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雪(ABO)(H)》 分卷阅读1 细雪 作者:关风月 原创 男男 现代 中H 正剧 美人受 虐心 狗血ABO,暖男攻治愈伤痕累累的美人受的故事。 另有两款画风清奇的前任渣攻。 第00章 “梵先生?” “是的,您好,初次见面。” “你好,梵先生真是有一个令人过目不忘的名字啊。” 陆棠看了看手中的资料,又看了看坐在他面前的,当初拿到照片时他已经很惊讶,没想到真人居然比照片更令人印象深刻。 在合同确立前,他有心来几句无伤大雅的调情,但只是一句简单的调侃,便引得对方有些局促地双手交握起来,白皙如玉的耳廓都泛起淡粉,这令陆棠打消了念头:“我可以直接称呼你细雪吗?” “可以。”梵细雪缓缓地点了点头,虽然略显羞涩,但并不扭捏。 二人约在明亮而温暖的公开场合进行谈话,陆棠喜欢这种坦荡荡的感觉,他也能借日光将交易的对象看得更清楚。一束光晕柔和地凝聚在梵细雪颈侧,令他垂首时的弧度优雅得像一捧香水百合,陆棠眯起眼,笑得更加惬意 “我想,我个人的情况,你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陆棠自认是个老练的生意人,习惯于随时随地摆出亲近姿态。尽管他已经连梵细雪的裸照都见过了,可他偏偏要说得自己像个初次相亲的普通人一样,好像不是他在挑选对方,而是别人再审核他。 梵细雪觉得胃部有些痛,但他明智地决定此刻不该叹息:“是的,您……是非常优秀的。” 陆棠又忍不住笑了,被心仪的美人如此夸奖,他稍稍有些得意:“以你的条件,应该可以找到比我优秀更多的人。” “……您过谦了,我是第一次,听凭‘公司’的吩咐。” “我还没说完。”陆棠比了个手势,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但是见面深谈过之后,你一定会发现,他们都不如我。” 梵细雪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是他落座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陆棠不禁怔忪了片刻,随即在心底叹息。 梵细雪的资料上写着曾被标记过,而后又做了去除手术。 那个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脑残。 “如果我的话逗笑了你,那么我很荣幸,但我可不会收回刚才的话。”陆棠显得自信满满:“我比他们更为专一,也更有契约精神,我相信我们能达成共识。” “不,我并不是因为这点才笑的。”梵细雪轻轻搅动面前咖啡杯里的奶油,笑道:“请恕我失礼,我只是第一次听说,原来来‘公司’的客人,还会和我们有深谈。” “所以说我是不一样的客人,你也是不一样的。”陆棠施施然拿出准备好的签字笔,并将桌面上的合同连同自己的资料推向梵细雪:“我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我的话,也许你会觉得特意包养的人都很滥情,但我自从注册会员以来,还没有带一位回过家。” “我可是很挑剔的,而且我有洁癖。” 梵细雪似乎有了些兴趣,低头翻看陆棠的资料,陆棠立刻趁热打铁:“如果你想听,我连有几段恋爱情史都可以讲给你。” 梵细雪狡黠地眨了眨眼:“‘身家清白,出身良好,自食其力且家底丰厚,无不良嗜好,有修养有情趣……’您的介绍真的太完美了,恕我直言,您为什么不直接寻找一位登对的终身伴侣?” “我这不是正在找么?”陆棠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神情有几分天生的倨傲:“我绝对不是一个完美的人,如果有哪个混账敢宣称自己‘完美’,那一定是个骗子。” “我个人的审美要求是很高的,而且我说过,我有一定的洁癖。” 因为陆棠看似温柔实则挑剔的性格,导致他至今还是个钻石单身汉,在旁人眼里熠熠发光,却也坚硬得无处下口。 他毕竟是个正值壮年的,充满了对生活的激情,他需要一位识情识趣的伴侣,但在找不到合适对象之前,陆棠宁可一直憋着。 梵细雪很惊讶,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有过两段可以被称为虐待案的糟糕情史之后,他已经能笑着面对任何奇葩对象了,毕竟为了还债,他只能鼓起勇气去做。 但他没想到陆棠居然真的如此诚恳,而且条件好到他捧着资料都觉得烫手。 陆棠误以为他是在犹疑,大龄单身汉自带的警灯嘀嘀提醒他机不可失,但陆棠又不敢将急切表露在面上,生怕唐突了对方,只得故作深沉道:“我已经听说了你的情况,按照和负责人的协议,你之前受伤欠下的医药费我会替你全部偿还,除此之外你的薪金我们还可以另行商讨,你可以尽情提出要求。” 梵细雪反而有点被吓到,怀疑自己在做梦。他慎重地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直视陆棠,开诚布公道:“陆先生,您真的非常出乎我意料。谢谢您的一片好意,我觉得我也有必要说清楚我的情况。” 陆棠极力控制自己不要点头如捣蒜,眼神盯着梵细雪难以移开,空气中都是梵细雪身上似花香又似冰雪的气息,清新而柔软,令他几乎难以自持。 梵细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似乎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如您所知,我以前在‘公司’打过工,那时候我因为一些缘故不得不离开家,身份证明不全,只有这里肯接纳我。不过我没有成年,所以只负责文书工作,没有接触过其他方面。” 作为一家上市的“公司”,公司一向以为所有寻找合适的另一半为宗旨,虽然背地里或许也有说不清的交易,但大部分富有而寂寞的或在穿着整齐来登记时,至少表面上都是彬彬有礼的。 “后来我积攒了一点积蓄,去做了别的工作。前段时间我结束了一段很失败的关系,不巧又受了重伤……这里的负责人搭救了我,如果不是她我可能已经横死街头了。”梵细雪说得毫不夸张,对方是要他的命,而且现在可能还在搜寻他,他只能暂且寄身于此:“我要偿还她的医药费,目前只有这个方法最快最安全,所以我才会接受她的建议来见你。” 救他的友人当然不是做慈善的,但也对他看人的眼光感到非常同情,信誓旦旦表示绝对不会坑他,说不定还能替他解决终身大事。 对于这种梦幻情节,梵细雪自然是一笑了之。 “我过去的关系……有些混乱,我不确定以后还不会有危险,但我并不算是一个‘干净’的人,不管是社会关系还是身体。”梵细雪评价自己的缺陷时也很冷静,是受过太多伤害之后麻木的无谓:“去除标记的时候我没有钱,手术做得很差,留了一道疤,你很可能会不适。” 陆棠听得很认真,在梵细雪说到伤疤的时候,他点了一根烟。烟雾破坏了 分卷阅读2 身上自然的气味,模糊了陆棠的嗅觉,也戳破了方才阳光下那层甜美的泡沫。 他们是两个成年人,正在谈一桩为期三年的肉体交易,场面理应严肃些。 “除此之外,我自己也的确需要钱。三年之后我仍然想要独立,所以我会提出一定的薪金要求,但不会夸张过分。如果您能接受的话,我们可以接着谈谈下一步。” 梵细雪说完之后,安静地等待着陆棠的反应。虽然按照友人的话说,他长了一张“可以迷惑做任何事”的脸,但他偏偏不够圆滑讨巧,屡屡把自己摔得头破血流,却又不知悔改。 如果陆棠委婉拒绝,反倒在他意料之中。 陆棠抽烟的侧脸极英俊,像贴在宣传横幅上的精英,但当他一笑,这种疏离感便被冲淡了,梵细雪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甚至莫名有些放松了下来。 “不要这么警惕,你说得很诚恳,我都接受。” 梵细雪忽然睁大的眼睛取悦了陆棠,他按灭了烟,旋开了笔盖:“细雪,我不知道你以前遇到的是什么样的,但我是个完全不同的人。按我以前女朋友的话说,我可能有点理想主义,太过相信感觉。” “感觉不对的时候,我会选择分手,但感觉对的时候,我也会不顾一切去追求你。不怕被你知道,我已经观察你一段时间了,足够让我做出判断——” “我很想要你。” 陆棠潇洒地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先让我签一签过过瘾,免得你被我吓跑,我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梵细雪“噗哧”笑出声来,也从容地拿起了笔:“既然这样,那我们可以接着讨论了。” “请。” 两人就像对坐做作业的学生一般,认真核对每一项。以陆棠的地位,这种事他都该交给属下,但面对梵细雪,他却想认真地去珍惜对方。 梵细雪提出申请,不喜欢暴力行为,希望可以能免则免,他的语气很温柔,甚至有些无可奈何的退让,像是默认所有都会动手打人一样,这让陆棠有点说不出的郁闷。 “我绝对绝对没有暴力倾向,如果我有这种行为,你可以报警,我会写明能保障你权益的条款。”尽管陆棠一点也不想被看作暴力狂,但为了安抚敏感的,他还是表现出了诚意:“不过,有时候我或许会想尝试一些情趣……当然,是在你允许的前提下。” 梵细雪心领神会,虽然过往经历非常糟糕,但也的确教会了他很多,比如此刻,他居然丝毫不会面红耳赤:“如果您能感到享受,我很欢迎。” 这下反倒是陆棠干咳了一声,以此掩饰脸红。 关于酬金的问题,二人也很快达成了共识,梵细雪提了一个合理的数字,陆棠其实也并不希望他要求得太低,毕竟那样他的“自尊心”会有点受伤,也会令他觉得梵细雪太紧张,不利于二人日后的相处。 陆棠想要的是一位既能进行鱼水之欢,也能分享日常闲趣的伴侣,梵细雪是如此恰到好处,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 梵细雪的薪金和陆棠的几位机要秘书有点接近,陆棠玩笑调侃了几句,梵细雪道:“大概是我一不小心写下了以前的工资。” 他说这话的时候沉默了一瞬,陆棠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你的上司,就是你上一段糟糕关系的对象吗?” 梵细雪点了点头,他从不刻意掩饰伤疤,因为满身鲜血累累,根本无从回避。 “很粗暴的?” 梵细雪自己也觉得好笑:“不是,他是一个……比一般都要优秀的,在别人眼里他应该很耀眼很完美。” 很多都表示过,与其和占有欲过强又普遍大男子主义的绑定一生,还不如和纪青川那样温柔的完美在一起,这甚至已经成为了一种“政治正确”的择偶观。 但正如陆棠所说,没有人是完美的。 光看外表,梵细雪也是一个可以被列入“完美”评级的,但无人知晓他的内里已经锈蚀破损。去除标记对而言,就像强行打胎之于女性,如果不是必须做出选择,没有人愿意躺在手术台上忍受那种痛苦,那毕竟是身体的一部分被活活剥除,却痛到连惨叫都哑声。 纪青川自己没办法标记他,故而嘲笑他是被人用过就丢的二手贱货,梵细雪也无从反驳。 梵细雪一向不容许自己太沉浸回忆,以免日光下都禁不住寒冷得颤抖,他算是个比较坚强的,更应该一直笑容明亮地向前看。 陆棠看着他的笑容,却忍不住伸出手去覆住了他纤细的指节,果然不出所料的冰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关于时间的。试用期是一个月,然后我们正式签订合同,这条没问题,但如果三年之后,我还想续约呢……?” 他很想问梵细雪,你看起来下半生不想再和一起生活了,那么你还会不会给我机会? 梵细雪没有抽回手,但也没有对这个荒诞的问题作出肯定回答,他只是微笑:“也许一个月您就会满足了,还是让我们先试试吧。” 陆棠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很无赖,简直像个还没答题就要求老师给满分的顽童,只得也扬唇笑了笑,紧紧握住那只皓白手腕:“好,我们试试看。” 第01章 梵细雪并不是一个激进主义者,但他同样笃信每种性别都该有自由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然而奇怪的是,他遇到的对象都像是感染了厌恶的绝症,他试过一切可能的方式挽救,最终还是无能为力,败下阵来。 相比较而言,陆棠的确是个正常的好人,他很感激这点。 他坐在陆棠的卧室里,发梢还带着未干的水汽,几滴水珠顺着锁骨滴入浴袍深处,陆棠赤裸裸地看着他,喉结滚动,欲望难以掩饰。 梵细雪读过很多,内中畅想如果世界只有男女两种性别会如何,无一例外都会变得纯情些,至少不会像他们这样对见面就脱衣服习以为常。不过这也算是一种忠诚自我的生活方式,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走下去。 陆棠看着梵细雪对自己微笑,并不想在第一次亲密接触时就显得太急色,但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何况梵细雪看起来并不抗拒他。 他们已经谈了很多,就差畅谈遥不可及的未来,是该做点实际的事。 陆棠倒了两杯酒,递给梵细雪一杯,梵细雪想保持理智,他有过被迷奸的糟糕经验,故而对陌生酒水十分审慎,所以笃定地摇头拒绝。 被拒绝了的大龄单身汉有点尴尬,端着酒杯不上不下地坐着,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进行,只好以眼神示意梵细雪。梵细雪读懂了他的意思,十分识情识趣地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和他十指相扣,而后在身前跪了下去。 或许是补偿那杯未饮的酒,或许是读懂了陆棠眼神中的渴望,梵细雪 分卷阅读3 用唇齿解下了未来金主的内裤,捧着尺寸可观的阴茎吞吐起来。 梵细雪发丝的颜色很浅,有人替他修饰过,微微卷在脸颊一侧,令没有遮挡的侧脸显得更加夺目。他的眼睛也很奇特,深邃的黑中隐隐透出紫罗兰的馥郁,情动时分外璀璨。陆棠见过这种情况,很多都有,生物学家说这是为了更好地吸引伴侣,但他生平头一次真的有了被震动的感觉。 梵细雪的技术很娴熟,的确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并不是什么白璧无瑕的,但陆棠沉浸在享受里,吐息逐渐变得粗重,根本不想去在意前尘往事。 只要现在他属于自己就够了。 陆棠捧着梵细雪的脸颊,轻轻替他挽起散落的头发,拈在手心微凉,就像梵细雪本人一样,温柔得一触即化。 他在抚摸时不怀好意地悄悄释放了强大的信息素,就像一个圈定领地范围的罩子,将人牢牢笼在怀里。梵细雪自从受伤以来,已经有一年多没接触过这种气息,一阵暖意从心底酥麻至全身,令他仿佛有了被爱着的错觉,情不自禁地像只猫咪一样在主人手心轻轻蹭了蹭,想要撒娇,却又有点认生。 然而陆棠并不是全然温存的,他有着一般的通病,无可救药的控制欲和独占欲。他慢慢抚摸着梵细雪的脸颊,揉弄对方泛红的耳垂,而后便开始由着自己的喜好挺动下身,在梵细雪口中纵情出入。 梵细雪含住他时,便意识到陆棠没有说谎,的反应很僵硬,的确是很久没有和人做过爱了。出于某种不可思议的好奇,他试探着多做了一些动作,跪坐着仰起头,仔细地伸出嫣红舌尖,顺着那勃起阳具上的青筋安抚舔吮,甚至还做了深喉,梗得自己手脚瘫软,眼睛亮晶晶,像是随时会哭出来。 这样的小心讨好的确取悦了陆棠,他开始找回从前还有伴侣时的感觉,深而准地干着那张柔软而甜美的嘴唇,梵细雪很快就小声啜泣起来,但还是乖乖地跪在他双腿之间,任他的信息素沐浴全身而没有逃离。 梵细雪被迫昂起头承受对方的热情,口唇边缘很快便磨破了些许,含不住的涎液顺着阴茎的抽插流过脸颊,梵细雪只觉得嘴里太烫太撑了,他不止想哭,还小幅度摇着头想要向后撤退,却被陆棠看似保护实则掌控地捧着脸颊拉了回来。陆棠的确很矜持,没有揪他的头发弄痛他,但也一样不容拒绝。 陆棠很快便在梵细雪口中发泄了第一次,而后他躬身爱抚对方颤抖的身躯,不出所料发现已经放松了下来,触手的温度也变得暖热。 他吻了吻梵细雪的脸颊,同时毫不客气地颜射了对方,梵细雪有些茫然,纤秾的眼睫上落了不可说的痕迹,口中也被灌满,但被调教得很好的还是张开了口唇任主人检视,而后不必陆棠吩咐,他便乖觉地喝了下去。 陆棠亲自伸手替他擦拭面孔,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对他才能表达自己的喜爱,只好吻了又吻,并将手探入梵细雪那松散的浴衣深处:“湿了?” 一个已经性成熟的被这样对待当然会有感觉,梵细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发梢扫过陆棠的面颊,带来春风般酥痒。陆棠见他已经腰酸腿软,很难在自己的信息素包裹下站起身来,便很高兴地打横公主抱起他,直接将人放在了床上。 陆棠看过梵细雪的病历,自从被粗暴地去除过标记之后,梵细雪的信息素一直处于一种不稳定状态,很需要的耐心陪伴。换句话说,他其实很干渴,容易随时随地陷入假性发情,来弥补曾经失去过的安全感和爱。 梵细雪习惯了独自忍耐,哪怕纪青川拿这点胡搅蛮缠,用其他乱七八糟的信息素故意欺负他,也能强忍着不露出索求的神态,但面对陆棠,他无法控制地神志迷离起来。 陆棠身下的眉饧眼涩,连小指尖都软绵绵任人施为,他只要轻轻覆上身去,对方便会自发自觉地为他敞开身躯,蜷曲着张开双腿,露出蚌壳最隐秘的内在。 这种完全拥有的感觉满足到令人心痛。 陆棠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梵细雪的内里,他有些羞于启齿,这毕竟是件隐私的事,可梵细雪实在是超乎他的想象,他太美好了,值得世间所有华丽辞藻来加冕。 “真嫩。”陆棠拥着身下人深深浅浅地戳刺着,意有所指地咬了咬对方花蕊般的乳首,梵细雪连这里都很淡,但被舔得挺起后便别有一番颜色,是不可说的风情。 梵细雪一手揪着床单,一手搂着身上的,随着陆棠的动作起伏,腰臀不自觉地款摆着迎合,柔软欢欣得毫无自尊,很快便洇湿了身下一大片。 他坦诚的淫态取悦了陆棠,陆棠任他搂着自己肩头,竭力想在抽插时也能带给身下人安全感,不断去深吻梵细雪,听他用鼻音昵昵呻吟。 梵细雪虽然柔韧得神秘,但又很修长,陆棠摸着他的长腿只觉简直摸不到尽头,探索他的身体也变成了乐趣。 然而比起陆棠的兴致勃勃,梵细雪却是已经愉快到失声,微眯着眼睛发出虚弱的气音,就像被人凌虐了一般,殊不知正是他这样的神态才会惹人欺凌。 无助地醉倒在身上的气味里,一径甜美而惊惶地叫着“陆先生、陆先生”,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祈求什么。陆棠坏心眼地握着他的阴茎,却又不肯让他释放,哄诱他喊自己的名字。 梵细雪的鬓发都湿透了,腻在脸颊边,眼睛里的光破碎得可怜,抽噎着喊他“陆棠”,下身则大张着被他操得泥泞一片,不由自己,将所有交给他做主。 陆棠再也忍不住,深吻着他,内射在了最靠近生殖腔的地方,同时也体贴地帮梵细雪释放。 然而一次是绝对不够的,陆棠抱着他,仍然不依不饶地插在他体内,等待感觉,梵细雪也柔顺地侧躺着抬起一只裸足,方便他更深地楔入。陆棠忍不住想要和他更亲密些,耳鬓厮磨之后便是危险的试探:“你的伤疤……在哪里?” 梵细雪浑身一僵,涣散的眼神怔忪了片刻,眼睫低低垂下:“最里面……” 理论上来讲,他们还不能触及这样的禁区,无论身体还是灵魂。但陆棠就是着了魔一样地渴望着他,渴望那清新的气味因自己而变得混乱淫靡。 他已经能够拼凑出梵细雪的故事,被人潦草地标记、抛弃,甚至还不得不离开家,对自己的过去三缄其口,想要重振旗鼓生活,却又卷入了麻烦的感情漩涡里,伤身伤心。 “我是为了你才特地回国的,相信我,把一切都交给我。” 陆棠蛊惑地低语,埋在体内的阴茎又粗涨了起来,他不吝于说最腻人的甜言蜜语,只要这能让梵细雪变成他的:“细雪,我对你一见钟情。” 同样还是因为手术,梵细雪已经不能生育了,现在也不是发情期,他就算真的忍 分卷阅读4 不住顶进生殖腔,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梵细雪很害怕,但还能疲惫地调侃一句:“是对照片一见钟情吧……” 他知道自己算不得便宜,陆棠也是最理想的客人,所以他理应满足对方,可他发现自己的心理准备还是不够充足:“很丑很恶心的,你可不可以不要碰?” “一点也不,你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很好。”陆棠决定不给他退缩的机会,攥着他劲瘦的腰肢,不由分说地顶开了的双腿,将人背对着抱在怀里,猛然坐起—— “啊!!!” 梵细雪失声尖叫,这个姿势骤然便令陆棠坚硬的阴茎沉入了最深处,陆棠细心而蛮横地把他劈成了两半,用信息素镇压了他所有反抗的小动作,操干着他体内疼痛的核心。 “我要进去了。”陆棠在他耳边预警,而后紧扣着他的十指,一鼓作气沉入了的生殖腔内,梵细雪瞬间便落下了眼泪,大滴大滴砸在两人相扣的十指上。 那里也是温暖湿润的,陆棠能感觉得到一抽一缩的内里在吸吮着自己的下身,他也的确碰到了一点小小的,坚硬的突起,像道陈年旧苔痕,干涩枯萎,等待着某种滋润来焕发生机。 “其实这里很敏感,对不对?”他耐心地哄诱着怀软成一弯春水的,捧着对方的膝弯,教他彻底敞开身体,让自己进入到前所未有的深度。 而后陆棠反复研磨着那一点,不断在梵细雪耳边重复他有多可爱,面上的神情很复杂,像是受刑般痛苦,又仿佛羞涩而欢喜。 陆棠最后忍得很辛苦,他憋得满头青筋才按捺住了自己没有直接成结标记对方,但他还是内射了,完全没有要节制的意思。 梵细雪哭得嗓子嘶哑,被他抵在床上一直从中午硬生生操到凌晨,胡搅蛮缠,轻拢慢捻,无所不用其极,但次次都要狠狠插到两腿合不拢,然后尽情内射。 结束后陆棠一脸神清气爽,梵细雪倒在床上两眼无神,体内的精液从生殖腔内开始流出,大腿内侧黏糊一片,渐渐都已经流到了足尖,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某种野兽给糟蹋了一遍。 陆棠也有点不好意思,生怕梵细雪质问自己到底憋了几年。他抱着梵细雪去清洗,然后慢慢上药,又给对方喂了点粥,接着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少年一样,在灯下捧着脸细看的睡颜,很想趁他睡着偷偷握着他的手在合同上签名,这样梵细雪就跑不掉了。 他紧紧攥着梵细雪的手指,抚平了对方好像总是没有安全感的眉头,而后亲了亲这捧终于落到自己指尖的细雪,小声道:“晚安,我对试用很满意。” 第02章 陆棠很快便和负责人正式签订了合约,场面很正式,梵细雪也在场。 进门前陆棠有意无意地搂着梵细雪的腰,替他挡下其他来此拣选伴侣的的目光,那些目光里探究有之,兴味有之,鄙夷也有之,陆棠总会毫不留情地回看过去,将梵细雪拥得更紧了些。 作为一个过去不太光彩的,梵细雪早已习惯被这样打量,也不至于惶恐到要借陆棠的臂弯躲避,但这种久违的被关心的感觉,还是让他触动。 好在梵细雪的负责人有独立办公室,两人很快便相携来到,仿佛流言蜚语都不过是结局前排演好的考验,他们总能等到一个比较完美的终点。 陆棠十分绅士地替梵细雪开门,为了不被亲友们再次嘲笑注定单身,他做足了一切准备。友人告诉他很多喜欢宣示所有权,昂着头走在前面,则要像个跟班一样畏首畏尾走在他们身后,或者干脆像个野蛮绑架犯,挟持着对方一路疾走。相对而言更加敏感,尤其他们的关系目前还不太适合无所顾忌,陆棠甘愿小心处理这段关系中的所有细节,才能将细雪凝固成冰花。 负责人是位干练的女性,笑逐颜开地观察了两人半晌:“陆先生,您也太小心了,细雪并不是那么吹毛求疵的人,相处时不用太紧张。” 陆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没那么矜持,细雪已经……” “我们已经同居了。”梵细雪低头干咳了一声,替陆棠补充,一时两人脸上都有点发红。 梵细雪在第一次“试用”后理所当然地没能起床,陆棠趁他昏睡直接把他连人带财物都打包运回了自己家,梵细雪睁眼后懵了很久。 最可怕的是陆棠连他平时喜欢用什么样的牙膏都一清二楚,虽然贴心但是也贴心得令人不敢细想,梵细雪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流露出了惊恐的神情,陆棠显然也很尴尬。 调查对方到了一个有点变态的程度,还被当面发现,饶是陆棠信奉爱要大胆追求,手段要出其不意,也很难于启齿。 梵细雪展现了自己的大度,陆棠松了口气,和梵细雪双手交握,再次恢复了平日的镇定:“我们相处很融洽,修改过的合同我也请助理送来了,没什么问题的话,现在就可以签字。” 负责人连连点头,看着梵细雪,眼神十分感慨,并且带了几分促狭:“你看,我跟你说过这次绝对不会害你吧?” 梵细雪叹了口气,陆棠立刻绷紧了全身看着他,像是生怕他反悔。梵细雪哑然,只得在负责人调侃的眼神下迅速签上了名字。 陆棠盯着梵细雪清隽的字迹,心里泛起一丝幼稚的甜:“这张纸从今天起就是我的宝贝了,睡觉我也要带着。” 刚刚确认关系的“情侣”可能总是有些患得患失,陆棠不顾两人眼神捧着合同美滋滋欣赏了半天之后,忽然严肃要求:“立刻把细雪所有信息都撤下来,我会亲自确认的。” 负责人开玩笑:“那您自己的呢?我们这儿可是有很多和都对您表达了好感,如果您还想继续——” “不需要,撤下来。”陆棠说得很平淡,没有什么炫耀的意思,单纯只是一个吃饱了的人,暂时丧失了食欲:“我有细雪。” 梵细雪忍不住用惊奇的眼光打量起陆棠,究竟是他从来没意识到自己的魅力,还是陆棠误喝了某种迷魂剂? 负责人招手叫助理:“了解,这就办。” 助理很快出现在门边,记录了上司的吩咐后忽然想起还有事要汇报:“今天新的大老板要来视察,刚才终于接到通知,说是马上就要到了。” 负责人叹了口气:“新官上任三把火,都爱搞突然袭击,你赶紧通知大家准备一下。” 陆棠小声和梵细雪咬耳朵:“他们被并购了,肯定还有的忙,我们先回家?” 负责人立刻起身,笑容满面地劝他们再喝杯茶,并热情地推荐了很多旅游计划,把他们吹捧得像一对即将登机去度蜜月的爱侣,很合陆棠的心意。 梵细雪哭笑不得:“她是要我们留下做优秀商品范例,我看还是走吧。” 陆棠摆摆手:“不急,你继续说, 分卷阅读5 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负责人口若悬河说到一半,助理又慌张地来敲门,门外传来车流声,显然是大老板莅临。负责人连忙整了整职业套装,领着身后这对“成功商业案例”昂首走了出去。 待客大厅内还有一些没离开的客户,此刻也都好奇地张望着来人。 大老板并没有搞出香港黑帮电影里的排场,只是低调地带了助手和律师,再加上总部派来的经理,一行人清一色都是英挺帅气的,不知情的客人们个个眼神发亮。 陆棠和梵细雪闲聊:“霍家是做娱乐生意起家的,自家人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是外貌协会,据说霍临海和第一任夫人离婚,就是因为夫人的容貌不够理想……今天来的好像是他大儿子。” 梵细雪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悄悄挪动脚步,往陆棠身后躲了躲。 陆棠以为他是对过于强烈的气息不适,便像爱抚猫咪般轻轻抚摸着他,沿着乌黑的头发一直到脖颈。他的手指带了涓涓春意,梵细雪舒适地眯起眼睛,如果他真的是只猫,恐怕已经发出了呼噜噜的声音。 两人身高相差不多,但足够陆棠深深地拥住对方,他对这点差距很满意,见梵细雪靠在自己怀里不说话,脸色有点发白,便准备搂着人回家:“怎么了?哪里疼?是不是我昨天晚上……” 梵细雪瞥了他一眼:“陆先生,你缠人的时候可不止晚上。” 陆棠讪笑,又被勾得心里痒痒,悄悄亲了梵细雪好几下:“那我们现在就回家,我看看是不是肿了,得上药。” “不不不,不敢劳烦你,我自己来就好。”梵细雪故作惊恐地拒绝,两人一时都笑了。 大概是他们旁若无人打情骂俏太过分,以至于不知不觉间已经有很多视线关注着二人。 几位负责人和经理正围着霍公子介绍情况,连带着有意无意吹捧自己的业绩,霍公子听了一耳朵“真情相悦,为所有人找到理想伴侣”,却只想讽笑。 他不认为和的结合是正常的,这种过于原始过于依赖兽欲的关系就应该从人类社会中淘汰。他自己曾深受其害,一句“靠金钱交易的和能有什么感情”已经到了嘴边,但又碍于形象,不能宣之于口。 霍公子深知保持好领导形象的重要性,虽然一走进这里他就遇到了好几个别有用意地看着他的,但就算他再恶心这些,也不能当着下属的面发作。 他只好深吸一口气,试图把刚才闻到过的信息素味道都遗忘,那令他作呕:“那两位是什么人?” 他漫不经心转移话题,点了点正缠绵地交头接耳的梵细雪和陆棠,负责人刚要介绍那是客户,便听大老板忍不住笑道:“不会是你们为了表现‘真爱’找来的演员吧?” 这本来是一句可以置之不理的玩笑,但陆棠不想让任何人轻视梵细雪,当即便揽着自己的转身走向对方,彬彬有礼地伸手道:“霍先生,久仰了,在下陆棠。” “细雪,这位是霍云峰先生。”陆棠一边介绍一边大大方方地将手紧紧贴在梵细雪腰间,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好像生来就应该被他把玩,这种掌控感让他显得出奇的意气风发:“我的伴侣,梵细雪。” 霍云峰深深地看着他,又慢悠悠地扫了梵细雪一眼,半晌才伸出手和陆棠握手:“陆先生,我才听说你回国,但没听说你已经有了伴侣。” “新婚燕尔,还来不及通知亲朋。”陆棠大言不惭,且不说他和霍云峰只是场面上点头之交,就是他和梵细雪的关系,也还不够格广告天下。 霍云峰微微笑了一下,他的五官很深邃,继承了父亲,而非较为平庸的母亲。他明明是个满腹算计的商人,但笑起来的时候总带着几分神秘,又有些似有还无的忧郁,很吸引人。 这笑容和他冰冷的内心不符,梵细雪迅速低下了头,没有和他打招呼,更不想和他对视。 霍云峰笑意更深,不知是不是陆棠的错觉,那张英俊面容带了几分病态的阴影,并非身体上的病态,而是心中痼疾病发,情势汹涌。 陆棠想带着梵细雪离开,霍云峰却沉默地挡在他们面前,逼得他们顿住了脚步。陆棠莫名其妙,霍云峰再度开口,面上仍然平静,嗓音却有些诡异的嘶哑,就像是走独木桥的人踏近了悬崖边缘:“梵先生,你好。” 对方高大阴影晦暗地挡在身前,梵细雪脖颈渗出冷汗,手指微颤,伸直手臂时眼前阵阵发黑,终究说不出那句平淡的“你好”。 陆棠当然不会介意他失礼这种小事,在陆棠眼里他就是完人,但陆棠也还没意识到眼前的暗潮汹涌,故而没有阻止。 霍云峰又露出了那种眼神,别人或许会以为他是疲惫,但梵细雪知道,那是他有所预谋时的神态,用来麻痹即将丧命的仇敌。 梵细雪闻到了霍云峰身上信息素的味道,他们离得很近,鞋尖快要碰触在一起。 其实霍云峰还是一样厌恶现有的性别,大量服用一般不会服用的抑制剂,将本该引以为豪的信息素掩盖得干干净净。陆棠就只能闻到他身上一股神经质的消毒水味,好像一个自避于世的极端洁癖。 但梵细雪就是闻得到,那种味道快要把他从头到脚都烧焦了。 霍云峰温和地倾身,有意无意地嗅了嗅梵细雪身上的气味,并伸手毫不留情地扣住梵细雪手腕,将人拉向自己,在他耳边悄声道:“哪里找的公狗?太臭了。” 陆棠没听到这句玩笑,他皱眉拦阻了霍云峰的动作:“霍先生,我没见过这么粗暴的握手方式。” 霍云峰挑眉:“抱歉,抱歉,我只是稍微有点好奇你会看上什么样的,毕竟我以前听说你口味很挑。” 陆棠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对方:“我是很挑,所以我选定的一定是最好的,不论别人怎么说,都不会影响我。” “见到你很愉快,告辞。” 之间大概也有个暴力的交流频道,尽管霍云峰从头到尾都显得很正常,但陆棠就是没来由地觉得他在勉强自控压抑着什么,警钟敲响了恶意的预兆。 一直到回家,梵细雪都神情恍惚,他很惊讶于自己竟然没有虚脱,毕竟不是所有人面对曾经标记过自己的人都能这么冷静。 陆棠查清了他现今的生活,却没敢贸然接触他的过去,他在等梵细雪自己心甘情愿敞开心扉。 梵细雪一直呆坐在沙发上,陆棠替他解开衣服,却并不是要使用他,只是为他擦拭冷汗,怕他感冒,他便软软地委顿在对方怀里,任由陆棠为所欲为。 陆棠很聪明,聪明到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装笨:“如果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随时都可以说。” 梵细雪眨了眨眼,陆棠带给他的养分在刚才的刹那间便已消磨,他再度枯萎了,在 分卷阅读6 无法解脱的旧日时光中下堕:“……没有。” 陆棠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不再发问。 第03章 入夜时,梵细雪悄悄起身,接了一个电话。 号码很陌生,但梵细雪知道是谁。 出乎意料的,他心里很冷静,赤足站在地上很冷,但冷不过手术台边的器械探入身体,伸展触角摧毁一个人关于爱的全部信心和勇气。 霍云峰的声音从电波的另一端传来,这个男人还是习惯熬夜,声音冷清得有点灵异:“明天过来。” “我不会去的。” “我有权终止你和陆棠的合同。” “我本来就是在卖身,卖给谁都一样,你威胁不到我。” “是吗?” 也许是梵细雪的态度坚强了很多,霍云峰迟疑了片刻,这让梵细雪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但很快他便发现对方不过是在玩猫抓耗子的游戏—— 霍云峰笑了:“合法卖给我如何?我完全有权利再度标记你。” 梵细雪手一震,手机摔落在地,砸红了一片脚背,霍云峰挂了电话。 梵细雪悄悄缩回床上,陆棠没有被吵醒,他发现自己紧攥着的手心满是冷汗。 他睡熟后,陆棠睁开眼睛,也偷偷打了一个电话:“替我推掉明天的行程,我有要事。” 天亮和天黑对梵细雪来说忽然没了分别,他醒来时陆棠还在睡,他看着陆棠睡梦中微笑的脸,忽而便有些心酸。 这个人很好,甚至太好了,配他很不相称。 他在陆棠脸颊上印下了一个早安吻,精神紧绷地出了门。 梵细雪要求在霍云峰办公室会面,这至少能让他感到安心些,霍云峰似乎轻嗤了一声,但还是答应了他。 早上七点,还没什么人上班,霍云峰亲自下楼接他,刷卡启动电梯领他上楼。 电梯里两人漠然相对,霍云峰看起来居然也很正常,梵细雪情不自禁地拥着自己的肩膀,竭力躲避对方身上的信息素:“你……你的抑制剂呢?” 霍云峰看了他一眼,当着他的面掏出抑制剂,掰成两半扔进了垃圾桶。 那是玻璃瓶,支离破碎划伤了手掌,但霍云峰好像无知无觉一般,仍用流血的手掌替梵细雪开门。 梵细雪艰难地走了进去,霍云峰“咔哒”一声落锁,声音像一道咒怨般落在他耳畔:“你喜欢这样?被人精心对待?” “正常人都喜欢。” “……你害怕我。” “正常人也都会畏惧你这样的变态。” 霍云峰捂着脸笑了一声,看着梵细雪警惕地离他越来越远:“你说得对,我是变态,可你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他从容而镇定地走到了办公桌边,看起来不像有攻击性,梵细雪紧咬着下唇,绕过窗边稍稍走近了些,想一次性把话说清楚:“我们已经——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霍云峰便动了,自十九岁以后霍云峰一直发了疯地练习,他身手非常利落,三两下便卡着梵细雪的手腕,狠狠揪着他的头发把人抵在了宽大的桌面上:“你是个已经被我操烂了的婊子,拿什么去肖想正常人的生活?!” 霍云峰十九岁之前没有这么暴戾,但十九岁之后疯起来就是个禽兽。梵细雪连一句话都说不出,便被他死死抵着头朝下撞向桌角,额头磕得发青,嘴角也破了,溢出血痕。 梵细雪心中居然毫无感觉,霍云峰大概是嫌握着他费劲,直接清脆地卸了他两条胳膊,脱臼的痛还可以忍耐,毕竟梵细雪短暂的人生里已经太多次被这样对待,这才是他习惯的日常,陆棠像是一个梦。 梦就该越短越好,才不会更受伤。 霍云峰这个做派,梵细雪便明白跟他谈什么都是枉然了,稀奇的是霍云峰居然还硬了起来,硬邦邦地抵在他身后,掐着他的脖子,准备把他直接按在桌子上侵犯。 两人的体型相差很多,霍云峰比陆棠还要高,拎着他肆意凌辱毫不费力,梵细雪两条软绵绵的胳膊无力反抗,头也昏昏沉沉,大概是最近一段时间都没被殴打过,居然娇气到有点脑震荡。 霍云峰扒了梵细雪的裤子,直接伸入两指,发现身下的体内湿润而柔软,明显不久前被人睡过。梵细雪濒死般挣扎着弹了几下,他却不管不顾,焦躁地戳刺伸入着,低头在脖颈处的腺体上啃咬:“你是不是做了去除标记的手术?” 霍云峰不依不饶地想要确认,他无法容忍有别的像发情公狗一样趴在梵细雪身上耸动,那种恶臭能令他崩溃到尖叫,他必须用力操干梵细雪,直到他流出很多很多的血,血液中信息素的淡雅香气会洗涤一切。 梵细雪的身体很柔软,新雪一样洁白脆弱,被霍云峰扼在手心,像撕烂一段素绢般撕得粉碎。 梵细雪勉强睁开眼睛,冷笑:“已经这么多年了,你才发现吗……” “我以为你死了。” “我是被赶走的,因为我故意引诱伤害了你。你不可能和任何建立关系,所以这都是我的错。” 梵细雪未成年叛逆期离家出走过,但那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为了感情,为了霍云峰要死要活都无所谓。但被赶出家门那次完全不同。 他的母亲很美,美到了一定程度,好像要用良心来交换。自从她嫁给霍临海,便完全对梵细雪不闻不问,勾引霍临海原配的儿子,自然是梵细雪自己天生淫贱,落魄也怨不得人。 梵细雪曾经很想当面告诉霍云峰一些事,这次重逢太意外了,他算是有了个机会,但说出来的话干巴巴的,像是在机械复述别人的故事:“很可笑,被赶出去没多久我就发现……我好像有了个孩子。霍临海想让我去死,免得再次伤害你脆弱的心灵,但为了它我必须活下去。” “怀孕而且没有学历的很难找到正经工作,但有很多人想干怀孕的,不过他们不想干有别人标记的。我做了手术,不过那时候太蠢,手术很失败,没多久它就静悄悄地死了。” 梵细雪做了去除标记的手术,卖身,换来的钱用来喂养自己和肚子里日益沉重的重量,他总是逼着自己吃东西,吃了又吐,哭着吐,吃到反胃。他那时候实在是太天真,也太走投无路,私医告诉他以的生育能力,就算接客做手术也没问题,事实证明这恐怕是伪科学。 梵细雪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也许他就是在故意自暴自弃,他知道这样会失去那个孩子,他知道所有努力都是徒劳。 事过境迁,伤疤不再发烫,一切追悔都是徒劳。 霍云峰好像很震惊,甚至松开了手,不再钳制着他,只机械地重复:“我以为你死了。” “是你也想让我去死吧。”梵细雪勉力坐起身,心里怀着一种鱼死网破的恨意:“霍云峰,我看不 分卷阅读7 起你,霍临海居然觉得我有那个能力逼奸你,逼你标记我?他可真是个明察秋毫的慈父。” 霍云峰摇头,神经质地否认着一切:“不,不是,我找过你,但他给我看了你事故的照片,还有尸体……你母亲亲自指认的尸体!” “事故是可以伪造的。” 梵细雪简单地道破了惨淡的真相,他对霍云峰早已失望透顶。如果霍云峰能再勇敢一些,直面自己曾爱上并标记了一个的事实,甚至在霍临海面前承认这点,他们的命运会被彻底改写。 他曾经爱过霍云峰,并自以为亲密地替对方保守着一个秘密,但最终,这黑暗的秘密也反噬了他。 梵细雪清冷地开口,点燃了一把同归于尽的火炬—— “霍云峰,自从你十九岁被那群轮奸了之后,你就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孬种。” 第04章 梵细雪十五岁时开始和霍云峰偷偷谈恋爱。 霍云峰比他年长,很快就要成年,总是用有点痞又有点期待眼神看着他:“细雪,快点长大。” 梵细雪却不想谈及关于发情期的问题,他们的未来太渺茫了。他的亲生母亲凭借美貌得到了一切,在珠光宝气围绕下尽情享受人生,但霍临海可以宠她,却看不上她带来的孩子。 霍临海仍然是个英俊而风度翩翩的男人,霍云峰小时候一直把父亲当做偶像,一个世人眼里的模范应当如此,哪怕他另娶,也不过是人之常情。 在梵细雪到来之前,霍云峰甚至有些孤僻,父母忙于玩乐或工作,从童年时起他就习惯了对着空荡大宅独自缄默。梵细雪到来后情况好了些,至少他们现在是两个人一起对坐发呆了,偶尔还能打个啵。 梵细雪一直认为霍临海对自己不多的客气全是为了霍云峰,如果不是霍云峰还似真似假地需要他,他一定早就被迁居别住。 霍云峰时常抱怨:“细雪你怎么总是这么冷淡?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一头热?” “……”梵细雪只能微笑摇头,他只是不敢说,他和霍云峰都还没有足够的能力站在彼此身旁,但这话会大大伤害霍云峰敏感的自尊。 好梦由来容易醒,没过多久他们便被目前名义上的“母亲”发现,她用缀着晶莹宝石的手指掀开了梵细雪的被子,两具相拥而眠的身躯令她面上残妆起皱,薄粉和薄冰一起碎裂,梵细雪听到母亲颤抖的声音:“……你给我出来!” 凭心而论他们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梵细雪却不想辩解。他不稀罕母亲偶尔施舍般的关心,长篇累牍劝他也不过是为了明哲保身。她不敢斥责懒洋洋起身的霍云峰,霍云峰还打着哈欠说:“多大点事,你当做没看到不就行了。” 梵细雪被母亲扯到门外,她压低了声音,柔美声线染上焦躁:“我送你出国!” 梵细雪平静地点头:“不用,我自己会走。” 后来梵细雪和陆棠交代过这件事,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胡闹:“那时候我妈看我的眼神是真的很伤心,可能她也有几分是想为了我好,至少如果我听了她的话,后来也不至于没法收场。” 霍云峰是整件事情中最震惊的人,霍临海完全不在意继子是死是活,家里少了个人他都没发现。梵细雪离家出走打工,霍云峰去找他,紧紧拥抱着他,语调都有些哽咽:“细雪,你怎么这么倔,都不跟人说一声……!” 彼时霍云峰俊美得太惹眼,平常总是情绪低沉,垂着头,所以没人注意,但他抱着梵细雪一哭起来,便引来了很多注目。 梵细雪没想到霍云峰是那么情绪化的动物,而且那么脆弱,当天霍云峰在他暂居的狭窄房间里死死抱着他,用通红鼻头在他脖颈上磨蹭,哭得用光了他所有的纸巾。 在梵细雪的好言相劝下,霍云峰还是依依不舍地回去上学了,梵细雪和他约好放学后约会,人群中霍云峰仍然冷漠地半低着头,但还是让梵细雪看得失了神。 霍云峰对他保证:“我会让你回家的。” 后来梵细雪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霍云峰拿到了自己母亲和别人偷情的证据,母亲重新接纳了他,三人一起隐瞒霍临海,是同一把刀下的共犯。 “每次你妈进门看到我们脸色都很难看,哼,那她干脆不要回来了。” “她说她不放心。” “有什么可不放心的,难道我还会害了你不成?” “是谁害得我要离家出走的。” 见他神色闷闷,梵细雪只得笑着抱住了他的肩头:“好啦,开个玩笑而已。其实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回不回来对我无所谓。” “我有所谓,我想让你得到最好的一切。” 霍云峰那时行动力很强,“最好的一切”也包括性体验,他特意去学习了。霍云峰平日里独来独往,又眼高于顶,早有人看不惯他,指点他去了一家鱼龙混杂的。 不知是因为想要寻求刺激,还是因为梵细雪的发情期在即,两人的脑子都既软且烫,像一锅熬坏了的辣汤,最终霍云峰穿了件黑色连帽卫衣,遮头盖面地独身前往。 一进门他就意识到在这种场合还穿得像个小处男有多可笑,混乱中他深吸一口气,摘下了帽子,露出光洁而耀眼的面容。 梵细雪在那个年纪为他而痴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哪个信徒能抗拒寺庙中完美的偶像呢? 霍云峰知道要找酒保打听他想要的,一个熟手,只是谈谈,不上床,但他太少社交,低估了自己的吸引力。 他都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被灌醉的,录口供的时候他脑子里还能闪过某几个人的面容,他应当是抗拒了,因为失魂落魄地躺在救护车里时,他发现自己指关节上都是血。 警方请他复述细节,他记不清楚,甚至很害怕,被救出来时有人一直摇晃他,在他沾满白翳的视线内大声对他做夸张口型,喊他,问他能不能说话。 带着干净手套和口罩的人来了,只露出没有感情的眼睛,或许其中有怜悯同情,那更可怕,他多想大喊别看我,你们该看的人不是我,但他动不了,在他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而是镇定剂。 他们检查他的肛门和阴茎,取出了难堪的东西,他下身靠近性器的地方被烧红的针刺了两个字,“牲畜”。 陌生的好心人推了推眼镜,打开笔记说你有长达三天的时间被强行注入了违禁药物,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霍云峰朦朦胧胧觉得这时候该有个关心他的人挡开他,让他闭嘴,可父亲是不会来的,一来了就会被记者围攻。 最后出现在他身边的是梵细雪,紧紧抱着他,挡在救护车前,前所未有地愤怒地扯开记者们的话筒,有一个记者比他高太多,争执时话筒砸破了梵细雪的头,流了血这件事才算暂时作罢。 毕 分卷阅读8 竟公众场合伤害,还是记者,会被舆论骂成筛子。 霍云峰哆嗦着往梵细雪怀里缩,梵细雪抹掉了眼泪拥着他,可很快霍云峰的身体便僵硬起来,他闻到了的味道,而且是快要发情的。 他当时就吐了梵细雪一身,梵细雪没见过那种吐法,古时候有种毒药叫牵机,能让人呕出脏腑的碎片,霍云峰的反应也差不多。 霍云峰眼神冷漠地大口大口呕吐,而后痉挛昏迷,他始终很茫然麻木,仿佛这身体不是自己的。 他在黑暗中做了长梦,一开始有人在笑,搭讪着将手放在他肩头,那是个笑起来很妩媚的,虽然霍云峰心里已经有人,但他还太年轻气盛,被这样示好难免有些骄傲。 对方冲他撒娇撒痴,说他如果不喝杯酒就当场强吻他,霍云峰不想对动手,只得头昏脑涨地喝了一杯酒,不知为何他便开始诉说自己的苦恼,对方的笑脸越来越近,一只柔软的手放在了他膝头,逐渐向着胯下摸索而去:“哦……原来你还是个小处男啊。” 霍云峰昏过去前听到的是对方冰冷的嘲笑声:“真稀奇。” 不止有种种欲望,其他两种性别也一样有。总有些无法无天,阳光下的暗影一直存在,但作为犯人的强奸案总是被舆论和当局有意沉默化,还有些人或许会说:“那是你的福气。” 霍云峰记得自己说过身份,但那些人根本不相信,因为霍大少完全不露脸,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 他们用口塞堵住霍云峰口唇前,有人问了同伴一声:“喂,你不是和霍家那个大少爷同班吗,这到底是不是?” “鬼知道,那个神经病每天低着头,肯定长得见不了人。” “那这个我们就玩玩咯。” 霍云峰被绑在特制的道具椅上,双腿大张,明显这群喜欢在上位凌辱的感觉,他们对上霍云峰没有兴趣,但却用了道具,有一种电击棒,塞入他体内直到他失禁,失禁太多次之后人就濒临虚脱,体内空空荡荡,这时候再给他打一针无论如何都不会软的药,一边电他一边用他,那种猝死般的挣扎带给了娇吟的莫大快感。 霍云峰应该是哭了,还流了口水,他们嬉笑着刺了两个字:“牲畜”。 “都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阿米巴原虫。” “太容易勾到手了,没意思。” 那些自己也吃了药,陷入假性发情,互相抚摸亲吻拥抱,需要抒发了就轮流使用道具和霍云峰,他比道具唯一的长处就是样子好看些。 他被混乱的气息淹没,嗅觉几乎被破坏,在他的知觉里,自动将这诱惑性的味道和痛苦划上了等号。他不被允许疲软,三天三夜见不得光地坚硬着,痛苦到了极点却连弯一下腰都不可能。 醒过来的霍云峰开始暴躁伤人,他的灵魂也被囚禁在拘束服里,总疑心自己身上还留着伤痕。梵细雪跪着求霍临海不要关他,霍临海看也没看一眼,反而给儿子带去了“更多”。 居然已经有公司抓住热点拍了新片,富家大少被数名轮流献身的香艳三级片,评论的第一条是:“哇,霍家还说是什么强奸要告人家,怕不是霍公子自己玩情趣吧,坐等反转。” 以毒攻毒可能真的有用,霍云峰不疯了,他开始折磨别人。 他以前所未有的冷静和坚毅支撑着熬过了审判,梵细雪不能靠近他,否则他就会吐到鼻涕眼泪流一身,但梵细雪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他,并尝试带他去看医生,霍云峰转身拒绝。 对方终于踢到了铁板,但人多势众,也不是霍家能说了算的,案子因证据不足而搁置。 请他喝酒的人特意在休庭后走到霍云峰身边,衣冠革履,笑眯眯地舔了舔嘴唇:“你也真是异想天开,告,怎么告?我反过来告你强奸都合理得多,毕竟我身上还有你的精液呢,证据充分呀。” “听说你现在靠近就会吐?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要不举了,真可怜,用不用我帮你——” 霍云峰缓慢而沉默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毫不费力地抓住纤细的脖颈,将他的头颅在墙壁上撞了个稀烂。 “稀烂”是个十分夸张的说辞,但在在场其他被吓得失禁了的共犯眼里,也没有别的形容词了。 霍云峰还留了手,对方没死,也不敢起诉扯破面子,因为霍云峰放话他准备同归于尽。 做完这件事之后,霍云峰慢条斯理地在法警来之前跑了,回家之后他就强暴了梵细雪。 梵细雪为了他而憔悴,发情期一直蛰伏却不肯来,被他点燃后便汹涌不可收拾。 但这还是强暴,强暴的本质不会因受害者有没有从中得到快感而改变。 梵细雪试图推开他,霍云峰却神奇地不吐了,开始哭:“连你也要拒绝我?” “我们现在做这种事不合适……啊!”梵细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霍云峰凶狠地按倒在地。 霍云峰眼睛发红,大口喘着粗气,他塞了梵细雪很多药,能让梵细雪也像一头无知无觉的动物一样,只知在他身下求欢。 他把发情的梵细雪带到了他们曾经住过的那间小屋,梵细雪短暂清醒时能感到胳膊刺痛,霍云峰像是要杀了他一样给他注射那些催情催命的药,都是们曾玩过的招数。 他手臂伤痕累累,或许不止是手臂。 除了体位不同,霍云峰把自己经受的一切都在他身上复制了一遍。而梵细雪甚至无法求救,因为霍云峰会哭着说爱他,他和那些施暴者不一样,他是不会腻了然后放开梵细雪的。 “这样我们就一样了。” 霍云峰在他身上刺字时这样说。 梵细雪所做的一切努力,心理疗法,复建,什么爱与关怀的疗程,都没有用。因为霍云峰完全不让他靠近,而霍临海又觉得儿子只是跌了个跟头而已。 后来的故事再怎么天翻地覆相比而言也算寡淡,只不过霍临海发现二人纠缠时场面比上一次尴尬,因为这次他们是真的在做爱。 那时候梵细雪正被霍云峰捆着像对待犬只一样凌辱,他实在不知道霍临海怎么能得出是自己逼霍云峰这样做的结论,可能自己看起来比霍云峰还像变态。 但他又能怨谁呢,霍云峰会继续哭着说如果没有他自己会去死的。 霍临海质问二人,并提出了自己的推测,但在父亲面前霍云峰居然没有否认。 梵细雪冷静到了极点,反而很稀奇,霍云峰居然已经这么习惯被害者的角色了?还是他父亲其实才是伤他最深的人,而他彻底怕了他父亲。 在霍云峰内心的某个角落里,他蜷缩着狼狈地跪在地上,再也没能站起来过。 “其实当时如果霍临海不赶我,我也想离开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只要我在,就会刺激霍云峰,他想找出一种能继续像正常人 分卷阅读9 一样和我相处的方法,但他找不到。而我被他搞得没有力气陪他去找。” “也许只有我离开了他才会好,他带我去看过其中一个曾伤害他的,在一个地下会所,那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了。我不想看他变成这样,但我实在没有能力修补他。” 梵细雪曾在无数深夜里幻想过一个老友,平静对着月光自言自语,以旁观者一样的身份,剥离自己,尝试告忏解脱执念。 伤害只会重复伤害,他们对彼此都无能为力—— 霍云峰所能给予的“最好的一切”,最终只剩回忆和死亡。 第05章 对死囚而言,回忆即是死缓判决书,希望带着漫长的阴影碾过头颅,留下惶惶不安的阴影。 霍云峰没能沉浸在过往里太久,梵细雪刺激着他未痊愈的伤口,也挑逗他伤害彼此,好像同归于尽就是他们交流的唯一方式。霍云峰瞳孔遽缩,不再说话,手指慢慢攥紧,手势摇晃着,看起来很虚弱,是渴水的人做出了乞求的动作—— 他再一次扼住了梵细雪的脖颈,在对方颈侧沉迷似地舔吮着,语不成调:“你不过是想逼我放开你……你想都别想……!” 梵细雪拼命挣扎,满面狼狈划痕,二人衣冠革履,却争执得不可开交,直到有人推开门,冷静地终结了这场纷争。 陆棠面色低沉地抱起了梵细雪,面对霍云峰丝毫无所谓惧:“霍先生,这是在你自己的公司,给你和你的员工们留点脸面。” 霍云峰的注意力被他分散,一晃神之间梵细雪便被带走了,霍云峰嘴唇抽动挤出两个字:“不要”,但他的嗓子一片焦灼,甚至发不出任何声音。 很快就要到上班时间,他如此失意,会引人揣测。 霍云峰从衣兜里掏出药片,稀里糊涂干嚼着咽了下去,深呼吸无数次,反复提醒自己已经痊愈,才能勉强恢复神智:“……你送他去医院。” “我不是你的下属,不用你吩咐我也会做,细雪的健康本来就是我分内的事。”陆棠满面怒气,怀里的梵细雪已经半阖着眼昏迷了过去:“霍先生,我不清楚你们以前怎么回事,但现在细雪由我照顾,这种事没有下一次!” 霍云峰觉得药片没有吞净,卡在喉咙里渗出细碎的苦,他勉强维持着声调,尽力像个正常人一样站着,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曾梦到过很多次,如果能再遇到梵细雪,他会怎样爱重地拥抱他。 霍云峰最终只得背过身去,免在情敌面前泄露失意,挥手让秘书带他们下去,独自站在高处呆滞地凝望着二人背影。 陆棠行动很迅速,可以媲美急救队,立刻便解救了梵细雪扬长而去,像是生怕他跟上来。霍云峰很想笑,有一瞬间又真的很想直接打破窗户跳下去,不顾一切地去追求生命中曾有过的温度。 秘书乖觉递上早餐和工作日程,微笑唤醒了他的沉思:“霍先生,早安。” 霍云峰无力地闭上眼睛,玻璃没有碎,碎的是他。 第06章 陆棠并不是路怒族,他也经常亲自开车载心仪对象约会,但今天他忍不住,眼见数辆加塞的车横过面前,陆棠一拍方向盘:“操!狗娘养的!” 梵细雪微微睁开肿胀的眼睛看他,仔细看陆棠连领带都没系,不知道是有多着急跑过来的。他想说点什么,至少要表示感谢,但他隔着安全带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发现被掐了太久,一时竟然失声。 霍云峰就像是某种无孔不入的毒虫,这不是他的错,可他的毒囊里存着过往清不尽的余毒,梵细雪不知不觉就遍体鳞伤。 陆棠深吸一口气,眼眶发红,伸手替梵细雪将座椅向后调了些,让他能躺下,却不敢细看他的伤势:“如果调出监控录像,你都可以告他了。” 梵细雪“啊啊”地试图道歉,陆棠充耳不闻,只发力踩着油门:“马上就到,再坚持一会儿。” 如果他们有特效加持,眨眼就该到达目的地,可他们都不过是普通人,堵车令人烦闷,尴尬和疼痛令两人无法面对彼此。 “……我不放心你,今天特地跟过来。以后要见这种人,必须提前告诉我。” 陆棠咬牙,纠结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太责难的话:“你应该更爱惜自己。” 话音落,车辆重新开始前行,陆棠自余光中看到梵细雪坐起了身,低掩着面孔,肩头抽动,连他也不禁鼻酸。 梵细雪觉得很奇怪,自己明明不想哭的,但陆棠的话一说出来,他就像是被人戳到了泪腺。 陆棠听到梵细雪极轻极轻地说了一句话:“我不敢拒绝的要求。” 陆棠忽然想到他毫无抵抗便签下的契约,心中一阵抽痛。 第07章 梵细雪醒来时还是在陆棠家中,陆棠亲自看着他打点滴,喂粥喂水。 病患好奇地偏头看他:“你都不用上班的吗?” “美色误国。”陆棠对着梵细雪包扎得成了电视雪花屏的脸,面不改色承认:“何况我本来就是请假回国谈恋爱的,这是我的人权。”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嗯,确实很麻烦,所以我给你准备了点惩罚。” 陆棠伸手摸了摸梵细雪的脖颈,梵细雪这才感觉到脖子上有异物。陆棠递给他一面镜子,他才看清是一条量身定做的项环,垂着一枚写有陆棠名字的银牌。 “虽然带着项圈以免被咬到是未成年才干的事,但你实在太不省心。这是个小芯片,至少能让我找到你。”陆棠神情有些冷:“这次我不会征求你的同意,你必须接受。” 梵细雪没觉得脖子上有什么拘束感,转了转头适应,没有发表感想。 陆棠却又沉不住气,抱臂道:“你如果学不会拒绝,我来帮你拒绝。” “但是不准拒绝我。” 陆棠执拗地搂着梵细雪亲吻,这个吻里带着酸涩的嫉恨和无处发泄的冲动,滋味很复杂,梵细雪有很长时间失神。 “你还需要休养,我们暂时不去旅游了。”陆棠本想带梵细雪先离开霍云峰所在地,但转念一想这样岂不是要退让一辈子:“我们就在这里相处也很好,等你有点精神,把关于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我。” 梵细雪笑出声:“还说不会计较,现在就开始盘查?” “你知不知道你的样子有多吓人!”陆棠也有怒气:“我不想谈个恋爱谈出人命,这是我的责任。” 梵细雪默然,再多的道歉好像也无济于事,也许他应该退钱给陆棠。 陆棠心里咯噔一声,悄悄捧起脚边的一个篮子,那是他的杀手锏:“养伤的时候别想太多,给你作伴。” 梵细雪讶异,那是一篮软垫,盛放着一只银灰色虎斑猫,已 分卷阅读10 经是成年大猫了,吃得膘肥体壮,睡得胡子乱翘,不时还在梦里扭一扭尾巴,津津有味地舔一口自己的爪子。 陆棠笑着揉猫,大猫的肚子是雪白雪白的,既绒且绵,没有一丝杂毛,睡梦中也舒适得“呼噜”出声,显然极为亲人:“这是我一个朋友公司里养的流浪猫,脾气好,健健康康,而且名字也好,我就厚脸皮讨过来了。” “叫什么?” “叫乐乐,一个乐字还不够,要乐乐,余生其乐无穷才好。” 陆棠凝视着梵细雪的侧脸,因为他是伤患,还不敢让他接触动物,把篮子在他面前推来推去地诱惑他,解说道:“这是只福猫呢,原来还是流浪猫的时候是个山大王,经常领着一群猫蹭吃蹭喝,见人就打滚,毫无尊严。不过倒是因此和那一带的人都混熟了,个个胖得要减肥。” “最好它也能把你变胖点。” 乐乐的脖子上也系着一个趣致的小项圈,垂着一个做成猫爪形状的银牌。梵细雪看得心痒,声音里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渴望:“给我抱一下。” 他手刚接好,还不能大力行动,只能轻轻拍打着被子,示意急不可耐。 “人家睡得好好的,偏要打扰它。”陆棠得意地微笑,做的和说的却完全是两码事,一把抱起还在酣睡的虎斑猫,走到宽大双人床的一端,揽住梵细雪,小心地把乐乐放在了他腿上。 乐乐被吵醒,气得胡子乱翘,不耐烦地伸出肉垫蹬着人类骚扰的手指,瘫着懒腰毫无形象地在梵细雪腿上接着睡。 梵细雪惊讶到了感动的地步:“它不认生……!” 忽然之间,梵细雪好像感到了某种类似于“责任”的东西,他在填资料时的确是写了“有机会的话希望能养宠物”,但那只不过是因为他无法实现真正的愿望,随意涂抹罢了,但陆棠竟然认真研读,付诸实施。 陆棠握着梵细雪纤细的手指,两人一起轻轻抚摸猫咪的绒毛,渐渐便拿人家当了毛垫子,十指紧密相扣。 梵细雪在他的引领下翻开乐乐颈上的银牌,内侧写着主人的名字:细雪。 ——陆棠在他耳边吹气道:“它属于你了,你什么时候才会属于我呢?” 第08章 平白受人恩惠却无法回报,对梵细雪而言是很不安的一件事。为了感谢陆棠的用心,他也将陆棠的喜好摸了个透彻。梵细雪有着天生的敏感和细腻,当他愿意的时候,他可以是最体贴的情人。 陆棠觉得自己过的是神仙日子,友人约他出门猎艳,他便满脸滋润地抱怨:“一看你们就没有家室,我是不能去了。” 梵细雪时常想,如果自己没有那许多难于启齿的过去,就这样和陆棠静水流深地过下去,未尝不是一场好梦,然而没多久他就收到了邀请,霍夫人邀请他见面谈一谈。 霍夫人,他的亲生母亲。 梵细雪摸了摸颈项上的项圈,还是决定将此事告知陆棠,陆棠认真地看着他:“你想去吗?如果你自己不想去,我们就拒绝。” 梵细雪无意地揉搓着乐乐的胖脸,猫咪软乎乎的触感让他放松了不少:“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去见见她,就算是做个了断吧。” “那就去,我亲自送你去,然后等你回来。” “陆先生,你服务这么周到,已经远远超过协议约定了,我担心回报不起。” “别这么说,你也没少给我福利啊。”陆棠捏了捏他的臀部,暧昧地亲了他一口:“为了以后的福利,我得让你全须全尾开开心心地活着才行。” 就这样,梵细雪很顺利地见到了久违的生母。他本以为自己会如临大敌,但出门之前陆棠还蹲着给乐乐换猫砂,过于日常的氛围令他骤然放松,陆棠在车里等着他,他随时可以给陆棠打电话请求帮助。 这大概就是“有所依靠”的安全感。 霍夫人没有见老,仍然精致优雅,梵细雪静静地想,至少霍家没有为难她。 如今他也长大了,母子对坐,才发现他们那令人惊艳的美貌如此相似,路人都能看出他们是母子,二人之间却没有任何亲密感。 霍夫人有些僵硬地笑了笑,试图挤出一句相对温暖的开场白,梵细雪有礼但坚决地伸出手阻止了她:“您不用多问,我现在过得很好,绝对不会再见霍云峰,对霍家也没有任何企图,你们可以放心。” “……你这是什么话。”霍夫人颤抖着掏出手帕,擦拭忽如其来的眼泪,她曾用这招对付过许多情人,如今用来对付儿子:“你这是要我看着你自生自灭吗?好不容易我才找到你,你这些年肯定吃了很多苦。” “我不喜欢‘忆苦思甜’这一套,您也不用帮我回忆了。”梵细雪很温和地等她哭完才继续说下去:“您如果真的想找我,或者给我一点援助的话,早就可以做了。之所以等到现在,是因为前些日子我和霍云峰巧合碰头,被霍临海发现了吧?他叫你来做说客,又有什么目的?” “还请您直说。” 霍夫人神色变了又变,眼中的哀痛是真,但对霍临海的畏怯也是真,梵细雪早就认清了她是这样的人,反而表现得更加坚强,令她一时不知如何面对儿子,心存愧疚之下,霍夫人只能依从:“云峰他……其实自从你走了之后,疯,不对,情绪不好了很长时间,家里也只能让他就医,但他还是要找你。” “前几天他知道你其实没死,又和家里大闹了一场。前几年他闹的时候水米不进,差点把自己活活熬死,现在不绝食了,但是要和家里断绝联系。我们都上了年纪了,只想儿孙在膝下,他本来是订了婚的,马上就要完婚,现在却闹得人人都下不了台。” 梵细雪抖开陆棠找来的报纸:“我听说了,是纪家的三小姐。” “是,是,你也知道纪家人,最挑剔不过,他们家三小姐是,出了名的好面子,被云峰拒绝的话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又能做什么。”梵细雪似笑非笑,已经预料到了母亲的提议:“你们不会是想,让我去给霍云峰做情人安慰他,然后劝他老实结婚吧?”他们一定不知道自己和纪家二公子纪青川那团烂账,否则躲都来不及。 霍夫人转头低咳了几声,仿佛不堪重负:“你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难堪,云峰他心里只有你,他一定会对你好,家里也不会亏待你,我们还能母子团圆。” 梵细雪阖目不语,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霍夫人看不透他,只得试探道:“至少比你现在被人强迫好得多。” “强迫?”梵细雪摸了摸颈上项环,忽而失笑:“这是我自愿的。” “你这孩子……!” “您不用再说了,我拒绝。”梵细雪干脆利落地起身:“我今天来只想和您说一件事,霍云峰断绝关 分卷阅读11 系还有个宣言,我也该有一个。这话我很多年前就该告诉您——” “您只是霍夫人,不再是我的母亲。” 梵细雪最终没有呼唤陆棠,他自己昂首走了出去。 坐进车内,他主动伸手拥抱了陆棠,送上了一个深吻。陆棠担心他会哭,但摸了摸他的脸,却只有情潮的热度。不知为何梵细雪忽然很迫切地需要被人占有,需要感受到被爱—— 他轻笑着摇了摇陆棠的耳朵,拉着陆棠的双臂环在自己腰间:“陆先生,我想和你做爱。” 第09章 陆棠能理解梵细雪的心情,但青天白日他们不能在车里就脱下裤子,那只会让他们和交警都感到尴尬。陆棠只能开出安全范围内的最高速度,一边防备着梵细雪暧昧地在他裤头打转的手指,一边用余光打量路况。 他们的眼神始终胶着在彼此身上,能安全到家实在是奇迹。 陆棠打横抱着梵细雪进了门,反正他在休假,再放纵也心安理得,梵细雪也和他一样笑着,像是要把前生后日的阴霾都抛空在他臂弯中。两人一进门便摔了门,连拖鞋都没换便拥吻着倒进了卧室。 唯一不太高兴的是被吵醒的乐乐,它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趴在卧室门前挠门,既然人类打扰了它睡觉,那就应该补偿点零食。陆棠笑眯眯地给他开了门,这个人类一向很好说话,乐乐刚要蹭上去撒娇,便被陆棠无情地拎着厚厚软软的后颈放回了猫窝:“乖,接着睡。” 接着陆棠“咔——”一声关了门。 在极致的快乐和幸福面前,人类总会觉得有点虚幻,陆棠关了门,脱了衣服,梵细雪在床上躺好了等他,他反而又觉得有点遗憾了:“我们为什么连激情时刻都要遵守交规开回家,然后关门办事?为什么刚才我不直接在车里干你?” 梵细雪乐不可支,眼波流转地跪在床上,一步步趋近陆棠,挑起对方的下颔,慢条斯理地替陆棠解着打结的领带:“陆先生,你不用一直在我面前表现得这么模范,你那个玩具箱……我已经看见了。” 从这个危险的角度,陆棠能看清他若隐若现的锁骨和嫣红乳首,那微红的两点因寒冷而轻轻上翘着,像待人采撷的果肉,陆棠吞了口口水,喉结不断颤动:“我们已经到了能开诚布公的时候了吗?我不想吓到你。” 如果无伤大雅的伪装能令恋爱更顺利,那这就不算欺骗,而是礼节。 梵细雪忽而很认真地给了陆棠一个吻:“可以的,是你的话,怎样都可以。” “我真的很感谢你今天能陪我去,如果你不等着我,我可能没勇气见她。” “但我不希望你对我只是出于感谢。”陆棠审慎地拉开了梵细雪的手:“你还有机会考虑。” “是出于感谢还是其他,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梵细雪狡黠地微笑着,反客为主,一把将陆棠推倒在床:“去吧,打开你的‘潘多拉盒’。” 陆棠在家里藏了一个精致的立柜,装满了他对梵细雪的幻想。 他自以为瞒得很好,然而梵细雪实在是精于此道,早就看出了猫腻,甚至还无聊地用里面的毛绒跳蛋逗过乐乐。在梵细雪看来,这些东西只是情趣而已,陆棠或许是认为会唤醒自己糟糕的回忆,他也觉得两人之间还没到那个火候。 但梵细雪还是犯傻了,他人生中的第无数次,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迎着烈日走向陆棠的车时,陆棠正在低头看手机上的信息,梵细雪忽而有些犹疑,好像自己不在他眼中一般,不知该不该走过去。 但随即,陆棠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猛然抬头直视他,没有看错方向。梵细雪还没说什么,陆棠便拉开了车门,对他露出了梵细雪此生所见最明朗的微笑。 灵犀相通一刹那,就值得交托全部吗? 梵细雪的答案是肯定的。 陆棠将系带缠绕在他脖颈和手腕上时,梵细雪想起一首怨极的情歌:“他那天,说我眼睛很会笑,那十秒,灵魂大概已卖掉。” “却换来眉头额角桃花倒插着,命纹,全逆转了。” 他不能肯定如此相信陆棠是对是错,他们也许走得太远,太急,但汹涌的浪潮才令人最痛快。 陆棠抚摸着梵细雪的脸颊,梵细雪乖乖张开口含住了他绑上的口塞,口腔被红色的弹性球体撑大,陆棠觉得自己像在给某种小动物喂食。他抖了抖手上的皮带,另一端牵在梵细雪颈项上,梵细雪轻轻蹭了过来,趴伏在他胸口,陆棠低声哄诱着他,在他耳侧亲吻出细碎粘腻水声。 手里的系带太碍事,陆棠随手丢在了一边,双手托起梵细雪的双臀,修长十指不停在他下身小穴内抽插扩张,他很快就把梵细雪玩得浑身酸软,不自觉地颤抖着款摆腰肢,明明想要求饶,但因为被口塞束缚,只能发出渴求的泣音。 天生的柔软让他们几乎宜于任何姿势,陆棠揽着怀里恋人的腰,舌头缠住他的乳首纠缠不休,另一手顺着双臀摸了下去,不知不觉就让梵细雪变成了仰躺的姿势。 出于陆棠的恶趣味,梵细雪双腿上套着一双黑色蕾丝长袜,蕾丝边缘在大腿内侧若隐若现,陆棠一点点褪去那挣扎的丝纹,就像细心清洗珠蚌中的泥沙,又或者他是一位勇敢的水手,穿越了阴霾和风暴,亲吻洁白而笔直的灯塔。 梵细雪很想问问陆棠,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趣味,陆棠看出了他的眼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本来我……我没有……” 他会起“歹心”只是因为梵细雪的腿抱起来感觉太好了,每次抱着梵细雪在浴缸里替他清洗时,梵细雪一般都已经被做得昏迷,陆棠便毫无顾忌地吃豆腐,但那双腿像是一匹价值连城的丝缎,无论如何也摸不到尽头,直到手掌包裹住玲珑锁,才意识到那是他握住了人家的脚踝。 所谓“骨肉匀停”“欺霜赛雪”一类的词汇,陆棠是蛮可以厚着脸皮用在梵细雪身上的,这种美感令他甚至喜欢到了有些悲伤的程度。 他褪了梵细雪的丝袜,梵细雪用足尖蹬了他一下,在他怀里做乱似地撩拨,陆棠笑道:“真不听话。”见梵细雪丝毫没有惧意,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道具,深之又深地插入了身下的,毫不怜惜地按着他的大腿肆意冲刺玩弄了起来。 结果在陆棠进入他之前,梵细雪就已经被顶弄得屁股红肿,可怜兮兮地低垂着眼睫,双手紧紧地环着陆棠不敢放手。陆棠把有点大的道具从他体内拔出来后,梵细雪发出了类似猫咪做错事被教训之后的声音,“呜呜”撒娇讨好。陆棠见他大腿内侧已经湿润一片,便把他抱在怀里,解下了他的口塞,一边唇舌相交地亲着他,一边温柔地将自己纵身挺入。 梵细雪再不掩饰被陆棠侵犯 分卷阅读12 的欢喜,发出了陆棠此生听过的最惑人的呻吟,陆棠大力揽着他的腰撞击着,阴囊“啪啪”拍打在雪白臀肉上,很快便留下一片片暧昧的粉红色。陆棠很喜欢这样的梵细雪,因为先被道具玩弄过,梵细雪的小穴内很软,有点被玩坏的感觉,但仍然很有温度和张力,就像汩汩温泉一般吸吮着他的阴茎。 第一次要射时,陆棠拽着系带拉过梵细雪,稍微用了点力,让梵细雪眼神迷蒙地大张着腿伏在自己怀里,承受了自己全部的热情。 而后他把梵细雪双手绑在了身前,按着梵细雪的头颅和脊背将人压在床褥里,摆出高高挺起臀部的趴跪姿势,凶狠地又操了一次。陆棠刻意延缓释放的时间,梵细雪对他毫不抵抗,他不知道这是代表自己真的被接受了,还是对方出于惯性服从:“细雪,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对你,你可以告诉我。” 梵细雪的脸上满是被他亲吻按压出的红痕,眼睫上还有被他颜射后涂抹的精液,整个人在他怀里被弄得狼藉破碎,声音也低哑柔靡:“……如果我说不,你会停吗?” 陆棠一边揪弄掐揉着梵细雪的双臀,一边喘着粗气肏干着自己的,竟然还能分身咬一口梵细雪那甜美的脖颈回答他:“我会考虑考虑的。” 即使是陆棠,也是,在发情的时候别说理智,能剩下点人性就不错了。 这几乎是凌虐,但梵细雪却很喜欢,他用力将自己更深地贴在陆棠怀里,挣扎扭动着转过了身,两人四目相对,陆棠将他双腿架在肩膀上再次沉入他体内最深处,梵细雪既疼痛又快活,那种感觉不可言说:“再深点,你可以干我的生殖腔,我不会怀孕,没关系。” “我喜欢被你这样对待,只有你。” 陆棠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成结,他抱起梵细雪时对方回抱他的力度几乎和他一样热切,他们同时射精,陆棠绵长而冲动地在梵细雪的后穴里发泄着,他极轻极轻地道歉:“对不起,绑住你是因为我怕我抓不住你。” 陆棠不是这样没自信的人,但自从遇到了梵细雪,他开始有点理解那些囚禁爱人的人的焦躁心情,其实让梵细雪去解除过去的人事,更紧张的人是他,毕竟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过去能成为不离不弃的借口。 梵细雪捧起陆棠的脸看着他,笑容璀璨,眼中却凝起了水光。他亲手把自己项圈上的系带交给了陆棠,和陆棠一起攥着系带双手相握:“没关系,被你束缚,我觉得很安全。” 陆棠忽然便释然,原来患得患失的惶惑彼此都一样,是自卑教会爱人们谦逊和承诺,无论形式是一枚戒指或一条项圈,都一样沉重、安心。 他仍然保持着将阴茎楔在梵细雪身体里的姿势,稍稍抬起对方一侧的长腿,将自己整个人蛮横地挤了进去,以完全占有的姿态拥着梵细雪一起倒在床上。梵细雪欣然任他施为,配合地向后挺起臀部,包裹着陆棠,不让那仍然火热的物事滑出自己体内。陆棠得寸进尺,双手又摸向了他胸前,梵细雪也随他亵玩,整个人变成了陆棠掌心里得心应手的一把软尺,可以丈量出爱的距离。 这姿势淫亵而亲密,梵细雪很累,昏昏欲睡,陆棠的阴茎却仍然在他体内乱翘着作怪,大有再来几次的趋势,他用脚尖蹭了蹭陆棠的大腿,妩媚地求饶,陆棠便笑了,贴着他耳朵狡猾地道:“想让我停下来,可是有条件的——” “告诉我,你以前和纪青川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10章 梵细雪在上大学时认识了纪青川。 纪家是有名的儒商,纪父和纪家长子都是着名的社会活动家,虽然一家人大都是,但一直在为性别平等奔走发声,旗下有许多援助弱势性别的基金会,不管是三性中的哪一种,的确有很多人都受到了他们的影响,摆脱了内心的固有成见。可惜天妒英才,纪家长子因车祸去世,据说可能是一些极端组织所为,纪父一生最以长子为傲,此后几乎一蹶不振。 好在纪家二少爷还算争气,继承父兄志向,承担了家业,也承担了大哥的抱负。梵细雪能重新振作起来去上大学,是依靠了资助,基金会的人请他去听纪青川的讲座,他便从善如流。 纪青川比他料想得要年轻,身材高大挺拔,干净清爽,笑容开朗,但一丝不苟的着装又给人以可靠的感觉。梵细雪一开始对他也心存好奇,纪青川喜欢穿浅色和冷色调的西装,身上会有类似薄荷青草一样宁神的气味,们大都很喜欢。 来听讲座的被资助者大多都受过伤害,有一直被漠视的,被歧视强暴的,被给予了过高期望因压力而崩溃的,梵细雪和大家一起鼓掌,迎接纪青川上台发言。他是一个优秀的,能力和侵略性都刚刚好,不会让任何人感到不适。 纪青川上台,清了清嗓:“其实我有点紧张,今天的观众们颜值太高了。” 台下适时发出笑声,梵细雪不知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他总觉得纪青川在看着自己。但还没等他多想,纪青川便结束了开场前的寒暄,开始了一场很有煽动性的演讲。 虽然“不要被你出生时的性别所局限,你就是独一无二的你”之类的话完全是老生常谈,但由纪青川来讲好像格外动听。作为基金会的主理人,他还提出了一些可行性很强的操作,比如受到人身伤害威胁时提高警惕,们不要因为对方是就选择忍耐,被骚扰也不要碍于面子难于启齿等等,至于们,有如此优秀的榜样在前,已经足够有说服力了。 讲座结束后梵细雪身边人人都在讨论,许多人挤上台去请纪青川签名,他也笑着一一应对,谦和有礼,温润如玉,是言情中最完美的男主角。 梵细雪自愿留下帮忙清理会场,结束后很久纪青川还饶有耐心地倚在讲台上同人攀谈,他想上去收拢资料,却又不敢。身旁的同伴小声道:“哎,你听没听说过纪青川的八卦?” 梵细雪笑着摇头,他每天读书之余还要打好几份零工,早没有这样闲情逸致。 “据说他家规定他以后必须娶,因为如果他和结婚,就会有人紧盯着他的伴侣做文章,想尽办法说他是假平权,要是和结婚呢,那他们纪家营造的‘不输给的’形象多少要打折扣,这可是关系到股价的大问题。” 见对方神神秘秘地住了口,梵细雪配合地问:“所以呢?” “所以他特别喜欢找做情人,而且个个都是极品,也不知道是叛逆还是发泄。也有找过他,不过听说他只做上面那个,敢主动献身的都被玩得很惨。” 对方说完,期待地等着梵细雪的反应,梵细雪却显得很平淡,只“哦”了一声便转身继续去清扫场地了。 台上的纪青川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位拥护者,好整以暇地俯视场中 分卷阅读13 ,不知何时,已经只剩下了他和梵细雪两个人。 “怎么只有你在整理?其他人呢?”纪青川微笑着出言发问。 “有人要去打工,我代替他们留下帮忙。”梵细雪抬头看向发问的人,一双眼熠熠闪烁如寒星,纪青川当即便倒吸了一口气。 “你不用去打工吗?”纪青川是明知故问,来这里帮忙的大都是接受资助的人。 梵细雪笑了笑:“今天我也听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所以放自己一个小假,思考消化一下。” 梵细雪见纪青川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也走上台去,轻手轻脚地整理资料,纪青川连忙帮他一起整理了起来:“你能喜欢,我很高兴。” 两个人一起速度快了很多,临走时纪青川递给梵细雪自己的名片:“今天害得你一直到现在才收拾完,真抱歉。我请你吃晚饭怎么样?” “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地方,食堂如何。” 梵细雪捏着名片,看着面前笑意吟吟的男人,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陆棠听他回忆到此处,捂住耳朵大喊不听不听:“你太没有警惕性了,怎么随便就跟那个衣冠禽兽走了!” “那时候他还是个完美先生呢,我当然会动摇。”梵细雪苦笑:“而且我对气味很敏感的,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有我特别喜欢的那种青苹果、薄荷、柠檬的感觉,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心很静。” 两人还相拥一起倒在床上,陆棠深觉没有把阴茎从梵细雪体内抽出来真是太好了,他立刻硬了起来,凶狠地挤弄着已经红肿的穴肉,直观地表达着醋意:“哼,接着说。” 梵细雪被他操得合不拢腿,连趴都趴不稳,只能紧紧抓住床单,张口像濒死般喘息,满脸都是眼泪:“你、你……啊!……你让我怎么说……” 陆棠在他肩头怨念地咬了一口:“你说你的,我干我的。” 陆棠的 起到了反效果,虽然梵细雪被他压在身下逞凶,但思绪却不可避免地走神到了纪青川身上。 纪青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梵细雪而言就像陆棠一样完美,甚至更甚,他没有陆棠那么执着的独占欲,懂得尊重和退让,给梵细雪的帮助也是润物细无声,这让一上来就进入金钱交易状态的陆棠很是嫉妒。 梵细雪的成绩优秀,应邀做了纪青川公司的实习员工,虽然一样是实习,也未见得纪青川多么偏袒他,但梵细雪还是会经常受到纪青川送来的各种资料,有大会议也会带他出席让他旁听,迅速便拓展了梵细雪的眼界。 两人谈恋爱谈得顺理成章,梵细雪凭借天生的细心和机敏做了纪青川的助理,纪青川过上了有事助理干没事干助理的霸总生活,也是春风得意,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洁身自好,这让梵细雪很诧异,他其实已经做好了纪青川会按捺不住的准备,经历过年少的事,他不可避免地会倾向悲观被动。 一周年的时候纪青川给了梵细雪自己私宅的钥匙:“细雪,我心里现在只有你了,收下它,留在我身边。” 梵细雪并没有听出纪青川话语中隐含的偏执,他还沉浸在快慰中不能自拔:“我答应。” 然而生活总是要留下索套,就像吃一个奶油丰富泡沫绵密的大蛋糕,咬到最后一口才发现里面混入了砂砾,却已噎在喉头不得不下咽。 深入纪青川的生活,梵细雪才发现他也会做噩梦,白日里兜售梦想的天之骄子,夜晚要靠大量安非他命才能满头冷汗地入睡。但梵细雪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没有被纪青川私下的异常吓退,尽管在一起时间久了,纪青川越来越容易暴露出自己暴躁脆弱的一面。 他好像总在畏惧着什么,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面对。 变故起始于纪家三小姐来访,她毫不客气地审查着年报账目,公司里有她的眼目:“纪青川,你真没用,要是把家业交给大哥和我,我们是不会让它缩水的。”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纪青川每次见到妹妹都会冷下脸庞:“就算你再想多少次也轮不到你,还是继续去钓你的金龟婿吧,否则你在这个家里还能有什么地位?” 纪三小姐恨得咬紧了下唇:“如果不是大哥出事,那老头也不会拿你当替代品,你还是适合摆弄摆弄画笔,现在这个位子你坐得不安稳吧?真可悲!” 每次纪家兄妹碰面都是不欢而散,纪青川口气森冷地吩咐:“以后再让我知道谁给她递消息,后果自负。” 那是梵细雪第一次窥见纪家和乐表象后的故事,其实人人都深陷在歧视和被歧视的痛苦之中,远不止性别带来的局限那么简单。 纪三小姐事业心颇强,看不起曾一心想做个艺术家的二哥,认为他自我放弃,很长一段时间内纪父也是这样想的,只有大公子对弟弟表示了全权支持。纪父认为家业不能交给女儿,也是大公子一直从中斡旋,并放手让妹妹去历练。 纪青川曾经抱着梵细雪呢喃过:“我大哥是个真正的好人……可是到了现在,我恨他,青月也恨他,如果不是他给了我们挣扎的机会,我们就不会这么不能接受现在的位置。” 长子遭受的飞来横祸对纪父而言是深深的打击,一向温柔良善的纪母也因受刺激过大病发,没多久就去世了,纪青川必须放下画笔,回家担负起这一切。 “青月以为是我非要和她争,可父亲已经偏执了,自从大哥死后他谁也不相信,更不相信我们这一双不肖儿女,他只能把我当成大哥,才能勉强面对现实,那么我就必须要成为大哥。” “他已经很久没叫过我和青月的名字了,过年的时候他宁可抱着母亲和大哥的照片一起过。” 纪青川诉说这些事时已经能够很平淡,梵细雪却想帮帮他。梵细雪收拾出了他尘封的画室,想送给他当个惊喜,但纪青川的反应却是砸毁了画架,而后打了他,并撕掉了他的裤子,对他进行侵犯。 陆棠抱着清理之后的梵细雪懒懒地倚在床上,一人一杯热可可,听到此他紧张地抓住了梵细雪的手腕:“你没有想过逃吗?” “一开始没有,毕竟我确实鲁莽了。我想让他多一点慰藉,但后来医生告诉我不能贸然刺激他。纪青川因为回家继承家业的事情,不得不和相恋了很多年的恋人分手,因为对方是个。分手后那段时间他开始酗酒,有暴力行为,我很久以后才知道。” “但当时我还有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我想我已经比十几岁时勇敢了,既然当时没能面对霍云峰,我想试着面对他。”梵细雪苦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把陆棠当心理医生一样倾诉起来,尤其刚才已经断断续续做了三次,但对方还是一脸妒恨:“事实证明,我做不了圣人。” “那也不是你的义务。”陆棠客观地下了判断 分卷阅读14 :“都市人最是娇贵,情绪脆弱是诸多奇葩案件的起因。那种好像清教徒一样的家庭,标准继承人一定是从小培养的,纪青川半路出家,焦虑也属正常。” 陆棠还嫌不过瘾,又道:“哼,他也是被他大哥惯坏了。” 梵细雪仍能会想起,对他暴力相向的纪青川一开始也会跪地求饶,但他已经听得到炸药充满侵略性的味道,那是这段感情的夺命倒计时。 但纪青川崩溃时太脆弱,太不顾一切,他没办法立刻就丢下对方,于是身上的淤青开始不断变多,慢慢地,纪青川也懒得再道歉、伪装。 他试过一切能试的办法,但纪青川的确是个优秀的,如果要反抗,梵细雪实在打不过他,他只用一只手就能揍得梵细雪晕迷好几天,怀柔政策和药物他又太了解,毕竟他给别人提供过数不清的“帮助”。 霍云峰和纪青川都一样,偏执得不肯和任何医生建立信任关系,一个是因为彻底毁坏,一个是因为面具入骨难拆。或许梵细雪十年如一日地包容下去,他们有天会被感化回头,但那多半是在梵细雪的临终病床前。 梵细雪最后一次试探着提议带纪青川去见一个“朋友”,纪青川揪着他的头发把他直接往墙上撞,仍旧穿着初遇时那身白衬衫,眉目清朗不变,眼神却暴戾得疯狂,衣上也斑斑点点溅满了梵细雪的血:“你就是想让我去见医生对吧?是不是还想和外人里通外合,录下我的自白曝光?” “你别这么看着我,如果你把我当作疯子,我也只好用疯子的手段对付你了。” 陆棠听得毛骨悚然,梵细雪反而淡定地倚靠在他怀里喝了一杯热可可,喝完了自己的,又毫不客气地伸手去拿陆棠的,陆棠忙不迭递给他。 梵细雪尚能自嘲:“最后我说了一句‘如果你把我打死了,立刻就会上头版’,他才停下。” “……” “我提出过分手,他拒绝,他说我已经答应了陪在他身边那就不能反悔。他尝试过出去克制自己,方法就是把精力发泄到别人身上,但那不够安全,有损他的名声,所以他最后还是回来找我。” “他有时候会突发奇想扔了我所有的抑制剂,要我给他生个孩子,但我生不出来,就算他囚禁我我也做不到,他就会说一些很难听的话。”梵细雪细白的牙齿轻轻咬着咖啡杯的杯沿,这算不算在诉苦呢?陆棠会不会厌烦? 环在腰间温热的大手驱散了他的疑虑。 纪青川囚禁了他很长一段时间,但最后纪青川把他放了出来,突然开始变得人模人样,很温柔地说对不起他,还让他重返岗位。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然后他派我出差,临走前不停打电话嘱咐我说可能会遇到危险,让我小心,一直到上飞机还在打。”梵细雪无奈地摊了摊手:“我果然出事了,真的是九死一生。不知道他是不是认为我已经死了,我这段时间一直刻意避着人,但好像他也没有很在意。” “其实这样也好,不管他是手下留情还是终于嫌我碍眼,我都累了。” 陆棠呐呐无言,他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纪青川相比霍云峰,还算个谨慎的人,所以这段过去他并没有查到太多,故此一直耿耿于怀,忍不住要盘问。梵细雪的坦诚出乎他意料,可是也更令他心痛。 梵细雪说完之后,自己笑了一声:“怎么,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陆棠强笑着摇了摇头,不想让自己难看的脸色影响了梵细雪。 梵细雪伸手揽过他脖颈,轻浅地吻了吻他,语气缥缈得像一触即碎的泡沫:“他们有一点没说错,我的确是愚不可及。如果你只是想从我这里套问纪青川的底细,那么你满意了——” “我没有这种企图!”陆棠吓得翻身坐起,面如土色,但梵细雪却很哀伤地对着他道:“我也希望你至少能忍住三年不要有暴力倾向,我对我自己遇到人的运气……实在是……没什么信心。” 陆棠干涩地咽了一口唾沫,紧紧握住梵细雪的手要解释,但梵细雪仍是一脸刻意的淡然,眼神飘忽不肯看他,陆棠这才发觉自己问得太不是时候。 “我回国之前,和你通过电话,看过你的照片,说实话,我都很害怕见到你,因为我、我——”陆棠捂着脸小声说:“我真的喜欢你。” “有人提醒我你和纪青川有段过去,让我谨慎点,因为我参与资助了纪氏基金会很多项目。但我那时候还以为你们应该是和平分手,我热心公益,应该是加分项才对。” “见了霍云峰那样对你,我很愤怒,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纪青川那里也遭遇了同样的事……我没有完全坦诚,对不起,但很快我和纪青川有洽谈的约定,我不能抱着这种‘你是不是也是个人渣’的怀疑去见他,我怕我干出出格的事。” 陆棠苦笑:“结果现在我知道他真的是个人渣。” 梵细雪长久地沉默,最后道:“你还是去见他吧,如果可能的话,希望你别透露我的事。” “今天是我太冒犯,细雪,你……你能不能原谅我。” “知根知底,本来就是我这种出来卖的人的职业道德,我没有生气,不用提原谅的事。” 梵细雪说完,自顾自倒头就睡,还卷走了自己的被子,一点也没给陆棠留。 其实对其他人他不会这样喜怒形于色,不知不觉间,他已容许陆棠前所未有地接近自己—— 只不过小小的教训还是要有的。 陆棠盯着梵细雪的背影,心里火烧火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悔不当初。 “怪不得那些损友都劝我别回来见你,他们说我太有病,这样沉迷,早晚会失去自我,我现在已经是忍耐着的状态了。” 听着他垂头丧气地咕哝,梵细雪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偷偷扬起了一抹微笑。 第11章 纪青月打开门时,发现她的双生兄长已经把自己的家清理成了一张空白纸板,随时可以折叠带走。 纪青川的目光依旧锐利,而且他眼中很有内容,如果被他专心盯着的不是一寸地板的话,或许别人还会相信他是个正常人。 “你来干什么。” 纪青川语气很轻,毫无感情,他已经很久没睡觉了,纪青月找人强行看着他吃饭喝水,他才不至于死去。 纪青月很想怼他一句“来给你收尸”,那就是大哥死后他们兄妹的相处模式,但现在她说不出口了。 纪青月无言地走进门,别人颓废或许会抽烟喝酒,任由家里变得凌乱,纪青川却不一样。他下了决心要抹去梵细雪的存在之后,就开始一样一样地往外扔梵细雪的东西,纪青月又被逼婚,心里不痛快,照常去公司找孪生哥哥的不痛快,却发现他旷工了。 旷工在家做扫 分卷阅读15 除,每丢一件梵细雪的衣服,他都要先把它们铺在脸上,细密地感受那种温暖,和身上带着肉欲色彩的香味。如果他是,他会怀疑梵细雪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人,因为这个的气味闻起来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气味调动了情感,在心里饱涨得一触即碎,连欲望都因此变得五彩斑斓。 纪青月被他吓到了,当大哥生前还能庇佑他们时,兄妹俩的关系算得上融洽,所以这时她想到的不是冷嘲热讽,而是带纪青川去看医生:“只是分个手而已,你至于这么变态吗?” 纪青川脸上还带着那种痴迷的微笑,就像磕了药,对于一个基本烟酒不沾的男人来说,他恍惚得太危险了。 但很快他就漠然地把妹妹扫地出门,没有一句解释,继续扫除关于梵细雪的所有细节,他艰难地把那些衣物都烧了,包括不太容易燃烧的材质,而后他珍而重之地把余烬冲进了下水道。 纪青月本想要他好看,但很快她就发现有什么事情不对头,梵细雪这个人失踪了。纪青月从来没想过纪青川会病到这种程度,她不敢细想下去。 现实也容不得她细想,纪老先生终于油尽灯枯,怀着对亡妻和长子的思念哽咽着离世,兄妹俩都不用在他床前痛哭扮孝子,因为他根本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守灵时纪青月轻轻道:“他真是个王八蛋。” 纪青川点了点头:“嗯。” 遗产分割时,因为纪青月还没有如纪老先生所愿嫁人,所以她的财产将由兄长全权管理,就像没有财产权的古希腊女人。纪青川这次却出乎意料地好说话:“我会把你想要的都给你。” 一夜之间,他们自由了,纪青川再也不用为了博取父亲的认可勤勤恳恳奔事业,把财产一分两半时他果决得连眉头都没皱,纪青月试探着想要参与公司事务,他让她自己拟合同,不再干涉。 纪青月忽然之间也变得非常好说话:“哥,对不起。自从大哥去世以后,我以为你也会像他一样护着我,让我去做我想做的事,但我……我没考虑过你的立场,你也很艰难。” 纪青川像一只玻璃雕塑,空灵出世得毫无人气,略一颔首,便转身离去。 凭借着双生子之间的感应,纪青月敏锐地开始警惕,这不是能让她沉浸在快乐中的时候,她立刻让人去盯着纪青川,结果发现纪青川丢了梵细雪的东西之后,开始丢他自己的,而且从他最喜欢的事物开始,他的狗,他的着作,他的画,他似乎是想要把自己像一块顽固的口香糖一样,彻底从所有存在里剥离。 这个社会是如此平滑、圆融而又冷漠,尽管纪青川曾付出了所有代价站在不断摇荡的圆盘中心,但他稍一松懈,便轻快地失足跌落。 纪老先生死后开始有人称他是伪善者,关心平权却歧视女性,纪青川便是伪善的继承人,纪青月独自处理舆论纷争,面对股价和股东,充满干劲的同时却又很难过。 “我想让你回来帮我。”纪青月没找到能坐的东西,索性直接瘫倒在地:“你再不出家门,人就要废了。” 纪青川没说话,他盯着自己的手,每日每夜都在想自己是个多么可笑的人。他努力去适应父亲勒给他的绳索,最后甚至和绳索本身难舍难分,还用绳索的触角活活扼死了梵细雪—— 他对他爱的人做了多么残忍的事。 更可笑的是,纪老先生可能也觉得滑稽,甚至在他狠下心对梵细雪“制造事故”之后就急不可耐地离世了。 纪青月看得出他在自我惩罚,又不敢走出去承认梵细雪因他而受伤惨重的事实,咬了咬牙,只得拿出猛药,一张张照片直接拍在纪青川脸上:“别他妈每天把自己当个杀人犯一样怕得缩卵!你顶多就是个杀人未遂!” “他没死,你要真想补偿人家,滚出门跪在他面前磕头求他原谅你啊!” 亲妹妹气急败坏,对纪青川而言也没有任何影响,但他的视线还是被纪青月丢来的画面吸引了,看到梵细雪的第一眼,他就恐惧而愧疚地别过了头,眼瞳湿润,但很快他又忍不住继续看了下去。 他迟缓但精准地指着画面上和梵细雪亲密相偎的另一个人:“这是谁。” 纪青月踩了他一脚:“就在你伤春悲秋的时候,人家已经找了个识情识趣的了,你要再晚几天出门,恐怕喜酒都喝不上。” “?”纪青川疑惑地咕哝着,又把鼻子凑近去闻,好像真能检测出来一样:“不可能,细雪绝对不可能接受的,他害怕。” “拜你所赐,他现在恐怕更讨厌。”纪青月查出兄长到底干了点什么事之后惊得无语凝噎,但她又不能去指责纪青川,因为他们两个都明白原生家庭的压迫感有多强,他们都窒息了,纪青川没有思考的余裕。 纪父难得清醒的时候就会叫他来,耳提面命,要他效仿大哥,而纪青川已经牺牲了一切,如果再得不到哪怕一点点认可,他会崩溃。 纪青川捧着照片看了又看:“瘦了。” “你找人用车撞他,他能活着就不错了。” “他要离开我,我舍不得,我可能会再去追回他……”纪青川呼吸急促,但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你做得很细心,但别再拿假图骗我。” “你睁大眼睛看看日期,这是昨天拍的。” “那就是你找人整容。” “我没那么多闲钱,对你也没那么多爱心。” “那就是别有用心的人整容。” 纪青月不想再和他扯皮:“这个就是陆棠,你应该也见过他,几年前你开始研发新款抑制剂的时候他就注资了,海外市场我们也要仰赖他的实验室,还有几个公益项目的事,过几天他会来面谈,你要是不信,跟我去眼见为实。” 纪青川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这件事,他很渴望梵细雪,并且这种渴望愈演愈烈,可他不再敢堂堂正正站到梵细雪面前去祈求原谅,他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 而且他也不能接受有个碍眼的男人搂着他的细雪。 到死都应该是他的。 但纪青月说得太郑重了,由不得他不信,她甚至真的在忧虑:“如果陆棠要为伴侣讨公道,起诉你蓄意谋杀都是轻的,他可能会撤资。现在研发到了最后阶段,我不想让这种抑制剂失去面世的机会,它会拯救很多。” 纪青川原先对这件事很上心,他甚至想过要当成一个给梵细雪的惊喜,由梵细雪来命名,这种抑制剂的效用虽然因人而异,但很有可能让一生都不必再为发情期所苦,而且和市面上加入了大量激素的劣质药品不同,副作用是完全可控的。 他缓缓站起身来,托赖世家风范的教育,即使落魄到如此地步,他仍然看起来很英挺:“……如果我当场就要发疯,宰了那个呢?” 分卷阅读16 纪青月带着七分嘲笑三分悲悯地看着他:“他是个很出色的,你根本打不过人家。” 第12章 陆棠做了一个美梦。 梵细雪做了一个噩梦。 陆棠梦到自己终于做了想做但不能做的那件事,他低头吮吻梵细雪的脖颈,拂开他细碎柔软的发丝,将自己整个人覆在身上,是包容更是压制。梵细雪细微地挣动着,但那点抗拒在眼里可以忽略不计,他带着宠溺而笃定的微笑扣住了梵细雪的双手,在他身下不住地颤抖。 他会沿着梵细雪的脊背弧线吻下去,如月光般圆满无缺。他也会用手指灵巧但强硬地插入的后穴,那一线微肿的嫣红小穴被缓缓撑开,带着遏制不住的恐惧,但他会本能地把那理解为对被完全占有的期待。 陆棠会吻遍他的全身,但狡猾地避开那枚项圈,梵细雪会呜咽着抓紧项圈,像抓紧最后一线生机,但他会哄诱着身下的松开手,将脆弱的腺体暴露在他的牙齿边缘—— 具体怎么做?当然是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狠狠地贯穿他。 梵细雪梦到自己又遭受了想避开但避不开的那件事,身后的强硬地舔着他,肏弄着他,揉捏着他的双臀逼他将腿分得更开,他是,粘腻潮湿的液体随着对方的阴茎埋在体内而起伏溢出,打湿了被啃咬得青紫一片的大腿,一线红肿的肉穴也淫靡得透明,甚至能看到随着对方侵犯而被击打得脆弱的黏膜,他完全被操熟了,等待着完全的占有。 但这不是他想要的,用包裹着糖衣的吻麻痹他的神经,他以鼻音小声啜泣,但对方还是很快很直接地插入了他,他想拒绝,天生的媚态却令他体内的柔软自发迎合起来,他会挣扎着捂着脖颈上的项圈逃开,但到了情动的巅峰,一口咬住他肩头的皮肉,下身蛮横冲撞着他的血肉,他疼得想哭,回身拍打对方,双手终于松开—— 他最后的护身符,陆棠当做戒指一样送给他的那枚项圈,被撕裂在地。 陆棠很快到达了美梦的巅峰,他迅速在体内成结,同时啃咬那散发着香气的腺体,贪婪的涎液淡化了血迹,细细地哀鸣一声,而后一动不动,被他拥在怀中如同死去,而他满足地用成结的阳具宣告着自己的威权,现在怀里的人从里到外都是他的了,食肉寝皮,多么酷烈的爱意。 梵细雪很快走到了噩梦的尽头,他被标记了,一次又一次,生命中的黑影追随着他,用牙齿和性器侵犯着他的自尊。他早已决定余生不会被任何所掌控,但这不是他能够反抗的事。他狼狈地哭得一塌糊涂,颤抖着喊陆棠的名字,然后他回身一看,在他体内肆意侵略的不是陆棠还会是谁? 梵细雪从噩梦中惊醒,满头冷汗。 陆棠遗憾地告别了美梦,尴尬地发现自己居然硬了。 他们皮肉挨着皮肉,信息素肆无忌惮地交融着,这气味令人愉快,本该催发他们交媾繁殖的热情,但梵细雪心头一片冰冷,他甚至不敢去握陆棠的手。 陆棠紧张地抓住他的手揉搓:“怎么了?梦到什么?”陆棠担心他还没有从前些日子和霍云峰的会面中走出来,而霍云峰最近的动向也让人不安。 梵细雪不敢看他,但依然强忍着转过身,任陆棠拥住了他。陆棠的下身坚硬地彰显着存在感,在他细腻的大腿内侧摩擦打转,梵细雪恼怒地咬牙瞥了陆棠一眼,陆棠讪笑着吻他的脸颊,没有表现出要强行标记他的意图。 或许只是自己想多了,梵细雪抖了一抖,态度软化,陆棠抓准时机以大拇指捏着他饱满丰润的臀肉向外拉扯,得了躁狂症的龟头鲁莽地向内挤去。 梵细雪不是会装可怜的人,当他示弱的时候,多半是因为真的不堪承受:“……别进来,昨天做太久了,我疼。” 陆棠立刻心疼得喘不过气,按着人亲了又亲,悄悄撤离想去冲个冷水澡。梵细雪没理他,暗暗观察他的动作,陆棠在起身的刹那忽然鬼迷心窍,梦里那种完全释放天性的快感和野蛮还支配着他—— “我就蹭蹭,不进去,真的!” 陆棠说了句标准渣男台词,梵细雪气笑了,因为信不过他,只好微微侧身趴好,张开双腿,温柔似水地握着陆棠激动得直冒青筋的阴茎,将它拉向自己双腿之间。 接下来就不用他劳动了,陆棠自发地压着他摩擦了起来,做到最后梵细雪不得不绞紧大腿,脚踝被陆棠攥在手里,整个人被弹跳的火热阴茎抽插得震颤不已,就像躺在了一床跳跳糖上。 陆棠快发泄的时候犹疑地看着他,嘴角的笑容很恶劣,想说又不敢说,梵细雪一身欺霜赛雪的皮肉软腻在他身下,没好气地翻了他一眼,但还是驯顺地仰起头,张开了嘴。 陆棠向前倾身,激动得大脑空白,撸动了自己几下,因为太硬反而一时又解决不了,梵细雪贴心地伸手帮他揉搓阴囊,陆棠终于到了临界点,捏着梵细雪的下颔,尽数射在了他口中。 梵细雪相当敬业,乖觉地像猫,用自己完美无瑕的面容蹭干净了陆棠阴茎上可疑的液体,这下他连眼睫都是湿漉漉的了,以眼神询问陆棠可不可以从他身上下去。 陆棠很想说“以后每天早晨喂你喝牛奶”,但又怕被踹下床,只能陪笑着滚了下去。虽然他还不能射在梵细雪生殖腔里,但看着对方一口一口苦闷又不能拒绝地吞下他的精液,也算是一种补偿。 梵细雪抽噎着急促喘气,大腿被操得失了力,他敏锐地感受到了陆棠的反常,但不敢问,同床异梦,心有灵犀? 真相太吓人了。 “你今天不是还有事吗,快点出门,我不伺候你了。”一大早就被按着腿交颜射,梵细雪也学会恃宠而骄,不太高兴地仰躺着翻了个身,用陆棠的枕头擦脸。 他知道陆棠要去和纪氏谈研发抑制剂的事,他个人也很期待新药的问世,从前纪青川就和他描绘过可能的美好未来,所以他没有阻止。 “好,好,好,我伺候你行不行。”陆棠举手投降,本想抱梵细雪去洗漱,甜蜜地交换个早安吻之后他再出门,但看着梵细雪毫无防备地在自己面前伸展合不拢的长腿,被自己掐肿了的臀肉间含着一朵等待花蜜润泽的桃花,他就又走不动路了。 梵细雪被他的眼神看得心底发毛,赶紧缩回了被子底下。 陆棠半是戏谑半是试探道:“我刚刚做了个梦。” “……嗯。” “我梦到你那两个前男友嘲笑我,说我和他们没什么区别,别说忍三年了,认识不到三个月,还不是想强暴你,标记你。” 梵细雪紧攥着被角一声不吭,陆棠叹了口气,路漫漫其修远兮。 他轻轻摇晃着梵细雪,就像对待一个无辜孩童一样亲和:“别怕,梦只是梦而已。” 分卷阅读17 随即陆棠又咕哝了一句:“总不能连春梦都不让人做,那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第13章 在认识陆棠之前,梵细雪很久没有冷静而主动地思考过自己的处境了,他只是被动地活着,被动地承受一切,用尽气力不至跌堕。 他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真的谈过“恋爱”,爱情中较为阳光的一面如同雪融前的天色,渐渐被雾霾吞噬。但忽然之间,陆棠出现了,他展示了梦的可能性。 梵细雪开始主动了解关于陆棠的一切,陆棠先前尝试着安排了约会,情调浪漫的餐厅、海天之际的沙滩、柔和高雅的音乐会,诸如此类,梵细雪总是似笑非笑,不肯给他确定的答案。 陆棠很着急,又不敢表现:“不知道聪明过人的梵先生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事。” “希望更聪明的陆先生能替我解答一下。” “我在用尽浑身解数讨好你。”陆棠笑了,这一瞬间他竟有些腼腆,像所有即将告白而又不确定对方心意的人一样:“但我不敢太了解你,怕你责怪我越界,所以我只能准备这些很常规的花样。” 梵细雪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陆棠的神情很有趣,那是一种积极的焦虑:“我也想过不做这些事,免得你觉得我俗气,又或者不够体贴。可如果不做,也太没情趣,我怕你觉得我不够重视我们的关系。” 梵细雪最喜欢陆棠的一点便是他的诚恳,诚恳,且十分具有逻辑性,他谈不动还要靠猜的恋爱了。 陆棠如此示好,他也要适当回礼,尽管二人目前还只是金钱关系,但这种话说出来陆棠一定会生气。 于是梵细雪选择为二人斟满酒杯,以眼神催发杯中酒更香醇的余味,又以一个吻当做软木塞,将珍酿在唇齿间荡漾开来。 永久封存,亲昵得无可取代。 “其实我很享受你做的这些事,虽然你觉得很俗,但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 陆棠有点享受有点激动地环住了主动靠过来的细雪,夸张地挑了挑眉:“那你以前的情人还真糟糕。” “糟糕的也不止是他们,我也不懂这些花样,我维持得太勉强了。而你却做得那么好,让一切都顺理成章。”梵细雪又亲了他一下:“话说回来,人是会变的,我现在的爱好和你有关。” “是,我知道,你爱好继续折磨一颗仰慕你的心。”陆棠说得可怜兮兮。 “不,我偷看你的书。”梵细雪啜饮了一口杯中酒,微微侧过身,手指轻颤。虽然陆棠说过家中对他没有禁地,但他这是明示他已经登堂入室进了书房,甚至还故意翻阅了陆棠的工作文件。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大胆,心中隐约还有一股悲哀的期待,如果陆棠也不是那个对的人,就让他早点发现吧。 不出所料,陆棠沉默了,沉默中还有些欲说还休的尴尬。梵细雪正要压抑自己酝酿出一个笑容,让这一页揭过,陆棠却先抱住了他,结结巴巴地小声道:“我小时候当了两年‘香蕉人’,中文字一直写得很……也不是很,就是有点丑……” 梵细雪沉默,陆棠心里直打鼓:“你绝对不能嫌弃我。” “细雪?细雪?!” 梵细雪忍不住耸动肩头笑出了声,险些笑出眼泪:“你不会觉得你在我心里本来是完美的吧?” 陆棠一脸受伤,又有点理直气壮的自恋:“难道不是?” “和太完美的人在一起,我会很有压力。” “爱上你,会让我变得完美,这是你不能拒绝的自然进化。” “谬论,现在就写一下自己的名字给我看,看你有没有变得更完美。” “你真是个难缠的反达尔文主义者。” 陆棠挽起袖子,一笔一划写了自己的名字,梵细雪有些醉了,他觉得写得很好,可他还想逗一逗陆棠,故意摇头。陆棠含笑看着他:“注意看,奇迹要发生了。” 接着陆棠一笔一划认真写了三个汉字,鼻尖甚至微微冒汗,像初次登台表演的杂技演员。梵细雪从没见过比这更称得上“浪漫”的事—— “梵细雪”三个字写得漂亮极了,工整的小楷,笔端饱满尽皆情意。他们在弦月下对饮,月光模糊了陆棠的身影和神情,将他的躯体包裹为一道纯粹的光,而这天上之光俯首低眉,闪耀在一点一滴每道笔画里。 不过嘛,太工整了,就像是儿时描画过的印刷字帖,梵细雪已经动容,但不敢露出真情,那种感觉是近乡情怯,也是屏住呼吸希望拆开礼物前的一秒延长再延长,他知道必定有最好的在等待着他,所以放胆享受拆解丝绸的过程。 “提前训练过,可是学术作假,陆教授,你为人很不严谨。” “诶呀,被发现了,梵老师我们能不能私下解决?”陆棠一本正经,眼神里却写满了浮想联翩,梵细雪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看了纪氏开发的药物相关报告,陆棠这个充满心机的人,很可能是故意留给他看的,他没想到纪青川一边发病还能一边推进工作到这个进度,颇有点刮目相看。 “虽然我这么说可能很不切实际,但我想真正参与到这些事里去。”霍云峰和纪青川幸运在还有无忧家室,比他们困扰得多的人随处可见,梵细雪和很多心理医生聊过,有时他也想能拥有纪氏长子那样的力量,像一道真正的光—— 黑暗是永不会彻底驱散的,但至少能为人们引领方向,立下路标。 “我支持你的一切决定。”陆棠刚深情了一秒,就又露出本性,眉眼弯弯笑道:“不过嘛,要付出一点点代价。” 梵细雪放下了杯中酒,在月光下一寸寸抚摸陆棠脸颊:“其实我经常患得患失,因为你很好,好得像是我在濒死之际做的一个梦,如果有人来叫醒我,一切都结束。” “但现在不会了,因为你实在是好得超出我想象,在梦里我也不敢这样狂想。” 陆棠楞了片刻,而后低头抱住梵细雪,像是在掩藏通红的耳尖。 梵细雪亲吻他英挺的眉目,轻声道:“陆教授,你的报告通过了。” 第14章 陆教授的“实验结果”得到优秀评价后不久,就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中美人计。 他和纪青月约定见面,先谈一谈家属的私人问题,再来推进工作,但他没想到细雪那天的表白其实是一种示威,他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亲自前来。尽管陆棠一直紧张地挽着他的手,但梵细雪好像一点也不需要。 另一个被吓到的人是纪青月,她本来堆了满脸笑意迎接陆棠,毕竟是二哥犯错在先,她得确保陆棠不会一怒要血债血偿。当她看清陆棠身后的人时,先前积攒起的信心瞬间变成了尴尬和恐慌。 陆棠手心出汗,纪青月盯着梵细雪一句 分卷阅读18 话也说不出,甚至失礼地忘了请他们坐下。 梵细雪反而成了最为从容的一个,他微笑着落座,熟稔地唤来侍者要了一壶茶,又拍拍陆棠手背让他稍安勿躁。 这是纪氏的产业,整个会所安安静静,只有阳光一扫尘垢,明媚得不似人间。 陆棠敏锐的嫉妒心立刻替他紧绷的神经转移了目标:“你常来?” “嗯。” 陆棠猜到是纪青川带他来约会,响亮地“哼”了一声。 纪青月在来之前,因为担心二哥不够客观,还和心腹仔细商量了陆棠可能提出的各种要求,最终敲定了一个试探性的数字。她自小除了被父亲轻视以外,做任何事都是无所不能,但面对面看到平静的梵细雪,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这个人同事故报告里血肉模糊的一团联系起来。 她的手在发抖,那张兼有下马威和示好意味的支票就夹在文件簿里,却无论如何没法翻开。 梵细雪也在观察纪青月,纪三小姐毕竟还是年轻,又没有受过挫折,骄纵了些,但情有可原。她毕竟是大哥教养大的,梵细雪看得清她眼底的躲闪,那是出于愧疚。 “纪小姐。”梵细雪气定神闲:“我想先问一个问题,虽然听起来有点好笑,不过令兄应该没有再买凶杀人了吧?” 他语气如此平稳,连面前的热茶都不曾吹动,但纪青月却清楚看到自己倒映在茶杯里的面容抽搐了起来:“绝对没有!先前的误会……” 她嗫喏地说不下去,因为陆棠同时在旁表演怒目金刚。 “那就好,我最担心的就是还需要躲躲藏藏。先前的事,你们说是误会,那就当它是误会也好。”梵细雪一边说,纪青月一边捧着茶杯咕咚吞了一大口,被烫得连连喘气。 “……我想我来说太冒昧了,其实他也知道陆先生的事,他今天一直坚持要来见见陆先生,我没拦住。” 梵细雪怔了一刻,陆棠马上警惕起来,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我们先告辞了”,纪青月也做好了准备感激地挥手送别他们,但梵细雪控制住了自己,他点了点头:“好,那我们等等纪先生。” 他不过是要见一个前男友而已,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法律或道德意味的承诺,对方还欠着他一笔血债,怎么算都是他占理,而且有陆棠关切的眼光在旁,他很冷静。 纪青川在一层吸烟室犹豫了许久,才让人打开电梯,升至顶层。阳光过于耀眼,他看到沉默的妹妹,满身防备的陌生男子,还有梵细雪。 在古老的童话中,梦境之主有一捧梦沙,随风飘洒,塑造出梦的不同形状。而在纪青川的梦里,这些砂砾渐渐褪色,变为连绵细雪,经春不消。 他大踏步走上前去,梵细雪抬头看他,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在三人还没来得及对他做出个评估之前,直接深吸一口气,噗通跪在了梵细雪面前。 陆棠立刻评估出他病得不轻,纪青月被尴尬得无地自容。 梵细雪却不意外,纪青川只差抱着他的大腿了,他听到前男友一声真情实意的“对不起”。 他接受了,但不感动:“我比较喜欢实质性的赔偿,作为我不起诉你的代价,你是不是应该更有担当一点?” 纪青川瘦了,梵细雪虽然重伤消瘦,但在陆棠的精心饲养下气色倒还好,纪青川却像个从文艺片里走出来的颓废男子。 梵细雪不想看到他这样:“请坐,纪先生。” 纪青月不禁腹诽恋爱中的人都是脑残,纪青川反射性就要去坐梵细雪身边的位子,陆棠寸土不让,他这才大梦初醒一般苦涩地笑了笑,勉强和妹妹并排坐下。若换了任何一个人,只要他没有买凶蓄意谋杀,大抵都会被他的伤感打动。 纪青月掀起文件让他看清自己不是空手而来,纪青川却喃喃道:“太少了。” “细雪,我会尽我所有赔偿你。” 纪青月几乎就要尖叫了,纪青川莫非打的是股权转让的主意,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梵细雪笑出声来:“这是在我还活着的情况下,听到这句话有点欣慰,但如果某个世界的我已经死了呢?尸骨无存,你都不会给我收尸。” 他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带了多少怨怼。 陆棠沉稳地拍了拍他肩头,也有备而来拿出文件,一条条和纪青月对谈,首先梵细雪的医疗赔偿费用就是不小的一笔,但纪青月还是松了口气,她实在没想到上任第一个考验就是替哥哥和前情人扫尾,尽量“和平分手”,陆棠提出能用物质来解决,她很感激。 但她还是要试探一下:“陆先生的为人,我们是完全信得过的。” 陆棠冷笑,梵细雪却先开了口:“我不会宣扬这件事,也不会留任何具体证据,你们可以都清除掉,我只想重新开始我自己的生活。” 一直沉默的纪青川抬起了头:“如果我去自首呢?” 纪青月眉间立刻带了怒气,梵细雪摇头笑道:“我看了你们新药的研制报告,真是了不起的成就,如果你现在出事,对纪氏和合作者来说都非常不利。我个人也希望这款药尽快面世。” 纪青川哑然:“其实我一直想把它当纪念礼物送给你,让你来取名。” “我知道。” 梵细雪会喜欢上纪青川,才华的确是不可忽视的一方面。他们认识时纪青川带他去实验室说是约会,结果完全冷落对象,埋头研究浑然忘我,但就连这点不解风情梵细雪也很喜欢。 纪青川考虑得很全面,纪氏三姐弟都有医药专门的学位,在大哥的研究基础上,他们一直致力于从根本上解决三种性别间不可调和的矛盾。这种新型抑制剂分为有不同含量的品类,能够替过于敏感的解决躁动问题,也能让们最大限度淡化发情期影响,不必被标记,也能回避意外公开发情的问题。 如果这种研究很顺利,那么纪青川虽然不能标记梵细雪,他们也可以相守。 陆棠轻咳一声打断了纪青川的伤感:“我会保护细雪,如果纪先生再有任何过激举动,我不介意彻底毁掉这项计划。” 梵细雪瞪了他一眼,陆棠面无惧色地和纪青川傲然相对,二人都不必互相介绍,就明了对方的存在有多碍眼,一时用目光拼杀得十分激烈,最终纪青月看不过眼,叫来一秘当着陆棠草拟文件,一条条赔偿条款列出来,纪青川才心虚地回避了陆棠的目光。 梵细雪有条有理地和纪青月商讨,看着他用身体和感情换来的金钱数额,有种空荡荡的痛苦,但更多的毕竟是解脱。 噩梦后的冷汗、破冰后的河流、扑落眼睫的细雪,大抵温度相差无几,世间苦乐,他也算一一体味过。 “终于结束了。” 梵细雪轻轻对着自己宣告,心底的旧伤疤又死去一条。 分卷阅读19 第15章 离开时纪青川一直要送他们,陆棠也怀疑他早就偷偷记下了细雪的号码,但不敢多提。而梵细雪认真审查了一遍自己将得到的资产,很满意,所以他给了陆棠一个惊天霹雳大礼包:“陆先生,我们解约吧。” 陆棠惊呆了,梵细雪却轻松地转着笔:“现在我付得起违约金了,我想我们应该换一种关系……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要和你做陌生人,我只是觉得‘金钱关系’不是太好听,让我们纯洁点。” 陆棠结结巴巴地解释:“我不要你的钱。” “我也不要你的。”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梵细雪最近掌握了对付陆棠的好方法,他直接亲上了陆棠,一亲再亲,直到陆棠被打断得彻底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为止:“大英雄,你做得很成功,如果不是忌惮你,他们也不会这么痛快地解决这件事。而且我还要仰赖你继续庇护我的人身安全,更甚者,我还打算潜规则你,介入你的工作,你还是很有用武之地的。” “我只是不想欠你太多。” 陆棠听懂了:“没门,我是放高利贷的,你要欠到永远也还不起为止。” 说不惶恐是假的,但陆棠其实多少也有所预感,从他派人去替梵细雪洗清过往档案时,他就在勾勒这一天,总有一日,梵细雪不会把自己当成一件商品卖给他,他们的相处应该更美好一些。 面对自己心仪的对象,反应总是很“激烈”,梵细雪看了看一脸纠结的陆棠,又看了看他逐渐抬头的下身,索性一把握住,慢条斯理揉弄了起来,无辜地仰头去亲陆棠的下颔:“先还一次。” 陆棠颇想硬气一点,故意拉远距离,全方位表示对他的尊重,但转念一想,如果他们不用去担心所谓的契约和交易,那他岂不是获得了正式追求梵细雪,甚至标记对方的可能性? 念及此处,他便缴械投降,抱着梵细雪向卧室走去:“小骗子,我早晚要被你骗到血本无归。” 梵细雪似乎看出了他的好心情来自何处,心里沉默了一瞬,但终究没有反驳。 他这辈子不会再被任何人标记了,但现在还不是戳破陆棠这个美梦的时候。 托赖陆棠拥有卓绝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天赋,梵细雪自此拥有了更多自由,他撕碎了和陆棠的契约,哪怕对方是陆棠,哪怕这纸交易如此偏向他,他还是觉得有枷锁拷在脖子上。 他撕得很整齐,陆棠适时出现,递给他打火机,帮他一起烧了那些纸,长吁短叹道:“你这是烧了我生平第一封情书。” 梵细雪瞥了他一眼:“摸着良心说,第一封?” 陆棠发出蚊子哼哼声,不敢再辩解,也老老实实收下了他“赔”的钱。 梵细雪开始做志愿者,常常往医院和实验室跑,陆棠见追求对象如此积极,自己也开始马不停蹄加班,时常飞越重洋,一系列药品同时面市是不可能的,个中涉及许多敏感因素,他和纪青月只能做一点是一点。 陆棠盯不到人的时候,纪青川就像条嗅到腥味的狐狸一样,总是如影随形沉默地跟着梵细雪,梵细雪被他那双忧郁得要死要活的眼睛盯得发毛,好像不让他接送自己去实验室就是十恶不赦一样。 但每次梵细雪都会通报陆棠,陆棠气得牙痒痒,纪青川抓不到任何机会,更加憔悴,但涉及工作内容,只要纪青月一说“这是梵先生希望的成果”,他就会忘情投入。 陆棠一边工作,一边每天翻来覆去地数情敌,又数细雪爱我有几分,居然在而立之年长了两颗智齿,痛不欲生,还说都是因为梵细雪每天气他,他才不得不被牙医嘲笑,梵细雪听了笑得前仰后合。 纪青月渐渐和梵细雪熟识,两人时常交流工作内容,陆棠拔牙后昏睡在家的某日,梵细雪在医院的附属研究室和她一起视察进度。 今天没看到纪青川,梵细雪松了口气,纪青月不好意思说,其实纪青川是因为听她说情敌拔了牙暂时失去战斗力,自己有机可乘,露出了一两年来头一个微笑,而后因为笑得太恍惚,下楼时崴断了腿。 梵细雪认认真真发问:“这种抑制过于敏感的药剂临床测试怎么样?据我所知有很多以此为荣,担心使用药剂后会失去体力或智力上的优势。” “每种性别激素水平不同,现在数据样本不够,还不能拿出足够具有说服力的结论,还是要配合科普和心理疏导,长期保持过度敏感活跃是在透支的寿命……” 纪青月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研究人员介绍,心里却在烦恼怎么和梵细雪交代霍云峰的事。 霍公子和家里彻底决裂,破坏了和她的婚约,把父亲气得险些中风,叛逆期延后十年到来,霍夫人除了噤若寒蝉无计可施。 但他取消婚约是卖了纪青月一个大人情,而且他要参与项目,提出的条件非常优厚,纪青月毕竟是初次掌门,迫切需要一切有实力的同盟。 尽管纪青月忍不住腹诽们真是祸水,但还是心虚地接受了霍云峰带来的利益。 陆棠不在,纪青月才敢老实交代,梵细雪看出她怵头陆棠,大概是因为陆棠每次都恶狠狠地盯着纪青川。当事人脸皮厚,只顾继续对梵细雪(单方面)眼波传情,纪青月却受了连坐之殃。 但老实说,梵细雪也怕霍云峰。按照陆棠的话说,纪青川是“咬人的狗不叫”,一生偏激一次就要把人逼上死路,但他现在已经漏了气,在梵细雪面前完全抬不起头。然而霍云峰却是常年像个炸药包,恐怖分子专供那种,眼底永远燃烧着伤人伤己的狂热。 纪青月鼓起勇气支开旁人,但留了几个保镖在旁,以防万一动起手来,这才敢引见霍云峰。 但霍云峰不按常理出牌,说好让他安分点等着梵细雪愿意见他,他却跑得没了影,梵细雪心里打鼓,纪青月的手下报告,好像在医院里见到了霍公子。 二人找到他时,霍云峰的眼神前所未有地柔和,手上还抱着什么东西,那东西显然非常柔软,和他高大的身躯很不相称,无端便让人觉得危险。 纪青月眯着眼睛观察,梵细雪却紧张得声音都尖锐了起来:“把那个孩子放下!” 霍云峰不知道从哪里偷了个小婴儿,正含着微笑逗弄那小小的生命,听到梵细雪喊他,他的眼神才终于对焦,茫然得像个做错事的傻子:“细雪,你看,她长得有点像你。” 纪青月在心里哀嚎一声,从前俩人虚与委蛇谈恋爱的时候她怎么没发现霍云峰这么神经。梵细雪示意她稍安勿动,小心翼翼靠近霍云峰,伸手想要接过孩子,能看得出长相,至少不是太小的婴儿,不会被霍云峰一个不当心搞得窒息:“……她是别人的孩子,还给人家。” 分卷阅读20 “是,是的,这是别人的孩子。”霍云峰捧着那个对他而言就像个玩具一样的婴儿,笑容古怪,像是随时会哭出来:“细雪,我杀了一个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人。” 纪青月仰天翻了个白眼,这些爱情狗血剧再演下去,于公于私她都得报警了。她无奈地叫人喊警卫,再准备点镇定剂给霍公子直接扎进去。 梵细雪却是心头剧痛,他明白了霍云峰的意思。 霍云峰完全不在意外物,他踉跄地向梵细雪走来,那具伟岸的身躯承载不住他一直没能吞咽消化的那些痛苦,开始变得抽搐、苍老,梵细雪的心悬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一失手摔了婴儿。 “我杀了那个孩子,我不配再拥有她。” 霍云峰居然知道那个死掉的孩子会是个女孩,梵细雪浑身一震,一种虚脱的感觉席卷了全身,他不得不暂时放下悬空的双臂捂住头颅,才能扼制住自己崩溃的冲动。 他不能再接近霍云峰了,他是个已经崩塌的虫洞,席卷着虚无的引力,那些飘散的过往碎屑都被磨成锋利的齿轮,割裂着梵细雪对“幸福”和“快乐”等字眼的全部认知。 霍云峰想说对不起,他走近梵细雪,张开双臂要拥抱他,纪青月拿出了上学时跑体测的能耐,千钧一发之际牢牢抢过那个直直坠下的婴儿。 她都没来得及尖叫,婴儿的重量砸得她手臂酸麻,她直接跌倒在地,不远处医院的警卫和一行浩浩荡荡的产科医护正紧张地跑来。 从监控看,霍云峰的确完全是临时起意,偷了一个婴儿就走,因为他衣冠楚楚,一时竟然没人怀疑他是个疯子,而不是婴儿的父亲。 纪青月把婴儿交还医院,又赶紧拉着梵细雪远离霍云峰,毫不夸张地说这简直是虎口夺食,霍云峰执拗地去掰她的手,差点疼得她飙出眼泪。 忽然之间,纪青月意识到自己在做的事是很重要的事,像霍云峰这样的不安定因素,会给梵细雪这样的带来多大伤害?只要想一想,她就不寒而栗。 最终梵细雪清醒了过来,惨白着脸亲自推开了霍云峰,霍云峰还想痴缠,梵细雪冷冷地看着他:“你已经杀了那个孩子了,现在你要再杀死我一次吗?” 如果在往常他会顾及霍云峰的心理状况,但他现在满是愤怒。 霍云峰已经进入了一般人无法深入的精神领域,他完全被这句话吓倒了,纪青月捂着酸痛的手臂咬牙打了个手势,一针镇定剂打在霍云峰脖颈处,他终于被几个警卫一起拖了下去。 纪青月没法送梵细雪,她还得给霍云峰找医生,免得他酿出什么祸患,她想道歉,是她对霍云峰了解不深,做事不够周全,但又没有资格开口。 梵细雪安慰她:“多谢纪小姐刚才救了那个孩子,你快去看看手,跌打损伤可大可小。” “这件事我不会告诉陆棠的,只要霍云峰以后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可以当做他不存在。” 纪青月却犹疑了:“瞒着陆先生真的好吗?我怎么觉得他秋后算账更可怕。” 梵细雪沉默:“很多事,即使是他,我也难以坦诚。” 躺在家强行揉着乐乐肚子暖脚的陆棠忽然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他忽然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时间或许能磨灭伤痕,但却会留下随年月渐深的后遗症,就像细碎扰人的牙痛,总在夜深提醒你,你是肉体凡胎,脆弱的生灵。 他没按捺住查岗之心,扭扭捏捏给梵细雪打了个电话,语气倒还沉稳:“一切还好吗?” “一切都很好。”梵细雪在另一端笑着回答。 第16章 霍云峰看似彻底疯了,但又不像。 大概虚长到这个岁数,他多少添了些自制力,但就像执拗像关爱自己的长辈索要糖果的孩童一般,只要没得到梵细雪的关怀,他就阴沉地任由自己病着。霍临海就算再手眼遮天,也拦不下霍公子旧病复发再次入院的事上了新闻,连带着自己也气得仰倒在床。 纪青月接到了病人的一个电话,精神类医院不同其他,她很惊讶霍云峰居然能通讯,又有点害怕,不敢轻易应答。 霍云峰说话牛头不对马嘴:“细雪在你旁边吗……?哦对,他怎么会在呢。你知不知道我要拜托你一件重要的事?” 纪青月深呼吸:“霍先生,你现在的状态还好吗?” 那头霍云峰沉默了片刻,忽而纪青月听到一点奇怪的声音,是一只兔子被人提着耳朵割断了脖颈,血液欢畅地涌出:“抱歉,刚吃了药不太清醒。你可以把我入院的事闹大点,连当年的事一起再翻出来,给新药上市之前的舆论造势。” 纪青月耳濡目染父亲兄长的做派,首先冠冕堂皇地反驳:“揭你旧伤疤,不人道。” 霍云峰的声音有些虚弱,但嗤笑依然清晰:“你们真的会在乎这个?好好想想,我会配合你们接受采访,这样的机会没有第二次。” 纪青月紧抿嘴唇,非常紧张,一边已示意属下去请梵细雪,霍云峰挂了电话。 梵细雪只得来探望霍云峰,霍云峰只接受他一个人的访问。 病房再怎样宽阔也有限,铁锈色的墙壁和窗外的日光显得格格不入。梵细雪进门之前,被警告不要离霍大公子太近,他可能会伤人,柔软床褥上还有他为保清醒而自残留下的血迹。 “你实在应该听医生的,好好吃药,让自己平静下来。” 梵细雪还是抽了一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了,眼神警惕。 霍云峰看着自己被包扎完好的手,平和得出奇地对梵细雪笑了一笑:“不要怕我,细雪。” 梵细雪摇了摇头,他怎么会怕他,他都为他失去过一个孩子了,还有什么伤害能令他动容。 霍云峰竟然有些羞赧:“我是说,别怕我要挟你。我这样不是为了让你心软。” 梵细雪心里抽搐了一下,有种酸涩的释然:“你居然也能说出一句人话。” 霍云峰大概是真的想通了什么,又或者连无可救药的瘾君子都有一刻回光返照,他对着梵细雪说了很多。 “你知道他把我送进过这里,用了很多强硬粗暴的手段,他想让我干脆忘记那件事。我有想过站到日光下,站到所有人的目光下,去说我遭受了什么,但我敬爱的父亲视此为奇耻大辱,他受到的挫折,倒好像比我还深。” “每当我想要踏出一步,他都会把栅栏再禁一圈,美其名曰防护栏。” “我大概也继承了他的专横和多疑,我不知道这种行为模式还能对谁套用,只有你,你——” “我唯一的受害者。” 霍云峰的眼神有一瞬像当年一般可怖,梵细雪高估了自己的意志,他闪步躲到了椅子后,手已经握上了门把。 霍云峰受伤的手抖了抖 分卷阅读21 ,他像是很痛,俯下身,冷汗滴进血肉,微笑得像一团被搓皱的麻线,哪里还有半分倜傥潇洒:“后来我才知道,不是唯一的。” “确实不是。”梵细雪遥遥站着,不肯再接近他。 沉默了很久,霍云峰开口问:“她……她在哪里?” 有些事梵细雪知道得很清楚,霍云峰在最脆弱的时候被自小仰赖的权威全盘否定,这种受伤他也懂得,但让他失望的是,霍云峰已经成人这么久,却还没积攒够勇气。若自己不再出现,霍云峰怕是要自欺欺人一世。 大抵受害的当事人总是不那么容易做到宽容,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刻薄:“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告诉你。” 霍云峰抬起头看他,单薄苍白得像一团石膏里模糊的塑形,只是个有生命的草稿,不配为人:“我是在请求你。” 他不再请求梵细雪的宽恕了,在那天去见细雪之前,他还是这样期待的,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再度失了神智。在漫长的康复之路上,他所幸还是有一两位值得信任的医生,尽管他不敢全信。 但这次他们说,你会伤害到你在意的人。 现在的细雪是活生生的,他很怕自己怀疑这又是个陷阱,或者是老头子找来安慰自己的假货,一气之下扼死这个赝品,这个鬼魂。 他只能再次主动把自己圈回栅栏里,这次真的是护栏,对细雪的护栏。 霍云峰一辈子没有这样低过头,不是癫狂的嘶吼,只是平静地流泪:“我想知道我能不能当面对她说声抱歉。” 梵细雪想要讽刺,刨根究底错也不全在你,不劳你自作多情一肩揽下,而后自我享受悲剧的快慰;更可笑的是那么小的婴儿骨头酥软,早已化作青烟伴灰迷了眼,哪个会迟迟不投人间,只等你一句迟来的抱歉。 但他喉头哽住,最终只得一句:“如果你好了……能自己走出这间病房,我带你去。” 霍云峰猛然抬头,期待地看了他一眼,梵细雪如被烧灼,转身离开。 第17章 药物的研发很顺利,霍云峰的事也在热点里滚了又滚,沸腾得看一眼都觉得烫,纪青川彻底隐退幕后拒绝发言,纪青月只好亲自蹭热点,呼吁关注性别问题,顺便话术高明地打广告,因为忙得要死,也就疏忽了二哥的情感问题。 倒是陆棠看了报道,又因为细雪近日频频去看望霍云峰,倒认真和纪青月说:“你这样不太好,不要挖人家旧伤口牟利。” 纪青月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个真君子还是个迂圣人:“你对情敌都这么宽宏大量?” 陆棠提起这件事就牙痒痒:“我这是不争一时意气,而且现在细雪每星期至少去看他一次,据说他病得痛苦万分,发病就嚎叫着要找细雪,挠得自己十个指甲都是血,细雪的心情不好,我更不好。” “这事真不赖我,是他自己要求的。”纪青月想了想:“你也跟着一起去,怕他发狂袭击你,你不进去就行了,就当和对象一起搞公益活动。” “说得轻巧。”现在患得患失的人轮到陆棠,有时候他也想指着梵细雪鼻子笑骂一句真是祸水,他自看到梵细雪那眼起就害了失心疯,霍云峰再不痊愈,他也要住进去了。 纪青月连纪青川的感情问题都顾不上,更遑论他,只潦草敷衍他一句,实在不行先把人拴住,这样你也放心,也不会再去烦他。 陆棠细想这话有理,但事实证明单身狗的建议不适用于战况瞬息万变的情场。 陆棠本来的做法是对梵细雪去探望霍云峰表示了十二万分的大度,还会主动和细雪交流病情,引荐医生,一切以让终于鼓起勇气系统接受治疗的霍公子好起来为优先,谁知梵细雪却怀疑他是不是看上了霍云峰,要来一段不伦恋。 陆棠指天叫冤,抱着梵细雪回卧室身体力行、“深入浅出”辩解了一番,事毕,梵细雪意态旖旎,眉目湛湛,陆棠想起一句古话来,“濯濯如春月柳”,搂在怀里竟如不世珍宝,莫名便伤怀起来。他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但他分解不出关于爱的配方,他是色相迷了眼,还是只为这捧细雪而融化? 梵细雪也是嫌他近来太过大度,不像正经谈恋爱的人,今见他又发了痴,眼神眷恋又霸道,不免笑了,自己也脸红。 然而陆棠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他没办法反应,一枚冰冷的指环套上了他的无名指,他动了动手指,那分量绝对不轻。 “这是干什么?” “我很在意,在意得也快发疯了,嫁给我吧,不然娶我也行,我就还能勉强做个正常人。” 两个人光溜溜,腿绊腿脚踩脚,梵细雪不可置信:“你是在求婚?” 陆棠握着他的手,那枚熠熠宝石是很物质的承诺:“认真的。” 梵细雪吓得坐了起来,和他对视了很久,才确定他不是开玩笑。 他笑了笑,要摘下戒指:“太夸张了,不合适。” 陆棠拢着他的手,没让他摘成:“这是婚礼上戴的,平时我准备了素戒,我的伴侣,一定要闪瞎所有人的眼。” “我不知道你还有这种追求。” “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陆棠说得慢条斯理,却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梵细雪叹了口气:“对我,不值得。” “我觉得很值得,我有能力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已是命运恩赐。” 梵细雪还要再说,陆棠终于抬起头,双眸亦熠熠:“细雪,别用废话搪塞我。” 他眼看着细雪迟疑地褪下了那枚戒指,最终郑重而决绝地放回他手心:“我不能答应,现在还不到时候,对不起。” 陆棠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拥住他道:“你居然当真,仔细看看,这是塑料的。” 梵细雪看了看,那光芒愈看愈真,但他附和:“你果然来哄我。” “在我面前,你永远不用说对不起。” 梵细雪有些尴尬,也愧疚,转身想回避他的眼神,陆棠却又拉住了他的手:“不过,你也有我不知道的事,能不能慢慢试着对我坦诚。” “你没给过霍云峰什么承诺吧?” “有,怎么没有,我答应他要是好了就和他结婚。” “这是谎话,如果是真,他只怕立刻就收拾铺盖出院了。” 梵细雪笑着吻了吻他的额头:“聪明过人的陆先生,我又有什么能瞒得过你呢?” “如果有的话,你该知道男人的独占欲也是很可怕的。真的没有?”陆棠又把头埋在他身上问了一次,竟像个撒娇耍赖的姿势,梵细雪笑着再次否认。 在他身后,陆棠的神情慢慢黯淡了下去。 第18章 被妹妹和旧情人忘在脑后的纪青川似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约梵细雪喝茶。他也瘦了,戴着普通的黑 分卷阅读22 框眼镜,书卷气更浓。 梵细雪连日面对陆棠和不断在竭斯底里和认罪忏悔状态间切换的霍云峰,十分疲惫,霍云峰说是不要人同情,但他表现出如此情状,梵细雪的心毕竟不是铁打。他也不忍见陆棠怀疑或失望,难免分出更多其他时间陪伴陆棠,但自从陆棠和他开了那个“玩笑”,两人相处终是尴尬。 纪青川看着这样的梵细雪,开口便是一句:“陆棠没有照顾好你。” “没人能做得比他更好。”梵细雪下意识反驳:“纪先生,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给我看?” “不急,我很久没这么愉快过了。”纪青川笑了一声,他很欣赏情敌的焦躁,霍云峰只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陆棠又是绅士,太多不可为之事,都不能在伤筋动骨的情场里真正有所斩获。 “他一定很在意很在意霍云峰,甚至在意到了打乱计划,要求你对他做出承诺的地步,他爱你爱得超乎常态,你不怕有一天,当你没办法再回应他的期待,他也会变得像我,像霍云峰一样?” “这是误导,我不会顺着你的话说。” “你没摆出完全信任的姿态来,你们之间还是有罅隙。”纪青川从牛仔裤里随手掏出一个药瓶,是未完成的实验品,贴着实验室的条码:“也许它可以帮你。” 梵细雪伸手接过,纪青川示意他打开,里面的东西似乎有点大,卡在了小小的药瓶里,梵细雪正要建议压缩药片的体积,却把内容物抖落了出来。 骨碌碌滚过桌上绸布的东西是银质的,爱人叫它指环,学者叫它圆圈,而在自然眼里,这只是个完满而无解的形状,不代表任何意义。 “这个款式你一定喜欢。”纪青川轻声说道。他们刚认识不久的时候梵细雪在珠宝店打过工,他告诉过纪青川,自己喜欢这一款。纪青川看不懂这款和其他所有普通的男士素戒有什么区别,只当这是特有的矫情—— 他在那时还下意识看低梵细雪。 “我现在了解很多关于它的独特之处,比如它是怎么被设计出来的,它的材料含量,它的切割方法。你想听吗?” 梵细雪拈着那枚指环,对陆棠他要小心再小心,因为陆棠是他的爱人,但对纪青川他便不必那么仁慈:“即使是我们热恋的时候,我也没想过要和你天长地久。” “又在说谎了。”纪青川笑得很愉快,他总是在错误的时刻自我感觉良好:“想想看,和我在一起其实没那么多坏处,陆棠不会再是颗隐形炸弹,霍云峰我会处理,保证不会再让他烦你,而且你我知根知底,你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发而不用惴惴不安。” 梵细雪眉目如霜,冷然将那枚指环摔进他面前的茶杯里,美艳得离奇,但也拒人千里:“这就是我的回答。” 纪青川做了个举手投降的动作,仍是笑:“好,我不意外。不过现在的时机太好,如果我不把握,一定是傻瓜。” “我请求过你宽恕了,你拒绝,我只好换一种方式——” “如果你不答应,我会毁了这种药。” 纪青川迎着日光,眯着眼看着药瓶,梵细雪真的怀疑他也不正常:“产品线完整而庞大,你又退居幕后,你以为纪小姐会容许你这么做?” “买凶杀人我都做过,何况去杀一些薄薄的药片,捏碎一些人虚无缥缈的希望。而且我的手段也没那么肤浅。” 纪青川的笑意逐渐变淡:“还是霍云峰给了我灵感,是我监制这药一路成形的,我可以用很多很多的炒作,和更多的副作用病例来诋毁它。我了解它,也了解我妹妹,除非出现奇迹,否则她只会选择放弃它,重来,不必赔上纪家制药的全部声誉。千钧一发之际心血被毁,青月该有多恨你,你们差不多还算是朋友吧?” “如果坚持不放弃生产倒也可以,它只能进入很多昂贵的黑市,为了得到它,很多人要付出比药效大得多的代价,你愿做这个罪人吗?” 梵细雪一瞬间如被玻璃抵住咽喉,纪青川的眼神却还有几分深情:“我不知道陆棠会怎么做,但我的求婚,绝不是一个玩笑。” 第19章 梵细雪还很心仪纪青川的时候,便知道他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脑子里一旦有了一个念头,欲望便强烈如入石青苔,年深日久,纠缠难解。纪青川当真干得出凌晨四点叫他起床爬山看日出的事,梵细雪是长了张风花雪月的脸,但这不代表他有那么文艺的情肠。 他还拿这件事警告过陆棠,陆棠诚实地保证:“你放心吧我干不出这种事,我也起不来。” 想到陆棠,梵细雪忽然微笑,纪青川有些诧异,他居然还能笑出来,难道是被自己刺激太大了。 梵细雪镇定地开口:“那你就毁了它吧。” 纪青川僵了一刹:“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去做。我不会答应你,不管你叫这个是‘威胁’也好‘求婚’也罢,我这辈子都不会答应你。” 纪青川眼睛里有一条堤岸逐渐溃散,梵细雪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的神情,分明好端端坐在对面,但整个人似乎已被掩埋在某种废墟里,不见天日。 他的眼神暗沉:“你知道我不会虚张声势,这样做的后果——” 梵细雪下意识道:“这样做对你也没有好处。”他叹了口气,意识到自己劝纪青川绝对是无用功:“没有纪氏,还有别人有志于此,我不信一种药的失败,会导致这个项目和纪小姐都一蹶不振。也许会花很长时间,但我等得起。” “用什么资本等?陆棠的?”纪青川冷笑:“你曾经很努力干干净净地站在我面前,现在又转回头卖身,我真怀疑自己当初花了眼。” 纪青川口不择言的样子太难看了,梵细雪忽然想起接受电击治疗后因为应激反应呕吐不止的霍云峰,很奇妙的,他对他们只剩下一点渺茫的同情,这种同情也不会拨动那根关于糟糕过去的弦。 忽然间,他找到了那个令自己释怀的答案。 “我们彼此相爱,我心安理得。” 梵细雪说了句有生以来最厚脸皮的话,纪青川就像一具僵死的钟表一样,关节发出“咔哒”声向他倒下,他轻巧地避过,挨过打多了,再无能的受害者也能找到点躲避的窍门:“这是公众场合,注意你的言行,你现在还是纪氏重要的人。” 陆棠派来跟梵细雪的人就在门外,梵细雪从容地上了车,纪青川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忘记了怎么张口呼吸。 第20章 陆棠听说了这件事,先是大大夸赞了一番梵细雪做得好,又立刻开始准备。他和纪青月很快便忙乱了起来,针对纪青川可能做出的所有事进行了推断,然而出于职权所限,纪青月又不能直接 分卷阅读23 把纪青川停职。 陆棠气极时甚至想直接把纪青川的旧事抖落出来:“我就不该放他一马,他对细雪做出那种事,就该蹲黑牢到死。” “他至少现在还是我哥哥。而且这件事捅破了,对你的心上人和我们纪氏才真是毁灭性的打击。”纪青月焦头烂额:“走一步看一步吧。” 陆棠每天详情回报梵细雪,一开始两人隔着整张书桌,后来并肩坐着,再后来陆棠将人拥在怀里,搂着他的腰在耳边昵昵私语。 梵细雪笑:“不躲我了?” “分明是你一直在躲我。”陆棠拿起他的手指吻了吻,两人轻描淡写将前事揭过,灵犀一点通,水到渠成。 梵细雪怜惜地摸着他的胡茬,陆棠近日太忙,他只得尽所能让陆棠吃好睡好。陆棠往日最珍惜自己的形象,但现下却乐得扮脆弱,将自己的胡茬在他掌心不断磨蹭。正情浓时,胖猫“噗通”一声跳进了两人中间,仰起头喵嗷叫着要零食。 陆棠气它打扰,伸出手指头戏弄乐乐,谁料乐乐舔了舔发觉不能吃,竟先咬了一口才嫌弃地吐出来,抖抖胡子心安理得地盘踞成一坨,蹭着主人的温度睡着了。 它横亘在二人中间,梵细雪哭笑不得,陆棠捂着手指头哼哼:“别以为有了个挡箭牌就能躲得过我。”又去索吻。 梵细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我没有把你看成挡箭牌,我说的话都是真心。” 他的话没头没尾,陆棠却听懂了。情爱使人一再退让,陆棠此刻就像一名求仙客,越万水千山,渡蓬莱海岛,哪怕仙人只施舍一个飘渺背影,也是千好万好。前尘种种,诸多隐语,不必计较。 “我知道。” 他其实什么事都知道,他调查了细雪,细雪应该也预料到自己被调查,但他们还是在等一个彼此坦诚的仪式。 “和你谈场恋爱,实在刺激,以后我肯定适应不了普通恋爱,没有几个变态来推波助澜,总感觉甜蜜都不够分量。” 梵细雪瞪了他一眼:“你还想有以后?” 陆棠大笑出声,直到被猫毛呛到,开始拼命咳嗽。 因有梵细雪,陆棠的烦恼也便构不成烦恼,纪青月却不然。 纪青川意外地安静,纪青月上门和他摆事实讲道理,炖出了老妈和大哥从前苦口婆心的鸡汤,拿出了小妹撒娇耍赖的手段,也摆出了上司的派头,他统统冷淡应对,纪青月只以为他要破釜沉舟,找了人监视他。 没想到他也开始学霍云峰,只不过不像霍云峰本质是为吸引人注意,喧闹一阵也就过去,他平淡而决绝地做了最后一件事。 纪青月的人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有人说他死了,但梵细雪不认为他是会因为谈情说爱的事就去自杀的人,他太执拗了,以至于不肯先于命运一步放弃自己的生命。陆棠打击情敌,说他是落败夹着尾巴逃了,被纪青月一瞥,他便不好意思再继续说。 纪青月带给梵细雪一台电脑,纪青川惯用的,他留了一个小程序给梵细雪,点开来满屏纷纷然细雪,雪景很美,是他自己拍的照片,但景色里空无一人。 字迹一行一行浮现,程序读取后会自动销毁,似细雪无痕。 “我一直在做一个噩梦,我梦见我亲手杀死了你。或许我和霍云峰一样,不太正常,但我的自制力和忍耐力比他还是要强,哪怕这是句虚伪的说辞,也原谅我最后的自尊心作祟吧。” “我想拍一张有纪念意义的照片,但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很短,短到来不及留下什么纪念,就莫名其妙变得刻骨铭心。其实如果能够一直平淡下去,未尝不是一种胜利,但我猜我应该不习惯平淡的人生,尽管至今为止,我只是个骄傲的失败者,为了别人活着,又伤害了爱我的人,我应该负罪的。” “在我还能清醒的时候,我很纠结地选择了不去做两败俱伤的事,也许是这张新雪的照片让我冷静。即使在最后,我也不想在你心里落入俗套,遗憾的是现在我才发现,比起剑走偏锋,还有比较温柔的方式。” “再会,终有日再会,也许我能不带威胁地对你说出那三个字,也许你会把我看作一个曾熟悉的陌生人。” 纪青川写得克制又疏离,字里行间,梵细雪听到雪花无声坠地,都是他的挣扎,他的计划已经很完备了,他还留着副作用临床试验的所有细节报告,拿着显微镜放大寻找可以做文章的漏洞。 纪青川不是个喜欢输的人,事业和情感双重落空,他又一时没了重心,才会委顿,但梵细雪看得出,他的野心终将使他重新燃烧。 纪青月忍不住点了根烟,问梵细雪要不要来一根:“谈个恋爱真不容易,对不对?” “是啊,如果所遇非人,一不留神就有了心理学位、求生学位、刑侦学位,甚至于还有公关和法律学位,为学懂一个人,竟要学富五车。”梵细雪接过了纪青月的烟,很久没抽,被呛了一大口:“不用太担心他,他是个聪明人。” 聪明得凉薄。 “我感觉有点复杂,他如果真的豁出去为了你翻天覆地闹一场,我还觉得他可能有几分真爱。可是他明哲保身地溜了……我不知道该怎么看待我哥哥,但至少这个结局我还算能接受,不太坏。” “这就是生活,没有机械降神,我们只好编排一个自己的神来寄托,然后就像雪一样——”梵细雪轻轻吐出一层烟圈,拿手一挥:“再大的事情,也是说化就化了。” 纪青月用五指拥抱手中虚无的烟云,喃喃道:“真奇怪,我自己还没有谈过恋爱,可是看了你的故事,已经觉得寂寥。” “光看是不够的,还要去扑火。”梵细雪拢了拢鬓边的碎发,起身揽过陆棠,二人随意之极地目光相交,绵绵脉脉,难以言说。 陆棠犹小声道:“回去我也给你写情书,保证比这个写得好。” “亲手写?可别又因为字丑露了怯。” “大不了把你名字写上一千遍,一万遍,再用猫爪盖个印……” 看着这对无耻秀恩爱的狗男男,纪青月忽而想通,也便笑了起来:“你们还真有意思。” 梵细雪纵是一捧软雪,纪青川也是冷火,摩擦致冷,遵循的是形而上的哲学,不是物理原则,而哲学往往让人变得性冷淡。陆棠蛮不讲理,热情四溢,是生动结实的爱情物理学,瞬间和暖了雪后天色寡淡。 “——我替二哥祝福你们。”她真心实意地说。 第21章 霍云峰在一年半后出院,医生终于判断他不再具备攻击性。 他的头发修剪得很短,反应也变慢了很多,人也胖了,迟钝得像个重见天日的死囚。但在梵细雪来接他时,他笑了,像是纪青川所写“熟悉的陌生人”。 梵细 分卷阅读24 雪得以平和地和他握手,霍云峰眨了眨眼,慢慢伸出手回握,然而至少没有抖。 陆棠在半年前预备离开国内,因为梵细雪要看顾霍云峰不能离开,才耽搁许久。梵细雪保证可以异地恋绝不变心,陆棠半真半假道“我担心自己变心”,也硬是跟着赖了下来。 他送细雪来,看着这温暖人心感动人间的一幕,还是觉得牙痒痒,悻悻道:“你们接下来要去哪儿?大概不能让我知道,我还是走吧。” “你走了谁送我?”梵细雪一把把他推回车内:“老实当司机。” 陆棠讶异,霍云峰也吃惊,脸部有点扭曲,但血液里的药物控制住了他,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这件事不该让外人知道。” “他是我的内人。”梵细雪淡淡答道。 霍云峰本来在梵细雪面前走病弱大可怜路线,但见了陆棠耀武扬威出现,又挺直身板,面目沉肃,试图拿出几分昔日凶神恶煞的样子镇场面,但陆棠才没空隔着后视镜看他表演,陆棠已经乐上了天。 尽管梵细雪指点他走偏僻山路,陆棠还是觉得走在阳关大道上。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座寺庙,很干净便捷,香火颇旺,信众和僧侣将之打理得很好,也不至于太热闹,反而像是兜售神灵的保险公司。 迎客僧问他们是上香还是礼佛,还是来参加素斋修行活动报名,梵细雪只拿出一串手链,上系十二颗佛珠,轻声道参拜。 身后二人大概毫无慧根,只看那串手链不知是玉是塑料,疑心梵细雪被人蒙骗,花大价钱信了什么神佛。 迎客僧却似了悟,默然不多言,将三人领进几重院落后一个小小佛堂内,来往香客只一两人,都带着口罩,眼圈泛红。霍云峰和陆棠敏锐地感知到,都是。 梵细雪让他们安静,拈着佛珠走了进去,佛堂供着一尊童子佛,无色身男女相,满面笑容,平安喜乐,尘俗得不像是佛。 “一开始我也不信,是做手术的护士告诉我的,这里可以供奉这样的孩子,还没睁开眼就落到了黑暗里。寺里送每一个供香人一串手链,十二颗,讲究是象征十二因缘,行识造化,老病生死。”梵细雪拜了一拜,自嘲道:“我不喜欢香烟的味道,也不大信,只是觉得有个仪式心里舒服些,算是自欺欺人吧。” 十二因缘,轮转生灭,那条错失的生命会不会再入尘寰,也与他无关了。 世间事,俗之又俗,玄之又玄。 他回身看着二人,微笑:“这就是我的秘密,微不足道。” 霍云峰面色沉重,是愧疚追悔,陆棠却也跟着难过起来。二人终于没明里暗里较劲,而是各自接过了梵细雪递来的香,三人诚心拜了一拜,各自祈愿没有说分明。 不多久迎客僧便来请,委婉暗示那两人气息太强势,恐怕会吓到来此地的香客,毕竟来到这里的大都是有秘密的人。 梵细雪道了抱歉,很快便带两人离开,或许有天那些人的秘密也会不再是秘密,能够像他一样,勇敢大白于阳光下。 霍云峰像是明白了什么,看着他,哀伤得沉痛:“我们之间最好的时机已经过去了,是吗?” 梵细雪点点头,对陆棠示意了一下,而后走上前,拍了拍霍云峰衣领上的烟灰,口吻像一位老友:“好好照顾自己。” 霍云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张臂将他抱拥,而后在陆棠容忍到极限时露齿一笑,粲然如当时年少:“这次你们先走吧,我还想再待一会儿。” “你是要报名素斋修行,还是要做义工?” “也许都有,也许我只是想看看风景。”霍云峰没再提起有关那个孩子的事,但梵细雪看得出他放不下。 可这次毕竟先停步的人是他,梵细雪很高兴他终于成熟了,他们一起长大,即使走散,故事也该有个结束。 梵细雪挥挥手,走下青石台阶,向满眼期待的陆棠走去,霍云峰忽然大喊了一声,叫住了他:“细雪!” 梵细雪回头,眉目涓涓如春雪融化后的溪流,霍云峰道:“我幼稚,但是我爱你。你要记得回来看我。” “好,一言为定。” 烟消火灭,往事已矣。 暮鼓晨钟的山寺里,梵细雪迎着映入眼帘的一丛青松向陆棠走去,他们的开始在一间有空调的温室,温度合宜,彼此却各怀心事,紧张得过冷、过热。如今晨风细细,却觉旷达舒怀。 他真的转过了身,将背后那道炽热眼神抛开。 陆棠上了车,扣着他十指相握,想必还是觉得不安。 梵细雪忽而如受洗礼,如获新生,一个大胆而不明智的念头霸占了他的脑海,他挠着陆棠的手心轻声问:“你的戒指呢?” 陆棠脸红,结结巴巴说不出个大概。 “你是不是还带在身上?” “当然没……不是,嗯……” “那就掏出来。” 梵细雪将那只手紧握了一握,是他将自己从雪下剖挖出来,用满腔心血暖他,到如今修成正果,只不知能不能立地成佛—— “现在,你可以求婚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