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 分卷阅读1 作者:不问三九 文案: 萧刻三十岁生日那晚拼桌喝酒,拼着个戳了他所有审美神经的酷man,看着非常合眼缘。 三十了,岁数到了,不是二十郎当岁扭扭捏捏的年纪。喜欢了那得毫不犹豫去追,多的不必说。 “想让你给我留个刺青,我想和你共度余生。” 【温馨恋爱系吧,甜的。纹身师酷攻vs英俊洒脱老师受】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罪,萧刻 第1章 --生日快乐,祝你永远潇洒天真,一如从前。 萧刻看着屏幕上那封简短到只有一句话的邮件,再看看落款处“林安”两个字,心里也说不上来是怎么个滋味。他喝了口刚泡好的咖啡,稍微有些烫嘴。他放下杯子呼出口气,手放到键盘上,敲了一封回件。 --谢。 只打了一个字,萧刻就点了发送。话不多说,说多了不是他风格,再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实在不必多说什么。 旧情人,前恋人,这关系摆在这儿,话怎么说都是尴尬。 萧刻看了眼时间,八点五十多快九点,他住的公寓临街,楼层也不高,这个时间外面路灯亮得有些晃眼。 工作群里消息一直在闪,他最近跟的一个实验到了收尾期,整个小组的人都保持着一种亢奋的状态,等着最后的数据,也实在是时间太久了想早点结束分项目奖金。 群里有人问他:萧老师,今晚最后走的是你不?实验室锁门了没?我手机落那儿了。 萧刻回复:锁了,要去拿吗? 对方说:嗯我想去拿一下,你在家吗?我去你那儿拿钥匙方便不? 萧刻说:你在北门等我吧,我正好出去,顺路。我大概十五分钟到。 那边立刻发了一大溜跪着哭的表情刷屏,萧刻笑了笑,关了电脑。 他穿了件小羊皮夹克,第一次上身,衣服上还有着一股羊皮的膻味儿。黑色的裤子把腿型勾勒得很好看,最下面露着很小一截脚踝,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来,这人都是养眼的。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遗憾就是踝关节上有一条疤,浅白色凸起,有点违和,但也平添一分性感。 萧刻对着镜子抓头发的时候心里想:这身儿还真是有点骚。 换了衣服抓了头发,临出门前还随手捡了个黑口罩戴上了,这幅装扮跟他平时上班的模样大相径庭,以至于都站对面了,同组同事都没能认出他来。 萧刻伸手摘了口罩,笑了声:“晚上好啊少年。” “哎我的妈啊吓我一跳!”同事先往旁边挪了一小步,缓过神来才笑了,瞪着眼说,“真没认出来啊,这发型跟平时不一样,我都没往你身上想。” “平时什么样?”萧刻把钥匙递给他,“钥匙用完你揣着就行,明天给我。” “好嘞,”对方还在笑着,看着他说,“平时也挺帅,但还是在正常范围内的,今天实在是有点酷了。穿这样打算干什么去?” 萧刻笑了声:“平时土,今天非主流,反正都差不多。” “就烦你们这些有资本的还大言不惭说瞎话。”同事指了他一下,挥了下手:“不耽误你工夫了啊,赶紧该约会约会该干啥干啥去吧,你放心我肯定保守住秘密,不会告诉别人你也有这么……那啥的样儿。” 萧刻问:“什么样?” 同事撩着眼皮笑:“非让我那么直接啊?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没数啊萧帅,就骚呗。” 萧刻笑了声,跟同事又说了几句话,叫的车到了。同事跟他摆了下手,跑着去实验楼了。 萧刻坐进车里,司机问:“春风路是吧?” 萧刻“嗯”了声。 这之后车里就再没人说话了,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几眼,萧刻一直低着头看手机,后来从兜里掏出口罩又扣脸上了。 他是个老师,上课的时候要求学生看着他,多少人的教室他都是目光集中处,和学生用视线交流更是每天都要的。但很奇怪,其实脱了工作服他是不喜欢别人看他的。 别人的视线不至于让他多难受,但总归是不舒服,想皱眉的那种程度。 不怪司机打量他,春风路是条酒吧街,萧刻定位的地点还是苏池,那地方就算在春风路上都得算乱的。经常在这片转悠的司机都知道,去那里边玩儿的人应该都不怎么正常。 女孩子特别像男的,男孩子特别像女的,这种是最常见的,还有乱七八糟各种各样的奇葩,那里边就像个奇葩聚集处。 司机后来还是没忍住,看着后视镜问了句:“小伙子喷香水了啊?挺香的。” “喷了。”萧刻说。 司机又问:“你是X大的学生?大几了?” 司机视线里的打量和探寻还是挺明显的,萧刻在口罩后面淡淡笑了下:“你看我像大几?” “大三大四吧?”司机又看了他两眼,“看不出来。” 萧刻“嗯”了声,快到地方了他揣起手机,点头说:“你说是就是吧。” “苏池”这地方萧刻很熟悉,他从二十出头的时候第一次来这里,到今天他三十岁,算起来快十年了。不过他倒的确是有一阵子没来了,以至于穿过那条长长的走廊之后发现里面的装修都换了时还有些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进错了门。 “我天这谁啊?”离门口不远有个人正靠着柱子看手机,抬头看一眼看见他赶紧走了过来,对着萧刻露在外面的眼睛自己盯着看了半天,拿着手机的手点了点萧刻,“我眼花了?” “你说花了就花了呗,”萧刻扫开他的手,手揣进兜里,问,“重装修了?” “不装也不行啊,这行是最他妈赶潮的,装修过时了拼不过人家。” 说话的人是这里的老板,姓苏,让别人都管他叫苏池。其实他肯定不叫这名,有回喝酒喝多了说自己名字太土,说不出口,不如苏池好听。那时候他才三十多,模样也算英俊风流,给自己弄这么个名也不觉得多难受。后来过了四十再配着这名就显得寒碜了,风格也不搭,萧刻他们就都叫他老苏。 他往萧刻身后看了看,问:“你自己来的?还是小林在外边停车呢?” 萧刻摘了口罩在手指上绕了绕,笑了下,说:“早分了。” 老苏有些夸张地挑眉看着他:“闹着玩儿的?还是来真的?” 萧刻抬起眼说:“分了一年多了,你说是不是真的?” 老苏张了张嘴没说出话,脑筋那么活的人也硬是没想到什么话好说,最后只能笑了笑:“我说你怎么一年多没过来,敢情怕触景伤情啊?算了吧弟弟,分分合合都是缘分,散了就是缘尽了,别惦记。” 萧刻点点头:“真不惦记。” 分卷阅读2 “那就行,那你玩儿好吧,没事儿来哥这儿找找乐子,单身多他妈快活你说是不是。”老苏还有别的事儿,跟萧刻说了会儿话就走了。 萧刻在离吧台不远的地方找了张二人的小圆桌,舞台上歌手在撕心裂肺地吼着唱了一百年的摇滚,还真的是太久没来了,这会儿听着音乐萧刻觉得脑袋都要震炸了。 服务生过来问他要什么酒,萧刻说:“就啤酒吧,黑啤。” “好的,要几瓶?” “两瓶。” 服务生继续问:“还有其他需要吗?” 萧刻摇了下头说:“没了,占桌的有低消是吧?你随便上吧。” 服务生之后说了什么萧刻也没听,歌手喊得太卖力了,仔细听人说话有点费耳朵,萧刻懒得去听。 结果最后服务生端着果盘坚果鱿鱼丝摆了他满满一桌子的时候,萧刻有点无语了,说:“你直接上杯贵点的酒不就得了,你也太实诚了。” 服务生弯下腰说了什么萧刻还是没听清,他摆了摆手,让他下去了。 其实这天萧刻压根也不是奔着喝酒来的,就意思意思要了两瓶黑啤,喝不喝还得另外打算。本意也不知是要告别过去还是单纯怀旧,但一个人守着这么一桌子显得十足傻逼,萧刻皱着眉有些心烦,什么其他的情绪都没了,就只觉得有点尴尬。 后来萧刻一边嗑着开心果松子,一边把两瓶黑啤都喝了。然后又要了一打,喝到只剩两瓶。 喝得有些高了,脑子里开始过着以前和林安还在一块儿时候的小电影。那时候林安在设计院,他读研,俩人经常过来喝酒,林安酒量还挺好,但他喜欢装醉,借着酒劲儿说点想说的,话说得过分了还可以推给酒精。 萧刻晃了晃头,跟林安分了以后这是他第一次来,来之前没想那么多,想来换了衣服就来了。来了这么一回估计也是最后一次了,一个人跟这儿喝酒,这怎么看都透着股傻逼的伤感,忒心酸。 --“没桌了是吗?” 正赶上音乐的间歇,旁边有个声音传过来,嗓子听着有点哑,一个很低沉的男声。 服务生问:“您几位?” 那人说:“我自己。” 服务生看了一圈,有点抱歉:“小桌好像真没了,要不您先随便坐会儿。” 萧刻视线对着的是那人的手,他眯了眯眼,手指很长,手倒是不小。他抬头看了一眼,光太暗萧刻都没看清长相。 萧刻是真的喝大了,脑子糊糊涂涂的,不清醒。 所以才在那人迈开步子要走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别人的手,抬起眼说:“哥们儿,拼个桌。” 第2章 萧刻是真的喝多了不清醒,以至于随手拉了个人就要拼桌喝酒。入手触感温暖,干燥。萧刻当时在心里想,他明明不是这么轻佻的人。 那人垂着眼看他,萧刻说:“坐吧,我一个人。” 对方点了下头,说:“谢了。” 萧刻看着那人走过来坐在他对面,恰好赶上一个音乐鼓点,灯光一晃,得以看清这人的长相。萧刻的手指在桌沿轻轻抠了一下,在心里吹了个口哨。 ——酷。 说不上多英俊帅气,但是看着很成熟很带感。贴头皮的青茬,黑浓的眉眼,纯黑色的短袖T,打量人时的眼神,这些都恰好戳到了萧刻的那条审美神经。 那人点完了酒,服务生走了以后,萧刻抬起手里的那听啤酒在桌上磕了一下,冲着对面说:“萧刻。” 对方手里没有酒,在桌上扫了一眼,拿了一杯没喝的冰水,玻璃杯磕在桌上轻轻一声响,萧刻听见他说:“周罪。” 台上歌手吼得过于撕心裂肺了,音调上不去嗓门来凑,所以其实萧刻只听清了一个“周”,后面的声音被压住了。不过也无所谓,为了掩饰尴尬坐一块喝个酒而已,名字还真的不那么重要。 后来那人的啤酒也上来了,俩人就着台上震耳的噪音你一口我一口地喝酒。萧刻的眼神偶尔会落在这人身上,看两秒,然后再转开。看多了就发现这人眼神动作间都很随性,带着那么点随性的潇洒,看着挺舒服。他们的视线偶尔会对上,那人也不是很在意,平平常常地对视一眼再转开,不刻意,也不尴尬。 萧刻心里想,如果他再年轻个十来岁,这会儿肯定紧张又忐忑地想要交换联系方式了。 一首折磨人的歌结束,萧刻长长地舒了口气。新的歌还没开始唱,台上的歌手也没有说话,萧刻喝多了脑子不那么灵光,片刻的安静中直直地盯着对面的人看,于是视线再次对接。那人看他一眼,突然开口说:“我只喝酒,其他的不约。要是耽误你事儿了你就说,我换个座。” 萧刻眨了眨眼,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他顿时有些尴尬地坐直了,用力摇了摇头:“我也不约,你是不是想多了。” “那就行,”对面的人笑了下,他的笑淡淡的,冲萧刻举了下啤酒,“那你随意。” 如果是平时的萧刻肯定觉得尴尬不再继续看了,但他今天喝多了,一切随心。他觉得对面这人养眼,好看,他就不管不顾地盯着看,反正对方也不在意。他有很久没和人喝过酒了,就连林安都是多久以前了,更别提像这样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这种体验几乎没有过,这会儿他觉得挺新鲜,有意思。 到了后来台上歌手什么时候走了他都不知道,音乐变成了暧昧又舒缓的情歌,灯光也变成了昏暗的暖黄色。 午夜场留给寂寞又蠢蠢欲动的男男女女。 周罪看着对面明显喝高了的年轻帅哥,他实在是喝了不少。周罪提醒了一句:“喝酒适度。” 萧刻拄着胳膊眯了眯眼,手指蹭了下鼻梁,说:“我很少喝。” 他说话有点含糊不清,但还在坚持说着:“我可能两年没喝过酒了,今天第一次……你长得挺对我眼的……” 不等对方回应,他继续说:“我就喜欢男的像……你这么剃头,贼酷。” 周罪说:“那你也剃了。” “我不行,我上班不让……”萧刻自己都不知道他说话的声音软软乎乎,配着喝多了有点哑的嗓音听着挺好玩,“我是老师。” 周罪挑了挑眉,看他一眼。 “不像啊?”萧刻笑了,指了指自己,“正经是个不错的人民……教师……” 说完还打了个嗝。挺好笑的,但也说不上滑稽。 周罪笑了下,没说话。 萧刻的长相不用说,平时让人叫“萧帅”都叫惯了,不是没理由的,长得是真的帅。这会儿喝多了胳膊往桌上一拄,在酒吧里这些撒网打猎的人眼里就是挺肥的一块肉。不过对面坐了人就没人会过来,都知道有主了。但他们俩其实话说了总共没几句,要一直盯着他们看 分卷阅读3 就能看出他们不熟,或者根本不认识。 过会儿有个人过来,俯下身看着萧刻的脸,吹了口气,问:“喝一杯?” 萧刻睁眼看看他,摆了下手:“不约。” “不用这么干脆,待到这么晚不喝杯酒不亏了么?”这人还想不太死心,说话语调又放低了些,伸手勾了下萧刻的拉链,眼神半撩不撩的:“我上下都行,你说了算。” 这句话是贴着萧刻耳朵说的,周罪听不见,他只能看见萧刻皱起来的眉。于是萧刻坐直了身子想躲开那人嘴巴的时候,周罪咳了一声。他说:“别JB瞎撩了兄弟,这儿坐着活人呢。” “哟你们认识啊?”这人看了周罪两眼,站直了笑了声,“也没看你们说话,那要不……一起?” 周罪没再看他,只说了一句:“人你领不走,歇了吧。” 酒吧里都图个你情我愿,人家不愿意也没人强行要怎么,这人挺遗憾地耸耸肩走了。周罪说:“回家吧,人民教师。” 萧刻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点点头:“是得走了。” 去结账的时候刚好老苏在吧台边上站着,萧刻来的时候还是一个人,要走的时候变成俩了。老苏眼神在俩人身上转了两圈,干这行的从不会多嘴,只是笑着招呼了声:“要走了啊?” “嗯,买单。”萧刻说。 这俩人坐的一桌,自然是合了单,周罪拿了张卡递过去给收银的小哥:“刷卡。” 萧刻赶紧掏出钱包抽了张卡扔过去:“这张。” “哎别抢,”老苏笑着看他们,“刷谁的不是刷,不是个事儿。” 他认识萧刻时间太久了,萧刻一个眼神过去他自然接了萧刻的卡,递过去给服务生:“刷这个吧,都一样。” 萧刻站吧台边等着刷卡签字,跟老苏说了几句话,等到结完账回头要走的时候发现周罪已经走了。萧刻跟老苏打了声招呼要走,老苏欠欠地说:“春宵一度,好好享受。” 萧刻知道他想多了,但也没多说什么。分手都分了一年多,别搞得像给谁守着身似的,还巴巴地解释一句,没意思。萧刻挥了下手转身走了。 边走还边想,是不是刚才应该留个电话。 结果才出了门,就见门边的墙上靠了个人,正低着头抽烟。萧刻看过去,那人抬了下手:“这儿。” 萧刻走过去,问:“等我?” “嗯。”周罪应了声。 萧刻突然笑了,笑起来眼睛向下弯,笑起来很好看。他说:“我不约的,我正经人。” 周罪也笑了下,塞他口袋里一张名片,说:“今晚的酒,谢了。有空找我,回你个礼。” “客气了啊,不用。”萧刻摆了下手,“我也谢你今晚陪我喝酒,今天我生日,好歹也算有了个伴儿。” 周罪顿了一下,然后说:“生日快乐。” 萍水相逢的一场缘分,这么个陌生人站在身前跟自己说生日快乐,这场面有些滑稽,萧刻是发自内心的很想笑。 他也真的笑了,拿出名片来晃了晃,问周罪:“那你打算回我什么礼?” 周罪吸了口烟,道:“别的我也不会,想纹身的话找我吧。” 纹身这事儿离他太远了,但纹身师这个职业他依然觉得很酷,而且莫名地觉得和周罪这人很贴。萧刻点点头:“成。” 一场浅淡的缘分即将结束,萧刻也该回家了。他手里就攥着名片,但他没有低头看,周罪要走的时候萧刻“哎”了一声叫住这人。 周罪回头,半挑着眉。 萧刻问他:“你姓周,周什么?那会儿我没听清。” 周罪看着他,淡淡地回:“周罪——罪恶的罪。” 第3章 萧刻回到家的时候都三点半了,天都快亮了。脱了皮夹克,身上的T恤都有些湿了。八月底的天还是热,皮夹克骚是骚,就是不透气,闷得难受。他随便冲了个澡就倒在床上睡了,第二天不是周末,他还有课。 感觉没睡多一会儿闹铃就响了,萧刻拖了十分钟最后还是起了,皱着眉感觉头皮要炸。喝了那么多酒只睡了三个小时,真能作。 上课的时候前排有学生问他:“萧老师昨晚没睡好啊?” 萧刻点头说:“嗯,失眠。” “萧帅还失眠啊?愁什么啊?”学生在自己座位上和他聊天,萧刻年纪轻,学生跟他也没什么距离感。 萧刻说:“我愁你们期末怎么过,就看你们交那作业,期末我放水你们都过不了。” 下课间隙萧刻趴在桌子上闭眼眯着,刚才提起昨晚,他不免想起昨晚那一场荒唐。本来或许是挺悲伤个晚上,没想到情绪都被个陌生人搅散了。 而且陌生人长得……还真是挺正的。 萧刻想到昨晚那人说自己叫“周罪”时候的样子,嘴上叼着烟,表情淡淡的。萧刻在胳膊上蹭了下头,毫不掩饰自己内心对于这人外观上的欣赏。这么多年身边有个人,喜欢看的都收着心不敢看,路上走个帅哥多看两眼都觉得对不起身边人。分开之后也没遇见合眼缘的,这难得见了一个,不多回味两天说不过去。 上完课萧刻去了趟实验室检索了一趟数据,然后看了一眼保温箱里的透明小鱼,后面没他的课了,他想回去睡觉。 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他老妈,徐大夫。 “今晚回家吗萧帅?” 萧刻无奈了:“别寒碜我了领导,萧什么帅啊帅,您有什么指示您直说。” “没指示,这不是周末了么,问你回不回。”电话那边说。 “回吧,回。”萧刻答复着。 “那行了,晚上见吧。” 徐大夫说完就干脆利索挂了电话。萧刻本来想回去睡的,这么看起来也不能实现了。通常徐大夫问回不回的意思就是让他回,而且萧刻也有一阵子没回家了。他对回家没什么抗拒的,跟父母关系都不错,就是自从跟林安分了之后徐大夫有事儿没事儿老问一嘴,这让他有点无奈。 不是不想回家,是关于林安的事儿,他真的不想再听。 到了家楼下转悠着找车位得找了半个小时,给萧刻转得心如止水的。等他上了楼饭都在桌上摆好了,他爸坐在餐桌边上,两手放在桌上板板正正地看手机。 “坐这么直呢?”萧刻换着鞋问了句。 “嗯,怕伤害我的颈椎,这几天我脖子总疼。”老爸说。 “保护颈椎那你得仰着头,坐这么直再使劲低着头,你这是嫌你的脊柱还不够直。”萧刻走过去摸了摸他爸的后脖子,皱了下眉,“挺严重了,明天我给你约个按摩,后面你天天准时去。” “是得按一下,这段时间有点头晕了。”老爸放下手机,回头看了眼厨房,“还没好吗?我可以吃饭了不?” 徐大夫端着一 分卷阅读4 盘小羊排出来,放在桌上,跟萧刻说:“看你在楼下转半天了,转饿了吧?洗手吃饭。” “本来饿,转三圈转饱了。下次我回来不开车了,找车位太累了。”萧刻一边洗手一边说,洗手液牛奶味儿很重,搓一搓就能闻着挺甜的味儿,“洗手液我爸买的吧?” “啊,学生送的,挺好用的,等会儿你可以拿走一瓶。”老爸在桌上齐了齐筷子,毫不掩饰内心对于想吃饭的渴望。 “行,你还收学生东西,出息了啊老萧。”萧刻笑着过来坐下,吃了口饭。 “本来没想要,但真的挺香的。”老爸也笑了声。 萧爸爸以前是老师,做了多年的高中班主任,经常会有毕业了的学生过来看他,要是带点吃的用的他也就收了,再贵点的烟酒茶什么的他就不收,都退回去。 他们家俩老师一个医生,都是知识分子,交流起来没障碍,萧刻成长的过程中父母给了很大程度的自由,以至于当年萧刻跟家里出柜的时候老妈一脸难以置信,之后愤怒地问他:“是不是我们给你自由太多了,把你惯坏了。” 那是萧刻见过他爸妈最愤怒的一次,他们都慌了,拒绝跟他说话。但毕竟都是高知,见得多明白得多,萧刻理智平和地跟他们谈,也不会听不进去。时间长了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他喜欢同性这事在家里这关也没有很难过,只是家里气氛低沉了一段时间,后来就渐渐正常了。 他和林安在一起五年多,到后面两年,林安来他家里就像回自己家一样自然,跟他父母关系也不错。 吃完饭徐大夫切好水果,一起放到茶几上的还有一个方盒。萧刻抬眼看着老妈,用眼神在问这是什么。 老妈垂眼看他,说:“上周小林送过来的,生日礼物吧,让给你。我懒得管你们之间的事,让他自己给你,他放下就走了。” 萧刻面无表情,拿过来打开,看了眼他就笑了,林工还挺舍得,这表国内八万出头,出去买也要六七万。萧刻问:“他回来了?” “都来家里了肯定是回了,不过之后还走不走我也没问。不想问太多,也尴尬。”徐大夫拿了个橘子在手里剥,看了萧刻一眼。 萧刻点点头:“不用问。” “知道你不愿意说,我也就是东西转交给你,不用防备着。”徐大夫笑了笑,剥好的橘子放在萧刻手里,“这么长时间了你们也都没给我句准话,你们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问还不让问,自己也不说,显得我们多有闲心来回打听。” 老萧也在旁边小声插了一句:“是,没想管,就想知道你们是闹脾气啊?还是已经分开了……” 萧刻昨晚喝多了酒又没怎么睡,头疼了一天,吃完饭缓解了点但也还是疼。他闭着眼靠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一年多了他没跟爸妈说清他跟林安的事儿,不想提,原因很简单,就是觉得打脸。当初带着林安回家,信誓旦旦保证了一堆的人是他,结果现在坐在这里面对这些问题的人还是他。 萧刻眼睛没睁,始终闭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他都坐家里来了你们怎么不问他……” “问了啊,没说么不是。”老萧抿了口茶,看了看他小声继续说,“你要不想说就不说……我们下回再问。” “别了。”萧刻又捏了捏鼻梁,吃了瓣橘子,来回看了看他爸妈,说,“我们早就分了。” 时间实在是有点久了,当初那些纷纷杂杂的情绪这会儿已经想不起来,以至于他说出口的声音平平淡淡,听起来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老两口其实心里有准备,也都猜到了。但这会儿还是互相看着,张嘴也不知道说点什么。 “缘分已尽恩怨已了,前缘无法再续,一切都随风而逝了。”萧刻说完自己都笑了,又吃了瓣橘子,“就这些,多的不说了。” 电视剧还在继续播着,除此之外房间里安静了数秒,最后还是徐大夫先开了口:“我早说了你们这种很难稳定,以前看你们两个也都挺靠谱的,这不也还是这样。你三十了我就不多说了,凡事自己心里想清楚就行。” 萧刻点头:“好的妈妈!” 徐大夫瞪了他一眼,也没再多说。 这事儿压着萧刻一年多,始终不愿意在家提,现在真提了也没像他以为的那么轻松,反而心里像堵着什么,上不去也下不来。萧刻说:“家里要还有他的东西收拾收拾都扔了吧,或者你们自己跟他约让他什么时间来拿,还有这块表。你收的你还啊徐女士,我不拿。” 这事儿在萧刻这儿没的商量,他不会拿走。林安甚至都没敢当面给他,因为心里清楚萧刻不可能会收。以前林安就说过他,你这名字没白叫,你有时候真刻薄。 本来萧刻这晚是打算在家住的,但是现在没什么心情。又跟爸妈聊了会儿别的,正打算找个什么理由走,就接到了方奇妙的电话。 萧刻接起来问他:“有事儿?” 方奇妙扯着他的破锣嗓子在电话里喊:“出来唱歌了萧老师!我今晚可能要喝,真喝多了你好送送我!” 这事儿搁平时萧刻肯定不去,但今天他迫不及待想要出门去透透气。于是他问了地址,然后跟爸妈说了晚安就出了门。 晚上的风依然燥热,吹在脸上平添人心里的慌乱。萧刻去便利店买了条绿箭,又拿了瓶冰水。 这么多年口香糖出得五花八门,萧刻却还是偏爱这个有年代感的箭头。超强薄荷口味在嘴里嚼两口,然后一口冰水喝下去,才能明白什么是在喉咙里撒了把冰。 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没了,只剩下凉。 透心凉,很爽。 方奇妙在微信里发了个位置给他,萧刻回复他:OK,等着萧爷。 第4章 萧刻在KTV里从来是不惧任何人的,自带气场,方奇妙只要一听他唱歌就叫他萧爷爷。 毕竟当初还年轻稚嫩的时候,萧刻还参加了一回选秀节目,唱了首歌拿到了全国三百强的直通票。那时候他就是听室友说起来这事儿跑去凑了个热闹,真让他继续玩下去他又不干了。票在兜里揣了两天半,赶紧去退了赛。 自己有哪么点斤两他心里明明白白的,谁还没有两三拿手的歌,唬弄唬弄进了前三百也还是早早要淘汰,才不去陪跑。 不过唱歌比身边其他人都好听,这是肯定的。所以那晚在酒吧里他才觉得音乐难听,无法入耳。萧刻按着方奇妙的地址上了楼,一推开包间的门,立即听到方奇妙的大嗓门:“哎我萧爷来了!刚才谁说自己唱歌好听了立刻给我滚出来躺平了!” “萧刻来了?”有人过来搭了下萧刻的肩膀,打了声招呼。 屋里有点暗,萧刻从外面刚进来有些看不清谁是谁,但听声音也听个 分卷阅读5 差不多,这拨人应该是方奇妙的高中同学,一个富二代们聚集,四分五裂又非常团结的小团体,非常奇妙。 萧刻跟方奇妙关系好,有时候会很他们一起玩,年头多了也很熟了。 “谁刚才跟我装孙子了,立刻马上跪下叫我爸爸,不然等会儿裤衩也给你剩不下!光腚回去吧!”方奇妙还在喊着。 萧刻手揣着兜走过去,踢了方奇妙一脚:“弄哪出呢?” 方奇妙回手把他一搂:“萧爷!我都输一万多了!帮我杀他们!” 萧刻有点懵:“怎么输的?” “唱歌输的!” “……” 萧刻有些无语,过了半天才弄明白刚才这些脑残按着系统里给打的分赌钱了。方奇妙那一把破锣嗓子不输才奇怪,萧刻胡撸一把他的头发,在他旁边小声骂:“你傻逼啊?这种打分瞎jb打,唱好了也不一定就给高分,脑子让狗吃了?” “反正我唱得不好肯定是拿不着高分,你肯定比我强啊萧爷!你就来吧,输就输呗,我就是让你出来散散心吼两嗓子,真以为我让你帮我唱歌来的?”方奇妙也小声喊着说。 “行。”萧刻笑了下,跟他说,“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好嘞。”方奇妙颠着就去点歌了。 他知道萧刻的规矩,开嗓,这是他最拿手的几首歌之一,当年去参加选秀也是唱的这个。 但是萧刻很久没唱过了,这歌唱的时候走心才能好听,跟林安分了以后他不敢唱,不是怕自己走心了难受,实在是怕周围的人多心。毕竟歌名和歌词都带着指向性,好像他旧情难忘无法割舍似的。 哼哼唧唧挽留对方那从来不是萧刻的风格,从分手开始萧刻没有一天想过回头。方奇妙说他这人其实细究的话心也挺冷的,萧刻同意。也十分欣赏自己这一点。 这样活着可以很酷,让自己永远不显得可怜。 一首歌唱完萧刻只拿了85,不过也足以帮方奇妙捞回点银子。边上有人说:“太能赖了你们,还带找外援的!” “那你也找呗谁也没拦着,”方奇妙塞萧刻嘴里一片苹果,“来歇歇嗓子萧爷。” 那天萧刻一共唱了三轮,就三首歌,没让方奇妙赢着钱,但是之前输的也都赢回来了。不过那不重要,方奇妙不是真的在意那点钱,毕竟听萧刻唱情歌是真的挺享受的。 萧刻一口酒没喝,就喝了杯果汁。顺着道送了俩人回家,最后剩方奇妙自己了,他倒在副驾上哼哼呀呀说去萧刻家。 萧刻也无所谓,他们俩初中认识开始就一块骨碌着长大的,方奇妙喝多了他经常收留。 给这人收拾完扔沙发上又半夜了,萧刻随便冲了个澡就躺下了。昨晚睡三个小时,今天又疯到半夜,岁数大了真有点扛不住。不再是二十出头精力无限的小伙子了,岁数到了真熬不起夜。睡前还想着明天醒了得弄片面膜。 方奇妙在他家沙发滚了一宿,睡得还挺香。睁眼发现天光大亮,茶几上手机摸过来看一眼,竟然都十一点了。 “萧刻?”他打了个哈欠,又喊了声,“萧爷?” “这儿。”萧刻从阳台出来,拎着浇花的壶,“睡神醒了啊?” “卧槽我真不知道都十一点了,我以为也就七八点钟。”方奇妙揉了揉眼睛,“又让我睡沙发,我也是不明白你了,明明还有个房间非让我睡沙发。” 萧刻放下浇花壶,说:“我怕你吐床上,我还得洗。” “这逻辑,”方奇妙踩上拖鞋去洗手间放水,边走边说,“那你得庆幸我没吐。要真吐了的话床单你还好洗,我要吐沙发上你不更难拆么?” “我还拆个屁了,”萧刻冲他笑了下,“我巴不得你赶紧吐了好给我换新的。” 方奇妙一边放水一边说:“原来跟这儿等着我呢。” 其实萧刻也才醒不一会儿,他缺觉缺得厉害,一睁眼就十点过了。早饭他也懒得弄,直接点了个外卖,送过来的时候俩人刚好都收拾完。 方奇妙吃着油条,跟萧刻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天,问他那项目做完了没有。 萧刻说快了。 他俩有一阵子没见面,前段时间萧刻跟实验走不开,天天忙得像个狗。方奇妙一个国企里的闲散人员,怎么潇洒怎么活。他说萧刻:“你说你图什么啊,当初我让你跟我一起弄公司你非不干,去当那个破老师,有什么好。” “我就会做实验,我能跟你开个鬼的公司。”萧刻面无表情喝着豆浆,“你自己发达就行了,我要吃不上饭了还能靠你。” “我更狗屁不会了,我爸那边整天催着让我回公司,还催我结婚。”方奇妙说起这个就想皱眉,“最近两年日子不比从前,太不好过了。” 这个话题萧刻插不上话,他没有这些困扰,虽然年龄也不小了但家里不会逼婚。他只能无声地喝着豆浆,过会儿说:“不然你也跟家里出柜算了。” “卧槽我还活不活?”方奇妙想想后果就是一个哆嗦,“我这双腿不想要了?我爸不得弄死我。再说我跟你也不一样。” 萧刻点点头:“嗯。” “我也不是……非得男的不可,漂亮姑娘我也爱。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就是还没玩够,说不准哪天玩够了我就收心结婚过日子了,我希望那一天晚些到来。” 萧刻不知道说什么,也不多说了。方奇妙问他明天怎么过,萧刻说没打算。 “那你陪我去遛街啊?”方奇妙问他。 “不了谢谢,”萧刻有点忍不住笑,“俩gay遛街辣眼睛,小姐妹吗?” “真逗,咱俩出门谁能看出是俩gay啊?我多爷们儿你多帅啊,再说也不是逛街买衣服做指甲呢?我他妈要找个纹身的地儿。” 萧刻挑眉:“谁要纹身?你?” “啊,我。”方奇妙说,“我问了几个别人介绍的地儿,都他妈排到好几个月以后了,也他妈不知道现在纹身的怎么这么多,都扎堆儿了。有点名气的都要提前约,我他妈不想约,明天走到哪儿算哪儿吧,看见个店咱俩就扎进去,纹得好赖的反正我也看不出来,别人也看不见。” 萧刻问他:“你要纹哪儿啊自己看不着别人看不见?” 方奇妙低着头“嗤嗤”地笑了半天,才抬头说:“纹屁股。我要纹只自由的狗,一个可爱的狗头。约炮的时候谁要想上我就给他一个[doge],开嘲讽让他萎了我来。” “……”萧刻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有时候是真的理解不了方奇妙的脑回路。他叫这名不是没道理的,其实他原本叫方思缪,太多奇思妙想了才自己给自己改了名。 “我自己想想也觉得魔性,挺好玩的吧?”方奇妙吃完了站起来说,“你要不陪我去我就自 分卷阅读6 己遛街了,但是我怕纹完屁股疼,拧着屁股走路还有点娘。” 萧刻喝了最后一口豆浆,收了桌子上的包装盒和纸袋,抽了张纸擦了擦嘴说:“纹身师是吧?我认识一个。” 方奇妙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为何没有听说?” 萧刻看着他笑了下:“前天。艳遇。” “我……操?”方奇妙眨了眨眼。 萧刻也跟着他眨了下眼睛,说:“一起喝了个酒。” “萧爷这是想开了?不守着破学校当和尚了?喝完酒……来了一场?”方奇妙还有点回不过神,这话从萧刻嘴里说出来真挺穿越的,“什么样个人啊?” 萧刻又一次想起这人说他叫周罪,罪恶的罪。说完就摘了嘴里的烟扔掉了,当时烟头还在地上弹了一下。 萧刻扬了扬眉毛,淡淡笑了下,说:“贼酷……我看着舒服。” 第5章 其实萧刻当时说出口的时候是有点冲动了,本来他的新鲜劲儿还没过,时不时脑子里还能想起那天喝酒时候对面坐的那人。恰好这时候方奇妙提起纹身,他就直接说了出来。 但等真要联系了还是有点紧张,毕竟他跟人真的不熟,总共就互相坐对面几个小时,说不准人家已经把他忘了。 “出息了我萧爷。”方奇妙坐不住了,催着萧刻打个电话约一下。 萧刻掏出皮夹克兜里的名片,方奇妙看见了突然笑了:“这家我问过了啊,我最开始问的就是他们家,小陶在那做的,我就是看他的酷才打算也纹一个。” 萧刻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他也纹的屁股?” “没,操,纹屁股我他妈哪能看见。”方奇妙拨开自己的衣领指了指,“他纹这儿了,锁骨上。” “问了怎么说?”萧刻问。 方奇妙嗤笑了声:“他们这儿排得是最远的,一杆子给我支仨月以后了。我他妈就闻个巴掌大小图支我仨月,玩儿呢?” 萧刻没再理他,因为电话已经拨出去了,“嘟嘟”的在响。 过会儿有人接了起来,问:“谁?” 萧刻本来打算好的开场白都没能用上,因为这声音听起来太年轻了,他那晚听见的声不是这样的。对面见他没出声有点不耐烦又问了句:“谁啊?” “不是周罪的电话?”萧刻看了看屏幕,跟名片上的号码默默对了一下,的确没错。 对面说:“是啊,你找他啊?他干活儿呢,有事儿你说,我帮你传一声。” 萧刻这会儿是真的觉得尴尬了,他和周罪的关系俩人直接打电话说还行,要中间再通过个人传就有点别扭了。他刚想说不用了,对面就催着:“快点啊哥们儿,利索点,我也忙呢。你是要纹身啊?还是私事儿?要是纹身的话我们……” 好像电话那边有人打断他,萧刻听见他说:“哎不知道,没存号。” “你是要纹身吗?”他又问。 萧刻“嗯”了声。 “纹身的,大哥!”他在电话那边喊了声,然后跟萧刻说:“纹身的话你要不想来店里就加我们微信吧,还是你认识我们老大啊?你认识周罪吗?” 说话这人年龄应该不大,听着也就二十出头,萧刻让他这嘴跟机关枪似的突突一遍,莫名觉得想笑。方奇妙在旁边也笑,萧刻说:“算认识吧。” “认识就认识,不认识拉倒,算认识是咋个事儿。”对面小哥嘴皮子是真利索,语速特别快,“你要是认识我大哥有他微信你就直接跟他说,要没有的话等会儿我发你这号上一个微信,你要想约你就加我,加了说纹身的事儿不闲聊。” 方奇妙在旁边还在笑,萧刻踢了他一脚,跟电话里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认识,你不然问问他,我叫萧刻,他要觉得认识的话我想纹个身,他要不认识就算了。” 对面直接就在电话里吼上了:“大哥萧刻你认识不啊!认识就纹身不认识算了!” 那边说了什么萧刻听不到,就听这人说了句“等会儿啊”电话里就没声了。过了能有半分钟,电话里响起他听过的那把嗓音:“上午好。” 方奇妙眼睛都瞪亮了,萧刻清了下嗓子,说:“上午好,你忙着呢吧?不好意思啊。” “没。”电话里这人的声音还是挺好听,“你想纹身?” “不是我,我朋友。”萧刻说。 “想纹哪儿?多大的图?” 这个问题让萧刻难以启齿,他指了指方奇妙,对电话说:“横纵都十多厘米内吧,纹……腿根儿。” 周罪又几秒钟没说话,再出声的时候带了点笑意,“嗯”了一声。 他们在电话里约了下个周末,周罪让他加一下陆小北的微信,具体想要什么图大致跟他说。萧刻让方奇妙自己加了那男孩儿的微信,加上了才知道他们这家工作室应该真挺火的。 朋友圈里几乎每天都会更新图片,都是工作室的新图,萧刻扫了几眼,都很酷。萧刻其实对纹身了解很少,在他印象里纹身还都是青黑色的龙尾再不就狼头什么的,但是他们的图都很漂亮,跟他以为的纹身不太一样。 “感觉我去就纹个狗还有点浪费了,人家这水平给我画狗,啧。”方奇妙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嘚瑟,眼睛瞟着萧刻,琢磨着他跟刚才电话里那人的关系。 “那你别去了。”萧刻说。 “那不行,约都约了。”方奇妙收回自己的眼神,接着看陆小北的朋友圈,“我估计给我弄完人都不会发图,嫌寒碜。” 萧刻懒得再搭理他,留他一个人在沙发上自说自话。 周末一过去,萧刻就又得回到他平淡无趣的人民教师身份。他周三下午有节课,别的学校这会儿还没开学,他们学校上课都上了两周,学生对此充满怨言,因此上课的时候都没什么精神,不情不愿的。 也不怪学生,天气还实打实的热,就连萧刻出了办公室也热得烦躁。午休结束的第一节 课是最难上的,但课表就这么排的,他一个专业选修课得给必修课让道,不能跟人抢上午的黄金时间。 “睡觉的都睁睁眼,其实我也困,但是课咱们还得上。”萧刻弄好电脑,一抬头底下还是睡了一片的状态,有点无奈,“让你们给我都整困了。” “来互相踹踹桌子椅子,都踹醒了听课,踢坏了算我的。”萧刻用电脑放了首歌,重金属摇滚轰轰一响,睡觉的都被震起来了。 班长是个挺爱开玩笑的男生,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也是被震醒的。他歪歪地坐在椅子上,眼睛还没太睁开,看着萧刻说:“萧帅别皮了,脑袋要炸了。” “炸了吗?炸了挺好,别都跑我课上睡觉,回头主任一溜达又说我没吸引力。”睡觉的差不多都坐起来了,萧刻把音量调小了点,“来吧,听完这首 分卷阅读7 歌上课。” “你挺有吸引力了,要换个别的老师别说摇滚了,就在我耳朵边上吹唢呐都不好使。”班长站起来,冲身后拍了拍手,声音挺大地说:“来都精神精神,都起来吧,一个睡就得睡一圈儿。” 萧刻看了他一眼,他冲萧刻一笑:“萧帅需要课代表不?” “课代表就算了,没那么多事儿,有事儿就找班长了。”萧刻也看了他一眼,收了音乐正式开始上课。 其实学生在他课上的确是挺热情的,萧刻上课不会一直板着脸,时不时扔几个梗还挺幽默的。这样的老师学生都喜欢,尤其萧刻还年轻,代沟相对小。学生也都敢跟他开开玩笑,萧老师也不介意。 像萧刻这么年轻的老师他们院很少,通常他们这儿刚毕业的博士都没法带课,就连萧刻现在一周也没几节课,多数时间都是跟实验,做课题,跟项目。他算是带课比较早的,只空了一年院里领导就给他排课了,虽然带的是专业选修,但也不错了,再怎么说工资也至少能提个两千多。 萧刻上完课,从闷热的走廊一迈进开了一天空调的办公室,顿时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他坐在自己椅子上仰头长长地舒了口气。 “萧老师下课了?”办公室里还有两三个老师,其他的要不去上课了,要不就提前回家了。小梁办公桌跟萧刻挨着,他们同年进的学校,关系一直不错。 “嗯,再上一会儿我可能要脱水躺那儿了。”萧刻苦笑着说。 “咱们学校每年都张罗着安空调,今年这又过去了,就看明年了。”小梁给萧刻接了杯水,放他桌上。 “谢了。”萧刻喝了半杯水,说,“空调不指望,能晚几天开学就不错了。” 小梁笑了笑,她现在还不用带课,对这事儿还没有深刻的体会。 萧刻还有两个小时才下班,接下来的时间都在准备明天上课要用的课件。一组PPT弄得差不多了,手机在桌上响了一声。萧刻在工作的时候喜欢一口气做完,不太容易被什么事儿打断,所以他只是随意地往手机上瞄了一眼,看到上面那个号码的时候打字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但也只是停顿一下。 一直到他彻底弄完工作,才拿起手机划开那条短信,看到上面写:一个礼物而已,不至于。 萧刻回复他:谢了,不必。 这个号码他倒是挺熟悉的,林安从始至终就这一个号码,没换过。分手之后联系人就让萧刻给删了,但这个号码他不至于认不出。 估计是老妈已经联系林安了,让他把表和其他东西都拿回去。 “下班了萧老师。”小梁叫了他一声。 “嗯你先走吧,我存个课件。”萧刻说。 办公室里只剩他自己,萧刻也没空闲时间想太多旧事发呆,中午他太热了也没什么胃口吃饭,这会儿倒是真的饿了,急着存完东西出去吃饭。 U盘揣兜里,关了电脑。萧刻站起来准备锁门出去,手机又在兜里不合时宜地响了。他皱着眉看了眼,果然还是林安。 萧刻挂了没接,然后一点没犹豫地把这个号码拉了黑。 第6章 周五晚上方奇妙往萧刻手机上发了个位置,是周罪那家工作室的定位。萧刻看了眼,离他这儿还不算远。 方奇妙用语音说:“明天我开车过去,我给你打电话你直接下楼就行。” 萧刻回他:行。 方奇妙语气还是贱:“马上二次相见了,紧不紧张,萧爷?” 萧刻:紧张个P。 方奇妙发了两个贱兮兮的表情包,萧刻没理他。其实他还真的说不上紧张,就是有过一面之缘这么个人,但要说内心完全平静毫无波澜那也不可能。 毕竟那人是真的合萧刻的审美,心里多多少少还挺惦记着多看两眼。 第二天他们是吃了午饭才过去的,萧刻穿了条水洗牛仔裤,简单的黑色连帽衫,看着年轻,还挺有朝气,更像个学生了。方奇妙说他装纯,刻意装嫩。 萧刻斜眼看他,勾起一边嘴笑了:“没装,是真嫩。” 方奇妙“嗤嗤”地笑了半天,说:“嗯,萧老师三十一朵花,嫩得能掐水儿。” 他们到的时候店里只有一个小姑娘,看着也就二十多点,正一只手往自己指甲上画东西。她看见他们,说:“下午好啊。” “嗨,小美女。”这种时候方奇妙向来积极,“我们没来错地儿吧?这是纹身店还是美甲店?” 小姑娘笑了,往一边的门指了指:“纹身店。不过纹身的都在那里边儿呢,我就是个看店的,你要是想美甲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做,不要钱。” “跟谁说话呢?”小门里走出个男生,光头,倒扣着一顶鸭舌帽,嘴上还叼了根笔。 “俩哥哥。”小姑娘回头跟他说,“俩帅哥。” “哈喽。”光头男生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方奇妙说:“嗨,小帅哥,之前微信联系过。” “哦,要个狗头那个是吧?”光头男生抽出嘴里叼着的笔,看了方奇妙一眼,“你俩谁要?” “我。”方奇妙举了下手,“在下。” “嗯,进来等会儿吧。”他冲萧刻和方奇妙歪了歪下巴,然后跟小姑娘说,“给冲两杯咖啡。”说完就先进去了。 小姑娘冲他们俩说:“你们进去等呗,估计等会儿才能有空,咖啡行吗?” 萧刻点头:“行,麻烦了。” 从那门一进去里面还是个挺亮的大厅,很宽敞,两扇落地大玻璃让室内光线很足。一组沙发摆在中间,对面是一整墙的格子柜,摆了点书,剩下就都是模型和摆件。下面连着个长条桌子,桌上并排俩电脑,游戏设备看着挺专业的。厅里还连着三个门,除此之外就是椅子和架子,以及各种各样的纹身设备。 水泥楼梯直通二楼,萧刻抬头看了看,看不清上面有什么。 小姑娘进来给送了两杯咖啡,让他们俩坐在沙发上等一下。然后敲了敲旁边一个门,就只是敲了敲,没说话。 萧刻坐沙发上就一直盯着柜子上一个金属摆件看,也说不出是怎么个形状,两个金属片,以扭曲又平滑的弧度矛盾地扭在一起。 “来了?” 声音在身后响起的时候萧刻还没反应过来,还是方奇妙胳膊肘怼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方奇妙说:“跟你说话呢。” 萧刻回过头,一眼看见周罪。 周罪靠着一个小门,他太高了,感觉再高点头快顶门框了。他还是那副装扮,黑短袖绷紧在身上,胳膊上的肌肉很张扬地露在外面。他还戴着手套,跟萧刻对上视线之后说:“得等我会儿,半个小时吧。” 萧刻赶紧点头说:“没事儿,不急。” “嗯。”周罪看看他,又看看旁边的方奇妙, 分卷阅读8 转身又进去了,只不过这次没再关门。 方奇妙在一边玩手游,没抬头,小声说:“不错。” 萧刻没理他,他能听见纹身机的嗡嗡声,偶尔夹杂着几句人声交流。其中有一句萧刻听得比较清楚,是周罪说了一句:“疼得受不了就说,可以歇会儿。” 听话音对方应该是个姑娘,不过也没怎么听她出声,话不多。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周罪那句话萧刻觉得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就觉得他那个语气特别……特别怎么样呢,说不清,反正就是很有味道。 后来是光头小哥先弄完出来的,他在另外一个房间给别人纹了个花式英文。方奇妙从手机里抬起眼看他,问:“完事儿了啊小帅哥?” “嗯,你等着吧,我大哥估计也快了。他给你弄,你那小图个把小时完事儿,不用着急。”他点了根烟,蹲椅子上戳了几下手机。 “那要不你给我纹啊?”方奇妙看着他,“反正我那图简单,谁弄都一样。” “我不给你纹,我今天活儿干完了。你这是我大哥接的图,他不要钱那是他的事儿。”小哥儿说话很直,都没抬头看方奇妙,继续说,“我不替我大哥接图,也不替他过人情。” 方奇妙笑出了声,说:“没打算不给钱,我也不认识你大哥,没什么人情不人情。你纹吧,给你钱。” 小哥儿摇头:“不纹。” “三千?”方奇妙问他。 “不。”小哥儿继续抽烟。 “五千?”方奇妙放下手机,接着说,“其实我让你大哥摸我屁股我还真挺别扭的,毕竟他跟我朋友认识,不是我。就你来吧,你正常怎么收费我给你翻倍。” 小哥儿看他一眼,又看了眼萧刻,萧刻点了下头说:“他们不认识。” 方奇妙说:“八千。” 小哥儿摘了手里烟头,在烟灰缸按灭:“给钱。” 方奇妙乐出了声,直接拿手机给他微信转了八千。小哥儿收了钱,冲方奇妙招了招手:“进来。” 方奇妙手机和外套都扔给萧刻就跟着进去了。萧刻没想跟他一块,对别人在这人屁股上画画一点兴趣都没有。过会儿他听见小哥儿说:“我给你简单画个手稿你看看样子,纹出来大致就这样。” 方奇妙说:“不用画,你就按表情包那个狗头来就行,贱点的。” 小哥儿声音有点不耐烦:“我们这儿从来不照着图来,都是原创,你要能接受我就自己给你画,不能就算了。” “OK,你画。”方奇妙说。 过会儿萧刻又听见小哥儿问他:“这样行吗?” 方奇妙听起来很满意:“行,太行了。” 小哥儿“嗯”了声,然后说:“裤子脱了,你要纹哪儿你自己没数啊?我往你裤子上纹?” 方奇妙问他:“纹屁股疼不疼?” “还行吧,肉多。” 小哥儿最后说了一句:“我干活儿的时候不爱说话,你也闭嘴。” 方奇妙答应着:“OK。” 后来门就关上了,萧刻就听不见他们说话了,前厅里小姑娘用音响放着慢吞吞的英文歌。萧刻坐在沙发上继续盯着架子上的金属摆件看,时间过去挺久,看得他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周罪和一个短发女生从纹身室出来萧刻才有点清醒了。女生在脖子上纹了只白鹤,栩栩如生。白鹤上贴了层塑料膜,估计挺疼的,女生拿手在脖子边一直扇着风。 周罪跟她说:“回去先别沾水,最好到明天。” “好的,辛苦周老师。”那女生冲他笑了下。 周罪说:“客气了。” 他这人好像一直都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有点冷。 那女生走了之后萧刻指了指旁边的房间说:“我朋友让刚才那小哥儿给他纹了。” 周罪说:“我听见了。” 萧刻“嗯”了声,点了点头,然后就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应该再说点什么。周罪坐在旁边的单椅上,问:“男朋友?” 萧刻说:“不是,我单身。” 他这句话说得稍微有点刻意,但无所谓,萧刻本来也是故意的。 周罪点了下头。其实萧刻能看出来周罪不是话多的人,上次俩人在一桌喝酒他也没听见周罪说几句话。不喝酒的萧刻话也不多,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周罪问他:“上次你说你是老师,中学?” “大学。”萧刻的手还揣在肚子前面的兜里,他笑着问:“不像啊?” 周罪说不像,又问他多大了。 萧刻说他博士都念完了,三十生日刚过。 周罪又说了一次:“不像,显小。” 他们俩现在距离挺近的,跟上次喝酒时候的距离差不多,只不过上次光很暗,这会儿灯开得还是挺足的。萧刻把周罪看得更清楚了,他看到萧刻侧脸靠近耳朵的位置有一条疤。 可能有些年头了,不算太明显,但离得近还是能看到的。 不丑,而且……很性感。 萧刻当时脑子一抽,突然问周罪:“你单身吗?” 周罪短暂地愣了一下,然后淡淡笑了下,“嗯”了声:“单身,我习惯这样。” 萧刻也没继续这个说,只是点点头,然后就岔开话题说别的了。都是成年人,他意思给出去了,周罪的意思也还回来了。 方奇妙那个小图说是容易,但也还是弄了快两个小时,出来的时候跟没事人一样,问萧刻:“要看看吗萧老师?” “不了,你自己回家照镜子欣赏。”萧刻站了起来,把他的衣服手机都递过去。 周罪也跟着站了起来,萧刻往他那边走了一步。俩人的距离突然变得近了一些。 萧刻蹭了蹭鼻尖,看着周罪。萧老师不管远看还是近看颜值都是没得说,从小帅到大了。周罪被他盯着,听见他说:“上回我的酒今天不算你还了,你还欠我顿酒。” 周罪顿了下,然后笑着点头。 “你得找时间还我。”萧刻说。 周罪答得很痛快:“行,你找时间。” 萧刻说话的声音不算大,但是方奇妙还是都听见了。俩人从店里出来之后方奇妙把车钥匙扔给萧刻,笑着睨他:“萧老师可以啊。” 萧刻坐进驾驶座,方奇妙的屁股这会儿应该也开不了车。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方奇妙还是有些惊讶的,萧刻这个状态他几乎没见过,“你认真的?有兴趣?” 萧刻倒是不再否认了,他点头:“认真的,有兴趣。” 上次见了一面姑且算是合眼缘,挺惦记的。这次又见了一回,惦记的心思不减反增。 萧刻一个正年轻的单身男青年,对谁有兴趣再正常不过了。他也单身挺久了,都快忘了恋爱是什么滋味了。 他看了眼方奇妙,突然笑了,笑得还挺痛 分卷阅读9 快。他换挡倒车,把车从车位里开上路。萧刻说:“我想试试。” 第7章 萧刻说了他想试试,那就绝对不只是说说。 年轻气盛的时候也不是没追过人,萧刻原本就是个爱玩儿的,追起人来也很难让人招架得住。毕竟颜值摆在这里,身材也棒,学生时代多耀眼个人。 这几年的确是收心了,消停了。但不代表这人从此都不惦记谁了,那不可能。 凡事都是这样,一旦心里开了念头,那就来势汹汹长势凶猛。萧刻回去越琢磨周罪越觉得有兴趣,那就没必要忍着。 萧刻直接给周罪打了电话,接电话的还是光头陆小北。萧刻说:“找周罪,我是萧刻。” 陆小北在电话里喊:“大哥!萧刻找!” 过会儿周罪过来听电话,萧刻问他:“这不是私人电话吧?” 周罪说:“嗯,工作号。” 萧刻也没揪着这个,他开门见山:“什么时候请我喝酒?” 周罪说:“都可以,你定。” 萧刻于是说:“那周五。” 周罪笑着应了:“行。” 萧刻故意定在周末,第二天他不用上班,晚点睡觉也没关系。那天萧刻穿得也很骚,怎么帅怎么穿,还抓了抓头发。 他们还是约在苏池,萧刻喝酒只来这儿,习惯了。他没开车,周罪也没开车,周罪到的时候萧刻已经在吧台边跟老苏聊了好一会儿。萧刻朝他招了招手,喊了声:“这儿!” 老苏在旁边问他:“你俩好上了?” 萧刻笑着说:“没呢,我要追。” 老苏打趣他:“换口味了,弟弟?” 萧刻没说话,只是笑。 周罪来了老苏自然得走,给他们腾地儿,怕他们聊不开。萧刻问周罪:“你常来吗?” 周罪说:“偶尔。” 萧刻借着酒劲儿是很敢说话的,酒喝透了之后萧刻直着问周罪:“来这儿的多半都是gay,你是吧?” 周罪没否认,玻璃杯跟萧刻手里的轻轻碰了一下。 萧刻笑起来是很好看的,他看着周罪说:“我也是。” 周罪点点头:“看出来了。” 周罪放了根烟咬在唇间,视线下垂,从萧刻的角度看过去非常蛊惑人。打火机在吧台上,萧刻在周罪伸手之前先拿到了,他握在手里,然后抬起胳膊凑近了周罪的烟,按开了火。 周罪咬着烟说谢谢,听起来含糊不清。 萧刻盯着他:“那我对你有兴趣……你看出来了吗?” 周罪就着萧刻的手吸了口烟点燃,他抬起眼看向萧刻。萧刻前倾的时候衣领稍微带歪一点,能看到他脖颈的线条和漂亮的锁骨。周罪又看回他的脸,吐了口烟,说:“看出来了。” “那就成。”萧刻点点头,没再多说。上次周罪既然说了他习惯单身,那就是没那种想法,萧刻也不会直接把话说出来给他拒绝自己的机会。话就说到这儿,停在这儿,两人之间就会有种微妙的暧昧感。 至少在这个酒吧里,咱俩得是同进同出的一对儿。 按正常追人的路数,今天这次酒还得萧刻请,这样后面他还能有理由找萧刻还。但是那样稍微有点俗,对方是个比他还成熟的爷们儿,不是姑娘,这样黏黏糊糊赖着会惹人烦。 结账的时候萧刻大大方方站在旁边等着周罪买单,之后俩人走出去萧刻说:“你挺能喝啊周老板,你比我喝得都多,看着倒挺淡定的。” 周罪说:“我们家都能喝,以后别跟我喝酒,你喝不过我,吃亏。” 萧刻笑了:“那下次不喝酒了行吗?我对你有兴趣,话我都说出来摆这儿了,不喝酒我还能找你出来吗?” 萧刻笑完就皱了眉,手悄悄按着胃。 周罪看见了,问他:“怎么了?” 萧刻叹了口气说:“喝酒胃疼,真不怎么能喝,有损我人民教师的脸面。” “不能喝就别喝了,以后找我就来店里或者打电话。”周罪说。 萧刻半笑不笑看着他:“下次找你还打工作电话啊?” 周罪笑了,看着萧刻,过了几秒才说:“心眼儿真多。”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解锁了扔给萧刻。 萧刻拿过来毫不犹豫把自己电话存里了,然后给自己拨了过来。 临走之前他跟周罪说:“周老板,我很久没追过人了。但是我年轻那会儿吧……但凡我想追的没有追不成的。” 周罪挑了挑眉。 萧刻继续说:“要不你就试试。” 周罪笑着弹了下他脑袋,说:“你年轻那会儿……我现在看你也就是个小孩儿。” 萧刻掏出身份证给周罪看出生日期:“我三十了,货真价实。” 真正帅气的男生就算证件照也一样好看,周罪看着身份证上萧刻比现在嫩上许多的脸,笑了笑没说话。 两人分别过后,萧刻坐在出租车后座上捂着尾缩成一团。他跟周罪说胃疼根本不是装的,其实在酒吧里他就已经疼出汗了,也就是装着像没事人似的。 他以前胃就不好,所以后面两年林安很少让他喝酒。但也不是每次都会中招,就像上次他生日那天他也喝了不少,但没觉得胃疼。 这次他是真疼着了,回到家腿都虚了。可能跟他没吃晚饭直接开喝有关系,胃太空了。 这回胃是真的跟他闹了脾气,一疼疼了好几天。萧刻天天吃药顶着,早晚都喝养胃的粥,油腻腥辣一点都没敢沾。 组里同事都知道了他胃不好,有个老师还送了他一箱猴菇饼干,说让他养胃。萧刻简直哭笑不得,感觉自己萧黛玉附体了。 他把那箱猴菇饼干拍了照,发给周罪的私人号码。下面又跟了一条:下回真不喝了,喝成萧黛玉了。 两条消息石沉大海了似的,压根没收到回复。 萧刻就猜周罪不能回他,那种老男人不是这么好撩的。不过这无所谓,他也没指望着能回。 他现在就连上课都得带着水杯,渴了就喝温水。好在天气渐渐凉了,要还像前段时间那么热,估计他就算渴着也灌不下去这一杯一杯的温水。 上次那个班长主动过来给他接热水,萧刻说:“谢了啊。” “不谢。”班长站在讲桌边上跟他聊天,“你年纪轻轻怎么还跟老头儿似的,还胃疼?” “老头儿才能胃疼?”萧刻失笑,“我中学就开始胃疼。” “那你还有病根儿,老毛病更难弄。”小班长说,“回头我介绍个中医给你吧萧帅,我家一亲戚,让他给你调调。” “再说吧,我不爱喝中药,太苦。”萧刻说。 小班长说:“你咋跟小孩儿似的。” 萧刻看了他一眼,说:“黑板帮我擦了吧。” 萧刻这年纪的老师就这点不好,学生总觉得跟他 分卷阅读10 亲近,萧刻又不想时刻摆着老师的架子,这样就经常让学生跟他没距离,没点老师和学生的样子。 萧刻本身性向的关系,不管男生女生他都不想离得太近,得避嫌。别哪天别人知道了他的性向,本来挺和谐的师生关系再遭人多想就不好了。 萧刻对自己这点还是挺放心的,大学校园里头好男生是不少,但他从明白这些开始就只喜欢比自己大的,比自己小的他从来都没心思。 想到这个萧刻就不由得又想起周罪了。自从上回喝过酒之后他就没再打过电话,之前发的两条短信是头一回联系。 方奇妙微信问他:追到什么程度了萧老师? 萧刻:你怎么跟个姑娘似的这么八卦。 奇妙大动物:小秃头让我这周去补个色,你一起吗? 萧刻:哪天? 奇妙大动物:周日吧。 萧刻:去。 萧刻肯定去,要不他也琢磨着该联系周罪了。都说了要追,这么消极等着那不行。 周五晚上萧刻回了趟家,在家里住了一宿,周六下午才回。徐大夫说林安已经把剩下的东西都带走了,干干净净的,家里现在什么都没剩。 萧刻说:“谢了,妈。” “不用,我太了解你了。我之前就是不知道你们究竟怎么回事儿,要不我早收拾了。”老妈看着萧刻,叹了口气,“小林说了,你们分开原因在他。” 萧刻摇头:“不重要,都无所谓,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他跟林安以前在他爸妈这儿住过一段,那段时间萧刻现在住的房子暖气管道出问题了,修了一周多。修好了家里也还是冷,那个冬天他们就一直在他爸妈这儿住。 “以后有事儿别瞒着家里,你不说我们只能担心,你不管怎么我和你爸都不会怪你,这你知道。”她给萧刻削了个苹果,放在他手上。 萧刻半天没说出话来,就卡嗤卡嗤地啃苹果。直到一整个苹果都吃完,他才一把抱住老妈,拍了拍她的后背,说:“我就是怕你们跟着上火,不是有意瞒你们。” 老妈也拍了拍萧刻的后背,难得温柔的语气:“我就你一个儿子,只要你开心。” “嗯。”萧刻点了点头,放开她,“那就说个开心点的吧,老太太。” “什么开心的?” 萧刻笑了,冲她眨了眨眼睛:“我有新欢了。” 第8章 萧刻这个新欢着实是很酷,他已经预计到自己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是萧老师毫不畏惧,这种事儿总是越战越勇的。 周日他去店里之前没跟周罪打招呼,反正他是跟方奇妙一起去的,有正当理由。他们过去的时候前厅没人,上回的小姑娘没在。后面也只有陆小北在玩游戏,和朋友语音开黑。 “操!我身后有人!三十五度三十五度!快点!” “卧槽牛逼了,刚才吓他妈死我了!” “闭嘴吧,扶朕起来。” 方奇妙走过去,陆小北带着耳麦听不见脚步声。方奇妙用手机地一个角顶住他光光的后脑勺,压低声音说:“打劫,别回头。” “劫鸡毛啊!”陆小北压根儿没当回事儿,摘了耳麦回头看,看见方奇妙和萧刻,打了声招呼:“过来了啊?” “嗯,你先玩着吧,不着急。”方奇妙说。 “那你俩坐那边等会儿吧,我马上完事儿。今天店里小妹儿没在,等会儿我给你们泡咖啡。”陆小北说完就回过头接着玩了,萧刻四处看了一圈,没看见周罪。 他走过去问陆小北:“周罪没在?” 陆小北抽空仰头看他一眼,往头上指了指,说:“楼上好几个屋,你上去了就喊吧看他在哪屋里。” 他语速还是那么快,不过萧刻还是听清了,他拍了下陆小北肩膀,说:“谢了,玩儿吧。” 萧刻于是踩着水泥楼梯上了二楼。这儿整体风格就是水泥和石头,看着很原生态,加上墙上那些装饰和架子上的纹身器材,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很酷。 楼上是个很大面积的纹身室,几个椅子都摆在那里,纹身设备要比楼下多很多,一整个架子的色料。 也有几个小房间,萧刻压根儿没用喊,因为房间门没关,他已经看见周罪了。 那是个画室,地上摆着几个画架,墙上还挂着很多画。桌子上放着画具,倒是摆得很规整。 周罪背对着门盘腿坐在地上,腿上放了块画板。低着头的姿势让他的后背有了点弧度,肌肉的线条也显了出来。这人身上总有种力量感,萧刻很喜欢。 他听见脚步声回过头,看见萧刻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讶然。 萧刻扬了扬眉:“上午好,周老板。” “好。”周罪打了声招呼,他嘴里还叼着根铅笔,这会儿摘了下来,也放下了手里的画,手在地上撑了一下,站了起来。 “你画你的呗,不用管我。”萧刻站在门口没进去,视线在屋子里一张张画上停留,其实他门外汉看不懂画,但还是觉得很震撼,画里的力量能感受得到。其中大部分是国画,水墨图里少数几张带了一点点色彩,调和了那份庄重严肃。还有些油画和水彩,素描和铅笔画也有,但是不多。 “都是你画的吗?”萧刻问他。 周罪说:“多数吧,也有别人的。” “字也是你写的吗?”萧刻指了下墙上挂的两幅字,其实不用周罪说他也能猜到是这人写的。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像是出自他手。那种粗矿的力量感,很贴这个人。 周罪点了点头:“嗯,瞎写。” 萧刻看着这一屋子画,突然又觉得周罪在他心里的印象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具体怎么不一样也说不上来,但还是有细微的变化。他视线落在周罪刚刚在画的那副,是他用铅笔画的灵猴,眼神犀利,牙齿也很尖,是一个蹲伏的姿势。看过去就是一只凶狠的恶猴要从纸上跳出来了一样。 “好看。”萧刻的眼睛还停在那张画上,直到周罪走过去把画板拿了过来。 周罪用手机拍了个图,然后把画摘了下来卷成筒递给萧刻:“给你吧。” 萧刻有点懵:“这么随意的吗?” “嗯,别人订的图,我先试试。” “纹完就是这样的?”萧刻展开那画又仔细看,透过画也觉得周罪这人真的很酷。 “肯定不是,不一样。”周罪不怎么在意地说,“这个没铺色,就是简单看个样,而且皮肤和纸区别也很大,两种质感。” “嗯,会比现在效果好吗?”萧刻问。 周罪点头:“会。” “酷,”萧刻看了眼周罪,竖了下拇指又重复了一次,“酷。” 周罪带了点笑,问他:“想来一个吗?” “不了,”萧刻摇头,“怕疼。” 周罪点头说 分卷阅读11 :“我也怕。” 中间是纹身室,这边就是两个简单的卧室和画室。周罪在收拾画具,萧刻没出去,就在门口靠着,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两个人都不是善言的人,但气氛也还好,不会冷场。 聊完萧刻才知道原来店里不是只有两个纹身师,还有五个,只不过不是每天都在,常在的就他和陆小北。陆小北是周罪的徒弟,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徒弟,跟他很久了。 周罪给萧刻拿了盒牛奶,插了吸管递给他。萧刻接过来,一时也想不到什么话题了。倒是周罪主动问了他:“怎么过来的?” “我朋友补色,我就跟他一起过来了。”萧刻看着周罪,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毕竟我说了要追你,一直不行动也说不过去。” 周罪没忍住,笑了声:“别闹了,人民教师。” “真没闹。”萧刻表情还挺认真,问周罪,“我发短信你怎么不回?” 周罪说:“没看见。” “骗人了吧?周老板。” “不骗人,我不怎么读短信,未读短信到上限不提醒了。”周罪摸出手机划开了屏,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问萧刻,“你怎么了?” “还真没看见啊?”萧刻有点不敢信。 “没必要骗你。”周罪淡淡地说。 萧刻斜睨着他:“那你要看见了呢?回吗?” 周罪说:“不知道。” 萧刻猜他其实看到了也不会回,不过这在他这儿真无所谓。三十了,不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整天纠结这些小事儿。萧刻说:“周老板加个微信吧。” 周罪没拒绝,还是手机扔过去给他自己弄。萧刻心说看他每次扔手机的样子就知道这人单身,手机里没怕看的东西。 萧刻后来没坐多一会儿就走了,方奇妙那边补色很快,萧刻下去的时候他已经弯腰站陆小北旁边那台电脑前边俩人一起开黑了。 萧刻拍拍他:“走了。” “这么快?”方奇妙一脸惊诧,“我以为怎么不得三两个小时?你俩谁啊?这么不持久。” 萧刻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方奇妙说了什么鬼话,萧刻踢了他一脚,还没等他说话,陆小北在边上说:“那肯定不是我大哥。” “你也闭嘴吧。”萧刻心说我倒是想有个不持久的机会,但是眼下这关系距离研究持不持久的事儿还差挺远。 周罪一直在后边了,听见他们的话也没说什么,萧刻倒挺不自在的,他回过头跟周罪说:“走了。” “嗯。”周罪应了声。 萧刻也没管方奇妙打没打完,扯着衣服把这人拖走了。他今天收获已经挺多了,一幅画,还加了微信。 那天萧刻把周罪送他那副画非常张扬地发了朋友圈。下面有不少人问他是谁画的,萧刻全都没回。 因为不知道怎么形容周罪。说他是朋友还太宽泛,说成别的也都不怎么合适。他找了个相框把画挂在了床头,想着每天起床和睡前都看两眼,但是没几天就摘了。这猴儿实在太凶了,有时候没个心理准备乍一看过去就吓一跳。 萧刻发微信问周罪:周老师,能再给张别的画吗? 周罪这次倒是回了,很简单的一个字:行。 萧刻笑了,继续发:我只要你画的,行吗周老师? 周罪回复:嗯。 萧刻揣起手机,心里挺美。周罪这人就属于乍一看挺冷,但是越接触就发现和他相处很舒服。他不怎么爱说话,但也不会真的让气氛冷着,没他看起来那么有距离。萧刻总说他很酷,但又不是不近人情。还是随性吧,像是对什么都不在意。 后来萧刻还真的过去取画了,周末一大早就过去了,他去的时候店门还没开。是之前那个小姑娘最先过来的,看到他的时候主动打招呼,说早上好。 萧刻说:“我找周罪。” “但是他今天上午应该不能来了啊,客户下午才来,估计他也不会来太早。你找他有事儿吗?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小姑娘给他倒了杯水,掏出手机要打电话。 萧刻拦住她:“不用,我反正没事儿,等他来吧。” “那行,那你坐这儿或者在里边等都行,我给你找点杂志。” 萧刻那天真的在店里等了周罪好几个小时,他九点多来的,周罪下午两点才来。萧刻一直在前厅看小姑娘给别人美甲,做得都很漂亮,乐乐呵呵的也不要钱。 萧刻问她怎么不要钱,小姑娘说还是练手阶段,没想要钱,再说这儿是老大的纹身店,名号响当当的,美甲要收钱了就占老大便宜了。 萧刻问她:“老大是周罪吗?” “是啊。” “你们怎么都这么称呼他,”萧刻笑着说,“挺逗的。” 小姑娘也笑:“刚开始是跟着陆小北瞎叫,后来就习惯了。他太酷了,老板,老师,周哥这种感觉都不合适。” 萧刻“嗯”了声。 小姑娘收起自己美甲的那些东西,装箱里放吧台底下,笑着问萧刻:“你不觉得他身上贼有江湖侠客的感觉吗?” 萧刻点头:“是。” 后来又来了俩男生,也是这儿的纹身师,都约了客户,各自干各自的活儿。其中一个话很多,萧刻说话的时候他总接茬。 一上午都这么聊过去了,中午萧刻还点了顿豪华午餐,跟他们一块吃的。陆小北说话习惯打直球,吃完饭他蹲在椅子上跟萧刻说:“哥你没戏。” 萧刻挑眉看他:“怎么说?” 陆小北摇了摇头:“别浪费时间了哥,你真没戏。” 萧刻问:“他心里有人?” 陆小北没承认也没否认,跳下椅子去玩游戏了。 周罪下午两点跟客户一起来的,这个客户是熟人。他看见萧刻,问:“什么时候来的?” 小姑娘说:“比我还早呢,没开门就来了。我说给你打电话,他说不用。” 周罪跟客户说:“等我一下。” 他冲萧刻招了下手,俩人穿过小门往画室那边走。他问萧刻想要什么样的画。 萧刻说:“是你画的就行,柔和一点,那个泼猴儿太凶了。” 周罪让他自己挑,萧刻一眼就看上了幅油画。那幅画色彩偏暗,灰色调为主,画面内容主要是个湖,杂草丛生,破败荒凉。 “这个行吗?” 周罪摘下来给他:“拿去吧。” 萧刻拿到了画就走了,小姑娘说周罪这个活儿天黑也不一定弄得完,萧刻也没必要再等。 回家路上萧刻一直琢磨着陆小北的话,那么笃定的语气说他没戏。 没戏啊?这话一听还挺打击人的。萧刻笑了笑,但是他要是真的就认怂了服了,那就不是他了。 第9章 陆小北也不是乱说话,实在是跟在周罪身边年头太多了,他了解这人。萧刻 分卷阅读12 那副架势长眼睛都能知道他对周罪有意思,也压根儿没想着掩饰,这样的人其实不少,过来纹身的客户有时候觉得周罪帅都要缠上一阵子,但也没有过真有什么结果的。 萧刻这人倒是不讨人厌,也挺明白事儿的,每次来的时候话也不多,不打扰他们干活儿。高知分子的确是不一样,没怎么了解过就只是接触几次也觉得这人挺有涵养。 后来萧刻又来了几回,通常他过来都是周末,每次都不提前约,想来就来了,也不管周罪在不在。在就跟他说几句,不在就跟陆小北和徐霖说。徐霖是前厅美甲的小姑娘,她还挺待见萧刻的,愿意跟他聊天。 时间长了跟他们混得都熟了,另外几个纹身师也都见过了,除了有对儿情侣最近出国学习了要明年才回。店里俩电脑是陆小北和出国那个男生一人一台,萧刻还以为其中一个是周罪的。 陆小北笑着说:“算了吧,我大哥跟个大仙儿似的,手机都不怎么看别说玩游戏了。” 当时萧刻看了眼周罪,周罪正在后边椅子那儿给人纹身,一个花臂,很费工夫。 萧刻问陆小北:“那他平时都干什么啊?” “就纹身,画画,再闲了能做点东西。”陆小北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看了萧刻一下,斜斜笑了一下,“或者打发打发追求者。” 萧刻让他给说笑了,眉毛耸起一脸开玩笑的意思:“怎么打发啊?” “就晾着,”陆小北又低头看手机了,但脸上还在笑,“人家坐着他就躲进去画画,别人说话他也不接茬儿呗。” 萧刻听出来陆小北这是说给他听的,也不当回事儿。萧刻还是笑,他跟陆小北挺熟了,这小孩儿有时候挺逗的,萧刻也知道周罪偶尔像是躲着他,听了心里没什么感觉,还继续跟陆小北聊着。 追人么,上来就追到手了多没劲呢,没点成就感。萧老师早做好长期备战准备了,这人他还非得追到手。 那天萧刻总共也没跟周罪说上几句话,周罪一直在那纹身就没怎么动过。他给纹身那大哥都睡了好几觉了,周罪还是同一个姿势没变过。萧刻看着就觉得后背都快僵硬了,脖子疼。 “你们一直都这样么?”萧刻问陆小北:“就这么一低头就一天?” 陆小北笑了声:“何止一天,有时候一个大活儿几十个小时,干完活下来浑身骨头都咔咔响,跟他妈马上要散架了似的。” 萧刻皱着眉摇了摇头:“那样不行。” “你是惦记我大哥呢吧?”陆小北斜眼看他,笑着说,“那你不用惦记,我大哥不赶工,最多不超过八小时,干完活儿也有人正骨按摩,他骨头算好的了。” 萧刻又看了周罪两眼,皱着眉没说话。又坐了会儿就走了。 陆小北的嘴一刻不能停,萧刻走了就挨在周罪旁边接着说,笑嘻嘻问他:“大哥,你这回不太一样哈?刚你听见了吧,心疼了,啧。” 周罪不搭理他,捏着他脖子把人推到旁边。 陆小北继续贴上来:“你咋不直接说明白呢?拖拖拉拉不是你性格啊?” 周罪垂下眼皮扫他一眼:“想说什么?” “我就想说这回这个其实挺是你菜的吧?”陆小北嘴里嚼着口香糖,吹了个小小的泡泡,“你不就喜欢成熟点还懂事儿的么?” 周罪还是不接他话,陆小北说:“其实我看萧哥还成,长得也好啊,身材模样都没得挑,性格也不错。” 陆小北就是耍个贱,跑来招周罪瞪他几眼。但萧刻这类型的确就是周罪喜欢的,这他也没说错。其实第一回 萧刻和他朋友过来纹身的时候陆小北就觉得挺有戏的,毕竟是他大哥主动给的联系方式,要按他觉得吧,他大哥要是一点心思也没有,估计也不会给人名片。 但是观察一段时间发现他大哥还是不冷不热那副样子,也不见有别的心思,陆小北心里还挺失望的。 周罪这么多年了始终身边没个人,原因陆小北知道。这不怪他大哥,但他还是挺希望能有这么个人的,能拉他一把。不过这么多年了也没实现过,渐渐的他也就心如止水不再往这方面想了。 再看萧刻这边,进展基本没有,但天天追人还是追得劲劲儿的,感觉自己心态都年轻了。 最近两年过得没滋没味,没对谁有过兴趣,这会儿遇上了一个,浑身斗志都被激出来了,感觉像是回到当时二十多岁还在上学的时候。 每年国庆几天假他都习惯了出去走走,也不会走太远,不去跟人挤飞机,就自己开车去近点的地方转转。今年为了追周罪硬是哪儿都没去,总共没几天都耗在店里了。 耗也没耗出什么来,周罪就在店里待了三天,其他时间都没过来。 徐霖告诉萧刻:“老大不是每天都来,他一天排一个活儿,但有时候客户有事儿也会前后串串时间,空出来的时间他可能就不来了。” 萧刻说:“没事儿,无所谓。” 他在店里这么待着,有过来预约纹身的还问了他:“这位帅哥,你也是这儿的纹身师吗?我能预约你的不?” 萧刻笑着摇头:“我不是。” “哟,可惜了。”对方说,“还想着要是纹身师这么帅一分散注意力说不准能少疼点。” 萧刻笑着安慰她:“放心吧,周老师比我帅多了。” “算了吧,周老师我见过。”小姑娘看着年龄不大,估计是个大学生,还挺爱聊天的,“上回我室友纹的时候周老师全程绷着脸可太严肃了,再帅也吓人,一紧张更疼了。” 陆小北本来跟她聊着图案和大致排到的时间,听她这么说挑眉问了一句:“那你看我怎么样?” 小姑娘抬眼又仔细看了看她,有点不好意思,说:“还是周老师吧。” “……”陆小北挺受打击,问她:“我不帅啊?” “不是,咱们年龄太接近了,我害羞。”小姑娘摸着鼻子说。 萧刻笑了两声,陆小北也有点无奈。不过他倒是真的不爱给姑娘纹,麻烦。小姑娘们面对男纹身师总有点放不开,要是胳膊上还行,除了胳膊以外的部位纹的时候多多少少都有点别扭。他们干这行年头多了,不管往哪下笔都是心无杂念的,但是女生还是不自在的,尤其是腿根或者前胸这种地方。 小姑娘说完怕打击陆小北,又追加了一句挽回一下:“周老师毕竟年龄大点,跟叔叔似的,稍微不那么尴尬。” 这句话陆小北听完笑了,萧刻听着可就不那么乐意了,这简直扎迷弟的心。他学着徐霖的话,说了句:“不许你这么说我爱豆。” 小姑娘被他逗得捂着嘴一直笑,陆小北看他一眼说:“萧哥,你爱豆三十五再俩月三十六了,我们不说他也很老了。” 萧刻手里的杂 分卷阅读13 志卷敲上了陆小北的光头,不在他们这屋待着了,去前厅蹲着等外卖,扔给陆小北一句:“等会儿兔头送来你别吃了,所有的麻辣兔头都将属于我三十五岁的爱豆。” 兔头是陆小北点名要吃的,他就喜欢那辣滋滋的味儿。那天没等到周罪来萧刻就走了,他就是闲着的时间习惯性过来打个转,不是非得见到人。 三十岁的萧刻追人跟二十左右的时候不一样了,那会儿喜欢轰轰烈烈地去追,现在年龄过了,不喜欢那样,就只想时不时刷个存在感,能在平淡的生活里留点记号就行了。 说起来当初林安也是萧刻高调追过来的,那会儿林安已经在设计院工作了。林安性格安静内敛,萧刻那时候爱玩儿,本来也开朗,俩人凑一对儿看着还挺般配。当街献花这事儿萧刻没少干,俩人出去遛弯儿散步要是遇见个花店萧刻肯定要进去捧束玫瑰出来,明艳热烈,就像萧刻这个人,灼热耀眼。 萧刻想起来好像还没有送过花,追人怎么能不送花。 平淡点低调点都行,但是不送花太说不过去了,追得太敷衍。 萧刻躺床上订了束花,35朵玫瑰,让人明天送过去。其实他想订99朵来着,但是他以前送林安一送就是99朵,他不太喜欢这个数字,就按陆小北提起来的数字订了。 35朵不算很多,绑得紧一点也就是挺小的一捧。 萧刻给徐霖发微信问第二天周罪什么时间排了工作,徐霖说下午。萧刻于是跟客服说:“麻烦下午帮我送到这个地址,上午没人接,谢谢。” 第二天下午两点,萧刻订的花准时送到。当时周罪正在纹身室里做准备,颜料摆了一小台面,下午要用的色多,他正在调色。房间门没关,陆小北提溜着一束花随便敲了两下门,周罪抬眼看他,示意他有事儿就说。 陆小北故意扭着胳膊进来,把花往他腿上一扔,暧昧地眨了眨眼:“请问周先生在吗?有您的花。” 周罪挑眉看着他,不知道他在作什么妖。 “你迷弟让送的。”陆小北指了指他腿上的花,红艳艳的一捧,“浪不浪漫啊周先生?” “拿走。”周罪没放下手里东西,看了眼花就跟陆小北说,“别瞎闹。” “我瞎闹啊?”陆小北哭笑不得,“也不是我订的。真是你迷弟让送的,萧哥说了,一天一束,先来一个月的。” ——“哟萧哥?”今天纹身的是个挺酷的姑娘,一听陆小北这两句话就听出问题了,她看看花看看周罪看看陆小北,“迷弟?男的啊?” 陆小北点头:“啊。” 姑娘于是冲周罪竖了个拇指:“百年好合。” 周罪有些无奈,继续试着色,没搭腔。他眉毛睫毛都很浓,低头的时候眼睫毛会把眼睛挡得很严,也看不出个情绪来。 姑娘说:“这么不想要的话不如给我吧,我等会儿拿去送女朋友了。” 她说完就伸手要去拿花。 周罪稍微侧了下身,轻轻抬了抬胳膊挡了一下,淡淡地说:“还是不了,不太礼貌。” 姑娘抬头跟陆小北互相使了个眼神,陆小北撇撇嘴笑了下,然后“啧啧啧啧”着晃悠着出了屋。 第10章 萧刻说了先送一个月的,就真是按照一个月来的。连续两周天天有花,刚开始都是前厅小姑娘或者陆小北接,后来送花小哥不干了,说客户要求的,必须周先生本人接收。于是周罪每天一脸冷漠地签收一小捧花,再面无表情拆了插水桶里。 这画面有点违和,但也有种诡异的萌感。徐霖偷着拍了张周罪往水桶里扔花的短视频发给萧刻。 萧刻一点没犹豫,给小姑娘发了个88块的红包。作为回报徐霖又给发了俩小视频。 萧刻有些天没过去了,他知道见着周罪人了送花这事儿就得被阻止,所以难得的两个周末都没往店里晃。学校里项目发了点奖金,这次不算多,因为参与人多,分到手不到两万块钱。两篇论文的稿费也到账了。萧刻看着短信到账提醒,心说自己累死累活跟了那么久个项目,就分了两万。 两万还不够他爱豆周老师纹个复杂点花臂的钱。 本来萧刻感觉自己挺小康的,有车有房也有点小存款,但这事儿就看跟谁比,跟周罪一比显得他有点穷酸。但萧刻还挺能想得开,他追周罪也不是用钱呢,是用他一颗穷酸但真挚的心。 “真不要脸。”萧刻冲着镜子笑着骂了自己一句。 萧刻躺床上无聊的时候又翻了翻周罪的朋友圈,很单调,两三个月能发一条,要不就是画,要不就是纹身图。萧刻退出来刚想发个消息撩一撩,没想到聊天界面突然跳了条消息出来。 ——萧老师。 ——花就算了吧。 连着两条,萧刻看完有点想笑。 萧刻眯着眼回了条:那不能算了,我订了一个月的呢周老师。 他等着周罪的回复,就一直盯着屏幕看。看着屏幕上方一会儿是“周罪”一会儿是“正在输入……”,也不知道这是多长一段话。萧刻觉得挺有意思的,等周罪那条消息真发过来萧刻彻底笑出了声。 突然就觉得周老板特别可爱。 ——破费了。 萧刻一点没客气,发了一大串的“哈哈哈哈”过去,分了好几行。紧接着又跟了一条:没事儿,别客气。 周罪就没再理他,估计也是不知道跟他说什么。 萧刻就十分乐观了,他发现这么长时间了,周罪虽然对他的追求没一点反应,但也没严肃拒绝过。可能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好把话说得太绝太直接,反正萧刻不管那些,周罪现在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他自己觉得还挺满足。 十一月中旬学校就要征求教师意向,下学期带课意向和方便上课的时间要交上去,学校统一做安排。萧刻只报了两门课,都让他上的话一周也就六个小节,时间还挺充裕的。 因为他预计自己下学期时间不会太松,春季通常他得帮郭导看论文,郭导近几年带硕士了,到了春季毕业论文修修改改挺费精力,他总会往萧刻这儿支两个学生,让萧刻帮着把关,改来改去最后再拿到他那儿。萧刻自己也申请了两个课题,所以下学期他才打算给自己多留点时间。 而且他还得追人呢,虽然还有一段时间才到,但怎么也得把时间预留出来,万一到时候还没追成那他还得继续努力。 主任看了眼他交的意向,不太满意:“就报俩?这学期你报四个才给你俩,你直接就报俩估计也就能给你留一个,万一教务处那边一抽风,再给你都刷下来。” 萧刻笑着说:“没事儿,怎么还不给我留一个了。再说空了就空了,要不我现在带课组里有些老师也有情绪,空了就秋季再说吧。 分卷阅读14 ” “你倒挺看得开。”主任瞪了他一眼,估计觉得他不求上进。 萧刻给主任倒了杯水放他手边,他知道主任其实是向着他,从他进了学校主任明里暗里照顾他,萧刻说:“教务处那边看您面子上都会给我留一个。” 主任回头看了看他,指了他一下,说:“你等着我回头找萧老师告你状吧。” 萧刻笑着:“萧老师还惦记着让你去家里吃饭。” 要不说主任这么向着萧刻呢,别人都不能带课的时候萧刻就能带了。因为萧刻打小就见过张主任了,那时候他还是萧爸班上的班长,那会儿没少在萧刻他们家吃饭。 萧刻从主任办公室里出来,又收到了徐霖发的视频。视频里头周罪穿着T恤和运动裤,正弯着腰拿把剪刀对着垃圾桶拆花的包装纸。 他每次看到视频里周罪摆弄玫瑰花都觉得挺带感的,就心里松松软软的,好像周罪没摆弄花,倒是摆弄着他的心了。 不过周罪的摆弄也挺简单的,就是每天拆了包装纸把花往水桶里一插。按徐霖的说法,老大觉得直接扔了不尊重人。 萧刻知道周罪这人心没有他的脸冷,有时候心还挺软乎的。这就更迷人了,反正在迷弟眼里周罪就是完美,多的不必说。 那个周末萧刻还是没忍住去了店里,周罪正好在。徐霖冲他乐呵呵地摆手,萧刻跟她打了个招呼就去了里间。里头陆小北正蹲椅子上玩游戏,看见萧刻了吹了个口哨:“好久不见啊花神。” 萧刻弹了他脑袋一下:“你大哥呢?” 陆小北脑袋往后仰指着他身后那屋:“跟朋友聊天。” 萧刻点点头,在陆小北旁边那椅子上坐下了。周罪跟人聊天他肯定不会进去,反正他也习惯了,在架子上抽了本书翻着看。 陆小北眼睛还留在屏幕上,只动嘴跟他说话:“等会儿你可以看看你送来的花。” “行啊,”萧刻笑了,“我正纳闷呢我怎么没看见。” “三桶了都,给我们这儿桶都用了,我还特意出去买了一个。”陆小北乐得很夸张,有时候这小孩儿笑起来会发出驴叫,他笑完了说,“昨天我干完活儿顺手送了我客户一把花,十来朵吧,你不介意吧?” 萧刻说:“不介意,随便送。” “真的啊?”陆小北抽空看他一眼,然后又转回去说,“我大哥拒绝好几份儿要花的小姑娘了,说转手送人不太礼貌。那我等会儿可转告他了啊,我萧哥其实并不介意。” 萧刻拿起手上的书一点没客气敲陆小北肩膀上:“破孩子别欠。” 陆小北又笑出半天驴叫,斜眼看他:“心里贼美吧?” 萧刻耸肩:“一点点。” 那屋的门开了,里面的人听见动静出来问陆小北:“小北北,乐什么呢?” “我聊天儿呢,你们聊完了?”陆小北问他。 “我们有什么聊完聊不完的,都是瞎jb聊。这位谁啊?”那人看着萧刻问。 陆小北正好这把玩完了,摘了脖子上的耳麦,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边伸边说:“这是萧刻,我大哥朋友。” “哎巧了啊,我也是你大哥朋友,那这不就都是朋友么?”那人笑着伸手,萧刻过去握了下,说:“萧刻。” 那人说:“方禧。” 周罪从屋里走出来,萧刻冲他扬了扬眉毛算是打完了招呼。周罪冲他点了下头,在沙发上坐下了。 方禧问他:“刚跟你说那事儿你赶紧定啊,你定完我看看咱们是开一个车还是俩车。” 周罪“嗯”了声算是回答了。 萧刻问:“打算去哪儿啊?” 方禧回答他:“我们有个朋友张罗着上山玩一趟,他家亲戚在山里有房,也不远。一起吗新朋友?” 萧刻看向周罪,问他:“你去吗周老板?” 周罪点头:“可能去,看看时间。” “哎那得带上我萧哥,”陆小北从椅子上跳下来,悄悄拍了拍萧刻后背打算来个神助攻,“我萧哥人贼棒,给你们这群人提升一下学历水平。” 方禧笑着看过来:“高学历?” “博士都毕业了你说高不高。”陆小北点了根烟叼着,“我萧哥可是大学老师,你们这群人也就我大哥大学毕业了吧。” “哟那得一起啊,”方禧这人喜欢开玩笑,也自来熟,坐萧刻边上问他,“能串出时间吗?估计也就周五早上走,周天儿晚上回,你们要是有双休的话串个周五就行。” 萧刻时间肯定有,他哪有什么硬性时间,找个老师代个课,跟主任说一声就行了。 萧刻也没直接点头答应,而是看着周罪:“方便我去吗?周老板?” 萧刻眼神挺直接了,脸上看起来也单纯,心思毫不掩饰地摆在脸上。方禧这种人精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说实话他挺意外的,周罪身边多少年都空着了。 周罪回看着萧刻,这小孩儿眼睛长得很漂亮,眼尾很阔。他总喜欢盯着自己看,周罪一把年纪了,有时候让他盯着看得很不自在。 方禧在一边一脸暧昧地看热闹。 萧刻还在等他的话。 周罪转开眼睛,叹了口气说:“去。有什么方不方便的,都是男的。” 萧刻咬着下嘴唇笑起来还有点痞,他冲陆小北使了个眼色。 好样的小北北,哥没白稀罕你。 陆小北叼着烟也冲他飞了个眼儿。 萧哥你加油,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荒郊野岭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第11章 回去之后方禧就加了萧刻微信,有事儿直接跟他说。方禧这人有点自来熟,这样的人相处起来没压力,不给人慢热的机会。 他发微信给萧刻:萧大宝,会开车不? 一声萧大宝直接给萧刻叫蒙了,他跟方奇妙认识快二十年了也没这么叫过。萧刻有些哭笑不得,回他:会。 方禧说:那成,那你跟老周一个车吧,你俩换着开,剩下我们开个商务。 萧刻回复:嗯,行。 他知道方禧这是故意给他们独处的时间,这份儿人情他心里记下了。方禧这人一看就是人精,生意场上混迹多年,很油。但是油一点不是坏事,不代表这人就是坏人。萧刻看得出来方禧有意攒和他和周罪,这种感觉萧刻挺喜欢的,跟周罪的朋友有了交集,也算是离他生活又靠近了一步。 周四晚上萧刻简单收拾了点东西,拿了点换洗的衣服,带了件棉服。一堆男的出门不可能还拿个箱子,一个包能装下就行了,所以萧刻拿的棉服不算太厚。都收拾完了时间还早,虽然明天一早就得走,但是萧刻还先睡不着。 他于是给周罪打了个电话,打的是私人号码。 电话响了半天才有人接,周罪低沉的嗓音在那边响起来:“ 分卷阅读15 喂?” 萧刻一听他声音就觉得很享受,他还真的很久没这么动过心了。连他自己都觉得挺好笑的,竟然莫名其妙来了兴趣追人,追得还挺来劲儿。所以他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就带了点笑,打了声招呼:“晚上好,周老师。” “你一个真老师,就别这么叫了吧。”周罪的语气听起来很放松,估计已经休息了。声音经过电话一传播跟平时还稍微不太一样,安安静静的晚上听起来是真的撩人。 萧刻说:“行。” 这是他第一次打周罪这个号,存是存挺久了,但是没打过。 周罪问他:“有事儿吗?” “嗯,我想问问,”萧刻靠在床上,手指轻轻敲着自己膝盖,“明早我去店里找你吗?还是去哪儿?” “方禧没跟你敲定?”周罪顿了一下才说,“我以为他跟你商量好了。那你给我个地址,我去接你。” 萧刻说:“好的。” 挂了电话之后萧刻给他发了个定位,一点没客气。 周罪那边收到位置,看了下,离他这边不算很远。他皱着眉给方禧发了条消息,说他不靠谱。方禧下午还在群里说他去接萧刻,周罪看见了但是没理他。因为方禧嘴上不着调,一口一个老周的对象儿,让他不太想回。 方禧回消息倒是挺快的,马上说:我看你没回啊,我当你没看着呢。 周罪说:人要不问我,明早你就给人扔那儿了? 方禧先是发了个“哈哈”,然后说:咋可能啊,我打算十点给他发消息来着,你看这不没用着我么。 方禧接着发过来:挺惦记人萧老师呢吧? 方禧:老黄瓜。 方禧:假正经。 周罪回复他:滚。 周罪:你别瞎折腾,没谱的事儿。 方禧刚开始没回,过了好一会儿发过来一句:周老板,再不找个人你性功能都他妈要衰退了,单身多少年了?差不多得了。 周罪没回他消息,这事儿他们总说,他已经麻木了。单身太多年了,这种生活方式已经刻在骨子里,没打算改变。 冲完澡他只穿了条裤子,这会儿站在窗户边上抽烟,房间里的温度有些凉。周罪这个人说起来是非常无趣的,不管是他的性格还是他的生活习惯,像个刻板的机器。他的心,或者说他的灵魂,也早就被这种生活给腐蚀得只剩个架子,无欲无求的。用方禧的话说,他简直不是人。 他自己也没当自己是人。 第二天一早,周罪按照定位去接萧刻。到楼下的时候他给萧刻打了个电话,萧刻接得很快:“早上好啊。” 周罪说:“到你楼下了。” “这么早?”萧刻有点惊讶,然后说,“那你得等我几分钟,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周罪说。 其实萧刻接电话的时候刚起,他没想到周罪能这么早,早知道就再早起一会儿。萧刻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拎着包就下了楼,他下去的时候头发甚至还没干透。 周罪轻轻按了下喇叭,萧刻把东西放了后座,然后开门跳进了副驾:“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周罪笑了下:“真没事儿,我来早了。” 萧刻呼了口气,系上安全带:“咱们去哪儿找他们?” 周罪说:“你没吃东西吧?先吃点东西,高速口等他们。” “成。”萧刻点了点头,然后笑着看了一圈车内饰,感叹了句,“酷。” 周罪笑了笑没说话。 萧刻直观地感受了一下他和他爱豆的经济差距,他爱豆一辆车比他房子都贵。追求对象太富有,这让他很有压力。 他们找了家店吃了点早餐,太早了萧刻其实不怎么吃得下,就简单吃了几口。周罪应该也是,他吃得也不多。 方禧他们比他们俩到得早,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高速口等着了。萧刻下了车,除了方禧之外还有四个人,方禧给他介绍了一圈儿。 “林栋,搞建筑的。程宁,开饭馆儿的。这俩是老朱,老曹,跟周罪一样,艺术家。” 叫老朱的那个笑了声说:“鸡毛艺术家,我卖照片的。” 萧刻笑了下,方禧拍了下他肩膀,跟他们说:“这是萧刻,老周……朋友。” 他早在群里说过了,这伙人也早知道萧刻是个老师,刚才方禧差点没嘴一快说句“老周对象儿”。 “真年轻啊,看得我都有点想我年轻那时候了。”林栋叹了口气,“不过我年轻的时候没这么帅就是了。” “别他妈瞎感叹了,”说话的是老曹,他穿得最少,缩着肩膀说,“咱到地儿再聊,齁冷的。” “行,那你还跟老周一个车吧?”方禧看着萧刻说,“有事儿给我们打电话。” 萧刻点点头:“行。” 上车之后还是周罪开,他把温度调高了点,看了萧刻一眼,说:“穿少了。” 萧刻“嗯”了声:“是有点少,我没想到今天这么冷。” 周罪没再说话,只是又把温度调高了两度。 萧刻挺喜欢这样和周罪独处的时间,尤其是这样在车厢里相对很小的空间里。他和周罪之间距离很近,一侧头就能很清楚地看见周罪侧脸。虽然周罪不怎么说话,但是因为萧刻的心思都是摆在台面上的,所以不管怎么说,气氛都会带着那么点不太明显的暧昧。 这么安静待着倒也不难受,但总不能一直也不说话,萧刻从后座上拿了两瓶水,拧开了一个递给周罪,周罪接过去喝了一口。 萧刻也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问周罪:“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做纹身的啊?” “很久了。”周罪还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记不清了,有二十年了吧。” “那么早?”萧刻是真的有些惊讶,“那时候国内没有纹身吧?” “也有。”周罪说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平平淡淡地和他聊着天,“就是少,古惑仔还记得吗?那会儿就有了。其实在那之前也有,就是从那会儿开始多了。” “古惑仔谁能不记得,”萧刻笑了,手里的瓶子抛了一下,“但那是香港电影吧?咱们这边也有?” 周罪点了下头:“有。” 萧刻觉得自己找了个好话题,他很少听周罪说这么多话。他很喜欢听周罪聊纹身,就像喜欢听茶师讲茶,听画家说画。一个人把自己熟悉的东西一点一点说给别人听,这件事本身就很有魅力。 “那时候你十多岁吧?怎么接触到的?”萧刻看着他问。 旁边有车超了过去,周罪看了眼倒车镜,说:“那时候我刚高中吧,来了个香港人租我家房子,住在后院。来的时候只拎了个手提袋子,里面装的都是那些东西。” 萧刻问他:“是纹身师?” 周罪点头说:“嗯,挺厉害的人,在香港惹了麻烦才 分卷阅读16 过来这边。偶尔有人找他纹身,那些混黑的人。我有时候会坐旁边看看,时间久了他就教我。那时候人很好糊弄,学了几天就敢往别人身上刺字,反正歪了丑了也没人介意。” 周罪一边开车一边说话,每句话之间的间隔都有两三秒,像是他在回忆,在从记忆里拣故事给人听。他声音本来就挺低沉,这样慢慢说话听起来就更有味道,像是加了一层岁月做旧感的滤镜。 “香港人不缺钱,让我拿他的色料和机器练手,往人身上戳图。让我照着他的图做,做丑了也没事,他再修。那样练手很快,后来我就能自己打手稿直接画,手也稳了。” 萧刻笑了笑:“然后你就出师了?” “没有。”周罪摇头,笑了笑说:“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那时候的图大同小异,青龙,黑蛇,滴血狼头,多数都是这种。”周罪淡淡地继续说着,“放现在看起来很丑,在当时那就是最潮流的。也不能说当时审美有问题,是时代和文化背景决定的,还有黑社会的身份。” 他说的几种图太有画面感了,萧刻顿时笑了,坦白说:“其实认识你们之前,我对纹身的印象也基本停留在这些。” “正常,你平时接触不到。”周罪笑了下,“那个时代很好,那是纹身的开荒时代。” “你身上有纹身吗?”萧刻突然问。 周罪顿了下,之后说没有,他眼里带着淡淡笑意:“我不需要拿自己练手,大把的人让我练,多数是看不出好坏的,黑色的一片图纹在身上就可以了,纹坏了也无所谓。放到现在这叫毁皮。” “后面的纹身师就没这么好的环境,纹身不是流氓的专利了,审美也越来越高,人也越来越较真儿,没那么多皮可以毁。你看到他们身上的纹身,有些并不是真的喜欢才纹,入行了没作品,身边亲近的人,朋友,包括自己,总要毁几次皮才能练成。” 萧刻是真的听进去了,周罪讲这些的时候有种千帆过尽的沧桑感。他侧头看着周罪,盯着他的眼睛看。周罪一直看着前面,偶尔看看后视镜。 萧刻问:“小北说你上过大学,学的什么?” 周罪说:“国画。” 纹身和国画,这两样听起来很难联系起来。周罪看出他在想什么,说:“香港人一直让我学画,大学之前就画。不会画做不了纹身,纹身也是画,另一种形式而已。” 这天周罪讲了很多,萧刻被他深深吸引。周罪说他毕业以后去了很多地方,去了日本,去了印度,去了台湾,在美国黑人区待了很久。萧刻后来都不怎么出声,只是一直听着他说。 就很不舍得打断他,很喜欢听。听他前半生的经历,听一个江湖侠客的“正当年”。 后来周罪淡笑着问他:“萧老师还想听什么?” 萧刻的情绪已经被周罪带过去了,心里很满很涨。他看着周罪,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冲动,很想更了解他,离他更近一些。 萧刻也笑了,手指轻轻搓了下水瓶的瓶底,开口问:“还想听听……有过男朋友吗,周大侠?” 第12章 萧刻这句话问得太直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追是追了,但关于感情上的事儿其实他没有问过,要放平时他也不会问,主要就是今天听周罪讲他以前的经历听得有点上瘾,心思一动就问出来了。 问就问了,也没什么。萧刻倒挺坦然,侧着头看周罪。 周罪先是没出声,萧刻这么一直盯着他看,好像不出声也不行了。周罪于是点了点头,说:“有过。” 只有这两个字,多了没再说。萧刻也没再问。 周罪没想聊这个,他看出来了。不想聊就不聊,不非得强迫着问什么。萧刻这点很好,基本不会让人觉得不自在,是一个相处起来很舒服的人。这可能跟他的职业和他的成长背景有关,这种环境下的人必然是懂礼的,知性的。 但他偶尔也刻薄,这似乎也不冲突。 前面有个指示牌,示意前方有个服务区。萧刻说:“去个洗手间,然后我开吧。” 周罪向右并了道,驶进服务区。 萧刻下车抻了抻胳膊,其实不是真的想去厕所,就意思意思进去放了点水。边开边聊的也开了两个多小时了,他就是想换换周罪,让他做边上歇着。 再上车之后两人就换了位置,萧刻系了安全带笑了声说:“我还真没开过这么贵的车。” 周罪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萧刻说:“我开车挺稳的,你睡会儿吧。” 周罪调了下座椅,往后靠着,外套盖在身上,说:“怕你无聊。” “我不无聊,”萧刻笑着说,“你起挺早的,不睡也闭眼歇着。” 之后萧刻就没再说话,过会儿他看过去,周罪倒真的靠着椅座闭着眼,像是睡着了。萧刻开着车也不方便多看,就快速扫了两眼,感叹这老男人长得实在是有味道,脸上线条很硬,闭着眼也很好看。 怎么就这么合他的眼。 其实萧刻一直就喜欢这个类型的,只是之前交过的男朋友都不是这一挂的,包括处得最走心的林安。 林安是个性格很温和的人,没什么脾气,遇到事情喜欢讲道理,不爱发脾气。相由心生,他样貌也给人很温润的感觉,线条很柔。萧刻比他小,感情也比他直接,从开始到后来都是他在前面拉着走,很积极地在经营一段感情。 萧刻是第一次追周罪这类型的,气场太强,也很不好接近。但这恰好是萧刻喜欢的,喜欢这人身上的气质,当然也包括这些。 车里温度正好,他惦记着的人就在离他很近的位置睡觉。这种状态下开车也不觉得累,感觉好像没开多一会儿就到地方了。快出高速的时候方禧他们开的商务追了上来,跟在他们后面下了高速。 前面已经有辆车在等了,方禧跟着那辆车,摇下车窗示意萧刻跟着。 周罪睡着,萧刻怕进的风太凉没敢开车窗,就轻轻按了下喇叭。结果一转头看到周罪已经醒了,眼睛是睁着的,还带着点刚刚睡醒的迷糊状态。 萧刻冲他轻轻一笑,问:“醒了?” “嗯,睡着了。”周罪坐起来,外套往身上又扯了扯,看了眼外面,“辛苦萧老师。” “周老板客气了。”萧刻跟在方禧他们车后开着,“我还真没来过这边,第一次来。” 周罪看了看外面,说:“我来过几次,还可以。” 萧刻觉得或许他会喜欢这里,因为周罪这个同行的人。 在高速口等着的人是蒋涛,他老家就在这边。蒋涛家在山上有房子,那会儿他家那边还不是景区,就是住在山上的几户人家,生活不算很方便,但习惯了也就自得其乐。后来景区开发到那边,都变成了小 分卷阅读17 宾馆和农家院,倒是都发了财。 蒋涛很早就出去了,难得回来一次,所以把朋友都叫过来聚一聚。当地说话有点口音,所以蒋涛跟萧刻打招呼的时候让他觉得挺有喜感。 萧刻冲他点了点头说:“萧刻。” 蒋涛咧嘴一笑:“你跟着他们叫我涛子。” 这次同行一共八个人,他们的车只能开到半山,然后背着东西爬上去。萧刻一下车就把带的棉服套外边了,但也还是挺冷的。周罪从后备箱里拎了件羽绒服套上,他的东西很少,只有一个背包。 “咱们就先从台阶走,上边有个亭子叫锦华阁,到了那儿就得换路了,谁先上去了就在那儿等着。”蒋涛穿得是最多的,他从小上山下山习惯了会带很厚的衣服,到现在也没变。 “行,那咱们就各走各的,上边见吧。”方禧说完话没急着走,掏出烟点了一颗。他往周罪这边递了一根,然后发了一圈儿。 一群烟鬼一路上估计都憋坏了,这里面只有萧刻和老曹是不抽烟的,老曹穿得最少,原地蹦了蹦,冲萧刻招了下手说:“走咱俩先走,让他们聚众吸毒吧,呛他妈死人。” 萧刻笑着跟他走了。 “也不知道这大冷天的往山上跑是哪门子乐趣,脑瓜子都有沟似的。”老曹手揣着兜,背上背着个书包,和萧刻边上台阶边聊天,“消停找个地儿待个两天,愿意喝的就喝酒,不想喝的就他妈趴窝睡觉,瞎折腾。” 萧刻没法接他这话,只是笑着听他嘟囔。 “你刚接触你不知道,这帮人其实都是神经病,没一个正常的。”老曹小步颠着往上蹦,这样能稍微暖和点,“各行各业的奇葩都给聚集了。我也是神经病,大冬天跟他们往山上折腾,病得不轻。” 这话题萧刻实在是没法参与,感觉他再说一会儿把萧刻都带里了。毕竟他也跟着上山了,他估计也是神经病,萧刻感觉自己给教师行业抹了黑。 萧刻于是赶紧岔开了话题,问老曹是做什么的。 老曹吸了吸鼻子,还在蹦着:“我啊?我做手工的。” “手工?” “对,手工。”老曹把手机掏出来,点来点去点出微信二维码递过来给萧刻,手在温暖的兜里揣久了,出来被冷风一吹都冒着白气儿,“扫吧,趁我飞升之前加上好友。” 萧刻觉得这人真是挺有意思的,掏出手机扫了,老曹微信名叫曹曹曹你大爷。 “回去可以去我店里看看,看上什么就拿走。”老曹赶紧把手机揣回去,手也紧紧地捂回去了。 萧刻笑了笑说:“行。” 也不怪老曹冷,他穿得的确少,就穿了件皮夹克,虽然挺厚的吧,但是那东西贴皮肤太凉。腿上一层单裤,脚踝还露着的。老曹能看得出年龄要比另外几个都小,萧刻估计他也没比自己大多少。他这一身儿别说上山了,就是在山底下也得冻哭,越往上越冷,萧刻都怕他等会儿受不了。 萧刻加上外面的棉服一共穿了俩外套,他把外面的棉服脱了递过去:“穿我这个吧,你衣服太薄。” “不用,其实我就念叨念叨,我习惯了。”老曹没接他衣服,看了他一眼说,“等会儿老周上来该以为我欺负小孩儿了。” “别小孩儿了,我三十了。”萧刻挑了挑眉,“你听我管你叫哥了吗?我估计你大不了我多少。” 老曹有点惊讶,看着萧刻:“三十了?不像。” “不像也三十了,穿着吧,我看你都冷。”萧刻笑着说。 老曹也没再多说,摘了书包把衣服套上,拉链拉严实了,跟萧刻说:“谢了,衣服都让你穿暖和了。” 萧刻平时健身房跑得勤,爬这么一截山跟玩儿似的。就是山上景色现在不怎么好,不太美,倒是干枯枯的有点荒凉。但是老曹就觉得很好看,沿路走还跟萧刻说美。萧刻想可能因为自己不是搞艺术的,还真体会不到美在哪儿了。 老曹走走停停给干树枝拍照,后边的人也上来了。 老曹看了一眼他们,回头接着拍照,说:“一群老垃圾。” “说谁呢?我听见了啊。”方禧过去踢了他一脚,“穿谁衣服呢?不浪了?接着穿小皮衣啊!” “萧刻给我的啊,帅哥衣服不穿我他妈傻啊。”老曹回头往后面看了眼,问,“老周还不上来?再不上来萧刻归我了啊,我强忍着没撩都是顾忌着那点可怜的兄弟情分。” 林轩从后面伸手夹住老曹的头,抓了把他头发,嗤笑着说:“你骚不骚。” 萧刻其实有点惊讶,刚才跟老曹一路上来还都挺正常的,没想到他能这么开玩笑。老曹冲他眨了眨眼,说:“你跟老周没成呢吧?没成的话你睁睁眼,老周贼jb没劲。” “轻点浪吧,隔一千米都能听见水花声。”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萧刻当时淡淡笑着没吭声。其实他当时在心里想,还真的就是惦记上周罪了瞧不上别人,不然多浪的话他也接得住。 周罪和蒋涛是最后上来的,锦华阁那小亭子都坐一圈人等他们了。 “你们都走这么快呢?”蒋涛带着口音,看着他们,“什么时候都跑我俩前面去了?我俩还故意慢点,怕落你们太多。” “你再慢点我们都快下山报警了,当你们丢了呢。”程宁在一边玩手机,抬头说了一句。 周罪视线扫了一圈看见萧刻,萧刻也正好看着他。四目相对的时候萧刻冲他轻轻一笑。 周罪稍微皱了下眉,然后摘了背上的包,羽绒服脱了隔空扔在萧刻身上。萧刻接得有点晚,衣服盖了他一脸。 羽绒服挺厚的,扑在脸上很软。上面带着周罪的体温,和他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有点淡淡的柠檬味儿,很柔软。 萧刻衣服拿下来直接穿身上,坦坦荡荡一点没扭捏。他头发还没整理完边上人都起哄炸起来了。 “哎哎哎老周!往哪儿扔呢?我也冷了你再脱一件给我啊!”方禧喊着。 “你谁啊你算老几,认准自己定位得了。”林轩笑着说他。 其实萧刻很不习惯做中心让大家都盯着看,会很不自在。但这会儿他倒觉得没什么了,周罪衣服太暖了,像是从头到脚都身披暖阳。 第13章 这次爬山体验还真是挺新鲜的,以往都是顺着台阶走到头再下来就完事儿了,这次在蒋涛他们的带领下,萧刻还走了段不短的山路。不过也没有很险,走得多了,毕竟山上住户来来回回都要走这儿。 萧刻身上穿着周罪的黑色羽绒服,手揣在兜里特别暖。周罪走在他前边,路上他们没说过话,但是之前抛过衣服之后,就算他们不说话,在人群里这两个人都是有点暧昧的。老曹还是骚兮兮地过来撩萧刻,萧刻之前跟他一起走了一路也算熟了 分卷阅读18 ,聊起天来也能放得开,没压力。 蒋涛家老房子改成了一个小三楼,带着个大院儿,院儿里有只金毛。这会儿不是旺季,老房子也挺清闲的,房间有很多。 老曹说:“我跟萧刻一间吧。” “你滚,”林轩一个肘击把老曹怼到旁边,看着眼萧刻又看了眼周罪,“别骚了,歇会儿吧。” “老曹跟我一间,我看着他,他也就跟我骚不起来。”说话的是老朱,他找了把椅子坐下,“一张床两张床都行,无所谓。” 两人一间,别人都自己组完队了,最后剩下周罪和萧刻。 一伙人看着他们俩,方禧笑着看向蒋涛,眨了眨眼:“没房了吧涛子?好像就剩个大床房了?” 蒋涛点头:“是,就剩一间了。” 周罪一直没说话,他在墙边靠着抽烟,一只手拎着背包。萧刻回头看了看他,周罪没抬头,也没看过来。 萧刻还真没想跟周罪住一间,这倒是真的。来之前没想,现在也没想。他们俩现在这关系还真不太合适住一屋,萧刻虽然追着周罪呢,但是他没想过趁着住同间房做点什么。怎么说呢,他对周罪是真走心了,不是约个炮就完事儿的关系,没想那么轻率。路得一步一步好好走,这么才能走得长。 “我单……”萧刻的话音跟周罪是一起开始的,他刚开了个头就停了。 周罪说:“我自己住。” 一屋子人都看向他,周罪吸了口烟,又重复了一次:“我自己一间。” 萧刻笑了下,跟蒋涛说:“我也自己一间。” 这会儿气氛倒是真的有点尴尬了。边上别人互相使眼色,方禧“啧”了声,跟蒋涛说:“行行,给他俩一人一间,晚上门儿我得盯好了,半夜别谁上谁屋串门儿啊!” “你看吧,不如让我跟萧刻一屋了。”老曹耸了耸肩,“这不浪费资源么。” “那你跟周罪一间得了呗?”程宁“嗤嗤”笑了两声,“你要想骚你就跟老周骚。” “我他妈才不,他性冷淡。”老曹不屑地说。 蒋涛给萧刻和周罪一人一把钥匙,但是两个房间是挨着的,在二楼。萧刻拿着东西先上去了,这么一小天下来其实有点累了,想歇会儿。没多会儿周罪也上来了,房子隔音一般,周罪在屋里走路他能听得很清楚。 这个距离刚好。 萧刻脱了外套,洗了把脸,然后躺在床上睡了会儿。睡得还挺熟,被敲门声叫醒的时候天都有点擦黑了。 门口是蒋涛在敲门:“快要吃饭了,萧老师。” “哎,好的,我收拾一下。”萧刻扬声答应着。 萧刻是最后一个下楼的,到了餐厅人都全了,只差他自己。周罪边上的位置是空着的,萧刻很自然地走过去坐下。菜基本都上全了,满满一桌,中间是只烤羊。 有人问他:“萧刻会不会喝酒?” 萧刻说:“能喝一点,酒量不行。” “能喝就行,”方禧拿了瓶酒,冲他晃了晃,“白的来得了吗?” 萧刻点了下头。 他自己什么毛病自己知道,所以紧着先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别人聊着的时候他几乎都在吃,蒋涛拿了把刀,给他片了一盘子羊肉下来放他旁边。菜是真的都很好吃,萧刻直到吃得差不多了才放下了筷子。 萧刻杯里的酒还剩半杯,他站起来说:“跟大家第一次见面,我提一杯。多的不说了,以后慢慢处吧。” 说完就把杯里的酒都喝了。 老曹第一个接他的话:“行呗,以后慢慢处啊,咱俩单独处也不是不行。” 他身上还穿着萧刻的外套,接完话边上人嗤嗤地都笑了,然后把酒都喝了。老朱跟萧刻说:“别搭理他,他持续性发/浪,习惯了就好。” 周罪在酒桌上存在感不强,算起来这是萧刻第三次跟他喝酒了。他话太少了,不问到头上不会主动说话,就算问到了也不一定会吭声。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点喝多了。 蒋涛慢慢地说:“我常年在外头不回来,有时候真挺想你们的。外面朋友不交心,跟你们比不了。别人我都不惦记了,我就惦记老周。” 蒋涛说到这儿的时候看着周罪,叹了口气。萧刻能感觉到这些人里蒋涛是最实在的,就是那种挂在脸上的实在,说话什么的都很直。蒋涛也看了看萧刻,冲他举了下杯子:“萧老师,不知道你跟老周什么关系,反正这么多年还是他头一次带人一起聚。我……不多说了,我敬你一杯,感谢你。” 他说得很走心,眼圈都有点红了。 萧刻不知道周罪带个人怎么就把他激动成这样了,萧刻接了这杯酒,然后笑着摇头:“酒喝了,但我真当不起这声谢,是我自己非跟着来的。” “那也谢!”蒋涛还是有点激动,“你要次次都能跟着那我次次都感谢!” “这个是真的得谢了,”萧刻另一边坐的是林轩,他叼着烟说,“老周活得太酷了,他这一生都很酷,我们之前就怕他把自己给酷出毛病来。其实他以前不这样,以前也挺爱玩儿的,现在有时候跟个失语症似的,这个逼……这个老东西太轴了。” 周罪之前一直没吭声,这会儿撩起眼皮看了林轩一眼:“哪个逼?” “曹圆儿,老曹这个逼。”林轩笑着说。 老曹在一边吃菜呢就躺枪了,头都不抬骂了一句:“个狗东西。” 这些人把他和周罪之间的关系有点误判了,他俩远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近。但是也不至于去特意解释点什么,太矫情了没必要。而且他也挺喜欢这种误判的。 他们这次来本身就没什么别的安排,就是找个消停地方聚一聚,把酒喝透了。所以谁也没收着,反正第二天也没事,喝多了就睡,睡到几点都无所谓。 萧刻提前吃了东西,胃里不空,喝到后来倒也还好,没觉得胃里太不舒服。酒桌上的话题已经从荤话渐渐转到情感专场了,方禧一本正经地在怀念他的前妻。离婚都是自己作的这没的说,朱砂痣蚊子血的事儿是永远掰扯不清的。 他说完老朱也聊了他老婆,说他老婆是怎么跟他一起共患难的。老朱说完突然把话题扔给了萧刻,问了句:“小萧呢?处过朋友吗?” 萧刻靠在椅背上,嘴角带着点笑,很自然地答:“当然了,我都三十了,三十了没个前任那不成有毛病了。” 老朱哈哈笑着:“那说说?” 萧刻没什么不敢说的,抿了口茶,说:“也没什么。看对眼了追,追上了处,处够了分。就这些,不怎么精彩。” 萧刻一句话就带过了他上一段历时五年多的感情经历。不是不能说,就是不太想说。而且就这一句话里也不都是真的。 分开了不是因为处够了,是因为林安受 分卷阅读19 不了家里压力,决定去结婚了。他当时红着眼睛说:“只结婚一年,一年之后就离婚,你能不能等我。” 萧刻抬手搂了他一把,揉了把他头发,笑着摇了摇头:“不能。” 从这个想法在林安心里冒头开始,背叛这个事实就已经存在了。在萧刻这儿有些事情不能讲道理,不管结果,有些念头只要生起过,这段感情就算你已经放弃了。而且萧刻的性格和他的价值观,他无法和其他人共享同一个恋人,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的女人迈进一场明知道是骗局的婚姻。 萧老师从来都对得起他的职业,自认还是很当得起人民教师这四个字。原则性的问题他从来没有,爸妈教得好。有些事说一不二,不行就是不行,一丝犹豫都没有过。 但是萧刻这人,人前人后他永远会给人留几分,哪怕分了也不会跟任何人说前任的不是,不吐槽不抱怨,也不会拿过去的事儿在酒桌上当谈资,引人骂几句前任。不至于的,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认认真真的,分开了也给自己和对方共同投入过的情感和岁月留几分脸面。 萧刻自己喝了口酒,白酒辛辣的口感顺着舌尖一直麻到胃里,到这个时候萧刻才感觉到胃部丝丝落落地疼了起来。 酒精上头,萧刻毫不吝啬让自己卖个可怜装弱小,周罪太爷们儿了,在他面前弱一点也不觉得掉价。萧刻扭头看着周罪,目光直直的。他已经有些喝多了,还是那种直白热烈的眼神。 周罪看过来,低声问他:“怎么了?” 喝完酒他声音有点哑了,很吸引人,勾人耳朵。萧刻轻轻闭了闭眼,然后说:“胃不太舒服。” 周罪看着他,酒精让萧刻脸和眼睛都是红的。周罪没说话,伸手把萧刻杯里剩的酒都倒在了自己杯子里。他杯里装不下,还剩了个杯底。 “你俩干他妈啥呢?”方禧指着周罪,喊着问他:“我可看见了啊,萧刻你酒呢?” 桌上人都看过来,萧刻笑着讨饶。 “你酒呢?”边上人也跟着起哄,“来萧刻酒没了,给萧老师再满上!” 方禧拿着酒瓶过来给萧刻倒酒,酒瓶刚挨过来,周罪伸手盖住了萧刻的杯口。方禧咋咋呼呼起着哄,周罪看了他一眼,拿起萧刻杯子把剩的那个杯底给喝了,然后直接把杯子倒扣着放在桌上。 “他不来了,”周罪一只手搭在自己椅背上,淡淡地说,“我来。” 萧刻在他这个角度看着周罪,看他冷硬的眉眼,这一瞬间才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喝多了。 醉得不轻。 实话说刚开始他只是对周罪有兴趣,追着试试。很认真,但算不上执念,追不上也不至于多难受,顶多就是有点遗憾。但是这会儿萧刻看着周罪,周罪还看着方禧,眼神淡然,身上还是那种随性的气质。萧刻看见周罪咬肌动了动,侧脸的线条小幅度滑动了两下,男人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总是很性感。 这一刻萧刻突然就觉得周罪这人他好像不能松手了。 第14章 萧刻以前觉得自己酒量还行,现在跟周罪一比,简直被秒成渣了。后面他的酒都是周罪替他喝的,萧刻闲下来又吃了点东西,听他们说些没用的话。是真的放松,这种放松他以前没体验过,以前他不替别人挡酒就不错了。 回房睡觉的时候都后半夜了。他和周罪一起上的楼,周罪在他身后问了句:“没事儿?” 萧刻回头看看他,说:“没事儿。” 周罪点点头,“嗯”了声。萧刻进门之前跟他说:“周老师晚安。” 周罪被这个称呼给叫得笑了下,笑很浅,也就嘴边能看出来点笑的样子,说:“晚安,早点休息。” 山上用水还是不那么方便,水龙头的水洗漱没问题,但是要洗澡就太奢侈了。萧刻只能收拾收拾躺下了,以为自己会很快睡着,但是竟然好一会儿了都没能睡着。这一晚听他们聊了很多,脑子里乱七八糟也充斥着很多内容。有很久以前的路人甲,有林安,有周罪。 睡觉之前最后闪过的内容是等他回去了得告诉花店继续送花,周罪剪断丝带抓着一把花扔在水桶里的样子他很喜欢看。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萧刻一睁眼很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意思。环境太陌生了,入眼的一切都不熟悉。缓了好半天萧刻才回过神来,想起了他这会儿是在山上,在周罪隔壁的房间。 萧刻起来收拾完换了身衣服,出去看了一圈,没看见人。厨房里蒋涛的妈妈听见他出来,跟他打招呼:“起来了啊?饭早好了,你们都没起。” “阿姨早上好。”萧刻打了个招呼。 “哎,好好。”阿姨笑起来很亲切,和蒋涛有五分像,口音要重很多,“你们昨晚闹得太晚了,这都起不来了,就出去了一个,剩下的都没起呢。” 萧刻笑着点头:“嗯,昨晚喝多了。我们太吵了吧,是不是影响你们休息了?” “没有的事,”阿姨连连摆手,“我们睡觉都睡得死,听不着。” 萧刻去厨房喝了碗粥,他吃东西的时候一直在跟蒋涛妈妈聊天,萧刻的模样长得好,看起来也不像方禧他们那么不着调,阿姨很喜欢他。问他做什么工作的,萧刻一说是老师,阿姨对他的喜欢立刻又上升了好几度,基本可以说是肃然起敬了。 搞得萧刻一碗粥吃得不上不下的,不习惯被人盯着看的他都快不知道怎么咽东西了。 好不容易吃完东西,正准备随便出去转转,刚要出门就看见从外面回来的周罪。萧刻有点惊讶,打了招呼:“早上……下午好吧。” “起了?”周罪手上拿了个卷成卷的本子,和一只铅笔。 萧刻点头:“嗯,刚吃了点东西。” 他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没准备出去所以没穿周罪昨天那件羽绒服,周罪看了眼他的衣服,说:“没事儿就别出去了,外面挺冷。” 萧刻想了下笑着说:“没事儿,你衣服挺暖的。” 周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萧刻问:“你是出去画画了吗?” “没,就是出去走走。”周罪眼角有淡淡的笑意,说,“本来想画,但是没能画成,冻手。” 萧刻也笑了,说:“昨天我跟曹哥上来那会儿他手都冒白气儿了,这还怎么画画。” “大早上的画什么啊?”有人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萧刻抬头看了眼,是林轩,“这么有情调。” 萧刻笑了笑:“早上吗?” 林轩也笑了,甩了甩胳膊:“下午了吧。昨晚喝太多了,睡得这个累。方禧这老狗睡觉还他妈往我身上蹭,俩钢铁直男能蹭出个毛,挤得我做一宿梦。” 他走到周罪旁边撞了他肩膀一下,问:“对了老周,上回我说要纹身那人 分卷阅读20 你给插个队吧,整天磨叽烦疯我了。” 周罪问他:“哪个?” 林轩皱着眉说:“就我那客户,甲方一跑腿的小年轻。你那儿要是方便就时间给他往前挪挪,钱不用少收,丫吃了我多少回扣,手太黑。” 周罪说:“行。我回去找天时间给他做了。” “谢了兄弟。”林轩冲他一眨眼,“做了他。” 这个“做了”说得太歧义了,萧刻一笑,挑眉:“怎么做?” “这得问老周。”林轩咳了声,暧昧地冲周罪笑笑,“全看用什么工具了。” 周罪看他一眼,淡淡道:“别骚。” 林轩继续开玩笑:“哎说实话那男的长得真还成,岁数也不大。我们老周这魅力值做了他跟玩儿似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周罪没出声,萧刻倒是一挑眉:“那不成啊,这儿还一活人呢。” 林轩大声笑着,问他:“你俩现在不还一人一屋吗?” 萧刻知道他故意说着玩儿的,很配合:“一人一屋那是我们矜持,人前总得给人留点正经人的印象。” “哎妈,睡醒就这么劲爆吗?”方禧也从楼上下来了,刚好听见萧刻这句。 “老周一性冷淡还有不正经的时候吗?”方禧嗤嗤笑着,看了眼周罪,“我还真挺想看看老周不正经时候什么样儿。” 这伙人在周罪面前常年拿性冷淡说事儿,周罪压根儿不搭理他们,在椅子上默默抽烟。萧刻就不行了,他怎么能允许别人说他爱豆。萧刻抬头跟方禧说:“那得是真爱能看着了,你想看啊?” “那我不看,”方禧笑得挺贱,这话是萧刻提起来的,方禧尺度就更大了,他扔给萧刻一个暧昧的眼神,“我有幸跟你真爱洗过澡,正经时候也挺可观的,不正经时候估计不是不是人了,你能受了就行了,我就不看了。” 萧刻还没说话,周罪在后面清了清嗓,给方禧一个眼神,皱了下眉。 方禧于是摇头笑着没再继续说。再说下去怕萧老师接不住了,而且人真爱也不让说了啊。方禧觉得这俩人是真有戏了,挺好。 萧刻倒是真没想到方禧一下子能说到这来,这话他不是接不住,是没敢接。再往下说怕周罪不舒服了,毕竟他们俩现在其实什么关系都没有,连点暧昧都算不上。 所以萧刻才没吭声,找了把椅子反着跨坐下了,胳膊搭在椅背上。他是怕周罪觉得被冒犯了才没接话,但这在别人看来就是萧刻让人说得难为情了,让方禧给噎住了。周罪一根烟抽完了,站起来往楼上走。 走到萧刻旁边的时候顺手抓了把他头发,按着晃了一把。 很顺手的一个动作,像是觉得萧刻不好意思了,有点安慰他的意思。这个动作完全是超出萧刻意料的,没想到。所以他半天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周罪已经上楼了。 萧刻心里顿时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儿。没想到他都三十了还能被人摸脑袋,更主要的是让人摸了脑袋心里还觉得特美。 果然恋爱让人年轻。 一个周末的时间其实很短,吃几顿饭喝两顿酒基本也就没了。两天多相处下来萧刻跟大家都熟了,都加了微信,还约好了下次一起出来的时候去哪儿。这几天虽然萧刻总共也没和周罪说上几句话,但两人之间的关系怎么说也会比没来之前要近很多。 毕竟人群里的暧昧才是最暧昧的。 一伙人跟蒋涛母亲道了别,还拿了点山上的蘑菇和药材。方禧临走之前往椅子下面塞了个信封,里面装了两万块钱。结果还没等走多远就让人撵上来了,是蒋涛的表弟,也不知道信封是谁留的,只能把信封往蒋涛怀里一揣就又跑回去了。 蒋涛眉毛挑得高高的,喊着问:“什么年代了还弄这出,谁啊,速速出来领死。” 林轩笑着说:“别管谁的了,一点心意。” 蒋涛摇头:“别闹了兄弟,打我脸呢?” 方禧笑得贱兮兮,举起手:“我,是在下。” “速死吧。”蒋涛把信封往他身上一砸,“上个山还背着也不嫌沉了。” 方禧走过去说:“拿着吧涛子,我们这么多人上来一趟空着手不是那么回事儿,实在是没法往上背东西,不然你当我还给钱呢?几年没来山上看大姨了,一点心意别推。” 这事儿他们磨叽了一路,到了停车场还在说,也没说出个结果来。 回去路上还是萧刻和周罪一辆车,下山的时候周罪开着,萧刻坐在副驾。他问周罪:“咱们用表示一下吗?” 周罪说:“不用,不算什么事儿,太计较了生分。” 萧刻其实也这么觉得,虽然他跟这些人以前不认识,但是按这两天对蒋涛的印象,那钱估计他不可能要。 山上山下有专门运东西跑腿的,身体不好的想上山也有人抬。下山之后萧刻找了个运东西的留了个联系方式,萧刻一说蒋家,那人还挺熟的,像是经常往他们家送东西。萧刻说过几天麻烦他往山上送个东西,费用转账结,那人说没问题。 回去的路上萧刻就订了个按摩椅,那个头估计得俩人抬着上去。萧刻跟那人联系了,那人说没事儿,再找个人一起就抬上去了。 萧刻挂了电话之后周罪看了看他,萧刻问:“怎么了?” 周罪摇头,没说什么。 萧老师长得年轻显小,但毕竟三十的人了,处事方面成熟脑,很妥帖。跟他相处让人觉得舒服,不会累。 萧刻这会儿才觉得有点热,周罪的羽绒服他还没脱。萧刻赶紧脱了,回身放在后座上,跟周罪说:“衣服我送去洗一下再给你吧,谢谢周老师的衣服,绝对感受到温暖了。” 周罪说:“留着穿吧。” 萧刻眨了眨眼,挑眉:“我穿过你不想要了啊?” “什么话,”周罪失笑,“说哪去了。” 萧刻也笑了下:“我说么,我这白白净净的小帅哥也不至于让人嫌弃呢。” “嗯,”周罪竟然很配合地点了点头,慢慢说,“你穿很好看。” “真的啊?”萧刻看起来挺开心,眼睛笑起来向下弯,“夸我了?” 周罪表情很轻松,也笑了笑:“是。” “知道我好看就行了,”萧刻把座椅往后调了调,靠在椅背上闭眼说,“萧老师一表人才,贼抢手。周大侠你要好好考虑,过村没店了。” 这句话周罪没接,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萧刻也不再说,点一句撩一把就得了,适可而止。 他们昨晚睡得都挺晚,今天起得也早。一路上萧刻睡前半段,周罪睡后半段,也没怎么聊就到地方了。 下了高速口到了他们生活的城市,看着渐渐熟悉的街景,萧刻突然有点舍不得开到头。他看了周罪一眼,周罪睡着还没醒,衣服盖到 分卷阅读21 鼻子,只露了半张脸。 萧刻把车径直开到他自己家,都挺累的,就不吃饭了,各回各家点外卖吧。车开进市区萧刻才叫醒周罪:“周老师,醒醒了。” 周罪慢慢转醒,往外看了一眼,有点惊讶他竟然睡了这么久,还睡得这么沉。 他调整座椅坐了起来,清了清嗓子,皱着眉说:“睡太沉了。” “睡呗,”萧刻笑着说,“说明我开的稳。” 周罪拿起水喝了两口,刚睡醒看起来不太想说话。不知道为什么萧刻觉得周罪的心情没有之前好了,眉眼间都很低沉。不知道是不是做了让人不开心的梦。 萧刻是按照去他家的路线开的,周罪开口问:“不吃饭吗?” “不了吧,”萧刻说,“看你挺累了,回去洗个澡早点休息。” “嗯。”周罪应了一声,还是没多说。 车开到萧刻家楼下,萧刻摘了安全带,倒是没急着下车。两人都没出声,就安安静静坐着,互相听着对方呼吸,气氛静谧而柔软。 但到底不能一直这么坐下去,萧刻看了周罪一眼,笑了声:“我走了啊,谢谢周老板带我出门散心。” 周罪摇了摇头,萧刻开门准备下车。周罪却叫住了他:“萧老师。” 萧刻回头,手还放在把手上:“嗯?” 周罪看了看他,萧刻的眼神一如既往的直接而单纯。周罪开了口,声音低低沉沉:“我真的不是好人。” 萧刻眨了下眼睛,半晌嘴角一扯,扯出个笑来:“所以?” 周罪看着他,他眼神漆黑,深不见底。 萧刻问得很直接:“是在拒绝我吗?” 周罪皱了皱眉,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萧刻手从把手上拿了下来,认真看着周罪,说:“周老板,没跟你闹,也不开玩笑。我想追你,我对你有意思,这不是挂嘴上说的。三十来岁喜不喜欢动不动心的随随便便说不出口了,但我是走心的,你知道这个就行。” “我知道。”周罪点了点头,看向他,“但是我真当不起。” 萧刻的心渐渐沉了下来,他知道周罪还有话要说。 他没催,安静坐着等。周罪低着头,萧刻看着他的侧脸,坐了很久。后来周罪还是开了口,等了这么久萧刻最终只等来了两句话——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过的也不是一种生活。” “萧老师,你在人间,我在地下。” 第15章 周罪空出几天时间出去不是那么容易的,档期之前都排好的,空出了这两天就代表后面都得加班给补回来。 这人回来之后跟之前一点变化都没有,画画,纹身,健身,反正就是很少说话。陆小北最后还是忍不住凑过去问了,摸着他自己的光头,问周罪:“大哥,这次出去……发生点啥没啊?” 周罪没看他,扔给他一句:“闲着就去多设计点图,你图快没了吧。” “哎,大哥,你会不会聊天儿。”陆小北“啧”了声,撞了撞周罪胳膊,“我萧哥……?你俩有点进展吗?” 周罪在用电脑调一张设计好的图,眼睛都不转的,无视他,“没有。” 陆小北皱着眉问:“真的啊?” “嗯,”周罪很明显地敷衍他,“不可能的事儿,别瞎琢磨了。” 陆小北抬屁股就走了。心说萧刻也太不争气了,这么好的机会也把握不住,白废。 几张图就简单调整一下角度就完事儿,结果周罪弄了一个多小时都没弄完,其实他心思根本就没在这上头。直到约的客户到了,他才迅速调整了下打印出来。 这次要做的是个满背。一回来就直接挑了个最大的活,这是周罪自己的意思。一个满背能把他的时间挤得很满,心里能不那么烦躁。 “周老师,我按你们说的早睡,我昨晚六点就睡了,最近一周也都没喝酒。”这次的客户是个小年轻,估计大学还没毕业,是个玩儿乐队的。摇滚精神都摆在明面上,眉梢有颗眉钉,手指上也有纹身,恨不得脑门上贴俩字写上“不羁”。 “行,挺好。”周罪应了一句,然后说,“你先坐着等会儿,我准备一下。” “好嘞。”小年轻往沙发上一坐,跟周罪说,“周老师那图我能再看看吗?” 陆小北又给他打了一份出来,还叫了店里另外一个纹身师过来,往那人后背上比了比,跟他说:“你看一下,大概位置就这样的。他肩宽跟你差不多,脖子根儿的地方开始上色,就是这儿,是怪兽的一个头。底儿一直到你腰以上。你看下大小和位置行不行。” 几张纸拼成一个大图,图上是按他要求设计的,中心是扭曲变形的架子鼓,架子鼓中间破了撑开,冲出一个多头怪兽,两根尖牙像是要从图里扎出来了。他要这图跟他风格倒挺搭,想要把骨子里的叛逆昭告天下。这图周罪早就弄完了,满图看着很凶很酷,周罪的风格也挺明显的。 小年轻看起来满意得不行,冲他竖了竖拇指:“没问题,牛逼。” 陆小北点点头:“那用我给你做个模拟图看看吗?” “不用,不用看了,整就完了。”小年轻其实之前微信看过图了,只是没有现场往人身上比过,没有这么震撼,他指了指自己脖子窝的地方,说,“图最好能到这儿,从正面能看到个小边,别露太多。” “那加点东西,从后面绕到侧面一点,锁链?还是半截崩起来的架子鼓棒?音符就算了,稍微俗了点儿。” “行行行你们说了算,你们太牛逼了,周老师果然名不虚传。”小年轻越看图越喜欢,快要五体投地了。 陆小北乐了,做了个停止的动作,跟他说:“先别急着吹,做完再吹不急,都没纹呢你这夸是从何而来呢。” 小年轻摸了摸他的眉钉,十分笃定:“纹完不会差,你们这儿的图我看过好多。” “行吧,”陆小北回头冲周罪说了声,“这也是你粉丝。” 周罪还在收拾纹身器材,头都没抬。 为了做这个大图陆小北也提前把今天的时间空出来了,这种大满背通常他会跟着搭把手,都让周罪自己来太浪费时间。 周罪定位过之后陆小北就能上手跟着一起描线,下面是转印图,描线相对简单。陆小北说:“哥们儿,等会儿我会跟着一起给你勾线,我大哥一小时两千之前说过了,我价格是他一半,你省钱了。” 小年轻已经在椅子上趴好了,抬起胳膊给他比了个OK。 周罪已经在定点了,陆小北刚准备上手,听见楼下徐霖喊:“老大,你的花来啦!” 陆小北“噗嗤”一声乐了,这么多天没收花他都忘了这回事儿了。徐霖抱着花在楼下使劲仰着头喊:“今天还有卡片呢!” 陆小北看了周罪一眼,周 分卷阅读22 罪面无表情弄他的线圈机,陆小北说:“有字儿没?有字儿就念!” “有。”徐霖没敢真看,跑着上来递到周罪旁边,“老大,花!” 周罪扫了一眼,示意她拿走。陆小北过来要拿,“我看看写什么了。” 周罪在他之前伸手把卡片捡了出来。 “啧。”陆小北只出了这么一声,然后就一直盯着他看。 周罪看了看卡片,正面只有三个字:好人卡。背面倒是还有两行小字—— 周老板,好人卡还你了,任何拒绝理由我不接受。 你等着我追你。 周罪看着卡片,轻轻皱了皱眉。他把卡片扔在一边,继续在人后背上勾线。他脸上看起来还是没什么表情,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但眼里的光分明就软了,嘴角弧度也没那么硬了。 萧刻也是犹豫挺久才让花店给加这个卡片的。 之前周罪说的话其实挺打消萧刻积极性的,他原本以为经过那两天他们俩的关系近了一些,没想到临走之前周罪给出那么两句话来。说得好像挺深刻,你在人间我在地下的,挖到根儿上还不就是发了张好人卡。 萧刻自嘲一笑,给花店微信里发了这么两句话让人给写上了。 追人这方面萧刻向来不撞南墙不回头,但其实他也没撞过南墙,当初他跟周罪说但凡他想追的没有追不成的,这不是假话。到了周罪这儿轻易就放弃了那更不可能。 萧刻再见着周罪就是周末了。 他拎着羽绒服推开店门,陆小北正蹲在前厅的椅子上抽烟,见他一进来抬了下胳膊:“哈喽,不争气的花神。” 这称呼把萧刻给逗笑了,问他:“这话从何而来啊?” 陆小北撩起眼皮看他:“给你机会你也没中用啊?” 萧刻弹了他的光头一下,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没中用。” 陆小北刚要开口,萧刻就问:“你大哥在吗?” 陆小北往里面指了指,说:“楼上楼下不知道,你自己找吧。” 萧刻先在楼下看了一圈,没找着人。楼下是另外两个小哥儿在做纹身,萧刻分别打了招呼就上楼了。楼上挺安静,他在休息室里找到了周罪。 周罪躺在床上正在睡,身上盖着自己的外套。他睡得像是不怎么舒服,眉皱得很紧,表情不太好。 萧刻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站在床边很放肆地看着周罪。 他发现这么悄悄看着周罪是很舒服的。喜欢看,上瘾,着迷。 周罪侧了个身,原本平躺的变成侧身,衣服也就跟着滑下去了。萧刻伸手想帮他扯一下,结果手刚碰到衣服,周罪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眼睛也立刻就睁开了。 那一瞬间他的瞳孔是紧缩的。 这种表情萧刻是第一次在周罪脸上看到,在他印象里这人永远都是平静冷淡的。萧刻下意识愣住了,刚才周罪的表情里满满都是抗拒。他眼里有震惊,有退缩。 “你……”萧刻咳了下,清了清嗓子,“怎么了这是?我吓着你了?” 周罪盯着萧刻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长长地吐了口气,松开萧刻的手,抬起胳膊盖在眼睛上。刚睡醒声音很哑:“没事儿,睡糊涂了。” “做梦了?”萧刻有点担心,轻轻拍了拍他,笑着问,“需要安慰吗大侠?” 他以为周罪会说不用,倒没想到周罪坐起来点了点头说:“嗯,安慰吧。” 萧刻挑起眉,停顿了两秒才笑了下。这是你送到我眼前的啊,不是我占你便宜。萧刻走上前稍微俯身,轻轻抱住了周罪。他在周罪肩膀上拍了拍,在他耳边说:“不怕,萧老师在呢。” 萧刻声音很好听,很年轻。声音是年轻的,脸是年轻的,身体也是年轻的。抱着人时胳膊上的肌肉也会变得明显,很有力量。他手上有一股很淡的牛奶味儿,是从老爸那顺过来的洗手液。 萧刻自己都要笑了,他其实就是开个玩笑,趁周罪不清醒顺手占他个便宜。周罪坐得很僵,碰到他肩膀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他肌肉绷得那么紧。但这依然是他们距离最近的时刻,即使这个拥抱的出发点只是个玩笑,也不得不承认它是亲密的。 他像抱着个小孩子一样抱着周罪,轻声说:“……萧老师保护你。” 周罪却没有很快推开他,他在萧刻肩膀上轻轻闭了闭眼。 第16章 这事儿萧刻回味了一个多星期,觉得自己很厉害了。趁着周大侠半醒不醒的工夫说抱就抱了,这种行为简直像耍流氓。 但是内心毫无罪恶感,还特别美。 “琢磨什么美事儿呢?”身后有人拍了他一把,萧刻回头看,是他同组的周老师,“走路都带着笑的。” 萧刻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说:“那不能说,得藏心里偷着乐。” 周老师也是个小年轻,比萧刻早到学校两年,今年也是刚带课。他笑了声说:“不说也猜个差不多,追姑娘呢吧萧帅?” 萧刻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对。 姑娘吗? 萧刻不置可否,带着点笑意说:“你说是就是吧。” 俩人往餐厅走着,萧刻本来打算在学校吃过晚饭再回去,刚走一半就接到了徐大夫的电话。萧刻接起来:“徐女士晚上好,给您请安了。” 徐大夫在电话里说:“今晚我做大餐了,你回不回?” 萧刻失笑:“什么大餐?” 徐大夫还不乐意说,搞神秘:“不说,反正你回不回吧。” 萧刻说:“回,一小时内。” “成,回来给我们萧老师买几个橙子,谢谢了。我刚才忘了。”徐女士说。 萧刻答应之后挂了电话,转头跟同事说:“上头来旨了,走吧,尝尝我们家大夫的大餐。” 周老师笑着摇头:“这次先不了,我还一堆事儿呢,吃完还得回来加班。你走吧萧老师,下次有机会一定去。” 萧刻点点头,也没再说:“那行,那明儿见吧。” 他知道其实就是家里老两口想他了,前段时间忙着追周罪,回家的时间少了。上周末他跟周罪他们出去了也没回,家里萧老师和徐大夫这是想儿子了。萧刻回去之前买了挺多水果,怕他们俩在家不记得吃水果,所以他每次回去之前都会买很多。 这次运气还挺好,他刚开过来正好有个车开走,没费力气就找了个不错的车位。萧刻搬着水果上去,徐大夫给他开完门说锅里有菜就跑回厨房了。萧刻把水果搬去冷阳台,看着墙边摞的几箱进口水果,扬声问了句:“萧老师学生来看他了?” 萧刻他爸从书房里走出来,摘了眼镜,跟他说:“我学生不买这么贵的水果看我,知道我不能收。” “那谁送来的。”萧刻去洗了个手,低着头,其实心里有点谱,猜着了。 分卷阅读23 老萧说:“就不能是我们自己买的。” 萧刻一笑:“你说完自己信不信啊?” 老萧嘿嘿一乐,晃了晃头:“没什么可信度。” 徐大夫端着一个带盖的盆摆上桌,非常坦诚:“小林周末过来了,带了好多东西,说了不要,不过都送来了也不能让人再搬走,太难看了。” “嗯,”萧刻掀开盖子,看见一盆金黄的馅饼,他伸手拿了一张,“送来你们就吃。你告诉我一声啊,我不买了。还让我买橙子,这不浪费么。” “没敢说。”老妈又去厨房端菜了,“怕你一犯别扭不回来了。” 萧刻咬了口饼,外皮特别脆,很香,就是有点烫嘴,他笑着呼气,有点无奈:“我小孩儿啊?” 徐大夫笑着给他递了双筷子:“嗯,吃吧大孩儿。你爸多烦人,那么多水果他不吃,非要吃橙子。他才跟个孩子似的,作幺儿。” 萧刻笑着看看他爸:“吃呗,想吃什么吃什么,惯着我们萧老师。” 老萧还是笑眯眯的,这人天生一副笑面,看着很和蔼,他学生以前都不怎么怕他。 徐大夫不光给做了馅饼,还给做了排骨和鱼,还给炒了西蓝花。萧刻吃了很多,很给面子。 吃过饭老萧给切了个果盘,摆茶几上。老萧近来生活很有情调,猕猴桃和苹果都得切成匀称的花。萧刻没动,歪在沙发上犯懒。 徐大夫收拾完了走出来,看了眼茶几上的水果,回厨房给萧刻切了个橙子,小小一盘端出来:“吃吧。” 萧刻冲她一笑,说了声“谢徐女士”,捡起一块儿吃了。 徐大夫叹了口气,摸了一把他的头发,说:“还说不是小孩儿。” “这怎么的呢?你也想吃橙子了?”老萧也凑过来拿了一块儿吃,“我切的怎么不吃。” 徐大夫看他一眼,说:“你切的不是他买的。” “我哪分得清什么都是谁买的,要求太高了,挑刺儿。”老萧摇了摇头,自己切的水果自己吃。 萧刻淡淡一笑,他不是只能吃他自己买的,是他不能吃林安买的。这很别扭,他爸妈可以吃,他不想吃。不是他矫情,一个水果而已,他只是习惯性地不想和林安再有任何牵扯。 还有个原因是他现在已经有新开始了,那边还有个周罪等着他追,跟前任没有联系没有瓜葛不沾一点边儿,这是他觉得自己应该给的最起码的忠诚。这要是做不到的话他追人都觉得自己心虚。 “小林找过你了吧?”老妈开了电视,问了他一句。 “嗯?”问的有点突然,萧刻本来专心致志吃橙子,这么一问橙子汁溅了一下巴,“没。” 徐大夫给他抽了张纸递过来,“我看他那意思还以为他找过你了。” 萧刻扔了橙子皮,擦了擦手:“说什么了?” 老萧在旁边接了个话:“像是悔了。” 他说完老妈“嗯”了声:“说对不起你,你对他好。话里话外都放不下的意思。” 萧刻低着头,保持着胳膊拄着膝盖的姿势没动,过了会儿才“嗤”的一声笑了,说:“以后他再说,告诉他往前看……没有回头路了,就别总回头。” 萧刻又在家坐了会儿,然后开车回了自己那儿。路上得走一段高架,也要走段隧道,隧道里不让变道,只能照直往前开。 人生就是这样的,只能一直向前,掉了头往回走也不是曾经那条路了。既然当初决定分开走两路,就没可能再回头。 快速路上下来再拐个弯就到他家了,萧刻却突然停在路边,掏出手机给周罪打了个电话。 响了四五声周罪接了起来:“喂?” 一听到他声音萧刻整个人都很舒服,能让心里很宁静。萧刻笑着问他:“我打扰你休息了吗?” 周罪说:“没有,还在店里。” 萧刻看了眼时间,十点半了。他有点惊讶:“还没回?” “嗯,加个班。”周罪问他:“怎么了?” “没,就是突然很想跟你说话。”萧刻靠在后座上,长长地舒了口气,“还多久休息啊你?” 周罪可能是看了眼时间,然后说:“再过半小时吧。” “那你忙。”萧刻手指在手机上无意识搓了搓,“我没什么事儿,就闲的。” “哎别啊!”电话那头突然传来陆小北的声音,“来你俩接着聊,我不累我给你举着电话,别挂,聊!” 周罪没出声,萧刻一听就能想出那画面,周罪纹身肯定带着手套,上面脏兮兮都是颜料,陆小北给他举着电话。让人这么一打趣,萧刻不但不觉得害臊,竟然还笑了,跟陆小北说:“不聊了,聊什么你都能听见,这要说点限制级的怕你脸红。” “你要是说限制级的我能跟你聊一宿,那就没我大哥什么事儿了。”陆小北突然笑出驴叫,大晚上在电话里听着很神经,“北哥就爱限制级。” “算了不欺负小孩儿,挂了。”萧刻这会儿心情变得很放松,一个电话能起这么大作用,这很神奇。 挂了电话萧刻又坐了会儿才开车回去,再回去这短短的一路都被刚才陆小北的笑声驴音贯耳,导致他自己也带着点笑。 其实他不知道电话那边陆小北出声打趣他们是有原因的。 周罪这人干活儿的时候没有接电话的习惯,很不方便,所以电话基本都是陆小北接。私人号码很少响,响了陆小北就直接开免提。 这次电话在兜里响了,陆小北走过来从他兜里摸出手机,周罪看了一眼,上面显示“萧刻”。 陆小北手指一划接通了,刚要开免提,周罪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抬了抬肩膀,示意送过来自己接。 陆小北赶紧着就给贴过去了,还在一边嗤嗤地笑。电话挂了之后要放平时也就随手扔附近,这次陆小北好好给人揣回兜里了。别等会儿再来个短信什么的耽误人看手机。 那天晚上陆小北给萧刻发微信:可以啊萧哥,我小看你实力了。 他发过来的时候萧刻正好还没睡着,回他:怎么说。 陆小北:不多说,反正你加油。北北为你日夜打call。 萧刻让他给逗笑了,回复他:谢北北。 陆小北:不谢。 萧刻锁了屏,没想跟这小疯子再说,准备睡了。刚闭上眼手机就又响了,还是陆小北的消息。 陆小北:萧哥,我认真的。 陆小北:你加加油,真的。我谢谢你。 萧刻挑了挑眉,打了好几句不同的问话,想了想又都删了。只发了一句话过去。 萧刻:行,等着。 第17章 萧刻这两门课是他们学院最早考试的那一批,基本十二月过点就要把试卷准备好了。萧刻不是爱难为学生的那种老师,平时成绩给到百分之 分卷阅读24 四十。作业只要都跟着交,上课抽查点名的几次没有缺勤,平时成绩满分的话基本都能过。 虽然试卷也没有很简单,但是平时成绩占比四十都不过也是有点过分了。 小班长发微信从他打探情况,委婉地问能不能透露点重点。 萧刻让他们好好复习,不给划重点。 小班长非常悲伤地发了条:通融通融吧萧帅,书太厚了,我们一点头绪都没有,这得从哪儿开始复习。我背着全班给的任务来的,不问出点东西来我没法交代了。 萧刻回复他:那这样吧,划重点可以,平时成绩压到二十分,你们考虑考虑。 小班长立即说:不了萧老师,不要重点了,四十分很OK。 萧刻给他回复了个“OK”的表情。 过会儿小班长又问:上次拿的药你吃了吗?我过几天再给你拿点儿。 萧刻看着这条短信,想了想回复他:心意领了,药就别拿了。直接把联系方式给我吧。 那药其实萧刻一次都没吃,他实在吃不了中药丸子,要人命了。一兜药丸他直接拿回去给老萧了,老萧不怕苦,还挺爱吃。 小班长倒也没再坚持,直接发给他一个号码。萧刻存了,打算等这些吃完再给老萧买一些,据徐大夫说效果还不错。 萧刻收起手机,继续琢磨着考试卷的难度。其实他都看了好几遍了,最后又顺了一遍觉得没问题了,给教导主任发了过去。他这学期还有两周的课就完事儿了,考完试他基本也就是半放假状态。 除了还有个案例研讨要跟以外他这个冬天基本没什么事儿了。 以往萧刻对上班还是放假没太大感觉,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还挺期待放假的。毕竟萧老师现在也是有任务在身的。 萧刻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收到一条微信。竟然是蒋涛,他们加了好友还没联系过,聊天界面里除了好友认证这是第一条消息。 蒋涛:萧老师,是你给订的按摩椅吗?我妈说特别舒服。让你破费了萧老师,谢谢。 萧刻回他:这么说就生分了,阿姨用着舒服就行。 蒋涛说:那我就不说谢了,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就说。 萧刻笑了下回他:放心吧,肯定不跟你客气。 蒋涛是个老实人,说话一板一眼的,不像方禧和老曹他们那么自来熟。但是萧刻对他印象很好,山里出来的孩子,身上那股淳朴味儿一直在的。 那个按摩椅花了萧刻一万出头,跟他给老萧和徐大夫买的是同一款。方禧藏了两万块钱让人直接退了回来,萧刻这按摩椅无论如何不会退回来,长辈用着也的确好,很窝心。他不是那个圈子里的人,他是绑在周罪身上的外人,他其实是在替周罪过人情。萧刻心里清楚,周罪也明白。 他现在到了周末就不可能不往周罪那儿跑,心里一直惦记着呢,得着空了肯定要去。这周去之前萧刻还特意绕了趟路,自己去花店把花取了。这天给他配的花非常小清新,是香槟色配白色的玫瑰,很纯情也很青春,萧刻拿到手里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好像刚十八岁在追人生的初恋一样。 徐雯正在前厅给人免费美甲,看见萧刻进来,笑着打招呼:“嗨。” “上午好。”周罪也跟她招呼了一声。 徐雯倒出手来往里面指了指,小声说:“老大在呢,在工作,今天他开工早。” 萧刻点了点头往里面走。 他一进来就看见了周罪,他在二楼靠着栏杆那里给人做纹身,纹的是后肩。他是侧身坐的,很专注,萧刻走进来他也没看见。 萧刻在楼下站了挺久,就一直抬头看着工作的周罪。 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性感,这句话已经被人说烂了。但这会儿萧刻是真的觉得这话有道理,那么专注的周罪,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他胳膊绷起的肌肉,他线条冷硬的下巴,这些都让人着迷。 “周哥,有点儿疼了。”坐在周罪前面的是个壮汉,寸头,穿得倒挺潮的,一看就是个时尚的胖子。 周罪没回应,弄完那一个小色块才停了手,问他:“受不了了?歇会儿?” “没事儿能挺住,就刚才那儿特别闹心。”壮汉是反着坐的椅子,这样他胳膊能架在椅背上。 周罪调了下色料,眼睛看图的时候扫到了楼下的萧刻。就是不经意的一眼,楼下本来也总有人,没当回事儿。刚要下手继续,却突然顿了一下。他转过头往楼下看,萧刻正单手抱着花半倚在沙发边笑着看他。 周罪愣了能有好几秒,才开口说:“怎么不出个声。” “我看你太认真了没敢打扰,”萧刻举起手里的花晃了晃,“周老师,你的花到了。” 陆小北本来在楼下一个屋里给人做纹身,听见萧刻说话在里头喊了一嗓子:“花神来了啊?” “啊,干你的活儿吧。”萧刻也扬着声音说,“不是来找你的。” 萧刻听见陆小北笑着说了声“操”。 他拿着花上了楼,周罪的线圈机嗡嗡在响。萧刻抱着花站在旁边,周罪手上停了下,用脚勾了个凳子甩到旁边,侧了侧下巴:“坐。” 萧刻于是就坐在旁边安静看着。 他今天在做的应该是个鹰,线是断断续续的,萧刻也是猜的。周罪的图不是都满线的,有的图甚至没有勾线的过程,直接扫色做雾面。今天这图萧刻只能看出个翅膀的骨架,看着像翅膀,但看多了也像人的蝴蝶骨。 前面的壮汉估计是有点疼了,表情龇牙咧嘴的,很狰狞。萧刻看着有点想笑,但也不好笑出声来。 “花放下吧。”萧刻还在一边盯着图琢磨呢,周罪突然出了声。 萧刻看向他,勾了勾嘴角,“没事儿抱着吧,你多看两眼,不然等会儿直接进水桶了。” 前面的壮汉突然出了声,回头看了看他们俩:“你俩……?” 萧刻笑着冲他点头,非常肯定的语气:“我俩。” 壮汉张了张嘴,看看周罪:“周哥你……玩儿得挺野啊?” “这就野了吗?我就送个花,哪儿野?我的花不纯情?”萧刻指了指他的花,“你再好好看我的花,野吗?” 壮汉笑了声转回去了。 周罪看了他一眼,萧刻眼神坦然直白,还眨了一下。周罪有点无奈:“别闹了,萧老师。” 萧刻于是点点头,答应得很痛快:“行,好的。” 就这么坐在旁边安静陪着看他干活儿,看着图在他手下变得渐渐清晰完整,这个过程萧刻觉得很享受,也很神奇。每隔一会儿就能感受到周罪扬名在外不是没道理的,技术是真的过硬,牛逼。最后轮廓出来看得出是个人头蝙蝠,翅膀里有人骨,乍一看过去有点恐怖。 “累吗?那边有大点的椅子。”周罪侧 分卷阅读25 过头说。 萧刻摇了下头:“不累,不用管我。” 前面坐着那壮汉倒是挺累的,隔一会儿就得小幅度换个姿势。他前面架子上摆了一堆小零食和饮料,徐雯过会儿就上来问问他想不想吃什么,渴不渴。也问了周罪两遍,周罪都是摇头。 萧刻后来放下了花,去给周罪倒了杯水。打从他坐这儿就没见周罪动过,水也没喝过。 “喝水。”萧刻把水杯递到他旁边,周罪没接,摇了下头说:“不用。” 萧刻没拿走,说:“喝,你嘴都干了。” 周罪抬头看他一眼,没说话,摘了手套把水喝了,杯子放回萧刻手里。然后又重新换了副手套,挤了点消毒液搓了搓。 “啧,”楼下突然响起陆小北的声音,他抬头看着萧刻说:“你倒是给喂到嘴边儿啊,我们干活儿的时候倒不出手,不体贴了吧萧哥。” 陆小北就故意的,笑得一脸暧昧:“下回记着点儿,要不你就别给人喝,喝就直接喂嘴里,要不耽误事儿。” 萧刻其实哪是没想到,他站起来去倒水的时候心里就琢磨了,等会儿要放肆一下直接放周罪嘴边会有什么结果,但最后还是怂了,没敢,怕他真不喝。他现在还是摸不清周罪底线,不知道这人到底能接受到什么程度才不会觉得被冒犯了。 萧刻问陆小北:“你活儿干完了?” “嗯,完事儿了。我送我客户回来,一抬头正好看见你送关怀呢。”陆小北说。 周罪头都没抬,清了清嗓,说了句:“闭嘴,画你的图。” 陆小北撇了撇嘴,出去前厅蹲着抽烟了。 前厅徐雯还在给个小姑娘做美甲,小姑娘小声问徐雯:“里边……他们是一对儿啊?” 徐雯抿嘴笑了,也不吭声。 陆小北欠兮兮的,吸了口烟:“他们啊?你看他们像不像?” “像啊,”总有些小姑娘对这些很感兴趣,她一边笑一边有点脸红地说,“我看挺像的。刚拿着花的那个哥哥好帅啊……” 小姑娘还在小声问徐雯:“他们俩到底是不是啊?听着还挺甜的……” “甜,”徐雯笑着说,“那是贼甜了。” 外面说话其实里面听得见,只不过声音小有些话听不清。萧刻看着周罪,只笑不说话。周罪低头干活不抬头,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一直到这儿都是挺完美的一天,萧刻刚还点了好多菜等会儿请吃大餐,还琢磨着用不用再加两瓶酒。 结果思路一下子让陆小北给打断了。 陆小北的声音听起来很愤怒:“你来干个jb?赶紧滚,滚慢了北爷给你加加速。” 对方的声音很难听,像是声带上割了个口子,沙哑刺耳。这人笑了声说:“不找你,我找周罪。” 第18章 那人说他找周罪,陆小北当时就冷笑了一声,说:“周罪你想找就找?没有预约你找不着周罪,来我给你排排档期。” 那人的嗓音听起来实在是让人不舒服,萧刻皱了下眉,听见他说:“我倒是不想找他,但是有人给我托梦了,让我找他说几句话。让开吧弟弟,还是你觉得你能拦住我?” “你还是滚吧。”陆小北说,“谁让你传话你让他直接来。他不能托梦吗?托呗,直接给我大哥托。” 那人笑得很夸张,快笑断气了似的。笑完了边咳嗽边说:“你以为他没有呢?你当你那可怜见儿的大哥真梦不着他?” 萧刻下意识看向周罪,周罪依然在低头上色,手很稳,动作没有一丝异样。还跟前面的人说:“挺住别动,线细怕抖。” 前面壮汉倒是挺配合,趴那儿不动了,就是一直在“嘶嘶”地吸气,问:“还得多长时间?” 周罪说:“三个多小时吧。” “那歇会儿。”壮汉脑门上一层汗,抽了张纸慢慢抬着胳膊擦额头,“我屁股快坐平了。” “嗯,等我弄完这儿。”周罪答了声。 外面陆小北还在撵那人走,周罪就跟听不见似的,脸上表情没变过。 ——“好久不见啊,周罪。”声音在楼下客厅响起来,周罪依然没转头去看。萧刻倒是看了过去,然后非常惊讶,因为听着那个声音他以为这人的长相估计会很丑。然而并没有,那是一张非常过得去的脸。 这么冷眼看过去还挺帅的,年龄估计得三十大多了。 “我就喜欢看你纹身。”这人笑着说,找了个椅子搬过来坐下了,仰着头往上看,“特别好看。” 回应他的只有纹身机的嗡嗡声。 他这两句话说得萧刻挺有危机感,普通关系不应该这么说话啊。他又仔细看了看,那人视线一直停在周罪身上,眼睛都不转的。他的眼神让萧刻不自觉就想皱眉,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看着很难受,不舒服。 整个空间里都没人再说话了,楼下另外一个纹身师送走客户之后也走了,走前连招呼都没打,实在是这会儿的气氛太压抑,感觉说什么都很突兀。 周罪一直弄完了半边翅膀才停了手,摘了手套拍了拍前边人的胳膊:“歇会儿吧。” “嗯,我歇歇。你也赶紧处理一下你的事儿吧周哥,这还挺热闹。”这人立刻站了起来,一个姿势时间长了腰有点受不了,一只胳膊扶着腰去了厕所。都憋了好一会儿了,再不歇他也真受不了了。 周罪也站了起来,他倒是没扶腰,但是抬手捏了捏脖子,微微仰了仰头。 萧刻光看着他纹都觉得累,更别提周罪保持一个姿势好多个小时。萧刻说:“我给你捏捏?” “不用,没事儿。”周罪甩了甩胳膊,平静地说,“习惯了。” “这人谁啊?”楼下的人沉着一张脸,死死盯着萧刻。一双桃花眼本来应该很勾人的,结果因为他的眼神太阴沉了,倒显得有些凶。 萧刻看了他一眼,抬了下手:“哈喽,萧刻。您贵姓?” “你谁?”这人不回答他的问题,眼神落在身上萧刻感觉都快把他烧俩窟窿了。 萧刻勾了勾嘴角:“我不说了么?萧刻。” “你跟周罪什么关系?”这人眼睛在萧刻和周罪脸上转,最后定在周罪脸上,用他粗哑的声音逼问,“他是什么人?” 萧刻刚要再说话,周罪在后面碰了下他的胳膊。萧刻一顿,周罪出了声,没说别的,只是低低地叫了声:“萧老师。” 萧刻于是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楼下那个已经顺着水泥楼梯上来了,直奔他们这边,马上要挨上的时候周罪踢了下凳子,磕在了他腿上,这人才站住了。 “站那儿吧。”周罪淡淡地说。 “你处朋友了?”他的眼睛里有血丝,离近了看更吓人。 陆小北从前厅拿了外卖进来,萧刻点的餐送到 分卷阅读26 了,满满一大箱子。陆小北在底下喊:“你传话还没传完?传完就赶紧滚,我们要吃饭了。” 他说完了冲萧刻招了招手:“萧哥,吃饭!” “哎,来了。”萧刻应了声,绕过椅子要往楼下走。他没打算掺和周罪和这人的事儿,他现在还没身份跟着掺和,也没立场参与。 “……我说他怎么给我托梦呢。”这人眼里血丝很多,说完一把抓住了走过他身边的萧刻。萧刻没想到他能突然伸手,让他抓住了小臂。他抓着萧刻胳膊的手很用力,抠得萧刻有点疼。 周罪立刻说:“松开。” “你心里不虚么周罪?”这人斜眼看过去,盯着周罪的眼睛,“你敢交朋友?你心够大的,你也想交朋友?你有那命么?” “放你妈的狗屁!”陆小北在底下骂着,“虚个狗JB,别他妈在这儿乱咬了,有话就赶紧他妈说,说完滚!” 周罪之前一直挺淡定的,这会儿也沉了脸。他用力踢了下凳子,狠狠撞在这人膝盖上,挺响的一声,听着就挺疼。周罪声音很冷:“让你松手。” 这人还没动,周罪把椅子踢开了走过来要抓那人的胳膊。萧刻没让他碰着,说了声“没事儿”之后迅速一扬胳膊反手捏住那人肩膀,那人一吃痛就松了手。萧刻揉了揉胳膊,说:“劲儿不小。” 萧刻冲周罪笑了下,然后直接下了楼找陆小北吃饭去了。他没兴趣再多听,说实话跟周罪相关的事儿他都很想知道,但不屑以这种方式,以一个乱入的旁观者的身份接收这些。他想知道得是周罪给他讲,不然也不稀罕打探他的过去。 吃饭的时候萧刻一句都没问,虽然问了陆小北也没打算说,但是萧刻一点不问这也让陆小北有点摸不着头脑。萧刻吃完饭就走了,走的时候没打招呼,因为抬头没在楼上看见周罪。 虽然今天这事儿跟他没什么关系,但是不影响心情是不可能的。那个声音难听长相OK的帅哥不知道跟周罪是怎么个关系,他说的几句话信息量都挺大的,萧刻一时间还屡不清。反正也没细想,没有意义,他想得再多不一定是对的。 那晚睡前很难得地收到了周罪的消息。萧刻点开看,周罪发了条:萧老师,今天抱歉。 萧刻很快回复他:怎么啊就抱歉了,没什么事儿啊。 周罪显示正在输入了半天,萧刻一直在等,最后只有短短一句话:早点休息。 萧刻抿着唇看着屏幕,后来给回了个“晚安”的表情包。 这事儿好像没什么影响,萧刻也不算放在心上,但到底还是影响了萧刻追人的进程。萧刻后面两周都没去过店里,花还是照送,就是人没去过了。 “完球了,”陆小北一边画图给自己填充待选图库,一边说,“好不容易来个好人,这又给折腾退了。” 徐雯在一边看他画图,偷偷看了眼给别人做纹身的周罪,没敢接话。 “那傻逼跟个神经病偏执狂似的,眼珠子一瞪通红的,啥好人不得让他膈应走。”陆小北想起这事儿就堵得慌,“丧门星似的。” 周罪永远那一副冷淡的样子,就像听不见他嘟囔一样。 “你那迷弟这几天联系你了吗?”陆小北看着周罪问。 周罪还是没抬头没出声,但是他好像轻轻摇了下头。 徐雯瞪大了眼睛跟陆小北对视一眼,她张了张嘴,对周罪的回应表示惊讶。陆小北更上火了,皱着眉又说了次:“这是真完球了,弄这么个老光棍砸手里没人接了。” 纹身的客户“噗嗤”一声就笑了,是个挺开朗的姑娘,笑着说:“别闹了好么,抢破头也抢不着啊,真没人接我接了啊?” 陆小北说:“稀罕你就拿去吧。” 姑娘抬头看看周罪,说:“大叔考虑萝莉吗?” 周罪一点表情都没给,摇了摇头,只给了句:“胳膊别动。” “你看,没戏。”姑娘笑嘻嘻地说,“估计我性别不行,不挣扎了。” 陆小北很快画完三个小图,拿过去给周罪看,周罪扫了几眼说:“一般,太套路了。别沉在个人风格里,个人风格这东西就是个套子。” “嗯,我等会儿再改改。”陆小北在这方面从来不顶嘴,很虚心。他跟周罪太多年了,身上本事都是周罪教的。周罪只有这么一个徒弟,年头多了相处起来没点师徒的样子。 陆小北还惦记着萧刻一直不来了的事儿,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给发了条消息:萧哥,你再不来我大哥让人收了啊。到时候你别说北北没提前告诉你不够意思。 陆小北等了半天没等到回音,心都凉了:“完犊子了。” 周罪抬眼看他,陆小北说:“没回消息。” 周罪看起来心里没波没澜的,又低着头去勾线了。陆小北心说老周你就装,方禧他们说你性冷淡都活该,说得好,说得轻。 第19章 萧刻开了将近三个小时的会,从会议室出来感觉眼前都一阵阵发黑,今天外面有点阴天,会议室灯开得太强了,晃得眼睛疼。手机他一直静音着,开会中间震了几次,回办公室萧刻一一点开看,看到陆小北那条的时候一下乐了。 他回复陆小北:刚开会了。啧,萧爷几天不去又有人惦记我爱豆了? 他回这条的时候陆小北已经去给人做纹身了,没看到消息。周罪拆了花准备扔进水桶,只不过扔进去之前还摘了几片不那么精神的叶子。陆小北看见了,“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他一笑前面姑娘吓得一哆嗦,紧张得肩膀都绷起来了。 “没事儿,别紧张。”陆小北出声安抚了一下,“我就笑一下你吓这样干什么。” “你笑得太突然了我没个准备。”小姑娘也有点不好意思,半躺在那儿看手机。 “那咋办,我笑之前还先打个招呼?”陆小北戴着口罩,只露个眼睛,眼睛上边一颗泛青的光头,但不难看,整个人看起来还挺酷的。小姑娘纹的是脚踝,挺简单的一个小图,趴着睡觉的一只小猫咪,带着天使翅膀和光环的。这种小图对陆小北来说转印都用不着,直接上手个把小时就完事儿了。 小姑娘说:“不用,我自己稳定一下。” 陆小北一边低头干活一边跟周罪说:“大哥你能不能把你那些花整理一下,前面那几桶有的都烂了,你要不都扔了得了。” 周罪没理他,走一边看了看最开始那几桶花。的确时间很久了,有的花都烂得不成样子了。周罪把这几桶都收拾了,但临了还是挑出了一些还没枯得太彻底的又捡了回来。陆小北用眼神偷着瞄他,看他抽出那些还可以的花放在一边,笑着“啧”了两声。 可惜了萧刻没在,萧刻要看见这场面估计内心得挺感动。不过他要在这儿也不可能看见, 分卷阅读27 周罪怎么可能当着他的面摆弄那些花。 “这周末林哥那客户你抽一天给做完吧,上次没弄完。”可爱小猫咪实在不费劲儿,陆小北边弄边跟周罪说话,“然后周末你还有个黑灰花臂,就遮疤那个,图我跟他敲过了,没问题。本来可以调到别的时间,不然萧哥来了你一直纹身还怪没意思的。但是现在也没戏了,人萧哥不惦记你了,你就干活儿吧,我约完了。” 陆小北这孩崽子有时候说话很欠,周罪懒得理他。烂花收拾出两桶,拎出去倒了。 周罪出去了小姑娘从手机上抬起眼,小声问陆小北:“这是你们老板吧?” “对,老板。”陆小北问她:“怎么?” “你这么说话不怕得罪老板吗?”她往门口看了看,笑着问,“生气了扣你工资吗?” “扣呗,”陆小北换了个手拿机器,扯了扯口罩,待久了有点闷,“都给他也无所谓,我的就是他的。” 小姑娘顿时笑了,还轻轻挑起了眉。陆小北知道她在想什么,过来纹身的姑娘都是站在潮流前线的,没个不懂搞基那回事儿,一百个恨不得有九十个都是支持的,还有十个知道,了解,但是无感,爱搞不搞基,跟我没关系。 “别乱脑补啊美女,”陆小北用力晃了几下脑袋摇头,“搭错线了。” 周罪扔完垃圾回来,陆小北说:“这闷嘴儿葫芦还不得憋死我。” 小姑娘抿嘴笑了,周罪看了看他们俩,上楼去画画了。 周罪其实挺想跟萧刻说点什么,上次汤亚维当着萧刻面闹了那么一出,很不好看,也不太礼貌。但是周罪又不知道自己开了口能说什么,说了声抱歉之后就接不下去了。萧老师是个特别好的人,任何方面都是。按照以往其实周罪早该把拒绝的话说利索了,但这次无论如何说不出,也没有以前那种强烈的冲动想拒绝一个人。 萧刻有时候很贴他大学老师的身份,知性懂礼,有同理心,永远不让人尴尬难堪,相处起来很舒服。但有时候也像个年轻的大男孩儿,还有冲动和热情,眼睛里热烈纯粹。一颗成熟的脑子和一颗年轻的心,这个组合很奇妙,也非常完美。 这么好的一个人让人没法随便应付,而且萧刻脑筋活络也不可能让人应付过去。周罪一退再退,再退下去防线都快没了。 周罪拿起手机,打开跟萧刻的聊天界面,键盘弹出来半天了还是按不下去,犹豫了挺久还是放下了。手机扔在旁边,拿起了画笔。 ——算了。有些人他应该一直活在光里。 转眼就圣诞节,萧刻不是不想去店里,十二月他那两门课都期末考了,考完批卷子传成绩,加上学校里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导致他这段时间非常忙。不过忙过这一段儿他就闲了,所以每天工作的时候劲头还挺足。 但不去店里也不只是忙的关系,也有萧刻自己的小心思在里面。萧刻以前追人追得也不少了,什么时候松什么时候紧他明明白白。一直贴得很紧招人烦,偶尔松一松,让对方也喘口气。 圣诞节他是一定要去找周罪的,也提前备好了礼物。他给周罪定了条皮带,老皮匠纯手工做出来的,很贵,也很难约。萧刻也是腆着脸借他家老萧的关系一用,走了个后门让人给提前赶了出来,只等着圣诞节去送。圣诞节很重要,不只是因为过节,还因为那天是周罪生日。 差不多两个月以前陆小北说过周罪再有俩月三十六了,萧刻心里记了一笔,后来问徐雯给问出来的。说她们老大生日很好记,是圣诞节那天。 从上回遇见那人从店里回去那天一直到现在,萧刻没联系过周罪,只在周罪有一天发了条朋友圈的时候点了个赞。还是发的新图,很抽象,但是很酷,萧刻没忍住就点了个赞。 等了这么多天也松够了,该紧紧了。 本来前一天凌晨他就想发个生日祝福来着,但想了想还是没发,感觉还是不给提示直接过去更好点儿。只不过萧刻没想到他竟然扑了个空,下午他过去的时候周罪压根儿没在。 徐雯看见他进来很激动,跟他打招呼:“你好久没来啦萧哥。” “嗯我最近有点忙,学校事儿多。”萧刻冲她笑了下,给了她一个盒子,里面装的是块蛋糕,他学校旁边烘培店里的圣诞款。 “我天,给我的啊?”女孩子拒绝不了漂亮的甜品,本来对萧刻的好感度已经很高了,这会儿硬生生又升了两阶。 “不然呢?这儿就你一个小姑娘。”萧刻笑了笑,“周罪在吗?” “哎老大没在,”徐雯看了看表,“都走一个小时了,他好像跟朋友出去吃饭了。” 萧刻眨了眨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卧槽我萧哥来了?”陆小北听见声音从里面窜出来,撞了撞萧刻,“北北想死你了。” “别抽风,”萧刻脸上有点嫌弃,手上拎的两大盒小龙虾递给他,特意去给他买的,“微波炉热热你们一起吃吧,估计凉了。你大哥晚上还回来吗?” “你是我亲哥。”陆小北接过小龙虾跑进去给另外一个纹身室让他去热,然后又出来了,跟萧刻说,“他估计不回了,他跟方禧他们出去的,那得喝,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了。” 萧刻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点头说:“那行吧,那我走了,圣诞快乐吧,我明儿再来。” 陆小北本来要扯他胳膊,估计想拦一下,但想了想又缩回去了,说:“那你走吧,明天见。” 萧刻于是进店里十分钟没到就又走了。 一边走一边感叹自己浪过劲儿了,没想到周罪能不在店里,早知道不如昨晚提前说一声了,礼物都没送出去。萧老师太久没追人,还是不太熟练了。 这几年圣诞气氛越来越浓了,满大街都花花绿绿的,特别热闹。萧刻慢悠悠往回开着,昨天夜里下了雪,路边有清扫过的雪堆,好多门店都各自堆了雪人摆在门口,各式各样的,很可爱。 萧刻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红灯的时候他看了一眼,上面没多说什么,只有一句“圣诞快乐”。 萧刻锁了屏,没回。 手机刚放在一边就响了起来。萧刻看了眼,屏幕上显示“周”。 萧刻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他的心猛地活跃了起来,像是平地跃起到半空,打个转才落回来,还颠了几下。 萧刻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很吵,周罪还没出声,萧刻声音里带着令人舒适的笑意说:“周先生,圣诞快乐。生日快乐。” 周罪说谢谢。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的时候萧刻在心里感叹,还真是挺久没打电话了,这么听着声音才发现其实真的挺想的。 周罪说过谢谢之后停顿了一下,才慢慢地开了口,低声 分卷阅读28 问着:“萧老师,来吃饭吗?都是你见过的人。” 第20章 周罪从进了那个包厢开始就没得着消停。还是上回爬山那波人,一个都没差,周罪进去的时候他们全坐包厢里已经吃上了。 数他来得晚,一进来话还没说就被灌了杯酒。喝下去一杯才听见老曹问:“你自己来的?萧刻呢?” 周罪脱了外套递给服务生,在椅子上坐下,说:“没来。” “操早说啊!”老曹不干了,说,“早说萧刻不来我他妈不来了,认识八百年了谁他妈还惦记给你过生日啊!” “没来?”方禧坐萧刻旁边,也问周罪,“那不行啊,那你得找。” “找吧,我找个人过去接一下也行。”说这话的是程宁,他们现在吃饭的地方就是他开的酒店,也跟着起哄说,“萧老师不来你给谁挡酒啊?我们笑话谁?” “你赶紧找!”老曹敲了敲杯子,“你俩到底咋回事儿?还处不处了?不处我可下手了啊。” 老曹常年这么欠,没人拿他当回事儿。方禧说:“打电话啊,你不打我打了!” 周罪有一段时间没跟萧刻联系过了,摇了摇头说:“算了。” “怎么就算了啊?”方禧问。 “不可能的事儿,”周罪脸上淡淡的,拿杯子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我自己都没活明白,就别祸害人家了。” 方禧和林轩对视一眼,方禧说:“说的什么屁话,有什么活不明白的,谁有你明白?你是自己不想出来。” 周罪笑了声,吃了口东西,没说话。 老曹在一边接了过去:“哎老周你认真的?你要这么说我可当真了啊?” “你歇歇吧圆儿,”老朱嘲讽他,“萧老师看上的是老周这一挂的,还能看上你这骚兮兮的类型?” “你可别这么说,”老曹笑了声,一边喝汤一边说,“要不我还一直觉得他跟老周合不来,他俩属性冲上了,配我正好。” “什么属性?”蒋涛出声问了句,“五行啊?还是星座啊?你还会看这个呢?” 他实在有点木过头了,问完整桌的人都笑了,包括周罪也笑了两声。老朱坐他旁边,说:“圆儿的意思是他是个小娘们儿,人俩都是爷们儿,就那啥的时候不和谐呗。” 他这么一说蒋涛还能听不懂么,不过一个直男琢磨这事儿还是觉得挺别扭的,不能理解,赶紧说:“……你们也太那啥了!” 一帮人说了半天,最后话又收了回来。方禧撞了撞周罪胳膊:“你别端着了兄弟,萧老师绝对这个,你别拎不清。” 方禧说这话的时候竖了个拇指,继续说:“我看人没看错眼过,那是个好人。” 周罪还是不出声地吃东西。他比谁都知道那是个好人。 后来周罪摇了摇头,刚要说话,手机在兜里响了。是陆小北,周罪接了起来。 “哎大哥!”陆小北蹲在椅子上跟他喊,“刚我萧哥来过了,你没在就又走了!人奔着你来的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周罪挑起眉问他:“什么时候?” “就刚才!”陆小北还在喊着,“刚出去没一分钟呢!” “行,我知道了。”周罪说完挂了电话。 他挂完电话之后方禧还要说话,周罪突然打断他,说:“我打个电话。”说完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萧刻电话接得很快,电话接通之后是他温润好听的声线,声音里还带着笑的:“周先生,圣诞快乐……生日快乐。” 那一瞬间周罪无法否认他的心是软的,是温热的。 …… 萧刻是半小时之后来的,被服务生带进来,他一进来包间里的人没心理准备都愣了一下,随后一哄声地跟他打招呼,非常热情。不过最热情的还是得数曹圆。 萧刻本来就是准备给周罪过生日的,肯定是打扮过的。头发抓了个很帅的发型,穿了件黑色呢子大衣,里面一件烟灰色高领毛衣。萧刻身高一米八出头,肩宽腿长,风衣穿身上很英俊帅气,也比平时看着成熟。脚上的靴子也很酷,曹圆几乎一看见他就盯上了。 曹圆坐的位置是菜口,身边还有个空位,他扯着萧刻胳膊拉了过来:“来萧刻,坐我这儿。” “行。”萧刻笑着坐下了,他往周罪那边看了眼,周罪也正看着他,俩人对视一眼,周罪冲他点了下头,萧刻加深了脸上的笑意,眼睛弯起来的弧度很好看。这人的确是帅,每一处都好看,连下巴尖儿都是英俊的。 几乎是萧刻被曹圆拉过去坐下的同一时间,方禧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哎哎哎这不能瞎坐,”方禧绕过去站萧刻旁边,“这地儿是我的。” “你贱不贱啊方老三?”老曹一脸不满,抬头看他,“你且滚着,此处不留你。” “不留我也坐,”方禧伸手把萧刻扯起来,“萧老师你找准自己位置。” “行,其实我也觉得这位置不怎么合适。”萧刻还是笑着,大大方方走过去坐在周罪旁边。 程宁叫服务生又给加了几道菜,等别人注意力没都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萧刻歪了歪头,小声对周罪说:“生日快乐啊,最酷的周先生。” 周罪也笑了,眉眼间都是柔软的。他拿桌子上自己的酒杯跟萧刻的磕了一下,叮的一声响,然后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那晚萧刻喝了不少,酒桌上气氛一直是热的,萧刻喝多了酒不是话少的人,男人喝酒的话题只有固定那么几个,国家大事这一桌人不关心,性向不一样也说不了女人,那就只剩下荤段子和曾吹不穷的牛逼。萧刻不怕说荤段子,他们说什么他都接得住。至于牛逼这事儿他是真不擅长,只能听不能参与了。周罪偶尔会用公筷给萧刻夹菜,一声不吭放他碟子里,萧刻什么时候看见了就吃了。 两个人之间依然是没太多交流,周罪不爱说话,萧刻比他活泛得多。酒桌上看着反倒像他才是这个群体的,周罪才能他带过来的外人。但是两人之间也一直有一种隐形的牵引,这俩人的气场是合的,就算他们不说话,也始终是有关联的。 吃过饭自然得去唱歌,从酒店后门直接就能去唱K区。那边提前就留了包厢,里面东西都摆好了。萧刻一进去先吃了片西瓜,喝酒喝得嗓子发紧,烧得慌。 “酒就别喝了。”周罪坐在他旁边,跟他说了句。 “嗯不喝了,”萧刻转头看他,笑了笑,“我来唱歌的。” 喝酒其实萧刻喝不过这帮人,一个个都是酒蒙子,早喝出来了。但唱歌就不一样了,这是他主场,而且他也的确很想给周罪唱几首歌。 “萧刻唱两首?”方禧站在点歌器旁边问他。 萧刻摇了摇头:“你们唱吧,我歇会儿。” 他 分卷阅读29 们这些人里唱歌最好听的是老曹,是真的不错。其他人反正也还行,周罪蒋涛完全不唱,老朱方禧林轩就是普普通通,也不算很难听。 萧刻一直在周罪身边吃水果,一个果盘都快让他吃没了。 周罪问他:“胃还行?” “没事儿挺好的,”萧刻把最后一块儿瓜吃了,“没疼。” “嗯。”周罪点了下头。 萧刻抽了张纸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他站了起来,低头看着周罪,勾起嘴角突然笑了,对他说:“听萧爷给你唱个歌儿。” 萧刻酒也喝了不少,酒精让他更能放得开。他先把混响几乎全关了,然后拿着麦克风说:“这两首歌送给周先生。” 萧刻唱的都是英文歌,没唱中文的,他不想唱别人都能听懂的。基本上他刚张嘴唱两句就足够让屋里这些人惊为天人了,萧刻唱歌在普通人群里是能够秒杀一切的,以前方奇妙还说过,他要是有天不想当老师了去酒吧唱歌也一样可以混。 他唱这歌屋里别人肯定是听不懂的,周罪能不能听懂就不知道了。第一首唱到最后几句的时候萧刻眼睛没看屏幕,他是盯着周罪看的。 “If I told you that a flower bloomed in a dark room Would you trust it I mean I write poems and these songs dedicated to you.” 虽然基本都没听懂,但这不妨碍他们听得出萧刻唱歌好听。一群人很夸张地鼓着掌,方禧说:“是真好听,就是听不懂,萧刻再来首中文的吧。” “没想让你们听懂。”萧刻笑着走到周罪旁边,关了麦,直直盯着周罪的眼睛,盯到可以在周罪眼里看到自己的程度,然后笑了下说,“我是说,我写的诗,和歌……都献给你。” 周罪的眼睛是一片墨色深渊,萧刻自己很容易就被吸进去,他能在这双眼睛里看到自己赤诚的欲望,但是读不到周罪的。 第二首还是英文歌,这首旋律轻快很多,是首对唱,萧刻一个人唱。他刚才跟周罪说完话就没走,始终坐在离周罪不远的位置。 “Just a kiss on your lips in the moonlight just a tou the fire burning sht and i don't want to mess this thing up . I don't want to push too far just a shot in the dark that you just might be the one i've been waiting for my whole life so baby i'm alright, with just a kiss goodnight.” 比起刚才那首,这首至少几个关键词谁都能看懂,重复了很多遍的“kiss goodnight”让一群喝高了的酒鬼集体起了哄。 萧刻唱完老曹抢了支麦克风说:“老周你听出萧刻意思没啊?人要kiss呢!你赶紧给一个啊!你给不给啊你不给我可给了啊!” 萧刻唱这歌就是故意的,这歌其实很撩人,他的心思都摆在明面上,就是非常直白地在撩周罪。“kiss goodnight”唱那么多次就是要趁着酒精和今晚的气氛占周罪点便宜。所以一伙人把他往周罪身边挤的时候萧刻顺水推舟就过去了,根本没反抗。 方禧坐在周罪另一边堵住他的路,根本不让他走。萧刻这边也被挤得几乎快坐周罪身上了。 “别瞎闹。”周罪想推开方禧,结果方禧直接把头转过去,路堵死了。 “亲啊!等他妈什么呢!”老曹推了萧刻一把,“赶紧的!” 他们现在已经很近了,萧刻能看到周罪呼吸时胸口的起伏,能看到他脖子上的脉动。他仔细盯着周罪的眼睛,去分辨他的意思。周罪垂着视线没看他。 萧刻酒精上头没什么好怕的,他突然捡了个抱枕挡住了自己和周罪的脸。外面的一切似乎都被隔绝了,一个很窄的空间里,两人的呼吸都焦灼在一起。 “周先生。”萧刻低低地叫了一声。周罪抬起眼看他,萧刻没去琢磨周罪的反应,也不再观察他的眼神,他把自己和周罪的距离拉到最近,近到他的鼻尖已经碰到了周罪的。此刻他的眼睛一定是发红的,因为激动,也以为酒精。 周罪也喝了酒,所以他的眼里也有些发红。 萧刻视线下垂,继续拉近距离,直到停在一个甚至说话的幅度稍微大一点就能碰到周罪嘴唇的位置。 又是喝酒又是唱歌,他的嗓子已经哑了。但是带着点喑哑的嗓音向来更显深情,萧刻说—— “生日快乐……这是我今天第三次说了。” “周先生,你三十五岁的时候遇见我,我希望……你余生都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两首歌我贴在这里一下,其实都很撩人。 第一首: (BRII Edit) The thunder and rain you stare into my eyes 雷声雨声中你凝视着我的双眼 I feel your hands moving up my thighs 我能感觉到你的双手在我身上游走 Ihunder and rain you stare into my eyes 雷声雨声中你凝视着我的双眼 I feel your hands 我能感觉到你的双手 I reize your fragrance hold up 我认出了你身上的香水味 You ain't never gotta say it 你并不用说 Cuz I know your taste is 因为我知道你 A little bit high maintenance 品味有点高 Everybody else basic 其他人只为衣食无忧活着 You live life on an everyday basis 而你却凌驾于 分卷阅读30 普通生活之上 With poetic justice poetic justice 带着诗意般的正义 If I told you that a flower bloomed in a dark room 如果我告诉你 一朵花绽放在漆黑的屋子里 Would you trust it 你会相信吗 I mean I write poems and these songs dedicated to you 我是说 我写的诗和歌都献给你 Anytime you get it you get it you get it 只要你想得到它 你就能得到它 You get it 你就能得到它 And I know just know just know just know just 我就是知道 我就是知道 Know just what you want 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Poetic justice put it in a song alright 歌中已有诗意般的正义 Things I don't uand 有些事我不明白 Sometimes I o be alone 有时我需要独处 Don't kill my vibe don't kill my vibe 别扼杀我的感觉 Cuz I feel your energy from two ps away 因为我能感受到你的能量从两颗行星里迸发出来 Got my drink I got my music I share it but today I'm yelling 喝点小酒我便能做出能分享的音乐但今天我只想大喊 Don't kill my vibe don't kill my vibe 别扼杀我的感觉 Don't kill my vibe don't you kill my vibe 别扼杀我的感觉 你敢 Don't kill my vibe don't kill my vibe 别扼杀我的感觉 Don't you kill my vibe 你敢扼杀我的感觉 With poetic justice poetic justice 带着诗意般的正义 If I told you that a flower bloomed in a dark room 如果我告诉你 一朵花绽放在漆黑的屋子里 Would you trust it 你会相信吗 I mean I write poems and these songs dedicated to you 我是说 我写的诗和歌都献给你 第二首: lyin' here with you so close to me 离我这么近的你躺在这儿 it's hard to fight these feelings 实在难以抵挡这种感觉 when it feels so hard to breathe 觉得快不能呼吸 caught up in this moment 身陷此时此刻 caught up in your smile 被你的笑容所困 i've never opened up to anyone 我从未向任何人打开过心扉 so hard to hold back when i'm holding you in my arms 当我抱着你时,费尽心力抑制自己 we don't o rush this 我们不要急 let's just take this slow 就慢慢来吧 just a kiss on your lips in the moonlight 只要月光下你唇上的一个吻 just a tou the fire burning sht 只要烈火中轻轻地一碰 and i don't want to mess this thing up 我并不想坏了这好事 i don't want to push too far 我不想发展太快 just a shot in the dark that you just might 只是胡乱瞎猜你或许是 be the one i've been waiting for my whole life 我一生都在等待的那个人 so baby i'm alright, with just a kiss goodnight 所以,宝贝,我可以只要睡前一个吻 i know that if we give this a little time 我相信只要我们多花点时间 it will only bring us closer to the love we wanna find 就能让我们更接近我们要的爱 it's never felt so real, no it's never felt sht 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实在,对,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好 just a kiss on your lips in t he moonlight 只要月光下你唇上的一个吻 just a tou the fire burning sht 只要烈火中轻轻的一碰 and i don't want to mess this thing up 我并 分卷阅读31 不想坏了这好事 i don't want to push too far 我不想发展的太快 just a shot in the dark that you just might 只是胡乱瞎猜你或许是 be the one i've been waiting for my whole life 我一生都在等待的那个人 so baby i'm alright, with just a kiss goodnight 所以,宝贝,我可以只要睡前一个吻 no i don't want to say goodnight 不,我不想道晚安 i know it's time to levae, but you'll be in my dreams 虽然我知道该离开了,但你一定会出现在我今晚的梦里 tonight tonight tonight 今晚 今晚 今晚 just a kiss on your lips in the moonlight 只要月光下你唇上的一个吻 just a tou the fire burning sht 只要烈火中轻轻的一碰 and i don't want to mess this thing up 我并不想坏了这好事 i don't want to push too far 我不想发展的太快 just a shot in the dark that you just might 只是胡乱瞎猜你或许是 be the one i've been waiting for my whole life 我一生都在等待的那个人 so baby i'm alright, with just a kiss goodnight 所以,宝贝,我可以的,给一个晚安吻 oh, let's do this right,just a kiss goodnight 就这么做吧,只要一个晚安吻 with a kiss goodnight 给一个晚安吻 kiss goodnight 一个晚安吻 第21章 一个无限贴近的距离,一个若有似无的吻。 嘴唇和嘴唇之间到底是碰到了还是没碰到,连两个当事人都不知道,而且也不那么重要。情绪到了,气氛到了,暧昧感达到极致了,这就足够了。萧刻撩完人就笑着扔了抱枕,扔了后整个包厢都炸了。 萧刻和周罪被围在人堆儿里,嘲讽和起哄声此起彼伏。周罪从始至终没开过口,只是在有人把萧刻碰倒在沙发上的时候抬起胳膊虚虚拦了一下,一个不经意间护着的动作。 这一晚过得很漫长,也很踏实。萧刻喝了不少酒,最后叫了代驾回去的。冲了个澡躺在床上萧刻闭着眼,这一晚过完是真的踏实了。 周罪没给他回应,但是他没拒绝,他的眼神在某些时候是有情绪有温度的,他没能藏住。这就足够了,萧刻心里有数,这人他追得差不多了。 萧老师打铁趁热,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店里,他以为自己去得挺早了,但是他去的时候周罪和另外一个纹身师已经在工作了。 “早上好萧哥。”小哥儿跟他打了声招呼,其实到现在萧刻其实都不知道这个小哥儿叫什么,在这儿他也就跟陆小北熟一些。萧刻抬了下手,“早上好啊。” 萧刻说完抬头冲二楼也喊了声:“周老板早上好!” 周罪还坐在栏杆那里,低头看他,也淡淡地笑了下:“好。” “我还没吃饭呢,你们吃没吃呢?”萧刻问。 “吃过了。”周罪手上动作暂时停了一下,低头跟他说,“旁边有家早餐,你去吧。” 萧刻没去,拎着他的纸袋上了二楼。周罪今天给人纹的是满腿,纹身的哥们儿上身穿着毛衣,下身只穿了条短裤,半条腿上盖了个毯子。 “昨晚直接回家了,礼物还没给你,”萧刻把袋子放在小桌子上,跟周罪说,“放这儿了。” “嗯。”周罪看了眼,笑了下说,“谢了,萧老师。” “客气了。”萧刻笑了笑,坐在沙发椅上,找了个很惬意的姿势,他现在发现听着周罪纹身机的嗡嗡声都特别喜欢,听着心里很平静。 萧刻点餐的时候问周罪:“小北上午来吗?” “来。”周罪一边勾线一边回答他,“他有客户。” 于是萧刻额外又多点了些,陆小北来的时候正好跟外卖小哥儿遇上了,他直接给拎进来了。 “谁啊一早上这么能吃,喂猪啊?”陆小北喊着问。 萧刻人在二楼沙发上靠着,陆小北看不见,只能听见他说:“我,和你,俩猪。” “啊萧哥?”陆小北嘿嘿乐了两声,给袋子拎上来了,“正好我没吃呢,我起晚了。” 俩人在沙发上围着茶几吃东西,周罪在那边嗡嗡地给别人纹身,陆小北瞄一眼萧刻,再看一眼周罪,感觉气氛还挺和谐。 “我这个疤能遮住吧大哥?”纹身的哥们儿问周罪。 周罪点头:“能。” “肯定看不出来哈?”他又问。 “不趴你腿上瞅肯定看不出来,趴那儿也不一定能看出来。”陆小北边吃边插了句嘴。 “那就行,我就是要遮这个疤。”这兄弟以一个非常妖娆的姿势躺在那儿,估计一直分着腿也挺累的,主动找人聊天分散注意力,“这疤可给我坏好多事儿了,这他妈到现在约炮我都不敢开灯!小妹儿一看我这腿都吓跑了。” “纹完更吓跑了,黑乎乎一条腿。”陆小北说。 “那不一样,这不是艺术么?”哥们儿拍了拍自己的腿,“小时候我们家烧炉子,一个炭球子给我腿烧这样,就差那么一点儿,要再往上点就他妈烧着我鸡儿了!” 这人说话挺逗的,跟陆小北你一句我一句聊得挺热闹,后来陆小北客户来了,这哥们儿为了能继续聊,还非让陆小北也在楼上大厅纹。陆小北客户是个老熟人,一个大学生。这仨人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萧刻后来就搬了个椅子坐周罪旁边。 昨晚俩人毕竟假装亲过了,今天再见面这关系怎么也要近一层,那种丝丝落落的暧昧感让他们就算不说话周遭 空气也是热的。 周罪说:“ 分卷阅读32 昨天睡得晚,你进去睡会儿。” 萧刻想了想点头说:“行,真有点困。” 周罪手指往后指了一下其中一个房间:“那是我屋,去吧。” 萧刻笑了,站起来说:“我知道啊。” 他在那屋抱过周罪,他当然知道哪个是周罪房间。周罪抬头看他一眼,萧刻正笑着看他,带着点打趣的意思。周罪摇了摇头也带了点笑意。 陆小北耳朵里听见他俩的对话,一抬头正好看见这个对视一笑的奇妙瞬间,顿时挑了挑眉毛。 一晚上没见这俩人看着不太对劲儿啊? 从这天开始萧刻和周罪之间相处起来和之前的模式就不太一样了。 周罪话不像以前那么少了,偶尔能主动开口跟萧刻说点什么,也不一口一个萧老师了。萧刻就更是了,这人都恨不得往周罪脑门上贴个签儿,说这人归他了。 都没直说过什么,但是他们之间那种默契感总让人觉得这俩人关系不太一般。 陆小北时不时会打听打听,他俩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到哪个阶段了,不过也打听不出什么。萧刻自己是对现在俩人的状态很满意的,他其实私心里特别喜欢这种时间段,感情的事儿用不着急,顺其自然就可以。 “花来了!”徐雯看见送花的车在门口停下来,朝里面喊,“谁接啊今天?” 没人应声,送花的小哥儿已经拿着花开门进来了。今天是一捧冰山来客和绝代双骄的混搭款,名字很俗,花倒是挺好看的,浅浅的颜色看着很舒服。徐雯刚要签收,听见周罪从里面走了出来,“我签吧。” 周罪签了自己名字,拿着花又回了大厅。萧刻正用陆小北电脑查点资料,见他回来了向后仰头说:“我看看今天的好不好看。” 周罪把花放他旁边,自己在沙发上坐下,说:“挺好的。” “周老师,我送你这么多花了,”萧刻扯下来一片花瓣放手指间捏了捏,回头着看他,“你就是回礼也该回我点什么了吧?” 周罪看向他:“嗯,你想要什么?” 萧刻笑了笑,眨了下眼睛:“那就给我画束花吧,我也要玫瑰。” 第22章 在萧刻看来,周老板有个很好的品质,他好像从来没拒绝过自己。不管萧刻说什么周罪基本都会答应。所以萧刻管他要玫瑰的时候周罪也一口答应了下来。 “谢谢周老师,不过我不着急,你别赶着画,有空画点儿就行。”萧刻坐在椅子上笑着说。他笑得很满足,笑起来的时候眼里有阳光。之后还抽了支玫瑰垫了张黑纸,拍了张照片。 拍完发了个朋友圈,配文:“萧老师等一支绝世美丽妖艳大玫瑰。” 方奇妙估计刚好在发朋友圈,萧刻刚发出去就收到了个评论,是一大溜的微笑表情。 萧刻没搭理他,锁了屏接着看资料。 “周老师,晚上吃什么?”萧刻一边看着电脑一边问着周罪。 周罪说:“你定。” 萧刻现在时间多,经常待在店里,俩人相处的时间很多,经常能有一起吃饭的机会。之前关系没这么熟的时候萧刻哪敢拉周罪出去单吃,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萧刻偶尔会跟周罪单独出去吃饭,跟约会似的。 “那吃湘菜吧,之前我同事介绍个店我还一直没去过,去尝尝。”萧刻说。 周罪站在他旁边整理桌上的画纸和书,拿着一本书放回上面的架子,“行。” 书放在架子高处,就算是周罪的身高也得抻长了胳膊能够着,这要是陆小北估计就得搬凳子了。他就在离萧刻很近的位置,胳膊抬起来衣服就跟着扯起来,右边的腰露出来一截儿。尽管只是那么几秒钟的时间,但还是让萧刻捕捉到了。 那几秒钟他看到周罪戴着自己送他的腰带,腰带以上是结实的身体,肌肉线条很漂亮,侧面看过去能看到一点点隐隐约约的人鱼线。 萧刻又抬了抬头往上看,看到了周罪抬起的胳膊,胳膊连着肩膀肌肉的力量透过衣服藏都藏不住。再往上就是他的脖子,他的下巴,他很短的头发,发丝应该是很硬的,甚至能想象到那种摸起来扎手的触感。 周罪摆完了书放下胳膊,低头的时候正好和萧刻灼热的目光对上,心里没个准备还愣了一下。萧刻刚刚意淫了一副雄性荷尔蒙爆棚的身体,这会儿眼神是很炽热的。周罪跟他对视了几秒,突然被他给看笑了。 浅笑着问他:“怎么了?” 萧刻舔了下嘴唇,然后视线转回电脑上:“没什么,就是我刚用思想对你耍流氓了。” 周罪又是一愣,看着萧刻的头顶,空气突然就静默了。 萧刻问他:“你介意吗?” 周罪转身走了,走之前伸手按了下萧刻的头发,像之前那次一样,按住轻轻晃了两下。很放松随意的动作。萧刻听见他说:“不怎么介意。” 萧刻一下就笑了,回头看周罪,但是周罪已经上楼了,他只勉强看了眼背影。 那天萧刻跟周罪去了那家湘菜馆,味道还不错,人很多。本来其实不用等那么久的,但是周罪车太大了,有个车位硬是没能停进去,绕了好几圈才又找了个车位。 “你为什么买这么大的车。”绕圈找车位的时候萧刻问他。 周罪笑了笑,说:“我也想知道。” 萧刻说:“下次出来开我车吧,小点儿好停车。” 周罪点头:“行。” 其实萧刻车也没很小,就是正常车型,但是比起周罪的来说还是方便多了。不过他的车通常停得远,店附近车太多,他懒得往里面开,就在外边找空停下了。 俩人停完车往店里走的时候萧刻还在跟周罪说:“你自己得占一个半车位,太浪费资……”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有个人突然打断了他:“——萧刻?” 萧刻回头去看,果然是熟人。他笑了下,站住了打了声招呼:“王工。” “好久没见你了啊。”这人走过来拍了拍萧刻。 “嗯,是挺久了。”萧刻笑了下,问他,“来吃饭?” “对,跟我几个朋友,”他眼神看向旁边的周罪,周罪一只手揣在外衣兜里,看着一边没看他们,他问萧刻,“这是?” 萧刻也看了眼周罪,说:“是我朋友。” “啊,”这人也没多说,跟着萧刻一起往店里走,“多久没一起喝酒了,有空大家都叫出来约一次?” 其实这是句客套话,大家心里都清楚。萧刻却自嘲地笑了下,调侃着说:“那好像就不太方便了啊,林工最近还好?” “你们这是一点联系也没有的意思啊?”对方有点惊讶,“小林离职了你不知道?” “离职?”萧刻挑起眉,“原因呢?” “不知道,问了也不说。”这人又看了 分卷阅读33 眼周罪,笑了摇了摇头,意有所指说,“以前那会儿多好,可惜了。” 萧刻明白他在说什么。 这人跟林安在同一家设计院,俩人辈分相当,同年进的院,关系很不错,萧刻以前跟他自然是很熟的。他和林安公认的感情好,萧刻浪漫直接,林安内敛温润,周围朋友们都很看好他们。 周罪看过来,看了看这人。 “可惜吗?”周罪淡淡地问了句。然后清了清嗓子,长腿一迈先走了,走之前碰了下萧刻的胳膊,他手插着兜,半张脸埋在衣服拉链里,头也不回,“走了,萧老师。” 可不可惜萧刻不知道,没心思想。但是他倒是明确的知道周老板的反应要苏断他的腿了。萧刻笑着跟这位姓王的设计师说:“那我就先进去了王工,我朋友估计饿了。” “嗯你快去吧,”对方又拍了下他肩膀,“回见。” 萧刻摆了下手就跑着去追周罪了。 周罪今天这反应有点出乎意料,这人平时跟个木头人似的无言寡语,刚才竟然主动接了别人的话,接的还是那么一句。这就让萧刻不得不多想了,他快走了几步,周罪已经在店门口等他了。 萧刻走到他旁边开口直接扔出一句:“不可惜。” 周罪挑眉看他。 服务生过来带着他们上楼,周罪走在前面,萧刻紧跟着他边走边说:“周先生,我这人从来不回头看,我的眼睛永远向前。我身后什么样都没有意义……但我知道我身前是你。” 周罪回过头,萧刻冲他笑了下。 萧刻知道他自己笑起来的样子是很帅的,所以他经常笑,尤其在说什么重要的话的时候。但他应该不太知道,有些人爱极了他在笑的时候,那双向下弯的眼睛。 第23章 萧刻彻底放了寒假,还特意发了个状态炫耀,别的同学朋友们陷入年底加班狂潮的时候他嚣张地放了寒假。大学室友评论问他:还是人? 萧刻回复了个干杯的表情,然后放下手机,问徐大夫:“老萧按摩还不回?” “他最近都溜达着回来,走得慢。”徐大夫戴着眼镜正在看一本书,没空理他。 萧刻看了看表,站起来说:“我去接他吧,大冷天儿溜达什么。” 萧刻之前给他爸约了个长期按摩,做做肩颈护理,隔几天就要去一次。萧刻在半路上就遇上老爸了,给带了回来。 “我说我走走,你看你给我拉回来干什么。”老萧都回来了还是有点抱怨。 “零下二十多度你看谁在外边散步了?”萧刻喝了口他爸泡的茶,也喝不明白这东西,喝了一口就放在了一边。 “你管我呢?”老爸瞪他一眼开始喝茶,“我就愿意溜达,我看你是闲的。” 放了寒假时间多,除了在周罪那儿以外的时间基本上都在爸妈这边了,老两口刚开始新鲜几天,新鲜劲儿过了就把萧刻往外撵,嫌他在家太吵,俩人天天清静惯了,多个萧刻感觉屋里时时刻刻都是聒噪的。 萧刻笑着说:“我够消停了好吗?没让你们摊上个话多的,我新认识个小弟,改天我领回来你们看看,一对比你们该觉得我自闭了。” “是吗?那领回来看看。”徐大夫从书里抬头看了看他,过会儿才又说:“你说的就是上回提起的那个新欢吗?” 萧刻愣了下,然后笑了:“说哪儿去了。” “不是啊?”徐大夫又看他一眼,然后低下头接着看书,“新欢多大了?” 老妈一口一个新欢叫得萧刻有点想笑,但还是挺正经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刚三十六了。” “那不小了,”老妈翻了页书,说,“比小林还大点儿?” “嗯。”萧刻点了点头,然后摸出手机来给周罪发了条消息过去。 ——周老板,我妈问我新欢年龄。 刚才提起陆小北老妈可能误会了,以为他这次找了个小的,所以这会儿说起年龄来徐女士看着还挺满意的。她一直觉得年龄大点的才靠谱,有理智,做事儿不全凭冲动。 “做什么的?”老妈还在问。 萧刻笑了下:“还没成呢徐女士,人还没答应和我好呢,等答应了你再查户口不急。” “没相中你?”徐大夫还觉得有点诧异,“萧帅碰壁了?” 萧刻手机震动了下,是条微信消息。萧刻打开看了眼,是周罪回复了他,萧刻看完就笑了。 ——三十六。 萧刻赶紧拿过刚才的茶又喝了口,茶叶苦丝丝的滋味儿这会儿也尝不出来了,剩的都是甜味儿。萧刻也不跟老妈聊了,发消息问周罪:你是我新欢啊? 这事儿就不能细想,越想越忍不住想笑。萧刻站起来拿了外套就要走,老萧问他:“干什么去?不在家吃了?” “不吃了,”萧刻穿了鞋摆了摆手,“找新欢去了。” 新欢太可爱了,天天把萧刻迷得不行。周罪到现在都没给过句准话,俩人就一直维持着有点暧昧的关系,连陆小北都急得受不了,说他们太艮了。萧刻倒无所谓,这段时期是恋爱过程里最有意思的,长点也行。 最主要是他每天都能看见周罪的改变,这人是真的有变化。他虽然不多说,但萧刻看得到。几乎从他生日那天俩人不知道亲没亲之后周罪的态度就变了很多。 这反倒让萧刻觉得很踏实。不急,真的不急。周罪这种稳稳当当不冒进的态度让萧刻更喜欢了,觉得这人很有安全感。 他是坐进车里要打火了才收到了周罪的回复,看完萧刻眯着眼笑了好半天。 ——我不是吗? 萧刻迅速回了一条:你是。 想了想又跟了一条:你不是谁是,等着我。 萧老师年过三十又迎来了人生中一个灿烂的春天,灵魂被恋爱冲刷得轻盈盈的,觉得生活特别有意思。 ——另外一边,周罪低头看着手机,眼里带着笑意。陆小北对他这个状态已经习惯了,他萧哥实力没得说,魅力值max。 “说事儿呢,您能等会儿再摆弄手机吗?”沙发对面坐着的那人皱着眉盯着周罪,不耐烦地说,“我这图您能不能做啊?” 周罪看他一眼,收了眼里的笑意,放下了手机。他又看了眼这人拿来的图,淡淡一笑:“我从来不做别人的图。” “就是不能呗?”这人在自己拿的图纸上弹了一下,“你正常收费,我不用你给减设计费都不行?” 周罪摇了下头,话都懒得说。 陆小北就没周罪那么淡定了,他指着那图问:“你这图哪来的?” “找人设计的呗。”这人看着自己的图觉得挺满意的,“我花了小一万呢这图。” 陆小北又问他:“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在给你设计图那儿纹?” “我嫌他贵。”这人回答得很 分卷阅读34 直接,“他们干活儿太慢,工时长,小时价也高,全做下来得差好几万了。我看你们这儿风格跟他们接近,你们模仿得挺像,有图了在哪儿都一样。” 过来纹身的什么样人都有,中二少年最多,周罪对什么都很淡定,淡淡笑着摇了摇头。 但是这话他能听,陆小北听不了。他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炸了,说:“没毛病,风格是像,但是你反了。” “没事儿,我这人就是说话直,别介意。”那人坐在那儿竟然还笑嘻嘻地问陆小北:“要不你给我做?我看你手艺也挺好的。” “你给我十万一小时我也不做。”陆小北一个冷笑,指着他的图,“就你拿这图,早八百年我大哥玩儿够的东西,当初这么玩儿的我大哥头一份儿。谁模仿谁啊,捋捋吧,别出来秀智商。” “你的意思是他们模仿你们?”这人也笑了,脸上还挺同情地看着陆小北,“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啊哥们儿?这是奉雷老师给设计的图,你们都是干这行儿,不能不认识奉雷吧?你说他模仿?” “奉雷?”陆小北“嗤”了一声,还要再说什么,周罪叫了他一声:“小北。” 陆小北于是收了声,又看了一眼这人,然后转头走了。 周罪说:“抱歉了,我不做别人的图。另外我价也不算低,比我低的很多,再找找试试。” 周罪说完就没再抬过头,点进萧刻朋友圈看他的日常。萧老师是个很幽默的人,也很有生活。他喜欢发这东西,周罪还能在下面看到方禧和老曹他们给他评论,萧刻还回复,他们聊来聊去的看着很有意思。 “哥们儿你真挺狂的。”对面的人说。 “嗯,”周罪没抬头,说了句,“还行。” 这人什么时候走的都没人注意,陆小北是生气上楼画画去了,周罪是专心看萧老师朋友圈不想抬头。 他说的奉雷在纹身圈儿很有地位,在北京排得上前。全国的纹身师都有跑去北京找他学艺的,徒弟没一百也有八十,很有范儿。四层楼的大店,店里墙上挂的都是合影和奖状,去年还刚拿了个纹身大赛欧美大组的冠军。 在陆小北那儿任何人不可以说他大哥,说周罪就等于骂他了。因为这事儿陆小北自己赌气了好一会儿,直到萧刻来了还是丧着脸。 萧刻进来的时候顺手摸了把他光光的头顶:“怎么了这是?” 陆小北看了他一眼,说:“我自己平静会儿就好了,不用管我萧哥。” “行吧,”萧刻笑了下,“那你大哥呢?” 陆小北往楼上指了指。 萧刻上去的时候周罪正在画室里画东西,他在门口这个角度刚好什么都看不见。萧刻靠在门边轻轻敲了敲门,叫了声:“周老师。” 周罪回头看他,看见萧刻,抬了下胳膊算是打招呼了。 “画什么呢?”萧刻歪了歪身子想看看,又想起周罪刚刚回他的两条消息,于是笑着叫了声,“……新欢。” 周罪被这俩字给弄笑了,从旁边拿了张画纸盖住了他的画,站了起来走过来。走到萧刻面前的时候问了句:“我是吗?” 说完就径直走出去了,萧刻看着他的背影回答得毫不犹豫:“你是啊,绝对是。喜欢死了。” 他的语气其实不那么正经,就是半开玩笑半认真,他经常这样,喜欢撩周罪,喜欢看他平静的外表被打破。 周罪站住回头看了他一眼,萧刻冲他眨了眨眼睛。 第24章 待在一起时间长了,萧刻发现周罪其实是个挺厉害的人,以前觉得这人很随性,把生活过得很酷,想来来想走走。接触多了发现其实谁都没那么洒脱,这人也很累,很辛苦。 虽然每天只排一个客户,但是周罪手里基本没有太小的图,有时候一个满背得做半个多月。还得设计排后面的图让陆小北和徐雯先去跟客户碰一下,过了就过了,客户不满意的就得约店里来,周罪自己跟人聊,定图。 还要练画,画笔一直不能扔。还得额外设计一些没有预约的图填充图库,有些客户来的时候心里是没有想法的,他需要从图库里选现成的。还要挪出时间来健身,他身材好不是没有道理的,就算不去健身房的话他每晚睡觉前也要运动一会儿。有时候萧刻给他打电话就正好赶上他在运动,边说话边喘在夜深人静的晚上听起来格外性感。 年前这段时间店里很忙,除了周罪之外的几个纹身师基本从早到晚的排班,包括陆小北都没时间画画。因为好多人只有过年这段有时间,甚至从外地赶回来的,不给加班赶出来说不过去。 萧刻带着笔记本来查资料写论文,有时候他们一下午也说不上一句话。 周罪从楼上下来,萧刻人都快钻电脑里了,没看见他。 周罪倒了杯水放在萧刻手边,摸了把他的头,说:“站起来活动活动,歇歇眼睛。” 萧刻太专心了,以至于突然听见周罪说话还感觉挺惊喜的。他抬头看过去,周罪正靠在他桌边看着他。 “谢谢周老师。”萧刻笑了下,喝了口水。这是周罪的杯子,现在萧刻用起来没压力,“你的图做完了?” 周罪笑了下,“没有,小姑娘疼得受不了了,今天不做了。” “那你今天还约了别的客户吗?”萧刻问他。 “还有一个,”周罪看着他,“怎么了?” “没有,就看你最近挺累的。”萧刻手里拿着杯子,是稍微有点烫手的温度,他轻轻敲了敲杯口。 周罪很无所谓,摇了摇头说:“习惯了,年前都这样。” “啧。”陆小北在另外一边纹着身,听见他俩的对话出了声,“我更累啊,萧哥你怎么不心疼我呢?” “你谁啊我心疼得着么?”萧刻笑了声,“摸不清自己定位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眼周罪,周罪只是靠着桌子没什么回应,但他的表情很放松,眉眼间能看出这人心情不错。 “能摸清,摸得贼清,”陆小北戴着口罩,笑了两声说,“用得着我的时候就北北长北北短,人追上了就心疼不着我了。” 萧刻跟他说了几句,就是瞎闹,周罪站陆小北旁边看了会儿他的图,指了指肩膀处几条线说:“这儿的线不用这么浅,等会儿你得大面积铺色,不然光感出不来。这么浅的线雾面一扫线就压住了,模糊。” 陆小北琢磨了下,点了点那个部位:“但是我怕线太重了显得突,跟后面的色随不上。” 做纹身最怕的就是线太粗太重,很乍眼。好的纹身线条和颜色是要合成一个整体的,如果线条孤零零的突出,那就说明这个纹身作品是失败的。陆小北早期做纹身的时候没少练线条的粗细和力度,做到现在也是很有经验的。 周罪 分卷阅读35 轻轻摇了下头,跟他说:“渐变的色感很重要,但是你不能只看它。你既然勾线了就不能压住,要不你就干脆别带线。等会儿再描一次,加粗0.2,你自己看区别,对比一下。” 陆小北看着图想了想,点头说:“好,我试试。” 周罪看完陆小北的又去另外两个纹身师那边都看了看,简单说了两句。另外两个纹身师跟陆小北身份不一样,他们是挂在周罪这儿的独立纹身师,算不上周罪的徒弟,所以周罪每次给他们讲几句他们都很重视,听得很虚心。 萧刻看着周罪给他们讲图,讲光感力度,讲手势的调整。周罪很少说这么多话,萧刻觉得这样的周罪很迷人。当然在他眼里周罪多数时候都是迷人的,但是这么认真又专业地讲他熟知的领域,这很让人心动。 他讲完之后萧刻问他:“你怎么不讲课?我看小北微博互动的那几个工作室还经常给人讲课。” 周罪淡淡笑了下,摇了摇头,然后说:“没什么好讲的。” “他?”陆小北冷笑了声,“我不说过么,这是大仙儿,他能把这店好好开下去我都谢天谢地,还讲课,他有那追求么?” 萧刻看向周罪,周罪冲他很无奈地摊了摊手。陆小北吐槽他大哥是日常,周罪面对这些吐槽早就习惯了。萧刻忍不住想笑,陆小北接着说:“丁点儿追求都没有,要不是靠着手上的本事我估计我俩早饿死了。比赛比赛不去,研讨也不去讨,协会请他去讲课咱们周老师面都不露,我们周罪工作室和外界是没有联系的。” 陆小北踩了脚纹身机的开关,关了手上的马达机,站起来去拿旁边桌上的一盒颜料,嘴上没停,偷着瞪了一眼周罪,接着说:“大仙儿,稳稳的大仙儿,世外高人。现在什么小人儿小鬼儿都能压他一头,拿着一堆破JB奖状都当自己是大神了,那天你没在呢,个傻逼拿张奉雷的图往这儿一拍说我们模仿,模仿他奶奶个大锤子模仿,我就差点儿一嘴巴子抽他脸上,让他认认什么叫模仿。” 陆小北的嘴一秃噜起来没完没了,嘟嘟嘟嘟跟个机关枪似的。萧刻赶紧比了个手势说:“行了,北哥息怒。” “太消极,”陆小北坐回他椅子上,开了马达机接着干活,一边还继续说,“你这人生太消极。得回这是遇着个我萧哥,我萧哥头发丝儿都带着阳光的,萧哥你赶紧拉他一把。” 尽管陆小北一直在怼周罪,周罪还是不疼不痒,随手捡起张图纸,不知道是谁的半完成图,他还拿了根铅笔在上面给改动了几笔。萧刻轻轻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周罪转头看过来,萧刻冲他眨了个眼,指了指陆小北,用口型说:“生理期?” 周罪笑了下,头往萧刻这边歪了一些,凑近了萧刻耳朵低声说:“心里憋着火呢,让他说。” 这距离有点太近了,周罪说完这句话萧刻半边肩膀都酥了。他不自觉地缩了下肩膀,蹭了蹭耳朵。开玩笑,萧老师耳朵很敏感的。 周罪看着他的反应,退后一步,轻声说:“抱歉。” “嘘。”萧刻笑着又“嘘”了一声,他抬手又搓了搓耳朵,看着周罪说:“怎么啊就抱歉?用不着,我自己找机会还回来就行。” 周罪只是笑了下没说话,萧刻也没再多撩。 陆小北还在那边嘟嘟囔囔地说:“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开朗点儿,都快把自己活成个自闭患者了。一辈子遇上一个偏执狂也够他妈操蛋的,自己死——” “小北。”周罪突然就出声打断了他,语气还挺沉的。 萧刻还是头一次听见周罪这个语气说话,心里一咯噔。他看向陆小北,陆小北估计也觉得自己说话说得不太对,比了个“OK”的手势,不再说了。 萧刻又看向周罪,周罪放下手里的图纸,在原地站了会儿,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之后转身上楼了。 萧刻坐回椅子上看资料,只不过后面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陆小北的马达机还在嗡嗡的响,萧刻突然想起了上次在这儿遇上的那个帅哥,他看着周罪的眼神就很偏执,关于他的事儿周罪还没提过。 萧刻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呼出口气,话听了一半儿,胃口吊起来了,后面的却没人给说了,这种感觉倒是真的让人很烦躁。 第25章 萧刻觉得他们是时候得找个机会谈谈了。 总这么憋着不行,这不痛快。我想了解你的从前,并且只能听你自己跟我说。但是你要一直不说,萧老师就得催你一把了。 只不过还没等萧老师找机会谈,事儿赶事儿的就都凑一起主动送上门了。 方奇妙一个公职人员,年底倒是不用加班,但是到处串门走关系是免不了的。小年那天一大早就敲开了萧刻的门,萧刻当时还没起,看见他挂着满身雪站在外面还有点惊讶。 “电话都不打就来了?我要没在家呢?”萧刻侧身让开,让他进来。 “我就路过顺便上来看你一眼,”方奇妙手上还拎着两盒东西,往鞋柜上一放,“回头帮我给咱妈。” 萧刻看了一眼,两大盒燕窝,他笑了下说:“谢了。但是是我妈,别瞎凑近乎。” “哎都一样,你妈就是我妈。”方奇妙往沙发上一歪,哼了两声说,“萧爷,我他妈要累死了。” “你也加班?”萧刻挑眉问他“你那单位年前还用加班?” “不是,我天天排上号地送礼,我爸那儿能列出个大单子给我。”他从茶几底下摸出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心累。” 萧刻笑着摇了摇头:“理解不了你们富二代的苦痛,加油吧小奇妙。” “你呢?”方奇妙抹了把脸,看向萧刻,“那个纹身的还没追上呢?这么难弄?” 萧刻去洗手间洗漱,牙刷送进嘴里之前笑着说:“什么纹身的,那是我周老师。” “哟你周老师?”方奇妙嗤嗤地笑了两声,“人答应是你的了么你就自己给冠上个前缀,要点脸吧,萧帅也得承认自己不比当年了吧,追个老男人几个月了还没追上?” 萧刻不愿意理他,刷完牙漱口,擦了擦嘴边的泡沫才说:“看在多年情分上,萧爷不跟你炫耀了,一单身狗别逼我往你面前放骨头。” 这话一听就是有戏啊,方奇妙从沙发上起来,贱兮兮地跑过去问,萧刻那点恋爱的甜美心思怎么舍得拿出来说。方奇妙就不干了,正好这天他没什么事儿,非要跟着萧刻。萧刻身后带着个烦人的大尾巴,是真不想带他去店里。 “不带这样的,咱们俩多少年了?”方奇妙撒泼打滚非要跟着,“咱俩可二十年了啊,再说我去了也不耽误你事儿,我跟小秃子打游戏行吗?” 萧刻心想陆小北要知道你一口一个“小秃子”这么叫 分卷阅读36 ,机关枪不得突突死你。最后萧刻也没能把方奇妙甩开,这人开着车就跟在他车后面,一路上都没能甩下去。 跟着就跟着吧,萧刻其实也无所谓他跟不跟着,就是怕别人都干活儿的时候嫌他吵。进店之前萧刻说:“别人忙着你就少说话,玩儿你的,别耽误人干活。” “我知道。”方奇妙说。 今天过来的时间不算早,店里已经开工了,萧刻一进去徐雯就跟他指了指里间。萧刻挑眉,用表情问怎么了。 徐雯用口型说:“有……人……” 萧刻一头雾水,跟方奇妙一起走进去了。结果他刚迈进去两步,里面怎么回事儿还没看清呢,就被人兜头给搂住了。 周罪推着萧刻又退了出来,一只大手放在萧刻脖子上,轻轻捏了下。 方奇妙在后面没看懂,说:“哎这玩儿什么呢……” 徐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跟后面的方奇妙一样,满脸都是蒙的。周罪在萧刻旁边低声说:“萧老师,车上等我一会儿吧。” 萧刻站在他面前,看着眼前这人。刚才那一系列动作是很温情的,但这会儿周罪的表情却很严肃。 里面传来个男声,吹了声口哨说:“别走啊,留这儿认识认识呗。” 周罪没理那声音,只是盯着萧刻的眼睛,又重复了一次:“车上等我,行吗?” 萧刻原地站了几秒,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有什么反应才是对的。最后他只是点了点头:“嗯,行。” 他转身就要出去,头都没回。 手摸到门上了又站住了,没回头,只是站那儿说:“你让我出去我肯定出去,但是周老师,玩儿暧昧得是咱们都有继续下去的意思,那才能这么玩儿。” 萧刻说完就推门出去了,连身后的方奇妙都没顾得上。方奇妙差点让玻璃门砸头上,赶紧跟了出去,走之前还回头看了眼周罪。周罪轻轻皱着眉,视线还跟着萧刻。 萧刻坐进车里半天都没说出话来,一口气憋嗓子里没咽下去。他刚才那句话没说完,但他知道周罪听懂了。成年人玩儿暧昧可以,但你要一直这样什么都憋着什么也不说,那就算了吧。 “这就尴尬了……”方奇妙坐在萧刻的副驾上,瞄了萧刻几眼,试探着问:“怎么了啊萧爷,不是你性格啊。” 今天这事儿真挺让方奇妙惊讶的,萧刻是个挺不爱生气的人,想让他生气还挺难。今天萧刻很显然是有情绪了,但站在方奇妙的角度看来周罪的做法其实很解释的通,无非就是麻烦事儿不想沾萧刻身上,这真没什么。 萧刻闭了闭眼,靠在椅背上,过会儿才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 方奇妙把广播开了,电台里两个主持人在做着不尴不尬的电话互动节目。 “不开心啊?”方奇妙笑了声,广播声音调小了些,“犯不着,成熟脑我萧爷谈个恋爱也糊涂了吗?” “没谈。”萧刻闭着眼睛说。 “行,没谈。”方奇妙耸了耸肩说,“今天这事儿你周老师没毛病,别拎不清。” 萧刻皱着眉,过了会儿才说:“我知道。” “知道就行,你自己琢磨吧,我不多说。”方奇妙说完这句就不再说话了。这人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话痨,该消音的时候消得比谁都利索。 萧刻出去之后周罪在原地站了会儿,点了根烟抽了两口才进了里面大厅。刚才萧刻还没等进来就让周罪给拦回去了,其实周罪是故意站在门口的,就怕他一脚踩进来。 大厅沙发上一共坐了四个人,中间有个瘦高个儿先开了口,问:“罪哥身边儿有人了啊?” 周罪没搭理他,走过去坐在了一边的单人沙发上,他从茶几上拿过烟灰缸弹了下灰,没抬头:“回去跟三哥说,别往我这儿伸手了,以前你们伸不过来,以后也别想。” 这人笑了声,也拿了根烟叼在嘴里,但是没点火:“罪哥,别这么犟。” “我不犟,”周罪还是低着头不看他们,“我这人是最好说话的。” 陆小北从另外一边纹身室走出来,就倚着门框半撩着眼皮看着他们,一声不吭。周罪看了他一眼,没管他。 “三哥也是好说话的人,咱们就是合作,多简单的事儿,罪哥你别想那么复杂。” 周罪摇了摇头:“我还是那句话,别往我这儿伸手。以前我说可以给的数现在也能给,你们要就要,不要算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沉,让人听了心里发怵。 “我孤家寡人,咱们就谁也别逼谁。”周罪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胳膊拄着膝盖,抬头跟那人视线对上,盯着他的眼睛,“当初三哥断条腿,记恨我应该的。但我能给的也就那么多,多了我不给,我也没有。” 周罪说完就站了起来,跟陆小北说:“小北,送送。” “你孤家寡人?”这人出声叫住了周罪,笑了声,“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吧哥?” 周罪回头看他。 “刚才那位谁啊?长得不错,咱们罪哥还是好这口儿没变。”他把嘴上一直没点的那根烟给点上了,被烟熏得半眯着眼,“是个老师?行,罪哥厉害。” 周罪没出声,只是盯着他。 这人双手合十,然后摊平了,硬生生笑出一脸亲切的样儿:“没别的意思,哥。其实咱们划的道儿真就是互利的事儿,你要实在不明白我帮你问问老师?让教师哥哥分析分析。” 陆小北舔了舔嘴唇,无声骂了句脏的。 “萧老师是吗?”这人摇了摇头,“真不想往学校闹,我从小见了学校就打怵,我就哆嗦。罪哥咱们的事儿咱们解决了就完了,别牵连着人老师。” 这就是摆在明面上的一句很低级的威胁了,其实不一定真的就这么没底线去牵扯旁人,或许只是说给周罪听的,单纯地膈应他。 他说完之后周罪看了他半天,最后连个表情都没给,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句:“嗯,你试试。” 萧刻在车里等了半个小时多点,周罪才从店里出来。他没穿外套,只穿了件毛衣,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找萧刻的车,萧刻伸手短短地按了下喇叭,周罪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我回我车坐会儿!”方奇妙开了车门往下跳,“好好说好好唠!” 周罪走过来的时候冲方奇妙点了点头,方奇妙跟他打了声招呼:“哈喽酷man。” 周罪坐上车的时候身上个烟味儿还没散,和冷空气一起扑进萧刻的鼻腔,一瞬间让萧刻鼻子有点酸,想打喷嚏。 其实萧刻缓了这么半天已经平静了,也有点后悔刚才说话太冲。刚那会儿也说不上生气,实在是周罪把他往外推的次数多了,压不住心里的烦躁,方奇妙说的没错,的确不像萧老师的风格了。 恋爱果然降低人的智商,萧刻还 分卷阅读37 想着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结果倒是周罪先开了口。 “萧老师,我没有不想继续,你别生气。” 第26章 “萧老师,我没不想继续,你别生气。” 这么一句话直接把萧刻给定那儿了。他没想到周罪能这么正式地说出这么句话来,刚才那点情绪这会儿全没了,几乎是瞬间就心软了。 他本来也想缓和一下的,现在自然就顺着周罪的话下来了,他挑眉看着周罪,淡淡一哂:“没不想继续啊?那就是想继续呗?你想继续什么啊……周先生?” 周罪神态是有些严肃的,但是回答起话来倒是很坦荡:“就是继续下去。就像你之前说过的那样。” 萧刻在周罪生日那天几乎是贴着周罪的嘴唇说了一句“希望你余生都有我”。 …… 短短时间说的这么几句话足够萧老师丢盔弃甲,能从周罪嘴里听到这些很让人意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很惊喜的。萧刻摸了下鼻子,态度也软了,故意开了个玩笑:“我说过的话太多了,不知道周老师说的哪句。” 倒是没想难为人,那话让周罪重复一次可就难了。于是萧刻笑了下继续说:“行了,我自己回去慢慢想吧。我刚才没生气,你别放心上,你就当我……耍了个小脾气吧。恃宠……” 本来想说句“恃宠而骄”,词在舌尖打个转又收回去了,萧老师毕竟年龄大了,说这种词还是有点害臊,老皮老脸的就别浪了。 “嗯,没生气就行。”周罪看着萧刻,组织了下语言,眼神很真诚,“萧老师,我一直没跟你说过我以前的事儿。我这人性格不太好,有时候很消极,也不太愿意提起从前那些。但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 “我知道。”萧刻一只胳膊搭在方向盘上,半趴在那里,侧头看着周罪,点了点头,等着他说。 “刚才店里那几个人不算什么,平时也接触不到。”周罪说,“很烦,不愿意让你跟他们见上面,那些人你不需要有任何交集。” 萧刻还是点头,不说话听着他说。 “就是一个走私的,想用我的店洗钱。做梦的事儿,不用理。”周罪提起他们都觉得烦,淡淡皱着眉,厌恶都写在脸上了。 萧刻觉得周罪这样还挺可爱的,笑了下。 周罪说话的时候萧刻不怎么插嘴,他向来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周罪说的每句话萧刻都听得很认真,因为他知道这是周罪摆到他面前的诚意。周罪说起往事来语速很慢,萧刻一边听一边消化,不过听到后来他的心情就没有刚开始那么平静了。 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都系着个人,周罪叫他亚宁。 他们是在台湾认识的,在台北一家刺青店里。汤亚宁是店主的朋友,也是个纹身师。周罪跟店主碰过几次面,偶尔一起聊聊纹身,久而久之大家就都熟了。 那时候周罪二十多岁,人不像现在这么沉闷,身材长相气质可以想见是很有魅力的。他们认识半年多以后在一起的,但是也经常有矛盾。 周罪说这些的时候都是省略着说,他好像不擅长讲故事,语句都很简短,说最直白的内容,一点情绪都不带。 后面他们俩一起回了内地,两个纹身师各做各的,之后汤亚宁得罪了些人,周罪不可能不管。管着管着就沾了自己一身。 周罪说完看了眼萧刻,沉声说:“所以刚才那些人我也不想让你遇上,都是那时候得罪的人。以前的烂事儿不想带到现在,也不想牵连你。” 萧刻还是之前的姿势,额头伏在胳膊上,周罪说完之后他笑了下,说:“好的,我知道了。” 周罪说得不算很明白,还有挺多事儿萧刻都还是不清楚,但是他现在不想问了。周罪说这些的时候虽然没表现出什么情绪,但萧刻是能看出他其实心情不算太好。他能开口讲这些萧刻已经挺知足了。 “也不是故意瞒着你,”周罪对萧刻说,“我就是性格闷,而且觉得说这些你可能不爱听。” 萧刻没出声,盯着他看了半天,过会儿突然坐直了身,冲周罪张开了胳膊。他歪了歪头,说:“我不怕牵连,这些都没什么。但是我现在特别想抱一下。周先生,给抱一下吧。” 周罪愣了下,然后摇了摇头失笑。他侧过身抱住萧刻,感觉到萧刻在他后背上拍了拍。 这是他们第二次抱了,第一次是萧刻占便宜,这次倒是名正言顺的。他在周罪耳边轻声说:“抱歉让你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儿,为我今天的态度跟你道歉。不过不管你的过去什么样,我都没不爱听,也不怕麻烦沾我身上。因为不管好的坏的,这些都是你经历过的。别烦,也别放在心上,以后萧老师陪你。” 萧老师说情话向来让人招架不住,周罪没怎么经历过这些,所以每次都给不出回应,他甚至是有些不知所措的。 萧刻的声音就在耳边,他怀抱里有着属于成熟男性的坚实力量。萧老师是个很懂生活的人,很讲究,身上甚至还有着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道。周罪默不作声,闻着周围空气里那丝淡淡的香气,侧了侧头,嘴唇在萧刻耳后的头发上无声碰了一下。 那天萧刻还是没在店里待,两人谈过之后周罪自己回了店里,萧刻和方奇妙走了。倒不是还有情绪,就是觉得心里不静,得自己回去慢慢消化。而且周罪这天排的是个双腿满图,估计得连着做一段时间了,今天怎么说也得一直做到晚上。他们也说不上几句话,没必要还得搭上方奇妙俩人都耗在这儿。 方奇妙很意外地没八卦,一句也没打听他们在车上都聊什么了。这人就是表面傻缺,其实心里门儿清,该说话的时候说,不该出声的时候自动消音,半句都不多问。萧刻跟他做了二十年兄弟,关系摆在这儿,很了解他这人。 离春节越来越近了,后面几天萧刻也得老实待他爸妈那儿,帮着置办年货,也得走亲戚串门什么的,也就没去店里。 他那天从店里离开之前说的那两句话大家都听到了,尤其是徐雯。过后跟陆小北一转述,陆小北从椅子上蹦下来,说:“愁他妈死人,一百八十岁了处个对象也处不明白。” 周罪倒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只要萧刻不在的时候他都回归木头人本色,陆小北不知道俩人在车里抱了好几分钟,只以为他们又闹掰了。 “眼看着过年了又混得这么凄凉。”陆小北撞了周罪一下,说,“大哥我跟你要愁死了。” “你少操心我。”周罪在他头上弹了一下,“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不用你愁。” 周老师现在的确不需要他愁,人跟萧老师关系好着呢,晚上收了工回家,做个运动,做完还有年轻帅气的萧老师陪着聊天,生活特别美。 萧刻在他爸 分卷阅读38 妈家忙了一天,到了晚上躺床上其实已经很困了,但还是坚持着给周罪发了条消息。 萧刻:周老师,运动完了没呢? 周罪回复得很快:完了。 萧刻:那你早点睡吧,你最近太累了,哪天有空去按个摩吧,脊柱负担太重了。 萧老师向来这么知疼知热,很贴心。周罪被子盖到小腹,抿了抿唇,心情很好,但回复到手机上就只有一个字了。 周罪:行。 这要是换别人你总这么一个字两个字地回消息,估计人早就不发了。但萧老师一点不介意,人爱豆就这风格,我们就是话少,我们很酷,又怎么了。 萧刻笑着又发了条:那我睡了啊。 周罪:好,晚安。 周罪既然之前已经把心意晾出来了,萧刻就没什么好怕的,一步步试探着往前踩,然后默默咂摸着周罪纵容他的美妙滋味儿。 萧刻笑得很坏,半眯着眼在手机上敲出来:晚安大宝贝儿。 敲完点了发送,然后赶紧锁了屏,把台灯也关了。黑暗能很好地掩饰人的害臊,萧刻抓着被手一扬把脸蒙起来,默默说了声“操”。 萧爷三十了,浪过劲儿了也蒙,也臊。 第27章 陆小北发现最近他大哥有了些不太明显的变化。也不知道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陆小北平时也不怎么关注他,但是发现了点端倪之后一观察,发现这些变化还真是挺骚的。 比如有一天店里到了个快递,陆小北看见是周罪的,以为是纹身器材就给拆了,结果里面是套男士洗脸套装,洗面奶还带着保湿水儿。陆小北以为谁寄错了呢,嗤嗤乐着就拿周罪那儿去了。没想到周罪淡定地接过放在了一边。 陆小北认识周罪这么多年就没见这人用过保湿水儿。 没过几天,他又发现周罪套上了个特别幼稚的手机壳。是真的幼稚,一只卡通猪的大肥脸印在背面,又蠢又丑。周罪之前从来不套手机壳,他嫌麻烦,而且也不喜欢。 陆小北当时一脸黑线地跟他说:“大哥你脑子搭错线了?” 周罪把手机揣回兜里,淡淡地说:“管得倒宽。” “你想要手机壳的话我那儿有,咱们店定制款还有不少呢,我给你拿一个?”陆小北抬着眼问。 “不用,”周罪摇头,“不稀罕你那个。” “哟那你稀罕这个?”陆小北没憋住笑,耸着肩膀,“稀罕大肥猪啊?” 周罪不理他,绕过他下楼了。陆小北在后面又笑了半天,年底了,他大哥是不是累得精神错乱了。 陆小北跟着周罪快十年了,俩人关系很亲近。以前陆小北随手就能拿周罪杯子喝水,大老爷们儿的也没人在乎这事儿,习惯了。不过最近周罪不给用了,这人新换了一个,以前的爱谁用谁用,这次换完特意强调了一次:“别瞎用,别拿错了。” 陆小北当时嘴都闭不上了,沉默地点了点头,比了个“OK”。 他要是到这儿都猜不出是因为萧刻,他就白瞎了他一颗光秃秃的机灵脑子。陆小北之前还以为他们俩又掰了,这么看来不光没掰,还挺有戏。 陆小北给萧刻打电话,一接通了就喊着说:“给萧哥提前拜年了!萧哥过年好,祝您新的一年能当我嫂子!” 萧刻当时正帮徐大夫收拾鱼呢,听见他跟有病似的一顿喊被逗笑了:“又抽什么风。” “不是我抽风,是我大哥抽风。”陆小北坐在厕所里一边抽烟一边说,“我大哥已经不是我大哥了,究竟是爱情的力量还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萧刻腾出一只手拿电话,笑着问他:“他怎么了?” “他抹化妆水儿!”陆小北到现在想起这事儿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很梦幻,“我天那可是周罪啊,周罪抹化妆水儿?” 萧刻看了眼在厨房另一边看着他的老妈,擦了擦手走了出去,笑得停不下来,笑完说:“爽肤水吧?化妆水儿听着就太恐怖了,擦点水而已,没到化妆的程度。” 陆小北说:“不懂,不明白。爱啥啥吧。” 电话都挂了半天了,萧刻还在笑。徐大夫看他一眼,问:“有人戳你笑穴了?” 萧刻于是笑得更厉害了,眼睛都弯成勾。其实这事儿吧,周罪还真有点冤。东西都是萧刻买的,而且提前没打招呼,周罪收到的时候也不知情,但他应该马上就想到了。 收到洗脸套装的那天晚上,周罪半夜直接拍了个照发了过来,问:萧老师,怎么用? 萧刻当时发了好几行的“哈哈哈”,很魔性。周罪在电话那头很无奈,也只是纵容地看着屏幕里萧刻的笑。萧刻笑够了才好好回答问题:洗面奶洗脸,然后水,高的那瓶,最后是矮胖的那个罐子。 周罪隔了能有快十分钟才又发了条:饶了我。 萧刻又是毫不客气的五行“哈”。 难为周罪一把年纪了陪着萧老师折腾,这人看着冷冰冰,但某些方面也真的没脾气。萧刻让他干什么他都没二话,萧刻每天跟他多接触都会有种捡着宝了的感觉。 是真的很喜欢。 手机壳当然也是萧刻订的,就是故意使坏。周罪收到那天直接就套手机上了,晚上打电话的时候说:“刚才找了半天手机,看着它总以为不是我手机,就忽略了。” 萧刻笑得很放肆,说:“那萧老师再给换个颜色深点的?” “不用了。”周罪的语气里有淡淡的无奈,“这个很好。” 萧刻这两天只要一想到这事儿就很想笑,觉得自己很幼稚,但是既然有人陪着玩儿,幼稚点也无所谓,都是两个人之间的小情趣。萧老师笑够了觉得自己这两天得去店里看看了,徐雯和其他的几个纹身师都回家过年了,店里只剩下一对儿孤苦伶仃的兄弟没人照看,并且一天假都不放,都排了纹身。 最主要的是好几天没看到周罪,其实真的有点想。 但不是有那么个说法么,叫乐极生悲。 萧刻这两天笑得太放肆了,下午有人敲门,他门一开直接就笑不出来了。 那一瞬间萧刻心想,大意了,光顾着撩周老师了,年前晚辈得看长辈啊,他应该出去躲躲的。 门口的人也是一愣,然后顿了顿说:“在呢啊……好久没见了。” “啊,”萧刻点点头,收起惊讶的表情,说,“过年好。” “哟小林来了?”老萧从客厅走过来,扯了萧刻一把,笑着说,“来,进来坐。” 萧刻于是从门口让开,走了进去。进去之后跟徐大夫对视了一眼,萧刻冲她叹了口气,徐大夫拍了拍他的胳膊。 门口外面堆了很多东西,林安来来回回倒腾了半天,萧刻犹豫了下还是没出来帮忙。老萧和徐大夫说他东西拿了太多,再这样以后就不让他进 分卷阅读39 门了。林安脸上柔和的笑意和以前一点都没变,让人看了很亲切,很舒服。 林安视线越过他们落在萧刻身上,眼里含着很多内容,萧刻看着他,四目相对的时候还是对他笑了一下。 林安视线挪开的时候眼睛就已经红了。 萧刻在心里叹了口气。 本来决定下午去看周罪的,结果也去不成了。他和林安算是和平分手,没有闹得很难看,所以萧刻不可能拿冷脸来对着他。不至于,没必要。 要不就干脆别碰面,既然让人堵家里了就也别找借口躲出去,林安脸上挂不住,所有人也都跟着尴尬。 “萧刻,你没怎么变,”话题突然落到萧刻身上让他愣了下,林安拿着茶杯,轻轻摸着杯底,“……还是那样。” “嗯,”萧刻点了点头,然后笑了下说,“林工也还是那么帅,不过好像瘦了点。” 林安坐在单人沙发上,老萧和徐大夫坐长条沙发,萧刻坐在老萧旁边的扶手上,没往别处坐。林安抿了抿唇,很浅的一个笑,垂着视线说:“是吗?我没太注意。” 萧刻从前一直叫他林工,尾音是上扬的,透着调侃和亲密。 林安喝了口热茶,稍微有些烫嘴。他又抿了下唇,问:“最近还好?” 萧刻说:“就那样,凑合吧。” 这种不远不近的寒暄实在是让人难受,萧刻再次在心里叹了口气。 要说陌生,他们曾经是最亲密的。但要说熟悉,他们已经一年多没见过面了,交流几乎是零,对方的近况都是毫不知情的。 多矛盾的状态。 老萧和徐大夫夹在中间也是没话找话,萧刻看他们太难熬了,干脆主动提了出来:“林工,出去转转?” 林安几乎是立刻就点了头:“好。” 萧刻拿着外套出了门,林安回头跟两位老人又说了几句话才跟着萧刻出来。萧刻说:“衣服拉好吧,挺冷的。” “嗯。”林安应了一声,拉上了拉链。 两个人在楼下小区的花园里绕了一圈都没什么话说,就错开一步,安安静静地走。总不可能一直这么走下去,后来还是萧刻先开了口,一种很轻松的语气问他:“婚期什么时候?” 林安的步子很短暂地定了一下,随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笑着摇了摇头,低声说:“没有婚期,没定。” “还不定?”萧刻挑眉,笑着说,“不小了啊,林工。” 林安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寒冬腊月这么走圈实在是少见,萧刻在某一时刻心里想的其实是身上都冻透了,晚上得怎么跟周老师卖个惨,刷个存在感。 想起周老师萧刻的表情缓和了不少。 “萧刻,”林安看了他一眼,慢慢开了口,“我送你表怎么不收?” 萧刻摇头说:“不合适。林工,别给我买东西,你想看我爸妈的话就买点水果什么的,别破费。” 他对林安的称呼依然没变,还是这两个字。因为林安比他大几岁,感觉怎么叫都不合适,萧刻就一直叫“林工”,林安也爱听。但是听起来的感觉和原来还是很不一样了。 林安自嘲一笑,说:“现在你这么叫我,听起来也没有以前那么放松了。” 曾经在一起五年的恋人,也是萧刻费了心思去追的,在一起的时候也都花了真心。这会儿看着林安有些苍白的脸色,萧刻不可能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有遗憾,有怅然,很不痛快。 但不后悔,不想回头。 他以前尾音上扬着叫“林工”,现在倒总是笑着这样喊“周老师”。 林安的上句话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才不尴尬,脑子里却瞬间跳出来周老师诚恳认真地对他说:“就是继续下去,像你之前说过的那样。” 第28章 “林工。”萧刻还是这样叫他, 然后又重复了一次,“林工。” 林安看着他的眼睛很红。 萧刻说:“咱们不说从前了,你了解我, 你什么时候听我讲过从前。” 他说这话时候脸上还带着点温和的笑意, 但说出口的话听起来却有些绝情和残忍,林安搓了搓手指, 站在那里的样子看起来那么单薄。他开口时嗓子都有些哑了:“可是你不说我不说,它也依然是存在的。” 萧刻点点头, 说:“对, 它就是存在的, 而且不能否认那很好,它非常非常美好。我尊重世界上一切“‘存在’,但不代表我要永远沉浸其中。” 当初分开的时候萧刻没说过重话, 他只是迅速地做了个决定,然后立即执行了它,没有过丝毫犹豫。不是他对感情不重视,相反其实是因为尊重感情, 把这看得很重,所以眼睛里才不揉沙子,不能让它变成两个人的累赘和痛苦。 林安当然了解他, 所以分开之后他没怎么联系过萧刻,因为知道联系了也没结果。萧刻说完他轻轻碰了碰下巴,声音很落寞很哑:“的确是我更放不开一些……当初也确实是我做错了。可是我没有真的做错什么,我没跟她在一起, 跟你……分手之后我一直单身。你说得对,我的确了解你,所以我不敢去找你,即使我非常后悔。” 他直视萧刻的眼睛又重复了一次:“萧刻,我非常后悔。” 眼前人还是自己熟悉的样子,从前每晚睡前每天睁眼见到的人都是他。萧刻闭了闭眼,然后抬手轻轻拍了拍林安的后背,说:“新年快乐,林工。过了这个年就翻篇儿吧,路得往前走人得向前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萧刻把林安送到小区门口,林安的车停在那儿。他走的时候萧刻也只是冲他摆了下手,什么也没说。该说的都说完了,至于一声虚伪的“再见”也没有说的必要,萧刻压根儿也没想过要再见。 萧刻上去的时候老萧正打着盹儿,躺床上眯着。徐大夫带着眼睛在摆弄手机,见他回来问了句:“走了?” “走了。”萧刻换完鞋往手上呼了口气,说,“够冷的今天。” “哪天不冷,腊月天儿没零下三十度都算宽容了。”徐大夫打量着萧刻的脸色,没多问,也没多说。 萧刻“嗯”了声,脱了外套洗了洗手,之后就进了自己房间没再出来。 话说得很痛快很绝情,但每一段感情的结束都会带走点什么,因为它后面连着情感和人心。能做到不纠结不犹豫地拒绝已经很不错了,但要说一点都不影响情绪心里波澜不惊那是不可能的。 萧刻当时自嘲地想,的确是这两天笑多了,有点过于狂妄了。 老萧醒来之后跟徐大夫在外面小声地不知道都说了什么,反正是都没进来打扰他。萧刻躺自己床上闭眼休息,一直没睡着,但也没想醒过来。脑子里很乱,纷纷杂杂过着以往的片段。胸腔也很沉闷, 分卷阅读40 堵着什么让人一直觉得不痛快。 下午他出去时候估计也是真冻着了,躺了会儿就觉得自己这么难受应该也不只是情绪的事儿,头疼,也晕。 徐女士把门开了条缝看了他一眼,见萧刻还老实躺着就没出声,又要关门走。萧刻叫了她一声:“别走,徐大夫,你有患者。” 这一张嘴顿时皱了皱眉,什么破声儿,难听。 这几乎不用诊断了,听声就知道了。老妈进来摸了摸他额头,摸完弹了个脑瓜崩:“我要不进来还挺着呢?” “没劲儿喊,我现在就是只虚弱的小羔羊,徐大夫救我。”萧刻把手伸过去,知道摸完额头徐大夫习惯摸摸手心。 “没事儿,吃个药睡觉。”徐大夫把被掀开让萧刻翻身进里面去,“晚上我给你煮点粥,被窝里闷一宿什么都好了。” 家里有个大夫,平常感冒发烧他们从来不去医院。萧刻怎么摆弄怎么是,吃了药喝了热水,接着缩被窝里挺尸。老萧进来看了看他,带着小眼镜,从眼镜上面偷偷瞄。瞄完还说风凉话:“哟,病了啊?见着小林难受了?” 萧刻没睁眼,但是眼珠在眼皮底下转了转,证明这人是醒着的。他闭着眼说:“萧老师有点人性,你儿子发着烧呢。” 老萧压低声音笑了两声,故意问:“要真那么难受就跟小林再和好算了,我看小林有这意思。” 萧刻发出一声病弱的呻、吟,声音拉得长长的,喊:“徐大夫……徐大夫你家属骚扰患者。” 徐大夫在外面客厅说:“闭上你那破锣嗓子。该睡觉的睡觉,该出来的赶紧出来,别瞎闹。” 萧刻睁开眼看了看他爸,笑着说:“请吧萧老师,医生下驱逐令了。另外我难受是因为我让风吹了脑子,不是因为谁。你这么说话容易让人误会,我单身的时候都没考虑过,更别提我现在已经有准对象了,真照你这么说我就成渣男了。” “哟,”老萧因为萧刻说已经有准对象了“哟”了声,“哟”完一声觉得没过瘾,又“哟”了一声。 萧刻刚想再张嘴喊徐大夫,老萧已经自觉出去了,还给带上了门。 沉默了一下午,萧刻的情绪也消化得差不多了,但依然不太想说话。 好好的一天,最后以这么惨的方式收了个尾,萧刻苦笑了声,觉得很滑稽。头还是疼,有种脑袋里的血都凝住了的感觉,一动就整个脑子都很沉。 周罪前几天那个满腿还没做完,估计今天也得贪黑做。萧刻没想打电话干扰他,周老师纹身很辛苦。但是这么躺着真的挺闷的,让本来就很糟糕的心情得不到缓解,反而变本加厉。 发烧让人很冷,萧刻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吃过晚饭又吃了遍药,然后被勒令继续躺着。就那么时睡时醒,到了半夜觉得退烧了,不冷了,也出汗了。 虽然退烧了也没敢作死洗澡,只是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回到床上摸过手机一看,已经两点了。最后这一觉睡的时间挺久,他睡前还没到十一点,本来想睡醒给周罪打个电话的,但这个时间实在不合适了。 微信有两条未读消息,萧刻猜到估计是周罪,打开一看果然是。 ——萧老师,睡了? 第一条是十二点刚过发来的,第二条是十二点半。 ——晚安。 这段时间萧刻每天都掐着点儿地给周罪发消息,睡前总要简单聊几句的,今天他睡了没发,周罪竟然主动发过来问。 萧刻看着这两条消息笑了笑,觉得周老师特别可爱。发完第一条等了半个小时也没等着个回音,只能发个“晚安”放弃了。 午夜里萧刻突然心软得一塌糊涂。 并且不想懂事也不想理智了,就想冲动,想任性。所以他把电话给拨了回去。 响了十几秒那边才接通,萧刻连听筒里的“嘟嘟”声都觉得挺好听的,心里很宁静。周罪应该已经睡了,从声音里就听得出来,有点粗哑有些低沉,接起来只发了个单音节。 “嗯?” 这个字瞬间把萧刻的灵魂击得倒地不起。 周罪出了声之后觉得自己声音哑,又清了清嗓子,有些疑惑:“萧老师?” 午夜里周罪用这么一把性感的嗓音撩他,萧刻根本招架不住。他很明显地感觉到被子底下自己某个部位的变化,心说萧老师你是真禽兽。 萧刻闭着眼说:“你睡了吧?抱歉啊。” 他说完周罪马上问了句:“嗓子怎么了?” 萧刻握紧了手机,觉得心尖一阵抽抽。要不他怎么一直都喜欢年龄大的呢?这重点抓得是真好。萧刻笑了笑,说:“没怎么,睡觉睡的。” “听着像感冒,”周罪说,“注意一些。” “好。”萧刻在电话这边无声微笑,手指刮了刮手机,说:“大半夜给你打电话好像有病,其实我知道你睡了,但就是突然很想打一个,想听听你声音,我是不是挺不懂事儿的。” 周罪听他说完,然后说:“想打就打,不用想那些。” “嗯。”萧刻应了一声,之后两个人都沉默着没说话。萧刻听着电话那边周罪的呼吸声,慢慢地也去调整自己的呼吸,让两个人的能和到一起。 是真的挺有病的,打个电话影响人休息,又不说话就互相听着对方的喘气儿声。萧刻又笑了下,问:“睡了吗?” 周罪立刻回答:“没。” 萧刻轻声说:“那睡吧。” 周罪没应声,隔了几秒问他:“你怎么了?不开心?” 萧刻把手机又往耳朵上贴了贴,这一瞬间鼻酸的感觉突然涌了上来。不是想哭,没到哭的程度,就是那股压在心里最深处的委屈猛地翻了出来。 萧刻三十岁了,对有些年纪的年轻人来说已经算个老男人了。平时很洒脱,很大度,什么都很看得开,对什么事儿都不计较,不矫情。但不是这样的人就不会难过,就真的一辈子没伤过心。 林安今天说他没跟别人真的在一起,他没有真的做错。 萧刻当时什么都没说,但是他在心里反驳了这句话。怎么会没错呢?真没错就不会分开了。不是真的要你跟人结婚了或者睡了才叫错了,而是你认真考虑过跟别人结婚的可能性的时候就已经错了。 当初分开的时候萧刻甚至还安慰林安,拍他的肩说“希望林工人生顺遂,步步高飞。”林安那么难过,萧刻洒脱得甚至有些绝情。 萧刻就不难过吗? 怎么可能。他当初那么用力地追林安,他五年来用整颗心和林安在一起,是动了真心的。萧刻从23岁一晃眼到28岁,这么好的年岁都是在跟林安恋爱。最后被反过来问可不可以和另外一个人共享同一个恋人,可不可以接受他的恋人再建一个家庭。 萧刻放弃了不代表他不在意 分卷阅读41 ,他不说也不是就真的不委屈。 但凡是真的走心了就不可能不伤心,萧刻没和任何人提过他和林安的分开,所有人都不知道原因,包括方奇妙这种铁磁兄弟。这是萧刻的行事风格,这是他能给林安最后的温柔。 所以也没有人知道萧刻被爱人背叛和抛弃了的难过和委屈。 萧刻吸了吸鼻子,然后对电话那边说:“周老师,我是真的真的很不开心。” 他从来没对人说过这话,萧刻什么时候都是自立的,很强大。但他倒是很乐意在周罪面前表现自己弱的一面,会让他给自己挡酒,会穿他的外套,会这样向他表达“周老师我难过”。 可能因为周罪给人的感觉很可靠,很有安全感。也可能是因为他们最初相识的时候周罪看到的就是他最颓废和脆弱的一面,他孤身一人在酒吧买醉,一个人守着一桌东西看起来那么孤单。孤单到随手拉着个陌生人请人坐在他对面。 萧刻翻了个身侧躺着,把手机压在耳朵和枕头中间,听见周罪在电话那边问:“那怎么才能开心?” 周罪没问他为什么不开心,只是问他怎么才能开心。 萧刻闭着眼心想这个老男人怎么这么好。 他如果想说的话自然会说,他不想说周罪也不去问他原因,让他重复一次那些不开心的内容。周罪表面很糙,很粗犷,但内里其实有他的体贴和柔软。 人就是这样的,有人惯着的时候就想作,想放肆。萧刻故意说:“我被人甩了啊,我不好吗?萧老师还不完美?错过了萧老师怕不是这辈子找不着更优秀的了。” 电话那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沉默得很彻底,甚至连呼吸声都快听不着了。 萧刻在这边无声地笑,感觉心里突然轻松了起来,那股压着胸腔的沉闷在渐渐消失。萧刻开口问:“你还在吗?” “在。”周罪沉沉的声音传过来,萧刻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周罪的情感生活非常非常缺失,这种状况之外的话让他脑子都打成了结。萧刻一句让人甩了把周老师弄得彻底失了声。 谁甩了你?你不是在跟我……我们不是要继续下去吗?还有谁能甩了你?我不是唯一的一个?还有谁? 周罪一直不说话,萧刻也舍不得再逗他。最后他笑了起来,说:“周老师我瞎说的。” 周罪听见他笑松了口气,隔了两秒也笑了,声音低低的:“吓得我脑子都木了。” “那么怕?”萧刻舔了舔嘴唇,眼珠转了下,压低了话音,“你怕什么?” 这话要是别人问萧刻的话,萧老师脑子一转就能给你一段完美的情话,但是周罪不擅长这个,只能照直了说:“怕你不是单身。” “萧老师从来不骗人。”萧刻笑着问,“那万一我真的不单身呢?” 周罪沉默了会儿,估计是在思考,最后说:“我不想。” 不希望是那样,想继续下去。 萧刻一颗心被周老师这么几句只言片语给收拾得服服帖帖,老实了,消极情绪都没了。半个多小时的通话,挂断时候心里只感叹周老师怎么那么可爱,林安和以前那些过往都记不起来了。 第二天早上一起,萧刻喉咙发炎了,挺疼。不过倒是没接着发烧,于是萧刻吃完早饭就出门了,徐大夫想拦都没拦住。 实在是挺想周老师的。 明天就过年了,街上车终于少了很多,萧刻去店里没费劲就找了个很近的车位。从车上下来跑着进了店,进去的时候陆小北和周罪正在吃东西。 他一进来吃饭的俩人都定了一下,尤其是周罪,看了萧刻半天。萧刻冲他一笑,一点不吝啬。 陆小北问他:“你不串门跟家等着过年来这儿干什么?” 萧刻走过去坐他俩旁边,说:“我这不也是串门吗?” 周罪问他:“感冒了?” 萧刻早上起来嗓子哑得不像话,鼻子也都堵死了,一听就是个病号。萧刻说:“是啊,昨天作死出去走圈儿了,冻傻了。” “这么有兴致呢还出去走圈儿,”陆小北一点都没客气,笑话萧刻,“萧哥你鼻尖都是红的,还挺萌。” “滚蛋。”萧刻笑着瞪他。 周罪小声问他:“难受?” 昨晚俩人刚打过电话,这会儿有种说不出的亲近。萧刻对他摇了摇头:“不难受,就是鼻子有点堵,没别的。” “嗯。”周罪说,“难受你就上楼躺着。” “好的。”萧刻眯眼笑着回答他,看起来很乖。 店里只剩这师徒俩了,还有点冷清。陆小北的客户是个小姑娘,要往小腿上纹个鹿,萧刻看了眼他的图,特别好看。整体偏蓝色调,还带着星光的。 这种小鹿其实有点烂大街了,陆小北尽量给设计得独特脱俗,能一眼看出跟别人的不一样。 陆小北跟姑娘说:“你这个图我需要上很多遍色,不然出不来效果,今天做不完,我怕到后面你疼闹心了。反正之后你也得过来补几次色,你要疼得受不了了今天就歇。” 姑娘说:“没事儿,来吧。” 萧刻坐他那儿看了会儿,陆小北干活儿的时候很酷,带着口罩沉默寡言的。萧刻在店里待的时间久了,爱屋及乌,现在也发自内心地觉得纹身是个很有气质的东西。 很神奇,把一个图案长久地烙在身体里,感受它的疼,才能承受起它的美。可能过几年觉得不喜欢了,但这也是你做出纹身这个决定的时候需要承担的结果。一切都是未知,这也是纹身的魅力之一。 周罪今天的客户也是个姑娘,长发披肩,穿着淡粉色的羽绒服,下身牛仔裤和雪地靴,看起来很文静个小姑娘。 可能因为周罪平时做的还是欧美风格多一些,所以男性客户比女性客户多很多,而且他很少做小图,通常都是满背花臂什么的,做大图的女性客户本身就少。 今天这个小姑娘排了周罪三个多月,就指定了非要他纹。小姑娘说话的声音小小的,笑起来也很腼腆:“新年快乐,周老师。” 周罪也对她说:“新年快乐。” 今天她要做的图是个人像,纹在大腿上。这种图相对周罪平时的图来说就是个小活儿,非常简单。平常这些女客户的准备工作都是徐纹给做,徐雯不在只能周罪自己来。 她要做的图接近腿根儿,周罪上楼给她拿了条短裤和一条毯子,给她指了下一楼的一个房间:“去里面换个裤子,门可以锁。” 小姑娘接了短裤有点害羞,低着头去了里面的房间。 萧刻也是之前有一次看见徐雯给一个女生客户拿了条丝绸睡裙,才知道针对女生群体,不管要纹哪个部位都有对应能换的衣服,自己没准备的话可以在店里换。基本都是灰色和黑色,色调很统一,还都 分卷阅读42 不便宜,纹完就直接送给客户了。 “真大方。”萧刻当时开玩笑说。 徐雯点头说:“的确挺大方的,我说淘宝订一批就行,老大不让。一套好几百块,有的小姑娘明明用不着换也会跟着要,心疼死我了。” 萧刻笑了笑,说:“别替你老大心疼,谁想要就送。他随随便便做个图万八千的,不差套睡衣。” 她出来的时候纹身椅上已经铺好了毛巾毯,周罪跟她说:“东西放那边柜子里,今天店里没别人,随便放不用锁。然后过来躺这儿,坐着也行。毯子裤子都是新的,放心。” “我知道。”小姑娘放完东西走过来,坐在椅子上,周罪把毯子给她盖好,只露出了要纹身的左腿。 周罪拿着打印出来的图纸在她腿上比了比,说:“看下位置。” 姑娘点头说可以。 周罪又给她看了看图,说:“你再看看,没问题我就要开始勾线了,就不好改了。” 她盯着图看了好半天,然后笑了笑说:“其实他鼻梁没这么高,不过这样更帅了,挺好的。” “那我就这么纹了?”周罪问她。 “嗯。” 纹身机一开,那声音挺让人紧张的,小姑娘腿都绷紧了,周罪低着头说:“放松。” “我试试,”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挺怕疼的。” “嗯,放松,这样更疼。”周罪说。 纹身笔一挨到她腿上小姑娘就是一哆嗦,“嘶”了一声。 萧刻过来问她:“小美女,毕业了吗?看着不大。” 她说:“研究生在读。” 萧刻说:“那咱们同龄啊。” 小姑娘点了点头:“我感觉也差不多。” 周罪抬头看了眼萧刻,笑了下。陆小北在另外一边接话:“萧哥要点脸吧。” “我怎么了,”萧刻挑着眉,“我今年研一。” 小姑娘说:“我研二了。” “啊,”萧刻马上叫了声,“学姐。” 周罪低头定点,嘴边挂着笑。陆小北面无表情,都懒得搭理了。 其实萧刻就是看她太紧张了,过来跟她聊天分散一下注意力,不然周罪没法下手。 萧刻指着那张图,问她:“男朋友?” “是。” 萧刻说:“挺帅的。” “还行,”小姑娘看着图也笑了,“本人没这么好看,周老师给画帅了。” 这种把爱人纹身上的客户并不少,但通常都是很小的图,或者卡通或者抽象一点,这种陆小北做过很多。像这样一个素描大图直接纹身上是挺少见的,虽然萧刻还是觉得这姑娘还太年轻了,以后什么样还说不准呢,万一没能一直走到最后的话以后怎么办。 不过这本来就是纹身的未知性,就赌吧。 那天萧刻一直坐在旁边,隔会儿跟她聊几句。她的确挺怕疼的,时不时腿就一抽,额头上都疼出了一层汗。 周罪问她哪个学校的,她说T大。 “哟巧了啊,校友。”她说的恰好是萧刻他们学校。 小姑娘说她是金融专业的,萧刻说他是生物工程的。一直到最后都说自己是研一小学弟。 单色图做起来很快,周罪两个多小时就做完了。图完成之后还是很好看的,非常酷。小姑娘穿着短裤去照了照镜子,很满意,红着眼睛跟周罪说:“辛苦周老师。” 周罪说:“客气了。” 后来人走了之后陆小北说萧刻:“一把年纪了也不顾自己的脸,以后万一人在学校碰见你了喊一声学弟我看你尴不尴尬。” 萧刻笑着耸了耸肩:“叫我我就答应呗,谁让萧老师长得年轻。” 在周罪身边的时间总是一晃而过,萧刻泡在店里虚度了一天的光阴,一点也不觉得空虚。天黑了不得不走,萧刻揉了揉发酸的鼻子跟周罪说:“周老师我得走了,明天你还在店里?” 周罪点头说:“在。” “行,”萧刻笑着说,“那我走了,晚上发消息给你。” 周罪说:“明天别来,好好在家过年。年后再来吧,陪陪家人。” 萧刻答应着:“好嘞。”他回头看了看,陆小北正低头专心做着纹身,于是萧刻临走之前迅速抬手在周罪脸上摸了一下,明目张胆地调戏,看着他的眼睛小声说:“周老师,我没有别人,就你一个小心肝儿,放心!” 这句话其实萧刻昨晚就想说了,但是怕自己把自己折腾硬了睡不着,没敢真说。话在他嘴边都转悠一天了,不说出来撩一把他不能甘心。 老男人周罪让人调戏了,被人叫了“心肝儿”。周罪脸上的表情萧刻很喜欢看,跟之前一样,很无奈但是带着纵容。 萧刻又对他一笑,之后开门就跑了。 周罪脸上不显,但是被人那么叫了一声,心里还是觉得很甜的。老男人春天来了鲜花遍地开,空气里都是鲜花的味儿。周罪特意去看了看他那一桶一桶的玫瑰,捡了些枯萎的出来扔掉了。 萧刻从店里跑出来钻进车里才收了脸上的笑,其实他没有表现出来的心情这么好。心里有点沉,别人都回家过年了,店里这俩酷哥儿怎么不回,很有种两个老光棍儿没人管的破败凄惨感觉。 萧刻没问过周罪这事儿,就算不问也猜个差不多了,就觉得挺心疼的。一个有着乱七八糟过去的大哥带着个孤零小弟,两个都没家,只能互相依靠。 其实年纪大了很不爱过年,觉得麻烦,但不能不过。所以就算萧刻特别想从奶奶家跑出去找周罪那哥俩,也不敢真的执行。他们家传统就是过年这天必须都在奶奶家,谁都不能缺。一大早就要去,一直待到半夜吃完饺子。 萧刻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发消息给周罪,问他:周老师,哪儿呢? 周罪说:方禧和老曹过来了,喝酒。 萧刻又问:他们去你家了? 周罪回他:嗯。 萧刻过会儿给老曹发了消息:帅哥,定位来一个。 想了想马上跟了一条过去:嘘。 老曹毕竟不是有些直男一根筋的脑子,萧刻打的什么主意他心里门儿清。回了个消息说:封口费。 萧刻迅速给转了二百块红包过去,“恭喜发财曹哥最帅”。 老曹收了红包,发了个位置。还特别体贴地说:进了大门往北走,最前面,C6栋,2201。 萧刻又给发了二百红包。 “爸你快点儿吃。”萧刻早就吃完了饺子,徐大夫也吃完了,他们家就剩老萧自己还没吃完。 奶奶用手拍他:“你催什么!让你爸慢慢儿吃!” “我怕他困,”萧刻赔着笑脸,搂着奶奶往她嘴里喂了粒甜葡萄,“再说我们都在这儿也影响你休息。” 大伯说:“整事儿吧你就,你奶奶不看完春晚不可能睡。” 萧刻 分卷阅读43 心里急得不行,惦记周罪。但是也不好直说,只能一直盯着他爸吃饺子。他爸这边一撂了筷子,萧刻赶紧去穿了外衣:“走吧,我感冒好像还没好,我头疼,我快睡着了。” 奶奶让他给气笑了:“那你就在这儿睡!这么多屋不够你睡的?” “我认床呢,”萧刻把徐大夫外套塞她怀里,跟奶奶说,“奶奶我病了,我昨天都发烧了。” 奶奶一挥手:“快走!” 萧刻一点儿没犹豫,在奶奶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直接跑下楼了。等老萧和徐大夫下来他车都烘暖了。 老萧一坐进车里就说他:“急得跟个大马猴子似的。” 萧刻开了火出了小区,笑着说:“大马猴子都没我急,二位也体谅体谅你们英俊的帅儿子,还光棍儿着呢。这阖家团圆喜迎新春的日子我不得去找我新欢吗?” 老萧笑话起他来一点都不客气:“又不是出去跟前对象儿溜达两圈就上火发烧的你了?” “哎话不能乱说,老同志。”萧刻笑着摇头,“我那是吹风冻的,徐大夫能证明。我上不出来那么大火,分开一百年了都。” 他把爸妈送到小区,然后一人塞了个厚厚的大红包,笑嘻嘻地说:“我今晚不回了,红包提前给,祝我爸妈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赶紧走,”老萧和徐大夫接过红包,知道他着急,徐大夫说,“慢点开,不差这一会儿。” “放心。”萧刻看着他们进了小区就开车走了。 三十儿晚上的马路是一年里最消停的,这一路上萧刻都没看见几辆车。顺着导航到了周罪家小区,人车分流小区,开车不让进。萧刻转悠着在外面找到车位停好了车已经十一点五十了。 萧刻一路跑着进去,虽然始终闭着嘴也还是呛了一肚子风。本来还在发炎的喉咙这会儿觉得又干又涩,再不喝口水估计是要炸了。 萧刻找到C6进了单元门的时候是十一点五十三,萧刻一进去就蒙了,里面那道门他没卡进不去。萧刻立刻给老曹发了消息,让他尽量不被发现地开门顺便叫个电梯。 老曹估计手机就在手边,特别有效率。电梯上行到二十二楼,门开之前萧刻看了眼时间,五十七分。 很棒。 老曹已经倚着门框在等着他,萧刻笑着小声说:“谢了。周罪呢?” 老曹手指往身后随便一指:“让方禧支去找烟了。” 萧刻换了鞋进去,方禧在桌边挑眉看着他乐,往厨房指了指。萧刻冲他笑着点头,没顾上说话,跑着就过去了。 周罪背对着门在一个柜子里翻着,拿了条烟正要回身,萧刻扑过去一把捂住了他眼睛。 “操。”周罪本来以为是方禧或者老曹又抽风,刚要伸手把盖在眼睛上的手拿开,听见还没喘匀的呼吸突然顿了一下。 萧刻没出声,刚才跑太急了,还在粗喘。 周罪的手在萧刻手上摸了摸,拇指轻轻刮了刮他手背,萧刻能感觉到手心下的睫毛在轻轻颤动。周罪又摸了摸衣袖,萧刻从外面跑进来外衣没脱,身上还带着凉气。 周罪开了口:“萧刻?” 萧刻笑了,手没拿开,另外一只手从兜里摸出个红包塞在周罪手里。他声音里还带着不稳的气息,和满满的笑意:“萧老师赶着来送红包,我好不好。” 周罪点头,声音沉沉地回答:“好。” 萧刻于是笑了下,凑到周罪的耳边小声和他说话。他的喉咙很干涩很哑,他最擅长用这把嗓子说些让人沉迷的情话。 周罪在满眼的黑暗中听见萧刻带着快跑过后不稳的声线对他说:“现在零点了,你要记住萧老师陪你跨了年。以前你自己过了几个年我不管,但是从今以后,你过的每个年我都会陪着你。” 这句话,这副声音,眼前这人,这些都太好了,让周罪甚至不敢睁眼,怕它们是幻象,怕其实根本都是不存在的。 周罪没拿开萧刻的手,只是伸出手去圈住了身前这人,拿着红包的那只手环着他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按着萧刻的腰。萧老师拿开自己的手,毫不吝啬自己的拥抱,用力回抱住萧刻,亲了亲他的耳朵,在周罪耳边轻声说:“……新年快乐,心肝儿。” 第29章 萧老师真用心去追谁别人是招架不住的, 他的温柔和浪漫是强大的冲击波,连续不断地攻击心灵防线,让人节节退败, 最后直达内心。 周罪一颗老心包裹在层层围墙中间, 到底是没能扛住萧刻的攻势,铜墙铁壁也终成了断壁残垣。 周罪怀里扣着萧刻, 像是在捧着一颗年轻热烈的心,它明艳动人, 写满爱意。听着耳边不平稳的呼吸声, 周罪抬手摸了摸萧刻的后脑, 哑声说:“辛苦了萧老师。” “不辛苦,”萧刻笑着说,“我甘之如饴。” 刚才进来的时候客厅里还只有两个人, 等他们俩出去的时候变三个了。萧刻挑眉问陆小北:“我刚才怎么没看见你?” 陆小北笑得很贱:“我刚上厕所了。嫂子过年好!” 萧刻拿着手里的红包砸他身上,笑着骂他:“给我滚,萧爷从来不给人当嫂子。” “哎哟!”方禧夸张地喊了声,一脸暧昧说着风凉话, “老周听见没有啊,人萧刻没打算给小北当嫂子,你没戏。要不你主动点儿得了, 你给小北当嫂子吧。” 周罪没搭理他,拉着萧刻过去桌边坐下了。萧刻嗓子都快炸了,拿过周罪的啤酒就喝了一口,周罪起身去给他拿了瓶水, 说:“感冒别喝酒。” “没事儿,我感冒快好了。”萧刻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拧开水喝了。 “咋弄,大哥,”陆小北撞了撞周罪,“我萧哥不给当嫂子。” “我就说你俩不配套,压根儿就不和谐,非硬往一起凑。”老曹在那边悠悠地说,“萧刻配我正好,我乐意给人当嫂子,我无所谓啊。” “人俩自己就想办法了,你就别惦记了。”方禧嗤笑一声,“你乐意当嫂子你跟周罪好吧,你俩也配套。” “一老东西谁要啊?”老曹一脸嫌弃,“一天天连个声儿都没有,长得也不符合我要求,我就喜欢萧刻这样儿的。” 陆小北也在一边说:“不行,曹哥当嫂子我不要。” 方禧乐了:“萧刻当嫂子行?” “行啊人本来就是我嫂子,”陆小北拿着手里挺厚的红包在桌边磕了磕,“啊,不知道他俩谁是嫂子,无所谓。萧哥北北挺你,你是我亲哥。” 萧刻冲陆小北抬下巴眨了下眼,哥俩默契足足的,平时陆小北没少神助攻。 方禧问萧刻:“我们俩咋没个红包啊?” 萧刻笑着说:“不好意思啊没想到你俩在,我提前就准备这俩人的了。” 一句话 分卷阅读44 远近亲疏分得明明白白,这哥俩是我们家的人,你俩谁? 萧刻白惦记了一天,他脑补出来的画面其实是周罪和陆小北俩人煮点速冻饺子吃完互相沉默着看春晚,没想到人这边其实挺热闹,酒店奢华的年夜饭直接送到家,铺了满满一桌子,还有人陪着喝酒。 萧刻一来陪酒的失去作用自然不多待了,仨人喝完酒都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刚才热闹的气氛突然散了,空气一下就静了下来。萧刻一条腿盘着坐在沙发上,剥了个桔子慢慢吃着。 周罪过来坐他旁边,开口说:“今晚还走吗萧老师?太晚了,要不留下睡一晚。” 萧刻笑了,心说刚走了仨人呢,你怎么不跟他们说今天太晚了。他很痛快地点点头:“我本来也没打算走,给个房间住住吧周老师。” 周罪立即起来去给他收拾了个房间。 萧刻看着他背影,在心里想周老师是真君子啊,有经验会玩儿的哪还真给你收拾个房间,孤男寡男的夜里用得上两个房间?萧刻虽然肖想那副身体很久了,但说实话他来之前其实没想那些。 这会儿坐在周罪家的沙发上一些念头才突然灌进脑子。 要做点什么吗?做吗? 周罪换了新的床单,又拿了新的牙刷毛巾放进洗手间。萧刻在心里摇了摇头,算了。还不太舍得吃这块肉,而且现在还不到时候,火候欠一些。周罪穿着居家服的样子萧刻第一次看,一条灰色的运动裤和一个长袖T恤,看着比平时随和柔软一些。萧刻心想,宝贝儿,萧老师今天就先饶了你。 周罪收拾完了问他:“累吗?” 萧刻往旁边挪了挪,歪在躺床上,很自在的姿势,摇了摇头:“不累。” 周罪给他拿了条毯子随手搭他身上,然后坐在离他不太远的位置,说:“想聊聊吗?听我说说以前的事。” “聊啊。”萧刻眯了眯眼,觉得现在这个状态很舒服,城市里不让放鞭炮了,但外面偶尔还是能听见几声响,也能看到零星的烟花。屋里换成了暖色调的灯光,他盖着毯子听他喜欢的人讲述从前。 一切都很好。 周罪这么主动要说关于他自己,说实话萧刻挺意外的。周罪想说他自然得听,萧刻侧头看着他,等他说。 周罪问他:“不好奇我名字?” 萧刻点了点头,坦白说:“说实话其实非常好奇,一般人不会用那个字。我以前还以为你为了酷故意改的字,但是我看你身份证上的确就这么写的。” 周罪笑了笑,低声说:“我爸给我起的名。” 萧刻好像能猜到一点了。 “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医院血库里的血用完了没能等到调血,人就去世了。”萧刻之前就特别喜欢听周罪说往事,这人说起回忆来很有味道,语气很低沉很慢。但这次说的内容有些沉重了,萧刻心里有些发沉。 “所以我爸从小就很讨厌我,”周罪说,“他说我从出生就是带着罪的,我的出生就是一场罪孽。” 萧刻抿了抿唇,伸了手出去。 周罪看了一眼他的手,然后很自然地握住了。他用拇指轻轻划着萧刻的手,继续说:“我在我奶奶家长大的,到我上初中那年,她中午去给我买鱼,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老人骨头脆,摔坏了腿。手术之后的那天晚上一直流血,找了很多次,但是医生和护士一直说是正常的,结果第二天我放学再去的时候人就没了。” 萧刻皱紧了眉:“这是医疗事故啊,医院怎么说的。” 周罪又刮了刮他的手背算是安抚,说:“医院给了十万封口费,我爸接受了。不接受也没什么办法,人走了就是走了。” 萧刻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安静地听,听周罪说他自己的确是有罪的。 “我爸那时候已经有了新家,另外又有了个儿子。我和我爷住。”周罪另外一只手扯了个抱枕随意的抱着,但是握着萧刻的手一只没松开,“高中的时候我爷也不在了。那会儿我已经在和香港人学纹身了,我爷留了十几万吧,我爸说爷爷留的都给我,让我拿了钱自生自灭,以后就算死在外面也别再找他。” 周罪说到这儿的时候笑了下:“其实他一直很怕我,他觉得我命硬,怕我克他,所以连话都不怎么跟我说。” 萧刻想说这样的父亲也真是服了,不过没真的说出来。他问周罪:“那钱你要了吗?” 周罪点头:“要了,我拿了三万。后来香港人就让我收钱了,我做点简单的纹身,收的钱他都给我。” “他人挺好的。”萧刻说。 “嗯,没他我就不知道现在什么样了。”周罪靠在沙发上,很平静很温和,“他是我的指路者。” 那天周罪说了不少,后来讲了讲他各处学纹身的经历,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他的声音是有魔力的,萧刻沉浸其中,觉得自己现在离周罪很近,他们的灵魂甚至是贴紧的。 其实萧刻想听听关于亚宁的事儿,那个惹麻烦的前男友。但是周罪没怎么提他,他也不会开口去问,这么好的气氛不应该让它变得尴尬。 后来周罪侧过头看着萧刻,安安静静地看了好半天。凌晨三点,室内温度很舒适,萧刻本来感冒也没好,缩在毯子里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周罪开口问他:“我命很硬,身上带着很多罪,萧老师怕不怕。” 萧刻立刻摇了摇头,捏了捏周罪的手,说:“我没怕过,萧老师不认识‘怕’字,也不信命。” 萧刻手心很暖,周罪从握住开始就没松开过。之后他不再说话萧刻很快就睡着了,睡着的样子很安静,跟他醒着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一样,是温润的,很柔软。 周罪把他抱起来的时候其实萧刻就已经醒了,但是他没睁眼。这是萧刻长大以后第一次被人抱,还是以这样的姿势,完全弱者的姿态。不过这也没什么,依靠周罪的感觉并不坏,偶尔当第一次弱者也没什么所谓。 周罪把他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好,临走之前蹲在他床边看了半天,萧刻一直闭着眼。 但是他起身要走的时候萧刻却突然出了声,问:“我沉不沉啊,周老师?” 周罪回头看他,失笑:“不沉。醒着呢?” “半睡半醒吧,”萧刻也笑了下,脸上还有着未退的困意,说话声音也是低低哑哑的,“你没跟我说新年快乐,往哪儿走。” 周罪于是又重新蹲了回来,摸了摸他的额角,说了声“新年快乐”。 萧刻满足了,闭上眼睛喃喃着最后扔了一句:“去他妈的罪吧,什么破名儿……萧老师单方面宣布你从明天开始叫周礼物,你是我的三十岁礼物。” 第30章 萧老师在爱豆家住了一宿, 俩人却是自己住自己屋, 分卷阅读45 连个亲嘴儿都没有,这事儿说出去谁能信。其实萧刻早上刚睁眼的时候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后悔, 一把年纪了, 惦记口肉摆到眼前了都没舍得吃,这不是有病么。 萧刻醒的时候支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听了半天没听见个什么,估计周罪是还没起。萧刻自己在那儿回味了一下昨晚的夜聊, 的确是挺温馨呢。原来酷man是个小可怜儿, 萧刻心疼了, 还给周老师起了个新名儿。 想到这儿萧刻摸过手机发了条朋友圈:什么时候我能把礼物拆了。[可爱/] 这条别人看不懂,但是该看懂的人一眼就明白。 萧刻那天没敢在周罪家多待,毕竟还过着年呢, 起来吃过早饭周罪就给他送回去了。之前不是周罪还没起,人早饭都做完了,是没弄出动静来打扰他。萧刻吃着周老师给炒的饭心里特别满足,啧, 爱豆给做饭吃。 初一按惯例他们得回姥姥家那边,萧刻从周罪车里下来之前摆了摆手,说:“我走了周老师, 明天去店里找你。” 说完他开门就下车了。 周罪喊住他:“等会儿。” “嗯?”萧刻回过头,“怎么了?” 周罪开了扶手箱,从里面拿了个红包,下车去后座上拿了个纸筒, 绕到萧刻那边去递给他:“在车里放了好几天,没想着你昨天会来,以为要过几天才能给你。” 萧刻当时就笑了,眼睛弯着问:“我也有红包啊?” 周罪说:“当然有。” “那谢谢周老师,”萧刻接了过来,歪着头对他笑,“我给你的是恭喜发财包,你给我的是什么包?” 周罪看着他,还挺认真地说:“我给的是压岁钱。压崇压惊,萧老师平平安安。” 萧刻的心一下子就软软塌塌的了,红包揣进外套兜里,笑着问:“真拿我当小孩儿啊?” 周罪淡淡一笑,说:“你在我这儿就是小孩儿。” 这话听着还挺甜,萧刻美了,摆了下手说:“拜拜周老师,你上车吧。” 说完就转身跑了。 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跟老男人搞爱情还美呢?怕是没有的。 萧刻到家的时候家里老两口都收拾完了,就等他了,他一上去连鞋都没让换,直接就走了。萧刻把纸筒小心地放进后备箱,然后才去驾驶座开车。 老萧和徐大夫坐在后座上,刚开始一言不发,可能是还没好意思问。中间萧刻一个急刹车,然后皱着眉骂了句:“真是什么人都能开车了,当自己家玩具车开呢。” 他先出了声,两位家长就没那么拘着了,徐女士一本正经地问他:“昨晚在哪儿睡的?” 萧刻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说:“朋友家,喝完酒太晚了。” 徐女士又问:“是新欢家吗?” 萧刻没绷住笑了:“领导你能不老新欢新欢的吗?我听着别扭。” 徐女士非常配合说“行”,然后问:“那怎么称呼?” 萧刻差点脱口而出就是一个“周礼物”,幸好及时收了口:“周礼……罪,周罪。” “做什么的?”老萧接着问。 萧刻笑着说:“那可高级了,是个艺术家。” 这话萧刻没扯,他是真的觉得他爱豆的确当得起这名儿。他现在觉得纹身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很高级的东西。 一路上萧刻都在被问询的状态,这回他一点儿都没藏私,问的都说。之前不说是因为心里还不太有底能不能追得成,现在不一样了,现在那就是准男友。 两位家长没见过周罪人自然不会过多评价,对纹身这东西不是那么看好,但也没多说什么,不了解就不乱说话了。 徐大夫最后说:“你自己觉得好就好吧,只要人是个稳当人,别今天这样明天那样的就行。” “嗯,”萧刻笑了笑,“好。” 一上了年纪过年的确是挺麻烦个事儿,红包不准备十多份儿都挡不住。萧刻三十了还不结婚,亲戚总惦记着问问,还要给他介绍对象。表姐今年刚生完二胎,看他迟迟不结婚心里急得慌,一气儿往他手机里发了三张照片,说:“这三个是我们园性格最好的,长得也都不错,你挑挑,都二十五六岁。” 萧刻照片处理了下,把脸和背景都用小猫咪小熊给挡住了,照片里也就勉强能看见个头发,然后发给了周罪。 周罪估计没纹身,回复很快:什么? 萧刻说:我表姐让我挑一个去相亲。 周罪马上发过来:不了吧。 这反应萧老师可太喜欢了,没客气地发了好几行“哈”。他一这么发“哈哈哈”的时候就是周老师一脸无奈的时候,年纪小就是有特权,怎么都有人惯着。 不光惯着,还能有压岁钱,还有礼物。 那礼物萧刻上楼的时候就偷偷看过了,是周罪之前答应他的画。一副色彩特别明艳的油画,让人看了整颗心都亮了。 画的是一片花海。画里都是送给萧刻的玫瑰花。 谁说老男人不浪漫。 萧刻过年那天在周罪家住的,这事儿方禧曹圆和陆小北都知道。他第二天往店里一去,陆小北的表情就很暧昧,凑过来小声问:“谁是我嫂子?” 萧刻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不是你?”陆小北惊了,不太敢信,“真的啊?” 萧刻拍了他脑袋一下,说:“我应该拿水管给你冲冲,满脑子都琢磨点什么。” “你别告诉我你们就光睡觉来着。”陆小北又跟了句。 “嗯就是那么纯洁,”萧刻问他,“周罪呢?” 陆小北用下巴指了指一楼一间纹身室:“那里面呢,你别进去,今天是个姑娘。” 萧刻点头:“嗯。” 通常这种不让进的都是姑娘,纹的肯定也不是胳膊小腿这种露在明面上的部位。萧刻问他:“多大的图啊?” 要是个大图他今天估计是看不着周老师了。 “不大,补个色,很快。”陆小北说。 的确是很快,萧刻也就坐了一个小时俩人就出来了,姑娘年龄看着不小,估计比萧刻还得大一些。她出来时候还笑呵呵的,跟周罪说:“辛苦了周老师,过年呢还得帮我补色。” 周罪摇了摇头说:“客气了。” 她走之后周罪跟陆小北说:“我刚拍了照片,你有空导出来吧。” 陆小北竖了个拇指说:“酷,出息了啊我大哥,还知道拍照了。” 周罪说:“她让我拍的,回头你发她微信上。” 陆小北点了点头:“OK。” 其实上回她刚做完的时候陆小北就想拍照了,只不过当时他手里有活儿,等他完事儿了人都走了。周罪这人从来也想不起来给人拍照,压根儿也不在意那些。今天这姑娘的图陆小北特 分卷阅读46 别有印象,做的是前胸。之前单侧做了乳腺切割,还有道疤,最开始约的是陆小北,因为周罪档期排太久了,但是陆小北琢磨了好长时间都不太满意,最后还是周罪接过去了。 姑娘想要纹朵黑色曼陀罗,其他没要求,好看就行了。周罪其实也没做太复杂的图,就简单一朵花加点零星的设计和晕染,通过线条和光影做出立体感掩盖了胸的缺陷,乍眼看过去绝对看不出做过手术。做完的效果让姑娘眼圈直接就红了,最后打款的时候多给打了三万非说值这么多,又让陆小北给退回去了。 陆小北当时快五体投地了,这种让他做他真不敢伸手。晕染的渐变和线条力道差一丁点都出不来效果,而且做出来的立体效果要和另一侧胸相同。再加上黑色曼陀罗纹胸上很常见,很难脱俗,陆小北刚开始设计了几款都是满一些的图,要用重色压住疤,做出来华丽有了,只是不够干净,不高级。 掩盖缺陷很容易,但是没有一条多余的线一处不干净的雾面,这才是真的难。 周罪毕竟是周罪,外面模仿周罪风格的特别多,但他们都不是周罪。 陆小北后来把那图传给了那姑娘,问:姐,照片我们能发图片吗?不带脸,从肩膀到腰。 “发啊!拍照就是让你们发的,这么好看为什么不发,发微博的话圈我一下啊!”对方直接语音回复的。 陆小北就把图片调了调光,发了微博。微博平时就他和徐雯打理,传传图什么的,很少和别人互动,不过粉丝也有好几万了,光纹身师就得有几百个。上去一次就把上面的评论和艾特都看看,看了会儿问萧刻:“哥你有微博吗?我要用店号关注你一下。” “算了,我不玩那个,就睡前翻一翻。”萧刻说。 陆小北摆弄了会儿,叫了萧刻一声,然后给他看手机。萧刻接过来看了一眼,是条艾特工作室的微博。 照片里的小姑娘萧刻一眼就认出来是年前来店里在腿上纹男友人像的那个,她发了两张她腿上的图。配文—— “纹身真疼啊[笑cry],周老师我替你见过了也约到了,人超超超有魅力,不枉你崇拜一场。今天还在店里见到个咱们的学弟,好帅的[太阳]!我昨晚梦到你了,你骂我纹身,说你在那边已经有新的女朋友啦,让我过新生活。但我说了,我要带着你看世界。感谢@周罪工作室周老师把你纹得这么帅,我的小顾永远不变老,开心!” 萧刻看完好半天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心里堵得慌。想想那个小姑娘文静腼腆的样子,怪不得会纹那么大个人像在腿上。 “这是纹身的意义之一。”陆小北说,“把你想纪念的东西永久地纹在身体上,它能陪你一生。记忆会散,照片也会褪色,但是纹身是永恒的。” 陆小北很少说这种正经话,平时都是那副混不吝的模样,难得正经一次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萧刻笑了笑说:“可是爱人去世,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烙在心里了吧,纹身是表象,烙在心里的才是永恒的。” 陆小北想了想,点了根烟说:“烙在心里的都会淡的。” 周罪这时候在楼上栏杆边叫了萧刻一声:“萧老师。” “哎来了,”萧刻仰头答了一声,边走边跟陆小北说,“不会的,活着或许会淡,去世了不会。” 萧刻几步跑上去,笑着问:“画完画了吗周老师?” “没。”周罪侧着头也点了根烟,然后看着萧刻,过会儿说,“陪我画画吧。” 第31章 这个年过得晚, 元宵节还没到萧刻就得回去上班了。这学期他带两门课,一周也就四次课,两个四小节两个两小节, 时间还是挺充分的。 一个年过得组里同事都胖了不少, 萧刻带了几盒进口巧克力给几位女同事分了。 “自从办公室里多了个小萧,我们是越来越难混了。”徐教授是个教龄十多年的中年男子, 最近已经开始渐渐发福,就是学生眼里最可怕的那种很难弄的老师, 作业要求多, 考试也不好过。 另外一位年龄大的女老师笑话他:“同事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给过什么, 那年给我包茶叶,最后放办公室也都让你喝了。” “别挤兑我,”徐教授笑了两声说, “你学生这学期有我课吧,别说我给你学生挂科。” 女老师姓林,也是个硕导。坐回她椅子上说:“不敢惹你,你可别瞎弄, 我学生明年要出去交流了。” 萧刻笑着听他们闲聊天,其实刚开始上班还没怎么适应过来,在家这段时间都散漫惯了。坐椅子上打了个哈欠, 随手发了个朋友圈:假期结束,没睡够,难受。 上班头一天那必然是要开会的。院长在上面开会的时候他得特别努力才能不表现出自己的困意。院长说完副院说,接着是主任, 最后是组长。一圈轮下来萧刻脑子都浑了,出了门直发晕,这就是假期后遗症了,也不知道几天能调整过来。 回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手机,没什么消息。开了微信,朋友圈里倒是有不少评论,他一一看着,读到某一条的时候上划的手指突然停了,然后就忍不住低头笑了。 是周罪给他评论了个表情,就是绿色礼物盒子那个,就一个小小的盒子,什么都没说。这是周罪第一次在朋友圈给萧刻状态评论,底下可就热闹上了。 林轩回复周罪:哟。 方禧回复周罪:啧。 老朱回复周罪:呵呵。 老曹回复周罪:把你俩浪的。 这么嘲讽他爱豆萧刻不能忍,想了想回复周罪:[亲亲/][亲亲/] 萧老师给你撑腰。 收了礼物萧刻头也不晕了,元气大增,什么是假期后遗症,没有的,不存在的。 其实周罪也不是特意发的那个,就是看到萧刻那条状态很想给他评论一下,但没想到说什么好,表情也不知道应该发哪个,看了一圈,也就这个还行。联想一下过年那晚萧刻说的话,周罪发完其实多多少少有点害臊。 腆着脸发完都不想再看手机。 陆小北斜挎着包钻进店里,跑厅里跺腿蹦着:“我操啊啊啊啊冻死人了,骨头都要冻裂了。” “你自己愿意么不是,”店里另外一个纹身师下午有客户,正做着准备工作,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你看咱们这儿谁冬天穿单裤还露脚踝,这浪的什么劲儿呢。” 陆小北还在跺着腿:“我反正开车也不在外面走几步,谁知道今天这么牛逼,走这几步就要冻死我。” 陆小北缓过劲儿来了蹲椅子上看手机,看了会儿突然喊了周罪一声:“大哥你要从仙界回到人间了?” 周罪知道他肯定说的是他给萧刻评论那事儿,没搭理。 陆小 分卷阅读47 北过会儿转悠着过来,周罪在桌上画后面两天要做的设计,陆小北反跨着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刚开始没吱声,等了会儿可能忍不住了,往这边歪了歪身子,小声问:“大哥,汤亚宁的事儿……你跟我萧哥说过没有?” 周罪手上的笔停了一下,然后才接着画,说:“没有。” “我觉得你好像也没有。”陆小北说。 周罪明天要做个腿环,一套写实的锁链,他一直在低头画图。陆小北过会儿又开了口,话音里也带着点犹豫:“你不打算说?” 这次周罪动作没停,说:“没找着机会。” 的确没什么机会,不知道怎么把话题带过去。唯一的一次机会就是过年那天,但是那天周罪没舍得。萧刻那时候很惬意地躺在他的沙发上,听他讲以前的事儿,周罪几次想开头聊聊,但最后都咽了回去。那么舒服的氛围,多好的一晚,那些沉重的往事他干脆就没想提……也不敢提。 “嗯。”陆小北点了点头,隔了会儿又低声说,“我觉得吧……别瞒着他。我萧哥那天的话,我听着心里有点儿没底,我怕他介意这个。” 周罪“嗯”了声,说:“没想瞒他。” 是真的没想瞒他,只是这段时间学校刚开学,萧刻事情很多,那之后连着两周都没来店里,就每天晚上聊几句,俩人一直没见过面。 周罪有天晚上问他:“这周来吗?” “来!”萧刻应得很利落,“那必须得去了,这周没什么事儿。” “好。”周罪笑了下。 “你……”萧刻当时躺在床上,尾音带着上挑的勾,故意说一个字就停顿了下,然后才接着问,“这是想我了吗,周老师?” 周罪那边是沉默的,面对这些问题他总是不太习惯直接说出口,隔了好半天才很低地“嗯”了声。 “哈哈哈哈,好,”萧刻美得把眼睛都闭上了,捏了捏一边的抱枕,“等我。” 他们打电话的这天是周三,萧刻十多天没看见人了,其实每天都很惦记周老师。他们俩现在这状态就差一句话,但萧刻是真不想戳破这句话,这种高度暧昧带来的心动和浪漫他最喜欢了。双方其实都默认了接下来的进程,只是萧刻还不想拉那截进度条,一块儿渴望很久的小蛋糕,渴望值越高就越美味。不止对他来说是这样,对周罪也是。 挂了电话之后萧刻闭着眼翻了个身,脸上还带着笑,心说萧老师这块儿小蛋糕那可是贼美味了。 不过周礼物也的确挺难追,前前后后都追了半年了。 本来定的他周六去店里,但那边有人勾着他心呢,一时片刻都忍不了,周五下午没什么事儿,他很早就走了,开车奔着店里去。路上还绕了一下去买了几只烤兔,陆小北他们特别爱吃那家。 他推门一进去陆小北正好在外间抽烟,看见他吹了声口哨。 萧刻把手里拎的餐盒都递给他,问:“周老师有活儿吗?” “没有,”陆小北接过餐盒,跟他说,“你周老师昨晚一宿没睡,楼上补眠呢。” “一宿没睡?”萧刻挑眉,看陆小北没洗手直接拿了个兔腿啃着有点不忍直视,“他干什么了一宿没睡?” “干活儿了。”陆小北吃得特别满足,一边吃一边说,“有个小哥儿飞机改签了,今天就得走,我大哥给他赶了一下。” 萧刻皱着眉说了一句:“真是不拿我们老男人当人使啊。” 说完就进去了,陆小北在后边偷着撇嘴,你们家那老男人都够当人使的了,一年不赶几次夜场。养老组难得加个班儿,给人心疼坏了。 啧。 萧刻知道昨晚周罪赶工了,因为他打电话的时候周罪还在店里,没说上几句他就睡了,不过没想到这人直接弄了一宿。 徐雯正在里间跟一个纹身师说话,萧刻跟她扬了下手打招呼,然后就上楼了。楼上周罪的卧室门关着的,萧刻没敲门,直接开门进去了。 周罪睡得很熟,呼吸平稳。昨晚这人没回家,没刮成胡子,脸上有胡茬。这屋以前有个椅子,不知道搬哪儿去了,萧刻于是直接坐床上了,没挨上周罪,坐的时候还挺小心。 结果他刚一挨上床,还没坐实,周罪眼睛一下就睁开了,直直地盯着他。 萧刻不期然地跟他对上视线,没个心理准备还愣了下,反应过来之后笑了,刚要说话,周罪却突然猛地往后一躲。 萧刻皱了皱眉,轻声问:“怎么了?我又……吓着你了?” 这个场景莫名熟悉,之前已经有过一次了。萧刻伸手要拍拍他,但是周罪没让他碰上,直接坐了起来。 萧刻伸出去的手还在那儿僵着,让周罪的反应给弄蒙了。他眨了眨眼,失笑:“你躲我啊周老师?起床气?小公主?” 周罪盯着他,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就只是看着。 萧刻挑眉,轻声说:“魇住了?不怕啊。” 周罪像是到这时候才回神,挪开视线,用力捏了捏眉心。 “怎么了这是?”萧刻试探着伸过手去,见他没躲才轻轻拍了几下,“我看你睡挺熟的,要不我就不坐了,抱歉吵醒你了啊。” “没有,跟你没关系。”周罪摇了摇头,还是低着头,声音很哑:“萧老师,聊聊吧。” “好啊,聊。”萧刻虽然对这人一醒来就要聊的事儿觉得意外,但周罪不管说什么他都爱听,当然一口答应下来。 周罪又坐了会儿,才下了床,说:“我收拾一下。” “嗯。”萧刻看出来他情绪不高,也不多说话了。 但这个话到底还是没能聊成,周罪刚洗漱回来,萧刻已经站了起来说:“对不起啊咱们改天聊,刚我妈打电话说我姨进医院了,我得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周罪皱起眉:“嗯,那快去。用我陪你一起去吗?” 萧刻摇了摇头,走过去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手心里的发茬还是有点扎手,然后又扯了扯耳朵。萧刻很轻地在他耳边说:“刚吓着了吧?摸摸毛吓不着。” 他手心的确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刚才周罪心里那种躁动焦虑的情绪一下就缓解了不少。周罪说:“快去吧,开车别急。” “好的,”萧刻对他笑了下,“不用担心,估计是又低血糖了,老毛病,我去看看。” 事实也的确跟萧刻猜的一样,低血糖了,在医院补两支糖针就醒回来了。她过去的时候徐大夫也在,这不是她们医院,救护车直接就近给送这边了。 大姨人没事儿也不爱在医院待,清醒了就要回家,没什么大毛病,就都各自散了。表姐送大姨,萧刻送老妈。 都到家了肯定得留下吃完饭才走,萧刻给周罪发了条消息:没事儿了,明天见。 这条消息周罪没回,应该是没看见。 分卷阅读48 老妈问萧刻明天什么安排。 萧刻说:“怎么了,有事儿吗?” 徐大夫摇了摇头:“没事儿,就问问。” 萧刻笑了:“那排得可满了。” 倒是说的真话,的确排得很满,从早到晚都得处对象儿。 周六早上萧刻起来收拾收拾就去了店里,走到门口的时候有个人跟他一起进来的。这人抬手推门的时候萧刻看见他手上纹了把刀,刀上还有只人眼,很酷的图,就是看着太凶了,刀尖就对着虎口的位置。 那人见萧刻也要进,推开门之后还笑着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先进。 萧刻笑了下也没客气,抬腿就进去了。 他还以为这个时间店里估计也就徐雯在,结果周罪和陆小北竟然都在。周罪拿着陆小北的手稿给他讲图,说他有些线太多余。 萧刻进来陆小北抬头看见他,扬了下手:“这么早……呢?” 他话说一半就看见了萧刻身后进来那人,刚开始有点愣住了,过了会儿瞪圆了眼睛:“你这闹的哪出啊……奉雷老师?” 萧刻回头看了眼,那人冲着周罪和陆小北的方向笑着,然后拱手作了个揖,笑着说:“大哥过年好。” 第32章 奉雷一声“大哥过年好”周罪还没什么反应, 陆小北先不干了,伸手做了个停的动作,站起来说:“这可不能瞎叫, 这是我大哥, 你叫不合适,你得叫周老师。” “别那么小心眼儿, ”奉雷一笑,从怀里拿了个红包扔陆小北身上, 看那厚度估计里边得有一整沓, “多大了你还护食。” 陆小北红包到手就又扔回去了, 说:“不要,咱俩平辈儿,你给不着我。” 周罪指了指另一边的沙发, 说:“坐。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回,我东西放下就先过来您这儿了。”奉雷过去坐在周罪旁边,靠在沙发上抹了把脸,长长舒了口气, “太累了,真是岁数大了,火车几个小时坐着都觉得累。” “别扯了, ”陆小北“嗤”了声,“你一搞纹身的说你坐着累,敢情奉雷老师平时都蹲着干活儿?” “小北你歇会儿。”周罪给了他个眼神,让他消停会儿。 萧刻看出来这人应该是个老熟人, 估计有话说,他这么在这儿也不太合适。萧刻打算上楼去看看周罪的画,结果刚要走让周罪给叫住了:“萧老师。” “嗯?”萧刻回头看他,然后笑了笑,“你们聊。” 周罪看着他,拍了拍旁边的沙发,说:“过来坐。” 萧刻眨了下眼睛,之后笑了:“行。” 他走过来坐下,周罪这边的胳膊就抬了起来,搭在他身后的椅背上,人也很放松地向后靠着。 奉雷视线这才落在萧刻身上,问:“这位是?” 陆小北在旁边看热闹,等着听周罪怎么答。萧刻刚想主动开口,周罪就侧过头看了萧刻一眼,然后眼里带了淡淡的笑意,说:“是我领导。” “哎那真是失敬了,”他伸手过来,笑着说:“以前没见过,我是奉雷。” 萧刻跟他握了握手,说:“你好,萧刻。” 陆小北在旁边“啧”了两声,瞟了萧刻两眼,用口型跟他重复着:领——导—— 萧刻没搭理他,笑了下。 “我每次看见小北都觉得挺恍惚,”奉雷看着陆小北,摇了摇头说,“那时候他才多大啊,还没长胡子呢,不过这发型倒是一直没变。” 奉雷像是单纯地就是过来看看,专门来叙旧的。他跟过周罪三年,以学徒的身份。那时候跟陆小北一样管周罪叫大哥,但那会儿陆小北还小,很护食,不让他叫。 陆小北面无表情地说:“那时候你也小啊,再说你那会儿也不叫奉雷。” 奉雷本命叫奉春阳,听着可没现在这么大气。当初他还跟着周罪的时候陆小北就看不上他,不过陆小北天天眼睛长在头顶上要不也看不上谁。那时候他最烦奉雷管周罪叫大哥,别人都叫老师,怎么就你那么能凑近乎。 “不改名儿不行啊,”奉雷笑了声,“哥那名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够响亮。” 陆小北撇了撇嘴说:“那怕什么的,你有图啊,你那图到哪儿都能叫得响。” 周罪又看了他一眼,陆小北才闭了嘴。陆小北就是摆明面上挤兑他,心里这事儿一直都觉得很膈应。 当年奉雷走的时候几乎把周罪的稿都带走了。 每一个纹身师都有大量完整的手稿,不是只有纹在别人身上了的才叫作品,那些完整的手稿是每个纹身师的私藏。很多纹身室墙上挂了一堆图,等着高价让人领走。那是最强烈的灵感爆发时候做出的图,它有可能是一个纹身师心里最想表达的东西,自己最满意的东西,这些图不是放图集里等人挑的,是等着纹身师去挑人的,去挑气质,挑磁场。 周罪以前做图很看眼缘,他自己喜欢的设计一定要真合得上来的人才给做。所以他有很多自己特别中意的稿,舍不得随便给谁做。 那些奉雷都带走了。 他走之前没打招呼,就打了个电话,说他爸病了。走的时候大概得拍了几百张图,不只是那些私藏,还有周罪平时随手画的稿,还有电脑里存的周罪做过的作品。 奉雷的成名作,给北京一个电影大佬做的半身图,那就是周罪以前挺喜欢的一张。周罪和汤亚宁其实当初在纹身上很多看法是一致的,他们要做自己的东西。不是只能做欧美,做日系,做其他国家的东西。这俩人曾经花很长一段时间去琢磨,去融合和创新,要创造出区别于当代以模仿为主的纹身形式。 奉雷带走的那些就是周罪琢磨出来的最精华的东西。 那张图让奉雷在北京纹身圈儿立住了,甚至还说他“扛起了内地纹身的大旗,新时代纹身的领路者”。 这事儿他们原本不知道,还是陆小北有一次在网上看见了才知道。当时陆小北还上高中呢,看着视频整个人都傻了,在网上搜“奉雷”,搜出来的那些图让陆小北把键盘鼠标什么的都摔了,狠狠骂了声:“领你妈了个B!” 陆小北当时都气哭了,就没那么生气过。 这么多年过去其实什么都淡了,但是陆小北还是忍不住要嘲讽他。周罪这人一生都不在意名利这些,要不也不会始终不和外界交流,不去那些纹身大赛。但那不代表他的东西就该被人拿走,不管它是不是能带来名气。因为那东西就是周罪的,只能是他的。 从那之后周罪的图陆小北都会收起来,外人一张都看不着。 奉雷让陆小北呛了一声也不生气,脸上还是挂着之前的笑,跟周罪说:“小北这是还生我气呢。” 周罪淡淡笑着,很不在意地说了句:“小孩 分卷阅读49 儿脾气。” 奉雷叹了口气,脸上很真诚,搓着手背说:“大哥,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这些年我心里一直过不去。我知道你其实不在乎那些图,我拍照的时候就想着吧,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儿了,别忘了你教我的那些,我就拍起来带着。后来北京那地方活着太难了,我为了留下来必须得拿出本事,我就给用了。” 周罪还是那副不在意的样子,搭在萧刻椅背的那只手甚至还碰了碰萧刻的耳朵:“靠图靠不了一辈子,你能在北京留下来还是有真本事。不说那些了。” 萧刻听到这儿算是才听明白,敢情这是个白眼狼的故事。看穿着白眼狼现在混得不错,身上已经起范儿了,有那种圈里大佬的气场。 “我哪有什么真本事。”奉雷自嘲一笑,“什么东西做精了都是靠天赋的,我压根儿没天赋,糊弄糊弄圈外人的事儿。” 他这就把自己摆得很低了,这都踩进土里了。以奉雷老师在北京纹身界现在的地位可真说不出这话了,这么说就还是有后话。 果然,后面奉雷就说了这趟来的意思。 他想做公司,做品牌连锁,做大。他想让周罪跟他一起做,周罪什么都不用出,投资,运营,这些都用不着他,他需要做的事儿只有一个,就是创意输出。倒是一点儿不抠,开口就是三成股份。 他说的时候周罪没打断他,听完了。 “大哥你好好考虑一下,别急着拒绝我。”奉雷喝了口徐雯送过来的茶,跟周罪说,“现在市场难做,我知道你不看重这些。但是钱不烧手,你说是不是。大鱼吃小鱼,咱们要是不争就早晚有人得把咱们吞了。” 他都说完了周罪才笑了笑,摇了摇头说:“当不起,你太看得起我了。” “你要是当不起就没人当得起了,其实我合作人有不少,但我心里真的没底。”奉雷说,“我说句实话吧大哥,我到现在都经常从你这儿找灵感,去扒你的图。国内纹身师我只认你,其他的我真信不着。” 周罪换了个姿势,坐直了说:“不考虑了,心意领了。年纪大了,只想按自己最舒服的方式活着。至于大鱼吃小鱼……谁想吞我谁就来。没什么本事,但是谁要是能靠纹身把我吞了……那也是好事儿了,说明纹身圈儿是真的发展了,是吧。” 他说完这两句还侧头看了看萧刻,对他笑了下,然后慢慢说:“何况我领导本地人,我去不了北京,哪儿都不去了,我就在这扎根儿。” 好好说着话突然搞这么一出,把陆小北雷得当场站了起来。连萧刻都没忍住笑,低着头乐了半天。 老男人要是想发浪谁也拦不住,最近这老东西也是很可爱了。萧刻心里想。 那天奉雷还是让周罪再考虑考虑,说就算他不去北京也不是不行。周罪口头答应了他会考虑,但也就只是口头答应了。 奉雷临走之前陆小北在门口问他:“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不让你叫大哥吗?” “怎么说?”奉雷挑眉笑着看他。 陆小北说:“你们都只能叫老师,学完滚蛋了,滚的时候还得带走点他东西。只有我能叫大哥,叫一声哥一辈子都是哥,我永远不会走。当年我小,知道你偷他东西冠自己名儿我只能哭,骂你两句拉倒了。” 他蹭了蹭鼻尖,看了眼奉雷接着说:“放现在你再试试。有人说我是他养的狗,没毛病,谁要再敢惦记我们家东西,就等着我咬你,咱们不死不休。” 奉雷走了之后陆小北半天都没再进来,就在门口蹲着抽烟。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周罪没听见,但是萧刻听见了。他出来陪陆小北蹲了会儿,说:“北哥霸气。” 陆小北一边抽烟一边斜眼看他:“以后北哥也罩你。” “谢北哥。”萧刻笑着摸了把他光秃秃的脑壳,说了句。 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没影响周罪,这人后半天还是照常给人纹身,萧刻坐在他旁边,偶尔跟他说几句话。倒是让陆小北一整天都很丧,给人纹身的时候也戴着口罩一句话都不说。 萧刻小声跟周罪说:“可把我北爷气坏了。” “没事儿,”周罪也小声回他,“这些年只要听见跟奉雷有关的事儿他就炸,亲眼见着就更生气了,明天就好了。” 萧刻问他:“那你生气吗?” 周罪想都没想就摇了头:“不生气,当初知道的时候也只是觉得很可惜,可惜了我的那些图,但是没觉得生气。” 他说的这话其实萧刻是信的。接触到现在了,周罪这人他也挺了解了,其实这人看起来不跟人沟通,很冷漠。但其实他根本就没脾气,压根儿不会生气。可能就是对什么都没在意过,所以也够不上让他生气的标准。 这性格萧刻还是很满意的,大气,沉稳。 那晚萧刻回去之后想了想今天听到的那些,憋屈是挺憋屈的,但是萧刻其实也没怎么当回事儿,他能理解周罪是哪种心情。 无非就是些图,再画就完了。别人是用这图赚着名利了,但也没真的影响着周罪什么。周罪那种豁达的心态让萧刻很喜欢。 暧昧也暧昧了挺久,今天周罪那两声“领导”确实是戳着萧刻心了。而且当时他要上楼的时候周罪没让,让他坐到了旁边,那是周罪的改变,他拿出来的诚意。 这块蛋糕萧刻攒挺久了,有点忍不住了。 所以他洗完澡坐在床上,给周罪发了条消息:周老师,我记得你明天没排客户是吗? 周罪回复他:是。 萧刻说:那周老师对咱们俩现在的这个关系有什么想法吗? 萧刻放下手机,决定给自己抹个面膜。一把年纪了还是得注意一下自己的皮肤,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跟人亲密接触了,提前做个准备。 等他弄完之后看手机,上面是周罪很实诚的几句话,萧刻看完直接就笑出了声。 ——有。 ——想确定一下关系,想过个明路了。 ——但是都听你的,领导。 第33章 这句话的潜意思就是, 我想更进一步了,但还是都听你的,你要还想接着暧昧的话我就继续陪你。 啧。萧刻洗脸的时候一边搓泡沫一边忍住笑意, 现在很会说嘛周老师, 这小话递得让人挑不出毛病,简直完美。 萧刻洗完脸给回了一条。总不能让小周一直忐忑着等回信儿啊是不是。 ——领导跟你想法一致, 你说巧不巧。 周罪第二天没排图,但还是要去店里, 有两个设计稿得跟客户敲定一下, 她们有想修改的部分。萧刻没去太早, 快中午了才去,打算如果周罪忙完了的话正好能一起吃饭。 去之前他绕去花店拿了束花,一百朵大红色的玫瑰, 没有一点配花。那么纯正 分卷阅读50 的红色,它很像萧刻的情感,热烈纯粹,认定了就不会犹豫, 不会掺杂一丁点其他的东西。 这束花就有点太显眼了,萧刻其实下车之前是犹豫了的,拿下去还是先放车里。后来想想既然本来就是为了给小周个名分才弄的这出, 就没什么好藏着的,必须让小周光明正大地收花。 所以萧刻推门进来徐雯嘴巴都闭不上了,萧刻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她努力压低了声音喊着:“萧哥你今天很酷哦!” 萧刻跟她比了个“嘘”,小声问他:“周罪在呢吗?” 徐雯用力点头:“在!” 萧刻抱着花进了小厅的时候有个纹身师没忍住就“卧槽”了一声, 萧刻虽然经常来,但是没像今天这么张扬过。萧刻没压着声音,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对从纹身室出来的陆小北笑了下:“哈喽北哥。” 陆小北直接就仰头喊了一嗓子:“大哥你家花神来了!” 周罪的声音是从楼上传过来的,萧刻听见他说:“萧老师,楼上。” “哎,来了。”萧刻应了一声,抱着花向楼梯走过去。 周罪正在楼上的沙发上跟两个姑娘定图,手里拿了支笔。他看到萧刻那瞬间是有些惊讶的,萧刻和他对上视线,冲他笑了笑,然后直接走过去把花放进周罪怀里。 “我天,这什么情况!”对面坐的两个姑娘对视一眼,看看周罪看看萧刻,顿时兴奋了,眼睛都立刻亮了好几度。 萧刻笑着跟她们俩说:“就单纯送个花,你们接着聊。” 他说完直接坐在周罪旁边,周罪抱着花的样子看起来还有点茫然,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就这么抱着。周罪看着萧刻,眼里虽然带着明显笑意,但也看得出点无奈来:“萧老师,我一糙人,真不用送花给我。我都快能开花店了。” “真逗,糙人还不能收花是怎么了?”萧刻随手扯了片玫瑰花瓣放手里捏着玩儿,“再说谁说你糙了,我觉得挺细致的。你要不想要的话可以还我。” 周罪摇头:“那不行。” 对面俩姑娘兴奋了半天,周罪都把花放一边接着给她们画图了,她们也还是集中不了注意力。有个小姑娘没忍住问他们:“你们……是那种关系吗?” 萧刻很坦然地点头:“你觉得是就是呗。” 其实别说俩姑娘关注点总是跑偏,就是俩当事人也都是假装淡定。萧刻一本正经听周罪和她们改图,脸上不显,不过心里也激动,也很紧张。周罪面上波澜不惊,像是完全没受影响,但心里有没有点忐忑和惦记,这只有人自己心里知道。 好不容易给两位姑娘送走,楼上只剩下周罪和萧刻两个人,空气突然就安静了。萧刻不能让气氛这么僵下来,于是赶紧笑着问:“喜不喜欢我的花?” 周罪点头:“喜欢。” “喜欢啊?”萧刻又凑近了一些,看着周罪的眼睛,话音里都带着勾的直往人心里钻,“喜欢的话要不要做萧老师家属啊?” 周罪几乎是立刻点了头,他心里的想法已经很直观地表达了,但却没有直接答应,说:“先聊聊吧,有些话要说。” 萧刻挑起眉,想起之前说要聊但是被打断了,问:“得先聊,然后才能做我家属?” 周罪对他点了点头。 萧刻笑了,放松地在一边坐下:“那快聊吧周老师,赶紧的。我迫不及待想把你收了,你知道这口肉我惦记多久了么。” 周罪嘴角扯出个很淡的笑意,在萧刻对面坐下了。 有些事儿不聊透了,周罪就没法一口答应下来。不够坦诚的开端,那意味着感情里带着隐瞒和欺骗,那样不行。周罪也很想做萧老师家属,很久没尝过的心动滋味儿,萧刻让他很强烈地尝到了,也走了心,也很想确定关系。 汤亚宁一直是周罪很不想提起的一个名字,甚至是抗拒。到了这不得不说的时候,反倒觉得没什么了,想要速战速决。 他刚要开口,萧刻却向他比了个“嘘”。周罪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萧刻指了指楼下。周罪往下面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萧刻也抚了抚额,心里长长一声叹息。萧爷急着收人吃肉呢,这什么小鬼儿都跑出来搅局。 汤亚维来得很巧,这个时间过来也真的就是搅局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萧刻坐到了周罪这边,指了指对面他刚刚坐的位置,跟汤亚维说:“坐吧,帅哥。” 这人也真的走过来坐下,视线始终盯在周罪身上。俩人之间那一束花烧红了他的眼睛,声音粗砺沙哑:“周罪,你真敢?” 周罪也不看他,只是跟萧刻说:“走吧,回去说。” 萧刻也想走,今天还真不想让别人给搅和了。但是对面这人存在感太强了,他瞪着周罪的那双眼睛好像都快自燃了,估计走也走不消停。萧刻摇了摇头,问对面的汤亚维:“来吧,你有什么事儿你就说,我听听,要不你总过来我看着也别扭。” 汤亚维看他一眼,冷笑一声:“我跟你说不着。” “能说着。”萧刻也对他一笑,“太能了,但凡跟周老师有关的事儿都可以跟我说。” 这人瞪着他,过会儿问:“你知道我是谁?” 萧刻很诚实地摇头:“不知道,这不等你说呢么。” “你连我都不知道,也敢说跟周罪有关系?”汤亚维依然冷笑着。 周罪站了起来,还拉了下萧刻胳膊,看着他叫了声:“萧老师。” 他的声音是很认真的,甚至听起来有那么点严肃,萧刻跟着站了起来,对他笑了下:“在呢,怎么了宝贝儿。” 这一声“宝贝儿”很张扬了,就故意在汤亚维面前立个形象。不管你是谁吧,不管你目的是什么,但周罪这人我已经收了,甭惦记。 周罪低声对他说了句:“有些话我想自己说。” 他说得太认真了,萧刻想都没想就点了头:“好。” 其实原本萧刻是想先解决了对面这人,但周罪既然不想让他们过多交流,那就先不解决了也无所谓。 周罪拉着萧刻要走,汤亚维站了起来,周罪朝楼下喊了声:“谁在楼下呢?” 一个纹身师应了声:“我在,怎么了周老师?” 周罪说:“让小北上楼。” “哎,好的。” 对面汤亚维笑了声,问周罪:“你害怕啊?害怕我?” 周罪连看他一眼都不,也根本不跟他说话,一只手一直抓着萧刻的胳膊没放开。萧刻轻轻晃了晃胳膊,是在安抚周罪。别紧张,你想说什么等会儿我都听,无非就是关于过去,萧老师其实不是很care,萧老师很洒脱的。 萧刻对他笑了笑,他的笑一直很能平复人的心情。 “你就是害怕了。”汤亚维手掐了掐嗓子,也不 分卷阅读51 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萧刻总觉得掐完声音更难听了,“你自己怕,你怕别人不能接受你,你怕所有人都要离开,你怕你会孤独终老。” 他说完自己就笑了起来,很狰狞的笑声:“怕也没用,那就是你的命。你必须得孤独一辈子,这个诅咒已经浸到你血里了!” 这人的表情和语气都太偏执了,萧刻觉得他或许精神上不是那么正常。楼上的空气是凝滞的状态,谁也不说话。过会儿听见楼下陆小北从一间纹身室里跑出来,跑上了楼。 他一上来看见这架势就蒙了,喊了一嗓子:“我操你妈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周罪指了指汤亚维,跟陆小北说:“拦着他别跟着我。” “行,你走吧大哥。”陆小北看了看周罪,又看看萧刻。萧刻脸上表情是很自然的,看起来没有生气。陆小北心里舒了口气,他怕死了这疯子说什么胡话。 周罪拉着萧刻要走,萧刻临走前看着汤亚维可怖的脸色,嘴角轻轻扯起来,对他说:“你说周罪的命就是孤独终老。先不说你这话跟屁一样,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也得跟你说一句,我这人从来不信命。不管是人还是命,我想要就要,我想改就改。只要我想,逆天改命也没什么怕的,我非要试试。” 陆小北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对萧刻竖了竖拇指。 萧刻动了动胳膊,让周罪松了手,然后紧接着牵了他的手。 这样的话没有人会不动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他,萧刻的魅力体现在他人格的方方面面。周罪又指了指汤亚维,然后牵着萧刻的手走了。他的手心甚至是带着汗的,紧紧攥着萧刻的手,很喜欢,很珍惜。 陆小北挡在汤亚维身前不让他跟,小声说了句:“你该放下就放下吧,你疯了别人还他妈得活呢,不是所有人都要跟你一起发疯。我真是他妈服了……” 汤亚维跟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周罪离开的方向。 直到那两人下了楼,汤亚维突然趴在栏杆上喊了一句:“你不知道我是谁,那你知不知道我弟弟死在了周罪床上?” 萧刻的脚步几乎是瞬间就停了。 陆小北骂了一声,一脚踹上了汤亚维的背,扯着他的头发往后掰,想让他闭嘴。 萧刻抬起头看了过来。 汤亚维目的达成,被陆小北扯着却也还是笑了,手抬起来指着周罪:“他用我弟弟全身的血泡了个澡……这个还OK吗?” 第34章 那句话杀伤力太强了, 十秒钟的工夫把萧刻的思维都击碎了。他整个人几乎都是木的,茫然的。他的视线从汤亚维身上转回周罪脸上,像是要确认一下, 轻声开口试探:“……周老师?” 周罪看着他的眼里有很多内容, 他有很多话想说,但眼下的状况又让他无从说起。但即使说再多, 也不可否认那些事实。 他的沉默太残忍了,萧刻的脸色很难看。陆小北心说要完, 他根本没在萧刻脸上看过那种神色。 这次是真完球了。 萧刻用力捏了捏周罪的手, 深深吸了口气, 说:“出去说。” 他拉着周罪一直坐进车里,他坐副驾,周罪坐驾驶座。萧刻坐在那儿僵了会儿, 然后才低哑开口:“什么情况啊周礼物……” 这个情况下一声“周礼物”太揪心了,说句把人心都砸碎了也不为过。 很无力,也很心疼。 都这程度了周罪也没什么再委婉的,直来直去:“亚宁死在我床上是真的, 我醒过来的时候沾了满身他的血,这也是真的。” 萧刻脸上连表情都没了,只是点了点头:“你继续。” 于是周罪开口去讲过去, 讲那些他很不想提起也并不愿意复述的一段时光。那是混乱的,纠结的,到最后它以一种电影结尾一样悲壮的结局做了终点。 周罪和汤亚宁在台湾相识,然后他们在一起, 他们恋爱。汤亚宁和周罪完全是两种人,他们除了纹身这一共同职业,几乎没有相似点。汤亚宁很爱玩,而且玩得很开,他甚至认为性和爱是可以分开的。他看起来洒脱又肆意,但在某些方面又偏执得可怕。 在一起一年半之后周罪提出分手,汤亚宁当然拒绝了。他是爱周罪的,非常爱。但是这份关系已经让周罪很疲惫了,他一边试图分开划清界限,一边又不能真的不管汤亚宁惹上的一身麻烦。毕竟他是为了周罪才从台湾回来的,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生活,除了周罪他在这座城市里孤独无依。 一对恋人的分分合合持续很久,汤亚宁的偏执开始逐渐显露,这人变得陌生而不可理喻。周罪后来认真地提出分手的时候他甚至闹了自杀,就着酒精吞了安眠药,抢救过来之后他的状态变得很差。 以死相逼可以阻止一段关系的结束,但是并不能阻止恋人的冷漠,他每一天都在消耗周罪的情感,一段强留下来的畸形恋爱不能让任何一方得到满足。周罪想结束,他可以为了稳定住汤亚宁的情绪而暂时留下来,他留下来是出于他的责任,但汤亚宁想要的是他的心。 这段关系最后还是结束了,汤亚宁在一个很普通平常的夜里割断了手臂的动脉。那个夜里周罪陷入深深的梦魇,梦里他杀了很多人,满世界都是血。他父亲在梦里职责他是个杀人犯,他杀了母亲,杀了奶奶爷爷,也杀了无辜的男朋友。 他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亮,他周身黏腻冰冷。梦里的血腥气还弥漫在鼻息间,一时间周罪也不知道他是醒了还是又堕入了一个新的可怖梦境。 当时汤亚宁已经凉透了。 他用的是周罪的剃须刀片,周罪因为无法自证一直摆脱不了嫌疑,甚至在里面待了一阵子,直到法医尸检报告里说他体内有冰毒。周罪也是到那时候才知道汤亚宁还吸毒。 他说的这些内容对萧刻来说很难消化,他每一句都听进去了,但是无法把它们整合到一起。这对他来说冲击力不亚于晴天霹雳,是真的很难接受。 “我很不愿意让你听到这些,但我不得不说。”周罪声音很低沉,但是是平稳的,“就这么多,其它的都无关紧要。” 萧刻过了很久才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说完这句萧刻就没再说过别的,也不看周罪,就只是坐那儿沉默,默默拼凑整合刚才听到的这些。 周罪又补充了些:“刚才那个人是汤亚维,他们两个是双胞胎,长得很像。他认为一切都因为我,所以这么多年一直跟着我,不管去哪个城市都一样。他认为我是不能有新生活的,我必须得一直记得过去,记得亚宁的死。” 萧刻还是机械地点头,“嗯”了声。 周罪能说的都说了,他所有的罪孽和不堪都自己摆 分卷阅读52 在了萧刻眼前。 萧刻那天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推开门就下车了,下去之后没回头。周罪也跟着下了车,想送他回去,但是萧刻摆了摆手拒绝了。 周罪也没再回店里,开车回了家。 那天之后两个人突然就断了联系,本来是很亲密的两个人,就突然像是从来没认识过,没有过那些暧昧。 萧刻之前送的那束花周罪没拆开扔水桶里,也没动过,端端正正摆在它之前的位置,在二楼的沙发上持续对周罪开着嘲讽。花不泡水里放不过一周,陆小北眼见着花快枯了,放这儿还怪伤感的,琢磨着要不就偷偷给扔掉,最后还是没动。 等花真的枯了黑了,有天就没了,不在那儿放了,估计是让周罪给扔了。 陆小北当时叹了口气,这事儿他彻底没辙。以前因为别的这俩人不联系他都能去萧刻那儿卖乖逗乐,想把这人再勾过来。周罪单身这么多年,陆小北在萧刻身上是真的看见希望了,他以为萧刻能拯救他,但最后还是没成。 这真怪不着他萧哥,搁谁都膈应。 但要陆小北说,这也怪不着他大哥啊,他大哥做啥了就得承担这些。他大哥今生做的最大的错就是沾了个不该沾的人,这代价太大了。 “周老师,能帮我看看这图吗?”一个纹身师问周罪。 周罪走过去,看了看他的图,点了几个位置,然后问:“客户订的?” 那个纹身师说:“不是,我想报个比赛。” 周罪就摇了摇头:“比赛不行,有点过了。有放有收,你放出去了没收回来,小奖可以试试,大奖拿不着。再说你这图只能是作品组,现场组你完不成,条件达不到。” 就点到这儿,多了就不说了。比赛的图周罪不会明确地指点他们怎么去改,不合适。 周罪问陆小北:“你去不去试试?” 陆小北想都没想就摇头:“我不去。” 这么多年陆小北就跟绑周罪身上了似的,紧跟步伐,周罪不去比赛他永远不会去。毕竟周罪就这一个正经门徒,他身上标签贴的就是周罪。他大哥不出去说明没那想法,他要是去参赛了圈儿里该以为周罪工作室换风格了,要开始走社交路线了。 但周罪估计一辈子也不会去参加那种看猴儿比赛,所以陆小北也没这打算。 周罪这几天话一直很少,难得今天还主动说了几句。陆小北抓住机会,凑过去问:“大哥,我萧哥什么意思?” 周罪没什么表情地说:“没什么意思。” “是没戏了吗?”陆小北小心翼翼地问,“咱是没戏了吗?” 他说话时候声音很小,怕让其他的纹身师听见。毕竟这事儿也挺丢人的,先前那么大一束花都捧过来了,结果人又撤了不干了。那天汤亚维抽风喊的两句在场纹身师都听见了,被迫吃了个瓜,这会儿陆小北不想让他们再吃了。 周罪说:“不知道。” 陆小北嘴上没再出声,心里琢磨着这八成是真没戏了。以他萧哥性格一般不会断这么利索,他多在意周罪啊还想好的话哪能不联系。 陆小北转过身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很愁。 方禧最近在附近有个项目,收工时间早就过来店里转了一圈。这人不愧是周罪多年兄弟,过来看了一眼就觉得不对,问周罪:“最近有事儿?” 周罪抬头扫他一眼,接着在电脑上调图:“没有。” “扯吧,”方禧笑了声,“有事儿就说,哥们儿在呢。” 周罪没什么说的,他的事儿谁也帮不上。陆小北在旁边蹲着打游戏,摘了耳麦扔了一句:“我大哥黑历史太多,让领导开除了。” “嗯?”方禧很惊讶,“谁?萧刻?” “啊,不然呢。”陆小北一边打游戏一边说,“我大哥不有那么个糟心前……叉叉么?我萧哥眼里可不揉沙的,人不待见这个。” “我操你傻逼了?”方禧一巴掌拍周罪肩膀上,“你还有没有理智?啥都说?你把这说了谁还跟你好就他妈怪了,睡你床上都他妈膈应死。” 方禧气得踢了周罪椅子一脚,恨铁不成钢:“人萧老师什么条件啊你还浪呢?那条件找一百个你都够了心里有没有点数?” 周罪心里有没有数? 他太有数了。 就是太有数了就更不能瞒,也不可能骗。一个坦荡纯粹的人就应该得到所有真话,不坦诚是配不上他的。周罪从想要确定关系开始就没想过隐瞒,也压根儿舍不得。 第35章 当初有多腻歪人, 现在就多打脸。虽然腻味的时候多数都是萧刻主动的,但是周罪配合得也很好,萧刻什么时候秀一把恩爱他都默不吭声地支持, 陆小北当初让这俩人酸得不行, 现在都还想让人家酸一把,可惜没人了。 其实萧刻之前来得也不勤, 就周末有空,工作日他都不来。但是自从他不来了之后每天都觉得店里有点压抑, 冷冷清清的。 萧刻送花那天徐雯是在的, 只不过后来有事儿就先走了, 所以当天发生的事儿她都不知道,还是第二天陆小北跟她说的。这俩小的每天凑一起研究这事儿,陆小北是边琢磨边骂, 徐雯是边说边愁。 他们是真的都很喜欢萧刻,萧哥情商那么高人那么好,可惜了。 萧刻在某天晚上发了条朋友圈,他的状态都好久没更新了, 那天好不容易有个动态,陆小北赶紧给点了个赞。点完赞发现不对劲,又悄悄给取消了。 ——三十年没怂过, 这次真怂了。认了。 陆小北想要评论,手机上来来回回敲了好几次“萧哥你别认”,后来都删了,没真的发出去。不是当事人谁也没资格劝, 站着说话不腰疼,事儿没摊到自己头上就别瞎劝。 那条状态所有人都看得见,陆小北能看见,周罪也能看见。 周罪最近经常去看萧刻的朋友圈,去翻翻他的相册,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周罪都默默存在了手机里。最新状态变成这条的时候周罪看了很久,他给萧刻的备注还是“萧老师”,两人最后的聊天记录就是那一晚萧刻说的“领导跟你想法一致,你说巧不巧”。 周罪关了屏幕,把手机放在一边,按下了给萧刻打个电话的念头。眼睛看久了手机,很干涩难受,周罪皱着眉站了起来,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第二天周罪很早去了店里,整条街的店都还没开,周罪自己开了门进去。 陆小北来的时候周罪在拆纹身机,清理台面。陆小北挑眉问他:“你早上干活儿了?” 周罪没说话,淡淡地“嗯”了声。 “这么早?”陆小北还是挺疑惑,“你客户不下午来吗?” 周罪没再搭理他,收完东西放回去,接着去画室画画了。陆小北 分卷阅读53 撇了撇嘴,一早上气压这么低,失恋的人果然很冷漠。显然这是让萧刻昨晚的状态很刺激了,那么句话放出来,就是委婉地把这段关系做了终结。 我不玩了,我撤了。 陆小北叹了口气,没什么说的,就……祝你们都好吧。 方奇妙也看见了那条状态,第二天一个电话打过来问萧刻:“怎么个情况萧爷?” 萧刻当时正准备去上课,从他们院去教学楼得走一段桥,萧刻在桥上边走边说:“你什么时候能不在我身上八卦。” “我这是关心,合理关心,”方奇妙跟他强调,“你当我谁的八卦都想听呢?方少爷也很忙的行吗?” “行,”萧刻笑了声,“但我不想说。” 萧刻又重复了一次:“这回真不想说,别问。” “……行吧,”他都这么说了方奇妙肯定不会再问,顿了顿说,“改天出来喝两杯吧,太久不聚我看你跟我要生分。” “没有,真不是那回事儿。”萧刻叹了口气说,“说的什么屁话,我跟你生分个鬼。” “那等你想说时候再说吧,”方奇妙也笑了声,“这周约一趟?” 萧刻已经走到了教学楼下,跟他说:“约。” 有过来上课的学生认出他,主动跟他打招呼。萧刻笑着回她们,手机静音揣进兜里。他的确是该出去喝个酒了,最近一直就学校和家两点一线,多余的活动一概没有,感觉再不出去透透气就要烂了。 他和方奇妙约的周五晚上,萧刻下班的时候方奇妙的车已经在门口等了。 萧刻上车先无奈地说:“下回能不能不在大门口等我?我一老师,上你这豪车有压力,我们校领导看见该觉得我招摇了。” “屁,”方奇妙起火开出去,“你那周老师车也挺招摇,你又不怕人看见了?” 萧刻扯出个很浅的笑,说:“周老师没来过学校等我。” “也是,都你去找人家。”方奇妙挤兑萧刻,瞟了他一眼笑着说,“我们萧爷上赶着追人家,是不是还享受不着让人来学校接你的待遇。” 这嘴是真欠,萧刻笑着骂了他一句。 的确还没享受过,没等享受呢就搞了那么一出。萧刻笑着摇了摇头,造化弄人呗。 他们喝酒还是去老地方,苏池的伙计看见方奇妙叫得贼亲,一声“哥”喊得特别响亮。萧刻问他:“你这是没轻来啊。” “啊,我单身适龄男青年,我还不抓紧最后这段黄金时间放纵自己,你以为我跟你似的脑子缺根弦儿才想告别单身。” 萧刻懒得跟他多说,看见老苏过去打了声招呼。 其实就算喝酒萧刻也不会跟方奇妙说什么,这事儿他谁也不会说。周罪是用那么坦诚认真的态度讲那些暗黑系的过去,他那么不想提,也不愿意讲,不然不会拖到最后一刻才开口。所以那些过往会永久地烂在萧刻肚子里,不会从他嘴里说出去一句。 萧刻尊重每一份诚恳,也尊重所有秘密。 周罪说的那些话过后萧刻自己消化了好几天,他得把心情完全恢复到平静状态才能考虑这件事儿。他特别喜欢周罪,这无可否认。所以周罪的过去就像一把刀插在了萧刻的神经上,让他麻痹,也无法思考。 萧刻很久没放纵自己这样喝酒了,他很想要酒精灌满大脑的麻木感。其实该想的都想得差不多了,很不痛快,堵得慌。一杯杯酒灌进去,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难听音乐。上次这么放肆地喝酒还是他生日那天,也是那天他一眼看上了周罪。 周罪一脸冷漠地跟他强调,“我只喝酒,其他的不约。” 方奇妙也不拦他,跟他说:“放心喝吧,等会儿我能把咱俩收拾回家,丢不了。” 萧刻又一杯酒进去,皱了皱眉,说了句:“信你不如信命运。” 方奇妙笑着骂一句,然后说:“但是你不信命运。” “对,”萧刻点头,“所以更不信你,我宁愿信自己。” “操。”方奇妙冲他竖了个中指就不再管他了,这人喝多了也不忘了踩他两脚。方奇妙其实不太敢多问,但也很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之前还发朋友圈秀呢,怎么没多长时间就这么副再度失恋的怂样。 那晚回去之前萧刻终于算是松了口,坐在车后座闭着眼哼了一句:“生活太他妈操蛋了。” 萧刻平时其实是个很有涵养的人,对得起他的职业,只有真的烦躁了才会带着脏字地骂人。方奇妙问他:“失恋啊?” 萧刻没睁眼,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还没有。” “没有你这么个要死的样儿是搞什么。”方奇妙瞪了他一眼,“我他妈白操心。” 萧刻后来就没再说了,一直到家都闭着嘴,眼也一直闭着,跟睡着了似的。 喝酒的确是一个释放的好方式,酒精让人沉沦也让人难受,宿醉的痛苦能把心里一切烦闷都带走。萧刻第二天上午起来之后头疼得要炸了,不过洗漱之后突然就觉得神清气爽。 镜子里的萧刻其实是很狼狈的,虽然洗漱过了但看着还是不精神,宿醉过后带着一副很萎靡的样子。 方奇妙问他:“你今天什么安排?” 萧刻想了想说:“回我爸妈那儿一趟,你走你的吧。” 方奇妙笑了:“用完就扔,渣男无疑了。” 萧刻也笑了,对着镜子抓了抓头发。虽然看着不太精神,但萧老师还是很帅的,颜值还在。 萧老师颜值当然一直在线的,曹圆一听说周罪和萧刻出情况了,赶紧过来凑了个热闹。他一去店里就直接问周罪:“听说你跟萧刻散戏了啊?” 周罪看他一眼,一声不吭转开视线,心里烦得很。 “他现在可是很暴躁的,”陆小北友情提示了一句,“你上来就这么一句有点太狠了。” “哟真的啊?”曹圆瞪着眼,“真散了?” 空气里只有纹身师工作的声音,没人回答他。 “你赶紧给我句准话,散了没呢,散了我就出手了。”曹圆坐在沙发扶手上,从茶几上拿了块糖撕开塞进嘴里含着,接着说,“说真的萧刻那类型真是我最喜欢的,我没跟你开玩笑,你俩要不成了我可真伸手了啊?” 周罪没看他,只说了句:“别他妈做梦。” “操。”曹圆骂了句,“自己都吃不着了还不让别人吃。” 周罪刚开始没出声,曹圆又在他身后说了几句,周罪突然回过头,很不耐烦地从茶几上拿起手机在群里说了句话:谁有时间把曹圆从我这拖走,赏金一万。 群里当时人都冒了出来,都出来看热闹。 周罪又打了一句发了出去:十分钟之内,加一万。 程宁说:八分钟之内我必到。 林轩在底下跟:我六分钟。 林轩说完还艾 分卷阅读54 特了一下全体成员,尤其艾特了三遍方禧,叫大家一起去周罪那儿看热闹。因为周罪这人一百年不在群里说句话,主动说这么两句估计是老曹这贱精又去刺激他了,把周罪都悬赏两万要撵他。 这事儿估计他们群能笑话一年,这热闹谁不看谁傻逼。 “你有病,”老曹拿了本书在周罪身上砸了下,“那你直接给我两万我自己走得了呗?真他妈财大气粗,两万够我做多少个手工了,操的。” 周罪不搭理他,屏蔽了他。 “我才说哪么两句你就炸,”曹圆也难得看周罪有这么大反应,更不可能就这么拉倒,接着说,“总共我也没提几句萧刻你看你炸什么炸。我发现短短几个月不见你性冷淡治好了啊?看来萧刻作用挺大啊?” 陆小北默默回头看了看他们俩,他总感觉他大哥烦躁值要到顶了。这几天陆小北话都少了,不敢惹。 “我没跟你开玩笑,老周。”老曹又拿书拍了拍周罪,“反正你们都没戏了,萧刻我……” 他话还没说完,周罪突然回了头,老曹于是把话咽了下去。 周罪皱眉盯着他,说:“闭嘴,闭上。你能不能不惦记他了?” 第36章 老曹一口一个“萧刻”, 硬生生把周罪给逼疯了。 林轩程宁来的时候老曹正坐陆小北旁边看他打游戏,周罪不知道哪儿去了。林轩过去踹了曹圆一脚,问他:“人呢?” 曹圆指了指楼上:“上楼撅着去了, 烦我。” “一天不贱你浑身刺挠, ”程宁骂他一句,然后问, “你干什么了把人烦那样儿?” “他还能干啥,骚呗。”林轩笑了声, “指不定又怎么撩扯人萧刻了。” 曹圆赶紧站直了说:“天地良心, 我可没有。我还没真行动呢, 我就嘴上说说,他就拉着脸让我别惦记。哎我天那脸拉出二米长了,吓死本gay了。” 陆小北在后面悠悠说了声:“该。” 林轩过去弹了下他的光头, 陆小北继续说:“人天天正难受呢,你非往我大哥伤口上戳,没打你都是看在多年烂友的份儿上了。” 几个人在楼下编排周罪,周罪实在是懒得理, 但是他客户马上来了他不可能不出去,周罪点了个颗烟叼着,下了楼。 这些人今天来了就没打算走, 周罪在楼下跟客户看图定位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边胡天侃地,时不时夹几句周罪情感相关的事儿。“萧刻”这俩字对周罪来说特别敏感,他们每提起一次他都听得见。 周罪是真的心烦,他很久没有过情绪这么鲜明的时候了, 平时都很淡定,什么也不在意。这几天情绪一直很差,加上今天这客户也很难弄,之前敲定了的图,也按照他的意思修改了很多次,结果今天人来了又说觉得最初那个方案很好,现在这个他不那么满意。 这种客户是最烦的,因为不管最后方案是哪个,他们都觉得不够好,不够完美,没有别人的酷。 周罪最开始还有耐心跟他磨,后来就不说话了,只是听他说想法,提意见。他说完周罪站起来说:“我很少这么磨图,当初你改的时候我让你信我,做纹身二十年,我的图肯定比你说的有效果,你不信。现在你对图不满意,行,就俩路你选一个。要不你就换个更高级点的纹身师给你做,要不我做什么是什么,别瞎掺和。” 闲聊小组看过来,林轩小声说:“看,怒了。” 老曹说:“心里憋着气儿不知道往哪撒呢。” 那个客户当然不可能换人,排了周罪三个多月就为了等他,是真看上了他的水平,就没想走。另外比周罪高级的纹身师是真不好找,在顶尖纹身师里周罪的价格虽然是最低的,但懂纹身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区别来。 客户最后说:“行,都听你的,我就是纠结,还是按你意思来吧。” 周罪点点头:“嗯,那时间另约,我重新画个图。到时候行就行,不行拉倒,我一笔不改。” 客户还真就很吃他这个劲儿,竟然还笑了,说:“行。” 人走了之后周罪站门口抽了根烟,没直接进来。屋里几个人一直提萧刻也让他静不下心,今天他根本就干不了活儿,画图都画不来,纹身更不可能。 方禧离得近,有热闹能看自然得过来。一帮人在周罪店里赖着不走,中午甚至还在他这儿赖了顿饭。 吃完饭沙发上歪着躺着的,围了一圈人,周罪在桌子前面整理他的手稿,后面排了三十多个稿,两个满背,还一个半身蕾丝,花臂花腿一堆,大概四个月的工作量。本来每天都在做的东西,这会儿突然觉得很没劲,稿子往桌上一扔,不看了。 他瞥了眼手机上的日期,还一周满一个月。 闹也闹够了,得说正事儿了。方禧问他:“你不联系联系萧老师?还等人来找你?” 周罪摇了下头,不说话别人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老曹说:“你怎么这么艮。要我说萧刻这人不可能真的在意谁死不死的事儿,人没准就等你一句话呢。你看我说萧刻归我你还不干,还他妈瞪我,要我说这人配给你真是白瞎了。” 周罪皱着眉,低头说:“闭嘴。” “我闭嘴这事儿不也没解决吗?”老曹还在继续说,“你太稳了大哥,你在这儿干挺个jb呢?你得去找啊,磨呗,人心里要是有你那还不几句话就哄过来了,你光让我闭嘴有个屌毛用,我不伸手早晚别人也伸手。” 周罪又点了根烟,叼在嘴上也不吸,就让它自己慢慢燃,就是想要烟呛着眼睛那股热辣的滋味儿。 他不想找萧刻吗?那不可能。刚开始的确是萧刻主动的,这人带着很强的攻势说要追他,周罪退了几次,但是没人扛得住萧刻的魅力,就不可能扛得住。后来周罪是真动了心的,很想要继续走下去,很喜欢萧老师这人。 萧刻上次跟陆小北说的那句,人死了就永久地烙在人心里了,让周罪更不太敢说过去,他知道这关应该是不好过了。 从说完那事儿的第二天其实周罪就很想找萧刻,不想就真断了联系。但他还是没真的把电话打过去,不是他消极,是萧刻需要时间,周罪也需要时间,他得给萧刻一个交代。 “啧,你到底怎么想的大侠,你给句话。”老曹让周罪一声不吭的状态给折磨疯了,捡了个抽纸往他身上一砸。 周罪接了抽纸放到一边,说:“就等着吧。” 这句等着要把他们说吐血了,林轩程宁干脆都笑了。方禧说:“服了。” “你等个jb啊等,”老曹性格直来直去就看不了像周罪这样的人,骂了两句然后说,“那你等着吧,活该人不跟你好,就你这性格你活该单身一生,你就孤独终老吧大侠,你看等 分卷阅读55 你八十了你能不能等出个良人。” 他话音刚落,身后突然有人接了句话,现场当时就静了音—— “能啊,良人这不就来了么。谁这么来劲欺负我周老师啊?” 所有人都回头看,周罪原本低着头的,听到声音立刻抬了起来看过去。萧刻跟上次一样捧着很大一束花,跟他对视上,笑着冲他眨了眨眼睛。还是原来那样子,笑起来也还是那么好看。 周罪摘了嘴里的烟按在烟灰缸里,看着萧刻,一时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周罪新剃了头,比原来更短了,萧刻一直很喜欢摸起来扎手的那个触感。周罪看着自己不敢出声的模样萧老师当然心疼,单手抱着花,另一只手艰难地从兜里掏出个东西,抛出去扔给周罪。 周罪抬手接住,看了一眼赶紧背过手放在桌子上。 萧刻脸上带着股促狭的笑意,问他:“喜不喜欢,周老师?” 周罪抿了抿唇,点头。 那东西别人不认识老曹不可能不认识,他太熟悉了。他站起来回头喊了一声:“我操!” 萧刻看他一眼,然后跟他们说:“你们围一圈坐着,让我周老师自己站着,你们集体攻击老实人,欺负我周老师不会还嘴。” 陆小北从楼上跑下来,喊了一声:“萧哥!” 坐着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然后突然炸了,起哄喊了几嗓子。老曹说:“你扔瓶润滑过去什么意思啊萧老师?这么浪的吗?” 萧刻一扬下巴,笑着说:“我送礼物呢行不行啊?我就想送周老师这个,我乐意。” 萧刻说完走过去,把花往周罪怀里一送,看着他的眼睛说:“昨晚喝多了,今天就起得晚,要不我早就来了不让他们欺负你。” 周罪不说话,手抱着花,深深看着萧刻,很沉默。 “上回我求爱让人搅和了,不服。今天重新求个爱,想问问周老师,想不想做我男朋友啊?” 萧刻歪着头冲他笑,很帅,很有魅力。这个人从来都是那么亮眼,周罪眼里只剩下萧刻,和他刚才送的一束红艳艳的花。 周罪开口声音很哑,说:“特别想。” 萧刻凑过去在周罪脸上咬了一口,没使劲,咬完故意用嘴唇又碰了碰。细节别人看不清,萧刻的头都挡住了,但是这动作不管看不看得清也够刺激了。 老曹问他:“你不认怂了吗?我看你说认了还以为我机会来了呢,萧老师你考虑考虑我?我背景贼他妈简单,前男友虽然不计其数但是都活着呢。” 这话说得太贱了,方禧心想你等周罪缓过劲儿来撕不撕了你。 萧刻没回头,小声问周罪:“今天有客户吗?” 周罪摇头:“没有了。” 萧刻笑了笑,扯住周罪一只手就往外领。边走边跟曹圆说:“我说认了是跟我自己认了,我其实特憋屈,我最烦心里永恒留着谁印记这事儿,我这人情感洁癖,要不就不要,要了我就得要全部,这要放以前我早撤了。但是这回我认了,原则不要了可以,我不能不要我周老师。” 话说完也走到门口了,萧刻推门就走,正遇上徐雯从外面刚回来。徐雯瞪着眼一脸难以置信,萧刻对她笑了下说:“跟小北看家。” 萧刻钻进周罪车的驾驶座,让周罪坐副驾,身后还放着那束张扬的花。 周罪从始至终都不说话,心里情绪很强烈,越是这样就越说不出什么。 萧刻侧头看了看他,问:“以为我不来了吧?怕不怕?” 周罪回答很诚实,点头说:“怕。” 萧刻笑了,握了下他的手,拇指刮了刮他的手背,当作安慰。而后轻声开口:“不怕。我不是说过了么,希望你余生都有我。” 第37章 萧刻径直把车开到了周罪家, 上回来过一次,这次轻车熟路。只不过上回他在小区外面转悠着找了一圈车位,这次能直接开进停车场还挺好的。 周罪上楼也不忘拿着花, 电梯里还有个同单元的大哥, 看了他们好几眼。萧刻再浪也不能直接当着邻居面太放肆,直到大哥下去了, 电梯门缓缓合上,萧刻才叹了口气说:“感觉那大哥非常不舍得下去, 新世界大门近在眼前, 奈何不好开口问。” 周罪笑了笑, 握住了萧刻的手。 开门,进屋,换鞋。一直到这儿都还是风平浪静的, 萧刻本来想去洗个手,结果刚转了身就被周罪从后面拦住了,萧刻只感觉到周罪胳膊很有力量,都没看清动作, 就被从前面紧紧扣住,接着没给他反应时间,直接亲上了他的嘴。 我操! 萧刻没想到这么激烈又突然的动作会来自周罪, 一瞬间没能反应过来。不过也仅仅就是一瞬间,萧刻在这方面从来不让别人主动,一眨眼的工夫就把周罪搂紧了,闭上眼睛去接吻。 一个充满男性力量的亲密接触, 勾缠,舔舐,双方都是悸动的。雄性荷尔蒙弥漫在周围,粗喘的声音都揭示着现在在接吻的两个人都很有力量,都是掠夺方。 萧刻半跪着把周罪压在自己和沙发中间,周罪仰头靠在沙发上,两个人的距离还很近,嘴唇间的距离不超过一寸。 周罪哑声开口叫了下:“萧老师。” 萧刻勾起唇角一笑,抚了抚他的眼角,也低哑回应:“哎,在呢。” 周罪脖子上的青筋还显着,萧刻能清晰地看到这个男人的脉动。周罪头在沙发靠背上顶了顶,看着萧刻的眼睛,开口声音粗哑但十足诚恳,出于真心:“谢谢你来。” 萧刻闭了闭眼,然后轻轻啄了下周罪的嘴唇,笑着说:“不客气,心肝儿。” 萧刻之前跟曹圆说的都是真话,如果不是周罪的话这次他真的早撤了。萧刻这人很洒脱,但他一直有自己坚持的东西,他做人有很多原则,有些是出于情理道义,有些就单纯是自己的人格偏好。原则这东西既然叫原则,那就是不能碰的,人生总得有自己坚持的东西。 要不就不要,要了就得要全部。萧刻不怕谁有前任,他有自信能把任何前任都从人心里挤走,自己占山头当老大。但是周罪这个前任太牛逼了,他直接死在山头上了,用那么悲壮的方式死在周罪身边,甚至血都浸了周罪一身。 他的确厉害,用这种方式离开,周罪会永生永世铭记他,没有一天能忘记。这么看来他是很成功的,不枉那么执念一场。 这种事萧刻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人只要还活着萧刻绝对不怕周罪说他还惦记谁,多惦记都没事儿,萧老师这么有魅力早晚有一天能让你忘得干干净净。但是人死了,萧刻再有魅力也没机会,他的血都渗透进周罪心里了。 这事儿不能细想,越想越难熬,萧刻这段时间把自己折磨了够呛。对有些人来说这不算什 分卷阅读56 么,不在意,但是萧刻不行。他说自己情感洁癖,这也不是瞎话。林安动了一点跟别人结婚的心思萧刻都走得那么决然,他这人就接受不了爱人有一丁点离心,有疙瘩的感情他是不屑要的。 但周罪他也是真的放不开。 那么混乱的过去不是他的错,萧刻一边憋闷一边也很心疼,他每天当个大宝贝儿似的追着哄着,结果以前让人这么糟践,萧刻也很气愤。多种情绪每天缠在一起折磨他,后来萧刻感觉自己钻进了牛角尖,哪一条路他都不痛快,心里都很堵。 不过等到真的再看见周罪的时候,那些杂乱的情绪基本也都散了,剩下的也就是一个念头——萧老师疼你。 萧老师确实会疼人,把人挤在沙发中间抢夺他的空气,亲到两人都快大脑缺氧了才停下。后来就缓慢温柔地轻轻吻他嘴唇,含着咬着逗弄,说:“我是上面的,周老师愿不愿意让让我。” 这个问题其实很难回答,周罪这人眼见着就也不是下面的,他怎么可能是承受方?周罪这人让人压在下面?那不可能。但是周罪几乎是没犹豫,萧刻看到他咀嚼肌动了动,然后听见周罪哑声回答:“你来。” 萧刻一笑,跟他顶了顶鼻尖,然后肩膀一耸单手扯掉了上衣。 …… 一场极致的性爱,两个男性的碰撞和交融,激烈,野蛮,销魂蚀骨。 等到一切平息之后天都黑了,萧刻放任自己瘫在床上,满床满地的狼藉完全不想管也懒得看,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放空的状态。一场性事快把他榨干了,周老师牛逼。 周罪放完洗澡水出来,半跪在萧刻旁边,想抱他去洗澡。 萧刻赶紧说:“哎别动我!” “怎么了?”周罪有些担心,“不舒服?” “没不舒服,舒服极了。”萧刻笑了笑,舔了舔被咬破的嘴唇,“嘶”了声,慢慢坐了起来,“太舒服所以我有点敏感,你碰我我怕我思想高潮。” 最亲密的事儿都做了,萧刻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他说完自己都不觉得害臊,下地跑着去了房间里的浴室,还回头叫了周罪一声:“来周老师,泡个澡。” 浴缸里的水流舒缓地流动,按摩功能一开觉得身上那股酸疼的滋味儿缓解了不少。萧刻心说跟个款爷搞对象儿的确有好处啊,周老板浴室太奢华了,十二万的浴缸躺着的确很享受。 刚才他也算开启新世界大门了,从来没这么体验过。是他主动躺下去的,也不是多伟大非要奉献,就是觉得真让他压着周罪干一场可能有点吃力。两人身材上就差了些,而且萧刻私心里不想让周罪在下面,他喜欢的就是周罪这个人,他的长相他的气质他的一切特征都是萧刻最喜欢的,尤其格外喜欢他的强攻气息。 从追他第一天开始就想过这事儿了,过了心理上那道坎之后其实也没什么,确实很舒服。而且被周老师压着干到she精,这事儿本身就够刺激了。周老师she精前后那几分钟萧刻甚至不敢回想,多想两下都立刻要升旗。那几分钟把萧刻勾得要死要活,根本把持不住自己。 只想狠狠咬他,看他额头上绷起的青筋,看他猩红的眼睛。太雄性了,萧刻就没那么喜欢过。 他在水里搓了搓周罪的膝盖上方,问他:“这是什么?” 周罪没出声,只是亲了亲他的胳膊。 萧刻不习惯裸睡,周罪给他拿了条新的内裤,萧刻就先睡着了。实在是有点累,在下面比在上面还累也不知道为什么。床已经被周罪收拾好了,换了新的床上用品,地板上乱七八糟的纸和用过的套子也都清理干净了。 萧刻短短一觉睡醒,周罪已经煮好了面。萧刻吃完之后歪在沙发上,穿着周罪的T恤和运动裤。周罪上半身没穿,下面穿了条短裤。他膝盖上面大概三公分的位置多了行纹身,萧刻确定以前是没有的,至少去年他穿短裤的时候是没有的。 周罪走过来的时候萧刻没让他坐,把人拉到自己眼前去仔细看他腿上的那个东西。大概是一行字,下笔很草,笔下带着洒脱肆意的张狂,很酷,很好看。萧刻盯了半天才大概猜出来是什么字,他抬头看着周罪,问他:“什么字?” 周罪坐在他旁边,说:“昨日死,今日生。” 萧刻问他:“什么时候弄的?” 周罪说:“两三天。” 萧刻之后没再说话,笑了笑。过会儿用力搂了他一下,然后说:“周老师心意我知道了。” 周罪可能有点不好意思了,看向旁边,过了一会儿才转了回来。萧刻越看他越喜欢,费时半年这口肉终于吃进嘴了。哎真是满足。 两个人都是很放松的状态,萧刻斜斜倚在周罪身上,周罪一只手轻轻揉捏着他的耳朵,开口说:“萧老师,我以前从来不往身上刺东西,我不喜欢在身上留东西,觉得这世上没什么真值得让我一直带到死的。从前……提了很多次想给我留个纹身,我都拒绝了,因为这个闹了很多次。” “但这次这个我很想纹在身上,想给你看看,最主要也是给我自己看。如果你今天没来,再过一周我也要去找你了,我只打算给你留一个月的时间,再多了我就受不了了,等不起。” 周罪很认真地说着每一句话,这个人不管干什么都让人觉得他很认真,没有敷衍,萧刻爱极了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到时候我可能会给你看看这句话,我想让你知道的就是虽然我有段过去,可能你不喜欢,我自己也很不喜欢。但我想往前走,我想像你一样不回头。” 周罪看着萧刻眼睛,说:“到时候也想问问你,萧老师……你能不能信我一次。” 萧刻沉默很久,最后眼圈都红了才点了点头,说话声音都哑了:“我当时那么震惊都没松开手,你回忆一下我是不是一秒钟都没松开过。我怎么可能不来,等着就是了。” 汤亚维两句话喊出口萧刻脑子就木了,但是从始至终他们牵着的手萧刻都没放开过,甚至下意识去握紧,去捏周罪的手。 周罪点头:“我记得,但我还是怕。你太好了,我很烂,我怕你再就不来了。” 他这人平时不怎么开口说话,但真用心说一次也让人招架不住。他的诚意他的心都拿出来摆给你看,态度诚恳,眼神虔诚,耿直到让人想笑但也心疼。 他的心意萧刻全收了,当初那个让他心动的酷man正认认真真地对他说着情话,萧刻感觉自己也挺圆满的,三十而立找到真爱了,希望这次是最后一次。 外面天已经全黑了,周罪家在小区最里面也没有路灯。整个窗户都是黑的,反射出屋里的暖光,这种感觉很舒服,让人很有安全感。外面多冷多黑无所谓,但你身边是暖的。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 分卷阅读57 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句话出自袁了凡的。 第38章 萧刻那晚就睡在周罪床上, 躺在他旁边,腿很肆意地歪搭在周罪身上。当时俩人还都不困,萧刻想起了前两次周罪在店里睡觉, 他突然出现周罪就会惊醒。萧刻一边用手指划着他的胳膊, 一边问他:“你睡觉的时候……是不是怕?” 周罪精神放松,注意力没集中, 萧刻说完半天他才出声:“嗯?” 萧刻笑了:“想什么呢宝贝儿。” 周罪也笑了下,说:“脑子空了, 你刚说什么?” 萧刻于是又重复了一次:“问你睡觉的时候怕不怕。” 周罪顿了下, 才开口说:“也不是怕, 但会梦到,睡得沉容易醒不过来。” 萧刻就是听一听都觉得难受,醒不过来这事儿只是想想都让人窒息。萧刻于是侧过身, 伸手摸了摸周罪的头,这手感他可太喜欢了,估计这发型他得让周罪剃一辈子。 周罪问他:“好摸吗?” 萧刻笑着说:“好摸,特别喜欢。我可太遗憾了, 当老师之前没这么剃一回。” 周罪想了下萧刻如果把头发剃短的样子,应该会特别好看,因为萧老师眼睛太漂亮了, 一个俊俏的大男孩儿模样。萧刻一边摸着周罪刺手的头,一边笑着说:“那你每天睡之前都想想萧老师。” “嗯。”周罪很认真地点头,“好。” 萧刻可太喜欢他这副正经的样子了,要不是刚做完不太舒服, 真是想立刻再来一回。毕竟对一个男人最大的惦记就是时刻都想跟他做爱,跟他负距离,看他深陷情欲,看他射精时刻失控隐忍的脸。 萧刻好不容易把周老师吃到嘴里,这事儿必须得昭告天下,得炫耀,还得顺便互相给对方个名分。 于是萧刻攒了个局,定在下个周末。周罪那边那些狐朋狗友都叫上了,他这边只叫了个方奇妙,因为他生活的圈子里就这一个知道他的取向。他跟方奇妙说这事儿的时候这厮还损了他半天。 “牛逼了我萧爷,前天晚上还跟要死了似的,今儿就告别单身了。” 萧刻发语音回他:“那你就当我是为我单身生活的结束而苦闷。” “你算了吧,”方奇妙笑了两声,“你都巴不得多想告别单身生活了。让我猥琐一问,你们俩谁……” 萧刻怎么可能回答这种问题,说了句:“猥琐过度了,歇会儿吧。” 萧刻说完就没再理他,男人骚起来也是难以想象,方奇妙这人正常的时候还叫个人,有时候喝多了骚起来就没眼看了。他这话题萧刻才不接,接完他要是骚了就收不住。 萧刻退出跟他的聊天界面才发现被方禧拉进了一个群,群名称非常直接并且贴合这群人,叫“狗男”。 萧刻一进去林轩就说:欢迎萧老师!蓬荜生辉!以后咱们这群平均学历水平就研究生了。 老曹说:要点脸吧大哥哥。 林轩:大哥哥哪有脸,生下来没带那东西。 萧刻没说话,上来直接发了一千的红包,二百一个连着发五个。 程宁抢了三个手气最佳,出来说:这群从建群那天开始就没在里边见过红包,我爱萧老师。 老曹:我爱萧老师好久了,靠边站吧程总,你也要点脸。 这群平时就挺热闹的,萧刻跟他们扯了半天,他本来就跟大家挺熟的,他跟谁都处得来,到了哪儿都混得开。周罪平时就不怎么说话,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他冒泡一回。这次倒出现挺快的,聊了没多一会儿屏幕突然出现好几个红包。 周罪连着发了一堆,然后说:欢迎萧老师。 萧刻立刻给回了个“么么哒”的表情包,小兔子啵啵啵啵地发送爱心。 这就有点辣眼睛了,老曹说:你俩背地里随便亲吧,就别出来辱我们狗眼了。 周罪说完那句人就消失了,没再说话。萧刻现在看着周罪就自带滤镜的,怎么看都喜欢。特意出来冒个泡发个“欢迎萧老师”,也让他觉得有点呆呆的可爱。 萧刻在群里说:下周一起吃个饭吧。 程宁说:来我这儿。 萧刻没答应去他那儿,说地方已经订好了。这顿得他请,去了程宁那儿他不可能收钱,一顿饭倒是没什么,但不是那么回事儿。 老曹说:我就不参加了,我情断上周六。刻啊,什么时候要是跟老周过不下去了,或者发现这老男人性功能不太行了,你就来找我,我生龙活虎。 方禧:……找根黄瓜吧,圆儿。 程宁:艹。 蒋涛:老曹你当着萧老师面别这样。 消失半天了的周罪突然又出了声,直接发了条语音,声音平平淡淡:“别惦记,这仨字儿你能不能记住。” 方禧也笑着发了条语音:“你再敢惦记萧老师老周真操了你。” 萧刻让周罪给迷得笑弯了眼,看见老曹说:暂时记住了,明后天能不能忘看情况。 他又跟他们闲扯了会儿就锁屏放下了手机,这段时间其实他也真挺忙的。组里又开了个新实验,实验室里也新来了批进口设备,还在调试阶段。萧刻虽然情场得意,但是工作上也不敢大意。 他的博导又让他帮带了两个硕士,萧刻还得抽空帮着改论文。他博士不是在现在这学校读的,他老师一直想让他留校,不过萧刻还是想回来,因为这事儿他老师当时还挺遗憾的,本来想一直带着他来着。 现在这硕士质量也是不太行,那论文萧刻觉得连本科生写的都不如,网上东拼西凑点儿东西,狗屁不通。要放以前萧刻可能还帮着改改,现在自己也当了老师心态也不一样了,直接给打了回去让重写。 周三周四还出差了两天,去北京开学术研讨会。这种研讨会其实他现在级别不够,但是院长挺待见他的,一般这种机会都带着他去。萧刻虽然年轻,但专业能力还是很强的,也很有眼力见儿,带出去让人觉得很轻松,心里舒服。 开会的时候是很严肃,但其实专业内这些知名教授互相都很熟悉,有好多甚至都是同学或者师兄弟的关系,开完会惯例要吃顿饭聚一聚。人多还好,就是正常的吃饭寒暄,聊聊学术理论,但人少的话就很难弄,那肯定是同门之间的小局。 这次萧刻就跟着副院长去了个局,饭桌上都是副院长同学,那些留在教育领域的。 萧刻上周末刚喝了酒,不过那次先吃了东西垫了底,这次基本还没吃几口东西就开始挡酒。酒桌上都是前辈,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副院长自己也喝了不少,但是萧刻是小的,该挡的酒他必须得挡。 一顿饭下来是真有点受不住了,不过在外面表现一直正常,连说话都是 分卷阅读58 清醒着规规矩矩的,一直把副院送回房间。 但等回自己房间的时候萧刻绷着的神经就全散了,脱了西装外套,后背的衬衫已经被汗给浸湿了。萧刻连澡都没洗就直接瘫在床上,酒精的麻痹是一部分,另外他的胃也真是针刺一样疼。萧刻脸都白了,心说一群老学究还这么能喝。 周罪发消息过来的时候萧刻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没变,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是周罪问他休息了没有。 萧刻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 周罪接得很快,接起来一声很好听的“萧老师”。 萧刻当时就笑了,觉得难受也舒缓了不少。他深吸了几口气,让呼吸平稳一些,然后叫了声:“周老师。” “喝酒了?”周罪问他。 喝过酒的嗓子都是有点哑的,而且喝醉了的话听话音也听得出来。萧刻趴在床上,攥着手机跟周罪说:“喝了好多。” 周罪问:“胃还行?” 萧刻听这一问就觉得心里很满足,虽然也不顶什么事儿,但是当初他说过一次喝多了酒胃疼,之后每次喝酒周罪都惦记着他的胃,这一点让萧刻觉得很暖。 萧刻在这种时候向来不逞能,买个惨讨个安慰他最会了,于是拖着尾音说:“不怎么行,疼死了……” 周罪顿了顿,然后就消了音,萧刻等了半天都没等出句话来。 萧刻笑了,问:“没然后了吗周老师?不安慰一下?” 周罪低声说:“没想好说什么合适,感觉说什么都很虚,没有用。” 萧刻一瞬间就觉得心里舒服了,暖了。周罪的确就是这种人,他根本就不会说好听的话来哄人。要换别人的男友这会儿能给你说出一车的关怀来,喝热水了没有,吃药了没有,早点休息。但周罪就不是那样的人,谁都知道说这些没用,没用的话他干脆不说,那些虚的他从来不屑于拿来哄人。 但是他话音里的在意萧刻是听得到的,很担心。 萧刻鼻头上都是冷汗,他用手指抹了抹,突然跟周罪说:“周老师,我脚踝上有条疤,是我小时候摔的。” 话题跳得太快了,周罪跟不上他思路:“嗯?” 萧刻淡淡笑了下,闭着眼说:“等我这次回去,给我也纹个身吧。” 第39章 萧刻虽然嘴上没说过, 但周罪在自己腿上刺的那几个字萧刻心里是很感动的。那是周罪的情感,是他想迈出那一步的决心,为了和自己在一起做出的一往无前的决定。 萧刻也想在自己身上留下点什么, 让周老师亲手一笔一笔画上去, 永恒带着它,直到死去。 但没想到周罪竟然拒绝了。 周罪当时就说:“别了。” 萧刻还有些惊讶, 问他:“为什么?” 周罪思考了一会儿,最后只说:“总之别了吧。” 打着电话呢萧刻也没追问, 而且他是真的很难受。萧刻趴在床上哼哼唧唧地跟周罪表现自己弱势的一面, 想听听周老师那些耿直的情话。 但周老师不逼到份儿上是不会说情话的, 萧刻磨了一晚上也没听到几句。 挂电话之前萧刻叹了口气说:“周老师,想听你说句好听的可真难啊……” 周罪顿了下,问他:“想听什么?” 萧刻笑着说:“好歹给个称呼。” 他平时在称呼上表现倒挺好, 现在让他叫周罪他能叫出一大串爱称,什么心肝儿宝贝儿 周礼物张口就来,萧老师哄起人来是真的甜。但周罪就不是这样的人,他知道萧刻什么意思, 不过试了半天还是张不开口,最后告饶说:“萧老师,这回先饶了我……” 萧刻“噗嗤”一声笑出来, 虚弱地趴在那儿说:“行吧。” 那个周末吃饭之前萧刻先去了周罪那儿,周罪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胃还疼不疼?” 萧刻一笑:“不疼了。” “我陪你去查一查,看看什么问题。”周罪说。 萧刻半年体检一次,就是老毛病, 上学的时候不好好吃早饭落的老病根,胃溃疡,大学那会儿还有过几个出血点,在这上面也没轻遭罪。他偷偷碰了下周罪的手,跟他十指交握一瞬间,然后就放开了,说:“没事儿,老毛病,我平时注意就行。” 周罪说:“那少喝酒吧。” “嗯,”萧刻对着他笑,“好的。” 那晚吃饭还没等开喝周罪就把萧刻酒杯倒扣下了,给他要了壶热豆浆放在旁边,隔一会儿给添一杯。老男人的好在他身上显露无疑,是真的心细,很会照顾人。旁边人没少拿这事儿开玩笑,但两个被打趣的对象都不在意。 周罪是无所谓别人说他,跟听不见似的。萧刻倒巴不得别人拿他俩开玩笑,只要周罪追到手了这些都不是事儿,不但不在意,而且心里贼美,很愿意被跟周罪绑在一起当玩笑。 这多甜呢,你说是不是。 老曹说:“萧刻你还喝奶啊?人都喝酒你咋还退化了。” 萧刻叹了口气说:“周老师怕我胃疼。” “操,”老曹骂了声,“周老师你家属不喝,来吧,你给我喝,就好事成双吧,喝。” 所以那天周罪喝的酒直接乘二,但这人的确有量,一点变化都看不出。周罪当晚很正式地在桌上说:“我跟萧刻好了,我认真的,你们都知道。兄弟们怎么开玩笑都行,但萧老师我很在意,跟我怎么处就跟他怎么处吧,别隔一层,别生分。” 方禧当时就笑了声,跟他碰了个杯,说:“兄dei,怎么还抓不准自己位置了呢?你现在得祈求我们怎么跟萧老师处也怎么跟你处,别生分你,别冷落你。你早都被开除狗男籍了哥哥。” 萧刻笑了声,胳膊搭在周罪椅背上,冲他眨了眨眼睛,笑着说:“以后萧哥罩你。” 周罪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也就碰上了萧刻胳膊,萧刻手很自然地就摸了摸他的后背,在他脖子上勾了一下。 周罪让人灌了一晚上,但最后散席的时候眼神都还是清明的,只是眼睛有点红。萧刻自然是跟周罪回了家,周罪在之前表现都很淡定,可刚一开门他就直接搂住了萧刻,手扣着他的腰,红着眼跟他接吻。 萧刻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咬着他嘴唇含糊着说:“这是喝多了吗……” 周罪低低地哼了声,那声音让萧刻几乎是立刻就起了反应。周罪含着萧刻耳垂,哑声说:“多了。” “你多个屁,”萧刻还是笑着,眼神很宠地看着眼前的人,扬起脖子让他亲,“你就是借着喝多了耍流氓。” 周罪紧紧扣着萧刻,亲他的嘴,吻他的脖子,还咬他的锁骨。 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那是毫无疑问的,萧刻盼了一周了,热恋期就只想每天都看周老师she精。 分卷阅读59 周罪虽然看起来没喝多,但酒精还是会让人更冲动,更失控,让人在情动的时候难以克制。萧刻经验还是欠缺,到后来真有点受不了,周老师太猛了。萧刻苦笑着讨饶:“宝贝儿给留口气儿……” 周罪伏在上面叼着他的喉结,下身动作没变,萧刻仰着头感觉自己快窒息了。 爽是真爽着了,但疼也是真疼着了。事后萧刻闭着眼说:“以后你别喝酒了。” 周罪“嗯”了声,这时候当然萧刻说什么是什么,“好。” 萧刻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扯了扯他的脸:“你怎么那么性感。” 周罪说:“你才是。” 萧刻不知道他能把人勾成什么样,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让人迷乱。使人失控的不只有酒精,还有情动了的萧刻。 做爱真的使人疲惫,安眠效果秒杀一切。萧刻几乎一闭眼就睡了,一觉醒来直接天亮。他先睁眼找了找周罪,没找着。萧刻光着脚出去,周罪在沙发上坐着,见他出来冲他笑了下。 那天萧刻肯定要跟着周罪一起去店里,陆小北前一天加班赶了个活儿,所以吃饭才没去。晚上睡得晚,所以这天陆小北来得也不早,来的时候他客户已经在等了。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男生,看着不大,也就刚上大学的样子。 萧刻冲着那个方向扬了扬下巴,跟陆小北说:“北哥,你客户来了。” 陆小北看了眼,然后说:“等我会儿。” 男生说:“不着急。” 陆小北也没着急,磨磨唧唧准备了半天。因为纹的就是个一排字母,一个小时都用不上就完事儿了,陆小北才不急着弄。 那男生要纹的是个名字缩写,就纹在手腕内侧。 这种多数都是纹的恋人的名字,陆小北纹之前跟他说:“你再考虑一下,纹身这东西一冲动就纹了,纹名字的百分之八十以上过后都还要洗。” 那男生倒挺坚定:“没事儿,纹吧哥。” 陆小北带着帽子和口罩干活儿的时候是很酷的,纹身机都拿在手上了,又跟他强调了一遍:“你再考虑一下,你这位置露在外面的,分了就得洗,以后再洗可就麻烦了。” 他说话向来这么直,也不管别人听了扎不扎心。萧刻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男生一下就笑了,他一笑起来萧刻还挑了挑眉,因为那笑看着可挺招眼的,眼睛弯弯,还挺甜。他露着手腕放在陆小北面前,笑着说:“想多了哥,这是我的猫。” 陆小北抬起头,扬了扬眉毛,点头说:“那你早说啊。” 小男生还是在笑,另外只手扯了扯耳朵,说:“你也没问我啊。” 陆小北之前给设计的是不规则的形状,字母的大小字形都不一样,但整体看起来很协调,是很好看的。那男生挺爱笑的,手腕很白,陆小北纹身机刚挨上他手腕他本能反应就是一抖。 陆小北抓着他手腕,问:“疼啊?” “有点儿疼,不过没事儿。”那男生说话的时候眼睛弯弯的还在笑,虚攥着拳头,说,“辛苦了哥。” 这一口一个哥叫得可挺甜,人长得也不赖,陆小北心情不错,难得干活儿的时候还能跟客户聊两句。他问这男生:“你怎么这么能笑,傻笑什么?” 那男生笑着答:“其实我就是紧张,我一紧张就想笑。习惯了,因为从小我妈就不让我哭,一哭就打我,所以我情绪紧张的时候就习惯性想笑。” 陆小北笑了声,扯了扯口罩,问:“为什么纹猫在手上?” 小男生抿了抿唇,叹了口气说:“它陪我十三年了,都十三岁的老猫了,最近不怎么能走动了。” 陆小北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最后纹完的时候临时在右上角给加了个小小的猫爪。加完之后整个设计一下子就变得带了点俏皮,有点可爱。 “哎这个好看,这个要加钱吗?”男生问。 陆小北摘了口罩,笑了下说:“不加钱,送你了。以后想猫就看看手,看的时候心情也好点儿,是不是。” “是,谢谢哥。”那男生伸着手腕让陆小北给他贴了透明一层膜,然后自己又看了看,满意得不行。 萧刻坐周罪旁边远远地围观了半天,然后小声问周罪:“我北哥今天抽什么风了?” 周罪稍微侧了点头过来,也小声答他:“喜欢听人叫哥。” 萧刻真是很少见到陆小北不怼人还挺温和的样子,一时间感觉很不适应。他突然想起了前两天说的那事儿,问周罪:“周老师,我说要纹身你怎么不给纹?” 周罪正低头扫着色,听他问完也没抬头,就只是说他:“别胡闹。” 萧刻挑眉:“胡闹?我认真的。” 周罪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这事儿让萧刻有点意外,按他以为的周罪应该不会在意这种事儿,估计很利索地就会答应下来,然后给他设计个好看的图。不过他连着提了两次都碰了壁,不知道周罪心里怎么想的。 客户在旁边萧刻也没法多问,先放下这事儿,接着围观陆小北。 陆小北送客户出去,边往外走边说:“今天先别沾水,膜没掉就贴着,掉了拉倒。” “好的。”那男生走着走着突然回头问:“哥,其实我腿上有个疤,我想遮一下,能遮住吗?” 陆小北点头:“能啊。” “那我还想让你做,成吗?”男生看着他问。 “有什么成不成的,我一收钱干活儿的。”陆小北手插着兜,说,“不有店里微信吗?想好做什么图就联系我。” “我知道要做什么图,想好了。”那男生又笑了,笑的时候还抬手蹭了蹭鼻子尖。 “什么图?说来听听。”陆小北说。 那男生低着头,虽然还在笑着,但是一直没抬头,小声说了句:“我想纹个彩虹旗。” 第40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萧刻想得太多, 但那一句“彩虹旗”让他突然觉得那小男生有点暗示的意思。不过萧刻不是那种对别人八卦感兴趣的人,他只是淡淡地笑了下,然后就转过头不再看他们了。 说起来认识这么久了还从来没看陆小北交过朋友, 这小孩儿太宅了。周罪带的徒弟倒是真的像他, 除了陆小北话更多一点之外他们俩可太像了。但是陆小北本身性格不像周罪那么冷淡,他还是挺喜欢聊天儿的, 店里对外社交也都是他在打理,其他的估计是和周罪在一起时间久了给带的。 这段时间店里其他的纹身师都在筹备比赛的事儿, 每个人都忙忙活活的, 有的甚至连客户都推了, 每天就琢磨手稿和模特的事。周罪会帮他们看稿,偶尔给提几句,但还是跟之前一样, 点到即止,不会过多参与。毕竟比赛这东西关乎名誉关乎利益,大家 分卷阅读60 凭各自本事说话。甚至有俩人报的还是新人组,新人组的周罪说得就更少了, 说多了对别的参赛者很不公平。 萧刻私下里还跟周罪开玩笑说:“你这样估计他们心里要有情绪了,老板太铁面。” 周罪当时说:“不会有什么情绪,他们每次参赛我从来不伸手。心里有数, 习惯了。” 萧刻笑了笑,说:“其实肯定有别人是有外援的吧?你不帮不代表别的师父不帮,从这角度看也是很不公平的。” “哪有那么绝对公平的事,”周罪说话的时候正在给一个手稿上色, 很亮的蓝色和黄色,对比很鲜明,他看了会儿图才继续说,“有的甚至直接是师父上手给做的作品,挂着徒弟的名去参赛,这样的有很多。” 萧刻点点头:“想得到。” 这段时间店里微博和微信也很炸,很多圈里的纹身组织发消息希望他们能参赛。陆小北回复都很官方,说店里确实有纹身师会参展,也希望他们能和大家多交流,吸收更专业更高级的艺术流入。 有人在下面问:会有工作室的展位吗?有周边能买吗?能买到周老师的纹身贴吗? 这种是一定不会有的,只要周罪不出去,就永远没人能代表周罪工作室,不够格。周罪工作室独立于整个纹身圈,就压根儿没出现在任何一个展会上。太多圈子想和他们有接触,想交流,但从来没有机会。 萧刻只觉得周老师世界第一酷,神格太高了,他问:“为什么不去?” 周罪当时笑了下说:“麻烦。” 他这性格注定他不会参与这些,也不在意那些虚名。不需要奖杯去给自己提身价,也不用往自己名字前面加前缀去彰显身份和地位,用不着,不需要。小时价五千的奖杯大师在周罪面前也没有更高级,只给明星做图小时价一万的在陆小北眼里也就那样,技术超一流绝对牛逼,但意境还真就差点意思。毕竟从入门开始就一直看他大哥做图,眼光很刁了。 周罪收两千是觉得这样就够了,身上加再多身份可能也还是只收两千。 萧刻有时候想想也觉得很有意思,放以前可能怎么也想不到会找个纹身师男朋友,毕竟平时是完全接触不到的,生活没有交集。现在他整天混在一群纹身师中间,有天看到大学同学发了个朋友圈,是刚做的一个臂环,萧刻看着图“啧”了一声,觉得这水平太low了,陆小北拿机器随便划拉两下也比这高级很多。 萧刻当时差点没手贱去给评论一个:毁皮了,让周老师给你做个遮盖吧。 热恋期时间过很快,一周一周的时间眨眼就过,感觉还没在一起几天呢,结果有天看日期突然发现就已经恋爱俩月了。 萧刻炫耀的心情当时就没忍住,立刻发了个朋友圈,图片是周罪送他的那幅画,那一片明亮热烈的花田。配文写:恋爱60天。 这条发出去肯定又热闹了,萧刻发完就锁屏把手机放在一边,打算晚上去找周老师过个60天纪念。萧刻过会儿自己都笑了笑,其实他就是想周老师了,但是还没到周末,等不下去了随便找个理由。 他去的时候周罪刚收工,正在送客户,见了他还有些惊讶:“萧老师?” 客户走了前厅没人,萧刻直接搂了他一下。 萧刻向来这么直白热烈,周罪胳膊在他腰上拦了一下,说:“手脏,还没洗手。” “那你洗,”萧刻笑着说,“洗完抱十分钟。” 周罪也笑了下,说:“等我收拾一下就可以走。” 陆小北做了一天图没动过地儿了,看见萧刻进来抬头打了声招呼。萧刻走过去弹了他帽檐一下,问他:“还多久完事儿?一起去吃饭。” 陆小北说:“还得一个多小时,你们去吧,我不去了,太累了只想回家吃个外卖睡觉。” 萧刻看出他是真的累,也就不再说了。 因为萧刻之前发的朋友圈太张扬了,整个社交圈都知道了他恋爱两个月的事儿,当然也包括老萧和徐大夫。 徐大夫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萧刻已经和周罪吃完了饭正准备回家,萧刻接通电话那边直接说:“你多久没回家了?” 萧刻心有愧疚,现在热恋期的确是一有时间就想来周罪这儿,赶紧说:“后天晚上就回,我有罪。” 徐大夫继续说:“要是不介意的话把人一起领回来吧,都两个月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我想看看。” 萧刻下意识看向周罪,说:“有点突然,再说吧,我们还没太准备好。” 周罪一猜也猜得到在说什么,继续开着车。萧刻挂了电话笑着说:“家长让我带你回去。” 周罪沉默了几秒,然后说:“都可以,听你的。” 萧刻伸手过去摸了下他的耳朵,说:“别担心,这次我先推了,下次去的时候也不用紧张,萧老师罩你。” 他知道周罪还没准备好,这人太久没融入过一个家庭里了,那种气氛估计会让他很紧张,甚至不太自在。萧刻没想现在就带周罪回去,先不给他压力。 周罪问:“家里会不会对我的职业不太满意?” 萧刻摇头:“是很开明的家长,放心。” 对他的职业倒是没什么不满意的,虽然没接触过的人对纹身可能有些偏见,但只要多了解一下估计都会改观。真正可能会引起家里两位领导不满的是周罪的历史,他的家庭,他那个极端的前男友,他甚至还坐过一段时间的牢。虽然都事出有因,但这些都掺在一起总归是让这个人听起来不那么有安全感。 所以萧刻没打算把那些全盘托出,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 他们吃饭的地方离萧刻的住处很近,就近回了他这儿。这还是周罪第一次来,萧刻带他进来,笑着说:“我这儿比你那房子小很多,周老师别介意。” 周罪摇头说:“不小,够了。” “我以前觉得我挣得也不少,生活富足。”萧刻给周罪找了条短裤让他洗了澡换,周罪脱衣服的时候他顺手就摸了一把周老师劲瘦有力的腰,摸完接着说,“现在感觉养你还挺吃力的。” 周罪没什么痒痒肉,萧刻想摸就让他摸。他捏了捏萧刻的手,淡淡笑了下说:“我不怎么花钱,挺好养的。” 周罪其实真不怎么花钱,他除了硬件上砸钱之外,平时都没什么花钱的地方。萧刻已经顺着腰摸到了肚子,周罪常年运动已经习惯了,身上的肌肉摸起来实在舒服。萧刻笑了笑,问:“那要不要搬我这儿住?” 周罪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点头:“好。” “我认真的。”萧刻看着他说。 周罪又点了点头,说:“我也认真的。” 说完抿了下嘴唇,偏过头看着有点不太自在,沉声说:“很想你,萧老师。” 分卷阅读61 这话从周罪嘴里说出来就很不容易了,这人说不出太黏腻的情话。能说句“想你”已经很勾人了,萧刻愣了会儿,然后直接扑过去压住了人。 头一次在萧刻的主场,但顾忌着萧刻明天还要上班,没有做完全套。洗完澡躺床上的时候萧刻舒服地叹了口气,胳膊搭在周罪身上,没一会儿就睡了。 萧刻睡眠质量是很好的,通常一整夜过去都不会醒。但这晚是个例外,睡前喝了两杯水,所以半夜醒过来想去厕所。睁眼有些意外,身边竟然没人。 他挑了挑眉,光脚走出去,窗外月光透进来,屋子里没有那么暗。萧刻一走出卧室就看到周罪睡在沙发上,胳膊盖着额头,是真的睡着了。 萧刻有好半天都站着没动,不知道应不应该叫他回卧室去睡。前几个小时还一起做了亲密的事,结果现在竟然睡沙发。萧刻有些哭笑不得,要不是还在热恋期他确定周罪的感情,这甚至让人以为自己有多让人厌倦。 第41章 萧刻最后还是没有叫醒周罪, 轻着脚步去上了个厕所,回来自己去睡了。第二天一早醒过来的时候周罪躺在他旁边,是醒着的状态。 萧刻跟他四目相对, 然后笑了下, 说:“早上好,周老师。” 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沙哑, 周罪也笑了笑:“早上好。” 还要上班的人是没有资格赖床的,萧刻收拾完还能吃口周罪给做的早饭, 这让他觉得非常满足, 人生圆满。粥是昨晚就放进锅里定了时的, 瘦肉粥里放了一点点盐和香油,很香。萧刻这儿食材有限,除了粥最多也就还能吃个蛋饼, 再多了就弄不出来了。 萧刻一边喝粥一边感叹着说:“感觉中了大奖才能遇上你。” 周罪笑了下,摇头说:“这句话应该我说。” “我们是在礼貌互吹吗?”萧刻又喝了口粥,笑着说:“今晚还来我这儿住吗?来的话我就不开车了。” 周罪想了想说:“今天下午有个客户,约的一点来, 五点不确定做不做得完,五点半的话接你来得及吗?” “不用接我,我打个车去店里找你。”萧刻看着周罪, 笑了下,“跟我在一起不用那么当心,咱们俩就是两个糙汉,不用太在意我。” 周罪不认同他的话, 立即说:“我是糙汉,你不是。” 萧老师当然不是糙汉,在周罪看来,萧刻活得很精致,很明白。萧刻跟他相处是很走心的,心思很细,从来没敷衍过。周罪自然也是把萧刻放在很重要的位置,很尊重。 周罪想去学校接萧刻,但是客户来晚了一个小时,萧刻下班的时间没能做完,最后还是自己打了个车过去的。萧刻一进来周罪就跟他说:“抱歉。” 萧刻当时就笑了,走过去单手环了下他脖子:“抱歉什么啊宝贝儿,别闹了。” 这句话说的声音很小,纹身机嗡嗡响着,连就背对着坐在前面的客户估计也听不清楚。 周罪说:“没做完,你再等我会儿。” “好嘞,不急。”萧刻放开周罪让他接着干活,他四处看了看,问,“小北呢?” 周罪下巴指了指里面一间纹身室,萧刻晃悠着走过去,门没关就是不怕看,萧刻倚着门框,陆小北抬头看过来,萧刻冲他笑了下。 陆小北戴着口罩和帽子,有什么表情也看不见,眨了下眼睛就当打招呼了。 他客户是个很酷的美女,黑长直披在肩上,上半身只穿了件半截的黑背心,陆小北正往她腰上画蜘蛛。纯黑色的大蜘蛛,看起来很凶,但也足够酷。这种图对萧刻来说还是略重口了些,看久了觉得不适。 萧刻刚转身要走,听见那女生开口问陆小北:“哥们儿,你是不是看上我弟了。” 陆小北冷静地回答:“想多了。” 萧刻回头看进去,那女生趴在椅背上,黑色的指甲一下下敲着前面的架子,面无表情说:“那就行,我弟老实人,不禁逗。” 陆小北说:“没人逗。” 那女生趴在那儿说了句:“他就是个傻子,哥们儿,没有最好,要是图新鲜的话就手下留情吧。” 按陆小北的性格这会儿应该机关枪突突突怼回去了,但是他沉默了之后竟然只是“嗯”了声。 萧刻有点意外,觉得最近北哥温和了不少。而且这姑娘弟弟是哪一位他也挺想知道的,虽然萧刻对别人的事儿没那么感兴趣,但是陆小北毕竟身份不一样,关系在这儿呢。 展会下个周末开始,打算去的差不多都已经准备好了,店里几个纹身师多数都报的作品组,只有一个报了现场组。作品组要提前把纹身做完,到时候模特上去直接比作品。所以这段时间店里一直很热闹,一个纹身师最多能报五个作品,模特来得很多。 有个纹身师准备了两个多月,打算报个日式全身组。萧刻还是第一次在店里看到纹全身的,毕竟如果不比赛的话其实日常不太有人敢做这个,对不了解纹身的人群来讲冲击还是太大了。 日式纹身是很花哨的,色彩很亮。从脖子到脚都是满图,基本上后面的图还没做,前面的已经需要补色了,赶这么一个作品出来真的很辛苦。 还剩一个多星期时间就到了,还有一条腿没上完色。做完的部分看着倒真挺震撼的,萧刻过去的时候偶尔会去看他做图。模特是网上招来的,本来就想做个花背,听说免费做全身乐颠颠就来了,不过做到现在也没后悔还挺难得,其实纹身也挺遭罪的,疼就不说了,持续两个月每天过来做这一件事儿很折磨人。 萧刻私下里问周罪:“你觉得这个能得奖吗?” 周罪说:“不一定,说不准。” 当时陆小北也在,店里只剩他和周罪还在收拾东西,陆小北摇了摇头说:“我觉得够呛。” 萧刻问他:“怎么说?” 陆小北叼着根烟没点,就那么咬着烟说:“就挺一般的,他磨太久了,图不能这么磨,这么磨出来的东西是没灵性的。” 萧刻笑了笑说:“我还以为纹身得精雕细琢。” “这么说也没毛病,”陆小北把自己机器拆了分着整理好收起来,低着头说,“但是琢磨的得是那些细节,小东西。轮廓要是磨来磨去就是不顺手,灵感不够,手感也一般,跟画图一样的,改来改去意境就改没了。你看他那图,正面和背面脱离了,背面都是虚东西在填,除了个脸之外没内容,色调也深了点。” 萧刻不懂这些,他一个旁观的也就看个热闹,看不出门道。在他看来已经那么震撼的作品,在他们这儿只能混个一般水平。 “可惜了,”萧刻想想这两个多月日夜赶工的最后也拿不着奖觉得有点遗憾,说,“准备这么长时间。” 分卷阅读62 周罪从他身边走过,手不干净,于是用手腕碰了下萧刻的下巴。萧刻冲他笑笑,周罪说:“不可惜,他自己清楚。而且也不一定就拿不着奖,这种大组的人少,竞争小一些。” 想从纹身赛里得个奖其实很不容易,那些花钱买的不算,正规的纹身大展上夺个魁是很难的。人外有人,纹身这东西也看手感,实力强的那么多,想出头拿个奖竞争太激烈了。 其实这种全身图大家都不拿手,好多都是第一次做,直接拿去参赛。竞争小是一方面,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图太大了,几百个小时出去,请枪手是请不起的,所以水分很少,参赛的一般都很真实。 陆小北当时嗤笑着说:“做个半胛或者花臂都能请师父来,这种全身图师父做一个再便宜也得百八十万,师徒情分哪值这么多钱,徒弟也没那么多钱砸,不是所有师徒都像我和我大哥这种情分的。” 这话说得很对,纹身圈里多数的师徒都得绑着钱,拜师得花钱,当学徒也要花钱,学费还挺贵。而且也不是所有师父都愿意当枪手,就像如果陆小北出去比赛,周罪可能连图都不会帮他看。 比赛就是比赛,比赛就得讲个规矩,做人也得有规矩。 这种展会其实每年都很多,但这次是全年规模最大的一次国际展,今年这次在北京。店里几个纹身师每天都紧张兮兮地筹备,只有周罪和陆小北俩人还清闲地日常做图画画。 整个一楼都腾给要比赛的纹身师了,那哥俩干活儿都在楼上。萧刻在沙发上看手机里传过来的数据,一边还在工作群里跟别的老师讨论几句。周罪这天的客户挺特别,要做一套环,手环脚环和颈环。 两个男生一起来的,其实做这种图意思就很明显的,萧刻虽然不混那个圈,但多少也知道点。纯黑色的环带着特意做出的皮质纹理,边缘处加毛边做旧处理,颈环下面甚至带着金属色的吊坠,吊坠上有名字缩写。 周罪做图之前又强调了一次:“这种密度的黑色不好洗,以后想洗的话洗不干净,再考虑一下。” 要纹身的一个看了眼另外一个陪着来的,那男生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有些冷淡,跟他说:“你自己决定。” 男生回答的时候是很坚定的,垂着眼睛:“不考虑,您做吧老师。” 萧刻心说现在的小孩子们玩儿得可太野了,疯起来无所畏惧,不给自己留退路。这种环纹在身上基本上就给自己打上了标签,懂的人一眼就明白。 男生看着另外一个的眼神也挺赤裸了,那种虔诚又热烈的眼神。 后来只剩最后一个手环还没做的时候,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的男生突然开口说:“这个我来吧。” 周罪看了他一眼,没点头。 纹身不是画画,它是要刻进皮肤去的,太深了破坏组织或者太浅了上不住色都不行。虽然纯黑色的环填色没那么难,但纹身本来就是有危险的,不可能放手让他们去瞎弄。 在做纹身的那个男生眼睛像是瞬间亮了好几度,直直地盯着另外一个男生看,用力地点头说:“让他做吧,老师。” 周罪是不可能让他们做的,只是最后加重色块的时候让那个男生浅浅扫了几下。尽管是这样被纹身的那个依然十分满足,整张脸都是胀红的,紧紧抿着嘴唇,看起来紧张又兴奋。 萧刻当时看着他们在心里叹了口气。前路难走,希望年轻的孩子们永远都带着这么一份不顾一切的热烈,纹在身上的环代表着永恒自由而不是枷锁。 那天晚上萧刻指着自己脚踝上的疤,问周罪为什么不给他纹。 这个事儿他问过好几次了,都被周罪给挡了回去。周罪这次轻轻摸了摸他那条疤,看着他的眼睛说:“别在身上刻东西。” 萧刻挑眉问:“为什么?” 周罪淡淡笑了下,空气中还有着刚刚亲密过后的旖旎。他揉了揉萧刻的脚踝,低声说:“不管在身上留下什么,都是要带一辈子的。在身上刻了东西就是一种背负,直到死去都要承担当时的心愿和念想。心意不变的时候是纪念和给与,心事要是变了,它就是永恒的负担。有这么个东西在身上,时刻提醒着你已经没有了的心意,这件事本身就是痛苦的。” 萧刻皱起了眉要说话,周罪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继续说:“希望萧老师永久快乐,任何选择过后都洒脱。” 第42章 希望你永久快乐, 任何选择之后都洒脱。 这句话让萧刻挺触动的,能明白周罪的心意,里面融入了他很深的情感。但其实萧刻也很明白, 这话很好听, 但说到底就是在给他留退路,怕如果以后分了不在一起了他身上留个纹身看着闹心。 感动的确有, 可这并不能让萧刻觉得开心,他的这份体贴只能让萧刻觉得惆怅。他们俩之间感情是足的, 但是还有些事儿得谈, 有些问题还要解决。周罪心思太重了, 他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萧刻不跟他谈是还没找到机会,他都攒着呢。 萧刻当时在周罪头上揉了一把, 对他笑了下,说:“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挺快乐了,没打算有其他选择,你对我有点信心, 行吗周先生?” 周罪在萧刻手心下面点了点头,淡淡笑着说“行”。 萧刻心说既然都决定了像我一样不回头,那就别给我留退路, 咱们一直朝前走就得了,洒脱一些。 周罪的性格向来这样,什么事儿他都习惯考虑很多。老曹毕竟和周罪认识这么多年,对他太了解了。他平时嘴上不消停, 但其实那群人里面他心是最细的。自打认识之后他时不时就给萧刻发几句消息聊骚儿,萧刻跟他也挺熟的。 有天老曹跟他发消息的时候问了他一句:刻啊,跟老周在一块儿挺憋屈的吧? 萧刻回他:没有的事儿,好着呢。 他真觉得特别好,周老师人后温柔体贴,他有多好别人体会不着,只有萧刻知道。 老曹说:你俩现在刚滚到一起肯定看哪儿都好,你再过段时间试试。老周我太知道了,他那人特别艮,看他我就生气。 萧刻是最护短的,老曹这么说他周老师萧刻不可能容忍他,立刻说:那你别看。 老曹过会儿继续发过来:平时说点不着调的话那都是开玩笑,我待见你是真的,但是跟朋友搭过边儿的人我都不碰。我吧……我就想说一句,老周有时候的确挺费劲的,他那脑回路都比别人多拐几道弯儿。但是人真是个好人,你俩挺合适的,要哪天他犯什么毛病了你就……多给点耐心。我们之前都担心这老黄瓜砸我们手里,好容易你给接过去了,你就接到底儿得了。 萧刻心说我大心肝儿怎么了就让你给踩这样,我当然得接到底啊,我不 分卷阅读63 接谁接,谁接我也不能让啊。 他当时直接笑着给老曹发了条语音,说:“放心吧,我的人我管,我这人可能缺别的,但耐心绝对够。” 他现在跟周罪正热恋期腻味的时候,怎么看都是一千个好一万个好。不过萧刻本来也是个长情的人,现在看他多好以后也不会就减少了。这点看前任就知道了,只有你对不起我,我不会先放开你。但你要真触碰我底线了,那从前一切也就都不存在了。你不碰我底线我就一直对你好。 街上新开了家甜品店,跟他们这儿就隔两家店。老板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之前还在周罪这儿做过纹身,很巧。开业那天过来送了很多甜点,都是手工烘焙,还拿了两大盒冰淇淋。 徐雯没在,店里所有纹身师都干着活呢,只有萧刻一个有时间的闲人。冰淇淋挺好吃的,抹茶味儿很纯,奶油也不腻。小蛋糕小饼干放着就行了,但是冰淇淋不吃就化了,萧刻窝在沙发里一口一口吃着冰淇淋,看周罪给人做图腾。周罪隔会儿抬头看他一眼,看过来的时候萧刻就冲他笑笑。 周罪也不说话,就时不时看看他。 直到萧刻第二盒也拆开吃了几口,周罪突然关了机器,跟前面的人说:“歇会儿吧。” 那人赶紧站起来边跺脚边说:“我怕您这儿赶时间我都没好意思歇,我天呢,我腿都坐麻了。” 周罪放下机器拆了手套,走过来跟萧刻说:“给我吧。” 萧刻有点愣,伸手把冰淇淋递了过去。周罪接过去没什么表情地吃,萧刻看了会儿才笑了,抬头问他:“你爱吃?” 周罪没什么表情地吃着,摇头说:“不爱吃。但是我再不吃你胃不要了?刚不疼几天,太凉了。” 萧刻足足愣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就盯着周罪看他吃,看他几大口迅速吃完,然后拿杯子喝了口水漱嘴。周罪喝完水清了清嗓子,见萧刻还在盯着他看,笑了下问他:“一直盯着我看,我给吃光了不高兴?” 萧刻没什么不高兴的,他的情绪跟不高兴根本不搭边儿。萧刻一个爷们儿,连他自己都从来不注意吃什么穿什么这些,毕竟不是姑娘,不至于活得那么精细。如果是别人的话萧刻肯定要笑了,说一句“吃盒冰淇淋而已,至不至于的”,但话从周罪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被人放在心上惦记着的滋味儿萧刻尝到了。 萧刻站起来冲周罪招了招手,转身先进了画室。周罪在他身后跟进来,萧刻反手关上门,直接把周罪按在门上亲了过去。 一个抹茶味儿的吻,是汹涌激烈的,但情感是内敛温柔的。 萧刻最后在周罪嘴唇上轻轻啄吻,贴着他嘴唇哑声说:“你太甜了周老师。” 他说这话的时候连眼睛都是红的,是真的喜欢这个人,喜欢到心尖抽着疼。三十岁了,谈起恋爱来比从前年轻那会儿还要动心,还冲动。竟然比二十出头的年岁还更像初恋,像少不更事的时候的怦然心动,身上每一根骨头都在诉说衷情。 周罪一只手放在萧刻腰部以下一点的位置,轻轻拍了下,声音也有点哑:“别勾我了萧老师,没干完活儿呢。” 萧刻闭了闭眼,又凑过去亲了一场才放开人。 周罪继续工作,萧刻在画室看了会儿周罪的新作品,没出去。那些水墨图和油画他还能看个差不多,纹身手稿他就真的看不懂了。不过萧刻也不是真的想看图,就是因为刚才亲得起了反应,想缓过劲儿了再出去,原因就是这么简单。 萧刻捡了张周罪画的手稿,手指在上面刮了刮,想起老曹之前跟他发的消息,说他既然接了就接到底儿。萧刻摇头笑了下,心想别说我得接到底,就是谁动了想碰这人的心思,也掂量掂量吧。 萧刻出去得很是时候,周罪手机响了半天他没倒出手接,萧刻正巧过去给接了,贴着周罪耳朵让他讲电话。 周罪让他开免提,萧刻于是开了扬声手机放在一边。 打电话的是周罪一个老熟人,话音间还是听得出热络来。这人是这次展会的主办方,另外一所繁华城市纹身圈的头儿。能接这种国际展会的主办方自然得让所有纹身师服气,没点地位没点本事还真的不敢接,接了也得别人认啊。 这人在国内纹身圈里很有地位,大师级人物。 他打这电话就是让周罪参加这次展会的,但不是让他比赛,就是想请他带作品参展,最主要的是作品评比的时候坐个评委席。 周罪笑了下说:“太看得起我了,晓东。不够格,算了。” “这么说话是打我脸呢,臊我。”电话那边的人也笑着说,“年年都有人请你,你年年不去。今年主办砸我头上了,给个面子,兄弟。你跟个隐世高人似的,你过得太清静了,我是真羡慕。” 周罪还是说:“提前都没准备,哪有作品。评委席也不缺我一个,我往那儿一坐算怎么回事儿,压不住。” “放屁,”这人笑着骂他,“你别跟我扯了行吗?虚话咱们之间不说,来点实的得了。我就是觉得评委组压不住才找你的,台湾宗老不来了,沿线和高寿也撤了,本来撑得住,但是他们告来告去的一身官司,都派小兵来的,撑家的那些老东西都他妈不来了!” “我舌头都长泡了一点儿都不扯谎,眼看着剩一周了我是真没招儿了才找你的。国际友人现在好多都来了,展子都弄差不多了,沿线和高寿的展位就在我旁边儿,现在空着呢,你要来地方就给你,一天十万的地儿,我不要你钱,我倒找你一天十万都行。” 周罪在这方面向来都是油盐不进的,人说了半天他都没松过口。 后来对方用力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看不上这些,不愿意掺和。但是兄弟,现在展子上模仿你的那批都成大师了,你总不出来,自己不混个名,只能让一批一批模仿的出线。我们背后说起你的时候都觉得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自闭症啊?” 周罪被他说得笑了,后来说:“你要是实在嫌撑不起来你就把我作品拿去吧,让小北给你导个图,你自己挑,看上的让他给你联系方式,你自己想办法联系,能来的我再给润色一下,来不了的你看着弄。至于手稿和图片你也随意,看得上的都拿着。这次我店里也有人去,拿我名挂个展,最多也就这样了。” 这是周罪能给的最大的面子了,更多的他给不了。他不可能本人去参展,这完全不考虑。这么多年没参与过圈里的这些事儿,这次能松口让店里纹身师带他作品去挂展,就已经是看在这么多年惺惺相惜的同圈知己的情分上了。 他跟晓东是当年在黑人区认识的,这么多年其实联系不多,但每次联系上也都还是交心的。不带利益不带私心,单纯就是年轻 分卷阅读64 的时候认识的朋友,不走一条路,但彼此之间还是有默契的,有种情分在。 挂了电话之后周罪继续淡定地给人做图腾,前面的大哥回头看了他好几眼,抻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开了口:“你咋那么酷,大师。” 周罪手下在做的是神兽的舌头,深红色的,由浅入深。周罪说:“没什么酷不酷,性格缺陷吧。” 对名利场不感兴趣,懒得掺合,甚至厌烦。这不是酷,就是性格缺陷。萧刻在他脖子上轻轻抓了抓,接了他的话说:“没什么缺陷不缺陷,人生选择而已。” 选择的事儿哪有什么对的错的,就是不喜欢,不想要,有什么的。 后来陆小北干完活出来,周罪问他有没有兴趣,想不想去。 陆小北看了看他,说:“我在里边听见你打电话了,你想让我去吗?你想让我去我就去。” 周罪说:“看你自己。” 陆小北走过来,在周罪旁边蹲下了,用很小的声音说:“我总觉得让别人拿你图摆展别扭,不对劲儿。周罪工作室只有两个人,你,和我。他们是驻店的他们不能代表你,你作品要是去了我就得去,你不去的话就只有我能代表周罪。” 周罪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的光头,笑着说:“这无所谓,你就考虑你自己想不想去,别想那些。” “你不想,但我不能不想。”陆小北抬眼看着他,也看了看萧刻,还是很小声地说:“我代表你也不够格,但除了你也只有我了。我是你徒弟,我站那儿也是响当当的,周罪徒弟就我一个。萧哥你觉得呢?” 萧刻都被他给说笑了,走过去揉了他脑袋一把,按着晃了晃,笑着说:“对,就你一个。” 其实萧刻之前就感觉到了,陆小北是个很护食的小孩儿。他对自己东西有种显露在外的占有欲,我的就是我的,谁也别沾谁也不能碰。但是他的东西其实很少,去掉那些外在的不在意的,也就只剩下一个师父了。在这方面他一直咬得很死,店里的纹身师不可以说自己是学徒,你们就是驻站纹身师,周罪徒弟只有我自己,学徒也不行。 陆小北蹲那想了会儿,然后站起来说:“你名字要是去了我就去,要不我就不去。我等会儿联系一下晓东吧,问问他。” 他说完就要走,周罪问他:“你就带我名去?自己东西呢?准备一下,带俩人,带点稿,实在不行去现场组。” 陆小北说:“我不带,我懒得弄,烦死。再说我还怕给你丢人,人一看,啧,周罪徒弟就这狗啃的水平啊?” 周罪低着头打雾,一边淡淡地说:“周罪徒弟拿个奖跟玩儿一样。” 虽然萧刻时常觉得这哥俩很有个性,但这一瞬间萧刻是真觉得这哥俩太酷了,神格毕现。 陆小北说:“拉倒吧,就剩一周了,我上哪儿找模特。” 他前一天还在这样说,结果第二天就有人主动要给他当模特,笑滋滋的还一脸认真:“哥我可以给你当模特,你随便弄吧,只要别是脖子手腕这种露外边的就行。” 第43章 这人主动说要给他当模特, 陆小北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小男生又重复了一次:“我真的可以啊,你找不着模特,我不是现成的么?” 陆小北头都不抬, 戴着口罩只能看到他垂着的眼睛:“疼不死你的。” “我不怕疼, 没事儿啊。”小男生弯着眼睛眯眯笑。 陆小北抬头看他一眼,淡淡地说:“不怕疼那你别抖。” 小男生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腿, 就不说话了。 小男生叫林程,刚大一, 学建筑设计。他之前跟陆小北约了今天来做彩虹旗, 纹的是大腿内侧, 为了遮盖小时候留下的一片疤。 陆小北给画了把扇子,彩虹旗的颜色在扇子上,周围有零星破碎的星星点点, 看起来很新潮,也绝对漂亮。现在扇子一圈外线都没割完,这小孩儿脑门上都疼出汗了。腿随着陆小北落针时不时条件反射地抽一下,很敏感的皮肤, 线一勾上边缘就会马上红起来。肤色那么白,红肿看着有点骇人。 林程穿了条宽松的短裤,一边裤腿卷到腿根。他看着陆小北低头在他腿根处弄着, 一手拿机器割线,一手拿着棉片随时擦掉多余颜料。林程两条腿分开摆着,一条蜷起来,一条伸直着被陆小北按着做纹身。 这动作对于纹身师来说很常见, 更隐私的部位更尴尬的姿势都有很多,不算什么。但对客户来说还是有点放不开,会觉得有些暧昧。 扇子外圈边缘线勾完,林程抽了张纸擦了擦头上的汗,小声说:“哥我想歇会儿。” 陆小北正好在换打雾用的针头,微微侧了侧下巴,说:“去吧。” 林程就是单纯地想歇会儿,没想干什么去。实在是太疼了,跟之前的手腕比这次疼痛上升了好几度。他姿势都没变,只是合上了腿,看着陆小北摆弄机器。过会儿他笑了下说:“我歇好了。” 陆小北“嗯”了声,脚踩地使力让椅子往前挪了挪,戴上手套之前扯了下口罩,说:“疼得受不了了你就说。” “好的。”林程点头,样子看起来很乖。 到底是打雾更疼还是割线更疼,每个人说法都不一样。其实都疼,只不过一个是尖锐一些,一个痛感没那么刺激,但是持续不断压榨人的神经,有些人会觉得特别闹心。 林程可能为了分散注意力缓解疼痛,主动跟陆小北说话。他说话声音不大,因为忍疼所以声线听着不稳:“这个图好看,我这个是什么风格呢?” “没风格,”陆小北答他,“就小清新呗,你可以当成new school,但不完全是。” 林程点点头,笑着说:“很好看。” 陆小北干活的时候还是不喜欢说话,后面林程说话他的回答都很简短,有时候专注上色干脆就不回了。 后来扇子主体做完,还差最后那些零星碎片,陆小北换针头调色料的时候,林程突然抬起手,轻轻碰了碰陆小北的黑耳钉。 陆小北动作一顿,挑起眉看他。 林程喉结小幅度滑动一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有些唐突,手缩了回来,扯了扯唇角勾出个牵强的笑来:“哥你这个……好看的。” 陆小北没动,一直盯着他看,口罩扣在脸上也看不出表情,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 这眼神让人紧张,林程眼神躲闪,不敢跟他对视,紧紧抿着唇看着很不自在,脸上笑都挂不住了。他刚要开口说声“抱歉”,就听见陆小北开了口。 他还是那副样子,侧着抬头盯着林程,稍微凑近了一些,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对他说:“别瞎jb撩扯我。” 这下林程的脸彻底红了,闹了个大红脸。  分卷阅读65 萧刻下班过来的时候林程这图刚做完,陆小北拿了条毛巾,把他腿上的泡沫擦掉。问他:“满意吗?看看有没有哪里要修。” “满意,不修。”林程笑着摇头,“谢谢哥。” 陆小北点点头,手套和口罩已经摘了,收了机器站起来,挪开工作台,往他纹身的地方贴了个膜,跟他说:“今天别洗澡,上次给你拿的药回去接着涂,过段时间来补个色,到时候再约时间。” 对方点了头,陆小北把人送出去,路过萧刻的时候跟他撞了下肩膀,打了个招呼。 萧刻顺手拍了下他胳膊,走到周罪那边,笑着说:“晚上好周老师。” 周罪抬头对他笑了下:“我快完事儿了,你坐会儿。” “嗯,不急。”萧刻说,“我想想晚上吃什么。” 周罪说“好”。 萧刻本来今天是不想过来的,周罪忙他也忙,他一过来多少还是会打乱周罪的生活节奏。但是他明天又得出差了,一出去就是三四天,或许时间还要更长,就还是过来了。 晚上萧刻说他要出差几天,周罪问:“去哪儿?” “去上海,”萧刻仰在沙发上,闭着眼说,“交流会。” 周罪“嗯”了声,问他:“东西收拾完了?” “嗯,放车上了。”萧刻叹了口气,“接下来几天见不着,周老师记得打电话给我。” 周罪揉了揉他的额角,说:“忘不了。” 这肯定忘不了的,两人如果不在一起的话每天晚上睡前会打个电话,随便说点什么。有时候就连周罪做运动都不挂断,萧刻很喜欢听。 这次的交流会规模不小,几家大学联合开的,萧刻他们学校一共去了七个人,院长也去了。原定三四天,结果没想到中途受邀又去了趟厦门,再回到上海已经是一周之后了。 一通折腾下来让人很疲惫,萧刻晚上躺在酒店的床上跟周罪说有点累了。 周罪在电话里说:“早点休息,快回来了。” 萧刻是趁同事洗澡的时候打的电话,他和同事住一间。于是说话的声音有点小,压着嗓音哼哼了两声,跟男友扮个可怜。 周罪很吃这一套,顿时心里就很软。笑了下说:“等着你。” “好,”萧刻贴着电话又叹息一声,“明天去见我博导,估计又要骂我一通。” 周罪不说什么,萧刻也不用他真的说什么,于是周罪只是听着。萧刻想到什么说什么,直到同事洗完澡出来,萧刻说:“那我洗澡去了,你早点睡。” “嗯,等你。”周罪说完也没有挂断的意思,隔了好几秒才低声说,“你挂吧。” 萧刻知道这人其实就是舍不得挂,嘴上不说,但心里是想他了。 于是萧刻洗澡出来之后还是给周罪发了个亲亲的表情,哄一哄他的周老师。 陆小北也在上海,听说萧刻要回来他也不干了,展会还有两天也不管了,带着模特就回了,非要跟萧刻坐同一班飞机。反正前三天他都去过了,后面本来人也没有之前多,该看的都看过了。 陆小北自己没带作品,他就是单纯替周罪出个场,弄把椅子坐周罪工作室的场子里玩手机。有人过来说话一般不出声不回应,不认识的就谁也不搭理。只有问到他是不是周罪的时候才会答一声:“我不是,我是他徒弟。” 陶晓东的确能折腾,把周罪的东西都摆满了,请了好些个周罪给纹身过的模特,砸了不少钱进去。展会年年有,真厉害的那一批人其实大家都熟悉,都看过了,无非就是看看今年有没有新图。但周罪就不一样了,他正正经经第一次出展,还是场馆最中央的位置,紧挨着主办方旁边。 但其实周罪根本没特意为这个做过准备,图都是平时纹过的那些,很随意地出展,本人也根本不露面。 但这就足够了。 周罪有个纹过的满背,是一只虎。周围铺色的背景就不提了,那只虎几乎全场的纹身师都过来看过。那是周罪去年做的最细的一个活儿,线条该粗砺洒脱的时候甩得张狂肆意,该细腻的时候连身上的皮毛一丝一丝都看得清楚。老虎霸气地趴伏着侧头,虎头虎牙凶态毕现,一对虎眼扣在人皮上像是真的活了。 老传统的调子玩儿得太明白,不管是意境还是手法都是顶级,边缘简单色块打雾都透着霸气。 这一个满背周罪当初做了二百多个小时,也是因为这客户大哥是真不差钱,直接谈的打包价一百万,不按时价计费才能这么细地去抠去磨。不然平时做大图很少做到这么细致,毕竟每小时都在跑钱,客户不需要你做那么精细,周罪也不会设计这种风格。 参展特意准备的图和平常给客户做的图区别也就在这里,去掉风格和主题不谈,细致度要差很多。 除了这个图之外还有半胛的狮子,机械腿机械臂,小腿象神,异族神兽图腾,还有个满背山水图,这些是风格独特放在里面一眼看得到的。还有些稍微常见的风格,比如欧美黑灰和日式老传统,这些都摆在里面了。 今年展会周罪的图横空出世,是主办方给业内摆出的最大惊喜。其他展位多数都是团队参展,震撼的也有,不过那是整个团队的成果,每个人各有偏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能做到最好。 只有周罪是一个人撑起一个馆,什么风格他都来的了,都擅长,都顶尖。 国内还是有一些人知道周罪的,毕竟陆小北平时打理的微博也几万粉了,业内纹身师很多都关注了。但国际友人就真的完全不知道了,没听说过这人。国内纹身起步很晚,起来也都是一直在模仿其他国家的风格,没有自己独立的东西。在纹身这方面外国纹身师其实多多少少有些瞧不起国内纹身圈儿,觉得水平还是不够。 周罪的东西摆在主办方旁边完全镇得住,很撑得住场,拿出来很长脸。牛逼的国际大师都来看过,毫不掩饰心里的赞赏。 陆小北最初意思意思带了盒名片,没一会儿就发没了,也懒得再印。逼格很高,不屑于多交流多联系。我大哥就没想出名,一切沟通的橄榄枝都没用,我们不想发展,不想挣大钱,不想扬名立万。来这儿就是给陶晓东面子的,看他是真的上火了救个场。 之前陆小北有时候在家替周罪着急,看他这么无欲无求的心里生气,不甘心。但真出来了觉得其实也就那样,看展会上那些大家大团体,领头的摆着一副大佬的姿态,其实也要到处逢迎处关系,领着百八十个徒弟,一年光学费都收个千八百万,也不见得都学到什么了。活得很虚,也累。周罪不适合那么活着,也真没必要。 所以陆小北抬屁股就走了,要跟他萧哥一起回家。 俩人机场一见面,感觉对方都瘦了。萧刻摸陆小北的光 分卷阅读66 头摸得很顺手,问他:“感觉怎么样啊?” 陆小北晃了晃脑袋,“嗤”了一声说:“能入眼的没几个,太垃圾。太他妈遭罪了,以后我不来了。” 萧刻笑了声说:“辛苦了。” 值机的时候俩人挑了个挨着的座位,登机后陆小北脸色很不好看,唇色都有点发白,坐萧刻旁边跟他说:“这种展会你永远也别来,萧哥。真的,我一搞纹身的第一天来就吐了三回,没夸张。这比化装舞会吓人多了,cospy跟这一比可太温柔了。” 纹身展自然遍地是纹身,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纹身满眼都是。这东西一个挨一个挤在眼里的时候是真的能引起人生理不适,陆小北和他领过来的模特轮着吐了好几圈,脸都吐黄了。 有个纹身狂热爱好者从头顶到脚跟都纹满了,甚至整颗头都纹成了僵尸样,嘴一直纹到耳根。这人过来的时候陆小北没忍住直接背过身干呕了几下,生平第一次对纹身产生了恐惧,再多看一眼就要晕厥。 萧刻听他说得很想笑,安慰了他几句,后来说:“也没办法,入了这行就得接受这些,好在你师父淡泊名利,能少经历一些。” “嗯,我估计这也就是最后一回。”陆小北靠在椅背上,看起来很虚弱,跟萧刻说,“这我倒是不担心,说实话吧萧哥,我大哥永远也不会参与这些。” 萧刻刚要说“我知道,”陆小北就接着说了下去:“他不混圈,但是汤亚宁是混圈的,圈里的老人儿都知道他,也都认识。我这次听到好多人都提到了这名字,顺带着讲讲外面传的那些不着边儿的传言。一百年的事儿了现在都能翻出来说,对周罪这个人能力的膜拜和嫉妒让他们抓着一段历史不放,好像用嘴就能把别人的能力操得低一些了。”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萧刻顿了下,不知道自己想要说点什么。 陆小北的不屑都摆在脸上,冷笑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说:“来了一回才真正希望我大哥永远当大仙儿,摆脱凡人当个神就挺好。不知道上辈子造什么孽了才沾了那么个人,他就是个垃圾。” 萧刻也闭上眼在椅背上靠了会儿,后来才扯了扯嘴角,跟陆小北说:“就算没有他估计周罪的性格也就这样了。算了,死者为敬,不说太多了。” 陆小北说:“我从来不怕对谁敬不敬的,每次提起来我都想说,他是真垃圾。人都得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你自己把自己活成个废物,为什么要别人负担这一生。从他死了到现在我大哥都活在他的阴云下面,我想想就恶心。” 他睁眼看着萧刻,顿了下皱着眉问他:“萧哥,其实我一直没敢问你,也没找着机会。既然提起来了我就想问问……你跟我大哥是在一张床上睡觉么?” 第44章 这个问题问得太刁钻了, 萧刻跟陆小北四目相对,最后无力地笑了下,哑口无言。 “你别告诉我不是。”陆小北睁大了眼睛, 瞪着萧刻。 俩人互相盯着对方, 接下来好半天都谁也没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了。最后是陆小北先吐了口气, 说了声“操”。 萧刻眨了下眼睛,然后笑着揉了把他的头, 说:“放心, 交给我。” “……对不起萧哥。”陆小北紧紧皱着眉, 一脸日了狗的表情,接着说,“也不知道是替谁说的这声对不起, 说到底我大哥也是受害者,但你才是最无辜的这没得说,总之就是对不起。” 萧刻手还在他头上没拿下来,陆小北说完于是直接按着又使劲晃了一把, 把陆小北舌头都快晃出来了,萧刻笑了下说:“狗屁对不起,跟谁说话呢, 我是谁啊你就对不起,再对不起一个舌头给你剪了。” 陆小北说:“你是我萧哥,你是天堂使者,拯救人间, 拯救全世界。真诚感谢我萧哥,如果说我大哥遇上前任是上辈子造了孽,那遇上你就是他造孽之后又拯救银河系了,谢谢,谢谢!” “这嘴,闭上歇着吧,再谢一个你就换座吧。”萧刻又弹了他一下,才笑着闭上眼睛歇着去了,不再聊。 萧刻身体很累,本来应该睡会儿的,但精神却处于一种疲惫的亢奋,很矛盾,萎靡却又无法陷入睡眠。陆小北这个问题正好戳上他痛点了,这事儿他一直放心里记着呢,不至于多大情绪,但总归是想起来就觉得有点堵。表面上他和周罪之间什么问题都没有,但是萧刻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 其实周罪每天晚上都不跟他一起睡觉。这事儿他知道很久了,从之前有一次半夜醒过来发现周罪没在,后来他刻意留了心,发现周罪每天都是在沙发睡的。睡前会一起,醒来也一起,好像他们始终睡在一张床上。 可真实情况并不是这样,萧刻熟睡之后周罪会默默出去,在沙发上睡几个小时,天亮之前再回来。 无法在同张床上睡觉,这在恋人之间是挺悲哀的一件事儿。不过一个努力装作一切都好,一个就假装真的不知道。累不累?其实俩人都累。但感情在呢,为了在一起这些都得克服,都得将就。 萧刻是真的在意周罪,以前忍不了的现在也忍了,既然当时决定了把周老师带回家好好爱护,那就给他足够多的耐心让他慢慢改变。放以前如果对方有这么个刻骨的前任萧刻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他要的从来都是最完整的情感,缺一分都不行。但现在不光接受了,连前任留的阴影也在跟着一起承受。 萧刻闭着眼无声笑了笑,这么看来萧老师的确是天堂使者。爱情使人放弃底线,让人变得懦弱苟且,也宽容伟大。都是为了爱。 萧刻跟陆小北一起走的,想直接去店里看看周老师,就没跟同事一起。萧刻有个行李箱,陆小北只背了个包,俩人看着都不怎么精神,疲惫都写在了脸上。 陆小北说:“回去我必须歇三天,我现在看不了纹身,我看见纹身都还想吐。” “歇。”萧刻说,“歇它个十天半个月的。” “嗯,有的实在推不开我就做,能推的都往后推吧,北爷现在得纹身恐惧症了。”陆小北头上戴了个鸭舌帽,走路习惯性稍微低着头。 萧刻一边走自己的一边还得盯着他不让别人撞着,走了会儿跟他说:“你多大了北爷,能不能看看路。” 陆小北刚要说话,手机在兜里响了,他边摸兜边说:“我就是脖子太累了,感觉要扛不住头了,脑瓜子跟要掉了那么沉。” 他接起电话:“大哥。” 萧刻看过去,陆小北也向他看过来,讲着电话:“对啊我跟我萧哥在一起。” “刚出来正走着呢。” “啊?操!好的!” 挂完电话他看着萧刻说:“我操恋爱果然改变人,我大哥说他在停车场等咱们。” 分卷阅读67 萧刻挑眉:“他来了?” “啊,这肯定不是来接我的,人肯定来接对象儿的。”陆小北说。 萧刻笑了笑,心说周老师还真的是想我了啊。 周罪其实来了很久了,从上海飞回来也就两个多小时,萧刻他们刚上飞机他就出发了。很想进去站着等,但实在是不好意思,一把年纪玩不来抱着花等人那一套,真那样的话见到人估计老皮老脸的要挂不住。犹豫着下车了好几次最后都还是回到车上,含着清嗓含片默默地等。 萧刻一进停车场一眼看到周罪的车,往那边走过去。 周罪开了后备箱,从车上下来。萧刻看见他先给了个大笑脸,周罪看见他那双笑着的眼睛一颗老心瞬间化了,七零八落掉着渣。周罪伸手帮他把行李箱放进去,萧刻在他旁边眨了眨眼,笑着说:“想你了周宝贝儿。” 陆小北在后面还没走过来,周罪也冲着萧刻浅笑了下,问他:“手机呢?怎么不接电话。” 萧刻往兜里摸了摸,说:“没揣着,小北包里呢。” 陆小北走过来摘了包往后备箱一扔,自觉钻进后座。 上了车萧刻问周罪:“嗓子怎么了?” 周罪说:“有点感冒,没事儿。” “缺关怀了,”陆小北在后边接话,“你也走了我也走了,没人温暖他了。” 周罪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问:“瘦了?” 提起这个陆小北又缩成一团浑身难受:“遭老罪了我,以后我再也不去了,最好你作品再也别出门,要不我还得去。” 萧刻笑着跟周罪说:“对纹身有恐惧了。” 路上陆小北大致跟周罪说了点情况,杂七杂八也没啥主要的,后来说:“对了,一堆人见了我过来给我塞红包,都说是你老朋友。操,哪个老朋友我不认识,我都没要,就收了陶晓东的,他包了五万。” 陆小北在后座上瘫着,哼哼唧唧絮叨着:“妈的还跟陶晓东撞发型了,他以前不长头发吗?操的,这次去竟然剃光了,也他妈不知道是不是中年开始秃顶了,不然好好的剃什么头。我站他旁边说话的时候有人开玩笑问我是不是他儿子,我去他大爷波棱盖儿吧。” 陆小北吐槽了一路,前面两个不出声默默听。毕竟北爷这次是代表工作室名义出去的,这都算出公差了,把孩子折磨这样还不让人好好吐槽了。 周罪已经把这天的时间都空出来了,把陆小北送回去就直接把萧刻领回家。回去了什么不和谐的事儿都没做,抱着亲了两口还是收住了,给萧老师放了缸水,让他进去按摩,萧刻舒服得直接躺里面睡了会儿。 泡个按摩澡的工夫周罪饭都弄好了,蹲在旁边看了萧刻半天,想叫醒又不太舍得,但是已经泡挺久了,手都泡皱了。犹豫的时候一直盯着萧刻的脸看,萧老师的生活说到底还是安稳又精致的,不禁折腾,只是出差一周多就有点瘦了。 看来看去没太忍住,低下身在萧刻嘴上轻轻亲了一下。这事儿做得太纯情,老东西怕极了把萧老师真给亲醒了,那就太抹不开脸了,所以亲的时候是真的很轻,唇稍微碰上马上就要离开,结果被萧刻一胳膊拦下,圈住他脖子直接咬住他的嘴唇。 周罪眼睛都闭上了,是真的不好意思了,脸都不知道往哪摆。 一个湿漉漉又缠绵的吻结束,萧刻在他唇间低声笑着,含糊着问他:“想我啊?” 周罪没有办法,无奈地笑了,声音低哑:“都让你抓现行了,任凭处置吧。” “行……好说。”萧刻泡了个澡缓过劲儿了,身上所有神经慢慢苏醒,这么好的时间不吃口肉那就太浪费了。萧老师浑身泡得温热柔软,做有些事儿的时候从来都大大方方放得开,俩男人做不就是图个爽,怎么舒服怎么来,既然当时都认命换了属性,还有什么扭捏矫情的,做就完了。 萧刻红着眼睛问周罪:“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你身上哪儿?” 周罪摇头,这个真的不知道。 萧刻勾起嘴角,湿漉漉的手指在周罪小腹划了条线,声音又低又哑:“……Tiger line” 萧刻第一次看到周罪这条要命的线,那时候他跟周罪的关系才刚刚开始有些暧昧。萧刻坐在店里电脑前,周罪在他旁边放架子上的书,一抬胳膊衣服扯起来,萧刻侧头就看见了周罪腰上和腹部紧绷的肌肉线条,和露在腰带上面这条隐约的线。 男人肚脐以下一直到耻毛,沿线少量浅毛画出的那条致命性感的线。萧刻爱极了周罪身上的这条线,所以他特别喜欢看周罪在家不穿上衣只穿裤子的样子。从肚脐以下开始,到裤腰边缘结束,给人无限遐想,是绝对雄性的气息向他发出的极致邀请。 周罪闭了闭眼,萧老师随随便便一个动作就能把他迷死。 …… 做这种事儿很耗费体力,萧刻吃了口东西就直接睡了。睡前他和周罪还是互相紧贴着的状态,胳膊腿都乱七八糟地搭在一起。 黑夜从来都漫长又冷漠,连空气都似乎是冰凉凝滞的,空间里唯一的暖源就是萧刻。周罪闭上眼睛,眼前景象纷乱复杂扭曲变幻,身边人的存在感异常强烈,压迫他的胸腔,甚至无法顺畅呼吸。 这样的夜晚周罪太熟悉了,看着萧刻睡眠中温和又英俊的脸让他的灵魂得到片刻舒缓,温柔又安宁。萧刻的力量那么强大,让人只要看着他就能心无杂念。但只要闭上眼睛,所有的柔软温和都会立刻消失,身边的存在感会变得僵硬冰冷,脑中景象扭曲苍白,鼻息间甚至会有若有似无的腥气。 周罪很舍不得萧刻,他太暖了,不想放开他,不想松手。 但把萧刻的存在感安在另外一个人身上这不行,他自己痛不痛苦先不提,就把两种完全不同的气息混淆这事儿本身就是对萧刻很不尊重。他们不能比,这很对不起萧老师那颗纯粹完整的心。不舍得这么对他,不愿意。 所以相拥而眠的夜晚周罪只有两种方式,要么睁眼看他到天亮,要么放开怀里温暖的人自己走出去。 来来回回都是死局,很痛苦纠结,但还是要紧紧抓着人不放手。是真的喜欢,想要跟他一起生活,想有未来。 第45章 一次纹身展过后, 周罪这儿突然就喧嚣了起来。展会上照片在社交平台上被轮了好几圈,他们店的地址本来也不是秘密,有不少外地来客特意过来就为了约周罪做纹身, 本地的就更多了。 技术的确尖端是其一, 另外纹身展上紧挨主办方旁边位置的,以往时价都是五千往上走, 周罪这种水平的更不用提,差了两倍还多。一个大图做下来差价几十万, 就是买机票飞过来也值了。 徐雯本来在前台没什么压力, 每 分卷阅读68 天来的人有限, 一般都提前微信或者电话约过的。小姑娘天天看看八卦做做美甲都挺好的,这段时间突然来的人就多了,有点懵。 他们店这些人跟周罪时间太久了, 早习惯了每天固定数量的客户约过来,谈图还是做纹身都忙得过来。不说陆小北和徐雯,就连店里其他纹身师也不见得多开心,他们挂在周罪这儿本来也不缺客户, 纹身这东西不像开饭馆儿做饭,不管多少人尽管来就是了,他们干的这行就是人来得再多, 一次也只能做一个不是。既然一直在周罪这儿说到底还是性格合得来,都是不太张扬的那一挂,档期都排了俩月来再多人又能怎么。 来的人也不只是客户,也有业内同好想观摩交流, 还有很多圈里的纹身师想过来拜师驻店,想跟着周罪学东西。有甘愿花钱的,甚至跟周罪说:“您开班收徒吧,学费多少都成,您开价就是了。” 周罪也很无奈,这种都是说:“不是钱的事儿,看得起我,谢谢了。我这人不会教什么,也真没到能教人的水平,很多开班的地儿都比我这好。” 再往下就不多说了,该说的说完他就忙自己的事儿不会再回应,非要学东西的周罪都给支到东大领域,就是陶晓东那儿。 本来他们在店里纹身都很随意,除非客户自己要求,不然都是在大厅做。现在观摩的人突然多了,店里太热闹,纹身师都去纹身室干活,陆小北和周罪躲楼上,大厅不留人。 萧刻周末过来的时候楼下除了徐雯一个人都没,他回头看着徐雯哭笑不得:“现在都这样了么?” 每天跟周罪通电话他当然也知道店里现在有点闹,但没想到这么夸张。徐雯苦着脸:“咖啡和果汁都冲没了,新买的还没到,萧哥你喝奶茶吗?” 萧刻笑了声,摇头说:“我不喝,周罪呢?” “老大在楼上呢,”徐雯往楼上指了指,“不知道在哪个房间里,你问问吧。” 萧刻上去之后每间都关着门,他先敲了其中一个,问:“里边谁?” 陆小北的声音传过来:“进吧萧哥,是北北!” 萧刻笑着拧开门,里面陆小北戴着口罩给一个美女做腿环,萧刻打了声招呼:“哈喽小北北。” 陆小北在口罩后面打了个响,就当回应了。 萧刻把他门关上转头又去敲另外一个,这就应该没别人了,他还是故意问:“里面谁?” 周罪应了一声:“我。” 萧刻一周都没来,这会儿听见周老师声音还真是挺想呢。周罪的客户是个男性,萧刻推门进去大兄弟正光溜溜地趴在床上快睡着了,周罪正在他屁股上面勾线,看架势做的是个后背全身。 他一进来大兄弟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是很在意。 萧刻顿了下,跟他说:“Sorry兄弟,怕看不?” “不怕,”大兄弟手随意一挥,“你随意吧,拍照也OK,我感觉我还挺上相。” 萧刻笑着说:“拍照不急,全做完再拍。” 他说完就走过去站在周罪旁边,周罪抬头看他的时候萧刻无声做了个亲亲的动作。周罪也戴着口罩,看不见他的笑,但是能看到他眼角软下来的弧度。萧刻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捏了下他脖子,冲他对着口型说:想你了。 周罪手上脏,也拿着机器倒不出手,所以只是身体往后靠了靠,碰了碰萧刻。 两人之间互动的这些小动作很温情,周罪纹身的时候萧刻时不时给他倒杯水让他喝两口,他走线间隙萧刻也会伸手碰碰他什么的,默默刷个存在感。 大兄弟纹屁股的时候还挺淡定的,结果到了大腿突然就受不了了,开始嗷嗷喊疼。他喊得太惨了,萧刻都有点听不下去了,跟他说:“忍一下,疼完你就升华了。” “不用忍了,感觉现在就要升天。”大兄弟脑门上都疼出了汗,咬着牙说,“这也太他妈疼了……” 周罪踩了脚开关停下,问他:“歇会儿?” “不歇了,歇也那么回事儿,一气儿疼完得了。”他还挺坚强,攥着拳头说。 大腿其实不是人身体上纹身痛感很强的部位,但每个人各个部位的痛感承受度都不一样,也没什么固定的标准。这哥们儿想法是好的,但估计是真的太疼了,中途还是扛不住了,说今天就到这儿。 做了四个多小时了,要不最多也就再做两个小时,他说停周罪当然同意,萧刻来了他其实也不想让他这么干坐着看他干活。 周罪收拾好机器,和萧刻都出去了,让人在里面穿衣服。两人都很有默契,谁都没出声,一起都往卧室那边去,关门短暂地亲了会儿。 萧刻穿着白色短袖和小清新绿的短裤,看着干干净净的,很年轻,一副学生的样子。周罪想用手指刮刮他的脸,但摘了手套还没洗手,就把手又放下了,没碰萧刻的脸。 萧刻弯着眼笑:“没事儿,摸吧,大不了等会儿洗个脸。” 周罪无声在他脸上亲了亲,摇了摇头。 时间还早,既然后面都没客户了也不用闷在店里,周罪牵着萧刻的手就走了。楼下正好有两个跟风过来看看的小年轻,徐雯见着周罪下来赶紧说:“那是我们老大,有事儿直接跟他说。” 萧刻手动了下想放开,周罪握紧了没松,一边牵着走一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晃了晃,笑了下:“我俩有事要出去,什么事儿找陆老师。” 徐雯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呆呆的:“哪个陆老师?” 萧刻笑着接过来答:“北老师。” 徐雯“噗嗤”一声乐了,点头说:“好的,老大拜拜,萧哥拜拜。” 萧刻一直到上了车都还在笑,侧过头笑着问:“很放肆啊周老师?” 他说的是刚才人前周罪还非要牵手不放开的事儿。周罪看着他笑了下,当时没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萧刻思路都转到别地儿了,这人才慢慢开口说:“最近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幼稚,很多事儿都是以前绝对不会做的,岁数大了反倒不着调了。” “嗯?”萧刻看过来,不知道他这话从哪儿来。 周罪目视前方不看他,眼角软软的弧度显露着他淡淡的笑意:“刚才就想一直牵着,不想松开。一个原因是没必要,不怕看。另外就是觉得……” 话说到这儿后面的又说不出口了,萧刻难得听见闷葫芦说这种话,肯定要刨根问底,歪着头笑看他:“觉得什么?” 周罪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用指节蹭了蹭鼻尖,闷声说:“觉得萧老师太好看了,很想炫耀。” “……”萧刻看着这人,有点震惊。这不像他周老师能说出来的话,乍一听其实很想笑,但是心里又酸酸软软,心脏像是被没长牙的小动物咬了一口。 他抬手摸了摸周罪耳朵,深 分卷阅读69 吸了口气说:“最近很撩人啊周礼物?” 周罪还不觉得自己说了骚话,只是觉得腼腆,老脸臊得慌。 俩人去吃了顿饭,群里林轩介绍的饭馆儿,的确不错。这地方正好离老曹的店很近,周罪就带萧刻过去了。 萧刻记得之前老曹说他是做手工的,倒一直还没去他那儿看过。到了才发现是在本地一个高端家居广场大楼外面的一家门市,店不算很大,但萧刻一进去还是有些被震住了,像进了艺术馆。 店里的确都是工艺品,大大小小都有。金属制品,木制品,竹制品,骨制品,石制品,都看得到。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的一扇不规则金属片连接而成的巨幅挂件很吸睛,十分震撼。 门口店员是一个穿旗袍的姐姐,看着得有三十多,气质很不一般,很优雅。她看见周罪,笑着打招呼:“周哥过来了。” 周罪笑着点头,问她:“曹圆没在?” “在呢,”美女姐姐看见萧刻,对他也亲切一笑,然后说,“你们先做,我进去叫他。” 曹圆一出来看见他俩两边眉毛都扬得高高的,很惊讶,问他们:“你俩咋来了?群里秀恩爱不够还撵着上人家里秀?不要脸了?” 萧刻让他给说笑了,摇了摇头说:“顺路过来看看。” 曹圆坐他俩旁边,给自己倒了杯茶,说:“那来都来了也别空着手走,挑点东西拿走,当我送你们搞基礼物了。” 萧刻一点没客气,跟他说:“给我指几个你做的,我挑一个。” 曹圆指了大概十几种,最后萧刻还是挑了个金属片拼的挂品,跟墙上那个有点像,只是小一点。 怪不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方禧介绍老朱和老曹,说他俩都是艺术家。现在看来的确很艺术,跟他平时那不着调的模样联系不到一起。 萧刻挑完老曹说:“我这儿不白送,你得给我钱。” 萧刻问他:“给多少?” “二百八。” “太贵了,抹个零,给他二百。”周罪说。 萧刻拿手机给转了二百,转完说:“谢了曹老板。” 曹圆指了下周罪,一脸嫌弃:“你也太抠了。” 萧刻和周罪都笑,不理他。其实萧刻知道老曹就是闹着玩儿的收点钱,他这东西肯定不是这价格。他刚才扫见旁边一个立牌,上面标了价的,一个小金属摆件八千多,他拿的这挂品估计得上万。老曹要送他们就收,朋友之间送个东西不考虑这些。 来都来了晚上自然得一起吃个饭,老曹说想吃小米汤火锅,仨人开着车跨了三个区就为了去一家据说很好吃的店。周末的晚上没提前预约,前面排了二十多号,他们在车上边聊边等,排到他们的时候老曹说他快饿抽了。 入了座萧刻让他们先点东西,他去洗个手。曹圆说:“我也去,一起吧。” 萧刻回头问:“小姐妹啊?” “啊,”曹圆面无表情接他的话,“本来可以是情侣搭配,你非不睁眼跟老周,现在真变成小姐妹了,或者我跟老周是小姐妹?我天呢,不敢想。” “小姐妹”这称呼萧刻放自己身上自嘲开个玩笑还可以,挂周罪身上是真受不了,他赶紧夹着曹圆的脖子往洗手间走,说:“闭嘴吧哥。” 世界上永远不缺巧合,巧合这俩字有时候让人惊喜,但有些时候就代表着巨大的尴尬猛地往人头上砸,砸得人没有招架之力。 萧刻和曹圆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往洗手间走,到门口正遇到有人洗完手出来,萧刻没抬头,侧了侧身让他先行。 这人却突然在他身前站定,萧刻还没抬头,就听见曾经很熟悉的那个声音带着惊讶和难以置信开口:“……萧刻?” 即使很久不见面但这声音萧刻也不至于认不出来。他抬起头,淡淡一笑:“林工?巧了。” 林安的视线在萧刻和曹圆身上来回转了两圈,曹圆打量着对面的林安,人精从来不用多问,只看眼神就能把对面这人的身份猜个差不多。 林安问了句:“这位是?” 萧刻说:“是我朋友。” 刚才他跟老曹边说笑边走过来估计已经让林安误会了,但萧刻也没想多解释什么,解释不着。 林安点点头,到底是高端知识分子,外人面前那副清冷的样子始终在的。他绷着下巴,后背和肩膀挺得笔直,人看起来总有那么点骄傲的意思。 萧刻无意跟他多说,从任何角度考虑他在这儿跟前任寒暄也不是那么合适,所以萧刻笑了笑,对他说:“我洗个手。” 林安眼睛始终黏在他脸上,看得出来他还有话想说,但萧刻这样讲了,又有外人在,他到底也没再多说,点了点头就先转身离开了。 萧刻抿着唇洗手,老曹在他身边也在搓手,从镜子里看他,问:“前任啊?” “嗯,前任。”萧刻点了头。 老曹一笑:“一看你前任就是少,这要是我前任我估计都记不住脸了。” 萧刻心说朝夕相处五年多,闭着眼睛也该记住了。 遇见前任的事儿没什么不能说的,但是也不至于特意去跟周罪说一句“我刚才看见那谁了”,太刻意了,没必要。晚上回去找个合适的话口儿说出来就得了。老曹也不可能嘴欠,人家的事儿他才不会跟着掺和。 萧刻心里坦荡,甚至没怎么放在心上,周老师那边都“昨日死”了,他现在自然也满心都只有周老师,以前那些是真的已经很淡了。 周罪现在只要出来吃饭肯定会给他点一壶热豆浆让他慢慢喝,甚至还体贴地兑了糖,知道萧老师喜欢稍微甜一点的。他自己和老曹喝着啤酒,还一边顾着给萧刻夹菜。 萧刻失笑着想,周老师谈个恋爱跟带孩子似的。虽然萧刻是不用别人这么照顾着的,但男友的心意还是要收。 萧刻当时是真的没想到,林安竟然会刻意找过来。因为林安的性格一直挺内敛低调的,外人面前不太愿意表露自己内心。萧刻猜到他可能回去之后会联系自己,但没猜到他这次直接来了个正面的。 其实这很好理解,林安误会了以为他和老曹是一对儿,相恋五年多的旧情人有了新欢,不管分开的原因是什么,亲眼见到对方和新朋友在一起冲击还是很强。会不甘心,想要刷个存在感,给旧情人盖个章,证明自己曾经拥有过。 所以林安直接过来了,手里拿了个酒杯,和一瓶酒。 萧刻看见他走过来就知道要完。眼见着一盆狗血飘飘悠悠就要落在自己头上。 ——“喝杯酒吧,萧刻。”林安站在萧刻眼前,说话的时候眼底情绪很多,没能藏住,还是有些红了眼。 周罪原本和老曹正说着话,已经收了音,正安静着看这边。 林安说完给自己先倒了一杯,看着萧刻说: 分卷阅读70 “咱俩喝一杯,好久没喝过了。我敬你吧,敬……就敬你的天真,热烈,纯粹,浪漫,勇敢。” 他每个词之间都有停顿,说完这句还是没绷住,眼睛彻底红了,声音也有些发颤。那杯酒他仰头就喝了,萧刻手指抽动了下,人还是没动。 “我没有你勇敢,所以我现在什么都没了。”林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刚才应该喝了不少酒,看得出来是真的难过了,喉结轻轻抖动,顿了会儿才继续说,“这杯敬你给过的一切,敬过往如诗如画,敬往事如云走岁月不回头,也敬……敬命运给的一切所爱所得却没能珍惜吧。” 他手有些抖,要给萧刻倒酒。萧刻心里有一瞬间犹豫,敬的这杯酒他不该喝,因为命运给的所爱所得已经不是敬酒这人了。但是萧刻还是把杯里的豆浆先喝了,然后空杯放在旁边,拿过周罪的酒给自己倒满了。 桌上始终安静,没有人出声,只有中间的锅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萧刻扯起嘴角笑了笑,说:“林工,这杯我敬你。祝锦绣前程,未来可期。” 他说完很利索地喝干了杯里的酒。 林安闭了闭眼,然后说:“你还欠我一杯。” 他用手里的酒把萧刻杯子再次倒满了,酒瓶随手放在桌上,自己的杯子和萧刻的磕了一下,哑声说:“以前我不太愿意跟你喝酒,怕你胃疼难受。我下周的机票飞慕尼黑,今天遇上你想想可能是注定了的,就……再为了我放肆一回吧。” 话说成这样萧刻不可能差这一杯酒,何况曾经五年萧刻是实打实地用了心。他什么都没说,伸手去拿杯子。 ——不过却没能拿起来,一直坐在里边的周罪手掌按住了杯口。 “就算了吧,再喝胃疼。” 萧刻看向他,林安也看向他。周罪抬起眼看着林安,淡淡地问:“你想怎么放肆?” “我陪你。” “你们俩随便敬,敬过往敬明天都行,酒往我这儿倒,我接着。” 第46章 曹圆在一边捂着脸偷偷玩手机, 想笑快憋不住了。被迫吃了个瓜,围观了萧刻前任现任碰撞的火花,挺过瘾。 他在桌子下面偷偷往群里发:咱们老周喝了一缸醋, 老黄瓜都泡成酸黄瓜了! 群里都热闹起来等着听了, 对面那三人还浑然不知。林安微扬着下巴盯着周罪看,又看看头都不抬压根儿不在意的曹圆, 知道这是刚才配错对了。 周罪也看着他,手死死压着萧刻的酒杯, 就没打算让他喝那杯。他拨开萧刻的手, 把那杯子拿到了自己这边, 淡淡一问:“你想怎么喝?” 林安摇了摇头,扯了个若有似无的笑,说:“我不和你喝。” 周罪直接说:“不和我喝那请回吧, 萧老师胃不好。让他忍着疼也要陪你放肆一回,这话不合适。你是谁我不知道,你能豁出来让他疼也得喝这杯酒,我不能。我豁不出来, 我不愿意。” 周罪说话的声音很低沉,每一个字都敲打着人的神经。林安手里还拿着自己的酒杯,略微有些发抖。他也没再和周罪对话, 只是眼神一直落在萧刻身上。那眼神沉重,很痛苦哀伤,那么亲密熟悉的人现在变成了别人的,这就像拿刀往人心上戳, 一戳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洞。 萧刻坐在中间,谁也没看,但是手在桌下轻轻晃了晃周罪的腿,偷着做个小动作,默默地先哄哄这人,顺着毛摸摸。 萧刻说到底还不是真能把事儿做那么绝的人,当着人面他不会让别人难堪,永远会给别人留三分脸面,更别提这人是林安。虽然分开起因在他吧,但说到底他没有真的伤害过这段感情,萧刻很感谢他在有想法的时候就告诉了自己,而不是等一切都成了事实再来求原谅。扛不住压力想放弃了而已,至少从始至终都是坦诚的。 萧刻不会让他太难堪狼狈,那不是他性格,也不至于的。 于是萧刻最后还是笑了笑,站起来拿了个空杯,用周罪的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转头跟林安说:“林工,我从来不欠谁的这你知道,你说我欠你一杯,就当这是咱们之间最后还没清的东西吧。那今天咱们把这杯酒喝完。” 萧刻扯了扯嘴角,继续说着:“你比我大,处处对我都照顾,我有时候不懂事儿,谢谢林工那几年宽待我。这杯酒喝完咱们俩之间就彻底清了,我不欠你什么,你也不欠我的。” 萧刻在林安的杯上磕了一下,酒太满了这一磕洒了一些。萧刻抿着唇,神情庄重严肃,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了最后两句:“我就还是那句话,祝林工前程似锦步步高飞。从此以后咱们就真的两不相干了——你是你,我是我。” 他喝干这杯酒的时候压住了林安的酒杯,没让他有机会再喝,他再喝的话这欠来欠去的可就还不清了。 林安的难受都写在脸上,看着萧刻的眼神包含太多情绪,眼睛红得让人看着不忍心。萧刻眼底也漾了波动,是个人就不可能没触动。萧刻放下杯子拍了拍林安的肩膀,笑了声说:“喝酒就别开车了,叫个代驾。” 这就是结束语了,林安怎么会不懂。他点了点头,最后深深看了萧刻一眼,转身走了。步速不快不慢,气质一直在的。 萧刻长长地吐了口气,坐下了。在他这儿从前早都翻篇了,估计今天过完,林工那里也能翻篇了。 解决完一个还有一个,萧刻刚才没顺着周罪的意思,这肯定让周老师心里不舒服了。但是萧刻只能那么做,对现在的他来说林安是外人周罪是自己人,自己人可以回家想着法儿去哄,但不能仗着人多真正落外人的面子。 萧刻一抬头就看见老曹笑么滋儿地正看着他,一脸看戏的表情。萧刻也顾不上管他,给自己又倒了杯酒,跟周罪说:“这杯给我周老师道歉了,别生我气,我浑身都是错。” 还没等他杯子拿起来周罪就把他杯子按住了,下巴绷出一条性感的线条,沉声说:“跟我用不着。” 萧刻心里很涨很软,知道周罪是真把他放在心上的,也知道周老师受了委屈,这事儿怪他,但他也真的没办法。萧刻说得很认真:“用得着,都一样的,我周老师生气了我更得哄。” “我没生气。”周罪先是冷着脸说了这么一句,接着就不出声了。过了得有十多秒才突然皱着眉问:“跟谁一样?我跟他一样的?” 萧刻还没反应过来,老曹先在对面“噗嗤”一声乐了。萧刻赶紧摇头说:“不一样不一样,我不是那意思。” 曹圆低着头把群名称改成了“你们不一样”。 他们俩从在一起到现在还没闹过别扭,周罪也从来没和他生过气,萧刻不想因为林安的事儿惹他不开心,那不应该。但是狗血已 分卷阅读71 经泼过来了,他也只能接着。萧刻觉得挺对不住周罪的,本来今天心情一直都挺好的,结果因为这事儿很明显他心情变差了。 萧刻还想说点什么,周罪把萧刻那杯酒拿过去喝了,之前他从萧刻那儿拿过来的那杯也喝了,然后低着头说:“我说了,你敬谁都随意,我接着,我替你喝。” 那一瞬间萧刻是真的鼻子一酸,强烈的情绪翻涌上来,让他不得不转过头去,扛过那一阵强烈的悸动和鼻酸。 老曹适时开个玩笑,问萧刻:“是不是你们高知分子喝酒都得先作首诗?哎哟我的妈真是挺有文化,什么随云走不回头,我刚才差点唱出来。” 萧刻吸了下鼻子,说话声都是哑的,“嗯”了声:“我们博士都这么喝酒。” 热闹看够了,瓜吃了个饱,眼力见儿当然有,老曹没多大会儿就说吃饱了要回去。三个人都喝了酒,于是叫了个代驾先把曹圆送回家,然后再回周罪那儿。周罪在车上从始至终没出过声,就默默看着车窗外面,姿势都没变过。 下了车萧刻直接攥住他手,笑着晃了晃:“周老师别冷着脸了。” 周罪摇了摇头,说:“没有冷脸。” 周罪虽然说他没生气,但他的确是不说话了,也没什么表情,换完衣服就去洗澡了,进去洗澡之前也没跟萧刻说话,甚至都没看他。萧刻心里有点难受,也有点无力,就是再会说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说才能让气氛不这么沉重。 这个澡周罪洗了挺久,他站在淋浴间里靠着墙,热水在玻璃上铺了满满一层的蒸汽,铺得多了就变成水珠流下来。周罪盯着水珠有些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出来的时候换好了衣服,黑色的短袖和短裤,萧刻平时很喜欢看他这样穿。屋子里有点过于安静了,周罪感觉有些不对劲。他来回找了一圈,没看见萧刻,是真懵了。赶紧掏出手机想打个电话问问,结果上面有条萧刻发的消息。 ——心肝儿,今晚我就不在这儿给你添堵了,你消气了我再请罪吧。对不起啊。 周罪立刻就傻了,慌了。他直接把电话拨过去,无法接通。周罪皱紧了眉,想都没想就推开门,鞋都没想着换。 推开门动作太快,所以僵住的动作也收得急,脸上的慌张都还没收回去。 萧刻嘴上叼了根烟,背倚在电梯门边正看着他,肩膀是垮的,人看起来很颓丧。从认识他到现在,除了第一天在酒吧遇见的时候,周罪没看见过萧刻有这种状态。萧老师始终都是活力满满的,眼睛带笑,很潇洒的。 周罪闭了闭眼,走过去摘了萧刻嘴里的烟,把人狠狠扣进怀里。萧刻吸了口他身上的味道,洗衣液有点淡淡的香。 “吓死我了。”周罪放开他,手还扣在他脖子后面,重重揉了两把,说话声音很哑,“打算上哪儿去?还抽烟?” “我就站着等会儿,”萧刻低着头笑了下说,“你要看见消息出来找我了我不能让你找不着,只要你出来我就在。你要是不出来我就回家,明天买了花再哄你。烟刚才从你那儿拿的,心情不好么不是。” 周罪闭了闭眼,头一回对萧刻说话狠声狠气:“干什么吓唬我,真从我这儿走了那算什么,就把我扔下了?我岁数大了,萧老师以后别再吓我了。” “没有啊,我不是怕你看见我堵得慌么……”萧刻咬了咬嘴唇,“我内疚。” 周罪眼底都酝出了红斑,几次开口都没说出什么,最后又用力抱了萧刻一下,话音沉沉的:“抱歉,是我没控制好情绪。我真的没生气,当时就是嫉妒,后来心里是在想别的事儿。对不起萧老师,我脸色难看,让你误会了。” 话都说成这样了萧刻哪可能走,他压根儿就不想走,一周都没来了,谁舍得啊? 还好一梯两户,对面那户空着没人住,不然萧刻还真有点不好意思闹这一出。回去之后周罪跟他说:“萧老师,以后不管什么问题你尽管说出来就是了,就算真有什么事儿我生气了,你也别走,何况我也没什么可能跟你真的生气。” 周罪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说情话了,萧刻招架不住他这个。萧刻笑了出来,揉了把周罪扎手的头,说:“我知道了宝贝儿,看来这是真吓着了,摸摸毛吓不着。” 周罪抱着他,把脸埋在萧刻肩窝,心里有些发沉。他刚才的确情绪很差,但不是因为林安,那么点小事儿不至于让他这么持久地情绪低落。 周罪就是想到了林安平时都那么没存在感了,他见到的时候也还是觉得堵,那萧刻呢?他有段那样的历史,萧刻是什么心情? 他甚至到现在都没法和萧刻同床睡觉,这事儿他一直瞒着,如果萧刻知道了呢?萧老师那么骄傲的人,周罪觉得很对不起他的骄傲。 所以刚才不敢看他,心里很虚。 他一直埋在这儿不说话也不出声,后来是萧刻绷不住笑了,问他:“撒娇呢啊?” 周罪闭着眼睛,顿了一会儿说:“我有些话想说。” “嗯?”萧刻手指轻轻拨弄着他的耳朵,“说。” 瞒着不是办法,周罪一直都不愿意有事瞒着萧刻,想把一切都告诉他,萧刻值得所有坦诚。 那天晚上周罪坐在萧刻旁边,慢慢地讲他的困境,每一句话都说得很煎熬。很说不出口,说他闭上眼睛会弄混身边的人,现实和幻境扭曲在一起。说他根本没法闭眼,闭上眼甚至无法呼吸。 他知道萧刻很介意这个,介意过去留下的阴影。说得那么艰难,但还是都说了出来。 不过没想到萧刻听完之后那么淡定,甚至表情都没变,只是轻声问他:“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周罪说:“不想说,不想把你跟另外的人摆在一起,怕你不舒服。” “没什么舒不舒服的,我既然都决定了就是做好准备接受这些了,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 周罪“嗯”了声,过会儿说:“我找个医生看看吧。” “心理医生?”萧刻挑眉,“你以前找没找过?” “找过。”周罪很诚实,直接说,“没什么用。” 萧刻笑了:“那我们就不找。” 周罪看向他,萧刻凑过来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直视着他的眼睛说:“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有萧老师在呢,什么都不怕。” “萧老师保护你。” “交给我。” 第47章 萧老师是万能的, 萧老师能拯救一切。 那天晚上萧刻就躺在周罪旁边,抓着他的手,跟他说:“今晚你就睡在这儿, 我看着你睡。” “嗯, ”周罪手指刮了刮萧刻的手背,低声应着, “好。” 萧刻对他一笑,笑得很温柔, 眼神里都是包容。他在周罪额头上 分卷阅读72 轻轻一吻, 说:“睡吧, 我守着你。” 萧刻说守着周罪,就真的守了一夜。他一夜都没关灯,把门厅灯开到最暗, 让卧室里始终保持着有光但不影响睡眠的亮度。周罪闭眼之后萧刻能感觉到他身上的肌肉慢慢变得坚硬,手心逐渐变凉。 萧刻在他耳边低声说:“宝贝儿是我。” 周罪立刻睁眼看他,萧刻依然笑得温和:“睡吧。” 那一夜萧刻就在周罪旁边,拄着胳膊静静地看他。周罪很久都没能睡着, 不是那么容易的。但萧刻始终不慌不忙,不跟他有身体接触,只是用语言轻声安抚, 持续稳定地用声音传递着自己的存在,让人觉得很安定,很踏实。 后来周罪竟然也真的睡着了,只是睡得并不熟。萧刻眼都不闭, 一直盯着他看。只要他有一丁点不安稳,萧刻就会马上用轻缓的语调在旁边说:“是我,不怕,我是萧刻。” 就这么持续了一整夜。这一夜不漫长,萧刻在每一秒的凝视中心里都是满足的,眼前是心中所爱,不觉得难熬也不觉得是负担,反而觉得这样的夜晚有种别样的幸福感。萧刻还自嘲地笑了笑,真是恋爱脑了。 周罪早上睁眼之前还听见萧刻轻声在说:“继续睡,陪着你呢。” 他睁眼就看到萧刻带着浅浅笑意的脸,和那双熬了整夜布满红丝的眼睛。周罪意识回笼,沉在萧刻的视线里两秒,然后伸出手把萧刻搂了过来,脸埋在他肩窝,声音低沉沙哑:“……一直没睡?” 萧刻一笑,反手捏着周罪后脑勺的硬骨头,手指轻轻地抓,声调是扬着的,带着点小骄傲,问他:“先别管我睡没睡,我就问问,你是不是睡了整夜?” 周罪闷声应着:“嗯。” “萧老师说到做到。”萧刻又笑了两声,然后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本来今天打算回我妈那儿吃饭,就还是算了吧,我去店里补个觉。” 周罪很久都没能说出话来,只是在萧刻耳朵上脖子上无声地亲吻。心里涨得难受,没尝过的滋味儿,一颗老心被人这么放在手里捧着,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值得。 萧刻主观上不觉得疲惫煎熬,但毕竟年龄在这儿,没有十几岁二十出头的精力,最近两年越来越熬不起夜。这么一宿没睡的后劲是很强的,到了店里连陆小北都能看出来,盯着萧刻的脸问得很直接:“我操……你俩昨晚干啥了?” 萧刻打着哈欠,说:“关掉你的不良思想,我们可纯洁了。” “嗯嗯,”陆小北点点头,“纯洁地做了一宿不纯洁的事儿吧?” “滚蛋。”萧刻笑着骂他。 那天周罪继续做着前一天那个半全身,大兄弟依然光溜溜地往床上一趴,周罪戴着口罩,一脸冷漠地割线。 但也只是脸上冷漠而已,心里不仅不冷漠,反而很柔软,很惦记旁边屋里补觉的那个英俊老师。 俊老师一无所知,盖着毯子酣睡如泥。 虽然萧刻话说得很笃定,一切都交给我,但其实这种事儿谁心里也都没谱,到底能不能真把周罪这毛病给治好了是真的不知道。但萧刻就是不信了,一个月不行就俩月,俩月不够就一年,一年不够就三年五年,靠时间堆也得堆出个成果来。 开玩笑呢,萧老师一个大活人,拼不过谁啊?就这么陪着守着,直到你闭上眼睛心里只有我。 这点自信萧刻还是有的。 这得慢慢来,不是着急的事儿。所以萧刻还是跟之前一样,工作日不去找周罪,他得上班,周罪也有事儿,谈情说爱还是治病解惑都不急于一时,以后时间那么长,急什么。 方奇妙有天下班时间直接在萧刻学校门口等着,把人接走。萧刻一上车方奇妙就冷嘲热讽:“谢谢萧爷赏光陪吃饭呗?见个面好大不容易。” 萧刻笑了,斜眼瞥着他:“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 方奇妙于是说:“我现在见你一面还得提前约,你就是标准的见色忘友,你这样以后就没有‘友’了。哎以前你跟那谁好的时候也没这么夸张啊?” 萧刻还是笑,心情很不错:“别扯了行吗?你约我了吗?我接着你电话了还是拒收你微信了。” “那是我体贴,我知道你忙着搞对象儿,不好意思占你时间。”方奇妙哼笑两声,“反正你今天得陪我去个局,我自己去就得尴尬死我,里边有个人想求我办事儿,我不想给他机会跟我说话。” 萧刻靠在椅背上,比了个手势:“萧爷给你解决。” 方奇妙过会儿问他:“跟你们周老师感情还行?有矛盾不?” 萧爷闭眼靠着,一脸惬意:“好着呢。” “这回留个心眼儿吧,”方奇妙的话点到即止,不多说,“你年龄小还是搞不过那些老油子,别让人耍着玩儿,别吃亏。” 萧刻当时只是笑笑,顺着方奇妙的话点了点头,“嗯”了声。但他当时在心里想,我家老油子那就是个大宝宝,他会耍谁啊?他连撒谎都不会,心里装着一丁点儿事没坦白都觉得自己罪该万死,对不起萧老师,对不起人家对他的情意,对不起人家一片赤诚。 哎实在是太可爱了,又好几天没见着了,有点想。 萧刻饭桌上一滴酒没喝,其实他不是每次喝酒都会胃疼,但还是没想喝,不想让周老师担心。 吃完饭去K歌的时候萧刻给周罪发消息问他:忙不忙? 周罪回他:不忙,回家了。 于是萧刻唱歌之前把电话给周罪拨了过去,跟他说:“萧老师给你唱歌听。” 手机开着免提,萧刻攥在手里,一首情歌唱得深情款款。别人不知道萧刻通着电话呢,嗷嗷地让他接着唱。萧刻看了眼时间都快十一点了,于是摆摆手笑着开门出去了。 电话关了免提,放在耳边笑着问:“喜不喜欢啊?” 周罪说:“喜欢,很好听。” 萧刻咬着话音,那声音就像在咬着耳朵说话,朦胧又暧昧:“那下次我就给你一个人唱……” 这句话本来很正常,但是萧刻用这样的语气说出来,总让人平添几分遐想。周罪喉结动了动,过了几秒低低地说:“……想你了,萧老师。” 萧刻一下就笑了出来,他本来就是故意的,老男人逗起来很美味,一钓就上钩。萧刻冲动之下很想说那我等会儿就去,但想了想方奇妙这边还没完事儿,真就这么走了恐怕以后就真没朋友了。所以还是说:“明晚就去,再等我一天。” 第二天是周五,下了班周罪已经在门口等他了。连着两天门口有豪车接,萧老师觉得自己很不低调。但也没什么办法,一个是挚友一个是心肝儿,不低调就不低调吧。 萧刻安全带都没系就先凑上去亲了亲周罪的脸,眯眼笑着:“礼物今天挺 分卷阅读73 帅的啊。” 周先生平时衣服多数都是深色,基本都是黑的,今天穿了件白色POLO衫,看着很正经。萧刻平时上班也习惯穿得稍微正式一些,毕竟为人师表呢,不穿白大褂的时候他基本都穿衬衫。衬衫也很挑人,但是萧老师还没什么撑不起来的衣服,再挑他也架得住,“萧帅”不是白叫的。 周罪低低笑了两声,萧刻知道这人又不好意思了。 其实周罪也是故意这么穿的,前几天特意让陆小北给他买了好些衣服,明确表示了要看着年轻的。跟这么年轻英俊的萧老师谈恋爱实在是压力大,尤其见过萧老师前任之后压力更是成倍增长。那人跟他年龄应该差不多大,但看着比他年轻,很有气质,一看就是高端人士。周罪洗脸的时候对着镜子打量自己,越看越不满意,觉得自己活得太糙,脸也不好看,文化水平也就那样,天天不修边幅的看着得比萧刻老十多岁,本来没差几岁,这生生给弄成大叔和学生了。 陆小北笑了俩小时,连干活的时候都在笑。那天刚好做的就是个小字母,扎完陆小北就走了,约了个人去逛逛,天黑才回,给他大哥拉了一后座的成果回来,逛了一天刷卡刷了小十万。 “穿吧,去我萧哥面前开屏。”陆小北累了一天,但看到他大哥那张冷冷淡淡的脸就还是想笑,“换季我再给你买,反正咱唯一的优势也就剩钱了。他设计师赶一个月图不如咱扎一个花臂来得实。” 周罪摇头说:“不是那么比的。” 陆小北说:“不这么比也没别的能比了,我这是安慰你呢,心里有点数。” 萧刻不知道这些,只当周罪是临时起意换个风格,看着还挺新鲜的,衬得他周老师很帅很年轻。直到晚上回家萧刻去衣柜里拿内裤的时候,看到那一堆纸袋才有点懵,随手翻了翻,然后蹲地上笑了好几分钟。 周罪洗完澡出来萧刻已经恢复正常了,拿着内裤去洗澡跟他擦身而过的时候还顺手掐了一把他的腰,咬着耳朵说:“周老师床上等我。” 其实周罪还是多想了,他穿什么有什么关系呢,他什么样萧刻不喜欢?比如他们做爱时情欲深陷欲海共沉沦的销魂时刻是萧刻最最喜欢的,那种时候周罪皱着眉隐忍克制的表情,萧刻只要看一眼就难以自控。连赤裸的样子都那么喜欢,穿什么又有什么所谓。 性事平息,萧刻舒坦地瘫在床上,跟在地上捡套子的周罪说:“……周老师好腰。” 周罪动作一顿,看他一眼,笑了笑说:“累了就快睡。” 萧刻连内裤都懒得穿了,就光着躺那儿看着周罪,笑着冲他张开胳膊:“我不睡,你赶紧收拾完了过来,萧老师怀抱还等着容纳你呢。” 周罪摇了摇头,扔了套子过来亲了亲他,说:“你睡你的,我去别屋睡。” “分房啊?”萧刻挑起眉,“萧老师没有魅力了?” “没有的事,”周罪跟他碰了碰鼻尖,眼里很明显就是舍不得,“你好好休息。” 萧刻张嘴去咬他鼻子,哼着说:“那不行,我孤枕难眠。” 他攒了一周的精神就是为了这两天陪周罪睡觉的,分房睡那是开玩笑,不可能同意的。周罪收拾完回来,萧刻直接抱住他,温声问:“我今天抱着你睡……好不好?” 周罪想都没想就答:“好。” 萧刻的怀抱很舒服,两人呼吸和心跳交融,让彼此都有一种归属感,很踏实。后来见周罪快睡了萧刻才放开了他,和他离开一点距离,不再跟他有身体接触。周罪深呼吸了几次,萧刻轻声说:“放松,萧老师给你唱个歌儿。” 萧刻的嗓音很好听,周罪早就听过的,但是每次听都是在ktv那种嘈杂的环境里,透过麦克风把他的声音无限放大。这样的夜里萧刻安安静静地低声在他旁边唱歌,这种感受很奇妙,让人的心真的就慢慢舒缓了下来。 萧刻唱了首,一首英文歌,节奏很舒缓,周罪会跟着他的节奏慢慢调整呼吸。一首歌没唱完,周罪竟然已经睡着了。 萧刻无声笑了笑,所以其实并没有那么难是吧。没有萧老师追不到的人,也没有萧老师挤不走的前任。 那晚他还是几乎整夜都没睡,一声一声刷着存在感,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清明,让周罪就算在睡眠中听觉神经也能分辨出他的声音。会有点辛苦,但萧刻不觉得累。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萧刻起初来这儿的每个晚上都是不睡的,但尽管他一直盯着守着,周罪有时候还是会惊醒,会抗拒身边有个人存在。这样的时候萧刻就会唱歌,陷入梦魇他说什么都没用,可是唱歌是有用的。 这能第一时间把萧刻和那个人区分开,他的歌,他的声音,都是有温度的。这种嗓音只属于萧刻,他唱歌时候的情感只针对周罪一个人。 后来周罪波动的间隔就变长了,萧刻可以趁着间隔的时间眯个盹儿,不过就算是睡着了也是很浅的程度,只要周罪一醒他也会瞬间醒过来,哄哄这人,跟他说两句话,或者唱几句慢歌。 陆小北知道这事儿以后嘴都闭不上,很震惊。他愣了半天,眼睛都红了,后来双手合十比了下手势,想要说点什么,但是什么也没说出来,找不着语言。最后只憋出了一句:“……辛苦了,哥。” 萧刻笑着摆了下手,很潇洒,毫不在意:“不辛苦啊,不算个事儿。你以为你大哥不辛苦吗?他比我还累。”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容易的事儿,他追周罪,他忽略周罪以前种种和他在一起,这些都很不容易。虽然他这么陪着哄着,但是周罪就算睡着了也都睡得很累,精神始终是紧绷的,他会整宿做梦,睡着也不比醒着轻松。 可是既然都跟从自己的心走了这条路那就得走好,前期辛苦点把杂草都拔掉,以后就是坦途,走得才更坦荡更舒服。 连陆小北听到的时候都红了眼睛那么触动,每个夜晚都在感受的周罪就更清楚萧刻的心意。很舍不得,每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都很揪心,但他不能辜负萧刻这么深重的情感,他只能放松自己不去想太多,尽量让自己每个晚上都能睡得更熟。 但有的时候还是会觉得负罪感太重,尤其是本来平稳一些的睡眠又莫名其妙地变差,甚至有一天刚睁眼看到旁边有人的时候还伸手推了萧刻。 没有控制力气,萧刻脖子都被他推得响了一声。 萧刻当时刚睡着就突然被推醒也吓了一跳,不过眼睛睁开的第一反应就是说:“不怕宝贝儿,我是萧刻。” 这事儿让周罪低沉了一天,从后面抱着萧刻把脸埋在他肩膀上,一句话都不说。很有挫败感,很着急。 分卷阅读74 说到底还是太心疼了,萧刻都熬瘦了,下巴壳儿都尖了。 那个晚上周罪洗完澡直接去了别的房间,安安静静一声没吭。 萧刻站在他房间门口,倚着门笑着冲他勾手指:“走了心肝儿,回屋睡觉。” 周罪摇了摇头,沉声说:“今晚我在这儿睡。” 萧刻抱着胳膊笑得坏坏的:“分房睡的结果你确定能承担得起?萧爷要是半夜做春梦醒了身边都没个人?” “做春梦,”周罪低着头,淡淡地说,“你连眼睛都不能闭,你怎么做梦。” 萧刻不跟他废话,拍了拍门叫他:“你赶紧给我过来,别等我过去扯你。” 周罪轴劲儿上来了,不想让萧刻每个晚上都那么煎熬,动也不动,只是摇头。 萧刻在门口跟他对峙半天,后来耐心没了,也沉了脸,声音低了下来,开口问他:“周老师,以后都不跟我睡了是吧?” 周罪脑子一抽竟然点了头。 萧刻难以置信,都让他给气笑了。最后点了点头,说:“好的周老师,我知道了。” 萧刻回了卧室直接把门反手就给锁上了,门锁“咯噔”一声响,两个人心也都跟着一颤。 第48章 正文完结 萧刻回屋坐床上, 让这人给气得脑壳疼。要不是上回答应他有什么矛盾都不走了,按照萧刻的脾气这会儿肯定换衣服走了。反正你也不跟我睡,我还在你这儿干嘛啊? 他在床头靠着坐了一个多小时, 外面连点动静都没有, 萧刻气着气着就气得心如止水了,这人咋回事, 脑子真是木头啊?不知道哄啊? 周罪也不是不知道哄,他坐那儿想了很久, 越想越不是滋味儿, 很后悔。萧老师天天都为了谁啊?都是为了他。自己这么半途而废退缩了, 很愧对萧老师那片心。周罪下了床走了出去,在萧刻门口沉吟半天,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萧刻听见他敲门, 没打算理。萧老师气头没过呢,不太想理你。 周罪声音透过门板传过来,试探着在问:“萧老师……睡了?” 萧刻往床上一躺,一声不吭。就怕你不来, 只要你来了我就舒坦了。 萧刻这天是真的生了气,到最后也没给周罪开门。周罪当然有钥匙。但是萧刻不给指示,硬是攥在手里没敢开。在门口问了几声没得到回应之后周罪就在沙发上坐着, 直到入了深夜萧刻房间里都没有一点声音,估计这是真睡了。 周罪摸过手机给萧刻发了条消息:萧老师,我错了。 然而萧刻早就睡着了,每天晚上不能好好睡觉身体早就很疲惫了, 也有心要晾一晾那木头,在屋里睡得很香。 周罪没有办法,只能回了房间,最后给萧刻发了一条:你别生气。 萧刻早上醒来看见那两条消息还撇了撇嘴,没打算理。睡了一觉不怎么生气了,但是有心要借着这次板一板周罪有事儿没事儿就想太多的毛病。我是谁,咱们是什么关系,你对我不用觉得亏欠,因为这个世界上我们是一个共同体。周罪总是想不明白这个,这次萧刻非得把这思想灌进他脑子里。 接下来周罪都不太敢跟萧刻说话,因为萧刻沉着脸一直不理人,也不正眼看他。到了店门口他连车都没下,让周罪下去之后直接开车就走了。 周先生觉得很受伤,萧老师还从来没跟他冷过脸,这滋味儿很不好受。 萧刻就是故意的,萧老师常年温温柔柔的你是不是就以为我真的没有脾气收拾不了你。萧刻本来也是决定今天要回他爸妈家的,没这事儿他也得回,只不过周罪不知道。 他回去的时候人夫妻俩正看着电视吃西瓜,老萧把西瓜切成一块块的小四方,牙签戳着吃。他开门一进来俩人齐齐看过来,看见他还有点惊讶,老萧问:“你咋回来了?” “我咋不能回了。”萧刻把水果都搬进来,换了鞋又搬去了阳台。 徐大夫问他:“你是不是放暑假了?” “嗯,放了。”萧刻去洗了洗手,然后也坐沙发上吃西瓜,问徐大夫,“你今天不去医院?” 徐大夫说:“今天我轮休。” 萧刻两周没回家,但并没有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和对他的想念。人老两口该干什么干什么,讨论着法制频道播的案情,萧刻想参与一下都插不进去嘴,人也不带他。 “还能不能给点尊重了,两位。”萧刻都笑了,又戳了块西瓜吃了,跟他爸妈说,“你们是不是不欢迎我。” “还用欢迎?”徐大夫看了他一眼,很明显就是不怎么在意,“你咋这么多事儿,还得放个鞭炮是怎么的。” 萧刻捂着心,觉得最近自己在家的地位简直都低到地缝里了,爹不疼妈不爱说的就是他。 不过徐大夫说是这么说,但下午还是去给买了螃蟹,新鲜的六月黄,中间切一半粘上面粉炸着吃,炸得香香脆脆的,萧刻从小就爱吃这个。 晚上萧刻吃了好几只,徐大夫又给他夹了半只放他碗里,说:“吃完这个就别吃了,太凉,回头你再胃疼。” “没事儿。”萧刻说。 老萧吃过饭先下了桌,只剩下萧刻和徐大夫。徐大夫给他夹了块小排骨,看着他问:“怎么了你?遇上什么事儿了?” 萧刻眨眨眼:“没有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跟我就别装了,”徐大夫淡定地说,“我再看不出你可完了。” 萧刻顿了下,然后笑着摇了摇头,说:“果然徐大夫对小萧还是有爱的,不过我真没事儿。是真的没有,有我就跟你说了,别担心我,我都三十了。” “嗯,”徐大夫也没深问,萧刻不说的事儿她从来不会多问,“没有就好,有事儿可以跟我说,别管你是三十还是四十,只要我们还活着你就都是个孩子。” 这句话戳到了萧刻的心,他对以后许多年的事儿从来不敢多想,很不能接受失去爸妈的那天。萧刻抽了张纸擦了擦手指,扯起嘴角笑了笑说:“那我希望我永远都是孩子。” 徐大夫也只是笑笑,没说什么。萧刻吃完晚饭都还不走,赖在沙发上哼哼唧唧地说吃多了,跟爸妈耍赖,故意忽略兜里震动着的手机。 一天时间周罪发了好几条消息问他回不回,萧刻都没回复他。这会儿眼见着天都快黑了,还是坐不住了,打了电话过来。 老萧指了指萧刻的兜:“你电话响。” 萧刻笑着说:“我知道。” “有矛盾了?”老萧偷着瞥他两眼,接着说了句,“到现在是个什么样人我们俩都没看见,脾气什么样啊?吵架动不动手?” “动什么手,”萧刻失笑,“什么年代了萧老师。再说真动手我打不过谁啊?我以前那拳是白练的啊?” 老萧看了看他,没说更 分卷阅读75 多。兜里手机又响了一轮,萧刻本来还想抻一会儿,但是想想周老师不开心时候的表情,还是不忍心,差不多就行了。于是去阳台接起电话,淡淡地“嗯”了声。 周罪的声音里透着小心,叫了一声:“萧老师?” 萧刻一听见他声音就忍不住想笑了,努力绷着脸也绷着声音,应了声:“有事儿啊?” 周罪低声问着:“在哪儿?今晚回吗?” 萧刻打开窗户,把头探出去聊电话,轻轻抠着玻璃缝,“我回不回去能怎么啊?有区别?” “有区别,”周罪的声音听起来那么老实,说起话来很诚恳,低声哄着,“我错了。” 萧刻脸上的笑意已经压不住了,他抿了抿唇把笑意收住,问他:“想让我回?我回去干嘛啊?” 周罪老老实实回答着:“想让你回来陪我睡觉,给唱个歌行吗……萧老师?” 憋了这么半天已经是萧刻极限了,他其实本来也不生气了,就是想让周罪记住这事儿才装了这么久。他笑了一声,说:“还在店里?我接你?” “好。”周罪立刻回答。 萧刻接完电话就说要走,老爸老妈没人搭理他,头都没抬,只说了句“开车慢点”,萧刻穿完鞋摆了摆手就跑着下了楼。 那晚洗完澡周罪非常自觉地回了主卧,悄么声连个声都不敢出。萧刻已经洗过了澡,正躺床上看一本打印出来的论文。周罪绕到另外一边上了床,大气不敢喘,萧刻也不给他个眼神,也不理。 后来周罪还是没忍住挪了过来,轻轻抽走萧刻手里的书,抱住眼前的人,认认真真地服个软:“我有错,我钻牛角尖了,别生我气了,萧老师。” 萧刻鼻子顶在周罪锁骨上,张开嘴在他锁骨上磨了磨牙:“下次你再耍次赖?你小孩儿啊?再有下回我穿衣服就走啊,到时候我可不在门口等你了。” 周罪又用了用力,抱得更紧了些。 萧刻头一回拿出脾气,周罪也是真长记性了。那晚睡觉都没敢放开萧刻,就一直这么抱着,闭眼很半天也没见有什么反应,还是抱那么紧。 萧刻怕他难受,见他快睡着了轻轻推了推,想跟他拉开点距离。周罪没松手,把脸埋在萧刻身前,不愿意放开。 萧刻失笑,一把年纪的老东西了为什么这么能撒娇。于是萧刻抬起手轻轻揉着他后脑勺,指尖一下一下刮着他头皮,短短的发茬摸起来手感还是那么好。 真正让人意外的是周罪竟然就那么睡着了,在萧刻怀里很自然地就睡了过去,呼吸始终平稳绵长,没见有什么波动。萧刻低头看着他,微微张着嘴,很吃惊。 早知道发个火能有这种效果他何苦熬了这么多天不睡觉。 这天晚上算是个转折,从这天开始进展就突飞猛进了。周罪不再抗拒闭眼时的身体接触,虽然很多时候还是睡得不安稳,但是他已经能感受到萧刻的温度,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捕捉到他的气息。 萧刻每次想到这事儿都很想笑,太神奇了。 这个暑假萧刻哪儿都没去,一整个假期都干正事儿了。白天在店里忙工作的事儿,看数据做模型写论文,期刊上投了好几篇。晚上就哄着家里周老师睡觉,拍拍背顺顺毛,说两句腻歪人的情话,顺利的话周老师能睡一整宿都不会惊醒。 这个夏天连空气都是黏腻的,甚至带着点甜滋味儿,呼吸的每一口都甜溜溜。 这天周罪照常在店里给人做纹身,萧刻写完东西下楼,绕到周罪那边给倒了杯水。陆小北在另一头说:“萧哥我也要。” 萧刻给他也倒了一杯喂嘴里。 陆小北的客户是个姑娘,可爱系的,黑头发刚过耳朵,挺潮的。两只手腕一边一个图,左边是个啥萧刻不认识,右边是只灰色小猫,小猫是按着她给的照片画的图。 陆老师扎图向来安静,今天却主动跟人开口聊天,问人家:“美女,这猫是你的不?” “是啊,是我小宝贝。”小姑娘疼得嘶嘶哈哈的,还是回答了他。 “这是什么猫?”陆小北问她。 “是折耳。”小姑娘又说。 陆小北“哦”了声,接着扎图,过会儿又开了口:“哎美女,我有个照片,你帮我看看跟你这个是不是一个品种呗?我看着挺像的,但是我不懂猫。” 萧刻挑眉看过来,难得见陆小北说这么多话,挺意外。 小姑娘很痛快地答应了,纹身间隙陆小北摘了手套,掏出手机找到一组照片递了过去,问她:“我想买个这种猫,你看是不是你这个。” “你要买猫啊?”小姑娘笑着接过去,“那太萌了犯规!酷男养猫要人命了……” “不是我养,我要送人,他猫去世了。”陆小北摸了摸帽子,问她,“是一样的不?” 小姑娘看了几张照片,笑着摇头:“不是,这个是蓝猫!哪里像啦完全不一样的好嘛!” “哦,是蓝猫吗?”陆小北又问人家,“我应该去哪儿买?我看有的猫得去猫舍交申请,这个用不用?好买吗?” 小姑娘捂着嘴笑,一脸“我懂”的表情,说:“你是送女朋友对吧!浪漫!放心吧这个很好买,我朋友圈还有给小蓝猫找家的,就是这种小猫咪,不过好几天了我不知道找着了没有,我帮你问问?” “好的谢谢,”陆小北点了头,过会儿又说,“要不你还是先给我看看照片,我想要好看点的,美一点,贵点无所谓,多贵也无所谓。” “懂!我懂!”小姑娘很激动,“我先给你找照片你看!我看完我再帮你问,我觉得还行,那个猫舍是我同学弄的,很靠谱!帅哥你好浪漫啊啊啊,苏死我了!” 萧刻知道陆小北最近这段时间应该是有点情况,但这次嘴是真严,到现在萧刻压根儿没听他提起过,对方是谁,哪儿认识的,发展到哪一步了,这些完全不知道。不过看现在这架势,还打听猫要送人家,看起来是真走心了。 陆小北看完照片的确很满意,让小姑娘帮他问了,然后一起订了两只,订了个长那样的蓝猫,也订了个脸那么大那么圆的加菲,约好了过两天去取。 小姑娘走了之后萧刻弹了下陆小北的光头,弹完按着晃了晃,叹了口气问:“我北爷惦记起谁来也挺用心啊?” 陆小北仰头问他:“萧哥你养过猫吗?我操我没养过那东西,我见了毛乎乎的东西都难受。” 萧刻摇头:“我也没养过,我家老萧对细毛过敏。” “哎操。”陆小北烦躁地抓了抓他的光头。 北爷心说死了一只我再给你两只,两只不够十只八只都行,只要你别他妈再拉着脸了。哭个毛啊哭,不就一只猫。 萧刻有幸见到过那两只猫,陆小北取猫回来先回了趟店里,猫兜里边是 分卷阅读76 两只奶猫,萧刻隔着猫兜看了一眼,真挺可爱的。 周罪当时在别人大臂上做达摩蛋,看了萧刻两眼,见他一直微笑着看猫,问他:“喜欢?” 萧刻赶紧摇头:“不喜欢,我就看看,我可不要。” 萧刻怕死了这些脑子一根筋的糙爷们儿的大脑结构,万一有天他下班回来突然发现家里有只猫那可够让人崩溃的。 暑假结束之前,萧刻过了三十一岁生日。到这天他喜欢上周罪就整整一年了,想想去年那时候他还是狼狈又颓废地在酒吧里一个人买醉,然后遇到了周老师。周老师冷酷值一百分,强攻气息当时就征服了买醉青年萧刻萧老师。 一年时间过得还是很快的,但这一年萧刻收获了很多。 生日那天他带着周罪回了家,见了老萧和徐大夫。俩人对纹身师这个职业依然不太了解,加上周罪本身的气质,总觉得这人太凶,过后还私下里跟萧刻偷偷说:“觉得你们俩不是那么合适。” 萧刻笑着安慰他们:“其实他跟长相不符合,那就是个大龄儿童,没脾气的。” 老萧和徐大夫还是不能完全放心,但他们还是尊重萧刻的选择,也相信萧刻有能力判断,也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深秋初冬的时候一伙人还跟去年一样,找了个地儿聚了聚。老曹还是贱不兮兮地用嘴撩着萧刻,周罪懒得搭理他,只是有时候真心烦了就皱着眉让他“闭嘴”。去年在山上萧刻和周罪还是一人一间房,今年就只是一间了。 分房的时候萧刻还开了周罪一个玩笑,跟方禧说:“我自己一间。” 周罪当时没出声,等方禧分完别人问到他头上的时候才淡淡地说:“我跟萧刻一间。” 老曹“嗤”了声,说:“萧刻不跟你一间。” 周罪拿走了萧刻的那张房卡,拎着包迈步走了,边走边说:“不能,我俩一间。” 那个冬天周罪也过了生日,他生日很好记,是很热闹的一天。那天一伙人闹到深夜,灌了周罪很多酒,但这人还是没醉。散场之后萧刻没回家,拉着周罪回了店里。整条街都是黑的,路灯也早就熄了,只有他们店里亮了灯。 周罪一步一步细致地做着准备工作,上机器,调色。周罪说过比起现在纹身师多在用的马达机,他还是更习惯老式线圈机,他说用太多年了,用着顺手。线圈机比起马达机要更像画笔。 萧刻一条腿曲着,脚踩在周罪膝盖上,脚腕握在周罪手里。 他在纹身椅上坐得端正,后背挺得直直的。周罪抬头深深看着他,沉声说:“很疼。” 萧刻无所谓地笑了笑:“萧老师不怕疼。” 周罪握着萧刻脚腕,拇指抚了抚他脚踝上那条疤。其实这里周罪很喜欢,他喜欢萧刻身体上任何一个部位,每一处都是美好的。他以前不舍得往萧刻身上刺东西,怕他疼,也怕他没有退路。 但是萧刻从来没怕过,他总是那么执着又勇敢,一往无前,热烈天真。 萧刻对他笑着,微微扬着下巴,带着那么点惯有的骄傲自信:“来吧周老师,随你弄。” 他要周罪给他留点什么,就像他自己腿上那个“昨日死今日生”,那是有人在他生命中存在过的证据,他为了这个人想要蜕变,想要重生。 周罪额头上有一小层薄薄的汗,萧刻伸手给他抹去了。周罪又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调整了下纹身椅的角度,调了下灯光。 周先生扎图从来不用起稿,平时画手稿只是为了让客户看看图。他只要手里拿着线圈机,图在他脑子里就是完整的,每一个部位都有最适合的图,他能让皮和图融在一起,让每一个作品都浑然天成,都是完美的。 萧刻的肤色很白,脚踝那么性感漂亮,这条小小的疤颜色已经很浅了,算不上什么遮盖,随便勾个图就看不到了。周罪有一百种方式能让这个部位变得极度撩人极端惊艳,萧老师不上班的时候很喜欢穿短裤,他能给萧刻做一个最漂亮的纹身。 但是他没有。 周罪拿起线圈机手就没停过,第一针刺进皮肉尽管萧刻有了心理准备也还是疼得一咬牙。脚踝就一层皮,对纹身来说是很脆弱的部位。萧刻咬着嘴唇,看着周罪毫不停顿地在他脚腕上勾画着。 周罪低着头说:“纹身很疼,针扎进肉里把颜料带进去,然后永久留存。” “我知道你疼,但是纹身不怕疼,怕疼不纹身。疼痛本身也是纹身的意义。” 他的声音低沉且沙哑,但发声很稳,很淡定。他用棉片在萧刻脚踝上轻轻擦了一下,然后继续操动着纹身机,寂静的夜里,他的嗓音伴随着机器的震动声,在萧刻心里长长久久地烙了印。 那是一个匠人,一个艺术大师,他在打磨手中最满意的作品,皮肤的每一个纹理他都细细观摩处理,边打磨边讲解,给作品注入灵魂。 “我是一个手艺人,我做了成千上万个图,也见过那么多人,我在每个人身上刺东西心里都是冷漠的。他们疼不疼,难不难受,我感受不到。我本来就是个凉薄的人。” “纹身有多疼,我尝过两回。一回是我自己,我下每一笔都试图从身体里剜走腐烂的残留,把一个新的人灌注进去,我想对他好,就像纹身留在我身体里的时间那么长。直到我死,直到我皮肉腐烂。” “一回是你。我现在走的每一针画的每一笔,我都很疼,我手心都出汗了。” 周罪又用棉片擦了擦那个部位,动作流畅又温柔。他的眼里带着对自己作品的深刻情感,庄重又虔诚。 “我的出生就是带着罪孽的,你是善,我是恶。但从今天开始,以后的每一天,你都不得不分担我的罪孽,一起承担我的人生和命运。过完今天我已经三十七岁了,我希望还可以和你一起过五十年六十年——总之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的余生都有你。” 周罪说每句话的时候都没有停过手,他握着纹身机的手不停在动,一直都是平稳的。最后他踩了一脚开关,机器震动的嗡嗡声戛然而止。 周罪在萧刻脚腕上喷了泡沫,然后拿了条干净的毛巾缓缓擦掉。 萧刻低头看着那处,扯唇一笑,笑意直达眼底。 那是周罪惯有的肆意,下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几个小字母也带着浓浓的狂妄。不复杂,不华丽,不刻意。 ——他仅仅在萧刻脚腕上写了个“Sin”。 分卷阅读77 坟前看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3/30-接下来,会是紧凑剧情章,并且迎来义父的死与阴谋。 男女主的亲密戏,会在危机结束后来一场大的hhhhhh --- 希望你们能陪我到那时,预计4月底以前完结吧:> 第49章 林隽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她不动声色的拿起侍者递过来的白香槟,往展览厅另一处走。 这里是辜老先生的别墅, 布置得如古时富贵大院那般高雅奢华,宾客低声交谈, 评论墙上的水墨画的意境与艺术价值,场内也不乏一些艺术顾问在评估估价,此时的辜先生正在另一处会客室里与大人物们聊天, 场面热络,或许谈笑风生间,又有一笔好交易成立。 她慢慢踱步来到一处人比较少的房间, 里头仅挂了两幅字画, 她抬头凝视许久,感觉到那个盯着自己的人也来到这空间, 她瞥眼看周遭还有一些旁人,稍稍定了心绪,转头望向那人时,也瞇起眼。 佛列德。 只见佛列德借故拿起酒杯的同时, 比了比一个方向后,旋身离开。 她停顿了几秒, 故作若无其事地才跟上去, 两人来到室外的小花园,佛列德突然靠近她,低声说:“抱歉。”然后伸手沿着她的身体曲线移动几秒,确认没有监听与其他干扰设备后, 才又开口:“我们长话短说,这位辜先生有点问题,班让我来跟这个人。” 她蹙眉:“什么原因?” “班的雇主在义大利标一幅莫内的画,这位可能使了点诈把价钱抬高,这多出来的钱的用途,可能不单纯。”佛列德说。“辜先生很有钱,撇除他缺钱的这个意图,那么他跟拍卖行玩的这一出游戏,就有可能是要私下交易别的东西,我们还不清楚拍卖行知不知道这位想做什么,或许只觉得是提供一个平台让两个贵客厮杀,他们并没有损失。” “这跟你在这里找到我有什么关系吗?” “完全没有关系,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在这。”佛列德深深吸气,自嘲道。“我刚见到你,还以为是班不信任我,让你来监督,但我又想他应该不会让你介入这种事。” “我确实跟这件事没关系,我只是单纯受邀。”她说。“我跟这位有过几面之缘,我本来也不想过来,不过就是给个面子。” “嗯,那你觉得我要把在这碰上你的事告诉班吗?” 她沉默几秒,才问:“先告诉我他现在在做什么?” “我并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他最近在追一个俄罗斯人,有一幅价值连城的画失踪了,林布兰的自画像。” “长什么样子?” 佛列德拿出手机,找了照片给林隽看,林隽点了头:“我会留意。” “偷偷跟你问件事,你跟班到底什么关系?” 她抬眸,直视对方:“你怎么不去问他?” “他才不会告诉我,但我知道他对你很特别。”佛列德眨眨眼,神情暧昧。“我那时在车上说你是他女人,他没否认,天晓得之前跟他合作时,碰上一些女的想贴上来,我开这玩笑他都会赏我一拳。” 林隽垂下眸,深深吸气掩饰情绪,咬了下唇才说:“我很喜欢他。” 佛列德愣了几秒,眼睛一转失笑道:“哎呀,我大概知道班为何迷上你。” 她拨了头发,轻咳一声。 “像你这样的聪明女人,问你话问不出破绽,难怪你男人这么放心。”佛列德微笑说道。“我会再替你转告的,班告诉我他之后会回来一趟。” “我知道。” “啧啧,他已经告诉你了?”佛列德促狭一笑。“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最近他跟一个黑发的义大利美女共事?” 她微怔,看着佛列德:“这倒是没说。” 佛列德笑出声,拍拍她的肩膀:“你不用担心,不说就代表不在意。”这话说完,他就走了。 “……”她本来还想跟他道歉在杜拜的事,现在完全不用了,呵。 林隽回到室内,就见到一群人簇拥着辜先生在中间,她对书法国画的东西兴致一般,又加上碰到佛列德,她潜意识里认为班珏会托付的事情一定不简单,自己在现场恐怕会有变数,于是打算主动跟辜先生说有事先离开。 当她要迎面走去时,辜先生也刚好转身,对她露出慈祥的笑容。 “看得还愉快吗?” “挺好的,很谢谢您的邀请。”她微微颔首。“就是自己才疏学浅,还不太能理解大师的意境。” 辜先生爽朗大笑,自嘲道:“没什么,本来就是些自娱娱人的东西,恰巧朋友们喜欢,我也就拿出来给大家乐一乐。” 她点点头,适时开口:“我晚点还有约,得先失陪了。” “没关系,临走前多吃点东西,交交朋友。”他说。“我刚看到你跟别人聊得挺愉快,这是一个好机会,能拓展一下你的业务范围……” 听到这句话,林隽的笑容微僵,辜先生之后的话她没有听进耳里,只是飞快地道谢,然后匆匆离开。 搭上出租车的时候,她的心跳还跳得非常快,她困难的咽下口水,浑身发冷。 佛列德说得对,这个辜先生有问题。 她跟佛列德走出室外的事,也不过短短5分钟,周遭宾客众多,那时的辜先生明明在跟人谈事,应该不会注意到自己才对,除非是有安排人盯着自己。 所以,自己的感觉并没有错,真的有人在盯自己,而佛列德是好意,那帮人是恶意,佛列德的谨慎跟提醒让自己暂且能全身而退,因为刚才辜先生只是认为她找到人聊天,但是对谈话内容应该是不清楚…… 她现在该怎么办?回家吗?但如果回家就被抓的话?或是去找老黄,老黄那里一定比较安全,但如果这台出租车被跟踪,是不是她就会连累老黄一起被暴露? 这时,她脑中闪过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 班珏坐在靠窗的位置,冷眼望着安迪的焦躁不安,还有珍敲打键盘的刻意用力,其他组员更是不敢说话,或坐或站的等命令。 俄罗斯人果然死了,他们早上在距离法拍空屋不远处的河道边发现他,而艾伦持续消失无踪。 画像的线索又断了,这让大伙儿都很丧气。 虽然意外发现那批可.卡.因,但对于安迪而言,那是缉毒署的业绩,而他自己该找的东西反而变得更加毫无头绪。 “现在得要重新开始,把俄罗斯人所有接触过的对象找出来,那个艾伦也是。”安迪抓乱了头发,双手抵在桌上。“一定要每一个都问得清清楚楚,详细程度要比他老婆还知道他有多少情妇!不知道的也找出来!” “他好像只有情妇。” “班,你真没幽默感 第49章 番外 【陆小北番外】【不是主cp】 陆小北这天排了仨客户,虽然都是小图吧,一个手背两个臂环,但这也依然够他挤满一整天的时间。他向来不喜欢夏天,因为干活习惯戴口罩,夏天就算店里空调开得再凉也还是觉得闷,口罩里不透气。 “帅哥,我这个再一个小时能完事儿吗?” 陆小北没抬头,扯了扯口罩,说:“能,半小时差不多。” 手背上的图他已经做完了,现在还差两个手指上的零星碎片和打雾。陆小北左手的拇指和无名指掐着客户的手指头,食指中指夹着棉片,很专注在做最后一点内容。裤子兜里的手机震了两下,干活的时候来的消息都无暇顾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最后一点做完,往手上喷了泡沫,擦掉之后客户很满意。陆小北又拿着机器加深了几处颜色,然后松开客户的手,问他:“还行吗?有没有要改的?” 客户早就满意得不行了,比他最初预想的效果更好一些。他很痛快地掏出手机转了尾款,跟陆小北说:“牛逼,我几个哥们儿也想纹身,回头我让他们上你这儿排期。” 陆小北摘了手套和口罩,说:“谢了,感觉颜色淡了就联系我补色。” “行。” 客户走了之后陆小北拿出店里手机收了钱,又掏出私人手机看看之前的短信。屏幕上显示有两条微信消息,是小傻子林程,他打开看了眼。 ——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啊? ——我想请你吃个饭。 陆小北挑了挑眉,手指动了动回复他:有事说事。 下面的客户已经来了,陆小北回完这条一下午没再有机会拿手机。后面两个臂环都是姑娘,一对室友一起来纹身,图也是闺蜜款。这两个环做完天都黑了,小姑娘们疼得都红着眼睛,陆小北跟她们说了下注意事项,收了钱把人送了出去。 他在口罩后面闷了一天,也扎了一天图,现在只想瘫在沙发上不动,眼睛都懒得眨。很多人觉得纹身师钱挣得俏,画个图扎人身上去就能挣个大几千或者上万,大点的图甚至几十万,抢钱一样。 但这钱挣得到底容不容易,累不累,只有圈里这些纹身师才懂。有时候一坐一整天,饭没时间吃,甚至厕所也不记得上。为了赶图可能连续赶工几十个小时,赶完一个花背浑身每块骨头都是僵硬的,哪个关节都咔咔响,恨不得把全身骨头都拆了甩甩。 陆小北摸出手机举到眼前看,放下之前是跟林程的聊天界面,所以一解锁就还是这个,林程后来回复了他两条。 ——没有事,就是想找你吃个饭。 ——行吗哥? 陆小北没回,又把别的未读消息都看了看,然后手机揣回兜里闭眼继续瘫着。 他大哥周罪客户也走了,送人回来送到他这边,顶了顶他膝盖:“别睡这儿,起来吃个饭回家。” 陆小北睁开眼,哼哼唧唧地说:“大哥我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周罪看着他笑了声,说:“我也累,谁不累。累就赶紧起来吃饭,吃完早点回家睡觉。” 对啊,谁不累。他大哥现在过了累的阶段,不需要再去积累经验,也不需要磨炼技术,但也还是每天都在做图,有时候一天也十多个小时,更别提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入的就是这一行,没人不累,不累就得退步,就会停滞不前。都是自己选择的。 陆小北今年二十五,这么年轻的岁数能有现在的技术很厉害,这脱不开有个好师父。他跟了周罪十多年了,刚跟在他身边的时候还没上高中。 那时候他爷开了个小卖部,周罪的店就在小卖部旁边,陆小北不上学的时候喜欢在他们店里待着,那会儿纹身的人没这么多,周罪也有很多闲着的时候。 后来他爷心梗突然去世,陆小北在这个世界上突然就没有亲人了。他爸妈早就不在了,从小就只有一个爷,和一个跟他不怎么亲近的叔。他爷去世之后陆小北迷茫了一段时间,他很坚定地知道自己得活着,但是他不太知道到底应该怎么活,怎么才能活,怎么才能有指望。 小卖部盘出去的那天陆小北蹲在店门口抽烟,那时候他初二,长得也小,路人看见他抽烟还会讽刺地一笑,小屁孩子不学好,偷大人烟抽。周罪过会儿出来了,问他:“你叔呢?” 陆小北说:“不知道。” 周罪蹲那儿看他抽完那根烟,然后侧着头也点了一根,之后说:“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陆小北转头看向他,有些不太理解:“嗯?” 周罪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按着晃了一把,然后叼着烟说:“你就跟着我。” 陆小北让周罪晃脑袋晃得脚底不稳,蹲着的姿势没保持住,差点从台阶上面栽下去。 从此他就有了个大哥,供他上学,供他吃住,还给他钱花。后来他再大点周罪就开始教他画画,也教他一些简单的纹身,让他上手那些没什么难度的小字母和花纹,会跟客户说:“让小北给你做,不收费,做坏了我给你修。” 别人高中还在从家里要钱的时候,陆小北已经能挣钱了,还能给周罪看家。他出去学习陆小北就守着店,白天上学晚上回店里画画。周罪对他没要求,你怎么开心怎么活,不想学习就不学习。后来陆小北没能考上什么好大学,勉强进了个专科,念了两年毕业了。不过这也不重要,反正大学生也没他挣得多。 他对周罪是崇拜的,仰望的,周罪这俩字就是他的信仰。长久岁月里沉淀下来的是浓厚的情谊,陆小北从来不提周罪对他的恩情,这俩字太见外了,他和他大哥之间的感情用恩情来概括这不对,不全面,也太冷漠了。 陆小北在自己十八岁生日那天单手在自己大臂内侧扎了俩字:不忘。 不该他忘的东西太多了。 一直到现在陆小北从来没想过要从周罪这儿离开,只要周罪不撵他,他就得一辈子都在这儿,撵了其实也不一定撵得走,叫一声大哥一辈子都是哥。 陆小北跟周罪一块儿吃完饭回了自己家,他住的是个小公寓,自己买的,一共才四十多平的一居室,去店里步行十分钟。周罪当时不让他买这个,让他买个大点的,陆小北执意买这个。他反正自己一个人,多大都一样。而且他的钱还得留着给周罪养老来着,虽然他大哥眼见着是用不着他的钱养老。 回去洗完澡瘫床上的时候才摸过手机,又看了看林程给他发的消息,手指动了动,把聊天界面往下拉,翻着看之前两人的聊天记录。最后几条消息陆小北到现在都没回。 …… 最初就是在店里微信上有联系,第一次纹身之后林程偶尔会发点消息,陆小北倒也每次都回,后来林程就时不时发过来傻diao视频或者段子,陆小北一边觉得这小孩儿好像有病,一边还每次都看得挺开心。 店里工作号陆小北不怎么爱闲聊天,他让林程加了私人号。加完之后林程就完全暴露了自己,刚开始还挺腼腆的,聊多了之后就绷不住了,完全就是个神经病少年,陆小北跟他说话得从“哈哈哈哈”里面挑字看,一页得有大半页都 是“哈哈哈”,还能聊黄段子,动不动就用语言撩骚陆小北。 按陆小北的性格来说其实早该烦了,他这人没什么耐性,跟不熟的人聊不来。但林程他不但不觉得烦,觉得小男生傻了吧唧还挺有意思,好玩儿。林程说到他要搬宿舍,陆小北脑子一抽就问了哪天。 那是陆小北第一次迈进大学,正经的大学而不是他当初那个不三不四的专科。他绕了两圈找到林程的宿舍,敲了敲门,林程问都没问直接开了门,看见是陆小北之后很惊讶,一脸震惊。当时林程问他:“哥你怎么来了!” 陆小北还是那副很diao很酷的模样,淡淡地说:“你不要搬宿舍吗?收没收拾完?收拾完就搬。” 其实他那天没想太多,就是感觉林程那小身板倒腾东西费劲,而且要直接搬出学校外面,一趟一趟折腾太心累了。陆小北帮他搬了几趟,然后一车就都拉走了,送到了他在外面租的小公寓。 陆小北问他为什么不住宿舍,他说洗澡不方便,寝室里不能洗澡,而且宿舍里不让养猫。 那是他们俩除了纹身以外第一次见面,林程本人和他平时通过手机聊天的状态还是很不一样,没那么神经,看着还是很腼腆,但非常爱笑。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他们家资源配置失衡了,他整天傻笑,他姐基本不怎么笑。家里一个傻子,一个酷girl。 到这儿陆小北什么都没想,就是觉得林程挺好玩儿,招人喜欢。林程有的时候给他挂语音,陆小北要是闲着就跟他说两句,有天他语音拨过来的时候陆小北正把衣服往洗衣机里塞,接通之后闲扯了能有两个小时。 林程会说他学校的事儿,还有他家里人,以及他的猫。反正天马行空想到哪儿说哪儿,陆小北就听他说,还听他抽疯一样的傻笑。挂了语音之后才皱了皱眉,一边把衣服从洗衣机里掏出来挂上,一边觉得这样好像不怎么他妈对劲。 过了不大一会儿,他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林程发了一条:好喜欢和你聊天。 陆小北看着那条状态,眨了眨眼,估计这说的除了他也没别人了。到这儿陆小北要是再看不出有什么的话就是真脑残了,林程那小心思都摆到明面上了。 但是陆小北还真的没想跟他发生什么,倒不是抗拒谈恋爱交朋友,但是在他看来林程就是个小孩儿呢,两天半新鲜而已,不定性。而且他自己性格也差,不是那种能哄人的脾气,这么小的他还真不敢伸手。包括林程那个酷姐姐过来纹身的时候陆小北也是这么说的,想多了,没什么想法。 陆小北有意拉开距离林程是感觉得到的。小男生平时嘻嘻哈哈跟个神经病似的,但其实内心很细腻敏感,后来也不怎么发消息了。陆小北都习惯了没事摸过手机看看,真按他想的冷下来了偶尔也觉得心里发空,拿着手机不知道干什么。 林程生日那天在自己朋友圈发了块小蛋糕,旁边有只趴在那里的胖猫。 “估计这是你陪我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了,第十二个了,知足。谢谢你这一生。” 陆小北知道他的猫快不行了,第一次纹身就是把猫的名字纹在手腕上,后来聊天的时候也说过,猫很老啦,吃东西都很费力了。 陆小北在底下给他评论了个生日快乐。 林程后来回复他:谢谢哥! 这种不冷不热的状态一直维持到林程第二次来店里纹身。因为要纹的部位在大腿,所以他穿了条挺宽松的短裤。他的图陆小北很早就设计完了,一把彩虹旗扇子,很清新,之前聊天的时候林程也闭眼吹过了。 陆小北自认是个专业纹身师,给人纹身的时候不管什么部位都心无波澜。但是到了林程这儿,看着他又瘦又白的腿,陆小北竟然有点舍不得下手,大腿内侧是个扎起来痛感比较强的位置,陆小北拿着马达机,突然就觉得不太忍心。 林程也很紧张,攥着撸起来的裤腿儿,眼睫毛颤啊颤的,小声问:“哥你怎么还不弄?” 陆小北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口罩,没说话,低头下了针。 林程不自觉地就一哆嗦,腿很明显地抖了一下。 陆小北又抬头看了看他,接着没再停顿,开始割线了。 林程还是紧张,手一直攥着裤腿,每次停顿之后再走针他腿都抖。陆小北头一次在纹身的时候有不忍心的情绪,甚至不太敢下手。 过几天有个纹身展,陆小北要带他大哥作品出展,周罪让他带自己作品,说到模特的时候林程接了话:“我可以啊。” 陆小北看向他,林程疼得一脑门汗,却还是笑滋滋地说:“哥我可以给你当模特,你随便弄吧,只要别是脖子手腕这种露外边的就行。” 陆小北理都没理他,全当没听见。 小傻子还在继续说:“我真的可以啊,你找不着模特,我不是现成的么?” 陆小北心说你可以个屁,皮这么敏感,巴掌大个小图疼得眼睛都红了,连带着我都一手心汗,不知天高地厚。 林程可能是为了分散注意力,一直找话跟陆小北聊。说话声音不大,本人每次看起来都很腼腆,陆小北想想他之前聊天时候那个鬼畜的样子,这反差让他在口罩后面无声笑了笑。 扇子主体做完还差边缘碎片的时候,林程默不出声突然抬了手,碰了碰陆小北耳朵。他应该是想摸耳钉,但准头不行,手指碰的是耳朵。陆小北耳朵其实很敏感,林程手指那么轻轻一碰,他耳边这片皮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陆小北正在换针头的手顿了一下,挑起眉看他。那眼神让林程很紧张,缩起手指,很不自在,低声说:“哥你这个……好看的。” 陆小北还是盯着他看。 林程不敢跟他对视,视线躲闪,脸也有点红了。其实这小孩儿长得挺好看,一双大眼睛很精神,皮肤也白,是个小帅哥。这会儿垂着眼睛看起来睫毛那么长,人看着很乖。 几秒钟的时间陆小北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他能给很多种回应,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还是开个淡淡的玩笑带过去。最后他闭了下眼睛,然后凑近了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别瞎jb撩扯我。” 北哥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你老往我嘴边凑,就别怪我真咬你。 之后的过程林程就显得更不自在了,腿老是动。腿根这种位置,纹起身来姿势的确暧昧,陆小北左手按着他的腿,纹身的部位一片红肿甚至渗血,加上白皮肤黑手套这一系列颜色的反差,对人的视线有一定冲击力。林程估计心里也不那么消停,都是男的,如果脑子想什么身体上有些地方能直观地替你表达。好在纹身是真的疼,估计也没什么精力起反应了,所以尽管不自在但不至于让两人之间真的尴尬。 陆小北在心里自嘲一笑,北爷高中接触纹身,到现在十年出头,专业性今天都要折你身上了。 这个纹身的尾款陆小北没收,林程执着地发了三次转账,陆小北都没点开。他给林程发语音说:“别发了,哥送你。” “不要,太贵了。哥你收了这个然后请我吃个饭行吗?”林程发了这段语音之后又发了一次转账。 当初交定金的时候还没聊过天,定金交了一千,这次纹身一共三个多小时,加上设计费尾款还有三千出头,陆小北到最后都没要。三千多对他来说不算钱,他跟林程都这么熟了他不可能收,也真不想要。小傻子后来还特意来了趟店里,拿了三千现金装了个信封扔在前厅给徐雯,让他转交给陆小北,然后转头就跑了。 徐雯给送进来的时候陆小北正给人纹着身,徐雯放他眼前他看了眼,信封上还写了字:哥我自己做主给抹了个零,我想用零头请你看个电影,还能买两大杯可乐,行不行。 陆小北皱起眉,抬头问徐雯:“人呢?” 徐雯说:“给我就跑了。” 陆小北皱着眉点了头,继续低头纹身了。 那天晚上回去陆小北给林程发了个语音:“长能耐了?” 林程回消息很快: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 哎这输入法最近有毛病了,或什么啊…… 哈哈哈哈哈哈哥我机不机智。 陆小北看他那一大串“哈哈或或”就头疼,他说:“你不要请我看电影么?看。” 林小豆:真的啊! 陆小北:真的,但是我下周去上海,等我回来吧。 林小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的!哥你喜欢什么片! 陆小北心说哥喜欢黄片儿,你想请我看么?但是说出口还是:随便,你想看什么买什么。 一场电影答应得莫名其妙,陆小北在上海参加展会的时候翻着林程朋友圈,看他天天活力满满的觉得自己被纹身展操得恶心想吐的感觉都缓解了不少。他每天活在他大哥和萧哥身边一直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儿,他大哥还整天叫他小崽子。但是看着林程照片的时候陆小北倒感觉自己不年轻了,已经不是小孩儿了,人家这才是真年轻,确实是小孩儿,天天都快快乐乐的。 从上海回来陆小北没急着排客户干活,歇了好几天。实在是对纹身有心理阴影了,现在看见大图就忍不住想吐。纹身展那地方这辈子他是不想再去了,再高端再牛逼的图到后来他都看不出来了。 他找了一天约了林程出来,开车去他学校门口等着。林程出来的时候还拿了一杯奶茶,一上车就递给他,笑得眼睛弯弯的:“哥你先喝,我们学校刚开的,不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陆小北接过来喝了两口,的确还行,但是他对这些东西无感,不太喜欢甜。 当时是下午,俩人先看了个电影,然后才去吃了饭。电影是欧美大片,看电影就是字面意思这么看,中途俩人没有任何互动,连句话都没说过。直到散场了林程才笑着跟他说:“咱们去吃饭啊?” “嗯,你想吃什么?” 林程想都没想就说他想吃日料。 俩人坐在包间里的时候林程突然笑着问:“哥咱们好像在约会啊。” 陆小北看他一眼,笑了声说:“约个毛,咱们是家庭组,不是情侣组。” “为什么是家庭组,”林程先是瞪着眼问,问完才反应过来,笑着说,“哥你占我便宜。” “嗯。”陆小北耸了耸肩。 林程是真的爱笑,谁跟他在一块儿估计都能挺开心,这小孩儿笑起来眼睛眯着,特别甜。他应该是的确很高兴,兴致一直很高。吃过饭陆小北送他回去的时候他还有点不想走,跟陆小北说:“哥你来我们学校转转啊?我们学校挺大的,吹吹风挺舒服的。” 陆小北看他今天一直那么开心,也没忍心拒绝他,找个地方停了车就跟着下去了。林程在他旁边一直在笑,陆小北后来都没忍住也笑了,问他:“你怎么这么傻?” “不知道,我妈说她怀我的时候吃感冒药了。”林程摸摸鼻子,“其实我还行,我就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激动,平时挺正常的。” 这话陆小北没法接,所以就干脆没出声。 他们学校的确不小,之前陆小北来过一次但都在宿舍楼那边,这天他们走的是操场和湖边,好学校确实不一样,风景都很好。学校里一对一对的小情侣晚上都在谈情说爱,陆小北的光头在学校里有点乍眼,经常会有人看他。每当有人看他的时候林程就有意无意往他身边靠靠,显得两人很亲近。 陆小北想到什么突然说:“手机我用下。” 林程想都没想就掏出手机解了锁递给他,解完锁才迟疑了一下,但是陆小北已经伸手接过来了。 他接过来看到屏幕也是动作一顿,本来要点开微信的手指也停住了。 ——屏幕上是陆小北以前发在朋友圈的一张照片,戴着黑帽子黑口罩,耳朵上还有个黑色的圆圈耳钉。虽然只露了双眼睛,但是很酷,眼神也diao兮兮的,陆小北时不时会拍几张这种装逼照,咱好歹也是店里门面担当呢。 陆小北只顿了两秒,接着很自然地点开了微信,嘴上淡淡一问:“这人谁这么能装逼。” “没装逼……”林程偷偷抬眼看他,声音又小了,拿人照片当壁纸还被正主看见了,这脸也不用要了。既然都让人看见了小脸皮反正也没了,索性破罐子破摔,闭了闭眼睛说:“是我老公,我爱豆。” 陆小北用自己手机把那三千给他转回去了,用林程手机收了。林程在微信上给他的备注是“北哥”。刚收完转账就听见林程那句话,陆小北动作又是一顿。 随后叹了口气,把手机还给了他,自己手机也揣回兜里,边走边问:“你老公?” 林程咬了咬牙:“啊……是。” 陆小北停下脚步,盯着林程紧张兮兮的脸,越凑越近,如果再近点呼吸都能喷到他脸上了。陆小北低声问他:“那你是我……老婆啊?” 林程睫毛猛地一颤,抬起眼看着陆小北,呼吸都忘了,很不敢相信。他手指都有点抖了,拇指和无名指的指尖互相搓着,声线抖抖的小声回应:“……我可以吗?” 两人现在的位置在湖边,周围恰好没有人,身后一排树能把他们挡得严严实实。陆小北的动作来得很突然,他伸手一把扣住了林程后背把人压了过来,然后一口咬在他下巴上。 林程吓了一跳下意识低呼一声。 陆小北没放开他,拨开他领口,侧头叼住了他脖子,之后又在他锁骨上磨了磨牙。 林程整个人都在他手底下颤抖,哆哆嗦嗦的,很紧张可能也有点怕。 陆小北一个光头,长得痞帅,耳朵上还有个酷酷的黑耳钉,不管是长相还是穿着打扮都很酷,也很不像好人。他们现在的状态让人看见那就是个标准的犯罪现场,一个罪犯,和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陆小北放开他之后林程捂着脖子,手指还在发抖。陆小北声音很哑,说话的时候呼吸喷在林程下巴上,林程能感觉到那一片的汗毛都随着他的呼吸竖了起来:“……怕?” 林程没说话,是真的傻了。 陆小北在他耳边说:“我就是这样的人,别拿我当什么正经人。我没有文化,也没素质,你要再撩扯我我就操了你。不想让我操你就赶紧离远点, 下次你再凑到我面前来不知死活这样勾我,我肯定不再当好人。” 陆小北说完勾起嘴唇笑了声,站直了身,撸了把自己的光头,转身走了。 林程在他身后呆立原地,陆小北走了很远他都没动。 陆小北坐进车里半天都没打火真的走,趴在方向盘上发了会呆。感觉自己真是他妈魔怔了,刚才他本意就是吓唬吓唬小孩儿,看他是真走心了,怕他钻牛角尖,直接吓退了得了。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二十多年没真操过谁,一身假把式,刚才就只是那么咬两口还真咬出冲动了——而且很强烈。 操了。陆小北想想林程刚才吓那傻样儿,小脸儿都白了,要真是存心吓唬人还好,结果还真起反应了。陆小北坐起来打了火,嗤笑一声,北北你够禽兽了。 一口小甜豆陆小北是真不舍得下嘴吃,小甜豆就应该开开心心,单纯一点,让自己一嘴给啃了算怎么回事儿,以后人成熟了后悔了拍拍屁股走了,心里备不住还得怨恨自己。 结果陆小北没想到小甜豆这么快就给了回应,一晚上时间都没到。他回家之后澡都没洗完就收到了林程的消息,洗完出来看见一大串。 ——哥我没怕,我就是没反应过来。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我的确是个同性恋,我青春期刚发育的时候就知道了,但我从来没喜欢过谁,没心动过。可是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心花怒放了,你给我手腕消毒的时候我心跳都特别快,可能主要是你第一眼太打眼了,你带口罩可太帅了。你是不是真拿我当小孩儿了,我也二十了,你说的那些我不怕啊,我成年人了。 ——哥我能不能做你老婆啊? …… 他们俩之间不算这天新收到的那几条,最后的聊天记录就停在这里。陆小北没给他回,也输入过文字,反反复复按不下去发送。 ——没有事,就是想找你吃个饭。 ——行吗哥? 白天林程发的这两条陆小北还没给回应,他摸了摸脑袋,发茬又长出来了,明天还得刮。他叹了口气,点进林程朋友圈又看了看他最近的照片。 的确讨人喜欢,爱看。 他正看着,林程又发了消息过来。 林小豆:行不行啊? 林小豆:行不行啊行不行啊行不行啊行不行行不行行不行。 林小豆:你再不说话我要闹了。 陆小北自己都没发现他笑了,眼角的弧度很柔和,坏坏的一双眼睛笑起来也能很温柔。 陆小北:行。 本来屏幕上边是正在输入,结果这条发出去之后突然停了。片刻之后手机开始当啷当啷响个没完。 林小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小豆:啊啊啊啊! 林小豆:啊啊啊吓我一跳!那我们明天就去吃! 林小豆:哥你想吃什么啊你答应我去吃饭是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啊!是吗! 陆小北叹了口气,问他:你想的是什么意思? 林小豆:就是那个意思啊!就上回你亲我了啊!我没害怕我一大小伙子我怕什么啊!我感觉挺爽啊啊啊啊啊啊! 陆小北噗嗤一声就乐了,这话他真跟林程那张小脸对应不起来。人前怂得一逼,隔着手机隔着网络能浪出二里开外。 林小豆:我恨不得你再亲我一百次! 陆小北笑着回他:你说的啊,不怂? 林小豆:不怂!怂什么啊正面刚!谁怂谁是狗! 林程话说得牛逼漂亮,结果真亲到面前还是怂了,睫毛颤得跟迷了眼睛似的。陆小北上次怕真吓着他都没往嘴上亲,这次不含糊,上嘴直接啃。林程被亲了个大红脸,放开之后哼哼唧唧地说:“我第一次跟人亲嘴。” 陆小北扯起嘴角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按着他的头晃了一把。北哥天天被人这么按头,这也终于有机会晃晃别人的了。 呵。就你第一次跟人亲嘴?北爷也纯着呢,北爷也正正经经头一回。 陆小北亲是亲了,但是别的真没打算接着做。短期之内也不打算做,北哥看着不着调,其实思想也很保守,也放不开。不到真情到深处难舍难分互相都认定对方了,就没想走到那一步。 北哥自己在周罪萧刻眼里都还是个孩子呢,结果也开始每天哄孩子了。只不过他这孩子很乖,特别听话懂事儿,见面的时候小声说点好听的特别戳人心窝,不见面隔着手机骚话一说就是一车。 陆小北是真的喜欢,时刻惦记着,手机联系人微信备注都给改了,改成肉麻的“小程程”。 有活的时候干活挣钱,没活的时候哄孩子逗程程,北爷春风吹得花全开了,争奇斗艳。 俩人谈恋爱谈得有滋有味,陆小北看着他大哥萧哥秀恩爱的时候心里都在小声哼哼,当谁没有呢? 林程程的确是北哥小甜豆儿,那是真甜。每天笑嘻嘻乐乐呵呵就是个开心果,世界都让他给笑亮了。 但是开心果也有伤心的时候,笑起来甜滋滋,哭起来也真够人呛。 陆小北有天给人扎完花臂,边往家走着边给林程打电话,电话一接陆小北就听出不对了。他挑眉问:“怎么了?” 他还没听林程用这种语气说过话,是真的悲伤,语气低沉,很难过:“北哥我猫走了……” 陆小北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知道林程很在意那只小猫,叫爱美丽,是他小时候自己挑的,一直养到现在。虽然也做好他快走的准备了,但真到这天肯定还是难受。 陆小北见过那只猫,他去过林程租的那小公寓,很懒的猫。林程抱着它,它就搂着林程的胳膊有一下没一下地甩尾巴。 林程在那边无声的哭,但通过气息也还是听得出来。陆小北哪受得了这个,捏着手机说:“别哭,不哭。” “它从昨天开始就一直盯着我看,在我旁边都不动。”他声音哑哑的,慢慢地说,“我猜到了的,我今早课都没去上,我守着它了。” “守着了就好,它不遗憾,你也不遗憾。”陆小北在心里长长地吐了口气,是真的不会哄人,没哄过,想不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嗯。”林程在那边答应着,也不用力哭,也不多说那些丧气的话,这么难过的时候也这么乖。 陆小北后来赶紧给买了两只新的小猫,买了只跟爱美丽一样品种的,挑了个最漂亮最萌的,还买了只胖脸加菲。觉得这小东西脸圆圆看着很喜庆,希望甜豆看它两眼能开心吧。 林程的确很喜欢,爱美丽走了之后第一次见他的笑模样,他抿着唇笑着跟陆小北说:“谢谢哥。” 陆小北摸了摸他的头,说:“可别再哭了,真受不了。” “我不爱哭,我那天是太难受了。”林程把手也伸到自己头上去,摞在陆小北手背上,浅浅笑着,“它陪我十三年,我要为它留一次眼泪的。” “嗯。”陆小北看着他,“你就当它们是新的爱美丽,它还陪着你。” “那不行的,”林程摇了摇头,勾了勾嘴角很浅地笑了下,“爱美丽就是爱美丽,它是不能替代的。我也可以像对爱美丽一样那么用心养着它们,但是它们不是爱美丽。” 陆小北没养过猫,也理解不了这些勾勾缠缠的思维,反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其实他不喜欢猫,不喜欢这些带毛的东西,也不喜欢养宠物,觉得很麻烦。 但是林程喜欢,喜欢就喜欢了。 咱北爷大大咧咧混不吝的样儿,脾气也很冲,压不住火的时候突突突跟个机关枪似的怼人。但有了媳妇儿也真是疼,不比他大哥少疼人。 哪个爷们儿不疼老婆,你说对不对。 分卷阅读78 。” 所有人开始动起来,班珏则转头看了窗外车水马龙的市景,缓缓开口:“我要出国一趟。” “去哪?” “我雇主有交付给我新任务,如果运气好,或许也能给你有另外的业绩。” 安迪跟珍交换视线,还未开口时班珏又说:“中国禁毒局的二十一处,应该有你们的人?” “有,霍尔金是负责人吧?现在他被调去夏威夷协助新任务,没意外最近会回去。” “先给你们一个观念,我在中国的身份已经死了。” 安迪瞪大眼,珍则是蹙眉不语。 “我不会通过霍尔金跟你们联系,我会另外找个人,为了安全起见,我到了中国再评估。” “听起来……你跟霍尔金有过节。”安迪挑眉。 “而且这过节还必须是用假死才能逃得过。”珍淡淡地说。“霍尔金有问题?” “有问题,但我还没有证据,不过应该快了。”他说。“我会帮你们找到林布兰的画,但你们也必须保密我的身份。” “班,你知道把秘密交给外人是很愚蠢的事。”珍微微扬首。 “那就看你们对这幅画有多重视,暴露我对你们也没好处,我想你不会希望是我把画藏起来。”他说。“要是你,你不会愿意找画的时候还要应付那些通缉你的警察。” 安迪跟珍互视一眼,安迪走过来伸手与班珏交握,调侃:“到了中国记得帮我买个纪念品。” “若是喜欢兵马俑的话,我能帮你找一整套模型。” 安迪哈哈大笑,拍了班珏的肩膀。 --- “林小姐,请进。” 她跟着秘书走进办公室,推开门的同时她还以为会是个严肃的场景,没想到却看到亲子和乐的画面,爸爸正抱着女儿。 “你帮我把安娜抱出去。”霍尔金招来秘书,秘书上前把孩子抱出办公室,林隽才走上前,打量他。 “你感觉变黑了点。” “去了趟夏威夷,大多数时间在室外工作,晒黑正常。”霍尔金很轻松地说。“请坐,难得你会来这里找我。” “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我被人跟踪。”她说。 霍尔金愣了几秒,失笑道:“要不是我还记得你很聪明,我会认为你跑错地方报案了。” “如果是一般变态就好了,但是这人跟马爷有关系。” “马爷?”霍尔金的表情微微一变。“请继续说。” “他自称姓辜,他知道我在船上要跟马爷订婚的事,还说马爷称他为辜爷爷。” 霍尔金眉头一皱,沉默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3/31-大大大阴谋!!!!好兴奋刺激!! 班跟隽又要见面啦!!! 第50章 “他怎么会找上你?”好半晌, 霍尔金才开口。 “不知道,上周他突然来我家, 但我们并没有聊什么,他主要目的是希望我能去他的作品发表会捧场。” “我认为你要把你们的对话告诉我。” 林隽一五一十把谈话内容告诉霍尔金, 最后又说:“我在墓园也碰上他了,现在想想可能不是巧合。” “马爷有交给你什么东西吗?任何你觉得不寻常的东西。” “没有,他唯一留给我的就是那只手表, 但你们也检查大半年,没发现问题。” “对方有可能是纯粹叙旧吗?你觉得他跟马爷的关系听起来如何?” “我无法判断,但既然马爷会叫他爷爷, 我想关系应该不会太差。”林隽说。“只是我想不通, 马爷一个卖毒的跟辜先生会有什么关系?” “真正高明的毒贩,不会摆明让你知道他就是毒贩, 肯定会找些附庸风雅的方式去包装自己,比如说听个音乐会,认识一下声乐家,又或者是收藏艺术品, 跟艺术家讨好关系,他们不缺钱, 玩得起昂贵的兴趣。” “所以可能辜先生也不知道马爷是贩毒的, 只知道他是个成功的商人或是富二代。” “瑰拉,我认为你暂时别回去住,等我查清楚这个人再说。”霍尔金语气沉重。“我会安排人保护你。” “谢谢。” 林隽在霍尔金的协助下走了另外一条通道,搭上出租车离开。 --- 班珏落地的时候是凌晨,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提前回来,所以他目前对于两方来说,是失联的状态。 而这样难得的自由,能让他好好清醒省思一些事。 他的义父凯撒,10年前收养自己的大毒枭,残暴、冷血又自私的人,当初收养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自己训练成凌虐兵器,他交付给自己的任务就是对付那些不听话的手下,或是抓回来的人质。 自己其实很庆幸也很愧疚,义父抓了大卫过来陪自己,大卫对于自己而言像是第二个父亲,他因为这莫名其妙的绑架而赔上了人生的大好前程,自己当然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但在自己印象中,大卫从来没有抱怨过,无论是那时还是这时,于自己而言能称得上父亲的,就是大卫了。 那时为了要离开义父的控制而制造了假交易,自己事先安排好大卫逃亡的路线,接着以一种恭维的姿态央求义父一同参与买卖,自己抓住了义父总爱在外人面前贬低自己年龄小阅历少的爱面子心理,成功诱导后再故意泄漏给缉毒局破绽,最后在探员跟警方前来追捕时,他让义父先逃,而自己留下来当诱饵,成功受补。 这是他认为最好的办法,对于义父而言他逃离了,也保留面子,还清恩情,而又对于缉毒署而言,他们抓到贩毒集团里首领的儿子,也是里头最狡猾的一个,他们交代得过去。 这十年,就是在给这两边的人都有个交代。 可自己还是太天真,本以为义父会收敛低调,却没想到变本加厉,如今还脱胎换骨有了新身份──华人知名书法家与慈善家,辜仲生。 辜仲生,他的所作所为确实辜负众生。 自己第一次用进监狱的方式脱离义父的控制,而第二次,他却要用假死来逃离这一切,因为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从出狱到碰上马爷所发生的每件事都有可能是义父的计划,或许他就是算准了做到什么程度,能逼得缉毒署把自己放出来,义父恐怕还有个人卧底在自己身边操控方向。 而这次自己要在还没曝光以前搞清楚这一切。 出租车最后停在老黄的酒吧,如今当然是拉下铁门的状态,他打给老黄来开门,老黄告诉他往隔壁小巷子穿进去走后门,敲三下门里头有人会开。 他到了后门敲了三下,几秒后门打开了,他拉着行李走进去,里头很暗,当他试图拿出手机要照明时,一只手勾上他的脖子,嘴唇就贴了上来。 分卷阅读79 在黑暗里,他闻得到女人身体的味道,感受得到她激动得发抖,他丢下手上的行李,把她整个人抱起来,让她的双脚.交缠在自己的腰上,大手来到她后脑勺加深亲吻的力度,用舌头与舌头的交缠来诉说这段时间的空虚跟思念。 女人发出足以让他把持不住的轻吟,自己简直要疯了,炙热的生理反应绷紧得让他很不舒服,他托着女人丰满的臀部,盘算着若是再继续下去,恐怕他无法让她下来了。 当欲望逐渐蚕食理智时,灯啪的一下被打开了。 “就几步路,你们都不愿意下去吗?”老黄没好气地说,明显声音粗沉,带着浓浓睡意。“都多大的人了,还要我给你们开灯指路。” 林隽把头埋在班珏另一边的肩膀上,双手紧紧缠着他不放,害羞得无法面对,而班珏则坦荡荡地直视老黄:“你可以关灯,我会下去。” “我半小时后还要走这里去外头晨跑呢!你半小时好得了吗你?”老黄翻白眼,随即促狭一笑。“还是半小时对你来说刚好?” 班珏挑眉,随后转头温柔地亲吻女人的耳朵,把她慢慢放下来,而她则赶紧拉好衣服,弯腰把男人行李提起。 “我跟你出去晨跑。” “行,半小时门口见。” 他说完后,牵着林隽越过老黄就下去地下室,林隽伸手碰了一下感应门,换她牵着他往房间走去。 门关上,他就问:“你现在住这里?” “临时避难所,我工作室那里现在不太能回去,有人跟踪我。” “谁?” “一个跟马爷有关的人,你也让佛列德跟踪了,辜先生。” 他表情明显变了,一双沉黑的瞳仁透露出寒意,这让她感觉不太妙:“怎么了?” 班珏慢慢走到她面前,什么话都没说就把她揽进怀里。 林隽觉得班珏有些奇怪,但她没有主动问,而是伸手环抱他,把头靠在他坚硬又厚实的胸口上,听着他沉稳而清晰的心跳声。 “你先暂时待在这里,我跟老黄确认好这段时间的事,如果这里危险,我会带你走。” 她深深吸气,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乖巧地点了头。 他低下头,轻吻她的眼角位置,再往下含住她的唇,最后才放开她往外走。 林隽咬着下唇,食指轻轻摸着被他吻肿的唇肉,若有所思。 --- “你知道吗?其实我没想到还会活着见到你。”老黄抛给他运动饮料,苦笑道。“我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我还想可能是我喝多了。” “我也不想这么快麻烦你,但显然时间比我想象中还紧迫。”他扭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我义父盯上林隽。” 老黄蹙紧眉头:“她过来找我的时候是说有人跟踪,但我不知道那是你义父,她刚跟你说了?” “书法家辜仲生,是我义父这几年搞出来的新身份,林隽只告诉我这个人跟踪,但我还没跟她说这就是我义父。” “你义父跟林隽应该没交集,除非是……”老黄沉默几秒。“邮轮上他们见过。” “邮轮上他们就算见了,也只认为林隽跟冯时有关系,但冯时死了,他找上林隽就不单单是因为想叙旧而已。”他说。“我义父从不做无谓的事,一定还有别的地方出现状况。” “在医院吗?”老黄思考着。 “医院……医院你们有发生过什么事?” “没有,唯一说奇怪的事,就是有人天天送花给林隽,直到出院。” 班珏又喝了一口饮料,缓缓说道:“那恐怕问题出在这。” “送花吗?花不是你送的?” “不是,这事我跟林隽稍微提过,送百合花跟我雇主可能有关,而我雇主跟我义父之间发生什么问题我还不清楚,不过在义大利拍卖会有了磨擦,足以让我明白他们不对盘。”他说。“所以目前合理的猜疑,可能出在送花这件事上,我义父误认为林隽是我雇主的什么人,但我好奇,为什么义父会这么快就知道林隽住的地方?你不是会筛选客人给她?” 老黄踌躇几秒,举起双手说:“有件事我确实还没跟你坦白,但我希望你能先冷静地听我说完。” 班珏瞇起眼,放下瓶子直视那笑得紧张的老友。 “你的姑娘下了个鸿鹄之志,为了能一直跟在你身边,她拜托我让她接触一些圈子的事,但你知道我这人……” “别废话,说重点。” 老黄见到被班珏瞬间捏扁的瓶子,整个背脊发凉,一口气说完:“我就把几个做过大买卖的朋友介绍给她但我有特别跟朋友说过这女人有人了不能乱来一定要保护她我朋友都知道的再说你女人也给人家免费刺青换取情报所以我想除了我介绍的人以外她可能也另外约过别人又或者是真的参与过什么私下交易帮忙牵线什么的她又这么聪明长得又漂亮一定很吸引人但她也很小心会把人带到酒吧来谈事所以我一直认为没什么状况是我的问题我没注意到老大你把瓶子放下好吗我会怕……” 班珏反手把瓶子投入斜后方的垃圾桶里,伸手拍了拍老黄的肩膀。 “就算你不换气,还是一堆废话。” “……” “但,我有听到一些我认同的事。” “什、什么事?” “我女人,确实聪明又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 4/1-今天愚人节,班大佬说要掏钱送红包:)今天留言的都给XD 第51章 “总之, 现在你义父盯上你老婆,这问题怎么解决?” “不解决, 我也想趁着机会探一下我雇主的底。”班珏说。“让这件事自然而然地往下走,用她本有的谨慎跟态度去面对就行, 我义父暂时还不会动她,如果他真的把林隽当成我雇主的人,林隽死了对他没好处。” “所以, 你不打算跟林隽坦白辜先生是你义父。” “我会让她知道危险性,但我还不打算让她知道。”他说。“原因很简单,她不可能不被这答案影响态度, 我义父会感觉得出来她的变化, 而这会让他猜到林隽与我有关的可能性。” “我赌……你义父说不定很早就知道你跟林隽的关系。”老黄说。 “有这可能性,但机率不高, 因为林隽对外是跟冯时有关,而她跟我的事不到5个人知道,连冯时都只认为我对她有兴趣而已。”他淡淡地说。 老黄思索几秒,点头:“确实如此, 不过光凭个送花的事你也不能太放心,如果他用了别的方法知道了你们的关系, 那么你义父的试探就有可能是双向进行。” 班珏蹙眉, 沉默。 “班,光靠你自己一个人是没办法保护林隽的,我目前能帮你的,就是给你足够的武器去反击, 或是 分卷阅读80 像现在这样让你的女人躲一躲,其他的我目前无能为力。”老黄说。“你义父跟马爷比起来,哪个难对付?” “我义父。”他说。“因为他几乎没有破绽,我是指如果你要用科技方法去对付他,难度高。” “怎么说?” “冯时会用手机或电脑,这就是破绽,我们可以靠监听、GPS追踪或是冻结他的银行帐户来控制他,只要我方的资讯层级够高、反应够快,要抓这样的毒贩轻而易举,就只是差在他可能比一般人聪明,花得时间比较久。”班珏缓缓开口。“而我义父不用手机、不碰电脑,不用银行,他管理庞大组织的唯一方法,就是人跟人之间的利益,还有你无法想象的金钱诱惑去控制你,让你习惯了奢华的生活,你就无法离开他。” “不用银行的话,钱都存哪?” “据我所知,十年前他的帐户里只有几百美金,他真正的财产存放在他私人的金库里,现金、珠宝跟艺术品,他交易分三等级,第一等客户用艺术品或是骨董,第二阶段用珠宝,他只想交易一次的对象就用现金。”班珏淡淡地说。“如今有了书法家的身分,台面上帐户里的应该都是白钱,那么他就有可能会有管道把黑钱洗成白的存进去,毕竟艺术品的估价没有标准,他会有很多理由去解释大笔交易金额的由来。” 老黄咽了口水:“那你要接触你义父的话,只能靠林隽?” “还有佛列德,但这些方法都没效率。”他说。“我必须要想办法认识在我义父身边的助理或是交易对象,这个就需要你帮忙,助理我会想办法,但我会需要你帮我列出交易过的对象,尤其是交易过字画的,那些可能都是幌子。” “我明白。” --- 晚上10点,老黄的酒吧很早就拉下铁门休息,因为班珏找了一位禁毒局的老友来聊天。 “5号,你的腿还可以吧?”班珏替眼前的人倒了杯酒,林隽则坐在另一桌,诧异地望着两人。 如果不仔细看,班珏跟这位的轮廓很相似,如果发型一样的话,她觉得自己可能无法马上分辨两人,那人小腿上的弹痕很明显,她脑中闪过一个画面,是那时在邮轮上霍尔金开枪打了她以为是班珏的男人,该不会就是这位假扮的? 那人咧嘴一笑,黝黑的皮肤与大白牙形成颜色对比,大啤酒杯与班珏碰了一下,调侃道:“班,我真不敢相信你会从坟墓里爬出来,我那时还去你墓碑前掉了几滴眼泪。” “就几滴?”他斜睨。 “以我们的交情,我觉得几滴都嫌多。”那人哈哈大笑。“还有,现在已经没有5号计划了,我被调去干整理文件的内勤探员,我可能帮不了你太多忙。” “无所谓,我也只要你帮我传讯息,霍尔金目前应该管不到你吧?” “他不太管文员,我不出任务就不受他管,我们的组长很好说话,现在风平浪静的,我出院到现在除了一开始邮轮事件忙了点,之后都是小案件,没什么事。” “突然怀念起以前接头跑案子被追杀的日子了?”老黄揶揄道。 “我到现在还不太适应这种生活,我腿还在复健,我看我现在拿枪都打不准。” “霍尔金有什么状况吗?” “没有,他才刚从夏威夷回来,没有A级大案件也轮不到他去抓人,他都有空带女儿来办公室了。”那人把酒喝光,转头瞥了眼林隽,好奇地问:“她是谁?” “瑰拉,班的女朋友。”老黄说。“我以为你见过。” “这么漂亮的女人我见过的话不可能会忘。” “乔书亚,她就是跟我在车子爆炸时逃过一劫的人。” 乔书亚瞇起眼,才说:“马爷女朋友的姐姐?” 林隽微微垂眸,淡淡一笑:“突然觉得,这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乔书亚拿起酒,老黄刚好拿了个空杯过来,他倒满后对林隽笑了笑:“看来,今天是伤心人的聚会。” 林隽走过来,拿起酒杯与乔书亚碰杯,一饮而尽,随后班珏伸出手把她拉过去,她坐到男人腿上,头轻轻靠在他的颈肩处,他微微侧头,亲吻她的额头。 “来谈正事,你要我联系的探员是谁?” “安迪,FBI艺术犯罪组的探员,我在帮他找一幅被偷的画,市值破亿,我们目前认为这幅画被拿来进行毒品交易,但我在义大利那里的目标死了,剩下中国的目标。” “很难想象你会跟这种事扯上关系。”乔书亚难以置信地笑了。“中国目标是谁?” “凯萨辜。” 乔书亚挑眉,这名字自己再熟不过,但当自己看到班珏透露出来暗示十足的眼神,自己默默收起对这名字另个身份的疑问,而是转而问:“你想怎么抓?” “从他交易过的对象下手,找人担保我,我会伪装。”他说。“我会用在义大利的身份,班奈特辛特,私人艺术品顾问,拉斯维加斯的盘商毒贩与洗钱犯。” “明白,我回去找找关于这个人这几年的资料给你,或许你会有用。” 隔天,乔书亚发来一封短信,是一串短网址与密码,另外还说与安迪联系上,目前安迪说上头指派下来要他跟珍负责这起跨国艺术品跟毒品的犯罪,会安排人力与资源下来做运用。 这对班珏来说当然是件好事,而他得空也认真看了义父这几年的“创举”,他俨然已成了当地最大贩毒集团的共主,更是一手遮天般的教父等级的人物,诡计多端、阴狠且富可敌国。 凯撒能被称为“教父”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强势且有效率的控制集团的每个人,另一方面又捐了不少钱给当地做基础建设与援助穷人,这些被援助的民众就成了他的保护伞,甚至替他隐瞒行踪或帮忙运货。 他甚至重新建构了一套新的运毒方式,除了交易的货币减少使用现金以外,他还出动了自己的私人货机运货,确保货的时效性与安全性。 这中间当然有经历过不少帮派间的拼斗与利益不均的冲突,但最后大家都认同了凯撒的做法,原先制作的人除了制做成品外,还要负担营销与运输的风险,如今他们只要负责采收原料,虽然获利变少,但是他们的风险相对降低很多。 短短几年时间,他义父已经彻底改变了毒品经营模式跟其金融体系,他义父可以用更便宜的价格批发贩售,销往全球各地。 班珏这时才明白,为何当初霍尔金跟莫恒要把自己放出来,因为这已经不单单是要抓住犯人这么简单,而是这个人已经改变了圈子的经营型态,纵然抓了他,但他成功的方法若传承给下一个人的话,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凯撒,这将会是一场永无止尽的灾难。 过去这样不断创新的犯罪模式是自己开启的 分卷阅读81 ,他以为自己入狱后就能停止这一切,但没料到他义父在当时的基础上又强化,砸下钱甚至变换各种不同身份,洗白成艺文圈里的书法家并投入慈善事业,用这种方式拓展全球贩毒。 这些事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能准备。 而他还有太多事必须做。 这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考,门打开后是林隽。 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看墙壁上的时钟,已经半夜三点。 他深深吸气,她朝他走来,伸手替他按摩肩膀,恰到好处地揉压让他舒缓紧绷的情绪,这时她才开口:“从昨天到现在,你就对着这些东西。” 他微微往后仰,举起一只手把她的头压下来,四片嘴唇颠倒触碰,他温柔且缓慢地吸吮她的抱怨跟撒娇。 班珏最后含了一下她的下唇,淡淡地说:“我想了很久,我想把这件事做了,但是需要经过你同意。” “什么事?” “我们结婚,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4/2-抱歉大家QAQ因为剧情部份梳理有点久,出差到家的时间又有点晚QAQ所以今天这么晚更新QAQ 今天留言等到现在的,送班大佬求婚红包Q///Q 第52章 林隽微怔, 对这突如其来的求婚感到莫名其妙。 半夜三点?一个要不是被自己打断可能还会继续干活的男人,随便亲了自己几下就问要不要结婚? “……你这口气, 跟问我早餐要奶茶还是红茶的感觉差不多。” 他莞尔:“那你喜欢红茶?” “事实上,我更喜欢奶茶。”她没好气地说。“你是看资料受了什么刺激?” “这次的案子可能会花更长的时间, 比马爷还要麻烦。” “是吗?”她不以为然,直接抓起他的手来到自己胸上,语气平静。“就算这样, 我也想睡了。” 他挑眉,盈盈饱满的热度充满在他的掌心上,他很想告诉她, 这种方法不会让自己想睡, 而是更加清醒。 “那,喜欢奶茶的瑰拉小姐, 愿意嫁给我吗?”突然他转而说起英语,字正腔圆的英式咬字,让她耳根一酥。 天,这比刚才还正式多了, 她还以为班珏只是开玩笑想要转移注意力,没想到他又再提了一次, 虽然语气很正经, 不过尴尬的是自己刚刚让他捏着自己,这求婚姿势有点微妙。 她吸了口气,直视他:“你真的想娶我?” “没有〝想〞这件事。”他说。“是我一定会做这件事,不需要思考。” 她垂敛下眸, 咬住下唇,他把她拉近,双手捧着她的脸颊,目光真挚。 林隽觉得胸口很闷很涨,有一股难以描述的情绪堵在胸腔里,求婚这件事应该要喜悦的,可她却隐隐听出不对。 好像他即将就要去远方,这个求婚倒有种生前最后愿望的感觉。 她不喜欢这样。 可能问题出在这次的案子吧?让他下定了什么决心吗? “这次,有多难?”她缓缓地问。 班珏没想到自己说出了求婚的话,也没能掩盖住他真正的意图被她看穿。 他短暂的沉默,让林隽心里有了底。 “你为什么能这么自私?”她喃喃低语,明明是很愤怒的话,却说得过分温柔。 他哑口无言,望着她逐渐红起来的眼眶。 “你娶了我,你就想能全力以赴去做任务,然后死而无憾?”她微微哽咽。“那我呢?你只自私地想着你无憾了,我就要背着你未亡人的身份活着吗?” 班珏什么话也没说,伸手把她紧紧拥入怀里,她颤抖地身体,让他的罪恶感更重。 他说不出口,说不出口即将跟义父的较劲,可能会带来死亡。 这次跟马爷不一样,他没有太多时间规划卧底,最好最快的方法,就是他本人自己面对这个男人,他知道自己的卧底身份只要一见到义父的瞬间就会瓦解,但他不放心交给别人去逮捕这个人。 因为除了自己,他的义父是绝对不会现出真面目的。 义父之所以难缠,除了是因为不使用现代工具去降低被追踪的可能外,他还养了一批与他自己非常相像的“演员”,从外貌、声调到服装都模仿他的样子,为得就是防止暗杀攻击。 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在国内的辜仲生,到底是不是自己义父,还是只是个长得相似的傀儡? 所以他如果一旦开始行动,就只能一直往前走,没办法顾及到她。 若是义父真发现她对自己的重要性,那他就真得悉听尊便了。 自己是真想结婚,除了是让自己安心以外,也是想给她安全感,如果真的遭遇不幸,凭着一纸婚姻关系,他能把一切都给她。 有了这份关系,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他以为这样想,她会同意。 却没料到这女人却聪明得固执,让他无法回话,只能抱着让她哭,全盘承受她因为气愤而搥打的发泄。 他错估了女人对自己的感情,已经深到他做了这个求婚,却反倒像是在抛弃她。 她从来要的都是自己活着,她说自己自私,但她其实也是另一种自私──她要自己义无反顾的唯一对象,不是任务、不是使命,而是她。 她是要他拚了命的活着,而不是拚了命的把一切交代好。 他整个心都软了、茫了,他何德何能拥有她? “我、我才不要嫁你!你太没诚意!”她咬牙闷吼。 她的拳头捶着自己的胸口,他只感觉到震动,明明女人哭得难受,他却嘴角忍不住上扬。 太可爱了,是专属于他的脾气跟失控。 “对不起。”他想了很久,决定还是先道歉吧。“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想。” “那是因为你就想这么做!”她抬头,一张脸布满泪水,红润的鼻尖与盈满眼泪的双眼,他看得心疼又无奈,想要擦掉她的眼泪,却没料到他的娃娃脾气还上来了,拍掉他的手拒绝温柔。 他吐气苦笑,拨开她被眼泪黏在脸颊上的发丝,这回她就没有阻止了。 “早上我跟老黄聊天,老黄说得对,我的女人漂亮又聪明。”他说。“现在聪明到让我觉得很有罪恶感。” 她吸吸鼻子,鼻音很重地说:“我当然可以答应你,但我会觉得很委屈,这种装傻我做不到。” 他继续把她的头发拨开,顺势揉了她的脸颊。 “你上次求婚完就搞假死,这次求婚呢?我才不要傻得又上当。” “如果真的死了呢?”他打趣地问,马上遭到女人一记狠狠的白眼。 “那我就不刺青了,我就去盗墓。”她破涕为笑,却看得出无奈。 他忍不住轻笑,捏了女人的脸颊,弯下身就把 分卷阅读82 她整个人打横抱起,她下意识就圈住男人的脖子,促狭一笑:“不给盗啊?” “怎么会?”他嘴角轻扬。“我教你几招好用的盗墓姿势。” “……?” --- 根据安迪传过来的线报,他们发现了一处可疑的藏画地点,以“陈晓可”的名字承租的,经过探查才知道是一名酒店小姐,艺名“蓝倩”,她实际年龄25岁,但外貌看起来像是刚成年,身上有多处刺青,从她的出入境资料里可以看到她最近频繁地去欧洲,班珏跟乔书亚接到消息后,立刻动身去蓝倩上班的俱乐部找人。 “我不太懂让一个毫无背景的姑娘来当线人有什么意义?”乔书亚好奇地问。 “因为这些女人既单纯又缺钱,是个好目标,只要妥善利用,警察并不会主动去查。”他说。“毒贩一开始接近她们,只要付几节的钱,慢慢混熟后就会跟她们询问要不要兼差,像我义父那样的人货量非常大,毒品或是赃物都需要找地方藏,毒贩只要每个月定期给那些女人租房子的钱,然后把东西藏去里面,把灯打开伪装成有人住的样子。” 乔书亚点点头,又问:“但他们怎么发现?我是指探员不能毫无理由就冲进去人家住的地方。” “国内还没有专门去搜查饭店或旅社的专案组,但安迪这次全权处理这件案子,上头有安排人力下来支援这一块,只要有些特殊职业的人短期内承租或是换地方住,组员就会去监视这些人,当然也会有像我一样的线民回报状况是否属实。” 两人一到俱乐部,停好车后班珏环视周遭的人,门口泊车的小弟看起来是新人,倒是门口两个保镖看起来比较难搞,乔书亚走上前出示公安局证件,保镖看得出来他们是警察,但态度摆出来却像是拒绝让他们进入,班珏从口袋里拿出禁毒局的证件,他直直地平视眼前这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保镖,僵持几秒后对方才妥协放行。 “你这证件怎么来的?”乔书亚低声笑问。 “安迪给的,伪装用。” “那他还真放心,不过我觉得你比我们一些探员还专业多了,有没有考虑……” “没有。”拒绝。 乔书亚无奈地笑出声,随即正色往下走。 他们才刚下楼,俱乐部经理就走过来了,对他们谄媚地笑着。 “我要找你们一个员工,叫蓝倩。” “蓝倩今天没上班,两位警察同志要不要找别人?”经理暧昧一笑。 “我们不是来玩的,别浪费时间。”班珏语气一沉,经理很快就收敛态度,脸色紧绷。“蓝倩去了哪里?” “我是真的不知道,她不只在我们这里兼差,还有其他地方。” “名字跟位置。” 经理拿出手机查,念了好几个俱乐部名字跟地址,最后紧张地问:“她是惹上什么麻烦吗?” “大麻烦。”乔书亚把俱乐部资料发给支援小组。 “那我们这儿会有麻烦吗?” “或许有,如果你给的资料是错的,我会让你很麻烦。” “我、我知道蓝倩一些事,如果我告诉你的话,能不能……” “那要看是什么事。” “蓝倩有几个外国客人,特别喜欢她,我知道她、她这阵子很常出国,后来我问了常跟她一起进包厢的姐妹,才知道她会帮忙客户带东西去给朋友,至于是什么东西,交给谁……我就不知道了。” 有了俱乐部经理的这番话,让班珏更确定蓝倩就是义父手下安排的藏货人之一,但恐怕跟她一样傻的姑娘很多,以为是天外飞来一笔财富,殊不知是飞来横祸。 两人离开俱乐部,打算朝经理所提供的酒吧或俱乐部找起,这时乔书亚接起一通电话,神情凝重,匆匆挂掉后把班珏拉到一旁。 “怎么?” “安迪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4/3-白痴的我设定成2019年... 对不起大家hhhh 义父事件第一个受害者出现QAQ呜呜呜呜 --- 微w博征求出版书名,宝宝们有空去看看我hhhh帮我想想QAQ!!! 采用的话送特签书哦:) 第53章 安迪失踪, 这件事让班珏措手不及,如果以他过去对义父的了解, 若没在12小时内找到人,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打给在义大利的珍。 “安迪是走出总部的时候失联的, 他的东西被丢在路上,我查了道路监视器,已经有锁定可疑车辆, 我想应该能找回来人。”珍的语气疲惫,所处的环境似乎收讯不好,声音有点断断续续。 班珏对此不抱希望, 但他听得出珍目前的状态不能再接受任何打击, 他至少还要有一个清醒的、有决定权的人在义大利稳住局势。 所以他没多说什么,只提醒了12小时的黄金期, 就挂了电话。 “找得回来人吧。”乔书亚问。 “如果有及时发现的话,或许还有机会,但以我义父如今的能力,我希望时间还来得及。” 乔书亚听出班珏语气里的懊悔跟愤怒, 便问:“怎么了?你想到什么?” “十年前我筹组了一匹人马,专门负责搜集情报跟反间谍的行动, 那时只要是我身处的所在地, 我的眼线从流浪汉、路边摊、酒吧服务生、酒店门口接待、出租车司机到饭馆老板,都会拥有我给的一组特殊号码,所以我能很快的清除目标,几乎没有遗漏过, 关键是我养的这群街头朋友,都是心甘情愿的。”他语气沉重。“若安迪是被这组人通报的话,可能查起来就更难。” 乔书亚眯起眼:“为什么?” “很简单,街头任务必须仰赖街头生活的人协助,换言之如果他们有意要藏,这些平民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就算知道可能会被抓,但对于他们而言,警察对他们没有立即的威胁感,而我们除了威胁也利诱,一般人当然先为我们所用。”班珏说。“而且老实说,有时私法正义是有必要性的,很大层面的先稳定了一部份社会局势。” “你一个从街头混出来的人当然这么说。”乔书亚挑眉。“联系得上你那批人吗?” “入狱后我就断了联络,没办法。” “那看来只能指望珍了。”乔书亚吐了口气,调侃。“我以为你无所不能。” 班珏没说话,手靠着车窗边,直视前方。 --- “嘘。” 老人刚提起的毛笔停在半空中,转头看向停在实木窗棂外的小鸟,小鸟拍拍翅膀,摇头晃脑几下又展翅飞走。 他毛笔往下,逆势向左上轻入笔,微挑笔锋后向右下轻提,铺毫边行边按,最后渐渐铺足至低端后再提笔,聚锋再铺毫,向右水平方向 分卷阅读83 轻推,慢行慢提,力送至捺尖。 他把毛笔轻放置砚台上,凝视纸面的墨水未干。 这时,格栅的轨道门被推开,浓茶香扑鼻而来,助理小心翼翼地走到一旁的小桌子前,半跪下来倒茶。 徐徐的风吹进来,墨香与茶香揉合成一种他觉得很心旷神怡的香气,宣纸的一角被微微吹起,他伸手一压,缓缓开口:“出什么事?” “在义大利抓到了负责这次案件的调查局探员安迪,还再等您指示要如何处理。” “有问出什么吗?” “他守口如瓶,但我想他快不行了,马歇尔医生已经给他打了太多针,可能撑不了今天。” 老人突然放下茶杯,嘴唇上泌出一点血,茶杯上缺了一口角。 助理惊恐地拿起卫生纸给他,他轻轻压了一下,才道:“那就让安迪好好过完今天。” 话刚说完,门又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粉色洋装的小女孩探头,老人一看到她,和蔼地朝她招手:“好孩子,来。” 小女孩扶了一下门,慢慢地往老人走去,才走了几步路就重心不稳要往前扑,好在老人眼明手快的接住她,小女孩有些挫折的红了眼眶,老人慈祥地摸着她的小头颅,安抚道:“乖,跌倒没关系,但是要学着站起来。”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望着老人,噙着泪破涕为笑。 老人轻松地把她抱起来,摸着她冰凉的腿,然后再抬头看向刚走过来的黑发男人,淡淡地说:“你还知道要带她来。” 男人听出老人的不悦,莞尔:“来谈点事。” “你知道我对你近期回报的效率,很不满意。” “所以我才带她来。”男人笑了笑。 老人本欲发怒,却见小娃儿发出笑声,那可爱的模样足以让人气消,再说他自己也不想在孩子面前发火。 “你最好能说点有用的事。”老人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牛奶糖给小女孩,表情缓和。 “来跟您谈谈班的弱点。” 老人微眯起眼,沉默几秒后开口:“说吧。” --- 一般来说,林隽不会挑酒吧中间的位置坐,老黄有给她专门一个角落的空间休息,如今她因为被跟踪的关系,几乎算得上足不出户,就算是刺青的客人,她认为老黄也会帮她挡下来。 那眼前这位戴着卡其色绅士帽的男人一声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坐到她对面是怎么回事? 林隽蹙眉,正要出声询问时,便不经意的看到男人手背上的刺青,这大概是她看过笔触最简单的花纹,可是却很有气势。 “抱歉,打扰你一些时间。”对方的声音温和,说起中文来有些口音,抬头的时候她看清楚这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她深深吸气,往后靠上椅背,平静地用英语说:“或许英语比较好?” 对方楞了一下,扬起笑容:“你真是贴心,美丽的女士。” “你是谁?”她直截了当地问,省得恭维。 “我是慕名而来,听说你会做声纹刺青?” 她没有否认,便问:“是你要做?” “是我老板,他希望能请你到家里替他做。”对方语气诚恳。“我们查过了,这项专业技术只有原厂认证的刺青师才能做,中国目前有7位,但有些人并不愿意到府服务,有些面谈也不太愉快,因此你是我们最后的选择。” “最后的选择?”她眉头轻挑。“听起来并不是个好的开场白。” 对方微笑以对:“我们第一个选项是你,但去了你工作室几次都没开门,我们才退而求其次找其他人,你确实不好找。” 她垂眸:“那你怎么在这里找到我?” “自然用了一些方法跟运气。”对方也没有隐瞒。“在人群里你的美丽让你很显眼,就像你如果在一个展览艺术品的地方,你本身也会是个艺术品。” 林隽望着他,听懂了对方的弦外之音。 看来当初答应辜先生的请求,招来的麻烦不只一项,简直是惹了一身腥,不只碰到了佛列德,还引来辜先生的跟踪,现在连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又惹来另一个她毫无预警的请求。 “我可能也要让你失望了,最近我不太方便出去。” 对方看起来很惋惜,低声问道:“冒昧请教,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吗?” “这段时间我身体不太舒服,我刚好也要跟我先生准备婚礼的事,所以恐怕挪不出时间。” “原来如此,但我希望你能听我老板的请求再考虑看看。”对方微微正色,挺起身。“我老板这次回家乡祭奠妻子,偶然从他妻子的兄长身上拿到一段音频,他希望把妻子的声音刻在身上。” 她抿紧唇,这样的要求她确实有点迟疑了,她过去除了马爷那里的人以外,一般接的散客里只要是央求她刺情侣刺青的,她通常都会再三劝阻,但若是碰上像这样有特殊需求的客人,她会愿意做。 不过最近真的时期有些敏感,她得要先跟班珏说一声才行。 “我跟我先生讨论一下,因为我有约好试婚纱的时间,还有一些……”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男人朝她走来,她正思索要怎么开口把男人拉去一边串通,却没料到他来到自己身边,直接弯下身就亲了自己的嘴唇。 而且吻了足足10几秒。 她推了推男人的肩膀,好不容易被他放开后,自己本来要讲的话也被这一吻给打乱,她尴尬地红着脸,转头朝对面的人说:“我先生。” 对方笑得灿烂,温和回应:“看得出来。” 她拉了拉男人的衣角,故作镇静地说:“这位先生的老板想请我去刺青,但这事我想先问过你,最近因为准备婚礼的事抽不太开身,我也不太敢自己去别人家。” 这话她自认为说得合情合理,她想着顾及到班珏的情绪,又顺便装得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总之就是要把这事推给他去处理就对了。 这话说完,她就见到男人的眼睑微敛,随即眨了一下眼,深邃的黑眸极其专注地凝视自己,好似疑惑,却很快地染上笑意,接着听到他缓慢地低吟:“不生气了?” 他突然这么温柔地问自己,她微怔才反应过来:“我哪有生气……” 他笑了笑,转头看向对座的男人时神色收敛,眼光瞄到对方手背上的刺青,随即说道:“前面吧台聊。” 对方点了点头,起身往吧台走,老黄这时刚从厨房走出来,敏锐地感受到气氛,适时上前把人带去另一边。 林隽松了口气,开口要解释时就听到男人说:“我会跟你去。” “啊?”她愣住。“我都还没跟你解释呢……” “早知道随便一个陌生男人就能让你松口说嫁我,我就不用费这么大功夫。”他调侃。“这件事我暂时不想听你解释,反正你说出口了 分卷阅读84 。” “……”她羞愤地搥了他胸口一拳。“反、反正你自己评估,你说去我就去。” “当然。”他凑近她,暧昧轻吟。“什么时候去试婚纱?” “你会有空?”她小声地问。 “我就怕一下午不够。” “我才没有选择困难症。” “但我有。” 这句话听得她胸口微荡,直视着他认真的双眼。 “那我就都穿给你看。” 他莞尔:“好。”说完后摸了她的脸颊,才转身往吧台走去。 她觉得脸很烫,赶紧回座平复情绪,双手捧着脸偷偷看他。 察觉到来自女人的注视,他回头瞥了一眼,唇角微微扬起,女人羞得低下头,这时他才收回视线,老黄把上等的威士忌倒满他的酒瓶,身边的男人拉低绅士帽,轻笑出声。 “长话短说。”他摇了摇酒杯,冰块碰撞发出轻响。 “班,在过来前我听到蛮多你的传闻,而老板这么信任你,这次还想跟你女人正式见一面,说实在我不太苟同。”对方促狭一笑。“不过见到你女人后,我稍微能体谅你当初的难处。” “是吗?” “能有这么对胃口的女人,是我也舍不得让她死在海上。” 作者有话要说: 4/4-剧情与甜共存,我隽姐姐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卖出去了,班大佬觉得欣慰。 第54章 说实在的,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人这么告诉他了。 为一个女人冲动或是改变计划,一直以来都是大忌, 上回杜拜事件算得上是他入圈来最严重的失误,但无论是佛列德还是其他伙伴, 只要接触过她或是与她聊上几句,都会跟他说类似的话:班,我大概懂你为何如此做。 他不清楚雇主为何要派人过来接触林隽, 但有一点他明白,他的雇主或许想要延长与自己合约的时间,所以没打声招呼就来接触她, 要不是她安份在老黄的店里, 又懂得拖延时间,自己不会这么好运气能回来碰上。 本来他还想直接拖人出去打一顿, 不过看在林隽拖延战术的理由用得如此巧妙,他暂时可以不计较这问题。 “老板虽然是想跟瑰拉见一面,但也确实有正事,毕竟你女人的刺青技术很了不起, 老板想见识一下。” “什么技术?” “声纹刺青,就是把声音波纹刺在身上, 在通过特定的程式去读取就会发出声音, 老板这次回家拿到了他过世妻子的录音,想要刺一个在手上。” 班珏一口喝完,沉默几秒后才说:“找别人做。” “找过了,你女人是我们第一选项, 但前阵子太难找,在这里有同样技术的人加她是六个,其他六个人各有毛病,老板最后还是把希望托付在你女人身上。”对方微笑说道。“你知道老板要找一个人有很多方法,为了给你面子所以没有紧迫盯人,但这次真得碰到了,拒绝不该是你的答案。” “我不想让她介入这些事。” “你不想,但是她却很想,你跟她讨论过了吗?”对方眨眼,语气似有调侃。“你要保护你的女人,就不该是完全把她挡在外头,她会怎么死都不知道。你该是有限度地让她接触我们,说实在的,她太可口,要是跟你有关的危险找上她,她或许能应付,但如果只是单纯受她吸引的麻烦,你也不知情的话,你就可能会失去她。” 班珏没说话,瞥了眼老黄,老黄也没说话,但是比了个手势,表示认同那位先生的建议。 “若说你女人是蠢的,我就不会多跟你废话,但瑰拉显然不是,她太适合在这里了,你能善用她的优势让很多事掌握在手中,别因为那一些狭隘的观点就失去这个机会。” “我希望她安全,就像现在这样。” “她现在安全?那也只是别人还没发现她罢了,最好的防御就是攻击,你该训练她有反击能力,要我不是善意的话,我刚才就能直接把人带走。”对方目光严肃。“我们都能找到这里,你的女人、你的朋友还会安全?” 他握紧酒杯,抿唇不语。 “班,据我所知很多人都想找你麻烦,当然你的能力好,他们无从下手,但关键是他们都知道你是老板的人,所以暂时没人敢动你,你如果够聪明,就该利用这一点,让你女人也跟老板扯上一些关系,在你出任务的时候,多少能用这个优势把闲杂人等给剔除。”对方微微蹙眉。 老黄又拿来一瓶酒,替两人倒满后,朝班珏伸出一根手指,他抬眉询问,老黄才说:“我同意。” 对方抬起肩膀,拿起酒杯朝老黄致敬:“谢谢。” “目前对她有兴趣的,不在乎她是不是谁的人。”他淡淡地说。“只因为她是我的人。” “那这就更好应付了,看不起老板面子就两种,不入流的毒贩或是投机客,这种你根本不用出面动手,至于另一种就是跟老板一样等级的人,这种你用一天解决不了,但这样的人少之又少,而且应该都是历史遗留问题,也容易找出破绽。” “那个破绽可能是我。” “呵,听起来这人是个女的?你玩了哪个醋劲大的女毒贩,我愿意舍身相助。”对方促狭一笑。 “老的。”斜睨一眼。 “那算了。”拒绝。 坐在远处的林隽已经喝完第三杯调酒,她听不到他们在聊什么,老黄跟那位先生有时还有说有笑,就是自己男人的脸色说不上太好。 依照这样的情势,她觉得应该没什么大事。 这时她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低头看,是霍尔金发来的短信,说跟踪的事有了进展,约她去之前去过的麦当劳聊。 她深深吸气,没有马上回复,还不知道班珏跟那个先生谈得如何,如果真得要去刺青的话,那这件事就要往后挪,毕竟现在班珏还在,跟踪的事也就不急了,他会有办法的。 --- 几周后,班珏迎来了遗憾的消息。 安迪的尸体被人发现遗弃在罗马台伯河里,被一个黑色塑胶袋包起来,身体部分腐烂,死状凄惨。 “法医判定安迪被打了安非他命维持生命,那群人渣奸辱他、鞭打他,最后在他还有点命的时候丢进河里活活淹死。”珍的声音明显哽咽,咬着牙低声怒语。“班,这已经是国际事件,缉毒探员遭受如此暴力的虐杀,调查局跟缉毒署制定了新计划,我已经上报关于你提供的线索,我会需要你的协助。” “我会尽快过去。” 这件事无疑打乱了班珏的行程,虽然珍还没有明确告诉他什么时候要到义大利,但他也明白越早过去越好,首当其冲的困扰就是他可能无法陪林隽去刺青。 当他把这件事婉转地告知林隽时,林隽的反应出奇的平静:“那你 分卷阅读85 就去吧,刺青而已。” “可能要过去半个月甚至一个月,这是一件很严重的挑衅。” “半年我都等得起,你就抓紧时间把问题处理干净就好。”她说得理所当然。“你哪回遇到的大事件不用上几个月的?几天的那种可能还轮不到你。” “挺看起我。”他伸手把女人拉过来,让她坐到腿上。“那就等我回来。” “干大事的人不能有太多顾忌,你要是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过去我也不会生气,不过我知道你不会,因为我就是你的顾忌。”她嘴角上扬。“亲爱的班,被一个女人绑手绑脚的感觉如何?” 他轻轻刮了一下女人鼻尖,故作思考的模样让她忍不住笑出声。 “怎么?这问题还要想这么久?” “这问题确实是个问题。”他眉头轻蹙。“现在时间不太够,不然我乐意让你绑手绑脚,否则你又怪我昨晚不……” “行,你还是闭嘴吧。” --- 林隽上了一辆高级轿车,戴着绅士帽的男人微笑朝她颔首,刁了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 车子行驶速度很快,她紧紧地抓着车顶的把手,虽然身体很紧绷,但她还是出声说了:“不能开慢点吗?” “放轻松,瑰拉。”那男人转头过来。“你也闷太久了,总要有些新的刺激感。” “谢了路易士,我懂得自己要什么刺激感,但那绝不会是超速被交警拦下来的那种。”她冷冷回讽。 “跟你聊天真得很愉快。” “你不是第一个人这么说。” 名叫路易士的男人发出笑声,转了回去。 林隽深吸口气,她坐在黑色镜面隔板后,望着窗外飞快的风景残影,脑子里反复想着班珏临走前说的事。 他说这个男人叫做路易士雷恩,算是他雇主手下里头最能言善道的家伙,路易士是一名游走国际的地下艺术品经纪人,经手的金额高达数百万美元,这家伙说话能不回应就不回应,宁可装作不知道也不要被套话,但总体来说这家伙算得上可靠。 她暗忖不过就是去刺个青,却搞得像谍对谍一般,她感觉整个胃都在翻腾,可是她还是要提高警觉,毕竟班珏不在身边,如果真有麻烦,她只能自救。 “班有跟你说起过我吗?”前座的人突然开口问。 她抬眸,平静回答:“谈过一点。” “哪部份?我很好奇,我希望能从美女嘴里听到关于我能让你深刻印象的事。” “真遗憾,我也忘得差不多了,我只知道名字,班的个性你也知道,他不会希望我记住太多除他以外男人的事。” “我自认蛮吸引人的,冒昧请教他是怎么让你忘记我的?” 林隽望着路易士转过来时的暧昧笑容,班珏可能还不够认识这家伙,否则应该会提醒自己这家伙的调情手法奇烂无比。 不过也没关系,这种等级的家伙她看多了,用不上班珏。 “很简单。”她斜眼看他。 “洗耳恭听。”他微笑。 “他跟我说完你的事,然后我们疯狂做.爱,我连你名字都差点忘了,是他刚发了短信才让我想起来。”她没好气地说,故作疲惫地望向窗外。 路易士愣了几秒,哈哈大笑,回头拿出手机发了封讯息给某人。 远处,正要上飞机的班珏正与珍安排过来的调查局探员聊天,胸前口袋震动两下,他低声道歉后拿出手机,是路易士的短信。 “我的上帝,班,你的女人真辣,我真的爱死她了。” 他眉头紧蹙,这时又有另一封短信传来,是林隽,抱怨路易士问了白痴问题,最后还笑得像个傻子,问该怎么应付路易士? 他思索几秒,从容不迫地回了女人一行字。 车上的林隽握着手机,她传过去短信不过半分钟,回复就来了。 她点开,微睁大眸。 “不用管他,他是个同性恋。” 作者有话要说: 4/5-路易士也是小可爱,虽然戏份不多XD --- 路︰哎呀呀小姐姐好辣(星星眼)我觉得我们能做好朋友! 隽︰(已知同性恋)当朋友没什么问题,就是别再问脑残问题。 班︰麻烦,连同性恋都看上我女人。 第55章 林隽本以为这位神秘雇主会跟马爷一样会住在一栋奢华的现代别墅, 却没料到他居然住在市区的公寓里,这很地段不错, 还紧邻着地铁站。 她随路易士来到七楼,进门后他就说:“你在这里等一下。”说完后就往另一边走去。 室内是很普通的格局, 就是配色很日式风格,是全黑跟实木的色调,电视主墙是用灰色的水泥板, 她细细一瞧,质地很特殊,一旁昏黄壁灯与嵌光设计, 她感觉得出屋主是个非常有个性的人, 而且有点品味。 这时一个滚轮摩擦木板的声音传来,她转头, 便看到了轮椅上的男人。 她很意外这位雇主的外貌,他白净清秀,一身白衣宛若隐居山林的修行者,本该显得女性化的细长眉眼在他脸上却不突兀, 反而柔和却又难掩锋芒。 林隽暗忖,这个男人大概也三十几岁吧?看他的外貌跟衣着, 会有这样的装潢设计也不奇怪了, 还挺衬他的气质,她忍不住看了很久。 “怠慢了。”他淡淡一笑。“会觉得奇怪吗?我说,我。” 面对面听这男人温文儒雅地说话,她突然有些不习惯……恐怕是因为自己周遭没有这样“精致”的人。” “不会。”她也不免轻声细语起来。“是我打扰了。” “想喝点什么?茶, 还是果汁?” 林隽打量男人身边的路易士,路易士出奇的拘谨很多,站在这男人身边必恭必敬的模样让她有点难想象车上时的他会开玩笑。 “我喝水就行。”她说。 男人摆摆手,不远处的助理就赶紧转身去准备,接着他回头朝她微笑:“请坐。” 林隽甫坐定,就听到他咳了几声,她双手交迭在大腿上,轻声问道:“我听说您想要刺声纹,除了声波外,您有需要加别的图案吗?” “不用,我的妻子喜欢简单。”他说,朝她伸出手。“至于刺哪里,需要你给我建议。” 她不经意看到他手背上的刺青,想起路易士手背上也有,这或许跟马爷那时一样,刺青可以用来验证身份,也是一种组织向心力的证明。 但她记得班珏手上没有,所以班珏还不算是这里的人吗? 她故作思考地把他的手轻轻翻过来,目光凝视他光滑白皙的手臂内侧:“这种特殊刺青最好刺在比较平坦、体毛比较少的地方,但这缺点就是如果掉色、模糊或是体毛多,就很难读取,因此需要花点时间保护。” “ 分卷阅读86 我信任你的专业。”他温和地说。“我也不想耽误你太多时间,楼上是我专属的刺青室,可能不比你那里专业,但请你体谅,我不太好出远门。” 林隽当然能理解,其实像她这种帮特殊圈子工作的人,大多都该是去这些人的家里工作,但马爷的怪癖就是不走寻常路,而且马爷有一套自己的生活美学,所以当时自己的工作室才会是在外头。 就这点来说,她是认同眼前这位大人物的,不过当她看到刺青室的时候,她却觉得……她跟大人物所认知的“专业”有点程度上的落差。 这里的装潢跟设备的高级程度,她这辈子是可望而不可及,里头还有穿着大白袍跟塑胶手套的几个人正在工作,弄得像是小型医疗中心一样。 她停下脚步几秒,轮椅上的男人微微转头笑问:“环境有问题?” “没有,很好。”她点头。 “我知道大部分人会习惯在熟悉的环境里工作,或许你可以建议些设备,我再让人去添购。” 她听出弦外之音,直接地问:“我还会再过来?” “当然,像你说的,声纹刺青需要好好保养,若是真让我不小心弄糊了,我会需要你来协助。” 她愣了一下,这倒也是。 准备工作前她先去了盥洗室洗手,一回到工作区域,她拿出专业态度逐一检查了工具跟准备要刺青的声波图,另一方面小声地跟助手沟通自己工作时的习惯,约莫10分钟后她才回到大人物身边,把他的手摆好位置,这时她突然顿了一下,坐着的男人也发现异样,微笑询问:“怎么了?” “我还没请教你的名字。” “我姓菩,菩提的菩。” 她深吸口气,才勉强地笑了一下:“那我开始工作了,菩先生。” “有劳了。” 这个刺青工作没有太久,线条简单很快就做好了,做完后他们移去隔壁的休息室,林隽借来电脑处理声纹刺青的资料登录,她借着资料填写的方便,得知了眼前这位的年龄不过35岁,跟马爷同年,名字很特殊,叫做菩隐。 她一边工作,一边分心的思考,菩隐这名字确实人如其名,他从外貌、衣着到住所都透露出一种不沾尘世、世外高人的氛围,她感觉不到这人的威吓力,不太能理解身边那些人为何要这么怕他? 林隽弄好资料后,她交给一旁的助理拿去给菩隐看,只见他微微低头看了几秒,点了头,最后她按下确定键,送出声纹刺青图的申请,只要等原厂审核过图之后,声纹就能用指定的手机软件读取声音了。 “今天很谢谢你协助。”菩隐浅浅一笑。“希望这里没让你不愉快。” “都很好,谢谢。”她说。 “是吗?你看起好像非常紧张。”他轻笑道。“会让我觉得是班珏告诉你什么。” 她一愣,很难得能从一个外人口中听到班珏的全名,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他没跟我说过什么。”她凝视他沉黑如墨的眼睛,缓缓开口。“不过我住院期间时的百合花,应该是你送的?” “你知道百合花的事?” 他的诧异表现得很淡,但这细吟却让林隽神经绷紧,这比勃然大怒还来得更有威摄力,没想到他的那分优雅从容一收束起来,表现出得竟会是这种无法描述的胁迫感。 是她从未了解过、本能会抗拒的那种恐怖力量,莫名的恐惧感自她头皮慢慢窜下去背脊至脚趾,她发现自己四肢有些发麻了。 “是吗?” 她吞咽口水,脖子好像僵住了,发出一声细小的鼻音。 “班珏是个很有用的人才,但是他太野,不知道什么时候该适可而止,也不懂得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她感觉自己的牙齿有些发颤,这句话她听得出来浓浓的性命威胁。 “可能你知道,我曾经想要放弃你。” 她知道这时不能保持沉默,也不需要装作不知道,只能乖乖地点头。 “道理很简单,会影响我的人要杀要留,就看那人有没有本事,班珏会影响,但他要留,而你毫无用处却会影响他,该杀。” 她僵直身体,小声地问:“那你为什么还救我?” “因为你该死的操控住班珏,你就像是他的遥控器,弄丢了遥控器的士兵,就等于是个废物。”菩隐的语气似有无奈,嘴角却上扬。“他这种人无法真心臣服于人,就连他义父也不过只是捡了个领养的便宜,实际上班珏根本不属于他,那个老头还妄想控制他,安排他出狱去接手消除马爷的事,就我看来,这是大材小用。” 林隽微睁大眼,吸了口气才说:“马爷会死,跟他义父有关?” “班珏诈死,只是为了脱离控制,我吸收他,他在我麾下创造的利润是过去要花两三年才能获得的成果,这样的人是该拿来替自己赚钱,而不是拿去卖血拼命。”菩隐的手轻轻托着脸颊,语气从平和转为凌厉。“要不是你在杜拜出事,他这辈子都会安份的为我所用,又是你坏了我的事。” 她紧张的握紧拳头,不敢说话。 “你知道你很危险吗?” 她当然不知道,所以摇摇头。 “班珏这段时间在你身边,你就忘了自己的处境。”他轻吟,无奈地叹气,转而用聊天的语气问她。“你能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忘了这些?” 她咬了下唇几秒,才说:“因为我爱他。” “哦?”他抬眸,状似不以为意。 “那感觉就像是你手臂上的刺青一样。” 空气一瞬间突然安静。 “你该走了。” 突然的逐客令,她却没有感到任何不悦,低声道谢后,一旁的助理就把她带出去了。 路易士低头看着老板若有所思的模样,不敢出声打扰,另一方面又讶异于他难得因为一句话而沉默。 好半晌,他才开口:“路易士,如果遥控器拔掉电池……” “就会没作用。” “那改造成内置电池呢?” “那么续航力会变好,只是要及时充电。” 只见男人刺着百合花刺青的手掌在空中转了半圈,手掌向上,貌似思考。 路易士见老板的神情趋于放松,便主动说:“我有件事想说。” “什么事?” “瑰拉在杜拜的事,我认为是凯撒的挑衅。”言下之意就是,这件是不该算在她头上。“所以我想,这责任是班要去承担。” 他微微仰首,细眼斜睨眉挑。 “我的人,不存在错误。”他说。“若是错了,那就是别人的问题。” 路易士微瞇起眼,低声试探:“或是,遥控器能为你所用呢?” 他轻笑道,手掌一转,百合花刺青呈上。 “那,还等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分卷阅读87 4/6-勇敢的路易士小哥哥。 路︰我帮你老婆说话欸!欸!欸!欸! 班︰……(传短信给老婆︰路易士对我发疯,说他帮你说话?) 隽︰(回复︰他居然会对你发疯?这我就得想办法了,他是同性恋啊!!) 第56章 林隽回去后, 上吐下泻的生了场病。 她猜这大概是被菩隐吓的,那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氛太可怕了, 而且他说的话绝对不是字面上那么简单,如果深究的话…… 班珏会诈死是因为要逃离控制?义父为了要对付马爷就安排班珏出狱?所以这样串连起来, 他义父一直都在他们身边?可当时她不觉得班珏的所作所为是被人控制,他义父大费周章地把人从监狱弄出来,就只是为了马爷?还是另有隐情? 房门被敲了几下, 老黄拿着热水壶走进来,她慢慢起身,就听老黄说:“好点没?” “嗯。”她摸着额头。“谢谢你, 又给你麻烦了。” “没事, 不过你怎么好端端就生病?” “被吓的吧。” “吓?” 林隽简单的讲了去见菩隐的状况,老黄轻蹙眉头:“班跟他义父的事我知道的不多, 但他义父跟马爷有过合作,照那位菩先生透露出的消息,肯定是后面拆伙拆得结怨,所以才会让班出来解决。” “我不懂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把班弄出来?他们自己处理不行?” “这我就不清楚了, 但班会出狱完全是走合法正当的官方流程,他可是高度危险的重大囚犯, 是中美两方都盖章核准再交由禁毒局去提人, 所以说是他义父安排班出狱?难不成义父的手能伸到白宫去?我觉得这有点夸大了。” 林隽沉默,也觉得老黄说得有道理。 “不过,你说义父在里面没人,我不信。”老黄深深吸气。“我认为他义父应该是有个中间人, 而这人有权限参与任务,又或者不需要参与,但有权调阅相关资料,我猜班可能已经有眉目,所以他才选择诈死来脱离控制,这是我目前想到比较合理的。” 林隽觉得听到这番话,头又痛了起来,此时她的手机又震动两下,是霍尔金的短信,她才想起自己这几天不舒服,所以忘了要约见面的事。 “怎么了?” “之前我被跟踪的事有跟霍尔金说,因为跟马爷有关,我想他能帮上忙,现在好像有查到人了,我觉得我可以去了解一下,再跟班说一声。” “明白,那你要约哪里?”老黄说。 “麦当劳,放心吧,我不会约人少的地方,这里孩子多,里头不少监视器。”她说。“再说,我也对霍尔金改观了,他表面上公事公办,实际上他也有时也无可奈何,毕竟他要跟上头交代,很多事他也做不了主。” 老黄只是笑了笑,起身:“你注意点就行,否则班要是回来发现你哪里摔了碰了,我生意也不用做了。” “哪有这么夸张,你太小看班跟你的交情。”她打趣道。 “怎么不夸张?你才太小看班对你的感情。” 她难为情的拨了头发,老黄忍不住噗哧一笑就离开房间了。 --- 班珏属于身份特殊的重点线人,珍来了消息让他缓几天见面,所以他去义大利之前先飞了趟美国,去位于布朗克斯区的墓园祭奠安迪。 他远远的就看见墓前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女人牵着孩子,他走过去时,那女人正低声啜泣,他弯下身放下花,凝视了墓碑上的名字许久才起身,朝女人微微颔首致意。 “你是警察吗?”女人问。 “我不是。” “那……你可能也不知道安迪出了什么事吧。”那女人闭上眼睛,让眼泪缓缓落下。“他们告诉我,他在值勤的时候被歹徒打中几枪,结果到医院的时候就死了。” 班珏沉默,低下头望着女人牵着的小男孩从口袋拿出卫生纸的给她,这时他才发现女人的腹部微微隆起。 良久,他再次朝她垂下头:“请节哀。” 离开墓园的时候正是炎热的中午,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最后伫足在路口,停下脚步。 憔悴的女人牵着小男孩,站在墓碑前痛哭失声,这情景带来的烦躁感像是电流般逐渐蔓延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无法冷静下来。 诈死的那段时间他回去过一次,他拿走了那本书,也看到了墓碑上的泪痕,那天晴朗无云,可他却无法控制的情绪暴躁,但那时自己却不明白为何。 看到了那对母子,他才意识到……这或许是林隽可能要面对的未来,而这时他更能体会,自己临行前的求婚,她会哭着说自私。 因为她比自己还早预料到这样的场景,而他却是到此刻才体验到那种痛。 安迪的死,让他这几天睡得很不安稳,除了在墓园碰上那对母子外,他意识到面对这世上数一数二残忍无道的贩毒集团时,他或许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慢慢渗入,因为他们的游戏规则已经如此扭曲。 这是出于警告的处决,或许义父是要让所有追捕他的探员知道,与他作对的下场就是如此,这件事确实重挫了组织的气势,美国媒体与政论最近不断的讨论并检讨缉毒探员的死,但对安迪的家人却用了另一种说法包装,这是一种保护。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走到这一步,他不希望被包装成如此英雄的形象,而他所爱的人终其一生都活在这样的谎言里,乘载着悲痛活着。 一周后,班珏收到来自珍的线报,这消息来源是一名刚被吸收的洛杉矶大盘商,他说辜先生手下有一名新得宠的亲信,叫做弗雷,两天后会到纽约。 虽说是得宠的人,但班珏看了一下资料,弗雷充其量在组织的职位里也不过是一般打杂或是混街头的小弟,以十年前来说这样的小人物他连正眼都不会瞧一眼。弗雷身高一米六,有点胖却身子灵活,班珏跟另个探员跟监他的时候,发现他是个惯窃,而且手法高明,只要去一趟超市,他总能顺手牵羊摸些小东西出来,这人居无定所,总开着那辆二手的车四处跑,大部份时间都睡在车上。 而弗雷如果有卖出点东西的话,他会当晚就去俱乐部花光,找个火辣的小姐睡一晚,然后连续好几天如此,下周又回到一贫如洗的状态。 跟了差不多一个月,没有实质进展,与他搭档的调查局探员罗伯特还算是个能聊天的家伙,那天弗雷又去超商的时候,他们把停在停车场,罗伯特转头笑问:“你觉得今天他会拿什么出来?火腿还是起士条?” 他瞇起眼,淡淡地说:“那就让卧底的结账员把清单发到群组里?我赌他今天两个都不拿,会选择一条烟。” 罗伯特笑出声, 分卷阅读88 才说:“是今天了吧?” “嗯,可以安排B组进去了。” 10分钟后,弗雷冲出超市,里面冲出来三名警察追他,最后把他压倒在地,手上的袋子也被甩到一边,后面还有些民众在看热闹。 这时车上的无线电发出音频杂音,接着才是清晰的声音:“抓到目标。” “收到。” 他们看着警察把弗雷押上警车后,他们才下车走过去,罗伯特看了从袋子里掉出来的烟,忍不住瞅了眼班珏,最后什么也没动的就走进超市里,柜台卧底的女探员正收拾柜台残局,见到他们两手空空进来,压低声音打趣道:“兄弟,外头地上那些不会帮我拿进来?” “要是附近有监视弗雷的人,我们拿起来的话任务就吹了。”罗伯特一边说,一边拿起柜台旁边促销区的烟。“天,这牌子原价还不便宜,我买一条试试。”说完后就把烟丢到柜台上。 女探员直接把烟收进柜台下,瞪了一眼:“值勤不准抽烟。” “天,你比我老婆还严格。” --- 弗雷抹了嘴角的血迹,看着对面肌肉健壮的大块头靠着石墙,双手交迭于胸,闭着眼睛。 他本以为今天拘留所只会有自己一人,没料到进来前这大块头就在了,看来有“室友”陪伴的时间倒也能熬得过。 “嘿,你为什么会进来?” 对面的大块头缓缓睁眼,看了自己几秒才说:“打人。” 弗雷望着大块头手臂上的青筋跟肌肉线条,忍不住调侃:“那人死了没?” “死了我就不会在这里待这么久。” 弗雷干笑一声,停顿几秒才说:“我叫弗雷,你呢?” “班。” “嗨,班,你平常做什么的?” “油漆工。” “是吗?我还以为你会打拳击,你的肌肉看起来就是如此。” “那是其中一个私人兴趣。” “看来你打架会有一套,我有个朋友也是拳击手,不如出去了约个时间认识?” “或许可以。” 这时警察走了过来,打开锁后对着大块头说:“你,出来。” “看来有人保你。”弗雷说。“后会有期,兄弟。” 唯一能聊天的人走后,弗雷也只能靠着墙放空,他不过偷了点日常用品,金额不大,他只要待到早上,再选择做个社区服务或是赔点钱就好。 不到5分钟,警察又来了,手敲了敲铁栅栏,弗雷张开眼。 “你,出来。” 弗雷皱了眉头起身走出去,警察解开他的手铐,让他签了个名:“有人保你出去,你可以走了。” “谁?谁保我?” “就刚刚那个跟你一起被关的家伙,他说他是你小学同学,他帮你把罚金跟该赔偿给超市的钱都付了。” 弗雷难以置信的点了头,走出警察局的时候就见到外面两个人在车子边等他,其中一个就是那大块头,他喜出望外的上前拍了一下那粗硬的手臂:“兄弟,谢了,你怎么能说得出这么烂的理由?” “很烂,但是条子相信就好。”对方淡淡一笑,拍了身边金头发的男人:“这位是我表哥罗伯特,他付钱的。” “谢了。”弗雷跟罗伯特握了一下。 “我们去附近酒吧喝一杯?”罗伯特提议。 “当然好,我去开我的车过来。”说完后弗雷就往他那辆二手车走去。 两人上了车,罗伯特先打破沉默酸了班珏一句:“小学同学这理由真的蛮烂的。” “但也不好查,我就不相信你会记得你小学同学有谁。”他缓缓开口。“重点是这么烂的理由让我能骂警察几句,至少能暂时让他对我们有亲切感,毕竟警察通常不太会骂自己人。” “是吗?我就蛮常骂我上司的。” “所以你是调查局的。” 罗伯特笑了笑,从后照镜里看到弗雷的车朝他们过来,他拿起车上的无线电通知:“目标会跟在我们车后面,请即时注意。” “收到。” 作者有话要说: 4/7-本章剧情线逐一出来了,暗藏的、牵线的、卧底的 :) 我自己又觉得超兴奋啦啦啦啦啦:> --- 最近放连假,这几天都跟我妈在外面吃饭或是跟同学约会,我一定会把大家留言回完的!!! 第57章 这次的交友模式与大多数的开场一样, 震耳欲聋的派对音乐、开几瓶说不上太好的酒,但足以让对方觉得自己是圈内人的那种货色, 叫上几个火辣身材的女孩在舞池里尽情摇摆,用酒精与亲吻麻醉感官与时间, 逐渐切入正题。 他们这一桌大概是目前整场消费最高的,服务员只要发现他们酒杯空了,就会主动上前倒酒倒水, 场内不少酒促女郎把主力放在他们这里,一看沙发上有位置就挤上来推销。 “所以,罗伯特, 你说你做的买卖跟艺术品有关?”弗雷一手搂着女人, 醉醺醺地靠在女人饱满的胸上磨蹭。“我对这些东西没多大兴趣,但是我必须说, 这非常赚钱。” 罗伯特接过女人递上来的酒,一饮而尽,表面上装作畅快痛饮,实则神经紧绷, 已经耗了3小时在这,除了一开始对话有些进展外, 接下来的时间都是舞池热舞或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这桌除了弗雷以外,蹲在桌边的服务员、酒促女郎与频频过来关心的酒吧经理都是探员伪装,还有一个人是调查局的线民,一名拉斯维加斯的毒贩与艺品收藏商, 有这人协助担保他们“圈内人”的身份,确实能让弗雷更加放心的畅所欲言,但这离目标还不够。 罗伯特看到班珏起身去了厕所,他过没多久后也跟去。 “看来,人不能太自信。”他站在班珏旁边,低声自嘲。 想起刚才自己在车上说他能很快搞定弗雷变自己人,如今自己却没有找到跟弗雷共通的话题,只是一直喝酒。 班珏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 “等等换你。” 这话说完,弗雷刚好走进来,刚好听到这句话就笑问:“换什么?” 班珏拉起裤头拉链,淡淡地说:“换我跟你拚酒。” 弗雷哈哈大笑:“我还想问你刚怎么都不喝,那几个女的你也不碰?” “酒味太重,我未婚妻会赶我去客厅睡。” “兄弟,我们等等喝的话绝不是一瓶就结束的事。” “所以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睡客厅,还好我前几天阻止她买一堆阿根廷球星的代言商品,否则我可能连沙发都没有。” 罗伯特没有多逗留,上完厕所就先出去了,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弗雷居然因此与班珏聊开了,从阿根廷足球聊到足球先生选拔,最后又说到今年6月将要在俄罗斯举办的足球世界 分卷阅读89 杯,热烈讨论着今年热门的几个冠军队。 “到时我会去莫斯科一趟,我们能再约见面,你应该会带你未婚妻一起?我找你出来会不会挺麻烦?”弗雷拿起酒杯跟班珏相碰。 “我从来不担心麻烦。”他喝了一口。“除非你的麻烦跟女人一样多?” 弗雷捧腹大笑,伸手搭起班珏的肩膀,众人调笑之际又叫了酒继续狂欢。 离开酒吧的时间已经是半夜三点,罗伯特贴心的帮弗雷找了出租车──当然这也是探员伪装的,把他送到附近的旅店去休息。 “班,你用了什么方法让弗雷跟你聊这么久?” “通常几个话题最容易有共鸣,女人、运动、赚钱,女人这个我不谈,否则会跟我所营造的形象有冲突,赚钱这件事要熟一点才能谈,不然会容易造成反效果,最后当然就是运动。”他说。“我在拘留所的时候,我告诉他我是因为打人而入狱,还说了我是油漆工,但他下一句说以为我打拳击,这表示他对于运动项目可能多少有点接触,在厕所里我本打算以足球当开场白,要是他没反应我就会把话题切到拳击,但显然他更喜欢足球,这是运气。” 罗伯特微睁大眼,笑了笑:“不,我认为这是你的专业。” “接下来就看监听了,或许这几天会有我们想要知道的内容。”他慢慢地说。“我已经放了一些饵挑起他的兴趣,但不一定会马上有效,我们这几周还是要想办法再约他。” “我还怕他酒醒之后就什么都忘了。”罗伯特说。 “我不确定他是真醉还是假醉,但无论哪种,我传递给他的消息跟钱有关,他会再联系我们的。” “例如?” “有点计划的人,不会错过世足赛这个好时机,主动提起这件事,对我们而言就是对暗号,表示有门路,或是会去参与大捞一笔的机会。”班珏拉开车门,一手放在车门上。“上一次的比赛,光是地下赌盘就超过30亿,而且这次世足赛有一项规定,只要有医生证明,观众可以携带大.麻、可.卡.因入场,这是身为欧亚经济联盟主导的俄罗斯所许可的。” 罗伯特点了点头,笑得无奈:“看来这次的案子会很精彩。” --- 林隽跟霍尔金约好下午在麦当劳见面,并选了一个角落靠窗的位置。 今天的麦当劳没什么顾客,或许是平日上班的关系,她环顾四周确认监视器的位置,然后走到那个位置时,发现桌面上有一个牛皮纸袋,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 她又再次搜寻四周,没有看到霍尔金,她有些忐忑地摸了一下纸袋,评估是一迭厚厚的纸,然后她毫不犹豫地拿起来,走出麦当劳后连忙叫了出租车。 林隽在车上才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浅灰色的资料夹与沉甸甸的纸,她翻开后看到的是好几张照片,主要人物有两个,一个灰白发跟一个黑色半长发,两人都留了大胡子,她目光来到旁边的文字,建档日期是十年前,案件发生日期也是十年前,机密程度是写着最高等级,看案件描述,那是一场在高级饭店里发生的缉毒案,主嫌有三人,其中一人当场捕获,另外两个成功脱逃,这起事件造成平民一人死亡,五十几个人轻重伤,而当时饭店正在举办活动,所以伤亡人数才会这么多。 她翻去后页,瞪大眼睛看着这张被盖上A刑重犯的通缉者正是班珏,下面林林总总详述了他的暴行,贩毒行为遍及中东及南美洲,主要基地在中国南方以及缅甸,著名国际运毒案件──白罗星号也参与其中,而他所拥有的技能,从反监视、徒手搏击、枪械攻击、驾驶到多语言能力、暗语对接及致命武力外,后面还有一个用红笔补充的:无痛症。 林隽看得冷汗涔涔,而下一页的讯息,更让她毛骨悚然,她认出来前面那张灰白发大胡子的人,在剃掉胡子后就是现在这个模样,她熟悉不过的脸,知名书法家辜仲生,真名是凯撒,中美头号通缉犯,策划多场恐怖攻击、涉嫌超过几百件违法交易,恶毒行为令人发指,这人被多国高额赏金通缉,其危险性超越班珏,是超A重犯,至今仍逍遥法外。 她看着旁边钉着一张照片,她记得是那时去他家里看发表会的时候,但这张照片却被画了个红色叉叉,写着伪装目标,已逮捕。 伪装目标?这意思是……那个在发表会上的辜先生不是本人? 林隽把资料收起来,拿出手机要打给霍尔金,但是响了好几声都直接转语音信箱,她再打也是一样。 她不明白霍尔金为何要把这东西给自己,是有什么含意吗? 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没有看过的号码,她踌躇几秒后才接起:“你好。” “瑰拉?我是佛烈德。” 一听到熟人的声音,她忽然无法克制地颤抖,然后哽咽出声。 “哇?亲爱的你怎么啦?我打给你就哭,你是要让我被班掐死吗?” “我……”她吸吸鼻子,尽量稳住情绪。“你怎么会打来?” “我刚办完事,有点空档想跟你见面聊一聊,我还以为你会很开心呢。”佛烈德的声音听得出来无奈却又想笑。“我开车去接你?” “我正打算去市区的环球商场,我在朝阳一路的路口这了,大概5分钟左右会到。”她说。 “咦?真的吗?我也在路口这,你是那台出租车吗?” “是。” “你转右边看看。” 林隽转了头,挪了身体往右,摇下车窗就看到隔着一辆车间隙的佛烈德,她笑了笑:“不然我让司机大哥前面停,我上你的车。” “好。” 话才刚说完,一个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她惊恐地尖叫,慌乱之际看到前座头歪向一边的驾驶,驾驶后脑勺被打出一个大洞血流如注,此时隔壁的车子突然发疯切换车道撞过来,后头车子夹击也往前撞。 佛烈德大声地骂了句脏话,冲下驾驶座拿出枪,先朝出租车后面的车子开枪,后车驾驶中枪后停止动作,接着他打碎另一台车子的玻璃,再朝里头驾驶开枪爆头,此时出租车的车体已经扭曲变形,他评估四周可能有狙击手,于是他抛出随身携带的烟.雾.弹,掩住口鼻用力踹车门,才看到里头已经晕眩过去、被夹在座位中间的林隽,他拍着她的脸,大喊她的名字,她意识模糊地半睁开眼,他咬牙把人给拉上来拖出车子。 趁着烟雾还没散,他把她扶进一旁的便利店,用着别扭的中文让柜台店员报警,随后他蹲下来摸着她的脖子,确认她的生命征象,所幸还有呼吸,这让他稍稍放下心。 还好是在市区,否则像刚才这样的攻击,他又没幸运碰上瑰拉的话,她绝对会死在这里。 佛烈德听到了警车跟救护车的声 分卷阅读90 音,他迅速起身走出便利店,毫不犹豫地往反方向走,最后来到公车亭附近,远远望着女人被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他才拿出手机。 “嘿,兄弟。”他说。“你女人有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4/8-隽姐姐果然不能出门,一出门就出大事XDD 美国版莫恒-佛烈德大大以后能在班面前吹嘘惹。 第58章 美国纽约, 早上8点半。 “罗伯特,早。” “早。” “对了, 跟你说件事,班今天早会请假。” “是吗?”罗伯特咬着吐司往办公室走。“我再打给他确认。” 一进办公室, 罗伯特跟几个伙伴道早,其中一个拿下耳机转头对他说:“班凌晨6点打电话进来说早会到不了,但是下午会进来。” “我看他酒量也挺好的, 真起不来?”罗伯特调侃。 “或许哦,他打来的时候声音挺沙哑的。”另外一人说。“不过现在的任务就是监听组的事,10分钟前回报说弗雷还没起床呢, 班不过来也没什么影响。” “听起来, 你们是在阻止我打电话叫他起床。” “完全正确。”一个女探员与罗伯特擦肩而过,戏谑一笑。“你就知道为何没人想跟你搭档了, 鲍伯。” “只有我妈跟我老婆能叫我鲍伯,你是哪一种?”他暧昧回应。 “哦?我不介意有这么大年纪的儿子。”女探员压下门把淡笑回讽,旋身往另一间办公室去。 此时附近探员起哄:“我要有这么辣的妈我也天天回家。” “去死吧你。” 这时罗伯特桌上的电话响了,大家稍微克制笑声, 罗伯特才拿起电话:“你好。”讲了一下子之后就挂了电话,走进座位里打开电脑。 “怎么啦?”有人问。 “中国禁毒局传来消息, 说发生了一起街头恐怖攻击, 可能与贩毒集团有关。”罗伯特一边开电脑一边收邮件。“被害人的出租车里有找到一迭资料,内容是凯撒跟……”突然停顿,他拿出手机立刻打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罗伯特转过身压低声音:“中国那里传了份资料过来, 受害者的手上居然有……” “有我跟我义父的档案。” 罗伯特顿了一下,才说:“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还给了你什么资料?” 罗伯特又转身,看着屏幕上的资料夹,点开其中一页:“受害者是个女的,案发当时她坐在出租车里,驾驶被对面大楼的狙击手击毙,出租车被两辆车夹击,还好是发生在市区,否则这女的应该会没命,你认识这女的?” “她是我女人。” 罗伯特诧异地掩嘴,沉默几秒才低声问:“那你现在要怎么做?要回去?” “我已经安排人去她身边了,我回去反而会坐实一些人的想法,她会更危险。” “你今天好好处理吧,若是弗雷这里有动作,我再联系你。” “谢了。” --- 林隽虽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她还是需要住院观察,她的病房外聚集了一些人,老黄刚跟班珏通完电话,乔书亚则主动说:“今晚我留守,你先回去开店,最好装得若无其事。” “我进去跟她说几句。” 老黄推门而入,林隽正好睁开眼起身,朝他苦笑一声。 “你好好休息,外头乔书亚顾着,班刚刚打来,我刚以为你睡了所以让他晚点再打。” “谢谢。”她深吸口气。“可以的话你给他打个电话就好,我就先暂时不跟他联系了。” “为什么?” “我有种预感,这段期间我最好与他隔得越远越好,他好做事,而我也安全。”她幽幽低吟。“这不代表我放弃他,而是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顾好自己安全,这样他才能放下心做他的任务。” 老黄望着她,点头。 “我今天就是太大意了,上回去他雇主那,对方才提醒过我周遭是危险的,但那时我不以为意,因为我不认为自己是主要目标。”她说。“但经过今天的事,我想不明白霍尔金为何要给我这些资料,可我却想到了一件以前的事。” “什么事?” “你曾经猜过他义父有眼线在禁毒局里,可能那人有办法参与任务,又或者是有权限能调阅相关纪录,但这两种都比不过既参与任务又能调阅纪录的人。”她缓缓地说。“那时我还跟马爷有关时,班为了说服我,把我带去一栋别墅里,那里面挂了几幅书法,后来跟班谈完后我就见到霍尔金,那是我第一次见他。” 老黄好像听出了什么端倪,屏气凝神。 “我记得有一幅提的词是思念儿子,而这墨宝出自辜先生,辜先生来我家的时候,也告诉过我他有儿子。”她说。“那栋别墅的主人送了书法给我,霍尔金也给了一幅让我交给马爷,而辜先生知道我是马爷未婚妻,代表当时他在船上的机率也很大……” 老黄深深吸气:“所以,你认为霍尔金就是那个中间人?” “只有他有办法这么做,不是吗?” “在你生重病的那段期间,他好几次跟大卫发生争执,就是要审问你,因为他不相信班死了。”老黄说。“现在想起来,这个人确实对于班有过高的关注度,尤其一确认班死了之后,他就去了夏威夷,可能形同流放,现在辜先生有可能发现什么了,就又把他给找回来。” 林隽瞇起眼,双手握拳。 “他没有赴约,而是丢给你关于他们父子的报告?这一点我想不透。”老黄又说。“我也不明白给你知道后,又让人开车撞你的意义在哪?” 她垂眸,摇摇头。 “别想了,交给班去查吧,我忙完会过来看你。” 她没说话,仅是点了头后往下躺,缩回被子里。 --- 在班珏与罗伯特计划要与弗雷再见面时,一通意外的电话让他们暂时停止动作,监听探员们听到弗雷谈及林布兰的画像的内容,根据对话,那幅画目前就在弗雷手上, 弗雷开价了三十五万美金,与交易对象约定的时间是明天,除了画作交易外,弗雷也接了几笔交易可.卡.因的订单,价格都开得很漂亮诱人,交易双方都非常满意。 班珏想,这家伙或许已经得意忘形,今天可能是他认为最顺利的一天。 罗伯特即刻招开小组会议,是要以追回画作为目标,还是展开毒品缉查?而这选择无庸置疑是前者,每个人都认为要先把画作找回,因为这才是根本遏止弗雷的方法,若是顺利就能把他吸收为线人。 他们迅速行动,探员对弗雷所住的旅店与二手车附近埋伏,几小时候弗雷走出旅店,拿了几包东西丢入车厢,最后 分卷阅读91 又提了一个布袋准备上车,此时探员立即冲上去制伏他,命令他趴下并要搜查他后车箱。弗雷老神在在地配合,探员最后从后车厢里搜出衣服跟日用品,还有几本圣经。 此时弗雷忍不住揶揄几句,探员们把他押回局里,把他关进一间没有窗户的侦讯室中,由罗伯特亲自审问他,要求他说出关于画作与毒品的去向,但弗雷却顾左右而言他,一直否认跟这些东西有关。 “罗伯特,我说过我对艺术品真得没有兴趣,我跟朋友喝酒的时候都特别老实。” “那显然你没有把我当朋友。”罗伯特冷冷地说。 此时珍也刚到缉毒署,一听到林布兰的自画像有下落,她几乎没有休息就赶来,隔着玻璃窗听着侦讯内容,珍按下对话钮让罗伯特先出来,两人走到角落讨论一阵,最后一起走进侦讯室里。 “弗雷,我们手上握有你这段期间所有与画像跟毒品有关的监听录音,你知道这些东西能带给你什么吗?”罗伯特语气轻松,目光却冷硬。“至少10年到20年的刑期,也就是说可能你会被关到60岁,这还只是保守估计。” 听到刑期这么长,弗雷的表情开始动摇,罗伯特跟珍互看了一眼,便抛出了一个“机会”──只要他愿意协助调查局跟缉毒署找回画作跟毒品,他们会跟法官请求从轻量刑,当然前提是你要愿意踏出这一步。 弗雷沉默一阵,最后妥协配合,他坦承这幅画已经交给他的弟弟小弗雷,最初这是从一位中国人手上拿到的,对方用这幅画跟黄金首饰交易了几公斤的可.卡.因,他也透露一个黑市交易的规则。 “像这样的油画还很多,每一幅大概是以市值5%至10%来进行交易,拿这些画来洗钱比起其他东西还来得安全。”弗雷说。“黑市交易的规则可不由牙买加体系说得算,你们要找得这幅画据我所知已经被交易了至少6次,这些都是通过手写记账,电脑这玩意太不安全。” 弗雷最后巨细靡遗的把画的位置交代了,罗伯特安排探员进行侦查跟部属,然后拨了通电话给班珏,两人约在缉毒署不远处的转角碰面一起去。 “林布兰的画在当铺里,弗雷跟他弟弟与当铺老板很熟,我已经安排人员过去,珍先过去了。”罗伯特说。“弗雷态度还算配合,我想要利用他继续引出那些毒贩,还有你的义父。” 班珏抿紧唇,静静深吸。 一到那个当铺,很快就在地下室看到被布跟报纸包起来的林布兰自画像,鉴定人员稍微检查,上头有轻微的刮伤,但大致上仍完好。 画作确定追回后,珍的任务也暂时告一段落,她临走前感谢罗伯特的协助,最后走到班珏面前,本来要与他吻别却又退了下来。 “还是算了,以免你老婆误会。”珍淡淡一笑。 “你看起来不像是会怕误会的人。”罗伯特在一旁调侃。 珍戴起墨镜,拉起行李箱,转身前轻描淡写抛下一句:“如果我不当一回事的话,我确实不怕误会。”说完后扬手挥了两下就往登机口前进。 罗伯特一头雾水的皱了眉头,转头见班珏神色自然:“她说什么?” “不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4/9-林隽比谁都爱他,而班玨也是如此。 所以他们为何如此契合,是因为他们都是同样理性且内心强大的人。 第59章 “你们要去见父亲?不, 这太困难了,我也并不是每一次都能见到他。”弗雷压低声音, 摇头对罗伯特说。“鲍伯,请容许我这么叫你, 这件事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罗伯特与班珏交换视线,罗伯特低下头,凑近弗雷说:“听着, 你必须要做出点尝试,毕竟你是凯撒看重的对象,你忘了吗?他能把墨西哥那里的大案子交给你, 这点事我们也清楚得很。” 弗雷有些难以启齿, 却又有些骄傲。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与线人之间的关系必须变得亲密, 最重要是能知道目标所喜欢的食物、兴趣或是他的丰功伟业,这会让目标能感受到被“特殊对待”的心情,经营线人这件事,没有捷径。 所以罗伯特这样的哄诱, 班珏认为这是个很专业的开头。 弗雷搔了搔头,明显在犹豫着, 这模样让他们知道就差一步能卸下弗雷心房了。 “如果你能帮我们做好这件事, 也许我们能想办法让你在美国好好过日子,包括你的家庭。” 弗雷的眼睛亮了。 班珏知道这就是他想要的,他希望能留在这样自由又安全的舒适圈里,不想要再回去充满战火与冲突的家乡。 好半晌, 弗雷的神情放松了。 “我们称他一声父亲,是因为他无所不知,我们每个人干了什么事,他都瞭若指掌,他不用手机、不用电脑,只靠着他身边的几个人就能掌握所有事,我知道的不多,但现在台面上跟他作对的人,缉毒署或是调查局这些,我知道里头都有他的人。”弗雷握紧拳头,小声地说。“说不定我被抓进来的事,他也早就知道了。” “你放心,你的事只有我跟班知道,珍去了义大利,她是个口风非常紧的人。”罗伯特说。“除非你跟你的朋友透露出什么,否则他们是绝对不可能知道你跟我们有关。” 弗雷只能点点头,又慢慢说:“凯撒只信任他身边那几个人,我之所以能接下墨西哥的案子,也是因为原本这案子是凯撒身边一个亲信的,那个人前阵子太忙,把案子下放给别人,我就刚好被分配到这差事,然后我运气好就办成了,那位就把我的名字跟凯撒说,凯撒才又把墨西哥几个小据点交给我。” “凯撒身边有几个人?” “我不清楚有几个,但是常见的有三个人,可我从来没有真正看过他们,他们的名字都是代号,每次过来见凯撒的时候也都不脱下面罩,但是他们会有个识别方法,就是这个。”弗雷卷起袖子,右手的手臂内侧有一个声波图的刺青。“这个刺青能用特殊机器读取声音,读出来的声音就是暗号,每个人都有专属的内容,这是只有中阶以上的成员才会有的,成员跟成员之间禁止去复制或是读取声音,要是被发现除了当场割掉你刺青的皮肤外,也会把你打得生不如死。” 罗伯特握紧拳头,把拳头靠在鼻下思索:“这确实麻烦……” “这是唯一能验证身份的方法,据我所知凯撒在上一回的美国选举也私下赞助了不少议员,这些人来找凯撒就绝对是蒙面的,声纹刺青是一道重要防线,比起指纹或验证卡都来得安全多,因为这声波图完全客制化,用得是你的声音与你当下录的音,刺青室里就只有我跟刺青师,不会有别人。”弗雷说。“而这个 分卷阅读92 刺青师除非死,否则他出不去那个地方。” “所以能接近凯撒的人,只有声波刺青的人?” “严格来说,是的,这是一种地位证明,表示你对组织有过功劳,凯撒记得住每个有功劳的人的名字,你只要有正事,他一定会见你。”弗雷说。“只是……就不知道是他本人见,还是是他养的演员。” 罗伯特瞇起眼:“什么意思?” “我也是听我一个兄弟说的,那次凯撒找我,是为了奖励我墨西哥的事,刚好我兄弟也在,后来见完后他私底下告诉我,真正的凯撒有点跛脚,刚跟我说话的那个凯撒却很轻松站起来,那可能就是个为了怕被暗杀所找的演员。另外关于跛脚这件事,我听我另个兄弟又说,好像是跟十年前有关,凯撒一直在复健,却还是没办法好好走路。” “关于十年前的什么事?”罗伯特又问。 “听说凯撒以前有两个特别疼爱的养子,但一个背叛他,一个却救他,他这只腿是救他的那个养子给弄断的,不过细节怎么样,我就不清楚了。” 罗伯特偷瞄了一眼班珏,只见班珏闭目养神,恍若无闻。 “弗雷,声纹刺青的事还要再想想怎么安排,当然最好你那里有个即将去刺青的朋友来协助会更好,我们需要那个刺青师。” “我再试着问问。” 送走弗雷,在回程路上罗伯特就直截了当地问:“班,刚刚那些话是真是假?” “除了声纹刺青的事以外,其他都是真的。”他说。“我没料到我义父会用这种东西来区分敌我。” “我倒觉得这是很聪明的作法,凯撒算准了这些人的心理,或许他给这些人每一句独一无二的话,让他们念出来之后刺在身上,因此这些声波图的真实内容就只会有凯撒、刺青本人以及刺青师知道,既缩小了泄密范围,又有私密性,这种方法可不是一般人想得出来的。” “所以我们要先知道那个刺青师是谁,还有他们用的系统是什么,只要知道其中一个,我就有办法让这个验证失效。”他淡淡地说。“这种封闭式的验证坏处,就是如果我随便搞个声音,只要能通过这个系统,就不容易会被怀疑,因为验证的人并不会知道这个人是该配什么声音内容,唯一的风险就只有见到我义父的时候他亲自确认。” “但我相信凯撒根本记不住每个人的吧?” “不,他记得住。”班珏仰头低语。“他是我见过记忆力最好的人,就算他真的忘记,他也能跟你谈几句话之后想起来。” “看来最保险的,就是拿到会蒙面的那些高阶声波图,凯撒应该比较不会去亲自验证吧?”罗伯特说。“另外我还好奇一点,弗雷提到凯撒有两个养子,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还有个兄弟?” “我也不知道我有个兄弟,所以这点我刚刚也很怀疑,但我应该是他所说的那个救过凯撒的人,因为我入狱是救他,但他的腿是我弄的。” “怎么弄的?” “那时在组织里有个考核,内容是测试我们如何凌虐人质或是背叛组织的人,他要确认我们是否能狠下心,于是他把他自己当成考题,他要我们对他做出攻击,任何攻击,当然他也不会蠢到让自己死,所以没有武器。” “那你怎么做?” “考核的有6个人,很多人选择踹他或是揍他,轮到我的时候他已经有点站不稳,而我把他抬起来,从窗户丢下去。” 罗伯特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 “下面我知道有个茅草屋,不过我看他刚好撞到铁架,所以腿整个打折。”班珏说。“那一场测试,只有我通过。” 罗伯特握紧方向盘,沉淀了一下心情才又说:“那……你对另外一个养子的身份……没有头绪吗?” “完全没有,我根本不知道这个养子是谁,或许并不是养在身边?但如果真有其人,这个人存在的时间比较可能是与我重迭,或是在我之前,之后的话应该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他曾经对我说过,我是他最完美的作品,他不会再找别人,别人也比不上我。” 罗伯特挑了眉,调侃:“我想凯撒应该就是对这些刺青的人讲过类似的话,要是我没问你,你铁定也不会告诉我。” 班珏不置可否。 --- 几天后,弗雷传来消息,是关于声纹刺青的事。 他说他的弟弟小弗雷获得赏识,将会获得凯撒接见,很可能就会获得专属刺青的机会。 这对罗伯特来说,无疑是一个绝佳的突破点。 但首先当然还是要先确认小弗雷的想法,是否要一同吸收他当线人,还是说让弗雷去诱骗他弟弟合作? 弗雷也在犹豫,他是想把弟弟一起拉起来协助,但他很老实地说他弟弟并不聪明,但是却非常信任自己,这个任务太过重要,他自己没很把握。 罗伯特想了想,最后决定让弗雷骗弟弟,到时候会给他几个小装置,请他转交给小弗雷,让小弗雷有机会把这东西带着进去刺青,另外如果能顺利碰到刺青师的电脑或是任何电子装置,只要短短5秒,班珏就有办法骇入系统。 所以小弗雷这个角色至关重要。 趁着弗雷去与他弟弟商量的时候,罗伯特打了通电话给班珏。 “弗雷这里如果顺利的话,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现在重点就在于骇入系统之后,我们会需要制造假刺青来卧底,因此需要找个刺青师来合作,必须要能信得过的,功力也不能太差,最重要声纹刺青是有专利技术的,我查过有认证过的刺青师不多,因此我们现在就要去一一面谈。” 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罗伯特以为他会说找这种条件短时间太难,却没料到他说:“我有人选。” “你有人选?是谁?” “我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4/10-重要剧情章,带出了关于义父的大小事。 下一章我们小夫妻又要见面啦:) 已经差不多可以倒数完结了XDD 第60章 在通知林隽以前, 班珏先主动针对这次的行动跟罗伯特做了全盘讨论,并拟定了几种计划, 他们花了几天的时间做布局,首先要先确定好弗雷能有的把握到哪里, 目前已经确定小弗雷因为本月“业绩”有达标,连续三个月都保持良好的稳定性,因此由凯撒审核过后, 给了声纹刺青的机会。 而现在班珏突然想到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就是让罗伯特伪装成小弗雷去声纹刺青,由他进去刺青室之后把东西安装。 这个举动很冒险, 但也并非不可行, 因为做这一行本来在外貌上就会有些伪装,有时候一个假胡子、一个墨镜或是一顶帽子就能把你看成不同的人 分卷阅读93 , 大多数人在交易中的目光会聚焦在商品跟金钱上,外貌反而不一定会被记住。 所以实际来说,小弗雷的长相很平凡,是走在热闹大街上一眼瞄过就会忘记的那种人, 而恰巧的是,罗伯特也有这项“优点”, 他也长得不突出, 身高中等,属于存在感很低的类型,而这样的特质在卧底里显得更加出色,加上罗伯特脑子转得快又小心, 因此他如果伪装成小弗雷,这个案子绝对成功率绝对会超过一半。 可关键是,小弗雷会愿意放弃这样的荣誉时刻吗?这可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能见到“父亲”的机会,正常人都不会放弃这个能被黑帮教父赞美的大场合,所以弗雷说他没有把握能说服弟弟,这个想法顿时陷入胶着。 班珏跟罗伯特也打算退一步想,如果真的骗小弗雷把东西带进去,他如果很笨搞砸了,这件事可大可小,小的话就是没了刺青机会,大的话或许整个案子都会被葬送,连带弗雷都难逃一死。 “我也认为由罗伯特伪装成小弗雷是个好办法,你们一定要有足够的诱因能让小弗雷同意。另外刺青等于是刺在罗伯特手上,小弗雷的手上也必须要有一个,而且是能获得系统通过的,我认为并不是刺一模一样就会通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太好伪装了。”珍通过视讯,说出了关键风险。 “所以我们除了要控制住系统、声波图之外,还要知道声纹刺青的颜料是什么,我打赌凯撒会养一批人专门在制作这种特殊颜料。”罗伯特皱眉说道。“我们得要去查一查。” “是的,但关键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最好的方法就是你直接卧底进去,然后把刺青给带出来,让医疗组跟科技组的人员去搞清楚怎么回事,当然你要是能顺手牵羊几个颜料或是把我的小装置装上电脑会让我们更方便。” “班,你说得好像是我今天去麦当劳点餐,把可乐换浓汤,汉堡不要生菜一样轻松。”罗伯特没好气地说。 “我很开心你有这样的心情。” “行了,谈正事,就算我们都搞到了这些东西,来复制刺青的人专业吗?有没有前科?最好把配合的人底细都摸清楚,这可是重大的案件,破例使用平民已经很危险,你们必须要更谨慎。”珍冷冷地说。 “这你就不用担心,这位刺青师的专业程度不用怀疑,她是有专利声纹刺青资格的刺青师,至于身份……班说是他的女人。” 珍挑眉,叹气中语气严肃:“班,任务中禁止搞男女关系。” “在没任务之前,我就搞了。” “……”珍沉默数秒,嘴角才有些僵硬地上扬。“你就不担心她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她已经知道了,也因为这该死的关系差点在中国被撞死。”他淡淡地说。“相信我,她比我还冷静。” “听起来在你们的关系里,你是属于不理性的那一方?”珍调侃。 “平常我是绝对理性,只不过遇到她,我是本性。”他淡淡地说。 珍露出耐人寻味的淡笑,罗伯特故作恶心地呕了一声,喃喃自语:“下回我要写个规定,禁止任务里有男女关系,过去现在未来式都绝对不行!” --- 林隽是凌晨到纽约的,她在缉毒署探员的协助下快速通关,搭上专车,一路上她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询问问题的模样,当女探员低声问她是否有什么需要时,她只是淡笑表示需要水。 “是的,我接到她了,一切顺利。”探员报告完后,转头看林隽。“瑰拉,我们大概10分钟之后到,有人会先跟你见面讨论刺青的细节,这一份资料你先看一下。” “好。”她接过一份透明资料袋,里头是一些切结书以及保密协定,另外还有工作内容,她的工作很简单,却很有危险性,因为她要复制出能出入犯罪组织的专属声纹刺青。 “这感觉就像是我是个工程师,要用恶意软件来突破防火墙。”她淡淡一笑,收起资料。“我曾经幻想过,我能在一个高科技的面板上,帅气的操作,然后让你们能畅行无阻,我其实挺羡慕这些技术人员。” “其实你不用羡慕,你现在也在做同样的事。”女探员笑着说,顺势调侃。“对我而言,你比那些在办公室里的技术宅男好多了。” “喂,注意你的用词。”前面的男探员转头笑着警告。 车子很顺利的驶入缉毒署,才一下车就看到电梯口站了几个人。 与此同时,班珏也看到了穿着黑色大衣并用连身帽盖住头的女人,他其实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谨慎的模样,大衣下的及踝长裙以及高跟鞋,她看似从容踱步并低声与旁边的女探员交谈,但是举措却非常克制小心。 他们走了过来,罗伯特与男探员握手,再转头看向被帽子稍微遮掩的林隽,温和且礼貌地打招呼:“你一定就是瑰拉了?” 她缓缓抬头,虽然脂粉未沾,倦容明显,但仍不掩她天生的气质跟韵味,她嘴角淡淡上扬,目光微敛:“你好。” 罗伯特转头看了眼班珏,调侃道:“我并不介意你来个拥抱,至少这点空间我能给你。” 他低下头看她,下眼睑有着淡淡的黑眼圈,当他伸手要碰她的时候,她仰起头,用着狐疑的语气说:“你是班?” “嗯。” “怎么证明?” 这句话让众人都楞住了,场面一度尴尬。 他凝视女人许久,脱下黑色皮外套丢到地上,然后再脱下上衣,双手微张,微微歪着头,示意她检查。 她看到了他手臂上的刺青,伸手触碰了一下刺青上的红蔷薇荆棘,然后再看他,点了点头。 “刺青师认人也是厉害。”罗伯特笑了笑,捡起地上的外套抛给班珏。 “我想跟她单独聊一下,晚点再带她过来。”他突然开口。 罗伯特点了头,从口袋摸出车钥匙丢给他,一边叮嘱:“快去快回。” 班珏看了她一眼,她微微颔首跟上他,两人上了车,班珏转头要凑向副驾驶座上的林隽时,林隽用手抵住他,低声说:“这是别人的车。” “我等等把行车纪录器纪录删掉。”他拉下她的手,手来到她的后脑勺把她往前压,紧紧封唇。 她明显颤抖了一下,手忍不住抓住他的衣角,深深吸气。 “班,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撑着。”她趁着亲吻之际,吐露出恐惧。“我、我怕死,更怕我死了会影响你。” 他往上轻吻了她的额头,缓缓低吟:“既然让你来了,就不会让你提前离开。” 她把头往下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问:“这次的任务,我大概知道你的想法,但我认为你义父很聪明,你的立场跟安全仍然有威胁。” “罗伯特他们比之前配 分卷阅读94 合过的那些人还专业的多,而且这里被渗透的机率低,至少关键的计划内容知道的不超过五个人。” “那,我还是选择知道的少。”她深深吸气,仰头看他。“别告诉我太多,我只要听你安排就好。” “你就是知道计划的第五人,无论你知道多少,你已经是我们最重要的技术后勤。”他说。“虽然我很不甘愿,但我知道我必须让你帮忙。” “这种时候吃醋就没意思了。”她淡淡一笑,把他推开后坐正。“有没有什么酒吧能去?我想喝点东西。” “嗯。” 他们去了不远处的露天酒吧,当班珏途手打开瓶盖时,她看他倒了两杯,她直接伸手过去把两杯都放到自己面前:“要开车不准喝酒。” 他笑了笑,没说话。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那一位就是你义父?你担心我承受不住?” “我担心你太谨慎,我义父很会观察人的表情,你是因为性格使然的小心还是得知他真实身分的刻意,他会感觉得出来。”他说。“就因为你起初并不知道,所以他就算怀疑我们的关系,也认为你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因此影响不大,他对你动手,或许不见得伤得到我,反而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毕竟你曾经跟马爷有关系。” 她挑眉:“但马爷已经死了。” “死了,但不代表他没有影响力,或许他曾经跟我义父有什么不愉快,但在圈子内的关系都是盘根错节,你对一个人的周遭人赶尽杀绝,如果用不好的话,容易有反效果。” “那……我对你现在应该算是有影响力?”她话锋一转,微笑。 他放下水杯,淡淡地说:“以前我跟老黄说过,没人能阻止我想喝酒的时候不喝酒。” “除了?” “除了我老婆以外。” 作者有话要说: 4/11-晋江抽了一下QAQ抱歉 --- 班有一种,虽然还没领证,但我先喊我先赢。 第61章 林隽很难为情地瞪了他一眼, 故作平静地说:“我只是不想让个酒鬼来驾驶。” “我只是找个可以说服自己放下酒杯的理由。” “你就没有别的理由?” “没有。”他喝完柠檬水,淡笑。“我通常不轻易改变, 唯独你成为理由的时候有点例外。” “只有一点?”她来了兴致,张口揶揄。 他没说话, 无奈一笑。 喂饱了长途飞行的女人,两人立刻就回去缉毒署,林隽被一位女探员带去介绍工作的地方, 而他则回去罗伯特那一组的办公室,才刚踏入就觉得气氛怪异,罗伯特靠着桌边抽着烟, 对他哼了一声。 他没有太在意罗伯特的怪形怪状, 径自走到咖啡机前找咖啡包准备冲一杯来提神,这时就听到罗伯特语气怪异地说:“以后要在我车上干什么事, 请把我的行车纪录器关掉,谢谢。” 班珏压着热水,斜眼一瞥:“还有下次?我会注意。” “……”喂,还我车钥匙啊, 大哥。 --- 本以为说服小弗雷放弃这个机会需要花很多时间,却没料到他很快就答应了, 小弗雷并没有他哥哥说得那么笨, 恐怕这是他第一次在哥哥跟外人面前坦承自我。 “我本来就对这件事不在意,我跟我哥也受够了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只是我没料到我哥会选择帮缉毒署,但对我而言, 只要我能安稳地在美国待着就行,我当初把东西卖得好,存钱也就是为了不想再回去家乡。”小弗雷说。“我的要求很简单,我的手上也要有个同样的刺青,我也要为我自己打算,至于其他事我不是不帮,而是我很容易紧张,所以我如果有什么有用的消息,我会跟我哥讲,再让你们知道。” “没问题。” 搞定了小弗雷的问题,接着就是罗伯特伪装前的准备,距离刺青的时间还有一周,罗伯特为了能熟悉小弗雷的一举一动跟习惯,会去与他住个几天,顺便搜集更多关于凯撒的事。 一周后,弗雷带着“小弗雷”驱车前往,刺青的地方位于一处远郊的别墅,在位于别墅前的大概5公里范围内,就明显看到一些壮汉在巡逻,腰间上的枪与几颗手榴弹随着步伐晃了晃,这些人要是聚集起来,根本就是移动型军火库。 他们最后停在一间蓝白色相间的别墅前,一下车就有人上来询问,知道是要来刺青的新伙伴,他们露出了不算好看,但还算得上善意的微笑,便领着他们往前走。 进去后当然免不了要进行身份验证,“小弗雷”伸手压了指纹,很快的就通过身份确认,检查的其中一位人员伸手拍了一下他,表情有些诧异:“兄弟,你变壮了。” “最近看上一个健身房的妞,你懂得。” 他们哈哈大笑,愉悦的放行,让另外一名穿着西装的男人带他们前往刺青室。 “到了,这里的话按照规矩,你要自己进去。”那个男人说。 只见“小弗雷”转身握住弗雷的手,那模样有点从容就义的感觉,随后才进去刺青室。 “怎么了?”那男人好奇地问。 “别看我弟那样,他最怕的就是打针。”弗雷脸不红气不喘气调侃。“被枪砰的时候还是个汉子,但每次进医院都像个傻子。” 男人忍不住抿唇忍笑。 --- “小弗雷”进去了刺青室,空间不大,但整体是纽约风格的内装,偏复古的家俱与接头时尚,让人误以为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不远处的黑色皮椅与旁边特殊造型的聚光灯,一个白袍男人正在做准备,那人的手脚有些缓慢,他走上前才发现是个满脸皱纹的老人。 “你好。” 老人微微转头,咧嘴一笑点了头:“图。” 他把放在胸前口袋的刺青图交给老人,老人摊开一看,慢慢地说:“你这上面,沾了点水,不行。” “那该怎么办?” “那,有电脑,自己去打印一份。”老人说。 他又重新打印了一份后,走到老人面前:“这可以了吧?” 老人端详几秒,把纸放到黑色皮椅旁边的工作台上,示意他躺上去。 “刺青大概一小时左右,你等我,我去拿点东西过来。” 他环顾了四周,低下头时就看到老人最回来,拿了两瓶颜料。 “年轻人,你看什么?” “我怕打针,我听说刺青的东西很像针,所以……” 老人发出笑声,听着音调有些怪异:“那你恐怕要怕一个小时。” 刺青的过程有些漫长,但总体而言还算顺利,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看起来老人是希望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一小时候,他的刺青完成了,被包上一层膜保护 分卷阅读95 ,他低声朝老人道谢,下了黑色躺椅后,老人开始收拾东西,也不知道是谁不小心,老人手上的颜料罐突然掉到地上破了,颜料喷溅一地。 他愣了一秒,见老人想用手去捡玻璃碎片,赶紧要伸手阻止,却在蹲下来之际,他被老人转而抓住了手。 沉稳有力,不像是老人会有的力气。 “快走。”对方说。 他握紧拳头起身,与此同时刺青室的门被打开,西装男人与几个持枪的壮汉走进来,吆喝:“在干什么?” 老人颤巍巍地起身,手上是颜料与鲜血,而他则退了一步,什么话都没说。 西装男人见状立刻上前,转身看了眼他手臂上被包了膜,明显松了口气,接着微笑说道:“没耽误到你刺青就好,这老头得了阿兹海默症,东西有时候会拿不稳,你好了就跟他们出去吧,接下来我处理。” 他沉默,转身时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巨大声响,还有来自老人的鸣嚎,他转头,就见到西装男人撩起袖子,打了老人一巴掌,最后把老人提起来往一旁的墙壁丢。 “走吧。”壮汉拍拍他。 这时他才挺起身子,离开刺青室。 --- 这场刺青计划顺利的不可思议,从一开始故意把刺青图弄糊而借故用到电脑,到刺青完成后罗伯特顺手牵羊偷拿了一瓶颜料,他们原先所希望能获取的条件都完美达成,连弗雷都忍不住说:“那时一进去的时候我差点被吓死,还以为会被发现,还好鲍伯会讲话。” 所有人都欢欣鼓舞的同时,只有罗伯特的反应平淡,身为最大功臣的他却没有任何喜悦。 最先发现这件事的是林隽,她在观察并拓印刺青时就注意到罗伯特的表情,面上看起来是在笑,但她知道这个人似乎碰上了什么很震惊的事情,所以与其说他反应冷淡,不如说他还在任务当时的情境里,无法脱离。 林隽私下跟班珏说了这件事,班珏趁着空档,把人找出去喝酒。 “你们夫妻真是无聊,改行当神父修女听我告解?”罗伯特揶揄道。 “我们不是夫妻。”“我女人的感觉很敏锐罢了。” 异口却不同声,罗伯特促狭一笑:“吵架了?” “他只是比较不要脸。”“她其实心里很开心。” 林隽转头瞪了班珏,见他又打开酒瓶,不悦的抽回来:“今天你开车,罗伯特喝酒,我去拿果汁给你。” 班珏望着女人离开的身影,叹气。 “我看懂了,你女人嘴上说不是,但管起男人倒得心应手。” “嘴硬。”他说归说,还是很认份的拿起冰水倒了一杯。“任务怎么样?” “班,我觉得这个任务,谁去做都行,我是说刺青。”罗伯特压低声音,明显听得出来无奈。“我以为我是主动方,但实际上并不然。” “怎么说?” “那个老人好像早就知道我的身份,配合着我的一切计划,刺青图故意弄脏虽然是我找借口碰电脑的方法之一,但是他应该能自己去打印,而不是这么放心的让我碰。”罗伯特缓缓地说。“接着就是两罐颜料,从这里我就看出有些不对,我这刺青根本用不到多少c.c,他拿两罐颜料干嘛?” 班珏皱眉,抿唇不语。 “最后,他打破了那罐用过的颜料,我弯下去的时候,他把另一瓶颜料塞给我,他抓我手的力道,不像是个老人。”罗伯特瞇起眼。“所以,他是故意准备给我的。” 班珏挑眉,好半晌才说:“这个人,或许也是个卧底。” “对,我也是这么认为,这个人可能早就在里面卧底很久了,但就不知道他是哪个单位的人。”罗伯特说。 “我们能缩小范围,能获得声纹刺青认证的刺青师不多,目前世界仅有100个人,可以先着手逐一排查,另外他只要一碰电脑,他任何的操作我都可以监控。” 罗伯特点点头,然后又说:“我今天在车上跟弗雷聊了一下,关于你义父近期的重心,似乎放在中东,可能是阿富汗或是黎巴嫩,目前我已经联系阿富汗那里的探员去注意这件事,如果有其他动作,我可能会需要你跟我一起去过去。” 他淡淡蹙眉,语气平静:“我并不是探员,我不想曝光,也不想与你以外的对象配合。” 罗伯特伸手拍拍他:“放心吧,我也不放心让你跟其他人合作。” 他挑眉:“为何?” “因为那些官僚主义跟各组织之间为了抢功劳的骯脏事,我怕你会因此不爽走人,而我认为我找不到比你还了解凯撒的人了,我不想失去你。” 这句话说完,一杯柳橙汁刚好放下来,然后是一声咳嗽声,两人转头才发现是林隽,那笑容颇耐人寻味。 “真是感人肺腑的告白,我觉得我好像不该介入你们,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 4/12- 隽︰现在的情敌真是越来越远了:) 班︰...... --- 今天早上比较丧,但是在大家的鼓励下我好很多了^_^真的很谢谢你们QAQ 第62章 女人的调侃刚好让他们的话题告个段落, 班珏伸手要揽上她的腰,她巧妙地动了一下闪过, 平静地说:“少在外面动手动脚。” 班珏默默收回手,罗伯特则喝了口啤酒, 用手比一比:“你说得对,她比你还要冷静。” 他淡淡一笑,起身往厕所方向走去, 此时罗伯特才转而对林隽说:“班是我看过最冷静的人之一,但我丝毫不意外他会在你面前出糗。” 她搅了搅杯子里的冰块,状似漫不经心地答:“他就是装习惯了。” “至少他愿意哄你。” 她低下头喝了一口果汁, 虽然没回应这句话, 但是明显地嘴角上扬。 --- 经过技术人员的化验与分析,证明了刺青颜料里的成分确实有经过特殊条配, 林隽替小弗雷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刺青,然后使用班珏做出来的模拟器去读取声纹,测试结果都能顺利验证身份,这让大家真正见识到林隽的专业功底, 一些原本质疑的声音也因此消失了。 本来要参与这样重大计划的人都需要经过层层考核,而林隽的加入一开始让罗伯特承受了很大压力, 因为他们对这个刺青师一无所知, 只单凭一句话就让她加入,这完全不符合规定。 但如今的局势,也确实没有多少时间能去考虑什么,毕竟敌人的速度持续加快, 如果要因为走正式流程而耽误黄金时间,这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也幸好他们提早帮小弗雷搞定刺青,第二天弗雷兄弟就被组织叫回去了,临走前他们与罗伯特制定了暗号,并承诺保持密切联系。 而此时班珏收到 分卷阅读96 来自佛烈德的线报,凯撒的亲信,代号K的高级干部发出了一条追杀令,他知道了目前主导凯撒案子的探员是罗伯特,并宣称会给罗伯特好看。 面对这样的死亡威胁,罗伯特的反应很冷静,仿佛对这样的事已经司空见惯,但班珏却由此想出了个方法。 “你联系弗雷,让他去问一下是要谁要负责杀你。”他说。“我义父通常不会让自己的手下去直接处理杀人,所以他的亲信,包括曾经的我在内,我们都会外包给其他帮派去处理这种事。” “明白。” 弗雷的效率很快,下午就把信息发了过来,说负责这件事的帮派是一群墨西哥人,其中领导的是一对父子,他们经营一间修理与客制化彩绘汽车的公司,这帮派人数不多,却各个都是狠角色,近年来承包了不少凯撒委托的“骯脏事”,做得干净俐落且口碑不错。 但班珏听佛烈德说起那对父子,那两人近期有了一些矛盾,父亲认为像过去一样派帮内的伙伴去处理就行,可儿子却想藉这次机会转型成凯撒那样的角色,他觉得是该要再外包给别人去做,身处高位的人是不会亲力亲为的,他认为自己的父亲格局不够大,总把帮派定位在被人安排的水平,长久下去只会越来越难突破。 父子产生了意见分歧,而班珏却对此有了个新计划。 “罗伯特,我们该联系弗雷兄弟,让他们替我们约那个儿子出来聊聊,这个安排如果顺利,可以藉这个关系有机会更快的接触到K。” 弗雷的效率很高,他说这归功于声纹刺青的好处,兄弟档同时都获得声纹刺青算得上是一种身份特殊的证明──表示凯撒对这一家人非常重视,外包帮派们虽然是帮凯撒做事,但也不过就是个打手,与这些堪称统治阶级的人平常是搭不上边的,因此当弗雷表示想约见面时,那位亟欲想转型的儿子马上就答应了。 见面的那天是个晴朗的早晨,罗伯特在前天就已经安排监察小组半夜去他们的工厂安装录影机,确保任务行动更加安全。 抵达目的地时,工厂门口就已经站了几个人,他们一下车,站在中间的那一位年轻人就主动上前,先与弗雷握了手,最后才对后方的班珏跟罗伯特点点头。 “这两位是之前有配合过的私人杀手,或许能帮上你的忙。”弗雷开门见山地说。“这位是班杰明,另外一位是罗杰斯。” “幸会,我是安德鲁,很谢谢你们愿意帮忙。” 简单的客套寒暄一阵,他们走进工厂里二楼的办公室,班珏站在窗边往下俯瞰,慢条斯理地说:“我听说你最近有点麻烦?” “是的,我想要改变一些模式,但我能用的所有资源都被我爸给掌控,他并不支持我的想法,但我已经受够他迂腐僵化的思想。” “杀了那探员不是问题,但我要知道你能给我什么条件,好让我能选择一个一无所有的小伙子,而不是选掌握资源的你父亲。” 这句话让安德鲁沉默许久,他凝视着眼前这个大块头,他观察着这个人的眼神与表情,平静的表情下透露出狠戾,他猜想这人是否能接更加道德沦丧、没底线的案子? “如果,我让你杀了我父亲呢?” 弗雷的表情微变,反倒是班珏跟罗伯特气定神闲,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在利益与斗争前,亲父子因此反目的例子太多了,若说能让他们稍微意外的,就是眼前这年轻人是连装都不想装,直接表达出为了上位而不惜一切代价的决心。 “我能帮你处理掉你所认为的害虫,但我会需要你给我工具,比如说最好的杀虫剂,或是个能靠近他而不被怀疑的害虫同类做担保。” 安德鲁低吟一声,对这个提议进行了思考。 “工具我有,担保人我可以想办法。” “或许,我能给你一些建议?” “请说。” “工具最好是没有前科的汽车,也就是我不要赃车,另外后车厢最好大一点。”班珏说。“另外,就算是害虫,我想除了害虫本身以外,他最信任的应该会是害虫自己的孩子,这样你明白吗?” 安德鲁点了点头,又说:“追杀令的事我会去处理,我不会让我父亲先抢下这个功劳,我会想办法暂缓或是取消这件事。” “哦?你有把握说服?” “K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他发出这个追杀令其实主要是要警告那些多事的探员罢了,他大概是凯撒身边最不会动这些官方人员的家伙,虽然实际身份我不清楚,但我猜或许这人曾经是个退休的FBI探员,虽然被收买,但他显然对这些曾经的兄弟还有点情感。” 班珏没有打算再细问下去,反倒安德鲁却开口说:“我挺好奇,你们既然配合过几个大案子,为什么会愿意来帮我?” “我们以前自由习惯了,只想接自己想接的案子,不喜欢受人安排,但如今局势不同了,现在不像以前好做了,很多客户更愿意使用有组织担保、有体系的杀手,而我们能接的范围被迫缩小,危险性更高钱又少,之前还不小心抢到同行的案子,我们的雇主同时雇佣我们两组人,虽然是为了要确保杀死目标,但这却会让我们不清楚彼此身份的状况下互相攻击。”罗伯特慢慢的解释。“所以,我们需要找一个组织,或许一开始不用太大,但需要跟厉害的那些人有关系,能打交道。” 安德鲁笑了笑:“那看来就是我了。” 双方的交涉很愉快,他们与安德鲁约定好三天后来拿工具。 回程时,罗伯特转头看了眼班珏:“你怎么会知道他想杀了他父亲?” “除了这个办法,我想他敢答应见我们,也没有其他能一夕间拿到大笔钱的方法了,可能他还想要用这方法试一下我们的能力。” “是没错。”罗伯特瞇起眼。“不过你用害虫比喻,他会听得懂吗?” “他会懂,够专业的杀手不会一见面就直接挑明我能替你杀了谁,而是用比喻把话说一半,这是一种心态跟话术,有点想象空间的对话才能刺激对方,很多状态下,有时候先主动的人反而就会丧失优势。” “明白。”罗伯特深深吸气。“安德鲁刚刚说到另个重点,你觉得K会是谁?” “不清楚,除非你有怀疑名单让我去找,否则我没兴趣去骇你们的人员资料库。”他说。“十年前义父身边没有这些所谓亲信的人,毕竟连亲儿子都能会想杀掉父亲,我不认为我义父那么多疑的人,会真的信任外人,充其量就是比弗雷手段还高明一点,或特别收买的人。” “那这要查起来就多了,你义父之前曾经私下提供政治献金给目前的执政党,据我所知不少议员跟他称兄道弟,他用的身份当然是书法家与收藏家,这几 分卷阅读97 年有公开参加过不少慈善晚会,官方或非官方的都有,或许我们先从参与名单下手查会有效率一点。” “班,聊个轻松点的话题,你这票干完后,你还想继续做这行吗?” 他沉默几秒,微微敛眸。 那个答案,他早就已经放在心里了。 为了实现,他除了放在心里,也放在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4/13-我自己觉得班的内心戏很甜QAQ~~~ 第63章 林隽在调查局的刺青工作已经告一段落, 但为了保护她的人身安全,又要在不限制她出入自由的情况下, 罗伯特提出了几个建议,但林隽都婉拒了。 “我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大概就是那家伙睡在我身边。” “所以你要放弃我提供给你的高级饭店跟女探员,去跟他住狭小的乡间旅店?”罗伯特调侃道。 林隽故作思考的蹙紧眉头,低声问:“他现在的角色, 该不会是什么通缉逃犯吧?” “应该说他目前的任务对象都是这样的人,所以要变成这样的人才会有亲切感。” “唉,我应该要等他哪天伪装成白宫随扈的时候再加入才对。” 罗伯特闻言大笑, 但心里也明白的很, 无论是高级饭店还是女探员,那安全程度或许比不上班一个人的能力。 林隽起身要离开办公室前, 罗伯特笑着说:“好好照顾班。” 她唇角上扬,扬手一挥就转身离开,搭了透明电梯的同时,她看到门口有熟悉的身影, 于是她加快步伐。 班珏在门口等她,靠在车子前双手交迭于胸, 她走到他面前, 看他很轻松的姿态,忍不住咳了一声:“你怎么过来?” “接你下班。” 她顿了几秒,失笑:“你又猜到我会选择跟你走?而不是转头去五星级饭店做SPA,或是跟女探员聊聊感情状况?” 他拉开副驾驶座车门, 宛如服务员一样手扬起示意她上车,她无奈地瞅了他一眼,嘴角却依旧挂着笑容。 车门关上前,他手靠在门边,淡淡一笑:“这两件事,我晚上也能跟你做。” 她盯着他,被他的微笑搞得有些反应不及,思索几秒,待他上驾驶座时她才转头又看他,语气认真:“你会为了伪装去学做SPA?” “你知道SPA的意思吗?” “按摩吧?” “SPA是拉丁语的缩写,Solus Por Aqua,Solus是健康,Por是藉由,Aqua是水,意思是用水来达成健康,中文简单解释就是水疗,洗澡、按摩、精油三合一。” “所以?”难得听到他长篇大论的解释,她不太适应。 “哪个我没帮你做过?”挑眉。 她微怔,三秒才反应过来,脸红懊恼地转头面向车窗,直接把这话题句点。 “老婆。”他低吟。 “你闭嘴。”她愤怒。 “承认了?”他调笑。 林隽拳头握紧,斜睨一眼他嘴角过分上扬的表情,要不是因为他现在开车,她真想掐死他:“你最好别说话,否则我说不定会失手,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扫你的墓。” “这回就真的是傲慢的瑰拉小姐了。” “而你却是犯贱的班先生。” 虽然是毫无意义的斗嘴,但她却禁不住笑出声,主动伸手握了他放在大腿上的手,而他也手掌顺势翻上,由下伸入她的指缝间,紧紧扣住。 “你的资料上,应该要多加一项能力才对。” 他挑眉:“加什么?” “专业名称叫口腔弹道学,实际上就是嘴贱。” 他眉头微蹙,仿佛思考几秒:“我不介意你跟罗伯特说这件事。” 她揶揄:“第一次看到被取笑,还这么自豪想要编入档案的,多么新奇。” “你男人让你新奇的事还真不少。”他说。“可能我也忘记自己原本是怎么样的人,但我尽力让自己在你面前展现全部样子。” 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小小的震撼,难为情又装作平静地问:“例如哪种样子?” 红灯停的时候,他举起两人十指交扣的手,他的唇靠近她的手背,当温热柔软的肤触贴上的那一刻,她感觉一股电流从手背传来蔓延至全身,酥麻而燥热。 他的眼睛正看着她,亦如夜凉如洗般的通透纯粹,虽未言明,但这一举一动所表达的情感,已然撼动到她心里最深的那一处。 她想,狂热的拥吻是对爱情的张狂表达,但小心翼翼的触吻,却是另外一种刻入心底,宁贴且细致的倾诉。 他现在这个样子,叫做心动。 --- 夜晚,班珏约佛烈德在一间小酒吧见面,一开始当然先听他抱怨最近碰上个棘手的案子,接着他才说:“你认识路易士雷恩这个人吧?” “知道。” “这家伙最近动作很多啊,抢了不少标,显然有备而来,这段时间他已经买下至少6幅画,莫内、塞尚跟几个近代艺术家作品,看起来好像没有目的,实际上他有针对性,可能是为了最近几批疯狂的亚洲买手做抵制,那些人漫无目的的乱喊价,根本在捣乱规则。” 班珏没说话,佛烈德喝了一口威士忌,转而对林隽露出微笑:“瑰拉,最近过得好吗?” “还可以,我该找时间跟你约顿饭,谢谢你那时候救了我。” “不用了,这件事我找班算账就行。”佛烈德笑了笑。“班已经给我不少案子,我最近赚不少。” 她抿唇微笑,伸出食指跟中指立在桌面上,像是走路一般两指前进,碰到他摆在杯子旁边的手,然后她指节半折做出跪下的动作,往前倾了两下,用并拢的手指朝他鞠躬。 他转头看她,扬手摸了她的脸颊,替她把滑落到脸颊边的发丝别至耳后,手才回到桌面把她的手牵起来。 “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路易士的手上有百合花刺青,这人跟你雇主有关吧?而且我最近听到风声,凯撒似乎对你雇主不满,会不会是从上次拍卖会就结下的梁子?还是是为了杜拜那个小东西?” “我不清楚。” “或是……你有听到过一个传闻?关于凯撒有一个神秘养子的事?” 班珏的表情微敛,淡淡点了头。 “这件事我知道一些很零碎的消息,简单来说那个养子有一个很特殊的能力,凯撒非常喜欢,后来因为十几年前发生了冲突,养子受伤逃跑,隐姓埋名到现在,凯撒正在找这个背叛者。” 他沉默,只是喝酒没有说话。 佛烈德又说了些其他的传言:那个养子实际上是个暴力倾向的恶魔,外表看起来很文弱无害,但实际上却力大无穷。可能他已经有了家庭,但为了躲避凯撒的追捕,他现在是 分卷阅读98 个速食店员工,平时发传单打零工,妻子是小学老师,孩子刚满一岁等等…… 最后的结论就是,曾经身为大毒枭最受宠的儿子,如今却成为没没无闻的低阶劳工,这转变让很多人羡慕又感慨。 “听说这几年凯撒疯狂地找跟这个养子类似的人,可能是想培育接班人?但最后都不了了之。”佛烈德说。“我很好奇,这家伙到底是有多特殊,才会让凯撒这么想抓回来?” 佛烈德的疑问没有马上获得解答,他因为来了一通电话而先离开,他们也没有久留,很快就离开小酒吧。 “我觉得佛烈德说的传闻,凸显了两件事。” 他眉头微扬,等女人的看法。 “其一,外界把你曾经做过的事夸大,在不了解的情况下产生很多版本的解释,但主轴不变,他们都羡慕你的特殊能力,纵然他们根本不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她说。 “第二呢?” “其二,十年前的案子,我听大卫说过,之后又看到霍尔金故意留给我的资料,我觉得这个事件所导致的后续,恐怕以你义父为中心点,他所有的布局、资源都因为你入狱而改变,这改变也影响到现在的事,也许因为你离开之后所造成的组织动荡,导致马爷不想继续合作而产生关系隔阂,最后你义父才会动用资源要除掉马爷,另外我很不解的是……传闻中你是受伤逃跑的背叛者?可如果照逻辑来说,你义父应该不会容忍背叛者存在,又怎么会费尽心思要你出狱,不杀了你而让你处理马爷?这个道理我想不通。” “这件事,其一的看法我与你大致相同,其二就出现了盲点跟资讯不对等的问题,十年前我身为事件当事人之一,如同大卫告诉你的那样,我确实想藉由伪装投降来脱离我义父控制,所以我安排了可以逃走的路线给他,而后续我入狱,我所接受到的信息是片段,我无法得知他是怎么告诉别人我的消失,是如我所想的惋惜,还是如佛烈德所说的背叛?关键是我义父所做的事有矛盾,他动用资源、制造行动逼缉毒署放我出狱,这不该是对背叛者该有的作为,因此我的想法是──有人在操控这个养子的身份做文章,企图找出养子的真实身份,另外也想到更可能的真相,或许是……” “或许,这是那位你看不见的养子所发出来的混乱消息,而且那位可怕的地方在于,他知道你的存在,并且在既有的事实上又穿凿附会出精彩的假象,可能这假象来自于他自己本身的经历,又或者真的是故意乱讲。” 他抿紧唇,用嘉许的目光看着女人。 “而对方会希望你真的误会这件事,然后你就会误会你义父,而你义父就会认为自己的好意换来你真的背叛,你们之间就会开始互相攻击。”她深深吸气。“这个操控非常巧妙,也埋得很深,但他们可能没有料到,你已经不是十年前的班珏。” “嗯?” “你的复仇虽然有私人恩怨,但你有中心思想,你是在弥补自己曾经的过错,所以就比较不会被这样的传言蒙蔽,因此你不会这么轻易成为这种无谓角力下的打手。” 他徐徐吐气,手突然握紧了方向盘,那施力的动作让她愣了一下:“我说错了吗?” “你还少说了一个关键。” “哪个?” “十年前的我实际上一无所有。”他说。“十年后的我,有你。” 作者有话要说: 4/14-啊啊啊啊下大雨啦QAQ~~~ 今天是班玨真心话时间XD 下回来个大冒险吧(?) 第64章 班珏总在黎明前的一个小时睁开眼睛。 多年来他保持着这个习惯, 也或许是生理时钟的强制性,他睁开了眼就再也睡不着了。 他下床来到窗边, 这间廉价旅店的空间虽大,但隔音有些不好, 外面的倾盆大雨与隔壁的鼾声彼此交迭,却也无法中断他脑中的思绪。 十年前那场轰动全国的案子,现在回想起来历历在目, 而促使自己策划这行动以求脱身的原因是大卫,一个他认为这世界上,配得自己喊做父亲的人。 发生事情的那天, 是自己认识大卫的第三年, 当时他也是在这个时间点起床,下楼时听到有人说:那个老家伙被凯撒惩罚了。 “怎么了?”他问。 “三天前北区据点被调查局发现了, 负责人也不见了,凯撒派人追,结果驾驶负责人那辆车的人居然是大卫,刚刚大卫才被带回来, 就直接送去凯撒办公室了。”一个比较年长的同伴说。 他转身要朝义父办公室去,与此同时另个同伴把他拉住:“大卫活不过今天的, 你就不用过去浪费时间了。” 他抽回手, 不假思索的奔去那栋白色建筑,门口的持枪门卫看到他,没有拦也不敢问,自从考核结束那天起他被首领凯撒收为义子, 他就已经能自由进出所有区域,他虽然年纪小,但每个人都对他很客气。 再说,一个敢把首领从楼上丢到楼下还能活到现在的人,他们也惹不起。 他进去义父办公室,就看到被打得皮开肉绽在地上抖动的大卫,当义父要再打下一棍时,他冲上前去抓住义父的手,而这男人显然已经气疯,一个甩手把自己弄开,棍子要下来前他扑在大卫身上,面不改色地吃下这一棍。 由于没有听到预期的叫声,那个气到丧失理性的大毒枭才逐渐回神,怒瞪着挡在大卫面前的他,咆哮:“你给我滚开!” 他没有说话,当然也没有离开,只是平静的看着这面目狰狞的男人。 “我需要他。”他开口,见眼前男人握紧棍棒之际,又补了一句。“请留下他,父亲。” 当这句称呼从自己牙齿迸出的瞬间,他突然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但现在他别无选择,或许这一个称呼能换来大卫一线生机。 果不其然,凯撒的呼吸声明显缓了许多,抡起棍棒的手也慢慢放下来,接着木棍用力的甩向墙壁,背对自己。 他转身把半死不活的医生扶回自己的房间,再喊来医疗组的人来替大卫疗伤,并安排了自己比较信任的两个伙伴守着,换掉沾血的衣服后再去见义父。 办公室里还有点血腥味,两个戴口罩的妇人正用水洗地板上的血污,他走到义父身边,那男人此时咬着雪茄,双腿交迭翘在桌面上,貌似思索着。 两人都沉默了一段时间,凯撒才说:“班,我的儿子,大卫是我给你的第一份礼物,显然你很珍惜。” 他沉默,几秒后才点点头。 “会珍惜的人才值得拥有更多,但我必须处罚他。”凯撒说。“大卫被人利用,虽然不完全是他的错,可是他却开着背叛者的车。” 他静静轻吸,不语。 分卷阅读99 “班,若你想要好好保存这份礼物,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凯撒弯下身凑近自己。“不准背叛我,如果你胆敢如此,我会把与你有关的所有人都处理掉,明白吗?” 他微微颔首。 “好孩子。” 男人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温柔又亲密地拍了几下,似乎刚刚的恐吓威胁只是错觉,现在的和蔼可亲才是真实,这几秒的喜怒转换,快得令人难以适应。 “所以,你不会杀了大卫,对吧?”自己很不确定的又再问了一次。 “不会,我的儿子,我答应你。”男人的语气温和,但自己知道这人或许在耐着性子解释。“只要你不背叛我,明白?” “明白。” 这段惊心动魄的对话让他知道,如果要一直保护在意的人,他就要变得比制定规则的人还要强,并且尽可能地让所在意的人也拥有自我保护的能力。 所以那时他回到房间,蹲下来认真地望着那鼻青脸肿的男人,用着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给我点时间,我会让你安全离开。” 自己是知道大卫想逃走的,毕竟与毒枭生活在与世隔绝的丛林,每天要面对各种死亡威胁,身心灵备受煎熬跟恐惧,这样的日子没多少人待得下。或许大卫好不容易与背叛者搭上线要一起离开,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又或者背叛者只是利用大卫来当诱饵,无论是哪一种,这都彰显了计划者与同谋者的能力跟应变都不足的事实。 这句话说完,自己就看到大卫轻轻的点头,从那一刻开始,自己肩上背负了另一个人的性命。 他尽力的达成每一次义父托付的任务,做得比原计划还要更有效率并更完善,甚至替义父开疆辟土拓展业务范围,他虽然是真的帮义父做事,实际上也是在累积实力,他要反过来让义父越来越依赖自己,而事实证明后期的每一场大案子,义父都脱离不了自己。 最后的“诱捕”计划,他让大卫先安全的落入调查局探员手中,接着带义父走进约定好的餐厅与新客户见面,而这里他早就知道除了他们以外,厨师、服务员到顾客都是调查局探员伪装,但他仍选择一个靠近安全门的座位,那里有自己安排好的手下随时接应。 这时情况却产生了变化,客户并没有按照预定计划在餐厅内交易,说东西怕带身上有风险,便先寄放柜台,当他们下楼去领货时,情势突然急转直下,一个急躁的探员率先打破伪装掏枪,而那个客户认为自己被设局气急败坏,拿出枪对准义父,自己也只能举枪对峙,这时客户身边一个激进分子先开了枪要威胁,却不巧打到后方的平民,场面立刻失控。 在混乱之际他把义父交给前来支援的手下,确定义父离开后他才弃枪投降,他依稀记得义父握住自己的手,最后说了一句话。 “不要放弃,我的儿子。” 会让义父说出这种话,表示自己伪装成好儿子形象的计划没有失败,所以应该也就不存在自己是“背叛者”的怀疑才对。 毕竟他伪装投降的事,顶多就是大卫知道罢了,但他当时也没有把话说白,凭着的是他与大卫的默契,彼此心照不宣地配合。 那么,这个流言内容真假掺半,表示操控者确实知道自己的存在,但不一定知道其中的秘密,这时候放出来的目的不外乎就是两种,一种就是掐准了义父想找回自己的心理,另一方面是要逼自己主动现身。 而他选择第三种,目前刺青工作完成,表示他可以带一批“伪装”的手下自由出入凯撒身边,再加上办好安德鲁的案子,他就能获得安德鲁的担保,进而接触K,再让K用引荐自己的方式介绍给凯撒。 自己终归是要回到义父身边的,直接回去显得太随便,不合乎过去的形象,但若是搞得太久太复杂,也容易让人起疑。最好的方法就是抓住凯撒身边的几个人,营造出好像一直都在他身边的错觉,之后制造个会威胁到他性命的恐吓,或许是调查局、缉毒署与安全局联合行动的大企划,激起他的反抗后,自己在趁着这个“急需用人”的时间点回归。 这每一个安排都要恰到好处,只要一个环节泄漏了或是延迟,都会让效果大打折扣。 而他要回去的前提,是要先安顿好林隽。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以时差来说,那个人或许正要准备就寝。 仅是踌躇了半刻,他还是拨了这通电话。 --- 路易士在前5分钟的时候把手机给了老板,然后就退出老板的书房,这时老板的助理提了几本书上来,见路易士站在门外,就问:“菩先生在忙?” “来了一通越洋电话,谈了大概有5分钟了。” 这时助理的手机响了,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就推开书房的门进去,路易士跟上来到轮椅旁边,菩隐把手机交还给他。 路易士见助理把加热过的毯子放到菩隐腿上,男人气定神闲地拿起茶壶倒满茶,随后像是想起什么而顿了几秒,没有转头看自己,却明显是对自己说:“最近我又拿到了另外一段录音档,这次我打算刺另外一只手。” 几乎没有思考的,路易士颔首便旋身离去。 助理此时已经把书给放好,忍不住好奇心多问一句:“是班先生?” 他没有回话,仅是淡淡提醒:“茶凉了。” 助理睁大眼睛,迅速拿起茶壶朝他欠身:“我立刻去重泡。”说完就转身离开。 他凝视桌上的那杯凉掉的茶,垂敛下眸。 茶凉了能重泡,但机会没了,就难再续,尔后的日子都要背负这错误度过,他赔上的不只是这双腿,还有爱人与自由。 这仅仅只是因为他太急了,若是他再缓一点,也许结果就不同。 助理回来了,重新砌好一壶热茶并承了新的给他,过程中不小心晃了一下,一滴茶落在他手的虎口位置,助理赶紧拿出手帕要替他擦,却见他面不改色的抹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虽然很震惊,但是助理还是把手帕给收起来,想着这100度的水,菩先生居然不怕烫吗? 作者有话要说: 4/15-有一张我觉得很适合结尾情境的图:烫jio!! 重点剧情章,非常重点。 那个...对不起我又食言了,看来我又要写长了。 应该25万字吧(X) 我一定会写到小夫妻野w战 --- 表白某些睿智读者,你们真的是我写这篇文最大的动力。 另外表白每天撒花的天使,有你们的花我不孤单。 第65章 林隽有时怪自己想得太明白, 搞得她明明该有脾气,却发不上脾气。 就像现在他二话不说就要把自己送去机场, 事前没有任何预兆,若不是自己 分卷阅读100 非常信任他, 她会觉得明明才刚睡一觉的男人要对自己始乱终弃。 她在想,自己要不要糊涂点,闹点脾气试试? 脑子才刚过了一遍想法, 她准备好情绪要仰头质问时,男人的唇就压了下来,疯狂吸吮着, 足足吻了5秒才放开自己, 她红着脸抱怨:“什么都不解释,一个吻就够了?” “一个不行?那就两个。” 她忍不住笑出声, 下一秒又被男人深深封唇,炙热又撩人的喘息与她无处安放的手,点燃了一场临别前,温度逐渐上升的缱绻厮磨。 黎明后的这一个小时, 他的女人赋予了自己全新的时间意义。 洁白的床单被沾上了鲜艳的色彩,她的肌肤因为原始的热能而染出动情的浅粉色, 他抚摸着她, 没有任何言语能表达出自己对这么软绵丰腴的事物能如此着迷。 人其实是很脆弱的,身上每一处都有要害,但拼凑在一起时却又能爆发出无穷的吸引力,他的女人因为爱情而软化盔甲, 逐渐变得湿柔且温润,羞怯但渴望,抗拒却无力,他深刻感受到女人因爱而化为绕指柔的美丽。 而她也在用最深处去读取他所谱成的快感指令,他的身体无庸置疑的硬实,而更不可饶恕的是制造生命的源头竟是如此无坚不摧的经脉汇聚体,她在探求,她想让他知道自己在爱情与欲望中需要加倍贪婪的吸吮。 他当然知道,所以他不能退却,那一切的开头是轻轻地来临,重重的诠释,当他旺盛的那一刻,耳边的声音似远似近,他就像个训练有素的船长,驶着一艘巨大船舰乘风破浪,虽然被海水溅得全身湿透,却依然凶猛无惧的奋力前进。 在这样梦醒时分的温存里,他终究放任了自己,只为与她同处真善美的境界,然后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告诉她,他爱她。 --- 在与安德鲁见面后的4时后,班珏收到了他在中国禁毒局好友的信息──乔书亚被派回美国本土做特勤探员。 很快的他们就见了面,乔书亚的头发留长了点,感觉得出来回到家乡的他表情比较放松,而且明显地对很多事情更游刃有余。 “你要的资料我无法给你带来,毕竟那属于机密。” “既然是机密,瑰拉怎么会拿得到?” “很显然就是有人泄密,但我去看过资料库了,原始件还在,所以瑰拉手上的那一份应该是复印。” 班珏深吸口气,直视乔书亚:“我非常需要知道那件事的一些后续。” “我记得你对十年前的事不是闭口不提吗?怎么会对官方纪录有兴趣?我认为那些后面才补上的东西,可能真实性还没有你脑子里的多。” “我要的不是案件纪录,我要的是受伤名单。” “你要受伤名单?里头有你认识的人?” “是。” 乔书亚望着班珏几秒,思考半晌才掏出手机,滑了几下就把手机放到桌上,虽未言明是什么,但班珏看到了屏幕上的图。 “如果你要找的是伤者,那大概有两三页,但死者就一个,是个在当时很有潜力的芭蕾舞者,她中弹时还抱着刚出生的女儿。”乔书亚压低声音说。 他记下名字后就删掉了这些截图,把手机推回给乔书亚。 “班,你有什么计划?” “我现在要回去缉毒署一趟,边走边说吧。” 在车上,班珏又接到了另一通意外的电话,是弗雷的线报,说安德鲁昨晚被发现死在家里,这件事第一时间通知了安德鲁的父亲,但那父亲却没有任何悲伤的模样,所以有可能是安德鲁弒父的计划提前败露,父亲就先下手为强。 班珏挂了电话,握紧拳头陷入沉思。 “怎么了?”乔书亚问。 “前阵子安排的局,主要的担保人死了。” “真是麻烦,但我以为你已经习惯这种事了。” “我也以为。” 任务时效性就是如此难以捉摸,有时候需要长久耐心等待,然后痛快出击,有时又像这样,一眨眼关键的人事物就被破坏,他们就又需要重头来过。 回到缉毒署,班珏先带着乔书亚跟罗伯特认识,最后三人直接进了会议室切入主题,他把弗雷的线报告知罗伯特,罗伯特懊恼地咒骂一声,抹了一下脸才说:“那下一个目标要找谁?” “我需要一名探员陪同调查一个人,叫山姆巴朗,他是在美墨边境的古.柯.碱大盘商,他的父亲是十年前饭店事件被我设局的交易客户,如今山姆是第二代的领袖,这家伙只对利益有兴趣,不搞政治,是个无神论者,他的唯一目的就是赚钱,好用来挥霍在他的女友们身上。”班珏说。“我只要搞定他,无论是让他当担保或是让他被抓,我都有把握我义父会有大动作,毕竟这个人是我义父养在南方的重要干部。” 罗伯特揉揉太阳穴,吐了口气:“我需要善后安德鲁这件事,但我不放心你跟其他人合作,几个老练的都出去追案子了,剩下办公室里的那些资历浅,你们配合起来需要点时间磨合。” “乔书亚可行。”他说。 罗伯特顿了一顿,挑眉看向乔书亚:“恕我冒昧,你有什么特别经历?” “美法5号缉毒联合行动的副召集,A级重犯马爷的扫除行动,我是后期的副主管探员,主要任务是卧底与歼灭目标。” “好吧,我会去查查这些事,在这之前你们先做预防性的计划拟定,等我处理完安德鲁的事再展开实际行动。”说完后迅速走出会议室。 班珏跟乔书亚互看一眼。 “我认为我们是该听话。” “要是你没拍下我要的资料前你这么说,我会信任你。” 他们心照不宣地笑了笑,随即立刻走出缉毒署,驱车前往那名古.柯.碱大盘商的根据地──德州,他们与几个警局先联系了见面时间,并打算实地走访当地几间墨西哥人常去的酒吧。 “你这次打算直接从高层开始查?不从基层?为什么?” “两个原因,其一是时间不多,从基层开始要耗费的就是时间跟金钱,我义父不是一般的毒枭,像他这样的贩毒集团,你要相信他也会有能力养一批智囊团跟反侦察小组。其二,从基层接触的坏处就是,那些人之所以还处在底层,不外乎就是资历浅或是脑子不够聪明,要是他们不小心说漏嘴,那么我们很难抓到上头的老大。” 乔书亚听懂了:“所以你要反其道而行?” “山姆是里头最好接触的目标,他或许很唯利是图,但这样的人对我们来说反而很简单,用钱能解决的都不是难事,甚至他还有个弱点是女人。” 乔书亚稍微转了转头,笑道:“好久没这么刺激了。” “当作试水,这案子给 分卷阅读101 你做了业绩,之后的联合缉捕行动要加上你就更容易,我多点熟人配合起来也不费脑。” “班,我总觉得你这次跟以前不一样了,好像又下了什么重要决定?” “没什么不同,我说过,我是在赎罪。”他淡淡地说。“我也想给一些人机会,无论今天身处在同阵线或是对立面,我的目标一向很明确,我会把凯撒送入牢里,或是直接了结他,这是给活着的人最好的交代。” “看来你义父的存在是个很大的结。” “只有真的让他绳之以法或是死亡,那些烂账才能被好好算清。” 他们到了德州待了一周,前三天无论走到哪里,当地的警方都告诉他们,山姆巴朗很狡猾也很仔细,他的犯罪手法谨慎又低调,他们几乎无法针对他成立一个专案。 班珏跟乔书亚花了一晚上拟定一个计划,由乔书亚出面再去找两个缉毒署的技术人员过来协助,而他就执行他最擅长的“求爱”行动,接近山姆巴朗。 他去酒吧化身为一个来自法国的地下艺术品投资客,他预先知道了山姆最近喜爱的交易模式是用油画或骨董,用这些来换取武器或毒品,所以他用了点话术吸引了不少人来自己这桌,最后总算惊动了上面VIP包厢的山姆,他就带着女人下来了。 在聊天过程中,班珏知道山姆对其中几幅失窃已久的油画有兴趣,为了确认彼此对这幅画的认知没有误解,他拿出了事先打印好的几迭画作照片给他看。 “你说的就是这个画家?我有认识的朋友有门路能拿到他这系列的作品。” 山姆本来喝着酒,这时看到那些照片时,目露迟疑。 “还有其他的吗?” “目前算昂贵的画都在这,或是你还有其他有兴趣的?” 山姆点了点头,突然把坐在他自己大腿上的女人给推到一旁的沙发上,拿起两张照片瞧了又瞧。 几秒的停顿,班珏没有说话,而是等着。 “这是调查局的东西吧?”山姆瞇起眼,慢条斯理地开口。“这份清单应该是调查局里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4/16-应该很安全(?) 差不多要收尾啦:)应该是月底:) 第66章 班珏没有料到山姆会这么精明, 这些照片确实是他从调查局公开的资料库里提出来的,他还特地把边缘裁切掉, 重新编辑过位置才印出来。 显然山姆对他自己喜欢的东西是非常关心的,所以对于照片里作品的拍摄角度、甚至是出现在哪个网站过都瞭若指掌。 他适时地沉默几秒, 掩饰讶异地拿起酒瓶倒满两人的杯子,故作轻松地点了点头,拿起杯子:“果然是内行人, 居然能认得这里头所有的画,你说是调查局?没错,也只有他们的网页上才能找到最完整的, 一系列的照片。” 山姆放下照片, 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后,转头与他碰杯, 笑出声:“你说得对,调查局的图库,他们的图分辨率最高了。”说完后山姆一口气喝完酒,拿起照片开始做记号, 把要的打勾。 “下周三我会有一批空运过来的新货,我推荐你两个混血辣妹?如何?” 班珏知道这是山姆自己的特殊用语, “混血辣妹”的意思就是在古.柯.碱里面混入其他东西, 比如说是维他命B、粉状乳糖,又或者是婴儿轻泻剂,毕竟这玩意儿原先是一种强效镇痛剂,使用者一般来说容易便秘, 而加入婴儿轻泻剂就能缓解,其外观跟浓度也类似于精制过的货相差无几。 但他要的不是这种掺杂过的劣质品,他要的是山姆上周拿到的那种,来自黎巴嫩纯度高达百分之九十的货,也是山姆最近卖得非常好的“白色雏鸟。” “我对女人没兴趣。”他适时的亮出无名指上的戒指。“我需要白色雏鸟五笼,就用你选的这5幅画支付。” 山姆眼睛微睁,眉头挑起后发出一阵笑声。 “我的宠物鸟不多了,你这是捡到好运,要是我没下来的话,我刚谈到一半的客户就要把我剩下的鸟儿全部买走。” 最后,他与山姆谈好了价格,山姆同意卖他十公斤的货,纯度百分之九十五,每公斤两万美元,这算起来是公道的大盘价了,而随后他也拿出钱预付订金给山姆,等到时候自己拿画交易,山姆也会把订金跟货一起给他。 离开酒吧时已经半夜两点,他叫了出租车──实际上是乔书亚,道别时山姆还与他亲密的拥抱了一下。 一上车,班珏解下藏在裤.裆里的窃听器,丢到旁边。 乔书亚自然知道他的焦虑何来,刚才面对山姆的时候实在太惊险了。 好个致命的失误,好个有机无险的转圜。 “罗伯特那里的收尾大概还要几天,他先派了三个人过来协助,我还想会不会太少,罗伯特说你会觉得人太多。” “刚好,多一个人就是让监听更安全而已。”他说。“山姆住在湖边的别墅,我们清晨的时候先过去探勘。” 他们原以为山姆住的地方会是什么豪华别墅,但其实只是个很普通的小房子,但周围有水泥墙,上头布满铁丝网,还养了将近三十只的狗,探勘完后他们回去制定计划,与陆续抵达来支援的探员一起交换意见并分工合作,其中有一位是开锁专家,一位是监听技术员,另一个是情报员。 班珏跟乔书亚隔天又过去一趟作街头侦查,而负责监视的情报探员得到消息,说山姆每周三晚上都会去找个酒吧找他的情妇,并且习惯留宿。 这是一个绝佳的时机,他们的计划就是要把监听器装入山姆的家里,这前提是他们要先搞定好那些铁刺网以及在房子外投巡逻的恶犬们。 乔书亚问到了一个住在附近的老先生,对方告诉他如果要拜访那家人,最好是在有人的时候过去,因为那些狗平时都只吃一点点食物,一直都处于饥饿的状态,攻击性很强。 于是他们趁着凌晨过去,情报员确认山姆在酒吧出现时,他们才开始行动,乔书亚巧妙的把狗一起引到另外一处,班珏把铁丝网剪出大洞,方便开锁与监听的探员能进入。 在里头,探员先拍了几张现场照,接着就把桌子拉到外头,把桌脚钻出一个洞,接着把最新型的迷你监听器塞进去,再用木料黏土把桌脚黏起来,接着快速把桌子搬回去屋里,立刻进行传输跟接收测试,确认装置有正常运作。 “搞定。” 两个探员快速的离开,班珏作最后修补铁丝网的工作,他们才一起上车离去,所有工作不到半小时就完成。 从这时开始,他们就要让那个桌脚监听器发挥最大效用。 --- “菩先生。” “请坐。”轮椅上的男人 分卷阅读102 朝她扬手,邀请她坐在对面的沙发,静静地看她坐定后,才又问。“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回来?” 这问题她也很想问自己,但她当然不能说回来这件事很不甘愿,班珏又跟她说得不清不楚的。 她故作镇定地说:“班珏说你找我有事。” “那他有说我找你什么事吗?”他笑问。 林隽暗忖:班珏当然什么事都没讲,只说路易士会过来接,而不是老黄,那么她自然而然就猜是菩隐同意过。 菩隐的试探是什么意思?她想不明白,一旁的路易士的表情也看得出来是状况外,于是她思考几秒后,扬起微笑。 “我是个刺青的,你不会过来是叫我打扫客厅吧?” 这句话说完,菩隐的眼睛微微一转,抿唇沉默。 场面一度寂静无声。 随后,她听到了那个男人发出笑声,虽然是轻轻地笑了两声,但围绕于她周身的恐惧感随之散去。 “你很聪明。”他轻轻低吟。“班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对吗?” 事到如今,她也确实没必要装了,于是淡淡点头。 “班现在越来越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对比他以前的冲动,我认为他自从有了牵挂之后,沉稳多了。”他说。“你有想过为什么他不把你交给那个酒吧朋友?而是交给我吗?” 她沉默,她其实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但她唯一想到的理由就是班珏不希望他们两个同处在一个地方,至少分散风险,一方如果有危险,另一方还能有时间反应。 所以她摇头,老实地说不知道,然后才发现除了她跟菩隐以外,其他人都退出客厅了。 菩隐微微凑近她,拿起桌上一把小水果刀,当着她的面,往他自己的手抹了一下,她目露错愕,迅速抽起卫生纸替他压住伤口,才发现他的表情平静依旧。 “你……”也不怕痛吗?她不敢直接这么问,怕有其他人不知道这件事。 “是。”他微微垂眸,冷静的就像手上没有那刀伤口一般。“凯撒是先拥有了我,之后才急欲找跟我同样有这种病的人,曾经除了我以外还有好几个孩子也是,但他们最后都因为出任务死了,可能是当人肉炸.弹,又或者是当肉盾,而我能逃过一劫,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跟班珏一样,我们在最后考核的时候,都让凯撒从窗户掉下去,只是差别在于他是把人扛起来往下丢,我是把人推下楼。”他淡淡地说。“我跟班珏与那些人的差别,就是脑子,你要想面对一个你明知道很狡猾的人,你能做的就是对他出奇不易的攻击,像我是跟凯撒说去窗边聊天,凯撒就走过去,然后我就把他推下去。而班珏也是用同样的方法,只是他比我阴险,而凯撒又更喜欢他,所以他上前拥抱凯撒,跟凯撒说了几句话,然后再把人抱起来往下丢。” “你怎么知道凯撒考核他的过程?班珏完全不知道你就是另外一个……” “为了保护你,他早就猜到了一些事,所以他选择试探我,而我对他也没有隐瞒,因为我要利用他,他知道这件事。” “我也没想过你们这种相认会有什么兄弟情深。”她小声地说。 “在他打电话给我以前,我知道他的身分,但他不知道我,我吸收他,纯粹是因为他与我算得上有共同目标,凯撒那时为了控制我而弄残我的腿,最后又杀了我的未婚妻。”菩隐缓缓地说。“那时的我躲在我未婚妻娘家的农舍里,最后接受她父亲的小艺品店,一步一步走到现在,但我没有放弃,我依然让人去注意凯撒,直到十年前那场事件,我看着班珏被抓,凯撒逃跑,我就知道这个入狱的家伙我能用,从他出狱到现在的事,我都很清楚。” 林隽顿了一下:“所以马爷你也知道?” “我也知道你,还记得冯时送给你跟你妹妹的手链吗?那是从我这儿买的,里头有小定位器,适合买来送给想监视的女性目标,那个小装置是太阳能,每10分钟发送一次位置。” 她听得浑身发冷,却又忍不住问:“那你跟班珏做了什么交易?” “你知道,保护你这件事有多难吗?为了让你安全从美国到中国,你搭的那架飞机里的所有乘客,都是我在海外布的眼线,我让他们跟着你回来,等你安全被路易士接回来后,他们再各自回去。”菩隐慢条斯理地说。“而我还要保护你到凯撒被抓或是死了的那天,你觉得这代价会是什么?” 林隽咬紧牙,有些呼吸困难地瞪着他看,停顿几秒才问:“是什么?” “自由。”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4/17-我菩哥是好人啦:)就是爱搞阴沉而已,他是个好哥哥(X) 要是正常成长下的话,或许他是槌,班是基XDDD (不要乱搞CP) --- 结尾再即,看到你们都还在~~很开心QAQ 第67章 “自由?” 这片刻的沉默, 似乎又让空气凝结,林隽看着他, 由衷希望他不是说出什么跟性命有关的赌注。 “他会无偿被我雇佣,但我想你对细节并不在意, 或许你想知道的,是你会不会被影响?” 她深吸口气:“是。” “简单来说,班珏必须继续替我工作, 但他无法获得抽成。”他说。“严格看待的话,你要忍受他飞往全球各地,但是可能赚不了多少钱。” 林隽愣了几秒, 本来提高的肩膀微微放下, 但还是故作嫌弃:“所以变成我要养他?” “正是如此。”他嘴角上扬。 “那我来你这兼差?我负责组织里的刺青工作,而我现在就可以应聘。”她随即调侃。 菩隐没料到林隽最后会是这反应, 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的履历你应该都瞭若指掌,我的优点就是口风紧,还有专业技术,而且我的未婚夫还给你当免费劳工。” “听起来……似乎很划算。” “那不如就明天上工?反正我看来是要在这里待一阵子。”她从容挺身, 半是认真又半开玩笑地说。“如果不从现在开始,恐怕我存不到钱让他回家了。” “真是辛苦你了。” “对了, 我应该有同事?你有这么好的刺青工具跟场地, 之前应该有专门的刺青师吧?” “有,不过他出去一阵子了,现在确实缺人,正好你进来顶替, 我也就暂时不让他回来。” “出去?那还会回来?” “恐怕很难。”他淡淡一笑,见林隽目露惊愕,才又道。“如果你比他更专业的话,我也不需要让他回来。” 她轻轻吐了口气,才无奈地点头微笑。 --- 山姆是个非常聪明又狡诈的人, 分卷阅读103 但就算是如此,再厉害的狠角色还是会有弱点,就是贪财与女人。 经过这段时间的卧底与监听,他们相信只要再几天就能把山姆逮捕,而此举等于是大大影响了凯撒在南部的布局,到时铁定会引起一番不小的动作。 罗伯特跟乔书亚并不知道班珏为何突然改了想法,决定要抓山姆归案,而不是让山姆成为担保人,这改变他们俩猜了很久,却始终不明白缘由,看来只能等抓到人之后再问了。 但无论是哪种结果,最终他们都是要把这些毒枭送进监狱。 而今天他们设计了一个邮轮派对,为得是要让山姆对他们更加信任,毕竟他们的身份一个是艺术品经纪人、一个是前黑手党会计师以及一个洛杉矶毒品大盘商,而这些角色,都必须靠着疯狂奢糜的派对与美女相伴,才会逼真。 班珏、乔书亚与罗伯特坐在山姆酒红色的凯迪拉克里,车厢里放了5幅待交易的画,那些都是几可乱真的赝品,是从调查局仓库里拿出来的,山姆确实把订金还给自己,但那批货却说要晚个三天才能交,为了表示歉意所以先把钱还给他们。 他们当然知道为什么会延后三天,因为那批货突然被凯撒要走,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山姆还是很不满,夹枪带棍的讽刺凯撒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疯子。 “别想这么多了,等等上了船好好放松一下。”罗伯特咬着烟,笑着对驾驶座上的山姆说。“我们兄弟都知道你的做事风格,有些事真不能硬碰硬。” “那老家伙也活不久了,之前有传闻说他生病,但那阵子他本人否认,结果前两天就在大庭广众下晕倒,但不知道是什么病。”山姆说。“凯撒最近一直疯狂找他的儿子,你们应该也听过传闻吧?什么背叛他的儿子,还是在打零工的儿子?反正他动用了很多关系在找人,但没人知道到底有没有这个人。” “我也对这家伙很好奇,凯撒看来是在找接班人,可能真的活不久了。”罗伯特说。 “要是以前的我,会愿意陪那些背叛者玩一玩。”山姆笑着说。“但现在就不同了,背叛的家伙我会让他直接去见上帝。” 这句山姆倒是说了真话,根据这几次的监听,山姆对于背叛者的处理方式确实狠辣迅速,有个来自日本的大盘商没了解游戏规则,听不懂山姆的暗示而自作聪明的把货先挪去卖给别人,让山姆无法在约定的时间取到谈好的量,山姆对于这种事非常在意,半夜就叫几个墨西哥杀手把人杀了。 “我讨厌被放在第二个,跟我做生意,你就必须把我放第一顺位。” 罗伯特跟乔书亚本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并不相信,想着用之前对待毒贩的方式,可能交货前预先打假电话说延迟或是有少,藉此营造很抢手的感觉,但这件事在班珏的解释下,最后没有真的这么做,也还好他们没有真的如此,否则山姆这件案子就功亏一篑。 班珏深知极道顶端的游戏潜规则,往往就是铁一般的承诺与说一不二,没有那种迂回的机会,想要在他们面前搞手脚,除非你也是同样层级的人,否则他们不会对你客气。当然山姆这次的延迟也是少有的状况,毕竟拿他货的人是凯撒,他别无选择。 山姆这样的人在顶端阶层里算是最下层的,若以爵位来分的话,他大概属于没办法世袭的那种子爵,而凯撒就是侯爵、甚至是公爵等级的地位,在毒圈里头叱咤风云,就算山姆在车上抱怨这么多,他们还是听得出山姆对凯撒的崇拜之意。 终于抵达目的地,罗伯特把山姆交给乔书亚应付,带着班珏先上邮轮检查,一个墨西哥毒枭与几个硬汉小弟、船长、服务生以及伴游女郎,这些都是调查局的特勤探员,他们特别营造出一种喧闹糜烂的气氛,但这一切却隐隐有些不对劲,仿佛太过刻意。 这事又回到最开始接下山姆任务时,本来只是调查局自己的案子,最后却演变成联合行动──缉毒署、国税局、移民局以及烟酒枪炮管理局,因为他们都知道山姆是个大案子,这对于他们的升迁会很有帮助,没有一个主管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或许这样就会影响某位组长的前途,因此他们竭尽所能的希望能参与这件行动,过程中互相隐瞒资讯、排挤对方等等,只为能获得案件主导权。 罗伯特其实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状况,他当初就是怕自己要是来不及回归山姆的案子,班珏这个重要线人就会直接放弃协助,然后大家不是被山姆耍得团团转,丢了案子还好,怕得是没搞懂游戏规则,还损失探员。 卧底行动已经够惊险,除了要应付目标接踵而来的各种招数,现在又要分神去对付那些本来该支援你,却又总是在紧要关头找你麻烦的人。 这些派来支援的家伙们从没办过这么大的案子,就算有参加过缉毒行动,也不代表他们能把过去的经验全部复制过来这次的情况里,山姆比起之前过去的毒犯来说,他显得更聪明谨慎。 因此这过于欢乐又刻意的嬉闹与轻松感,反而容易让山姆起疑。 罗伯特与班珏交换视线,他的表情明显表达出:我恨官僚主义。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罗伯特只能硬着头皮把山姆带上来,伪装成伴游女郎的几个女探员上前迎接,她们簇拥着山姆往里头走,罗伯特跟班珏紧跟在后。 一切看起来很顺利,山姆好像迷恋上其中一个金发女郎,就算是与人交谈时也抱着她或是牵着她,这场景里有随着音乐摆动的DJ,穿着西装与小礼服的宾客,桌上是各种珍肴,两支插在冰桶里的香槟与五颜六色的摆盘甜点,空气中弥漫着纸醉金迷的氛围,让人逐渐沉溺在这样的环境里,不可自拔。 班珏与那个伪装的墨西哥毒枭故弄玄虚的应付一下,就拿着酒杯往船头走去,吹着清爽的海风,他突然想起那远在故乡的女人。 他不知道让菩隐保护她的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他时间不多,能信任的人也不多,而信任的人里头也只有菩隐有绝对的能力可以保证林隽安全,所以他别无选择。 不知道她好不好?不知道菩隐会如何对她?但他知道,自己的女人不会吃亏的,或许菩隐那种修道士的严谨风格,在碰上林隽那种看似乖巧,实则古灵精怪的个性时,也只能无可奈何。 “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罗伯特走过来与他碰杯,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我在思考这里到码头的距离,要是等等被那群来自缉毒署的蠢货搞砸,我会跳船。” “我也正有此意。” 他们俩往里头看,山姆拥着金发女郎与墨西哥毒枭聊天,这个狡猾的男人非常热爱排场,虽然他们看起来是营造的过头,不过好在山姆看上了个女人,反而弱化了该有的判断力跟 分卷阅读104 敏锐度。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很担心山姆会不会相信这场邮轮派对,又或者是哪个为了想争功的探员做了多余的事导致情况急转直下,这场行动有太多不确定性了。 这时,山姆突然向他们挥手,并朝他们走去。 “兄弟,谢谢你们的派对。” 班珏淡淡一笑,山姆则主动把手搭上肩膀。 “还行吗?” “我觉得……还行吧。”山姆笑了笑。“班,我觉得真的还行。” 班珏拿起酒杯与山姆碰杯,他并不相信山姆的这句话。 “我也觉得还行。” 山姆撒了谎,他也如此。 第68章 从山姆的表情里, 很明显看出他说这句话时的言不由衷。 如果他的手没有继续再金发女郎的露背装里往下探的话,班珏会相信他的话。 他们在说话的总是会习惯性的语带保留, 当然有时候还是会中肯的表达出想法,这时候就看双方交情有没有到能说实话的地步。 山姆说的“还好”, 还强调两次,只是想表达他其实很满意,却要装得不那么沉浸其中, 挽回点面子罢了。 而班珏的还好,除了是顺着话讲之外,也是想误导山姆, 让他觉得这样的邮轮派对, 只是自己平常娱乐项目中随便玩玩的等级而已。 班珏跟罗伯特装模作样的与墨西哥毒枭交易了其他骨董,也确实的让山姆知道他们的来头不是空穴来风, 下船时山姆主动的表示绝对会用最快速度把货发来给他们。 三天后,警方拦下了那艘“最快速度”的船,查获了两货柜的古.柯.碱与各种半成品,直接逮捕了山姆。 会如此迅速的人赃俱获, 仰赖的是桌脚窃听器详细的纪录山姆与供应商对话的所有细节,还有那位被山姆异常青睐的金发女探员也提供不少协助, 她成功的踹掉某位近期很受宠的情妇, 本来山姆是要带那位去港口接货的,最后是带她去了,才会让缉毒行动这么成功。 以往的惯例,他们会与目标进行一番谈判攻防战, 只要目标愿意成为调查局线人,他们也会愿意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山姆也同意了做卧底的要求,但班珏却告诉罗伯特,这人不能用。 “班,你知道我一向很信任你,但山姆转成线人有什么问题?你需要提出具体的反对意见,我才能够去说服其他人。” “山姆不是个老实人,他那种人我看多了,你要让他真的被关进去才行,或许他就是在等你们告诉他要吸收他成为线人,一旦让他接触回原本的圈子,他会更加谨慎避免再发生类似错误,甚至你要再派人二次卧底监视他,他也能靠着目前是调查局线人的方便,去验证所有突然靠近他的人。” 罗伯特蹙眉思索,乔书亚也难得的没有附和,沉默不语。 班珏望着他们,才缓缓地说:“是我给了你们什么错觉?” 这句话一说出来,眼前的两人表情明显有了变化,而他知道自己说对了。 过去把目标罪犯变为线人的流程都会经过详细评估跟实际测试,并且是要用好几个案子来磨合忠诚度跟真实度,最后才敢放手让那个人来支援大案子。但这一回碰上山姆,所有的流程都简化很多,他甚至怀疑是某个机构的组长为了升迁而力排众议要让山姆直接协助凯撒这样的国际大案,并且想要急促的展现出能耐,他原以为罗伯特会坚持这个验证流程的必要性,却没料到他会选择妥协。 他没料到妥协关键居然是出在自己,因为他过去就是凯撒身边的人,几乎是处于权力核心的要角,这样的自己选择协助调查局跟缉毒署,老老实实的配合卧底,如此优秀的“案例”恐怕让不少知道内情的人,认为山姆也能成为如自己这样的角色。 若是来第二个像自己这样对凯撒非常了解的人,确实会让案子顺利很多,但反之如果那个对象是个假线民,那他们反而就会更加艰难,弄不好连原本的优势都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消失殆尽。 而他现在除了凯撒要应付以外,还要对付某个潜藏在官方里的领导级人物,他没有时间跟心力再去分神留意像山姆这样安全性不够的支援。 “班,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罗伯特说。 “不,你并不知道严重性,否则你就不会犹豫。” “我知道山姆是个狠角色,但他是凯撒身边的核心干部,他在侦讯室里面同意要与我们合作,从测谎机上的状态显示他并没有说谎。”罗伯特语气认真。“我以为你对这样的事会乐观其成,毕竟有人来分担你的工作。” “如果他值得信任,我就不会让你抓他。” “但弗雷你也是抓回来才说服的不是吗?山姆比弗雷的阶层更高,就判断上来说,他的加入是会让我们离凯撒更近。” “你自己知道山姆这件案子无法用过去任何经验来判断,在邮轮行动前,我们沟通过这个观念,你也同意,更何况弗雷那样微不足道的小事,你居然拿这种C级行动来跟这种A级重案相提并论?” 罗伯特显然脸色有些难看,一旁的乔书亚适时缓颊:“这件事确实快得有些不符合常理,山姆能这么快识别出班用的照片来源,这样的对象如果简化验证流程,要是出了问题我们会很麻烦。” “我们时间不多,山姆是比一般目标还难缠,但我们掌握了他所有的资料、金流以及交友圈,也会安插探员在他附近监视,像他这种被抓进调查局的人,我认为以凯撒多疑的性子,山姆会知道自己回去是死路一条,那他唯一的退路就是协助我们。” “你说的这种假设,只能成立在弗雷这种等级的中阶干部上,一旦来到高阶,甚至是重点培育在地区的首脑,我们的吸收反而会是助力,这会让山姆游走于两边,而实际上凯撒能给他的福利跟诱惑会更多,一旦到了重要关头,如果凯撒要他表达忠诚,山姆是那种会为了让人绝对信任,而毫不犹豫杀死身边人的角色,到时你安插在他旁边的探员,不是因为他宣示忠诚时被杀,就是背叛我们,凯撒深谙此道,他知道如何玩弄人性,你在那个当下如果不够聪明,不够坚定,你就完全没有退路。” “这件事还需要再谈,但我必须老实跟你说,班,你这样的说词说服不了我。” 班珏望着罗伯特几秒,拉起外套穿起来,平静对视。 “如果山姆会加入,那我就退出。” 场面陷入胶着,罗伯特怒视着班珏,乔书亚则抓乱了头发,懊恼的别过头。 “班,你别太小看调查局,山姆会在我们掌控之中。” “我没有小看,而是你们因为这几次顺利的案子变得太轻敌,我不想为了你们上头想升迁或是获得好前途所搞出的 分卷阅读105 错误决定去买单,甚至赔上性命。”他说得不疾不徐。 罗伯特只是瞪着他,没有说话,班珏举起双手呈现投降貌,从容不迫的旋身离开会议室,门关上前他听到罗伯特对乔书亚咆哮:“他就是忌妒山姆的能耐!他这是威胁!” 班珏来到电梯前的时候,乔书亚刚好追上来。 “班,这件事还能好好谈,你不用在这种时候跟罗伯特吵,他早上面对副局长跟组长的时候已经受很多气了,你知道他在挺你的时候也承受不少压力。” “我感谢他,所以我告诉他严重性,否则我讨厌废话。”他说。“我已经做了超出我这身份太多的事了,像我这样的例子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因为那关键是我有良心,而山姆并没有这种东西。” “但你怎么能确定,山姆就不是真心想要帮我们?” “因为我是最知道我义父有什么招数的人,如果我义父不贩毒,他会是个非常成功的企业家,因为他非常懂得抓住人心,他会知道你最想要什么,然后他会给你更多,山姆早就被他洗脑的很彻底了。”他说。“而我为什么不会上钩,是因为当初他看我是孤儿,除了是为了我的病,更是认为我需要一个亲人,因此他利用这机会收我为义子,但我找到比他更配得上称做父亲的人,所以我没有被迷惑,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可以在罗伯特让弗雷跟山姆合作的时候闭嘴,我打赌弗雷不会活超过一周。” 乔书亚深深吸气,这时电梯来了,班珏直接走进去,电梯门关前他又说:“我会希望你是我一开始认识的那个人,5号。” 但这句话,在电梯门关上前,没有获得任何回应。 --- 佛烈德刚完成了一笔交易,从餐厅走出来时去附近的便利商店买了矿泉水,最后才徒步走到对街的车子,一打开驾驶座,弯身进去就看到里头坐了另一个人,他错愕地瞪了几秒,才翻了白眼坐进去。 “我该打去车厂投诉,说他们的电子锁完全没有安全性。” “那你恐怕换几台车子都一样。” 佛烈德把矿泉水丢给班珏,一边热车一边问:“你不是最近去当兰登教授吗?林布兰的画被找回之后,调查局就对你爱不释手,你这么干着卧底,你雇主没说话?” “他不知道。”他平静撒谎。 “也是,他要是知道你大概也很麻烦。”佛烈德挑眉。“那瑰拉没跟你在一起?” “我让她回家了。” “还让她回家?你忘了她上次就在家乡出事?” “记得,所以我有安排人陪在她身边,而且我现在要回去了。” “这么快?我以为你至少还要再搞个半年一年。” “没那必要了。” 他有那耐心,何不回去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4/19-有那耐心,我就回去找女人就好了啊!!! --- 预计月底完结,谢谢每个继续看的你们:) 第69章 霍尔金哄完女儿睡觉, 走出房间来到客厅,看到墙上的小立钟, 正好是午夜12点,他走去厨房拿了一只红酒与酒杯, 走到阳台上独饮。 这十年来每到这一天,他都无法入眠,只要一闭上眼他就会想起妻子在他眼前倒下, 全身躺在血泊里发抖,这是她的忌日。 他的毕生挚爱,就死在那场缉毒行动里, 也因为那次的重大失误, 让当时还是菜鸟的自己痛定思痛,他必须往上爬, 才能替死去的妻子报仇。 那是一场严重的公安危机,也是缉毒署近年来最大的行动疏失,虽然结果是抓到了当时贩毒集团里的最具影响力的首脑,但为何在明知道饭店有A级重犯的状况下, 仍没有疏散平民?这个问题在当时热议了整整半个月,负责计划该次行动的主管探员极力否认评估有误, 而是认为问题出在目标突然改变交易地点, 才会导致情况变得无法预期,这属于不可抗力的因素。 但这番说词没有获得大家接受,在舆论与有关单位的压力下,参与计划的一级主管全部引咎辞职, 也因为这一波职权调动,他才凭着平时累积的优秀考绩而升上副组长,接着平步青云的继续升迁。 但当他升为主管探员的那天,意外从前辈口里得知当时引咎辞职的那群人,虽然表面上无法再担任相关情资单位的工作,可他们却用另外一个名目享受终生俸,甚至还担任非官方所筹组的协会要职,等于是换个身分继续参与官方行动、玩弄职权,于是他借机去参加协会活动并接近他们。 与那些人聊天完的那晚上,他生了一场大病,这时的自己才明白,对于那些家伙来说,抓到犯罪集团首脑并把人关进大牢,一举破获跨国毒品犯罪,这样空前绝后的缉毒行动实际上给他们谋得更好的前途,他们虽然迫于舆论而道歉,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的后半生并不愁吃穿。 对那些人而言,行动过程中有死伤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要不是因为当时反对党恶意炒起这话题,他们也不会示弱道歉。 当这群无耻之徒笑得灿烂,把这件事当成笑话与功绩歌颂时,他恨不得举起藏在腰间的枪轰烂他们的脸,而他更恨自己,恨自己爬得还不够高,身为受害人却被迫虚伪的陪笑。 “爸爸?” 小娃儿的甜甜的嗓音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低下头看到女儿,放下酒杯蹲下来把她抱起。 “爸爸,为什么哭啦?”软软小手轻抚他的脸颊,他不知道居然自己哭了,但他没有擦掉眼泪,而是任由女儿摸着。 他的宝贝安娜,事发时才刚出生,当妻子倒下时正抱着她,她受到巨大惊吓后高烧不退,之后她的身体一直很虚弱,周岁时又不幸生了大病,最终为保命截掉双腿。 “爸爸?” “嗯?我在。” “我好想妈咪……” “亲爱的安娜,我的女儿,我也好想她,好想。” --- 班珏站在菩隐办公室门外,依稀听到里头传来笑声。 不久后,办公室的门打开,林隽慢慢走出来,两人对上眼的那一刻,沉默了好几秒,但最后只是淡淡点头然后擦身而过。 跟在班珏身后的路易士对他们两人反应这么冷淡而好奇,他没有跟班珏进去办公室,而是转身跟上林隽的脚步,小声地问:“你跟班怎么了?” “没什么。” “看起来怎么一点久别重逢的喜悦都没有?” “不需要。” 路易士感觉林隽好像对这件事不想回答,暗忖可能真的吵架了,就也不继续问了。 另一头,班珏径自走到菩隐面前,菩隐正拿起助理递过来的热毛巾擦脸,接着从容不迫的操控轮椅来到长桌前,端起桌上的热茶轻 分卷阅读106 轻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班珏凝视那人平静无波的表情,不耐烦地蹙紧眉头。 助理收拾好东西后走出办公室,这时班珏才开口:“刚聊了什么?” 菩隐挑眉,不疾不徐地说:“你飞了大半个地球,只为问这个?” “我不认为你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 “看人。” 他眯眼睨着眼前这儒雅如书生般的男人笑意渐深,看着非常碍眼。 “班珏,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活像着吃味的男人,没刚好逮到红杏出墙的画面,只能来质问我这个残废的奸夫。” “她在墙内安分守己,若没有我放行任何人都翻不了墙,显然是我找的看门狗不老实,没吃几棍恐怕不长记性。”他反讽。 “狗也是会看人的,男主人只会动棍子,它自然就会与懂得给棒棒糖的女主人亲了。” “你承认自己是狗?” “你承认自己吃味?” 站着的硬汉冷嗤:“果不其然,你真的很难聊。” 喝茶的男人淡笑:“所以我说了,看人。” 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助理拿了个牛皮纸袋走进来,直接走到班珏面前把东西给他,然后转身出去。 班珏打开纸袋,抽出里头资料的同时,眯起眼。 “林隽在出租车上看到的就是这个,我想你应该不陌生,这些档案各有编号,有多处官方盖印,你跟你义父的资料属于重大机密等级,我觉得应该不会有黑客对你俩情有独钟。” “知道你与凯撒有关系的还有谁?” “大卫。” “确定没了?” “没了,就算有,那些人也找不到现在的我。” “那就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班珏与菩隐对视几秒,异口同声说:“凯撒。” 这默契来得太刚好,两人互视几秒,喝茶的男人无奈地笑出声,站着的硬汉别过眼轻哼一声。 “那个人从凯撒那里知道曾经有一个义子背叛过,而我们假设凯撒对背叛的事谈得不多,剩下的就只能靠那个人去查,或许有祭出一笔不错的赏金,接着就开始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故事出现。而那人放任这些不可靠的线索在圈子流传,目的可能是想吸引躲在暗处的义子自动出现,可能那义子因为忍受不了污蔑而现身,又或者真的穷困潦倒,需要这笔赏金就把自己卖了,无论是哪一种,那个人想找出我的目的绝对不单纯。”菩隐说。 “我原先也想不透这个原因,也猜测过很多可能,凯撒想找回你,或是另有他人故意设局要找出你,两者完全没有关联性,直到我听说凯撒得了重病,如果真是如此,那他是要找接班人。” “接班人?”菩隐眉头微蹙,随即失笑。“那就可能是凯撒真急着要找人,而其他人想趁火打劫,要事先找到人可以邀功,又或者控制住接班人,直到凯撒真的死了,他就能把接班人送回去继承,最后在把接班人杀了,吃下全部事业。” 班珏深深吸气:“你会这么容易被杀?” “我恐怕还不知道有人在杀我,我又感觉不到。”菩隐莞尔。 “艾莉丝不会希望听到你说这种话。” 听到班珏提及妻子的名字,菩隐的笑容顿失,微微敛眸:“你背着我查过她了?” “要不是你当初找林隽的理由是关于你妻子,我不会那么闲。” “我希望你就此停手。” “我只知道她的名字跟墓地,其余我不感兴趣。” “班珏,你查我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你胆敢靠近我妻子,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菩隐双眸微扬,慢条斯理地轻吟,却饱含浓浓威胁。 “所以为了表示我的动机单纯,我把林隽放到你身边,这就是我对你另外一回事的尊重。” 菩隐本来满腔愤怒,在听到这番话时逐渐冷静。 班珏果然与自己很相似,无论是逻辑思考、说话方式,甚至是危机处理的应变都太契合了。 他们都深爱自己所选择的伴侣,所以班珏会为了自己找上林隽时查清楚所有事,因此他查艾莉丝并没有错,而班珏明知道自己会生气,就先把林隽放到自己身旁,等于就是把软肋放到自己手上,以表感同身受与尊重理解之意。 面对这样一个懂自己所想的义兄弟,原先自己一度怀疑在电话里主动坦承与凯撒关系的时候,这秘密交付到班珏手中会很冒险,如今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或许他知道了这个秘密,反而更加安全。 念及至此,菩隐无奈地叹了一声,班珏只是看着他,抿唇不语。 好半晌,端起茶杯的男人才正视着把玩打火机的硬汉:“弟妹是个不可多得的帮手,你能够碰上她,你很幸运。” 班珏微挑唇角,徐徐低吟:“跟你总算聊得上天了。” “看人。”菩隐轻啜一口茶,悠然一笑。“这个人有针对性,必须是家人。” 他没有回应这句话,话题也告了一段落,他离开办公室,路上找了个人问清楚林隽去哪里,最后他在刺青室找到她,她正好放下工具,刚才好像在做清理工作。 他没有喊她,而是一声不吭的走到她身后,由后把她整个人抱起来,她惊讶地喊了一声,挣扎地打着他的手臂,最后他把人翻过来压上刺青专用的黑色皮椅,她额头泌出薄薄的汗水,双颊微红。 “我以为你跟他处不好,没想到你们聊得很开心?”他抬眸。 “我也以为你跟他处不好,但你们也聊得挺久啊?”她揶揄。 听到女人反唇相讥,他无奈地捏了她的脸颊:“行了,我刚跟菩隐斗了很久,我懒得跟你吵。” “哦?”她也没生气,促狭一笑。“是懒还是舍不得?” 他故作思考,她眯起眼瞪他,他才说:“可能是舍不得。” “可能?班先生,看来你越来越不会说话了。” “我倒觉得是班太太忘了一件事,看来不深不长记性?” “什么?唔……” 路易士正好要来询问林隽中午吃不吃饭,推开刺青室门的霎那他瞬间定格,然后又默默关上。 女人的话果然要反着听,原来“没什么、不重要”只是嘴上说说,实际上自己好像不小心赶上了什么幸福活塞运动? 作者有话要说: 4/20-想不到吧:)是甜章~当然也有重要剧情啦哈哈:) 第70章 隔天, 班珏接到菩隐的指令,要他去西区的某家连锁商场里的自动贩卖机取货, 货品藏在一款柠檬气泡水里,是一个画轴, 据说是唐代那时的仕女图,虽作者不详,但听说曾是杨贵妃珍爱之物, 时常挂在床边把玩观赏,因此在地下市场的价格已经翻了三至四倍,吸引无数收 分卷阅读107 藏玩家、骨董猎手以及掮客争相抢夺, 菩隐为了保证画轴安全, 硬是拖到班珏回来后才处理这件事。 菩隐与其他骨董收藏者的心态略有不同,他除了收藏以外, 针对中国文化的艺术品会特别留意,至今流传在海外的中国文物还很多,如唐代仕女图这样的古画,不是主流的画作通常不受重视, 但他总能慧眼独具的抢先夺得,最后捐回国家级美术馆保存, 但并不是所有文物都能获得馆方青睐, 被拒绝的艺术品最后他才会自行保留或售出。而这一幅仕女图起初并没有人注意,却不知为何突然被炒作,让菩隐不得不分心去确保文物安全。 班珏来到商场,看似漫无目的地走动, 持着手机仿佛在通话,实际上眼睛已经锁定二楼中庭那三台自动贩卖机,前面还有不少人排队。 他拉下帽子,待排队人潮消失后他才上前,投入硬币后依照指示按下数字,接着弯下身去拿气泡水,当他一拿出来时轻轻晃了晃,打开瓶盖发现里面就是一般的水,没有画轴。 这时一个男人突然走过来撞了他一下,对方慌乱道歉,他微微颔首示意往反方向走,拐弯时猛然有个力道抓住他,把他拉进一间正在做大促销的服饰特卖会里,当他低下头看向前方人的背影时,她也正好转头过来,食指轻轻贴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 两人挤进里面,凭着衣架以及人群的优势作遮掩,这时她才抬起头,从侧身包里拿出画轴,他瞇起眼,什么话也没说,环顾外头后把帽子脱下随便戴到一假人头上,外套也脱了丢去一旁的架子里,牵她的手走到不远处的帽子架前拿了两顶棒球帽,林隽迅速从包里拿出钞票冲去柜台付钱,班珏把一顶帽子套上她的头,凑近她低语:“四点钟方向,两个人。” 她偷偷瞄了一眼,确实有两个格格不入的西装男子挤在一群婆婆妈妈里头,看起来暂时有些动弹不得,他们俩伏低往前快速走出特卖会,往中间的手扶梯快步前行。 班珏俯瞰旁边那条上来的手扶梯有个眼熟的男人,是刚才在自动贩卖机前撞自己的人,于是他伸手把女人揽紧,压低她的帽子:“有人上来。” “上来了吗?” “接近。” 这时林隽踮起脚尖,手环住他的脖子主动亲吻他,他虽诧异,但很快就明了女人的意思,手来到她的腰狠狠收紧,让她柔软又滚烫的身体毫无缝隙的贴上自己。 这吻得缠绵激情的情人,让不少顾客不自在的转头,热情的亲吻足足持续到手扶梯结尾,他轻而易举地把女人轻轻抱起,多走了几步才放她下来。 她羞红着脸,却忍不住好奇地问:“刚刚干嘛抱我?” 他微微侧头,她才看到手扶梯前放了个黄色告示牌:“卖场清扫,路滑慢走。” 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胸口却很暖,主动牵起他的手往大门口走,他从后面看到女人已经红透的耳根,莞尔一笑。 两人来到停车场,林隽把钥匙抛给班珏,他瞇起眼看了这辆跑车,忍不住啧了一声才上车。 她上车后就乖乖的把画轴从包包里拿出来放到班珏手上,看着他。 “替他做这些事多久了?”他淡淡地问。 她顿了一下,没想到班珏问得这么直接,于是很老实地说:“这是第三次吧,前面几次他让我跟路易士一起行动,但我没有直接碰到任务物品过,我就是个支援,负责转移目标注意力的人,这还是我第一次直接碰到东西。” “那群人应该在自动贩卖机附近很久了,我按完密码后他们就盯上我,你是用什么方法拿到东西,甩掉他们?” 她吞了口水,慢慢地说:“我不知道附近会有人,我只知道按密码不是自己按的话会比较安全,所以我就故意排在一个小女孩后面,把她抱起来替我按,这中间当然我有遮掩,所以看起来应该是我在跟孩子玩,才没有被盯上吧?” 班珏一手靠着方向盘,一手伸到副驾驶座上握紧林隽的手:“下次别做了。” “啊?可是……” “我会担心。” 简单的四个字,让她本欲出口的话收了回去,凝视他蹙紧的眉头与抿紧的唇,最后点了点头,她另只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 男人的大手翻了个面,与她十指相扣。 他的心情很复杂,他原以为菩隐前几天的那句:“弟妹是个不得多得的帮手。”只是单纯赞美林隽刺青方面的专业,却没料到居然是出任务。 林隽想接触这圈子的意图,老黄有跟自己说过了,但当时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拒绝,原因是他认为老黄圈子里的人还算单纯,没有危险性,那程度的入门倒不是什么坏事。 而路易士那时跟自己提过拉林隽参与的时候,他理解,却还没有心理准备,如今在他分身乏术的时候,菩隐却先替林隽安排了不只一次的任务支援,这让他很愤怒。 愤怒的缘由除了是气那个就算残废也不安分的菩隐,更大的原因是因为自己,他在说服自己要严正拒绝林隽参与任务,却又不得不认同,刚才的事多亏了她,他们才能全身而退,而她又该死的聪明知道不能本人按密码,反倒是自己过于大意的疏忽。 菩隐是个做事很细心谨慎的人,过去就算是十拿九稳的案子,他也会分配支援小组随时准备,而自己跟路易士算是执行率最高的手下之一,支援组相对精简,却从来没少过。 而这次菩隐却没告诉他,自己的支援只有一个人,还是林隽。 林隽这回完全是新手运,如果附近监视的人敏锐度如同自己或是路易士,那么她这种程度的防备也是徒劳无功。 自己只要一想到林隽一开始被暴露在危险下独自行动,他就无法冷静。 林隽突然感觉到牵紧自己手的大手蓦然收紧,掐得有点痛,但她没有喊出声,而是轻轻地拍了他青筋暴起的手背,这小小的动作,才让班珏意识到失控,迅速地松了手。 “想到什么了?”她轻声问。 他静默深吸,才说:“你受伤。” “我没有受伤,我好好的。” “你会受伤,我忍受不了。” 她眨眨眼,发现今天的班珏意外的坦承,而且这坦承却如此温柔又可爱。 “我相信你,所以我不会受伤的。”她软声轻哄。“你不用太杞人忧天,再说今天我们也配合的很好,不是吗?” “就是因为配合得好,我才更受不了。”他说。 “为什么?” 班珏一想到自己要去跟菩隐质问时,菩隐一定会抓着自己做事无法公私分明的论点狂酸,如果女人稍微不那么聪明一点,他还比较好说话,但他又想到若是像今天这样的任务,是没有失败余地的,要是真的 分卷阅读108 搞砸,他们都会有生命危险,因此成功是必须达成的结果,这一点让他非常矛盾。 他过去每一件事情都能做到公私分明并且审度进退不拖泥带水,就如同他能为调查局卧底拚尽全力,然后在知道调查局决策错误时迅速退出。 但当事情与林隽有关系,他就不能这么做,能做也会做得绑手绑脚。 “到底为什么?”她又问了一次,笑得灿烂。 他知道,女人又调皮了,总想从自己嘴里听到点什么。 他把车缓缓停到路边,转头认真地望着女人那璀璨明媚的笑容,惹得他忍不住伸手摸了她的脸颊,温柔低吟:“因为,我爱你。” 她明显愣住了,一双本来带着促狭意味的美眸微微睁大,随后她的脸颊浮上红晕,难为情地垂下眼,不敢看他。 “害羞了?”难得见到女人伶牙俐齿之外的一面,他微笑调侃。 “废话。”谁知道你突然一本正经这么说话! 他淡淡一笑,推开驾驶座车门就下车,林隽茫然地回神,看了外头的景色,才发现是一处海景观光区,人并不多,看起来是鲜有人知的私人景点。 副驾驶座车门被打开,他伸手把她带出来,迎面而来的微风与海水咸味让她不自觉的放松身子,舒缓了适才在任务里提心吊胆的心情。 他低下头,拨开她被风吹乱的几缕发丝,她抬头,朝他嫣然一笑。 这大概是林隽想过,却不认为能立即实现的愿望,叫做约会。 作者有话要说: 4/21-我自己觉得是超级甜章:) 我班跟小姐姐之间不需要太多多余的言语,一句我爱你就足矣。 虽然即将要迎来大剧情,但不妨碍我让他们在危机中互助互爱的机会:) -- 菩︰居然让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真是忌妒。(笑) 路︰以后我拒绝支援他们两个QAQ!!拒绝! 第71章 林隽被班珏带着往海的方向走, 沿着一条长木板步道,他们牵着手慢慢散步, 她侧头看着班珏,只见他正好转头看海, 风吹起了他的头发,她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线条英挺的侧脸,最后在他突起的喉结位置停下, 咬紧下唇,想伸手去摸摸他的时候,他转回头了。 他抓住了她的小爪子, 淡淡一笑:“看什么?” “你看海, 我看你啊。”她理所当然地说。“现在这时候有管制,你只能看海, 但你摸不到,而我看你,我就摸得着啦。” 他没有说话,只是放下她的手, 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来,用额头轻轻碰她的前额, 低声说:“还看吗?” 她红了脸, 咕哝:“你别老是突然靠这么近好不好?” “我以为你还想看。” 她伸出食指推开他:“有点距离我也能看得清,我又不是近视。” “但我……”他垂眸,唇角含笑。“不想有距离。” 林隽难为情地抿紧唇,思考许久才开口:“你今天怎么啦?说这么多话。” “我以为你一直希望听我多表示些?不是吗?” “是是是, 但也不是像你这样,突然就说了这么多,你不是想今天一口气就把话都说完了?以后就不说了吧?”她忍不住调侃。 班珏挑了眉,故作认真:“你还真懂我。” 她瞇起眼,伸手打了他一下,哼了一声转身往前走,他莞尔从容跟上。 他们往灯塔的方向走,越到后面人就越少,她站定在最靠近海的那一面,张开双手,像是拥抱大海一般,仰头深深吸气。 他走到她身边,靠着木栅栏,托腮看她。 “好舒服。”她说。“好久没有来海边了。” “我反倒很常来。”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这观光客不多,适合慢慢的散步休息,不会是你以前带女朋友来的地方吧?”她促狭一笑。 “我带女朋友才不会来这种地方。”他笑了笑。 “喂?这种地方是哪种地方?话说清楚点。”她微瞇眼瞪他。 “看海是一种面对无边无际,却又同个方向的事,意味着可以谈天马行空的未来,但最终我们朝着同样的方向走。比起日升日落,海一直都在那里,无论白天黑夜,海能乘着你梦想的船,也能吹着你想念的风,而两个人的未来,就是靠着彼此的梦想与想念所构成,就算两人迷失在航线里,也能互相扶持而知返。” 林隽有些不能适应他的多话,便转头望着他,学他托腮,调侃地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人都会迷路?我以为只有我是路痴。” 班珏无奈地吐了口气,慢条斯理地说:“我的意思是,我只带我认定的另一半来看海。” 她禁不住笑出声,伸手戳了他的脸颊:“认定的什么啊?” 他别过眼,语气明显有着浓浓的宠溺:“认定的另一半。” “另一半又是什么东西?苹果?柳丁?” 他转回视线看着女人,被她笑得过分灿烂的表情惹得无可奈何,他徐徐低语:“想跟我抠字眼?是吗?” 她偷偷翻白眼,努努唇:“不好玩,这就生气了。” 他伸手拉她勾到自己怀中,把她圈在自己面前,紧抱她面朝灯塔方向,嘴唇低下来贴在她耳际,温柔低吟:“我的另一半,小隽,老婆。” 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双手往上抓住他抱着自己的手臂,红着脸转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知道了,你今天怎么这么会说话?” 班珏轻轻的啄了一口她的耳骨,吹了口气。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对她这么坦白,但他很快就分析出自己唯一会反常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他今天看着林隽支援任务,她的聪明谨慎让他再一次心动,但她陷入危险境地时的惊险也让他焦躁愤怒。 他怕失去她,他还怕她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有多么深,所以他愿意说出来,最好让她听得腻,听得明白,也不让她再有机会去触碰这圈子。 他们都说保护她最好的方式是带她认识熟悉,但他却认为只要一次就够了,他知道她可以就好,在即将接触到危险边缘的时候把人给拉回来,他不想她真的踏进去,这个圈子没有道理跟人情,有的就是利益与抢夺,他爱她,所以不想剥夺她能在正常世界里生活的权利。 那样的骯脏、黑暗与无序,他自己面对就好,他跟冯时、跟所有对自己说林隽适合自己的人的心态不同,他们是想尽办法要让她进来,因为他们知道她可以,她机灵又谨慎,吸收知识的程度快又能举一反三,还懂得分寸不多听不多看也不多问,再加上还有些交际手腕,他们都说林隽配得上这圈子,配得上自己。 但只有他自己清楚知道,自己配不上她。 若自己只是个一般的 分卷阅读109 老百姓,做一份安稳的事业,她的“帮夫运”确实能让两人过上更好的生活,但他如今充其量是个游走非法边缘的掮客跟前科犯,她的能力只会为她自己带来危险跟伤害。 他要得起这份爱吗?他能这样一直抱着她吗? 他真的能给她安稳平静的生活吗? 他真的不知道。 所以自己选择今天带她来看海,是他在挣扎,命运或许要告诉自己不配拥有安定的婚姻,但他不想屈服,因此他打算说出来给她知道,他认为他的女人会明白,究竟要不要一起走下去。 良久,他才说:“我在求婚。” 她顿了一下,这回的反应不像前几次那样惊讶,而是多了份慎重:“认真的啊?” “认真。” “那戒指呢?花呢?见证人呢?你这是跟我开玩笑呢?”她调笑道。 “我就是你的戒指,海浪就是花,见证人就是那座灯塔。”他慢慢地说。“纯天然,不加工的。” “唷,你还懂得天时地利人和跟瞎扯淡。”她吐了口气,嘴角却止不住上扬。“你这婚求得也没什么意思,我都感觉我早嫁给你好几次了。” “是吗?看来我跟你的感觉不太一样,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沟通一下认知。”他轻轻地含了一下她的耳垂,吐气道。“就从称谓上开始改,我老婆都喊几次了?” 她感觉耳朵传来一种酥麻感,忍不住抖了一下,尽力把持住最后一道防线:“你先喊是你自愿的,我可还没答应。” “那要怎么样才答应?” 她想了许久,最后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那神情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 “等你跟你义父的事处理完,我们就结婚吧。”她语气诚恳,说得不疾不徐。“这一次就是真的了,我不放你走,你也离不开我,我愿意给你生儿育女,愿意冠你的姓,愿意成为你看海的伴侣,好吗?” 他凝视着她,很久很久,仔细地把她真挚的双眸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掬起她的手,放到唇前轻轻地吻了几秒,嘴唇中心贴着她无名指的位置,缓慢、温柔又坚定地说:“好。” “好。”她也学着他说了一次,笃定地点头。 “你知道,好对我而言还有什么意思吗?” “还有什么意思?” “我要跟你凑齐一男一女,这就更好了。” --- 菩隐放下书的同时,也看到班珏把画轴放到眼前。 他抬头,含笑望着眼前表情严肃的大块头一会儿,才伸手把画轴打开来看,铺平摊开:“这大概是你完成任务最快的一次,但也是最晚回报的一次。”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那你得要说服我,如何要我放弃一个最好的部属安排,一个效率高、反应快、互补性强的组合,林隽跟路易士搭档已经算得上很出色,但我发现配你更好。” 大块头双手抵在桌上,凑近他,语气威胁:“她是我女人,你会让你的女人出任务?” “我不考虑这可能,因为我女人没这本事,也因为她没这本事,所以她才会傻得被我拖累。”他说。“班珏,你的姑娘已经尝到了与你并肩的滋味,你要让她乖的在家里当望夫石,还是享受她陪在你身边的乐趣?” “我的女人,我自己安排,你没资格插手。” “她同意了吗?” “她同意。” “她现在同意,你能保证她是心甘情愿的?她当初可是自己主动说要参与的。” “我懒得跟你绕圈子,凯撒的事她不能参加。” “你知道我是个商人,我必须把人力资源分配好,才能做到效益最大化,你要我放着不用她,只让她给兄弟刺青?行,我要她当着面跟我说。” 班珏瞇起眼,菩隐弹了响指让助理把林隽找来,林隽进来时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但她仍下意识地先问班珏:“怎么啦?” 他没有说话,但明显看他的侧脸线条,就是两个字:不爽。 林隽很快就知道眼前两个男人为了什么而吵了,吵就算了,现在还要自己来当裁判吗? “瑰拉,我诚挚地询问你,你想不想继续参加任务?” 听到菩隐突然讲英语,她愣了几秒,看了班珏别过眼不屑,她才笑着回答:“就为这件事吵?” “我只是可惜了一个黄金组合。” “有什么好可惜,谁不喜欢在家里懒?有个男人巴不得我躺在家里,我还傻着要出去干活?”她眨眨眼,轻笑道。 “是吗?” “这件事根本没什么好讨论,我会去只是因为当时我提了,他没拒绝,现在他说不行,那我就不去,我主要是他的女人,其次才是你雇员。”她从容不迫的走到菩隐面前,美眸含笑却语带威胁。“你,别欺负我老公。” 菩隐微怔几秒,忍俊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4/22-搞大事前的撒糖,身心愉悦hhhh --- 菩︰还不感谢我,文末我让她喊你老公了,你看看你认识了70几章没搞定的事,我一章就搞定。 班︰(忍气吞声,骂不还口)喔。 隽︰(握住轮椅手把)叫你不要欺负我老公,耳背吗? --- 番外到底要写谁好呢哈哈~ 第72章 班珏转头看林隽, 只见她的架势跟刚才自己一样,双手抵在桌面上靠近菩隐, 营造出压迫与威胁的意图。 他怎么能不爱她? 林隽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挺起身子,走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作势要走, 菩隐笑着叹了口气:“我对你有点惋惜呢。” “你不用对我惋惜,这压力我不背,我只要对我男人交代就行。”她轻笑出声, 就牵着男人走出去了。 菩隐望着他们的背影,笑了笑摇头,收起画轴后交给助理:“烧了吧。” “烧了?可这不是……?” “这是赝品, 真的我已经早拿到了。” “所以……先生您只是想要试一试他们?” “情理之中, 意料之外啊。”他托腮低语。“可惜我这赚钱的法子,只能当作内部测试玩玩罢了, 不能上市。” 助理闻言,忍不住笑出声:“先生这是舍不得他们受伤?” “对他们?”他挑眉,嘴角微扬后摊开书。“我主要是家人,其次才是商人。” 助理微笑点头, 转身离开去把任务痕迹处理干净。 --- 班珏从没想过,自己能与林隽安安稳稳的一觉到天明。 没有任务打扰、没有紧急状况, 也无须提心吊胆, 他凝视着她的睡颜,白晰皮肤上的红色痕迹,被卷乱的棉被与她从被子里露出来的漂亮长腿,匀称而自然的搭在自己腿上。 他依然习惯清晨5点起床 分卷阅读110 , 习惯起床后须要花半小时的时间厘清思绪,他反而不习惯有人陪他睡,而那人还睡得如此放心。 他想,这可能就是未来的日子吧?若是正常早上8点上班,他一早起床花半小时梳理行程,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看她。 他轻轻地替她把棉被拉高,与此同时女人缓缓睁眼,从棉被里伸出手来抓住他的上手臂,嫣然一笑:“你还在啊?” 班珏微怔,听到她这么自然的说出这句话,他觉得有些郁闷。 他的女人已经习惯自己不辞而别,或是匆匆离开了。 “嗯。”他弯下身,用鼻尖轻蹭她的额头,最后亲了一口。 “真好。”她的手来到他腰上,身体慢慢地挪过去贴近他,再次闭上眼睛。 “我会陪你。” 她点点头,眼角上扬,透露出了喜悦。 他亲吻她,蜻蜓点水的从她眼尾往下啄吻,吻得小心翼翼,她享受他的亲密,却被他微刺的胡渣蹭得发痒,忍不住笑出声。 最后她爬上了他的身体,骑在他身上趴了下来,他把棉被拉上来盖住她,刚睡起来的体温低,他不希望她感冒。 “你说……菩隐会不会生气?” “不会。” “不会吗?” “他的容忍度很高,而且他就算不爽,他也拿我没辙,。” “那个当下我是有点情绪化,不过我不希望他针对你。” “放心吧,我跟他的事,我们会有其他管道解决。” 她笑出声,亲了他的嘴唇一口。 这时,床头柜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屏幕上的号码是个很特殊的乱码,翻过来给班珏看,班珏眉头皱起,接过后淡淡地说:“喂?” “班,我真不敢相信,你说中了。” 他沉默几秒,才答:“我回去也于事无补。” “我知道,但我只是提醒你,你自己要小心。” 对话很快就结束了,他把手机抛到地上,接着双手还住她的腰,趁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在身下,他看着她,而下一秒她却主动吻他。 或许是离别的笙萧已起,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贺尔蒙气息,做为他的女人,一个心系仇恨与错误的男人的女人,她知道自己能做的不多,能要的也不多,就好比他现在能在自己睁眼时还在,这样的改变已经让她满足。 “什么时候要走?”她的嘴唇还贴在他的下巴上。 他没有说话,这短暂的沉默让她明白那句“于事无补”,只不过是让电话另一端的人心急的权宜之计,她的男人总是爱玩这种游戏。 但这样的沉默也让她知道另一件事──她的时间也不多了,能留下他的每分每秒都必须珍惜。 “这次你得留下点东西再走了。” 这回她不会让他再退了,她瞬间投降在失去他的风险里,她要他的胆战心惊里多个自己,要他用最快的时间回到自己身边。 如果真的必须永远分开,她至少还能跟有他另一半血的孩子说:看,你们有个英雄爸爸。 --- ──“班,我真不敢相信,你说中了。” 当班珏接到乔书亚的电话时,他就知道自己所料想的事发生了。 弗雷兄弟三天前死了,佛罗里达州的警察一周前通报这两具无名浮尸,经过几天时间才确认身份,这个意外让调查局特案小组陷入一团乱,尤其是罗伯特焦头烂额处理后续衍生出来的麻烦,最重要的是让所有相关探员赶紧撤离,以防他们成为下个被下毒手的对象。 这样的失误,让所有当时同意让山姆当线人的有关主管探员,通通被调查处分,而更糟的状况是,他们现在手上的线人们,没有一个敢真的去跟凯撒较量,因为他们唯恐早就被山姆发现,然后不明不白的死了,就算从前没有瓜葛过的其他线人,也都知道弗雷的死状而拒绝协助,调查局一时间士气低落,整个办公室的气氛低迷。 这时有人想起了班珏,但碍于他们都知道罗伯特与班珏的矛盾,他们没人敢联系,也不认为班珏那次断得如此果断,这次还会愿意回来。 小会议室里,罗伯特组织了一场应变会议,虽然损失了重要线人,但山姆的大动作也让他们抓到重要的线索,凯撒目前不在中国、也不在美国,人一直都藏在南亚,用着各种加密对话、特殊暗语以及层层接线人去传递信息,他们自有一套系统对话逻辑,而主要的身分验证方式,还是声纹刺青。 但如今小弗雷死了,罗伯特手上的刺青也没有效用,等于最重要的窗口断了,他们也没来得及把资料都备份完全,一切都回到原点。 而他们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已经知道凯撒的藏身地,但那里地形险恶,加上该国的政局混乱,除了反抗军以外还有宗教问题,时常处于暴动与冲突的状态,若没有足够的卧底技巧以及抗暴能力,或是熟悉当地的人支援,他们就算知道凯撒的座标,也无法顺利把人抓到。 当罗伯特转身用手比划大萤幕时,会议室的玻璃门被推开了,乔书亚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戴着墨镜的班珏,一身卡其色外套与白色背心,踩着黑色军靴走到最后面拉开椅子,一声不吭的坐下来。 罗伯特盯着他看,见他把墨镜拿下来,表情平静,自己便继续说明案件。 “我们这次要面对的目标,是凯撒辜,这个人是超级A型重犯,全球百分之九十二的毒主要供应都是南亚,而凯撒在这个市场里占了百分之三十五,他乍看之下用着慈善家跟艺术家的身分在台面上游走,但实际上那都不是他本人,他养了一群与他相似度非常高的演员,让他能出席世界各地的公开场合,却又不受到生命威胁。”罗伯特继续说。“因此,这次的卧底,我们必须……” 一阵有节奏的敲打声传来,终止了罗伯特的声音,而发出声音的那个人,正是班珏。 “与其浪费时间介绍凯撒的背景,不如就直接切入重点。”班珏起身,手插口袋。“在场有多少人做过卧底?” 举起手的只有三个人。 “在哪里做过?” “洛杉矶。”“底特律。”“拉斯维加斯。” “所以你们都只在本国做过任务吧?”他说。 “是。” “在美国的卧底,与南亚那里的状况不同,除了面对的生命威胁高之外,那里的一切你都要用最原始的状态去接触,很多的时机是没有机会用高科技商品去应对,要是真的带了那些东西,我们就一辈子都在外围打转,只敢对着凯撒住这个村庄埋伏,却一直无法打入圈子里去渗透。”他慢慢地说。“在这个会议室里,我想只有乔书亚有这能力卧底,在座的各位除了坐在这里浪费时间讨论战术之外,不会对案件有任何实质进展。” 分卷阅读111 “班……”罗伯特想插话,却被班珏冷冷一瞪。 “还看不清楚吗?开这些徒劳无功的战术会议,还不如即刻出发去阿富汗跟当地的FBI或是DEA了解目前的瓶颈,若是他们有办法的话,早在你知道凯撒位置的时候,他们就能部属去抓人,而他们迟迟行动不了的原因是什么?你了解过吗?” 罗伯特抿紧唇,烦躁的抓乱头发。 “要抓住凯撒,就必须放弃那些所谓的经验跟报告,这些资料确实会让你们有心理准备,但这场战争,不是空有心里准备而已,他们已经开始攻击,持续的在咬着我们不放,同时也不忘继续交易他们的货,而你们却只会坐在这里搞背景介绍跟国内分配?这已经不是美国境内的事情,这是全球的问题,凯撒所涉及的毒品产业链以及销售据点多得你们无法想象,要想停止这件事,就必须要把凯撒抓住,捏住织出这个蜘蛛网的蜘蛛,我们才能开始破坏这个圈子。” 罗伯特深深吸气,认真地望着班珏几秒,才说:“班,你跟我们一起去吗?” 他靠在后方的墙壁上,环视周遭的所有人,慢条斯理的开口:“不然?我是来这里叙旧?” 罗伯特无奈一笑,拿起桌上的资料就走出会议室去处理动身南亚的事,所有人都走出去了,除了乔书亚跟他。 乔书亚甩着手中的瑞士刀,漫不经心地说:“真的要杠上了?” “我跟凯撒之间的帐,拖了10年也差不多了。” “你都跟她交代清楚了?” 他微微眯起眼,想起昨天以前与林隽发生的种种,与她看海,抱着她求婚,看着她霸气十足的对菩隐警告,还有她为了承受自己疼爱时所发出的啜泣,最后是自己临走前,她贴在耳边的温柔话语。 她说:“活着回来,我还想有机会给人介绍,我的丈夫。” 我的丈夫。 班珏深深吸了口气,萦绕在耳边的呼吸与亲吻仿佛还在,他转过头看乔书亚,那目光好像穿过眼前人,望向远方。 “给我这辈子,我也交代不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4/23-欢迎看到这里的宝宝入群一起玩:) 群号:524671337 --- 番外居然是菩哥呼声这么高!!! 菩哥哪里好,班大佬说他感觉不到。 第73章 凯撒的贩毒集团是一个庞大的跨国企业, 他们一直都是种复杂又排外的结构体,和大部分的贩毒集团不同的是, 有时候他们会与一些宗教团体或是政府机构联手,处理一些台面上无法解释的案子, 这时他们会表现得像个奉公守法的民间团体,但大多数时间,他们仍是忙于训练与势力并吞, 当处于领导势力真空时期,有势力的分支领头就会开始互相争夺上位,这不仅仅只是圈子里的事, 他们的争斗也会导致社会动乱, 人心惶惶,在这过程中被误伤的平民数以万计, 这样的大战要等到真的选出领导者,才会停止。 班珏记忆犹新的那一次,就是背叛者逃离之后,一群人为了抢夺那一区的资源大饼, 就掀起过一次不小的争斗,在凯撒所建构的圈子里, 一切都是靠实力说话, 只要谁有本事谁就占领那一块,只要一但确立领导者,凯撒会替新领导者扫平所有不安分的声音,给那个新领袖一个重新建立秩序的好开始。 他为何会知道的这么详细?因为他参与过, 凯撒让那个新领袖在那位置上待到自己成年那天,然后没有任何预兆的把人给拔了,让他代替。 他们都说凯撒从来不会这么做,一向以实力来分配势力的凯撒,第一次插手把自己人推上位,那时他们都说自己是凯撒最重要的儿子。 当初,他也迷惘过,但最后才发现这些都是包着糖衣的毒.药,本质上这群人就是危害社会的毒虫,就算再如何表现出父子情深或是兄友弟恭,这些人都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恐怖毒贩。 “班,不好意思。”乔书亚走过来打断他的思绪。“我们在半小时就到机场,会先去大使馆跟几个主管探员见面,之后再看如何行动。” 他点点头,乔书亚打量他几秒:“你还好吧?我看你脸色有点不舒服。” “想到以前一些事。” 乔书亚从口袋拿出一颗薄荷糖递给他:“吃这个,醒脑。” 他剥开糖果纸,含了第一口,薄荷的沁凉让他头部的所有气管瞬间苏醒,他望向窗边的景色,若有所思。 当他们以特案专员的身分抵达喀布尔的美国大使馆时,他们才发现这里的状况不是一般的糟,无论是从取得谍报到与各组织的支援默契,都是个大挑战。 身为此地地区副主管与使馆专员的黑发男人,对于罗伯特这行人的出现不太亲切,认为他们就跟过去定期派来的本国探员一样,只把这里当成一个稍微惊险的训练场地,没有真的打算过来解决根本问题──探员人力不足、当地警方配合程度消极,以及层出不穷的毒贩威胁。 在会议室里,班珏是里头唯一没有穿正式服装的人,他站在角落,扫视在场所有的探员,各各神情呆滞、心不在焉,唯有那个黑发男人还稍微有点反应,不过那反应就是各种嘲讽罗伯特的意见,认为他的战略太理想化,在这里根本不可行。 讲了几句就针锋相对的场面,班珏觉得厌烦,但他秉持风度跟乔书亚打了声招呼,转头走出会议室。 不久后乔书亚也跟出来,望着外头的风和日丽,点燃一根烟含着,最后徐徐吐气:“两周前,才有一个自杀炸.弹客在附近的银行广场前引爆炸.弹,那时刚好是下班时间,不少人过去那里,对方是有预谋的攻击,所以死了4个探员,所以你要知道里头那些人,已经对这里心灰意冷,他们恨这些贩毒集团,也恨我们这些远在家乡的同胞。” “我可以理解恨,不过我看不到他们有把这种情绪转为动力去解决现况,但这不能怪他们,毕竟他们没有一个好领导。”他淡淡地说。“这也就是我在美国说的,大多人都喜欢浪费时间纸上谈兵,我们在总部制定完美的计划又如何?到了这里,你才会知道那些都是狗屁,面对这种敌方势力大过自己势力的地区,用得绝对不会是军方惯用的那一套。” 乔书亚忍不住笑了一声:“班,你有办法让那些人动起来吗?” “在办公室里吵几个小时,不如带他们赢一次来得有效率。”他说。“我去找我认识的当地人问点事。” “你自己注意点。” --- 晚上,班珏回去旅馆时的路上,碰到走出大使馆的那个黑发男人,麦可。这个人是在这里最资深的特勤探员,从他的体型跟眼神可以看出这男人跟其 分卷阅读112 他探员不同,锐利又谨慎。 “你就是罗伯特口中说的那个家伙?来自拉斯维加斯的同性恋?跑到这种地方来装得很了不起的样子吗?” 果不其然,张口就是各种讽刺跟不满。 “是的,但我不是同性恋。”他举起无名指上的银戒,虽然这东西纯粹是为了减少解释的麻烦,但不得不说这大概是他这几次任务里出现频率最高的道具之一。 “一个结婚的男人?看来你提早发现爱情的坟墓就是婚姻,所以跑来这里送死,可能还死得有尊严点。” 他只是淡淡地笑了一声,随口邀请:“要去市区的酒吧喝一杯吗?” 麦克眯起眼看着班珏几秒,手插口袋跟了上去。 “你对这里很熟吗?” “怎么这么认为?” “这种时常处于战乱的国家,连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莫名其秒遭到攻击,一般人初来乍到的话,应该会向罗伯特他们一样好好的待在旅馆内才对,而你居然会想去酒吧?” “对我而言,只有两种人才会在这种时候待在安全区,一种就是刚到这里还不熟的人,另一种就是混吃等死的人。” “你是在说我们?”麦可语气不悦。 “我的习惯,如果要发泄不满就该找那个让你不爽的人发,就算可能因为一些限制会绑手绑脚,但是没人说不能捣乱或制造麻烦。”他说。“当然今天去酒吧,自然是有正事。” “那为什么要找我去?” “因为我需要个能合法使用枪的人在我身边。” 麦可冷哼了一声。 两人进门前与门口持枪的保全对了暗号,之后才下楼穿过一层看似防空洞的迷宫,最后再往下才来到酒吧大厅,空间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中间舞池与DJ仍然炒热了整场气氛,顾客不多,大多数人都站在高桌前撑着手聊天。 麦克的表情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显得异常严肃,班珏没有打算现在就跟他解释什么,径自走到靠墙的白色吧台上,对酒保低声交代了几句,酒保转身走去里头的酒柜里挑酒。 “你站在那里是想被赶出去吗?”他调侃,麦克才收回视线走到他身边坐下。 “这里是哪里?” “酒吧,不过不对外开放,能进来的通常都是有特殊身分的人,比如那一位是联合国的外派,还有那一桌是这地区常走动的雇佣兵。”他缓缓低说。“最近濒临选举期间,登记在案的酒吧全部停业,只剩下这里。” “果然,你对这里很了解。”麦克伸手握住腰间的枪,防卫性极强的姿态让班珏无奈地起身掩护。 “我告诉你,如果你胆敢在这里开枪,在你拿出枪的前一秒,你就会被这里的人射成蜂窝。”他低声警告,平静地打量麦克握紧枪把的手。“我带你来,是想让你节省时间。” “节省时间?” “先放下你的手,我再跟你解释。” 麦克半信半疑的把握枪的手放回腿上,与此同时他斜眼瞄到不远处穿着长大衣的男人也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 “如果你还是这种一脸我就是调查局探员的作风,那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抓到他们。”他说。“你必须要抛弃军方那一套,在街头混出一点本事,才有办法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我们卧底过,你说得这套我们几年前就做了。” “怎么做?穿着制服?拿着手榴弹跟我们专用的M67配枪?还是你要告诉我去见毒贩的时候开得是大使馆配的新车?” 麦可表情微凛,沉默。 “就算你再怎么小心,这些东西都会让你酝酿好的时机功亏一篑,你如果要真的渗入这个圈子,就要丢掉这些识别性高的玩意儿,好好的去接触一个当地人,让他领着你们进去。” “你说的这些方法,以我们现在的人力跟资源做不到,还有那些派来支援的家伙,不是来参与行动,都只是来观看成果罢了,在这里你以为只有人跟物资的问题吗?不,我还该死的要解决自家情报组织的矛盾跟扯后腿。” “所以,你会需要一个跳脱你原本情报来源的人来支援你,我知道军方跟警方对你们的提议态度消极,因为你们在这从没有一次实质的成功任务,但这不代表你什么都做不了,你只是没有找到方法,如果你想要有改变,首先你要先放下你一身军方人员的态度,否则还没开口,先打死你只是顺便的事。” 麦可的拳头微微握紧,眉头紧皱仿佛在思考这句话。 好半晌,麦克语气稍微软化:“你有什么想法?” 班珏收回视线,转头看从不远处拿出顶级威士忌的老友,那副有酒就天下太平的轻松表情,让他忍不住说:“我今天不打算付酒钱。” 老黄楞了一下,无奈地把杯子放下才开酒,翻白眼:“啧,讲得一副我期待你会付钱一样。” “我让你约的人什么时候到?”他问。 话才刚说完,门口出就走进来两个人,老黄比了比:“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4/24-咦?是谁呢?? 欢迎加群XD 第74章 戴着渔夫帽的男人领着一个年轻的大男孩走过来, 大男孩有些腼腆不安,但还是礼貌地朝他们点了点头。 “大卫, 好久不见。” 那人脱下渔夫帽时的表情说不上愉悦,应该说他的目光是死死的盯着班珏, 嘴紧紧的抿成一条线。 “我觉得你们要换个地方说话。”老黄拎起桌上的两瓶威士忌,领着他们走到角落的沙发区坐下。 “这位是麦克帕克斯,驻阿富汗的美国高级探员, 这位是大卫文森,神经内科权威。”他说。“也是我的教父,非常严厉。” “显然我还不够严厉。”大卫嘲讽。“在我心里你就跟死了没两样。” 班珏听得出来大卫的不满, 不过大卫说话也是很小心的, 点到为止。 “这位是布兰奇,你可以叫他阿布, 他愿意提供你们支援。”大卫说。“我以前义诊时认识的,他父母死于凯撒手下。” 麦克没有出声,而是转头看了眼班珏。 腼腆的大男孩在听到大卫提及父母时,脸色微微黯下来。 “他说他目前在K的手下工作, K跟山姆的消息传递,他是主要的接线生, 负责翻译组织内暗语跟回传讯息去总部。”大卫说。 “山姆?山姆巴朗?这家伙在这里的势力不小, 如果真的在这里抓到他,那么离凯撒就不远了。”麦克说。“但现在他更小心了,毕竟之前才被你们小组抓过不是?” 班珏拿起威士忌喝了一口,没有直接回答麦克的问题, 而是直视阿布:“英语会说吗?” 阿布点头。 “但我认为用家乡语言,你会比较亲切 分卷阅读113 ?”他改用阿富汗官方语言之一的达利语开启对话。 阿布微睁大眼,神情明显放松许多,那双眼睛突然明亮起来。 他在与班珏交谈的过程中,原本还有些拘谨的他时不时被班珏逗笑,这反应让大卫很惊奇,麦克则是从头到尾盯着两人,对于他们交谈融洽的情景很专注,直到大卫替所有人倒满酒,麦克才转头看大卫:“他们在谈什么?” “我也听不懂,应该是这里的语言。”大卫耸耸肩。“阿布其实很内向,我跟他认识几年了,也没有听到他跟我说电话的时候会笑,放心吧,班对这种事很在行。” 麦克抿唇,喝了一口酒才问:“你认识班多久了?” “从他7岁的时候吧。” “小时候他就这么讨人厌吗?” “这一点倒是没变。” 老黄刚好过来添水,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多补一句:“我完全认同大卫的话,那家伙真的不是人。” 这时某人轻轻敲了一下桌面,扫视三人:“对我不满,请用别种语言,谢谢。” 大卫忍俊不住,老黄偷翻白眼碎念,麦可则深深吸气,拿起酒杯,阿布看到这情景又笑了。 跟阿布谈完后,大卫就先带人离开了,班珏跟麦可则留下来。 “我们第一个目标就是山姆,阿布会支援我们,山姆目前住在加拉拉巴德区,那里的困难程度你应该知道。” “以前我们要过去的话必须成群结队,至少两队,还要全副武装。”麦克说。“这项行动我无法作主,需要上头批准,另外也需要这里的军方单位协助,否则行动会很束缚。” “批准的部份你让罗伯特去执行,你跟这里的军人打过交道,我想你会比较快见到能提供支援的人。” 两人简单的做好工作分配后便分头去进行,主要由罗伯特去找大使报告并获得行动授权,麦克则找了过去一直对他们态度比较友善的内政次长来接触,当麦克把与班珏拟定的作战计划告知身为次长的穆罕默德加尼将军时,加尼将军表态支持这次的行动,从言语中很高兴有个对当地如此熟悉的探员来协助,并坦言过去对美国探员有些误解,这次会尽全力支持。 麦克把这消息带回去大使馆时,探员们的士气提振不少,能获得地主国官方正面支持,这表示缉毒行动终于有了实质进展。 会议后麦克找了班珏、罗伯特跟乔书亚开会,谈完正事后麦克好奇的询问班珏是用了什么方法,让这里的军方代表会愿意协助? “每一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游戏规则,当然大部分国家会因为缉毒的关系选择妥协或是无条件帮助,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吃这一套,一般人可能会因此扯你后腿,官方机构当然不会这么做,但他们会懒得理你。”班珏说。“虽然主要缉毒战力是我们,但我们是客人,要获得官方支持最好的办法,就是扶植出一个属于这国家的缉毒单位,表面上我们用他们的人,但实际上要无条件培养他们,从警察卧底训练到法官、检察官审讯流程或是诘问证人都必须要按照我们的规则办事,这除了能真正建立起符合国际规章的审判秩序,也是能有效解决我们与这里的矛盾。” “我理解你的意思。”麦克点头,瞥眼看罗伯特,他也点头。 跨国办案的麻烦就在此,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司法程序跟办案原则,他们本质上是外来客,能做的就是跟地主国交涉,不太有谈条件的空间,显然他们过去忽略了这一点,在交谈上总是忘了自己是客人。 而班珏注意到了这件事,所以转而用另外一种方式去沟通,最终获得对方认可并主动协助。 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要抓住山姆,首先是要卧底潜入山姆所在的城市里,为了让卧底行动更安全,班珏让阿布找来裁缝特别制作当地服装,除了支援的霹雳小组以及当地军警队外,主要参与卧底行动的探员有5个人,分别是麦克、罗伯特跟乔书亚,还有两个会说达利语跟普什图语的情报探员跟监听探员,而他跟阿奇属于线人,将会领着他们潜入那个世界上数一数二高度危险的城市。 一个月后,他们整装出发,屏弃所有美国大兵的配件,每个卧底探员都蓄了个大胡子,身穿沙丽戴上帽子,用黑色布巾蒙面,只露出眼睛。 这次的卧底至关重要,想要完整知道这些毒枭是怎么在地下沟通、运输的细节,就必须要实地走访一次才会明白,而平时他们在外围用多高倍率的监控镜头下所能看到的,仅仅只是他们制毒的过程,从来无法真正打入核心。 这大概是这群探员这辈子最危险的任务了,但对于班珏而言,却是熟悉到让人反胃的感觉──他花了10年时间逃离这个地方,如今他又要再一次回去。 进城前,他们被不少持枪的塔利班守卫拦下来盘问,所有卧底人员一概不开口,都交由班珏与阿布回答,他们在胆颤心惊中通过一个一个检查哨,最后穿过山谷口,进入了目的地。 这回行动的主要舞台,就是要进入鸦片市集,根据线报,山姆本人会来这里交易商品。 这个市集非常大,气氛欢腾热闹,他们兵分两路,阿布与跟罗伯特去实际进行交易以便纪录流程,而班珏与麦克这一队则主要盯着山姆,他们身上都戴着最新型的隐藏式录音器,可以清楚录制视频与音频。 而很幸运的是,山姆在摊位上与探员伪装成的顾客谈笑风生,最后卖了三公斤的纯古.柯.碱,这个清晰的证据已经让探员们能交差了。 当阿布与罗伯特交易完后,麦克迅速的通过对讲机下达指令,霹雳小组跟缉毒警察冲进市集,市集整个陷入慌乱,支援小组们逮捕了山姆与其他正在进行交易的毒犯,并扣留所有摊位的账簿。而这些账簿颇有凯撒的风范,全部都是手工记账,拒绝数位化操作,大笔的犯罪交易都是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这项行动获得空前的成功,他们搜集了一切对山姆不利的证据,并将他引渡回美国进行审判,没意外山姆后半辈子都会在监狱度过。 在移交山姆的那几天后,他们就获得一项更惊人的情报,来源是他们目前最信赖的线人──阿布,说K已经跟凯撒报告山姆的失败让组织损失重大,这笔帐要找美国人算,并秘密策划要攻击大使馆以及他们这组小队。 阿布冒险拦截到这么重要的对话,这让班珏反而提高警觉,主动约了阿布单独见面,还约了罗伯特一同去酒吧。 “阿布,我必须把你弄出这里,越快越好。”罗伯特说。“班跟我都怀疑你的名字已经被组织知道,这次的情报无论真假,都不该是你这种层级能拦截到的内容。” 阿布明显感到害怕,但他仍表现出镇定,罗伯特在知道阿 分卷阅读114 布是线人的第一天,就替阿布搞定好了移民签证,就是要在像这样的时候救他一命,对他们而言,线人从认识、栽培到信任,建立起来的情感有时比家人还深厚,他们一定会保护这些为缉毒而冒险的勇士。 但如果阿布离开,与凯撒组织唯一一道最被信任的窗口就会消失,因此他们得要想办法让另外一个人再潜入,而班珏就成了最好的人选。 在麦克跟罗伯特的协助下,小组与警方跟医院联合搞了个伪装成组织处决“叛徒”的复仇,让班珏当街枪杀了阿布,好让暗地里监视阿布的凯撒手下见证这一幕,在通过其他刚培育的线人交叉信息比对确认后,凯撒似乎相信阿布已经死了,并派人要来接触班珏这位“素未谋面”的伙伴,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 在班珏与凯撒手下约定好的前三天,原本早该启程的阿布突然失踪了,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陷入焦虑跟不安,阿布虽然是线人,但也是麦克他们从到阿富汗以来,第一位友善协助的当地人,这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阿布的失联让每个接触过的探员心情都大受影响。 班珏由于身份敏感,无法动身上街寻找,但他给了麦克跟乔书亚几个可能的地方,由于宗教关系,凯撒处决背叛者之后,都会在弃尸在清真寺附近。 果不其然,他们终于找到阿布了,只不过人被铁丝网紧紧缠住,脸部整个被枪轰烂,铁丝网割开了他的嘴角至耳朵,当尸体被运回时,罗伯特冲上去抱住冰冷的阿布,发出痛苦的闷吼,他们所有人都哭了,对于这个被残忍夺去的年轻生命感到遗憾,明明都已经弄到了签证可以离开这里,却没料到仍惨遭凯撒的毒手。 在酒吧里那次最后的聊天,阿布说想要在美国念大学,完成高等教育后成为一个律师,罗伯特甚至还开玩笑说,未来或许在法院见面可能是正反方也不一定…… 班珏远远的站在一边,一些眼眶泛红的探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想哭就不要忍,他们都知道之前替阿布训练支援行动的街头课程,班珏是导师,两人的关系如同兄弟一般亲近。 他们都以为班珏很能忍,但实际上是他哭不了。 纵然,他真的痛苦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4/25-自己写到最后很难受,这些案件都是有登记在案的事件,其实缉毒里的线人们,真的每天都在跟命运时间赛跑,没有那么多的幸运可以消耗。 --- 默哀我的小阿布。 第75章 阿布离开的那一周, 班珏陪着罗伯特度过这场难关,主要的工作仍由麦克跟乔书亚去执行, 但他们的状况也说不上很好,但总比罗伯特那颓废的状态好多了。 身为缉毒干员, 他们承受着一般人无法忍耐的心理压力,很多人都必须接受药物来控制创伤后症候群,那是一场身心灵都疲惫的抵抗。当你长期处于高压的工作环境下, 面对无可预知的危险,你无法真的睡上一个好觉,总要提高警觉堤防周围人, 是不是吃个午餐就会遇到狂热分子拿起AK步.枪朝你扫射?又或者是去一趟便利店, 店员其实是个自杀炸.弹.客? 在这样的世界里,他们没有真正安全的一天, 他们看起来坚强勇猛,遇事总能冷静面对,可实际上他们是花了双倍的力气去控制住颤抖的双腿不要跪下。 很多人的紧绷程度早离发疯不远了,只要再发生一点点冲击, 他们就会崩溃──亦如现在的罗伯特。 班珏知道,这是罗伯特第一次失去自己的线人, 无力感与愧疚感袭击了这个强壮的男人, 他醉摊在酒吧里,老黄已经第三次帮他清理吐出来的秽物。 “我也喜欢那孩子。”老黄回到吧台,擦着酒杯,一边对班珏说。“我以为我还能再多看到他一阵子。” 班珏沉默的喝着水, 淡淡地瞄了一眼角落发出哭声的罗伯特。 “显然你们的计谋失效了,凯撒的人杀了阿布,你这个假杀手也曝光了,这任务要怎么做下去?” “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来联系我的那个男人昨晚又来提醒我一次明天的会面。”他说。“我在怀疑,他是要趁与我见面的时候抓住我这骗子?还是真的还认为人是我杀的?” “那你觉得呢?” “如果是第一种,那么在阿布被他们处刑的那天,我也应该会有麻烦,毕竟是我骗了他们,可我却没有受到任何攻击,所以这不太合理。”他说。“另外一个可能性,就是阿布得罪了凯撒以外的人。” 老黄叹了口气。 “阿布的死,反而让我回去组织时,不用担心会有人发现他其实人没死,但阿布帮我们工作的事只有少数人知道,这表示我们里面可能有内贼。” 老黄放下杯子,压低声音说:“我一直怀疑那个麦可,总觉得他跟你不对盘。” “还没有证据前,我不会怀疑任何人,我依旧会协助他们,但我的退路要更多了。”他说。“有些事我会考虑,不会第一时间跟他们说。” “大卫那里你要让人多注意一点吗?” “阿布出事那天我已经让他离开了,而你看情况也必须走,我明天进组织后,我希望你这两天就离开。” 老黄见班珏的表情严肃,点了点头。 “有电话吗?借我打一通。” “厨房的酒柜旁边有。” 班珏伏低身子穿进吧台内,往后走去小厨房。 当他拨通电话的那一刻,接起来时听见女人的声音,他短暂的忘记自己还身处在高危险地区的事,耳朵里只有她轻轻地呼唤。 “你那里还好吗?” “嗯,我明天开始会有个任务,那里不方便通话,收讯也很差,如果你有紧急的事,等老黄回去后,让他告诉你怎么联系。” “好。”林隽吸了一口气。“会去很久吗?” 他沉默几秒,才说:“至少是几个月,也可能要半年,我无法估算时间会多长,但我保证,我会活着回来找你。” 只听到话筒里传来轻浅的长叹息:“这次很麻烦,是吗?” 他没说话。 “若是小事的话,你就不会跟我强调活不活着了。”她说。“哪怕你说一句一年后回来,也好过你现在这种保证。” 他捏紧了话筒,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挽回。 “你也不能说太久,我知道。”她说。“我只想告诉你,我现在很安全,你不用担心我。” “嗯。” “还有,我爱你。” 他把话筒贴紧唇边,幻想自己贴在她的耳旁说话,用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此刻。 “我相信你,但这一次,我没办法说不牵连你。”他说。“林隽,我爱你。” 那连名带姓之后的告白,让电话 分卷阅读115 另一端的林隽陷入一阵无法言语的沉重,她先断了通话,手紧紧握着手机没放。 对面的菩隐打量眼前女人的表情,悲喜交织的模样让他忍不住问:“他说这次要很久?” “他没有说时间。”这恐怕比说很久这件事更糟。 “所以,你才没告诉他,你已经怀孕的事?” 她垂眸,只是摇了摇头后缓缓起身,道了声晚安后就离开客厅了。 菩隐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招来正在泡茶的助理:“安排人去看着她,另外去查班珏现在在哪里。” “好的。” --- 睽违了10几年的故居,现在看起来已截然不同,过去他记得只有中间这一块山庄区,如今进了隔墙之内才发现里头俨然就是一个微型城市,在深山丛林里竟有如此发达的现代化设施以及城市规划,而他凭着记忆判断出左右方位原先是栽种区,如今都盖起别墅跟商店。 班珏乘着军规等级的全地形车往山上去,沿路看到不少持枪的守卫巡逻,但他们在面对孩子跟老人时都会弯下身来问候或让路,从小细节体现这批守卫的素质。 抵达目的地,他看到不远处白色建筑的大门站着一个戴墨镜的男人,身边也有好几个拿着冲锋步.枪的人严阵以待,他在走近前听到领着自己的男人对门口的墨镜男人喊了一声:“嗨,K。” K?班珏没有想到会是这么核心的人物来门口接自己,与此同时那位被叫做K的男人本低头与旁人说话,在抬起头看到他时,就算没有脱下墨镜,也明显的楞了几秒。 班珏踏上石阶来到K的面前,旁人介绍了他:“这是班,老板要见的人。” K点点头,便说:“那交给我就好。” 班珏跟着K往内走,里头除了佣人外,只见到一两个穿西装男人路过他们,之后再也没有人,他跟着K上楼,转身走进第一间房间,这时K转身锁上门,他转头没说话。 K走上前,手插口袋,缓缓开口:“我没想到真的是你。” 班珏眯起眼,刚才匆匆看第一眼的时候没太在意,但现在仔细看了眼前的人,才发现这个家伙可能是熟人。 当K拿下墨镜的瞬间,班珏的拳头握紧,表情仍是波澜不惊。 虽然是早就料到的人,但没想到会先在这种状况下先见到面。 “无论你是抱持什么心态回来,我想凯撒都会很高兴,毕竟他最看重的儿子,总算回家了。” 班珏望着眼前黑发大胡子的男人,淡然回应:“那你可就要小心了。” “哦?” “我跟我义父不同,他有时候很护内,而我还记得我跟你之间冲突过好几次。” “班,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打小报告吧?凯撒可没那么多耐心。” “你很懂他吗?霍尔金?” “至少比你多接触一段时间,他的脾气如果我抓不准,我也不会进得来这里,也不会有足够的时间跟你叙旧了,还是在一个没有监视器的房间里。” “那或许我们可以来试一下,他究竟有没有耐心。” 霍尔金忍不住笑了一声,双手手掌向上放于胸前,无奈地说:“你不是只想跟我聊这个吧?” “我跟你还有什么好聊?” “比如,你可以直接问我那孩子怎么死的?” 班珏冷瞪着霍尔金,此时霍尔金却走上前凑近他说:“有些事,还是要做得永无后患,否则你被打了一次,就再也爬不起来。” 他斜睨一眼,房间门突然被打开,好在霍尔金已经退了几步,这情景会让外人看起来觉得他俩认识,却正在互相对峙。 “老板有空了。”穿着西装的高个子助理说。 霍尔金点点头,熟门熟路的径自往房间外走,班珏则跟上助理,三个人来到拐角后第一间房,推开门后就看到里头有个老人正举起一张写好书法的宣纸,旁人恭敬接过后把纸放到另个桌子风干。 “可以了。”老人放好毛笔,拿下老花眼镜缓缓起身走到一旁的盆栽前,拿起浇花器洒水。 高个子助理示意班珏往前走,霍尔金则是提前就找好位置坐下来。 待老人放下浇花器时才转头,在见到班珏的那剎那,表情变了又变,迟迟没有说出话来。 而他也没有主动讲话,只是看着眼前两鬓灰白的老人,穿着一身白色唐装,刚才还提着毛笔,看起来如此风雅且和善。 但班珏明白,那股狠辣的老练依旧在老人眉宇间无法散去,随着时间跟年龄的沉淀,老人越表现出无害的模样,就代表压抑得更深。 或许霍尔金说得对,这个人真的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4/26-沉重的一章,很多时候想说的话,不一定能真的说出口。 就像他们的爱。 还有父子久违的重逢。 第76章 辜仲生活到现在, 从没有真正害怕过什么事。 除了眼前这个孩子。 当班珏在自己眼前被抓走的那一刻,自己有过那么一丝恐惧感, 而为了这仅此一瞬的感觉,这些年自己步步为营, 竭尽所能地要把这孩子从牢里救出来。 自己养育他、栽培他,甚至救他出来时也不急着让他回家,而是出于信任让他解决冯时这个不听话的棋子, 另一方面也是让这孩子热身,调整好状态后隆重的让他回家。 但这时候却碰上冯时要订婚的插曲,自己如约上船, 也安排好人要在邮轮上取冯时性命, 眼看霍尔金明明就要成功的时候,却听说班珏为了个女人冒险, 还被冯时安置在船上的炸.药给炸死,落入海底不知所踪,最后是以浮尸的姿态跟自己告别。 自己去主动去见那个叫林隽的女人,漂亮、聪明又年轻, 怪不得冯时会如此迷恋她,自己也丝毫不意外那孩子也会陷入爱情, 但自己却犹豫, 该不该留下林隽?甚至还抱持另一种希望,这女人要是一直活着,他最爱的孩子说不定还会出现。 纵然连霍尔金都告诉自己,班珏不存在了, DNA读出的资料无误。 可自己知道,数据的东西从来不可信,无论再怎么高端又严谨的系统,也不过是技术流的玩具。 辜仲生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状态下与最爱的儿子重新相认,今天这样的见面太过平凡,就像平时他有空见见组织内的新生力军,说说几句赞美的话,最后他不见得会再见这些人。 “我听说你杀了一个背叛者。”他问。“一个孩子?” 班珏没有说话。 “我记得你以前对孩子总会心软。”他又说。 “只要是背叛者,就没有同情的意义。” 他嘴角缓缓上扬,抬头看着眼前高大又结实的男人:“看来让你晚点回家 分卷阅读116 ,让你学到了以前在我身边学不会的东西。” “是吗?” “同情是最无用的情绪,只会让你懦弱。”他说。“尤其是同情背叛者,你放了这一次,下一次你要花两倍精力去控制他,但如果你当下处理好的话,你那精力就可以花在忠诚者的身上。” 班珏没有太大的反应,仅是点了头。 “这位应该不用跟你介绍了?金之前跟你配合过,对吧?虽然我从来没让他跟你相认。” “配合说不上,他给了我不少……训练。” 老人忍不住笑出声,转头看向坐下来的霍尔金:“我儿子还让你不满意?” “只是在那位子上的例行公事罢了。” “我记得我当初怎么说的?说你把他弄出来,然后配合他。”老人慢条斯理地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冯是我给他的礼物,没让你跟着分享。” 这句话说完,霍尔金的神情明显紧绷。 “他是我的儿子,教育他的事,我来做。”老人又说。“班早该回到我身边,若不是跟你处不好,我想他不会消失这一阵子。”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随着空气中的茶香蔓延,但伴随而来的刺骨与警告意味浓厚,整个房间里除了辜仲生与班珏外,每个人都低下头。 良久,老人摆摆手,除了班珏之外其他人都出去了。 辜仲生仔细地打量眼前的壮汉,深深吸气后才说:“这么多年过去,什么本事没学会,就学会拿你爹当枪使?” 班珏垂下眸,不语。 “我刚虽然骂他,也是骂你,你还不痛不痒的?” “我本来就不痛不痒。” 这话才说完,老人直接扬手狠狠打了班珏的一掌,他随着掌风转头,巧妙的逃了这掌。 辜仲生表情微愠,张口想骂人时,门被敲了两下,老人迅速的别过头走到一旁,班珏则转身过去拉开门。 “陈先生来了。” 班珏并不知道是哪个陈先生,自己也不感兴趣,他转头看了老人一眼,适才还气得脸红的人,这一秒却平静的捧茶,端起一种岁月静好的长者姿态,点了点头。 他朝老人微微欠身:“我先出去了。”他说完后抬头看老人两秒,才道:“父亲。” 老人眼神淡淡地瞄了他一眼,握着茶杯的手放松,他才走出去。 门外,助理把一个戴着渔夫帽的男人带进去房间,而他则手插腰走到一旁,往霍尔金的方向前去,只见霍尔金靠着墙在抽烟。 走廊上走动的声音变小了,两人互视几秒,霍尔金才开口:“他可真疼你。” “他也是真看重你。” “是吗?他刚摆明说我以下犯上。” “你以下犯上还能活到现在,说明他舍不得杀你。” 霍尔金瞇起眼,吐出一口白烟:“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你们跟一般父子不同,至少在公事上他不会偏袒这么明显。” “这是在家里,他谈的一直都是私事,是你搞错地方。”班珏淡淡地说。“不过也多亏你,让我知道他这几年变了什么。” 霍尔金露出好奇的目光,但却没开口主动问。 --- 他们都说,凯撒是个大善人,扶弱济贫,建了学校与运动场,让很多人有房子住,而且这里很安全,就算有时候忘记关上家门,也不会有危险。 班珏坐在连锁咖啡厅里,这里的价目表比外界还便宜一半,但他知道这另外一半都是辜仲生负担的,除了吃的东西以外,所有设施都很便宜,只要提到这个名字,居民的态度都是感激的。 所以这些人都是发自内心,心甘情愿地替辜仲生卖命,让这贩毒链得以紧密又快速的运转,仰赖的都是这些居民,他们在栽种区里采药,严格起来并不算犯法,毕竟原料本就有用于医疗用途的,最大的错是在于炼制厂,他们从中提炼出危害世界的毒品,所以班珏首要任务就是找出中央工厂的位置给调查局。 陪他进来的人是乔书亚,班珏动用了点关系让他成为辜仲生指定给自己的亲卫队成员之一。自己回到组织的第一个任务,恰巧就是要跟着辜仲生去东南边的提炼厂视察,并与来自印尼的客户交易。 这个大好的机会,让班珏跟乔书亚严阵以待,他们与一同混进来的探员以暗号联系,这次不会马上抓人,而是从各方面录影跟录音,拿到关键性的违法交易证据,若是顺利的话,这将是一次前所未有的突破。 过去辜仲生的真实面貌以及声音都无法获得清晰的资料,一方面是他藏得太深,要想接近他的人,通常都是要通过层层检查才能见到他一面,他用最简单的原始方式经营生活与生意,但也养了一批高科技人才专门来处理反监视的工作,以防有人泄漏他的秘密。 这堪称防护罩的资讯中心,是班珏首要先解决的棘手目标之一,而以他目前的权限,他是有办法进去,但却走不进去中控室,那里只有辜仲生跟两个资安高阶管理能出入,需要扫描声纹刺青。 这就让班珏跟乔书亚陷入瓶颈,他们不可能伪装辜仲生,所以只能把目标放到资安主管们身上,但他们该怎么才能知道有资格进去的人有谁呢? 当他们走在大街上时,一个老人牵着小男孩走过,孩子不小心撞到乔书亚,乔书亚弯下身把孩子扶起来,老人感激地道谢,并教育孩子要礼貌,小男孩乖巧地说了声谢谢,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糖果给了乔书亚,乔书亚蹲下来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班珏见老人走路有些微微颤抖,伸手要把老人扶稳上公车,老人一直道谢说不用,最后也拗不过班珏的好意,手紧紧握住他才上了车。 待车走了,乔书亚转头看班珏正在看着手,好奇地问:“怎么了?” 他把手插回口袋:“没什么。” 乔书亚摊开手掌看着刚刚小男孩给的糖果,转头调侃:“你最近太紧张了,吃颗糖缓缓吧。” 班珏接过糖果,凝视几秒,乔书亚又笑问:“又怎么了?” “看不出什么口味。” “还挑啊?我看不出你会挑甜食。” “瑰拉喜欢吃糖,我能挑一些给她。” 乔书亚错愕地瞪大眼睛,想笑又不敢笑的无奈叹气。 当他打开包装纸时,银色铝箔纸的边缘有一排数字,他瞇起眼,最后把糖果纸捏紧塞进口袋内,鼻子凑近糖果,没有立刻吃下去,乔书亚蹙眉:“不喜欢的口味?” “可能没味道。” “给我。” 乔书亚张口一含,五官立刻皱在一起,欲哭无泪:“辣的,现在小孩子都这么厉害吗?” --- 凌晨三点,资讯中心守卫交班的时候,也是资讯人员值班人数最少的时间,班珏跟乔书亚来到停车场的位置,门口的警卫刚好交 分卷阅读117 班离开,他们快速地往下跑,往右边的安全门移动,门才刚推开,里头就已经有人在等他们。 那是一个体型中等的年轻人,面貌清秀,当班珏要念出糖果纸上的代号时,对方反倒是先伸出手握住他,而这么一个动作,让班珏抿紧唇。 这手劲的力道,竟与白天时那个带孙子的老人一模一样,更重要的是,这人手心有一条明显的突起肉疤,只要握紧就能感觉那条疤痕的存在。 乔书亚在一旁摸不清楚头绪,只能低声问:“确定身份了?” 班珏点头,年轻人没有说话就领着他们走上楼梯,往上层中控中心去。到了那一层,明显的没什么人,只有一两个穿白袍的技术人员在走动。 “只有10分钟,要是交班警卫回来,你们要出去就难了。”年轻人眼明手快的拉下袖子让门边的电子验证板刷过刺青,班珏立刻冲进去,直接就来到中央的主电脑开始动作,乔书亚则挨在门边等,眼睛忍不住打量这个纤细的年轻人。 “你是谁?”乔书亚压低声音问。 “探员,你很不专业。”对方拉下袖子,用着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低语。“在敌人的地盘问我身份,你是要让我死?” 乔书亚闭上嘴,握紧怀中的枪,抬头看墙上的监控器,外面的走廊仍没什么人,那年轻人也没再说话。 约莫过了5分钟,乔书亚瞇起眼,握紧枪对班珏喊:“凯撒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4/27-出任务想著老婆爱吃糖XD哈哈哈哈 第77章 班珏的手快速在键盘上敲打, 乔书亚看着屏幕上的黑色画面密密麻麻地跑出一行一行的绿色字行,忍不住问:“还要多久?” “两分钟。” “来不及。”那个年轻人走到门边控制面板迅速按了几个设定, 转头看了班珏一眼,语气听不出来情绪。“你最好躲里面一点。”说完后磁门打开, 他二话不说走出去。 乔书亚来到班珏身边,除了传输中的那行数字外,其余的代码他完全看不懂, 但是见到班珏表情沉重,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有什么退路?” “没有。” “没有?你不会是要在这里等死吧?那家伙已经出去帮你拖延时间了。” 只见班珏稍微伸展了双手,漫不经心的说:“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出去举发我们?” “你……”乔书亚哑口无言。 班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最好等等看清楚情势, 要是状况不对, 就表现出是被我逼的样子。” “班……” 这时屏幕上跳出传输完成的提示,黑色视窗消失, 与此同时磁门被打开,辜仲生一身居家休闲的打扮,慢慢走进来,而身后的西装壮汉正押着那个年轻人, 只见那人的嘴角破了,脸颊肿了一块。 辜仲生抬头望着班珏, 再看看班珏身边的乔书亚, 扬起手,食指往前一倾,后面两个保镖立刻上前押住乔书亚。 老人缓缓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微笑开口:“这几天我总在想一件事, 十年前在饭店的时候我们被包围,你选择让我先走,而你断后,最后你进了监狱,我在想若换作是我的话,我会不会这么做?” 班珏打量老人眉头轻蹙,额头上的青筋微突,但他依旧选择沉默。 “班,我的儿子,你告诉我?我会不会这么做?” 他微微仰头,再低头俯瞰辜仲生:“你不会。” 老人叹了口气,手撑着脸颊望着他,用眼神询问原因。 “因为,你从来只做确定的事,你对我有很多不确定,但你对你自己很确定。” 老人怔了几秒,随后发出爽朗的笑声,在偌大的空间里明显有阵阵回音。 班珏收回视线,正巧瞥见慢慢走进来的霍尔金,朝自己露出微笑。 就这短短的几秒,他就判定这是霍尔金下的圈套,虽说是交班期间,但整栋大楼的警戒层级突然降得这么低,这情景若说没人蓄意操作,恐怕也对不起辜仲生一直以来的谨慎。 “看来,这十年的分开,让你学会很多事。”老人徐徐吐气。“我教你如何对敌人撒谎,却没教你这么对我。” 他静默,直视着老人。 “我知道你感受不到痛,所以一般惩罚对你没用。”老人缓缓摇头,淡笑询问。“如果我把瑰拉请来,让她来替我教你,会不会比我还有用?” 只见眼前的大块头拳头握紧,舌头伸出来舔了嘴角,脖子扭动了一下,明显看出他下颏到脖颈处的位置线条绷紧,那架势所散发出来的攻击性,让周遭的保镖一手都握紧腰间的枪。 “别动她。” 老人看着班珏,嘴角笑意未减:“会生气?表示真在乎。” 霍尔金迈开步伐走到老人身边,但老人没有抬头看他一眼,目光始终停留在班珏脸上。 两人之前,没有人先开口说话,一触即发的气氛让在场每个人都神经紧绷。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最后是两个技术人员捧着平板冲进来,喘着气却赶紧站直立好。 老人稍稍把目光转去门边:“什么事?” “刚刚有来自不明软件的恶意攻击,想要侵入后台系统。” 老人垂下眸,缓缓摇头,这动作一下,让班珏周围的保镖迅速上前把人给压制到地上,而乔书亚跟那个年轻人,额头都被抵上枪口。 班珏的脸被用力地按在地板上,眼睛看到霍尔金走过来,黑色的皮鞋擦得光亮。 “班珏,你得老实告诉我,发生什么事?” 听到辜仲生突然从英语转为中文,班珏读出了老人的心理活动,但他仍选择沉默。 “那现在状况怎么样?”霍尔金开口。 “安全了。” “安全了?” “有人在恶意软件要侵入后台前先提高了防火墙高度,拦截下攻击,还反击了对方。” 霍尔金眉头紧皱,低下头看辜仲生,辜仲生深深吐了口气,慢慢起身。 “从哪里拦截的?” “在、在这里。” “这里刚刚还有谁?”老人转身问后面的助理。 “通常这时间是人员跟警卫交班的空窗期,因为所有身份验证都要去一楼确认并交还个人的监控器。”助理低头,恭敬回答。“我想,这里只有班先生在。” 老人的目光里看不出情绪波动,只是环视了所有中控中心里的人,最后看向门边的技术人员:“资料都安全?” “都安全,我们都确认过了,没有外泄任何信息。” “是在这里拦截的?”老人又再问了一次。 “是、是的,操作的位置显示是这里。” 这句话刚说完,老人慢慢的转头看向霍尔金,遂不及防给了他一 分卷阅读118 巴掌。 与此同时,压住班珏的保镖也放开了手,班珏双手撑起迅速起身,拉好外套,乔书亚跟那个年轻人也被放开。 “下回有这种事,你要先告诉我。”老人抬头看着班珏。 “你觉得这些事会有解释的时间?”他淡然回应,目光扫过被打了一掌的霍尔金。“况且,这十年过去,你身边也多了不少人。” 辜仲生眉头微挑,吐了口气,径自走到那年轻人面前:“艾德华,替他弄个声纹刺青跟这里的身份权限。” 艾德华微微颔首。 老人交代完后,转头望着班珏:“弄好了来找我。” --- 当班珏把外套脱下来时,艾德华见到了他手臂上的刺青,一边准备工具一边说:“这谁刺的?” “我女人。” 艾德华愣了几秒,由衷赞叹:“不错。” “你替他工作多久了?” “我在这里5年了。” “我不是问凯撒,我是问另个人。” 艾德华的眼睛转了一下,随后直视班珏:“从他腿被打断的时候。” 班珏沉默,没有再问。 “你不问我,为什么我拒绝回答你那个朋友,却回答你?” “你想回答谁,是你的自由,我没兴趣知道。”他说。“我只知道你能待在这里,这件事就能证明你与其他人的不同。” “或是,你能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那只是代表你在这里对每件事都很熟悉,也知道我是谁。” “你也能问问我,当初那个被你们送进来伪装的探员,我为了他做了什么?” 班珏知道艾德华说得人是罗伯特,但他选择不语。 “为了保那个探员,我差点泄漏秘密。”艾德华说。“就像今天,我为了保你,我也差点丧命。” 班珏深深吸气,看着刺青刀在皮肤上移动,这人能一直分心聊天,手又这么稳的工作,看来有过非常人一般的训练。 “班,你真的很不好聊。”艾德华调侃。 “比你老板好一点。”他淡淡地说。 艾德华发出笑声,随即又说:“我以为你会死在中控室里,却没想到你真是去救援?这一招算得很准,显然他曾经怀疑过你,但经过这件事你就安全了。” “我没有要救他。”他说。“我这次的目标不是凯撒,是另外一个人。” “谁?”艾德华顿了几秒,才想起:“那个被凯撒打一巴掌的男人?” “人都要有退路,这是从小凯撒用各种手段逼我学会的事。”他说。“我既然进得来这里,就必须要有全身而退的计划,我跟凯撒之间的关系,是我与你们不同的地方。” “所以你不选择躲起来。” “我是他儿子,如果照他对外界所传的这么看重我,我就没有躲起来的必要,逃跑就是把身体转过来让人打,面对敌人,我只有正面应付,才有赢的机会。”他说。“在这之前,我并不知道这是一个计谋,我只知道执行我该做的事,也把退路一并铺好,在中控室里放入我的监控软件是目标,而故意安排有人攻击系统,就是我的退路。” “却没想到有人故意让那里警卫松散,还找了凯撒过来演了一出戏?”艾德华忍不住摇头。“就差那么一点,你就会被拖出去。” “我认为刚好,就是要在对方以为自己赢的时候,在一举击溃。”他淡淡地说。“那一巴掌,足以让霍尔金在凯撒面前要花双倍的精力补回来关系。” “但我想凯撒不会这么笨,你要怎么跟他解释?” “危机暂时解除,剩下就只是需要个能交代得过去的答案。”他说。 “你怎么知道解除?” “从进中控室开始,他用英语跟我沟通,那就是属于上下级的关系,不讲情面,而到了有人来通报,他转而用中文问我,我就知道他心软了。”班珏说。 “显然他真的非常重视你。” “但这也是他做错的地方。” “做错吗?” “这十年,每个人都在变,凯撒却始终如一,这对外人来说,他是个有钢铁意志的领导,值得追随。”他说。“但对我而言,他想在我身上找回父子关系,就是错了。” 艾德华听懂班珏的意思,开口:“所以你不会给他想要的关系,但你会利用他对你的亲情渴望,去达到目的?” 他沉沉吐气,没有回答。 “你也很痛苦吧?” 不,他并不痛苦,虽说用感情来勒索一个人是最下作的手段,但他没有犹豫。 或许,他就是这样骯脏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4/28-倒数完结!!!! 班与义父之间的事,只有他们当事人最清楚。 第78章 班珏没有想过会回到这里, 这是他第一次被母亲卖过来时,与辜仲生初次见面的地方。 “我还记得, 那时候你就站在那个位子,看着我。” 老人背光而立, 而他立于四片石砖中心的圆圈,同样的视角,却已经看到了不同的高度。 班珏还记得, 那时他是仰着头看这个男人,那男人只要说一句话,其他人都会颤抖, 连母亲抓住自己胳膊的时候, 手心都是湿的。 “我教会你的第一件事,就是丢掉阻碍你的东西。”老人说。“唯有真的舍弃这些杂念, 你才能成功,就像现在的你一样。” 他确实还记得,眼前这老人给自己的第一样东西,就是杀死母亲的十.字.弩。 “班珏, 你知道为什么我给你取这个中文名字吗?” 他沉默。 “班跟珏,都是玉石, 把玉石一分为二, 古代人各执一份,就是信任。”辜仲生缓缓开口。“你是块玉,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互相信任, 你清楚你的定位吗?” “清楚。” “霍尔金不喜欢你,你今天反将一军的方式,是给反对你的那些人提个醒,让他们知道跟你的差别。”辜仲生说。“细节也不用解释,我知道结果就行。” 这种话,班珏听得索然无味,既然来了不用解释,那此刻自己要来确立另一件事:“为什么你要提起十年前?” 老人信步而走,慢条斯理地说:“年纪大了,总会怀旧。” 他不置可否。 “不过你说得对,我不会放着你在外面,我进监狱。”老人微笑。“能让我进监狱就一个办法。” 班珏凝视着辜仲生,才道:“我们一起进去。” 老人哈哈大笑。 良久,老人才又开口说:“不愧是我儿子。” 他沉默以对。 离开别墅前,班珏碰上了霍尔金,他手插口袋,身后跟着两个面色不善的持枪保镖,霍尔金淡淡地瞥了自己一眼往前走,保镖则稍微停下脚步恭敬 分卷阅读119 的朝自己点头才继续走。 这时,班珏突然说:“给我几分钟,我跟他谈谈。” 两个保镖停下脚步,霍尔金也转头,然后朝班珏方向走,两人来到不远处的阳台上,霍尔金双手搭在阳台边栏,大口地吐了一口气。 “关于十年前的事,我查到一些东西。”班珏用了法语开头。 霍尔金转头看班珏,表情没有变化,也用法语答:“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 “我不是来找你缅怀过去,我这晚上只要碰一个怀旧的人就行,再多我受不了。” 霍尔金无奈失笑,语气收敛几分:“父子谈心?” “我今天才确定一件事,这里没有父子。” “你十年前为了救他而入狱,他这十年想尽办法要把你弄出狱,我想不到会是怎么样的关系,能让你们对彼此这么执着?” “他让我知道,要让他入狱的唯一方式,就是连我一起。”他淡淡地说。“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就是他不把我当成人,而是当成一把用得顺手的刀子。” 霍尔金微瞇起眼。 “武器被别人抢了,你会先花点时间去打造一模一样的,但同样的制作方法却做不出顺手的东西,才发现问题根本是原料差异,但你所剩时间不多,找材料跟抢回武器,哪个符合效益?” “后者。” 班珏靠近霍尔金,用着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关键是,刀鞘现在在谁手上?” 霍尔金低下头,班珏退了几步,两人没有再说话。 可霍尔金却听懂了班珏剩下没有说出口的话。 班珏之于辜仲生,就是刀剑跟刀客的关系,这十年,辜仲生在外有办法把这把刀慢慢收回来,又或者当初就拿这把刀进去,说不定还用不着十年就会被放了,但绝不会有他进去而刀子留在外头的事,一把无主的刀剑,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也有可能会被人夺去使用,刀客才是灵魂所在。 刀鞘,收纳一把刀的地方,那班珏这句话很明显,是说明他早已易主? 但当这把刀有了自己的意识,那还能算自己的刀吗? 而自己身为一个替刀客把刀剑偷渡出来的角色,现在因为摸了把刀就受到制裁,那他要怎么扳回这局势? 得要想想。 --- 自从有了资讯中心的权限,班珏几乎掌握了辜仲生所有的财产,还有那葬送了许多探员性命却始终无法全部掌握的炼毒工厂据点以及来往过的所有交易方名单,这些东西全部都被拷贝并加密传输至班珏与调查局秘密共用的云端系统里。 当然,他并没有忘记阿布用生命换来的消息,辜仲生打算要攻击大使馆以及他们那一支武装小组,并在几处郊区埋了破坏力强的火箭与炸.弹,这件事经由他陪同辜仲生听取晨间会报时获得证实。 至今他也想不明白,这种密谋的集会怎么会让一个小小的接线生拦截到对话,他更相信这种大行动该是要在这种宽广又严密监控的会议厅里策划才对,接触层级绝对是中高阶干部。 当班珏还没想明白这件事时,紧接着又来了一个新的机会。 辜仲生后天要出席一场好友的婚礼,这对调查局来说是个至关重要的场合,过去辜仲生养了很多伪装的演员替他出席各种公开场合,而他鲜少外出就是为了降低被逮捕的风险,所以调查局大部分抓到的都是演员,而调查局也确实没有个判断基准能去预知这是否是本人。 而这次不但是本人出席,连几个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政商要角,也称得上是辜仲生横行在白色世界的保护伞们也会一同出席,这将会是近年来聚集最多危险人物的一次聚会。 当然结婚的这对夫妻身份也不容小觑,都是极道第二代,而主婚人是辜仲生多年好友与战略伙伴。 婚礼当天,接到班珏线报的麦克跟罗伯特带着小组秘密伪装成宾客潜入,这是一场晚宴,视线能见度不高,麦克跟罗伯特都随身携带最新的窃听装置,安装在不会被安检仪器扫到的位置,并穿上传统服饰成功混入,除了他们外,其余在外围支援的小组也通过长镜头拍下与会者的外貌与车牌。 班珏拿起香槟,走去与麦克、罗伯特交谈,这举动恰巧让正在做二次检查的保镖绕过他们,毕竟他们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去得罪凯撒的儿子。他从罗伯特手中接过窃听装置,走去洗手间安装完,刚好碰上走进来的霍尔金。 两人站在镜子前面,班珏打开水龙头洗手,而霍尔金则整理领口。 “今天是个大日子,对吧?” 他没说话,关上水龙头后拿了张卫生纸擦手。 “你说的刀鞘,是什么?” 他转头看霍尔金:“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你身为一把刀,不想待在主人身边吗?” 班珏沉沉吐气,瞇起眼:“好好的人不当,却选择当个东西?”这话说完,他把卫生纸揉成一团丢到旁边的垃圾桶,没等霍尔金反应就走了。 霍尔金拨了头发,喃喃自语:“看来,已经做出选择了。” --- 麦可从大使的办公室出来时,碰到了与探员刚开会完的罗伯特。 “大使先生怎么说?” “大使原先质疑我们的情报来源,我按照班的意思,把我们抓到山姆的细节给报告了,要让上头知道这已经不是靠着把所有人聚集在圆桌上吃饭就能解决的事,这属于恐怖攻击。” 罗伯特点头:“班传过来的座标,凯撒的藏身地在市郊西南部,是一栋有防御工事的山庄区,班说如果只有组织的人就很好动手,但关键是凯撒养了近两千个平民,我们必须在行动前要先疏散这些人,可这些人平常受凯撒的帮助,要完全撤离需要时间。” 麦克瞇起眼:“凯撒养了一群无辜的人在身边当防护罩,班应该不会让我们花时间跟每个平民沟通吧?” “没有,班传来了信息只说:不抓任何人,只要撤走埋在地下的军火就行。” “只把火箭那些撤走?”麦克怀疑。 “班说只要撤走,也不用告知他,他会第一时间知道。” 确认好行动诉求后,他们运用光学监控系统来跟踪负责运送军火的那些凯撒手下,并在与班珏里应外合的状况下,麦克跟罗伯特各带一组霹雳小队去某几处荒凉偏远的山区里开凿,成功挖出轻型导弹、对空火箭以及可携式的防空系统,他们迅速的打包上车。 麦克跟罗伯特认为,只把东西移开也只是确保这次攻击不会成功,但没抓到人,这些人又会在策划下一次的行动,因此这似乎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 但事实证明,班珏这招移走军火的小动作,却意外掀起凯撒组织里的内乱,仿佛就是掐准一个时机,把所有台面上 分卷阅读120 的友好、合作以及信任全部翻倒,揭露了每个人对于权利的贪婪与自负。 多年后,他们才回想起这起缉毒行动,原来这看似坚不可摧的贩毒体系,只用了一件这么小的事,就能被瓦解。 而这仅仅只是某一个人,做了个对的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4/29-我预计是倒数三章XDD 应该5/1完结。 呼,真的真的很紧张XD(押韵) 处理完义父后,就苦尽甘来啦:) 第79章 班珏在进来组织前, 就已经在街头养了一批聪明的混混,主要目的是在指定地点的酒吧、餐厅甚至是市集里徘徊, 然后用聊天的模式传递信息给探员。自从阿布事件之后,麦克跟罗伯特比以往更谨慎, 他们不会正面与线人交谈,这些线人冒着生命风险协助他们,这举动也会让线人所属的家族陷入危险, 一旦线人协助调查局的事情被发现,这将会让他们被贩毒团体或是反抗军视为叛徒,下场就会跟阿布一样, 因此他们不敢在这节骨眼上冒险。 这些混混除了替调查局工作外, 也能用来制造点麻烦,比如这起军火失窃事件, 就是从街头开始点燃这把火,最后迅速的烧回组织内引起大火。 通过班珏的帮忙,麦克从监听里知道了开会内容,还有几个高级干部们的互相猜忌与刺杀计划, 由于这一批军火是用特殊管道进来的违禁品,若是只埋一个坑的遗失就算了, 但却是所有埋的军火都不翼而飞, 这显然就是有内奸所为,或是有人卖了这些东西为了赚钱。 这一周的街头很不平静,自从军火失窃后,武装的冲突几乎天天都有, 让民众人心惶惶,调查局与大使跟官方代表开了会,加强了首都市区以及冲突频传的地区双倍警力。 与此同时,山庄区里的平民们,也悄悄开始移动,这中间当然不乏原本安插在里头的探员们策动劝离,但更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山庄区这几天的夜晚很不平静。 他们最尊敬的大善人,听说发疯似的杀了好几个亲信。 班珏跟乔书亚找来艾德华,约在一处被探员们清空的民房里见面,三个人的表情各有不同,班珏的表情最严肃,艾德华则算得上平静,乔书亚最轻松,还走去厨房里拿了酒跟三个杯子出来。 三人坐定,艾德华打开打火机,叮的一声打破寂静。 “是时候了,今晚凯撒应该会找我们。” 班珏深深吸气,看着艾德华。 “他杀了多少人?” “全部,只要去的都没活着,因为他问不出答案。”艾德华说。“我在想,他把组织内的高层都杀光的话,是要留个空壳子给你?” “也可能不会留给我。” “那还能留给谁?台面上没有人选了。” 班珏别过眼,背靠沙发,一手放到椅背上,艾德华又说:“后天是他生日,原定计划是会离开山庄,去参加一场慈善拍卖会。” “但我们不确定是不是本人。”乔书亚说。 “过生日还让演员来伪装的机率很低,凯撒会当场写一幅书法作为公益买卖,所以这无疑是本人。”艾德华喝了一口酒。“我猜凯撒想要在生日之前解决军火丢失的事,我们这七个人是他最后的希望。” “哪七个?” “身为儿子的你,资安部的我,还有两个财务跟三个负责北中南区的主管干部。”艾德华说。“进去开会生死未卜,虽然我觉得凯撒不会真的动我们,但必要的东西还是要带在身上防身。” “我们要做好准备。”乔书亚开口。“我说的不只是开会,我们要在拍卖会上把人抓住,这是唯一一次机会。” 艾德华举杯,淡淡一笑:“干完这一票,我一定要去度假。” 乔书亚也笑了:“我只想离开这鬼地方,好好交个女朋友养个鱼。” 班珏替他们倒满了酒,艾德华笑着看他:“你呢?” 他拿起酒杯,脑中闪过很多画面:与林隽的初次见面,还有与她争论关于的事…… 良久,他喝了一口酒,才道:“可能是把再看一次。” 他从未如此想念她,他最傲慢的瑰拉小姐。 --- 辜仲生派人来通知班珏,凌晨12点去一处合成加工厂开会。 班珏先与艾德华联系,确认两人收到的时间跟地点一样,接着就开始各自部属行动。 一旁的乔书亚确认隐藏式的窃听器跟侧录器能使用,随口一问:“班,你觉得凯撒会怎么做?” “不知道,我这几天没碰到他,我不清楚他想什么。”他说。“无论今天状况如何,最后我们要在他生日那天逮捕他。” “好久没有这么刺激的感觉,上一回有相同感受的案子,就是跟你上马爷船的时候。”乔书亚笑着说。“那时我还想,要是死了的话,我有什么可值得留恋呢?我没有父母、没有朋友,但还好,我还有个兄弟。” 班珏看了乔书亚一眼,弯下身绑鞋带:“还剩两天,你撑得住吗?” “有什么撑不住?相同的事也不是没干过。”乔书亚笑了一声。“这件事结束,我一定要去酒吧夜店好好玩个几天。” “我会让老黄提供酒水服务。” 乔书亚伸出拳头跟班珏碰拳,由衷说道:“班,谢谢你这么支援我,还有在紧要关头的时候,尊重我的决定。” “你是探员,我只不过是个线人,行动决定权仍是你,我只负责传递信息,然后建议你该怎么做。” “事实上,你若是为了要偿还以前的债,到这种程度也够了。”乔书亚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这件事过后,我跟罗伯特都会替你处理好身份跟案底的事,让你能安稳的生活。” “谢了,乔书亚。” “哈,我还是习惯你叫我5号。” 两人起身,互相握了一下手,这时门被敲了两下,是在外面伪装成平民的探员提醒离开的时间到了,班珏朝乔书亚点了头。 “班,你曾经说,希望我还是一开始你认识的那个人。”乔书亚咧嘴一笑。“你觉得,我变过吗?” 班珏凝视这个硬朗又忠实的伙伴,想起与眼前这位结缘,还是一开始在林隽的工作室,自己伪装成“奶与蜜”的代号持有者,然后与他在竞技场上打了一下,最后他们成为一个行动小组的同伴,培养出亲密无间的探员与线人的互信关系。 所有配合的探员里,乔书亚与自己最契合。 “不,你一直如此。”他说。“5号,我们两天后见。” --- 山庄区的夜晚,没有一天像今日一样如此安静。 大多数的居民已经撤离,少部分的老弱妇孺也由少数探员保护着,路上看到的行 分卷阅读121 人大都是巡逻的首卫,或是伪装成平民的探员们在小吃店前吃饭聊天。 但那一点点的欢声笑语,也遮掩不了这座山庄区已然成了死城的气氛。 班珏跟艾德华搭同一辆车去工厂,一路上两人无话,反倒是前面的驾驶员跟助理聊得不少。 艾德华低下头看手表,11点半,再点了一下表框边的圆钮,跳出当前温度。 一抵达目的地,就见工厂外的黑衣保镳比平常还多,气氛有些不对劲,两人下车后就随着助理前往工厂的办公室,这时里头已经有其他人。 “看来大家都提早到了。”艾德华脱下外套,走到一边的长桌上拿起酒。“班,你要喝点什么?” 班珏沉默摇头,气定神闲的走到一旁沙发上坐下。 除了他们俩,其他人的表情都是凝重的,这时其中一个负责财务的中年妇女主动对艾德华说:“这次东西会丢失,你们资讯中心那里没有任何纪录吗?” “资讯中心管得了一般人,但在座的各位都是有独立权限的人,管理层都采用报备制,你能确保每个人都老实报备?” 中年妇女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反倒是另个负责中区营运的负责人意有所指地说:“就算全部报备,也抵不过你们这些懂技术的人改资料不是?” 艾德华喝着酒,冷笑一声。 “开会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在,那批货藏了不同地点,我刚跟其他人对过,不同时间被叫去开会的人,知道的地点都不同,能同时知道所有地点的,就是管理系统资料的你,还有……”北区营运负责人把视线瞄向班珏。“所有会议都有参加的人。” 班珏微微抬起头,场面顿时陷入尴尬。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辜仲生在助理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来,老人的脸色看得出来精神不太好,不过那双眼睛依然锐利明亮。 “我还以为,今天会有一点新意。”辜仲生的声音宏亮。“比如有个老实人,告诉我那些东西去了哪里,而不是拉彼此拉下水。” 众人一片沉默,从辜仲生进来的那一刻,至少十几个保镖也都走进来,围绕在他们附近。 “你们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知道不同的藏货位置,现在所有地方都没了,你们觉得,这是怎么样的巧合?” “凯撒,我们没必要拿这批货,同时要从这么多地方运走,这个举动太显眼,我们没有缺钱到需要拿这些东西。”南区负责人语气平静。“这可能是有任何一个周围的人听到不该听的话,所以……” “你要我相信,所有藏货点在同一个晚上被清空,可能是你们各自手下偷听,然后那些人又刚好有能力能把东西运走?” 所有人都没说话,中年妇女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看起来有点反胃,一旁的保镖扶着她往旁边的洗手间去。 辜仲生语气缓慢,一手把玩着枪,微笑开口。 “我10岁时父母因为工作忙,请了个女佣叫安琪,来照顾我跟我外婆,我很喜欢她,她是个温柔又细心的人,煮饭好吃,家里打扫得特别干净,在我们家做了快6年。有一天,我提早放学回家,就见到安琪拿走了我母亲放在柜子上的珍珠耳环,我跟着她出去,才发现到她把耳环拿去当铺,然后把钱交给一个男人,我把这件事告诉我父亲,父亲立刻找来安琪询问她原因,她说她有个病重的孩子,需要钱给孩子治病,并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乞求我们能原谅她,要是你们,会怎么做?” “如果她一直以来都把工作做得很好,那可以给她一次机会,钱从薪资扣除。”另一个男财务说。“毕竟每个人生活都有难处,可以宽恕一次。” 辜仲生笑了一声:“宽恕?我真喜欢你这样虔诚的教徒,强尼,你怎么看?” 叫做强尼的北区负责人吞了口口水:“一个细心的家庭佣人不好找,除了要花时间训练,也要跟家人们磨合,我认为能给她一次机会。” 辜仲生挑起眉头,这时一旁的助理把电脑交给他,他把屏幕转过来,而正在播放的照片,是强尼与中年女财务的耳鬓厮磨,还有中区负责人与南区负责人,与另个财务在一间赌场里交谈的情景,桌上摆放好几袋的美金。 照片的主角们脸色难看,有人咬牙低头,有人双手叉腰退了一步,另外有人捧着酒杯微微颤抖。 “我父亲从一开始就跟安琪约法三章,除了主卧室以外的地方她都能自由进出,她能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算是请朋友来也无所谓,但要是违反规定,那就没这么简单了。”老人慢条斯理地开口。“我记得我也告诉过你们,这批货的据点跟详细资料不能泄漏,一级干部之间不准在行动前私下见面。” 场面陷入胶着,辜仲生望着强尼捧着酒杯的手,忍不住笑道:“有话就说,别撒了我的酒。” 强尼的脸色已经苍白,慢慢的把酒杯放到桌面上,双手不自在的握拳又张开,声线听起来非常虚弱:“我、我跟玛莉安只不过是床伴关系,不谈公事……” 辜仲生笑了笑,显然对这句话不相信,随即又问:“你不是才结婚?你老婆呢?” “我跟她吵架半年多了,因为孩子的问题。” “所以,你才找玛莉安?”辜仲生凑近他。“那请你告诉我,你什么人不找?非得找我的会计?” 强尼双手发抖,紧紧地抓着辜仲生的手,只见老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所以?是玛莉安诱惑你?” “是、是……我跟她什么都没讲,我……” 这句话说完,辜仲生朝靠近洗手间的保镖示意,只见保镖拿起枪,朝洗手间进去,下一秒枪声大响,发射了至少10枪才停止。 两个保镖走进去,把已经断气的女财务给拖出来,拉到强尼能看清楚的位置,这男人已经吓到双腿发软,整个人跪在辜仲生前面,哭着哀求。 “你对睡过的人都能背叛,那我看起来也不值得你忠诚。” 辜仲生把话说完,拿起放在一旁的枪,直接对准强尼的额头一开,对方瞪大眼睛就往旁边一倒。 鲜血溅到白色唐衫上,助理作势要擦,但辜仲生拒绝,只是起身慢慢地走到女财务的尸体旁,伸出脚碰了碰,确定人死了才抬头看其他人:“你们相信吗?他们不谈公事?纯粹上床?”说完后就往外走。 站在他们身后的保镖都靠近他们,把他们全部抓出去工厂外,他们都被绑住双手,跪在地上,中区跟南区的负责人这时突然起了内哄,在吵闹之际不小心供出跟财务们在运货途中偷偷调了计量的工具,藉此捞油水的事。 或许他们以为坦承这样的小事,就能洗刷军火被窃的嫌疑,但辜仲生仅是微微摆了手,一旁的助理拿起枪砰了两个负责人,他们双双倒地。 分卷阅读122 现在,只剩下班珏跟艾德华。 辜仲生拿着枪,走到艾德华面前,转头又看了班珏一眼,最后对艾德华说:“你们两个,谁是调查局的?” 艾德华神色平静,望着眼前的老人:“调查局?” 助理走上前,把手机交给辜仲生,手机屏幕画面,停在一个公车站前,班珏的手上拿了一张糖果纸,这么超高分辨率的图,清楚看到银箔纸上面的微小数字。 “看到了?告诉我是怎么回事?”老人很有耐心地半蹲下来,看着他们。 好半晌,艾德华缓缓开口:“是我。” 辜仲生转头,低声问道:“那是怎么做的?” “那张糖果纸,是我的失误,我以为班是支援我的人,那场攻击系统的恶意软件也是我做的,平常我会逐渐降低防护层级,但被班发现了,所以他逮住我,进了中控室。” 辜仲生缓缓起身,艾德华转头望着班珏:“班,你坏了我的计划,我本来想……” 这句话还没说完,一声枪响终止了后语,艾德华眉心被开了个孔,迅速倒地。 “班珏。”老人用中文喊他。 地上的大块头什么话都没说,老人拿着枪敲了他的肩膀。 “你知道,我把你留在最后是什么意思吗?至少,我们父子最后还能有些话可以交代。” 班珏依旧没说话。 “显然你对我无话可说,因为我杀了你的朋友。”老人改回英语,蹲下来看他。“艾德华想要帮你脱罪,我替你高兴,你总算交了个朋友,虽然是个坏朋友。” 辜仲生用枪管把班珏的脸给抬起来,在他的下巴来回游移,而他却别过脸。 “你害怕了?”老人用枪口贴在班珏的心脏位置。“我们都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起责任,艾德华想帮你脱罪,但他显然暴露了你的身份,如果你不是调查局的人,怎么会知道那串号码什么意思?还能来得及阻止系统被入侵?” 班珏眯起眼。 “所有的军火被迅速转移,能做得到这样大调度的只有调查局,所以你已经让调查局监控了我。”老人边说边叹气,缓缓起身后退了几步。“刚才那些人或许跟军火这件事无关,不过他们偷了我的钱,违反我的规定,正巧一并解决,你不用为他们的死感到遗憾。” 他抿紧嘴唇,吐了口气。 “准备好了吗?” 大块头只是抬起头,在光线不足的状况下,那张脸显得格外冷静。 “再见,我的儿子。” 按下板机的那瞬间,辜仲生闭起了眼睛,只听到一阵重重的声音砰然倒下,老人依旧闭紧双眼,直到助理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老板。” 空气中的烟硝味与血味交融,那味道说不上好闻。 “死了吗?” “他死了。” 辜仲生张开眼,眼前的位置已经没人,只留下地上的血迹,他轻轻地摸了枪管,然后把枪丢给一旁的助理,握紧拳头,缓缓地走上车。 老人抿紧唇,他闭上眼调整呼吸,手依然紧握着,深怕手上那一抹湿润会消失。 每个人都要为错误的决定付出代价,他认为他付的已经够多了。 --- 此时的大使馆内,调查局资讯组探员被两条信息搞得人仰马翻,他们立刻打电话给麦可跟罗伯特,两人5分钟后就来到资讯室,只见中间的监控探员神情凝重:“班跟艾德华……系统读不到他们的生命征象。” 麦可瞪大眼,罗伯特双拳握紧,难以置信地抓住探员的肩膀:“你在开什么玩笑!他们怎么回事!?” “刚才我们还能连结他们的信息,艾德华在11点半的时候按了手表上的定位回报,那时他们的生命征象、体温都还正常,可是刚才突然系统就判读不到内容,体温降到了10几度,我们已经联系还在山庄区的探员去确认状况。” “可能只是误判,他们或许真遇上麻烦,所以把手表丢掉而已。”罗伯特说。“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他们……” 突然资讯室的门被推开,探员拿了电话冲进来给麦克,麦克接过后走到角落,声音听起来渐渐沉重,到最后只剩下单音回复。 “好,我知道了。” 电话一挂,罗伯特走上前抓住麦克,见麦克的表情不对,他的心脏跳得很快,几乎都要跳出嘴,他的手更加用力的握着麦克的手臂。 “罗伯特。”麦克的声音低沉,却隐隐有些不稳。“确定了,凯撒杀了今晚去工厂开会的所有人,包含他们两个。” 第80章 ──所有的失败, 都要由他一个人来承担。 那个人是这么说的。 电话挂断之后,那种窒息感才窜上来, 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但往往真的碰上的时候, 却才痛彻心扉的体悟到,那些准备有多不堪一击。 老黄还紧紧捏着手机,没有从噩耗里反应过来。 而从老黄表情读出讯息的菩隐, 黯下了眸,打翻了原先手上捧着的热茶,溢出来的热水溅到了他的手跟腿, 一旁的助理赶紧冲过来处理, 首先翻开白色长衫底下的金属义肢,确认没有渗水进去。 “拆了。” 助理愣了几秒, 对上老板那波澜不惊的神情,下一秒才反应过来:“可是您不是打算要站……” “不用了。” 助理咬紧嘴唇,红着眼眶慢慢地把菩隐的义肢拆下,一个保镖过来协助, 与他把义肢收进盒子后离开客厅。 老黄慢慢转头,问他:“怎么不穿了?你不是想站起来吗?” “我从来都不喜欢这个东西, 因为装上去就是在提醒我自己失去了一双腿。”他说。“与我说话的人, 没有任何值得我站起来平视的对象,因为他们都有求于我。” 老黄深深吸气:“那班呢?” 他垂眸:“我有求于他。” 虽然菩隐没有把后半句说完,但老黄却知道把义肢拿下来的意义是什么。 那天,菩隐总算愿意穿上义肢, 是因为林隽的一句话。 “要是班珏回来了,你去应门拥抱他,你觉得他会是什么反应?” 老黄知道班珏是个很难被捉弄的人,因为他太精了,要想真的玩他,他又甘愿上钩的,或许就只有眼前这两位了,而这两位也是班珏最无可奈何的对象,一个是视若兄长的金援者,另一个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出口。 经历过这么多事,菩隐对于班珏而言,就是家人。 班珏虽没说出口,但菩隐明白,所以那句应门,就成了他愿意站起来的动力,拥抱虽然有很多种方式,但他选择了在同个高度上拥抱。 菩隐也没说破什么,但老黄知道他或许在班珏死后,就再也不打算站起来了。 那句“有求于他”,是菩隐对班 分卷阅读123 珏的定位与渴求是友情,更严格的说,是亲情。 “调查局传来的消息,其实也不一定可信吧?”老黄故作轻松地说。“班也不是没死过。” “这一次,恐怕是真的,我在辜仲生身边安插了一个刺青师,也是高阶管理之一,昨天半夜12点之后就再也没有回传消息进来。”菩隐淡淡地说。“据我所知,他跟班珏是一起去开会的。” 老黄难掩颤抖的握紧拳头,似乎还是难以消化这些事。 “要跟林隽说吗?” “你觉得呢?” 两人都没有说话,助理这时候也回来了,刚好打破沉默:“老板,林小姐跟路易士在回程路上,询问您有没有想吃点什么?” 菩隐深深吸气,嘴角微扬:“随便他们买什么,我都吃。” “好。” 老黄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好奇地问:“你这不都有专门的厨师吗?还吃外食?” “只要他们出去,都会帮我买吃的,这种感觉像什么?”他掩下眸,双手交迭于腹部。“我觉得这种在乎,像家。” 老黄凝视眼前这男人,一个玩转地下艺术品交易市场的富商,总是高深莫测的说出些让人很难理解的话,但这回却对家这个字,说得极其简单。 好像家这件事,其实对于这个人而言,就是简单,却让他那么不简单的等了十几年。 “调查局的人说,这次的失败,其实都要班来承担。” “打电话给你的人是谁?” “一个叫做罗伯特的探员。” 菩隐微微闭上眼睛,徐徐吐气:“确实是班珏要承担。” 班珏要承担的失败不是任务,而是他们对他投射的所有信任与情感。 他带走了这些,却连一句告别的机会都没有给他们。 --- 辜仲生依旧会出席那场在伦敦举办的慈善晚会,这场出席人士不乏金融家、政治家与皇室成员等权势人物,这个针对英国医界举办的募款活动行之有年,这次所募得的善款将会捐给儿童医院以及儿童慈善团体,正巧时间碰上某位皇室成员的生日,因此会办得比以往还盛大。 “确认是本人出席?”麦克问。 “是,这消息是由街头第3小队传来的,第3小队是乔书亚管的,谢天谢地,他还活着。”罗伯特双手撑着桌面,气喘吁吁地说。“另外,我们还要防一个人,是之前外派去中方禁毒局的霍尔金,这家伙现在行踪不明,但他是个内奸,乔书亚在凯撒身边看到他了。” 麦克咒骂一声,转头对内勤人员说:“调出这家伙的资料给我,我要立刻与缉毒署的人通电话。” “班之前有暗示过凯撒组织内有个我方人员可能是间谍,但他没有说出这个人的名字过,我怀疑班跟艾德华会死,霍尔金可能拖不了关系,尤其霍尔金跟班之前还合作过。”罗伯特说。 这个事实让众人陷入沉默,原来从一开始这个行动就已经被一个我方间谍所掌握透彻,也因为他们没有及时发现,所以才导致如今失去了这些重要的线人跟卧底。 凝重气氛的会议开完,下午麦克跟罗伯特走去屋外抽烟,麦克深深叹气,开口问:“凯撒杀死了班,你觉得理由会是什么?” “不知道,或许是发现儿子背叛?又或者是霍尔金的手段?” “我现在认真想当初班为何只让我们把那些坑里的东西挖走,而不是直接抓人。”麦克说。“凯撒之所以强,主要是因为他的手下死忠,擒贼先擒王的理论不适用凯撒,因为他的贼是个防护罩,又加上他有平民做掩护。但如果瓦解了这层关系,从军火事件之后他们起内哄,我们一个一个击破,吸收了好几个线人,让他们替我们疏散平民跟通报信息,我们过去要用一组小队跟他们正面交火,如今却一个火箭都没射出去,凯撒就把自己人都杀光了。” “我懂,但风险就是,班为此丢了性命。”罗伯特说。“但这也显示出凯撒的弱点,我之前怕的是班真的回去,现在却不担心了。” “乔书亚还有说什么吗?” “说得不多,但我知道他很难过,是班救了他一命,本来他也要跟班待在里头,但是班却让他先跟着平民一起离开山庄。凯撒那天开完会,山庄区的警戒层级就更高了,进去跟出来都很困难,这次去伦敦,乔书亚也会去,他见过凯撒跟助理,也方便我们判断目标。” 麦克望着罗伯特,许久后才开口:“我以为你会像那时阿布死的时候那样一蹶不振,班是你最有价值的线人。” “如果一开始死的是班不是阿布,我想我会更加崩溃,但是班告诉我,在任务里浪费时间哀悼,反而会对不起因此失去性命的人。”罗伯特说完,从钱包里拿出两张照片。“我把他们放在这里,每天提醒我自己,我是如何失去他们的,然后更深刻的意识到我们身为缉毒探员的风险跟使命。” “抓完人,我们就该回家了。”麦克突然说。 “是啊。” 飞越国际换日线的那一端就是家,但此刻他们却为了使命而背驰,为了正义而牺牲。 --- 辜仲生一袭黑西装,打着水灰色的领带,白胡子修剪得整齐,神采奕奕的步入慈善晚宴的会场,身旁的助理与随行保镖紧跟在后,首先过来打招呼的是一位华尔街年轻的金融家,助理稍微摆摆手让保镖站远保持距离,不久后主办方偕同几位赞助商也过来,场面和乐融融。 “多亏我们这位国宝级大师肯赏脸,我还记得上次您在香港的慈善捐款,有您这么照顾孩子的慈善家,是福气。”其中一名中国收藏家主动开口。“上回那幅的画作,询问度很高,不知道您这次是不是要售出?” 辜仲生笑了笑,点头说:“陈会长消息灵通,这次我也会现场写一幅作品来送给这场大会,到时还请陈会长多指点。” “不敢当,您客气了。” 这时几个穿着正规服制的白人朝他们走来,辜仲生转头看到他们,随即主动伸手寒暄,适才刚搭上话的陈会长低声询问主办方的人:“这些人是谁?” “中美文化与艺术收藏协会,最前面握手的那位是协会主席,跟辜先生交情很好。” 陈会长微微颔首,借故转身去拿餐点,这时一名服务员走上前捧着托盘,陈会长随意地拿起其中一杯香槟,压低声音:“中美文化与艺术收藏协会。” 服务员压了耳麦重复这句话,随即朝陈会长颔首,转身隐没在人群里。 而卧底在人群里的探员们,迅速把消息回传给外头的行动小组,箱型车里所有探员集中专注度监视着场内的状况,罗伯特一瞬不瞬地盯着辜仲生。 “查到了,这个协会本身没有实质效用,目前的成员都是 分卷阅读124 退休的政府官员或是代表,另外现在的会长,以前是调查局的资深探员,而且我查到他参与过十年前那件凯撒的饭店行动,他那时是行动负责人之一。” 罗伯特沉吟一声,对协会会长的名字确实不陌生,只是他困惑的是为何这两个人会如此友好?显然背后有不少内情,他思考几秒才按下控制面板上的通话按钮:“乔书亚,你注意这个家伙的动向,让2号小组去接触。” “收到。” 距离开场时间越近,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晚宴的开端总会有官员代表热情且长篇大论的致词,坐在前排的政商要角们一边聊天一边入座,偶尔不乏几个笑得豪迈的退休上校与金融家客套的互相奉承几句,一些为了能搭上话旁人也会趁机附和几句,这让整个活动行程严重落后,主办方当然也不敢催,只能站在一旁陪笑提醒。 灯光逐渐暗了下来,让监视的能见度降低,所有卧底探员们都收到外头的行动指令,尽可能地靠近目标人物,让监控装置能清楚录到影像与声音。 前方舞台上的某官员致词引来众人笑声,与此同时外头的监控车里传来一句话:“回报,凯撒不在位置上。” 罗伯特瞇起眼,望着监控萤幕,立即下令:“6号跟7号去确认,乔书亚你原地待……” “不,我去找,让6号跟7号去左边舞台的门那里准备,那里靠近后方休息室跟中控室。” “你要单独去找凯撒?”罗伯特听出来意思。“你不能自己去,这不符合规定。” 这句话没有得到回应,反倒是监听探员对罗伯特说:“5号的耳机离线了。” 罗伯特愤怒地爆了粗口,这时麦克拉开车门上车,见到这情景询问一旁的探员,才知道乔书亚脱队了。 “让8号他们跟过去。”麦克搭了监控探员的肩膀拍了拍,随后才看向罗伯特。“你要体谅他,他恨不得杀了凯撒。” “我们不能再失去任何人,麦可。”罗伯特烦躁的走到一旁开始着装。“乔书亚要是死在这里,我无法交代。” 麦克突然笑了一声:“我记得乔书亚一直都很冷静,感觉他是被班带坏了。” 突然提及这个人,整辆车里的人都安静了几秒。 好半晌,罗伯特才打破沉默:“那我必须去这一趟。” 那是用班的性命所保护下来的乔书亚,也是目前唯一能抓住凯撒的人,他无法袖手旁观。 等把乔书亚带回来,他一定要狠狠揍这家伙几拳。 --- 特殊的造景光从大面积的落地窗透入,经由纱幔过滤成宁静的雾状光感,而在和室深处,一个老人背光而坐,提笔挥毫。 外头似乎有一些吵杂,但老人仍不为所动的蘸墨,那阵喧闹声很快就消失了,又恢复了安静。 几分钟后,和室的纸糊木门被推开,伴随而来的是从门缝里传进来的喘息与哀号声,当门关上时,这些声音也同时被阻隔在外了。 “你来了。”老人慢慢地说。“这次快了很多,我的儿子。” 来人脱下口罩,凝视着老人的背影。 “我不是你儿子。” 老人依旧背对着他,笑了一声,短而急促。 “我儿子,不会流汗。”老人慢慢地说。“我拿枪要杀了你的那天,我看到地上的人正在流汗,那个人害怕、紧张,但他勇敢的面对死亡,你或许该让我知道,这位代替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你不配知道他的名字。” “班珏,如果我没在那天要杀死你的时候发现那人不是你,我会一直认为你就是我最忠诚的儿子。”辜仲生说。“你是个比菩隐还要完美的作品。” 这句话没有获得回应,但枪管却悄然无息地抵上老人的后脑勺,老人反而挺起了身体,手又拿起毛笔继续写字。 那股气定神闲的模样,宛如独坐山林间的修行者,而非是将死之人。 “班珏,你为什么想杀我?”辜仲生叹了口气。“总有理由。” 这充满苍老的声调,平静的询问,让班珏笔直的手微微偏移,但他仍沉默。 “是因为我贩毒、杀人?还是你想报复我过去对你的训练?我承认,我对你比其他人严苛,但我知道你承受的了,因为你不怕痛,你不会哭。” “所以,我就该被你丢在丛林里一个多月?” 那次训练让班珏记忆犹新,热带雨林的一切让他生不如死,他虽然感觉不到痛,却知道什么是生命将逝的感觉,他喘不上气,四肢因为求生而伤痕累累,他甚至饿到头昏眼花,随便吃了个果子却让他呕吐不止,在饥寒交迫之时他倒在河边,最后是靠着前来探险的人把自己送去医院。 当时他回到组织,才发现这仅仅只是场淘汰赛,与他同期的几个成员,至今仍下落不明,只有他回来了。 经历过这样的极限环境,这让他之后面对任何危险或紧张的场景,也表现得相对冷静,因为那么濒临死亡的感觉,他曾经在短时间不断面对,而后经历各种行动或冲突所发生的那些,也不及当时的十分之一。 “我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就像我知道你回得来,所以我必须训练出你的极限。”辜仲生说。“班珏,你或许有很多想要杀了我的理由,但我愿意被你杀死的理由,就只有一个。” 班珏抿唇沉默。 “我知道你讨厌过去的那一切,也明白你跟大卫之间的事,你的低头是为了有一天能逃离我,但我仍想赌一个机会,尽管你用了十年前替我入狱的方式离开,我也不想放弃你。”老人徐徐低语。“因为,你是我儿子。” 近乎寂静的空间,让两人的呼吸声异常明显。 “我对你的每一个训练,你可以不认同,但你不能否认我让你学会的这一切,是让你能自己保护自己。” 说这句话的同时,班珏见到辜仲生的手微微上提,由上往下。 “我总是在问这句话,却始终没有得到一次回应。”老人的声音平静。“你有没有话想告诉我?” 他没有说话。 老人把毛笔放到砚台上,挺直了背板,双手与肩同宽,手掌放在大腿上。 没有挣扎,没有怒骂,也没有转身。 而原本贴近辜仲生后脑勺的冰冷枪口却突然移动位置,老人明显动了身体,看似要转过来的同时,一颗子弹不偏不倚地穿过他的胸部,这作用力让老人往前倾,上半身趴在桌面上。 班珏慢慢地走上前,看着辜仲生的身体颤抖着,那溅出来的其中一滴血,刚好落在宣纸上面,平安的安上头那一点。 从进门到现在,两人才真的对上了眼。 老人困难的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用尽力气压在班珏的手臂上,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血一直从嘴 分卷阅读125 里流出来。 他仅是居高临下的凝视着,放下枪,接过那张纸。 这时门被推开,一群武装人员冲进来,全部持枪对准他们。 班珏没有转头,而后走进来的黑发大胡子男人站在武装防线后面,场面形成另外一种对峙。 “我还以为,你会一枪打死他。”霍尔金瞇起眼。“亏我还在外面按兵不动这么久。” 班珏拿起枪的同时,所有武装人员也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枪口,这时两个人员扶起辜仲生并给他铐上手铐带出和室房。 班珏直视霍尔金,唇角微扬。 “我从来没有一次这么明显感觉到,调查局跟缉毒署之间也有这种矛盾,我以为调查局跟情报局才是死对头。” “你知道的,只要是属于联合侦办的行动,我们就必须跟一堆机构打交道,这就是该死的官僚体系。”霍尔金笑着说。“但在把你移交给警察前,我要先跟你解决我跟你之间的事。” “你想说十年前的事。”他说。“关于你妻子的死,我很遗憾。” 霍尔金的脸色明显变了,鼻孔撑大,双目怒视。 “今天与凯撒碰面的文艺协会会长,就是十年前犯下错误决策的行动指挥,你逮到他了,搜集了近几年他与凯撒之间秘密的交易与泄密证据,其他人被抓也只是时间早晚罢了。”他缓缓开口,把枪丢到地上。“凯撒也抓到了,现在剩下我。” 霍尔金举枪对准他:“我不会让你再离开监狱,你要继续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那你也一样。”他说。“莫恒跟乔书亚,还有阿布,这三条人命都是因为你而死。” “这些都是为了任务不得不做,我必须要排除所有会失败的可能性,更何况我杀了那个孩子,是为了帮你,不然你以为人被凯撒再找到了,你还能这么安全的回来组织里?” “你不是为了救我,你是要我回去跟凯撒自相残杀,你准备好每一个开会者的把柄,你知道凯撒对背叛是零容忍,因此你借着凯撒的手杀了他们,但你没想到乔书亚会因为担心我,伪装成我去赴约,乔书亚到最后一刻,都坚守着5号行动的使命。”班珏微瞇起眼,语速缓慢。“你不在乎人命的态度,就如同十年前的行动负责人一样,他只管缉拿目标,就如同你只为了想要报复我跟凯撒,让你的手下跟线人赔上性命,而这些原先都能避免。” 霍尔金举枪的手微微晃动,这一席话让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一些武装人员的表情也变得凝重,有人甚至转头看霍尔金,没有任何人说话。 而划破这阵沉默的局势,竟是有人开了枪,银色光束刷过班珏的腹部,他不为所动的凝视开枪的那人,两个武装人员见状起身抓住霍尔金,把人往后压制避免冲突,更何况现在开枪显然已违反联邦法规定。 与此同时罗伯特领着8号小队冲进来,见到班珏的那霎那瞪大双眼。 “班?” 只见那大块头表情平静地转头,他们还以为他要开口说话,却没料到他突然往后一倒。 “班!” --- 在那个天气晴朗的清晨时分,一辆银色的轿车快速的驶往一处关押特殊重刑犯的监管所,车子经过层层关卡,最后停在一栋灰色大楼前,罗伯特站在门口,迎接走下车的林隽,本以为只有她一个人,却看见车上又跳下一个小男孩,主动牵起林隽的手。 “瑰拉。” “鲍伯,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罗伯特弯下身看着小男孩,朝他打招呼。“你就是丹尼尔?” 小丹尼尔朝着罗伯特露出微笑,不好意思地依偎在林隽的脚边。 “这几年辛苦你了。”罗伯特调侃。“过得像单亲妈妈一样的生活。” 她淡淡一笑。 “走吧,差不多了。” 罗伯特领着林隽跟孩子往内部走,穿越几个走廊来到户外,远处有一栋巨大建筑,而他们之间是用铁网隔开,前方则是一片大停机坪。 很快的就听到螺旋桨的声音,她抬起头,看到一辆黑色的直升机正准备降落,她迅速抱起来孩子往后退了几步,孩子虽然有点紧张,但是一双大眼睛却一直看着那台直升机。 待直升机停好,跳出了几个穿西装的男人,接着是一小群穿着重装的特警小跑步过去,这时从直升机上跳下一个高壮的男人,比一般人都还高。 罗伯特打开铁网这里的栅门,领着林隽往前走,一边低声说:“其实这不符合规定,家属就该在休息室里等。” “我懂。”她说。“但我一刻也等不了。” 几个特警走过来告知不能超过警戒线,照规定是以防冲突意外,所以必须有安全距离,等那方人员确定好身份后,再由特警队护送过来。 林隽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男人。 她看着那个男人穿着军绿色背心,二头肌壮硕与充满力量的青筋,踩着厚靴沉稳地跨步行走,四个特警跟在他身后,仿佛是他的手下。 日出之时,那耀眼夺目的光洒在他们身上,他背光而来,衬着日耀光辉走向他们。 这时小丹尼尔不安份的动了动,林隽把孩子给放下来,就看到孩子张开一双小小的手,朝那人跑去。 只见那人拿下墨镜,深邃的双眸凝视朝自己奔来的孩子,弯下身半蹲下来,将扑过来的孩子紧紧抱住。 她红了眼眶,泪眼婆娑地望着这对父子,哽咽却忍不住嘴角上扬。 班珏抱着孩子往她走来,他的手温柔地拨开她因为眼泪而黏在脸颊边的发丝,大手完完整整的托着她一边的脸颊,拇指轻轻地摸着她湿润的下眼睑。 “我回来了。” 这四个字,她等太久了。 ──“恶名昭彰”的班珏今日刑满,特赦出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