坚持，她也没法子。顾皎也不怕滞留下界，霍臻都恢复神体了，有建木在，任何界膜都是摆设，且建木出入界膜是不损伤界膜的，霍臻即便将来去了外域，进入外域界膜，也不怕因损坏界膜而遭当地天道惩罚。 季辛夷坐在破界宝船中感慨地看着船头穿透界膜，自己好容易上来了，居然又要回去了。 破界宝船的速度很快，不过在穿透界膜时众人还是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压力袭来，在场的修士修为最低也是人仙，这点压力还是没问题的。顾皎双目微合，闭目调息，待破界宝船离开上界之后，她睁开眼睛起身道：“我们走吧。” 估计玉冷冰也知道阴界的阴兵对上界没什么作用，两界缝隙更多在下界，顾皎她们的任务就是找到各处隙缝将其填补上。修为更高的修士则深入阴界找玉冷冰，将她解决了，余下的都不是问题了。 三界大战（三） 玉冷冰蛰伏无数年, 对这里的修行界无比熟悉，洪荒那次她打开的两界通道是专攻一处, 别的地方都是小隙缝。在大家将最大的一处裂缝补上之后, 别的小隙缝也就不足为惧了，有些裂口甚至不用阳世填补，阴世修士也会将其填补上。不仅阴气对阳世有腐蚀, 阳气对阴世也有腐蚀, 两者此消彼长。 这一次玉冷冰接受了上一次的教训，她将星河之力大量分散, 让两界隙缝遍地开花, 每条隙缝都不是很大, 但分散颇广, 阴世的阴气大量倾泻入阳世。顾皎这一路走来, 只见到处都是极阴之地, 很多新生的阴魂在极阴之地中无意识地游走，这些阴魂都是新近枉死的平民。 顾皎一路走来，将这些新生的阴魂都收入了白骨道宫中, 这白骨道宫是霍臻给她的, 就是紫微那座白骨道宫的分|身, 里面白骨天王、道兵、阴魂一应俱全, 是霍臻给她防身用的, 顾皎正好用来收阴魂。 月如聆见状惊讶的问：“姑娘, 您准备将这些阴魂都祭炼成道兵吗？”这些凡人的魄力很弱, 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马上转世，任由他们待在阳世，他们顶多三天就消散了。也是最近两界隙缝遍地开花, 阴气浓郁, 他们才没有马上消散。这种阴魂没什么实力，起码也要在白骨道宫中蕴养上几百年，才有祭炼道兵的资格。 顾皎说：“不是，我先把他们收起来，等有空了送他们入轮回。”这种阴魂要是放任不管，他们迟早魂飞魄散。 月如聆点头道：“姑娘若是有心，可以设置几座招魂坛，让招魂坛自主收集阴魂，姑娘只要每天派人来收一次阴魂即可。” “招魂坛？”顾皎偏头看着月如聆，“那是什么？” 月如聆说：“这是我们宗门设在阴世、用来收集阴魂的法坛，法坛都是极阴材料制成，就算是最寻常的阴魂也能在里面待上数年。” 顾皎问：“这法坛需要什么材料？” 月如聆道：“法坛我们宗门炼制了许多，就是这法坛内里有洞天，寻常储物法器放不下，我都把它放在宗门洞天里，拿出来的话最好先找个安置的地方。” 顾皎说：“那就由你来安排法坛吧，不拘什么阴魂，只要能收拢的都要。”反正最后都是超度，也不用分是哪处的阴魂。 月如聆领命而去，顾皎也没带着陈琅嬛、季辛夷四处乱转，而是放出道兵搜寻两界缝隙，阳世到处都是阴气，显然隙缝到处都是，顾皎和陈琅嬛、季辛夷等人四处走动，将搜索到的小隙缝补上。所谓的补上就是强行封印，内里的界膜破开还是破开了，只能靠时间慢慢恢复。 顾皎在附近搜索了一圈，发现除了少数落单的从冥界流窜出来的阴魂外，绝大部分阴魂居然都是新生的普通人阴魂，连个修为高些的阴魂都没有，这让顾皎眉头微蹙，她抬手给赵宇飞、玉素白和顾莲各发了一条讯息。她下界时候就选定了方向，主要战场还是在北澜洲。 她在北澜洲最熟悉的就是这三人，她上界之前曾跟众人交换过通讯玉符，想让他们以后飞升上界来找自己，不过当时谁没有太在意这话，毕竟修行界那么多年，能飞升的只是少数人，除非是转世重修的，不然即便能熬到飞升起码也要数千年以后了，千年以后谁知道大家会有什么境遇？哪里知道时隔百余年，她居然又下界了，世事果然是变幻无常的。 最早回复顾皎讯息的是赵宇飞，他又惊又喜的声音从玉简中传出，“小兔子是你吗？我就知道你会下界。”赵家一早就接到了上界的传讯，说要派人下来帮助他们封印各处两界隙缝，冥界的事也有上界的人帮忙，他们只需要清理各地阴魂即可。赵宇飞当时就猜顾皎会下来，果然不出他所料。 顾皎眉头微挑，时隔多年不见，这人倒是越来越不见外了，居然叫自己小兔子了，“我下来了，就在你们宗门外，你出来一趟。” 赵宇飞闻言就说了一句话：“你等着。”玉简就没了讯息。 陈琅嬛和季辛夷都笑了，陈琅嬛道：“这人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顾皎深以为然，他就没有稳重的时候。 赵宇飞几乎是瞬间出来的，他一出来便神识外放，当他扫到顾皎几人的身影时候，他笑着冲了过来，“小兔子、琅嬛、辛夷，你们都来了，正好明秀师妹也在，走！我带你们去见她。” 顾皎见他已经晋阶阳神，不由吃惊道：“飞师兄你修炼速度好快。”赵宇飞的修为不止让顾皎吃惊，陈琅嬛和辛夷都十分惊讶，她们上界也不过才百年，季辛夷甚至才飞升几年，赵宇飞这是什么修炼速度？也不是说顾皎几个见不得赵宇飞好，而是除非是赵宇飞是某位大能转世，不然他怎么能修炼这么快？ 赵宇飞讪讪一笑，“我这走了狗屎运。”他这修为晋阶的自己都糊里糊涂，不然他怎么会被大兄留在宗门呢？大家就是担心他晋阶太快，心境不稳，特地让他留在宗门里修身养性。 顾皎道：“运气也是你实力的一种。”众人都看出赵宇飞不想说自己修为的事，她们也就贴心地没提这事，“飞师兄，为何这里只有新生的阴魂？那些从阴世出来的阴兵呢？” 赵宇飞说：“那些阴兵都去了白骨山。” “白骨山？”顾皎几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地方？ 赵宇飞见众人一脸纳闷，连忙解释说：“这是一个凡间小山头，那山本来是某个凡人国度埋葬枉死者的小山丘。这次冥界动乱，白骨山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裂开的隙缝比别的地方都大，阴间的有四个鬼仙修为的鬼王都从那里出来，那个凡人国度生灵一下全部死绝，那里完全成了鬼国，北澜洲大部分宗门都派弟子过去了。你们要是晚来几个时辰，我也要过去了。”赵宇飞怎么说现在也是阳神大能了，作为下界修行界的最高战力，又是年轻人，他肯定要过去的。 “四个鬼仙？”顾皎眉头微皱，“我们也过去瞧瞧。”鬼仙名为仙，实则还是鬼，战力大约跟阳神齐平，不过下界最高战力也只能是阳神，即便顾皎是金仙，也只能把战力压缩到阳神。这也是上界只派了小辈下来的缘故，小辈修为弱，压制修为后不容易失控。有些甚至本身修为就是阳神，那就更不需要压制了。这些修士，包括顾皎在内，大部分都是被长辈派下来增加战斗经验的。 赵宇飞笑道：“我们就等着你们来呢。”他看到顾皎几位，心中也隐隐松了一口气，他们是想让上界派人相助，但也不希望上面派个祖宗下来，熟人是最好不过的。 顾皎给月如聆传讯，让她待在原地别动，她驱动着白骨道宫，先去接月如聆，然后再跟赵宇飞去白骨山。赵宇飞也见识过白骨道宫，可像这种器灵都已经修炼成帝君的神器却没见过，即便这道宫仅仅是神器的分|身，他都十分新奇，他好奇的看着那些静默站在道宫外的白骨天魔：“这些天魔都是玄仙吗？” 顾皎摇头说：“哪来那么多玄仙？这些白骨天魔大部分都是阳神，少数是人仙修为。”顾皎的话还是有保留的，她有玄仙护卫，但平时都是隐蔽不出的，这道宫里白骨天魔基本人仙修为，少数首领是金仙。别说这座分宫，就是紫微帝君的主殿，他麾下道兵也大部分是人仙，只是各首领修为比要高一些，大部分都是金仙，少数是天仙和玄仙。 无论是魔族还是人族，大部分修士也只能修炼到阳神、人仙，想要再上去就难了。不过单个的人仙道兵或许不起眼，但是数万、数十万的人仙道兵杀伤力就极为巨大的，也是紫微这么多年积累，才能弄出这么多修为高深的道兵。顾皎这次下界，霍臻分了她一万人仙道兵，基本上只要她不遇上玉冷冰，她在修行界能横着走了。 要是换在以前，顾皎不会让这些道兵招摇过市，但现在情况紧急，他们早一点将所谓的两界隙缝封闭，这里的凡人就能少死不少，所以顾皎让白骨道宫加速赶路，几乎是瞬息之间就到了白骨山。众人尚未靠近白骨山，就看到了四座宫殿浮在了半空中，这是白骨山四位鬼仙的道宫。 其中有一位鬼仙祭炼的居然也是白骨道宫，赵宇飞不由兴奋的说：“小兔子，你看那座也是白骨道宫！” 顾皎瞄了赵宇飞一眼，她乳名阿菟，但是叫她小兔子的人很少，上一个叫她小兔子的人恐怕都离开这修行界了吧？顾皎一面想着星河，一面催动了白骨道宫，朝着上空那座白骨道宫撞去。 赵宇飞哈哈大笑：“小兔子，我就喜欢你这种御敌方式！” 顾皎很是无语，她冷漠道：“我跟你不一样。”她用道宫撞道宫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快的破敌招数。她一眼就看出这四位鬼王用四座道宫摆出了一个阵法，有这阵法在，阴气源源不断，他们麾下的道兵即便被人打散了魂魄，也立马能重新凝聚。 虽然重新凝聚的道兵都没有灵智，可谁都知道，上战场的时候并不需要底层军士有太多的智慧，他们只需要听从命令就够了，动脑是将领的事。虽说北澜洲也有这种类似的法兵，可他们现在并不是要抵御冥界的入侵，而是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所有隙缝都封印住。 因此顾皎采取了最简单粗暴，但是十分有效的法子，她靠着道宫的自身力量狠狠地撞翻了那座白骨宫，四座道宫中白骨宫是核心。顾皎的道宫是被魔界帝君祭炼无数年的，即便在下界实力压制了，可自身特性还是在的。顾皎道宫的结实程度远超过这四座道宫，她从白骨宫撞起，沿着白骨山轮转了一圈，将四座道宫皆撞得东倒西歪。 三界大战（四） 下界因天道限制, 不止修士的修为不能超过阳神实力，就是法宝也不可以, 霍臻给顾皎的白骨道宫对外展现的实力也就和鬼仙那座白骨宫相当, 可当两座宫室相撞的时候就能看出差距了，顾皎的白骨道宫生生地将鬼仙的白骨宫也撞塌了一半。 赵宇飞站在道宫顶上仰头哈哈大笑：“过瘾！太过瘾了！” 赵宇霆苦笑地看着张狂的幼弟，又不是他出力打下了鬼王, 他有什么好开心的？他抬手对顾皎行礼：“顾师妹, 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顾皎撞塌了四座道宫, 神情轻松地给赵宇霆回礼, “师兄好久不见。”她环视一周, 发现在场大部分人都是熟人, 她在看到玉素白和姜明秀的时候, 喜上眉梢地说：“明秀、素白你们也来了？” 姜明秀和玉素白看着意气风发的顾皎、陈琅嬛和季辛夷三人, 心中十分羡慕，她们以前都是一样修为，现在顾皎三人都飞升了, 她们迄今都还在元婴期, 这还是三个好友离开前分别指点她们的缘故, 若没有三人的指点、私下送好处, 她们顶天也就金丹大圆满境, 想要突破元婴遥遥无期。不过两人也只是羡慕没有嫉妒, 顾皎三人的机遇不是一般人能遇上的, 且两人能有今天也是得益于她们，姜明秀和玉素白都不是恩将仇报的人。 姜明秀见顾皎目光流转，知道她要找谁, 她歉然道：“阿菟抱歉, 莲师妹失踪了。” “顾莲失踪了？”顾皎惊讶地问：“怎么回事？她何时失踪的？” 姜明秀说：“在冥世和阳世通道打开的那会她就失踪了，我们也派人去找过她，甚至下过冥世，但都一无所获。” 顾皎闻言眉头紧皱，她见姜明秀和玉素白一脸担忧，她微微笑道：“没事的，我过段时间会去冥世，到时候我会去找顾莲。” “什么？你要去冥世？”众人一惊，“那多危险！” 顾皎说：“广寒魔君就在冥界，上界已经派人下来找她，等找到她以后，我们都要去冥世帮忙。”玉冷冰数次搅起阴阳两界大战，上界早将她视为公敌，大家这次就没想给她活路。同时冥世那些阴魂也必须镇压，用夸父族老祖的话来说，当初受的苦他们早忘了，这次帮他们恢复记忆。 不过一旦开战，势必会造成生灵涂炭，大家都不愿意战场设在阳世，顾皎她修为弱，年纪也小，没人准备让她入冥世，但顾皎总想会会玉冷冰，说来这位跟自己的牵扯也颇深。她也不怕玉冷冰，她有那么多宝贝护身，难道还怕玉冷冰暗算自己不成？ 赵宇霆说：“那我们也去。” 顾皎微微颔首：“到时候北澜洲挑几个有前途、修为又高的一起去。”玉冷冰打通阴阳两界通道，对修行界伤害极大，玉冷冰又是域外之人，她这番作为更遭天道厌弃。顾皎不知道她是什么法子隐瞒了自己的气息，可一旦她暴露，天道必将降下天雷。 与此同时参与围剿、或者是封印两界隙缝的修士应该都有些许救世功德，这也是大部分上界修士愿意冒险下界的主要缘故，功德难修，难得有个救世功德，大家也愿意分一杯羹。当然大部分救世功德还是被直接杀了玉冷冰的修士所占。顾皎说的有前途，就是让赵宇霆找有可能飞升的修士，这些人得了功德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赵宇霆心领神会，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赵宇飞，顾皎说：“他不用占据名额了。”顾皎怀疑赵宇飞也是大能转世，他就算没有救世功德也迟早能飞升的，想来上界那些人大约愿意结个善缘。 赵宇飞一脸茫然地看着顾皎和赵宇霆，“大兄，你们在说什么？” 赵宇霆轻叹一声，“没什么。”他这阿弟大约就是傻人有傻福？不然他怎么都无法想象一个上界的大能会有如此蠢。 白骨山是北澜洲最大的几处隙缝之一，里面出来的鬼王都是鬼仙修为，若是顾皎没来，北澜洲几大宗门恐怕会疲于奔命，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镇压鬼王上，凡人的生死就顾不上了。现在顾皎来了，她一个人就足以对付这些鬼王，北澜洲的大宗门、大世家就有余力救助凡人了。 莫说是玄门了，就是魔门四宗都出动了大量弟子将宗门周围的凡人都收入了自家洞天之中，这也算魔门四宗创宗以来第一次了，他们再不把凡人当人看，也清楚凡人才是宗门的根基，如果宗门附近的凡人都死绝了，他们从哪里招弟子？ 顾皎也回了一趟广寒宗，将自己后来又推演好的功法给了掌门，月冰轮迟疑的看着顾皎：“阿菟，你现在是什么修为了？”顾皎将修为压制到了阳神，大家都以为顾皎是阳神了，可月冰轮却敏感的感觉到顾皎修为远远不止阳神。 顾皎说：“我之前遇到了些机遇，现在已经是金仙了。” 顾皎轻描淡写的话让月冰轮面露惊容，半晌之后才感慨道：“我当初就觉得你不一般，你果然也是上界大能转世。” 顾皎没说话，月冰轮这话也不算错，初代和二代圣女不只是大能，应该是上古大能了，只是自己暂时还没恢复她们的所有记忆罢了，“掌门，宗门里有什么好苗子吗？”顾皎转移话题，广寒宗是她和阿娘在下界的宗门，又跟太阴真元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想给广寒宗一个机会。 月冰轮沉吟了一会道：“就我和玉素白吧。” 顾皎挑眉：“就两个？” 月冰轮摇头失笑：“你当下界能有几个飞升的？”顾皎因身份缘故，身边的人大部分都是修行界顶尖的那一小撮人，她就下意识地认为飞升很容易，实则在下界数百个阳神中能有一个飞升已经很不错了。月冰轮数遍整个广寒宗，除了自己和玉素白略有希望外，别人几乎都绝了飞升的指望。 即便是自己和玉素白，月冰轮也是看在她们跟顾皎有几分香火情，顾皎愿意扶持她们一把的份上，单凭两人自己努力，她们能飞升的希望也很渺茫，“再说我们修为低弱，过去也帮不了什么忙，也就去开开眼罢了。”月冰轮自我调侃道。 顾皎失笑：“怎么会帮不了忙？灵光姐姐说过，要彻底灭杀玉冷冰，非数人之功，非要将她的星河也烧干不成。玉冷冰的星河是星辰精华炼制，非太阳真火不能损毁，要烧这么大的星河，凭夸父一族之力肯定不行，到时候肯定需要大家帮忙。”这也是顾皎确定自己带过去的人都能分到救世之功的原因，都帮忙杀玉冷冰的，肯定能分功德。 月冰轮困惑地问：“玉冷冰有如此历练？居然连上界那些大能对付不了？一定要众人群策群力？” 顾皎扑哧一笑：“怎么可能？只是玉冷冰还没重要到这程度。”不提霍臻单手就能将玉冷冰碾死，就是灵光、夸父族老祖宗这几位自洪荒时期就活下来的古化石就足够应付玉冷冰的，只是自霍臻觉醒记忆之后，这些古化石都动了离开修行界的想法，玉冷冰这一次和将来的三眼族他们都不准备插手，他们有心要给后辈们一个历练的机会。 顾皎犹豫了一会，又提醒月冰轮道：“掌门这次事件结束后，宗门的戒备也不要放松，将坊市改造一下，让大部分凡人都住到坊市里，一旦再有什么祸事，最好能让凡人第一时间就躲到我们宗门的洞天里。”顾皎这么说是想让月冰轮为将来的三眼族到来做准备。 月冰轮何等敏锐，顾皎的话让她神色越发凝重：“你的意思是广寒魔君还不足为惧，后面还有更厉害的？”顾皎微微颔首。月冰轮追问道：“是谁？” 顾皎想了想说：“具体我也不怎么确定，所以这事在上界也是秘密，掌门你不要对外说出去。” 月冰轮举手道：“我以道心发誓。”月冰轮心扑扑直跳，她突然感觉自己真正的机会来了。当顾皎提起三眼族时候，她震惊得脱口而出：“三眼族居然还没灭绝？” 顾皎偏头看着月冰轮：“你知道三眼族？” 月冰轮点头说：“我在宗门典籍里听过，而且我们宗门以前有一件法宝也是用三眼族人的第三只眼做的。” 顾皎好奇的问：“什么法宝？我怎么没听过？”按说以月冰轮当初对自己的重视程度，她不至于瞒着自己这点小事吧？ 月冰轮笑道：“说是法宝，实则就是给宗门弟子下禁制的法器，你因身份关系，入门没有下禁制，所以也没见过，不过现在这法宝都被我收到库里了，现在我们不对弟子下禁制了。”这规矩还是顾风华废掉的，她飞升之后宗门曾有人想恢复，但月冰轮没答应，她甚至将那天眼法宝都封印了，她早看那法宝不顺眼了。 “我们宗门还有第三只眼做的法宝？”顾皎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这灵光快得不可思议，她想抓都抓不住，她眉头微蹙，正想跟月冰轮说话，却听到外面陈琅嬛喊道：“阿菟要不要走了？我阿舅催我了。”陈琅嬛说是跟着顾皎下来，她本身是龙族的人。 龙族这次也派了好些小辈下界，不过这些龙族修士并未在阳界停留，他们直下冥世，将冥世那些敢直接造反的鬼王都一一灭杀。陈琅嬛的舅舅是这次龙族的领队之一，他听陈琅嬛说北澜洲周边隙缝已经填补得差不多了，他担心陈琅嬛安危，就让她早点过来，说是他们可能找到了玉冷冰的踪迹。 陈琅嬛对顾皎说：“我这舅舅为了让我过去，也算是无所不用了，找到玉冷冰这借口他都用了好几次了。”玉冷冰躲得很好，大家都在找她，是故去阴世的那些修士三五不时地就会收到几条关于玉冷冰踪迹的假消息。别说阴世那些修士了，就是他们待在阳世的修士都麻木了。 三界大战（五） “你舅舅也是担心你。”顾皎安慰陈琅嬛说, 要不是陈琅嬛坚持，龙族都不会让陈琅嬛下界。 陈琅嬛微微苦笑：“那你什么时候走？”陈琅嬛想跟顾皎一起走, 不跟着顾皎, 她要被舅舅关起来了。 顾皎说：“你等我一会，我让如聆去收法坛了。” 陈琅嬛眼前一亮，“我怎么没想到呢！冥世不是最好收道兵的机会吗？哪怕收点阴气也是好的。”冥世全是阴气, 初生的阴魂都能在其中得到滋养, 就算不收阴魂，他们也可以收些阴气。顾皎瞅了她一眼, 陈琅嬛见她目光古怪, 她奇怪地问：“怎么？” 顾皎无语地说：“你在龙族养傻了？我们好容易从上界下来, 又带了那么多道兵, 你就去收几个道兵、收集阴气？” 陈琅嬛愣愣地问：“不然怎么办？” 月冰轮在一旁听得忍俊不住, 玉素白都偏头忍笑, 顾皎恨铁不成钢地说：“我们是魔门！魔门！” 陈琅嬛：“……”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顾皎，“你要去打家劫舍？” 顾皎见她一脸三观碎裂的模样，不由挑眉问：“你反对？” 陈琅嬛摇摇头, 她迟疑了一会说：“我看你平时的行事, 也就离圣人差一线了, 哪里想到你要去打家劫舍？”她突然笑了, “要不是怕你反对, 我何至于如此！”当她真喜欢拣残羹冷炙吗？还不是顾及顾皎的想法。 “要是没有两界大战, 我也不会对阴世下手, 可现在大家都开战了，不从阴世找资源填补，谁来补充我们的消耗？”顾皎可不想一直靠着霍臻。 陈琅嬛深以为然, “你说得没错。” 月冰轮问顾皎：“阿菟, 你去阴世后怎么跟上界的人汇合？” 顾皎说：“现在大家都分散在各处找玉冷冰，也没什么固定的地方汇合，我们可能会跟龙族一起行动。”龙族子嗣旺盛，这次下界龙族有不少族裔都参加了，当初下界时灵光就吩咐她，她要是想入阴世就尽量跟着龙族一起行动。即便顾皎这次下界也带了太阴族的附族，可人数跟龙族比起来还是太少了。 月冰轮道：“若是如此，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有阴玉矿。” 月冰轮的话让顾皎和陈琅嬛都十分心动，两人互视了一眼，陈琅嬛问月冰轮：“掌门，这阴玉矿就在下面吗？” “就在我们阴界广寒宗附近，我当初也是无意间得知的，只是这阴玉矿是奈河宗所辖，我也不好去碰。”月冰轮惋惜的说，她们修炼阴性功法的，阴玉谁不喜欢？可惜这座阴玉矿太棘手，她惹不起，现在有了好机会，月冰轮就想趁火打劫，她相信顾皎和陈琅嬛的脾气性格，绝对会一杯羹给自己的。奈河宗是冥界六宗之一，当初被霍臻单挑的黄泉道就是跟奈河宗齐名的宗门。 陈琅嬛对顾皎说：“怎么样？” 顾皎点头说：“要。”阴玉和阴骨差一个字，不过两者的区别类似普通灵石和灵精矿。霍臻给顾皎的白骨道宫就是用极品阴玉矿炼制的，而洪荒以后大部分修士炼制的白骨道宫都只是阴骨矿，顶多品质上有区别。阴玉是可以源源不断产生纯阴之气，顾皎的月桂神树就需要源源不断的阴气滋养。 霍臻给她白骨道宫更多是为了月桂神树，要是能得个阴玉矿，她也不用把月桂神树的投影放在道宫里，可以直接堆在洞天里了，洞天和自己神魂相连，月桂神树就能直接汲取阴气了。月桂神树是自己的本命灵植，即使只是一个投影，顾皎也不大放心放在外面，第二元神没了就没了，本命灵植出了问题，自己神魂都会受损的。 陈琅嬛爽快道：“那我们先下去，不找我舅舅，要我舅舅来了，咱们就不能平分了。”倒不是说陈琅嬛的舅舅会贪小辈这点阴玉，而是他出手了，阴玉肯定大部分都归陈琅嬛了，顾皎和月冰轮不可能要了。 顾皎抿嘴一笑，她问月冰轮：“掌门，我们宗门附近怎么会有奈河宗的阴玉矿？” 月冰轮说：“基本上跟阳世有关联的宗门附近都有一个奈河宗的辖地，我们运气好一些，只是一个矿藏，有些甚至是他们的分宗。” 顾皎了然，这算监视？“这次两界大战，奈河宗应该也参与其中吧。” 月冰轮道：“他们总想着压制我们，这一次肯定会插手。” 顾皎偏头对陈琅嬛说：“你去问问你舅舅，有没有兴趣搞点额外点心。” 陈琅嬛道：“等我们拿了阴玉矿告诉我舅舅。”奈河宗太大，就凭她们两个去攻打，应该能打下来，但时间拉得太长，两人不想在这方面拖时间。 月冰轮欲言又止，直到顾皎命天魔首领驾着道宫飞入阴世，她才问顾皎：“阿菟，不是说三眼族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到吗？你是不是有别的预感？”对普通人来说，预感可能是虚无缥缈的一件事，但对修士来说预感往往就是对未来的一种预测，尤其是像顾皎这种功德深厚、得天厚爱的修士，她的预感更有可能是天道预警。 月冰轮教过顾皎一段时间，她知道顾皎不是那种贪图蝇头小利的人，当然奈河宗无数年的积累，能获得的收益不是蝇头小利，可要说这点利益能让顾皎在大敌当前时，不顾大局是不可能的，她这番作为肯定是她用意在的，月冰轮思来想去，也就顾皎要提防三眼族入侵这一个可能了。 顾皎道：“我说不上来，就觉得我们应该尽快将阴世叛乱摆平。”按照现在的发展来看，顾皎感觉太阴族并没什么灭族危机，可她不认为鸿蒙珠的推衍会出错，所以玉冷冰或者是三眼族的事，可能没大家想象的那么简单，她心头悬了一块大石头，她就想下意识地将大部分威胁提早清除。 月冰轮问：“我们还去那个阴玉矿吗？” 顾皎说：“去。为何不去？我们将来打仗是有大消耗的。” 众人说话间，道宫已经来到了奈河宗所在的阴玉矿区，顾皎神识一扫，发现这里只有许多矿工在开采，看守的人数极少，只有数十名气息虚浮、明显是刚晋阶的筑基修士，顾皎不由眉头微挑：“奈河宗行事还挺谨慎的。” 月冰轮眉头紧蹙：“这里不会有陷阱吧？”须知灵脉都是可以转移的，当初奈河宗没转移这条灵脉，是想以此为借口监视广寒宫，可现在他们都弃矿而逃了，怎么还留着这条灵脉？ 陈琅嬛偏头对身边的侍卫说：“十九叔要不你去看看？要是可以的话，你先把这条阴玉矿收了。”陈琅嬛的侍卫是她祖父亲自给她挑选的，以前是她祖父的侍从，虽不是祖父身边的老人，可也有玄仙修为，且他实战经验丰富，平时不仅可以兼职当陈琅嬛的侍从，还能当她的导师。 侍卫应声上前，正要动手，突然他若有所思的抬头远望，“小姐，你们赶紧回白骨道宫，将所有的防御阵法都打开。” 陈琅嬛、顾皎和月冰轮不假思索的转身飞入白骨道宫，与此同时顾皎将道宫中所有的阵法都打开，她派出了三队血河法兵随时关注外界的情况，防御阵法内部她也严严实实的站了一排血河法兵，而白骨道兵则守卫在众人中央。陈琅嬛的侍卫抬手将阴玉矿收拢在手中后也回到了道宫外。 顾皎将防御阵法放开了一道隙缝，侍卫快速闪了进来后，言简意赅道：“彻底封上。” 陈琅琊上前问侍卫：“十九叔，出了什么事？” 龙十九神色沉凝：“我不清楚。” 龙十九的话让众人面面相觑，龙十九是玄仙，能让他有如此浓的危机感，又说不上来的事会是什么？不过这疑惑也没维持多久就解开了，在一阵剧烈的晃动中众人看到冥界向来阴沉沉的天突然开了一道口子，血雨纷纷从那道口子中落下，恍惚间众人似乎听到了无尽的哀嚎声。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天塌了？”姜明秀失声惊呼，她和玉素白都跟着顾皎行事。 顾皎也想起了前世的神话传说，但是修行界的天怎么可能会塌？莫说是霍臻，就是灵光他们也不可能会让界膜破开啊！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时候，天上的裂缝越来越大，顾皎几人也渐渐看清了，这裂缝中赫然有一只眼睛，这只眼睛通体血红，巨大的瞳孔上布满裂痕，十分的可怕，血雨正是从这只血瞳中落下的。 顾皎倒吸了一口凉气：“血瞳！” “什么？”众人皆疑惑的望着顾皎。 顾皎其实也没见过这只血瞳，可她下意识的对众人解释说：“这是只有三眼族才能修炼的一种瞳术，据说这种瞳术修炼到极致，可以统治一切至阴之物。”顾皎说完自己都怔住了，她眨了眨眼睛，估计这记忆应该是初代圣女的记忆，她在危急时刻觉醒了。 月冰轮突然轻叫了一声，“啊！” 众人这会神经十分紧绷，听到月冰轮的声音，立刻紧张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月冰轮满脸担忧地说：“我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到广寒宗的宝库禁制被人强行冲破了。” “冲破？”顾皎心中微动，转身望向月冰轮：“不应该是被人从外面打破吗？” 月冰轮摇头：“不是，是从内部冲破的。”所以她也正纳闷，宝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被人从内部冲破禁制，难道有叛徒？ 顾皎抬头看着天空中的血瞳，“冲破禁制的可能是那只眼睛。” 三界大战（六） “眼睛？”月冰轮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说的三眼族的眼睛。”顾皎之前听到眼睛就隐约感到不对, 可当时没想到这一层，现在看到这只眼睛, 她突然想到了留在广寒宗的那只眼睛, 顾皎沉吟了一会，走回到宫中的寝殿中，对着一面镜子问：“天机, 你主人在哪里？” 镜子灵光一闪, 传来了稚嫩的声音：“我不知道主人去哪里了，他说他马上会回来的。” 顾皎惊讶地问：“你说霍臻现在不在修行界？”不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他应该早出现在自己身边了。 天机镜说：“我不清楚主人去哪里了。”根据主人身边那几位陪伴许久的器灵回忆, 主人向来行踪不定, 即便他们都算主人常用武器, 都很少能知道主人的去向, 顾姑娘来的这些年是主人行踪最稳定的几年。 天机镜稚嫩的声音让顾皎嘴角抽搐, 都不知道霍臻是什么毛病，将天机镜送到自己身边后，就不需要天机露面, 每次自己和天机说话, 天机都用这种稚嫩的声音。如果以前没见过天机, 顾皎也没什么感觉, 可之前见过天机成年人的本体, 现在变成这样, 她都哭笑不得, 这人连器灵的醋都吃，“那等他回来再说吧。” 血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落在道宫的防御罩上, 防御罩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留在外面的血河道兵倒是一点事都没有，反而越淋越精神，“这血雨——”顾皎抬手抓来一滴血雨，发现这血雨居然就是血河水，她不由仰头看着半空中那只血瞳，这难道是那位三眼族老祖的独眸？ 这位居然将自己的独眸跟血河融合，血河不灭，他神魂不死。再有血瞳控制血河中的生灵，他随时可以变幻无穷的法兵……顾皎都有些不敢想象下去了，她是不是对霍臻有些盲目乐观了，他可以对付这位三眼族老祖吗？ “阿菟，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众人忧心忡忡的看着天上的血雨，没人怀疑顾皎的判断，三眼族的血瞳都出现了，是不是代表外域那些三眼族已经进来了？他们现在玉冷冰还没解决，又来一个外敌，腹背受敌。 顾皎说：“我们先回阳世？”如果三眼族真来了，那么阳世应该也有动静。顾皎说话间，冥界的空间又微微震动起来，顾皎忙让道宫浮在半空之中，众人遥遥望去，只见下方土地上裂开了无数道裂缝，玄色的暗流自隙缝中源源不断地涌出，将地面一切生灵卷入其中。 冥界的阴魂们惨嚎着也想升空离开，但是这暗流仿佛有吸力一般，将那些升到半空中的阴魂都拉了下来。这些被暗流卷入的阴魂一开始还会抵抗，但很快这些阴魂就放弃了反抗，神情呆滞地被暗流卷入深处再也看不见，这一切都看得人不寒而栗。月冰轮呆了半晌，突然惊道：“坏了！广寒宗！” 顾皎也反应过来了，她连忙驾着道宫赶去阴界的广寒宫，阴界广寒宫里不仅仅有阴界的阴魂，还有不少在冥界修炼的阳世弟子。这些暗流也好、血河也罢，暂时对顾皎造不成危险，她也愿意救同门一把。道宫速度极快，几乎是转瞬就到了广寒宗。 月冰轮入冥界之前就和冥界广寒宗掌门通过讯息了，冥界广寒宗一早就放开了护山大阵，血雨和暗河的攻击对宗门倒是没造成太多的影响，但护山大阵消耗的能源极大，防御也只是短期防御，如果不想办法的话，广寒宗迟早都有危险。 冥界广寒宗掌门让宗门元婴以下的弟子都进入了宗门洞天，自己则准备带领着元婴和阳神修士离开冥界，却不想顾皎带着白骨道宫出现，众人大喜，广寒宗掌门问月冰轮：“到底出了什么事？” 月冰轮说：“我也不知道，你赶紧把宝库里的东西都收拾了跟我们离开，修行界恐怕要出大乱子了。”玉月冰轮更担心在阳世的宗门，急着想要赶回去。她这会暗暗庆幸当初自己听了顾皎的话，将宗门在外面那几条上品灵脉都收走了，这会留在外面的都是些中下品的灵脉，要不就是灵贝场。即便都没了，也不至于伤筋动骨，但前提是阳世宗门不能出事。 冥界广寒宗和阳世广寒宗一样，整个宗门就是一座洞天，可以随时移动的，修行界的大宗门基本都是这种洞天，冥界广寒宗掌门一听，便收了宗门洞天，一跃上了顾皎的白骨道宫：“走吧。” 顾皎想了想，征询众人说：“我还想去别的宗门看看，你们觉得呢？”虽然白骨道宫是自己的，可大家是一起行动的，她还是要征求大家的意见。 季辛夷、姜明秀几个正担心自己的宗门，连忙点头说：“我们都去看看。” 顾皎的白骨道宫在血雨中穿梭，一路上但凡能救下来的生灵，不管是阴魂或是其他，她都救了，将这些人全部安置在一处地方，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是修行界和外域的大战。冥界或许之前跟他们是敌人，可现在立场转变了，她能救一个帮手是一个帮手。 修行界几个大宗门在冥界都有分部，不过除了广寒宗、冥河宗外，别的宗门实力都很寻常，冥界分部都不是洞天炼制，大家慌忙之中也能只能带走最珍贵的宝物，别的都放弃了。冥河宗在冥界的本部黄泉道实力原本很强盛，可自从被霍臻劈了山门以后，不说一蹶不振，也威望大跌，顾皎犹豫了一会，才派了几个血河法兵去黄泉道查探。 她有心救人，可黄泉道这种跟自己结死仇的宗门就算了，她怕自己救了人，那些人反过来咬自己一口。顾皎派血河法兵过去，只是想提醒他们，不料血河法兵到黄泉道以前山门前时，大家发现黄泉道整个宗门都不见了，也不知是整个洞天都隐匿了，还是已经搬走了。 冥界广寒宗掌门眉头紧皱，她看着底下的暗流说：“你们要走赶紧离开，这些暗流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皎问冥界掌门：“你知道这是什么？” 冥界掌门说：“我怀疑这是奈河。” “奈河？”众人面面相觑，大家都只听过奈河宗，可奈河到底是什么，似乎谁也没有正经琢磨过。 冥界掌门说：“奈河就是隐藏在冥界地底的暗流，它是冥界至阴之物，能吞噬世间万物。”她看着千沟万壑的地面，“这里是彻底废了，没有数百个会元，恐怕是没法恢复了。现在阳世和冥界到处都有隙缝，奈河很有可能会流入阳世……” 冥界掌门的话让众人脸色大变，顾皎连忙让道兵首领催动道宫回阳世。果然不出冥界掌门所料，奈河正慢慢的通过隙缝流出。本来北澜洲的两界隙缝已经封印得差不多了，可是冥界的两次大震动，让原本封印好的隙缝再次裂开，甚至之前开口更大了。 看到这一幕，月冰轮几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他们所能解决的了，浓浓的绝望袭上众人心头。这时众人又感觉到了一阵熟悉的震动，众人惊骇地抬头望去，就见同样阴沉沉的天空也缓缓的裂开了一条隙缝。看到这条裂缝，众人完全确定外域的三眼族都到了，这绝对是外域修士的入侵。 顾皎心头涌起一股担忧，霍臻呢？霍臻去哪里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还不出现？ 在场的人除了顾皎，所有人都茫然无措的站着，眼睁睁的看着天空的裂缝越来越大，突然间天空之上传来一声雷鸣的怒喝之声：“贼子大胆！”随着那声怒喝，天空之中的裂缝居然渐渐的合拢了。 饶在场诸位大多是活了数千上万年的老妖怪，都忍不住面露喜色，上界大能终于出手了吗？ 顾皎听出这声怒喝声是夸父族老祖的，只有他出手了吗？灵光他们呢？就在顾皎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她耳畔响起了低沉温和的声音：“阿菟。” 顾皎眼睛一亮：“霍臻你没事吧？” 霍臻听着小姑娘担忧的声音，心中很是欣慰，他微微笑道：“我没事。”他双目微眯的看着远处，远处的星辰中坐着一名正把星辰当成掌中球般把玩的巨人，这巨人显然没什么耐心，玩了一会玩腻味了，就双手一拍，一颗星辰就被他这么轻轻松松地拍成了碎屑。 而因星辰毁灭而造成的诸多能量波动，对这巨人来说就跟挠痒痒一样，他仰头打了一个哈欠，挠了挠脑袋，瓮声瓮气的对霍臻说：“你就是这个修行界的老大？” 这巨人就是霍臻一直没出现的原因，霍臻比修行界所有人都早发现三眼族的踪迹，他一开始只是疑惑，毕竟按照他的推断，三眼族要到修行界起码也要再过千年左右，他们是做了什么？怎么突然加速了？只是他刚走出界域就看到了这巨人扛着三眼族的船队大步走来。 霍臻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可从来都没见过如此巨大、凭借肉身就能横跨诸多界域的种族，霍臻立刻传令给灵光诸人，让他们全力抵御三眼族，他则将巨人引出了此方修行界，来到了混乱区域。他们要在修行界动手，也不用三眼族入侵，修行界就毁了。 只是这巨人也不知是什么想法，将三眼族船队放下后，就一直笑嘻嘻地看着三眼族入侵，霍臻出现后他也没有主动攻击，霍臻引他离开他也离开了，这种看似没有敌意的态度让霍臻心头越发戒备，但同时他心里也隐隐有种兴奋感，自从那些老朋友离开后，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遇到对手了。 霍臻淡淡道：“老大称不上，我只是走得稍微晚一点。”霍臻不自卑，但也不去盲目自大，诸多先天神灵中他战力算高，可也不是最高的，好几个都跟他差不多，他只是离开最晚。 三界大战（七） “不管你是不是, 反正我们打一场试试看。”巨人突然对着霍臻轰然就是一拳。 霍臻可以闪开这攻击，可他面不改色地接下了巨人这一拳, 而后他身形逐渐变大, 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跟巨人一样大小：“你也接我一拳试试！” 巨人见霍臻身体居然能长大，面上不动声色, 但心中却大吃一惊, 他能有这么高，一来是他种族特性, 他们种族身高本来就颇高；二来则是自己修为到了一定程度, 体内蕴含的能量过于庞大, 是以让他的身高一再地增长。 而眼前这修士明明是矮人族的, 却能将自己身高拔长到跟自己一样的程度, 这就说明他体内蕴含的能力比自己还多, 他甚至还比自己更会控制身体能量，能让自己变小。 这让巨人暗暗心惊，不过他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 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修真界, 这期间也不是没遇到过比自己修为更高的, 最后都是自己赢了。能赢靠的也不仅仅是修为, 有些修行界的护法神修为虽高, 但见识不广, 甚至都没跟人争斗过, 这样的对手打起来也容易。 霍臻则眉头微扬的看着这巨人，一看就是灵力充沛之人，这样的人修炼若能修炼成傀儡, 倒是一个不错的战力, 霍臻目前手下还没有如此等级的道兵。他缓步走向巨人，慢慢地抬手，看似悠闲，实则攻势极猛地朝巨人攻去。到了他们这个程度，什么本命法宝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们的身体比任何法宝都坚硬，两人的打斗就是赤|裸|裸的肉搏。 霍臻跟巨人开战时就撑开了一片天地，两人在虚无的小世界中打斗，即便这里不是他们的修行界，也有无尽的星辰，每个星辰的诞生都是天道造物的奇迹，霍臻并没有神爱世人的想法，但他也不会随意地损毁天地生灵，这是顾皎这么多年来对他潜移默化的影响。 霍臻和巨人大战的时候，修行界也和三眼族开战了，那巨人正是三眼族老祖找来的外援，这巨人靠吞噬位面晋阶，三眼族老祖愿意以他现有的修行界为报酬，让他出手助他们占领他以前的修行界。冥界和阳世裂开的那只血瞳是同一只，都是三眼族老祖的独眼。 他将自己的独眼炼成的法宝，内里还融入了血河，就如顾皎所猜测的，只要血河不灭，他就永生不死，甚至可以随时拥有无穷无尽的道兵。他靠着这只独眸曾经征服了好几个小位面，不过这些位面现在都被巨人吞噬了，这是他请巨人出手镇压霍臻的酬金。 三眼族老祖和霍臻都是先天神灵，即使他比霍臻晚出生了好几个会元，但因他出生时是混沌中先天神灵打斗最严重的时期，霍臻作为当时最顶尖的几个战力，大家都知道他本命灵植是建木、本命法器是镇魔塔，这两样都是需要长时间蕴养的宝贝。 在鸿蒙时期他或许因为本命灵植和法宝实力不够，而被人赶到了域外，可现在他在修行界经营了那么多年，也不知道积累了多少底蕴，三眼族老祖可没十足的把握战胜他，所以他才请了巨人出手。巨人实力比他强悍但脑子不怎么好使，只要自己稍微给点好处他就乐意干活了。 三眼族老祖和巨人也不是朋友，两人只是互惠互利罢了，他既依靠着巨人，也提防着他，他让巨人对付霍臻也是存着让两人两败俱伤，他好做收渔翁之利的算盘。 三眼族老祖动用了自己的血瞳，但不急着放出自己的血河道兵，血河要大一点，他的法兵实力才会更强。三眼族老祖早觊觎自己诞生地的修行界了，他这些年也曾回来过数次，甚至在很多宗门都插下了自己的暗线，他甚至还跟玉冷冰，也就是现在的广寒魔君有联系。 她所辖的那些宗门大半都有他们三眼族的独眼，她以为这是老祖用三眼族人的独眼炼制的，殊不知这些独眼都是他法宝的化身，一旦他催动主体，这些独眼就会破禁而出。甚至连广寒魔君的星河都是三眼族老祖当年建议的，三眼族老祖当然不是为了两人友情而这么帮她，他完全把她当成了一头可以随时收割的待宰羊。 所以当玉冷冰发现自己很多布置都被三眼族老祖破坏，她愤怒地来找老祖质问时候，老祖就压根懒得理会她，抬手就想把她抓过来吃了，以补充自己目前损耗的能力。也是夸父族老祖和灵光几位及时赶到，才让玉冷冰借机逃了。灵光他们也没乘胜追击。 玉冷冰在修行界蛰伏那么多年，一直没被人找到，就因为她躲在星河中，星河和血河一样，只要有一滴留存，主人就能随时随地复活。来找三眼族老祖的这位肯定不是本体，既然如此他们也没必要浪费时间了。比起玉冷冰，三眼族老祖的杀伤力更巨大。 众人这会已经顾不上在这里开战，会不会让天地生灵受损，他们现在最主要的是阻止三眼族老祖继续下血雨，同时封印被他引出的奈河，不然过不了几天，这方修行界就彻底毁了。 三眼族老祖一开始并未将灵光等人放在眼里，这些人在他看来就是修为高些的蝼蚁，直到双方打开他才发现自己小觑了这些蝼蚁，他们居然还有几分战力。 天空之上，修行界的几个顶尖战力和三眼族老族大打出手，下方众人听着这些打斗声，只觉得天都快塌了。陈琅嬛脸色惨白的感应着上方的动静，“阿菟，我们要不要去跟阿舅汇合？”她刚才都接到了祖父的传音，祖父让她去找舅舅，好像他们龙族的老祖宗也上去了，和众人们一起抵抗三眼族老祖。 顾皎仰头怔怔凝视天空，她此时进入了一种神奇奥妙的状态之中，她的意识似乎要跟这方修行界融合了，她能明显感觉到天空之上的战事很激烈，如果放任他们继续打斗，这修行界不说完全毁了，起码也是毁了一半，而且血雨和奈河水对阳世影响也很大，要是在以往顾皎可能是能补几处就先补几处。 可现在顾皎却能感觉到自己拥有了一种奇特的能力，她似乎可以调动这方修行界的所有力量为她做她任何想做的事，她现在就可以大量封印此地的两界缝隙，她甚至能透过这种力量看到了苍穹之上灵光几人同三眼族老祖的争斗。她看了一会，视线渐渐变远，越来越远，最后她甚至看到了霍臻和巨人的打斗。 她似乎是隔着一层薄膜看着两人，莫名地顾皎知道这层看着像薄膜的玩意，其实是一方小世界的界膜，这应该是霍臻隔开的小世界。霍臻在跟巨人的打斗中，像是察觉到了顾皎的目光，他眉头微皱，目光如电地朝顾皎窥视的方向望来，顾皎立刻将视线撤回，她倒是不怕霍臻找自己麻烦，她是担心霍臻在战斗中分心。 待回神之后，顾皎下意识地就想给在修行界打架的众人创建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可她尚未动用这股能力，就被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打断，顾皎不可置信的用意识进入自己识海，只见一枚她熟悉之极的珠子正静静地浮在她识海之中，“鸿蒙珠！”顾皎捂住了嘴无声的喊着，它怎么来了？ 鸿蒙珠浑身散发着微微的灵光，丝丝缕缕的灰雾自它身上溢出，替顾皎淬炼着她本就纯净无暇的身体，顾皎发现鸿蒙珠似乎在限制自己动用真元，她不由愕然望着鸿蒙珠，它这是怎么了？顾皎倒是不觉得鸿蒙珠会害自己，它这么做肯定有它的理由。 鸿蒙珠见顾皎被自己阻止了一次后，再也不强行突破，身上的光芒越发明亮，它传了一段讯息给顾皎。顾皎神识过人，瞬间就将这段不是很复杂的信讯息看完了，看完以后顾皎不由再次发起了呆。鸿蒙珠是修行界重启鸿蒙的工具，它本身和修行界的羁绊极深，而顾皎跟鸿蒙珠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受鸿蒙珠气息影响，她和修行界的联系也非常深。 顾皎能积累这么多功德，一方面是她无数次轮回转世，一方面也是天道因鸿蒙珠而对她厚爱的缘故。尤其是随着初代圣女自散神体、二代圣女立下救世之功后，天道更是将她划分到了鸿蒙珠一类中，在天道特意引导下，顾皎的修行之路渐渐偏颇了，简而言之她的修炼从仙道转成了神道。 仙道追求的是自我的超脱，而神道讲究的是普度众生。刚才顾皎那种自己完全融入修行界的经历并不是错觉，而是天道赐予顾皎的神力。融合了这股神力后，顾皎就会成为这方修行界第一位神灵。一旦成为了神灵，她就可以调动修行界的本身力量，只要在这修行界，她灵力就源源不断。当了神灵之后，她再也不用经历各种劫数，只要这方修行界不灭，她就永生不死，但是相对的她也永远没法离开这个修行界。 三界大战（八） 鸿蒙珠传来的消息让顾皎愣了,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当神灵。虽说大家都称呼霍臻他们为先天神灵，但这仅是个尊称, 事实上这些所谓的先天神灵走的都是仙道之路, 修行界迄今为止，大部分修士走的都是仙道，神道有但不是主流, 这里甚至没有一个统一的组织。 而天道这次授予自己的职责却是近乎神王的存在, 她一旦融合天道赐予的神力，她就可以建立天庭、册封神灵, 她甚至可以创造新生的种族……当然这一切都基于自己永远离不开修行界的条件上。也不能说完全不能离开, 她可以利用神魂游历, 就跟和前世一样, 在鸿蒙珠的带领下去异域投胎转世。 但是本体必须留在这里, 她跟这方修行界是同生共死的关系。顾皎眉头微皱, 她没有多去考虑自己是否成为神王，如果她是凡人，她肯定会为了永生而选择当神王。可她现在都已经是金仙了, 就算不能恢复神体, 她也能永生不死了, 她为什么还要放弃自由？ 顾皎关注点在天道居然想册立神王？难道祂想压制仙道？顾皎若有所思地看着高空上激烈的战斗, 她一开始担心上面的战斗会波及修行界, 可现在冷静下来发现, 高空落下的那些攻击尚未落地就消散了, 她估摸着应该是有大能设置了结界保护他们。 顾皎偏头问陈琅嬛：“你祖父去哪里了？” 陈琅嬛说：“他入冥界找奈河源头了。” 顾皎了然，她就想为何上界那些帝君还不出手，原来是去找奈河源头了, 她努力翻找着初代和二代圣女的记忆, 都没找到关于奈河的资料，大家对冥界的了解太少了，毕竟大部分帝君都不会没事去冥界溜一圈的。 陈琅嬛悄声说：“我听说上界的帝君几乎全出动了，就只留了几个看家。”当前这情况已经不是他们这种小修士可以插手的了。 顾皎道：“你去找你舅舅吧。” 陈琅嬛诧异地问：“你不跟我去？” 顾皎摇头：“我想把两界隙缝补好。”她不能动用天道之力修复两界隙缝，就只能一点点慢慢来了，顾皎有些惆怅地轻叹一声，说来就算是霍臻，恐怕也做不到瞬间弥补所有两界隙缝，这是属于天道独有的能力。 陈琅嬛说：“我跟你一起去。”顾皎淡定的模样，让陈琅嬛心安定了不少，天还没塌呢，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天塌了也没什么，反正天塌了谁都逃不了，既然如此，那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顾皎微微一笑，“你说得对，我们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她刚吩咐道兵要封印两界隙缝，却感觉到了四周一阵灵力波动，顾皎心头警铃大作，她不假思索的放出血河，一个个的法兵自血河中缓缓站起。 这些道兵的修为基本都是金丹，也有少数几个是元婴。这些是顾皎祭炼的道兵，顾皎当前的修为是阳神，她最多只能炼制出元婴法兵。只是元婴法兵需要消耗的能量也多，不利于自己大量制造，因此她弄了金丹道兵。 陈琅嬛正奇怪她为何放出血河，还没等她问出这疑惑，就见三眼老祖落下的那些血雨都化成了无数三眼道兵，这些道兵修为最高是天仙，最低也是人仙。它们一现身就饿虎扑食般扑向血肉生灵，吞噬着它们的血肉。 陈琅嬛吓了一跳，连忙召出自己道兵抵御这些三眼道兵。三眼道兵攻势十分凶猛，顾皎的这些金丹道兵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几乎瞬间就化成了血水落入血河之中。 顾皎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这些血河兵不堪一击，她只是想用这些血河兵试探下敌人的实力罢了，她放出了白骨道兵抵御这些三眼道兵。因三眼道兵修为高深，白骨天魔们都恢复了本身的修为抵御，有了白骨天魔的加入，战局就一时稳定了下来。也让顾皎稍稍松了一口气，稍稍有点时间可以实验自己的猜测。 她她试探地放开自己的修为，她不像白骨天魔那般激进，她先修复到了人仙修为，没有劫雷出现；她又恢复了金仙修为，依然还是没有劫雷出现。这是怎么回事？难怪天道因为是外敌入侵，才特地放开了禁制？天道有这么人性化吗？ 陈琅嬛也注意到了顾皎的异样，她吃惊地问:“为何没有劫雷？”什么时候下界都能动用上界的修为了？ 顾皎眉头紧皱：“难道天道出事了？”顾皎想起天道刚才让自己当神主，莫非是它察觉到了危险，才让自己当神主？ “你猜的没错，我们这方的天道被暂时压制了。” 沉稳等熟悉的声音响起，顾皎回头就见凌霄站在自己身后，“祖父，你怎么来了？” 凌霄说：“你的父亲去封印奈河了，灵光几位老祖去阻止三眼族老祖，我们几个玄仙就负责保护修行界不被他们打斗波及。”像灵光、夸父族老祖这等修为的帝君，他们大约已经无数个会元都没出手了。 他们也不可能出手，一出手可能就导致这修行界毁了，而这一次他们拼尽全力跟敌人打斗，就算他们无心攻击修行界，但战斗的余波就足以毁了大半的下界，众人可不希望敌人还没动手，自己人先把修行界给毁了。 “那这些三眼法兵怎么办？”顾皎问，她一面和凌霄说话，一面蕴养人仙法兵，想让人仙法兵配合白骨天魔抵御三眼发兵。 “我们另外派了人下来，你们先抵御下法兵，等把几个罪魁祸首解决了，事情也就解决了。”凌霄他们考虑的问题不一样，他们觉得把核心问题解决了，别的一切都不是问题，这也是明明到处都是隙缝，奈河流得到处都是，也不见大能出手，只能些人仙、金仙率领众人抵抗的缘故，因为天仙以上的大能去做更重要的事了。 凌霄有些感慨的说：“我们之前都不知道天道居然都可以被压制。”不然他们也不至于一点防范都没有，任三眼族老族把天道压制了。若是天道没有被压制，光是这些越阶的血河兵就足以让天道降下罚雷将他们都劈散了。难怪有老祖说，修行界安逸太久了，把人都养废了。凌霄之前还不以为然，现在却觉得他们真是太缺乏历练了。 顾皎问凌霄：“祖父，找到玉冷冰了吗？”三眼老祖和巨人都被人缠住了，唯独玉冷冰找不到本体，“你们没问霍臻吗？” 凌霄摇头：“暂时还没有，我们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她，之前霍老祖曾让人传来一段影像，里面有她，但是等我们赶到那边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现在我们也不敢惊动霍老祖。” 谁都能看出那巨人比三眼族老祖危险无数倍，区区一个玉冷冰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他们不能让霍臻为了玉冷冰分心。大家也知道霍老祖唯一的弱点大约就是顾皎，是以顾皎身边有不少人在保护她，只是大家都没现身。 凌霄他们也是这几天才知道霍臻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他正在外面抵御大敌，众人都不敢打扰他，也打扰不到。又不是所有人都和顾皎一样，借用天地之力暗中观察霍臻，当然也仅限于刚才天道分出神力的时候，现在顾皎是没能力看霍臻和巨人打斗场景了。 顾皎若有所思道：“我想到了一个地方，玉冷冰可能躲在那里。” 凌霄问：“什么地方？” “深渊雾海。”顾皎想起了自己当初在瀚海洲的经历，“那个地方很特殊，死气浓郁，能遮掩大部分气息，玉冷冰有可能在那里。”她顿了顿补充道：“我的生死莲就是那里采集的，我想玉冷冰花了那么大的精力布置那里，应该不至于只养一朵生死莲。” 深渊雾海那段时间，她和霍臻都没恢复记忆，霍臻当时身为紫微帝君，也没把广寒魔君放在眼里，只想着等回了上界把她处理就是，所以当时只采了生死莲就带她离开了。顾皎这段时间将自己这一世经历的事回想了一遍，就想到了深渊雾海，无论是明月殿还是深渊雾海，都应该是玉冷冰花了大精力培养出来的，她只为了生死莲吗？ 如果不知道她有师傅的精血，顾皎或许真这么认为，可现在——她觉得玉冷冰可能想做点更疯狂的事？比如说炼化师傅的精血，让自己变成后天神体？她也不是胡乱猜测，玉冷冰也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那时候星河不就被她抓了吗？ “深渊雾海在哪里？”凌霄不问顾皎为什么会想到哪里，他直接问顾皎要深渊雾海的地址。 “在瀚海洲，当初是跟明月殿的秘境联系在一起的，后来那个秘境被阿娘收了，但是深渊雾海应该还在。”顾皎蹙眉说：“就是没了秘境作为固定点，雾海可能会暂时移动，祖父我跟你一起去找吧。” 凌霄微微颔首：“我再叫上几位玄仙过来。”留下的帝君是用来压阵的，他暂时不会让帝君出面，他对孙女说：“你把白骨道宫也带上。” 顾皎摇头说：“不用了，白骨宫留下御敌吧。”她召来月如聆，让月如聆暂时替自己掌管白骨道宫，她就带着天魔首领离开。深渊雾海里死气浓郁，如果玉冷冰也在那里的话，也不知会有什么危险，多带几个帮手她也放心。 顾皎仰头再次看了看天空，霍臻在对付巨人，那么建木和镇魔塔呢？他们又在那里？ 三界大战（九） 顾皎当初是通过明月殿秘境进入深渊雾海的, 现在秘境不见了，瀚海洲还在, 凌霄带着她几乎是转瞬就到了瀚海洲上方。跟北澜洲一样, 瀚海洲也到处都是两界隙缝，他们的情况比北澜洲要严重许多，毕竟北澜洲因有顾皎坐镇, 又有诸多阳神、元婴修士配合, 而瀚海洲自上次和北澜洲一战后，彻底沦为北澜洲附属。 大部分元婴、金丹修士都被杀了, 目前大陆上最多的就是筑基修士, 而且都是大战以后出生、被北澜洲洗脑长大的修士, 对北澜洲很是亲近。这次三眼族入侵, 北澜自顾不暇, 也没法派大能修士来此地帮忙, 不过他们还是尽心尽力地派了一个阳神和数个元婴过来，将大部分修士和凡人都收入了宗门洞天之中。 两界隙缝中出来的鬼王、以及之后血河中起来的三眼道兵，实力或许强悍, 但灵智寻常, 它们也不可能找到洞天所在地, 因此凌霄、顾皎几人达到瀚海洲时, 就只见整片大陆被奈河水腐蚀得千沟万壑, 三眼道兵单方面虐杀冥界阴魂, 到处吞噬蕴含灵气的物品。 顾皎轻叹了一声, “瀚海洲废了。”这种情况不蕴养个几百会元，基本是恢复不过来了。 凌霄道：“这本来就是你的奴族，要这么多灵气做什么？只要凡人没事即可。”奴隶只需要干活、生子即可, 修为太高容易生二心。像凌霄这种大能是不担心他手下奴隶有二心的, 有二心杀了便是，但顾皎不一样，这小丫头心慈手软，奴隶有了二心，她很有可能就放他自由了，这种情况还不如找些修为低、但是愿意干活的奴隶。 顾皎汗颜道：“他们不是我的奴族。”这是北澜洲各大宗门的奴族，她才不收奴隶。 凌霄微微颔首：“你的性子也不适合收奴族，我听说老祖的法器是镇魔塔？你可以问他要几支他教调好的道兵。” 顾皎诧异地看了凌霄一眼，她没想到祖父居然会跟自己说这话。以前祖父总是跟自己说，想要什么问长辈要，不要找霍臻要。 凌霄无奈的轻叹一声，抬手揉了揉孙女的发顶，“你这次随君上离开，你我祖孙也不知有没有相见之日。”凌霄和顾皎都清楚，他们这一走，就再无相见之日了。想到孙女要跟一个男人离开，凌霄心中很不是滋味。 以前霍臻只是寻常的帝君，孙女有萧家、赵家撑腰，她想怎么样都无所谓。可现在她是孤身一人跟霍臻离开，未来的一切都依托在霍臻身上，凌霄如何不忧虑？不过凌霄也不是寻常修士，他也算修行界站在顶端的大能。 霍臻对孙女的真心是毋庸置疑的，不然也不会陪着孙女屡次转世，甚至为了她长久地留在这里，但是位高权重的人有的毛病他肯定也一样不少，他肯定是喜欢身边人听话，就像他为何喜欢修秀兰？还不是因为秀兰乖巧贴心。 萧秀兰是凌霄晋阶天仙以后才娶的妻子，要说他对秀兰有男女之情是假，两人迄今都是名色夫妻，这种状态两人会一直持续下去，可他也没亏待妻子，私心早把妻子当成关门弟子般呵护宠爱。 孙女和北帝有这么多年情分，若是她能更听话些，北帝肯定会将她放在心上呵护的。凌霄神色复杂地说：“老祖修为和年纪都大你这么多岁，当你师傅也绰绰有余了，你以后要像对师傅一样对老祖。” 顾皎闻言嘴角抽了抽，祖父居然让自己把霍臻当师傅，这想法也够——不奇特的，修行界有个特点就是玄门一般都是男师傅收男弟子、女师傅收女弟子，很少有跨越性别的情况。除非是祖父这种有伴侣的、可以让妻子代收女徒的男修。 而在旁门和魔门，男师傅收女弟子的情况就很常见了，这些女弟子一般都跟师傅有很多说不明白的关系，所以祖父让自己把霍臻当师傅那般尊敬也没错……霍臻算魔门老祖宗了吧？顾皎神色有些奇特：“祖父，你放心，我会好好的，你别担心，你以后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也挺舍不得离开亲人们的，可是修士寿元悠长，她不可能永远陪着他们，再说她也想离开了。跟霍臻走是最好的选择，这人实力高强，就算两人之间没那个关系，他也是个极好的合作伙伴。霍臻真实身份曝光后，旁人都觉得自己是高攀，要不是就是担心霍臻欺负自己，要不就是担心她将来失宠，顾皎却没这想法。她没觉得霍臻不尊重自己，他要不尊重自己，早带自己离开了，为何还屡次陪自己转世？ 凌霄欣慰地摸摸孙女的小脑袋，“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他和顾皎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一处有可能是深渊雾海入口处的地方，他也不急着带孙女下去，先抬手轻挥，几道凌厉的剑气旋转而下，在遇到血河道兵时化成无数飞刃，快速地收割着下方的血河道兵。血河道兵源于血河，就算死了，也就是化成血水，只要三眼老祖提供的灵力不绝，这些道兵依然可以源源不断地重生，这也是谁都想要一条幼年期血河的主要原因。 但是凌霄出手却跟大部分修士不一样，但凡沾到他飞刃的三眼道兵都是直接气化的，没有半滴血水落下，凌霄只是轻描淡写的几招，就将众人脚下的三眼道兵和阴魂都灭杀殆尽。他见顾皎仰头望着自己，他解释说：“现在的孩子都被保护得太好，都不知道什么是生死搏杀，这次三眼族闹事正好是个练兵的机会。” 他们这方修行界自洪荒以后就再无外族入侵过，可能是因为当初先天神灵实力太强悍，大家都知道这里不好惹，所以一直没人过来。三眼族的回归给大家敲响了警钟。他们不可能永远靠离开的那些先天神灵，霍老祖已经是最后一位先天神灵了，等他离开之后他们还能靠谁？ 除了提升自己的实力以外，他们没有别的选择，而生死历练的搏杀是最快增进修为的方式，因此大家有意无意地放任三眼道兵和阴魂乱窜，他们只需要把握好分寸，伤亡太多，干涉一下即可。 顾皎默然，这种事她插不上手，大佬们说什么她是什么。 “是不是这里？” 凌霄神识确定了深渊雾海的所在地，伸手撕裂了前方的空间，顾皎面前出现了黑蒙蒙的空间，她点头说：“就是这里。” 凌霄蹙眉看着这所谓的深渊雾海：“这里死气太浓郁，你在外面等我。” 顾皎说：“还是我跟您一起进去吧，我有生死莲和月桂神树，不怕死气。” 凌霄想着这里不是北澜洲，万一有什么意外，还不如让她跟自己进去，“也行，你跟着我别离开。” 顾皎乖巧点头，她肯定不会离开啊，万一自己孤身遇到玉冷冰了怎么办？“祖父，要是我们找到玉冷冰了怎么办？” 凌霄嘴角微挑：“你怕她？” 顾皎说：“她应该最恨的就是我吧。”她可破坏了这位在下界好多布置，她能不讨厌自己吗？ 凌霄道：“遇上了也没关系，自然会有人收拾她。”凌霄怎么说也是玄仙，让他压制玉冷冰或许不行，但是抵御片刻还是可以的，且进入深渊的也不止他和孙女。 顾皎记忆力不错，方向感也尚可，但是在深渊雾海这种地方，方向感再好的人都分不清方向，幸好顾皎有美娘小可爱，她方向感比自己好多了，还记得当初顾皎去雾海核心的路，她带着凌霄和顾皎往里面走。 顾皎将生死莲和月桂神树都放了出来，她还记得自己当初进入深渊雾海时难受的感觉，现在雾海核心却没半点不适，她不由暗暗感慨，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凌霄在雾海中心走了一段时间，突然若有所思的问顾皎：“阿菟，你的生死莲就是在这里找到的？” 顾皎微微颔首：“这里只有核心一小块地方才有生气，别的地方都是阴气和死气。” 凌霄说：“这里没有生气。” 顾皎眨了眨眼睛，“是不是因为生死莲没有的关系？” 凌霄抬手朝外发了一条消息，“阿菟你立了大功了。” 顾皎惊喜地问：“祖父，玉冷冰真在这里？” 凌霄微微颔首：“我虽还没找到她的踪迹，但能感觉到这里有一股微弱的星辰之力和死气。”这种除了阴气就是死气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星辰之力？玉冷冰应该是通过这里的死气来压制星辰之力的气息，只是她都打通了阴阳两界，为何还躲起来？她就这么笃定他们能把她抓住？若是没有完全的把握，她又何至于现在动手？ 凌霄的话让顾皎也用心体悟了起来，片刻之后顾皎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凌霄见状诧异地问：“怎么了？” 顾皎说：“我感觉到了一股神息。” “神息？”凌霄诧异地问：“这里难道还是神墓？”除了神墓也没有别的地方有神息了。 顾皎摇头说：“不一定！”她下意识地想往里面走去，但被凌霄拦住：“再等等。”要是只有自己他就进去了，现在带着孙女他也不好冲动。顾皎咬了咬牙，想冲进去但还是忍住了，她不能让祖父跟自己一起涉险。 “顾姑娘。”男子冷漠淡然的声音响起。 顾皎和凌霄同时寻声望去，就见一名面容隐在薄雾之中，气势怡然华贵的青衣男子站在两人面前，以顾皎目前的修为，居然看不透这层薄雾，顾皎和凌霄同时戒备起来，凌霄将孙女护在了身后：“敢问尊驾是何人？”凌霄能感觉出这位修为远甚于自己。 “建木。”青衣男子面无表情地说，“奉君上之命保护顾姑娘。” 三界大战（十） “建木？”顾皎错愕地看着没有容貌的男子, 他是霍臻的本命灵植？顾皎谨地的问：“你——” 建木道：“顾姑娘不必多疑，我自你下界起就在你身边保护, 若想对你不利, 多得是机会。” 顾皎看不清建木的容貌，凌霄倒是看清了，建木和霍臻的容貌完全不同, 如果霍臻容貌是俊美的话, 那么建木的容貌就是昳丽，如果不是他身上没有半点女气, 很容易被人错认为女子。如果是普通男子, 或许有可能是因为这缘故不愿露面, 但是建木是什么身份？他会因为容貌而自卑？简直笑话。所以他遮脸是为了不让修为低的人看见？凌霄没多想这问题, 修为高的修士多少都有些怪癖。 凌霄对建木拱手道：“神君。” “凌霄道友不必多礼。”建木对凌霄的态度还算和善, 比起霍臻和镇魔塔, 建木的脾气本来就算和善，他遮住脸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霍臻不许他将容貌暴露在顾皎面前, 初代圣女和二代圣女都曾赞叹过建木的容貌, 所以这一次霍臻不想让顾皎过早地看到建木的真容。 顾皎迟疑的问建木：“霍臻没有跟你说什么吗？” “君上只让我保护姑娘。”建木瞄了一眼里面说：“玉冷冰就在里面, 姑娘可想进去？” 顾皎缓声问：“你有感觉到神息吗？”建木也是先天神灵, 他应该也能感觉到神息。 建木说：“玉冷冰正在炼化月君的神血。” 月君就是顾皎的师父羲和神君, 她褪去过去身后, 替留下过去身的少许精血给太阴族, 太阴族将她的精血奉为镇族之宝，谁都没有想去动用，后来时间久了, 大家也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不觉间居然被玉冷冰偷走了月君的神血。 顾皎疑惑地问：“她这是受了什么刺激？”现在不是炼化神血的时机，如果玉冷冰脑子没坏的话，就不应该在这时候炼化神血，她有这决定，在没打通两界通道前炼化不是更好？或许在洪荒时期有玄仙能直接炼化神血，但那是神灵允许的，并且亲自看护的，玉冷冰有什么？她甚至都不是这方世界的原住民，贸然炼化神血只会遭反噬。 建木说：“她在压制天道。” “什么？”顾皎一脸懵，“她？压制天道？她有这个能力吗？”不是顾皎看不起玉冷冰，而是她实在看起来不像是可以压制天道的人，要说霍臻压制天道还有几分可能。不过霍臻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他压制天道做什么？取而代之吗？那他永生永世都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建木凝视着雾海深处，里面死气弥漫，几乎可以掩盖的所有气息，是以玉冷冰骗过了修行界的大部分人，但这“大部分人”并不包括霍臻，也不包括建木和镇魔塔，“她用一件神器帮助自己压制天道。” 顾皎猜测道：“是三眼族老祖给她的吗？” 建木微微颔首：“顾姑娘要阻止吗？” 凌霄轻轻按了按顾皎的肩膀说：“阿菟再等等。”广寒魔君肯定很早就恢复了玉冷冰的记忆，她的实力肯定比不上霍臻，但比起灵光几人也不差多少，凌霄不过是玄仙，顾皎真是只是金仙，两人进去也无法阻止玉冷冰，反而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凌霄想等那些帝君都到了再出手。他神情戒备地看着建木，这人出现得奇怪，行事也很奇怪，每一句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都在怂恿阿菟进去对付广寒魔君，他真是建木？还是三眼族派来迷惑阿菟的敌人？ 顾皎沉默地望着死气翻滚的核心好一会，突然说：“我想进去试试看。” 凌霄闻言一怔，正想拉住孙女，却不想孙女已经进入了核心，凌霄大惊，也要跟着一起进去，但被建木抬手拦住：“凌霄道友，你别进去。” 凌霄怒道：“你是何人？竟然敢冒充建木神君！” 建木轻巧地避开了凌霄的攻击：“我是建木。”他不觉得天下有敢冒充自己的人，到了建木这个修为，除非是陨落，否则任何冒充他的人都可以被他感应到。 凌霄质问说：“那你为何想害阿菟！” 建木瞥了一眼核心说：“我没有害她，这一切都是君上的吩咐。” 凌霄不解地问：“君上为何要如此？” 建木看着进入核心后，召唤出月桂神树庇体，整个人仿佛一轮明月般的顾皎，他微微一笑，缓声道：“君上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顾姑娘好，这是顾姑娘自己的路。” “阿菟的路？”凌霄冷静了下来：“她走的是什么路？”她身为太阴族圣女时放弃了身体，她走的路不就是修炼回放弃的神体吗？ 建木意味深长的说：“初代圣女是鸿蒙珠陪伴成长、月君和君上教养长大的，她每走一步都是不是无目的。”如果只是为了修炼回放弃的神体，她何至于一次次的转世？这点君上起初也没有看破，直到后来二代圣女再次以身祭天，君上才醒悟过来，之后君上就再也不曾追随姑娘世世转世，而是炼化过去身后，转世成霍臻静候顾姑娘再次转世成太阴族圣女。 作为顾皎和霍臻这么多年情感纠葛的见证者，建木只能说，顾姑娘大约是君上此生唯一的劫，所以他才会任顾姑娘一次次的算计，却依然无怨无悔地守护着顾姑娘，这真是——报应啊！建木难得幸灾乐祸地想着。 顾皎进入核心后，核心深处本来就弥漫浮动的死气，仿佛沸腾了一般，划出了无数由死气凝练的法兵，这些法兵尖啸着朝顾皎扑来，顾皎抬手轻点，生死莲浮起，将死气源源不断地转化成生气，与此同时月桂神树的投影在她身后浮现，一轮明月挂在神树之上。 这轮明月光华清冷，任何沾到月华的生灵都会被瞬间凝成冰晶，而后化成一道淡淡的月光，填补到月轮的光华之中，死气法兵越多，明月月华的攻击力就越强，攻击面也越来越大。这是顾皎晋阶金仙之后领悟的新技能，也是初代和二代圣女的成名技，两人当年就靠着这天赋神通在战场上大杀四方。 顾皎并没有把这些如土鸡瓦狗般死气法兵放在眼里，这些只是阻拦自己的第一道防线而已，挑战还在后面，顾皎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冲动的进入雾海核心，但她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不断催促着她进入，顾皎隐隐有所感悟，才进入了这里。 进入这里之后，顾皎就觉得自己的神智和身体似乎一分为二，她的神智很清醒，而身体却在凭着本能战斗，扑来的死灵法兵不知疲倦，她似乎也不知道疲倦，她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久的死灵法兵，可能又好几天了，僵持的战况让顾皎有些不耐烦，她突然抬手一指，挂在月桂神树上的明月缓缓升空。 与此同时，月华越来越明亮，太阴和太阳是不同的，太阳的光芒炫目耀睛，光芒大放时会让人睁不开眼睛，但太阴不会，月华最盛时犹如一轮银盘，清幽明澈，仿佛可以洗涤神魂——这样的月华的确可以洗涤神魂，但是仅限于生灵，对于死灵来说却是消融神魂。 月华照耀时，这些死灵甚至都来不及哀嚎就已经完全的化成了灰飞，与此同时生死莲也因吸足了死气而彻底的绽放，在死灵消融的那刻，这里的死气涨到了顶点，不过瞬间之后这里的死气飞快地消退，随之涌现的是浓郁的生气。 这就是天道对深渊雾海的最后压制，长在雾海死气核心的生死莲是唯一可以净化这里的地方。霍臻当年采走生死莲时，这朵生死莲尚未成熟就已经僵死了，按理采摘以后它更不可能长大，但是顾皎身上自带的鸿蒙之气让它逐渐进化，顾皎现在又修为大涨，才能完成这一大工程。 “不愧是太阴圣女，手段果然不错。” 女子轻柔的声音响起，顾皎不意外的抬眼望去，一名宫装女子不知在何时站在了自己面前，这名宫装女子容貌极美，但面色略有些苍白，看着竟然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态度，顾皎眉头微挑，这么多年过去，她的脾气性格似乎一直没变？她对玉冷冰道：“雕虫小技而已，比不上阁下。” 玉冷冰笑了笑，柔声问顾皎：“你为何屡次跟我作对？” 顾皎说：“我们之间从无私怨，谈何作对？”只是玉冷冰一直不安好心，总想着颠覆此地，才数次跟顾皎对手，“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她最后一字尚未说完，就对着玉冷冰一剑劈去。 剑光劈碎了玉冷冰的身影，玉冷冰轻笑了一声，声音自顾皎四面八方响起：“自不量力。”伴随着玉冷冰的轻笑声，无数星光袭来，将顾皎瞬间裹成了一个茧子，这是玉冷冰用星河精华凝成的牢笼，莫说顾皎只是金仙，就是帝君都逃不掉。 如果顾皎这时恢复了初代或是二代圣女的实力，玉冷冰或许还会顾忌一二，可顾皎现在不过只是小小金仙而已，她居然妄想杀自己？玉冷冰冷冷道：“有你在，我看紫微还敢不敢轻举妄动。” 她一开始没出手，就是想引顾皎自投罗网，她顾忌的从来不是顾皎，而是护在顾皎身边的紫微和他的走狗。不过紫微养的走狗也不怎么听话，居然就放任她一个人进来了！玉冷冰猜这可能是紫微的阴谋，想引自己出来，可阴谋又如何？人已经落在她手上，紫微想硬抢，也要看自己同不同意。 三界大战（十一） 顾皎被玉冷冰困在星河之中, 浑身动弹不得，可她没有半点惊慌, 因为她能感觉到鸿蒙珠在输入一股股的能量给自己, 这股能量是如此的熟悉，顾皎甚至都不用分心，能量一输入, 她体内的功法就自动运转了。顾皎皎双目紧闭, 脑海中闪过一幕又一幕的影像。 那是混沌未知的空间，顾皎身体被困在了一个窄小的地方, 仅有神魂能感知周围的情况, 但是周围寂寂无声, 神识放出时却只能感受熟悉的波动, 这是——鸿蒙珠？那么这是自己还是初代圣女时的记忆？鸿蒙之内无晶无光无经无维, 顾皎大部分意识都在沉睡, 偶尔醒来的时候会以神识神游四方。 这时鸿蒙珠总是如影如随地陪着她，她胆子很小，不敢在鸿蒙中神游太久, 往往只玩一会就回家了。鸿蒙完全没有时间流逝, 顾皎也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 突然鸿蒙起了一阵剧烈的波动, 气息亘古不变的鸿蒙仿佛要被什么打破一般, 四周弥漫着暴动的气息。 顾皎自睡梦中恍然惊醒, 茫然失措地感应着这股暴烈气息, 诞生于鸿蒙生物的本能告诉自己，鸿蒙要破碎了，她必须马上离开, 否则她会跟着鸿蒙一起陪葬。顾皎身体剧烈颤抖, 她不停挣扎着想要挣脱花|苞的束缚。是的，顾皎通过神游发现，孕育自己的鸿蒙宝物是一朵并蒂莲。 她自己长在并蒂莲的一端，另一端蕴养着鸿蒙珠。本来鸿蒙珠是单独蕴养的，且也不是蕴养在并蒂莲中，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莲花和鸿蒙珠长在了一起，久而久之，她居然和鸿蒙珠成了一朵并蒂莲的两端。两者气息交融，若不是顾皎在诞生之初就已有了本命法宝，鸿蒙珠就会成为她的本命法宝了。 这会距离顾皎的诞生尚有几千年时间，她身体尚未彻底长成，并蒂莲为了保护她，外皮十分坚硬，无论顾皎如何费劲，她都没有敲开并蒂莲的花|苞，她绝望的蜷曲在并蒂莲中，等待着鸿蒙风暴将她绞碎，让她的神体、神魂化成灵气蕴养新诞生的盘古界。 顾皎所在这个鸿蒙本来没有名字，因鸿蒙是先天神灵盘古破开的，故他开辟的世界名为盘古。新生的盘古界诞生之初一无所有，但是鸿蒙碎裂的鸿蒙之气和死去神灵的神体、神魂，可以让盘古界灵气飞快的充裕起来，这是自然法则，即便是神灵也不能扭转。 当然大部分神灵都能逃过这一劫数，躲不过鸿蒙风暴大多是新诞生的神灵，在鸿蒙破碎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鸿蒙已经许久没有战争了，那些诞生早的神灵早已分出了胜负，且知道鸿蒙即将破碎，大家都暂时收手，开始在鸿蒙收集物资，静候鸿蒙破碎。 也因为这一段安静的时间，鸿蒙再次蕴养了无数神灵，这些新生神灵虽幸运地没有经历到前辈一诞生厮杀的环境，可也因为没有历练，这些新生神灵实力都很弱，鸿蒙破碎时这些新生神灵大部分都给鸿蒙陪葬了，甚至是他们的身体血肉骨骼和神魂都成了盘古界的养分。 为何后天生物很多都跟先天神灵形貌相似？就因为大部分后天生物都是死去神灵精气血所化。顾皎虽没有诞生，可鸿蒙给她的传承中就有这个讯息，她知道自己逃不过了，注定要死了，她神识轻轻推动着鸿蒙珠，想让鸿蒙珠尽快离开。 鸿蒙珠和自己不一样，鸿蒙珠是鸿蒙破碎前，天道留给修行界的一线生机，一旦修行界陷入危机，鸿蒙珠即可重启鸿蒙，它是可以轻松离开的。不过鸿蒙珠巍然不动，它并无灵智，一切凭借本能行事，鸿蒙风暴对一些弱小的神灵来说是致命伤害，但对鸿蒙珠来说也就是大一点的风，不会对它有任何损伤。 顾皎的神识推动，更不是致命危险，鸿蒙珠还以为顾皎想要鸿蒙之气，又反哺了她好些鸿蒙之气，让顾皎绝望的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之感。她无奈地闭上眼睛，等待着风暴靠近。正如顾皎所料，对鸿蒙珠来说不过是大风的鸿蒙风暴，是顾皎的索命风暴。 顾皎拼劲全力都没有破开的花|苞在狂暴的飓风中不堪一击，几乎是一下就撕碎了，顾皎在花|苞破开的瞬间，用尽全力将自己的本命法宝和灵植丢了出去，本命法宝和灵植是神灵的伴生之物，跟神灵同生共死，但神灵也可以断开跟它们的联系，只是这样会让三者都受到很大的损伤。 不过损伤也比跟着自己好，顾皎在丢法宝、灵植的瞬间，断了跟他们的关系，然后她就晕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被鸿蒙珠收入珠内空间，而她也失去了自己在鸿蒙时的那段记忆。后来遇上师傅后，月君曾问徒儿她的伴生法宝和灵植去哪里了？ 顾皎一脸茫然，她连自己伴生法宝和灵植是什么都不知道，哪里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因顾皎跟月君是同族，都是月神之体，而月君的伴生法宝是月轮、伴生灵植是月桂神树，顾皎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失去的法宝和灵植也是月轮、月桂神树，可是现在恢复了鸿蒙时的记忆后，她才知道她的伴生法宝和灵植根本不是月轮、月桂神树。 而且她的伴生法宝和灵植也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或者用更确切的说法是，他们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只是她不知道而已……顾皎缓缓的抬手，无光无声的鸿蒙珠内浮起了两个光点，光点内分别包裹着一座宝塔、一朵青莲，这宝塔就是顾皎的本命法宝玄黄功德塔，青莲则是她的本命法宝净世青莲。 她将法宝和灵植丢出去以后，因受损过重晕了，不知道鸿蒙珠不仅救了她，也救了她的法宝和灵植，他们一直在鸿蒙珠中蕴养。这个秘密直到初代圣女即将自散神体时才知道，只是当初功德塔和青莲的器灵都在沉睡，初代圣女自散神体时分出了一部分精血滋养她们，想让她们尽早恢复。 顾皎这些年修炼的功德也大半都被鸿蒙珠转移到了玄黄功德塔上，顾皎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意，抬手让两个光团落入自己的手上。功德塔和青莲本就是她的伴生伙伴，即使她早切断了三者的联系，两人对顾皎也有天然亲近，在两人落在顾皎手中时，功德塔和青莲化成了一道流光钻入了顾皎体内。 顾皎不喜欢有器灵的法宝，就像花想容，自己虽炼出了她，但大半时候她还是不让花想容近身的。可玄黄塔和青莲进入自己体内时，顾皎非但没有任何排斥，反而有种血肉相融之感，顾皎脸上笑意加深。顾皎本以为自己是有洁癖，现在想来或许是本能让自己记得她还有两个小伙伴。 “主人。”玄黄塔的器灵对着顾皎微微行礼，“要我破开此处吗？”一般来说神灵的伴生法宝和伴生灵植都随神灵的性别，顾皎选择是女性，她法宝和灵植的器灵都选择是女性容貌。玄黄塔是功德之力凝聚，一开始能力比镇魔塔还弱，镇魔塔好歹还有防御作用，玄黄塔连防御作用都没有，只有经过功德蕴养以后她才能成长。 这些年顾皎无数次轮回积累功德，为了就是玄黄功德塔。现在的玄黄功德塔已今非昔比，她不仅有绝对防御，且能让主人杀人不沾因果，有了玄黄塔的庇护，顾皎就算没有霍臻，她也能在各处位面间游历，甚至她单独行走要比霍臻更方便。因为功德塔的主人都是功德主，任何天道都会欢迎这样的修士，而不是霍臻这种一看就是杀戮起家的魔神。 顾皎微微摇头，“我自己就可以。”她双目微合，通过鸿蒙珠和此方天道联系上了，通过两人的神识交流，顾皎清晰的看到天道被一团黑丝缠住了，这团黑丝看似对天道损伤不到，但是千丝万缕的压制着天道无法行动，顾皎轻喊一声：“莲儿。” 一朵含苞待放的青莲花|苞凭空出现在顾皎掌心，顾皎抬手轻轻一扬，青莲通过鸿蒙珠落到了天道核心，青莲花|苞缓缓绽放，一股股的清气将天道身上的黑丝净化干净。与此同时，顾皎抬手轻轻一划，束缚顾皎的星河精华破开了，顾皎缓步走了出来。 顾皎其实修为并未增长，只是她恢复鸿蒙记忆后，身体已完全进化成月神之体，先天神灵和后天修士是完全两个物种，她是月神之体，天生能操纵太阴，而星辰本就归太阴、太阳掌控，只要她对上的不是同为月神的神灵，任何控制星河的修士都不会是她的对手，这和修为无关，只跟种族有关，就像人族的婴儿可以随手捏死蚂蚁中最强壮的蚂蚁一样，这是本能。 玉冷冰本来在炼化月君神血，突然自己的星河被顾皎强行破开，她身体一颤，神魂瞬间受损严重，她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从星河中走出去的顾皎，“你——你是谁！” 顾皎垂目看着因本命法宝受损严重而重创的玉冷冰，她素手轻抬，将玉冷冰的神魂从她体内抽出，玉冷冰骇然惊叫：“不！你不要杀我！我可以给你——”玉冷冰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因为她的神魂被顾皎用太阴真火烧得一点渣滓都不剩了。谁耐烦跟这种搅屎棍说话，把她杀得魂飞魄散才是正经事。至于玉冷冰没说完的好处，顾皎压根不放在心上，她有鸿蒙珠、有玄黄、有莲儿，她还要什么天材地宝？ 三界大战（十二） 在黑丝被净世青莲净化的瞬间, 天道就挣脱了束缚，它察觉到下界有无数外来者, 它毫不留情的降下了神雷。天道和鸿蒙珠一样并无意识, 一切都凭借本能行事。修行界这次危机事关整个修行界存亡，天道本能的感觉到危险，是故它只选择了入侵者, 无视了本地原住民。 顾皎通过天道也感知到了奈河的源头, 她给外面的祖父传音，让他通知昊阳父亲去赌奈河的源头, 然后收了玉冷冰尸身, 走出了雾海核心。核心中的死气已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是浓郁的生气, 凌霄招来的修士们都被建木拦在了外面, 凌霄坐立难安, 极是担心独自进去的孙女，直到接到孙女的传讯他才放松下来。 建木在玉冷冰死的那一瞬间就知道了，他微微挑眉, 看来顾姑娘的记忆恢复得还挺快的, 但是随着顾皎走出, 建木微微一怔, “顾姑娘, 你恢复神体了？”建木发现顾皎居然恢复了神体, 她身上原本曜目的功德金光也没了。建木若有所思, 这种情况一般是有神器替她镇压气运了，可顾姑娘不是没有伴生神器和灵植吗？ 难道是玉冷冰的神器？也不对，神器的祭炼哪个不需要百八十年的时间？哪有这么容易炼化？建木想了好几个可能, 都莫名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顾皎的伴生法宝和灵植一直在鸿蒙珠内蕴养。霍臻让顾皎单独去会玉冷冰倒不是神机妙算的猜到顾皎会恢复神体, 找回她先前失去的法宝和灵植，而是他看出了顾皎走的是功德主路线。 大部分修士都会修功德，但只有极少数修士会选择成为功德主，因为专修功德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不是说做好人好事就是修功德，寻常的好人好事也修不出多少功德，只有救世才有真正的功德。而顾皎因际遇关系，在当初代圣女时就自散神体，拯救修行界于水火之中，后来数次转世，不管是修士还是凡人都因为鸿蒙珠关系，做了不少有益于天下苍生的善事，才让她在不知不觉间走上了功德主的修行之路。 像顾皎这种没有神器镇压气运，身上功德金光又浓郁的功德主是很危险的，如果被有心人发现，很容易会被人炼成功德法器。幸好顾皎有鸿蒙珠庇护，且大部分时候她都有几世的记忆，所以日子都过的很不错，也因为她有数世记忆，她功德积累就更快了。 北帝也是在二代圣女再次以身祭天时，才看出她是想走功德主路线，他当时坚决反对的，因为对顾皎来说修功德可能比修神体更难，她有鸿蒙珠庇护，有鸿蒙之气时时刻刻滋养，就算慢一点也迟早能修出神体的，但功德主就不一样了，万一修炼不成，她就前功尽弃，那她何时才能跟自己离开？ 也因北帝的坚决反对，二代圣女才做出了第三次转世到太阴族后就跟北帝离开的承诺，北帝也因为这一承诺才没有随圣女无数次转世，他要留在修行界等她回来。功德主容易遭人觊觎，他要给她最完善的保护。二代转世前并未告诉北帝自己除了鸿蒙珠外，还有伴生法器和灵植庇护。 也不是她防着北帝，而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那时候得到的记忆并不完善，且当时玄黄功德塔和净世青莲也尚未修炼圆满，器灵依然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鸿蒙珠也就没放她们出来。这一次有二代圣女功德的积累，又有之后无数世的积德行善，功德塔终于祭炼圆满，鸿蒙珠才把她们放了出来。 顾皎见建木满脸困惑也不解释，“我们出去吧。”她率先走出了深渊雾海，雾海之外密密麻麻的站着无数三眼法兵和阴魂。建木下意识的拦在了顾皎跟前，想解决这些厌物，却不想顾皎对他微微摆手：“不用你出手。” 建木顺从的站在顾皎身侧，如果顾姑娘也恢复神体的话，这些厌物对她来说的确不算什么。 顾皎抬手又丢出了一朵花苞，这朵花苞起初不过只有顾皎手掌这么大小，通体散发着莹莹的青光，在黑暗阴沉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圣洁。 建木看到这朵花苞，心中一惊，净世青莲？顾姑娘怎么会有净世青莲？这方修行界还有净世青莲？净世青莲是鸿蒙灵植，长于鸿蒙珠的灵植都是独一无二的，除非鸿蒙破碎时净世青莲能活下来，不然盘古界是不可能有净世青莲的。但建木是有净世青莲的。 他的净世青莲不是这方修行界，而是当年洪荒时期他从外域修士手中得来的战利品。当年鸿蒙破碎的动静太大，是故在盘古界形成之初，有很多外域修士想趁着盘古界天道尚未彻底完善时，将盘古界收入囊中。可惜那些外敌都低估了盘古界先天神灵的实力，来盘古界的修士大部分都没有能回去。 不是被打得灰飞烟灭，就是整个人连神魂、法身都被炼制成了法宝，只有极少数修为比较低弱的，需要他们回去报讯的修士才保住了性命，但也修为尽失，神魂大损，不仅早死，甚至还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因为这些入侵的外域修士下场太惨，后来盘古界就几乎没了外敌入侵。 建木当时也随着北帝上了战场，净世青莲正是他们当年的战利品。他是先天灵植，天赋本能的擅长种植灵植，他花了好几个会元时间，将那朵快枯死的青莲种活了，甚至还养出了一池子后代。他也知道自己种活的这株青莲，跟真正的净世青莲是有很大差别的。 他以为自己要跟主人离开此方修行界时才有机缘看到真正的净世青莲，没想他居然现在就看到了盘古界的净世青莲。顾皎丢出的青莲刚丢出来的时不甚起眼，除了建木没人知道这是一朵先天灵植，但是众人很快就发现这朵青莲散发出来的青光对血河道兵、阴魂有极强的杀伤力。 任何血河道兵、阴魂，只要被那盈盈的青光照上，他们就立刻化成了一团阴气被青莲吸收，青莲的大小也随着吸收阴气的增多而放大，不过即便吸收了这么多阴气，这朵青莲依然是一副圣洁不可高攀的模样，完全没有半点阴气的阴森之感。 随着青莲越来越大，它的杀伤力也越来越多，最后这朵青莲居然变成了一朵遮天蔽日的青云，顾皎轻轻的对着青云一点，青云便化成了无数闪烁着青色光点的水滴落下，这水滴落在被奈河腐蚀的千沟万壑的地面时，发出了滋滋的声音，不过很快黑黝黝、仿佛狗皮膏药般黏在地上的奈河水就消失了。 凌霄愕然的看着这一幕：“阿菟，这是什么？” 顾皎说：“这是净世青莲。” “净世青莲？”凌霄只在古籍中听过净世青莲的名字，“世上还有净世青莲？” 顾皎微微一笑，双手轻挥，无数净世青莲犹如花雨般飘飘扬扬的朝冥界各处飞去，如果没有净世青莲相助，冥界可能要好几个会元才能恢复。对阳世来说，冥界可能是他们的敌人，但对天道来说，无论是阳世还是阴世都是盘古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顾皎净化冥界环境也能得功德。 顾皎功德塔能蕴养成功，大部分功德都是在盘古界积累的，她对盘古界感情颇深，莫说她这番举动又可以获得救世之功，就是没有她也不会坐视不管的。顾皎净化冥界之后，又穿过两界隙缝再次来到阳世。阳世的修士依然在抵御外来者，虽然天道降下了天雷相助，但是这些天雷敌我不分，给众人带来了不少麻烦。 顾皎见状微微抿嘴，她现在明白为何天道想要册封神王、建立天庭了，天道没有意识，这就隔绝了它以权谋私，但同时也多了很多麻烦，就像现在天道虽没有直接劈盘古界的修士，可它降下的天雷让大部分修士疲于奔命，很多高阶修士都不敢出手，生怕被敌人缠住和他同归于尽。 神王或许会有私心，但只要不是以权谋私，有个天庭也不错，至少能让修士多几分管制，顾皎也不担心神王当久了会让天庭腐败，就像前世皇朝一样，清明的时候是盛世。如果不得民心了，自然有人揭竿造反，就算是天道也容不得这样的神王…… 顾皎思忖时，再次跨步进入了灵光几人和三眼族老祖打斗的小世界，她刚进入小世界就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顾皎愕然道：“祖母，你怎么在这里？”曜月何时来的？顾皎不由暗暗心急，祖母只是执念，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顾皎如何能让她跟三眼族老祖打斗？ 曜月听到了顾皎的声音，她先是一怔，随即气急败坏的喊道：“阿菟，你来做什么？还不快离开！”她是放心不下修行界，也放心不下太阴族才出现的。她一个执念活到现在也够了，要拼命就让他们这些老不死去拼吧。她将生死置之度外，却不想阿菟遇险，她不假思索的飞扑到顾皎身上，想要替顾皎挡了这次攻击，曜月闭上眼睛，心中一片坦然，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但是很快一枚金色的珠子她面前，金珠在她周围建起了一个防御圈，将三眼族老祖攻击挡在了外面。这枚珠子是功德塔上的功德珠，每一粒都是镇压气运的神物，甚至还有绝对防御的效果，所谓的绝对防御就是无惧任何攻击，直到功德珠内的功德消耗干净为止。能有绝对防御的法宝一般质地都很坚硬。顾皎分了一粒出来保护伤员外，自己则出了防御圈，一鼓作气的将十来枚功德主没头没脑的朝三眼族老祖丢去。 三眼族老祖不提防被砸个正着，顾皎这数十枚功德珠砸在身上，竟然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疼感，他阴森森的抬头看着顾皎：“你是哪来的小辈？竟然敢插手我的事？”虽说顾皎现在也是先天神灵了，可修为低弱，跟三眼族老祖这种修炼了无数年的老怪物无法比。三眼族老祖也没把顾皎放在心上，他忌讳的是紫微。 顾皎哪里会回答他的话？再次放出净世青莲御敌，净世青莲并不是单纯的只净化阴气、死气，它可以消融天地间一切生灵，果然青莲在落到三眼族老祖身上以后，居然让三眼族老祖的身体消融了一小部分。 “净世青莲！”三眼族老祖一眼就认出这朵莲花的来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顾皎：“你怎么会有净世青莲？”难道她也是外来者？ 灵光封神 顾皎和三眼族老祖同为神族, 可三眼族老祖和霍臻是同时代的，即使他实力比起霍臻之流来说很弱, 但也不是刚刚才恢复神体的顾皎所比拟的。可顾皎本来也没想跟他硬碰硬, 她一击成功后就退到了灵光后面，由灵光来保护自己，她再次放出一朵青莲。 这朵青莲比之前顾皎丢出的那朵要大多了, 整朵青莲绽放之后, 放出的青光将三眼族老祖笼罩了大半，三眼族老祖闷哼一声, 浑身放出黑芒抵抗青光的腐蚀。顾皎修为虽弱, 净世青莲修为不弱, 她青光的杀伤力几乎是灵光等人法宝杀伤力的总和, 灵光众人顿时精神大振, 将三眼族老祖团团围住, 将他牢牢地压制在青光之下。 三眼族老祖看出他们想压制自己，他奋力想反抗却无可奈何，顾皎和这些小虫子有功德塔护体, 无惧任何攻击；顾皎修为弱, 灵光等人不弱, 他们之所以拖这么久, 完全是因为种族压制, 他们修为再高, 也只是后天神族, 三眼族老祖是先天神灵。 神族的法身太坚韧，等闲的法宝对他的伤害微乎其微，如果顾皎没出现, 大家只能采取将他慢慢磨死, 现在有了顾皎和净世青莲的加入，大家攻击手段就多了。顾皎用青莲本体镇压三眼族老祖，同时又让青莲分化无数分|身，她把这些分|身分给灵光他们，让他们用青莲攻击三眼族老祖。 三眼族老祖一时吃痛，不由勃然大怒：“小妮子找死！”小世界内黑雾弥漫，众人只觉周围空气一滞，随即黑雾沉沉地朝他们压来，也是大家都是高阶修士，身强力壮，还能抵抗这种压力，要是修为弱一些的就被压肉泥了。 顾皎有功德塔庇护，黑雾的压力对她造不成任何伤害，不过三眼族老祖本身也不是想用黑雾压制顾皎，而是准备将顾皎丢入空间隙缝，让她在无尽的时空海迷失自己，但是他还没有将顾皎移入空间隙缝，小世界就被人撕开了一条隙缝，三眼族老祖大惊：“紫微是你！”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那蠢货没把他拖住？ 霍臻面无表情的将三眼族老祖的神魂抽出，法身失去了神魂控制，重重的落在地上，将小世界都震得晃了晃，黑雾散去，众人茫然的抬头，就见霍臻长身而立，他身体已经恢复成普通人族的模样，他对灵光道：“你们都退下。” 灵光领命而下，顺手带走了三眼族老祖的法身，这位的法身是人首蛇身，洪荒古族华胥氏也是人首蛇身，但纯血华胥的蛇尾是金色的，而三眼族老祖的蛇尾是青色的，身上的鳞片斑驳浑浊，顾皎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霍臻，霍臻挑眉问：“看什么？” 顾皎说：“你的鳞片比他好看多了。” 霍臻失笑，他抬手让顾皎从功德塔里出来，“玄黄功德塔？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顾皎说：“这是我的伴生法宝。” “你的伴生法宝？”霍臻讶然道：“你不是说你没有伴生法宝吗？” “我有伴生法宝，就是我忘记了。”顾皎将自己在鸿蒙的经历说了一遍，“要不是鸿蒙珠，我和她们都死了。” 霍臻若有所思地问：“鸿蒙珠又出现了？”它不是跟阿菟分离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顾皎道：“可能是因为天道示警吧？” 霍臻笑了笑没说话，阿菟对那颗珠子感情深厚，他踩过好几次坑了，现在他都学聪明了，不再顾皎面前说鸿蒙珠的坏话了，他一直怀疑鸿蒙珠是有灵智的，只是他不显露而已，现在鸿蒙珠这番动作更确定了霍臻的猜测，那颗珠子绝对有灵智！玄黄功德塔和净世青莲器灵的沉睡恐怕都是它做出来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她们靠近阿菟。 霍臻眸色微沉，沉默片刻后对顾皎说：“阿菟，你准备何时离开？” 顾皎小心翼翼的问霍臻：“可以等我阿娘出关吗？” 霍臻颔首道：“当然可以。你若愿意，我们甚至可以带你祖父离开。”只要阿菟不转世，他等人的时间不会很多，他甚至可以带阿菟先离开，然后等过段时间再回来，有建木在，他们是不会出现离开以后回不来的情况。 顾皎摇头说：“这样时间太长了，还是不要了。”要说修为，阿娘比祖父低，但是阿娘出关以后，顾皎可以用霍臻的资源，和鸿蒙珠的大道种子将阿娘快速推到帝君，让阿娘分化出过去身。她对祖父无法如此，祖父是很疼爱自己，可他不是阿娘。 霍臻道：“也不会很久，我们可以先离开，有建木在，我们能随时回来。”顾皎犹豫地看着霍臻，霍臻继续说：“而且我还要去一趟独眼和玉冷冰的修行界，我们在那里就要耽搁一段时间。” 顾皎明知故问：“你去他们的修行界做什么？” 霍臻说：“如果能得到一方修行界资源，对我们修炼也有益处。” 顾皎就知道他又要去侵略别人了。 霍臻见她沉默不语，笑着揉着她的小脑袋说：“你生得太晚，没见过我们那时候进入别处修行界的阶段，那时候我们附近的修行界几乎都被我们占据了，不然你以为我的镇魔塔是怎么养出来的？” 顾皎无语凝噎，半晌之后，她取下功德珠说：“你把这个带上。”她真怕这货造孽太多，遭天谴。 霍臻莞尔：“我又没毁了人家修行界，只是拿走了部分灵脉，还将修士的法身散于天地，滋养灵气，哪来的罪孽？”霍臻不是好人，但他有野心，他希望自己的修炼之路一帆风顺，所以他做事不绝，大部分时候都会留一线。 霍臻这么一说，顾皎倒是想起来了，“你这么说也对，玉冷冰和独眼的法身也用来滋养修行界吧。”这一次三眼族入侵，他们耗费了不少资源，且修行界传承迄今，那些修士花了多少资源，修行界要入不敷出，就让这些外来的修士来弥补他们损失的灵气吧。 霍臻颔首说：“你先用净世青莲将阳界净化了，然后再献祭他们的法身。”说完他将是独眼的神魂递给顾皎：“你把他杀了。” 顾皎错愕地看着霍臻掌心的神魂，“这——” “他是入侵修行界的罪魁祸首，你杀了他应该有不少功德。”霍臻顿了顿说：“那巨人修为颇高，我就没生擒他。”巨人修为比不上霍臻，但也不弱，霍臻没有十足的把握没杀他，所以没把他抓来让小姑娘杀。霍臻不修功德，这种救世之功还是留给小姑娘好。 “他们就不会留有分|身吗？”顾皎担心地问，“我们会不会只杀了他们一个分|身？” 霍臻点头说：“也有可能，但是他们两个还没有这样的实力，这是他们的主魂，就算他们留了分魂能重生，实力肯定也远远比不上主魂。我现在都能杀了他们，难道不能杀第二次吗？”霍臻没说的是，独眼也就这么一个法身有能力离开修行界，他就算留有保命的化身，也肯定留在他那个修行界，他迟早要去独眼所在的修行界，届时再杀了他化身也行。 顾皎一想也是：“那个独眼巨人是什么来历？” 霍臻说：“也是某个世界的洪荒古族，他们那个修行界实力挺强悍的，跟我们这里差不多，就不知道他们那些人有几个留在本土修行界。” 顾皎随口道：“你要是好奇，可以去他的修行界看看。” 霍臻哈哈大笑：“你说得对，这几个修行界走下来，你母亲他们应该能突破了。” 顾皎一听也有兴致了，她倒不是抱着入侵别人修行界的想法，而是觉得这种位面旅行很有意思，“对了，我发现这里的天道想要设立神王。” “神王？”霍臻挑眉，“你想选谁当神王？” 顾皎说：“怎么是我选？应该是天道选啊，就是不知道谁愿意当神王。” 霍臻瞄了外面一眼，“你去外面看看不就知道了？” 顾皎闻言一怔，随即走出小世界，只见灵光盘膝趺坐于半空之中，身上金芒大放，与此同时顾皎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功力大量流失，而原本残破的界膜则在慢慢地愈合，这种愈合速度颇慢，但却是肉眼可见，比之前设想的要好几个会元恢复快多了。顾皎仰头看着灵光，没想到天道居然会选了她当神王，而灵光居然也答应了，她以前曾跟自己说过，她想离开这方修行界去外面看看的。 “这孩子是为了我。”曜月的声音自顾皎身后涩涩地响起，“我不该出来的，都是我耽误了她。”曜月真不想孙女永生永世地束缚在这一个地方，永远无法离开。 顾皎安慰曜月说：“灵光也不是不能出门，就是她出门要转世而已，大不了我历练的时候带上你们的分魂，我每走一个世界，就让她转世一次，这样她也算出去过了。”顾皎很能理解灵光的想法，如果阿娘也跟曜月一个状态，顾皎也会当神王的。因为当了神王可以封神，有了神职曜月就不是执念而是神官了，也不怕她随时消散了。灵光也不是孩子了，她活了那么多年，心志坚定，既然作出了选择，就肯定不会后悔。 星河分神 修行界除了顾皎之外, 大部分修士都不欢迎神王，他们修炼本就受天道束缚, 现在多了一个神王, 不就是多了一份束缚吗？不过天道亲自选的神王，谁能反对？且天道选中的这位神王还是修行界修为最高的大能之一，这也是天道选择灵光作为神王的主因。神王不仅要有救世之功, 还要有强大的实力, 不然怎么压得住底下人？ 除了即将离开的霍老祖，修行界能有几个人比得上她？霍老祖是太阴族的女婿, 他还能帮着外人对付妻族不成？众人再不愿意也只能悻悻地接受了这一现实。大家以为灵光上位之后会大刀阔斧地建立神庭, 不想灵光在炼化天道之力后就隐居了, 若不是天道接连传来消息, 灵光册立了诸多神灵, 大家都以为她闭关了。 灵光就隐居在太阴族族地, 太阴族族地已经彻底封闭，族人既不允许外出，也不允许进入。不过这条禁令对顾皎不适用, 她借着鸿蒙珠的力量很轻松地进了族地, 一进入族地她就发现那些在龙族秘境的执念都在, 他们身上各个神光闪烁, 显然都已被册封为神灵。顾皎了然, 她就猜灵光会将这些执念都册封成神灵, 没有比这些执念更适合当神灵了。天道虽没有灵智, 但测算无漏，每次都能将利益最大化。 灵光尚在册封神灵，由曜月来接待顾皎, 曜月问顾皎：“阿菟, 你是来接你母亲出关的吗？” 顾皎摇头说：“不是的，我是来看祖母的。”她母亲安心在族里闭关，连三界大战都没惊动她，现在大战都落幕了她又何必打扰母亲？她见灵光身上泛着淡淡的金光，面色也一改之前的惨白，多了几分淡淡的红晕，她打从心里替曜月开心：“祖母你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吗？”现在的祖母跟之前截然不同，之前就像是完全的冥界生物，不带一丝活人的气息，现在她身上却展现了生机勃勃的生命力，这就是天道神灵的力量吗？真是太厉害了。 曜月朗朗笑道：“我现在都能永生不死了，还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如果说当执念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是无目的的存在，那么册封神灵以后，她居然有了活着的感觉。她依然很愧疚孙女为了自己放弃自由，但灵光却很坦然地对祖母说，她不是为了曜月而牺牲。 她本就不是喜欢外出冒险的人，她现在的修为都是在家里修炼出来的，之前想跟顾皎离开是因为大家能结伴同行，在位面间游历时也能降低风险，可现在天道让自己当了神王，只要这修行界不灭，她就永远存在，她为何还要去外面冒险？留在家里跟祖母安享晚年不好吗？ 至于修行界众人认为的那些所谓的建立神庭，灵光压根都没考虑过，她脑子有坑才去劳心劳力地建立神庭，天道只希望自己降下神罚时自己能替祂把关，那么她只要神罚时露面即可，别的时候她完全可以宅在族里，族里不好吗？为什么要外出？ 顾皎听着曜月绘声绘色地复述着灵光的话，忍不住直笑，她已经够宅了，灵光比自己还宅，她对曜月说：“祖母，你和灵光如果想历练的话，可以多炼化几个分神，我离开的时候带她们走，将她们投到各个位面，待她们回归修行界的时候你们也能看到各种位面经历。” 不过这种转世之法有个缺点，没有鸿蒙珠或是建木的帮助，她们没法控制分神回修行界的时间，有可能几百年就回来了，也有无数会元之后再回来，但两人横竖永生不死，时间对她们没有任何意义。 曜月微微颔首：“要的，届时就麻烦你了。” 顾皎微微一笑：“这算什么麻烦？” 曜月关切地问顾皎：“你何时跟霍老祖离开？”曜月以为顾皎不会等顾风华出关了，所以也故意略过顾风华不提。 顾皎说：“等阿娘出关我们就先离开一段时间，等阿娘修炼出过去身后，我们再带着阿娘真正离开。” 曜月讶然问：“离开了还能回来？”她在洪荒那么多年，都没见离开的先天神灵回来过的。 顾皎说：“别人我不知道，反正霍臻是可以的。” 曜月试探地问：“那你们要先去三眼族所在的那个修行界？” 顾皎说：“是啊，霍臻想看看三眼族老祖是否真死了。” 曜月点头：“要的，这种人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要我们跟你们一起去吗？” 顾皎道：“暂时不用，我们先去探探路，等探明情况下可能要你们一起过去一趟。” 曜月若有所思道：“你想让两个修行界合并？” 这回轮到顾皎惊讶了：“两个修行界还能合并？” 曜月微微一笑：“当然可以，不过前提是我们这方天道能压制那一方天道。” “两个修行界离开这么远，盘古界的天道怎么压制三眼族的天道？”顾皎困惑地问，其实她这话说错了，两个修行界的根本就不在一个位面上，也无从说两个位面的距离远近，但她也不用说清楚，至少曜月能理解就够了。 曜月说：“不然天道为何册封神王？” 顾皎恍然大悟，原来是让灵光代替祂过去，“灵光可以离开修行界？” 曜月说：“大部分时候不可以，但也有特殊情况，这需要有人先把当地修行界的气运之子们找出来。”每个修行界的气运之子都是本土修行界的气运凝结，将他们带来之后，此方天道就能判断它是否能压制对方，如果可以灵光就可以随顾皎、霍臻外出了。 顾皎听得啧啧称奇：“都说天道没灵智，可我看天道比修士厉害多了。”走一步算十步的能力也不是任何人都拥有的。 曜月说：“我们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所以你有机会是要多出去走走。” 顾皎正要点头附议，两人同时察觉到太阴族的护山大阵又被人入侵了，还有谁能如此无声无息地进入护山大阵？莫非是霍臻？不对，霍臻这会在自己道宫休息，肯定不会是他，那么会是谁？曜月和顾皎同时起身，两人正要去见那个闯入者，闯入者已经自己走过来了，“曜月你做什么把人都关在里面？” 顾皎看到来人的容貌不由一怔，“飞师兄？” 陈宇飞对着顾皎摇头叹息道：“你这小没良心的，居然连我都没看出来。” 顾皎看到陈宇飞这熟悉的神态，不由嘴角抽了抽：“星河大哥？” 陈宇飞欣慰地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顾皎：“总算认出我了。” 顾皎没好气道：“我不是没认出你，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没敢确定，你——当初没离开这里吗？”她以为星河早走了，毕竟他心心念念的就是要离开这里去找师傅。 陈宇飞摸了摸鼻子说：“真正的星河已经离开了，我是本体当年留下的分神。他让我给你带样东西。” 顾皎问：“什么东西？” 陈宇飞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星盘：“一只星盘，你要是这次跟霍臻离开，就用我本体当年留下的星图吧，他可能就在星图标注的那几个位面等你。就算他离开了，应该也会留下别的星盘。” 顾皎双手接过星河递来的木匣：“你就这样一直修炼下去吗？他会回来接你吗？”难怪她不能完全确定陈宇飞的身份，原来他不算真正的星河。 陈宇飞摇头说：“不会，他当初已经跟我斩断关系了，只要我把星图给你，我就跟本体断了一切因果。”他因数次轮回，早忘了最初的记忆，还是之前一次机缘巧合，才渐渐恢复自己留在神魂深处的记忆，一开始他也只是恢复前世的修为，直到三界大战开始，他才彻底恢复了前世记忆。 曜月闻言神色复杂的看着陈宇飞，他不是星河老祖，但又是星河老祖，她沉吟片刻问陈宇飞：“你愿意当神灵吗？”她无法坐视老祖还要跟普通修士一样辛苦修炼，即便这个修士仅仅是老祖斩断一切因果联系的分神。再说这人有着老祖所有关于太阴族的秘密，她也无法放任他留在外面。 陈宇飞不假思索道：“我愿意！”他见顾皎吃惊地望着自己，他笑着解释说：“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只是一缕分神，注定不可能有什么大成就，与其盘古界里无数次轮回转世，还不如当个神灵快活自在。” 本体当初离开是想追寻月君，他又没有本体这份执念，与其一次次转世，最后永远失去修炼机会，还不如当神灵。陈宇飞挺有自知之明的，若不是本体和太阴族关系好，他又怎么能当上神灵？说当神灵没有自由的人是那些已经确定可以外出的大能，他就一个前世也就修炼到阳神的小修士，如何能和他们比？ 顾皎抿嘴微笑：“你说得对。” 陈宇飞转身对曜月说：“夜长梦多，不如你现在就让灵光册封我？” 曜月先是一怔，随即失笑，老祖总是这么风风火火，她起身对陈宇飞说：“您先跟我来。”册封神灵哪有这么简单？她首先要确定陈宇飞是否是星河老祖的分神，然后才能开始册封。曜月也不是认为陈宇飞撒谎，他若是撒谎就根本无法进入太阴族的护山大阵，但册封神灵是大事，必要的验证是必须的。 顾皎没跟着去看热闹，她这次回太阴族主要是为了曜月，小部分也是想看看阿娘，说来阿娘闭关也有百多年了，也不知道她突破帝君了没有，等阿娘出关以后，父亲会离开海眼吗？顾皎私心是想将父母都带走，她现在这身份完全可以让父母都鸡犬升天，但昊阳父亲、阿娘和祖父还能勉强等一段时间，萧家父亲就难了，除非他也是大能转世，不然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修炼到玄仙帝君？可天下哪来那么多巧合？顾皎轻叹一声。 萧少阳的打算 “你若想让萧少阳追上我们, 也可以像星河一样留下线索给他。”霍臻听了顾皎的烦恼，挑眉说道：“萧少阳资质不错, 等你母亲离开时候, 他或许已经晋阶天仙了，说不定我们还没游历上几个位面，他就能追上来了。” 顾皎没吭声, 位面游历何等凶险, 即便是他们盘古界常有修士离开，也仅限于上古之前, 上古之后就没修士敢轻易离开。这还不是因为大家都没把握在位面游历中全身而退？这一次修行界不少老修士愿意随霍臻离开, 也是打着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意思。 霍臻沉吟了一会说：“还有一个法子。” 顾皎问：“什么法子？” 霍臻说：“让萧少阳先跟我们走, 等他快要炼化过去身的时候我再送他回来。” 顾皎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 离开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清, 万一到时候遇到什么事赶不回来怎么办？ 霍臻道：“你在这里想也想不出什么来, 不如去问问萧少阳。”带萧少阳离开也不止这两个法子，只是别的法子他不好提。 顾皎叹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父亲说。” 霍臻说：“让凌霄陪你去。” 顾皎问：“你给祖父上完课了？”大战结束后霍臻便给几位想离开这里的玄仙、帝君授课，传授他们如何炼化过去身。霍臻化身多, 他授课用化身, 本体来找顾皎说话。顾皎想着他们起码也要教上一年半载, 怎么才几天就结束了？ 霍臻不以为然道：“又不是多复杂的事, 能听懂的就有希望跟我们一起走；听不懂的, 我讲太久都没用。”只有在教导初学者时才需要掰碎了详说, 对于帝君、玄仙来说, 有些事只需要提点一下即可，余下全凭自身领悟。领悟不了，那就说明他们成就仅限于此；若能领悟, 就看他们何时突破。 这也是霍臻愿意等顾风华的主因, 修炼到他们那个程度，能否炼化过去身全靠悟性而不是修为，如果顾风华悟性够好，她不需要他们等很久就能离开，如果悟性不好——霍臻垂目看着怀里的小姑娘，温声问：“阿菟，你有想过你带走那么多人，如果他们又舍不得下的人怎么办？” 顾皎抬头看着霍臻：“放不下的人？” 霍臻说：“凌霄如果舍不下萧秀兰怎么办？” 顾皎不假思索道：“可以让姑祖母成为祖父的属神。”只要晋阶帝君，就能册封属神，这种属神和灵光册封的灵神是不同的，属神完全依附帝君而生。萧秀兰资质寻常，即便由祖父亲自盯着，她顶天也就修炼到人仙，还要浪费海量的资源，多增加祖父离开时的因果，完全没有必要嘛。 还不如她自散法身，将神魂依附在祖父身上，还不完的因果由祖父来承担。顾皎顿了顿又道：“如果姑祖母不愿意，祖父又舍不下她的话，那我也不强求。我们给了他们炼化过去身的法子，已经圆了祖孙之情，我也不可能永远带着他们。” 顾皎想带走大家，是秉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想法，可也没想永远带着这些人。她带走他们，领着他们走过位面游历初期最难熬的路，剩下的就该他们自己走了，如果她做到这一步，还有人责怪自己，顾皎也没话可说了。她也不觉得他们队伍中会存在这样的人，能修炼到玄仙的，能有几个是想不开的？ 霍臻挑眉看着顾皎，“萧秀兰愿意？” 顾皎说：“姑祖母肯定愿意，她都不止一次跟我说过，她想祖父早点晋阶玄仙，她就给祖父当属神，也免得祖父老逼着她修炼了。”姑祖母视祖父为天，对她来说给祖父当属神，是更贴近两人关系的做法，她又怎么会反对？ 霍臻闻言微笑地问：“那你想不想做我的属神？” 顾皎撇嘴说：“我自己能修炼，为什么要当你的属神？”她之前自散神体，早了断了自己和修行界的因果，不过盘古界是她的家乡，顾皎想着自己炼化出过去身后，她还是要把过去身贡献给盘古界的，这也算她对盘古界最后的回报了。 霍臻提醒顾皎说：“过去身不仅仅可以自散天地，还可以用来炼成自己的化身。”她都已经散过自己的神体了，过去身完全可以留着。 顾皎道：“盘古界天道和鸿蒙珠帮了我这么多，不多回报点我不忍心。”要是别的世界她肯定不会如此，可是盘古界的天道对自己真的很不错，顾皎真心诚意的希望这方修行界能长长久久的存在，再说没有过去身，还有她的太阴族化身，也可以当自己第二化身，霍臻不就是如此？这么多年随自己转世，她都不知道他到底炼出了几个化身，光是灵智的就有好几个。 听到鸿蒙珠，霍臻眉头微蹙：“它还在你识海？” 顾皎摇头说：“鸿蒙珠回去了，大战结束后它就回去了。”还顺便把它的投影充能了一番，顾皎感觉投影里的鸿蒙之气更浓郁了，她就让功德塔和青莲都去鸿蒙珠里了，她们这么多年一直在鸿蒙珠里修炼，都习惯了里面的环境，突然外出她们都有些不习惯了。 顾皎很贴心地注意到了她们的不自在，就让她们都回去了。这次三界大战，按说她也没出什么力，但玉冷冰和三眼族老祖都是她杀的，修行界也是她用净世青莲进化，所以这次天道给她的功德很多，顾皎估摸着大部分功德是因为她改善环境有功得来的，她也坦然受了，除了她也没有别人有净世青莲了。 霍臻问：“你的器灵又去鸿蒙珠里修炼了？” “是啊。”顾皎说：“她们在鸿蒙珠里待惯了，都不习惯来外面了。” 霍臻道：“这不是跟我们刚离开鸿蒙时一样吗？难道她们能一直待在鸿蒙珠里？让她们出来，跟镇魔和建木说说话。” 顾皎狐疑地看着霍臻：“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霍臻好笑地说：“我能打什么主意？难道我还会把你同伴抢走不成？” 顾皎半信半疑道：“抢走是不会，但是你会洗脑啊。” 霍臻莞尔：“那你要不要听我洗脑？” 顾皎仰头笑道：“你不是已经给我洗脑了很久吗？”不然她可能就真留在修行界了。 霍臻顺着她的长发笑而不语，就算没有自己，她也不能留在这里，她身边那位肯定会怂恿她离开的，不过这话他是不会说的，他倒要看看那位能忍多久。 顾皎见他笑望着自己不说话，心中暗暗疑惑，这人怎么越来越神秘了？ 霍臻这时抬首看了外面一眼，“你祖父来了，你要去问你父亲吗？” 顾皎起身说：“要。” 凌霄来之前，霍臻已经跟他说了顾皎的想法，凌霄很欣慰孙女想着他们，不过他也有自己的考量，他对顾皎说：“阿菟，你为何不让你父亲做霍老祖的属神？”阿菟这世是少阳的女儿，让少阳当女儿的属神，他估计过不去这关，但是霍臻不一样，他身份尊崇，别说是萧少阳了，就是凌霄都想当霍臻的属神。 顾皎不解地问：“当霍臻的属神有什么好的？生死都受他控制，连死的自由都没有，你们这样跟留下修行界当神灵有什么区别？” 凌霄说：“怎么没有区别？区别大了。”因他们尚在修行界，凌霄也不好说什么，可灵光是什么身份？霍臻是什么身份？也是因为有阿菟，他们才巴结上了霍臻，这要是在洪荒，他们连靠近霍臻的资格都没有，别说是有幸当他属神了。 顾皎默然半晌：“祖父，你想当霍臻的属神？” 凌霄坦然道：“我还想再努力一把，把能带走的人都带走。”他要是身上担子没那么重，他现在就可以投靠霍臻，只是他现在还想带走秀兰、带走自己几个徒儿，这就需要自己好好努力，起码把大家的因果都还清了再投靠霍老祖，不然他不是占老祖便宜了吗？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没有阿菟，霍老祖怎么可能无偿的告诉大家如何炼化过去身？大家也只有当了他属神才有可能离开修行界。 顾皎轻叹一声：“您压力也不要这么大，实在不行，这份因果我——” 顾皎的话还没说话就被凌霄笑着打断，“怎么说你也叫我一声祖父，我怎么能事事依靠你？放心吧，祖父还没老，还能拼一把。” 顾皎听了，笑着挽着凌霄的手说：“我本来就对祖父很有信心。”说完她又递了一个玉匣给凌霄：“祖父这个给你。”玉匣里是大道种子，鸿蒙珠这次回来，又给自己凝结了好些大道种子，顾皎准备熟悉的人都送一个。 凌霄也没问玉匣里是何物，他收下后对顾皎说：“到了那里，你先别说话，让我来说。” “好。”顾皎一口答应，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父亲开口。 顾皎不知该怎么跟萧少阳说自己的经历，萧少阳却没顾皎所认为的那么无知无觉，修行界发生这么大的事，即便他在海底深处也早察觉了。萧家出了一个晋阶飞速的太阴族圣女，大家又怎么可能不跟萧少阳显摆？萧少阳除了没猜到北帝的身份之外，顾皎的身份猜得差不多了，也就没猜到她是先天神灵。是故凌霄跟他说起三界大战后，萧少阳就问凌霄：“姑父，阿菟是什么身份？” 凌霄说：“你闺女是先天神灵。” 萧少阳闻言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太惊讶，他早设想过闺女无数种身份了，他就是有些疑惑的问：“阿菟修为晋阶飞速是因为她回到了本体？”先天神灵为何只有金仙修为？不应该是帝君吗？ 凌霄道：“她没有神体了，她晋阶飞速是因为恢复前世记忆。” 萧少阳大吃一惊：“她为何放弃了自己身体？” 凌霄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顾皎和鸿蒙珠的事是隐秘，凌霄知道也不多，他只知道初代圣女是为了修行界而自散身体的，他对萧少阳说：“你闺女放不下你，你待如何？” 萧少阳轻轻一笑：“她现在都长大了，我们也不是凡人，她又有什么好放不下我的？” 凌霄挑眉：“你不愿意随你闺女离开？” 萧少阳想了想说：“我现在还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可能立马做决定？从本心来说萧少阳想离开，但又不是太想当霍臻的属神，在他心中霍臻是诱拐自己闺女的老不死，他因为修为和辈分关系，没法子教训霍臻，难道还要他认霍臻为主？绝不可能！退一步说，即便自己后面拖累了女儿，他宁愿认顾风华为主也不要霍臻。 顾风华出关（上） 顾皎不知道父亲的想法, 要是知道的话——她也不会参与，这是父母的事, 只要她们开心就好。 萧少阳见女儿一脸愁容, 笑着揉着她脑袋说：“好了，我们的事你别管了，让我们自己来解决吧。”他笑叹一声, “幸好我们都是修士, 不然你怎么办？”如果是普通凡人，他们早就去世了, 阿菟该怎么办？ 顾皎说：“如果他们还活着, 我肯定让霍臻收他们为属神, 如果他们已经去世了, 我也没有遗憾……”她现代的父母就是普通人, 她靠着鸿蒙珠给父母养老送终, 让他们晚年生活品质非常高，顾皎也没遗憾了。大家最深的遗憾不都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吗？ 萧少阳见女儿想法通透，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女儿孝顺, 他最怕女儿在这方面钻牛角尖, “你也不用担心我, 我总会照顾自己的。” 顾皎笑着抿嘴答应：“好。” 顾皎跟父亲谈话之后, 她心头放松一半, 就先闭关了, 她神体初成，需要时间慢慢熟练，同时还要跟两个器灵好好磨合。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器灵在鸿蒙珠里待久了, 两个器灵性格都很寡言, 平时的爱好就是闭关修炼，不过两人对顾皎还是很尽责的，很配合顾皎的炼化。 两人在鸿蒙珠待久了，身上带了浓郁的鸿蒙气息，霍臻发现后就让两人也闭关炼化化身，以后都有化身出面，他对顾皎解释说：“鸿蒙气息难得，她们贸然外出的话容易引起别人的觊觎。”盘古界他是老大，可以随心所欲，要是去了外面就不行了。 顾皎点头说：“我想以后我们外出的时候都用化身。”位面行走必须要帝君以上的修为，但是他们外出有建木庇护，还有从三眼族和巨人手上收缴来的战船，这些都是可以让普通人位面穿梭的工具。想起那个巨人，顾皎好奇的问霍臻：“你准备怎么处理那个巨人？” 霍臻原来是想把他炼制成自己傀儡的，但是后来发现这巨人的种族实力居然颇为强盛，虽说他死了不一定有人会给他出头，但他要是把人祭炼成傀儡，巨人的种族肯定不答应的，“我让镇魔塔炼化他，正好给我多增加几条灵石矿。”巨人修炼多年，身上灵气丰裕，炼化他的法身，霍臻镇魔塔里的那些灵石矿又可以提升一个等级了。 他顺着顾皎的发丝说：“正好帮你换一批灵石矿。”炼化法身是需要特殊手段的，也是镇魔塔的天赋神通之一，顾皎的界石想炼化巨人，就只能把他埋起来，但巨人修为卓绝，将他埋久了很容易异变，还不如他先处理了，直接给小姑娘灵石矿。 顾皎也不推辞，她给了霍臻十来枚功德珠之后就闭关了。霍臻行事手段有时过于不拘了些，还是给他点功德珠，必要时让他直接斩断因果比较好。她已经恢复了鸿蒙时的记忆，修炼起来速度就更快了，随着她修为渐长，她初代二代圣女的记忆也逐渐恢复，这样她的修为增加就更快了。 她也能更理解初代圣女的苦心了，这样的随修为增长记忆，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容易被前世记忆影响，她还是她，只是更多了解前面两世的经历。不过她轮回那么多世，行事方式都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初代圣女身份最高，行事最放纵，后面身份逐渐低微，她就相对谨慎些，可她即便在第一世，行事也不算太鲁莽。 可见现代有句话是对的，重生不是重启，想要靠重生改变命运是不可能的，除非能改变自己的性格和行事手段。倒是霍臻改变非常大，从一开始完全不顾她的想法，到现在事事为自己着想，顾皎不由轻叹一声，那么多世轮回，她似乎睡也不亏欠，最欠的就是霍臻…… 顾皎托腮，她都有点分不清自己跟霍臻倒是算什么了，唯一能肯定就是两人彻底分不开了，霍臻不想离开自己，她也不想离开他，都说修行是孤独的，可两人说不定真能走到永远，顾皎微微一笑，修行路漫漫，身边有个不会分离的道侣也挺好的。 “阿菟你出关了？” 霍臻的声音自耳畔传来，顾皎不是很意外地抬头说：“是啊，我出关了。”她闭关时随时可能晋阶，所以没有在界石闭关，而是在太阴族圣地闭关，霍臻不会打扰她闭关，但肯定会在圣地外候着，她都已经习惯了。 霍臻话音一落，就出现在她面前，“玄仙？” 顾皎微微颔首：“我修复得差不多了，之后修炼就要慢了。”初代和二代圣女转世前都是帝君修为，不过帝君的修为不是说恢复就能恢复的，她顶多也就只能快速恢复到玄仙，接下来就能慢慢修炼了。不过说是慢，也肯定比别人快，毕竟自己都重修两遍了。 霍臻笑着说：“不急。”他还希望阿菟修炼速度能慢一点，她修为增进飞快，尤其是在她伴生法宝和灵植都回来后，她就不需要自己帮助了，这让霍臻很是失落。 顾皎道：“我是不急。”她有什么好急的？横竖自己再追，都不可能追上霍臻的速度，那还有什么好急的？“我闭关了多少年？” 霍臻挽着她鬓发说：“不长，只有八十多年。” “这么快？”顾皎吃了一惊，她以为自己闭关了很久。 霍臻问：“你是不是恢复了大半记忆？” 顾皎点头说：“应该差不多都恢复了。” 霍臻道：“这样说来你都经历两世了，肯定会觉得时间长。” 顾皎一想也是，她仰头对他说：“我短期不会闭关了，要不先跟你去三眼族的领地吧？”霍臻等自己也够久了，以后该转成自己尽量配合他了。 霍臻道：“不急。” 顾皎歪头看着他，“出什么事了？” 霍臻神色有些莫名地说：“你母亲出关了。” “你说阿娘出关了！”顾皎美眸一亮，“我去找阿娘。” 霍臻拦住了顾皎：“等等！你母亲去找萧少阳了，你总不想打扰他们叙旧吧？” “阿娘去找父亲了？”顾皎惊讶地问：“她出关多久了？”她还以为阿娘出关以后，率先要处理太阴族的事务，不过现在太阴族也没什么事务好处理了，愿意跟她离开的族人，都在加紧炼化过去身；不愿意离开了，都跟着灵光封神了。 顾皎暗忖鸿蒙珠推断没错，太阴族的确从此就成历史了，可不是灭族之灾吗？不过有灵光和她们在，太阴族又永远不会灭绝，这大约就是卦象显示的那一丝转机吧？顾皎是月神，只要她愿意，她完全可以用自己精血再创造一个太阴族，只不过没有必要了。 修行界早过了血统论的年代了，与其固守成规还不如换个法子，她已经将自己天衍经的功法修改过了，即使是普通凡人都能修炼，之后太阴族的后辈还是从人族中挑选吧，也免得这些后辈将来还要经历催生压力。顾皎觉得，生育是女人的自由，无论是催生，还是不许生都是不道德的。 霍臻说：“就比你早了半天。” “半天？”顾皎第一反应是：“难道父亲出事了？”不然阿娘怎么会这么快去找父亲？按理她应该留在这里守着自己一段时间吧？难道她闭关几百年后就不爱自己了？ “你父亲没出事，不过你母亲——” 霍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皎急急打断：“我阿娘出什么事了？” 霍臻见她满脸焦急，安慰她说：“你母亲好好的，就是我觉得她有点古怪。” 顾皎不解地问：“阿娘有什么古怪的？” 霍臻斟酌道：“我怀疑你母亲不是盘古界的。” 顾皎瞪大了眼睛：“你怀疑我阿娘是细作？” 霍臻连忙解释说：“不是细作，你母亲不是要对盘古界不利，但她前世可能不是盘古界的原住民，有可能是别的修行界。”他顿了顿补充道：“就跟你前世一样。” 顾皎大吃一惊：“你说阿娘是别的位面神魂投胎？那她恢复她前前世记忆了吗？”阿娘前世也在修行界，如果她是外域客，那就只能是前前世了。 霍臻道：“应该是恢复了，不然她不会出关就已经晋阶到帝君，甚至差一步就超脱了。”若不是顾风华进步飞快，霍臻也不会怀疑，修炼没有捷径，也不存在速成之法，像顾皎这种两百多年内从凡人晋阶到玄仙，那是因为她转世两次，且有两世的记忆才如此。 即便如此，她也没法快速晋阶到帝君，只能慢慢磨砺。顾风华闭关百余年就能从天仙末期晋阶到即将超脱，霍臻怀疑顾风华前前世修为可能已经超脱了，不过她都超脱了，为何还重修？难道她想多修炼几具能超脱的化身？霍臻目前为止，就有两具都是超脱修为的化身，一具是天魔界的紫微君上、还有一具就是这世的紫微帝君。 这两具也是霍臻最用心经营的两具，天魔紫微已经有灵智了，这世紫微没有灵智，但霍臻也不准备让他独自修炼，修炼到这阶段，他只要稍稍分心，这具化身肯定马上又有灵智了。 “阿娘这么厉害？”顾皎听得目瞪口呆，“那她去找父亲做什么？” 霍臻说：“我不知道。”他心中暗想，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想带萧少阳离开，免得你不放心，耽搁你道途。 顾风华出关（中） 萧少阳有想过认顾风华为主, 但是没想现在就当她属神，那是他最坏的打算, 不过他也没觉得顾风华是在侮辱自己, 他蹙眉问：“你已经炼化过去身了？” 顾风华淡淡道：“暂时还没有，还需要再等几十年。” 过去身炼化起码也要几十年时间，也就是说顾风华都不需要参悟？萧少阳了然问：“你是转世修士？”也只有转世修士才能用几十年时间炼化过去身, 只是他们盘古界除了霍臻, 还有哪位都可以炼化过去身、还需要转世的大能？ 顾风华说：“算也不算。” 萧少阳扬眉：“什么叫算也不算？” 顾风华说：“我不是这个修行界的修士。” 萧少阳一怔，“你是外来者？”难道她也是玉冷冰一样的人？ 顾风华看出了他的疑惑, 坦然道：“我跟玉冷冰不同, 我神魂进入盘古界, 经过天道送入轮回的。” 萧少阳想了想说：“你的经历就类似阿菟前世的经历？” 顾风华颔首道：“你要这么说也对, 不过阿菟是巧合, 我是故意的。” 萧少阳问：“你故意投胎盘古界是为何？” 顾风华淡淡道：“就是想突破而已。” 萧少阳暗忖, 她都已经能炼化过去身了，她还要怎么突破？ 顾风华解释说：“你们所认为的炼化过去身，其实就是超脱, 过去身是超脱第一阶段, 待炼化出未来身后还有更高的大罗境。”顾风华顿了顿道：“我若是你, 就用别的手段来回报天地因果, 而不是靠散去法身来还因果。” 霍臻和女儿走的就是这条路, 霍臻无数次轮回转世, 修炼了不知多少化身, 舍去一个就足够抵得上他这些年的消耗了。而阿菟轮回转世，积累无尽功德，她和盘古界之间的因果早清了。顾风华一出关就来找萧少阳了, 还不知道女儿准备再散一个过去身回报天地。 萧少阳沉吟了片刻问：“因为晋阶大罗需要过去、现在、未来三身合一吗？”超脱、大罗这种境界萧少阳之前都没听过, 修行界或许有人知道，但萧少阳只是感觉晋阶人仙的小修士，他上面的长辈是不会跟他说这种事的。不过萧少阳既然能在阳神时就给女儿推衍功法，显然悟性过人，顾风华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他一下就领悟了。 顾风华道：“是，你若当了我的属神，我替你回报天地因果，你可安心修炼。”萧少阳狐疑的看着顾风华，她这是有什么打算？顾风华说：“别说是你，就是萧家我都不放在眼里，我让你当属神，完全是为了阿菟。” 萧少阳试探地问：“您既然是大能修士，应该也不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风华打断了，“我就阿菟一个女儿。”顾风华本体修为卓绝，实力高强，说话也不屑遮遮掩掩，她在好几个修行界转世多次，阿菟是自己唯一的例外，她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女儿，这真是意外的惊喜？ 顾风华本体主修也是太阴心法，在修炼成过去身前必须要保持元阴，她现在这身体有了女儿，她这化身就算废了。不过顾风华并不觉得可惜，能多个女儿承欢膝下，比修炼十个化身都有意思。 萧少阳并不意外顾风华只这么一个女儿，他刚才这么说完全是试探，顾风华就不像是沉迷于男欢女爱，愿意生儿育女的修士，“我不需要你来还因果。” 顾风华挑眉看着萧少阳，萧少阳轻叹一声：“你跟霍臻修为谁更高？” 顾风华想了想说：“明面上的实力我们应该在伯仲之间，但是霍臻是先天神灵，年岁比我长，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少底牌。”不过她自己底牌也不少，“要是我们真对上，我也不怕他。”不过他们两人应该不会有敌对的一天，除非霍臻哪天想伤害阿菟。 萧少阳闻言心头一松：“既然如此，阿菟就拜托你照顾了，我就暂时留在修行界了。”他之前想走是担心女儿，他修为虽比不上霍臻，可他身为父亲，总想护着女儿点，现在顾风华修为跟霍臻相当，有她护着女儿，萧少阳也放心了，他可以安心修炼了。 顾风华赞许的看了一眼萧少阳：“你心性不错。” 萧少阳恭敬的说：“多谢前辈夸奖。”不管自己是否跟顾风华生了一个女儿，现在的顾风华修为和资历都比自己高太多，对自己又有指点之恩，他就应该把她当前辈尊敬。 顾风华抬手弹了一个星盘给萧少阳：“这是我属地的星图，十个会元之后，我会派人来盘古界接你，希望届时你已还清因果、炼化出过去身了。如果你提早修炼成了，可以按照这星图来找我，届时我可以收你为徒。” 萧少阳也不推辞，径直收下星盘，姑且不说拜师不拜师，她既然修为和霍臻相当，她肯定会清楚女儿的去向，他还希望日后和女儿团聚。 顾风华见他收得爽快，心中暗暗满意，又给了他一枚功德珠，“这个你也收好。” “功德珠？”萧少阳疑惑的顾风华：“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顾风华不答反问：“你见过这样的功德珠？”她这功德珠不是寻常功德珠，而是玄黄功德珠，玄黄功德珠可不是寻常功德珠能修炼出来的，只有救世功德才可以称之为玄黄功德，要将玄黄功德凝练成玄黄功德珠花费功夫就更大了，顾风华在各方修行界内轮回无数次，也才祭炼了十二枚玄黄功德珠。 萧少阳看了顾风华一眼，“你出关后没见过阿菟？” 顾风华说：“她还在闭关，我没打扰她。”她估摸女儿出关还有一段时间，她先把萧少阳几个麻烦解决了再说。 萧少阳轻笑一声，从怀中取出十二枚玄黄功德珠说：“这是阿菟给我的。” 顾风华讶然道：“阿菟最近得了玄黄功德塔？”玄黄功德珠祭炼困难，即便女儿身上功德金光浓郁，也不可能一下凝练出十二枚送人，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机缘巧合得了玄黄功德塔。玄黄功德珠除了用救世之功凝练以外，就是玄黄功德塔才能凝练出。 顾风华不由感慨女儿机缘好，只要多轮回转世几次，还是能得到救世之功的，但是玄黄功德塔就难了，作为只能在鸿蒙中蕴养出的先天法宝，顾风华跨越了无数修行界也没见过几座，只有在盘古界和自己修行界那种高品阶的大修真界才能蕴养出，而且它一般都是先天神灵的伴生法宝。 可是玄黄功德塔初期没什么作用，需要神灵靠修功德慢慢蕴养，很多拥有玄黄功德塔的神灵甚至在鸿蒙中就被同伴吞噬了，即便偶尔有几位活下来，能真正养出玄黄功德塔也是少数。女儿温和善良，玄黄功德塔正适合她用，顾风华不由暗暗替女儿高兴。顾风华出关以后只见过霍臻，霍臻将自己的事简单地说了些，顾皎的事他没怎么提，他想小姑娘一定喜欢亲自跟顾风华说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萧少阳摇头说：“玄黄功德塔是阿菟的伴生法宝，具体详情还是让阿菟亲自跟你说吧。”他和霍臻的想法不谋而合，女儿向来依赖顾风华，她肯定想自己跟顾风华说这些事。 顾风华接过萧少阳手上的功德珠细看，阿菟给萧少阳的全是玄黄功德珠，玄黄功德珠祭炼困难无比，女儿能一下给出这么多，显然她的玄黄功德塔已经大成了，但她之前怎么没感应到女儿身上有玄黄功德塔？莫非是鸿蒙珠替女儿蒙蔽的天机？不过阿菟身上都有鸿蒙珠了，怎么还能炼化玄黄功德塔？ 顾风华思忖间，对萧少阳说：“你可以将这些玄黄功德珠炼化，它们不仅可以增加气运，还能帮你维持宿慧，对于你转世极有益助。” 萧少阳问顾风华：“你之前不是也没有宿慧吗？”以顾风华的心性，她若一早就有宿慧，肯定不会跟自己生阿菟，她也不可能中情毒。 顾风华说：“轮回玄妙莫测，功德珠能庇护我恢复宿慧，但不确定何时能恢复，像鸿蒙珠一样的异宝毕竟是少数。”顾风华没恢复记忆前，只觉得鸿蒙珠厉害，但对鸿蒙珠到底有多厉害没有确切的认识，等真正恢复了记忆，她才知道女儿的鸿蒙珠有多特殊。 大修真界大多都有鸿蒙珠，可这些鸿蒙珠都跟阿菟的鸿蒙珠不一样，顾风华怀疑阿菟的鸿蒙珠是有意识的，不然阿菟怎么明明在自己腹中就恢复了记忆，却又没有别世的记忆，这些可能都是鸿蒙珠在暗中操纵。幸好鸿蒙珠对女儿不仅没有恶意，甚至还很照顾女儿，不然就凭那傻丫头也祭炼不成玄黄功德塔。 萧少阳知道功德珠能镇压气运、不沾因果，都不知道它还能让自己保持宿慧，他感激地对顾风华说：“多谢。”她的几句提点，让他更确定自己将来要走何种路了。 顾风华微微一笑：“我是为了阿菟。”女儿重情，她不想女儿留下遗憾。顾风华提点了萧少阳后，又去找了赵昊阳，跟他说了一样的话，赵昊阳也有女儿给的功德珠，顾皎两个父亲一视同仁，都是十二枚。顾风华不由暗想，这丫头功德塔上也不知道有多少玄黄功德珠，就她这豪爽的架势，起码也要有个数百上千吧？ 顾风华还是保守了，顾皎转世这么多年，靠着鸿蒙珠相助，除了第一次转世以外，余下的转世都是有宿慧的，区别就在于保留了几世宿慧而已，她有鸿蒙珠傍身，在各界流转，不知积累了多少功德，顾风华见到的女儿身上的功德，都是玄黄塔留着给顾皎傍身用的，余下的大部分功德都已被炼化了。 顾皎对两个父亲一视同仁，顾风华对这两人也是一视同仁，给了他们同样的选择，不出顾风华的意外，赵昊阳和萧少阳做了同样的选择，他之前急着想离开时为了自己的道途，现在顾风华都留了余地给他，他也就没那么着急了，他感慨地望着顾风华：“如果你当时就有宿慧，你恐怕就不会跟我生阿菟了。” 顾风华面无表情地说：“没有如果，阿菟也不是意外。”她不觉得女儿是自己的拖累。赵昊阳讪讪一笑，顾风华道：“既然如此，我先走了。” 赵昊阳道：“保重。”他和萧少阳一个想法，顾风华修为高自己太多，他也不会跟顾风华谈什么夫妻情分，顾风华没恼羞成怒下杀了自己，他已经很感激了。 顾风华刚离开赵昊阳的道宫，就接到了女儿的传讯，她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她正想去见女儿，却听到后面响起熟悉的声音：“风华。”这声音让顾风华眉头微蹙，她转身望向来人：“你怎么出关了？”他不应该还在闭关吗？来人正是桑流景。 顾风华出关（下） 顾风华神情淡然, 看着桑流景的目光就像是看陌生人，桑流景心头微沉, 明明自己闭关前顾风华已经因为阿菟对自己好了许多, 为何现在又不一样了？他上前一步：“那你为何又出关了？” 桑流景闭关和顾风华不同，顾风华是有感而发，出关后不仅从天仙晋阶到了玄仙, 还又恢复了本体记忆, 所以这两百余年的闭关她是完全沉浸其中；而桑九乌虽也有感触，但这点感触还无法让他晋阶到玄仙, 这才是正常现象, 如果转世轮回一次就可以晋阶的话, 修行界玄仙就满地走了, 大部分修士苦熬到了天仙这一关后就很难再提升了。 从金丹开始, 每一次修为的跨越都是一次筛选, 越往后晋阶就越难。桑九乌出关时三界大战刚结束，顾皎和顾风华都在闭关，夸父族老祖和他的直系长辈们也准备闭关炼化过去身, 他就出关管理宗门事务。直到几天前听说顾风华出关, 他就兴冲冲的来找顾风华了, 哪里想到她居然一出关就去找萧少阳和赵昊阳。 桑九乌心中百味杂陈, “你就这么看不上我？” 顾风华眉头微蹙, “你没有晋阶？”顾风华没恢复记忆前就对桑九乌不假辞色, 桑九乌自以为的软化只是觉得他在自己闭关的时候照顾过女儿, 所以对他稍微温和些。 现在她都恢复记忆了，她本身是大能，但凡大能都有一个通病——自高自大, 顾风华也不例外, 她理所当然的认为桑流景能照顾到女儿是他的运气，她是不会亏待他的，但想要让顾风华耐下性子哄他是不可能的。 桑流景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悟性过人？想要轮回一次就突破的话，这个地方都放不下玄仙了。” 顾风华一针见血道：“我看你心思压根就不在修炼上。” 桑流景讪讪地望着顾风华，“我有用心修炼。” 顾风华说：“你所谓的用心修炼只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顾风华和桑流景都出身大族，两人都是从小在长辈的指点下修炼的，像他们这种大族嫡系弟子长辈溺爱归溺爱，但修炼上是绝对不会纵容的，因此他们修炼都很刻苦，即便现在已没有长辈盯着自己，该修炼的还是会修炼的，不会有放弃的想法。 但这些所谓的“用心修炼”只是从小养成的习惯，这并不是他自己想要的，桑流景一生顺遂，唯一的挫折大约就是顾风华，他现在泰半注意力都在顾风华身上，自然对别的需求就淡了。顾风华提点他道：“你不可能得到所有的东西，霍臻能追上阿菟，那是因为他本身就有足够的实力。” 顾风华觉得自己有了女儿后有些心慈手软了，居然还会跟人谈心，她猜桑流景听了族中老祖说了霍臻和女儿的事后，也想对自己纠缠不休，可他也不想想霍臻即使跟着女儿轮回也没有拉下修炼；女儿更是全身心都在修炼上，所以两人才会磨练了那么多世后，理所当然的走在了一起。自己和桑流景修为相差这么大，他有实力当霍臻吗？ 顾风华的话让桑流景有些下不了台：“我知道我实力不够，你放心，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这样的话桑流景跟自己讲过无数遍，往往他都坚持不了多久，顾风华抬眼望向桑流景，突然莫名觉得他负气的模样挺有趣的，这人比萧少阳和赵昊阳更顺眼，顾风华行事向来利索，既然觉得这人顺眼，她开口道：“你若真不想修炼的话可以当我的属神。”顾风华麾下属神数量不多，桑流景是唯一一个连帝君都不是的修士，果然自己这次转世心性出了不少问题，不过顾风华不觉得这样的心性有什么不好，只要不生心魔即可。 桑流景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勃然大怒：“你把我当什么了。” 顾风华淡淡一笑：“你若不想就算了。”她本来也只是一时兴起，桑流景不愿意，她也不会要求。 桑流景不料她居然只说了一句就不提了，他呆了呆说：“你就不劝劝我？” 顾风华已经不看他了，“阿菟出关了。”她跟桑流景毫无瓜葛，能停留这么多时间跟他说话已是极限，他欠下的人情自己离开前自然会还，但她是不可能再跟他见面了，她没那么多时间。 桑流景看着顾风华远去的背影，突然一阵心慌，他莫名的认为如果自己让顾风华走了，那么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了，桑流景说是以后不纠缠顾风华，但又怎么可能？他咬牙突然追在顾风华后面，“喂！你不是要我当你的属神吗？你就这么走了？” 顾风华闻言停了下来，回头望着他，“你愿意？” 桑流景咬牙说：“本来我就能把命给你，当你的属神又算什么？” 顾风华突然淡淡一笑：“你不会后悔的。”桑流景资质不错，但心性寻常，他能一路训练那么顺利，完全是因为身边全是大能修士用心教导的缘故，等修炼到了后面，他那些长辈自己都不能指点他，又如何让他晋阶？ 若没什么意外，他顶天也就是数百会元后成为玄仙帝君吧，几乎没有再上的可能。但是他当了自己的属神就不一样了，她属神的修为都比他长辈要高，再加上位面游历，他将来还是又晋阶可能的。 顾风华性情端严，又不想给桑流景不必要的奢望，她对桑流景大部分时候都很冷漠，桑流景甚少见她有微笑的时候，顾风华这一笑让桑流景都看呆了，他心头扑扑直跳，他说的是真心话，他连命都可以给顾风华，当她属神又算什么？“我要怎么当你属神？” 顾风华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敛了笑容道：“你要不要回去跟你长辈道别？” “不要，我回去跟他们一说，他们肯定会把我关起来，我先当了你属神再回去。”桑流景光棍的说。 顾风华挑眉：“你就不怕你回去被你祖父打死？” 桑流景嬉皮笑脸的说：“你不是我主人吗？你不会保护我吗？” 顾风华默然，她认真想了想自己那些属神，发现他们似乎从来没有麻烦过自己，倒是自己让他们做了不少事，她这次是不是做了亏本事？果然心性出问题的时不能乱许诺。 顾皎刚顺着阿娘传来的讯息过来，她没听到前因后果，只听到最后一句话，她不由有些尴尬，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就照阿娘的脾气也不会玩这么大吧？ 桑流景见顾皎来了，不由笑眯眯的打招呼：“阿菟，你——晋阶玄仙了！”桑流景看到女儿就下意识的想看她的修为，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的修为自己目前都看不透了，她晋阶玄仙了？ 顾皎这才发现桑流景并未晋阶，她讶然问：“大人，你没晋阶吗？” 桑流景：“……”你们以为玄仙是大白菜吗？这么容易就晋阶了？他迟疑的问顾皎：“阿菟，你是转世重修？” 顾皎微笑颔首：“是啊，我是转世重修。”不然她修为怎么可能晋阶那么快？ 桑流景问：“你前世是哪位大能？” “就是太阴族圣女啊。”时至今日，顾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反正太阴族都即将成为历史了，“历代契约鸿蒙珠的圣女都是我。” 桑流景听得目瞪口呆：“你是初代圣女！”顾皎含笑颔首，桑流景神色都有些恍惚了，他居然强行认了初代圣女为女？ 顾风华实在没眼看他的蠢样，一抬手就把他送回了夸父族，又传音给了夸父族老祖，说了他想要当自己的属神的事，桑流景想先斩后奏，顾风华却不愿意，她还没掉价到这程度，需要靠哄才能哄到属神。顾风华送走桑流景后，转身望向女儿，见女儿欲言又止的望着自己，她微微一笑：“怎么了？不认识阿娘了？” “阿娘！”顾皎见阿娘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由欢喜地扑入她怀中，“你已经可以炼化过去身了吗？你是哪个修行界的修士？离我们这里远吗？” 女儿连炮珠似地问题让顾风华忍俊不住，她轻拍女儿的背，“不急，慢慢来。”她垂目看着怀中撒娇的爱女，“你的伴生法宝是玄黄功德塔？” 顾皎从来不会隐瞒母亲任何秘密，顾风华一问她就答了：“是啊，我一直以为她们都不在了，没想到鸿蒙珠把我们都保下了。” 顾风华若有所思的问顾皎：“所以你之前都不知道她们存在？” 顾皎说：“也不是，初代圣女和二代圣女都知道，但都是后期才知道的，那时候功德塔也没蕴养完成，所以她们就继续转世修功德了。” 顾风华问：“那这条功德修炼的法子是你自己推断出来的？” 顾皎赧然一笑：“是初代圣女推衍出来的，当初她觉得既然神体都散了，也没什么可以留恋的，如果是转世的话，也不能保持每世都是修士，修为转世带不走，但是功德可以，所以她就专修功德了。” 顾风华说：“你这修炼的法子挺有意思的，等我们回家了，我可以带你去见一个老朋友，她也是功德成圣的。” “圣？”顾皎歪头看着顾风华，“是帝君以上大能的尊称吗？” 顾风华说：“我那位朋友修为是比帝君高，但圣人也不是固定的称呼，修炼到了一定程度，就没什么特定阶段和尊称了，全凭借自己喜好，修为也是每人都不同。就拿我跟那位老朋友来说，我战力比她，但要是我们动手，最后谁胜负也难说。” 帝君大约是最后一个可以相对固定的修炼阶段了，虽说每个修行界对帝君称呼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帝君以上大家走的路不同，就没什么固定称呼了，事实上走到最前面的这些人，每一个人的成功都是不可复制的，也没什么好参考的，自己的路只能自己摸索。 离开 顾皎好奇的问：“阿娘你为何会转世到盘古界？” 顾风华说：“是你师傅让我转世的。” “我师傅？”顾皎惊讶的望着顾风华, “你见过我师傅？”顾皎轮回了很多世，也拜过不少师傅, 她唯一记在心里的师傅就是常羲。 顾风华颔首说：“我们是游历时相遇的, 她是先天月君，我勉强算半个，她见我修为停滞, 就建议我来盘古界历练。她那时没明说是为何, 现在想来她应该是想让我转世太阴族时能得到一枚大道种子吧。” 顾皎好奇的问：“阿娘你也和我一样，都是鸿蒙破碎前的神族吗？” 顾风华笑着说：“我跟你不一样, 我是后天人族, 之所以算半个是因为我炼化一个先天神灵。” “什么？”顾皎错愕的瞪大眼睛, “您炼化了一个先天神灵？您怎么炼化的？”要不是清楚阿娘不会说大话, 她都不敢相信阿娘的话, 先天神灵还能被炼化？毕竟玉冷冰当年费尽心思都没法炼化星河, 星河已经算神族中的弱鸡了。 “我跟玉冷冰情况不同。”顾风华嘴角微挑：“我那时候是被人当□□傀儡养出来的，在母亲时就融入了神灵精血，所以最后才能反噬她。”顾风华没说的是, 当初跟自己一样融入神灵精血的人很多, 但只有她一个笑到了最后。 顾风华的话让顾皎不由自主的偎依到了阿娘怀里, 就这么短短一句就感觉到了阿娘之前的经历有多心惊动魄。顾风华搂着女儿软软的小身子, 心底一片柔软, 她轻顺女儿的长发说：“都过去了。”都过去多少年了, 她早忘了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 唯一的想法就是自己一定不能被人炼成傀儡，即使那人是自己的主人。 顾皎星星眼的看着阿娘，阿娘到底有多厉害, 才能将原本的主人吞噬。 顾风华淡淡一笑：“她压根就没想过我敢反抗她。”她那位主人身份尊贵, 又有数位修为卓绝的情人，被人捧得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算是先天神灵中的奇葩，她轻顺女儿的长发：“算了，不提这种扫兴的事情了，你准备何时离开？” 顾皎说：“我跟霍臻想先去三眼族的领域看看，等我修炼成过去身后再回来。” 顾风华疑惑的问：“你为何要修炼出过去身后回来？” 顾皎道：“我想将过去身散在盘古界。” 顾风华蹙眉：“你不是已经自散神体了？为何还要再散一个过去身？” 顾皎道：“盘古界天道对我不薄，这算我对盘古界最后的回报了。” 顾风华正色道：“阿菟你可知，过去身散了以后，你若想晋阶，可能还要继续修炼一个过去身，这就需要你转世重修了，你真愿意？” 顾皎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低头沉吟不语，许久之后，她才缓声说：“就算如此我也想散过去身。”她对盘古界的感情比寻常修士要深很多，因为鸿蒙珠的关系，盘古界天道对自己算很偏爱了，她能走功德修行的路全是天道偏心得来的，顾皎也没法回报什么，只能再散一个过去身了。 顾皎刚产生意识时鸿蒙已经太平了许多年，即便她尚未出生前经历过生死危机，可当时有鸿蒙珠庇护，后来又被师傅拣回去抚养长大，师傅离开后又有霍臻照顾……顾皎的生活一直很平顺，这也让顾皎的个性跟霍臻、顾风华截然不同。霍臻和顾风华都是奋勇向上的，而顾皎在修为没成时修炼也很刻苦，但她现在都已经是玄仙了，她进取心就没那么强了，她更希望慢慢的修炼，一切凭借本心行事。 顾风华轻笑摇头，她揉了揉女儿的小脸说：“也好，你想做就做的。”顾风华暗想自己那位老朋友似乎也没有过去身，也照样成圣了，功德主的修行本来就跟她们不同，“你跟霍臻要是不急的话，可以先给我回去，我先让你见见我那老朋友。”她相信女儿见了自己朋友了，一定会有更多启发。 顾皎点头说：“好啊！”她也没跟霍臻商量，她相信霍臻一定会支持她的，实在不行就让霍臻自己先去，她到一步即可。 顾风华替女儿处理完萧少阳和赵昊阳的事后，顾皎就轻松多了，她现在就只要等祖父了，祖父也不用很急，横竖顾皎修炼出过去身后还是会回来了。顾风华将桑流景丢回夸父族后，以为桑流景会被长辈禁足，哪里知道桑流景第二天就又来了。 顾风华挑眉看着桑流景：“你真不后悔？” 桑流景满脸不耐烦的说：“你不会是不行吧？所以才这么唧唧歪歪的？” 顾风华自然不会因为他这句话而动怒，她淡淡道：“你是当我本体的属神，还是这具化身的属神？” 桑流景讶然道：“你只是一个分神？”他不禁替顾风华担心，她主人能接受一个分神产生自我意识吗？ “不是，我所有化身的意识都只有一个。”顾风华也算是半个傀儡夺舍主人，她肯定不会再重蹈那蠢货的覆辙。 桑流景这下松了一口气，他傲然仰头说：“我当然要当你本体的属神？” 顾风华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我回去了再说。” 桑流景犹豫了一会问：“你那个位面离我们盘古界远吗？” 顾风华沉吟了一会说：“位面之间无法用远近来形容，我当初用了数百年时间过来，回去应该不需要。”她过来时是靠着常羲的描述摸索过来的，走的颇为坎坷，回去应该不会如此狼狈了。 “才几百年？”桑流景心头一松，那他还是可以回来的。 顾风华似笑非笑的说：“位面跨越危险性极大，你在没有修炼出过去身前就别想回来了。” 桑流景说：“我本来也没想回来。”他顿了顿说：“我就想以后要是有机会，能把父亲和父亲都接出去看看。” 顾风华道：“让他们跟萧少阳他们一起过来便是。”她答应过萧少阳、赵昊阳两人要把他们接出去的，不过她懒得一个个接，准备等过上数百个会元来看一次，如果到时萧少阳也没法炼成过去身，那他也没炼成的指望了。 桑流景想说自己父亲、祖父跟萧少阳的修为相差还是很大的，但转念一想，顾风华本体修为那么高，即便她知道祖父他们能早炼成又如何？她还是不会提早过来的。桑流景抬头看着顾风华冷淡的侧颜，心中微动，他当了她属神之后，跟她朝夕相处，她是否能改变对自己的态度？ “痴心妄想！”霍臻嗤之以鼻。 顾皎抬头看着霍臻：“为什么？阿娘明明对大人另眼相看了啊。等他当了阿娘属神以后，两人能朝夕相处，说不定我真多个爹。” 霍臻说：“你知道我有多少属神吗？” 顾皎眨了眨眼睛，“你有属神？哦——对！你有属神。”他是天魔界的老大，怎么可能没有属神？只是顾皎在还是初代圣女的时见过几位，之后便再没见过了。 霍臻道：“我有八十三位帝君级别的属神，他们麾下各自又有不少属神，顾风华的属神只会比我多，不会比我少。” 顾皎惊讶道：“阿娘能有那么多属神？” 霍臻说：“她一看就是界主，一个界主能有多少属神？”所谓的界主就是一方修行界的主人，盘古界因为情况特殊，先天神灵实力都太强，没人能当的了界主。后来大家都走了，霍臻一人独大，他也不愿意当了，那时他泰半心思都在修炼和顾皎身上，别的东西都懒得管了，不然他为何任化身产生灵智？ 顾皎狐疑看着霍臻：“你是不是去过外面？” 霍臻说：“我搜魂过独眼和那巨人。” 顾皎好奇的问霍臻：“那巨人的族人都是那么高的吗？他们种族是不是很厉害？” 霍臻说：“他们算是鸿蒙混沌一族，出生就能凭借肉身在位面游历，靠吞噬位面晋阶，实力非常强悍，唯一的缺点大约就是脑子不好使。” 顾皎：“难怪他一看就不是太聪明的样子。”霍臻揉揉她的小脑袋：“这位已经算族里聪明的了。”毕竟都活了那么久，修为也这么高了。 顾皎问：“他种族是不是人数很少？” 霍臻说：“为何这么问？” 顾皎道：“他们种族既然靠吞噬位面晋阶，那么他的身体应该对位面滋养应该也比寻常修士大，他们应该是界主的狩猎对象吧？” 霍臻赞许的夸奖道：“阿菟真聪明。” 顾皎撇嘴，“你当我是巨人族吗？”这种夸奖一点都不走心。 霍臻微笑的将她抱在怀里不说话，顾皎也安静的靠在他怀中，在她印象中两人从来没有这种安静亲密的时候，顾皎低头轻轻的摸着他的手，霍臻垂目看着她，顾皎仰头对他一笑：“以后我们会有很多时间的。” 霍臻轻笑一声：“是，我们会有很多时间。” 盘古界一下出现了两个超脱阶段的修士，霍臻和顾风华干脆开山门，在各自的领地讲了三百年的道法，这场讲道任何生灵都可以参加，这也算盘古界数得上号的盛况。许多天仙、金仙修士有感而发，当场悟道。有些气运好些的小动物甚至听完几天道法之后就开灵了，之后修为就一路晋阶。 这场盛况即便在几个会元之后，依然被盘古界修士津津乐道，而且两人还不是同时开讲，而是=先由顾风华开讲，然后霍臻再接上，这样也不用大家纠结选择到底先听谁来讲道。两个已经走在最前沿的修士讲经，不仅对低阶修士有触动，连灵光这种已经顶级的修士都有所触动。 最后唤醒众人的是顾风华临走前对盘古界最后的馈赠，她自散了这个过去身，她在盘古界这个化身已经算修炼废了，女儿对盘古界归属很深，她就干脆将这化身散了，就当她回报这方修行界了。当顾风华法身化成的灵雨滴落时，灵光和曜月瞬间清醒了过来，两人下意识的追了出去，但修行界已经没有顾皎、顾风华和霍臻的气息了，随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桑流景。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最后曜月安慰大家说：“没事的，他们以后还会回来的。”修士最大的好处就是，只要有心，日后总有见面的机会。 鸿蒙珠（上） 顾皎、顾风华、霍臻三人都是不喜张扬的人, 尤其是顾风华、霍臻，若不是为了照顾顾皎的感情, 两人甚至都不会有最后一场的讲道。不过当两人看到盘古界天道分给自己的功德后, 又觉得这次讲道也值了。到了两人这个程度，寻常的宝贝已经看不上眼了，反而是功德永远不嫌少。 就是顾皎都分到了小部分功德, 顾风华看着她身上曜目的功德金光, 不由调侃道：“不枉费你还想再散一个神体，它的确对你够偏心的。”讲道是两人开讲, 也是两人组织的, 女儿没出半分力, 按照常理是轮不到女儿来分功德的, 可女儿还是分到了。即使顾风华是顾皎亲娘, 都觉得自己对女儿太疏忽了, 天道才是她亲妈。 顾皎赧然低头，她也觉得自己这功德是蹭来的。 霍臻轻顺着顾皎的长发：“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就说。” 他们目前还没有离开盘古界，一行人坐在霍臻的飞舟中, 飞舟快速划过盘古界的星空。盘古界占地很广, 按照顾皎前世的概念, 这个界面就是一个宇宙, 只是她前世所在的世界, 宇宙中大部分星球都是球体, 而盘古界很多星球是大陆形状的, 比如她以前所在的下界九洲，从上界往下看就是一块不规则的陆地。 顾皎第一次看到九洲全貌时候还很惊讶，她都没法理解这片大陆是怎么存在在星空之中的, 但随即想到她都修真了, 还去想什么科学？她就顺理成章地接受了九洲的奇特。这次坐着飞舟游历大陆，顾皎还是第一次看清盘古界的全貌，和前世的宇宙差不多，盘古界中能住人的星球也不多，几乎每个星球都隔得很远。 顾皎知道很多上界修士在修炼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在星际间游历，她偏头问霍臻和顾风华：“阿娘，你们以前去过别的修真大陆吗？” 顾风华说：“去过，不过都是前世的事了。” 霍臻道：“我本体没离开过九洲大陆。”霍臻的本体一直在修炼，但他几个化身一直外出，他祭炼镇魔塔需要很多资源，这些资源也不仅仅是在九洲大陆收集的。 对霍臻出行用化身的习惯，顾皎早见惯不怪了，两人这世刚认识还没恢复记忆时，他不也时常用化身来见自己，直到后来他才将自己那些化身都收起来了。 顾皎看着窗外滑过的一块明显灵气充裕的大陆，“我从来没有去外面游历过。”她当初代、二代圣女的时候，要处理族中事务，别说是离开九洲大陆，就是太阴族族地都很少离开。不是圣女时她大部分转世为凡人，且泰半时间都在古代，更不可能离开自己所在的星球。 霍臻安慰她说：“以后有的是机会去各处修真大陆游历。” 桑流景也对顾皎道：“以后你要是觉得无聊了，我可以带你到处走走。”桑流景估摸着日后霍臻和顾风华闭关的时间肯定多，能陪阿菟游玩的也只有自己了。 顾皎笑着点头，比起霍臻和阿娘，她也觉得自己更能跟大人玩到一起，关键是两人心智都不是太成熟，顾皎是因为大部分转世记忆都没恢复，初代、二代圣女寿命虽然比凡人长，可两人经历单纯，除了需要以身祭天外，就没遇到过什么挫折，这也导致顾皎性格相对还比较天真。而桑流景就更天真了，他不天真也不会跟着顾风华没名没分的离开了。 霍臻和顾风华都没吭声，顾风华带上桑流景一半是突然兴起，一半也是为了女儿，霍臻没猜错顾风华的身份，她的确是一方界主，她回去之后肯定有很多事要做，不可能时刻陪着女儿，她身边不乏精明能干的属神，肯定能把女儿保护的很好，但让他们陪女儿玩就太为难他们了，这事还是让桑流景做更顺手。 霍臻考量比顾风华更多，他在盘古界是老大，离开了盘古界就什么也不是了，想要给阿菟安定的生活，他第一步就要先达到顾风华的身份。若是按照霍臻以前的想法，他肯定是选个看得顺眼的位面先当了界主再说。可跟顾皎相处久了，霍臻想法也渐渐改变了，强求来的终究不是自己的，与其抢一个还不如自己造一个。 霍臻心里已经隐约有些想法了，创造自己的神国，对很多修士来说是异想天开，可霍臻的伴生灵植是建木，这是天然的世界树，只要霍臻准备到位，创造神国也不是不可能。他们离开盘古界后，他能陪阿菟修炼一段时间，但注定不能陪太久，所以他才默许顾风华、桑流景照顾顾皎。 星空航行一开始很新鲜，但看久了也没什么奇特，顾皎也就在航行的第一天看了一会外面，之后就回自己洞天修炼了，她目前是没什么上进心，可她也不想当阿娘和霍臻的累赘。阿娘是界主，依照她的个性，她所在的修行界肯定是只有她声音的一言堂。 她实力强悍，应该是能压下大部分反对声音，但肯定也有小部分跟她不对付的人，以前阿娘没弱点无所谓，现在自己应该算阿娘唯一的弱点了吧？她要不好好努力，不说有可能被人抓了当炮灰，就是界主之间子女后辈的比较，她也不能给阿娘丢脸啊。 霍臻两手空空的离开盘古界，就他性情而言，他肯定要重建一份家业，以他的心气，寻常的家业肯定是看不上的，起码也要是界主。这白手起家要遇到多少危险难题？她或许没法子帮忙，但也不能拖他后腿，是故顾皎在悠闲了几天后又开始修炼了。 霍臻看出了她的想法，这一日趁着顾皎外出问他修炼上疑问的时，将她搂在怀里说：“你不用逼着自己修炼，顺着自己心意走即可。”他修炼这么多年，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她能随心所欲的做一切事吗？ 顾皎道：“我没有逼着自己修炼，我挺喜欢修炼的。”修炼对顾皎来说是享受，她从来不觉得是强迫，不过这段时间她可能因为即将未知的情况，所以感觉有点焦虑了。 霍臻无奈的摇头，还说不强迫？她以前修炼只修道法不修道术，现在问他的内容都跟道术有关，而是都是杀伤力极大的道术，他安抚的亲吻她额头：“别担心外面，虽然外面有界主，可也只是少数，天下又有几个能跟我们一样的人，你之所以能遇到顾风华，是因为你得天道偏爱。” 不然她怎么能投胎到顾风华肚子里？当然这也是顾风华的运气，她本体炼化了神灵肉身后，是不可能再有子嗣了，化身能给她生个女儿也不错。很多想要子嗣的大能修士都会采取让化身生子的法子，霍臻是不愿有人来跟自己分享阿菟的注意力才不愿意要孩子的，不然他早跟阿菟生孩子了。 霍臻的话让顾皎微微点头说：“是啊，遇到阿娘是我的运气。”母女并不是注定情深的，她能跟阿娘感情那么好是天生的缘分。 两人说话间就觉得周围的空气微微起了少许波澜，顾皎和霍臻不由望向船舱外，他们这是要离开盘古界了。顾皎起身走到船尾，凝视着即将远去的盘古界，心头涌起了阵阵不舍，她生活了这么久的地方就这么离开了。即使她以后还是能回来的，还是跟之前不一样了…… 霍臻揽着她的肩膀无声的安慰她，他对盘古界没有任何不舍，若不是阿菟他早离开了，也幸好他们离开了，他也不用再忍耐那位了……霍臻正思忖间，突然脸色微变：“谁？” 顾皎茫然的抬头：“什么？” 顾风华和桑流景也一下警觉起来，两人神识瞬间扫过整个船舱，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顾风华眉头微蹙的问霍臻：“出什么事了？”顾风华不认为霍臻会判断错误，难道他们身边出现了连她都探不出的敌人。 霍臻浓眉紧皱：“我刚刚感觉到了一阵极轻微的波动。”不过这波动转瞬即逝，若不是穿越位面时需要他时刻戒备，他还不一定能发现。 顾风华若有所思地问：“会不会是穿越位面时引起的波动？”盘古界界膜防御颇高，无论是从里到外，还是由外入里，穿透时都需要耗费极大的能量，有可能是这些能量叠加在一起引起的波动。 “不像。”霍臻说了两个字没说下去，他刚才发现的波动是在阿菟身上的，霍臻心头有个极为荒谬的猜测，理智告诉他这猜测不可能，可本能告诉他，他那个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 顾皎被霍臻的话吓了一跳，她正担心是不是他们船舱出问题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识海深处那奇特的波动，她不由轻轻的“啊”了一声，霍臻、顾风华、桑流景三人同时望向她：“出什么事了？” 顾皎讷讷道：“鸿蒙珠——”鸿蒙珠居然在自己识海里！顾皎离开时，鸿蒙珠收回了留在自己识海的化身，顾皎心里虽然很不舍，但也知道鸿蒙珠不可能陪她离开，她什么都没说的任鸿蒙珠离开，可现在鸿蒙珠怎么又出现了？ 顾皎又惊又喜，也顾不上阿娘和霍臻的疑问，忙用神识进入鸿蒙珠问：“你怎么会在我识海？你离开的话，盘古界不会出问题吗？”顾皎连炮珠似地问着鸿蒙珠，她以前就觉得鸿蒙珠是有灵智的，现在就更确定了，它要是没灵智，会跟自己离开吗？ 鸿蒙珠（下） 鸿蒙珠内起了阵阵波澜, 就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安抚着顾皎的情绪，同时又给顾皎传来了一段信息, 他当初收回化身就是想让化身取代自己镇守盘古界。 顾皎将信将疑：“你的化身可以代替你重启鸿蒙？”鸿蒙珠最重要的作用是重启鸿蒙, 他的化身有这么大能力？ 鸿蒙珠给了肯定的答案，他的那枚化身已经被自己祭炼了无数年，能力已比刚在鸿蒙诞生时的自己强了, 当时的自己都能重启鸿蒙, 化身肯定也能，要是不能, 天道也不会让自己离开。 “对了！天道！”顾皎这才想起盘古界天道：“祂愿意放你离开？” 鸿蒙珠又传了一道信息给顾皎, 天道不知道她离开, 只当化身是自己, 所以在顾皎没离开盘古界前, 他一直隐没在顾皎识海没出来, 他和顾皎相生相伴多年，早已成为双方的半身，也只有待在顾皎识海里时他才能完全隐藏自己的气息。 顾皎恍然大悟：“所以你很早就有意识了, 只是担心被天道发现所以才故意不跟我交流？” 鸿蒙珠再次给了肯定的答复, 他告诉顾皎, 他在鸿蒙珠破碎前就有意识了, 只是那时候意识还很微弱, 真正能独立思考是在顾皎成为初代圣女以后, 所以顾皎专修功德的修行之路是鸿蒙珠故意引导的, 这也是他经过周密推断后替她规划出的修炼计划。之后的事实证明，这也是非常适合顾皎的修行方法。 顾皎发现自己和鸿蒙珠的交流是纯粹的神识交流，她不由问道：“既然我们都离开盘古界了, 为何你还不化形？” 鸿蒙珠告诉顾皎, 他永远不可能化形，也不可能开口说话，只能跟她神识交流，这是他为了离开付出的代价。盘古界天道并非无缘故的想封神王，而是隐约有了某种感应，感觉自己需要册封神王，祂才册封的。鸿蒙珠本来是最好的神王之选，公正无情，又能重启鸿蒙。 只可惜因为顾皎的存在，让鸿蒙珠不仅有了意识，还有了感情，他不愿意跟顾皎分开，就一直没显露出自己有任何意识的迹象，天道一开始想让顾皎当鸿蒙珠器灵，但鸿蒙珠不愿炼化顾皎，他暗中修炼自己化身，最后终于顺利脱身。没有霍臻，再有几个会元，鸿蒙珠也会带顾皎彻底离开盘古界。 顾皎吃惊的问：“为什么？是因为我吗？”顾皎不觉得鸿蒙珠无法化形是缺陷，但如果因为自己而让鸿蒙珠没法化形，顾皎会难受一辈子，她这辈子注定很长，这种难受要相伴她永远了。 鸿蒙珠安抚顾皎，他并非因为顾皎而无法化形，他本身就是逆天之物，有了意识、有了感情还想化形是要遭天谴的，就算离开了盘古界，最高意识也容不下他，会给他修炼之路造成障碍。鸿蒙珠生来就是一枚珠子，他也不觉得化成人形有什么好。比起待在外面，他更喜欢待在顾皎识海里，这是他意识萌发之初就一直待着的地方，也是他最习惯最喜欢的地方。 顾皎这才心神微松：“我也习惯你一直待在我识海里。”虽然他们之前从无交流，可她早习惯鸿蒙珠陪着自己，鸿蒙珠离开自己的这几百年，是顾皎最不习惯的日子，她时不时地就想起鸿蒙珠，也幸好她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 鸿蒙珠再次让珠内鸿蒙之气涌动，安抚着顾皎的情绪。顾皎接受了一次鸿蒙之气的洗礼，想起她在修行界修炼之处，被鸿蒙珠一次次刷成白板，她不由抱怨道：“你那时候是故意的吧？” 鸿蒙珠虽有意识，可毕竟不是血肉生灵，且他出生就是鸿蒙圣器，本来应该是天道代言人，他没有同理心，也没有共情能力，顾皎这样的抱怨超出他理解范围了，他不解的询问顾皎是什么意思。 顾皎说：“我修炼之初，你好几次把我修为弄没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鸿蒙珠解释道，他是觉得顾皎身边法器级别都太低了，她修炼这么多年，真正能看得上眼的法宝只有功德塔和净世青莲两样，所以他想替她多蕴养些高品阶的法宝。至于把顾皎的功力刷干净完全是意外，他也不觉得顾皎当时的修为算修为。 顾皎：“……”他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侮辱性太强了。她跟鸿蒙珠交流了一会，想起阿娘和霍臻还在外面，又急匆匆地出去了，她一回神就见阿娘、霍臻、桑流景三人目光炯然地望着自己，顾皎连忙解释说：“是鸿蒙珠，他跟我离开了。” 霍臻哼了一声，他早猜到是鸿蒙珠，也猜到这颗碍眼的珠子会跟阿菟一起出来，先前一直见他没动静，他还以为它被天道镇压了，哪里想到盘古界天道这么没用！ 顾风华饶有兴致的问：“他怎么能跟你出来的？”这可是一界天道用来重启鸿蒙的圣物，盘古界天道会任他离开？ “鸿蒙珠炼制了一个化身，他用化身代替自己。”顾皎猜鸿蒙珠付出的代价绝对不是这么多，他无法化形，也不能说话，可能也是代价之一，只不过他不说，她也没提。她愿意为鸿蒙珠牺牲一切，鸿蒙珠肯定也愿意为自己牺牲，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有他在，我就放心了。”顾风华欣慰的对女儿说，不然她还真放心不下。 霍臻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极是恼怒，但又不得不忍这口气，正如顾风华所言，有鸿蒙珠在，至少阿菟的安全不用担心，他问顾皎：“它既然都有器灵了，为何不出来？”难道还摆着架子不想见他们？ 顾皎说：“鸿蒙珠没有器灵，也不能化形，更不能说话，他只能跟我有神识交流。” 顾风华颔首道：“他算半个天道化身，能有灵智已是意外，要是再能化成人形就太过了，对他反而不利。”顾风华顿了顿又问女儿：“当初盘古界天道想要册封神王，是不是就想册封他当神王？” 顾皎说：“是啊，天道一直想让我当鸿蒙珠的器灵，我没答应、鸿蒙珠也不肯。” 顾风华摸着女儿的长发，“你一路也不容易。”若是女儿向道之心稍稍弱了些，恐怕就会迷失在轮回中再也入不了修行界了。 顾皎说：“才不会，有鸿蒙珠在，我压根融入不了世俗。”她轮回成凡人时，无一例外的都是孤老而终的，就是因为她不想暴露鸿蒙珠的秘密，她可以告诉父母，但赌不起外人的贪心，就算是父母她也是又选择性的，像阿娘这样全心全意疼爱自己的，只有自己一个孩子的父母她会告诉，如果她有别的兄弟姐妹她就不会说了。还是那句话，她赌不起。 顾风华听了女儿的话，不由微微而笑，幸好自己当初没有恢复记忆，不然她是绝对不可能生下女儿的，这样她也就无法得到大道种子了，她轻拍女儿的背，抬头问霍臻：“你是准备先去三眼界还是跟我回去？” 霍臻说：“我跟你们走。” 顾皎抬头关切地说：“你还是先去三眼界吧，我就在阿娘那里等你。”她不想耽搁霍臻修行。 霍臻说：“三眼界我已经派紫微去了，你不用担心。” 顾皎这时才想起，霍臻还有好几个修为卓绝的化身，“紫微的修为比三眼族老祖高吗？” 霍臻摇头：“比不上，不过建木和神魔也去了，你不用担心他们。”独眼怎么说也是先天神灵，紫微资质不错，是天魔族的高等贵族，但血脉等级跟先天神灵还是没法比。 顾皎疑惑的问：“我们做的飞舟不是建木操纵吗？” 霍臻解释说：“建木留下自己的本体和化身，飞舟是由他化身操纵。” 顾皎喃喃道：“他们都被你影响了，都去当洋葱精了？” 霍臻又好气又好笑，这丫头排揎他上瘾了？他弹了弹她额头，“你最好也多炼化几个化身，以后本体不想外出，就让化身去。” 顾风华也赞同地说：“霍臻说得对，阿菟想把你太阴族的化身炼好，平日由她代你出行，你也安全些。”顾风华的一切考量都基于女儿安全的前提下。 出了盘古界以后，众人就进入了混乱无序的混沌之中，这里有通往各个位面的通道，也有狂暴的时空风暴，这样的时空风暴，即便修为卓绝如顾风华、霍臻都没法保证全身而退，幸好建木是世界树，天生稳固，凭借天赋本能也可以在混沌之中游刃有余地穿梭。 顾皎目不暇接地看着窗外的景色，莫说是顾皎，就是顾风华、霍臻都被混沌所震撼，顾风华都已孤身穿越过一次了，但旧地重临，她心中还是感慨万千，自己当初居然就凭着一腔孤勇就敢只身穿越混沌，她那时无牵无挂，死了也无所谓，现在却不敢，她多了一份牵挂。 “那是什么？”顾皎突然远远的看到一头巨兽卧在混沌中，这头巨兽身形实在巨大，离顾皎也十分遥远，她才勉强可以看清它全部外形。 “这就是星空兽吧？”顾风华看了一眼说，“你不是有只差不多的小宠物吗？” 顾皎说：“他们差别还是挺大的吧。”这体型差距，感觉比蚂蚁和大象的差距都大。 顾风华说：“就是成年体和幼生体的关系。”在虚空中的星空兽和在各个位面中的星空兽是一个种族，但从小经历不同，长大后实力也不同。 众人说话间，突然感觉到周围有能量波动，顾皎一惊，那巨兽要起来了？ 霍臻沉声说：“不是，是有人在攻击它。”霍臻话音一落，众人就看到一道剑光由极远处朝巨兽劈开，那道剑光来势极为凶猛，不仅在巨兽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剑痕，甚至余威还朝他们飞舟攻来。幸好霍臻早有准备，驾驭飞舟避开剑光。 顾风华轻咦了一声：“这是准备猎杀星空兽？” “是顾道友吗？”男子清朗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我是道虚，正准备擒下这头星空兽，这头星兽可是顾道友看中的？” 初识外域（一） “顾道友？”众人目光同时望向顾风华, 在场有两个顾道友，但明显这位是不可能认识顾皎的。 顾风华说：“一个普通朋友。”不过只要不是敌人, 顾风华也不会在这时候落井下石, 混沌变幻莫测，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意外，顾风华不想没事找事, 她传音道：“我等无意路过此地, 道虚道友自便。” 顾风华说完，隔了好一会才遥遥有声音传来：“既然如此, 顾道友可能帮我一起镇压这孽畜？待事情了解, 我定有厚报奉上。” 顾风华讶然问：“这头星兽修为平平, 难道道友还镇压不了它？” 道虚苦笑道：“我想活擒这头星兽。” 顾风华了然, 活抓和压制是两回事, 顾风华离开修行界多年, 也需要有个人跟自己聊聊现状，她对霍臻说：“我去帮忙，你护着阿菟。” 霍臻摇头说：“不用, 我们一起去。”说着他揽住顾皎的腰, 正要给她罩上防护罩, 鸿蒙珠早已经先他一步, 在顾皎周身笼罩了一层看似稀薄, 实则异常坚韧的能量场, 霍臻双目微眯, 这是界膜？他轻哼了一声，自从这厮不掩饰自己有灵智后便越发张扬了。 顾皎也好奇的望着自己身上的能量场，她用神识询问鸿蒙珠这是什么, 听说是简化版界膜时, 顾皎惊讶极了，她拉住了霍臻的手：“这是界膜，我们一起去。”有了界膜她还担心什么攻击？ 顾皎拉上霍臻的手，鸿蒙珠的界膜就覆在了霍臻身上，霍臻眉头皱了皱，但也没阻止，“我们走。”说着他收了飞舟，率先带着顾皎出去，顾风华也带着桑流景出去了。顾风华说是要收桑流景为属神，可桑流景这么多年死缠烂打也不是没效果，就像这个时候，要是换了别的属神，早被顾风华收入自己洞天而不是带在外面了。 道虚猜顾风华是结伴同行，但是没想她居然带了好几个同伴，其中一个修为低弱，余下两个都看不清修为，道虚不由微微一惊，“顾道友，这几位是？” 顾风华一一介绍道：“这是我女儿，这是我朋友紫微，这位是我属神。” 女儿？道虚和顾风华相交多年，还算了解顾风华的底细，她说是后天人族，可因反噬了先天神族，自身早已经转化，先天神族是不可能有子嗣的，所以她现在是转世之身？不过即便是转世之身修为都跟她本体差不多，道虚暗暗庆幸自己向来跟顾风华交好而不是交恶，这样的人最好不要为敌人。 他羡慕的对顾风华说：“道友好福气，有个这么好的女儿。”道虚是真心羡慕顾风华，他为何辛辛苦苦要活抓星兽，还不是为了自己那不争气的孩子？他修炼迄今就从来没见过资质如此愚钝的朽木，要是换成他弟子，他早逐出师门了，偏偏这跟朽木还是他唯一的孩儿，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旁人都说让他再生一个，他哪里敢再生！第一个花了那么多心思，万一第二个比老大更蠢怎么办？一个他都够了，再来一个他怕自己会郁闷的生心魔，修为至此停顿。是以他看到明显已经是仙人的顾皎很羡慕，这丫头一看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不用费心的乖孩子。 顾风华微微而笑：“道友过奖了。”她看着那头被明显被激怒的星兽，“道友是收这头星兽为契约兽？”顾风华离开前还没听说道虚有孩子，但看道虚羡慕自己的模样，她大约猜到道虚的孩子可能资质悟性和修为都不高，不然他不会费心想活抓星兽。 顾风华正想帮忙，霍臻就出手了，他抬手一招，一具几乎跟星兽差不多的白骨天魔凭空出现，天魔伸出巨掌一下将这头巨兽高举过头顶，双手用力一扭，星兽无声的惨嚎，身体瘫软了下来，它的脊椎骨被白骨天魔给拧断了。 霍臻这具白骨天魔不仅让道虚一怔，连顾皎都被惊住了，她仰头看着霍臻，他的白骨天魔好厉害啊！这白骨天魔修为跟霍臻相当了吧？他底牌可真多，顾皎不由暗暗感慨，难怪鸿蒙珠老说自己傍身的东西太少，她身边那点东西都比不上霍臻零头的十分之一。顾皎只是纯感慨而已，每人走的路不同，一般人也没自己这么多功德和气运。 顾风华也微微吃惊，她猜到霍臻会在数招之内制敌，但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一具白骨天魔，顾风华也炼制过不少白骨天魔，很清楚这个种族是不可能变成如此巨硕的，除非——她瞄了霍臻一眼，他这是把那巨人的白骨和白骨天魔融合了？那这白骨天魔本身起码也要帝君以上修为，这人的底牌还真不少。 白骨天魔将星兽颈椎骨拧断后，便将星兽丢了下来，星兽扭动着身体想跑，但道虚抬手一拍，一道金芒落在星兽颈脖上，星兽再次惨嚎起来，虚空中只能神识传音，寻常说话众人是听不见的，不过见它痛苦的模样就知道它叫声一定很凄厉。 顾皎看清那道金芒实际是个项圈，不过项圈内部有倒刺，那些倒刺深深的刺在入星兽颈脖内，鲜血直流。星兽疯狂挣扎了一会，突然停了下来，目露哀求地望着众人，但谁都没有放下戒备，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如果半途不忍放了它的话，最后死的就有可能是自己了。 道虚大喝一声：“孽畜，你可愿降伏？” 星兽呜呜了两声，趴下了硕大的身躯，任由道虚将奴兽环套在自己身上。 顾皎心中暗奇，这星兽是不是投降的太快了？它看着似乎还有反抗的余力啊？ 霍臻传音说：“它怀孕了。”母子天性让星兽不敢过分反抗。 顾皎恍然大悟，原来是怕伤了孩子才不反抗，她轻叹一声，这星兽挺倒霉的。 道虚了星兽，心中极是欢喜，他降伏星兽后，将它丢入自己的洞天，虽说这畜生降伏了，可还需要教调一段时间才能契约，不然它野性未驯，恐怕会伤了孩儿。他拱手向霍臻道谢：“刚才多谢紫微道友了。” 霍臻不在意的摆手说：“举手之劳，道友无需放在心上。” 道虚见顾风华的闺女一直站在他身边，两人虽不曾说话，也没什么特别亲昵的举动，但他一言一行都对小丫头十分呵护，他笑盈盈的对霍臻和顾风华道：“多谢两位帮我御兽，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顾风华客气的说：“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道虚道友无需记在心上。” 道虚摆手自嘲道：“顾道友莫要安慰我，如果今天没有两位，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擒这畜生。”他顿了顿说：“这畜生有身孕了，星兽幼崽难得，道友要不要让令爱契约一只？”这样的星兽即使是幼崽，实力也极强悍，当个肉盾足够了。 顾风华征询的望了女儿一眼，询问她要不要幼崽？ 顾皎摇摇头，她都有一头星兽了，喜新厌旧是不好的。 霍臻传音给顾皎说：“这头星兽养的太大了，你喜欢小动物，我以后给你找些好玩的。”霍臻比谁都了解顾皎，知道小丫头只喜欢养漂亮可爱的小幼崽，星兽这种不在她宠物名单上。 道虚见顾皎不要星兽幼崽也不惊讶，有这么一个伴侣在，什么样的宠物找不到？他对顾皎朗朗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方令牌：“我这次出来得急，身上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方论道令就给侄女当见面礼了，也不是什么贵重的小玩意，权当给你多个玩耍的地方。” 顾风华听说是“论道令”不由微微挑眉：“太贵重了，她一个小孩子不用这么贵重的见面礼。” 道虚摆手说：“这算什么贵重？顾道友太客气了。”他估摸着顾风华好些年没回自己修行界了，他拱手对顾风华说：“时辰也不早了，我也不打扰顾道友赶路，待顾道友回去后我再登门拜访。” 顾风华颔首说：“届时我定会设宴恭候道友大驾。” 道虚“哈哈”笑了两声离开。 顾皎等道虚离开后才问母亲：“阿娘，‘论道令’是什么？” 顾风华说：“论道令是‘天一阁’的出入令牌，有了这论道令你可以在天一阁里待上一百年。” 顾皎疑惑的问顾风华：“天一阁？是书阁吗？” 顾风华微微颔首：“天一阁是道一宗的书阁，里面珍藏的法宝秘籍无数，即便在道一宗也只有宗门长老才能随时进入，弟子进入都是要消耗贡献点的。” 顾皎问：“道一宗是个很厉害的宗门吗？” 顾风华说：“是个非常厉害的宗门，他们的外门长老最低也是帝君修为，那些内门长老大部分都是一界界主，他们门主的实力比我还强。”顾风华顿了顿道：“你年纪小，修为又高，你要是愿意——” 顾皎连忙摇头：“不愿意！”她有鸿蒙珠在，才不要别的指导老师呢。 顾风华轻叹一声：“你打小就没什么同龄玩伴，我想你拜入道一宗也能找几个玩伴。” 顾皎说：“我都多大了？哪能找到什么同龄玩伴？”她完全不觉得自己进入道一宗会找到好友。 女儿老气横秋的话让顾风华失笑，“你不去就不去吧，不过他们的书阁你可以去看看，那里有很多书。” 顾皎点头：“我知道。” 等顾风华回房静修后，顾皎进了霍臻的房间，霍臻正在翻阅玉简，他一早就发现顾皎来了，但还是等她走到自己身边，他才笑着抬头问：“你怎么来了？”两人虽已经是默认的伴侣，但在顾风华面前还是很收敛的。 顾皎靠在霍臻怀里：“我觉得外面似乎跟修行界也没什么不同。”照样有宗门、有争斗，区别只在于争斗的修士修为比之前更高了。 霍臻安抚的拍着她说：“只要有生灵的地方就有争斗。”霍臻倒是挺喜欢这种生活，他在修行界沉寂太久了，现在的生活方式让他有种久违的兴奋，自他那些老朋友离开后，他就很少有这种兴奋感了。 顾皎仰头说：“你说我们会不会在这里遇到师傅和你那些老朋友？” 霍臻道：“或许吧。”他并不想遇到常羲，有个顾风华就够了，再来一个太烦了。 顾皎说：“等我去了阿娘修行界后，你就去做自己的事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霍臻亲吻她的发顶：“我不急，还能陪你一段时间。”他初来乍到，要做的事很多，贸然就等于接受顾风华的庇护，他不想低顾风华一头。 初识外域（二） 顾皎离开之前设想过外界很多情况, 也想过外面和修行界差不多，现在见外面果然跟里面一样, 只是面对的修为更高, 她也谈不上失望，但之前兴奋之情淡了不少。 她对霍臻说：“不知道这论道令有没有时间限制，要是没有的话, 我想等修为上去些再进入。”顾皎对道一宗没兴趣, 对天一阁兴趣还是很大，不过她现在这见识和修为进去有点浪费, 最好等修为再上去些。 霍臻微微颔首：“我们可以去道一宗看看。” 顾皎偏头好奇地望着霍臻：“你准备拜入道一宗？” 霍臻说：“先看看再说, 如果他真不错, 可以拜入它名下。” 顾皎讶然道：“我以为你不喜欢受束缚。” 霍臻低低一笑, 低头亲吻了下她眉心：“傻丫头。”这天下哪来什么真正的自由, 就是最高意识也不可能有自由, 他自己都不知道修炼到哪一步能有所谓的自由。道一宗要是实力强悍，倒是可以先拜入门下借其势力发展自己。 霍臻是从鸿蒙一路打拼上来，几乎每一步都靠自己, 但也不全是单打独斗, 至少他的伴生的法宝和灵植始终陪在自己身边, 他也不反感借力, 起码加入道一宗能帮自己扛过最初最难熬的一段时间, 就是要斟酌下付出的代价是否值得这种庇护。 顾皎也觉得自己想差了, 天下哪来真正的自由？ 霍臻搂着顾皎轻哄道：“好久没陪你修炼了, 你一会去我洞府修炼？”顾皎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霍臻微微一笑, “阿菟真乖。”他真希望小姑娘就永远呆在自己的洞府里, 省得她老是跟鸿蒙珠在一起，可惜小丫头用无数次轮回证明他的愿望是达不成的，他也只能慢慢改变自己的行事方式。 顾皎还是在下界时进入过霍臻的洞府，上界之后就没进来过了，他恢复记忆后的洞天跟之前截然不同，顾皎好奇地环顾四周，这里入目就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绿色，间或点缀着颜色鲜艳的小花，建木神树高耸入云，粗壮的藤蔓曲扭缠绕，形成了一个童话世界般的绝美树屋。 顾皎惊喜的睁大眼睛：“好漂亮！” 霍臻莞尔，他就知道小姑娘会喜欢，他带着顾皎进入树屋，树屋里摆设都是用树藤制成，连床褥都是藤丝编织而成，光华璀璨、柔软丝滑，顾皎不敢置信地看着霍臻，这就简直不像是霍臻弄出来的地方，霍臻含笑问：“不喜欢？” “喜欢！”顾皎怎么可能不喜欢？ 霍臻温声说：“你要喜欢我就把这地方移到你界石里，你可以随时进去散心。”顾皎还真没猜错，这小地方还真不是霍臻弄出来的，他也有精心给顾皎准备道宫，就是下界广寒殿那座道宫，他算是费尽心思，布置的华美无比，内里的摆设全换了，花费跟新修一座宫室差不多，可惜顾皎不喜欢，甚少在里面居住。 霍臻无奈只能问自己两个小伙伴，镇魔塔脾气性格和霍臻相似，他建议是与其翻修还不如重建，再造一座更华美，不过这两个纯直男被建木鄙视了。这树屋空间就是建木建造的，别看这里只有树木和藤蔓，这颗树木是建木过去身的一部分，缠绕的藤蔓也是建木的伴生藤。 虽说这么多年这株伴生藤都没生出意识，但有建木灵力时时滋养，已堪称天材地宝，不仅藤蔓杀伤力极大，开出的花朵也有养神静心的功效，这功能看似简单，不过功效是立竿见影的，效果比养神木树心还好，霍臻将这树屋给顾皎也有保护她的意思。 顾皎好奇的看着这株藤蔓，“它这么大，我怎么带在身上？”霍臻让她随身带着这根藤蔓。 霍臻抬手将一根仿佛绿玉手链般的藤蔓绕在她手腕上，洁白的肌肤衬着莹莹透绿的手链格外的好看，霍臻见她爱不释手的样子，不得不承认还是建木比他更能哄阿菟欢心，所以让他不见阿菟是对的，霍臻执起她的手腕亲吻着，“你若愿意，可以将藤蔓放在鸿蒙珠里蕴养。” 顾皎点点头：“好。” 两人又亲昵了一会，霍臻就开始陪顾皎修炼，他把顾皎哄到自己洞天，也不仅仅是想跟她亲近，还想教她如此淬炼身体。霍臻修炼的不是功德，但基本的神体修炼法还是有的，他先让鸿蒙珠用鸿蒙之气再次淬炼顾皎身体，又带着她在洞天里炼体，让顾皎每一寸骨骼肌肤都深入了鸿蒙之气。 这一步其实早该在鸿蒙时就做了，只是顾皎那时候还没出生，后来虽是常羲抚养长大的，可那时候常羲也没想到这一点，霍臻会如此是因为这么多年轮回，他想过无数次等阿菟回来后要做的事，他才想到的。 等霍臻的特训结束，已经过去大半年了，顾皎浑身被鸿蒙之气滋养了一遍，越发肤如凝脂、眸似点漆，她这样的容貌即便在修行界都是顶尖的。 顾风华看着面带羞意的女儿，不由感慨女大不中留，又有些担心女儿容貌太盛，会给她修行带来挫折，但转念一想，女儿修为也不弱，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修行遇到点挫折也不错，总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的。 “阿娘，这是你的修行界吗？”顾皎站在窗前，神情略显激动的看着远处的星域，这个星域极为广大，其上有无数的星子闪烁，这就是一方界主的实力吗？ 顾风华微微颔首说：“我们先去我的道宫。”她的修行界还算不错，也有神灵，可修为顶天也就是天仙，像盘古界这种修行者修为几乎没有上限，大部分离开的修士只是因为待腻了这个地方，想出去走走，而不是不得不走的大修行界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不过像盘古界这样的修行界一般都没有界主，最多只有天道册封的神王。 霍臻得了顾风华的允许，直接将飞舟开入她的修行界，等穿过界膜后霍臻收了飞舟，顾风华带着三人径直去了自己的道宫。顾风华是月君，月君大部分性情淡漠，顾风华也不例外，她的道宫是一方独立的世界，里面种满了各种太阴灵植，一切都是冰冷的白色系，让人打从心底感觉一阵孤寒，顾皎不由自主地上前搂住了阿娘的手，阿娘之前的生活比她在盘古界时更清冷。 顾风华欣慰看着女儿，阿菟真是自己的贴心小法衣，“这里有些冷清，我让冰娥给你准备一座适合你的寝室。” 顾皎说：“不用了，我就跟阿娘住一起好了。”说话间顾皎发现道宫中突然出现了一棵月桂神树，神树枝干舒展，其上点缀满了如兰如莲的月桂花，花枝摇曳，发出了悠扬的乐声，月桂花纷纷下落，落在顾皎身上时候化成一股暖流润养顾皎全身，尤其是她的神魂。 不过很快鸿蒙珠也涌出暖流，将顾皎浑身洗刷了一遍，顾皎疑惑地询问鸿蒙珠，阿娘的月桂树应该对自己没伤害吧？鸿蒙珠解释说月桂花对别人神魂有好处，但她神魂是经过他鸿蒙之气蕴养的，月桂的滋养效果对她没效果，还不如洗刷干净。顾皎默默点头，她仰头看着这颗神树，这高度能跟建木媲美了吧？ “主人？”女子空灵柔美的声音，顾皎只见一名女子凭空出现在众人不远处，她缓步走进顾风华，顾皎惊讶地发现这名女子容貌居然跟阿娘有五六分的相似，这是阿娘的器灵？ 顾皎惊讶地望着女子，女子也诧异的望着她，“这位是——”她能感应到这位小姑娘和主人的血缘关系，不过她到底只是化身生下的孩子，主人愿不愿意认下还是一个问题。 “阿菟，这是冰娥，这颗月桂神树就是她的本体。”顾风华先给女儿介绍自己本命灵植冰娥，而后又对冰娥解释说：“这是阿菟，以后她就是道宫里的小主人。” 顾风华话差点让冰娥极是惊讶，小主人？看来主人不止喜欢这女儿，这都是把她当心肝宝贝了，冰娥笑着喊道：“小主人。” 顾皎连忙还礼说：“不敢当，冰姨叫我阿菟便是。”阿娘不是先天生灵，没有伴生的灵植和法宝，不过她有本命灵植和法宝，冰娥就是她的本命灵植，追随了她无数年，算上她初代圣女的年纪，她们两人年纪也应该比她大。她虽诞生于鸿蒙，但在鸿蒙破碎之后无数年才被鸿蒙珠养出来。 阿娘的修行界和盘古界不在一个位面，但阿娘说过她在自己这方修行界形成之初就存在了，她是最早的一批人族，冰娥也差不多是那时候开灵的，她们的年纪和阅历肯定比自己多多了，都是自己的长辈。 冰娥见小主人脾气性格都好，心中也十分高兴，她是顾风华的半身，以前顾风华没回来，冰娥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主人回来了，顾风华对女儿的喜爱也影响到了她，她看着顾皎的目光比自己的孩子都亲近：“好孩子。”她欣慰的揉揉她的发顶，“你喜欢住什么地方，冰姨替你收拾，要不我给你造一座——” 冰娥的话还没说话，就被顾风华打断，“她就跟我住一起。”顾风华说，小丫头跟自己都待在一条船上了，还能被霍臻拉去自己洞天，顾风华如何放心让女儿住在别处，她担心自己一疏忽，女儿就被人拐跑了。 冰娥笑着应了，她早看出顾皎和霍臻是情侣，不过主人不提她也不问。 顾风华又给冰娥介绍了霍臻和桑流景，冰娥对两人都挺感兴趣的，一个是未来的姑爷，一个是主人这么多年来收得第一个小侍，她如何能不好奇？她笑着先引霍臻去客殿休息，又让桑流景在顾风华的偏殿休息，她能看出这位已非纯阳之体，莫非已经跟主人双休过了？也不怪冰娥如此八卦，实在是顾风华的生活太乏味了，就连冰娥本体是好静的月桂树都受不了。 霍臻知道顾风华防着他，不过他依然每天大大方方来找顾皎，陪她一起修炼一起看书。顾风华离开了几十万年，即便有化身和冰娥坐镇，也积累了不少事务，她忙得团团转，压根没时间看住女儿。不过顾风华也有自己的法子，她让冰娥带霍臻去交际，广交好友。 霍臻在盘古界蛰伏许久，初来大世界，正想着都收集讯息，顾风华送上门的机会，霍臻欣然笑纳，他——又派了一个化身出去应酬，这化身无论是容貌还是修为都跟他一样。 顾风华、冰娥：“……” 顾皎心中感慨，真不愧是洋葱精啊！ 初识外域（三） 比起阿娘和霍臻的忙碌, 顾皎就清闲许多，她每天就只在道宫里看书修炼, 冰娥让她出去走走她也不愿意。顾皎也不是不想出去走走, 而是不想让阿娘分心。阿娘许久未回修行界，也不知道发生了多少事，即使有冰娥和化身在, 也不是她自己, 她估计要大整修一番了。 不出顾皎所料，顾风华在道宫待了几天后就去平乱了, 冰娥和自己的化身实力强悍, 但治理手腕等于零, 两人勉强只能维持顾风华在时的现状, 可顾风华一走就是几十万年, 即便两人竭力隐瞒, 下面也有不少人猜界主可能出事了，碍着冰娥和化身的存在，大家不敢明着造反, 可私底下阳奉阴违的事不少。 顾风华以前不在, 冰娥和化身睁眼闭眼, 现在顾风华回来了, 大家自然不会客气, 该收拾的一起收拾了。这时候也只有顾风华的道宫是最清净安全的地方。顾风华那些道兵属神, 本来是因为顾风华而对顾皎尊重的, 可就顾皎现在的表现，大家对她多了几分喜爱，乖巧听话又聪明的小主人谁不喜欢？ 顾皎这段时间日子悠闲, 桑流景却不怎么悠闲, 他等到了顾风华的修行界才发现她身边的属神就属自己修为最弱，而大家看着他的目光就是顾风华的男宠，顾风华也的确对他另眼相看，不仅收了他当属神，还让冰娥来指点他修为，这就更坐实了自己男宠的身份。 桑流景憋了一口气，硬是跟着顾风华上了战场，在战场上大发神威，居然放出了自己之前都没法完全驾驭的太阳真火和大日金乌的法身，差点将自己都烧了，幸好顾风华及时出手将他几乎失控的太阳真火压了下来，他才没死。不过这一场对他的感触也极大，他回来后就闭关了，这一次就算他不能马上晋阶到玄仙，也为将来打好了基础，晋阶至少不是虚无缥缈的梦想了。 顾皎听了也替大人开心，大人真不愧是夸父族，永远在追逐着，顾皎觉得以阿娘的性情，或许可能对大人另眼相看，但大人想要心想事成是不可能的，他情场失意，那就在修为上补足吧，不然也太可怜了…… 霍臻见顾皎居然替桑流景和顾风华担心，不由暗暗好笑，他问顾皎：“要不要我带你出去走走？” 顾皎摇头：“不去。” 霍臻说：“你是怕外面有危险？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顾皎道：“我不怕外面有危险，我是觉得阿娘的修行界没什么好去的。” 霍臻诧异的问：“为什么？” 顾皎说：“没危险的地方就是旅游，我们随时都能去，干嘛现在战乱的时候去？有危险的地方就是历练，你说我得了宝贝是拿还是不拿？” 霍臻一想也是，“那我带你去界外玩？” 顾皎瞅了他一眼，“你带着我躺赢？”那她还不如在家玩网游。 霍臻无奈：“我要历练的地方太危险了，你不适合去。” 顾皎说：“你让我去我也不去。”不然还要他分心保护自己，这不是双倍危险吗？ 霍臻轻叹一声：“我应该让你晚点出来的。”阿菟现在的修为不上不下，是有些尴尬，他温柔地抚摸着顾皎的头发：“抱歉。” 顾皎说：“是我自己要出来的，外面挺好玩。”比盘古界好玩多了，盘古界就是太封闭了，不过相对低阶修士和凡人而言，盘古界越封闭越好，“等我们去了别的修行界就可以玩了。”顾皎随口安慰着霍臻，却没想她这个出门散心的机会来的这么快。 这机会是道虚带来的，道虚擒获了星兽，回去逼着星兽跟女儿契约后，就带着女儿登门拜访了。他也知道顾风华一回去肯定忙着处理琐事，本想缓一步过来的，但正巧听到了一个消息，他感觉机会难得，就先带女儿过来了。顾风华听说道虚来了，也放下手中的琐事，亲自迎他入门。 道虚笑着对顾风华拱手说：“我和小女不请而来，叨扰道友清静了。” 顾风华客气的寒暄道：“道友愿意来是我的荣幸，哪算叨扰？只是我这里现在实在算不上清静，就怕惊扰了令爱。” 道虚摆手说：“那些年轻人修为初成，总会有些不现实的想法，受了教训吃了亏就安分了。我家这个不成器被我养得太娇惯了，让她见识见识也好。” 顾风华之前和道虚只是泛泛之交，也没见过他闺女，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道虚女儿的容貌跟道虚如出一辙，莫怪道虚这么宠唯一的独女，嘴上说女儿不成器，可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疼爱，那孩子也甚至乖巧地给顾风华见礼，看她言行举止就知道是顾皎一样的乖乖女，就是资质悟性可能欠缺些，也难怪道虚如此喜爱。 顾风华微微笑道：“好孩子。”顾风华给了这孩子一件已经蕴养出灵性的法宝。 道虚连忙说：“这太贵重了。” 顾风华笑着说：“不算贵重，这是我第一次见侄女。”她招来顾皎，给两个小姑娘相互介绍后，让女儿带她出去玩。她猜道虚这时候来找自己是有事商量。 道虚等女儿走后，也不和顾风华寒暄了，他对顾风华说：“顾道友，你可知最近在外域发现了一队沉舟？” “沉舟？”顾风华眉头微挑：“是在外域的沉舟？上面有何物能让道友心动？” 所谓的外域就是混沌空间，那里时间空间都混乱，大部分修士除非是要穿梭去别的修行界，不然甚少会涉足其中，就算穿梭去别的修行界，大家也有固定的通道，并不会贸然涉险去未知的领域。所谓的外域沉舟，就是那些迷失在混沌空间的飞舟，上面的修士应该都死了，仅留下飞舟在混沌空间流荡。 这种沉舟一般都价值不菲，因为寻常材质的沉舟早毁在空间风暴中毁了，只有一些材质上乘的飞舟才能保留下来，但这种沉舟往往也是非常危险的，说不准上面就有些奇怪的东西。顾风华就曾听说有几位修为和自己相当的脱劫修士曾在沉舟上遭受一种小虫子的攻击。 一行人都没踏入飞舟深处就死了七八个，大家不得已只能退回来，可离开的人最后也没活下来，甚至还害了自己的身边人，他们将那些小虫子带回他们的修行界，那几个修行界损失惨重，死了不知多少修士，凡人几乎灭绝殆尽。后来还是道一宗大能出手，才将那些小虫子都灭绝了。 饶是如此，那些被虫子肆虐的修行界也差不多都毁了。顾风华没当界主前还会冒险去探险，毕竟富贵险中求，现在她不会轻易涉险了，沉舟再珍贵也比不上修行界珍贵。道虚也是一界之主，如果不是足够的利益，肯定不会轻易涉险。 道虚在顾风华周围设下了一个结界，然后压低了声音对顾风华说：“据说这艘沉舟上有混沌青莲的莲子。” 混沌杂乱无序，除了皮粗肉厚的星兽，很少有生灵能生活在混沌中，星兽在混沌中也不是无敌的，它庞大的身躯让它可以硬抗一些小混沌风暴，但如果运气不好，遇到稍微大一点的混沌风暴，星兽照样会死。而混沌青莲是目前修行界所知的，唯一在混沌中孕育的灵植。 混沌青莲极为少见，少见到即便是道一宗都不知道混沌青莲究竟有什么功效，或许他们知道但不愿意公开，但是修行界都知道只要有混沌莲子，就可以相对安全地在混沌中航行，因为混沌莲子可以吸收混沌风暴作为自身补给。修炼到顾风华这一步，修行界大部分天材地宝他们都用不了。 但是混沌中却有很多可以供他们修行的法宝，如果运气够好，发现一个正在孕育中的世界，他们甚至可以成为那个世界的界主，由整个世界来供养自己修行，这是目前公认的最好修炼之法。顾风华能在修行界大能修士中占一席之地，也是因为她是一界之主。 就算没那个实力成为一界之主，鸿蒙之中的宝贝也足够让他们 顾风华问道虚：“有几枚莲子？”如果只有一枚的话，届时他们怎么分？ 道虚苦笑一声，“我们都尚未登入过那沉舟，又怎么可能知道里面有几枚莲子？不过这次是道一宗修士带队，应该相对安全些，那群沉舟看着年岁不短了，里面收获应该不少，就算没有莲子，也能找些宝贝。” 道虚和顾风华都算单打独斗的散修，和大宗门修士一起历练，肯定是捡不到最好的宝贝，但胜在安全。他年纪大了，又有个不成器的孩子，实在不想冒险。他是秉着凑个热闹，能得到莲子最好；得不到有别的宝贝也行想法参与这次探险。 顾风华闻言沉吟不语，道虚也不催她，这种事还是要仔细思量才好。顾风华抬眼看了一眼霍臻，似在征询他的建议，霍臻这些天也收集了外域不少资料，他思忖了一会传音问顾风华：“顾道友你想去吗？”霍臻和顾风华以道友相称，霍臻不可能称呼顾风华母亲，顾风华也不想多这么一个儿子。 顾风华说：“如果有混沌莲子的话，在混沌行走就方便许多了。我猜混沌莲子也不仅仅只有这一功效，它很有可能对鸿蒙珠也极有益助。”顾风华得到过大道种子，领悟过鸿蒙之气，她感觉混沌跟鸿蒙极其相似，“你是鸿蒙珠诞生的神灵，你觉得混沌和鸿蒙有区别吗？” 霍臻眉头皱了皱说：“我感觉域外就是一个没有鸿蒙之气的大鸿蒙。”他初入混沌时只觉得混沌就是鸿蒙，可又察觉不到鸿蒙之气，顾风华这么一说，他压在心里的疑惑又上来了，他顿了顿说：“盘古界也曾有过混沌青莲，但是后来毁了。”也不知道两种灵植同名，是不是巧合。 “毁了？”顾风华讶然的问：“怎么会毁了？” 霍臻轻描淡写解释说：“混沌青莲是跟我同批孕育的灵植，可它没有灵智，大家都想要，后来就毁了。”霍臻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想去的话，可以问阿菟借一下鸿蒙珠，让鸿蒙珠陪我们一起去。”这样更容易得到混沌青莲。 师徒重逢（上） 顾风华、霍臻和道虚商量着和道一宗结伴去沉舟寻混沌莲子, 顾皎这边招待着道虚女儿喝悟道茶，茶叶自然是霍臻提供的, 顾皎直到看到了悟道树才恍然大悟, 原来方石也是霍臻的一个化身。她想起霍臻当初对方石吃飞醋，不由啼笑皆非，这人怎么连自己醋都吃？ 霍臻笑而不语, 下界那会他还没恢复记忆, 不过自方石以后，他便再也没有让自己化身过分亲近过顾皎了, 等后来记忆恢复后, 陪在顾皎身边的几乎都是自己本体, 偶尔需要有化身陪伴, 他都不会对她做任何亲昵举动, 这是自己多少年以来的经验教训。 道虚的女儿贺云妃尝了一口清茶后, 略带诧异的问顾皎：“这是悟道茶？” 顾皎颔首说：“是的，这是我有次历练时的收获。”虽然悟道树是霍臻带自己躺赢的，可也算是自己的历练收获。 贺云妃偏头问：“你母亲许你出门历练吗？” 顾皎说：“她那时候在闭关, 管不了我。” 贺云妃道：“我爹也有闭关的时候, 可他闭关还有叔叔管我。” 顾皎了然, 她娘有本命法宝、本命灵植, 还有属神, 她要是出生就在阿娘的修行界, 即使阿娘闭关, 他们也能管自己，顾皎说：“我阿娘给我留了护身的法宝，让我危险的地方不要去, 别的没怎么说。”那时候的阿娘分|身乏术, 也不可能说什么，反而霍臻管自己管得比较多，她抿嘴笑了笑说：“我也是叔叔管我管得比较多。”论年纪资历，她喊霍臻一声叔叔也没错。 贺云妃心有戚戚，她好奇地问：“历练好玩吗？” 顾皎沉吟了一会说：“不怎么好玩，很多地方都很危险，一开始进去会觉得很兴奋，等时间久了就会觉得无聊，如果后来情况危急，也没时间玩。”看贺云妃这样子就知道是养在深闺的小金丝雀，一心向往外面的天空，殊不知外面的天空不止广阔，还有雨打风吹，就她这柔弱小身板，恐怕一外出就被狂风打恹了。 贺云妃闻言有些失望：“不好吗？我以前一直听人说历练如何好玩，他们是骗我的吗？” 顾皎说：“也不算骗你，就看他们去什么地方历练了。” 贺云妃不解地问：“怎么说？” 顾皎道：“如果是那些有限制的秘境，一般来说再安全的地方都有可能有风险，历练过程中常常没法休息，修炼也时常被打断，这样的日子几天还行，时间一长就觉得无聊了。”顾皎说着自己的心里感觉，“但如果是那种人为创造的历练之所，一切都替你准备妥帖，那肯定好玩，不过这种历练没什么意思，反而会给你一种历练不危险的错觉。” 贺云妃惊叹地看着顾皎：“我爹也是这么说的，他总说那种历练没意思，让我好好修炼，等修为大了，他自然会让我出门见识。” 顾皎道：“伯父说得没错，我娘也是这么说的。”只是顾皎不怎么赞同这种言论，但是贺云妃不一样，她一开始就被养得太好，就算想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还不如等年纪上去了，阅历够了，她自然而然会懂很多东西。以她父亲的身份，这么保护女儿也没什么问题。 贺云妃被道虚养得十分单纯，顾皎是她见过的少有的同龄人，她修为又比自己高，她也这么跟自己说，贺云妃对历练的好奇也放下了，还是等好好修炼了再去外面玩吧。 顾皎和贺云妃的话，顾风华三人都听在耳里，顾风华和霍臻好笑的听着小姑娘一本正经的忽悠人，道虚则一脸欣慰的看着顾风华：“顾道友，你女儿可真乖巧。”他这闺女新近契约了星兽后，一心以为自己同阶位无敌，想要出去闯祸，被道虚强行压制了。 他也是从年轻时走来的，如何不知年轻人的想法？只是他这闺女不适合出门闯荡，道虚生怕自己出门她就偷溜出去，是故来顾风华这里也把她带在身边，本想她和顾皎年纪差不多，两人能交给朋友，有了朋友就不会想出去闯祸了，没想顾皎三言两语就把女儿安抚住了，真是意外之喜。 顾风华微微一笑：“阿菟历练过几世，性子比之前稳重些，但还是有些跳脱。” “轮回历练？”道虚微微吃惊，心中暗忖顾风华居然舍得让女儿轮回历练？她就不怕女儿迷失在轮回再也回不来了吗？ 顾风华言简意赅的解释道：“阿菟是功德主。”专修功德的修士很危险，一不留神就会被人炼制成功德法宝，但功德主一般没人会轻易对其下手。一来功德主大部分性情温和，与世无争，跟人产生不了利益冲突；二来就是功德主修炼方法和众人不同，无数次轮回，没人知道他们有多少底牌，有多少死忠，如果不是结死仇也没人会对他们下手。 “功德主！”道虚做梦都没想到顾风华的女儿是功德主，他心中微动，功德主能凝练功德珠，这可是好东西啊，就算自己都忍不住心动，他打定主意要交好这对母女，将来若是能得到一枚功德珠就好，“顾道友，沉舟之行不管是你是否想去，这次也可以跟我一起去道一宗看看，道一宗年轻俊杰甚多，让孩子多去见识见识也好。” 顾风华颔首道：“道友所言甚是。” 道虚和贺云妃在顾风华道宫里住了几天，待顾风华处理完手中琐事，就和两人一起去道一宗。道一宗是顾风华所知势力最强的宗门，大部分宗门最多能做到一个位面就是一个宗门，而道一宗明面上就掌管了十来个位面，除了宗门核心弟子，没人知道他们宗门总部在哪里。 这次混沌出现的沉舟，道一宗也十分重视，派出的都是内门长老，只是这次沉舟船队声势浩大，众人大约估计起码也有上万艘，如此数量庞大的船队出行，怎么可能没有混沌青莲庇护？道一宗知道他们不可能把所有沉舟都霸占，不是没有这实力，而是他们行事不能这么独，毕竟各界的界主实力也不容小觑。 顾皎和霍臻都是以前从未见过的新人，两人一出场就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霍臻是因为自身实力被人关注，也不止道虚一人看不出霍臻的实力，就连道一宗的内门长老们都看不出霍臻的实力，众人不由微微吃惊，这位是何来历？为何以前从未见过？ 而顾皎那满身的功德金光更是引人注意，这种功德金光在大部分修士眼里只觉得这女修功德甚多，可在有心人眼里就不一样，道一宗几个内门长老一见顾皎就断定她是功德修士。顾风华性子清冷，结交的友人不多，可她是一界之主，别人不清楚顾风华，道一宗还能不清楚？顾风华居然会让女儿修功德？这可不像她的行事作风。 道一宗的内门长老刚客气跟顾风华寒暄了几句，突然就听到有人兴奋地喊道：“小兔子！小兔子！你终于来找我了吗！” 顾皎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就见一人兴奋地朝自己冲来，伸手就要抱自己，不过霍臻眼明手快，在那人得逞之前将小姑娘抱开了，顾皎从霍臻怀中探出小脑袋：“星河？”除了星河也没人会叫自己小兔子了。 星河性子无数年没变，他见到顾皎就兴奋的忘了一切，待霍臻将顾皎抱开，他先是一怔，随即勃然大怒：“紫微又是你！你快把小兔子放下来！” 霍臻本也没想大庭广众下抱着顾皎，他神色不变地放下顾皎，他也懒得理会星河，在他心目中星河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小熊崽子。 顾皎追问道：“星河你怎么这里？我师傅呢？她在不在？” 星河还来不及说话，顾皎便听到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阿菟！” 顾皎蓦地抬头，就见常羲站在自己面前，她又惊又喜，“师傅！”她上前就要给师傅行礼，却被常羲一把搂在怀里，“你——”常羲想问顾皎为何要放弃神体？怎么又专修功德了？可话到嘴边却无从说起，最后她只能轻轻的摸着顾皎的长发：“阿菟都长成大姑娘了。” 她看顾皎的目光极是慈爱，看霍臻的目光却十分冷厉，常羲和霍臻是同辈，两人都是鸿蒙最初诞生的神灵之一，像他们这样的神灵现在也不过十来位，虽说大家年轻时曾斗的你死我活，可现在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相互见面时大多能一笑泯恩仇。 可常羲再看淡往事，也无法忍受霍臻将自己视若亲女的徒弟哄骗到手，先天神灵是不可能有孩子的，常羲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她虽没有孩子，可她收养了星河和阿菟，这两个就是她儿子女儿，星河虽有点傻，可傻人有傻福，修行之路很顺利，离开盘古界后也没什么波折的就找到自己。 相较之下阿菟就让她操心多了，若不是她实在分|身无暇，她真想回盘古界一趟把小姑娘带回来，让顾风华去盘古界也是她有意怂恿的，她想让顾风华多照顾下徒儿，如果有可能她甚至希望顾风华能把徒儿带回来，没想到顾风华是把徒儿带回来了，可连霍臻都带回来的。 常羲这些年情绪已经很少有波动的时候，但看到霍臻和顾皎待在一起时，她还是没忍住怒意，这老不死到底要不要脸！ 师徒重逢（下） “师傅？”道一宗的某位修士听到顾皎这一声师傅不由挑眉, 先天神体又主修功德，不会是有类似玄黄功德塔的小神灵吧？只是这小神灵怎么长这么慢？算上常羲从她修行界离开的时间她都应该长大了, 怎么迄今还是一个初初长成的小神灵？难道她这些年都只是神魂修炼, 法身沉睡了？ “常羲。”顾风华看到好友心中也颇为感慨，常羲对自己有指点之恩，没有她的指点, 自己也不会顺利突破, “你怎么在这里？”她记得常羲并未加入道一宗。 常羲微微一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们去里面叙旧。” 说罢她引着顾皎去拜见一位始终笑盈盈望着众人的男修, 修行界的修士往往年纪越长、修为越高, 就看着越年轻越俊美, 这名男修也不例外, 他气度温文, 微微笑问：“常羲，这位就是你最惦记的徒儿？” 常羲颔首说：“这是阿菟。”她温声对顾皎说：“阿菟，这是道一宗掌门擎天。” “掌门。”顾皎久闻道一宗威名, 她猜道一宗高层人物修为都应该极高, 可真正面对道一宗掌门时她还是微微吃惊, 因为这位掌门是神族, 就是跟他们一样诞生于鸿蒙中的先天神灵。顾皎忍不住暗忖, 这位神灵还挺有趣的, 别的神灵顶多创建自己的神国, 他却创建自己的宗门？ 众人对道一宗的传闻很多，其中一条就是道一宗掌门并非道一宗修为最高的修士，它身后还有别的靠山, 可顾皎看到道一宗掌门, 就猜这位应该是道一宗真正的主事，她不觉得会有神灵心甘情愿屈居人下，除非是她和霍臻的关系，即便如此她也不是霍臻的下属。 “不错的孩子，莫怪你时常惦记。”擎天对顾皎赞许的笑了笑，给了顾皎一方玉佩。 顾皎接过玉佩，这玉佩触手温润，通体碧绿，细看竟然是一片树叶，树叶灵气充足、生机丰沛，顾皎不由望向常羲，她不觉得这只是一片普通的补充灵力和生机树叶。 常羲摸了摸顾皎的长发，“既然是掌门给你的，你就收下吧，这片树叶有绝对防御之效，就算在混沌风暴中也起码能维持半个时辰。” 顾皎暗忖果然是好宝贝，这不会是这位掌门伴生灵植的树叶吧？ 常羲又给掌门介绍过顾风华后，就带着两人离开了，从头到尾她都没再看过霍臻一眼，她怕自己见多了霍臻会忍不住动手。 擎天却甚有风度的和霍臻寒暄，按说霍臻比常羲晚出来无数年，修为应该很弱，可擎天却诧异的发现自己居然看不透霍臻修为，或者说霍臻让自己的看出来的修为并未他的真正实力，这盘古界出来的人果然都有意思，他对霍臻道：“紫微道友，里面请。” 霍臻对着擎天拱手还礼道：“擎天道友请。” 霍臻和擎天进来时，顾皎正和常羲说起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常羲是知道顾皎自散身体的，擎天不知道，擎天听说顾皎居然自散神体后还能重新将神体修炼出来，大为惊愕道：“常羲，你这徒儿是你们盘古界天道的亲闺女？”除了天道亲闺女，还有谁能这么任性？ 顾风华暗忖，与其说她是天道亲闺女，还不如说是鸿蒙珠的亲闺女，盘古界天道能对她另眼相看，还不是因为鸿蒙珠的关系？ 常羲解释道：“阿菟是功德主。” 擎天也是先天神灵，很清楚功德主都不可能让天道做到这一步，除非她另有机缘，不过常羲不说，擎天也不会追问，小姑娘有机缘是她运气，他身为长辈也不可能去贪图小姑娘的便宜。 “功德主不错，要是能得到玄黄功德塔就更好了。”擎天这话倒也不是试探顾皎是否有玄幻功德塔，而是纯粹就事论事，以他和常羲的交情，如果小姑娘没有玄黄功德塔，他肯定要帮一把。 常羲闻言对顾皎说：“功德主不多见，我替你找找。”如果能找到一座无主的玄黄功德塔就更好了。 顾皎摇头道：“不用了，我已经有了。”既然师傅和擎天交好，顾皎不觉得自己能瞒住有玄黄功德塔的事，与其后面戳破尴尬，还不如现在直说，她也不认为擎天堂堂一个大宗门门主会贪图自己的法器。 “你已经有了？”常羲十分诧异，她偏头第一次问霍臻：“是你替阿菟找的？”常羲也不是看不上徒儿，而是她无数次轮回，哪有时间找法器。 霍臻说：“这是阿菟的本命法宝。” 本命法宝？常羲眉头微蹙，阿菟的本命法宝不是毁在鸿蒙了吗？ 擎天见状贴心的起身：“你们慢慢聊。” 顾皎很好奇师傅和擎天的关系，但师傅不提，她也不好说。 常羲对顾皎说：“你以后可以唤他师伯。”“师伯？”顾皎疑惑地望着常羲，常羲解释说：“我目前跟他是双修道侣。” 双修道侣？顾皎张口结舌望着常羲，如果师傅是凡人，顾皎肯定会恭喜师傅，可师傅又不是凡人，她在年轻时都不曾找伴侣，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找道侣？而且师傅提起擎天时一点甜蜜都没有，擎天对师傅也跟寻常好友一样，两人就完全没有半点道侣的感觉。 常羲揉揉顾皎的小脑袋：“大人的事小孩子别多管，记得他是你师伯即可，以后他会护着你的。” 霍臻看了常羲半晌，突然传音问常羲：“你受伤了？” 常羲抚摸顾皎的手一顿，她冷冷回复道：“关你何事？” 霍臻是不想管常羲的事，可她是阿菟的师傅，她要是有什么万一，阿菟肯定会伤心，他对常羲说：“你是伤了本源？”以他们的修为来说，除了本源受损算受伤外，别的都不算受伤。霍臻也不觉得常羲会脑子坏了，突然想找道侣了，她跟擎天结成伴侣肯定是有利可图。 常羲心头怒意更重：“我说了，不管你的事。” 霍臻语气平静地反问：“我可以不管你，不如你把阿菟逐出师门。”这是霍臻最希望的。 常羲说：“我还可以杀了你！” 霍臻淡淡陈述事实：“你和擎天联手或许有可能。”不过擎天会出手吗？ 常羲：“……” 霍臻继续道：“阿菟的鸿蒙珠有器灵了。”一般人本命法宝只有一件，不过顾皎情况特殊，严格来说她的本命法宝是鸿蒙珠，而玄黄功德塔和净世青莲是被鸿蒙珠控制住了。 常羲震惊之极，她脱口而出：“怎么可能！”鸿蒙珠怎么可能有器灵？ “师傅？”顾皎疑惑的仰头，她狐疑的看着霍臻，他在跟师傅说什么？ 霍臻说：“你如果本源受损，可以让阿菟给你大道种子。” 常羲摇头道：“再说吧。”她的伤势没那么简单，不是简单的鸿蒙珠可以治好的，不过如果阿菟有鸿蒙珠的话——“阿菟，你的鸿蒙珠有器灵了？” 顾皎说：“它不算有器灵，只能算有意识。”器灵是可以化形，可以和法宝分开，可鸿蒙珠只是一颗有意识的珠子。 常羲心中微动：“那他愿意听你的话吗？” 顾皎担忧的问：“师傅你要鸿蒙珠做什么？你受伤了？” 常羲安抚徒儿说：“我没事，我就是想让鸿蒙珠助我得到混沌莲子。” 顾皎讶然问：“师傅你能确定沉舟上混沌莲子？” 常羲道：“沉舟上不只有一枚莲子，我助擎天一臂之力，他必须要帮我得到一枚莲子，如果有鸿蒙珠相助，我把握就更大了。” 霍臻问常羲：“混沌莲子有什么用？” “混沌莲子可以孕育小修行界。”常羲说着她跟擎天结成道侣后才知道的秘密，“你可知为何我们盘古界灵气特别浓郁，对修士修为也没什么限制？” 霍臻何等敏锐，常羲一说混沌莲子可以孕育小修行界，他立刻反应过来：“当时混沌青莲被我们毁了，我以为你们分了好处，原来我们没人得到好处，好处都给盘古界了？”如果任由混沌青莲在鸿蒙孕育，他们修行界就会转成无数小世界，他们修为也会被压制。 常羲轻叹一声：“当初我和娲皇都觉得你们暴殄天物，现在想来幸好之前就毁了它。” 霍臻冷笑：“伪善。”天材地宝有能者得之，得不到就毁了，算什么暴殄天物？他挑眉传音问常羲：“你是自己神国出问题了？”不然她为何执意要混沌莲子？ 常羲沉默了一瞬，“你自己领悟了神国？” 霍臻不屑道：“这有何难？”他常羲沉默不语，他冷笑一声：“你们都觉得突破不了了，出去就能突破，却不想如果连这点都无法自己想到，还想有突破？”当初常羲他们离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觉得在盘古界突破不了了，可霍臻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突破不了就多想想，如果想都不想，就只想去寻求别人帮忙，那么他们一辈子只能屈居人下。霍臻后来想离开盘古界，主要是因为顾皎，有小姑娘在，他实在不好对盘古界下手，他只能外出寻求发展。 常羲瞥了他一眼：“自高自大。”说得自己好像有多厉害似的，要是厉害他为何当年会输？ 常羲和霍臻大部分都是传音，两人不想让顾皎知道常羲的伤势，可顾皎又不是傻子，师傅对天材地宝的执念向来不大，她担忧的问常羲：“师傅你是不是神国受损了？”不然她为何执意要混沌莲子？ 常羲柔声安抚顾皎：“我没事，我只是需要莲子建立神国。”常羲将因果关系颠倒了下让顾皎放心。 顾皎将信将疑，不过她还是跟鸿蒙珠沟通，问他愿不愿意帮师傅获取混沌莲子。 鸿蒙珠表示他想先看看沉舟情况。 顾皎将鸿蒙珠的意思跟师傅说了，常羲道：“我明天带你们去沉舟。” 霍臻和顾风华无异议，他们不会让顾皎去沉舟，但让她去见识见识也不错。 常羲怜惜地摩挲着徒儿的长发，“这些年苦了你了。”她都没想到徒儿能守护太阴族至此。 顾皎摇头说：“我不辛苦，就是——”顾皎轻轻叹息道：“太阴族现在等于没了。”灵光当了神王，太阴族泰半修为都跟她一起当了神灵，少数还想随他们来外域的，正抓紧时间修炼，等他们回盘古界接昊阳、萧少阳等人时，他们也好一并出来。 “没了就没了，哪有什么长久存在的种族？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常羲对太阴族没执念，她当初创造了太阴族，可不代表她会永远庇护太阴族，她们现在这样也不错。 擎天听说常羲想先带顾皎去见识见识沉舟，他不由笑道：“你也不怕吓坏了她？” 常羲不以为然：“阿菟才不会吓坏。”只有这些男人才会自以为是的认为会吓坏阿菟，常羲把徒儿当女儿疼，对徒儿要求极严格，她只在生活方面娇惯徒儿，修炼方面从不娇惯，不然顾皎怎么能在常羲离开后挑起太阴族的重担？ 擎天说：“既然如此，不如让轩华带她去吧，让孩子也去沉舟见识见识。”轩华是擎天的首徒，修为只比擎天低了少许，也是擎天这么多年最信任的人，毕竟是从小养大，又陪伴了自己多年的人，这感情比起伴生法宝、灵植也不差了。 “不行。”霍臻、顾风华异口同声地否决，沉舟太危险了。 常羲倒是若有所思的问顾皎：“阿菟你愿意去吗？是沉舟外围，不是核心，外围没内力那么危险。” 顾皎想了想说：“我去看看再说。”顾皎本身惜命，但她也很好奇混沌青莲，她莫名地感觉混沌青莲对鸿蒙珠用处很大，这是她跟鸿蒙珠心灵相通后带来的直觉，如果不是绝路，即便是冒险她也想要得到混沌青莲，莲子给师傅，鸿蒙珠可以要其他部位。 沉舟秘密（一） “阿菟。”霍臻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沉声道：“我要跟你谈谈。”说罢他对常羲、擎天、顾风华等人略一颔首，就带着顾皎不见了。 顾风华没好气地看着霍臻带着女儿去自己的洞天, 这人也太霸道了。常羲也眉头跳了跳, 偏头质问星河：“我让你看着阿菟，你就这么看着她？”常羲把对霍臻的怒意迁怒到了星河身上。 星河委屈地替自己辩解：“我打不过他啊。”而且姐姐离开以后，就没人能管得住小兔子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兔子根本不听我的话。”她没离开前小兔子就不听自己的了，后来更是没大没小的开始管自己了, 也不想想自己比她大了那么多岁。 常羲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星河：“你但凡争气些, 阿菟怎么可能不听你的？” 星河反驳说：“紫微比我厉害多了, 也不见小兔子听他的。”反而都是紫微听着她的, 星河也不喜欢紫微, 可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说紫微对小兔子不好。 常羲被星河堵得说不出话来, 擎天轻笑一声，安抚常羲说：“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我们做长辈的应该尊重他们, 而不是贸然干涉他们。”擎天暗忖, 常羲都跟徒儿分别这么多年了, 这些年都是紫微在管小丫头, 他管的宽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没必要这么生气。 常羲叹了一口气：“我想到他跟阿菟差了那么多, 心里就不舒服。” 擎天不以为然的反驳：“我不是比你还年长许多？”像他们这样的修士，修炼初期都沉迷修炼，哪来时间找伴侣, 等后来有闲心了, 找到的伴侣也大多是比他们小的，哪有那么多年纪相当的伴侣可找？而且真有一个年纪、修为相当的，他们也不一定放心对方当自己伴侣，常羲不一直提防着自己吗？当然他也提防着常羲。 常羲懒得跟擎天辩解，她跟擎天关系还没亲近到这一步，她和擎天能跟比阿菟和紫微比吗？她遇到擎天时都已经快创立自己神国了，超脱不知多久，两人在一起完全是有利可图，将来迟早要分手的。她和擎天的关系是她自愿的，且可以随时结束的。 而阿菟遇到紫微时才多大？阿菟一开始肯定是不愿意的，可紫微给过她选择吗？两人牵扯这么多年，阿菟早被紫微深深影响了，常羲恼怒的就是这点，她对顾风华说：“走，我们去说说话。”她想知道紫微这些年是如何对徒儿的，这点顾风华肯定比星河清楚多了。 顾风华微微颔首。 常羲和顾风华头也不回地离去，擎天摸了摸鼻子，偏头问徒儿：“你有没有觉得你师母这段时间有点不讲理？” 轩华言简意赅道：“没有。”师傅没有女儿，他有女儿，将心比心，他女儿要是被这么大一个男人缠上，他也会生气。 擎天被徒儿堵得无话可说，他还挺欣赏紫微的，盘古界出来的那几位神灵实力都很强，他以为紫微时隔这么多年才出来，实力会是最弱的，没想他只是出来晚，实力一点都不逊色。这样的人就算不能拉拢，也最好别结仇。 霍臻还不知擎天存了拉拢自己的心思，他将顾皎带回了建木刚建立的洞天，之前的洞天被霍臻放在顾皎界石里，这个洞天是建木新布置的，装饰的比之前更生动璀璨，藤木上开了五颜六色的花，顾皎不由看住了。 霍臻到了洞天后，情绪也平静了下来，“为何一定要去？”阿菟不是爱冒险的性子，在他们来之前她一直没对沉舟好奇过。 顾皎说：“我就是想去见识见识。” 霍臻让她坐在自己身上，“说实话。”他对小姑娘了解甚深，她绝对不会想为了见识就轻易涉险，“你若是想要莲子，我可以帮你拿来。” 顾皎偏头看着霍臻：“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弱？” 顾皎这句无缘无故的话，让霍臻心头警铃大作，“我没觉得你弱，我只是担心你。”这样的对话他们有过很多次，几乎每次都以小姑娘骂自己独断专行作为完结，霍臻现在都学聪明了。 顾皎就事论事地说：“我虽然主修功德，可我也是玄仙，身上有玄黄功德塔和净世青莲傍身，又有鸿蒙珠庇护，就算是寻常帝君、甚至是超脱修士都不一定有我这点自保能力吧？去沉舟的难道都是你这样的人吗？我看未必，别说是玄仙了，就是天仙都会去。”不然擎天也不会有这提议了，师傅也不会赞同。 “你若想磨练，可以先去域内的那些秘境。”霍臻说，域外太危险了。 顾皎道：“我去那些秘境做什么？那些秘境又不能让我提升。”大部分秘境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域外沉舟很有意思，“域外环境和鸿蒙类似，我在域外或许比你们都安全。”鸿蒙珠都保护她在鸿蒙破碎时候分毫未损，难道还怕混沌中的一些小风暴吗？ 霍臻问：“你是不是猜到了常羲神国出问题了？” 顾皎点头说：“师傅神国肯定出问题了，不然她不可能找双修伴侣。” 霍臻道：“她和擎天双修也未必是神国问题，擎天的本体应该是大日金焰，常羲是太阴真火，两人一阴一阳，正好互补。” 顾皎说：“我记得我们盘古界也有大日金焰，师傅当初为何不找那位双修？” 提到盘古界的大日金焰，霍臻神色有些微妙，“因为他有病。” “什么？”顾皎一怔，不解的望着霍臻，什么叫“他有病？” 霍臻解释说：“大日他脑子有点不好，一般人跟他处不来。”霍臻不好说那神经病一天到晚觉得自己有病，要是这两人双修，霍臻就能肯定常羲是命不久矣了。 顾皎：“……” 霍臻低头亲吻她额头，“我会帮常羲的。”霍臻知道顾皎不可能放下常羲，他会助常羲一臂之力的。 “沉舟我一定要去看。”顾皎很感激他因为自己而帮师傅，可她也不想总比他护着，“我先去看看，如果很危险，我也不会冒险。” 霍臻轻叹一声：“万一有意外呢？” “就算有意外，我也不会出事，最多只是被困住而已，我总能脱身的。”顾皎的手放在霍臻手上，顾皎其实是想借着这次机会跟鸿蒙珠磨合，他们之前一直配合很默契，但鸿蒙珠从来没跟自己沟通过，一切都凭借它的判断来保护自己，现在顾皎想跟鸿蒙珠换一种合作方式。霍臻沉默不语，顾皎再接再厉的说：“都来域外了，我也不可能总在安全的地方，再说修行界还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吗？” 霍臻摸了摸她小脸，“你的理由总是很多。” 顾皎不服气：“我的理由都是光明正大的。” 霍臻无奈摇头：“你去也行，但要跟我在一起去。” 顾皎诧异的问：“你不去中心区域？” “这么大的一个船队，想要探明白非一朝一夕之功，擎天最近应该不会深入。”霍臻说，他们来之前都见过沉舟的部分影像了，这只船队出乎意料的庞大的，堪比一个大秘境。 若是按照霍臻的行事作风，遇上这么一个船队，他不可能一开始就自己动手，肯定先有下面属神领着道兵先探索，待探索到核心区域后再由自己出手，想来擎天也应该如此。 顾皎问：“可是道虚的语气好像是他马上就要进去的？” 霍臻说：“他是散修，又想在沉舟分一杯羹，自然就只能被人当打手用了。” 顾皎恍然大悟，她之前是想差了，道虚修为太高，让她忽略了他散修的身份，现在想来不就是和盘古界一样吗？哪怕同为帝君，散修出身的帝君实力也跟世家出身的帝君不一样。看祖父不就明白了，都是玄仙了，依然还是萧家附属，身份和萧家玄仙还是很有很大区别。“所以如果没有师傅，你和阿娘都被当打手用了？”顾皎语气有些古怪，而她连当打手的资格都没有。 霍臻轻拍她的小脸，“这种日子不会太久。” 顾皎点头说：“所以我更要去沉舟了。”论修为她恐怕永远追不上霍臻了，可不代表她没有用，功德塔和鸿蒙珠都别人没有的法宝，她若跟他们配合默契了，她能发挥与众不同的战力。 霍臻笑叹一声，“好。” 顾皎和霍臻出来时候，常羲和顾风华也谈完了，也不知顾风华和常羲说了什么，常羲对霍臻的敌意轻了许多，霍臻懒得跟常羲计较，若不是阿菟心里惦着这位师傅，霍臻压根不想跟常羲有接触，她之前丢下了阿菟，现在又有什么立场来管她？ “你要跟阿菟一起去外围？”常羲诧异的望着霍臻。 霍臻说：“我不放心她一人去。” 常羲沉吟了一会，“既然如此，我跟你们一起去。”霍臻这般行事，倒让常羲对他改观不少，他至少没有强迫阿菟听他的话 顾皎担忧的望着师傅：“师傅你也去？”她不是受伤了吗？进去的话会不会影响她伤势？ 常羲好笑道：“我没事，你别瞎想。”她摩挲着顾皎的发顶：“让我看看你这些年的修炼有没有拉下。”就算自己神国出问题了，也还没到让小徒儿担心的地步，不然她敢和擎天合作吗？别看擎天待人温和，如果常羲无力反抗，她早被擎天炼化成自己的补养了。 沉舟秘密（二） 顾皎见阿娘、师傅、霍臻都要跟自己一起去, 她头都大了，如果不是沉舟诱惑够大, 顾皎都不想去了, 她跟三位商量说：“要不你们用化身保护我？” 常羲见徒儿皱着眉头满脸不情愿，伸手弹了她额头一下：“想什么呢？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说罢她就带着徒儿进了沉舟，几乎没给顾皎半点反应的机会。 霍臻低咒一声, 跟在了常羲身后, 顾风华紧随其后，她心中暗暗庆幸, 幸亏自己在盘古界有突破, 不然还真被这两人比下去了。 顾皎只觉眼前一花, 人已经到了沉舟外围, 而师傅、霍臻和阿娘都不见踪迹了, 顾皎不由抬头望天, 他们是藏在暗处吗？ “我在。”霍臻的话在顾皎耳畔响起，“别担心，往里面走即可。” 同时顾风华和常羲也同时出声, 常羲说：“你进去吧, 让我看看你这些年学了什么。” 顾风华则对女儿说：“我们都在, 你进去吧。” 顾皎见阿娘他们都不出现, 心头压力骤减, 一个小地方由三位大佬陪着, 她压力也太大了, 他们这样不露面就好多了。她小时候师傅也时常这么陪自己历练，她最喜欢将自己丢到天魔窟里让自己出来，她则躲在暗处保护自己, 想起往事顾皎不由面露微笑。 “阿菟？” 略耳熟的声音响起, 顾皎抬头望去就见贺云妃一脸惊讶的望着自己，顾皎也愕然的望着贺云妃：“云妃你怎么在这里？”这种外围对她来说是不算太危险，她怎么说也是玄仙了，可云妃才堪堪人仙修为，她来这里不是送菜吗？ “我是陪沐大哥来的。”贺云妃一脸羞涩的望着身侧一名容貌俊秀的男修，这名男修气度沉稳，一看就是精英弟子，她给两人介绍说：“沐大哥，这位是顾姑娘，她是玄度界主的女儿。”她又给顾皎介绍这名男子：“阿菟，沐大哥是道一宗的精英弟子。” 贺云妃修为太弱，没有随父亲去参加长辈聚会，她并不知道顾皎当众喊道一宗掌门夫人为师傅，不过道一宗弟子都知道，这位男修只在宴会时远远瞥了一眼顾皎，他没想到自己还能在沉舟处遇到顾皎，他拱手沉声道：“顾道友。”从道一宗辈分来说，他比顾皎低了好几辈，但是掌门夫人只是掌门伴侣，并非宗门弟子，她的徒儿和道一宗也没什么关系，故他也就称呼顾皎为道友。 “沐道友。”顾皎回礼微微一笑，她容色极盛，即便只是浅浅一笑，都忍不住让人沉醉。 沐英杰连忙移开视线，两人同为玄仙，这位身份如此高，又有身为高阶修士的伴侣，他不觉得这位底牌会比自己少，他脑子坏了才会对她不敬。 顾皎见这些道一宗弟子对自己尊敬有加，心中有些诧异又有些感慨，不愧是大宗门修士，不仅实力强悍，个人修养也高，她问贺云妃：“贺伯父知道你来这里吗？” 贺云妃说：“就是我爹让我陪沐大哥来的。” 顾皎暗忖莫非道虚想让女儿拜入道一宗，不然为何让贺云妃和道一宗弟子一起历练？ 贺云妃主动挽住顾皎的手说：“阿菟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路上也好有个伴。” 顾皎摇头微微笑道：“不了，我来这里有些事，就暂时不跟你们一起了。”看沐英杰的架势，就知道他是带小孩子出来郊游的，她跟一群孩子有什么好玩的？顾皎塞了一块令牌给贺云妃，“要是遇到什么危险，就捏碎令牌，我会尽快赶来的。” 沉舟外围据说被道一宗弟子探了无数遍，所有的危险都清除了，留下的都是对弟子伤害性不大的阴魂，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好好的小姑娘要是遇到意外就可惜了，如果能救顾皎也愿意帮一把。 贺云妃傻乎乎地接过顾皎递来的玉佩，她刚接过玉佩，就发现顾皎化成一团太阴真火，在虚空中微微摇曳，贺云妃惊讶的“啊——”了一声，阿菟这是什么功法？ 沐英杰吓了一跳，太阴真火？这位居然也是神族？ 不止沐英杰吓了一跳，霍臻、常羲和顾风华都大吃一惊，顾皎是先天月神，但是月神和月神之间还是有区别的，比如说常羲有两个本体，一个是太阴真火、一个是人形，而顾皎虽是月神，可她只有一个人形，并未第二种本体，她何时能转成太阴真火了？ 常羲迟疑的问霍臻：“阿菟新修炼出来的神体是太阴真火？” 霍臻摇头说：“我不知道。”阿菟从来没在他面前显露过人形以外的本体，他一直以为阿菟是发育不好，没有第二本体，难道她现在修炼出来了？她一来沉舟就能领悟？抑或是鸿蒙珠教她的？霍臻不认为小姑娘会故意瞒着自己的。 常羲又疑惑地望向顾风华，顾风华也表示自己不知道，“莫非是她新领悟出来的？”顾风华和霍臻一个想法，女儿是不会无缘无故瞒着她们的。 常羲看着顾皎化出的太阴真火，真火看似形体娇小，还没有顾皎人形大，但内里极为扎实纯净，常羲满意的微微颔首，小姑娘这些年修炼没荒废。太阴真火化形主要靠神魂，法身用处不大，阿菟真火能达到这地步说明她神魂精纯无比，这样的修炼不是靠捷径，都是靠苦功夫炼出来的。 徒儿现在神魂修为比法身修为高，只是她的法身限制了她的神魂，如果她能放弃法身专修神魂，她的修为起码能比现在高两阶，当然常羲不会让徒儿做这种杀鸡取卵的事。 霍臻和顾风华都猜对了，将身体化成太阴真火还是鸿蒙珠临时传授顾皎的，混沌空间除了偶尔出没的星兽外，是没有正常生灵的，但是这里有一种类似阴魂的东西，这玩意初期没什么灵智，只有进食本能，且来者不拒，不仅吞噬外来者，还同族相互吞噬，吞噬多了、实力强了，就会慢慢生出灵智。 这些阴魂是混沌空间的土著民，天生有躲避混沌风暴的能力，只是这些东西没灵智前没法沟通，有了灵智又抓不到，且混沌风暴来临时也不是躲避能解决问题的，这些阴魂兽被风暴打散了还能重聚，修士却不行，打散了就是魂飞魄散，所以没什么修士会去抓他们。 顾皎一开始对这些阴魂兽还挺有兴趣的，还想试试看能否炼成道兵，但后来发现他们混沌的神智后就放弃了，她按照鸿蒙珠传授的方法，将身体化成太阴真火，将任何靠近她的阴魂兽都灼烧成最纯粹的魂晶弥补自己的魂力，“阿蒙，你能感觉到混沌青莲吗？它对你有用吗？” “混沌青莲可以助我晋阶。”鸿蒙珠也不瞒着顾皎，“我目前暂时感应不到混沌青莲的存在。” 顾皎吃惊的问：“你都感应不到，难道沉舟中没有青莲？” 鸿蒙珠说：“不一定，宝物自晦，我跟混沌青莲品阶差不多，我必须要靠近才能感应到它。” “混沌青莲品阶这么高？”顾皎震惊了，“居然能跟你品阶差不多？”她一直认为阿蒙是无敌的。 鸿蒙珠道：“品阶和修为不一样，它没有修为，但品阶极高，一个修行界也只能有一朵混沌青莲。”当然一个修行界也只可能有一枚鸿蒙珠。 顾皎若有所思问：“所以混沌真是一个大鸿蒙？我们存在的这些修行界都是在混沌中诞生的？” 鸿蒙珠说：“不好说。”它对混沌了解不深，没法明确回答顾皎这问题。 顾皎所在的沉舟几乎有一座宫殿那么大小，但是进入了沉舟内部，她才发现内部另有洞天，不仅每个船舱都被扩展了，连共同空间都是一个小型灵植空间，不过时间久远，兼之混沌风波的破坏，船体里很多小空间都被破坏了，就算勉强留下也摇摇欲碎，随时可能崩裂。 顾皎暗忖难怪道一宗会放开了让别的宗门和散修入沉舟探索，如果每条沉舟都是这样的话，光是探索外部区域就需要几百年，别说是进入内部了，顾皎怀疑那些核心区域的主要沉船可能每一艘都是一个洞天。顾皎感慨道：“也不知道这船队是什么来路？不会是那种类似道一宗的存在吗？”这已经不是单独一个修行界所能显露的实力了，这必须是几个修行界共同供养才能造出这么大一个船队。 鸿蒙珠提醒顾皎说：“前面有个阴魂巨兽。” 顾皎神识外放，果然在极远处看到一只外形酷似章鱼的阴魂巨兽，她神色微微一亮，正想上前收拾这头巨兽，突然空气中起了丝丝波澜，在顾皎尚未反应过来时，她的灵火化身就被霍臻捧在了手心，霍臻问：“阿菟，你的本体是太阴真火？” 顾皎由真火转成人形，“不是。”她见阿娘、师傅都看着自己，她解释说：“这是刚刚鸿蒙珠教我的修炼方法，我现在可以转成太阴真火，也能转成月轮。”顾皎没说的是，她还能变成太阴玉兔，不过这外形略羞耻，她没好意思说出来。 常羲讶然问：“那你可知你真正本体是什么？” 顾皎说：“鸿蒙珠说我胎里没养好，没有第二本体，这些只能算我化身不是本体。”这是阿蒙根据自己身体情况推衍出的功法。 顾风华道：“你这化身倒是比别人本体都厉害。”她当初吞噬的月君本体就是月轮，顾风华也有第二本体月轮，也正因如此，她大杀招基本都有月轮出现。 几人说话间沉舟附近的异动越发激烈，顾皎好奇的放出神识，“出什么事了？” 她话音刚落，沉舟核心骤然爆发了一阵七彩光芒，光芒照射到众人身上时，大家感觉到了一股吸力，霍臻下意识的将顾皎收入自己洞天，然后任由光芒将自己吸了进去，常羲、顾风华也同时被吸了进去，他们倒不是不能反抗这股吸力，而是大家都想看看沉舟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富贵险中求，想要混沌青莲又怎么可能不冒险？当然前提要先保护顾皎的安全。 沉舟秘密（三） 顾皎一脸懵地被霍臻收入他的洞天, 待她再次被霍臻带出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在一片灰雾之中, 让顾皎诧异的是大家居然没失散, 阿娘和师傅都在，霍臻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别离开我。”霍臻其实挺想让小姑娘待在自己洞天里别出来的，但是顾风华她们都不会答应, 他们也需要鸿蒙珠帮忙, 所以只能把顾皎放出来。 顾皎问霍臻：“那个传送阵没有把我们分开吗？” 霍臻说：“分开了，不过又回来了。”这种分散的传送阵对霍臻、常羲这样修为的修士来说不算什么, 他们甚至都可以逃离这股吸力, 只是他们不愿离开而已。 顾皎正要说话, 却不想神识中鸿蒙珠起了丝丝波澜, 顾皎惊讶道：“阿蒙说这里有混沌青莲的气息, 不过它气息若隐若现, 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确定。” 霍臻就猜这里应该有混沌青莲，他对常羲、顾风华说：“我走前面。” 常羲和顾风华一左一右护住了顾皎，顾皎心安理得的接受两人的保护, 一个是她亲娘、一个是她亲师傅, 抱她们大腿是理所当然的。 顾皎分心观察着这片灰雾, 这灰雾好像还真是由细小的尘埃组成, 顾皎抬手挥了挥, 发现她居然赶不走这片尘埃, 她不由问母亲：“阿娘, 这是什么？” 顾风华道：“我也不清楚，看着像是普通的尘埃。”但是又赶不走，光这一点就足够让他们忌惮了, 以他们的修为还能赶不走一点尘埃？ 顾皎举目四望, 发现这里是一片荒地，地面上尽是细碎的沙砾，半丝的绿色都没有，土地显得十分贫瘠，“这是沙化了吗？”光看这艘船队规模就知道，它当初辉煌的时候有多繁盛，这样繁盛的船队核心怎么会有一个如此贫瘠的洞天？肯定是时间太久，灵力完全流失，物品沙化了。 顾皎唏嘘不已，所以这天底下哪来的永恒？所谓的永恒，不过只是短期而已，霍臻是盘古界诞生时就存在的神灵，在盘古界算寿元悠长，可盘古界对整个混沌世界来说又算什么呢？混沌世界诞生之初可有生灵存在？他们是否还存在？ “玄度？”惊讶的女声在众人前方响起，顾皎不由抬头，这是母亲的朋友？顾风华的道号始终都是玄度，顾皎怀疑阿娘转世时还是留着少许记忆的，不然为何名字和道号都没变？ 顾风华神识探出，来者是一名气质温柔的绿衫女子，她对女子微微一笑：“若水你怎么也在这里？” 陈若水微微笑道：“这里不是说有混沌青莲吗？我想看看青莲是什么样的。”陈若水目光落在顾皎身上，“玄度这位是？” 顾风华给两人介绍说：“这是我女儿阿菟，阿菟来拜见你陈师叔。” 顾皎上前一步行礼道：“陈师叔。” 陈若水连忙虚虚扶起她，“好孩子，不用多礼。”她笑盈盈地问顾风华：“玄度，你这闺女也是功德主？” 顾皎好奇的望了陈若水一眼，她自玄黄功德塔回归后，身上的功德又收敛了好些，她身边的高阶修士能看出她是主修功德的功德修士，但一般看不出自己是功德主，莫非这位堪比擎天？ 顾皎颔首说：“是的，我之前找过你，你洞府的僮儿说你出门了，你一直在沉舟？” 陈若水道：“我一直在沉舟，早知道你回来了，我就先出去了。”她含笑问顾皎：“好孩子，你怎么想到修功德的？” 顾皎说：“我那会需要数世轮回，没了法身、法力也没法跟随，神魂也不能轻易修炼，不然投胎的身体撑不住我神魂就容易夭折，我算来算去也只能修功德了。” 陈若水听得连连点头，“可不是，别的都是虚的，唯有功德是一直伴着你的。”她惋惜看着顾皎，可惜这孩子资质太好，自己没那个福气收她为徒，不过倒是可以给她找个好老师……她传音问顾风华：“你这孩子拜师了吗？” 顾风华说：“她有师傅了。” 陈若水追问道：“已经拜师了？她师傅也是功德主吗？” 顾风华给陈若水介绍霍臻和常羲，“这位是阿菟的师傅，这位我们的朋友。”她没提霍臻是女儿伴侣的事，两人还没举行双修大典，不算双修道侣。 陈若水讶然望着常羲，道一宗的掌门夫人是小姑娘的师傅？她不由嫣然一笑，“掌门夫人好福气，能收到这么乖巧的徒儿。” 常羲淡淡一笑：“我道号常羲，道友唤我常羲便是。”她目光柔和看着顾皎：“我福气是不错。”不然又怎么会养了一个傻儿子，又多了一个贴心小棉袄？ “常羲道友。”陈若水从善如流的换了称谓，一般来说高阶修士都不愿意被人冠上属于别人的称谓，“你们在这里有什么发现吗？” 常羲说：“暂时还没什么发现，只觉得这地方甚是奇特。” 陈若水赞同说：“我听说混沌虚空中有不少地方时间都是停止流逝的，这里似乎有点像但又不全像。” 顾皎不由暗忖，真不愧是高阶功德主，就算没什么战力，这份见识也比寻常人要多多了。功德主时常要转世修炼，一般来说见识都比寻常修士要广阔许多。 众人正说话间，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顾风华三人第一反应就是神识探索四周，同时在将小丫头护好，但是她和常羲都比霍臻慢了一步，两人眼睁睁的看着霍臻将人再次抱了起来，顾皎不矮，但跟现在的霍臻比起来就像一个小孩子，顾皎不禁又羞又窘。 不过很快顾皎也不关注霍臻怎么突然让自己长高了，她看到地上的沙砾就仿佛一块黄色的毯子般从地上往半空中卷起，而组成这毯子的沙砾既然不是真正的沙砾而是一种不知名的虫子，这虫子也不知是什么来历，没动静的时候就仿佛不存在一样，即便霍臻他们都没发现沙砾是由虫子组成的。 “这是疽虫？”陈若水脸色一下变了，“这里怎么也有疽虫？” 顾皎想起阿娘曾跟自己提过的，有个修士被虫子附身后逃出来的，他这一逃也仅仅是多活了几天而已，可他带过去的疽虫却差点害死了自己的修行界。这种疽虫战力极弱，但却可以牢牢地附身在修士身上，除非是脱胎换骨，不然是赶不走这些小虫子。 高阶修士可以随意的脱胎换骨，低阶修士和凡人就不行了，因此最后那位修士所在的修行界都差点被这种疽虫给毁了，也是擎天出手才没让这种疽虫在别的修行界蔓延开来。他本体是大日金焰，能灼烧世间万物，疽虫更不在话下。 常羲看到疽虫眉头微挑，弹指轻弹，太阴真火犹如薄纱一般燃起，看似轻柔，实则凶残的将所有靠近众人的疽虫烧得一干二净。顾皎见状也弹出了自己的太阴真火，她的真火实力明显比不上常羲，但做些扫尾工作足够了。 陈若水暗忖，莫非这孩子之前是月神？不然如何能控制太阴真火？ 顾皎一行人因修为颇高，又有疽虫的天敌，大家走的还算悠闲，但秘境中别的修士就没如此轻松了，一个个哭天喊地的努力的抵抗疽虫附体。秘境这次将沉舟外围大部分修士都吸了进来，有些人修为高，有些不过只是人仙修为，自然没法抵抗疽虫。 大家也不是傻子，就算不认识疽虫也知道这玩意一旦沾染上了，想要驱除就难了。顾皎听着周围隐约传染的求救声、呼喊声，沉吟了一会，将手中的真火丢了出去，真火顿时犹如白缎般铺开，太阴真火威力不亚于大日金焰，但是大日金焰能灼烧世间万物，而太阴真火只能灼烧至阴之物。 这些疽虫也不知是什么来历，但阴气十足，所以顾皎才放了这么一把火。随着疽虫数量急剧减少，顾皎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块令牌，令牌一共有五行，每行都有五个正字，顾皎第一排五个正字都在闪闪发光。顾皎仰头疑惑看着这块令牌，这是什么东西？ 陈若水诧异道：“这居然是传承秘境？” “传承秘境？”顾皎若有所思伸出手掌，任令牌落在自己的手上，她抬头看着母亲几人，“为何只有我一个人有？” 陈若水好笑的说：“我们是hi 什么修为、多大岁数？我们自己开山门收徒还差不多，这秘境里有什么能传授给我们的？”到了他们这个修为，已经没有现成的功法可以学了，一切全凭借自己领悟。 顾皎继续问：“那么这秘境还能判断我是什么修为？” 霍臻沉吟道：“我们进入秘境时候需要突破结界，可能就是这时候大致估算出我们的修为。你这块令牌拿晚了，很多小修士一入秘境就有令牌了。”他当时正在找常羲和顾风华，见小修士手中的令牌霍臻也没在意，现在想来他要是没让顾皎进入自己洞府，小丫头可能入秘境时就有令牌了。 顾皎看着手中的令牌，“那这个传承——” “你接下。”常羲不假思索道，“我们这次来只为青莲，传承里可能就有青莲，你若不想承担这份因果，就让你擎天师伯来承担。”擎天那么大一个宗门，承担一个宗门复兴还是轻而易举的。 沉舟秘密（四） 顾皎听师傅这么一说立刻放心了, 传承秘境最怕承接因果，如果道一宗愿意把因果接下来她也无所谓了, 这会她越发坚定要助霍臻建立自己的势力, 单打独斗实在太不方便了，他们这还算有下属，要是没属下的话, 霍臻连陪顾皎的时间都没了。 常羲偏头看着令牌上的“正”字, 她撤下了自己的太阴真火，“看来这里计算的是你杀疽虫的数量, 试试看能不能把这里的疽虫清除了。” 顾皎有些迟疑：“这样会不会伤到人？”太阳真火燃尽一切, 太阴真火只能灼烧至阴之物, 看似威力比不上太阳真火, 但太阴真火是神魂克星, 就算仙人的神魂已经从纯阴转成纯阳, 太阴真火依然可以灼伤仙人的神魂。太阳、太阳这类先天真火，都是无法熄灭的，也就是说只要沾上了真火, 就永远不可能将它熄灭, 这比疽虫要可怕多了。顾皎之前放太阴真火都是在自己可控范围内, 现在大面积放出去, 万一把人烧了怎么办 ？ 常羲说：“你可以控制真火强度。”疽虫可以钻入修士的身体里, 吞噬修士精血修为, 但本身实力很弱, 太阴真火只要轻轻触到便化成灰了，所以并不需要太强的太阴真火。而一般的修士遇到这些真火还有抵抗之力，抵抗的时候足够顾皎将真火收回。 顾皎都不知道太阴真火还能控制强度, 她惊叹的望着师傅, 师傅真不愧是玩火的老祖宗啊。 常羲好笑道：“我本身就是太阴真火，我怎么可能没法子控制真火强度？” 顾皎本身就是月神之体，又能熟练操纵真火，真火控制法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难，她很快就学了。之后她就放出了大量的太阴真火。秘境中的修士初见真火都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大家就发现这真火居然不像他们所以为的那么威力巨大，大家都能抵御，而且只要附近的疽虫清理干净，真火就会消失。 众人恍然大悟这真火是有人操纵清除疽虫的。居然还有修士能操纵太阴真火？也不怕被引火自焚吗？ 沐英杰看到这些如轻纱般的太阴真火，大喜过望，连忙对身边同伴说：“掌门夫人也来了，我们顺着真火去找她老人家！”只要能找到掌门夫人他们就安全了。沐英杰是道一宗的真传弟子，自然知道擎天和常羲的真实身份，当然两人也无意隐瞒，以他们的实力已经不需要隐瞒自己真身了。 贺云妃则迟疑的望着身边的太阴真火：“沐大哥，这真是掌门夫人的太阴真火？”她怎么觉得有点弱？贺云妃修为不高，可她有个高修为的父亲，大部分天材地宝她都见过，太阴、太阳这类危险性极高的真火，她父亲甚至还让她亲自体验过，太阴真火那种要将自己神魂燃烧殆尽的可怕感觉，贺云妃永远都记得，而眼前的太阴真火跟她见过的太阴真火绝对不同。 沐英杰解释说：“掌门夫人的真火和天生天养的真火不同，她是可以控制真火威力的。”他按了按腰间的令牌，这里应该是船队的传承秘境，以前可能没太大的危险，但在混沌空间中经历了这么多年，此处也不知有什么异变，就算自己已晋阶玄仙，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但要是能跟掌门夫人汇合就好了，她一定会庇护他们得到传承的。 沐英杰的话让众人听得都呆住了，可以操纵真火威力？这道一宗的掌门夫人实力该有多强悍啊！常羲性情淡漠，她神国出问题后更是深居简出，连几个后来收的徒儿都不怎么能见到她，更别说是外人了，也就几个道一宗的真传精英弟子知道掌门夫人和掌门一样都是先天神灵，实力深不可测。 不提沐英杰看到太阴真火大喜过望，秘境中还有三人看到这真火也大喜过望，“师傅！是不是师傅在这里！”这三人有一位是天仙，还有两位是金仙，她们都是常羲进入道一宗后，碍着擎天的面子收的徒弟。常羲平时忙于修炼，也不怎么见这三个徒弟，教导她们修炼的都是常羲的属神，三人要是在路上遇到常羲，还不一定能认出她。 不过常羲的招牌太阴真火她们还是知道的，三人也急急的到处找着太阴真火，想跟常羲汇合。她们平时对这高高在上的师傅很敬畏，可现在这时候她们最亲近的还是这师傅。三人本来是结伴在沉舟外围探险，想找些好东西辅佐自己修炼的。谁能想到她们运气能这么好，被沉舟吸到了传承秘境中，她们很有自知之明，就她们这点修为，想得传承是不可能的，这种环境她们能靠抱师傅大腿保住小命就很不错了。 顾皎在师傅的耐心指导下，很快将秘境周围的疽虫都清理完了，令牌上依然还是那五个“正”字，没有任何变化。顾皎也不着急，她这算完美通关吧？如果五关每一关都能完美通关，那她接受传承的可能性就大多了。 常羲几人等顾皎将疽虫全部烧光，正要带着她继续往前走，却不想远处有两队人马疾驰而来，首先达到的是沐英杰，他离常羲远远的站着，给常羲行礼说：“掌门夫人。” 常羲扫了沐英杰一眼，也没理他，而是将目光落在另一队后赶来的人身上，沐英杰没得到常羲的允许也不敢起身，只恭敬的低头跪着。 “师傅！”女子欣喜的呼声远远响起，常羲的三位弟子也和沐英杰一样，在离常羲极远的地方就给她磕头行礼，“徒儿终于找到你了！” 师傅？顾皎蓦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常羲，这是师傅后来新收的弟子？那么算是自己的师妹了？ 常羲对三人略一颔首：“过来拜见你们大师姐。” “大师姐？”三人惊讶的抬头望着顾皎，这位看起来比她们还小，怎么成她们大师姐了？不过三人看到常羲眉头一皱，连忙上前恭敬的行礼：“大师姐！” 顾皎微笑的还礼：“师妹不必多礼。”她又从洞天中取出三个储物袋，“这次见面有些仓促，我也没准备什么太好的东西，这些小玩意先送给你们玩儿，等出去了我们师姐妹再好好聚聚。” 顾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之前在盘古界时师傅就她一个徒儿，她也没有给师妹们见面礼的经历，这次咋见，她一时还想不起要准备什么见面礼，只能从月桂神树上薅了几把叶子下来，月桂神树的叶子能滋养神魂，她们应该都喜欢吧。 常羲见徒儿煞有其事的当着大师姐，不由笑了：“还挺像模像样的。” 顾皎不服气的说：“我哪里不像样子了！”师傅怎么在师妹面前拆自己台呢？ 常羲笑着轻拍徒儿气鼓鼓的小脸，“好了，我们往前面走吧。”从头到尾她都没怎么跟沐英杰和几个徒儿说话，也不是常羲故意忽略他们，而是身份相差太远，没有说话的必要，他们想要她庇护，跟着她就是；不想也可以随时离开。 顾皎见三个师妹羡慕的望着自己，她仰头再看看师傅，不禁有些疑惑，师傅这是不喜欢师妹吗？ 常羲见徒儿欲言又止的望着自己，她头也不回的传音问：“怎么了？想什么？” 顾皎好奇的问常羲：“师傅，你怎么收徒弟了？”她以前不是说收徒儿太麻烦，不愿意收了吗？常羲在盘古界就顾皎一个徒儿，但不代表她只收了顾皎一人，在顾皎之前她也收过不少弟子，只是她那些徒弟后来都死了，最后活着的就顾皎一人，常羲徒儿死太多了，后来就懒得收徒了。 常羲含笑望着她：“吃醋了？” 顾皎摇头：“我才没有，我怎么可能跟小孩子计较？我就是奇怪，您之前不是说不想再收徒了吗？怎么突然又收徒了？”顾皎三个师妹看顾皎觉得她很年轻，顾皎看师妹也觉得她们是孩子。 “是擎天让我收的。”常羲漫不经心的说：“放心，她们谁也比不上你。”常羲说的是真心话，她这么多徒儿中也就小姑娘是她亲自养大的，又跟她同为神族，常羲是把她当女儿疼的。至于她那些徒儿，想要得到她另眼相看，先看看她们能不能先活个一百万年再说。 顾皎傻乎乎的笑了两声，她就知道师傅最疼自己。 “小心。”霍臻突然沉声说：“前面好像有点不对劲。” 霍臻话音一落，突然大家眼前的景色一变，四周的荒漠褪去，众人仿佛一下站在一个黑暗阴沉的空间中，四周混沌黑暗，仿佛身处混沌空间之中。 众人惊呼的问：“这是混沌空间？我们离开秘境了？” 顾皎偏头沉默不语，她觉得这里不像是混沌空间，反而像是一个幻境。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前方出现了一股小型的混沌风暴，众人慌忙放出自己的防御法器，但是这股混沌风暴看似小，威力却极大，沐英杰队伍中一人明明用了防御法器，但混沌风暴一接触到他的法器，法器就崩溃了，那人吓得双目圆睁，闭着眼睛准备等死，却不想一股轻柔的力道将他从风暴中拉了出来。他愕然的睁开眼睛，就见顾皎垂目望着他，“你没事吧？” 那人傻乎乎的摇头。 顾皎正要说话，霍臻又开口提醒她道：“小心。”霍臻话音一落，黑幕中突然闪过无数灰影，这些灰影也不知是什么怪兽，看不清四肢和五官，只有一个细长的外形，灰影看到修士就往修士身上扑，被扑到了修士在短短的几息之内就被吸收了所有的精血，化成了一具枯尸落在虚空之中最后化成灰烬。 众人骇然惊呼：“这是什么怪物！” 沉舟秘密（五） 灰影也朝顾皎扑来, 顾皎下意识的放出了太阴真火和月华防身，同时还升起了防护罩, 她的谨慎没有白费, 灰影居然穿透了太阴真火和月华，扑到了自己的防护罩上，顾皎瞪大了眼睛看着灰影, 没有五官, 但是有类似人形的四肢和一只针尖模样的口器。 顾皎修炼多年，不至于被这种怪物吓到, 可这怪兽既没有血肉生灵的精血之气, 也没有阴魂的至阴之气, 甚至没有死气, 如果不是它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甚至都感受不到这怪物的气息, 她不由好奇的抬手以灵气为牢，将这怪物囚在灵气笼中。 而后她身后浮起一轮明月，月华如水拂过她周身方圆百里之内, 那些灰影在月华中都撑不过几息就消散了。灰影没有嘴, 也没法发声, 但是它们无声的惨嚎更让人胆战心惊, 即便灰影被顾皎彻底消灭后, 众人依然心有余悸, “这是什么怪物？” 顾皎三个师妹眼皮直跳地看着顾皎, 大师姐为什么还留着一个灰影？万一它挣脱囚笼怎么办？ 顾皎留着灰影是想知道这到底什么玩意？万一这灰影是一个种群，这些只是最低级版的，接下来还有高级版怎么办？留着观察一段时间, 也方便自己查清它的弱点到底在何处。顾皎不觉得这种情况霍臻他们会出手帮忙, 刚才灰影杀了好几个人，师傅、阿娘、霍臻他们都没出手，甚至连专修功德的陈若水都没出手，顾皎估摸除非是自己有危险，不然他们肯定是不会出手的。 霍臻开口提醒大家就已经很不错了，他要是只传音给自己，那些人的伤亡可能更大。顾皎也不是怪他们冷漠无情，到了他们这个地位，想让他们出手救几个小喽啰是不可能的。陈若水应该不是自矜身份才没出手，顾皎怀疑她可能是受伤了，不好轻易出手。不过她出手护住了这些小修士神魂，这也是救命之恩了，对高阶修士来说，神魂不死就不算彻底死亡。 陈若水见顾皎还留着灰影，她含笑问：“怎么还留了一个？” 顾皎说：“我想看看这灰影有什么弱点，万一这是一个种群的话——”顾皎的话还没说话，她就感觉一股危险袭来，她连忙再次撑起防护罩，“大家小心！” 众人以为这一次又会出现灰影，哪里想到这次居然出现了一股小混沌风暴！幸好在场的修士差不多都是精英弟子，立刻联手撑起了防御罩。众人犹豫的望着顾皎，不确定她是不是跟他们在一起，毕竟她身边那几位大佬不是摆设。 常羲、顾风华和霍臻既然存着让小姑娘历练的心思，就不会事事事无巨细，他们也想看看顾皎的潜力在哪里，这股小型混沌风暴威力不强，小姑娘应该能抵挡得住，所以三人也没出手，他们都没出手，陈若水更不会出手。顾皎没猜错，陈若水是受伤了，而且她伤势比常羲严重多了，不然她也不会来沉舟核心，她就是想深入核心找混沌青莲。 众人都以为顾皎会撑起防护罩抵御混沌风暴，可是谁也没想到顾皎非但没有用防御法器抵御混沌风暴，反而正面迎上风暴，甚至在众人惊呼声中，她居然一下钻入了风暴中心。 陈若水惊呼一声：“阿菟！” 霍臻、顾风华和常羲也被小丫头吓一跳，但转念想到她有鸿蒙珠护身，三人勉强按下将她拉回来的心思，随时关注中风暴中心的顾皎。 混沌风暴外围暴烈异常，若不是顾皎有鸿蒙珠庇护，不等她靠近风暴，只要波及到一丝气息，她就能被风暴撕碎，但是风暴中心却相对平缓多了，顾皎甚至诧异地在风暴中心感受到了极其浓郁的鸿蒙之气。 只是这股鸿蒙之气跟鸿蒙珠的鸿蒙之气略有不同，鸿蒙珠的鸿蒙之气平静柔和，而这里的鸿蒙之气十分暴烈，似乎随时都可能爆炸一样。顾皎双目微合，抬手吸收着附近的鸿蒙之气，这些鸿蒙之气并未真正进入她的体内，而是半路就被鸿蒙珠劫道了。 顾皎有些担心地问：“阿蒙，这里的鸿蒙之气这么暴烈，你真可以吸收？” “可以。”鸿蒙珠传着信息给顾皎：“这里的鸿蒙之气对我有好处。” 顾皎不解的问：“你自己就是鸿蒙珠，还要补充鸿蒙之气吗？”她一直以为阿蒙的鸿蒙之气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他还需要补充鸿蒙之气？ “这里不单只有鸿蒙之气。”鸿蒙珠解释这里的鸿蒙之气跟自己体内鸿蒙之气的不同，简而言之这里的鸿蒙之气是世界没诞生前的鸿蒙，里面的能量虽暴烈，但蕴含着极强的生机，这种生机是用来诞生新世界的生机；而他的鸿蒙之气已经没了这股生机，这种生机对他修炼帮助极大，“这就是各方天道才能操控的世界之力。” 顾皎大概了解混沌风暴的用处，她兴奋的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去混沌空间吸收混沌风暴好了。” “不行，太危险了。”鸿蒙珠一口否定顾皎提议，“你现在修为太弱，你起码要有霍臻这样的修为才能跟独自我穿越混沌空间。”他目前也没足够实力保护顾皎在大风暴中全身而退。 顾皎有些失望：“那还要等好久。”顾皎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她想修炼到霍臻这程度，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是不是又拖累阿蒙了？ 鸿蒙珠说：“可以先把这里的混沌风暴吸收了，混沌青莲应该也是吸收了这种能力，才有炼化世界的能力，所以各方修行界的天道都容不下它。”它这等于跟各方修行界的天道共分世界之力，谁能忍受？所以绝大部分修行界的混沌青莲都没能活过混沌初期。 顾皎问：“那我们还要继续找混沌青莲吗？”有了混沌风暴，阿蒙还需要青莲吗？ “要。这朵青莲在这里修炼多年，内里的世界之力已经非常多。”鸿蒙珠推算道：“我若能将它吞噬，我修为也能晋阶。” 顾皎闻言顿时干劲十足：“我一定会找到混沌青莲的。”阿蒙虽从来没跟自己明说过，可她估摸着他的修为应该跟霍臻相似，甚至比霍臻更好些，这样的修为想晋阶是非常困难，往往几百几千的会元都不一定可以，混沌青莲居然能鸿蒙珠晋阶，这样的宝物她一定要拿到。 也不是说霍臻比不上鸿蒙珠，而是鸿蒙珠是天道重启鸿蒙的工具，也勉强算天道的化身之一，又是一枚心无旁骛的珠子，一心只知道修炼，霍臻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他不让天道厌弃就不错了。 顾皎等鸿蒙珠将风暴中的鸿蒙之气都吸收完，她也闪身走出了风暴，鸿蒙珠把风暴中心的鸿蒙之力吸收完以后，风暴威力就减弱了许多，现在也不需要大家集合抵御了，每人使用自己的防御法器即可。众人惊叹地看着顾皎，这位也太厉害了，她这样都可以孤身跨越混沌时空了。 顾皎离开混沌风暴后，也不等三人问询，她就主动说了鸿蒙珠的事，甚至将风暴中的世界之力都说了，常羲听得心中微动，她就是神国有损才想到找混沌青莲，如果在遇到时空风暴时进入核心，吸收里面是世界之力，她也不需要心心念念找混沌青莲。 顾皎连忙劝阻师傅说：“师傅，风暴中的混沌之力十分暴烈，如果没有鸿蒙珠是没法子吸收这股混沌之力的，更别说吸收了鸿蒙之力还要将里面的世界之力提取出来，你进去会受伤的。” 常羲闻言眉头皱了皱，她轻叹一声：“所以还是要混沌青莲才能让我伤势恢复。” 顾皎点头说：“师父你放心，我一定让阿蒙帮你找到混沌青莲。” 常羲笑着揉揉徒儿的长发。 经历了灰影和混沌风暴后，前来历练的修士越发谨慎，他们这会也发现了，这秘境虽是传承秘境，但不是普通的传承秘境，这秘境的主人选弟子时显然不在乎死人，不然就不会设施如此连续的致命关卡了。 想到这一点，大家对着秘境的心思也淡了，毕竟他们再争也争不过顾皎啊，这一路走来，大家都只是疲于应付各种情况，只有顾皎一人游刃有余，都是一样的修为，人家就能做到特别从容，这就是差距啊。 比起别人的谨慎，顾皎是恨不得追着混沌风暴跑，一感觉到前方有混沌风暴出现，她就立刻瞬移过去，让阿蒙吸收世界之力。她这把混沌风暴当宝贝的模样，让陈若水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地对顾风华传音：“玄度，你这闺女不止实力强，这气运也不错。”居然能得到一件可以在混沌风暴中穿梭的宝贝。 顾风华谦虚的说：“她气运也寻常，就是修炼法子跟别人不一样。” 陈若水微微一笑，她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修士，自然不会信顾风华这话，她活这么久就没见过有人修炼可以吸收混沌风暴的功法，就算是先天神灵也不行，他们也经不起如此暴烈的混沌之力侵袭，“玄度，带这件事了结，随我回去一趟吧。” 顾风华抬头笑问陈若水：“怎么？你想收我女儿为徒？” 陈若水轻轻一笑：“我可不敢跟常羲君上抢徒儿，我就是想让这孩子学几手敛息功法，别让人一眼就看穿自己是功德修士。” 顾风华挑眉：“你遇到麻烦了？”这位是一直拿自己一身功德金光为荣，怎么这会要女儿掩饰功德金光了呢？ 陈若水轻叹一声：“这是都怪我太不谨慎，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被人骗走了好些气运，现在只能慢慢弥补回来了。”功德修炼并不是说做好人好事能弥补回来了，陈若水吃了一个大亏，现在看到顾家小丫头气运这么好，也担心她重蹈自己覆辙。 沉舟秘密（六） “你气运是怎么被人偷了的？”顾风华问, 她倒不是有意打听陈若水的隐私，而是担心女儿日后也遇到上这问题。 陈若水说：“我收了一个徒儿, 那孽徒利用了信任, 分走了我好些气运。” 顾风华匪夷所思的望着她，像她们这等修为就算收徒也大多不过碍着熟人情面，随便打发一个属神教导徒儿已经算费心了, 常羲对待新弟子的方式才是她们最常用的手段, 陈若水怎么可能会栽在一个新收的徒弟手上？“她有何特别之处？” 陈若水长叹道：“也是我贪心了，见她气运上佳, 手中又有族里传下的玄幻功德塔便动了贪念, 想得到她的祖传宝物, 哪里知道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骗局。” “那你玄黄功德塔到手了？”顾风华问, 陈若水不是傻子, 那人既然用玄黄功德塔引诱她, 塔必然是真品，不然陈若水不会如此真心相待，连自身气运功德都被人骗去了。 陈若水苦笑点头：“它也是我在这里的主要原因。”她脾气再好, 性子再温柔, 也是从低阶小修士一步步修炼上来的大能, 大能该有的坚毅果决她一样不缺, 功德塔都到她手里了, 她就不可能放手, 不过她也因为强行炼化功德塔而让功德塔受损。她找混沌青莲一来是想恢复自己的伤势、二来也想看看这里是否有让功德塔恢复的宝贝。 顾风华听陈若水说, 她是收了徒弟才被不知觉的分走了功德气运，心头大定，阿菟有鸿蒙珠在, 就算遇上了骗子也不可能被人骗走功德的, 她对陈若水说：“这里好像没什么宝贝。”顾皎众人辛辛苦苦提防这里随时可能出现的怪物时，顾风华几人早用神识将这里扫了一遍。 因为年岁过长，这里的一切都被混沌空间腐蚀了，就算有宝贝也全毁了。当然这种情况几位高阶大能早料到了，大家也没太失望，只要有混沌青莲就够了，就是不知这里的混沌青莲到底有几朵。 常羲沉声说：“我需要混沌青莲的莲子。”她是要修补神国的，莲子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她先把自己的需求提前说好，如果有跟她需求一样的，两人可以协商解决，免得后面遇到混沌青莲再为了莲子大打出手。 陈若水道：“我需要莲台。”混沌青莲的莲台有凝心静气的功效，坐在莲台上修炼，不仅能加快修炼速度，还能化解心魔。陈若水自己没有心魔，但她玄黄功德塔被污染了，需要莲台来净化。 余下的顾风华和霍臻对混沌青莲部位没有具体要求，这样就好商量了，陈若水抬眉望着远处，“不若我们先把青莲找出来？”她感觉有一个地方很蹊跷，有可能是青莲藏身之处？四人如果联手，青莲肯定逃不掉。 霍臻、顾风华和常羲同时反对，这么危险的地方他们不可能放下顾皎离开。常羲也只对徒儿在修炼上严厉，别的时候还是挺娇惯的，她放手让徒儿历练是一回事，丢在她单独在危险的地方是另一回事。 陈若水见三人如此紧张顾皎，她对顾风华苦笑说：“就凭你女儿的气运，我们四人都出事，她也不会出事，你又何必太操心？”要不是她跟顾风华是老友，确定她不会说谎，她是绝对不信这姑娘是人生出来的，说她是天道亲闺女还差不多。 顾风华正要说话，众人突然感觉到一阵极其细微的波动，这波动就是鸿蒙珠都感觉到了，它语气平和的提醒顾皎：“混沌青莲出现了。” “什么？”顾皎举目四望，并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地方。 鸿蒙珠说：“隐没在异空之中，刚才只是一晃而过，现在又失去踪迹了。” 顾皎问：“那你下次能抓住它吗？” 鸿蒙珠道：“我尽量——” 它还没说完，就带着顾皎白光一闪，进入了一道空间隙缝中，它带顾皎离开的速度之快，甚至都让霍臻来不及阻止，霍臻脸色铁青，那颗珠子定是有意带小丫头离开的。 陈若水也被顾皎的速度吓了一跳，她若有所思，这么快的速度，这位身上是有什么异宝防身？不过每个人的缘法不同，得到宝贝的款式也是适合自己的宝贝才是最好的，别人的功德跟你无关。 别说鸿蒙珠的举动让霍臻几个反应不及，就是顾皎都被他吓了一跳，等她回神她已经到了一个虚无的灰色空间，顾皎惊讶地问鸿蒙珠：“是你带我进来的？” “你不是想历练吗？带着这么多人束手束脚的怎么历练？”鸿蒙珠淡淡道，这个空间类似鸿蒙珠破裂后，天地初开时的景象，这样的地方是它的主场，他有足够的信心压制敌人，所以才带着顾皎来这里。 顾皎无奈地说：“我跟你在一起，和跟师傅他们有什么不同，”她跟鸿蒙珠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是受鸿蒙珠庇护吗？ 鸿蒙珠道：“你我互为半身，我保护你不是理所当然吗？你不也是一直在蕴养我吗？”没有顾皎这么多年潜移默化的积累，鸿蒙珠现在甚至连灵智都不曾开启，鸿蒙珠完全不觉得他们需要分彼此。 顾皎：“……”这话似乎也挺对的，“那你现在找到混沌青莲的气息了吗？你想要混沌青莲身上什么宝贝？”师傅需要莲子，阿娘和霍臻也需要混沌莲子修炼，鸿蒙珠更是想靠混沌青莲晋阶，顾皎只希望这朵混沌青莲足够大，不然还真不够分。 “你往前面走。”鸿蒙珠指使着顾皎往前走，不过顾皎还没走几步路，身边的空气再次波动起来，那些凝滞不动的灰雾居然变成了之前的灰影朝顾皎扑来。 顾皎十分诧异，“灰影是这么来的吗？难道我们到了灰影的老巢？” 鸿蒙珠解释道：“这些灰影是混沌青莲造出来的。” 顾皎大吃一惊：“什么？它能造灰影？它有灵智了？” 鸿蒙珠说：“应该没有，这些只是本能。”开启灵智何等艰难，自己和阿菟相生多年，几乎日日夜夜都在阿菟识海蕴养，她年幼时话还特别多，总爱对着鸿蒙珠絮絮叨叨，才有了鸿蒙珠后来的开灵，这朵莲花如果没这等经历是不可能开灵的。 “可是霍臻也没跟我说混沌青莲里有这种灰影。”顾皎不觉得霍臻会在这方面隐瞒自己实情。 “他当初遇到的那朵混沌莲子可能才刚诞生，尚未彻底长成，这朵估计已经完全长成了。”长成的混沌青莲召来一队道兵保护自己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你可以炼化这片灰雾。” 顾皎说：“这片灰雾有什么用？” “杀人、救命。”鸿蒙珠简单的答道。 “你的灰雾不也如此？”顾皎感慨道：“你们还真挺像的。”要不是鸿蒙珠跟混沌青莲都不是一个物种，顾皎甚至怀疑它和混沌青莲是失散的亲兄弟。 鸿蒙珠说：“整个鸿蒙时器只有我和混沌青莲没有意识，是从来辅佐天道的工具，你要说我们是亲兄弟也对的。” 顾皎打趣鸿蒙珠说：“你都说是亲兄弟了，你还想吞噬他嘛？” 鸿蒙珠道：“这朵青莲跟我不是诞生在一个鸿蒙。” 顾皎扑哧一笑，阿蒙现在越来越通人性了，说话也知道避开自己的语言陷阱，顾皎感觉他迟早会有真感情的，只是这个过程会很缓慢，顾皎顺着鸿蒙珠的指导开始炼化灰雾。这些灰雾中都蕴含着鸿蒙之力，也是顾皎才有本事炼化了。 混沌青莲似乎感觉到了顾皎的危险性，放出了更多的灰影想要阻挡顾皎的炼化，但是有鸿蒙珠在，这些灰影甚至都不需要顾皎来费心，它们尚未靠近就被鸿蒙珠吸收了，顾皎可以心无旁骛的炼化这里的灰雾。如果这些灰雾都被炼化，这个小世界就可能会崩溃，混沌青莲哪里愿意如此？ 它不停的振动着空间，不仅将整个空间的灰雾都朝顾皎压来，甚至要将顾皎周围的空间都缩小了，似乎想要活活压死顾皎。只是顾皎是神体，身体坚实程度都远超普通修士，这种空间挤压对他们来说小菜一碟，反而鸿蒙珠因为混沌青莲过分激烈的反抗，抓住了它的气息，确定了它真正所在，再一次带着顾皎瞬移。 顾皎甚至都没什么感觉，只觉得眼前一白，她就又来到了一个莲香四溢的空间，顾皎心头大振，她在历练之前就封闭自己的五感，她这会却能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莲香，显然这莲香不是通过嗅觉传播的，而是通过神识传播的，所以这香气可以直透神魂。 顾皎在一抬眼细看，就见自己下方有一池子身姿绝美的灰莲花，“这些都是混沌青莲？”顾皎匪夷所思，她以为混沌青莲只有一朵。 “当然不是，这些只是我的徒子徒孙。” 轻柔的女声响起，顾皎错愕的抬头，正巧对一双温柔似水的灰眸，顾皎警惕的望着来人：“你是混沌青莲？”阿蒙不是说混沌青莲没有灵智吗？那么这位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沉舟秘密（七） “你也是鸿蒙诞生的神族？”灰眸女子偏头好奇地望着顾皎, 眼底是一片纯粹的清澈，混沌青莲给顾皎的感觉是清丽绝美, 但这女子的容貌却是浓丽绝艳, 跟她寡淡的发色、眸色截然不同。 这位看似单纯，顾皎也不敢小觑她，她谨慎地说：“我算是鸿蒙神族。”就是只养到了一半鸿蒙就破碎了。 女子嫣然笑道：“我觉得你跟他们都不像。” 顾皎暗忖, 她跟正宗神族有什么区别？她娘胎里没发育好吗？ “你要混沌青莲？”女子坐在莲池上, 双腿在池水上轻轻晃动，妩媚娇柔之极, 但她神态却一派娇憨纯真。 “我师傅神国受损, 想要莲子弥补神国。”顾皎说出自己最迫切的需求, 这鸿蒙青莲也不知道是什么修为, 不过能在混沌时间流浪这么久, 肯定不简单, 鸿蒙珠不一定能克制，顾皎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太贪心了，先把师傅的伤势解决, 剩下的慢慢来。 女子偏头想了一会：“我的莲子都被我炼化了, 不过我这些徒子徒孙的莲子可以给你。” 顾皎闻言有些奇怪, 她的莲子都炼化了, 她拿什么来孕育徒子徒孙？用莲藕养出来的吗？ 女子说罢伸手一招, 掌心就落了三枚灰蒙蒙的莲子, “这些莲子虽不能演化成世界, 但是演化一个小洞天还是可以。” 女子说得轻描淡写，顾皎听得吃惊不已，像混沌莲子这样能直接演化世界的宝贝, 在修行界是没有的, 最逆天的就是可以演化洞天的界石，这都是非常稀罕的宝贝了，而且洞天是可以演化成世界的，只需要主人的不停蕴养。 这女子身侧的青莲起码也有十来朵，每朵都有九颗莲子，这就等于是一百多颗界石，这是多逆天的灵植啊！顾皎连忙说：“这些莲子足够了。”师傅不需要莲子演化世界，只要莲子中的世界本源之力弥补自己神国，三枚莲子应该能弥补不少了吧？ 顾皎先恭敬地给女子行礼：“多谢前辈。”她肯定比女子年纪小，叫她一声前辈也是应该的，她伸手想接过莲子，当她双手送到女子面前时，女子突然抓住了顾皎的手。 女子的手冰凉入骨，顾皎下意识地想挣脱女子的双手，但是双手好像被铁钳夹住了一样完全挣脱不了，这女子对她微微一笑，灰眸中浮起浅浅的笑意，容色惑人。 顾皎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灰眸，神智渐渐恍惚，女子趁机进入了她识海，甫入识海，女子便见到一座海上月宫，月宫之中一棵参天大树屹然耸立，和大树几乎并肩而立是一座八角宝塔。 女子心头警铃大作，识海中有如此多宝物镇守的修士怎么可能被自己的迷魂术轻易引诱？她正想退出顾皎的识海，但是识海已彻底封闭，女子先是一惊，随即就想攻击此地，神识是修士最脆弱的地方，这小丫头想靠神识来囚禁自己也太异想天开了。 只是女子的攻击尚未发出，就有一枚珠子从半空中突然显现，这珠子的气息让女子熟悉无比，女子不由讶然望着这枚珠子：“鸿蒙珠？”只有鸿蒙珠才有可能携带这么浓郁的鸿蒙之气，女子脸色咋变的望着顾皎：“你是谁！”鸿蒙珠是每个修行界天道用来重启鸿蒙的重要宝物，怎么可能会成为修士的法宝？ 顾皎说：“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人族修士，你是谁？”她好奇地问女子：“阿蒙说混沌青莲没有意识，可你身上有混沌青莲的气息，你跟混沌青莲是什么关系？” 女子脸色微白听着顾皎喊“阿蒙”，她说的是鸿蒙珠？这怎么可能！鸿蒙珠怎么可能有灵智！它怎么可能会跟人沟通？女子手指微动，正想要攻击顾皎，却不想鸿蒙珠中突然喷出了一道浓雾，这道浓雾正是鸿蒙之力。 按说混沌青莲诞生于鸿蒙，需要鸿蒙之力的滋养，并不惧怕鸿蒙之气。可这女子却跟受了重伤一样，脸色惨白，凄声惨叫，身体蠕动着想要挣脱鸿蒙之力的桎梏，但始终挣脱不得。 顾皎则很识趣的离得远远的，阿蒙肯定能搞定这假货，她只要保证自己不受伤就可以了。那女子在鸿蒙之力的冲刷下，反抗越来越弱，最后她竟然化成了一面镜子落在了地上，顾皎惊奇地看着这面镜子：“阿蒙，这是什么？” 鸿蒙珠说：“这是轮回境。” “轮回境？”顾皎挑眉问：“这镜子可以让人轮回？” 鸿蒙珠回道：“它可以让修士保持宿慧入轮回。” 顾皎闻言有些失望：“那不是跟你一样吗？”她都不知轮回了多少次了，顾皎现在又想入轮回了，她开始理解初代和二代圣女为何只在太阴族有需要的时候回修行界，修行界对她来说太无聊了，而且也不能增加太多修为。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合适，她又答应了霍臻短期之内不离开他，她又想跟鸿蒙珠出去流浪了，她还是更喜欢在凡间。 鸿蒙珠解释说：“不一样，我只能带你轮回，而这轮回境可以同时让你在多个世界轮回，且他已经靠着混沌青莲，创立了许多小世界，你作为轮回境的主人可以在这些世界自由穿梭。” 顾皎听了不由很是心动，这法宝也太逆天了，她问鸿蒙珠：“难道混沌青莲是被她炼化了？”不然怎么连莲子都成了轮回境的小世界。 鸿蒙珠说：“混沌青莲并无灵智，它看起来像是在幼生期就被这轮回境炼化了。” 顾皎若有所思道：“这两位不是一个修行界的吧？”不然混沌青莲肯定不会在幼生期就被这位炼化，轮回境是后天法宝，它诞生时混沌青莲如果能在鸿蒙珠活下来，已经跟鸿蒙珠一样，跟天道融合了，成为天道一部分，是不可能被轮回境炼化的。 鸿蒙珠说：“你要炼化轮回境吗？炼化了它就能知道它的来历了。” 顾皎不假思索道：“要。”这轮回境一看就是好宝贝，她虽然有了阿蒙，但好宝贝是不会嫌多的。 鸿蒙珠说：“有了轮回境，你就可以真正去历练了。” 顾皎一怔：“可是——” 鸿蒙珠道：“你是功德主，本就没有太多争强好胜之心，与其在修行界修炼，还不如借助轮回境入轮回，在人间积德行善。你若放心不下你师傅、母亲和霍臻，你可以用化神轮回，主神陪伴他们。只要你入的是轮回境的世界，你随时可以感应化神。” 顾皎闻言心中微动，她也觉得自己与其在修行界修炼，还不如去人间积德行善，难道她还能跟霍臻一样去秘境历练吗？有霍臻在，她历练根本没太大作用。修行界也不乏闭门造车，最后修炼大成的人，她不如学这些人，只专心用化身在人间积德行善，修行界就当好师傅、阿娘和霍臻他们的辅助。 轮回境的炼化非一朝一夕之功，顾皎只是暂时将轮回境封印，让鸿蒙珠收好之后便离开自己的识海空间，她回到自己身体后，空间中的那池子混沌青莲依然袅袅绽放着。顾皎走进池水中，将一根埋在塘底淤泥中的莲藕挖出收入鸿蒙珠，这根莲藕正是混沌青莲的本体。 这段莲藕看似灵力是这些混沌青莲中最微弱的，但顾皎跟鸿蒙珠朝夕相处，很明显感觉到这根淤泥中蕴含着浓郁之极的鸿蒙之力，顾皎眉开眼笑的说：“阿蒙，有了这根莲藕做补充，你肯定能晋阶了。” 鸿蒙珠将莲藕收下，心里却有了新的盘算，这只混沌青莲已被轮回境炼化，与其让自己现在吞噬了它，还不如让它源源不断地为自己产出莲子和莲藕，“我有轮回境里那些混沌青莲也够了。”那轮回境在自己洞天开辟了一个小空间，里面种满了混沌青莲。 她将混沌青莲的本体埋在外界的淤泥中，是确定了外人不可能发现这根莲藕，她也需要莲藕来替自己养二代混沌青莲，这些二代混沌青莲的莲子无法马上演化成修行界，但演化一个小洞天还是绰绰有余的，轮回境靠着这些二代混沌青莲不知坑了多少修士。 “你说这些混沌莲子能救师傅的神国吗？”顾皎担心地问，她倒不是小气，得了混沌青莲后舍不得给师傅用莲子，而是轮回境把混沌青莲这次结的莲子都用来炼化自己小世界了，混沌青莲下次结子要三个会元以后，师傅能等这么久吗？ 鸿蒙珠说：“先用小混沌青莲子，你师傅应该问题不大。”三个会元对普通小修士来说是可望不可即的，对常羲这种修士来说也就闭个关的功夫。 有了鸿蒙珠的保证，顾皎放心了，她也没碰池子里的混沌青莲，这次来了不少修士，她占了最大的好处，总要给其他人一点甜头的，顾皎正想让鸿蒙珠带自己离开这里，突然感觉空间似乎正在被人从外面打开，顾皎抬头望去，难道是霍臻他们来了？ 沉舟秘密（八） 顾皎容色绝美, 当她一袭青衫、长发及腰的站在莲池中时，真比之前的轮回境器灵还要像混沌青莲, 所以当外面的人进来时看到顾皎都十分惊讶, 为首的一人微微挑眉，他身边的一名年轻男子惊讶的脱口而出：“混沌青莲能化形了？” 不是阿娘他们，顾皎眉头微蹙, 倒退了几步, 同时示意鸿蒙珠带自己离开，这些人一看修为就比自己高太多, 顾皎不想跟他们对上。 “阿菟？”擎天越众而出, 惊讶地望着顾皎：“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皎没想擎天居然会跟这群人在一起, 这些人是道一宗的人？感觉不像。擎天是道一宗掌门, 怎么可能站在门人身后？顾皎估摸着他们应该是沉舟异动后赶来的, 她对擎天摇头说：“我不知道。” 擎天温声询问这小姑娘：“你是怎么跟你师傅失散的？”擎天也不指望能从顾皎嘴里问出什么来, 她年纪小、修为弱，能知道什么？ 跟他一起来的这些修士都没开口说话，众人神识已经将这个小空间都扫了一遍, 这里除了一池子混沌青莲外再无他物, 众人目光落在池中, 这池子里有浓郁的鸿蒙之气, 即便是诞生在鸿蒙中的神族都没法靠近, 鸿蒙之气不是说越多越好。大家都能看出顾皎是神族, 也能看出她年纪很小, 还没长大的小丫头又怎么可能靠近这片混沌池？ 顾皎将自己之前的经历说了一遍，然后补充道：“我们在虚空行走时，我不小心被混沌风暴波及了, 我用瞬移符想逃开, 但中途出了点问题，我就逃到这里来了。” “你区区一个玄仙还能逃开混沌风暴？”最先开口的男子狐疑地打量着顾皎，“把你身上的混沌青莲交出来！” 顾皎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哪来的蠢货？ 擎天对众人介绍顾皎说：“这位是我夫人的徒儿，她是功德主。在场除了这年轻男子，别人都能看出顾皎是功德主，也相信她可以逃离混沌风暴。功德主的功德珠不仅能镇压气运，还有绝对防御的效果。擎天又给顾皎介绍为首的那名男子说：“阿菟，这些都是玄德宗的前辈，这位是玄德宗的掌门玄德上君。” 顾皎估摸着这位玄德君上修为很高，不然师伯不会如此尊敬，她上前恭敬地行礼道：“玄德上君。” 玄德上君抬手轻点，一道清光落在顾皎面前，清光里包裹着一块玉佩，顾皎不明所以的望着擎天，这位是什么意思？ 擎天提醒顾皎说：“这是上君给你的见面礼。” “多谢上君。”顾皎双手接过玉佩，所以这位把自己当晚辈了。她又对擎天说：“我也就比师伯早进来几息，青莲池我没法靠近，所以我没有采里面的莲花。”顾皎没说谎，她是没采里面的莲花，她只采了里面的莲藕。 之前以为顾皎是青莲化形的男子哂笑一声，“擎天，你这徒弟还挺有意思的。”她以为她这么说，他们就会信？ 顾皎眉头微蹙：“那你待如何？” 男子没想顾皎区区一个玄仙居然敢反驳自己，他不由一怔，随即勃然大怒：“大胆！” 顾皎传音问擎天：“师伯，如果我把这位打一顿，会给你造成麻烦吗？” 擎天：“……” 玄德宗众人：“……” 顾皎修为是众人中最低的，她给擎天传音，跟大庭广众下说出来也没什么区别。 那年轻男子气极反笑，“凭你就想打我？一个玄仙？” 顾皎压根懒得理他，只是看着擎天，擎天轻咳一声，“阿菟，这位是你玄德宗的师兄，不可无理。” 顾皎顿时领悟了，就是她可以揍人，顾皎也不废话，转身对着年轻男子就是一剑。 男子冷笑的接住了顾皎的剑势，抬掌朝顾皎压下去，他这一掌力量极大，如果打在顾皎身上，就算她是神体也受伤严重，这男子存心想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一个教训，哪里想到顾皎居然硬生生承受了这一掌，身体居然纹丝不动，这是功德珠的绝对防御。男子怒道：“你有种别用玄黄功德珠。” 玄德宗众人：“……”太丢脸了。 玄德上君神色不变，垂目暗忖看来回去要教训这小子一顿了。 顾皎冷笑一声：“你有种别用你宗门功法和身上的法宝啊。”功德珠是自己辛苦祭炼而成，凭什么不用？ “你——”男子气得鼻孔都快冒烟了，他憋着一口气想将顾皎一巴掌拍死，但是还没等他发动大攻击，浓郁的鸿蒙之力就朝他袭来，男子下意识的想逃离，但是鸿蒙之力何等强悍，它既可以蕴养万物，也可以炼化万物，男子被鸿蒙之力困得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就算挣脱都挣脱不得。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顾皎，顾皎手动了动，终究没有继续落井下石，这位看起来后台还挺厉害的，教训就够了，不能太不给面子。 玄德上君轻笑了一声，“你还挺聪明的。”他抬手将困住徒弟的鸿蒙之力收走。 年轻男子忿忿不平的看着顾皎，他对玄德君上说：“君上，她都可以动用鸿蒙之力的，肯定是她取走混沌青莲的。”这年轻男子是玄德上君最年轻的弟子，因玄德上君身份尊贵，几个年轻的徒弟即便是拜了师傅，都不敢称呼上君为师傅，依然只用尊称。 男子的话让玄德宗众人皆无奈摇头，一人轻叹道：“小十八，这位道友是用阵法将混沌之气引导出来压制你的，她本身并未碰鸿蒙之气。”如果他们不是比这小姑娘的师傅和母亲早到，他们这次算空手而归了。 即便是擎天，都不认顾皎可以采摘混沌青莲。混沌青莲是没有灵智，但它有求生本能，从它不停炼化混沌风暴就可以看出，这混沌青莲即便没有灵智，它本身对玄仙就是一种震慑，这不是他们可以触及的领域。大家这么推断也是正常的，毕竟谁也没有听说过鸿蒙珠当成自己本命法宝的，混沌青莲和轮回境会因为鸿蒙珠的压制而认了顾皎为主。 顾皎听这男子居然排名十八，心中暗想果然大能都是弟子熬不过师傅的类型吗？她师傅、阿娘如此，玄德上君也是如此，他们的徒弟很多也不是死于非命，而是寿终正寝。对大能来说除非是几个亲近弟子，否则死了就死了，也不会去想找弟子转世，将弟子再次收入门下，都是弟子们自己努力再次拜来的。 男子不服气的问：“那么混沌青莲去哪里了？” 玄德上君问顾皎：“你进来的时候，这里一个生灵都没有吗？” 顾皎说：“是的，我进来的时候只有一池子莲花。” 玄德上君偏头问顾皎：“你修为低弱，为何要冒险来此地？” 顾皎说：“我想要混沌青莲的莲子。” 玄德上君微微颔首，再次一抬手，一朵混沌青莲落在了顾皎手上，与此同时满池子莲花连同湖底的淤泥都不见了，他低头问顾皎：“你可以愿意拜我为师？” 顾皎闻言缩回了要去接青莲的手：“上君，我已经有师傅了。” “你可以有两个师傅。”玄德修炼这么多年，功德主见了不少，但先天神族、又有玄黄功德塔的功德主，他还是第一次见，别的神族都没来得及长大就被人杀了。玄德觉得这丫头挺有意思的，他活了这么久，让他觉得有趣的东西很少，是以他才起了收徒之心。 顾皎摇头：“我只有一个师傅。” 玄德上君和顾皎说话，没人敢插嘴，但是年轻男子看着顾皎的目光几乎成实质了，如果眼神能杀人，顾皎早被这位杀了，她居然敢拒绝上君！ 玄德宗众人和擎天都诧异地望着玄德上君，他们都不理解顾皎哪里入了玄德上君的眼？就因为这丫头功德主？他又不是没见过功德主？他座下属神有好几个都是功德主。 玄德上君见顾皎不肯拜自己为师，连青莲都不收了，他眉头微挑：“你为何不收青莲？” 顾皎暗忖，她都拒接拜师了，难道还能收青莲？ 玄德上君淡淡道：“本君还会跟你计较一朵青莲？” 顾皎默然，她觉得这位比他徒弟烦多了，估计是修为太高了，行事太随心所欲了吧？顾皎抬手正想接过青莲，突然外部的空间又传来了隐隐的波动，顾皎心头一松，这次肯定是师傅他们来了！ 果然下一息小空间里就出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顾皎一下扑到了常羲怀里，“师傅，你们来了。”她拉了拉常羲的衣摆，对常羲眨了眨眼睛。 常羲、顾风华、霍臻同时扬眉，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玄德上君身上，常羲和顾风华都是认识玄德上君的，两人客气的行礼：“上君。” “常羲道友、顾道友。”玄德上君也对两人微微点头，他泰半注意力落在了霍臻身上，他修为卓绝，他能一眼看出霍臻的修为比不上自己，但这人给了他一种莫名的危机感，直觉告诉自己，如果两人动手，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他双眸泛起浅浅的笑意，修行界何时多了这一位？也是和常羲一样从盘古界出来的？有意思。 谷神宗传承（一） “阿菟过来。”霍臻伸手让顾皎过来。顾皎瞄了一眼玄德, 再看看霍臻，突然感觉这位和之前的霍臻好像, 难怪她觉得这位讨厌, 幸好霍臻后来脾气渐渐改了，不然她跟他真过不下去。顾皎走到霍臻身边，霍臻握住了她的手, 他从玄德眼中看出了他对小姑娘兴趣。 这不是说玄德动心了, 而是他觉得阿菟有趣吧？霍臻当初也觉得小姑娘有趣，明明是神族却先天不足, 后来打听她是鸿蒙破碎后再出生的, 他就更有兴趣了, 想知道她身上有什么宝贝, 才能让她在鸿蒙破碎后出生, 再后来…… 霍臻握住顾皎的手, 她现在这身份更让人有兴趣了，玄黄功德珠可以修士行事不沾因果，到了他们这个修为最担心的是什么？不就是因果吗？能力越强, 就越容易牵扯过多的因果, 他要是玄德, 看到这么一个伴身法宝就是玄黄功德塔修士, 他也想拉拢在身边。 常羲目光环视了一周, 见只有徒儿手里拿了一朵青莲, 别处半点灵力都没有, 她眉头皱了皱说：“我们走。”混沌青莲既然不在此处，那么肯定会在别的地方，她不认为玄德会私吞混沌青莲, 这里只是青莲设下的迷阵？或者——常羲按下心思, 她总有一种徒儿会给自己惊喜的感觉。 “常羲道友，我们结伴同行如何？”玄德出言阻止他们离去。 常羲诧异地望着玄德：“此处还需要我们结伴同行？”这里的情况对顾皎这种玄仙帝君很危险，对他们没什么危险，常羲这一路基本就只让徒儿出手了。 玄德说：“这里只是谷神宗传承秘境外围，内里才是秘境的真正所在。” 常羲将信将疑：“谷神宗？玄德上君是如何知道这是谷神宗的遗址？” 玄德也不隐瞒，坦然对常羲道：“我派人追查谷神宗起码有几个会元，去了不下数百个遗址，都只是谷神宗的分部，这里有可能是分部，也有可能是他们的山门所在。” 常羲给顾皎和霍臻解惑，谷神宗是个在修行界很有名气的大宗门，只是常羲来外域修行界时谷神宗已销声匿迹，单留下传说了，但是几个资格比较老的修士，如玄德、擎天等人都是亲眼见过谷神宗辉煌的，当时玄德、擎天还都只是小辈。 不过很多老前辈都不知道谷神宗为何一下销声匿迹了，大家都在谷神宗。一是对谷神宗突然消失的原因好奇，二来也是希望继承谷神宗的遗产。常羲没见证过谷神宗辉煌，也从来没想过得到谷神宗的遗产。 她和顾风华、霍臻互视了一眼后，客气的婉拒说：“我们来沉舟只为混沌青莲，谷神宗的传承我们怕是无福消受。”他们才四人，又都是散修，哪能跟这些家大业大的宗门比？这趟浑水他们就不趟了，他们不想被人当推在前面的炮灰。 玄德笑了笑说：“我此番过来，带的高手不少，确实不需要诸位道友助阵，但是我们来之前没想过这里居然会是一个传承秘境。” 常羲挑眉道：“玄德宗人才辈出，难道还缺优秀的弟子不成？” 玄德说：“我弟子有不少，奈何秘境看不上。”他目光落在顾皎身上，“倒是令弟子格外受秘境偏爱。” 顾皎恍然大悟，她还奇怪自己到底是哪里得了这位大佬的另眼相看，原来是自己挂在身上的玉佩原因。 常羲不解的问：“她的玉佩有何奇特之处？” “她是上品玉佩。”玄德缓声道：“这里玉佩分上品、中品和下品三等，中品和下品只能在外围历练，只有上品玉佩才能得核心传承。” 顾皎闻言目光忍不住往之前被自己打败的人身上溜，这位开场就对自己阴阳怪气，不会是因为这缘故吧？ 那年轻男子脸皮紫涨，恶狠狠地瞪着顾皎，她也不过是仗着自己年轻罢了，他要是她这点年纪也会得到上品玉佩的。 玄德见两个小孩子相互较劲，对常羲莞尔道：“常羲你意下如何？” 常羲眉头紧皱：“核心我们无法进去？”不然怎么会特地点名要阿菟？ 玄德无奈的点头：“我想强行进入大约也是可行的，但是我们一旦进去，秘境估计也就不存在了。”他找了这么多年，要的就是谷神宗的传承，如果秘境毁了，他找这么多年还有什么意义？ 常羲不假思索拒绝：“我就这么一个徒儿，舍不得她冒险，我还有几个徒儿也进来了，都拿到了一样的玉佩，我让她们过来吧。”她来域外后收了不少徒弟，但这些徒弟能跟阿菟完全不一样，那些全死光她都不在乎，她估摸着这秘境择徒真是按照年纪来选的。这秘境在混沌中流浪那么多年，就算有器灵应该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常羲不认为那核心有宝贝。传承？阿菟是功德主，她有自己的修炼功法，完全不需要谷神宗的传承，拼死拼活进去，最后给玄德宗织嫁衣？她没那么蠢。 玄德轻叹一声，“那些人进去也无妨，可进去了得不到传承又有何用？” 常羲不为所动，玄德见常羲软硬不吃，无奈的看了一眼擎天，擎天默默摇头，他跟常羲虽是伴侣，但两人也就在双修时候亲近些，平时和陌生人也没什么区别。他对常羲的过往一无所知，但他知道星河和顾皎是她心头最重要的人，当初星河找到她之后，她见星河没把小姑娘带过来，还气得揍了星河一顿，这等重视他可不想触霉头。将心比心，他是常羲，也舍不得赔上这么一个徒弟去成全玄德。 玄德见擎天都没辙，不禁有些头疼，他是聪明人，知道从常羲这三人身上下功夫是没用，他沉吟了一会对顾皎微微一笑，“小姑娘，你若助我得到谷神宗传承，谷神宗内里的宝物我分你三成，再给你一个可以随神魂转世的储物袋。” 顾皎不为所动，她的界石也能随她神魂转世，她要储物袋做什么？ 玄德看出了顾皎的想法，他摇头说：“储物袋和你的洞天不一样，洞天虽也可以随你神魂转世，但是你如果转世到有些和修行界排斥的位面，你的洞天是无法轻易打开的，届时哪怕你稍稍漏一点气息，都有可能引起那个位面天道的反噬。” 顾皎若有所思，她转世多时，自然知道这个大千世界有很多位面，有些位面本身有神魔，修行界的东西也可以无所谓顾忌的使用，但有些类似她前世科技位面，修行界的物品是无法使用的，鸿蒙珠除外，但鸿蒙珠不适合存放长期存放物品。 不过这储物袋对顾皎吸引力也不大，有阿蒙在，她需要什么储物袋？凡人一生追求的不过就是无疾而终，鸿蒙珠完全可以满足她这方面需求，她对玄德摇头说：“既然当了凡人，就要做个真正的凡人，用修行界的物品有什么意思？” 玄德问：“你不怕遇到危险？” 顾皎坦然道：“遇到危险最多就是死，死了我还是可以投胎。” 玄德：“……” 常羲、顾风华、霍臻：“……” 玄德被顾皎堵得无话可说，他哈哈大笑了一会，对顾皎说：“那我用一套功法给你换如何？” 顾皎听说是功法，没什么兴趣，她天衍经都没修炼好呢。 玄德说：“我这功法不是普通的修炼道法，而是助你入世体悟的功法，这功法叫梦蝶。” 顾皎若有所思，梦蝶？庄周梦蝶？ 玄德道：“你是功德主，平时以修心和积善行德为主，修心最重要的是体悟世情，这梦蝶功法可以让你分魂在别人身上，体悟别人的一生。” 顾皎说：“那我搜魂也可以啊。” 玄德失笑：“当然不一样，你是功德主，难道见一个人就杀一个人？这梦蝶可以让人在不知不觉间交代出自己一生经历。”功德主不一定都是心慈手软之人，但绝对都是好人，嗜杀的修士也不会选择当功德主。玄德又传音给顾皎：“你施展梦蝶之法寄托在他人身上，待那人寿终正寝，你就能将他七魄收入自己神国点灵，他便能成为一个新魂魄，届时你可以送他转世，也可留在神国为你贡献香火，有修为的人甚至可以成为你的香火神。” 顾皎吃了一惊，她瞪大眼睛看着玄德，这是创造新魂魄？这是属于神的范畴吧？ 顾皎过于震惊的表情让玄德莞尔：“我难道不是神吗？” 顾皎这会才反应过来，这位大约已经是天道之类的存在了吧？ 玄德抬手一点，一道金光落在了顾皎额头上，一段文字在顾皎脑海展开，鸿蒙珠连忙护住她的神魂，顾皎神识一扫，吃惊的发现这居然是梦蝶的所有功法，玄德毫不保留的都给了自己，她不由默然，他这算是先下手为强？ 玄德轻轻一笑：“你这丫头跟我投缘，这功法便送你了，至于秘境传承，你愿意就去，不愿我也不强求。” 顾皎想了想说：“传承我尽量争取，但如果要用命来拼——” 玄德爽快道：“你尽可出来。” 顾皎点头说：“那我去一趟，秘境里的宝贝我也不要，我有这套功法就够了。”顾皎不贪心，这套功法对自己、对阿蒙、对阿娘师傅和霍臻都有帮助，那些法宝反而是次要的。再说他们现在都算散修，拿了法宝又如何？平白遭人觊觎而已，还不如将传承给玄德，还能跟他结一份善缘，日后也好相处。 玄德闻言再次一笑，他就说这丫头有意思。 霍臻见顾皎居然答应了玄德要求，他握住了顾皎的手腕：“阿菟。” 顾皎安慰他说：“没关系，我没事的。” 顾风华没好气道：“你怎么知道会没事？” 顾皎浅浅一笑：“阿娘，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啦。” 她的话让顾风华和霍臻无言以对，他们似乎是把小姑娘管得太紧了，倒是常羲沉吟了一会，对玄德说：“我突然冒险入秘境，你是不是要给些防身的东西。” 玄德大方道：“那是自然。”他抬手给了顾皎一个储物袋，“这里有各种攻击和防御的符箓，还有我亲自绘制的几张剑符，如果秘境传承过分危险，你也不用顾虑，直接用剑符破开秘境离开便是。”也不是玄德小气，只给符箓，而是到了顾皎这个修为，给法宝意义已经不大了。 她都玄仙了，身上的法宝早已经磨合熟了，他们也不会轻易再换法宝。在秘境中时最实用的就是符箓，攻击、防御、隐身……用法简单、效果立竿见影，玄德这些符箓本来都是给徒儿准备的，奈何他这些徒儿年纪都不过关，玄德宗内部也没特别出挑的。玄德勉强选了几个，最后还是相中了顾皎，她比自己那些徒孙希望大多了。 顾皎说：“万一秘境毁了怎么办？” 玄德道：“你若还得不到秘境，这传承想来也不是留给外人，那么它不要也罢。” 顾皎暗忖，这就是得不到就要毁灭吗？够狠。 谷神宗传承（二） 玄德何等敏锐, 立刻发现这丫头对自己腹诽，他微微一笑, 很有风度地离开, 让常羲等人跟她说话。 常羲对徒儿说：“谷神宗的传承秘境应该很历练人，你进去瞧瞧也好。” 顾皎乖巧答应，转身又对顾风华、霍臻讨好地笑了笑, 顾风华无奈摇头, 对霍臻说：“你们两人聊。”说着她示意常羲跟自己离开。 常羲不解的望着她：“怎么了？”她为何要让两人单独相处。 顾风华说：“让他们说会话。”顾风华再不愿意承认，霍臻也是除了鸿蒙珠外, 陪伴女儿最多的人, 霍臻的话女儿是能听进去的。 常羲轻叹一声, 她当初要是没离开, 就或许没霍臻什么事了, 但她是不可能留下的, 比起霍臻，她这个师傅当得失职多了。 霍臻低头看着顾皎：“别担心玄德，我跟他孰胜孰负也两说, 他不会轻易对我们出手的。” 顾皎问霍臻：“那你能创造新魂魄吗？” 霍臻闻言神色微沉：“他教你创造魂魄的功法了？” 顾皎仰头问：“你也能创造新魂魄？” 霍臻道：“可以, 但我没怎么用过。” 顾皎了然的问：“是有什么后遗症吗？” 霍臻沉吟了一会说：“也不能说是后遗症, 不过创造新魂魄涉及到了轮回, 能关涉轮回的也只有天道了, 所以一旦深入了那块领域, 最后就化身成自己神国的天道了。”霍臻认为很多小千世界就是由此而来。如果有私心, 还能创造魂魄，这是多大的灾难？要是没遇到顾皎，霍臻并不在乎往这方面转化, 可现在他不愿意。 顾皎失笑, “我就知道这功法肯定有缺陷。”世上哪来那么逆天的功法？有得必有失。 霍臻对顾皎说：“这条路别走，那玄德肯定是修炼出问题了。” 顾皎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他难道还能看出玄德的伤势？那么霍臻的修为要有多高？顾皎倒不是看不起霍臻，而是他按常理推断不应该晋阶到这程度。 “他是化身前来。”霍臻说，他没看出玄德身上的伤势，但他既然能化身过来，应该是本体出问题了，不然不会如此。 顾皎将信将疑的说：“或许他跟你一样，习惯用化身呢？” 霍臻莞尔道：“这种地方用化身前来，就等于将到手的利益分出去一半。” 顾皎一怔：“怎么说？” 霍臻说：“你以为沉舟只有玄德宗和道一宗过来吗？” 顾皎纳闷的问：“难道不是？” 霍臻淡淡一笑：“当然不是。”他将小姑娘往怀里搂了搂，吻了吻她额头：“进去后小心点，传承得不到也没关系，他给你的功法不算人情。”反而是害她。 顾皎倒不觉得玄德是故意害自己，如果不是自己转世了那么多事，又有鸿蒙珠多年相伴，她说不定最后真会融合天道，大部分功德修士可能走得也是这条路。 霍臻没有给顾皎防身符箓，顾皎身上的防身物品他一早就准备齐全了，并不需要临时准备，他只指点了顾皎几处需要注意的地方，就带她离开这秘境去找玄德。 正如霍臻所料，沉舟里来了不少宗门修士，为首一名女性跟玄德面对面站立，隐隐形成对立之势。这女修身量颀长，气质冷峻，比玄德看起来还威严几分，她显然也看出了玄德是化身前来，她挑眉问玄德：“你这是不准备要这秘境了？” 玄德笑道：“人都还没进去，孰胜孰负也不好说。”他扫了一眼女子身侧的一名粉衫少女，“不过道友本事高强，居然能找到一个谷神宗弟子转世。” 女修淡淡道：“运气好罢了。”她目光扫了一眼顾皎，轻“咦”了一声，“要说运气道友也不差，居然找了一位功德主前来助阵。”这传承阵法估摸已经损毁了大半，对进去的修士只有骨龄要求，没有修为要求。她找到的这位谷神宗转世弟子，修为已算高了，今年不过八千余岁，已经是玄仙修为。 而玄德找来的小丫头年纪这么小，居然已经是玄仙，而且还是修炼出玄黄功德珠的功德主，他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宝贝？ 玄德笑道：“道友误会了，这位不是我徒儿，常羲道友的爱徒。” 女子惊讶地望着常羲：“你的徒弟居然修炼成了功德主？”女子觉得这事可以让自己笑一段时间了。 常羲浅笑道：“我们当师傅不都是因材施教吗？” 顾皎敏感到了这些修士言笑晏晏下的波澜，她不由感慨果然只要有生灵的地方，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即便是神人都免不了私心。顾皎环视四周，发现域外的实力就是强悍，她记得自己当初在盘古界时也遇到了类似的传承秘境，当时进去的人也有年龄限制，可万年以下能修炼到人仙已是极限，像自己当初金仙修为是绝无仅有的。 但是这里不一样，差不多的年纪，多的是修炼到玄仙，当然这些人肯定不会是第一世修炼，起码也是几世修炼的，第一世修炼是不可能在万年之内修炼成玄仙的。 常羲将徒儿送到秘境前，对徒儿说：“进去的人一个都不要信，都不是好人。” 顾皎默默点头，她本来也没准备跟这些人合作。 待核心秘境开启，顾皎等人陆续被秘境吸了进去，顾皎在进入结界时用神识试探了下秘境外的结界，这结界摇摇欲坠，别说是外面那些大能，就是自己都能破解，但是没人会去破解这结界，甚至玄德他们连神识都没有试探，因为这结界稍有不慎就能毁了，结界一毁，传承秘境也跟着消散，谁也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 待吸力散去之后，众人迫不及待的放出神识想要查探周围环境，可是所有人都愣住了，连顾皎也不例外，因为大家居然都还在一个地方，不像很多秘境一样，吸入之后就随机传送了，他们进来有多少人，进入后一人是这么多人，而且众人也不在野外，而是在一个学堂里。 能来秘境的修士虽说生理年纪还小，可心理年纪都不小了，也不会跟毛小子一样咋咋呼呼，众人沉默的站在学堂之中等待着。距离谷神宗消失已有无数会元了，这学堂依然纤尘不染，显然这里起码也有阵法在维持，有阵法肯定有后续。 果然片刻之后，学堂之中出现了和他们人数相对的书案、蒲团，其上还摆放了一叠试卷，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顾皎见状试探的跪坐到了蒲团上，她面前的就自动出现了笔墨纸砚，那试卷也翻开了，上面竟然真写了各种题目，有些是问画出的灵植是主治什么病症的；有些则是问些基础心法的含义。 顾皎越看越诧异，这谷神宗还真不走寻常路啊，大家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想要在秘境大展身手，结果它居然是让大家做试卷？真不愧是传承秘境啊！顾皎暗忖，这才是挑选弟子最佳模式，不考试怎么知道弟子到底吸收了多少？不过——顾皎有些头疼的看着试题上的灵植。 灵植都是每个位面的特产，每个位面的灵植长得都不同，顾皎哪里知道这些有什么功效？她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同伴，大部分人都在发怔，显然跟自己遇到了一样的情况，唯有那位谷神宗弟子转世在奋笔疾书，这转世弟子就是有优势。顾皎悠然的翻着试卷，将自己能回答的题目都回答了，前世应试教育了这么多年，该有的答题技巧都有了，她的原则就是不管会不会，至少卷面不能空白，这是学习态度问题。 也正是顾皎淡定的态度，让众人忍不住对其侧目，这位莫非也是谷神宗的转世弟子？不然怎么会答题？ 那谷神宗弟子奋笔疾书同时，也忍不住偷瞄顾皎，猜着她的来历。 半个时辰以后，试卷做完，众人面前的书案收走，大家还没来及松口气，眼前就又落下了一个玉简，众人神识一探，里面居然是一篇基础功法，其上还有详细的解释，众人再次发愣，这又是什么玩意？ 还是谷神宗转世弟子和顾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两人同时修炼起了这种功法，前一关是考验自己的学识，这一关是考验弟子的悟性？顾皎忍不住暗暗含笑，这考验一环接一环，联系还真紧密。 谷神宗传承（三） 秘境给出的功法是最初级的, 顾皎这些人起码也是玄仙修为，一旦理解秘境的用意, 大家修炼起来就快了, 待秘境开始检验众人修炼成果时，所有人都交出了完美答卷。修炼完道法之后，又考核大家剑法, 而后是静功, 不是寻常的静功，而是一修炼就要十天半月的静功。 众人都已经麻木了, 修炼到他们这程度, 别说是十天半月的静功修炼了, 就是几百上千年都不是问题, 大家也不知道这里到底要多少长的修炼时间, 反正修炼就是了, 大家都干脆沉下心开始入静修炼。将众人从入静中惊醒的是地面一阵轻微的晃动。 晃动极其轻微，可大家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待众人睁开眼睛的时候, 秘境已经大变样, 困住众人的学堂不见了, 大家都站在了一片荒芜的药园中, 为何知道这是药园呢？因为药园里还有十来种大约百来株药材, 这些药材大家都不认识, 但都在刚才的考核题目上见过。 众人面面相觑, 谁也没急着动手，对外面的那些大能来说，他们都是小辈, 可这里大部分人都不会初出茅庐愣头青了, 很多人都是几世为人，什么世面都见过了，还不至于被几株灵药迷晕了眼，大家谨慎地先靠近了这些药材，这些药材上方都有一个摇摇欲坠的防护罩，灵力已十分微弱，大约再运行数百年就要没了。 顾皎环顾四周，发现远处立着一块木碑，碑上写着一行大字：“药赠有缘人，每人限取一株。”顾皎目光若有所思地望着这些灵植，来这里的人一人可以采一株灵药吗？ 这块木碑也不止一人发现，众人纷纷上前取了一株灵药，大家考核的时候都不知道这些灵药到底是什么用途，但是真接触到了这些灵药，大家可以有很多手段来辨别这些灵药到底是什么作用，大部分人都选择了相对珍稀的灵植。倒也不是贪图一株灵植，而是想带回去研究。 顾皎也不着急上前选灵植，这里的灵植种类不多数量不少，一人只取一株的话，是不可能都拿走的。珍稀灵植对她吸引力也不大，但凡灵药也就这么几种疗效，要么就是补灵气、要么就是养神魂，要不就是凝神静气，防止走火入魔，或者就是解毒之类的，这些灵药她都有，也就无所谓了。 她等大部分人都拿了灵植以后，她和那位谷神宗的转世修士同时上前采摘，谷神宗的修士拿了一株最普通的止血药，顾皎犹豫了一会，拿了一株补充神魂的药。谷神宗的修士拿了药以后，并未马上离开，而是将药园中几乎消耗殆尽的灵石又补上了一批。 她这么一动，大家也跟着一起动手，顾皎也不例外，她不觉得这个举动对大家有加分项，但这秘境维持这么久也不容易，她希望它能维持更久一点。等做完这一切，顾皎细心的发现谷神宗的那位修士居然没有将那株止血药放入储物袋，还是放入了寻常的药匣挂在腰间，她心中微动，也暗中做了一些布置。 待众人离开药园，入目就是一片残檐断壁，从那高高挑起的檐角和雕琢着精美花纹的灵玉壁就能看出这宗门当年的辉煌，顾皎等人尚好，只是感慨这么大一个宗门居然就这么覆灭了，而那个转世弟子则瞬间红了眼眶，她的同伴安抚地轻拍她的肩膀：“都过去了。” 她哽咽道：“可惜我那时已经转世了，不然就能跟大家在一起了。” 众人沉默不语，心中暗忖，这位要是跟大家在一起，现在就魂飞魄散了，都没转世的机会了。大家都不知道谷神宗当年遇到了什么，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他们当年绝对遇到了很强悍的混沌风暴，导致船队大部分损毁，连待在船队上的人都魂飞魄散了。 众人奇怪的是，谷神宗既然还有秘境残留，就应该还有弟子活着，这些人去哪里了？难道他们隐藏在幕后看着自己？顾皎想到这结果就不寒而栗，离谷神宗遇险都不知道过了多少万年，如果这些人没有离开、一直被困在这秘境的话，他们固然很可怜，但也不知道他们心理却曲扭成什么样子…… “我们分散走吧。”一名玄衣修士沉声中，“此地占地颇广，如果一起走，也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我们分走开，说不定会找到各自的机缘。” 这话大部人都赞同，尤其是谷神宗转世弟子，她就想带着自己同伴单独历练，她已经认出这里是他们以前的宗门洞天，她就是在这洞天里长大的，那时候的宗门洞天就是自己的天，她从来没想过这里居然有变成废墟的一天，她又伤心又期待，比起其他人，她本身就是谷神宗弟子，秘境器灵应该对她更好吧？ 顾皎也毫无异义，她就想自己走，这些入秘境的修士，大部分都是跟同门师兄弟一起来的，只有她一个外来者，她待在这里浑身不自在。却不想顾皎刚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喊道：“顾道友，我们一起走吧。”顾皎偏头望去，是玄德宗的弟子，顾皎微微笑道：“不了，我还是自己走吧，诸位道友请自便。” 喊住她的人微微挑眉：“顾道友也是谷神宗弟子？”玄德和大家说过顾皎的身份，但没提过她是功德主，众人怀疑她也是谷神宗转世弟子，不然怎么能让门主另眼相看？ 顾皎摇头：“我不是。”她跟谷神宗没关系，“我只是一个散修。”说罢她拱手道：“道友告辞。” “散修？”众人将信将疑，门主会如此重视一个散修？她莫不是在糊弄他们吧？ 顾皎才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她有霍臻他们给自己的防身法器，还有阿蒙保护自己，她才不要跟这些人在一起，她远远飞遁后，默默问识海中的鸿蒙珠：“阿蒙，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古怪的地方？”顾皎觉得这里每一处都不对劲，可她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鸿蒙珠说：“这秘境在润物无声的消耗着你们身上的能力，一开始不察觉，但时间越久，越能感觉自己的血气修为比之前下降了。” 顾皎微微吃惊：“那我要不要让它们吸收？”顾皎不想枪打出头鸟，还是跟大家保持一致为妙。 鸿蒙珠说：“我放开了部分防御，让你的精血吸走了少许。”鸿蒙珠开了灵智，但因没有感情，行事时总按最理智的路线走，这点正好跟顾皎互补。 顾皎嫣然一笑：“我就知道阿蒙最厉害了。” 鸿蒙珠对顾皎说：“我感觉到这里有混沌青莲，你往前面走。” “混沌青莲？这里还有混沌青莲？”顾皎纳闷地说：“这谷神宗难道是养混沌青莲的不成？” 鸿蒙珠道：“你过去看了就知道了。” 顾皎沉吟了一会说：“届时看看那混沌青莲年限是不是比我们之前得到的品相好，如果不好的话就留着吧，总要给玄德留口汤的。”现在沉舟还没探索完，玄德暂时不会怀疑自己得了青莲，或者怀疑了也不会说，但如果秘境全探完了，秘境里一朵混沌青莲都没有。 玄德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怀疑？她也不是独行侠，阿娘和师傅都在这里有家业，霍臻也准备打江山，这种情况下什么东西都是独吞，对大家都不利。 鸿蒙珠说：“你先找到了再说，这里不止一处混沌青莲。”所以顾皎的推断可能是正确的，谷神宗可能真在养混沌青莲。鸿蒙珠暗忖，每朵混沌青莲都代表了一个修行界，这谷神宗到底毁了多少修行界？难怪最后会覆灭。鸿蒙珠没有感情，自然也不会认为谷神宗是恶有恶报。 但是一个宗门如果行事过于肆无忌惮，最后肯定自取灭亡，因为他们已经没有敬畏了。修士一旦没有敬畏，就非常容易作死。混沌青莲诞生于鸿蒙，需要鸿蒙之力蕴养，别的地方都没有鸿蒙之力，只有混沌风暴里才有，混沌青莲出去求生本能都有可能自动吸取混沌风暴。 一朵混沌青莲需要的混沌风暴可能不多，但是几朵聚集在一起，吸收过来的混沌风暴就很可怕了……鸿蒙珠对谷神宗为何覆灭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它现在就是不明白谷神宗为何要移栽这么多混沌青莲？ 顾皎迟疑地问：“他们可能是想用于修炼，或者是多炼制几个洞天修行界？” 鸿蒙珠提醒顾皎说：“不好说，你先把它们都找到了，别又引来混沌风暴。” 顾皎连忙按照鸿蒙珠的指示往混沌青莲池走去，但是她尚未走几步，迎面就飞到了几道白光，顾皎想也没想，抬手放出飞剑抵挡这些剑光，她凝神望去，攻击她的居然是谷神宗弟子那一队人，她不由微微扬眉，这些人是什么意思？ 谷神宗转世弟子对顾皎拱手说道：“一山不容二虎，我虽不知道师妹之前是哪个峰的，但师姐我失礼了。” 顾皎莫名其妙地望着她：“我不是谷神宗弟子。”这人是不是脑子坏了！为什么这一路大家都如此克制？当真以为这些修炼到玄仙的修士都如此心慈手软吗？就是因为大家都投鼠忌器，不敢在这种不稳定的秘境动手，万一秘境崩溃了怎么办？ 谷神宗弟子哂笑一声：“师妹，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之前下笔如有神，还能不是我们宗门弟子？” 顾皎：“……”她是把卷面写满了，可问题是那些答案都是她蒙的！修行界虽没高考，可修士也是从低阶修士一路考上来了，这种答题技巧他们会不知道吗？ 谷神宗传承（四） 顾皎见这些人来势汹汹, 也懒得跟他们废话，“你们退还是不退？” 众人看着顾皎只是冷笑, 人都已经来了, 还会退走？她不是在说笑吧？ 顾皎见状也不废话，直接放杀招，她用的是霍臻给自己的剑符, 霍臻将剑符的修为都压制在了玄仙水平, 但是霍臻剑法之精妙，绝不是几个刚晋阶玄仙的小修士可以抵挡的, 大家被剑符的那股剑势压得透不过气来, 要不是他们身上也带了足够的防护符箓, 单单这一个剑符就足够杀了他们了。 但即便如此, 他们也眼睁睁的看着顾皎溜走了, 这些人恨得咬牙切齿, 下一次的想抓住她就不容易了。当然所谓的溜走只是他们的想法，顾皎不觉得自己是溜走，她只是不想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 再说万一她出动了大招, 让这秘境崩塌了怎么办？顾皎顺着鸿蒙珠的指示往混沌青莲的方向飞遁。 这一次她吸取了先前的教训, 飞遁时隐匿了踪迹, 让人察觉不出来。果然如她猜测的, 这一路居然有不少人都在找自己, 显然大家都把她当成谷神宗的转世弟子了。顾皎很是无语, 这些人是脑子坏了吧？与其花时间找自己这不确定因素，为什么不找那位确定的人选？ 顾皎是当局者迷，那位虽是谷神宗的真传弟子, 但是在谷神宗出事前就转世了, 她能知道谷神宗多少事？恐怕连秘境中谷神宗传承在哪里都不知道，反而是顾皎入秘境之后就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大家猜这位应该是在谷神宗出事前转世的，抑或是谷神宗某位大能子女，即便遇到了混沌风暴也被长辈庇护着转世了。 顾皎不知这些人想法这么多，她按照鸿蒙珠的指示，一路走到了鸿蒙珠感觉的鸿蒙之气最浓郁的地方，这里本来是一个阵法，但经过混沌风暴的攻击，阵法很早就溃散了，但因这里有混沌青莲，青莲在生长期会聚集许多鸿蒙之气，这里形成了一个天然阵法，内里全是浓郁的鸿蒙之气。 附近浓郁的鸿蒙之气，让大部分修士不敢靠近，即使是在鸿蒙孕育的先天神族。顾皎有鸿蒙珠的庇护，很轻松进入这天然阵法。阵法内部竟然类似一个小鸿蒙珠，无晶无光无经无维，顾皎连神识都探不出多远，她不由喃喃问鸿蒙珠：“阿蒙，你说我们再晚来一些时候，这里会不会诞生一个小世界？” “这里只是像鸿蒙，本质并不是。或许过上数万上亿个会元后这里有可能变成小世界，现在没有可能。”鸿蒙珠说，“不过这里有些近似鸿蒙的灵植。” 顾皎问：“谷神宗如此殚精竭虑的养混沌青莲，不会是想造个类似鸿蒙的环境，让青莲替他们蕴养鸿蒙灵植、灵宝吧？” “有可能。”鸿蒙珠带着顾皎先去找混沌青莲，这里最珍贵的宝物无疑就是混沌青莲。这株混沌青莲一看存活年限就比之前那株要低，但是灵气、品阶各方面就明显要比之前那株高，顾皎困惑地问：“难道这株混沌青莲诞生的世界比之前那株等级要高？” “混沌青莲只在大世界诞生，又是初生的世界，两者的品阶应该差不多，之前那朵被轮回境炼化了，还繁衍了不少二代、三代青莲，这朵一直就在鸿蒙之气中蕴养，品阶肯定高。”鸿蒙珠解释说：“我先把这朵收了，再去下一个地方。” 顾皎跟鸿蒙珠商量说：“要不把这朵留下？这里有那么多鸿蒙之气，肯定瞒不住玄德他们，我们要是把混沌青莲收走了，玄德肯定会怀疑的。”之前那个混沌池他就应该怀疑了，只是暂时找不出自己破绽，他才没说什么话，一切都让自己徒儿说了。 鸿蒙珠道：“不用，你把另一朵留下就是。” 顾皎好奇的问：“另一朵在哪里？” 鸿蒙珠道：“我吃不透，那朵在我进来后，一直若隐若现，你与其浪费时间找它，还不如去找传承。” 顾皎问：“它能躲起来，是不是说明它已经有灵智了？” 鸿蒙珠说：“宝物自晦，这只是它求生本能而已，它若有灵智，就应该把这里的青莲吞噬了。” 顾皎道：“那你把这里的混沌青莲吞噬了吧。”她记得阿蒙说过，混沌对他用处很大。 鸿蒙珠说：“不用。”要是在灵智诞生初期，他遇到这些混沌青莲，他肯定会把它们都吞噬了，现在他不需要这种低级的吞噬，把它们豢养起来慢慢滋养自己更好，能在自己珠内空间长留的物品也不多，混沌青莲算是少数，“我过段时间会让它蕴养出一枚莲子，届时只要将它和你的界石融合，你就不用担心打不开界石空间了。” 顾皎微微一笑：“我本来也没想拿他的储物袋。”能让自己用神魂炼化的法宝，必须要是安性可靠的，玄德这种敌友不明的人送的礼物，她怎么可能炼化？“再说如果去低武世界的话，也不需要这么多宝贝，难道凭我的实力还不能过好吗？” 鸿蒙珠道：“入世修行最好的法子就是融入当地环境。”一直游离在世界之外，又怎么能修炼得出来？功德修行最主要的是心性修行而不是其它。顾皎深以为然，她也认为轮回转世主要是融入当地，不然是把握不住心性的。 两人聊了一会，鸿蒙珠放出了丝丝缕缕的灰雾，这灰雾深入这空间之中，瞬间无声无息了，但很快空间中起了无数波澜，顾皎突然看到一朵青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阵法外遁去，只可惜这朵青莲速度再快，都快不过鸿蒙珠的灰雾，它被灰雾紧紧缠住，然后硬生生的将它拖入了鸿蒙珠内。 顾皎和鸿蒙珠神魂相连，她神识顺势进入珠内，就见这朵青莲被里面的鸿蒙之气牢牢的镇压住了，顾皎赞道：“阿蒙，你越来越厉害了。” “它尚未开智。”鸿蒙珠说着自己能压制混沌青莲的理由，“我要将这里的鸿蒙之气都收走，阵法马上会崩溃，你做好准备。”这里的痕迹要是不清除干净，也不用玄德亲至，单单这些玄仙就会怀疑。 顾皎说：“我们去找传承吧。”看到这里的废墟，顾皎怀疑就算有传承也只是小部分，真的传承早没了。她想到外面那群找自己的人，她有些头疼的说：“也不知那些人是什么毛病，自己好好找传承不好吗？” 鸿蒙珠道：“我留一件灵宝在这里，你把他们引到这里来。”一件鸿蒙灵宝足以让大部分修士疯狂。 顾皎说：“万一他们把秘境打破了怎么办？” “你真想要这里的传承？”鸿蒙珠以为顾皎对谷神宗传承不感兴趣。 “也不是不感兴趣，可要是能找到也不错。”顾皎如实说，“说不定还能让玄德欠我一个人情。” 鸿蒙珠道：“他要的应该是谷神宗收取混沌青莲的方法。”玄德都建立一个宗门，还会觊觎别的宗门修炼法子？这明显只是他推托之词。 顾皎啧了一声：“自取灭亡。”他是准备走谷神宗的老路？难怪修行界没有太古老的修士，活久了就容易作死。顾皎由鸿蒙珠送出了这个阵法，她远远的站在阵法外等着鸿蒙珠将里面的鸿蒙之气都收走。她环顾四周，想找找下面的路，却发现阵法方圆百里之内虽寸草不生，可百里之外却有一个桃林，一个生长的极为茂盛的桃林。 就是桃林中的灵植年限不长，最高也不过五万多年，看来这里已经五万多年没有遇到混沌风暴了，难怪这船队能被人发现。顾皎缓步走入桃林。桃林生长之处就没人打理，完全是野蛮生长状态，里面盘根错节，没有让人下脚的地方。顾皎抬手放出几道剑气，勉强开辟了一小路出来，她想进入桃林中心看看。 在秘境走了一段时间，她发现秘境有些地方还留着废墟，有些是半点渣渣都不剩了，这些不剩半点渣渣的地方应该是经历过混沌风暴的吧？一个秘境居然能经历那么多次混沌风暴而不崩溃，这本身就很有意思了，顾皎下意识的想去桃林看看，这里面又有什么，能让它在被混沌风暴洗礼过的地方长得如此旺盛。 顾皎越往里面走，林中的瘴气就越发浓郁，有些瘴气居然可以突破自己的防护真气，丝丝缕缕了的渗入自己身体，顾皎心头一凛，立刻换了防护法器，不再用防御真气，免得最后不知不觉中毒了。 “这里有东西。”鸿蒙珠的声音突然响起。 顾皎波澜不惊的说：“我也觉得有东西。”她早感应到阿蒙回来了：“阿蒙，你说这里第一棵桃树是怎么来的？”这里是肯定不会桃种的，那么这片桃林是怎么长成的？ 鸿蒙珠说：“这里的桃树有鸿蒙之气，但不是鸿蒙桃树。”鸿蒙珠没感情都觉得这里很奇怪，它突然发现了地下有个奇特的地方，“阿菟，你把这棵桃树收走。”它在一棵最粗最壮的桃树上打了一个印记。 顾皎抬手将这棵桃树收入界石，这棵桃树一移开，顾皎和鸿蒙珠同时感应到丝丝缕缕的鸿蒙之气从下方传来，顾皎讶然道：“这里不会也有一株混沌青莲吧？”这谷神宗都能改名为混沌青莲种植基地了。 “不是，我们下去看看。”鸿蒙珠没感觉到里面有混沌青莲，这里的鸿蒙之气都给他很奇怪的感觉。 顾皎抬手剑光闪动，片刻之后下方出现了一个大坑，坑底是一方石板，顾皎跃入坑中，拉开了石板，石板里面居然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即便无数会元都没有人踏入，这条甬道依然干净整洁，连空气都十分清新怡人，顾皎笑了笑，大步走入甬道。 谷神宗传承（五） 甬道幽长, 深不可测，顾皎看似神态轻松地在上面走着, 实则她脚甚至都没落地, 身体始终处于紧张状态，这甬道九转十八弯，每一个路口都有好几个分叉口, 顾皎很坚定地每个路口都朝右走。这倒不是她知道路, 而是她还没进入甬道就知道这里是个迷阵，她现在走路只是为了找甬道的破绽。 顾皎同鸿蒙珠闲聊着：“这大约是谷神宗防护最严密的地方了吧？” 鸿蒙珠沉默几息, 对顾皎说：“你继续往前面走, 我可能找到谷神宗覆灭的原因了。” 顾皎好奇的问：“他们为何覆灭？” 鸿蒙珠神秘道：“你进去就知道了。” 顾皎哼了一声, 低声抱怨道：“就会卖关子。”她心里十分开心, 阿蒙都会卖关子了, 他越来越有人性了。有人性对鸿蒙珠来说, 不一定是最好，可顾皎知道阿蒙是希望有人性的，这也是他修炼进化的方向。 鸿蒙珠说：“下回转世, 我们争取去高科技世界。” 顾皎一怔：“你是说星际时代？” “对。” 顾皎纳闷的问：“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鸿蒙珠道：“既然是转世历练, 你就多去跟修行界不一样的世界, 还能开阔视野。” 顾皎脚步越走越慢, 她突然惊喜的问：“阿蒙, 你是不是可以控制我去哪里转世了？” “现在还不行。” 顾皎问：“现在不行？所以日后就可以了？这底下有什么东西吗？” 鸿蒙珠说：“我只是猜测, 还不好说, 我们先进去再说。” 顾皎微微颔首，继续仔细搜索附近的破绽，这里的结界分布均匀, 没有特别的破绽, 顾皎等了大约半时辰，估摸着这里结界都被自己查探过一遍了，她直接取出破界梭将结界破开。结界破开了一条口子，里面俨然也是一条甬道，不过这条甬道阴暗潮湿，空气沉闷，也不知多少年没人进出过来了。 顾皎跃入真正的地底甬道，沉闷的黑雾朝她扑来，滋滋的腐蚀着顾皎的防护罩，这里面的瘴气不仅有毒，还能腐蚀，所以甬道里坑坑洼洼的，这些都是被毒气腐蚀出来的痕迹，顾皎双脚漂浮走在地面，这甬道不像之前的幻境那般九曲十八弯，而是一个长长的往下的通道。 顾皎沿着通道一路走，一开始甬道里还有些低级爬虫，顾皎也懒得出手，快步往下走，她速度极快，这些爬虫追不上她，都被她远远抛在了身后。可即使如此，她还是花了好几个时辰都没走完一条甬道，如果不是变幻不断的地底环境，顾皎都怀疑自己再次进入了一个幻境。 顾皎越往下面走，就感觉压力大，这谷神宗是把地下密室建在了地底核心？思及此顾皎加快了速度，还多发动了几个防身符箓护身。也不知走了多久，顾皎终于看到了两扇青铜大门，门口摆着两个兽形雕塑，连大门上的大锁都是兽首的，顾皎上前打量着这几个雕塑和兽首大锁，感觉像是真的灵兽炼化出来的。 这样的雕塑和大锁，在盘古界很多上古墓穴中常见，都是大能陨落前抓了灵兽炼化成法器，替自己守墓的，不过因为这种手段过于残忍，后来这一行为就被禁止了，墓穴中的这些兽形也成了摆设。不过谷神宗显然不会把几个摆设放在这里，但要说这些法宝有多少防御作用也没有，毕竟都经过那么多年了，里面禁锢的魂魄都快消散了。 顾皎轻叹一声，抬手轻轻在几个兽首上一按，那些几乎快溃散的魂魄被她收入了功德塔蕴养，等她离开虚空后便可送这些魂魄入轮回了，被禁锢了这么多年，他们也应该解脱了。顾皎收完魂魄，手按在了大门上，轻轻的一推，两扇沉重的大门被她推开了一条隙缝。 浓郁的鸿蒙之气从隙缝中透出，这股鸿蒙之气可比混沌青莲散发的鸿蒙之气浓郁多了，顾皎疑惑的问：“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才能弄出这么多鸿蒙之气，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鸿蒙珠这会已经确定谷神宗因何等原因覆灭了，“里面有鸿蒙珠。” 顾皎大吃一惊：“什么？”鸿蒙珠是鸿蒙破碎之前才诞生的鸿蒙灵宝，是一个世界的基石，修行界重启鸿蒙的工具，但凡在鸿蒙中诞生的先天神族都知道鸿蒙珠的作用，他们又怎么可能任人抢走属于自己世界的鸿蒙珠？除非那些先天神族都被打败了…… 鸿蒙珠说：“他们既然可以为了混沌青莲毁灭修行界，也能因为鸿蒙珠毁灭修行界。” 顾皎匪夷所思地问：“他们到底想做什么？疯了吗？” 鸿蒙珠道：“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顾皎闻言又将大门推开了些，这大门也不知是有什么材质做成的，居然能挡住鸿蒙之气，不让其泄露，顾皎好奇的伸手在大门上摸了摸，诧异的发现这大门看似金属，但手感却仿佛玉石一般人润滑。 鸿蒙珠看出了顾皎心头疑惑，给他解释说：“这是界膜制成的结界，这两扇大门只是外形像门，其实只是一个阵法节点。” 顾皎不可置信道：“他们把界膜当结界？”这可真是——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一面思忖着，一面走入大门。她一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因这个空间有太多的鸿蒙之气，顾皎再没有进入前，已经做好了再次进入的鸿蒙的准备。真正的鸿蒙应该是无晶无光无经无维，一切都是虚无。 可是这里的鸿蒙空间居然有亮光，而且不止一个，这些亮光里都裹了一个一个的人形生物，一个个的顶天立地，这些亮光以外的地方倒是完全类似鸿蒙，顾皎匪夷所思地问：“这些光团里的生命是什么？” 鸿蒙珠说：“它们应该是谷神宗想培养出来的先天神族。” 顾皎以为自己耳朵坏了：“你说什么？谷神宗想做什么？” 鸿蒙珠见惯不怪地说：“这些应该是谷神宗自己豢养出来的先天神族，他们当初离开修行界来虚空，就是不想被人发现吧。”虚空里一切讯息都传不出去，是最好做实验的地方，只是这宗门恐怕到最后都没想到，他们到处寻来的物品将他们带上了黄泉路。 “那这些神族没事吧？”顾皎满脸担心的望着那些被光团拢住的神族，一切疑惑都解开了，这里就是有鸿蒙珠坐镇才会没有崩溃。 “他们都没有生命。”鸿蒙珠缓缓道：“他们应该已经——死了。”别看这些神族长得顶天立地，其实才诞生不久，虽说他们一直在鸿蒙珠蕴养，但谷神宗那些修士都死了，也没人照顾这些神族，它们就渐渐不长了，最后就死了。 顾皎闻言既觉得他们可怜，又隐隐松了一口气，这些神族要是还活着，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们，说冷酷点他们还是死了更好，“你不是说这里有鸿蒙珠吗？你没找到它吗？” 鸿蒙珠说：“找不到了。” 顾皎诧异的问：“为何？” “鸿蒙珠重启鸿蒙，你觉得这片鸿蒙是怎么来的？” 顾皎捂住了嘴巴：“他们攻击鸿蒙珠了？”鸿蒙珠没有意识，所以只有在危机时才它才会重启鸿蒙珠，他这是攻击了鸿蒙珠？ “不是攻击，是把它击碎。”鸿蒙珠道，他能清晰的感觉出这里有同伴气息，但这种气息已经很淡了，鸿蒙珠暗暗惋惜，要是自己那同族没事，他吞噬同族后肯定能更上一层楼的。 顾皎张口结舌的问：“他们真疯了……”居然把鸿蒙珠击碎，他们要做什么。 鸿蒙珠提议说：“你不如把这些神族交给玄德处理。” 顾皎偏头问：“你不要？” 鸿蒙珠说：“我要这些做什么？”他吞噬他们都嫌麻烦，“那个玄德要的估计就是这些，你要什么都拿了也瞒不住，还不如欠他一个人情。”这些神族顶天也就炼制个傀儡，霍臻也不缺这几具傀儡，他神族傀儡应该不少，当初鸿蒙中死在他手上的神族最少也有百来人。 顾皎一想也是：“那等我们离开这里，就告诉玄德？”她进来之前，玄德曾给自己一个传音符，让自己发现了谷神宗传承就立刻给自己发符箓，“你要不要吸收些这里的鸿蒙之气？” 被打散也有鸿蒙珠的气息吧？ “不需要。”鸿蒙珠说：“它的气息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顾皎轻叹一声，因为阿蒙的关系，她想起那颗被打散的鸿蒙珠就格外的可惜，“玄德若是了解这些，也不知道会不会做出跟谷神宗一样的事。” 鸿蒙珠平铺直叙道：“若是如此，等你历练回来，说不定能再次来虚空给他收尸。” 顾皎扑哧一笑，阿蒙现在居然都会学会说冷笑话了。顾皎退出鸿蒙珠，关上了大门，内里的鸿蒙之气就不透出来了，顾皎将玄德给自己的传音符捏碎，那传音符沉默了很久，才断断续续地传地玄德的声音：“你在哪里？” 顾皎说：“我找到了一个地方，可能是谷神宗的秘密所在，但里面我不能进去。”那么浓郁的鸿蒙之气，一般人都无法敢进去的。 玄德“哦”了一声，缓声问：“什么地方？” 谷神宗传承（六） “一个鸿蒙之气很浓郁的地方, 这里的结界材质也很古怪。”顾皎看着那两扇大门，心中暗暗感慨这是毁了多少修行界才能抽取这么多界膜, 幸好盘古界跟外域接触不多, 盘古界出来的修士修为又高，大家也不敢对盘古界下手，盘古界才能维持迄今。 “你能知道是什么材质吗？”玄德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不确定, 我以前没见过这种材质。”要不是阿蒙告诉自己, 她都分辨不出这是界膜，顾皎现在对谷神宗厌恶到了极致, 虽说一个大宗门的行事不能用对错来形容, 但是该有的底限还是该有的, 而谷神宗现在的所作所为已彻底触及底线了, 难怪后来会销声匿迹。 如果玄德真对这事有兴趣, 她说不定日后真能去给他收尸。顾皎继续说：“我找了别的地方, 都没找到有传承的地方，最可以的是那个学堂，它给我们答题, 但是答完就放我们出来了, 我迄今都不知道它答题的目的是什么。” 顾皎的声音断断续续, 但还是清晰传入了玄德的耳中, 玄德听说她不知道学堂答题的作用是什么, 不由面露古怪, 从常羲几人对她的呵护就可以看出, 这丫头一直被保护得很好，但她是功德主，功德主肯定是需要转世修炼的, 她转世的时候又没有人保护她, 她是怎么保持这么单纯心性的？ 玄德也见过不少功德主，这些修士都算好人，但没一个是单纯的，单纯的熬不过前期转世历练的，他想到了霍臻，这位跟常羲是同时代的，常羲这么早就出来了，他却始终留在盘古界，他这是随那丫头转世了？玄德缓声道：“你出学堂后就没跟人接触了？” “是。”大家都要杀自己，她为何要跟那些人接触？把他们都杀了嘛？她没把握也没时间。 玄德问：“你在结界外有危险吗？” “现在外面——”顾皎话还没说完，她神识就察觉到有人朝地底走来，她立刻改口道：“现在有人来了。” “唔，你能对付吗？”玄德不放心地追问，他发现自己之前决定有些草率了，他只觉得这丫头聪明，实力也不错，入秘境肯定比自己那些门人强，但谁能想到这丫头居然如此单纯，他就是不看现场情况，都知道出门后会发生什么情况，这丫头居然自己跑了。 玄德修炼无数年，很少遇到可以让自己心情波动的事，可想到那丫头闷头走了，他都了可以想象当时的场景了，他忍不住闷笑了一声，他难得的笑声让众人侧目，君上这是怎么了？谁得罪他了？众人没有往玄德开心方面想，毕竟以玄德的地位，也没什么可以让他特别开心的事了，倒是这几天遇到了不少对手。 顾皎张口结舌地看着来人，直到玄德又问了自己一遍，她才说：“没问题……” 玄德听得她断断续续的声音，忍不住又笑了一声，这一笑让常羲也注意到了他的不同，常羲望向玄德，他今天很高兴？玄德对常羲微微笑道：“你这徒儿挺有意思的，回头让她在玄德宗挂个名吧。” 常羲眉头微挑：“阿菟做了什么？” 玄德含笑将小姑娘做的事说了一遍，常羲也笑了，“她从小就是这样，很多事都不怎么开窍。”常羲难得和玄德闲话家常，现在两人又无聊，常羲说起了小姑娘小时候的事，“她跟星河差不多大，那会都是没长大的小孩子，整天就知道跟星河疯跑玩耍，她跟同门也不怎么来往，后来长大以后才听话了。” 她还记得小姑娘小时候最爱自言自语，自己还奇怪过她跟谁说话，后来才知道是鸿蒙珠，常羲想起徒儿小时候，眼底浮现柔意，“她们都说我太惯着她。”她门下那些弟子都比顾皎大了许多岁，也知道她跟师傅是同族，师傅是把小师妹当女儿养的，倒也不吃醋，就是觉得师傅太娇惯小师妹了，把小师妹养的太天真，可谁知道最后还是这丫头一手撑起了太阴族。 玄德漫不经心的问：“她既然是神族，年纪又这么小，她是怎么躲过鸿蒙破碎的？” 常羲说：“他们那时候遇上了我和娲皇。” 玄德双眸微微眯起，眼底闪过一道金芒：“可我怎么听星河说，你是后来才遇到她的，鸿蒙破碎时她还没出生？”当时他是故意试探星河，哪里知道试探出这么一桩事。星河自知失言，之后就再没提过，玄德也没多想，现在看到顾皎，他就想起这件事了。 常羲挑眉：“如果鸿蒙破碎时她没出生，她是怎么长大的？”她狐疑着打量着玄德：“星河跟你说这种话？”常羲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快把星河骂死了，这小子干脆蠢死算了！ 玄德道：“我也奇怪她是怎么长大的，不过现在倒是有点猜测了。”他对常羲微微笑道：“既然能帮她躲过鸿蒙破碎危机，又有足够的鸿蒙之气蕴养她长大，还能陪伴她轮回转世，将她保护得那么天真，这异宝不会是你们盘古界的鸿蒙珠吧？” 玄德摸了摸下巴：“鸿蒙珠是重启鸿蒙的工具，你们盘古界天道肯定不会轻易放走它，所以你徒儿那枚鸿蒙珠是有灵智的？”玄德莞尔：“真是终日打雁反而被雁啄了眼，之前那朵混沌青莲就是她收走的吧？留下的那池子青莲是她来不及装了？” 常羲眉头紧皱：“你想做什么？” 玄德好笑地摇头：“我能做什么，她是你徒儿也是我徒儿，我还能对我徒儿怎么样？” 常羲冷然道：“我当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你要的根本不是谷神宗的传承，而是谷神宗培养神灵道兵的方法。”而阿菟身上的鸿蒙珠完全能让他实现自己的愿望。 玄德忍俊不住：“原来是你这么看我的。” 常羲目露鄙夷，他难道自己是圣人？ 玄德好声好气的跟常羲解释：“谷神宗都毁灭了，我自然知道他们那种行事行不通，我又怎么为难她？” 常羲冷笑：“我看你是不想跟鸿蒙珠同归于尽吧。” 玄德笑而不语，如果顾皎没有一枚有灵智的鸿蒙珠保护，他肯定会把她拢在手下的，但要说他会对小丫头如何也不至于，也不是说他有多高尚，而是没必要，乖巧可爱的小丫头养在身边逗趣不好吗？干嘛炼成道兵？常羲以为自己是看重谷神宗的传承，其实玄德看上的是谷神宗当年留下的那些东西，至于传承—— 玄德心中微哂，谷神宗最后都把自己宗门搞没了，他怎么可能顺着他们的路子去做？他还想好好活下去，只是他手头少了不少材料，他又不想跟谷神宗当年一样，四处找实力弱的修行界大肆搜刮，要是他能得到这部分遗产就够了，玄德心中盘算着。 常羲问玄德：“那你现在就进去？” 玄德摇头：“还要等等。”里面应该还有混沌青莲，他似笑非笑地说：“要是里面有混沌青莲，我就算了，不然这丫头起码要给我一段莲藕。” 常羲替徒弟辩解说：“她肯定没拿混沌青莲，这孩子很乖，不会说谎的。” 玄德不可置否，不会说谎？或许吧，但也只是针对她而已。 常羲和玄德闲聊，顾风华和霍臻则在外面等着，她发现霍臻居然一直在静坐，心中暗暗奇怪，他何时如此淡定了？他真不担心阿菟吗？ 霍臻能不担心吗？他肯定担心。但是担心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所以霍臻在顾皎答应玄德入秘境时就开始准备了，现在他都已经找到小丫头了。是的，霍臻洋葱精的名号不是白叫的，他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又开了一个小号，而且以最快的速度将修为提拔了人仙以后就进入了秘境。 只是顾皎有鸿蒙珠掩盖气息并不好找，要不是后来鸿蒙珠离开了一段时间，让霍臻快速定位了，他可能都找不到顾皎。只是他这具化身修为弱，速度比顾皎慢了不少，等他赶到地底的时候，顾皎都在里面溜了一圈出来了，霍臻这个小号就顶着跟霍臻八分像的容貌，顾皎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霍臻？你怎么来了？”顾皎吃惊的问，她知道霍臻化身很多，事实上在场的大佬谁能没几个化身？但是他们化身年纪都太大了，实力又过分高强，根本没法子入秘境，她以为霍臻不例外。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霍臻淡淡道，他最擅长的就是炼制化身，那些人能跟自己比吗？ 顾皎对霍臻佩服的五体投地，他真不愧是洋葱精，这炼化分|身的能力绝了。 霍臻目光落在顾皎身后的大门上，他凝神看了一会，诧异的问：“这是界膜？” 顾皎点点头：“是啊，界膜。” 霍臻微微挑眉：“谷神宗想做什么？”他这一路都避着修士走，危险的地方一概没去，毕竟他这具化身修为太弱，他还需要活着找到顾皎。 “他们可能想弄一个先天神族道兵池？”顾皎不确定地说，“或许他们是想称霸修行界。”如果道兵都是先天神灵，的确可以称霸整个修行界了，她问霍臻：“这里面有几具先天神灵的躯体，你需要吗？” 霍臻摇头：“不要。” 顾皎也猜到霍臻不会要，他有他的路，谷神宗这条路跟他路线不搭，“我有两朵混沌青莲，等离开了这里我分你一朵。” 霍臻微微一笑，柔声说：“你留着吧，你比我需要。”他镇魔塔里空间足够，他还演化了不少神国，暂时不需要混沌青莲。 顾皎张嘴正想说话，突然又感觉到有人过来，她脸色微变，一把拉过霍臻：“有人来了，别说话！” 霍臻看着小姑娘将自己护在了身后，不由轻笑一声，要不是现在是化身，他真想抱抱她，低声笑道：“保护我？” 顾皎扭头看了他一眼，“不然你被人打死了怎么办？” 霍臻哑然失笑，“我都已经见到你了，死了也无所谓。”他猜过段时间玄德也会动手了。 顾皎听着霍臻话，心头微动，她抬头看了霍臻一眼，霍臻垂目望着她，“怎么了？” 顾皎摇摇头，要是霍臻本体在，她说不定就偎依到霍臻怀里了，但现在是化身，她不习惯跟霍臻化身那么亲近，尤其是霍臻不少化身最后都有灵智了，她细听着动静，片刻之后笑着说：“是老朋友了。” 谷神宗传承（七） 霍臻了然问：“谷神宗那位转世弟子？” 顾皎“嗯”了一声, 她跟霍臻吐槽说：“这位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出了学堂就想杀我, 他们脑子坏了吧？”不是应该趁机找传承吗？ 霍臻闻言面露古怪, 他垂目看着义愤填膺的小姑娘轻轻一笑，阿菟太可爱了。 顾皎见他笑容有异，狐疑的问：“你笑什么？” 霍臻忍笑说：“你说你都经历了前面的考核了, 最后的考核是什么？” 顾皎呆呆的看着霍臻：“是什么？”这秘境不是半废了吗？出了学堂就没考核了吧？ 霍臻说：“当然是看你们最后谁猎杀更多猎物了。” 顾皎蓦地瞪大眼睛, 她不可思议的问：“谷神宗让入门弟子自相残杀？”顾皎也不是真单纯不知世事，而是她完全没往那方面想, 就算她是魔门弟子, 也不会让弟子入门就自相残杀的, 这样收来的弟子还有向心力吗？ 霍臻道：“他们门规可能不是杀人, 可这里连个活物都没有, 除了杀人还能干什么？” 顾皎张口结舌, 难怪玄德跟自己通话的时候后来的语气有点古怪，原来是这样，她就知道玄德这厮不怀好意, 可师傅不可能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她是为什么让自己来这里？ 顾皎的心思霍臻了若指掌, 他是很想借着这机会抹黑常羲, 但为了不让她胡思乱想, 他解释说：“玄德虽不是好人, 但也不至于害你, 他给了你那么多符箓，足够保护你的。”那些一起进来的人就没一个是她的对手，“他就算看在你师傅的面子上都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顾皎纳闷的问：“玄德？我师傅？”师傅跟玄德有什么关系？师傅的双修道侣应该是擎天吧？ 霍臻笑而不语, 常羲是月神之体, 即便纯阳的神族，她都有纯阴属性，她向来是纯阳男修最好的双修对象，当初常羲在盘古界时就有好几个双修道侣，到了域外她肯定不会改本性，玄德肯定跟她双修过了。 顾皎说完这话，突然想起了自己还小的时候，曾有好几个男性神族逗自己，让自己叫他们“师公”，所以师傅跟玄德也有关系？顾皎沉默了一会，作为徒弟她挺尊重师傅的，可她还是想不通师傅为何如此喜欢找双修伴侣？她要不是霍臻追了自己那么多年，她肯定一人清清静静的。 她不觉得男人很麻烦吗？就玄德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师傅就不怕两人双修的时候，她被玄德抓了炼成道兵吗？顾皎自从发现谷神宗的行事之后，对玄德印象降到了最低，之所以还帮他干活是因为不想得罪他。就算霍臻说不怕他，顾皎也不想平白惹个仇人。 霍臻见她那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点了点她小鼻子故意问：“想什么？” 顾皎摇头说：“没什么。”她下意识偎依到了他怀里蹭了蹭，“我就想师傅选双修伴侣的眼光不好。”要找也要找个温柔体贴的啊，跟她们这样的纯阴之体双修，最占便宜的是纯阳之体吧？既然都是被人占便宜，就要找个好的。 霍臻无奈的看的怀里的小丫头，终于伸手抱了抱她：“要我出手吗？”那些人要来了。 顾皎直起身体，“不要。”就算这个身体是霍臻的化身，她也不想他出事，她发现来的人不少，她眉头微挑，这是组团一起来了？ 来的人不止有谷神宗转世弟子那群，还有玄德宗、擎天宗的人，玄德宗和擎天宗的人看到顾皎皆松了一口气，“太上师叔，原来你在这里，我们找了你好久。”就怕你被人杀了。 “太上师叔？”顾皎偏头看着他们，她又没有入擎天宗，他们怎么叫自己太上师叔？太上师叔一般来说都是顶门最高的辈分了吧？尤其是像擎天宗、玄德宗这种开派老祖还在的宗门，老祖以下就是太上辈分了吧？ 两派弟子解释说：“老祖宗已经收太上师叔为弟子了。” “老祖宗？”顾皎满脸懵，“是谁？擎天师伯吗？”擎天还好说，是自己现任师公，玄德为什么要收自己为徒？ “不止擎天老祖宗，还有玄德上君。”众人说这话时满脸羡慕，能让两位君上同时收为记名弟子，这是多大的荣耀啊，所以有好师傅就有一切啊。 顾皎心中呵呵笑了两声，玄德宗弟子见顾皎和一名陌生人站在两扇大门前，他心中诧异，“太上师叔，您为何不进去？” 顾皎说：“里面全是鸿蒙之气，我进不去。” “这里也有鸿蒙之气？”玄德宗弟子十分诧异。 “你们已经找到鸿蒙之气了？在哪里？”谷神宗弟子追问，问完他也自觉失言，懊恼的咬了咬下唇，她是太想找到混沌青莲了，不然自己在新宗门就没出路了。 众人笑而不语，这位脑子是不是不好？他们入秘境找的不就是混沌青莲和谷神宗传承吗？传承可能没有，能找到混沌青莲也不错。 顾皎倒是觉得谷神宗传承还在，只是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她一开始是想用心找的，但现在发现玄德大约也不是要这份传承……她思忖间莫名感觉到了秘境似有阵阵波动，顾皎脸色一变，玄德动手了？她抓起霍臻的手就往上面冲。她还没忘记他们是在地下，万一被活埋了怎么办？ 不过顾皎还没走上几步，一双大手就凭空伸了过来，不仅将整个鸿蒙结界捞了起来，还顺手捞起了顾皎等人，可霍臻又怎么可能会让别人来救小丫头，他反手搂住顾皎的腰，发动了之前埋在化身身上的遁符，化身和顾皎顷刻离开了玄德掌控范围，与此同时霍臻也出现在秘境之外。 玄德似笑非笑地看了霍臻一眼，霍臻将顾皎抱在怀里，对着玄德微微颔首后离开。玄德轻叹一声，都怪自己年轻时想法太简单，要是他也能跟霍臻一样，从小养个纯阴之体多好？听话乖巧，都不用担心她有二心。玄德当初的鸿蒙之中也有纯阴的月神，只是她们大部分都被同族和自己吞噬，仅有的三个月神后来就不知所踪了。 “阿菟，你没事吧？”常羲满脸关切的看着霍臻怀中的徒儿，“里面可有人为难你？” 顾皎说：“没有。”她目光不动声色地滑过师傅和玄德，还是没法相信这两人有关系。 常羲见徒儿眼珠子骨碌骨碌转着，没好气的敲了敲她头：“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顾皎不服气的说：“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再说我还是你亲徒儿吗？这种事你都不告诉我？” 常羲嘴角微哂：“我告诉你什么？他跟我又没关系。”常羲这话也没错，她跟玄德只有几次双修的情分，别的时候都没联系，要是这样的人她都跟徒儿说，那她还记得过来吗？常羲是纯阴之体，时常会跟纯阳之体双修，不过她选择的双修道侣大部分都是交情不错的。 只是擎天和玄德都是她少有相互防备的双修对象，她找他们只是因为当下没有合适双修伙伴，而她的伤势也需要他们的纯阳之力稳固。要不是她跟擎天各有所需，她甚至都不会跟他结成道侣。当初玄德也提出想让她成为自己双修伴侣，被常羲一口拒绝了，这位就是想要一个长期鼎炉，常羲怎么可能答应，她揉揉徒儿长发，对霍臻说：“你注意点玄德。” 霍臻点头道：“我有数。”玄德心里想什么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常羲对顾皎说：“玄德想让你在他宗门挂名，你意下如何？”常羲当着玄德的面是一口拒绝，但徒儿想答应的话她也会支持。 顾皎道：“我没兴趣。”她抬头看着霍臻：“我想先陪他把事情安顿好，然后我就去转世历练。” “转世历练？”常羲一怔，随即微微笑道：“不错，既然走了这条路就要坚持走下去。” 顾皎抬头看着霍臻：“我是凡世历劫，基本不超过百年就会回来的。” 霍臻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说：“你等我一段时间，等我把事情安顿好，就先陪你转世几次。” 顾皎说：“这样不会耽误你修炼吗？” 霍臻道：“走到我这一步，修不修炼都差不多。”他在很早很早之前就是帝君了，成就帝君之后修炼的路都是他自己钻研出来的，每日不断地修炼只是一种习惯，他当初神魂转世，本体沉睡时照样还在修炼，“你这一次转世总不会放弃自己本体了吧？” 顾皎摇头说：“不会放弃，但是——”她欲言又止。 霍臻了然道：“你的本体由鸿蒙珠收着？” 鸿蒙珠给顾皎传音道：“紫微要是愿意，也可以把本体放在我这里。” 顾皎复述了鸿蒙珠的意愿，霍臻婉拒说：“我不需要。”他自己有镇魔塔，不需要把身体放在鸿蒙珠里，他不觉得鸿蒙珠会害自己，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霍臻放心把阿菟交给他，不放心把自己交给他。 顾皎也猜霍臻不会答应：“你有镇魔塔也不需要鸿蒙珠。” 常羲看着两人之间的深情款款，只是无奈的摇头，她跟双修伴侣再情浓的时候都没如此肉麻，她都佩服这两人怎么这么多年不腻味的。 “阿菟。”玄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心情十分好，他含笑走来，传音问顾皎：“否能让我见见你的鸿蒙珠？” 轮回 顾皎被玄德的话吓得不轻, 她面上不动声色：“鸿蒙珠？我怎么可能有鸿蒙珠？” 玄德含笑慢吞吞的说：“哦，我以为你转世是因为由鸿蒙珠庇护才没有失去记忆。” 顾皎心思急转,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有鸿蒙珠的？难道是自己哪里露了马脚？ 这时常羲无奈的说：“他都知道了, 星河那个蠢货说的。” 顾皎：“……”她可以揍星河一顿吗？ 常羲轻叹一声：“我也想揍他，一起吧，正好天气不错。” 顾皎：“……”这是组团揍星河？顾皎呐呐道：“还是算了吧。”怎么说也是自己哥哥, 揍坏了心疼的还是自己, 关键是这人恐怕被揍死了都不会改变，她抬头看着玄德：“你想要我的鸿蒙珠？” 玄德摇头：“鸿蒙珠按理是不可能有灵智的, 我不知道你的鸿蒙珠是怎么有灵智的, 想来你在诞生之初他就陪伴你了, 这样的异宝是不可能被抢走的。”玄德顿了顿, 问顾皎：“你知道谷神宗是怎么毁灭的吗？”他也不用顾皎回答, “就是他们击穿鸿蒙珠时覆灭的。” 顾皎吓了一跳：“鸿蒙珠跟他们同归于尽了？” “也不算同归于尽, 鸿蒙珠是重启鸿蒙，他们毁了鸿蒙珠，就等于耗尽了鸿蒙珠所有潜力, 鸿蒙珠自然要把所有的一切都重归鸿蒙。”玄德微微感慨, 他当初也认为自己是神族, 就算天地重归鸿蒙, 他们也不可能被鸿蒙同化。 他这想法也不能说是错的, 毕竟修行界这么多年都证明了这个情况, 重启鸿蒙以后神族都不会被鸿蒙同化, 但是没人试图摧毁过鸿蒙珠，谷神宗是第一个。鸿蒙珠摧毁之后，谷神宗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一个类似鸿蒙的环境, 众人都十分欣喜, 但是谁都不知道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鸿蒙珠不是那么好摧毁的，当初谷神宗几乎所有大能修士都参与了这次行动，即便有人没出手，这些人也在一旁围观，鸿蒙珠破碎时候大家都染上了鸿蒙气息，最后这些人都跟鸿蒙同化了。谷神宗是毁于混沌风暴，但它混沌风暴并非是宗门覆灭的主因。 那么大一个宗门船队，又有那么多高阶修士坐镇，还养了两朵混沌青莲，就算抵抗不了混沌风暴，也不至于连个预警都没有，他们宗门覆灭完全是因为高阶修士皆被鸿蒙同化，难得幸免的几人独木难支，船队又在混沌中迷失了方向，最后人心溃散，留下的修士很多道心都毁了，最后都是自尽的。 而玄德为何会知道这么多，就是因为他找到了一位太上长老的遗骸，这位也是先天神灵，当初击碎鸿蒙时他持反对意见，没有参与那次活动，反而逃了一命。只是后来谷神宗元气大伤，他虽挺身而出试图力缆狂澜，可已经太晚了，谷神宗当时人心溃散，最后这位太上长老道心破裂，自决而亡。 这位长老是在谷神宗豢养混沌青莲的秘境中自尽的，他是先天神灵，死后躯体无数年不腐化。玄德收了那朵混沌青莲，又搜了这位长老的储物袋，这长老大约也不想谷神宗传承灭绝，在储物袋中留了宗门的典籍，又将这件事详细记录下来，告诫有缘人千万不要走谷神宗后路。 并且以混沌青莲和自己尸骨作为报酬，要求来人替谷神宗将宗门再次传承下去。玄德受了谷神宗的好处，也很大方的从宗门分了一脉出来，让这一脉接受谷神宗传承，日后离开玄德宗另立山门，“我想见你鸿蒙珠是想问他几个问题。” 顾皎说：“阿蒙没法跟你说话。” 玄德一怔，“什么？” 顾皎道：“阿蒙只能跟我说话，别人他都无法交流。”顾皎也是随口胡扯，鸿蒙珠只是不能说话，不是没法和外人交流，不过他懒得跟顾皎以外的人交流也是真，顾皎可不想玄德三不五时的来问自己借鸿蒙珠，干脆以这个借口推脱了。 玄德说：“是因为他逆天而行的原因？” 顾皎摇头：“我不知道，他没跟我说过，他修为比我高多了，他说他说了我也不懂，反而对我不好。”这话更是信口开河，但凡顾皎想弄明白的问题，鸿蒙珠千方百计都会让她理解，只是大部分时候都是她不愿意理解。 玄德有些头疼，他沉吟了一会，也不避着常羲和霍臻，他问顾皎：“你能帮我问问鸿蒙珠，神族有可能炼化鸿蒙珠吗？” 顾皎不假思索道：“不可能。” 玄德挑眉看着顾皎，她不就炼化的鸿蒙珠，怎么还说不可能？ 顾皎对玄德说：“我跟鸿蒙珠不是你所认为的炼化，我们是共生关系。” “共生？”玄德微微吃惊，“难道你们两人是同时被蕴养出来的？” 顾皎点头说：“是的。” 玄德有些失望，他知道鸿蒙珠很难认主，可他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难，而且两人还是共生关系，这是同生共死了。 顾皎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鸿蒙珠有意识是很久以后了，那时候我都已经是玄仙了。” 玄德若有所思的问顾皎：“那你为何会转世？” 顾皎道：“我要功德修行，当然要转世。” 玄德想问顾皎明明是神灵，为何想不开要转世，但转念一想，人各有志，她有鸿蒙珠庇护，功德修行对她来说是最好的路，他轻叹一声，“也罢，这是你的机缘，别人强求不得。” 顾皎突然觉得这人稍微顺眼了些，至少不会嫉妒别人。 玄德对霍臻说：“不想她的秘密以后再暴露，就好好的把人清理一遍。” 顾皎有鸿蒙珠的事，盘古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很多人初来域外，不知人心险恶，更不知鸿蒙珠是不可能成为某个人的神器，万一有人再跟星河一样被套出口风来，顾皎就有危险了。 霍臻心头微凛：“我知道了。”他望了玄德，暗中记下了他一个人情，不管如何，他都没有把这件事宣扬出来。 顾皎也想到了这件事，她轻叹了一声，“我去找星河谈谈。” 常羲说：“我来谈吧。”这事阿菟不好说，说了星河也记不住，这小子就是欠揍！ 顾皎很是无语，不过她都有鸿蒙珠了，她也坦然的将混沌青莲取出，分给阿娘、师傅和陈若水，顾皎没说自己收了两朵混沌青莲，她估摸那朵在秘境外的混沌青莲是后来在船队安家的，谷神宗先前就种了两株，不然玄德不会如此坦然的任自己取走混沌青莲。 玄德也的确没想到顾皎能拿两株混沌青莲，那神灵笔记中只说了宗门有两株青莲，他以为顾皎之前收走那一株就是谷神宗的，谁也不会想到还有一株混沌青莲。这株混沌青莲是被混沌珠溢散的丝丝缕缕了鸿蒙之气吸引的，后来就在船队长期驻扎了下来。 而轮回境则是谷神宗大能修士的宝贝，她很幸运的在消融前遇上了混沌青莲，她花了无数年时间将鸿蒙珠炼化，最后几乎跟混沌青莲融为一体，如果不是后来她想要夺舍顾皎，她应该可以跟混沌青莲融合，当然也有可能在此之前被玄德等人找到。 常羲有了混沌青莲就去闭关了，顾风华没有闭关，她本来想助霍臻在此地建立宗门，但霍臻暂时没有开宗立派的打算，也婉拒了顾风华的帮扶，他先带顾皎去了一趟三眼界。正如霍臻所料，三眼界里还有独眼的化身，独眼一死，其中一个修为最高的化身就继承了独眼大部分记忆，他正想代替独眼称霸修行界的时候，霍臻的人赶来了。 这一次是紫微亲自出手，才短短的几天功夫，他就将整个三眼界都控制住了。顾皎看到紫微，就想到了可儿，她没好气地望着霍臻，他是不是有意报复自己，才故意让紫微把自己化神养成小白痴？ 霍臻无奈的解释说：“他当初把可儿养出灵智就送入轮回了，压根没等她长大。”霍臻觉得自己挺冤枉的，可儿现在的性子是凡间就养出来的，管他什么事？“你要是不喜欢可儿，就继续把可儿交给紫微。” 顾皎问：“你要做什么？” “让紫微来教她。”霍臻见顾皎皱眉，知道她肯定不答应，他解释说：“紫微不会对她太严厉的。” 顾皎“呵”了一声：“所以把他养的更花痴点？” 霍臻想替紫微辩解，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你不是要轮回转世嘛？总不能让可儿跟你一起转世吧？” 顾皎说：“有何不可？”她这样子在修行界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长大，丢入轮回几次说不定就乖了。 霍臻闻言很聪明的不再提可儿的事，免得她继续迁怒自己。 紫微将三眼界控制后，霍臻并未带着诸多属下马上离开，而是以三眼界为根基，以紫微的名义建立一个宗门，同时又跟紫微外出了几趟，以紫微的名义在外域修行界传出了偌大名声后，再让江忘川拜入势力几乎跟玄德宗齐平的大宗门。 霍臻的化身之术已经出神入化，即便是宗门掌门都不曾看出江忘川是霍臻化身，很开心地将他收入门内。江忘川资质优越，修炼又刻苦，又有血河作为本命法器，没有谁会不喜欢这样的徒儿？ 霍臻在外域修行界忙得风生水起，顾皎也没耽搁自己修炼，她陪了霍臻一段时间后，就再次进入了轮回，她轮回的都是凡人，基本百年就可回来一次，而霍臻忙碌起来，一走也起码百年，两人时间倒是对上了，不过后来随着霍臻门派建立，江忘川和紫微越发声名远扬后，霍臻就再次进入镇魔塔沉睡，自己神魂则同顾皎一起转世了。 永恒陪伴 转世历练的时间过得极快, 顾皎在转世中不知不觉的成为了帝君，而后再进一步……修炼无岁月, 谁也没有计算过了多久, 只知道霍臻让紫微建立的门派，已经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变成了一个声名远扬的大门派，甚至——顾皎和霍臻都没回盘古界, 盘古界已经主动有人找来了。 盘古界来人的时候, 恰巧霍臻被紫微抓了壮丁，正在处理宗门事务。紫微和忘川死活不让霍臻再陪着转世了, 他跟伴侣在轮回境里腻歪, 就留下他跟忘川几人辛苦奋斗, 忘川都已经斩断过去身了, 却没有跟盘古界消除因果, 皆是因为他们太忙的缘故。他们当属下的拼死拼活, 主人如此悠闲是不是说不过去？ 顾皎被这些人说的心虚，答应他们最近不再转世后，就跟霍臻坐镇宗门, 让紫微、忘川等人可以有时间去做些自己的事。霍臻处理公务时, 顾皎很少会打扰他, 毕竟这是自己难得可以单独相处的机会。顾皎坐在霍臻的洞府里, 看着娇柔美丽的花精在打理花园, 凡人的世界很悠闲, 顾皎后期也沉迷在这种琐碎的小技里打发时间。 她微笑地抬手轻点, 园中万花绽放，灵气袭人，花精们欣喜的惊叫, 在顾皎周围团团飞舞, 一个个想凑过来亲近顾皎，顾皎笑着逗弄着这些可爱的小东西。 “尊上。” 男子恭敬清朗的声音传来，顾皎抬眼望去，就见天机镜垂手站在自己面前，她跟霍臻成亲之后，一开始霍臻的属下都称呼她为姑娘，自从顾皎和霍臻真正双修，甚至有了夫妻之实后，霍臻属下的对自己的称呼就改成尊上了，那时候顾皎才刚晋阶帝君，霍臻亲近的手下，修为最低也起码是帝君。 顾皎明白这是霍臻的授意，她还挺感动的，霍臻这是把自己放在了平等地位，后来顾皎修为上去以后，霍臻属下们对她就更尊敬了，现在更是完全把她放在跟霍臻齐平的位置，顾皎挥手让花精退下，“怎么了？” 天机镜说：“盘古界的昊天神君来了。” “父亲来了吗？”顾皎起身往外走去：“他这是炼化过去身了？就他一个人来吗？” 天机镜说：“还有夸父族的老祖也一起来了，他们都炼化了过去身。” 顾皎快步走到外面，就见昊阳父亲和夸父族老祖站在宗门前，两人正看着宗门的山门，顾皎上前一步：“父亲、老祖。” 昊阳和夸父族老祖同时回头，夸父族老祖朗朗笑道：“您是我长辈，我可不敢担不起这一声‘老祖’，您直接称呼我‘道友’便是。” 昊阳则微微笑看女儿：“怎么样？修炼还顺利吗？” “很顺利。”顾皎关切地看着他们，“父亲，你们是何时出来的？是自己出来的吗？” “我们炼化过去身后，觉得待在盘古界也没意思，就出来走走，大约出来也有数万年了吧？”昊阳轻描淡写地说：“具体时间记不清了，按照你们当初留下的路线，先去了三眼界，后来又去了你母亲的修行界，最后才来找你的。” “母亲没闭关吗？”顾皎记得自己上一次跟母亲联系，母亲尚在闭关，联系她的是大人，她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跟母亲联系了，当了修士就是这点不好，因寿元过于悠长，大家都养成了慢性子，也不怎么爱联系。 “她还在闭关，接待我们是桑流景。”昊阳淡然道，桑流景目前尚在帝君修为，不过行事却比之前沉稳了许多，昊阳见他也没太多感觉，两人走的路完全不同，他是不可能成为顾风华的附庸。 “那——”顾皎欲言又止。 昊阳好笑道：“萧少阳现在也是帝君了，不过还没走到那一步，我出来前问他是否要离开，他没答应，你祖父也没出来。” 顾皎问：“祖父还没有炼出过去身吗？” “没有。”凌霄资质和悟性都不算最好，他只是修炼刻苦，顾皎离开前他尚是玄仙，现在仍然还是玄仙，反而萧少阳修炼的速度还比凌霄快一些。 顾皎若有所思，看来自己要回去一趟了。 昊阳只是过来看望一下女儿，并未准备长住女儿这里，他只住了半个月就走了，霍臻和顾皎替他和夸父族老祖准备了不少在域外闯荡的宝贝后，他就跟夸父族老祖痛快的告辞了，两人初入域外正在劲头上，什么都好奇，他们早跟同伴约好了要去一个秘境历练，他们定下的汇合时间要到了。 顾皎送走昊阳，仰头对霍臻说：“我想回去一趟，我还是想用过去身滋养盘古界。”顾皎也炼化出了过去身，即便大部分人都劝自己不要放弃这个过去身，可顾皎还是坚持要回盘古界一趟，把过去身消散在盘古界。带走了阿蒙，即使阿蒙已经留了一个分|身在盘古界，她还是觉得自己欠了盘古界一个人情。 即便她从来没跟盘古界天道沟通过，也知道天道没有感情，可她还是觉得盘古界天道就像是个宽厚的长辈，明知道她做了什么，还是纵容默许了。不然它当年就可以强行击溃阿蒙的意识，或者让同化自己，让他们都成为天道的附庸，顾皎一直很感激盘古界天道，她能有今天这成就，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它成就的。 霍臻双手环住她的腰肢：“我跟你一起去。” 顾皎不意外他的回答，自从霍臻跟自己轮回之后，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每一世都跟自己牢牢绑定。也因为这缘故，两人每世都是夫妻，最初的几世因顾皎尚未突破帝君，霍臻一心助她修炼，倒也没多想。等后来顾皎突破了，他就彻底放开了，他几乎把每一世都过成了两人的腻歪。 顾皎一开始还不习惯，现在她也感觉自己离了他似乎少了什么，她头靠在霍臻的肩膀上，“等我们从盘古界出来，就四处走走吧。”他们转世了那么多年，大部分世界都经历过了，目前轮回转世对她来说就是积累功德，而不是修炼了。积累功德也不需要她本体，顾皎炼化了好几个分神代替自己转世。 其中做的最好的居然是可儿，可儿自幼生在凡世贵族家庭，对她来说修行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轮回中的古代世界则是她的家，因此她在轮回境中混得风生水起。 一开始因她手腕过于激烈，非但没有积累功德，反而要让顾皎替她填补。不过手忙脚乱好几世后，她渐渐就熟练了，现在她沉迷在轮回境中压根不想出来。顾皎也随她，她愿意出来就叫自己一声，不愿意就留着，可儿是自己分神，她修炼功德也是自己修炼。 “好，我们是该出去走走了。”霍臻看着身侧的爱人，微笑的握住她的手，他们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体会无数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