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腿叔叔》 _分节阅读_1 长腿叔叔 作者：公子歌 内容简介…… 阮静河做家教，却暗恋上了学生的父亲，这家的男主人。 男主人两条大长腿，修长挺拔，往那一站，就足以让他颤栗。 那是只属于他的，长腿叔叔。 长腿叔叔的关键字：长腿叔叔，公子歌，公子歌，暗恋，一对一 第一卷 不曾谋面的爱人 第1章 长腿叔叔 10月21日，秋天的末尾，四川东部的这个城市，依然绿树如阴。 阮静河是北方人，却没觉得南方的天气暖和了多少，因为连日的阴雨，天气湿冷，他撑着伞一路疾奔，跑到路口的时候，一辆车忽然在他前头打了个转弯，车轮溅起的雨水一下子朝他身上溅了上来，他躲闪不及，毛衣和裤子上都被溅上了泥水。 他吓了一跳，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怔怔看着旁边停下的那辆车。 车门打开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大长腿，西装裤黑皮鞋，那皮鞋那么干净，踩在地上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是个很高的男人，身形挺拔，面容算不上英俊，因为给人很不好亲近的感觉，因为他脸型的线条和嘴角，都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感。 这是典型的有钱人的嘴脸，阮静河往后退了两步，看见那人打开一把黑伞，扭头看了他一眼。 阮静河立即把目光躲了过去，等到他再看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走远了。 长腿叔叔。 阮静河那时候正在看简·伟伯斯特写的《长腿叔叔》，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脑海里浮现的就是这个词，那个男人虽然整体都很好，但是最显眼的，还是两条大长腿，四川人普遍长的不如北方人高，在当地很少能见到这么高大挺拔的男人。 阮静河站在那儿看了一会，一直看着那个男人进了会所里面，消失在他的视线里。这儿离他要上课的教学楼已经很近了，只隔了一条街，但是学校的大门却在几百米远的地方。校园里传来的上课铃声突然穿透秋雨，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回过神来，撑着伞一路疾奔，脚下的雨水飞溅，将他的裤腿全都打湿了，为了超近路他直接从一滩积水上跑了过去，溅起的水花更大，洒在道路两旁青色的草木上，周围餐馆的行人扭头看着他，雨落在他的额头上，给了他一种冰凉的，可是内里火热的兴奋。 他跑到围墙那儿，把伞直接扔进了铁栅栏里面，把书包往后头一甩，直接从围墙上跳了过去，脚刚刚落地，他抓起雨伞就跑，校园的路上已经没有人了，他喘着气跑上教学楼前头的石阶，急匆匆地冲进教室。 很遗憾，教室的最后一排已经没有空位可以坐了，这就意味着他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到前面去。 英语老师已经开始讲课了，瞅了他一眼，却没有停顿，他弯着腰偷偷往前走，有个同学立即往里坐，让了一个位置给他。 “怎么才来？”让位的周小米说：“又睡过头了？” 阮静河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周小米赶紧掏出一卷卫生纸来递给他，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没想到周小米“扑哧”一声笑了。 阮静河低下头看向她，周小米偷偷说：“你都成花脸猫了。” 她说着就举着化妆镜给他看，阮静河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果然是个花脸猫。他赶紧又擦了擦，周小米问：“怎么弄成这样？” 阮静河正要回答，抬头看见英语老师目光不善地盯着他们俩看，于是赶紧低下头来，没说话。他们英语老师姓黄，年纪不大，才三十，可是却喜欢像戴老花镜那样，把眼镜低低的架在鼻梁上，然后眼睛从眼镜上方往下看，充满了不怒自威的老学究气息。 一滴雨水顺着他的刘海“啪嗒”一声滴在课本上，他伸手捋了一把，因为有些冷，呼出的气都是白的，他用卫生纸擦了擦手掌，低着头，脑海里忽然又浮现出街上遇见的那个人。 真的是长腿叔叔。 一个看着有魅力的男人，可以是面孔英俊，也可以是谈吐不俗，每个人对魅力的定义的都不一样。有人迷恋英俊的脸庞，有人迷恋结实的身体，有人爱手指，有些人对脚情有独钟，而阮静河觉得一个男人最性感的，却是两条大长腿，修长挺拔，赤条条往那一站，就足以让他颤栗。 那是只属于他的，长腿叔叔。 第2章 那是他的天菜 简·伟伯斯特写的《长腿叔叔》，讲的是个爱心援助的故事，孤女茱迪得到一位好心人资助，可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一次她在夜里看到那个人的背影，那个人腿很长，于是茱迪就开始叫他长腿叔叔。这就是“长腿叔叔”的来历。后来茱迪长大了，机缘巧合跟自己的长腿叔叔相爱了，这是个美满的爱情故事。 阮静河也有自己的长腿叔叔，就是因为他的这个长腿叔叔，让他知道自己喜欢男人。 阮静河也是个孤儿……说孤儿可能不太恰当，因为他一直跟着他小姨生活，他小姨是孤儿院的食堂管理，认识孤儿院的院长，托关系把他弄了进去。 他小姨让他在孤儿院生活也无可厚非，因为她自己的儿女也是跟着她在孤儿院生活，他小姨对他还是有恩的，只不过他小姨的生活也一般，在个小县城的孤儿院做饭，挣不了几个钱，他姨夫又是老实巴交的小摊贩，养自己的两个孩子就够紧巴的了，多养一个阮静河，日子就更紧巴。所以他小姨给院长送了几回礼，终于让阮静河成了孤儿院名额不多的受捐助者之一。 捐助他的人具体是谁他并不清楚，因为连名字都是不知道的，这个陌生人对他的人生，却起了很大的作用，他从小学到大学，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那个好心人给的。 其实阮静河也有想过，像《长腿叔叔》里头的茱迪一样，按时给资助他的那个好心人写信，按时报告自己的学习情况和生活情况，并因此更加地激励自己。可惜的是，他并没有资助者的任何信息，只知道对方姓周，都叫他周先生。 周先生似乎是本地人，做生意去了外地，后来发迹了，却没有忘记自己的家乡，资助了孤儿院的好多人。他曾有幸见过周先生一次，那是他上初中的时候，周五放假，他骑着自行车从学校回来，发下孤儿院里头很热闹，来了好几辆小轿车。他推着自行车进来，远远地看着，秋日的阳光金黄，照的院子里的海棠更加娇艳美丽。他小姨隔着窗户叫他，手里拿着饭勺。 “小河过来帮我把这盆馊水端出去，我腾不出手来。” 他小姨经常指使他干这干那，从来不会指使他的那对表弟表妹，但是阮静河毫无怨言，他觉得是应该的，他小姨疼她自己的亲生儿女那是天经地义的，他能这样，真的已经很感恩了。 他赶紧跑了进去，端着一盆馊水出来，那盆子是喂猪的，盆沿儿上沾满了吃剩下的面条和青菜，他吃力地尽量把胳膊往外杵着，这样盆子就不会弄脏他的校服。 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看见有个大高个从院长屋里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好几个人，他看了一眼，跑过去倒馊水，倒完了一个人站在通水口，一边伸手打苍蝇一边扭头朝院子里看。 他表弟刘得意喊道：“阮静河，你大恩人来了，你还不赶紧谢谢人家？” 他才意识到他看到的那群人里头有他的周先生，于是他赶紧跑了过去，可是院子里人多，他也不知道哪个才是他的周先生，他站在人群外头，因为有些腼腆，不好意思挤进去，于是就站在外头看，看着那几个穿着很气派的男人。 就是这一群人里头，有他的周先生。 他在那群人里头寻找，最后还是把目光定在了那个个头最高的男人身上，他几乎凭着本能就能认定，那肯定就是周先生，因为那个人最出众，挺拔，一看就是很有担当和爱心的人。可是那人背着他，看不清相貌，他想喊一声，又不敢，只好往前跑，想绕到那人的前面去，可是等到他跑过去的时候，那些人都已经进了车里面。 院长指着他喊道：“阮静河，别挡路，小心车子撞到你！” 他赶紧躲到大门一边，看着那些车子一辆一辆地开过去，那些车窗都是外头看不见里头，里头可以看见外头的那种，他透过车玻璃看到倒映的自己，突然发现自己头发油油的很凌乱，前胸居然还沾了一片剩菜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身的！ 他突然羞耻了，觉得自己这样没法见人，于是红着脸往里头走，走远了才又回头，车子已经都开出了孤儿院的大门。 就这唯一的一次碰面，后来这些年再也没有见过，这些资助者资助他们并不为了什么，他们不差钱，资助他们，却也未必会把他们放在心上，他们只是在做一件善事，仅此而已。所以他不知道他的周先生究竟长什么样子，他印象深刻的，就是对方的大长腿，那么高大，对于年幼的他来说，简直是天神一样的不可企及的伟大挺拔。 第3章 暗夜春光 虽然没有见到正脸，但是长腿叔叔留给他的背影，已足够他幻想着度过自己的整个青春期。光是看背影就知道他的周先生是个很出色的男人，挺直的脊背，高大的身材，还有一颗善良的心。 人臆想的力量总是出奇的大，在他的幻想里面，长腿叔叔成了天神一样的存在，完美，没有任何缺点，以至于不沾染任何人间烟火。周先生对于他而言，已经超出了一般男人的范畴，他感激他，崇拜他，然后…… 然后他发现他居然喜欢上了一个对他来说有些不真实的人。 阮静河发育的很晚，因为他们县城算是比较闭塞的地方，性启蒙什么的，都是依靠着来完成的。阮静河的性启蒙，居然是靠他初中同桌的几本言情。 那本的作者他已经忘记了，只记得是个台湾的作者，有一天周末，他做完作业，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发呆，闲来无聊，就掏了同桌放在课桌下面的看。 他那时候真如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也没有遗精过。他看《穆斯林的葬礼》，看《简爱》，也看郭敬明和韩寒，还爱看《还珠格格》，虽然看的东西都很杂，但是他看的东西都很纯情，所以当看到那本言情里动辄几百字的性描写之后，他震惊了。 _分节阅读_2 那本开启了他的青春时代，给他打开了一扇门，里头迷乱禁忌，冲撞着他有些懵懂和好奇的心。他偷偷把那本书带回孤儿院，晚上的时候自己躲在被窝里，靠着手电筒看了整整一夜。 外头天几乎要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手电筒的电用完了，他揉着酸涩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外头的窗户，迷迷糊糊当中，忽然想起了他的长腿先生。 他就在那种似睡非睡的蠢蠢欲动的情潮里，变成了言情里头的女主角，而他的男主角，就是他的长腿叔叔。 一切都懵懂而兴奋，甚至记不清到底梦到了什么，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裤裆湿了，他掀开被子，那味道让他疑虑又羞耻。 他那时候已经上过生物课了，虽然生物老师让他们那几章自己看，但他还是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或许只是一个梦，或许这一切都离他还很遥远，他自己也觉得不可能不真实，所以这样与一个男人欢好的梦，也并没有让他觉得困扰。譬如我怎么会梦到跟一个男人啦，我怎么喜欢的不是女孩子啦，等等，这些困扰他都没有，好像理所当然。 其实当然不是理所当然，他以后也会困扰，只是长腿叔叔与他而言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反倒让他无所顾忌。更何况他才十几岁，考虑以后要走什么样的路，对于发育迟缓的他来说，考虑为时尚早，他是得过且过的人。 他的青春期留给他的，就是越想越近乎病态的执念，和满满两大本的，他关于长腿叔叔的青春日记。他会在日记里告诉周先生他这一天都干了什么，有了什么样的进步，将来又有什么样的打算，有时候有勇气了，会偷偷用很隐晦的语言，来表达他对周先生的爱恋。他不敢明写，因为他表弟刘得意有时候会翻看他的日记本看，他的抽屉又没有锁，他不能让人知道这个秘密。 像是暗夜里的一缕春光，禁忌迷离。 第4章梦龙 凭着对资助人负责的态度，阮静河学习非常努力，他在学习上算是聪明人，考上了县重点高中，他的表弟表妹都没他那么幸运了，他们只能上二高。 上了重点高中之后，他小姨跟小姨夫对他就比较好了，似乎看出了他这个潜力股。老师都说他将来考上大学是没有问题的了。 可惜的是，阮静河高考的时候发挥失常，没能考上重点，甚至连一本都没能考上，最后调档，来到了四川。 阮静河不喜欢四川，他不爱吃米，但是四川的面食很少，他也不能吃辣，所以经常闹肚子，最重要的是，这儿离家太远了，千里之外。 而且，这儿离他的周先生也那么远。 其实到了大学之后，他对周先生的想念已经没有那么具体了，时间久了，就连那一个背影也变得有些淡了，有时候模模糊糊想起来，像是在想一个梦里的人。 其实这种感觉有些伤感，一个从未谋面的爱人，长久不联系，靠着脑海里那一点幻想，有时候会有些力不从心的失落感。 自己这样默默地爱着他，爱一个不曾见过的人，甚至于有些荒唐。 所幸他的生活并不只有爱情而已，大学对他这种小县城来的人来说足够新鲜刺激的了，他个性温和，虽然长相普通，但是很受欢迎，大学生活过的有声有色。 他男生缘好，女生缘也很不错，虽然女生很少有人会想和他谈恋爱，但是他是个相处起来很愉快的人，女生们喜欢这样的男生。 跟他关系最好的，就是个女生，叫周小米。 周小米跟他不同，她是白富美，典型的富家女，脾气也很豪爽，像个女汉子。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性别正好颠倒过来，周小米喜欢他，自然是喜欢他的性格，他喜欢周小米，也是因为周小米的性格，他很讨厌那种扭扭捏捏的女生。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周小米也姓周。他对所有的大长腿和所有姓周的人，都有一种莫名的好感，有点像是爱屋及乌。 周小米是本地人，住在市区，才上大一就有自己的车子开了。阮静河从前一直有个刻板成见，以为四川很贫穷，因为他们当地男人讨不到媳妇，就经常去四川或者贵州找女人，所以在他的印象里头，四川就是穷山沟。没想到真到了四川之后，他才知道四川不比他们那里差，正相反，走在大街上，他在四川看到的好车更多。 四川的气候也不错，空气湿润，一年四季绿树如因，他原本不高的个头在这里也变得稀松平常了，他还爱上了四川的口音，听起来非常特别。 但是周小米是不说四川话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怕他听不懂。周小米有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字正腔圆。 “我有个朋友，给他弟弟找家教，他家条件特别好，经常给家教老师小费，你去不去，我推荐你啊？” 这已经不是周小米第一次给他介绍工作了，他在咖啡厅当服务员那个工作就是周小米给介绍的，他刚辞，最近在做家教。 阮静河当然点头，他喜欢做家教，因为他喜欢当老师，他觉得做老师充满了成就感。 “那我把他电话给你，你跟他约时间吧，他是我一弟弟，有点不服管，要是说话对你不客气，你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周小米给阮静河介绍的这个学生，叫传浩，之所以叫传浩，不带姓，原因是这样的。 阮静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传浩。” “姓呢，姓传啊，这姓少见。”阮静河套近乎。 “传浩是我名字，老师你叫我名字就行，或者叫我浩浩。” 阮静河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高半头的男孩子，想了半天也没叫出口。结果传浩还加了一句：“我喜欢人家叫我浩浩。” 后来阮静河才知道，传浩这名字根本就是他自己起的，他是嫌弃他爸妈给他起的名字太俗气。 传浩的真名，叫梦龙。 “我妈生我的时候梦见他们去抓蛇，我妈妈说看看看抓了多少了，一打开就跑了一条……我就出生了，所以取名就叫梦龙～……” 传浩不喜欢自己梦龙这个名字，但是秉着尊重学生父母的原则，阮静河还是很郑重其事地称呼他：“梦龙挺聪明的，一学就会。” 梦龙他妈高兴坏了，第一次就给了他不少小费。 可是梦龙不高兴：“都说了我喜欢别人叫我浩浩。” “但是我不能叫你你自己取的名字啊，你妈听了再不高兴。” “那你叫我龙龙。”梦龙强调了一遍。 他对叠字的称呼有特殊爱好。 第5章 做家教 梦龙今年上高二，十八岁，唇红齿白的四川美男。 虽然比阮静河小一岁，但是看着个头比阮静河还要高一些，他并非土生土长的四川人，老家是云南的，后来因为家里做生意到了这个城市。他对四川也没有归属感，常常念想的是回他的彩云之南。 作为南方人来说，梦龙算是高个子了，一米七八的个头，白白净净。但是他有很奇怪的类似于川普的咬字，普通话不如周小米正宗。 梦龙家跟周小米家关系很好，在一个小区，而且两家的男主人还有生意上的往来。周小米十八岁，但是比梦龙小俩月，却算是大姐大，梦龙是她的跟屁虫。 梦龙没有比阮静河以前教的学生好教一些，当然也没有更难。他是他这个年纪的家庭条件还可以的男孩子普遍都有的状态，有些叛逆，不爱学习，但是迫于父母的压力，又不得不学。 梦龙什么都跟阮静河说，让阮静河吃惊的是，尽管比他还要小，但是梦龙知道的事情，远比他要多的多，在性上他似乎也很成熟，可以很自得地跟他谈论他们班上的那些情情爱爱，谁跟谁开房啦，谁把谁搞怀孕了……农村少年跟城市少年的青春期，简直有天上地下的区别。 阮静河第一次遇见这么能聊的学生，一时有些不适应，说到性方面的话题的时候，梦龙气不喘脸不红，阮静河却有些不好意思。 但其实他是很喜欢听的，有些羞耻，却又很好奇，装作不爱听的样子，心里却有些痒，梦龙看人是很透的，说：“我第一眼看见就喜欢你，觉得咱俩是一样的。” 阮静河当然不觉得他跟梦龙像，他觉得梦龙这个人比较浮，长的虽然好看，跟人的感觉却有点不正经，而且是那种不正经的女人，妖妖的。 经过两个月的辅导，梦龙的期末前的几次模拟成绩果然取得了很大进步，业绩的优秀拓展了他的业务，梦龙的妈妈又帮他介绍了一份工作，是她的一个小姐妹，也是这个小区的，儿子叫周小欧，初二，他妈妈希望他功课进步，将来可以进市重点。 因为阮静河自己也要期末考试了，他就不想接了，可是梦龙说：“干嘛不接，挺好的啊，都是熟人。” 阮静河有些迷惑，梦龙就说：“周小欧是周小米她弟弟啊。” 周小米居然是姐弟俩，不是独生子。 于是阮静河就给周小米打了电话，没想到周小米居然不知道这件事：“我弟弟很皮，不爱学习，他从来不要家教的。这一回估计是我爸让人给他找的。” 阮静河就问：“那我要去么，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这是正当打工赚钱，咱们还能常见面呢，你教我弟，我也放心。” _分节阅读_3 既然好朋友都这么说了，阮静河就去了周小米家，跟梦龙他们家都是梦龙做主不同，去周小米家，他要先过她妈妈那一关。 第6章 长腿周先生 周小米的妈妈叫姜红艳，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因为四川女人很少有这么高挑的，气质感觉更像是北方人，而且毫无四川口音。 “我听孙姐介绍的，说你教的好。”姜红艳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他，阮静河喝着茶，一口一口地抿着。 他周围很多喝茶的人，除了四川，估计没有哪个地方的人会这么喜欢喝茶打麻将。 “我们家的情况是这样的，我还是先跟你说说……我跟我先生前两年就离了，孩子都归他管，但是他一个男人，照顾不了多少东西，对孩子的学习也不上心，我看着实在是着急，我这两个孩子呢，大女儿已经考上大学了，小儿子才上初中，正是要冲刺的时候，希望你能好好教，只要他成绩提上去了，我给你额外的奖金。” 看姜红艳的穿着打扮，那也是很时髦的一个女人，波浪卷，手上戴着金戒指，脖子里挂着珍珠项链，俗是俗，但是看着就是贵气逼人。 一个小时一百五十块，算是相当不错了。 这要比市场价高五十块，因为阮静河做家教都是一百块左右一个小时。既然拿了人家的高价钱，就得让顾客物有所值，于是阮静河特意早早备课，很认真地准备了一下。 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周小米家住在另外一个区，比较远，坐公交车要四十多分钟的时间，几乎穿越了整个城市。 四川的这个城市，是典型的西南城市，街道并不宽广，街道上的树木也不是高大的法国梧桐，而是低低的小叶榕，路面并不是很平，每一条街道都充满了年代气息，布局也不是正南正北，以至于阮静河到现在还搞不懂这个城市的方向。 这是个下雨天，他坐在公交车上，扭头看着窗外，戴着耳机听着歌，听张学友唱，“爱不是几滴眼泪几封情书，这样的话虽然有些残酷。” 快到站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路边的一个男人，他几乎一眼就认出了，是那天开车溅他一身水的那个男人。 他站在路边，一边打电话，一边在抽烟，眉头微微蹙着，是那种很短的寸发，两鬓短的能看到白色的头皮，异常精神。 他微微直起身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车子从那人身旁过去，他再回头看，就只看到那人的背影。 高大的，挺拔的，硬朗而冷漠的背影，估计得有一米九的身高，在街道上那么显眼，鹤立鸡群。 他忽而觉得有些心动了，心跳有些加速，这人不是他的长腿叔叔，却依然让他心动，或者说，这人长了一个他会欣赏的身体，因为像他。 雨滴被风吹到玻璃上，车窗模糊了一些，他的那些旖旎心思也转瞬即逝。 当路人给他的短暂的心动消逝之后，涌上心头的，是他对长腿叔叔突然而来的，有些浓重的思念。一个出色的路人勾起他蠢蠢欲动的情潮，而他的情欲，一直都属于他心目当中的那个，长腿周先生。 第7章 男人味 周家是独门独院的小洋楼，三层的别墅，就在临河的小区，而且是最里面靠河的，推开窗就是湖光山色，风光优美。 出来开门的就是姜红艳，看见他很高兴，笑着回头喊：“小欧，大哥哥来了，你还不下来？” 阮静河进来，看见旁边的拖鞋，正犹豫着自己要不要换上，姜红艳直接拉着他进来了：“没事，直接进来吧，反正有保洁阿姨。” 因为外头下了雨，阮静河的鞋底有些泥水，走过去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他有些尴尬地往里头走，就看见一个男孩子从楼上跑了下来。 周小欧只有十四岁，可是个头已经赶上阮静河高了，只是脸上还带着孩子气，看得出年纪不大。 姜红艳让他叫阮静河大哥哥，说是叫着亲，阮静河自己是无所谓的，第一节课，姜红艳在旁边拾掇水果给他们吃，看着是在旁边伺候他们，实际上是想听听阮静河的教学水平究竟怎么样。 第一堂课，阮静河难免有些紧张，家里倒是不冷，周小欧做题的时候，他偷偷观察了家里的环境，觉得这个家，果然是没有女主人的。 没有女主人的家，倒不是显得很凌乱，而是缺少了某种生活气息，保洁阿姨的打扫跟家庭主妇的打扫相比，往往太干净了，干净的没有人情味。 姜红艳也有自己的班要上，今天她是请了假，监督了一堂课之后，她对阮静河的教学很满意，于是就放心地站了起来，打算去上班。 “你爸也是，都说了今天请了家教过来，让他看看，他又不知道哪儿鬼混去了。”姜红艳提起周小欧他爸爸似乎很生气，眉头都是皱着的：“一点不知道关心你们。” 周小欧似乎对她对他父亲的指责习以为常了，低着头继续做题，倒是阮静河有些尴尬了，跟姜红艳对视了一眼。 姜红艳就说：“补完课别急着回去，我跟孩子他爸请你吃个饭。”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阿姨，您的好意心领了。” “主要也是我们想跟你多接触接触，互相了解一下，你不用紧张，就是出去随便吃点，下了班我再过来……”姜红艳说着看向周小欧：“把老师留住啊，留不住你自己也别吃晚饭了。” 周小欧“哦”了一声，抬头冲着阮静河笑：“老师你就留下嘛。” 阮静河笑了笑，姜红艳已经提着包要出门了，他站起来要送他，姜红艳制止说：“你坐着吧，我走了，小欧听大哥哥的话啊。” 没想到姜红艳一走，周小欧立即推开作业本站了起来，看着阮静河。 阮静河吓了一跳，看着周小欧问：“怎么了？” “大哥哥，你累不累，学了一个小时了，咱们休息一会吧，总得劳逸结合。” 阮静河点点头，他教学向来不是填鸭式教学，劳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 周小欧拿了个葡萄放在嘴里，一溜烟跑楼上去了，阮静河看他跑的快，赶紧大声问：“你干嘛去？” “我去打会游戏，就十分钟！” 阮静河本来想说不行，可是对方已经跑没影了，他一个人在客厅里坐着，朝周围打量了一下，看见楼梯的墙壁上，挂着几幅画框，似乎是他们家的全家福。 他过去一看，果然在里头找到了他的好朋友周小米，周小欧也有，还有姜红艳的。 最惹人注意的，还是那张全家福的照片，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周小米的爸爸，这家的男主人。 不帅，但是很硬朗的一个男人，个头很高，高出姜红艳一个头还不止呢，表情也很威严，他很少见到表情这么威严的全家福，因为除了他，其他三个人都是微笑着的。 其实他觉得这男人长的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他看了老半天，也没看出到底像谁，可能是这男人长了一张比较普通的脸，似乎你走在大街上，随时都会遇见的那一种。 不过这家的男主人，自然不是走在大街上就会随便遇见的那种人，因为除了脸，他还有挺拔高大的身材，以及浑身上下透漏着的，成功人士的男人味。 第8章 初见，同学的父亲 他正看着，周小欧忽然跑了出来，他愣了一下，抬头，周小欧问：“那是我姐跟我爸。” 阮静河点点头，笑着说：“我认识你姐姐，我跟她是同班同学，周小米吧？” 周小欧听了很兴奋：“怪不得我姐昨天晚上打电话给我让我听你的话呢。你跟我姐是不是谈恋爱呢？” “没有，我们就是一般同学。” 周小欧下来，朝照片上看了一眼，说：“这都是几年前照的了，那时候我爸跟我妈还没离婚呢。” 阮静河“哦”了一声，就听周小欧又说：“这照片拍的不好，显得我好丑，我爸真人也比这帅，倒是把我妈跟我姐拍的更好看了。” “有些人上相，有些人不上相。”阮静河说着看了看自己的电子表：“你还真守时，正好十分钟。” “我很有时间观念，不然会被我爸教训。” “你爸爸是不是很凶？”阮静河问：“看着好像挺严肃的。” “他是很严肃，不苟言笑说的就是他这种人，我妈就嫌他闷，不爱说话。” _分节阅读_4 周小欧说着笑了：“幸亏我不像他，我爱说话。” 周小欧是爱说话，活脱脱就是另一个梦龙，只是比梦龙更单纯一些，毕竟年纪小，家里也管的严。 只是管的严的结果，就是周小欧脑子要笨一些，不如梦龙脑子灵活，教起来也费事一些。一下午过去之后，阮静河打算放低要求，慢慢来。 因为是阴雨天，天黑的要比平时早一点。五点半教完课，阮静河就打算回去了，他可不愿意留在这真的跟学生的父母一起吃饭，陌生人一起吃饭，那是很尴尬的。 于是他收拾准备走，周小欧也没拉他，只是有些尴尬地说：“我妈说了不让你走，你走了我就没晚饭吃了。” 阮静河笑了出来：“不会的，你就跟阿姨说我临时有事回学校。” 他把书包背上，打算出门，周小欧要送他，说：“大哥哥你等我一下，我上楼拿把伞，送你出去！” 他说着就蹿楼上去了，送一送也没什么，于是阮静河就在客厅里等着，就在这时候，外头门突然开了，他扭头一看，就看见一个男人进来了。 他一眼就认出来，进来的这个男人就是他来的路上看见的那个，也就是那天溅他一身水的那个。 怪不得他看照片的时候觉得眼熟呢，原来不是因为男主人长了一张很大众的脸，而是他以前就见过他。 周小欧说的果然没错，照片果然和本人长的不一样，本人脸庞和嘴角的线条那么冷峻，照片上的人脸庞太柔和了，没有什么棱角，除了身高气质，这完全是两个人。 对方看见他愣了一下，阮静河心跳加速，鞠躬说：“周先生好。” 对方眉头皱起来，脱了外套搭在衣架上：“你是？” “我是来做家教的……教……教周小欧……” “想起来了，”对方忽然笑了，说：“看我这记性，孩子他妈跟我说过。” 阮静河觉得自己紧张的厉害，心跳加速，脑子也有些发懵。周小欧拿着伞从楼上跑下来，喊道：“爸爸，你回来啦。” 周先生点点头，问：“课上的怎么样？” “挺好的，”周小欧下了楼，走到阮静河旁边：“我妈让我留大哥哥一块吃个饭，可是大哥哥不肯，我正要送他呢。” 阮静河一听脸红了，赶紧解释说：“我学校临时有事……” 幸运的是，周小欧并没有拆穿他的谎言，他看了周先生一眼，看见周先生几乎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大哥哥是我姐的同学。”周小欧又说。 “什么大哥哥，要叫老师。” 周小欧就蔫了，重新改口说：“老师是我姐的同学……” 怪不得周小欧说他凶，果然是凶的，刚才的语气，把阮静河都吓了一跳。 “那周先生，我就先走了……再见。”他拿着伞往外走，周小欧赶紧追了上去：“老师我送你！” “不用不用，”阮静河一边说着一边撑开了伞，却见姜红艳撑着伞走了过来。 “怎么能走呢，说好了一起吃个饭的。”姜红艳问周小欧：“你爸还没回来？给他打个电话。” “我爸回来了，在里头呢。” 阮静河不得已，只好去吃这顿饭。光线晦暗，这是阴雨天的黄昏，车里气氛迷离，看不清楚。他坐在后座，看着前头周先生的侧影，心乱如麻，脸上热的厉害。他以为自己最爱的一直是他梦中的长腿叔叔，没想到居然会对一个有些陌生的男人，轻易就动了心。 这是他在现实里，第一次动心的男人，这男人也姓周，只是是另一个周先生。 他的周先生。 第9章 不知道羞耻的男人 他们去的地方选择了附近的一家西餐厅，这是阮静河第一回吃西餐，刀叉都不会用，一顿饭吃的小心翼翼。 姜红艳一直在问他，好像在查户口，问他多大了，老家是哪里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我是孤儿，跟我小姨长大的。” 姜红艳愣了一下，赶紧说：“对不起。” 阮静河笑着摇摇头，忍不住看了周先生一眼，看见周先生正看着他，心里猛地一跳，赶紧低下头来，紧张的好像要喘不过气来。 “你父母肯定很为你骄傲，”姜红艳说：“我一看你就是很优秀的孩子。” 这算是客套话了，阮静河笑了笑，被她夸有些不：“妈，老师跟我姐是同学。” 姜红艳愣了一下，问：“跟小米么？” “嗯，”阮静河点点头：“我们是好朋友。” “我居然都不知道……”姜红艳笑着说：“我是听我一姐妹介绍你过来的，他家的孩子梦龙是你的学生，她说你教的好。” “梦龙自己也聪明，”阮静河又说：“小欧也挺聪明的。” 跟周小欧说的一样，周先生果然是话很少的那种人，整个吃饭的时间，他几乎都没有怎么说过话。只有姜红艳问他的时候，他会象征性地“嗯”或者回答一声，姜红艳似乎觉得这样的交流有些尴尬，最后有些生气了，语气很不友善地说：“叫你来吃饭，可不光是让你吃饭，你怎么话都不说一句？” “该说的你不都说完了？”周先生擦了擦嘴，一副冷峻的绅士派头，直直地看着阮静河。阮静河本来在看他们说话，一看到周先生看过来，立即又低下头来，周先生就不再看他，转而看向周小欧，交代他要听老师的话。 “这一回功课要是再不长进，我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周小欧低下头来，用叉子扒拉着自己面前的盘子，姜红艳立即敲了一下桌子，嘴里发出“啧”地一声。周小欧立即放下了手里的叉子，有些手足无措地坐在那里。 气氛有些干涩，阮静河慢慢也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刀叉，这牛排他并不喜欢吃。 周先生接了一个电话出去，他前脚刚走，姜红艳就有些抱歉地对阮静河说：“小欧他爸爸就这样，生性对人冷淡，以后遇见他他要是对你态度不好，你别放心上。” “不会，”阮静河笑了笑，抬头朝外头看，看见周先生隔着玻璃门站在外头，看背影那么迷人，背影笔直，双腿修长，通身有一种很冷峻的帅，这让他本来不算英俊的面容便的更加迷人，他觉得最有魅力的男人，就是这样的不算很好看的，可是很有气度的男人。 只是这个周先生这么冷淡，冷冷的，不爱说话，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对他笑，对他很温柔。 最好这世上，只对他一个人温柔，他阮静河独占的温柔，就是想一想，他也觉得很喜悦。 他们在餐厅里坐着，等周先生打完电话回来，他坐在那里摆弄了一下手机，忽然想起自己心里头的那个长腿叔叔，心里微微有些怅然，甚至于有些羞愧，觉得自己这样轻易就背叛了自己的爱恋，是个恬不知耻的男人。 “你就是一个借着爱的名义就可以恬不知耻的男人，”他心里的一个他对另一个他说：“你骨子里有多邪恶，淫荡，轻浮，我都看的清楚。” 他微微低着头，手机屏幕暗了，映着他的脸。 第10章 开车送客 周先生打了电话，他们就准备回去了，姜红艳问说：“这离你们学校那么远，坐公交得一个多小时吧？” “嗯，得转车。” “现在还有车么？” “有车，公交到晚上九点钟呢。” 姜红艳看了看手表，现在的时间是晚上的七点半。 “下雨天挤公交不方便，让小欧他爸爸送你回去吧。”姜红艳扭头看向周先生。 _分节阅读_5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就坐公交……” “你从这坐公交得转三趟车，太麻烦了，”姜红艳看向周先生，周先生就说：“那我先送你们娘俩回去。” “真的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了……”阮静河紧张的厉害，甚至表现的有些不知所措了。周小欧拉着他的胳膊，说：“我爸正好可以去学校看看我姐，我姐整天不回家。” 阮静河坐上车，心跳的要震坏他的耳膜，他侧着头看着窗外，雨中的街道被昏黄的灯光笼罩着，那些谨慎又圆润的生长的小叶榕铺散着他们的枝叶，许多人坐在路边的店里吃火锅。 这是个充满烟火气的城市，生活从容温暖，雨也浇不灭他们的热情。 “老师你电话号码告诉我吧，以后好联系。” 阮静河就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了周小欧，前头坐着的姜红艳忽然回头，笑着说：“叫什么老师，老师老师的多生分，叫大哥哥就行了。” “我爸不准，”周小欧告状说：“他说要我叫老师。” 姜红艳“哦”了一声，脸上的笑容经久不散，却有些僵硬了，坐正了身体，居然也没有再对这件事发表任何的看法。 “其实叫什么都行，直接叫我名字也可以。”阮静河打圆场说。 “我还是叫老师好了……”周小欧存了他的号码，又问：“老师，我姐姐有没有男朋友，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阮静河看了看前头坐着的周先生和姜红艳，最后还是打算替他好友保存这个秘密。 “这个你得问她，我不清楚。” “不是说你们是好朋友么？” “我们只是一般朋友……就认识……” “我姐姐不错哦，你可以追她看看，她喜欢你这种型的。” 周小欧可能只是开玩笑的话，却让阮静河陷入了一种异常尴尬的境况当中，他几乎当时就有些慌乱了，额头要出汗，他可不希望让周先生以为他将来会跟他的女儿谈恋爱。 “我们……我们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老师你有女朋友？” 阮静河涨红了脸，抬头看见前头后视镜的周先生，摇头说：“也没有……” “哈哈哈，”周小欧突然笑了出来，是那种有些不怀好意的，调侃的笑。气氛似乎又活跃了起来，坐在副驾驶上的姜红艳也笑了出来，似乎他真的要成为她的女婿，她也是不反对的。 阮静河心浮气躁，就不吭气了，尴尬地扭头看着窗外，不愿意想周先生可能也是这样的想法。 雨滴打在车窗上，留下一道一道的水痕，外头的光晕也花了，下了雨的天气，似乎车里的空气也是潮湿的，他的领口湿热，身上却有些冷了。 第11章 不该看见的东西 周先生把姜红艳他们送到家，回头对阮静河说：“你坐到前头来吧。” 阮静河愣了一下，可还是乖乖坐到了副驾驶那里。车子转弯，阮静河隔着窗跟周小欧他们挥手，回头说：“周先生麻烦你了。” “不麻烦，”周先生应了一句，说：“咱们也算是有缘人。” 阮静河愣了一下，扭头看着他，周先生看了他一眼，阮静河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跟周先生对视，他紧张的厉害，胸口似乎有一股气。 “吃饭的时候你不是说你是山东人么？咱们是老乡，我也是山东人。” “哦……”阮静河有些惊讶，说：“怪不得我觉得你长的那么高，就感觉……”他说着就尴尬地笑了，用山东话说了一句：“怪不得周小米都不说四川话呢，原来她也算是我半个老乡了。” “我不大会说山东话，”周先生说：“很小就出来闯了，这些年一直在四川，很少回去。” 阮静河听着，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这才突然意识到周先生刚才喝了点酒。 “都忘了你喝酒了，”他说：“喝酒开车没事么？” “喝了一点，不遇见查酒驾的就行。” 没想到他一语成谶，结果就在半路遇见了查车的交警，幸好周先生眼力好，早早就转了弯，只是这样一来，就要绕很大一圈路了。 车子没走多远就停了下来，阮静河以为周先生要让他在这下车，不再送他了，于是就要下车，没想到刚要解安全带，周先生就说：“你就别下来了，在车上呆着。” 阮静河在车上坐着，见周先生冒雨跑进了一家超市里面，不一会手里掂着个袋子就出来了，车门打开，一股冷气立即涌了进来，周先生关上车门，打开袋子，里头居然是些水果，橙子和柿子。 周先生递了一个橙子给他，阮静河摆摆手：“我不吃。” “拿着吧，不然我一个人吃也有点不好意思。” 阮静河纳闷地接了过来，不知道这个周先生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在半路上停下来，买水果给他吃，还是停在路边在车上吃，他觉得好古怪。 周先生寸短的头发还冒着雨珠，他剥了个橙子，车子里顿时满是橙子的香气。 那香气让人愉悦，可是阮静河却没觉得愉悦多少，心里反而有些紧张，因为不知所以产生的紧张和怪异感。他看着周先生修长的手指剥着橙子，偷偷咽了一口唾沫。 周先生吃了一个橙子，又吃了一个柿子，柿子弄的他满手都是柿子汁液，于是他就说：“帮我拿点纸擦擦手，在那里头……” 阮静河赶紧去找卫生纸给他擦手，谁知道拉开前面的置物箱，他却发现了几个避孕套。最窘迫的是，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避孕套，尤其是没解封的，四四方方，他拿了纸给周先生之后，居然还拿起那避孕套看了看。 “你要用？” “嗯？”阮静河拿着扭头看向周先生，发现周先生一边擦手一边看着他，目光似乎大有深意，阮静河居然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了邪的意思，那种带着一点色和调侃的眼神灼热了他：“你要的话送你几个，都是国外牌子，超薄的。” 阮静河懵懵的拿在手里看了看，居然问：“这是什么？” 第12章 周先生的手指 周先生看着他，嘴角似笑非笑，他被周先生看的有点不好意思，就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周先生的表情居然有些微微的不自在，喉咙动了动，干咳了一声，发动了车子。 所以周先生也没有告诉他那究竟是什么，他直觉知道那不是好东西，他倒是记住了那东西的名字，好像叫什么okamoto。 他感觉自己英文还算是不错的，可是居然不认识这个单词，看来他回去得好好查查。 车子转了一个弯，居然又朝刚才查岗的路上走，阮静河缓和了一下自己有些发热的情绪，赶紧提示说：“这条路上有查酒驾的。” “这不刚吃了橙子，应该闻不出来了。” 阮静河这才知道，原来橙子和柿子吃了可以消除酒味。 “管用么？” “轻微的酒味可以遮挡，喝多了就不行了，我今天就喝了一点，而且这一片查的不严，只要闻不到明显的酒味，他们不会测的。”周先生说：“你可别心虚，给我漏了马脚。” 阮静河笑了，立即挺了挺胸膛：“我不会。” 就是这个小插曲，让周先生在他心目中本来冷漠疏离的形象，一下子变得亲近了许多。如果你认识一个人，见到的一直是他光鲜亮丽的一面，远不如偶尔的一次出糗或者意外，更让你真实地贴近这个人。 车子在路口停下来接受检查，交警看证件的时候，阮静河就板板正正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不过他们很快就通过了例行的检查，车子开过去的一刹那，阮静河猛地松了一口气，背上居然已经出汗了。 听说如今的酒驾查的特别严，查出来都是要坐牢的，他还真怕万一周先生坐牢了该怎么办。 因为交通高峰期还没有过，路上有些拥挤，走走停停，其实也没有比来的时候坐的公交车快多少。这一天他们遇到的红灯似乎特别多，两个人都没说话，车里气氛安静，对于两个尚且有些陌生的人来说，有那么一点窘迫。 _分节阅读_6 至少阮静河是窘迫的，他想看看周先生的表情，可又不敢，只好直直地盯着前头看，前头等红灯的车那么多，灯光照着他年轻的脸庞，眸子里闪动着青春的光芒。 周先生打开了音乐，是交通电台播放的歌，正在唱的，是牛奶咖啡的《习惯了寂寞》。 一天天重复的生活 一天一天忙碌着 熟悉的陌生的 都会擦肩而过 一天天寻寻觅觅着 一天一天等待着 属于我属于我 很简单的快乐 该不该那么执着 这一份爱怎样才能寄托 习惯了这样的寂寞 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我期待一个人能够保护我…… “你跟小米的关系不错吧？”周先生忽然开口问。 阮静河扭过头，看见周先生的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手指头随意地轻轻敲打着，像是听音乐的时候不自觉地打着的节拍。 不知道怎么的，他对周先生修长洁净的手指，似乎有别样的偏好，看着就激动的厉害，好像自己就是他手下的方向盘，被他轻轻的，若有似无的，一下一下地敲打。 他顿时觉得喉咙发干，偷偷咽了一口唾沫，一张脸已经上了红，脸颊灼热滚烫。 第13章 贴心的长腿叔叔 “嗯，我们经常一起上课。”他说着，扭头看向窗外，结果发现旁边的出租车司机也正往他们这边看，他只好又把目光对准了前面，前头的车子开始慢慢地往前走，绿灯的倒计时从120秒开始，一秒一秒地过去。 “她平时在学校的表现怎么样？” “听好的……”阮静河扣着双手，表现出了明显的局促和紧张。周先生就说：“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怕我。” “没有，”阮静河尴尬地笑了笑，双手扣的更紧，放在膝盖前顶着，说：“小欧说你很严肃，我怕说错话。” “不用怕我，放轻松，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有点类似于上司或领导会对下属说的客套话，说的人未必就真的是让你放轻松，听的人也不会因为这么一句话就突然松懈了。阮静河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对这位周先生的在意，让他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紧张的手心出汗。 他觉得有些热了，车里有些闷，因为外面下着雨，所以是那么闷闷的湿热。他微微解开了领口，靠在了座位上。 谁知道周先生居然注意到了，随手开了一点窗户。风从周先生那边吹过来，有些凉，却带着周先生身上的热气和味道。 那种热热的气味顿时让阮静河激动起来了，他佯装闭上了眼睛，却管不住自己胸膛的起伏。 那么迷人的，让他整个胸腔都跟着一起温热起来的气息，与他而言充满了成熟男人的荷尔蒙。他终于忍不住偷偷睁开了一条缝，偷偷看着开车的周先生。 从他这个角度看，周先生的五官那么立体，鼻梁那么挺那么高，下巴的线条那么冷峻，往下看，就连他的喉头也那么性感，让人心动。 这样优秀的男人，现在还是单身么？ 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心里几乎立即微微失落了一下，这么优秀的单身男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人呢，追他的女人，肯定要排到千里以外去。他跟姜红艳离婚，或许就是因为在外头偷吃了。 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出轨与否，只是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像周先生这样外形出众又有钱的男人，是社会上多少妙龄少女最爱的型。 不光是妙龄少女，可能中年的大妈也会爱，他就觉得姜红艳就依然爱着周先生，因为她只在背地里埋怨他，可是在当着他的面的时候，她那么尊重他，给他面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眼睛里隐隐还闪着爱慕的光。 阮静河有些烦躁了，身体动了一下，就听周先生说：“你别睡着了。” “没睡。”他立即睁开了眼睛，冲着周先生笑了一下。他坐直了身体，扭头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发现周先生只开了他那边的窗户，他这边的窗户依然关的紧紧的，他就回头看了周先生一眼，说：“周先生，能不能把我这边的窗户也开一点？”他有些窘迫，说：“有点热。” “外头风比较冷，我怕开了你那边直接对着你吹容易感冒……”周先生说着，就把他那边的窗户又开大了一些，风从周先生那边吹过来，冷风经过了周先生这个人体暖炉，终于变得温和了，吹到身上凉丝丝的，正正好。 就是这么细心的举动，一下子就让阮静河原本只是有些骚动的心彻底撩拨了起来。他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眼睛的余光看到窗口飘进来的雨丝打在周先生的肩膀上。 落在周先生的肩膀上，却好像落到了他的心里面，可他的心如今已经灼热了，雨丝落在上面，“刺啦”一声被烫成了热汽，熏得他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第14章 想要拥抱一个人 阮静河一直以为自己算是很传统的人，这么多年来轻易不曾喜欢过谁，却没想到竟然以这样不传统的方式，喜欢上了一个对他来说尚算陌生的男人。 周先生把他送到校门口，他打开车门，外头还下着雨，他有些匆忙地回头，跟周先生道谢。 “谢谢您。” 周先生摆了摆手，他把车门合上，撒了腿往宿舍楼的方向跑。 他其实不想跑那么快，他很留恋跟周先生在一起的这一小段时光，可是他却偏偏背着自己的心意，好像故意要伪装的很冷漠，唯恐周先生会看到他不为人知的内心。 他一直跑到校园里头才回头看，雨下的不大，可是雨丝很密，吹在人脸上凉飕飕的，风一吹就更冷了，他看见周先生的车子掉头，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校园里树木浓密，隐藏在树叶子里的路灯散着很迷离的光晕，路上水淋淋的一片。他在路上停了一小会，看见前头有辆车过来，赶紧躲到了一边，然后朝宿舍里面跑去。 回到宿舍，隔壁宿舍的同学来他们宿舍打牌，旁边还坐着四五个围观的，宿舍里人满为患。他挤进去拿毛巾擦了一把脸，就接到了周小米的电话。 “今天家教做的怎么样？” “挺好的。” “我弟弟没调皮吧？” “我觉得他还挺听话的，”下面的板凳都坐着人，他没有地方可去，就来到了外头的阳台上：“没你说的那么调皮。” “他这可能是对生人放不开，等混熟了你就知道了，”周小米说着就笑了，又问：“我妈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你们一起吃了饭。” 阮静河尴尬地笑了笑，说：“我本来不想去的，你爸妈非让我过去。” “我爸凶不凶？” 阮静河觉得很奇怪，因为周小欧也老说他爸爸凶，可是他觉得还好，他觉得周先生只是不苟言笑。 “还好啊，怎么你跟你弟弟都觉得你爸爸凶，你们家是不是爸爸唱白脸妈妈唱红脸？” 周小米说：“我爸本来就凶，也不爱回家。” 一句话，似乎把他父母离婚的原因说出来了。 男人不苟言笑，似乎确实不是个好事情，闷闷的，久了就会没意思，除非两个人特别合得来，彼此有爱恋，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也正因为如此，阮静河不觉得周先生闷，他反而觉得这样冷冷酷酷有些沉默寡言的周先生很有魅力，男人如果聒噪起来，那才真是让人讨厌。 而且他还处在非常天真的年纪，觉得周先生身上的一切缺点对他来说都不是障碍，他可以改变他，或者周先生会为了他改变自己。 _分节阅读_7 宿舍的人打牌到半夜，他洗漱完上床，躺在被窝里很久都睡不着，下面太吵，赢了牌输了牌的都会喧闹不断，于是他又爬了起来，下床找到自己的日记本。 上了大学之后，因为生活不再像高中那么有规律，所以他的日记也断断续续的，哪天有感觉了想写了，就拿出来写一篇。他坐在床上，拿枕头垫在后面，翻开日记本，几乎每一页都有他的长腿叔叔。 他对周先生的热情，好像突然冷淡了许多，日记本像是一个卫道士，警告他说他这样见异思迁的行为太随便，轻浮。 可是他将近二十年，现实中也就只喜欢过这样一个人而已。 他靠在墙上，呆呆地看着阳台那里，外头黑漆漆的，因为在四楼，也听不见雨水声。可是他的思绪却飞到了外头的雨夜里，想象着周先生的车子行驶在夜晚下雨的长街上。 他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想要拥抱的欲望。 第15章预谋偷走一个人 日子仿佛突然有了奔头，阮静河每周最大的期待，就是周六周日两天的到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五，他晚上去理了发，洗了澡，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坐着公交车去做家教。 这一回家里只有周小欧在家，他去的时候他正在家里看电视。 “我妈妈说她没空就不来了，”周小欧说：“老师，要不咱们一起看电视吧？” “那可不行，功课得先完成。” 姜红艳人虽然没来，电话却到了，无外乎是交代让他看管好周小欧，不要让他偷懒之类的话。阮静河一一应允，挂了电话笑着对周小欧说：“你看吧，阿姨盯着呢。” 周小欧的功课文理都很差，而且他的差和梦龙的差又不一样，梦龙是聪明，只是不爱学习，可是周小欧是真的脑袋瓜还没有开窍，他比梦龙要努力，成绩却不如梦龙那么好，尤其是理科。 阮静河自己的数学其实也不好，但是教周小欧倒还算勉强够用。他的长处在文科上。 阮静河教课还是很认真的，春心再荡漾他也得先完成正经工作，何况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正经人，心里头那些荡漾的春情他是不愿意承认的。 可是在课间休息的功夫，阮静河终于忍不住心猿意马了，他装作不经意地问：“叔叔又不在家？” 周小欧“嗯？”了一声，阮静河就说：“你爸爸。” “他忙着呢，比我妈还忙。”周小欧说：“他不在家正好，不然我们都紧张。” 阮静河扑哧就笑了：“你紧张什么？他是你爸爸。” “他老是对我凶。” “难道没有不凶的时候么？” 周小欧歪着头想了一会，说：“还是有的……”他说：“可是很少，我宁愿他不在家里……老师你先在这坐着，我上楼打十分钟的游戏！” 周小欧说着就又跑上去了，作为只玩过超级玛丽的人，阮静河觉得自己有时候挺无趣的，他无法理解周小欧这种对游戏的无限热衷。 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玩了一会手机，就站了起来，上楼去看周小欧。这是很晴朗的一天，上午的阳光灿烂，透过楼梯拐角的窗户照进来，正好照在楼梯墙壁上，零碎斑驳的笼罩着这一家人。他在楼梯上停了下来，看着一小片细碎的阳光照着周先生的眉眼。 可能是光线的落差，周先生的脸庞忽然变得那么柔和，眼睛显得更亮，像是盛着阳光，默默注视着他。 阮静河有些心跳加速，偷偷朝楼上看了一眼，咽了口唾沫，赶紧掏出手机来，拍了一张照片。 手机拍下来的照片没有那么清晰，他只看了一眼，就赶紧装进了口袋里面。 心跳那么快，异常激动，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贼，在偷一个人，这个家的男主人。 第16章水与火 九点钟开始上课，一直到中午十二点，整整一上午，周先生也没有回来。他坐车回学校，一路上心情失落的厉害，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 下午他去给梦龙辅导，梦龙买了一堆好吃的，他去的时候，正在上网聊天。 “你等一会，我先跟朋友聊完。” 阮静河就在一旁坐着等，时不时往电脑上看一眼，这一看不得了了，他发现梦龙年纪不大，聊起天却是放得开，满屏都是“小骚货”“JB”之类的词语。 现在的女孩子怎么这么放得开，梦龙这种口无遮拦的男生，居然也有女孩子喜欢。 梦龙发觉了他在看，扭头看了他一眼，他立即笑了，说：“我没仔细看。” “老师这是我隐私，你看了也不能说哦。” 阮静河立即点头：“不会的，再说我什么都没看见。” 梦龙就回过头来继续聊他的天。他妈妈端了一盘水果进来，看见他还在玩游戏就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还在玩？” “等我跟同学说完，就快了……”梦龙说着立即关掉了对话框，回头看着他妈妈。他妈妈笑着让阮静河吃水果，又问他在周小欧家的家教做的怎么样。 “多谢您的介绍，挺好的，姜阿姨很和气。” 梦龙的妈妈就笑了，说：“我姐妹对人是不错的，你好好教，争取让小欧跟我们家梦龙一样长进，她家男人有钱，又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能教好，钱不会少给你。” 梦龙一听讲究嚷嚷开了：“你怎么张口闭口全是钱。” 阮静河从来没见过孩子这样态度跟父母说话的，梦龙对他妈说话总是这样不客气，他觉得可能是城里的孩子娇惯坏了，才会没大没小。于是在梦龙妈妈走了之后，他就小声对梦龙说：“你对你妈妈怎么这么凶，她也都是为你好。” 梦龙说：“最讨厌她唠叨。” 阮静河想说自己想找个人唠叨自己，可是还找不到呢。他把书本摊开，给了梦龙一套卷子做，自己则在旁边批改上午周小欧做的一套测试题。他从网上下载了一套试题，据说可以凭借这个卷子测试一个人的学习水平，进而可以因地制宜，制定适合学生学习水平的卷子。 梦龙做了一会就偷懒了，歪着头看他，他察觉到了梦龙的目光，就抬头看了一眼，结果梦龙说：“老师你还是单身么？” 阮静河有些不好意思，看着他，嘴角带着笑，却不回答他。 “有喜欢的人么？” 阮静河点点头，脸色微微有些红。梦龙比他小，他在他跟前，潜意识里想保持为人师表的尊严，可是又因为年纪差的不大，让他没办法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当成梦龙的老师。 “我也有，可是我觉得他不喜欢我。”梦龙说着眉头皱起来，漂亮的脸蛋仿佛是故作哀愁，让人看了想笑。 阮静河心里有个问题一直想问梦龙，可是又怕梦龙听了不高兴，这一会忽然有勇气了，问：“你同学有没有人说你娘啊？” “有啊！”没想到梦龙丝毫不介意，好像已经憋了一肚子的委屈要诉说似的：“老师我跟你讲，我同学他们最讨厌了，老是说我骚，我看他们一眼，他们就说我要勾引他们，呸，一个个长那样，谁能看上他们！” 阮静河想笑又忍住了，他心里想说你看着确实挺骚的，但是为人老师怎么可能这么说自己的学生呢，于是他佯装镇定，说：“那你就表现的男子汉一点啊。” “我才不要当男子汉呢，”梦龙看了他一眼，似乎欲言又止，低下头来继续做他的题。阮静河看着他白净的脸庞，觉得梦龙的睫毛好长，太让他羡慕了。 第17章 我爱的人他却不爱我 于是阮静河就问：“那你为什么觉得他不喜欢你呢？” 梦龙低着头，一边做题一边说：“他都从来不主动给我发短信，每次都是我给你发，他才会回我一下。这一次我赌气就不主动给他发，一直等着他联系我，可是等了一星期了，还是没等到他的短信。” 一向很活泼的梦龙，说到这些的时候，语气竟然有些伤感了，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 阮静河有些后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他根本不会安慰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问了之后，也就只能默默地叹一口气。 _分节阅读_8 梦龙就问：“你喜欢的那个人，喜欢你么？” 阮静河想说真话，也想借以安慰梦龙，于是摇摇头，说：“我也只是暗恋。” “干嘛暗恋呢，喜欢她就去追啊。”梦龙说：“暗恋有屁用，人家又不知道，老师你个性太腼腆了。” 阮静河汗颜，说：“我是有点内向。” “爱情里面内向是没有用的，你看我，喜欢对方就直接告诉他，约他出来，虽然我一直摸不透他怎么想的，但是起码尽力尝试了。我加了个群，认识好多人，他们就是上了年纪了还是孤孤单单的，想找合适的对象都找不到了，因为老了，所以只能约炮！” 阮静河被梦龙的话惊住了，他是知道约炮是什么意思的。 “你都加了什么群啊？” 梦龙不肯说，反而脖子拧拧的：“反正少儿不宜，你还是不要知道好了。” 阮静河要面子，哼哼冷笑两声：“我可比你大。” “你什么都不懂，大有什么用，”梦龙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初中生都比你懂得多。” 阮静河尴尬了：“你怎么知道我懂的不多？” “我看人很准的，一眼就看出来了。”梦龙说：“一看你就太老实了。” 很多人都说阮静河老实。 但是阮静河自己知道，他并没有自己表现的这么老实，他只是生性腼腆，其实骨子里很热情，这股子热情压制了太多年，将来爆发起来，连自己都灼伤。 “你这样也好也不好，”梦龙说：“懂得太少容易受伤害，懂的太多又会变得太理智，体会不到爱情的好。” “你是不是谈过好多次了，听着像是半个专家。” 梦龙笑了，眼睛眯眯的，说：“我可是处男。” “我也是啊，”阮静河立即说。他这个年纪的男生对于自己是处男似乎还是自豪的，等到再大一点，处男对他们来说似乎就是可耻的了，会想着办法隐瞒。 梦龙的思想到底比他成熟一点，笑说：“你都大学了还是处男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赶紧破处去吧，男人的东西老不用会退化的。” 阮静河居然相信了，可是他害臊，不好意思继续这个问题，于是就没有说话，而是敲了敲桌子，说：“好好做题。” 但是梦龙的话他却记在了心里，回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网查，看处男久了对男人是不是有害无益。 最后他却什么都没搜到，有说好的有说不好的，但总比那些渣男要好很多。他什么都没搜到，一个人对着电脑屏幕想了一会儿，突然想到梦龙很惆怅地跟他说：“可是他不喜欢我。” 他竟然也能感受到梦龙心里的那种惆怅，爱上一个不可能的人，或者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每天等，偷偷的，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又如果，他爱恋的周先生，心里也有个爱而不得人，他会是怎么样的暗恋着对方。只是这样的事情，只是想一想，便让他妒忌伤心。 真切的有些荒唐的妒忌和伤心，想着他爱的这个男人，曾像梦龙这样的，苦涩又深沉地爱恋过别人。尽管是他不曾参与的过去，他无法改变的曾经，也让他心口闷闷的，有些苦。 爱情这么甜蜜，也这么苦，爱情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好。 第18章 卑鄙无耻 阮静河打算以后对梦龙好一些。 其实他也有自己的直觉，尽管没有得到证实，但他在潜意识里，也把梦龙当成是同类人，设想梦龙暗恋的那个人，是个男人。 阮静河其实潜意识里有些抗拒接触同性的圈子，所以他从不去接触那方面的信息，在现实生活中，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跟他一样的人。 他搜了一首歌，唱着我爱的人他却不爱我。 听着听着，他忽然想起上次在周先生的车子里看到的那个东西。 他本来想着回来百度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居然给忘记了。他凭着记忆，拼出了那个单词okamoto。 没想到窗口一跳出来，他的脸就红了。 心脏砰地一下就跳了起来，原来那个东西，是避孕套。 阮静河只知道有个避孕套名字叫什么蕾丝，这个牌子的，他还真的没有听说过。他吓得赶紧关闭了页面，偷偷往身后看了一眼，还好，同学们都在自顾自地打游戏，没有人关注他。 他吁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身上都要出汗了，像暴露了心里的某些龌龊心思。 页面虽然关闭了，但是他的脑子里却全是刚才看到的画面，忍不住将避孕套跟周先生联系起来，就难免幻想到周先生的下半身。 他感觉心浮气躁，居然有些硬了。因为他几乎很笃定认为，周先生有让人热血沸腾的尺寸。 就是这么一个念头，就足以让他翻来覆去到半夜，感觉有些煎熬。在宿舍熄了灯之后，他偷偷打开手机，翻开相册，静静地看着周先生的照片。 模糊的一张照片，让他的眼睛也模糊了，黑暗中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照着他的眼睛，似乎泛起了一层水雾。 第二天一早爬起来，他就急匆匆地去赶车，这一天他起的有些晚了，耽误了半个小时，气喘吁吁地跑到周小欧他们家门口，喘着气按门铃。 结果出来开门的，居然是周先生。 阮静河没有想到周先生后会在家，他刚才跑的太急了，头发都乱了，额头还有点汗，潮湿了他的刘海。早晨的阳光照在他头上，泛着栗色的光晕，他微微张开了嘴，胸膛不住地起伏。 “周先生好！”他赶紧鞠了一躬，脸庞潮红。 “小欧还在吃早饭，进来吧。” 阮静河进门，看见周小欧趴在餐桌上，挥手跟他打招呼。 “你吃了么？”周先生问。 “吃过了，”阮静河撒谎，有些局促地站在沙发那里，昨夜臆想过很久的人如今就站在他的眼前，他觉得自己脑袋瓜好像缺氧了，有点喘不过气。 “老师你坐一会儿吧，等我吃完这最后一点。” 周小欧说着就一阵狼吞虎咽。周先生推了一杯牛奶给他，说：“把这个喝了。” 周小欧不爱喝牛奶，不想喝，表情显得很为难。 阮静河可以理解这种感受，他也不爱喝牛奶，从小就不爱奶香味。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撞见主人家在吃饭，让他有些窘迫。 于是他就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玩了一会儿周小欧就过来了，说：“老师咱们去楼上我房间吧。今天我爸有客人要来。” 周先生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阮静河就站了起来，跟着周小欧上楼。 可是今天阮静河不在状态，耳朵一直注意听着楼下的动静，甚至想找个理由，下楼去看看。 他想了老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理由，问周小欧渴不渴。 “老师你渴么，你渴的话我下去给你倒水。” “不用了，你继续做题，我自己下去倒。”阮静河说着就站了起来，偷偷吁了一口气，出了房间下楼。他觉得自己有些龌龊和卑鄙，明明是来做家教，却私下里偷偷干这种勾当。但是他是男人，男人有时候都受欲望驱使，根本不受理智控制，欲望一旦上来，死去活来都由他去了。 第19章 统一战线 阮静河在楼梯口停了一下，偷偷往外下看了一眼，发现客厅里并没有人说话。他惴惴不安地下了楼，发现周先生在沙发上坐着，不知道手里在看什么东西，听见他下楼，扭头看了一眼，又回过头继续看。 阮静河想打招呼，可是又紧张，于是到饮水机那里接了一杯水，鼓起好大的勇气，回头问：“周先生喝水么？” _分节阅读_9 话说出来，心里已经激动到不行了，脸都热了。 “不用了，谢谢。”浑厚的男中音像是敲打在阮静河的心坎上，每一个字都让他一颤一颤的。他站在那喝了一口水，慢慢地抿，水珠顺着他的嘴角滑下来一滴，挂在他的下巴上。 “小欧不是说您有客人来么？”阮静河问。 “还有几分钟才来，”周先生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扭头看了过来，阮静河赶紧擦了一下嘴巴，背过身又去倒了一杯水。 他有点懊恼，他本来很想跟周先生说话，很想看他，可是周先生真的看过来，他又害臊了。 他又倒了一杯水，拿在手里端着上了楼，给了周小欧。 外头天气很晴朗，气温回暖，他端着手里的杯子走到窗口，看着下头的街道。 因为是居民区，街道上很安静，有一个清洁工阿姨在那清扫落叶，风似乎比来的时候大了一些，吹的那些落叶贴着地面飘。 远处来了一辆车，在楼下停了下来，他留意了一下，看见那辆红色的小轿车停在了下面，车门打开，从里头下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 波浪卷，从上往下看，也看不清她的长相，只是觉得很高挑，打扮很时髦。那女人径直朝大门走了过去，他回头对周小欧说：“来个女的。” “可能是林洁吧。”周小欧抬头说了一句：“她是我爸的相好。” 阮静河居然也没有觉得多惊讶，心里稍微失落了一下，也或许他内心深处本来就觉得周先生与他而言是可望不可即的，竟然也没有多伤心，只“哦”了一声，他走过来在对面坐下，开玩笑问说：“你不是该叫阿姨才合辈分么，怎么叫姐，她很年轻么？” “哪呀？”周小欧笑了出来：“她叫林洁，洁白的洁，不是姐。我才不会叫她姐呢，我妈不让我跟她说话。我也不喜欢她！” 阮静河就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很希望你爸爸跟你妈复婚啊？” 周小欧摇摇头：“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反正他们俩在一块也是吵架，还不如现在这样……”他说着抬头看了阮静河一眼：“不过我妈应该很想跟我爸复婚，我爸很抢手。” 周小欧说起这些，一点离异家庭孩子会有的那种伤感或忌讳也没有，反而自己笑了：“不过我爸跟林洁关系打的火热，估计不会同意的。我爸跟我妈以前在农村是媒人介绍认识的，没什么感情就结婚了，不像他跟林洁，是自由恋爱……不过管他呢，只要她不再生，我就是我爸唯一的儿子，其他的我都不管。” “你爸还那么年轻，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再生呢，再婚的一般都会再要一个。” “我爸跟我和我姐保证过，不再要孩子了……老师，这道题我不会……” 周小欧说着就把卷子递了过来，中断了这个阮静河很想继续的话题。阮静河只好给他讲解，周小欧似乎心不在焉，讲了好几遍他才搞懂。客厅里突然传来了林洁的笑声，属于那种略微有些夸张的咯咯地笑。周小欧立即站了起来，走过去把房门砰地一声关上。 阮静河就知道，周小欧表面上说不在乎，心里其实很敌视这个大波浪的林洁。 他也很敌视她，虽然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他跟林洁也没有什么不同，甚至于还不如她。但现在他跟周小欧同仇敌忾，共同抵抗外来侵略。 第20章 厮杀 可是这个他们共同敌视的女人，似乎很没有自知之明，趁着周先生打电话的时候，上来找周小欧，在外头敲门，很温柔地叫小欧。 小欧脸色不大好看，坐在那里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反而是阮静河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起身去开了门。 林洁见到他居然也没有表示惊讶，估计周先生告诉了他有家教老师在。她跟阮静河打了个招呼，目光就直接越过他看向了周小欧，笑着说：“小欧，你爸爸说等会咱们一起吃个饭。” 周小欧没说话，低着头在那儿做题，气氛已经够尴尬了，可是林洁居然直接走了进来，继续笑着问：“你做什么呢这么认真？” 周小欧终于坑了一声：“数学。” 阮静河从林洁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就知道，这是一个很进取的女人，为达目的是什么苦都愿意吃，有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劲头。 这里好像没有阮静河什么事，他就在旁边站着，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个头很高，大概一米七的样子，踩着高跟鞋，比阮静河还要高半头。烈焰红唇，生活中很少会有女人会化那么红的口红，可是也许是她个头够高气场也够强大的缘故，看着很合适她。跟周先生一样，她也有一双大长腿，已经将近11月的天气，她还穿着很短的短裤，露着两条白白的大长腿。 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大美女，比姜红艳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结果周小欧直接摇头：“我作业很多，就不出去了。” “没事，学习就得劳逸结合，这是你爸爸让喊你的哦。”林洁笑着回头看了阮静河一眼，问：“小老师说，学习是不是得劳逸结合？” 阮静河被她看得发慌，赶紧点头，说：“是。” 林洁就看向了周小欧，一副“你看老师都这么说”的样子，周小欧有些不满地看向阮静河，阮静河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他，结果周小欧就说：“那老师一块去吧。” 阮静河愣了一下，就听周小欧说：“这都到饭点了，你坐公交车回去食堂肯定就没饭了，一样还是在外头吃。” 阮静河还没开口拒绝呢，林洁就热情地说：“对啊对啊，小老师，一起去吧。” 阮静河对林洁对他的称呼表示很不满意，老师就老师了，还带个小字，满满的都是一种被调戏的感觉。 周小欧要带上阮静河，是不想一个人面对林洁，因为他受不了在林洁跟他爸爸之间做个电灯泡的那种感觉。林洁也想叫上阮静河，她觉得有个外人在，周小欧就不会再对她那么没礼貌，多少会有点收敛。 可是阮静河并不想在中间插一脚，他觉得自己的位置有那么一点尴尬，何况他不善于跟陌生人打交道。他被夹在中间，硬着头皮去吃饭，所幸席间有他的周先生在。 不过他很庆幸自己去了，因为事情发生了他意想不到的转机，让他跟易先生，又有了一次亲密相处的机会。 第21章 别扭的羞涩 阮静河觉得林洁跟周小欧之间，甚至于说林洁跟姜红艳之间怎么样，周先生自己肯定也是有所察觉的。 不过站在周先生的立场上想，似乎就算有些察觉也左右不了什么，他能做的，或者就是同意这么一个饭局，让双方多接触，尽量相安无事。 而阮静河最想知道的就是，周先生对这个林洁，到底怎么样。 这一次他们去的地方比上次那个高档多了，进了门就有很漂亮的美女服务人员过来引路，包厢外头随时都有美女守候。可是那里的菜色阮静河却觉得一般，看着都很高级，吃起来却都那样。相比于这样的高档餐厅，他更愿意吃那些老城区的路边摊，那才是这个城市的原汁原味。 餐桌上林洁一直殷勤地给周小欧夹菜，不断地问他一些生活学习上的事情，周小欧态度傲慢，爱答不理，可是耐不住林洁锲而不舍，可能是周先生在的缘故，周小欧保持了最起码的礼貌，父亲时不时看向他的威严的目光让他的态度渐渐松软下来，话也多了起来。 一个餐桌上就四个人，既然林洁在努力巴结周小欧，剩下的两个人自然说的就多了一些。周先生话不多，偶尔才问一两句，可是这就已经足够了，阮静河心里头有些激动，不大敢抬头看周先生的脸。 其实并不是很英俊的一张脸，说英武冷峻可能更合适一些，可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看着就是觉得帅的昏天暗地，让他不知所以。尤其是这种近距离的直视，他想，却不敢。如果将来他有造化，跟周先生真的在一起，周先生要低头亲他的时候，他肯定要激动的昏厥了，周先生哪怕只是轻轻在他耳朵边说上一句话，他就要高潮了。 周先生是话不多的人，这不知对他，就算是对林洁，他的话似乎也很少，而且也并没有感受到情人之间的那种亲昵，当然这可能是因为当着他跟周小欧他们两个人的面，他要维持长辈尊严的缘故。阮静河发现他跟周先生可以聊的话题似乎也不多，他们年纪差了那么多，生活阅历也截然不同，他也不清楚周先生对什么感兴趣，于是他就尽可能地谈论周小欧，谈论周小米。 他现在的要求，就是尽可能地跟周先生说话，外人看起来可能有些悲哀的事儿，他却甘之如饴。 “阮……”林洁要跟他说话，却不记得他叫什么了，筷子指着他皱起了眉头。 “阮静河。”阮静河赶紧回答了一下，笑的有些腼腆。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觉得周先生应该喜欢他这种有些腼腆的样子。他朝周先生看了一眼，发现周先生在低头看手机，根本没有注意他们的聊天。 “你跟小米是一个班的啊？” 阮静河点点头，说：“我很多家教的工作，还是她给我介绍的呢。” “你跟她关系看起来是不错的了。”林洁说着就笑了起来，那笑容有些暧昧，果不其然，她接下来的问题就全跑到他跟周小米彼此喜不喜欢这条路上去了。这是阮静河最在意的了，他最在意的就是周先生会以为他跟周小米之间有什么男女关系，这样他就真的一点指望都没有了。于是他赶紧否认，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们就是一般同学，彼此都有不同的喜欢的人。” 他这句话一出口，成功吸引了周先生的注意力，周先生抬起头来，目光注视着他的脸庞。他感受到周先生的目光，眼睛却看着林洁，假装周先生并不存在一样。 第22章 我如此爱你 不光是周先生，就连周小欧跟林洁，对这个话题也都很感兴趣。 “我姐有对象了啊？”周小欧问：“那我上次问你，你说你不知道。” _分节阅读_10 阮静河笑了笑，没有说话，脸上的微笑大概六分，属于略显羞涩的礼貌性微笑，可是周小欧不死心，继续问：“我姐的男朋友是你们班上的么？” “我真的不清楚，”阮静河选择了一个非常聪明的回答方式：“我觉得她应该是有喜欢的人，我也有自己喜欢的人。” 他后半句才是重点，说的时候偷偷瞄了周先生一眼。 其实无论他说自己是有喜欢的人，还是有对象，周先生都不可能有什么触动的，他内心深处也知道，周先生对他不可能有任何遐想，这一切都不过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周小欧果然被他带过了话题，转而问他：“老师你谈恋爱了啊。” 阮静河摇摇头，说：“没有，就是我喜欢他，他可能不喜欢我。” “你表白了么？”林洁问。 阮静河摇摇头：“不好意思。” “男孩子要主动一点啊，现在女孩子都很主动了，何况男孩子，你喜欢她就要告诉她啊，暗恋什么的最没有意思了，只是自己苦，对方还不知道。”林洁似乎是很豪爽的女人，扭头看向周先生，笑着说：“像我跟你周叔叔，就是我追的他，看上眼就得争取，他一开始也是不鸟我，后来不还是被我拿下了？” 她说着就爽朗地笑了起来，周先生嘴角难得露出了一丝微笑，眼睛里仿佛也突然有了光，竟然拿有了那么一丝羞涩和尴尬。 阮静河听说，那些性格沉闷，少言寡语的男人，他们可以很男人，也可以很孩子气，内心坚硬又保留童真，只有对自己真心爱的人，才会变得温柔。可是那种温柔和体贴也是很静默的，融化在日常生活里头。他的周先生，不知道是不是那种人，或许他对林洁看上去淡淡的，其实只是他不善于表达，或者太大男子主义，将自己的爱恋都隐藏在冷峻的外表之下了。 阮静河喜欢这种不善言谈，被逼急了或者被挑逗了之后会略显羞涩的男人。他觉得这样的男人很迷人。 只是如今他温情的一面露出来却不是为了他，让他多多少少有一些失落。他笑了笑，对林洁说：“我没有林姐这样的勇气。” “那还是你爱的不够深，”林洁很聪明地一石二鸟，既劝慰了阮静河，又适当地表达了自己对周先生的爱：“爱的深了，就什么不管不顾的勇气都有了。” 阮静河笑了笑，他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勇气，他也不觉得一个人有没有勇气，和他心里头的爱情深不深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有些人天生性格就很内敛，可能身体里饱受爱火煎熬，依然不发一语。 就比如他，就是沿着这条沉默的道路一直走下去的，将来爱到如饥似渴，像是个猥琐的变态，却依然不敢告诉他的周先生，他是多么爱他，爱他爱到满脑子都是他，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想他，晚上睡觉前翻来覆去也是想他，想的很亢奋，想的很难过，想把整个人都给他，霸占他，搂的紧的不能更紧，如此甜蜜如此苦痛。 第23章 极品男人人人爱 这一顿饭吃的时间很长，聊天似乎比吃东西更重要一点，周先生这一次一点酒也没有喝，林洁问他为什么，结果周先生说：“不想在在晚辈面前再出糗了。” 他说的时候看向了阮静河，阮静河就笑了出来，林洁也笑了，看向阮静河问：“喂，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么？” 阮静河就把上次周先生送他回家然后遇到查酒驾的事情说了一遍，林洁听了也是大笑，问周先生：“吃水果这招你是怎么想到的？” “听哥们讲的，”周先生又露出了那种略带克制的笑容，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迷人：“你别说，还真管用。” “不过我给周先生拿纸擦手的时候发现了别的东西……”阮静河突然说。 周先生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说到这个，目光看着他，阮静河忽然大胆了，红着脸直视着周先生的眼睛看。 “什么？”林洁问。 阮静河得意地笑了，却没有说他看到的是什么，周先生也笑了，说：“你不是不认识那个？” “我回去上网查了一下，知道那是什么了。”这一次他的脸颊红的很明显了，那种明显的羞涩让周先生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一直看着他，两个人的眼神交汇，都有尴尬的成分在，可是阮静河的眼神除了羞涩还有别的，像是挑衅一样的火花。 周先生似乎第一次真正地注意到他一样，说：“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阮静河就看向了旁边坐着的周小欧，他当然会在周小欧面前维护周先生的为人父的威严，林洁也是聪明人，她看得出来周先生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她就笑着说：“你们都被他给带跑了，咱们刚才不是在挖他的情史么？” “我没有情史，”阮静河带着似乎是开玩笑的语气：“我身家清白。”他心里头扑通直跳，突然想冒险一回，于是直直地看着周先生，周先生察觉到他目光，就跟他对视，他就问：“其实我有些事情想求教周先生。” 周先生点点头：“你问。” “就我那个喜欢的人，我要怎么才能知道他是不是也喜欢我？” “制造点独处的机会，”周先生很认真地说：“独处的时间如果足够多，对方是不是喜欢你，其实是可以感觉的出来。” “可是万一他不喜欢我，我还这么主动，他不会厌烦么，比如周先生你，如果有个人追求你，你不会觉得困扰么？” 没想到不等周先生回答，旁边的林洁就抢先说：“那你就太不了解男人了，男人被追求，哪怕追求他的人长的很一般，也会满足他的虚荣心，女的也一样，没有人会讨厌追求自己的人，这是人的本能，当然了，偷窥狂跟踪狂那些就算了，那是变态，算不得追求者。你问你周叔叔问不出什么来，他这辈子都在享受别人的追求。” 他其实也只是周先生众多仰慕者之中的一个而已，他不是最年轻的一个，也不是最漂亮的一个，甚至可能不是唯一爱慕他的男人。他这样的男人，应该是很多同志眼里的天菜。 周先生是很多人觊觎的对象，不像他，只是很普通的一个人，只有一颗炙热的心，和一副干净又蠢蠢欲动的身体。 第24章 进攻开始 阮静河觉得自己是从一个无望的爱情跳进另一个无望的爱情里面。他看着旁边的长腿姐姐，觉得自己可能又要度过好几年的单相思。 其实他的个头如果要跟林洁比也不算矮了，他只是不像林洁那样还穿着高跟鞋。不过阮静河善于观察总结，他虽然没有明确的目的，甚至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希望，但他总是有一种聊胜于无的念头，这个念头让他不弃不舍。 林洁的存在，至少让他看清楚了一点，那就是周先生的喜好，周先生喜好身材高挑的，然后性格爽朗一些的人。 于是阮静河上淘宝，网购了几个内增高鞋垫。 他其实算不上矮小了，至少在四川，走在大街上，他算是中等身材，比他高的女人不多，只要她们不穿高跟鞋，他配谁都绰绰有余。但是周先生是大长腿，他就算穿了内增高，也最多到周先生的肩膀。 穿上了内增高之后，他果然觉得高人一等，好像整个人都变得清爽了。宿舍的人居然都没有发现他突然增高了几厘米，倒是周小米问了一次，他回答说：“我这双鞋鞋底高。” 冬天穿的高帮鞋成功帮他掩饰住了他的小秘密。 至于性格，其实阮静河没有他外表看起来那么内向，他只是对陌生人比较内向，在宿舍里他也是话篓子，只是有时候脑洞大开，说的话可能没有重点。 就比如他在给周小欧做辅导的时候，会突然问他：“你说这要是突然地震了该怎么办？” 周小欧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有没有听错：“你不知道四川人不大喜欢听地震这个词。” “可是不能讳疾忌医啊，本来四川就容易地震啊。” “你放心，这个城市不在地震带上，我特意上网查过。” “那假如呢，”阮静河锲而不舍，继续问：“假如突然地震了，你被砸在下面了，要么砸断你的胳膊，要么砸断你的腿，你选哪一个？” 周小欧看了他大概三秒钟，摸了一下额头：“这么变态的问题，我拒绝回答。” 阮静河明显说上瘾了，继续不依不饶：“那我换一个那我换一个。” 可是他的问题依旧很变态，问说：“比如你女朋友被坏人抓走了，有两个选择，要么你女朋友被先奸后杀，要么就是你进去替换她，然后被强奸，只是被强奸，不会死……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周小欧微微脸红，他可不是梦龙，没有梦龙那么放得开。 “老师，你这个问题更变态，小心我告诉我爸。” “说着玩嘛，你干嘛这么认真，快回答我，回答。” 周小欧看着阮静河不知道哪里来的热情，那一双眼睛期待地看着他，实在让人不好拒绝，于是他就说：“女朋友可以再找啊……” 这算是很迂回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不过周小欧反将一军：“那你呢，如果是你，你怎么选？” 阮静河说：“我问你的问题，你怎么问我。” “那我问个新的，”周小欧想了想，忽然露出了很邪恶的笑：“如果有人拿着枪指着你，要你吃自己的大便或者你女朋友的大便，你吃谁的？” “好恶心，”阮静河立即拍桌子：“好了休息时间到，做题做题！” _分节阅读_11 周小欧当然不同意，要他必须回答，阮静河说：“换一个换一个，别一来就来这么重口味的。” 周小欧想了想，又问说：“那你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或者告诉我我姐喜欢的人是谁？” 阮静河愣了一下，看着周小欧，眼睛一眯，笑了。 他的眼睛长的很有特色，单眼皮，眼尾有点往上，眼睛本来就不大，眯起来看着反倒有光辉了。 “我选择告诉你我喜欢的人，”阮静河想了想，说：“我喜欢的人，结了婚了。” “我擦，这么劲爆！”周小欧家教严格，难得爆出一句粗口：“你口味这么重啊，真的假的？” 阮静河点点头，笑着说：“不过他离婚了，现在是单身。” “离了婚的女人有什么好……她有孩子么？” 阮静河就开始打哈哈，不肯正面回答了。 这一天周先生不在家，姜红艳中间来了一次，给他们买了很多水果，临走的时候把客厅打扫了一遍，边打扫还边说：“这家里没个女人，就是不像样。” 没想到周小欧居然说：“那我爸再给我找个后妈，你愿意么？” 姜红艳一听拿着手里的抹布就要打他，周小欧躲到了阮静河的身后，姜红艳笑着骂：“你个兔崽子，你爸要是真给你找个后妈，那才有你的罪受呢。你没看那电视上那些后妈多恶毒。” “林洁可不恶毒，她还一直巴结我呢！” “你这兔崽子就只能看到眼前那么一丁点小利……”姜红艳说着，还拿涂的红红的指甲比划了一丁点到底是多大一点：“她对你好，那是她还没嫁给你爸爸，等她嫁给你爸爸之后，你看她还会不会对你这么好。她最近是不是又来了？” 周小欧点点头：“上周末来了，还跟我们吃了饭呢。” “我们？你姐也去了？” “是老师跟我。”周小欧指了指阮静河。阮静河尴尬地笑了。 于是姜红艳就洗脑说：“静河啊，你姜阿姨我不是背地里说那，那狐狸精的坏话……你说就她那身打扮……”她说着脸上就露出了很嫌弃的表情：“她是不是穿了到大腿根的裤衩？” 阮静河点点头，姜红艳立即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我跟你说，林洁那女人她就是个狐狸精，小三！我跟你说，我之所以跟你周叔叔离婚，就跟她脱不了干系，小三！” 阮静河那时候还体会不到小三的可耻，他那时候对女人还没有深受其害，所以也不觉得林洁这样的有多可恶。但是姜红艳明显对林洁满满的都是敌意，一说就说了十来分钟，一直到周小欧提醒她：“妈，行了行了，我们要上课了。” 姜红艳喘了口气，居然都说出汗来了，走的时候还不忘交代周小欧：“我跟你说的就记住了啊，别理林洁那狐狸精，爸爸妈妈离婚，都是她害的。” 姜红艳走了之后，阮静河就问周小欧：“你妈说的是真的么，叔叔阿姨离婚，真是林洁闹的？” “不是，你别听我妈乱说，她这是对我爸身边所有女人都深恶痛绝。” 周小欧说：“我爸跟我妈脾气就不合，我爸比较不爱说话，我妈就爱说话，他们俩性格照我姐说就是一个冰一个火，勉强在一起，不是冰化成水把火浇灭了，就是火把冰全都融化成水了，不能并存。” 他这个比喻倒是很形象，让阮静河想他跟周先生之间算是什么。 周先生是冰，可他似乎也算不上火，他没有火那么热烈，因为他有处男的羞涩在，他也不聒噪，没有中年妇女身上的急性子。 最后他也没想出什么结果来，反正他就是有盲目的乐观在，觉得他还是很适合周先生的，不冷也不热烈，温温吞吞的，倒也挺好。 增高鞋穿了一天，因为鞋垫太高了，垫在鞋里有些挤脚，他回到学校的时候脚背酸疼，白穿了一天，也没能见到周先生。 周小欧说周先生出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周小欧对他父亲出差似乎习以为常了，照他的话说，他爸爸不在家很正常，要是连着几天都在家，他反倒要担心他爸爸的公司出问题了。跟周小米一样，他觉得周小欧的家庭观念也很淡薄。他们宿舍有个江苏来的，家里也有钱，可是同样的，家庭观念也很淡薄，阮静河就想不知道是不是南方人的家庭观念，就没有北方那么重，又或者这些突然富起来的人都忙着赚钱，忽略了孩子的亲子教育。 第25章 发疯地想念 阮静河没想到，他在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头，都没有再见到周先生。每次他去的时候，周先生都不在，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巧。 他有时候忍不住了，就问周小欧，周小欧有些疑惑，就问他说：“你怎么总想着我爸？” 阮静河吓了一跳，几乎立即否认：“这几次来都没见他，就问问，你妈也很少在家。” “我妈不在这很正常，她跟我爸离婚了啊，在我们以前住的地方。”周小欧说：“不过我爸妈都有问起你，叫我听你的话，好好学习，我爸说了，期末考试如果我能提高十个名次，他就给我换最新的苹果手机。” 富裕人家的孩子就是这点好，阮静河是上了大学之后，才有了自己的手机，还是个国产的山寨机，上了QQ就不能上UC，这还是他考上大学之后，他小姨奖励他的。 他觉得自己害了奇怪的相思病，想他的周先生想的厉害，越是见不到他越是想，越想越想，最后几乎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里面，睡觉的时候想，睡醒了也想，上课的时候也会走神，出去溜达的时候也会莫名的伤感。他有时候会自己劝慰自己，说这一切可能都是假象，他只是因为到了性成熟的年纪，需要找一个发泄的出口，他可能还会遇到其他更好的人，可是这些都没有用，他还是不能控制地想到周先生，这种感情来的突然又汹涌，他有时候甚至觉得生活都没有什么意思，他的情绪变得非常低沉，每次给周小欧辅导完功课，他都有点不舍得走，想在家多等一会，可是又找不到停留的借口。 十一月的南方没有雪，却多雨，一周里头总有那么三四天都是下雨天。天气湿冷，他很不幸地感冒了，发烧。 阮静河从小到大，很少生病，身体素质虽然算不上好，却一向健康。这一病，周末的家教就上不成了，他只好跟姜红艳打了电话，说了他的情况。 结果姜红艳说：“行行行，你好好养病，身体最要紧，你周叔叔出差回来，还说今天请你吃顿饭呢，上周小欧月考，成绩考的很不错，都是你的功劳。” 阮静河一听，立即从病床上坐了起来，犹豫着向姜红艳道了歉。 他挂了电话，心里头扑通直跳，因为有些发烧，他的脑子懵懵的，心想事情怎么这么巧呢，他刚生病了，周先生却正好回来，还说要请他吃饭。 他看了看外头的天，天色阴沉，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他们学校的医院就在学校中门那儿，隔窗就是大街。街上车来人往，非常热闹。 他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值不值得，可最终还是招手叫来了护士，说：“美女，我有个特别急的事儿，必须现在过去，这针我能不能回来再继续打？” 那护士愣愣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说：“你这都输液输到一半了，怎么能停呢，多重要的事儿你这输着液也要过去？” “真的是特别重要的事儿，必须得去一趟，这针我不打了。”他说着就举起手来，要他护士拔针，那护士看着他，说：“那你这针可能就白打了，出了问题怎么办啊？” “就是发烧，能有什么问题，我刚才还抓了药呢，吃点药也行。”他说着就要自己拔，那护士赶紧按住他，替他把针头拔了，他这行为实在太奇怪了，引得病房里其他人都看着他，他有些窘迫，一路小跑跑了出来。 外头的冷空气一吹，立即让他清醒了很多，他觉得自己肯定是魔怔了，为了见周先生一面，这么拼。 可是错过这一次机会，下一次再见不知道还是什么时候呢，他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他了，真的非常想念他，非常非常想念，这样的想念太折磨人了，他宁愿受病痛折磨，也不想再受这种想念的煎熬。他打着伞飞快朝公交车车站那里跑，跑得气喘吁吁的，原本他就发烧，有些近视的眼睛看着更模糊，天气那么冷，呼出的气体都是白色的，可他却很兴奋，身体明明冷冷的打哆嗦，心里却异常兴奋，他恨不得立即就飞到周先生身边去，告诉他他有多爱他，爱的多么荒唐，又多么痛苦。 第26章 冒雨赴约 阮静河上了公交车，一路上都在想他要怎么跟姜红艳解释，他刚说了要输液，却下一刻就要出现在他们家门口。 他想了很多理由，每一个似乎都很牵强，可是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做要紧的，他兴奋地看向窗外，突然想起自己什么都还没拿，连上课用的资料和书都没有带。 于是他赶紧在下一个站牌下车，跑回宿舍去拿书包，他气喘吁吁地跑上楼，宿舍人看见他回来吓了一跳，问说：“不是要输三个小时的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回来拿东西……”他气喘吁吁地拿了包就跑了，宿舍人怔怔地看着他，其中一个人说：“他最近是不是有问题啊，好像很反常。” “我听他说过，他好像谈对象了。” “谈对象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不清楚，听他那意思，好像是网恋吧……反正我是没见过他跟哪个女的走的近。” “不会是跟咱们班的周小米吧？” “周小米怎么了？” “没怎么，周小米可是白富美，听说她家里挺有钱的。阮静河追的上么？” 其中一个跑到阳台上往下看了一眼，喊道：“你们快看哪，这小子跑多快，肯定找相好去了！我擦，伞他都忘了拿了！” 阮静河的伞就放在门后头，滴答滴答还流着水，宿舍的人便拿到了阳台上晾着。他们朝楼下看，看见阮静河背着包跑在小雨里面，校园里树木冬日依然葱郁，他墨红色的毛衣那么显眼，所呈现出来的，完全是青春初恋近乎奉献似的热情和力量。 等到阮静河下了车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他下了车就直接往周小欧他们家跑，快跑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又停了下来，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太夸张了，他停了下来，缓了缓气息，整理了一下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呼出的气息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居然是冰凉的。 _分节阅读_12 小区的保安隔着窗户看着他，他走进去，把自己先前在车上想的理由又想了一遍，整顿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摁响了门铃。 他的心随着门铃的响声一起跳动了起来，简直要从他嗓子眼里跳出来，他都怕自己看到周先生的时候表现出丝毫的异样。他清了清嗓子，拿出手机用屏幕的反光照了照，他的脸居然是通红的。 他吁了一口气，站在门口静静地等，等了好几分钟，也不见人来开门。 他只顾着激动了，竟然没有想到来之前先给他们打个电话，就这样自作主张一个人就来了。 他这才意识到，周家可能没有人。他赶紧掏出手机来，给姜红艳打了一个电话。打电话的时候他有些窘迫，话都说不利索了，说：“我……我在家门口站着呢。” “哎呀，你不是说你要看病么，我们刚带小欧出来，你看这怎么办呢，我们电影票都买好了。” 阮静河本来热火灼热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可他却尴尬的浑身出汗，窘迫地赶紧说：“那，那没事，本来就是我不对，不该没打电话就过来，那，那你们看电影吧，我，我回去就行了。” 他说着不等姜红艳说话，就把手机给挂了，心里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酸的很。 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好委屈的，本来就是他的错，怪不得别人。可他还是觉得酸，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门口，忍不住地打哆嗦。 他有些懵了，觉得自己很荒唐，也很蠢。 第27章 梦一场 阮静河站在周家门口，不知道自己是该在这里等着，还是坐车回去。 他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看见远处有个亭子，就冒雨跑了过去，那亭子在小区靠近铁栅栏的地方，风很大，他在亭子里站着，想自己如果在这儿等的话，等会要以什么理由告诉姜红艳他们。 他想了想，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好像他想这么多，也就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他戴上耳机，一边听着歌一边在亭子里转悠，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周家还没回来，他却有些尿急了，只好出来找厕所。 结果他找厕所找了好久，一直在小区很远的一个政府部门的院子里找到了洗手间，他上完厕所出来，结果就在大街上，看见了周先生的车子。 他心里一激动，又怕他们看见他，不知道自该怎么解释，于是又赶紧转过身去，周先生的车子从他身边开过去，他回头看，小雨把他身上都打湿了。 他一时有些焦灼，不知道该怎么办。可他还是朝小区的方向走了过去，一直走到小区门口，看见周小欧从车上下来，接着就是周先生。 周先生的身体依然那么挺拔，结实，背影依然那么英挺，跟他想念的一个模样。 他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周先生他们进去，默默地回头往公交车站走去。 说不出心里头是什么滋味，空落落的，似乎不止伤心那么简单。他站在站牌底下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旁边一个全身黑的美女看了他一眼，赶紧往一边挪了两步。 他的体温终于从38度，上升到了四十度，那打针的护士似乎有些得意，说：“你看吧，我就说你输液输一半就走肯定不行，这下你相信了吧？” 阮静河已经不想说话了，嘴唇都干的要裂开了，靠在椅子上，眼皮子烫的能掉下眼泪来。 他这一输液就输到了半夜十二点多，护士让他明天接着来打针，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宿舍楼下，发现宿舍楼已经锁门了，他们宿舍晚上十一点半锁门，要想进去，就只能给宿舍的同学打电话，然后让他们去找宿管阿姨拿钥匙。 可他想了想，没有给同学打电话，他不想回宿舍去，就想一个人。 于是他就去学校外头的宾馆开了个房间，进了门直接就躺在了床上，拉起被子盖住自己，迷迷糊糊里头，觉得身上那么冷。 他躺在那里什么都想，想他跟周先生之间有没有可能，甚至于想他跟男人有没有可能，将来会遇见什么障碍，有没有那样的勇气。 想到凌晨两点多的时候，他还是了无睡意，于是他就掏出手机，翻出了周先生的那张照片看。 他唯一所有的，也就这张照片，其他全部，都只是他的幻想。周先生对他来说很真实，却也很虚无。他就为了一个这么虚无的人，煎熬了这么多天。 他的周先生，到底只是他青春末尾的，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华丽的意淫。 第28章 撞见了不该见到的一幕 阮静河的眼睛渐渐模糊，周先生的脸在他眼前渐渐消失，却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浮现。 他做了关于他的周先生的，第一场春梦。 梦里周先生的身体那么灼热滚烫，又那么热情，亲吻他，抚摸他，他还是处男，春梦也仅止于此，并没有进入的场景，可这已经足够他激动的瞬间高潮。他在喘息中醒过来，身上居然汗湿一片。他睁开眼睛，怔怔的地感受着自己的苏醒，却不愿意睁开眼睛，他希望自己能接着睡下去，接着梦到这样的内容，让他的周先生继续紧紧地抱着他，贴着他的耳朵说话。 他试图用力回想梦中的周先生，甚至夸大了梦里的情景，想象着周先生如何进入他，如何用力疯狂地抽动。周先生宽背长腰，肌肉结实，占有他轻而易举。他闭着眼睛，汗珠子顺着他的额头流到他的两鬓上，打湿了他头下的枕头。 可是他已经无法再入睡了，就自己想着周先生的音容笑貌撸了一次，两次接连的高潮让他浑身没了力气，他很快陷入了沉睡当中。 第二天早晨，他迷迷糊糊醒过来，眼睛已经是一片模糊，似乎烧的更厉害了。他从床上爬起来，退了房，回宿舍洗澡换衣服。 外头的雨还在下，似乎比昨天下的更大，天也更冷了，学校里的落满了叶子，可是树木却依然葱郁。他给姜红艳打了一个电话，说他下午会过去。 姜红艳问说：“你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没事了。”阮静河的嗓子依然有点哑，咳了一声说：“昨天输了液，感觉好多了。” 姜红艳倒是不担心阮静河的身体，她担心的是阮静河的感冒会传染给她宝贝儿子，于是挂了电话，就交代周小欧说：“要是你老师病的厉害，你就不要让他给你辅导功课了，钱还是照给，课就别上了。” 周小欧说了“知道”，然后又说：“妈你今天还来么？” “今天我就不去了，你爸不是在家么？” “他还没起床呢，”周小欧说：“还在睡，说要睡到中午再起来。” “那你让他好好睡，别去打扰他，他出差那么久，肯定很辛苦，你要体贴他。” 姜红艳对自己的儿女没有别的要求，就希望他们能讨得他们父亲的欢心，做一个周先生会喜欢的孩子。周小米青春叛逆，对自己的父亲爱答不理，她的所有期望，都在周小欧的身上了，她很怕周先生再娶，然后再生子。 周小欧满口应允，说：“我都订了外卖了，爸爸起床就能吃上大餐。” 阮静河上午要去给梦龙辅导。梦龙最近上火，嘴角长了两颗痘痘，他去的时候，梦龙正在那里敷面膜。 “茶树，祛痘的，”梦龙说：“我敷着面膜上课没事吧？” 阮静河第一次见男生敷面膜：“你一个男的怎么也敷这东西？” “男的怎么就不能敷面膜了，男明星也都敷面膜啊，敷面膜是趋势，男的也得学会保养。” 梦龙说：“难道你是第一次见男的敷面膜，不会吧？” 阮静河点点头：“真的是第一次。” “我很多同学都敷面膜，这年头男女都一样，都得对自己好一点，不然老了没人要，吃亏的还是自己，你也该保养保养了，不然老的快，现在社会污染严重，不保养年纪很快就出来了。” “可是现在保养不是有点早么？” “那你就等两年吧，人老珠黄了你再保养。”梦龙说着就躺在了床上，打开电脑，开始在那播放英语。他是放给他妈听的。 阮静河在一旁一直抽鼻子，梦龙扭头看了他一眼：“你感冒了啊？” “才听出来啊，”阮静河说：“发着烧呢。” 梦龙一听立即坐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梦龙的手修长白皙，因为刚摸了面膜，所以有些凉，在他额头上留下了爽肤水的痕迹。 “我擦，这么烫，你还上什么课，回去躺着吧。” “不用，都打了针吃了药，回去也是一样，晚上我再回校医院输液。”阮静河在椅子上靠着，呆呆地看着梦龙，梦龙被他看的一愣一愣的，问说：“看我干什么，脑子烧坏了？” “我要是跟你长的一样好看就好了。”阮静河说：“你肯定追谁都追的上。” _分节阅读_13 梦龙就笑了，可是他敷着面膜，笑的很压抑，压着自己脸上的面膜，说：“虽然这是个看脸的时代，可是也有人偏偏就看不到小爷我的花容月貌。” 阮静河想起他上次说的事儿，就问：“你喜欢的那个人，还没追上么？” “他有对象了，是个小婊砸。” 阮静河不知道小婊砸是什么，但他知道是个怀有敌意的词，可能是用来描述梦龙的情敌。 “那你就夺过来啊，”阮静河也没有什么正确的三观：“肯定是要争取的。” “我在争取啊，前天还跟那小婊砸吵架了呢。” 阮静河看梦龙那语气神态，很想问梦龙喜欢的对象是不是个男人，但是紧张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住了，他怕万一是他弄错了，被梦龙知道他喜欢男人的事儿，那就糟糕了。他还没有勇气让第二个人知道他的性取向。 可能是身体有些虚弱的缘故，临到中午的时候，他又觉得不舒服起来，懒得来回折腾，就没有回学校，在外头餐馆吃了一碗面，看时间还早，就去市中心的公园转了转。 因为是下雨天，公园里没有什么人，倒是亭子里有一条狗，一直巴巴地望着他，身上脏兮兮的，似乎是条流浪狗。 阮静河小的时候被大狼狗咬过，咬的还很厉害，所以心里有阴影，一直有些怕狗，可是这条狗却是个哈巴狗，他一看就很喜欢，于是从书包里掏出一块面包来，掰碎了喂给它吃。 那小狗身上都是泥，好像是饿坏了，吧嗒吧嗒一个面包转眼吃了个精光。吃完了也不走，一直就在他脚下站着，后来站的久了，就在他旁边卧了下来。 也是一条无家可归的狗，好像是被主人给遗弃了，所以只能这样过日子。 按照一般的情形，他要下午两点的时候才能去周家，他要在这公园里消磨大概一个多小时。一直在那坐着太冷了，他就站起来走，结果他刚走几步，就见那小狗跟了上来，他走了它就走，他停了它也停。 阮静河就觉得这小狗挺有意思的，可惜他还是个学生，学校宿舍是不能养狗的，他撵了几次也撵不走，于是就跑了起来，饶了几个弯，终于把那条小狗给甩掉了。 公园里呆的久了，身上就特别冷。等他到周小欧他们家的时候，冻得嘴唇都有点紫了，周小欧一上来就牵他的手，摸了一下说：“怎么这么冷？” “今天天本来就冷，”阮静河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客厅：“你爸妈都不在啊？” “我爸在书房呢，刚吃了饭。”周小欧声音压得低低的，说：“我们还是去我房间上课吧。” 周小欧把他的头发剪了，剪的短短的，眉眼间竟然有一点周先生的影子，只是他长的比周先生秀气。阮静河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这一堂课似乎教的有些力不从心，他就让周小欧做卷子，周小欧一脸苦相，说：“又做卷子。” “你体谅一下，我今天不舒服，脑子转的慢，你先做，做完下次我给你讲。” 阮静河说着就站了起来，去楼下上厕所，下了楼他就一直偷偷地往房关着门，他什么都看不到。 他小心翼翼地靠到书房门口，静静地听里头的动静，可是最后什么都听不到，反倒觉得自己像个贼，那么猥琐。他抿了抿嘴唇，觉得自己有些荒唐，谈了一口气，就去上厕所。 结果洗手间的门一推开，他就看见周先生刚小便完，听见门响一侧身。 阮静河就看到了让他余生难忘朝思暮想的一幕。 他看到了周先生疲软状态下就让人脸红心跳的粗长巨大，以电石火光的速度袭击了他的灵魂，而且正中要害。 第29章 舍不得 阮静河赶紧回头，仓促之间头撞到了门上，他踉踉跄跄退了出去，情形狼狈极了。 很尴尬，却也让他心跳如雷，他满脸通红，言语都有些结巴了：“对……对不起，我不知道里头……” 他背着身，察觉周先生走出来，在他身后站住。 “没事，”周先生或许也是有些尴尬的，但是也没再说什么，他头也不敢抬起来，低着头就进洗手间里头去了。 他关上门，脸还是热的，站在洗手间里头，老半天才出来。 出来却发现周先生已经回书房去了，他在里头尴尬激动半天，可能周先生转身就忘记了，根本就没当一回事。 他吁了一口气，上了楼，周小欧却在偷偷玩手机，见他进来就说：“我跟我同学发个短信。” “你可真幸福，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别说有一部自己的手机了，就是连手机都没怎么见过。” “不会吧？”周小欧说：“不过年代不一样了啊，现在我们班上人人都有手机。” “那我们那里，现在的学生像你这么大的，也都没有手机……也可能个别会有，但是还是没有的多。你生活在城市里，家庭条件好，不知道我们农村的情况，所以说你幸福。” 周小欧把手机放起来，说：“其实我们家以前也是农村的，我爸就是农村出来的，后来才有钱了。我们春节的时候有时候还会回老家看看呢，就是我们家没什么亲戚，都是我爸回去，我跟我姐很少回去。” “是么？”阮静河往椅子上一躺，看了看时间，说：“赶紧做，我眯一会。” “你到我床上睡吧，盖被子暖和。” “不用，就这样躺一会就行。”阮静河很有私人观念，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床，自然也很识趣地不碰别人的床，他觉得床是很私人的东西，周小欧可能只是客气客气。 闭上眼睛，他脑海里又浮现出刚才在洗手间看到的周先生的…，不由又是一阵心浮气躁，下半身竟然有了轻微反应。他不着痕迹地侧过身体，背对着周小欧，脸庞已然有些红了。 他觉得自己完了，他这辈子铁定是不会忘记了。 他在那躺了二十多分钟，迷迷糊糊竟然就睡着了。睡着睡着，一个哆嗦醒了过来。 醒过来就觉得头疼的厉害，他眯着眼睛坐起来，发现周小欧还在那埋头做题，他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还没做完么？”他的声音都有些哑了，凑过去看了一眼，可是可能刚醒过来，眼睛迷糊一片，根本看不清楚。 “还有最后两道题，”周小欧说：“我最讨厌数学了。” 阮静河抹了抹眼睛，站起来的时候脑袋居然晃了一下，感觉很不舒服。他清了清嗓子，在旁边活动了一下，外头天色已经有些暗了，阴雨天傍晚来的总是早一点。 等周小欧做完之后，他就给他批改了一下，周小欧做的还行，150分的卷子，他考了109。 错的都是细枝末节，只有五道选择题两道大题是他真的不会的，其他粗心为主。 批改完他就给讲解，可是讲着讲着阮静河就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飘了，感觉很不对劲，周小欧发现了他的不正常，看着他问：“老师你是不是又发烧了？” 阮静河摸了摸自己的头，还真是，滚烫滚烫的。 “那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儿吧，下次再讲，你赶紧去医院吧，你看你嘴都要裂开了干的。” 阮静河也觉得很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睡那一会着了凉的缘故。他把课本收起来，背着，走到客厅的时候，他朝书房里头看了一眼，又有了那种不舍。 很复杂的一种感受，说不上来。 第30章 我想你 他是连见周先生一面，都没有理由的人。 他背着包走到门口，周小欧却突然叫住了他，回头喊道：“爸爸，爸爸。” 周先生从书房出来，阮静河赶紧冲着他点点头，笑了一下：“周先生。” “老师他发烧，别让他坐公交回去了，爸你如果方便的话送送他吧。” 阮静河几乎习惯性地要拒绝，可是“不用”两个字都到嘴边又忍住了，他懵懵地看着周先生，嘴唇动了动，又有些尴尬，低下头来。 “那好吧，静河，你等一下。” 印象当中，似乎这还是周先生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觉得有些不适应，可是自己的名字从周先生的嘴里叫出来，感觉那么满。 周小欧冲着他笑了笑，说：“老师你回去之后病好了告诉我一声啊。” _分节阅读_14 阮静河点点头，不一会周先生就穿着外套从房间里出来了，他站在门口说：“谢谢周先生。” “不谢，”周先生走到他跟前忽然拉住了他的胳膊，阮静河一回头，一只大手就伸了过来，盖在了他的额头上。 周先生的手宽大纹理略粗，摸着他的额头，他有些惊到了，后退了一步。 周先生放下手，没说话。他跟着周先生出门，回头朝周小欧告别。 一直等到上了车周先生才说：“既然生病了怎么不等好了再过来？” 阮静河有些腼腆，低着头没有说话，车子转过弯，他才扭头看了周先生一眼，依然默默的，心里却很喜悦。 一路上静默无言，他靠在座椅上，默默地看着前头的霓虹灯，不断变换的光影照着他的脸，他的眼皮子烫的很，一闭眼就烫的能掉眼泪。眼前的光影渐渐模糊起来，他听见周先生叫他，赶紧又坐正了身体，周先生说：“把安全带系上。” 他就系上了安全带，呼吸微微有些艰难。周先生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模模糊糊听出是林洁打过来的，周先生的语气舒缓，带着一点点温柔。 阮静河就不高兴了，很妒忌，脸色一沉，别过头去看向窗外。 可是林洁那一个电话似乎特别长，他隐隐约约听见她巴拉巴拉在那说个不停，最后周先生说：“等会我再回你吧，开着车呢。” 周先生说着就扯掉了耳机，扭头看了阮静河一眼。阮静河似乎已经睡着了，侧背着他。 车子忽然停了下来，阮静河身体晃了一下就醒了过来，他打开车门，发现并不是他们学校。他回头看了周先生一眼，周先生就说：“先看病。” 周先生带他到了市中心医院。他解开安全带下车，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栽到地上去。周先生下车扶起他，说：“要真开到学校，你看你会烧成什么样。” 周先生的手握着他的胳膊，给他一种很有力的感觉。他突然特别依赖他，特别渴望面前的这个男人属于他，照顾他，爱他，陪伴他。 非常强烈的一种感觉，让他就抱住了周先生的胳膊。周先生愣了一下，就将他用胳膊夹了起来，然后把他的身体一转，就扛到了背上。 他整个人贴在周先生的后背上，因为还从来没有人背过他，他甚至于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周先生捞着他的手扣在一起，他就抱住了周先生的脖子，一股属于周先生的味道迎面扑来。 “我好想你。” 他说了这句话，眼眶居然湿润了，好像泪珠子从他眼角滑落下来，他的周先生，背那样宽阔，厚实，脖间散发的气息那样温暖，是他如父亲一样的靠山，也是他深深苦恋的爱人。 第二卷 一生只此一次的爱恋 第1章 热情 阮静河烧的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等他意识清醒，人已经躺在病床上了。周先生就在他旁边坐着，似乎在打瞌睡。 打瞌睡的周先生，也是他头一回看见。 周先生对他来说好像天神，不食人间烟火，如今看到这么生活化的一面，让他觉得特别温暖。可他怕周先生也感冒了，就伸出手来，拍了拍周先生的手背。 周先生一下子醒了过来。 “你醒了？” 阮静河“嗯”了一声，嗓子异常暗哑，他干咳了一下，周先生立即递了一杯水给他，他接在手里，从床上坐起来，喝了两口。 “烧退了么？”周先生说着就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多了。” “谢谢您，麻烦您了。” “不用这么客气，”周先生说：“你躺下来吧，我在这守着。” 阮静河觉得很感动，可是嘴上还是说：“不用，您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也行。” “哪有一个人住院的，”周先生忽然笑了：“我也没什么事，走了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你别管了，睡你的吧。” “真的不用，我以前住院也经常一个人，都习惯了。” 周先生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说：“你还是烧的迷糊的时候比较可爱，刚才我要去洗手间，你都拉着不让我走。” 阮静河一愣：“……我，我么？” “还哭呢，”周先生说：“你都不记得了？” 阮静河脸上一热，尴尬的不知道该看哪里。 他是真的不记得了，可是周先生这么一说，他模模糊糊似乎又有一些片段闪现在他的脑海里，片段里的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拽着周先生的胳膊一直不松开。 哭的好难看，好尴尬！ 阮静河窘的一把拉起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蒙了一会忽然又觉得自己这行为跟个娘们似的，赶紧又把被子拉开了，一张脸已经通红，结结巴巴地道歉：“对……对不起，我可能烧糊涂了……对不起……” 周先生就笑了，头一回见他笑那么好看，整个冰山都融化了的感觉。可是阮静河更觉得窘迫，可能情绪太激动，接连咳嗽了好几下。 他赶紧把桌子上的水端过来咕咚咕咚几口全都喝了，周先生就盯着他的喉咙看，看他的喉头忽上忽下。他喝完一抬头，就看见周先生那么看着他，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激动地喷出来。 周先生忽然伸出手来，抹了抹他嘴角的水珠，说：“别想了，睡吧，好好休息。” 阮静河脸色通红，赶紧躺了下来，可是周先生的手触摸他嘴角的那种触感还在，让他心里痒痒的，他都想趁机含住周先生的手指头，然后勾引他。 他为自己心里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好像他自从认识周先生之后，情欲就来的格外凶猛。 第2章 老汉 阮静河老老实实在床上躺了一会，就有点尿急了。他扭头看了看周先生，周先生坐在那里，似乎又睡着了。 撒尿这么私密的事儿，他当然不敢惊动周先生，于是他就在床上忍了一会，忍了大概半小时，就感觉自己实在憋不住了，可能是输液往自己身体里注入太多水，天又冷吸收不了，尿意就越来越浓。 他就偷偷爬了起来，把床头的输液瓶缠好，偷偷从床上下来，举着杆子往外走，因为怕惊醒周先生，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 结果刚走到门口，一只手就握住了输液瓶，他回头一看，周先生已经在他身后站着：“要去厕所么？”周先生的声音有些困意：“我来吧。” 阮静河默默地说了一声“谢谢”，心已经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厕所在走廊的尽头，他们走进去，周先生很有礼貌地在他背后站住，他正要回头看，就听周先生说：“你放心，我不看。” 阮静河很窘迫地说：“你看我也不怕。” 周先生轻声笑了出来，那种轻轻的因为笑发出的气息声让阮静河更窘迫了，他撒完尿，提上裤子，说：“谢谢”。 “不谢。”周先生声音依然有冷漠的迷人，医院里明明有很重的药水的味道，可是他能感受到的，全是周先生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香味，或许还混合了每个人独有的体味。 他们从厕所出来，周先生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把阮静河送到病房，自己就出去打电话了。 他住的是双人的病房，另一边临床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身边却连个陪护的人都没有，看周先生出去了，就问说：“小伙子，你老汉看着真年轻。” 说的是四川地方方言，阮静河没听懂，笑了笑，没说话。那老太太可能太寂寞了，好像意识到他是没听懂，于是又说了一遍：“那是你老汉么？” 阮静河看向那老太太，有些尴尬：“老汉？” 老太太点点头，阮静河更尬尴了，说：“不好意思，我听不太懂四川话，不知道您说的什么意思。” 那老太太就笑了起来，终于作罢，不再追问他了。 其实阮静河就算听懂了，也不知道老太太问的是什么，他不知道这儿的方言管爸爸都叫老汉，因为在学校里，他们都说普通话，他对四川当地的语言了解的很少，平时出去买东西，遇到不会讲普通话的当地人，他都有些困惑，他有心要学习四川当地的语言，可是好像机会也不多，他不会料到这儿的人管爸爸都叫老汉，他以为爸爸妈妈这种称呼全国统一。 不过关于老汉他倒是知道一个词，而且只知道这个，叫“老汉推车”。 _分节阅读_15 第3章 抚摸 阮静河不知道，刚进来医院的时候他抱着周先生不撒开，周先生有些尴尬，对旁边人说他是他儿子。 阮静河其实当不了周先生的儿子，倒不是说他年纪太大，他也不大，跟周小米差不多，而是周先生长得太年轻。 周先生看起来绝对不像是孩子都那么大的人，他拥有非常精神的相貌和英武壮实的身体，和已经成年的阮静河站在一块，年龄的差距看起来并不大，他们不一样的只是气质。阮静河的眼睛透着不谙世事的学生气，周先生的眼神则成熟而坚定，略黑的皮肤却让他的眼神更亮更有神采。至少在外表上看起来，他们是很般配的一对，无论身高还是体型，都非常般配。 阮静河从来罔顾他跟周先生之间的种种不相配和不和谐，看到的都是好的，他在感情上有着毫无理智的乐观。 阮静河在床上躺着，周先生这个电话打了很长时间，等到周先生回来的时候，阮静河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睡着了。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对周先生说“你回去吧”这种话，不是么，他跟周先生也没有那么熟悉，他不过是他家教的一个学生的父亲而已，没有义务在这里陪他一夜。他甚至怕周先生自己开口说出这句话，说他有事，要回去了。 这一刻的私心战胜了他的羞耻心，他佯装已经熟睡了，静静闭着眼睛。 周围也没有什么动静，周先生似乎在旁边坐了下来，他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眼，又不敢，等了大概十几分钟，终于偷偷睁开了眼睛。 结果很尴尬又很让他惊异的一幕出现了，周先生居然坐在椅子上，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周先生嘴角微微咧开，问：“你为什么装睡？” 可能是怕打扰了别人，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听起来温柔极了，又带着一点笑。 “啊？”阮静河窘迫至极，否认说：“……没有……” 周先生就把椅子拉近了一点，紧紧靠着他，低头看着他。 阮静河更窘迫，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自己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周先生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头，低声说：“你放心睡吧，我不会走的。” 阮静河心里的窘迫忽然消失了，转而被一种温热的感动代替，他眼皮子耷拉下来，颤动着，说：“谢谢。” 他很感谢周先生在此时此刻能够这样对他，可能这只是周先生偶尔不经意的善心，却足以支撑着他在这条路上多走一段时间。 周先生没说话，脸上虽然和气，却没有笑容，只用手若有似无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阮静河闭上眼睛，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默默无声地说：“我爱你。” 可能是蒙住了头，呼出的气息没有地方可去，所以他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是湿热的，笼罩着他的脸他的头。而周先生的手对他似有若无的抚摸，却带给他无与伦比的感官刺激，好像他整个人的身体都绷紧了，好像周先生的手再往下一点点，他就会颤抖。 第4章 你一定要幸福 他闭着眼睛渐渐入睡，生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生病也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 快天亮的时候，他忽然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借着窗口透过来的微弱光晕，看着周先生躺在椅子上。 他把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想要抚摸周先生的手，可是手指头刚碰到周先生的手背，周先生就动了一下。 他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周先生却依然在熟睡，头微微侧着，睡的非常安静。 阮静河侧过身，静静地注视着周先生的脸，感觉自己从没有如此爱过一个人。 他有时候觉得这好像是一种癔症一样的东西，因为太火热，又没有根基的突如其来，好像浮在半空里，显得那么不真实。可是他又时时刻刻想着，思念和爱慕的感受都如此抓人心肺。 阮静河休养了三天，病才渐渐地好了。他本来就瘦，因为这几天几乎都没有吃过什么东西，感觉就更瘦了。去药店拿药的时候顺便称了一下自己的体重，只有一百零六斤。 其实算一算，他这一个月，过的都不大好，古人说思念成疾，他以为运用的是夸张手法，如今自己爱上了人，才知道是真的。 上次住院，医药费都是周先生掏的，阮静河不知道该怎么办，该不该还他，还的话他怕周先生会尴尬，不还的话似乎又说不过去。于是他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下一次去辅导课的时候，周小欧给他家教费，他就没有要。 “为什么不要？” “上次我住院，都是你爸掏的钱，我不知道怎么还，就折来当家教费吧。” 周小欧不同意，说：“那这事我得问我爸，看他怎么说，不然他又训我。” 阮静河不想周小欧打这个电话，可是又不好拦，只好匆匆走了出去，周小欧一边追一边打电话，阮静河已经跑远了。 这一周他把梦龙和周小欧的授课时间调换了一下，因为梦龙上午有事出去了。梦龙似乎也消瘦了不少，不等他问他他就自己说：“为情所困，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空虚寂寞冷么？” 阮静河本来是开玩笑，没想到梦龙直接点头：“是挺寂寞的，以前没喜欢的人的时候不觉得，有了喜欢的人之后，好像整个人耐寂寞的能力也弱了，心急火燎的感觉。以前听人说爱情多甜蜜，我看都是狗屁，让人伤心更多一点。” 阮静河心想这是遇人不淑的缘故，如果遇到合适的人，爱情终究还是甜蜜多一点吧？ “如果我等到三十岁还是一个人，我就去报复社会。”梦龙说。 “报复谁？” “社会啊。” “社会那么多人。” “喜欢我的人也不少啊，”梦龙枕着胳膊，眼睛闪闪发光看着天花板：“我就是不愿意，我要愿意，哪还能处男到现在。” 梦龙说着居然把自己的上衣捋了起来，露出了白净细腻的皮肤给阮静河看，阮静河愣了一下，就听梦龙问：“老师你看我腰细不细？” 阮静河很尴尬，点头说：“细。” 梦龙就很得意地笑了。 阮静河笑了笑，从包里掏出课本来，其实他想说他的腰也很细，虽然整天不运动又爱吃，但是身材一直保持的很不错。他觉得他这样周先生会很喜欢的。 他总是乐观的，一厢情愿地认为周先生会很爱他，最爱他，只爱他。 第5章 恋爱进程 “开始吧？”阮静河看了梦龙一眼，梦龙摇摇头，躺在床上不肯起来：“今天能不能不学啊？我心情不好。” 阮静河就放下了手里的笔，端端正正地坐在旁边看着梦龙。梦龙看了看他，喉咙动了动，居然眼红了。 阮静河吓了一跳，趴在床上靠近了问：“你怎么了？” “心情不好，”梦龙说完就闭上了眼睛，看的神情，却仿佛很难过的样子。阮静河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坐了起来，在旁边默默地不作声。 梦龙摸到手机，放了一首歌，阮静河站起来过去关上了房门，回头听见了何洁的《你一定要幸福》，唱说，回忆与我都不爱说话，偶尔也会想起他。 阮静河不知道何洁还有这样一首好歌，听的他也很伤感。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他，送的那些花，还说过一些，撕心裂肺的情话，赌一把幸福的筹码。” 阮静河心里头有文艺细胞在，就是对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他这种台词没有抵抗力，就爱这种凄凄惨惨的文艺范。或许若干年后回头听这首歌，看这句话，觉得那么惨烈。 梦龙的坏情绪导致了他这周的补习都很不用心。阮静河想劝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潜意识里还是忌讳同性恋这件事，甚至于有些避讳，不愿意面对。他想感情这种事，外人再怎么说都是没有用的，陷入感情里的人就像是猪油蒙了心，就算所有人都骂他贱，说他蠢，他也听不进去了。 谁知道第二周再见面的时候，梦龙忽然活蹦乱跳了，见了他一直笑眯眯的，那种从里而外透出来的快乐是瞒不了人的，阮静河虽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一眼也看出来，梦龙这是恋爱了。 “他答应跟我交往啦，周五晚上我们接吻了！” 阮静河问：“这么快啊？” “我们周二就好上了，哪里快了？” _分节阅读_16 “那也挺快的啊，”阮静河觉得梦龙真开放，他在这方面是老古董。 “那你觉得什么速度才叫合适？” 阮静河想了想，说：“起码交往一个月才能亲嘴，三个月以上才能一块睡……只是一块睡，发生关系的话，起码得交往半年彼此确定了之后吧？” 梦龙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颇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一听你就是处男，没谈过恋爱，等你谈恋爱了，我看你能不能忍半年。” 事实证明梦龙果然很有先见之明，他哪有忍半年，他跟周先生交往第一天，他就想跟周先生翻天覆地颠鸾倒凤了。好像很冷淡的一个人，如果爱上了，情欲就会马上复苏，整个人都变得很饥渴。虽然不至于时时刻刻都想着滚床单，但是身体里总是有那种想要亲热的冲动，越是压抑，就越是炙热，都说爱情是最好的春药，一点都不假。 第6章 再见面 阮静河却没有梦龙那么好的运气了，他这两周都没怎么见过周先生，周先生工作又忙起来了。 周小欧把他上次没拿的补课费又给了他，说：“我爸说了，这个必须给你。” 阮静河推脱了一下，就接了，他其实怕周小欧以为他是假意推脱，其实他是很认真地拒绝的，只是他很怕这种互相礼让的情境，自己会觉得尴尬。 这一周的最后一场补习结束眼看着就要结束了，阮静河也没有遇见周先生，他问了周小欧，周小欧说他不知道。 “我爸经常这样，我懒得问。” 周小欧出身虽然不错，自理能力却特别强，他已经可以完全脱离了父母的照看自己来生活了，照他的话说，只要有钱花，自己就能一个人活。 眼看着到了期末，他自己的功课也要开始准备复习了，学校的教学楼里头，平时都没什么人，如今多了很多上自习的人。他们大一课程很多，周一到周五，几乎每一天都有，因为到了期末，基本上所有课程都要结课了，老师给他们划重点，要他们好好准备。 就在上自习的时候，他又跟周小米坐到了一起，周小米说：“又有个赚钱的机会，你去不去？” 阮静河有时候都觉得，他在周小米的眼里就是只需要钱的一样，因为周小米来找他，十有八九都是为了给他介绍兼职。 “干什么的？” “我爸他们公司明天搞十年庆，需要很多人帮忙，我听我妈说，他们缺很多服务员，一天两百块。” 一天两百块真的很多了，因为他们学校那些招发传单的，一天才五十到一百。 “都干什么啊？” “具体干什么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一般的服务生吧，送酒端盘子做招待什么的，我刚介绍了利宁他们去，你要不要去试试看？” 阮静河当然去，就是不冲那两百块，冲着周先生也要去。 他到了现场才知道周先生的公司规模还挺大的，庆典在市中心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里头，这是市里唯一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外头的广场像是在搞招聘会一样，红气球横条幅什么的搞的非常热闹。他们参加了第一轮面试，很不幸的是，利宁居然被刷了下来，理由是个头不够高。 他们做的这个庆典听说请来了很多领导，服务员要求清一色的年轻人，个头也要差不多的，女的都要高跟鞋，男的都要穿统一的制服。 阮静河生平第一次在领口打蝴蝶结，穿上制服往镜子前一站，自己也觉得很精神。 他被分配的任务是迎宾，酒店的工作人员给他们做了简单的培训，因为都是临时工，对他们的要求相对也没有那么高，像在酒店内部服务的，都是市里一家酒店管理专业的学生，他们这群门外汉，大都做一些打杂的工作，要么就是充当公关先生，在外头站直了当木头人，客人来了笑一下鞠个躬，或者去疏导车辆，带领客人去停车。 阮静河的任务就是在广场入口那等着，来了客人就要登记他们的名字。 当然也不是什么人他都要登记的，有些人坐着高档小轿车来，车窗都不摇下来，任凭他再微笑着喊先生，理也不理直接就开进去了。这样的人负责人告诉他都不要管，这都是有来头的人，他们的车子是可以停到里面去的，他要管的，就是那些地位不够高，钱也不够多，只是来捧场的普通人。 已经是十一月底了，早晨的时候天气特别冷，他们又不能穿毛衣，冻得他瑟瑟发抖。偏偏这一天的天气也不好，是阴天，风也很大，他跟另外两个人坐在入口处，冻得有点打哆嗦，时不时就站起来活动一下，趁着没客人来的空档热热身。 结果他正在那里蹦蹦跳跳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回头一看，就看见周先生透过车窗看着他。 “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周先生笑着问说：“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来打工，”阮静河乍然见到了周先生，表现的有点腼腆和扭捏，站在一边冲着周先生乐，周先生笑着看了看他，说：“我先进去，你等会别急着走。” 阮静河点点头，司机开着车进去，他看着车子走远，愣愣的没回过神来，他感觉自己要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感砸晕了。 周先生居然主动跟他打招呼，还要他等他。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高兴的事儿了。 第7章 人如其名 旁边跟他一块工作的，立即站过来：“刚才那老板你认识？” 阮静河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说：“就只是认识而已，不熟。” “他可是很厉害的大老板，”旁边的一个酒店的工作人员说。 “你认识？” “那当然，市里这些老总，周总是最好认的，一溜烟的老总里头，就属他个头最高，看着最气派。” 那倒是真的，阮静河看那些老总和领导，不是秃顶就是肚大腰圆，偶尔有个身材保持的还不错的，长的也没周先生板正。他的周先生是最完美的了。 “不过周总这人很严肃，经常摆臭脸给人看，每次来我们酒店，我们员工都怕他，听说他背地里很会整人。” 阮静河想说周先生才不会这样呢，可是又觉得自己不该表现的太热情，于是笑了笑，当做没听见，谁知道旁边那个却对这话感兴趣了，问说：“周总经常来你们酒店啊？” 他这么一问，阮静河倒是留心了，扭头也看了过去。 那工作人员就笑了，还是那种很不怀好意地笑，问的人也笑了，笑的阮静河心里头很不舒服。 “有钱人都是这样，女人换的比衣服还勤快，兄弟们都懂。”问的那个人笑的颇有些奸诈，谁知道那个工作人员却说：“别的老总倒是常有，周总还真很少见他带女人来，他平时都板着个脸，我们有些女员工私下里都说他性冷淡。” 阮静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居然觉得好笑，好像相比周先生是那种经常带女人来酒店快活的男人，他更愿意周先生是一个性冷淡。 旁边的人看见他笑，都扭头看他，阮静河终于替周先生说了一句话：“这都是谣言吧？” 那工作人员摇摇头，说：“反正他脾气看着不大好，其实他也很少找谁的麻烦，不像有些老总手里有了钱耀武扬威的发脾气，他不怎么发脾气，就是不怎么说话，看着怪吓人的。他看着又是有力气的人，我们都怕他。” 那人说着指了指旁边立着的一块广告牌说：“你们看，他连拍个广告照都是沉着一张脸！” 那张巨幅广告阮静河一来就看见了，只是他看到的也就是他的周先生，还真的没有注意上头周先生的表情，经工作人员这么一说，他仔细一看，还真是，周先生的神情依然那么肃穆，跟其他人那种带着职业性微笑的人截然不同。 他笑的似乎很少，仔细看，眉心隐隐都有皱着的痕迹一样。凭良心说，周先生的长相确实属于很冷峻的那一种。 只是这一次，他除了看到周先生的脸，还注意到了周先生的名字。 聚力公司的总经理，周正。 看了他的名字再看他的人，果然人如其名。 第8章 对爱情的所有幻想 阮静河掏出手机来，对着周先生的巨幅照片拍了一张，难得正大光明地拍，他拍的很清晰。 庆典忙活了整整一个上午，一直到上午将近十二点才散场，他们的工作也圆满完成，可以结账回去了。 但是阮静河却还记着周先生要他等他的事儿，在门口站着，同学问：“你不走么，一块去吃饭。” “你们先走吧，我等人呢。” _分节阅读_17 “别等了，”跟他一起工作的那个人说：“散了场他们这些老总领导要去吃饭，周总没有空的。” 阮静河脸色微红，低下头来站在路边。 同学们都走了，酒店的工作人员开始拆广场上庆典摆的东西，他就跑过去帮忙，忙了一身汗。 等广场全都收拾干净，他一个人站在广场的角落里，看看时间，已经一点半了。 看来周先生真的是不会来了，将他忘了。说不失落是骗人的，但是他有很强的自我安慰的能力，心想周先生肯定是太忙了，抽不开身。 因为是阴天，他身上刚刚出的汗被风一吹一会就凉了下来，可能太劳累了，他嘴唇都要干裂了，他往酒店门口看了一眼，默默地往外走。 外头天色阴沉，因为是午休时间，路上车也不多，他看了看来往的车子，横穿马路去对面坐公交车。 结果就在他穿马路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赶紧回头，就看见周先生在广场那里朝他挥手。 阮静河立马心花怒放，刚才心里的委屈和失落，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赶紧跑了回去，跑到周先生跟前，周先生说：“对不起，太忙了，一直抽不出空来，我又没你电话。” “没事，反正我也是闲着……”阮静河高兴的脸色有些红，周先生问说：“你还没吃饭吧，跟我来，带你去吃饭。” 阮静河就跟着周先生往里头走，周先生把他安排在一个房间里，专门给他点了餐，让他一个人在里面吃：“我那里还忙着呢，等散了我再过来找你，你要是吃完饭可以先睡一会，或者看着电视。” 阮静河点点头：“您去忙吧，不用管我。” 周先生走了之后，阮静河饱饱地吃了一顿。饱暖思淫欲，他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就开始胡思乱想。 周先生为什么把他叫回来呢，还把他叫到房间里来？他看了看旁边的大床，觉得那床又大又软，心里就有些激动了。 可他又觉得自己好像多想了，他不觉得周先生有爱上他，他甚至都不觉得周先生会喜欢男人。 那周先生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呢。 他想了老半天，也百思不得其解。 感觉周先生还要忙很久，他就在大床上躺了下来，左边滚一滚，右边滚一滚，开始想如果周先生把他压在这张床上亲嘴，会是什么场景。 在他的脑海里，没有比湿吻更缠绵悱恻的了，想想就让他觉得羞耻又兴奋。 他正在那里胡思乱想，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他赶紧爬了起来，把床铺整齐，跑过去开门。 周先生身上带着淡淡的酒味，脸色微红，看来喝了不少酒。 “喝的有点猛，”周先生说：“我先躺一会缓缓。” 阮静河像是个小媳妇似的，赶紧跑去铺被子，周先生躺下的时候，他甚至伸手去帮周先生脱鞋，周先生可能没料到他会服侍的这么殷勤，愣了一下，就笑了。 带着醉意的，淡淡的笑，双手往脑后一枕，静静地看着他。 阮静河把被子给周先生盖好，自己就在旁边站了一会，感觉自己有些局促，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就到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等他再往床上看的时候，周先生已经闭上了眼睛，他坐在那里看了一会，掏出手机来，在那儿摆弄手机。 周先生躺了大概半个小时，起来的时候眉头皱着，整个人看着很严肃。阮静河倒了一杯热水给他，周先生接过来喝了，抬头看他：“无聊么？” 阮静河摇摇头，周先生就说：“我是比较无聊的人。” “我没觉得无聊……就，就挺好的。” 周先生轻声笑了出来，掀开被子下床穿上鞋，问说：“身体都好了吧？” “嗯，都好了，还得多谢您呢。” “小事一桩，好了就行。”周先生站起来说：“我冲个澡咱们再出去。” 阮静河点点头，走到窗前站住，周先生进了浴室，他听见里头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水声，喉咙微微攒动，眼睛盯着楼下停车的那些人看。 眼睛看着楼下，心思全都在耳朵上，听见那些哗哗啦啦的流水，好像顺着他的身体流，流进他的脖子，胸膛，然后流进他的心里面，热热的。 周先生洗了澡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我看你除了学习还要打零工，是经济压力很大么？” 阮静河回头看了一眼，说：“不是，我想自己锻炼锻炼……不然呆在宿舍也没什么意思。” 周先生说：“大学生活还是要学会放松，年轻人，多参加点活动，能多认识一些人，对自己的社交能力也有帮助，我看你挺腼腆的。” 阮静河就拘谨地笑了，说：“我性格就这样，参加社团活动，感觉像是逼着自己一样，就是不喜欢。所以我才多出来实践啊，既能赚钱，也算锻炼了自己。” 周先生没说话，外头传来了敲门声，有人过来送衣服。谁知道周先生居然当着他的面就把浴袍解开了，阮静河背过身，佯装踮着脚在往楼下，一边看还一边说：“楼下好多人……” 他说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周先生在套裤子，他没想到周先生脱了衣服的身体那么结实，肌肉的线条性感至极，高大健硕，在他眼里是完美的身材了。最让他脸红心跳的是周先生的腰身，最迷人的公狗腰，听说这样的男人腰力十足，很厉害。他是最近看娱乐新闻才知道的，一开始以为是骂人的词，后来才知道公狗腰可遇不可求。 他气息局促，回过头的时候声音都有些不平稳了，体内的荷尔蒙直线上升，他想扑上去把周先生一口一口吃到肚子里面去。 周先生穿好衣服，吹干了头发，两个人就出了门，阮静河不知道周先生要带他去哪里，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问。 周先生带他去城郊的一个山庄，那里景色优美，是个休闲娱乐的好地方。阮静河他们班以前聚会的时候来过一次，那时候还是夏天，他们来这吃烧烤，过农家乐。 他跟周先生一边爬山一边聊天，周先生好像要了解他更多，这让他很开心，话匣子也打开了，“一直觉得你腼腆，没想到你也这么健谈”周先生说。 “我就这样，熟了话就多……” “你对未来有没有什么梦想，比如做什么工作，人生想要实现什么愿望。” “我觉得高中的时候我还算是比较有出息的人，想着出名啊，或者在某一领域变得很厉害啊，可是最近这些愿望都没有了，倒是有一个从小就有的愿望，现在更强烈了，”他一边说一边往上走，额头上微微冒汗，说：“就是将来能跟一个相爱的人在一个城市里定居，有自己的家，过那种普通的小日子，偶尔可以吵吵架，生个闷气，但是彼此忠诚，空闲了一块出去旅旅游，天南地北走一走……说出来是不是有点矫情？” “不会。” “但是我觉得应该很难，不知道这样的人我会不会遇到，我有跟我的朋友讨论过这些，我的朋友说，爱情都是很短暂和虚无的东西，我想的太好，所以没有办法实现。” “这世上只要肯努力，没有实现不了的，就说我吧，小时候家里穷，高中毕业就没有再读书了，一门心思想赚钱，出人头地。一开始也是蛮干，吃了不少苦，可是现在不也混出来了？” 周先生说：“只要脑子里有那个念头，并且执着，就肯定能成。” “我有时候也这么想，”阮静河笑了笑，说：“不都说上天不负有心人么？” “所以你可以有更大的梦想，不只儿女情长这些，男孩子心胸还是要开阔一些，不要年纪轻轻就把自己拘束住了。” 阮静河听了笑了笑，没说话。前面一个很高的土阶，周先生伸手拉他，他握住了周先生的手，两个人手心的潮湿融合在了一起。 他不觉得儿女情长就是没出息，梦想就不够大。爱情是一辈子的事，既然关乎一个人的一辈子，那就是天大的事。 第9章 看出来了？ 他们爬到了最高处，在一个茶馆里坐下来休息，可能因为不是周末，天气又不好，茶馆里游客很少。在他们坐着的地方往下看，整个山谷都尽在眼底，阮静河端着茶杯趴到了栏杆上，面色依然潮红，往下看一群鸟从山谷里飞过。 “这儿春天的时候更好看，”周先生说：“下面山谷里种的都是桃树，每年春天都会办桃花节，初春的时候赏桃花，春末就来吃桃子。” 阮静河只在夏天刚开学不久和同学来过一次，他还没有经历过四川的春天。 “我们家那个县里，有一个乡镇也种桃花，我初中的时候跟同学一块骑车子去看过，不过我们那都是平原，没有山，没有这么高的地方可以看全貌，所以去了觉得也就那样，桃树林里钻了一会，我同学还过敏了，打了好几天针。” “你不过敏吧？” 阮静河摇摇头，周先生就笑着说：“那等明年开春了，我带你过来。” 这像是某种许诺，让阮静河心里头异常喜悦。他觉得周先生好像突然变了，从他生病住院开始，对他就亲切了，温柔了，他觉得像是做梦一样，想要问周先生为什么，又不知道该不该，也不敢。杯子里的茶冒着白烟，熏湿了他的下巴，被风一吹，凉一阵热一阵。 _分节阅读_18 “周先生经常来这儿么？” “不用这么见外，叫我叔叔就行，或者直接叫名字，不用周先生周先生地叫。” 阮静河抿着嘴唇，叫了一声周叔叔。 “我每周基本都这个下午出来爬爬山运动运动，倒也不是经常来这里，几个地方倒换着去，”周先生说：“你是不是很少运动？” “我不爱运动，体育课都是能逃就逃，”阮静河说到这个有些汗颜：“我其实也知道不运动不好，有想过晚上出去跑跑步打个羽毛球什么的，但是坚持不了几天就懒怠了，我好像不是很有毅力的一个人。” 其实他在感情上可能也不是一个能坚持的人，只是他个性优柔寡断，所以放不下，总是割舍不下，时间久了，就成了魔。 “身体还是要锻炼，老窝着身体不出毛病就罢了，一出毛病可能就是大毛病。”周先生说：“你一个人在外头，更要学会照顾自己，平时多注意不要生病，那么也就不用一个人去医院了，我总觉得一个人去医院挂号输液，是一个很悲惨的事。”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周先生那天才在医院陪了他一天。 “其实我一个人都习惯了……现在身体强多了，很少会生病，我高三那会可能学习压力太大了，老熬夜，所以三天两头跑医院，有几次半夜突然觉得不是滋味，那才叫悲惨呢。” 他说着就笑了出来，周先生手里端着茶，淡淡地看着他，眼神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爱怜。阮静河既想多说一点争取周先生更多的爱怜，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太窘迫。他在周先生跟前很容易乱了分寸。他看了周先生一眼，眼皮子哆嗦几下又看向了山谷，周先生忽然笑了出来，说：“你怎么总是不敢看我。” “我？”阮静河耳根子都红了：“哪有……” “我很早就注意到了，你一直不敢看我，我长的很恐怖么，你那么怕我？” 阮静河一激动，脱口问说：“你觉得我是怕你么？” “不是，”周先生说。 阮静河一愣，扭头看向周先生。 “你不是怕我，眼睛里有别的东西。” 第10章 就爱你的霸道 阮静河很紧张地看着周先生，嘴唇张了张，几次欲言又止：“有……有什么？” 周先生却笑了，喝了一口茶，居然没有回答他。 他觉得周先生肯定是风月场上的高手，因为他这样暧昧地笑一下不说话，比说了什么还要撩动他的春心。 阮静河笑着伸手拽了一下周先生的胳膊：“你说啊，你从我眼里看到什么了？” 周先生伸手盖住他的手背，阮静河胳膊一动，就老实了，红着脸把手了回来，周先生拿茶杯的手非常热，覆在他手背上的时候温热湿润。 “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你的眼睛很干净，”周先生说：“跟社会上的那些人不一样，你们学生，眼睛看着总是单纯些。” “那我看看你的眼睛……”阮静河说着就走到了周先生的面前，仰头看着他，周先生的眼神居然有些躲闪，笑着说：“我眼睛里没有东西。” 可是阮静河就是站在那里，态度有一些强硬，周先生终于服软了，鼻子吸了吸气，盯住他的眼睛。 两个人四目相对，阮静河甚至能听见风从他的耳朵边上吹过去，周先生的眉毛英挺，眼睛是线条流畅的单眼皮，眸子特别有光彩。 “看到什么了么？”周先生问。 “看到了，”阮静河说。 “看到了？”周先生很惊讶：“你看到了什么？” “你告诉我你在我眼里看到了什么，我就告诉你我在你眼里看到了什么。” “你这小子……”周先生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忍不住笑了出来：“刚夸你老实，立马就给我学会骗人了。” “没骗人，真的看到了，”阮静河说着，看见服务员上来换热茶，就靠在了栏杆上看着她。周先生坐了下来，看了看表，说：“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下午还有个局。” “要去喝酒么？” 周先生点点头：“多少都得喝一点。怎么，怕我喝多么，我酒量很好，你不用担心。” “喝了酒可以让别人开，最近不是酒驾查的很严么？” 周先生点点头，说：“听你的。” 阮静河听见这句话心里头格外喜悦，他很喜欢周先生对他言听计从的感觉，就好像周先生深情地看着他的眼睛，低声哀求一样地对他说：“我以后都听你的，我当妻奴好不好？” 他们朝山下走，下山的路也并没有比上山的路好走多少，因为阮静河穿了内增高，可能内增高的大小跟他的鞋子相比不大合适，下山的时候脚一直往下滑，脚尖就顶在了鞋子的前端，挤的有点疼，快到山脚下的时候，他就有点一瘸一拐的了，周先生发现了他走路的异常，问：“扭到脚了？” 他摇摇头，说：“没有，我穿了内增高，可能不大合脚。” 他说完就讪讪地笑了出来，后悔自己在周先生跟前太坦诚，周先生果然笑了，朝他脚上看了一眼问说：“你个头又不算矮，为什么穿这个？” “不算很矮，可是也不高啊，”阮静河说：“这不是当时应聘服务生的时候，就觉得个头高一点有优势嘛？没想到会来爬山……” 周先生就走了过来，扶着他的肩膀，他窘迫的红了脸，说：“没那么严重……” 周先生却没说话，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继续往前走，很有些霸道的意思。阮静河红着脸，身体在走的过程中一直蹭到周先生身上的热气，他又窘迫又甜蜜，却很喜欢周先生这种好像不管他说什么依然坚持自我的霸道。 第11章 青梅竹马 阮静河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周先生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么好，他心里的一个声音问：“他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另外一个声音就回答他说：“对你好难道不好么？” “好是好……” 好是好，只是好像幸福来的太突然，让他没有安全感。 暗恋的人，或者是恋爱中付出感情更多的一方，总是没有安全感的。有时候的这种没有安全感是很多矛盾的来源，处理不好就可能让一段感情就此玩完。 就像梦龙，就很没有安全感。 梦龙喜欢上了一个高年级的学长，因为住在附近，上学会坐一辆公车。 跟阮静河一直朦朦胧胧的感受不同，梦龙因为是城里孩子，接触这方面信息也接触的比较早，他很早就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 然后在他上初一，第一次乘公交去学校的早晨，他一上车，就看见最后一排靠窗的地方，坐着一个男生。 那男生比他大一些，个头也比他高，寸短的头发，戴着耳机在那听歌，耳朵上还有一颗亮眼的耳钉。 那时候他喜欢的这个叫方宇的男人还只是个高一的学生，浑身就是那种桀骜不驯的劲头，英俊年轻的脸庞像是有一股锋利的味道，一下子就俘获了他的心。 他走过去，在那个男生的前面坐下来。 因为他们那个小区是那趟公交车的最前面一站，所以每次去的时候人都不多，那个男生都是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他则总是坐在他前面，倒数第二排。 这样坚持了三个月，他们第一次说话，是他先忍不住地，先跟方宇打了招呼，问：“你在听什么？” 方宇就把耳机给他，里头是周杰伦的《青花瓷》。 虽然梦龙一直给人很骚的感觉，但是这也是他的初恋，他只敢在网上横，现实里第一次恋爱，是跟方宇。 方宇说：“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欠操，眼睛一直往我那儿瞄，瞄的老子想揍你。” 方宇对梦龙的第一印象并不好，觉得他是个到处摇屁股的男孩子。也可能是第一印象不够好，而人又都有刻板印象，所以导致他对梦龙的热情视而无睹。 _分节阅读_19 方宇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同志，他是双性恋，初中就开了荤，有自己经常换的女朋友。他长的帅，家里有钱，身材结实，肌肉流畅，又年轻旺盛，很多女孩子喜欢他。 当然不是什么正经的女孩子，他们学校是初高中一体的，学校明令禁止谈恋爱，那些乖乖女都老老实实地埋头读书，肯跟他交往又很容易睡的，都是梦龙所谓的“贱人”。 梦龙嘴巴是很毒的，他只有在方宇的跟前，才表现的很贤惠。可惜方宇看透了他骨子里的骚，经常骂他“骚货”，因为是有点调侃的称呼，所以梦龙自己并不在意。他说：“骚也只骚给你看。” “少他妈哄老子，整个学校谁不知道你骚。” 这是真的，梦龙的言行举止有点娘，而且娘的小有名气，因为他不但娘，还漂亮。他一身袅娜的从教学楼前头走过，很多男生都会对他吹口哨。 与其说梦龙是个同志，不如说他男人的身体里，住了一个女人的灵魂。那么MAN的方宇身后，跟着这样的梦龙，很多人都说梦龙是方宇的媳妇，方宇听了会踹人，梦龙听了只会捂着嘴笑。 笑的还很好看。 梦龙觉得对于自己众所周知的“骚”方宇是不高兴的，他为什么不高兴，梦龙觉得是因为方宇喜欢自己，所以才会不高兴。 虽然他很喜欢方宇因为他导致的不高兴，可是他还是不想方宇不高兴，于是他在初中几年的时间里，很努力地克制了自己的言行举止，试图让自己阳刚起来，可是他就算平时表现的再阳刚，见了方宇也不自觉地腿软，他对方宇的爱，是那种汹涌澎湃的，情欲旺盛的爱，他就恨不得方宇扒了他裤子操他，夜里意淫过方宇无数次，见了他根本无法控制。 所以他的这些努力也都白费了，方宇一直觉得他很骚，有时候几天不见面，见了的第一面就是问他：“昨天被男人操爽了么？” 梦龙就傻笑，有时候甚至故意笑的有点淫荡，从包里掏出吃的或者喝的，追着方宇要给他。他们学校外头的围墙刷了白漆，是建国时期就开办的学校，建筑风格也很老派，围墙上写着“每天锻炼一小时，健康工作五十年”，放学的时候电线杆上的喇叭会放学校的广播，陪伴他们度过了青春期很青涩的一段岁月。 梦龙觉得方宇肯定是知道自己爱他的，他的爱就像是火山里头的岩浆，再怎么抑制，也总会喷薄出来。可是方宇似乎总是选择了无视，时间久了，就成了一种习惯，梦龙看着方宇身边的女朋友换了又换，几乎没什么感觉了，只会在很偶尔的时候，才会突然感到特别伤心。 梦龙升初中的时候，方宇考上了大学，去了外省。 在方宇即将去上大学前的那个暑假，梦龙几乎天天跑去找他。方宇那个暑假对他态度算是挺好的了，经常带着他去跟一群朋友喝酒吃饭。梦龙有些娘，长的又漂亮，方宇有几个哥们经常调侃他，有时候还动手动脚，梦龙就会骂人，红着脸骂人，反倒显得更骚了，方宇就在一边看着，有时候甚至不管不问，由着他们闹。 梦龙有些伤心，觉得方宇肯定不爱他，他甚至尝试着故意勾引方宇的朋友，有时候喝了点酒，还会坐他们的大腿，搂着别人的脖子嬉笑打闹。 方宇送他回家的时候都会问说：“你怎么这么骚？” 梦龙喝了酒，有些晕晕的，心里头忽然很难受，也不说话。方宇回头看他一眼，说：“以后别在我朋友面前丢人现眼了，不知道他们都是在嘲笑你拿你取乐么？” “我乐意，要你管。” 方宇沉默了一下，最后说：“谁他妈愿意管他，骚货一个，就想被男人操。” 方宇说完就抽着烟走了，梦龙一个人回家，还哭了一场。 很快他就后悔自己当初说的话了，因为方宇再也不跟他联系了，他一个人在家里呆了半个月，发短信打电话方宇都不回，他终于憋得受不了了，就联系了方宇的一个朋友，这才去了他们的饭局，再一次见到了方宇。 方宇怀里换了一个女孩子，这一次的女孩子很清纯，他可能是认真的了，因为方宇说过，平时上床什么女孩子都无所谓，真要谈恋爱结婚，还是得找传统单纯的女人。 梦龙很伤心，喝了很多酒，走的时候想要方宇送他，可是方宇却送自己的女朋友走了，梦龙只好让一个朋友送他回家。 可能是梦龙长的好看，又太骚，喝了酒身上软绵绵的，腰肢比平时还会扭。那朋友就起了色心，走到没人的地方就开始吃他豆腐。梦龙只是喝多了头晕，理智还是有的，就一直推，但他说话语气却像是故意欲拒还迎一样，勾的那男生脱了裤子就要往他嘴里塞，就在梦龙挣扎的时候，那个朋友就一下子被人拎出去了。 梦龙跌坐在地上，黑暗中看到一个人上来拎着他就往前走，他吓得直喊救命，那人突然大喝一声：“你喊什么喊！” 光亮处路灯的照耀下，梦龙看见方宇站在他跟前，脸色赤红，怒目圆睁。他“呜”地一声就扑了上去，抱住了方宇，就再也不撒开。 他那么爱他，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方宇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嘴里怒气冲冲地说：“你这个骚货。” 可他真的只想骚给他一个人，只是有时候很无力，方宇不肯要他。 第12章 承认 跟梦龙的明骚不同，阮静河是典型的闷骚，一腔热情闷在心里。 他对周先生，想要勾引他，心里又碍于羞耻，可是真要无所作为，他又有些不甘心，就那么蠢蠢欲动。他听梦龙跟他讲他的恋爱故事，满心里想的都是自己跟周先生，心想如果他像梦龙那么大胆，他跟周先生之间，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梦龙正在热恋期，课都不肯好好上了，整天拿着手机聊QQ，阮静河怕他老是不肯用心功课会下降，于是强制没收了他的手机，结果刚收过来对方就发了一条短信过来，开口就叫梦龙老婆。 他一阵心跳，心里的猜想总算落到了实处：梦龙的那个朝思暮想的对象，果然是个男人。 他有些尴尬，佯装什么都没有看到，可是梦龙却知道他看见了，盯了他一会儿，见他不说话，就低头开始做作业。 但是对方的信息一直发过来，手机一直震动个不停。梦龙突然放下手里的笔，说：“老师，手机给我吧，我回个信息。” 阮静河立即把手机递给了他，梦龙发了个信息，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说：“他今天休息，不然平时也很少给我发信息的。” 阮静河“哦”了一声，说：“异地恋么？” 梦龙点点头：“他在上大学呢。” “异地恋挺辛苦的，平时是要多联系，不然谈恋爱跟单身没什么区别。” 梦龙就笑了，说：“你既然这么了解我，那老师，我能不能今天不补课了……他难得有时间理我……” “那你就快点写作业，早点完成工作早点不就可以跟他聊了？” 梦龙嘟起了嘴，看了他一眼：“老师你就不感兴趣么？” “什么感兴趣？” “不问我我对象为什么叫我老婆么？” 阮静河很尴尬，说：“见怪不怪，老师我什么都理解。” 梦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脸都红了，至于吓这么狠么，我又不喜欢你。” 梦龙说着挑了挑眉毛：“想看我对象照片么？” 阮静河摇头：“不想。” “切，你看我还不让看呢，万一你看上了怎么办，我对象还挺喜欢你这种绿茶婊的。” 阮静河不懂绿茶婊是什么意思，反正知道不是好话，嘴角一扯说：“咱们俩的审美应该不一样，我有自己喜欢的人，看上你对象这种事，你完全没必要担心。” 梦龙打开手机，举起给他看：“呐，就他。” 阮静河到底好奇，忍不住看了一眼，结果就看见一个帅哥。 还是个大帅哥，比周先生还要帅，当然了，在他眼里跟周先生还是没办法比的，所以两相比较，他看见的就都是这个帅哥的缺点，比如看着不像是好人，看着有些花心，看着不如周先生稳重成熟。 “帅不帅？”梦龙问。 阮静河点点头：“还行。” “什么叫还行，没有比他更帅的人了，以前就是我们的校草！” 阮静河从来不相信什么校草校花，就像他不相信西施貂蝉是她们那个时代最美的女人一样，从来最美最帅的都在民间。 阮静河不作声，却发现梦龙一直盯着他看，目光似乎大有深意，嘴角快要咧开了，阮静河被他看的心里发虚，于是就问说：“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觉得你有小秘密……”梦龙说：“你的反应不正常。” 阮静河忽然抽风了，“啊”地一声很夸张地把手机扔给了梦龙：“你居然喜欢男的！” 梦龙脑门上冒冷汗：“怎么觉得有时候你不正常。” “我哪里不正常，你喜欢男人，才叫不正常呢。” 没想到他这句话一说，梦龙立即安静了下来，反问说：“你也觉得喜欢男的不正常么？” 阮静河哑口无言，他真的只是说说而已：“我不是那个意思……” _分节阅读_20 “那你是哪个意思？” “我挺佩服你的，真的……其实我早就怀疑你喜欢的是男的了，所以今天才不吃惊……我也没有要看不起你的意思，现在都什么社会了，我整天上网，又不是不知道这些……” “那你喜欢男人么？” 阮静河被梦龙问的惊慌失措，不点头也不摇头，红着脸看着他。 他其实很想有人跟他分享心事，他这么些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没有人可以倾诉。但是可能他守口如瓶已经习惯了，也没有安全感，所以不敢告诉任何人，就算此时此地，梦龙对他如此坦诚的情况下，他依然不敢承认，他喜欢男人。 “我看人是很准的，”梦龙说：“你不用说我也猜得出来。” 梦龙如此咄咄逼人，眼神傲娇又有逼迫人的气势。阮静河脸色微红，气息都有些不匀了，他用他的沉默表示了自己的态度，不反驳，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勇气了。 第13章 思念 这一学期，很快就来到了一年的末尾。他们马上就要期末考试，梦龙跟周小欧的补习也到了一个段落，阮静河开始每天泡图书馆，准备最后的期末考试。 所以他也一直都没有再见过周先生。 也不是不想念，他每天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念周先生，冬天的被窝是安逸的，容易滋生欲望，他常常眯着眼幻想周先生，好的坏的都会想，有时候想的受不了，还会自己摸自己，不知道周先生会不会喜欢他这样的身体。 圣诞节他们学院举办晚会，要他们班的所有人都去参加。他们班的男生，还有一大半都是单身，可是周小米她们女生很贴心，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一个苹果。 每个人一个苹果，陪伴他们一起度过平安夜。 其实阮静河一个人度过很多个平安夜和圣诞节了，也会感受到一点节日的气氛，更多的是热闹和欢喜，可是这一年却不一样了，他觉得很寂寞。 圣诞节这天，他就特别想念周先生。 人好像是很奇怪的动物，阮静河记得他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在邻居家看到一本《妇女生活》，上面有一个读者来信问答的栏目，对于当时的他而言无疑就是一个黄色信息的供应站，上面会有一些女人或男人咨询夫妻生活方面的问题。 其中有一个读者在咨询的时候就说，她怀孕之后，跟丈夫之间的房事就成了一个问题，因为他们都知道前三个月不能行房，可是他们夫妻两个睡在一起，总是忍不住。她就对丈夫说，怎么这么没有出息呢，以前二十多年不也过来了。丈夫就说，那不一样，以前没做过，一个人也就熬过来了，可是如今吃了禁果，尝过滋味，就熬不住了。 阮静河觉得爱情也是这样。他以前那么多年，一个人都过来了，可是自从认识了周先生之后，他就觉得前所未有的饥渴与寂寞，那种饥渴不只是身体的饥渴，也包括精神上的饥渴，会觉得更加寂寞，更容易幻想如果自己脱单了，会是怎么样。 他想找一个跟他彼此相爱的人，过他想过的生活，哪怕是平淡的，两个人抱着睡觉，一起做饭吃饭，周末的时候，偶尔一起去看个电影。 尤其是他认识的梦龙跟方宇正在谈恋爱，这更让他蠢蠢欲动，因为这是他在现实生活中第一次遇见同性的恋人，这好像给他打开了一扇窗，哦，原来两个男人也真的可以这样谈恋爱，也可以这么幸福。有了这个认知，他甚至有些妒忌，心想这么幸福的人，为什么不是他。 大家都是人，为什么有人那么幸福，有人就只能孤孤单单一个人。 他在元旦前的那一天夜里，自己坐车去了周先生他们那个小区，在不远处的公园里，他又碰见了他上次下雨天碰见的那条狗。 那条狗跟他其实已经很熟悉了，因为他最近每次做家教过来，都会过来看看，喂它吃东西。他给这条流浪狗起了一个名字，叫小馒头。 之所以叫馒头，是因为他这个人到了四川最不适应的就是这边的饮食，难得吃一次馒头，而他又不喜欢吃米。只所以又加了一个小字，是因为这条狗，真的好像越来越小的感觉，好像越来越瘦了，精神头也越来越差劲。他头上的毛很长，遮住了大半个眼睛，这样让它看起来显得有一点苍老。 他分辨不出狗的年纪，可是小馒头很可能已经是老馒头了。 第14章 他不爱你 快要期末考试的时候，梦龙来他们学校找他，说是要请他吃饭。 梦龙换了一个发型，头发剪的短短的，其实梦龙的脸型长头发更好看，他问：“你怎么剪了？” “他不喜欢我长头发，说太娘了。” 阮静河有些无语，因为他觉得娘是梦龙的特色，方宇如果不喜欢梦龙娘，那还喜欢他这个人么？只是他知道梦龙很爱方宇，所以也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口。梦龙在吃饭的时候总是说方宇的事儿，除了甜蜜的，还有很多埋怨：“他最近总说自己很忙，我总是见不到他。你说一个人忙起来，真的连发个短信的时间都没有么？” 阮静河问：“他多久没给你发短信了？” “都快一星期了。我问他，他不是说他忙，就是说他心情不好，不想聊天。可是我搞不懂，你说就算再忙，总是要吃饭睡觉的吧，一周里头，总有那么半天一天，他是跟朋友出去玩了吧，那都不会想到我么？我又不敢发牢骚，怕他烦。” 阮静河“哦”了一声，作为局外人，他本能的反应就是告诉梦龙，你算了吧，那个方宇可能并不喜欢你。 可是他看着梦龙，又说不出口来。因为自己没有经历过谈恋爱的过程，他不知道梦龙这样到底算不算很不寻常。万一因为自己的不懂，导致了梦龙的失恋，那他的罪过，是不是就更大了。 “你喜欢他么？” 梦龙抬头看他，好像很生气：“这还用问么？” “那你觉得他值得你等么？” 梦龙想了想：“值得。” “那你就等吧。” “我其实也不是不能等，只是……只是我不知道要等多久，这样的状态如果漫长没有尽头，我怕我等不了，我好像不是一个有耐性的人，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他……挺痛苦的……” “那你想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俩还挺好的，天天在一起，我觉得他也是挺喜欢我的。” 梦龙似乎一直在纠结于这个问题，阮静河看他心情不好，就带他在学校里逛了逛。这学校梦龙以前来过，其实也没有那么新鲜。逛到一半的时候，梦龙接到一个短信，突然兴奋了，说他得走了，方宇找他。 阮静河看他那么兴奋，就说：“刚才还一直骂他呢，说不理他呢。” 梦龙窘迫地笑，本来挺风骚的一个人，忽然变的腼腆了，说：“我走了，下次再见。” 他说完就跑了，阮静河看着他的背影走远，冬日的太阳光冷冽，照在他身上也不觉得很温暖。短头发的梦龙背影看起来像是个虎头虎脑的初中生，他还是觉得长头发的梦龙更好看一些。 在你的一生中，你肯定会遇见这么一个人，当他有事很久没回复你的时候，你下定决心不再想他，他说什么你都不会理会，然而当他回复你的时候，你就立即变得怒气全消，即便心里仍有委屈不甘，也不会再埋怨，开开心心地跟他继续聊着天。 可是阮静河直觉觉得，梦龙跟方宇，可能很难顺利地走下去，爱情当中的两个人，一个太热情一个太冷淡，总是会出问题的。他隐隐替梦龙感到难过，看到梦龙那张对于爱情过度热情的脸，他都会觉得一点伤感，替梦龙伤感，也替这世道伤感。他最近总是容易伤感，爱情让人多愁善感，他已经变得敏感而细腻，有时候还有些暴躁。 他的暴躁与伤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在明年开学之前，可能都见不到周先生了，没有见他的理由，也没有见他的机会。思念疯长，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爱情大过天。 第15章 周叔叔 尽管被思念折磨的很痛苦，阮静河依然很认真地准备了期末考试。最后一门英语课考试，他在自习室复习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他看到是个陌生号码，还以为又是个骚扰电话或者搞推销的，直接就挂了。没想到刚挂了没几秒钟，对方就又打了过来。 他只好悄悄走出教室，来到了外头的走廊里，接通了对方的电话。 “喂，你好。” 结果对方就问说：“静河，是我。” 阮静河一听那声音，心脏立即砰砰砰砰就跳到了嗓子眼里，居然是周先生，周先生给他打来的电话：“周先生！” 周正笑了，说：“都说不要那么见外，还叫我周先生。” 阮静河靠着墙，一只脚蹬着墙傻笑了一下，然后改口叫：“周叔叔。” “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周叔叔，我还以为是谁打过来的呢，没想到是你。”他说着就自顾笑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我找小米要的，”周先生说：“最近很忙么？” _分节阅读_21 “还好，我们快要放假了。” “哪天有空，出来吃个饭吧，也好久没见你了。” 周先生说的语气稀松平常，可是阮静河听在心里却乐开了花，这对他来说，简直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样，他怎么也没想到，周先生会主动来找他，就在他想念他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他的时候。 “好啊，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他说着脸就热了，周先生嗯了一声，说：“那过两天等我电话，我去学校接你。” 阮静河心里头一热，脱口叫道：“周叔叔……” 可是叫出来之后，他又清醒了过来，他几乎就要脱口说出我好想你这样的话，但他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他觉得自己能跟周先生这样就很好了，他不能破坏了这样的一份感情。 “周叔叔，再见。” 周正停顿了一下，说：“再见。” 手机嘟嘟响了起来，阮静河发现自己的手掌心已经都是汗水了。 阮静河冲进教室，把书往包里一放，背着就跑了出来，他要去买一件新衣服，他的羽绒服他一直觉得有些臃肿了，颜色也太老气。 买了衣服回来，他又去拾掇了一下自己刚理过没多久的头发，兴奋到半夜才睡着。 他等了一天，周先生也没给他打电话，他几乎要忍不住给周先生回一个电话了，可是硬生生地憋住了，到了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周先生终于给他打了电话：“我在你们宿舍楼下面。我的车你认得吧？” “认得认得，”阮静河赶紧从宿舍楼跑了下来，气喘吁吁地跑到宿舍楼外面的路上，看见周先生的车子就停在马路口上。 他笑着跑了过去，给周先生挥手，周先生笑着问说：“怎么跑这么快。” “怕你等急了，”阮静河坐进去，车里的暖气很足，热气迎面而来。 很久没见的周先生，看着似乎更英武了一些，阮静河一看见他，就觉得身上有些软了，就觉得特别特别爱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快要忍不住了。 他一直盯着周先生的后脑勺看，心里又庆幸自己坐在后面，如果是坐在副驾驶座上，他就不能这样看了。 “你怎么总喜欢坐在后面？” “就……就随便坐的……”阮静河小心翼翼地问：“要我坐到前面去么？” 周先生笑着摇了摇头。 周先生似乎还是很忙的，一路上接了很多电话。他们又去了上次去的地方，爬了一遍山，吃了一顿饭。 天黑的时候，周先生送他回学校，下车的时候，却跟着他一起下了车，说：“我还没逛过你们学校呢，陪我散散步吧，也正好消化消化。” 阮静河求之不得，立即就应允了，他带着周先生从宿舍最南面的那条路，绕着校园走。 可能因为天冷的缘故，路上人很少，在他们学校东南方的地方，那一段路都没有路灯，全靠远处灯光的余晖照着，模模糊糊的一片。阮静河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也不想说什么，他就想这么安安静静地跟周先生一起走，永远都不要停下来。 第16章 痴迷的味道 可是周先生却突然开口了，问他的学习怎么样。 阮静河就把自己刚考过的几场考试说了一遍：“我觉得考的都还行，不成问题。” “你从初中到高中，成绩都很厉害吧？” 这就说到了阮静河的得意之处，他很高兴地说：“是啊，我初中高中都是学校前十名呢……就是高考的时候没发挥好……” 周先生点点头，高大的身体在他旁边走着，让他很想靠上去，抓住他的胳膊。 “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坚持走下去会有出息的，不要走错了路。” 阮静河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品位周先生话里面的意思，就听周先生继续说：“不像我，连个大学都没上，一辈子都羡慕读书人。”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也未必读书就有出息。” “还是读书好，有条件的话，就多读读书，等以后进入社会你就知道，还是有用的。静河，你将来会很有出息的，好好读书，别辜负了你亲人对你的期望。” 阮静河点点头，周先生对他的鼓励，让他浑身沸腾，充满斗志：“我肯定会很努力的。” 可是阮静河心里头也有自己的疑问，这疑问困惑了他很久了，他想问周先生，为什么最近一直对他那么好。 因为就连周先生自己的前妻和儿女也说，他是一个冷漠的，又有些沉默寡言的人。可是虽然周先生对他也不是特别亲近，但也超过了一个普通的学生的父亲，对一个家教老师的态度。 “周叔叔，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你问。”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没想到周先生听了，扭头问：“我对你好么？” 阮静河被这么一问，有些尴尬，好像是自己自作多情，他窘迫了一会，说：“我觉得挺好的……” 周先生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说：“咱们俩有缘。” 阮静河问：“有缘？” 这似乎是很老很老的电视剧里头才会说的话，咱们两个有缘。 他跟周先生，有什么缘。 周先生笑着问：“我对你这样，你喜欢么？” 阮静河当然是喜欢的，简直迫不及待，但他仍然矜持了一下，然后点头，声音细如蚊蚁，说：“喜欢……” “喜欢就行，”周先生说：“我不大会跟你这个年纪的相处……还怕自己的方式不对。” 阮静河心里一动，几乎以为周先生在跟他告白，可是他又觉得自己写想多了，低头说：“我觉得周叔叔人很好。” 周正听了，突然停下了脚步，叹了一口气。 这突如其来的叹息，让阮静河抬头看了一眼，他就看到周先生的脸一半在黑夜里，一半在光亮里，在光亮里的嘴唇温厚，听说这样的人都很忠诚。 阮静河很想踮起脚，跟周先生接吻，舔他的嘴唇和下巴。周先生这个浑身充满雄厚直男气质的男人，简直就是他的毒药，让他欲罢不能。 周正，是阮静河的毒药。 走过了东南角，路上陡然亮堂了起来，学校东大门旁边有个很大的广场，很多学校退了休的教师和隔壁小区的大妈都在那里跳广场舞。三三两两的学生从大门走过来，阮静河忽然有些心虚，觉得他跟周先生两个，像是在约会的情侣。尽管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是在意淫，他还是满心欢喜。他不知不觉地走到背风处，风从周先生的方向吹过来，正好吹到他这里来，夹杂着周先生的体温和淡淡的体味，他闻了蠢蠢欲动。 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像他一样，这么喜欢一个人身上的味道，像是具有催情功效一般的，闻了会上瘾。他用眼睛的余光偷偷朝周先生看，看到周先生坚毅的下巴，心里头就一阵狂跳，眼睛从周先生的喉头滑过去，阮静河咽了口唾沫，看见自己跟周先生两个人的影子，一高一矮，一壮一瘦，走在一起，那么般配协调。 第17章 缠人 阮静河回到宿舍之后，脑子里一直想周先生，想到周先生对他说的那句话：“咱们两个有缘。” 不知道周先生是从哪一点上，看出了他们的缘分，可是不管怎么样，起码说明周先生至少是不讨厌他的，甚至有点喜欢他，不然的话，怎么会说他们之间有缘分。 因为觉得这一天值得纪念，所以他把日记本拿出来，打算写一篇日记。可是翻开看到他的长腿叔叔，他忽然感觉怪怪的，像是有一种罪恶感，于是他又把那本日记本放了回去，自己跑下楼，重新买了一本。 曾经他幻想过的那个长腿叔叔，已经正式成了过去式，他以后要对周先生忠诚，新买的日记本，他希望写的都是他跟周先生之间的故事。 “这个日记本，是我跟周叔叔之间的故事，希望以后写的东西是越来越甜蜜的，希望我能跟他在一起，然后很幸福。” _分节阅读_22 他在扉页写下了这段话，开始写他跟周先生之间的过往。如果将来有一天，周先生抛弃了他，冷落了他，他一个人默默等待的时候，他写的这些东西，或许可以陪他多熬一段时间，多等待一段时间。 第一篇日记他写了整整三张，正反面都有。宿舍的人问他是不是在写，怎么写了那么长。 其实他也觉得自己是在写，因为日记里周先生的形象那么高大，有魅力，不接地气，近乎完美。 他就在这种暧昧的感觉中，度过了他大一的第一个学期。考完试他们正式放假，宿舍的人都打包行李准备回家。 阮静河买的票比较晚，所以负责一个一个把宿舍的兄弟都送走。结果他就在火车站回来等公交的时候，碰见了周小欧。 周小欧是来送同学回老家的，正好跟他坐同一路车。 “你到我家去玩吧，反正你们宿舍也都没有人，一个人呆着有什么意思。” 阮静河又想去又不想去，他想去自然是去见周先生，可是他又觉得自己今天没有好好的穿衣服打扮，蓬头垢面见了周先生周先生会想，这人怎么这么邋遢，这么丑。 在周先生面前减分的事情，打死他都不干。 于是他就对周小欧说：“我得回宿舍一趟，穿薄了，有点冷，你正好也去我们学校逛逛，我请你吃饭。” “可是我姐说你们餐厅的饭都不好吃。” “不去餐厅，去我们学校的小吃街。” 周小欧听了这才答应他。阮静河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飞速地洗头换衣服，他们宿舍有个很大的穿衣镜，他在那照镜子的时候，周小欧笑着说：“没想到你还挺臭美的。” 阮静河确实比以前臭美了，现在碰到个反光的东西他都忍不住看上一眼，很注重自己的外表。注重也给他带来了烦恼，比如他比以前更注重自己的外貌，常对自己的外表感到不满意，怕周先生不喜欢。 打扮好之后，他带着周小欧在学校逛了一遍，其实周小欧对他们学校也算很熟悉了，来过好几次，周小欧吃饭的时候问：“你见过我姐么？” “放假了，她不是回家了么？” “没有，我妈说她还在学校呢。” 他们吃完饭就去女生宿舍楼底下找她，结果打了电话，周小米去逛街了。 周小欧叹了一口气，说：“我姐以前跟我那么亲，什么都跟我说，现在都不理我了。” 阮静河轻声笑了起来，说：“你都多大了，还缠人啊。” “你也觉得我缠人么？”周小欧笑了出来，说：“我妈都说我是个缠人精，我姐有时候骂我，说我没断奶。我不觉得我缠人啊。” 阮静河就说：“我觉得缠人不缠人的没什么关系，只要被缠的人喜欢，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被缠的人不乐意，那才会有点悲哀，不过她们都是你最亲的人，肯定是乐意被你缠着的，我还想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呢，你比我强多了，起码有人缠，我想缠人，还找不到人呢。” 周小欧笑着问：“你也想缠人啊？” 阮静河点点头：“想啊。” 他似乎从小在感情上就得不到满足，一直处于很饥渴的状态，渴望能爱人，也渴望被人爱。 第18章 体味 学校逛了一遍，周小欧突发奇想要去找周小米，顺便买一身衣服，就把阮静河一起拉过去了，这样一直逛到天黑，最后碰见了姜红艳，姜红艳很大方的给自己儿子买了一身两千多的衣服。 阮静河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加起来，也才不多两三百块，他是自尊心很强的，年轻人的虚荣心他也有，所以有一点窘迫。 周小欧买了一身橘红色的羽绒服，这样的颜色很挑人，非得肤色白皙的人穿起来才好看。周小欧不算白，但所幸长的很不错，所以所谓衣服颜色挑人，这一点对帅哥来说是不作数的。阮静河看着试衣服的周小欧，觉得周小欧似乎穿什么衣服都很好看，浑身上下有一种青春洋溢的可爱和青涩，似乎看着再不靠谱的衣服穿到他身上都很好看，他想了想原因，觉得除了长得帅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周小欧年纪轻轻，就长了一副衣服架子的好身材。 可不是么，看他的那两条腿，跟周先生一样，长长的。可想而知，假以时日，周小欧将来也会是像周先生一样的，很迷人的长腿欧巴。 这是周先生的遗传基因好。 阮静河在那一瞬间，很羡慕周小欧，心想如果他是周先生的儿子，该有多好。 这一闪而过的念头让他心里微微想了一下，想自己爱慕周先生，到底是像爱一个男人那样，还是他从小缺少父爱，从而想从成年男人身上找到那种归属感。 但这念头也仅仅是一闪而过，来不及让他细想。因为他看见周小米听见打电话让周先生来接她。 “打个的回去多好，干嘛找他来？”周小欧问。 周小米笑了笑，回头看了姜红艳一眼，语气有些埋怨：“所以说你没长大，什么都不懂，亏得爸妈这么疼你。” 姜红艳笑的居然有那么一点羞涩，指了指旁边的小吃店说：“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们买点吃的，天太冷了，吃点东西暖暖。” 周小欧不明白周小米的意思，阮静河却是心思细腻的人，他知道周小米在撮合她的父母，希望他们复婚。 这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周小米表现的对周先生那么不耐烦，那么叛逆，正说明了她内心深处对父母离婚的介意。阮静河心里确实有点不舒服，但是也只是淡淡的，觉得自己可以理解。 因为他不觉得周先生会跟姜红艳再复婚，相比于姜红艳，他觉得周先生现在的情人林洁，才是他最该介意的。 他站在步行街的路口，天已经黑了下来，但是路灯还都没有亮，路口风很大，吹着他的头发，他为了漂亮穿的有些薄，所以缩着脖子。周先生似乎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来的速度远比他想象的快。他看见周先生的车子停在路边，不自觉地往周小米身后走了半步。 他淡淡地笑着，眼神火热，但是表情略带羞涩，好像周先生只是他家教遇见的，一个学生的父亲而已。 周小米蹭了一下他的肩膀，打趣说：“你看到我爸怎么比我弟看到还怕？” 阮静河尴尬地看了周小米一眼，表示自己并没有，周小米却笑了，和他并肩站在一起。风从周小米那边吹过来，夹带着周小米身上的香气，不知道为什么，阮静河从小对女生身上的香气就不大喜欢，相比较而言，他更喜欢那种淡淡的体味，那种人身体的香气更让他觉得舒服。但是那种香气，似乎只有在不穿衣服肌肤相贴的时候，才能闻的更清楚，他曾幻想过周先生脱光了衣服的身体，那种肤色偏小麦色的，略带汗湿的身体所散发的味道，不知道会让他有多兴奋。 第19章 人生第一次 阮静河对周正的喜欢，分不清楚是爱更多一点，还是欲望更多一点。或许青春期的爱情就是这样的，有时候很单纯，什么都不想，就想跟那人拥抱在一起，有时候又下流到自己都羞耻的地步，活脱脱一个臆想狂。 阮静河看着姜红艳端着四五个纸杯子过来，每个杯子里都装满了炸鸡块，走起路来手忙脚乱的，周小米赶紧走过去帮她分担了两个，姜红艳走到周先生前面，很惊喜地问说：“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本来离得就不远，”周先生说着看向阮静河说：“你也在。” “周叔叔好。”阮静河很腼腆地打了招呼，周先生点点头，又看向地上放着的一排的购物袋，眉毛挑了挑，装的有些夸张的样子：“买这么多？” “小米说她好久没有买衣服了，我想也是，女孩子嘛，她这个年纪正是爱打扮的时候，现在就该穿点好看的衣服。”姜红艳倒是很大方，说：“小欧看见他姐买，就嚷着自己也要买。” “我就买了个羽绒服，”周小欧说：“这是爸上周就答应了的，再说了我买的都不是很贵，不像我姐，她买个了一万多的……” 周小欧说到一半，就被周小米瞪回去了，周先生也没发表意见，只弯腰掂起地上的购物袋，说：“走吧。” 阮静河站在原地说：“那我也回学校了。” 他说着把手里一个购物袋给了周小米，周小米接了过来，看着他，周先生问：“吃了饭再回去吧。” “我有姜阿姨给买的这个了……”他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炸鸡块：“我也不怎么饿。” “老师跟我们一块去嘛，反正你们宿舍就剩你自己了。”周小欧劝道。 可是阮静河笑了笑，说：“我还有别的事儿。” 他脸上虽然笑着，可是那态度却很强硬，周小欧看了看周小米，周先生就开口了，说：“你们先上车。” 阮静河脸庞微热，抬头看了周先生一眼，小声说：“真的……我真的有事……” “你什么时候回家？” 阮静河愣了一下，说：“再过一周再回去……我们老家很冷的，不如四川暖和。” “有一块的么？” _分节阅读_23 “有个老乡跟我一块。” 周先生点点头，忽然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回家的时候路上小心点……回去吧。” 阮静河站在路边，看着周先生上了车，然后跟车上的人挥手。路口风大，而且冷，他缩着脖子，看着周先生的车子渐渐走远，心想这是他这一年最后一次见到周先生了。 这一别，他就要明年春天的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一个月，虽然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时间，但是也让他心里万分不舍。他掏出手机来，找到周先生的号码，他存了一直想给周先生联系，但是一直不敢。 这是他给周先生发的第一条短信，人生的所有第一次他都很重视，一条短信也让他想了老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才不会辜负了这个第一次。 一条短信而已，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甚至不足挂齿，因为事关周先生，让他想了老半天，最后发说。 周叔叔，我好爱你。 这几个字在浮在手机屏幕上，照亮了他的眼镜，那一点星光在他眼睛里闪烁，他的手指头微微动了动，抬起头看向车流，看到长街车流如织，早看不到他的周先生。 第20章 意外惊喜 阮静河现在也只是想一想，他写过很多很热烈的情话，还有彷徨的，伤感的，埋怨的，写了很多，自己看着屏幕发一会呆，然后又全删除了。 他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这样而已。 他有时候想的多，会想周先生是不是也这样暗恋过别人，想到这他通常都会有些心痛，想他为周先生做的事，周先生也为别人这样做过，而那个人，却不是他。 他在宿舍楼下买了一桶泡面，老坛酸菜面，配着姜红艳给他买的炸鸡块，也算吃了很丰盛的一顿。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他把电脑抱上床，坐在床上看了一部恐怖片。 他很喜欢看欧美的恐怖片，紧张却不至于恐怖，他一个人在宿舍，是没有勇气看泰国鬼片的。看完了之后他眯着眼睛在床上坐了一会，脑子里突然想，不知道周先生现在在干什么。 他可能在看电视，可能在吃饭，也可能在跟他的情人约会。 很难说清楚他想念他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沮丧有一点，难过有一点，迷茫也有一点。他会想很多，想他跟周先生，或者本就不可能。 想的久了，他竟然有点困了，就把电脑放下去，上了个厕所，洗漱睡觉。 就这样一连睡了好几天，一直到他快要走。 周先生的电话在一个上午打了过来，已经十点了她还在睡觉，他摸到手机，把被子拉上去蒙住了自己的头，眼睛都没有睁开，就“喂”了一声。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那种喑哑，却在对方的声音传过来的一刹那，心里微微一动，仿佛一下子从睡梦中清醒很多。 周先生问说：“还在睡觉么？” “恩……周叔叔好……”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对方居然也沉默了一下，就是在这沉默的间隙，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情形下，他似乎格外脆弱，心中充满了丰沛的情感，胸腔里似乎有一片温热的浮动的水，满满的要溢出来。 “周叔叔……”他脱口说，身体微微翻转，头埋进了枕头里：“我刚正梦见你呢。” 电话那头周先生就轻声笑了出来，他脸一热，说：“是真的。” “梦到我什么了？” 阮静河忽然又有点不好意思了，自己吃吃笑了两声，说：“梦见你带我去爬山，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事……” “昨天睡的很晚么，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 阮静河拉开被子，眯着眼睛朝阳台看了一眼，果然看见外头大好的阳光照着。可是宿舍里依然冷的厉害，他赶紧又蒙住了头，说：“好冷。” 声音依然沙哑，让他听起来有些稚气，周先生说：“快爬起来，收拾你的行李。” “嗯？”阮静河愣了一下，就听周先生说：“中午的时候我来接你。” “接我？”阮静河摸不着头脑，问说：“接我做什么？” “你不是要回家么，把票退了，别坐火车了，我开车送你回家。” 阮静河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不知道周先生为什么要开车送他回家，那么远，难道就因为他教了他的儿子学习，他就要送他回家？ 这个理由显然站不住脚，可是其他的可能，他简直不敢想，因为不敢想，所以连问也不敢，怕问多了就成了泡沫，一戳就破了。 他赶紧“嗯”了一声，周先生又问：“你行李多么？” “不多，就一个包。” “嗯，你该收拾的东西收拾收拾，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我过来接你，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阮静河挂了电话，捏了捏自己的脸，然后把手机放到一边，默默地躺了一会儿。 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第21章 回乡 他欢天喜地地往下爬，一个趔趄，脚下没踩稳，头就撞到了爬梯上，他吃痛叫了一声，冬天碰到似乎格外的疼，他在那里缓了好一会，感觉眼泪都自己疼出来了。 洗脸的时候他才觉得额头似乎肿了，镜子里看了一眼，额头右边已经红肿。 他把刘海往右边梳，盖住了红肿的地方，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所幸他是网络订票，要退票不用跑到火车站去。他上网把票给退了，拉开抽屉，把自己的日记本拿了出来。 他打算把他以前的日记本带回家，以后不再放在身边了，他曾经暗恋了很多年的长腿叔叔，如今已经完全成了过去式，以后他就有新的日记本，写的也都是他跟周先生之间的故事了。 外头的阳光照进来，照着他的包里，他把日记本塞进去，一个人搬了板凳坐在阳台上，默默地坐到了午饭时间。 下午两点，约定的时间到了，周先生却还没有来。他拖着那个大大的旅行包下了楼，站在阳光底下等着周先生。 两点半的时候，周先生准时到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周先生穿这么随意的衣服，周先生为人似乎很严谨，平时的穿着也都跟他的人一样仔细认真。可是这一回，他穿了一件薄薄的羽绒服，裤子也是休闲的，整个人的感觉都变了，变得更年轻，也更生活化。 周先生下车，说：“有点事耽误了一会，等久了吧。你怎么自己下来了，我打电话你再下来也不迟。” “正好出来晒晒太阳，”阮静河说。 “这天阳光虽然好，但是风大，还是冷。”周先生说着就弯腰去拎他的包，阮静河赶紧说：“我自己来。” 周先生一如既往地霸道，直接拎起他的包，打开后备箱放了进去。阮静河尴尬地站在一边，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上车。” 阮静河点点头，这才上了车，车里暖和极了，他进去之后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好暖和。” “午饭吃过了么？” “吃过了，十一点多我就吃了。” 结果周先生一听，脸上露出了无奈又懊恼的表情，说：“怎么办，我还没吃呢，得让你陪我吃顿饭了。” “你这么忙啊，午饭现在都没吃？” “这一次离开的时间比较长，很多事情需要先处理，忙了好几天了。” 周先生说着吁了一口气，发动车子掉过头：“你这个人有点怪啊。” _分节阅读_24 阮静河脸一红，不知道周先生为什么这么说他，只好尴尬地笑，周先生就接着说：“你怎么不问我，怎么突然要送你回家？” “我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阮静河往前趴：“那你为什么要送我，你知道我家乡离这儿可有十万八千里呢。” 周先生就笑了出来，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问说：“你额头怎么了？” “恩？”阮静河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就笑了，说：“不小心撞到头了。” “你可真笨，这么大的人还能撞到头。” 阮静河被周先生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只好岔开话题，问说：“你还没说呢，怎么突然要送我？” 结果周先生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你要是肯坐到前面来，我就告诉你……我发现你老是喜欢往后头跑，怕我吃了你么？” 阮静河红着脸，脖子拧了几下。 “坐到前面来吧，说话方便。” 周先生说着，就把车子停在了路边，拍了拍身边的副驾驶座。 第22章 试探 周先生都这么说了，阮静河只好下了车，坐到了前面去。 他把安全带系上，看向周先生：“现在可以说了吧？” 周先生说：“以前不是告诉过你么，我也是山东人，不过有一点我没说，我不光跟你一个省，还是一个县。” “你也是富平县的？”阮静河非常吃惊。 周先生点点头：“其实我也是上次送你去医院的时候，看你身份证才知道的，”周先生说着就笑了：“所以我才一直跟你说，咱们两个有缘。” 阮静河激动坏了，一时有点难以相信。周先生笑着问说：“至于这么激动么？” “很激动啊，”阮静河说：“你可真能藏，居然现在才告诉我。” “我也想过要不要告诉你，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周先生问说：“跟我是老乡，你就这么高兴？” “当然了，”阮静河说：“我都不知道你跟我是老乡。” 他跟周先生是老乡，当然是很重要的事，不仅很重要，而且简直是特别重要。好像他跟周先生，又有了某一种联系，让他们之间更加亲密。 “现在你就这么高兴，我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呢，不知道你听了会不会跳起来。” “什么？”阮静河看着周先生：“不要告诉我说你跟我不止一个县，还一个乡镇。” “那倒不是，”周先生说：“只是我现在还不想告诉你，等以后吧，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对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周先生故弄玄虚，反而让阮静河更想知道。他一直盯着周先生看，周先生终于被他看的受不了了，笑着推了一把他的脸，大手覆盖住他的脸。 阮静河却一下子激动了，周先生宽大的手掌贴着他的脸，他竟然红了脸，这一下终于老实了，低着头不敢看人。 “你是不是从小就很听话？” “嗯？” “觉得你很听话，我们家的小欧如果有你一半听话就好了。” 阮静河被夸奖的有些不好意思：“小欧算很听话的了。” “是听话，但是还是不如你乖巧，他是当着你的面表现的很听话，在家的时候有时候很无赖，让人头疼。” “其实我很羡慕他啊，无赖也不是人人都能有机会，就是周叔叔你人好，他才能无赖。话说回来了，儿子赖着父亲，其实都是两厢情愿的事，这种机会，有些人想要还得不到呢。” 周先生淡淡地笑了，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也想有个人能让我耍无赖呢。”阮静河没有转头，而是直直地看着前面，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微微攒动的喉头出卖了他的紧张。 他是故意说的这句话，为什么说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他支着耳朵，听周先生的反应，周先生那边却是静悄悄的，等了一会儿，他突然听到周先生淡淡的笑声。 “你觉得我怎么样？”周先生问说：“你可以无赖一个给我看看，我看看你的无赖，又是什么样的。” 他的无赖，跟周小欧的无赖，肯定是不一样。他是情人的无赖，带着爱意的无赖。不知道他这辈子有没有这样的福气。 第23章 上厕所 “我不敢。”阮静河说。 周先生看了他一眼，他接着说：“不好意思对着你耍无赖。” “为什么？” “因为你又……我又不是你的谁。”阮静河说着略微有些局促，于是脸就扭向外，看着窗外的街景。 他以为周先生会说什么的，他对接下来周先生要接的话充满了好奇和期待，可是周先生却没能让他如愿以偿，周先生什么都没说，方向盘转了一圈半，又回转，他们在一个巷口停了下来。 阮静河这才记得周先生要去吃饭。 “我就不下去了，我在这儿等着。” “要不要多少页再吃一点？” 阮静河摇摇头，周先生就进了巷子，那是一条小吃街，听说里头有很多有名的店，可惜阮静河平时聚餐除了吃火锅，就是吃烧烤，他没进过这个巷子。 他看着周先生的身影消失，自己在座椅上坐了一会儿，忽然忍不住好奇，又拉开了前面的置物箱。可惜这一次他没能如愿，他并没有在里头看到他上次看到的避孕套。里头只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证件和零碎，什么都没有，他翻了一遍，结果什么都没有翻到。 他竟然有一点失望，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这一点失望的时候，又觉得有些羞耻。但是这样的羞耻并不能阻挡他对性的渴望，他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感觉自己竟然有了轻微的勃起。 他把窗户打开了一点点，冷空气袭进来，吹到他的脸颊上，他微微闭着眼睛，在那躺了一会。 我好爱你啊，他在心里这样想。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对他这么痴迷，花痴到自己都觉得不可理解的地步。他的每一个神情，每一个触摸，每一句话，都能让他回味半天，然后意淫出自己的一片天。 周先生可能是怕他久等，吃的很快，十几分钟就回来了，他问周先生吃了什么：“怎么这么快？” “吃了碗米线。”周先生说着发动了车子：“把窗户关一点吧，不然开快了你就冷了。” 阮静河赶紧关上了自己这边的窗户，周先生可能吃的有些急，额头上冒着些许汗珠。阮静河眼睛的余光偷偷顺着周先生那迷人的下巴往下看，顺着周先生泛着水光的脖子，看到了周先生性感的喉头。 然后他微微闭着嘴唇，扭头看向窗外。 “我刚看了天气预报，山东似乎在下雪呢。四川这边我听我同学说，从来不下雪。” “前年下过一场小雪，”周先生说：“南方就是这样，一年四季树都是绿的，不像北方，一个季节一个样。” “周叔叔你长年在四川这边，会想家么？” “你呢，会想家么？” “有时候想，不过大多数时候都不想，我觉得在学校里挺好的，很自由，想干什么干什么，而且我总得要为未来努力，将来好报答帮助过我的那些人。” “我刚出来的时候会想，不过都这么多年了，对家乡的感情虽然依然在，可是说真的也没那么深了，我老家那里只是还有几个本家的亲戚，很亲的都没有了，不是搬到外地去了，就是过世了，每年回去一趟，也就是寻寻根，礼节大于感情。” _分节阅读_25 对于阮静河来说，他并不能体会周先生这样少小离家，然后在外创业并扎根的人的心情。但是他模模糊糊，似乎又懂得一些，这其中的复杂情感，于他这种孤儿来说，多少也有共通的地方。 他们出了城，就上了高速路。可能这时候还不是回家的高峰期，所以高速路上的车并不多，一路非常顺畅。他们中间吃了一顿饭，然后一夜赶路。 阮静河没有开过车，可是他也知道长时间开车的辛苦，这其间除了路过休息站的时候上个厕所，周先生几乎一直在开车。他怕自己跟周先生说话会让他分心，也怕不说话周先生会犯困，一直在旁边犹犹豫豫。 车子在又一个休息站停了下来，周先生解开安全带，看见阮静河也要下车，忽然笑了，问说：“我就纳闷呢，你吃饭的时候喝了那么多水，怎么一次厕所就不上。” 阮静河关上车门，尴尬地红了脸。 其实他在上一站的时候，就想下来撒尿了，但是他一想到他要跟周先生进同一个卫生间，还有可能是紧挨着的两个便池，就感觉有些羞耻。 他是因为心里有不可告人的欲望，才会这么心虚。 第24章 喜欢你 阮静河紧跟着周先生往里头走，周先生直接进去，阮静河却在厕所门口停了下来，他犹豫了一下，因为是半夜，外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旁边的超市亮着灯。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走了进去，刚进去，就听见了周先生有力的撒尿的声音。 哗啦啦啦，铿锵有力。 有人说，通过一个人尿尿的声音，就可以判断一个人的性能力。有的男人撒尿的声音时断时续，有的淅淅沥沥，有的却是雄浑有力，听的人心潮澎湃，周先生毫无疑问属于后一种。 阮静河进去，在最里面的便池停了下来，侧过头微微看了周先生一眼，心里有些激动和紧张，他解开裤头，轻轻咳了一声。 跟周先生的铿锵有力不同，他尿的小心翼翼，甚至于避免发出很大的水声，所以他是收着自己的膀胱尿的，尿着尿着，头顶忽然一个声音传来，问说：“撒个尿也要躲着我？” 阮静河一个激灵，就尿到了手上，温热的尿液撒到他手背上，他臊的满脸通红，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着急地说：“你……你怎么看我小便呢……”。 周先生朗声大笑，转身走了出去，可是一边走还一边坏笑，阮静河简直尴尬地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他提上裤子，红着脸走出去洗了手，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耳朵根子都红透了。 周先生坏起来，居然也…… 也这么让他喜欢。 他走出洗手间，就看见周先生站在外头的空地里，点了一根烟，香烟的雾气在淡淡的夜色里弥漫消散，周先生可能是有些疲倦了，仰起头长长吐了一口气，他的侧脸在香烟的雾气里，显得那么冷峻迷人，听到他的脚步声，头微微侧了过来，看到他，噙着烟的嘴就咧开了一角。 “洗手了么？” 阮静河红着脸，一句话不吭，直接朝车子的方向走，周先生笑了一声，大踏步跟了上来，一边追着还一边问：“生气了么？” “没有，没生气。” “我看你是生气了。”周先生说：“我逗你玩呢。” 阮静河打开车门坐进去，想要拉上车门，却被周先生用手挡住了，周先生的脸凑过来，手夹着香烟搭在车门上，嘴里还有淡淡的烟气：“真生气了？” “没有，”阮静河觉得周先生离他太近了，他都不敢大力气喘气：“真的没有。” 周先生的身体就微微向外倾了一些，将嘴里的烟吐了出来，说：“咱们俩都认识这么久了，你对我怎么还看着这么生分。” “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阮静河红着脸说：“我其实……其实很喜欢你。” 第25章 初雪 阮静河说完，很大胆地朝周先生看了过去，直直地盯着周先生的眼睛，周先生看着他，忽然笑了，说：“我也很喜欢你。” 阮静河知道他所说的喜欢，跟周先生所说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可就是这样，他也很高兴，于是接着说：“我是特别喜欢。” “那我可真没看出来。” “那是你不想看，想看的东西，就没有看不到的。” 周先生狠狠吸了一口烟，笑着将烟头扔在地上，用鞋碾了，烟气从鼻子里呼出来，继而消散，居然一时间无言以对。 “你只要仔细看，就知道我很喜欢你。”阮静河说着，居然低下头来，似乎他冤枉他生分，让他非常失望和伤感。 周先生走到车子的另一边，打开车门进去，说：“把安全带系上。” 阮静河把安全带系上，默默地没有说话，似乎是还在生气。 周先生居然也没有说话，车子继续在高速路上走，阮静河慢慢地平静下来，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后悔。 他觉得他刚才似乎太冒失了，有些唐突，也有些突兀，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周先生。如果周先生知道他喜欢他，而且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不知道还会不会肯见他。 想到这他心里有一些无望，因为他又想到他这种单相思，根本就是没有未来的。周先生不喜欢他，也不会喜欢他，他这样耗费时间，最后只会让自己更受伤。 人都是贱的，就算觉得没有未来，也愿意浪费自己的青春。 他的身体往座椅上一瘫，整个人都变得无精打采了，情绪忽然变得很极端，烦躁，又伤感。这种情绪抓着他，让他的手指头不受控制地敲着座椅，而后又用力抓紧。他看着前面，忽然坐直了身体。 “下雪了！”他很惊喜地说：“下雪了！” 雪下的并不大，细细碎碎，被车灯照亮了才能看的清楚。可是这今年第一次见到的雪，仍然让他惊喜。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欢雪，明明那么冰冷的东西，却开出了那么温暖的语言。 他们越往前走，雪似乎下的越大了，路边可以看见明显的积雪，白花花的一片。他们已经进了中原，北方近在咫尺。 “你不怕冷么，这么喜欢雪？” “怕啊，冬天我们老家最冷了，又不像城里头有暖气，也不像东北或者新疆那里有地龙暖炕，我们老家什么都没有，只能靠多盖被子，被子盖的多，就特别沉，因为我们家的被子不是买的，是我姑姑自己收的棉花然后做的被子，那被子特别沉，两个盖在身上，有时候都觉得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这个我知道，”周先生说：“我小的时候，我母亲也是自己套棉花被子，不过我怕冷，冬天屋里会烧煤火炉子。” “那个我们家也有，不过是我姑姑住的那间屋子。我们天冷了，都是用卫生所要那种输液瓶，然后装了热水，放在被窝里暖脚。” “为什么用那个暖脚，有个人暖不是更好？” 阮静河一愣，说：“你给我暖啊？” 第26章你愿意包养我么 他们是一个地方的人，说起这些事，自然都有感触。阮静河渐渐地忘记了自己刚才的情绪，沉浸在对他家乡的回忆里。他发现他跟周先生，仿佛突然找到了共同语言，周先生居然跟他有几乎一样的童年，上学的记忆也很类似，他们的初中，居然都是在一个地方上的，贵民中学。 换句话说，他跟周先生居然相隔不超过十里地。 “我家庭条件不好，而且没赶上义务教育，我上小学和初中的时候，还都需要交学费的，我姑姑家也不富裕，而且还有自己的两个孩子需要养，本来我姑姑说让我初中一年级就辍学出去打工的……倒也不是我姑姑不疼我，我们那的小孩子十有八九都是初中年纪就出去打工了……不过后来我在孤儿院领到了一个好心人的资助，就是靠着那位叔叔的资助，我才能一直上到大学。” 他说着看了周先生一眼，周先生静静地开着车，也没有说什么。于是阮静河就继续说：“可惜我没见过那位叔叔，心里想要联系他，当面感谢他，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一直拖着，拖到现在也没有见他一面，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我这人是白眼狼，资助了我那么多年，也没见我说句谢谢，我就是不好意思，而且我现在还没能挣钱……总之很多原因，就是一直没有见他。” “他资助你，可能也只是随便拿出了自己的一点钱，当是做好事，也没想着要你感谢他。”周先生说：“这一点你倒不用觉得愧疚。” “也不是愧疚，其实我还挺想见他，一家人可能还会彼此有嫌隙，你说萍水相逢的一个人，就能对你这么好，想想真的很难得。好人就要有好报，我将来工作了，肯定要去报答他。说句矫情的话，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如果不是他，我现在可能就在南方的某个工厂里头做流水线呢。” “那也未必，我小时候家里也很穷，”周先生说：“父母过世的早，所以年纪轻轻就出来闯荡，可是现在混的也还可以。”周先生说着看向他：“所以你看看我，就知道小时候吃点苦也未必是坏事，将来也可能有出息。” “我这个人，是不会有很大出息的。” “怎么这么没有自信？” “不是没有自信，是我真的没有这个打算，我只有上初中的时候，才想着考名牌大学，将来出人头地，后来渐渐大了，心性就没有那么高了，其实我觉得人活一辈子，能跟自己爱的人在一块，经济上不用发愁，就不错了，出人头地大获成功这种事，其实也都没有必要，反而可能会对我将来的生活，产生不必要的干扰。” _分节阅读_26 “你这是女人的心性，男人要养家糊口，事业其实是最重要的，感情的事有了当然好，没有其实也无所谓，太儿女情长的人，最后不但感情上可能一无所得，肚子反而都填不饱。” “那我可以找个人包养我啊。” 周先生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脑袋瓜里成天都在想什么，能不能有点追求，你该想着将来发达了，去包养别人。” “这你就不懂了，一个人如果需要靠包养才能得到自己喜欢的人，那才是没本事，被人包养就不一样了，一个人能被人包养，这就是对他自身价值的肯定，他肯定有值得被包养的地方。所以我追求被人包养，才叫有追求。” “好好好，你这叫有追求。”周先生很无奈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阮静河却紧接着话头问：“那周叔叔，你愿意包养我么？” 第27章 占便宜 阮静河说出这句话来，脸倏地就红了。周先生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容居然有那么一点尴尬：“你说什么？” 阮静河心里的那股子冲动已经被羞耻心掩盖了，摇摇头，红着脸说：“没……没什么……” “包养你？”周先生却重复了他刚才的话，原来他早就听见了，故意问他。 阮静河羞耻的无以复加，赶紧解释说：“我开玩笑的……” 周先生嘴唇动了动，问说：“包养个女人我还能沾点便宜，包养你，我能落什么好？” “我也可以让你占便宜啊！”阮静河脱口而出：“谁说男人就不能占便宜的……”他咽了口唾沫，声音低了下去：“你不懂。” 周先生似乎确实不懂，对于他这样正派且与他相比上了年纪的男人来说，可能真的不懂所谓的同性恋是什么，也可能偶尔听说过，但对周先生而言，男人喜欢男人，也就只是听说而已，距离他还很遥远。 “小小年纪不学好，老想这些有的没的，刚才你不还说么，要对得起你的资助人，将来出息了报答他？难道你就拿被人包养赚的钱去感谢他？” 这句话让阮静河万分羞愧，他低着头，说：“我就是开个玩笑。” “这种玩笑可不好笑。” “我错了。”阮静河认错认的非常快，语气沮丧。 他就知道，他这样耐不住性子故意试探周先生，是在玩火自焚，最终只会让自己跟周先生越来越远。 “认错认的倒是快。”周先生说：“以后再让我听见你说这种没出息的话，我看你大学也不要上了，浪费学费，不如找个富婆包养你去算了。” 外头的雪似乎越下越大了，阮静河本来红着的脸慢慢冷了，神情落寞又带着一点愤怒，侧头看着窗外。 气氛一下子就冷掉了，周先生可能觉得自己说的话太重了，语气忽然缓和了，说：“年纪青青，要走正路。” “嗯，”阮静河应了一声，嗓子眼里却好像带了哭声。周先生看了他一眼，发现阮静河并没有哭，只是脸色落寞，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 有时候他觉得阮静河很像个女孩子，就是他的女儿周小米，都比他更活泼开朗。阮静河有时候也很倔强，但他的倔强经不起压力，稍微给他点眼色，他就妥协了，是个很容易顺从的人。 可能这与他从小生活的环境有关系，无父无母的孩子，是要顺从一些，才不容易吃苦。这也是他从小就掌握的生存技能之一。 想到这他心里对阮静河，就多了一分怜爱，每个人心里面，都有对弱者的同情心在，也因为此，阮静河的孤儿身份，曾经在他的人生历程中，也帮了他很多。他低眉顺眼的模样，再加上他本人看着就很顺从的外表，很容易取得男人的保护欲和怜悯心。 “我想资助你的那个人，虽然不求你给他什么回报，却也希望你能一生顺遂，如意，这是资助人的初衷。他也是希望自己的举手之劳，可以帮助一个孩子，过上更好的生活。” 阮静河听了这些，才意识到，自己连自己的长腿叔叔，都要对不起了。九月份他从故乡来学校的路上，心里有他的长腿叔叔，还有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如今半年过去，他在回家的路上，除了心里有个爱而不得人，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了原本对爱情单纯的，美好的幻想。这一年即将过去，新的一年即将到来，他的这一年，无所得。 第28章 停在半路 周正其实知道山东这几天会有大雪，只是他以为下的不大，更大的雪会来的迟一点，天气预报这一次没有预报准，暴风雪提早到来了。 这两年北方下雪已经不如往年下的多了，这样打的雪，别说他了，就是阮静河，也很少见过。 车子开到山东境内的时候，忽然走不动了，高速路上停满了车子，像是遇见了晚高峰。周正停了车子，对阮静河说：“你在车上等着，我下去问问。” 阮静河却没听他的，跟他一起下了车，一开车门一股冷空气就迎面而来，他赶紧抓紧了自己的衣领，好像在南方呆惯了，突然在深夜遇到这样的暴风雪，整个人都要冻僵掉了。 “前面好像出了交通事故，好像是连续追尾，走不动了，听说风雪太大，要封路了。” 前面的一个司机，裹着大衣直哆嗦：“我们都在这等了半个小时了，连一点动的迹象都没有。” 阮静河朝前方看去，只看见大雪下面的高速路上，车队排成了一条长龙，根本望不到尽头，无数的车灯在暴风雪的冬夜里亮着，照着那雪花簌簌往下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走，上车。”周正揽住阮静河的肩膀往回走，旁边一个女司机探出头来问：“大哥，前面出什么事了？” “出了交通事故，走不动了。”周正打开车门，把阮静河推进去，自己从兜里掏了烟出来，点了一支。 阮静河隔着窗玻璃看着周正，眉头微微蹙着，吸了一口烟，又重重地吐了出来。 他很喜欢周正抽烟的模样，觉得莫名的迷人。 周先生在外头抽了一根烟，就也坐进了车里面：“等一会看吧，上高速就怕碰见这种事。” “这么大的雪，可能真的要封路了。” “真要封路，会有人过来通知疏散，不能这么多人都堵在高速路上，那还不得冻死人。” 周正说着忽然伸出手来，捉住了阮静河的手。 阮静河愣了一下，还没等他不好意思，或者浮想联翩，周先生就已经松开了他，他的手还在发呆，呈现出半弯的姿势，抬头看着周先生。 周正说：“就出去一会，手就凉成这样了。” 阮静河这才反应过来，窘迫地把手放进兜里面，说：“外头那么冷……” 真的实在是太冷了，风又大。大风雪一直不停，不一会儿所有的车就都变成白色的了，应急车道上来了警车，有人在用扩音喇叭喊，说要疏散。 高速路真的要封了，执勤人员要求大家找最近的出口下高速。 他们后面还有很多车，想要掉头，也只能等后面或者前面的车挪动了之后。周先生下去看情况，阮静河就一个人坐在车里，透过窗户看着他。 在这样的暴风雪的冬夜里，他隔着窗户看周先生，心里忽然涌起一种特别浓烈的渴望。雪花落满了周先生的肩头，他嘴里叼着一根烟，在向远处张望。 那么高大，挺拔，这世上没有比他更好的男人了，他觉得他这辈子也不会再像喜欢周先生一样，喜欢另一个人了，他要勾引他，占有他，让他成为自己的所有物，任何人都不能够觊觎，眼里只有他，只爱他，身体是他的，心也是他的，如果他能如愿以偿，要他干什么他都愿意，就算让他趴在地上舔他的脚，他都愿意。他愿意做他的奴隶，一辈子供他使唤，只要他肯要他。 第29章 救命之恩 车辆疏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在高速公路上等了大半天，已经接近凌晨，外头冷的厉害，却还没有看见能够移动的迹象。周先生不停地上车再下车，眉毛上都冻了一层霜雪。阮静河说：“在车里等着吧，该咱们走的时候，不用下车看，旁边的车就会按喇叭催促咱们的。” “能走是好事，等多久都没事，就怕走不动了，得在高速路上过夜。” 周正明显有些担心这个，现在这时节堵在高速路上可不是小事，如果车里空调开不了，又冻又饿，很容易出事。可是照现在这情形看，这大雪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停的太久，发动机就不能一直开着，如果温度过低，很有可能出现车子发动不了的情况，一旦有车不能发动，交通就更难疏通了。 所幸等到快两点的时候，前面的车子终于有了动的迹象，前面的人说，下高速也不好走，大雪封了路，周围又都是山，有一段盘山公路，刚不久前还有一辆车翻下坡了。 所幸他们一直相安无事，车子下了高速，就到了一条公路上，只是那公路不宽，路上车又多，也是拥挤的厉害。 车子走走停停，不断有人按喇叭，阮静河透过车窗往外看，只看见茫茫黑夜里，除了雪光，就是车灯的光，盘着山，像是一条灯火组成的长龙，仿佛看不到尽头。 那景象看着就有几分怪异，让人心里忍不住起鸡皮疙瘩。因为山路陡峭，弯弯曲曲，他又很少坐过这样的车，很怕一个不小心，他跟周先生会跟着车子一起滑到悬崖下面去。 不过那一段险路并不长，周先生走了别的道，等下了盘山公路，阮静河这才长长的吁了口气，额头上都冒冷汗了。 _分节阅读_27 天色将明，雪光让黎明提早到来了，阮静河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是早上的五点了。 这几个小时，他们统共也就走了不到十里地。 不过幸好，他们平安无事。 雪花依然纷纷扬扬，这是阮静河从来没有见过的大雪。如果现在他在老家，他一定会抱着一个暖手宝，坐在床上看外头这样好的大雪。这是山东边境的一个小山村，村里的公路可能年久失修，车子走起了起起伏伏，晃的阮静河心里头懒懒的，想睡觉。 他已经一夜没有睡了，困的厉害，扭头看看周先生，周先生倒是精神，看不出一点疲倦的样子。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周先生就说：“你要是困就睡一会。” 阮静河躺在座椅上，觉得身上好不舒服。他一熬夜就会觉得不舒服。 周先生一边开着车，一边伸向后头扯了一个毯子给他。阮静河说了一声“谢谢”，就把那毯子盖在了自己身上，裹紧了，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他这一睡，就睡的特别深沉，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听到有人在敲车窗户。他身体打了个寒颤醒过来，看到外头站着一个戴金丝眼睛的中年男人。 他赶紧坐了起来，扭头朝驾驶座上一看，发现周先生居然不在。 他打开车窗，车窗一开，一股冷空气立即扑面而来，一下子让他整个人都完全清醒过来。外头那中年男人蹙着眉问道：“能不能把你们这车子挪挪，让我们先过去，你们这停的不够靠边，我们的车子在后面也过不去。” 阮静河伸出来朝后面一看，果然后面停着好几辆车，这似乎是在某个村口，因为路上的积雪都被扫到了两边，前头不远处就是一个两层的小洋楼，还有一条花斑的大狗，哼哧哼哧地从雪地里过来。雪下的没有昨天晚上那么大了，变成了细碎的雪花，旁边的树上却是雪白一片，看着有些刺眼。 “这……这不是我的车，是……”阮静河说着朝前头看了看，看到很远的地方有一群人，似乎在合力推一辆车，周先生就在其中。 “我叔叔在那儿呢……”阮静河指着前头说：“车是他开的，我不会开车。” 那中年男人看了一眼，说：“我们急着去乡里开会，这样，我把车给你开到一边去，行吧？” 阮静河不会拒绝人，可是心里是不愿意的，嘴巴张了张，那人已经打开车门坐了进来，动作倒是很娴熟，直接发动了车子。阮静河“唉”了一声，看到后面有几个人站着，心想这么多人在，估计也没什么事，就谨慎地盯着那个人看。 仔细看，才知道这一段路都是上坡，越往前头路面越高。那中年男人把车子停到那层小洋楼前的空地上，说了声“谢谢”，就下了车子。 阮静河吁了一口气，透过车窗看见众人合力推的那辆车已经启动了，一群人跟着拍手叫好，周先生在那站了一会，回头往回走。 那中年男人倒是也有礼貌，估计看出了他就是这车的主人，笑着浅浅地鞠了一躬，隔着几米远的距离跟周先生攀谈了两句。 阮静河趴在车窗上向周先生招手，可是头刚从窗户探出来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他发现车子似乎在走。 准确地说，是在倒退，车身一直往下坡移动。 一开始移动的还不快，他吓了一跳，赶紧抬头去看周先生，周先生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立即跑了上来。 也就是在几乎同时，车子忽然快了起来，那中年男人差一点被车身撞到，身体一个趔趄躲到了一边，阮静河惊慌地趴在车窗上，从那人身边滑了过去。 “手刹手刹！”那中年男人面色大惊，一边追一边喊道：“快拉手刹手刹！” 他刚才停车的时候太大意，手刹没有拉到底。这是停车的大忌，尤其是在有坡度的地方。 可是阮静河又不会开车，连坐车都是极少的，哪知道哪个是手刹，车窗户那忽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了车窗，力气那么大，骨关节都显露了出来，他抬头一看，是周正。 “拉手刹，把你右手边那个东西拉起来！”周正喘着气指了指他旁边的手刹，车子太重，他一人之力根本拉不住，速度丝毫不减，依旧快速往下滑动。 阮静河惊慌失措，车子已经穿过马路，再接下来就要滑进深沟里去了，所幸路边的一棵小柳树挡了一下，车子猛地一震，已经摸到手刹的阮静河身体因为惯性撞到了车门上，整个身体都倒了下来。车子头尾摇晃了几下，后轮子就已经悬空，前轮别住了柳树，车子戛然而止。 阮静河觉得自己都要吓蒙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从他发现车子动，到撞到柳树，也就不过十来秒的时间而已。 他挣扎着要爬起来，谁知道刚要起来，周先生就厉声喝道：“别动！” 车子吱呀摇晃了一下，那棵还没有手腕粗的柳树已经变了形，分分钟都有折断的可能。 阮静河大气都不敢出，旁边围上来的人都紧张的看着，却没人敢碰，周先生维持原来的姿势，两只手拉着车窗，说：“别怕，慢慢把车门打开。” 阮静河点点头，脸色都变了，身体不敢妄动，只用手指头轻轻摸索，摸到车门之后，轻轻一提，然后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去推车门。 车子在这时候却突然失去了平衡，柳树“咔嚓”一声折断，车子几乎立刻坠入沟壑，周先生大喊：“跳！” 阮静河拼命往前一跳，身体却被半开的车门撞到，一条腿没跳出来，就被卡了一下，周先生抓住他的衣领用力一拽，两个人顺势滚倒在地上。 阮静河惊魂未定，被周先生牢牢抱在怀里，地上融化的雪水打湿了他的脸颊，冰凉刺骨，可他也不觉得了，只躲在周先生的身下大声喘息。 车子“轰隆”一声坠入悬崖之下，又“咣咣当当”不住翻滚，阮静河仿佛后知后觉，突然怕了，猛地抱住了周先生的身体。 他仰起头，把脸埋进周先生的脖子里，嘴唇亲上了他的喉头，留下了濡湿的水痕。 慌乱之中周先生紧紧抱紧了他，竟然也没有注意到他这不用寻常的动作。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周先生拉着他从地上起来，他一张脸已经通红。 “车子好好的，怎么掉到山沟里去了呢？”旁边一个人问。 那个开车的中年男人似乎有些紧张，问阮静河：“你是不是动了手刹，车子怎么忽然倒退了呢？” “没有啊，我坐着坐着，它突然就动了……”说真的，阮静河真的怀疑是自己哪里出了错，可能一不小心碰到了哪里，才导致了车子的突然倒退，他对车子一点都不了解，经过了刚才的那一幕，更是心惊胆战，脑子里都是懵懂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周先生的车子毁了。 周围的村民听到那么大的动静，都跑出来看热闹，不一会路边就围满了人，都在小声窃窃私语。那中年男人推卸责任，也是觉得周正那车子贵他赔不起，周正倒是没说什么，只问周围的村民：“哪儿能下去么？” “绕过我们村，那边坡比较平缓，人可以下去……不过你这车都摔成那样了，开不成了，也没法弄上来啊。”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噙着一支烟说：“你要真想要，得联系个起吊机了。” 阮静河站在路边朝下看了一眼，下面都是石块，车子已经严重变了形，四脚朝天躺在最下面，目测怎么也有几十米深了。阮静河电影看多了，以为车子掉下去都会爆炸呢。 车子可以不要，里头的东西还得拿出来，他们的行李还有各种证件都在里头呢。阮静河跟着周正饶了过去，周正说：“你就在这上头等着吧，别下去了。” “都是我不好。”阮静河说：“我没看好车子。” “没事，人没事就好。”周先生摸了一下他的手，自己朝下面走去，阮静河在路边站了一会，忍不住又跟了上去。 他怕周先生会生气，一辆车可不是一个玩具，就这么没了，周先生不心疼才怪呢，那如果要追究责任，似乎责任都在他身上，别的不说，就周先生现在就把他扔到这儿不管，也是他应该遭受的惩罚，如果周先生再突然翻脸让他赔，那他就真的完了。 他有那么一瞬间，居然真的怕周先生会让他赔钱。其实仔细一想，他跟周先生，也没有那么深的交情，只不过周先生人好，对他好一点，但这也并不能说明，周先生一辆车都不在乎。 下去的路也不好走，到处都是大石块，他们踩着石块往下走，扭头看，村民都在路边围着往下看，刚刚那个挪车的中年男人，早已经跑的没影了。 周正想把车子翻过来，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阮静河又愧疚又害怕，所以想要表现一下，于是赶紧说：“我爬进去拿吧，我体格小。” 他说着不等周先生回答，就自己从另一边车门钻了进去，车子摇摇晃晃并不安稳，周先生按住车身，急忙说：“太危险了，你出来。” 阮静河怎么可能会出来，他觉得这是自己将功赎罪的好机会，他继续往里爬，周先生按着车身不让它摇晃，然后慢慢地挪到他这边来，结果一低头，就看见了阮静河还露在外面的腿。 阮静河裤腿居然已经被刮破了一道口子，脚踝上还流着血，他竟然没有看到。 第30章 我背着你 周正几乎立刻就拉住了阮静河的腿：“你腿受伤了你知道么？” 阮静河“嗯”了一声，不知道怎么的，他本来心里头还只是愧疚害怕，如今突然被周正看到了自己腿上的伤，心里头突然一下子变得特别委屈和伤感，那种感觉他很熟悉，他记得小学的时候，一次有个同学欺负他，他就跟那人打了一架，他小时候个头不高，又瘦弱，根本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有人告诉了他姑姑，他姑姑找到他，结果他看到他姑姑的脸，本来还挺硬气的他，突然心里头一酸，就大哭起来。 如今也是和当时那样一样的酸，只不过和小时候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哭，反而更加要强，爬着继续去捞车里的东西。 周先生在外头说：“你出来。” 阮静河不听，继续往外扔东西，等到东西都拿出来了，他才拽着他睡觉的时候裹着的毯子，慢慢地退了出来，结果他人还没落地，就直接被周先生抱住了，周先生抱着他把他放到了石头上，指着他的腿说：“伤成这样，不觉得疼么？” 说真的，阮静河一开始的时候真的没有觉得疼，他的腿是从车里跳出来的时候被车门卡的那一下，因为力气太大，才被刮伤的，但当时丝毫不觉得疼，他也没有意识到，他是过了几分钟才感觉到的，可是当下他所有心思都只被一件事装着，那就是因为他的缘故，让周先生的车报废了。他受的伤与这个相比，那就什么都不算了。 如今他低下头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小腿，裤子已经被刮了一道口子，脚踝处的血已经有一部分已经凝固了，他抿了抿嘴唇，说：“不觉得疼……” 周先生蹲下来，把他的裤腿往上卷了卷，阮静河白皙的小腿就露了出来，他有着非常好看的小腿，线条流畅，既不是女人的那种纤细，也不是男人的那种粗壮，腿上的汗毛也很少，因为白的缘故，鲜血看着就格外刺眼。 “伤口还挺深的……”阮静河看到伤口之后，自言自语嘟囔了那么一句。 _分节阅读_28 伤口的血已经不怎么流了，但是伤口看着却很吓人，长长的一道口子，从小腿肚一直蜿蜒而下，脚踝处的伤口就比较浅了，只是刮破了皮，沁出淡黄色的水，碰一下阮静河就直抽气。 周先生看了看，弯腰在阮静河翻出来的东西里头找了一会，却也没找到能够包扎的东西来，阮静河说：“不要紧，你看我刚才不是照样下来了。” 他说着就把裤腿放了下来，周先生站着叹了一口气，脸色不太好看，但说是不大好看，其实也是他惯常用的表情，可能他对阮静河笑脸相对比较多，所以突然用这种严肃的表情，让阮静河觉得自己闯了祸。 他不知道周先生脸色这么难看，是因为自己的腿受了伤却没有告诉他，还是因为他把他的车子弄废了。 阮静河虽然爱臆想，可这一次也觉得周先生应该是因为车子才沉着一张脸。他一条命都未必有周先生的一辆车值钱，何况只是区区一道伤。 周先生没说话，走到车子后面，把车子的后备箱打开，把他们的行李从里头拿了出来，车子“咣当”几下，终于完全落地，车门就直接散落到地上。 着车子真是修都没办法修了。 周先生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全都塞进包里面，然后把行李往旁边一放，问道：“还能走么？” “能走，能走。”阮静河说着赶紧从石头上下来，弯腰去拎自己的包，周先生挡住了他的手，自己拎了起来。 阮静河也不敢逞强，跟着周先生往上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矫情的缘故，他下来的时候虽然也是忍着疼，但是丝毫不觉得影响自己走路，可是如今看到了自己腿上的伤口，那惨状就一直盘旋在他脑海里，每走一步他都在想，肯定伤口在往外涌血呢。 他忍不住停下来低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脚踝处的血又流了起来，可能是因为走动扯动了伤口，他有些不忍心往前走，对自己前所未有的仁慈。 周先生意识到他落后了，就回头看了他一眼，阮静河赶紧跟了上去。 他跟了上去，周先生却停下了脚步，看了他一会，忽然放下了手里的行李。 阮静河以为周先生拎着太累了，赶紧过去要帮忙，谁知道周先生却蹲了下来，说：“我看你也别逞强了，还是我背你上去吧。” “不用不用不用，”阮静河慌着拒绝：“不用了，我能走。” “你看看你的腿，”周先生看了看他的脚踝，说：“我这是替我自己想，现在背你只是背一时，如果任由你流血，将来可能就得一路背着你了。” 路边还有村民围着往下看，被这么多人看着，阮静河心里头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周先生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说：“上面人都看着呢。” 阮静河只好老老实实地趴了上去，周先生背着他往上走，但是路真的不好走，脚下踩着的石块也摇摇晃晃踩不稳，阮静河被周先生背着，心里头那些小粉红又上来了，这一次因为有那么多人看着，他就更心猿意马了，又激动，又羞涩。 看来周先生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生气，反而对他这么好，他真的想趴到周先生的耳朵边上，问一声：“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 其实他们也只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后来侥幸认识，并交往到现在，也全凭运气而已，是他自己运气好。 周先生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最上面的一段坡有些陡峭，他背着他走的很吃力一只手托着阮静河，一只手抓着坡上的杂树，防止脚下打滑摔倒下去。 周先生把他背到路上放下来，自己又回去拿行李，周围的村民过来看阮静河的伤，阮静河很尴尬地站在路边，一双眼睛只盯着周先生看。 他有些尴尬，不想自己突然成了大家注意的目标。 “小伙子，你这腿疼不疼？” “不疼，”阮静河说着就把编起来的裤腿往下放了一点，周先生拎着行李上来，站在路上喘了一会气。 他们俩的行李加在一块也挺多的了，周先生原本带了很多四川的特产还有几瓶好酒，行李箱比阮静河的还要重很多。旁边的村民问说：“你那车还能要么？” “报废了，用不了了。”周先生说：“老乡，这儿哪儿可以搭车？” “那这可就远了，镇上有个大巴，去县里的，你们得先搭车去县里，才能转长途汽车。” “镇上远么？” “镇上也远，几十里路呢，大雪又封了路，就更难走了。” 他们这一回是真的到了鸟不拉屎的地方，阮静河朝周围看，只看到连绵起伏的山脉，零星散落的民房，不仔细看，还真的以为他还在四川，四川的农村几乎都是这样坐落在山峦之间，不像他们老家，虽然也有闪，但地势平坦，村庄更是集中。 “那这儿有诊所么。我这孩子腿受伤了，”周先生说着指了指阮静河的腿：“有没有地方给他包扎一下？” “村口就有，你们顺着这路往上走，拐了个弯就到了，他们家门前写着卫生所几个字呢，要不我带你们过去。” “那真是谢谢了，”周先生说着去提行李，那老乡却是热情，直接帮他拎起了阮静河的那个大包。周正回头看了阮静河一眼，低声问说：“能走么，要不要我背你？” “不用，能走，走慢点就行了……”阮静河脸上微热，自己率先往上走，周先生就跟在他后面，村民们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等他们走的远一点了，目光就从他们身上转移，转而去看沟里的那辆已经报废的车子。 “这车子，他是不要了吧？” “一辆车，报废了也是一辆车，他会舍得不要？” “那未必，我看他们俩像是城里人，有钱，谁还在乎这么一堆废铜烂铁。” “你别说，这车虽然不能开了，可是车轮子什么的，还能值俩钱吧，就是只卖铁，也能卖不少钱。” 村民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却也没有人下去，因为车的主人还在村子里，他们还不确定这辆车是不是已经被主人废弃了，万一自己去捡了，主人再回来怎么办？ 他们村的卫生所，跟大部分山村的一样，大夫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医生了，看病全靠经验，小小的一间房，连输液的地方都没有，只有一排架子，上头放着药。老医生正在屋里看电视，领他们过去的那个村民进了门就喊道：“二大爷，有人来瞧病呢。” 阮静河跟着进去，发现里头很大的药味，还有屋子里空气不畅通所弥漫的潮湿的霉味，外头冷，这里头也不暖和，只有一个火炉子，就在电视机不远的地方，老医生坐在旁边烤着火，听见有人说话，就回头看了一眼。 “就这个小伙子，腿受伤了，”那人说着就拉过阮静河，把他推了过去。周先生进来，说：“您给包扎一下吧。” 那老医生戴上老花镜看了看，说：“怎么伤这么重？” “二大爷你刚才没出去看，这两位的车子刚翻到村头沟里去了，这腿伤了一点就算是命大了，差一点连命都搭上呢。” 阮静河把裤腿卷起来，那老医生拿了药水给他消毒，这一下阮静河知道疼了，刚一碰就哼了出来，腿本能地打着颤躲避，周先生就放下手里的行李，在他旁边坐下，按住了他的腿。 阮静河就不好意思了，于是强忍住疼，紧紧抿着嘴唇低下头来。 不过真的是不好意思了，腿被周先生按着，还是忍不住哆嗦几下，周先生的一只手忽然扶住了他的背，轻轻地抚摸。 阮静河心里一热，头就微微别过来，几乎要靠在周先生的肩头上去。可是他又不敢，也不好意思，只是脸颊微微蹭着周先生的肩膀，好像是有意，又好像是无意触碰。 然后周先生就突然揽住他的身体，把他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阮静河觉得自己这伤，伤的也太值得了。 但他又有些羞涩，觉得周先生肯定是洞悉了他内心想要依靠着他的想法，才会把他搂过去，但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此时此刻依靠在周先生的怀里，而且他感受到了周先生对他的疼惜，因为当大夫触碰他伤口的时候，除了他自己的腿的不由自主的颤动，他还感觉到周先生搂着他肩膀的手，也会在老医生触碰他伤口的时候，微微用力，抓一下他的肩膀。 很轻微的反应，却都被阮静河察觉了，周先生心里紧张他，才会替他觉得紧张，替他觉得疼。 于是周先生每一次在他肩膀上的微微用力，都让他心里特别满足，他微微把脸往下，靠着周先生的胸口，连羞涩都忘记了。 第31章 住宿 老医生把阮静河的腿包扎好，就开始问车子出事的事，旁边送他们来的那个村民问：“兄弟，你那个车子，我看都报废了，你还要么？” 周先生看了一眼，他就笑着说：“你要是不要，我们就拾掇拾掇，别堆在里头，等雪化了沟里有了水，就全沉在水里了。” “不要了，你们看着有什么能够用的，就拿去用吧。”周先生说：“不过别都当废铁卖，我那车子还值俩钱，有些零件你可以拿到镇里卖，比一般废铁强。” 那人眉开眼笑地去了。老医生看着他走远，说：“村里就再没有比明亮这小子更精明的人了。” 周先生笑了笑，阮静河小声问：“真不要了？” “人生地不熟的半路上，怎么要？” 阮静河就不吭气了，他是觉得可惜了，周先生的车子值钱，他是知道的，换句话说，他跟这些村民一个样，就算是很普通的车子，在他眼里毕竟是小轿车，那也是不舍得随便就扔了的。 周先生走到屋外，朝外头看了看，雪是不怎么下了，可是地上学却很厚，过了村，路上的雪不知道有多厚，他让阮静河在诊所等他，自己一个人往村口走，接过走到村边上，就看见路上厚厚的积雪，上面的还印着车轮印，往前看，白茫茫一片，连别的村庄都看不到。 _分节阅读_29 于是他又回到了车子出事的地方，那儿依旧围着不少的人，有人一看到他就喊道说：“明亮拾掇你车子呢。” 周先生走到路边往下看，刚带他们去诊所的那个叫明亮的村民，正在尝试着把车子翻过来，他就喊了一声大哥，那人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他，他就招了招手，那人就爬了上来。 “大哥，你能不能帮着找辆车，送我们到镇上去？” 那人得了好处，当然义不容辞，说：“不过我们这可没有你这种高级车，只有电动三轮，你看成么？” “成。” 那人回去开车，周正就回到了诊所里面，打开包，将里头的一件羽绒服拿了出来，对阮静河说：“走吧，找了辆车，送咱们去镇上。” 那人的电动三轮，居然是没有顶棚的，他们坐上去，北风呼呼的直往脸上刮。周正披上羽绒服，将阮静河往怀里一搂，说：“这样暖和。” 阮静河当然求之不得，他躲在周先生的怀里面，闻到周先生身上的味道，感觉自己都要沉醉在里面了。 他觉得上天让他们遇到这些事，不是磨难，而是给他的恩赐。 他躲在周先生的怀里，只有一双眼睛露着，那个叫明亮的村民一边开车一边跟周先生聊天，风大，又飘着雪，那人说话的嗓门特别大，周先生可能离开家乡的年头太久了，这人的话方言又重，有些话居然有些听不懂，阮静河却比他听的清楚，于是阮静河就跟他解释。 “你们爷俩怎么这天气开车回来了，四川不是挺远的么？” “回来的时候还打算去别的地方了，有车方便。”周先生说着又问道：“我听说现在家里的青壮年都外出打工了，大哥怎么还在家呆着？” “我也是出去打工，这不秋收的时候回来收玉米，正好有人跟我介绍对象，我就没再出去，争取年前把亲事搞定了吧。” 周正和阮静河一听都愣了一下，他们都以为像明亮这么大的，孩子都应该上大学了吧，看年纪，怎么着也有四十上下。 那明亮说着这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自己接着说：“眼光不能再挑了……我就是太挑，才到现在没娶上媳妇……” 听到这话，阮静河闷声笑了起来，抬头看周先生，周先生正好也低头看他，嘴角带着笑，露出雪白牙齿。 两个人那么亲密地抱在一起，如今相视而笑，气氛忽然变得特别暧昧。他们俩离得太近了，他仰着头，几乎要贴到周先生的下巴，两个人的嘴唇也离的那么近，仿佛只要有一方动一下，两个人就会亲到一起。 他们俩如今，也算是共患难了吧。 阮静河忽然心里痒痒的，一动不动地盯着周先生看，他眼里的情意，似乎是忍不住的，自己会往外溢出来一样，周先生盯着他的眼，嘴角的笑容就停顿了下来。 阮静河觉得这样看着他的周先生异常迷人，他甚至有一种错觉，下一刻周先生就会亲上他，心突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他忽然有些羞涩，最后居然胆怯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刚低下头他就后悔了，感觉自己浪费了一个大好机会。 明亮又问了一句什么，周先生开始跟他攀谈，阮静河却没有心思听了，他低着头，感觉身上那么热，全都是周先生给他的热。他的背甚至能够感受到周先生有力的心跳，这心跳声于他而言那么美妙。他眼睛的余光微微动着，慢慢集中了周先生的手上面。 周先生的手，跟他的身材一样，粗大修长，看着周先生的手，阮静河心里一动，突然想起一个说法，说，男人看手指， 女人看嘴巴。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男人那个东西是长是短是大是小，看看他的手指特别是中指是长是短是粗是细就知道了。女人那东西是大是小，看看她的嘴巴是大是小就知道了。 不知道这是千百年来人们从实践生活中总结出来的经验，还是不登大雅之堂的谣言。可是放在周先生身上看，阮静河觉得这句话说的真不差，周先生的粗长他见过，是让他看了会头脑发懵的巨大，如今再看周先生那一根根粗壮修长的手指，特别是那关节突出的中指，好像很映衬那句话。 阮静河居然慢慢地激动起来，眼皮子抖动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你手这样冷不冷？” 他说着不等周先生回答，就把他放在外头的手拽进了自己怀里捂着，周先生低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他似乎懵然不知，阮静河心里头却怀着这样龌龊的念头。 阮静河激动的厉害，身体也不敢动，只感到自己自己怀里的手慢慢地被他捂热了，贴着他的心口，几乎要蹭到他胸前的两点。 就这样已经足够了，他不敢奢求更多，于是他两只手按着周先生的手，掌心覆着周先生的手背。 他真的好喜欢他，特别特别喜欢他。 他从没有对一个男人，有过如此强烈的欲望。他都不知道如果周先生真的答应他，跟他在一块，他会做出多么不知羞耻的事情。 因为路上积雪很厚，车子走的特别慢，雪慢慢地又下大了，天色却并不阴沉，而是那种蒙蒙的亮。过了山路就是平地，路宽了很多，景象仿佛回到了他们那里。 “冷么？”周先生忽然低下头问。 阮静河摇摇头，躲在羽绒服里头问：“你冷么？” “抱着个火炉呢，我不冷。” 阮静河就笑了出来，身体的震动传到周先生的身上，周先生就将他搂的更紧一些，说：“幸亏咱们是两个人，不然这样的天就要冻死了。” “可是家里也跟这儿一样冷啊……”阮静河微微红了脸，问道：“要不要我去给你暖床啊？” 周先生就轻声笑了出来，说：“行啊，只要你家里人愿意。” “我家里人不管我。”阮静河有些激动：“你说的真的假的？” 周先生就只是笑了。 阮静河觉得周先生总是能把握住一个尺度，那个尺度把握的刚刚好，既让他心痒难耐，却又让他不能够确定，就那么在半空当中一直吊着，上不去也下不来。不知道周先生这么做，是故意的呢，还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男人跟男人也能在一起，因为不知道这样东西，所以对他百无禁忌。 看看周先生的年纪，似乎对这些一无所知。他觉得周先生应该是一个相对保守的人，为人正派，即便偶尔风流，也都是跟女人之间的事，对于喜欢男人，应该没有什么概念。 这对他来说，也好也不好，好就好在没有别的男人跟他争锋，他就不用吃醋，不好就不好在可能他自己没有那个本事，把周先生掰弯。 这种有些矛盾的心理，似乎从他喜欢上周先生就已经开始了，而他一直都是那种迷迷糊糊过日子的人，有些感情太计较，也只会让他自己伤心，不如就这样，自己还可以随便臆想，还有很多个可以一起依偎的时光。 车子到了镇上，就已经是中午了，周先生请明亮吃了一顿饭，喝了些酒。这么冷的天，喝点酒是好的，周先生居然给阮静河也倒了一杯，说：“暖暖身子。” 阮静河不会喝酒，也不爱喝酒，但是他喜欢在周先生面前表现，于是就喝了一大口。酒喝到肚子里之后，身体果然暖和了很多。 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镇上去县里的车，今天停了，说是大雪封路，不好走。 “这样的鬼天气，谁还往县城去，一个个都老老实实躲在家里谁还出门，我们也不能说为了你们两个人，专门发一趟车。” “多加点钱呢？” “不是多加钱的事儿，路真没法走，要走，得等雪停了，路面出来之后。” 周先生抽了一支烟，回头看阮静河守着行李站在街边，想着该怎么办。 镇上没有旅社，他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得找个地方住，”周先生说：“镇上的车这两天估计都不会发车。” 镇上到县城，就不止十里地那么远了，眼看着雪又开始越下越大，他们不得不想别的办法。 “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饭店的老板听说他们要找住的地方，于是就开口说：“镇上往东走，三四里地，有个供电所，他们那倒是有个宾馆，就是不知道收不收客人，一般都是他们自己人当宿舍住呢。” 他们决定去碰碰运气。 所幸明亮还没有走，就送佛送到西，把他们送到了供电所。供电所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值班的老大爷，还有一个中年妇女在里头，他们进去说了情况，那中年妇女拒绝的很干脆：“我们这虽然挂着宾馆的牌子，但都是内部人员，跟来值班的电工准备的宿舍，不营业的。” 明亮说：“大姐你就通融一下吧，这爷俩路上出了事，车子没了，实在找不到住的地方。都是咱山东人，算是半个老乡了。这虽然是给电工准备的宿舍，可咱谁不知道，都是附近的人，谁会在这睡，都在家里呢，你这宿舍空着也是空着，让他们住一晚。” “这样我们多出点钱，您说多少钱住一晚上，大姐您给个方便。”周正说着就打开了皮夹子，抽出了两张红色人民币，还没递过去呢，就被明亮拦住了，只抽了一张过来，“一百，两晚上，大姐你看成不成？” 五十一天，在他们这地界也不算便宜了，可是那大姐似乎吃准了他们，依旧摇头，周正就把另外一百也递了过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是不假的。那大姐总算是态度有了缓和，看门的老大爷也发话了，说：“出门在外的，人家也不容易，你就通融一下吧。” 那大姐收了钱，说：“好吧好吧好吧，就破个例。” 她说着就把钱塞到了自己腰包里，回头拿了钥匙，领着他们去看房间。 是个标准的集体宿舍，上下铺，六张床。 _分节阅读_30 第32章 同床而眠 他们把行李放下，周正送明亮出去，要给他钱，被明亮拒绝了，说：“你那车子给了我，就够多的了，哪还好意思要你的钱。兄弟路上多小心，我先走了。” 阮静河目送着他开着电动车离开，说：“本来觉得他这人占小便宜，很精明，没想到现在看人还不错，挺热心的。” “人嘛，不都这样，精明也不代表人坏。进去吧。这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呢。” 他们进了供电所里头，那中年妇女拎着一壶水出来，笑着说：“我这有点热水，你们喝一点把，这天实在是太冷了，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他们道了谢，拎着水壶回去收拾东西，周先生却让他坐到床上去。 “我还不困呢。”阮静河说。 “不是让你睡觉，我看看你的腿怎么样了。” 阮静河往床上一坐，将自己的裤腿卷了起来，周先生蹲下来，抬着他的小腿看了看，轻轻地捏了一把，问说：“疼么？” 阮静河摇摇头：“不疼。” 说不疼是假的，还是有些疼的，可是疼是必然的，他就算告诉周先生很疼，又有什么用，只会让周先生担心。 周先生站了起来，说：“你穿的太薄了，估计是冻麻木了。” 阮静河笑着站了起来，放下自己的裤腿，说：“反正是不疼。” 周先生倒了一杯热水给他，他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光了，身上果然暖和了一些。宿舍虽然有被子，阮静河却觉得别人睡过的不干净，于是将被子摊开抖了抖，然后把被单扯了过来抖了一下。周先生说：“把毯子铺上吧。” 他就把他在车上的时候裹的毯子从包里拿了出来，然后问说：“周叔叔你睡哪个床……我给你铺上……” 周正看了他一眼，却问说：“要分床睡么？” 阮静河一愣，心立即烧了起来，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红了，声音低了下来，说：“那……那……” 他正说着，外头那中年妇女就进来了，看见他们在铺床，就笑着问：“要睡觉啊？” 周先生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是啊，从昨天到现在都没闭眼过了，先睡一觉再说。” “我还想问你们饿不饿呢，我下了面条，还没吃呢，你们要饿，一起吃吧，我那儿有碗筷。” “不用了，我们刚吃过，您自己吃吧，不用管我们。”阮静河想的比较多，害怕对方看见他铺在床上的毯子会多想，觉得他们是嫌弃这床有人睡过，于是就轻轻拉过被子，盖在了上面。那中年妇女却笑了，说：“您什么您，不用跟我那么客气。” 这女人的态度跟他们刚来的时候拒绝他们入住的态度，可以说截然相反，也不知道是什么起了作用。如果说只是因为那两百块钱，难免以小人之心度人家君子之腹，可如果说她这态度的转变跟那两百块钱丝毫没关系，似乎也不是这样的。不过态度变好了，总归是好事，就像人家说的那样，我们不怕贪官，就怕贪了钱还不办事，那才是最让人头疼的，贪了钱肯办事，那就足够了，没必要去探究人家到底是不是因为钱，才对你那么好。 “阿姨，您这有水盆么？” “有有有，在阳台那放着呢。”那女人笑了笑，站在门口一直看着他们，周先生就问说：“不知道大姐贵姓？” “我姓王。” “王姐。”周先生说道：“王姐去吃饭吧，不用管我们了。” “那好，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提。”那女人转过身，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了下来：“哎，我忘了说了，你看我这记性……”她说着又走了回来，笑盈盈地说：“我们这职工宿舍，很少有人住，冬天天冷了，就更没人在这住了，所以就两床被子，还有几条毛毯，这儿没暖气，也没空调，挺冷的，你们睡的时候注意点，别感冒了，爷俩挤一起睡或者还暖和点。” 周先生听了，忽然笑了，转过头来，看了阮静河一眼。 阮静河不知道周先生为什么要那么看他，好像故意调戏他，笑的那么暧昧。他被他那么一看，反倒觉得很窘迫，弯腰去拿地上的盆子，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 他又紧张，又兴奋。 他要跟周先生一个床上睡觉…… 这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 那女人说了这些就走了，走的时候还顺便替他们关上了门。周先生往床上一坐，吁了一口气，说：“累死了。” “先别说，你泡泡脚吧，泡了脚再睡比较舒服。” 阮静河说着，就接了一点水，然后把壶里的热水倒了进去，把盆子端到了周先生的跟前，周先生坐在床上，低头看着他，说：“这是给我端的洗脚水么？” 阮静河点点头：“对啊，快洗吧。” “那你呢？” “就这么点水，我洗了你怎么洗呢？”周先生说着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要不坐这儿，一块洗？” 阮静河不好意思，这一下脸真的红了：“不用了。” “嫌我脏啊？” “不是……” “一块洗吧，你要是再找热水，半天睡不了。” 阮静河并不是真的拒绝，他只是不好意思，如今任何能跟周先生近距离接触的事，其实他都不抗拒，非但不抗拒，反而很欣喜。 欲拒还迎基本上就是他现在的整体心态，于是他就在周先生旁边坐了下来，开始脱鞋子。 周先生也脱了鞋子，一双大脚就露了出来，阮静河看到周先生的脚，忽然很激动。 他听说有一种人是恋脚的，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居然对周先生的脚，也那么有感觉。 周先生的脚，跟阮静河的脚是完全不一样的，周先生的脚就跟他的身体一样，宽厚结实，脚趾头虬劲有力，淹没在水里面。阮静河呆呆地看着，周先生看向他，笑着说：“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放进去？” “……哦……” 阮静河赶紧将脚放了进去，盆子太小，就算他小心翼翼，脚掌还是碰触到了周先生的脚背。即便是轻微的触碰，带给他的触动也比热水给他的感觉还要强烈，他的脚几乎立即抬了一下，溅起小小的水花，周先生的脚趾却猛地抬起来，一下子踩到了他的脚背，把他的脚踩进了水里面。 他吓了一跳，“啊”地叫了一声，周先生已经笑了出来，宽大结实的大脚覆盖住了他的，笑着说：“看不惯你那么磨蹭。” 阮静河却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吓人的快。他看着周先生的脚踩着他的，激动的都不敢出声，他觉得现在自己只要一出声，肯定就是那种很暧昧的哼哼声。他紧紧抿着嘴唇，直到周先生的脚离开了他，两个人并排放在水里，一个宽大结实，一个白皙修长。两个人突然没了话，气氛似乎有些尴尬，阮静河懵懵的，忽然低下身来，用手往自己的脚踝上泼水。 他把自己的脚趾头认认真真洗了一遍，因为低着头，他就避免看到周先生的表情了，他用眼睛的余光，偷偷去看周先生的脚趾头，觉得周先生的脚，都是要命的性感。 眼光轻轻往上，就能看到周先生卷起的裤腿露出的小腿，那上面又覆盖着细细密密的一层微卷绒毛，实在很是性感，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周先生的脚踝，觉得线条硬朗修长，充满了男人的质感。 他看着看着，就伸手去碰周先生的脚。 周先生立即挡住了他，连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反正我手都湿了……”阮静河忽然变得强势，直接抓住了周先生的脚，周先生依然阻止，可是阮静河已经帮他洗了起来。周先生就尴尬地笑了，说：“我家小欧都没给他老子我洗过脚呢。” “我也没给人洗过脚……”阮静河红着脸，好像要告诉周先生，他只对他，才这么好，只肯这么奴才似的伺候他。 他洗着周先生的脚趾头，居然可耻得硬了。 “行了，不怎么脏……”周先生的声音也微微有些暗哑，伸手抓住了他的背。于是他就直起了身体，周先生说：“谢了。” “不用……就顺便的事……” 他们用一条床单擦了脚，阮静河要去倒水，周先生拦住了他，说：“我来我来。” “不用，我来吧，顺道洗把手。” 他说着就端着盆子朝洗手间走，周先生笑了，往床上一歪，拿枕头靠在自己背上，说：“将来哪个女孩子如果嫁给了你，肯定有福气，五好男人啊。” “哪五好？” 周正只是随口说，没想到阮静河会这么问，于是一边想一便说：“脾气好……” _分节阅读_31 他居然只想到这一个，让他再说一个好的地方，他居然说不出来了。自己在那想了半天，无声笑了出来。 阮静河倒了水，洗了手，一边出来一边问：“还有呢？” 周先生枕着胳膊靠在那想，也没想出来什么，他就在床边上坐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周先生。 周先生看了他一眼，忽然伸手指撸了一下他的头：“看什么看，睡觉。” 阮静河脱了裤子爬上床，钻进了被窝里，单人床真的太窄了，两个人睡在一起，挤得紧紧的，他收着胳膊收着腿，浑身的不自在。 周先生尝试了一下睡姿，最后索性一只胳膊从他脖子下面穿了过去，搂住了他，身体顺便一侧，侧躺着面向他。 他的气息就直接贴上了阮静河的脸。 阮静河平躺在那里，强忍住自己的心跳，周先生问说：“以前跟人一起睡过么？” 阮静河说：“小时候跟表弟他们一起睡过。大了就没有了。” “那你肯定不习惯，凑合着过一晚吧。” “嗯，”阮静河应了一声，两个人安静了一会，面对面对着周先生，趴进了周先生的怀里面。迎面全都是周先生身上的气息，熏的他几乎要昏厥了。他的心跳震耳欲聋，一张脸已经红透了。周先生一只手轻轻摸着他的头发，最后按住了他的背。 “睡吧。” “嗯。” 房间里一片安静，阮静河觉得自己太幸福了，此时此刻，他幸福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原本寒冷的身体渐渐地热了起来，他心里甚至湿热的有些伤感。 不知道他这辈子，能不能跟自己喜欢的这个男人在一起。 如果不能，现在的这一切温柔缠绵，将来于他而言，是他缅怀的回忆，还是他的穿肠毒药。 你为什么不爱我。 你为什么不爱我。 我那么爱你，你怎么不爱我了。 ……他怎么总是不理我。 他怎么总是不理我…… 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他怎么总是不理我。 明明这么幸福地睡着，他却做了一个这么悲伤的梦。 第33章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他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时候，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先生已经不在了，他裹着被子朝外头看了一眼，看到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他摸到手机看了看，晚上六点半。 他又在被窝里躺了一会，睡得太久，头有些沉，又因为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做过的梦，居然觉得有那么一点伤感。他侧了个身，趴在周先生睡过的位置，在那躺了一会儿，才猛地坐了起来。 房间里黑黑的，他摸到灯打开，自己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 他刚坐了一会，周先生就进来了，头上都是雪花，笑着问说：“你醒了。” “嗯……”阮静河清了清嗓子，问说：“外头还在下？” “下的更大了，”周先生说：“你醒的正好，要吃饭了。” 阮静河穿好衣服下了床，觉得外头实在太冷了，身上的那点热气，不一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出了门，来到外头，王姐正在那里洗菜，看见他起来，笑着说：“你可真能睡，我正要叫你呢。” 阮静河笑了笑，雪花纷纷扬扬地往下落，他廊下走过，看见周先生他们围着炉子，居然在煮火锅。 “我刚才出去看了看情况，顺便在一个村口的超市买了点火锅料，天冷，咱们正好一起吃个火锅。”周先生说着就拉他坐下：“先喝点热水暖暖。” 阮静河接过周先生递给他的水，咕咚咕咚几口全部都喝完了，王姐把菜甩了甩水，用一个菜篮装着拿了过来：“这都是后边院里种的，下雪前我全都弄了过来，正好可以吃，冬天多吃点蔬菜是好的。” “都这季节了，地里还有青菜？” “是在后面墙根那儿，不得风，暖和，所以一直到最近都让它长着，要不是下雪，估计还能长一阵子呢。” 看门的老大爷拿了一瓶酒过来，是一瓶古井，大家伙的都倒了一杯，就是没给王姐倒，阮静河就说：“王姐也喝一杯吧。” “你这孩子……”王姐笑着说：“你爸叫我王姐，你怎么也叫，这不就差辈了？” 阮静河有些尴尬，看了周先生一眼，说：“他不是我爸，是……是我叔……” “怪不得呢，我就疑惑着呢，说你这当爹的也忒年轻了点，不像是父子俩……” “我孩子跟他也差不多大了。” “那你们城里人是显得年轻。”王姐说：“不过不管是父子俩还是叔侄俩，都差着一辈呢，你叫我大娘也行，叫我婶子也行，随你。” “那我叫婶子。”阮静河说：“您看着挺年轻的，哪能叫大娘，我叫不出来。” “这孩子真会说话。”王姐喜笑颜开，拿起自己前面的被子：“行，就冲你这句话，婶子喝一杯。” 屋子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虽然说都是山东人，但他们之间的方言差的还是挺多的，周先生有时候听不大懂，都靠阮静河来翻译，那王姐就问：“你不是山东人么？” “是，就是从小就离开家，一年也回不去一趟，咱们这边的话，差不多都要忘记了。” “我们这方言是重一点，我男人在青岛那边打工，说他说话，经常有人听不懂，他又不会普通话，有时候心里那个恼啊。”王姐说着看向阮静河：“还是你们上学的，一个个都会普通话，学好了普通话，走遍天下都不怕！” 她这一句话说的阮静河笑了起来：“其实咱们山东话，还有临近的河南话，都比较接近普通话了，就是调儿不一样，你不知道四川那边，他们那儿的才叫方言呢，完全听不懂，因为不习惯。后来听多了，慢慢猜能听懂一些。” “我刚去四川的时候，也是听不惯，当时生意刚起步，也是够恼人的。”周先生说：“后来呆的年数多了，慢慢就学会了。” “你是一开始就去了四川？” “不是，一开始都是跟着下广州，到沿海地区打零工，兜兜转转才到了四川，一开始也是碰碰运气，没想到就那么扎了根。” “出门在外的不容易，你这种一个人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打拼，那就更辛苦了。” “也还行，也算混出点模样来了。” 几个人碰了一杯，周先生喝的比他们都多，那酒度数高，不一会儿也是微醺了，至少在阮静河的眼里，觉得周先生喝了不少的酒，他对周先生的酒量一无所知，于是就劝说：“叔叔，你别喝多了。” 周先生攥着酒杯冲他笑，阮静河就不好意思了，低着头吃自己的火锅。 这边的火锅，自然没有四川的地道，可是味道还可以，这么冷的下雪天吃这个，也确实得宜，吃的身上暖融融的。他额头上冒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可能是火锅有些辣，辣的他嘴唇红扑扑的，特别好看。不知道怎么回事，周先生看了他一眼，忽然淡淡地笑了，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王姐将屋子里的电视机打开，新闻联播之后就是天气预报，他们一看天气预报就傻眼了，因为卫星云图上显示，整个河南和山东大部，都被暴雪覆盖了。 “预计这场暴风雪将会持续到本周末，持续降雪给山东和河南大部的交通带来了不便，部分路段如今已经禁止通行，另外大风降雪天气还导致了大部分地区电路的中断，更多详细信息，请看本台稍后播出的焦点访谈。” “看来一时半会，还回不到家了。” “没事，你们尽管在这住着，什么时候雪停了，路出来了，你们再走，管吃管住。”王姐很好爽地说。 阮静河筷子夹着一片肉，慢吞吞地送进了嘴里。 他的内心，是没办法用高兴或者不高兴来形容的。 他默默地低着头，然后看了周先生一眼，周先生说：“看来咱们要多住两天了。” _分节阅读_32 他“嗯”了一声，说：“这天气不好。” 天气不好，却让他多了一分跟周先生独处的机会，那也就意味着，他跟周先生同床而眠，一个锅吃饭的日子，不止今天一天。 吃了饭，他们又在那儿说了一会话，就回去了。宿舍其实也有电视，只是好长时间没用了，电视好像受了潮，画面不太清晰。阮静河一回到屋里就直接爬上了床，周先生也脱了鞋上去，两个人并肩躺在一块，靠在那看电视。 阮静河很想靠过去，靠在周先生的肩膀上，那样肯定比他半躺着要舒服很多。他看了周先生一眼，却不知道自己找什么理由靠过去，周先生在那儿看焦点访谈，房间里除了电视就没有其他声音了。 阮静河就把腿偷偷往周先生那里挪，挪的几乎要挨在一起，周先生是热源一个，靠着他让他觉得特别温暖。 “它这个，好像不是有线电视吧？” “不是，是卫星锅。” “咦，我听我姑姑说，现在国家对这个东西查的很严，不是不准私自安装卫星锅了么？她说我们那用的卫星锅，都收不到几个台了。” 阮静河一边说着，一边就凑到了周先生的身上，周先生几乎本能地揽住了他的肩膀，说：“我也不清楚，还真没用过这玩意。” 阮静河拿过遥控器，选了几个台，发现果然台比以前少多了，不过也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少，至少还有个二十多个台呢，可能是下了暴雪信号不大好，时断时续的。他找了找，没找到什么好看的电视剧，最后就停在了中央三套，在唱歌。 然后他跟周先生说话，就发现代沟了。 原来很多年轻的明星，周先生都不认识。 “他你都不认识啊，他今年特别火的。” “我很少看电视，”周先生说：“他是台湾的么？” “对啊。” “怪不得，很重的台湾腔。” 周先生居然对这个有偏见，阮静河一下子坐了起来，眼睛发光，看着周先生，然后嗲嗲地说：“大家好，我是林志玲……” 周先生一下子就愣住了，随即就笑了出来，说：“这个我认识。” 果然是直男口味，阮静河就问说：“那你是不是也喜欢杨钰莹？” 周先生点头：“人漂亮歌也甜，我年轻的时候她正红。” “那邓丽君呢？” “也不错。” “果然有代沟啊，”阮静河笑了，说：“你这都是过时的明星了。” “林志玲也过时了么？” “她没过时，可是她已经老了啊。” 周先生就笑了笑，说：“那你喜欢哪个明星？” “我喜欢刘亦菲，你看过她的的神雕侠侣么，特别美特别仙。” 周先生点点头：“电视上见过，是挺漂亮的。” “我课桌前贴了一张海报就是她的，”阮静河说：“我们班好多人都喜欢她。” “除了明星呢，”周先生问：“现实里头，喜欢什么样的？” 阮静河坐在床上，说：“……没有……” “我家小米那样的，喜欢么？” 阮静河一愣，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怕他摇头摇的太快，会让周先生觉得他认为周小米不好，他看不上，而且他不知道周先生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个，这个问题有点怪，他有点搞不懂周先生为什么会这么问。 “不喜欢？” “小米跟我太熟了……”阮静河说：“我……我其实喜欢比我大的……” “大多少的？” 阮静河就不吭气了，脸上都能看出来有些窘迫了，周先生说：“男的不都喜欢比自己小的女人么？你有恋母情结？” 阮静河脸一下子红了：“你胡说。” “那你说你喜欢年纪大的。” “那也不是恋母啊……” “恋母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就是喜欢比自己大的，会照顾人的，有点大女人的那种，不是真的恋母。调查不是说么，男人多少都有点恋母情结，女的多少都有点恋父情结。” 阮静河看了看周先生，发现周先生笑的有那么一点点调侃的意味，他就疑惑了：“你说真的假的？” 周先生点点头：“书上看的。” “那……”阮静河低下头，说：“我……我恋父情结……” 他说完了，扭头看向周先生，周先生摸了摸鼻子，说：“那我得好好检查检查，难道跟我睡一起的，是个女孩子？” 周先生说着就伸出手来，要摸他的肚子，阮静河欲拒还迎地躲着，就被周先生的手摸到了肚皮，那指腹从他肚皮上摸过去，他哼了一声，身体一下子就软了，尴尬地说道：“你干嘛？” “我摸摸看，是不是个女孩子。”周先生说着，又要扯他的裤子，他只穿了一件保暖内衣，没裤腰带，周先生的手从他肚皮上一滑，就滑进了他的裤腰里。 他的手是热的，阮静河激动的厉害，抓住了自己的裤腰，急着喊道：“我肯定是男的啊。” 第34章 你是如此难以忘记 周先生的手停在他裤腰处，终于还是停止了继续，从他身上挪开，阮静河打了个滚，躲到了最里面。 “怕那么厉害，里头没穿内裤么？” “怎么没穿，穿了，”阮静河说着就扯开了保暖内衣，露出了里头的内裤给周先生看，居然是乳白色的内裤，一点花色都没有。 周正说：“你的衣服怎么都是这种颜色。” “怎么了？”阮静河不觉得自己的衣服哪里有问题。 “没有什么花色，太素净了，年纪轻轻的，你看看小米跟小欧穿的衣服。” 阮静河的衣服，也不全是黑白或者灰色的，他也有一件深红色的毛衣。但是可能他性格比较内向吧，也可能心里头有自卑心一直都在，他不敢穿颜色很显眼的颜色，他希望一直隐藏在人群里，做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太时尚的太鲜艳的我穿不了，也撑不起来。”阮静河说着脸上露出了窘迫的神色：“我是不是很土啊？” 他是有些土的，没什么钱，也没看过什么时尚杂志，平时虽然很注意自己的穿着，但是也是以自己看着舒服为主，他自己本身的审美，并没有得到多少人肯定。 “土倒是说不上，就是觉得你正年轻，还是小孩子，穿衣服就该鲜艳一点，这样不光给别人看会让别人换种认识，自己看了心情也会好，你那么静默，可能就是生活上太朴素了。” 阮静河“哦”了一声，钻进了被子里面。电视里忽然传出了一段很动人的音乐，他朝电视上看了一眼，看见里头有人在唱《你是如此难以忘记》。 周先生说：“这歌好听。” 真的是一首老歌了，梁朝伟的，那时候的梁朝伟看上去那么年轻。阮静河以前从来没有听过这首歌，但是他一眼就被那句浮浮沉沉吸引住了。 “早已知道爱情是难舍难离 早已知道爱一个人不该死心踏地 _分节阅读_33 早已不再相信所谓天长地久的结局 所以我习惯了一个人的孤寂 所以我习惯在人来人去中保持清醒 所以我习惯戴上面具 不再为谁付出真心 但为何还是把你藏在心里 为什么还是等著你的消息 我怎能告诉自己 说我一点都不在意 你是如此的难以忘记 浮浮沉沉的在我心里 你的笑容你的一动一举 都是我所有记忆。” 他不是从头开始听的，电视屏幕上也没显示歌名是什么，他就问周正，周正说：“你是如此的难以忘记。” 阮静河就觉得这首歌的韵味真是好，你是如此的，叫我难以忘记。 一个人，如果很不幸地，爱上了一个不能走到最后的人，两个人不在一起了，他却还一直忘不掉对方，这样情意缠绵的哀伤，不知道心里头是什么滋味。 “我记得有个人翻唱过这首歌，音色比梁朝伟还要好。”周先生说：“叫什么来着……不是很出名……” 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他身上的酒味飘过来，阮静河躺着问：“周叔叔，你是不是很能喝酒？” 周正说：“酒量还行。” “酒不要多喝，喝多了也没有好处，很多男人都毁在喝酒上。” “这话怎么说？” “就……就喝醉了酒，什么事都可能干啊，”阮静河说：“还是不要多喝，反正容易误事，对身体不好。尤其是男人长得帅，或者有钱，像你这样的，很多女人会喜欢，喝了酒就容易坏事……” 周先生说：“我很少喝醉。” “不喝酒算什么，连喝过头了也不行啊。” “你这是想让我戒酒么？” “不是，男人还是要喝酒的，让你不喝酒也不现实啊，谈生意或者朋友聚会，总是说要喝酒的，我也偶尔会喝啊，只是要有个度，不要喝醉了，虽然说一般喝醉了都没有什么事，可是万一有事，就是大事了。自己徒增烦恼不说，也会让你身边的人跟着伤心。” 周先生点点头，说：“那行，我答应你。” 阮静河心里头喜滋滋的，可是当做没听懂周先生的话，继续问：“……答应我什么……” “答应你以后少喝酒。”周先生说：“以后再喝酒，想到你，就不会喝那么多了。” 阮静河很得意，得意周先生居然这么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即便周先生以后做不到，他也觉得够满足的了，起码此时此刻，周先生愿意附和他。 外头忽然起了大风，吹的窗户那里呼呼的响，听到这种风声，让人觉得更冷了，阮静河躲在被窝里，说：“好久没回家，都忘记家里头竟然这么冷了，这么一比，还是四川好，虽然冷，可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我倒是喜欢北方这种大雪天，雪也下的痛快，不像南方，多少年不下一场雪，就算是下了，也是细细碎碎的，不痛快。” “你不觉得冷么？” “还行，我从小就经冻。” “我不行，我每年冬天耳朵都会冻，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小时候经常带帽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可还是会冻。” 他说完，耳朵就被揪住了，他“哎”地动了一下头，觉得自己的耳朵半边都麻了。 他的耳朵好敏感啊。 他扭头看向周先生，窘迫地说：“你干嘛啊。” “我看冻了没有。” “都还没回家呢，冻什么。” 周先生却没松手，继续捏了捏他的耳垂，却发现阮静河的脸蛋都有些红了，那些羞怯让他有些诧异，他没想到阮静河是这么内向羞怯的一个人。 于是他就松了手，阮静河往被窝里缩了缩，自己偷偷摸了摸自己刚被摸过的耳垂，他自己摸却什么感觉都没有，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周先生摸他的时候，他竟然那么敏感。 他心里就涌出了那种很浓烈的，对周先生的爱意。他躺在被窝里，眼睛似遮住又似没有遮住的，若有若无地盯着周先生看，没想到周先生也侧头看着他。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阮静河觉得周先生对他，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意思。 就像此时此刻，他们俩躺在一张床上，这也是一种缘分啊。 “周叔叔，你说咱们两个，是不是很有缘分？” “是挺有缘分的，”周先生说：“大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我跟你，是有缘分的，后来种种事情，更证明了咱们俩有缘分。” “比如呢？” 周先生就笑了：“这个以后再告诉你。” 阮静河着迷于周先生这样温柔的微笑，说：“周叔叔，你该多笑笑的，你笑起来可好看了。” “对你笑的还不够多么？”周先生问：“对你够温柔的了，一开始认识的时候，觉得你总是有点怕我，都不敢正眼看我，我就想这可怎么办，所以对你，我都特意多笑了。” 阮静河听到这笑了出来：“为什么对我要特意多笑啊？” “看你小胳膊小腿，挺可怜的。” 阮静河想了想，问说：“是因为我是孤儿么？” “也有这个缘故。”周先生倒是非常坦诚：“觉得你能这么有出息，也不容易，你又老怕我，我就想着对你好一点，可能你就没那么怕我了。” “我不是怕你，”阮静河说：“我很喜欢你的。” 他说着叹了一口气，周先生问说：叹什么气？” “想叹气就叹气了，”阮静河看着商铺的床板，说：“我总是这样，总是让人误解，有时候我明明很喜欢一个人，却故意对他冷淡，总是言不由衷。” “对女孩子也这样么？” “对啊，我在女孩子面前，也非常拘谨，总是怕流露出什么不好的一面，总是希望在女孩子面前，我能表现的很有素养，但是有时候，我又想吸引她们的注意力，有点自恋，还有点自卑。” 他说着看向周先生：“你不是还没谈过恋爱么，讲什么？” “谁说我没谈过的，你只要讲，我就讲我的。” 阮静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他很想知道周先生的过去，喜欢过哪些人，有过什么感情经历，虽然这样做，他其实在给自己找不痛快。周先生如果告诉他，他也像他喜欢他这样喜欢过别人，他一定很伤心的，可是他居然还是想问。 他有着那么不成熟的一颗心，还要很不成熟的爱情态度。 果不其然，周先生说：“我的经历很复杂， 都这个年纪了，肯定比你的多，你这么跟我交换，可不公平。不如这样，你讲讲你的，我看你的到什么程度，再还你一个类似的。” 阮静河说：“我还没谈过恋爱啊。” “你看，我就知道你诈我，那就没得说了。” _分节阅读_34 “你给我讲讲嘛，我就爱听这些。” “我的经历其实也简单，很年轻就结婚了，很年轻就有了孩子，然后就是为孩子到处奔波。” “对啊，我也觉得你结婚挺早的，为什么啊。” “咱们那儿，结婚不都很早么？”周先生也躺了下来，枕着胳膊说：“我父亲去世的早，母亲也一身病，就指着我传宗接代，我们那一代农村结婚也早，十八就都成家了，结婚证都扯不了，后来孩子生下来，好几岁才办了结婚证给孩子上了户口。” “可是结婚那么早，经济压力不是很大么？” “也就那么回事，都是穷日子，有孩子没孩子，都是一样穷。”周先生说到过去，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说：“不过也多亏结婚早，小欧生下来才半个月，我老娘就去世了，不过总算能合上眼，看见我们老周家有了根。” “那……那你跟姜阿姨，为什么离了……” 阮静河觉得自己这个问题，似乎问的有点过分了，所幸周先生并没有在意，回答说：“我跟你姜阿姨，是在打工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我在广州，跟着朋友跑生意，两人是老乡，就那么成了，结了婚其实一直不算和睦，为了孩子才勉强维持着，现在孩子大了，思想也前卫，都能理解，就离了。也是为她好，男人有了钱，再受点诱惑，很容易出事，我也是个凡人，趁着自己现在有钱有房子，还有良心，就多给她一点，别哪天两个人闹僵了，心肠也坏了，反而更对不起她。” 周先生的这一席话，让阮静河听了心里沉沉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先生叹了一口气，第一次在他跟前流露出伤感的神色。 他的周先生，也是个平凡男人。 第35章 关于未来 阮静河没有想到，周先生居然那么坦诚，什么都跟他说了。 周先生的这些话，对他而言是有些沉重的，不知道如果将来周先生跟他在一起，会不会也会背叛他。 男人的心，摸不清，有时候想想，真叫人心寒。 阮静河心想，如果他认定了跟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在数年激情冷却了之后，抛弃了他，那他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 如今的他对爱情，还要那么多不切实际的，热烈的期盼，他还像琼瑶阿姨里的人一样，相信一生一世的爱情，保持着最传统的爱情和性爱观念，想要这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只跟一个人上床，只爱着他，哪怕哪天爱情淡了，也很互相珍惜的过日子。 如今，他爱上了周先生，爱上了一个与他年纪差别很大的男人，一个比他有魅力，面对诱惑更多的男人。 希望老天爷保佑，保佑周先生爱上他，并且只爱他，哪怕不爱他了，也不要爱上别人。保佑周先生不要伤害他，不要让他没有了对爱情的，这种不切实际的，热恋的幻想，不要让他变得现实，就一直这样少女病，爱幻想。 “早已知道爱情是 难舍难离 早已知道爱一个人 不该死心踏地 早已不再相信 所谓天长地久的结局 所以我习惯了一个人的孤寂 不再为谁付出真心 但是我为何还是把你放在心里 为什么还是等著你的消息 我怎能告诉自己 说我一点都不在意…… 你是如此的难以忘记 浮浮沉沉的，在我心里。” 阮静河微微有些伤感，他是很难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心里头这种感慨，全都写在了脸上。周先生扭头看了他一眼，问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如你想的那样？” “也不是……”阮静河说：“就觉得，周叔叔原来也是个普通人，有普通的烦恼。” 周先生就笑了，说：“我本来就是普通人。” “可是你在我心里头不是普通人啊，”阮静河把手搭在额头上，微微露出了一点眼睛，可能是灯光的缘故，他本来不算长的睫毛，竟然泛着票色的光晕。 “我觉得周叔叔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最好的人……”周先生复述了一遍他的话，突然轻声笑了出来。 阮静河有些尴尬，解释说：“就是……就是……”他忽然泄气了：“我本来就这么觉得啊。” “那随着认识的加深，你渐渐地发现我跟你想象的我不一样，岂不是很失望？” 周先生本来只是自嘲的话，没想到阮静河居然很认真地想了想，说：“也不会啊，”他说：“认识深了，出来的也不光是缺点，还有一些从前不知道的优点，也跟着一起出来了啊。不再是像神仙一样遥不可及，变成了活生生的人，人比众神更生动，接地气啊。” 他说着忽然伸出手来，摸到了周先生的胸口，年轻人的手总是透着朝气和青春，轻轻摸着周先生的胸口，周先生微微愣了一下，就听阮静河说：“是有心跳的人。” 他说完就把手缩了回去，周先生嘴角微微张开，说：“不要对我有太高的期望，不然你会失望的。” 阮静河心想，他对周先生的迷恋，或许会随着接触的加深慢慢地接了地气，慢慢地现实，慢慢的，不再像现在这么喜欢他。 这么爱他。 但是那样的结局，似乎也不是他想要的，他害相思虽然害的很厉害，可还是希望能一直这么爱周先生，这种感受永远都不要变。 人的心，真的可以由自己来控制么，想爱就爱，不想爱，就可以用理智克制。 “周叔叔，你知道么，你特别像我以前很想见的一个人……也不能说是像，因为我也没有见过他……就是感觉像……觉得如果我能见到他，他肯定跟你差不多，一样的身材，相似的相貌……我这么说，是不是很奇怪？” “什么人？” “是资助我的人……从我很小的时候就资助我上学，还给我生活费，一个好心的叔叔。” 他看向周先生，说：“我特别像见他。” “为什么？” “没有他就没有我的现在啊，没有他，我可能现在就在南方打工呢。” 阮静河叹了一口气：“不过我问过院长，院长说他们那一批好心人选择资助对象的时候，就说好了是匿名，不公布身份的……”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对于他们来说，资助一个贫困的农村学生，只是举手之劳，或者说他们当时是为了企业形象宣传，就跟孤儿院合作一把，找当地的报社电视台拍个照，打点钱过去，也就算完了。” 阮静河楞了一下，虽然这种情况，他也有想过，但是这么明白清楚地被周先生指出来，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尴尬，觉得自己处在自作多情的处境，却被周先生看的很透彻。 “那样的话……那我也是感谢他的，”阮静河又重复了刚才的话：“没有他就没有我的现在啊。” 周先生笑了笑，没有说话。阮静河有些尴尬，问：“难道我说的不是么？” “知恩图报是好的，”周先生说：“我只是觉得，你没有必要那么执着于感谢他，你这么隆重的感恩，对只是举手之劳的他而言，或许有些小题大做了。” 说实话，周先生这样的话，阮静河并不乐意听。实话总是很难听的，但这也无形中中伤了他的长腿叔叔，好像他的长腿叔叔，真的只是财大气粗，没有多少爱心的人。 “谁知道呢，”阮静河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他坐起来一些，用被子捂住胸口，拿着遥控器换了个台。 找了一个古装剧来看，可是具体的内容，他也没有看到心里去，心里一直在想，他要找个什么新的话题，继续跟周先生交流。 他有些费尽心思的，想要讨好周先生。 _分节阅读_35 但是不等他问，周先生就直接问说：“你在想什么呢？” “在想跟你说什么话，”阮静河腼腆地笑了，说：“我不大会说话。” “我也是不怎么说话，身边的朋友都说我闷。” 周先生说：“跟你说话，算是多的了，因为怕你觉得我高高在上，更怕我了。” “怎么又提我怕你的事了，”阮静河说：“都说了多少遍了，没有怕。” 他似乎有点置气了，说：“都说了，我很喜欢你的。” 他说着忽然问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才故意这么说我。” 周先生说：“你这一军将的……怎么又胡说八道了，我哪有不喜欢你。” “那……”阮静河欲言又止：“这个电视剧你看过么？” 周先生往电视上看了一眼，说：“没有。” “这个故事很狗血的，又是女主角嫁入豪门，然后受婆婆欺负，最后跟丈夫离婚了，又碰见了男主角，然后灰姑娘变公主，一步步成为女强人的故事。” “回家的诱惑么？” 这一下阮静河是真的吃惊了：“你还知道回家的诱惑？” “那个很火，你姜阿姨经常看。” 原来回家的诱惑火爆的时候，周先生跟姜阿姨，还没有离婚。 “那个我没看过，我只看过韩国版本的，我觉得这个电视剧翻拍的不好，现在在中国，哪还要那么受气的儿媳妇，就我们那，现在婆婆都是把儿媳妇当宝贝一样供着，都是婆婆做饭给儿媳妇吃，儿媳妇整天不干活，现在已经不是旧时候了，韩国可能还比较重视这种封建伦理，规矩比较多，但是在中国，明显有点夸张了。” “那你喜欢看什么样的电视剧？” “我喜欢看的……其实我口味很广，很多都爱看。最近我追了韩国的几部老电视剧，我觉得都不错，人鱼小姐，还有那个爱在何方，都是一个编剧编的，叫任成汉，是韩国很有名的编剧，她编剧的电视剧，虽然都很长，偶尔显得有些啰嗦，但是都特别细腻感人，尤其一些小细节，处理的特别好。” “韩剧？” “对啊。” “韩剧不都是女孩子追的？” “……”阮静河有些尴尬：“这个还分什么男女……那，恐怖片我也看啊，几乎所有的恐怖片跟悬疑犯罪片，我都看过！” “听说心理阴暗的人才爱看恐怖片。” “……” 阮静河抿了抿嘴，觉得这话题已经没办法继续下去了。周先生就笑了出来，说：“开玩笑呢，我也爱看犯罪片。” “那你看过什么好看的片么，给我推荐一下？” “最近看了一部茱莉亚的眼睛，我觉得还不错，你看过么？” 阮静河摇摇头：“没看过，欧美的么？” “西班牙的，语言上听着不如英语的习惯，不过还不错。片子虽然长，但是挺紧凑的。” “等我回学校之后看看。”阮静河说：“我都好久没有看到一部耐看的恐怖片了。现在的恐怖片，大部分都很垃圾，要么就是很血腥，里头的人物却一个比一个傻，看着还不够生气的。” 周先生就笑了起来：“生什么气？” “太傻了啊，你就比如欧美的恐怖片里，总有一个会先露点的女人，金发大胸，一开始属她胆子最大，拉着大家往危险的地方去，可是一旦出现了危险，比如碰见了一个杀人恶魔，大家开始逃命的时候，她就很不争气的掉链子，跑着跑着就哭了，说自己跑不动了，或者一直尖叫什么的，总之就是很愚蠢，都恨不得她早点被杀死。最郁闷的是，一个电影里有时候连男女主角都是这么脑残的，这样的电影，看着简直就是侮辱智商，浪费时间。” “看着你那么文静，想不到你也有这种狂躁的时候。” “我只是看着文静，其实我很疯狂的，”阮静河叹了一口气，似乎很苦恼，说：“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尤其是近两年，我老觉得我心理有一种很躁郁的感觉，有时候好好的，突然心里就有一种……怎么说呢，就是一种想要大声喊，拼命跑，想要发泄的感觉，好像胸腔里一直憋着一股气，时不时就网商蹿，”他说着突然笑了，说：“可能是青春期躁郁症吧，哈哈哈哈。” 没想到他看向周先生的时候，周先生却没有笑，却那么认真地看着他，在认真地倾听他的心声。周先生这样，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又把手搭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挡住了光晕，眼睛半露，抿了抿嘴唇。 “有时候忽然又变得很伤感……”他的声音微微暗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突如其来，会突然很低落，想一想未来，觉得没有希望，觉得我这一生，可能很艰难，可是内心深处，又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总是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或许将来因为这个，更伤心。” 第36章 爆发 “年轻人，就该充满希望，”周先生说：“不然这么年纪轻轻就死气沉沉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又该什么样。” 阮静河笑了，说：“我现在已经比以前强多了。我高中的时候同学都叫我闷葫芦，说两句话就会脸红的，我还有个毛病，跟人说话的时候，从来不敢看对方的脸，有时候跟别人说完话，我都不知道对方什么表情……不知道的人，都以为我傲，或者不懂事……” 周先生就笑了，说：“原来不是怕我，是害羞。” “对啊，早就告诉你了，我不是怕你。” “那你害羞什么，我很让你害羞么？” 阮静河静静地躺着，手遮住了眼睛，嘴角却咧开了。 这样的阮静河，很难让人不喜欢。黄色的灯光照着他的脸，有一种很乖巧的感觉。周正自己的一双儿女，周小米就不用说了，自打青春期之后就对他没用过什么好脸色，周小呕也是，慢慢地大了，也开始叛逆。他的一双儿女，从小就属于有性格的那一种，很让他头疼，所以他喜欢阮静河这种，听话的，即便骨子里有那么一点点小倔强，也是稍微用力就可以制服的脾气。 阮静河躺在那里，半天都没说话，周正开始认真地看电视，除了电视的声音，外头就全是呼呼风声了，这样的风声，根本就不用出去看，就知道外头有多冷。 阮静河也不知道在那躺了多久，等他忍不住去看周先生的时候，发现周先生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探出头看了看电视，电视在播放一个很长的关于化妆品的广告，外头风声小了一些，他轻轻地把周先生手里的遥控器拿了过来，关上了电视，结果刚刚关上电视，周先生就微微睁开了眼睛。 “睡吧。”阮静河轻声说。 周先生“嗯”了一声，眼睛又闭上了，似乎困的厉害，手却开始扯腰带，将裤子脱了下来。 这么冷的天，周先生居然只穿了一条单裤。脱了裤子，里头就是一件宽松的大裤衩了。阮静河没有料到，身体里的血液一下子涌上了脑门。 他看见了周先生那两条，让他第一次见就非常心动的大长腿。 因为裤衩比较大，所以只露出了膝盖及其以下的部分，但是那肤色偏黑的小腿却都露出来了，肌肉的线条非常流畅，充满了力量的质感，小腿上汗毛比较多，毛茸茸的，腿毛茂盛。周先生把腿伸进被子里，就蹭到了他的身体。阮静河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暗暗地咽了一口唾沫。 周先生却继续脱上衣，脱的只剩下一件衬衫，这才躺了下来，躺下来的时候那一直闭着的眼睛却微微地睁开了，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声音带着困意，说：“睡吧。” 周先生说着，就搂住了他，两条大长腿，顺势夹住了他的腿。 前所未有的温暖，袭上了阮静河的身体，甚至是灼热的，滚烫的。他微微侧着身体，臀部感受到了周先生胯下的一坨，心都要颤抖了。 他闭着眼睛，试图压下自己胸口憋着几乎要喘出来的那口气，他的式允放在枕边，手指头微微弯曲，又微微伸展。 阮静河在心里想，希望老天爷保佑，让他这辈子，身边躺着的都只有这个男人。 他憋住了胸腔里的那口气，但是下身却微微有了反应，他偷偷将身体蜷缩起来，周先生的气息，喷在他的耳朵上，他的身体根本就不受控制。 他记得有一次他跟梦龙谈论这方面的事，他知道了梦龙跟方宇谈恋爱的过程之后，觉得很惊讶，说：“你们这进展也太快了吧？” 梦龙问说：“怎么快了，那你觉得多慢才算正常？” “最少也得认识半年以上，谈了半年才能一个床睡觉，才能发生关系吧。”说真的，他觉得交往半年就发生关系，已经够快的了。 没想到梦龙嗤之以鼻，说：“好啊，等你谈了恋爱，跟你喜欢的人一个床睡觉，我看你能忍多久。” 阮静河当时觉得，自己应该还挺能忍的，他觉得自己是个相当保守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觉得他封建传统的有点算奇葩了，他有很多性观念，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很奇葩。 没想到梦龙是对的，你身边躺着的，如果是你很爱的那个人，你想要跟他肌肤相亲的欲望，是无法阻挡的。 _分节阅读_36 阮静河感觉自己忍的很辛苦，他微微侧脸，嘴唇蹭着周先生的胳膊。 周先生的胳膊上，有一层绒绒的细毛，小臂上尤其多，看的时候不太明显，可是用嘴唇轻轻扫过的时候，却能感受的异常清晰。 他嘴唇微微哆嗦，蹭了几下之后，就缓缓地亲了上去。 “我爱你。”他轻声说。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爱他，好像没有什么来由的，一根筋的，偏执地爱着他。 如果让他想他跟周先生之间的未来，他却似乎想不到，也有很多好的，却是在他违心的不顾现实境遇的前提之下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过他真的很想跟这个人走下去，走一辈子，尽管他觉得他配不上他。 周先生如果爱他，该有多好。 阮静河没有再睡，他知道这样的情形可遇不可求，甚至有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一次能跟周先生如此亲密接触的一次，他舍不得就这么睡着。周先生睡觉非常安静，可以维持一个姿势很久不也不动。阮静河背着他，却想要翻过身来，面对着周先生睡。 心里冒出了这个想法之后，再这么背对着周先生睡觉就变得有些煎熬，他是那种心里藏不住事的人，也是一个有些急进的人。心里的急躁加剧了他内心的燥热，他侧着躺了很久，决定不再忍受，于是开始一点一点地翻身。 每次翻身都只翻一点点，生怕会惊醒了周先生。于是就是这么一个翻身，他居然翻了将近半个小时。 等到终于面对着周先生的时候，他已经累出了一身的汗。被窝里很暖和，他的汗让被窝里变得湿热，他睁开眼睛，透过外头走廊通过门框上面照过来的微弱的光，看到了周先生的脸。 周先生的眉毛非常浓密漆黑，一双单眼皮眼睛，睁开的时候精光四射。棱角分明的脸庞，挺直的鼻梁，宽阔的嘴唇，冒着青色胡茬的上唇和下巴，一切信息都显示出勃勃的生命力和旺盛的精力。 周先生的衬衫解开了领口的几个扣子，他靠近了一些，身体几乎绷紧了。 他希望时光能过的慢一点，最好停留在这一刻。 他那么珍惜此时此刻的时光，居然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他忽然从睡梦中醒过来，睁开眼，看到眼前一片晦暗。 然后他就感觉到了周先生的心跳，因为他的脸，紧紧贴着周先生的胸膛。 他居然整个人都被包围在周先生的怀里了，像个八爪鱼。 这样的感觉他实在太喜欢了，可是也害怕，这样的姿势，周先生醒过来之后，那得多尴尬。 他屏着气息，想要从周先生的怀里抽出来，可是稍微动了那么一下，就感到周先生也跟着动了一下，似乎下一刻就要醒过来。 吓的他再也不敢动了。 可是现在他是清醒着，跟刚才他睡着了不一样，清醒着还跟周先生保持着这种几乎整个身体贴在一起的姿势，他实在是羞耻了，也更心猿意马，他的心跳越来越快，身上不一会就出了汗。 其实就在刚才，周正就被阮静河动的那一下弄醒了。 他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跟阮静河，保持了一个相当亲密的姿势。 他把阮静河，像个孩子一样整个包围在了自己的怀抱里。 于是周正在意识到现状的时候，心里浮出了那么一点点尴尬。 因为他意识到，可能是怀里抱着一个人的缘故，他居然有了轻微的反应。 他害怕等阮静河醒过来，发现他的这一反应，如果被阮静河发现了，那该是多么尴尬，他并不大会跟孩子相处，阮静河的年纪对于他来说，就是个孩子。一个成年人，在面对他认为的孩子的时候，会本能地想要在孩子的面前表现出一定的尊严，或者说是威严。而这个威严的确立，就必须要保证自己不要在晚辈的跟前触及任何和性有关的东西。 不过奇怪的是，他越是想要尽快平息自己身体里的那把火，反而脑子里越是有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摸着良心讲，阮静河的身体搂着真的非常舒服，他的腰很细，整个身体搂着有一种很舒服的手感，虽然说搂着阮静河像是搂着一个女人似乎也不大恰当，但勾起了他的某种欲望却是真的，他觉得这样搂着他，感觉真不错。 可是舒服是舒服，不能不考虑后果。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些燥热的缘故，两个人贴在一起的身体，居然有了汗意，潮潮的，被子口冒出的气息全都是湿热的，熏着他的下巴。他咽了口唾沫，低着头看了看阮静河。 结果什么都看不到，阮静河的脸几乎都被被子盖住了，只露出额头，额上微微汗湿。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突然就轻轻地，朝阮静河汗湿的额头上吹了一下。 气息出去的时候曲曲折折，带着一种登徒子的调戏的味道。 阮静河躲在被窝里，忽然感受到了这股气息，身体一下子就绷紧了，差一点就哼了出来。 他早就心猿意马的快要绷不住了，没想到突然碰到了这个，一口气差点没绷住，身体却猛地绷紧了。 就是他身体这么突然一个轻微的绷紧的动作，让周正意识到，阮静河已经醒了。 不但已经醒了，可能正跟他一样，有些尴尬。 阮静河脸皮薄，肯定比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局面。周正自己也觉得很尴尬，他觉得得找个台阶，给两个人下。 于是他就慢慢地松开了抱着阮静河的手，等着阮静河也慢慢松开。 于是阮静河却没有，反而将他抱的更紧。他有些诧异，于是就掀开了被子的一角，结果他就看到阮静河一张脸，已经全是汗水了。 他吓了一跳，赶紧把被子都掀开，阮静河猛地抬起头来，怔怔看着他。 这样的阮静河，让他一下子怔住了。 因为阮静河的头发贴在脸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汗水熏了的结果，他的那一双眼睛，居然也带着潮气，那潮气扑面而来，带着浓重情欲气息。 他怔怔看着这样陌生的阮静河，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击中了他的心。 第37章 告白 周正其实早就隐约觉得，阮静河跟他平时认识的男孩子不一样，如果非要说具体是哪里不一样，认真想，似乎是阮静河在某方面来说，表现的像是一个女孩子。 倒不是说阮静河表现的有些娘，阮静河是很“正常”的一个男孩子，只是有些内向。也因为此，周正从来没有想过会跟阮静河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他这是第一次，在面对阮静河的时候，觉察到阮静河对他来说，可能也具有一定的性诱惑。 但这念头这似乎一闪而过，他看着汗涔涔的阮静河，问说：“怎么捂成这样了？” “周叔叔，我……” 阮静河欲言又止，眼角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整个人都是潮湿的。 周正摸了摸阮静河的额头，手刚碰到阮静河，就发现阮静河在颤抖。 突然掀开了被子，阮静河可能觉得有些冷，他身上的热气很快就被寒冷所侵袭了，于是周正赶紧又把被子给他盖上，阮静河却“呜”地一声，抱住了他的身体。 周正一怔，脸上有一点点尴尬。手放在半空，终于还是轻轻拍了拍阮静河的身体。 “你怎么了？”他轻声问，声音有微微的沙哑。 阮静河却不说话，身体却开始不老实，一点一点的扭动着，周正就用手接住了阮静河乱动的身体，却发现阮静河的脸埋在他的胸口上，似乎在亲吻他的胸口。 他立即伸手接住了阮静河的头，只是这样的动作，却好像是享受于阮静河的扭动，而把他牢牢地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阮静河已经意乱情迷，他扭动着，手开始不老实地往周先生的身上乱摸，直到他触摸到周先生宽松的大裤衩下坚硬的巨大。 他心里的某样情愫轰然爆炸，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周先生对他是有反应的，周先生喜欢他！ 他一下子激动起来，手径直伸了过来，可是手还没有摸到他想摸的东西，就被周先生不知道什么伸进被子里的手一把捏住了。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不顾周先生的阻拦，手上的力气非常强势，可是他强势，周先生就更强势，他到底比不过周先生人高马大，就这么背周先生捏着手腕硬生生提了上去，一把按在胸口上。 “阮静河！”周先生的声音都有些变了：“你干嘛？！” 阮静河头上的被子被一把掀开，突如其来的冷空气一下子惊醒了他，他还在剧烈的喘息，眼睛还带着汗湿的潮意，正正地看着周先生。 他想干嘛，他刚才在干嘛？ _分节阅读_37 羞耻心忽然一下子紧紧抓住了阮静河，他竟然一时不知道打该怎么回答。他红着脸，猛地钻进了被窝里面。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周正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在床上躺着了，这件事似乎验证了他内心的一个猜想，一个他一直不愿意面对的猜想。他下了床，穿上了衣服。 阮静河在床上躺着，身体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 周正紧紧抿着嘴唇，他的下身居然还在肿胀着，他在床边站了许久，等自己不再兴奋，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阮静河听见门打开又关上，偷偷地扯开了被子的一角。 天才刚蒙蒙亮。 他呆呆地看着房门，看了好一会儿，又将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热气很快就包围了他，他呆呆的蜷缩着身体，感觉自己刚刚只是做了一个梦。 刚刚那个被欲望袭击的，勇气超群的男人，似乎并不是他。 阮静河从小到大，一直是标准的三好学生，从来不打架，从来不抽烟喝酒，学习成绩优异，待人谦虚谨慎，在长辈的眼里，他是有个有出息懂礼貌的晚生，在同辈的人眼里，他一直是好学生的楷模。 可是阮静河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自己，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他并不如身边的人看到的那样，他内心有着很阴暗的一面，那一面充斥着邪恶，淫荡，丑陋，他心里有一头野兽，只是平时被他紧紧地关在心里面，不敢放出来。 直到认识了周先生。 他突如其来的放纵，却毁了他跟周先生之间的一切。他一个人缩在被窝里，心里已经不能够用伤心来形容。 他其实，并没有他预料到的那么伤心。他的心甚至是有些麻木的，也有痛苦，还有悔恨。不过最多的，依然是他的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周先生会怎么想他，还会不会像之前这样照顾他。 其实他的脑子根本就没有办法正常的思考，整个人都是凉的，除了缩在被窝里，他什么都想不了了。 他什么也不想想，什么都不想面对。 外头雪依然在下，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淹没了脚踝。守门的大爷起的很早，在那里扫雪，看见周正出来，就笑着跟他打招呼。 “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多睡一会，起来这么早干啥？” 周正笑了笑，没有说话，掏了烟出来抽了一支，摸了摸口袋，才发现自己忘了带打火机。 那老大爷就笑着走了过来，递给了他一个打火机，周正让了一支烟给他，两个人站在廊下，默默地抽烟。 “你怎么起这么早？”周正吸了一口烟，问道。 “年纪大了，觉就少了，睡得早，起的更早。”老大爷一边摸索着自己手里的扫把，一边说：“你怎么也起这么早，回去躺着把，这黑灯瞎火的，出来做什么。” “也是睡不着了，出来抽支烟。” 虽然天还没有亮，可是那雪光照着，什么都能看得见。雪花被风吹到廊下来，有些还落到周正的手上，瞬间就融化掉了，只在他手上留下一片湿痕。 周正叹了一口气，说：“这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好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瑞雪兆丰年，也是好事。” 周正听了，没有说话。 老大爷抽完烟，又继续到院子里去扫了，他的咳嗽声在冬日天还未亮的清晨，听着有几分薄薄的凄凉。周正连抽了好几支烟，转身往屋里去。 他进了屋子，转身又把房门关上，看到床上的阮静河动了一下，却依然裹着被子，没有露出头来。 他走到床沿坐下，身后的阮静河却突然出声，说：“对不起。” 周先生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思考了一会，就错过了时机，只好继续沉默。 “你喜欢男人么？” 周正在外头站了很久，所以手冻得通红，夹着烟被烟头一熏，灼热的有些异样。他问了这么一句，等着阮静河回答，可是阮静河既不是回答是，也不是回答不是，而是说。 “我就喜欢你。” 这样的回答，让周正心里头说不出的是什么滋味来。 “为什么？” “我就喜欢你……”阮静河依然重复着他刚才的那句话，声音却有些变了。 因为阮静河心里头忽然涌上来一种非常浓重的伤感，似乎也有些许的委屈，他埋在心中已经太久的爱恋。 周正默然，用已经燃尽的烟头，点着了另一支烟。他抽了一会，扭头看床上的阮静河，发现阮静河的一只手从被窝里露了出来，修长的手指头微微弯曲，抓着身下的被单。 他就把手覆盖上去，冰冷的大手按住了阮静河的手背，阮静河微微一动，他的掌心就感受到了阮静河的温暖。 细腻温暖的一只手。 他握在手里，轻轻捏了捏，说：“我又没说什么，你倒难过起来了。” 他说着另一只手把被子掀开一些，发现阮静河已经泪流满面，头发乱糟糟的，看着很是可怜。 阮静河一只手搭在自己的眼睛上，嘴唇通红，可能闷着哭太久了，嘴角张开的时候，还带着唾液的丝线。 周正看到这样的阮静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只好静静地，抚摸着阮静河的手背，轻轻的，安慰他。 阮静河问说：“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这是哪儿的话？我怎么就嫌弃了，我就是……” 阮静河就抓住了他的手，说：“周叔叔，我喜欢你。” 这就算是正式的告白了。周正被弄得措手不及，他以为阮静河只顾着羞涩了，没想到阮静河突然这么大的胆子。 他看着阮静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阮静河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他，手依然遮着眼睛，另一只手将他的手指头抓的更紧。 “特别喜欢你……”阮静河继续说，可是他的勇气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声音也慢慢地低了下去，最后声如蚊蚁。 “天还……”周正生平第一次胆怯了，说：“天还早呢，你多睡一会儿把。” 他说着就又站了起来，阮静河本来抓着他的手指头，因为他的起身两个人的手就分开了，阮静河的手落在床上，依然维持着一个弯曲的姿势。 那么可怜的姿势，自己默默地收回到被窝里。 “你还年轻，搞不懂自己的感情，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资助你的那个人，所以才对我有好感？” “不是。” 阮静河说的很坚决。 周正顿了顿，说：“不都能当我儿子了。” “年轻的难道你不喜欢么？” 周正觉得自己此时此刻，似乎没有办法跟阮静河交流。 “年轻的我当然也喜欢，我只是……”周正犹豫了一下，说：“只是我并不……” 他只是从来没有想过要跟男人谈恋爱。 这句话其实他用不着说的太清楚，他只需要这样模棱两可，含糊其辞，阮静河就能够明白了。 阮静河的心都要沉到水底去了。 这是他早就预料的结局，鼓足勇气，拼上尊严，到头来得到的，也无非就是这样的结果。 _分节阅读_38 “你不喜欢我么？” “喜欢，只是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 阮静河没有说话，静默着。 过了一会儿，他说：“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 周正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现下的情景，好像并不适合再呆在同一个房间里，可是他就这么出去，又怕让阮静河伤心。 如果房间里的人换一个，换另外一个人，不是阮静河，他或许想也不想，扭头就走了。 他的心里，对阮静河有超于其他人的怜爱之心，他不想伤害了这样一个可能正经历自己迷茫期的男孩子。 他在那儿站了一会，终于还是走了出去，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外头的冷空气迎面吹来，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却突然糊涂了。 有那么一刹那心想，像阮静河这样内向自卑的男孩子，突然这么有勇气地向他表白，并且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白，心里该是有多么强烈的爱意，才会让他突破自己，这么执着。 他一个人出了供电所，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前走，外头路上一片雪白，庄稼地也是一片雪白，出了灰色的天，黑色的树木，天地间再也没有别的颜色。 他却不觉得冷，心里头有一团火，灼烧着他。 被人爱着，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总是一件，隐隐约约让他觉得得意的事，正如同阮静河说他自己的那样，他的内心深处，何尝没有阴暗面，对着阮静河这样的年轻的，甚至不谙世事的男孩子，一腔热情爱着他，他心里何尝没有一些变态的，阴暗的，邪恶的想法，放纵一下自己。 第38章 分别 阮静河一个人躺在床上，半天没动弹。 如今他也已经没有脸面再继续在这里呆着了，一个人像另一个人告白，却遭到了那个人的拒绝，很难相信这样的两个人，还有办法继续独处，还要继续住一个房间，睡一张床。 他的心都要凉透了，也不是不后悔，但是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早点离开，避免两个人都尴尬。 他起床，收拾好自己的包，扛在背上就出了门。 外头冷的厉害，天还没有亮，看门的老大爷透过玻璃窗看着他，看到他背着包出来，非常吃惊，就打开门走了出来，问说：“小伙子，你这是要到哪儿去？” 阮静河有些尴尬，心里还有些泛酸，说：“我……我要走了。” “怎么走了？我刚才看见你叔出门去，好像往镇上去了。” “哦，”阮静河把帽子戴上，浑身上下裹的严严实实的，说：“我要到别的地方去……就不跟他一路了……” 他不会说谎，说完这些立即就走，老大爷“诶”了一声，站在大门口，看着阮静河一瘸一拐地，走在雪地里头，朝镇上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有些纳闷地看了一会，外头太冷了，他搓着手回到了屋里，将电热扇给打开了。 阮静河走了老远了，又回头看了一眼，其实他并不是一个果断和勇毅的人，他心里头有那么一点点，希望能有个人出来叫住他。 可是这满世界除了风雪，就什么都没有了。远处的村庄带着朦胧的黑，前面的道路雪白，一点痕迹也没有。 积雪太厚了，走起来非常吃力，天又冷，冻得他手脚发麻。可是如今的他，就是有一种受虐的心理，好像肉体的疼痛和不适，可以让他短暂忘了心里的痛苦。 旁观者看起来，这事多么愚蠢的一种行为，就像谈恋爱的两个人，男人伤了女人的心，女人气的不吃饭，闹绝食，或者四处去勾搭人，或者要伤害自己，想要男人看见了心疼，或者后悔，或者可怜。可是如果一个人不爱你，你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就只是伤害了自己。如果那个人爱你，你这样做让他心疼了，也伤了心，最后不也只是两个伤心人。 阮静河走的时候，周正并不知道。他从供电所出来，沿着公路走，深一脚浅一脚的积雪，走起来很费力。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往哪里去，就去了镇上一趟，去那里打听，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通行的办法。 这一场大雪，让镇上也陷入了完全的寂静里面，天色已经开始发亮，小镇却依然在熟睡当中，没有一家店开了门，全部大门紧闭。 只有街角有一家卖包子的，炉火烧的很旺盛，却没有什么客人。他去那里吃了早饭，想要给阮静河打包带回去，又怕带回去包子就凉透了。 想了想，还是打算让阮静河自己过来过。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街上零零碎碎也有了路人。他回到供电所，打开房门一看，阮静河已经起来了。 房间里并没有人，他朝洗手间叫了一声，也没听见阮静河回答他。他就过去看了看，发现阮静河根本不在房间里。 床上已经没有了余温，旁边的椅子上，他的行李安安静静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唯独少了阮静河的包。 他立即就有了预感，于是赶紧出来。他到了后院，我到了正在烧水的老大爷，老大爷说：“他已经走了啊。” 老大爷站起来，说：“走的时候我还问他呢，他说他跟你接下来不是一路，我还有问别的，他就直接扛着包走了，我以为你们两个商量好了，彼此都知道呢。” 王姐也起来了，拿着脸盆过来接热水洗漱，听见了这话也很吃惊：“怎么走的？走路？晚一点走嘛，我找人送他。” 周正也顾不得听了，赶紧跑到了大门外头，只需朝路上一看，就看到阮静河的一双脚印。 可是也就只有脚印而已，朝路上看，茫茫雪色，除了路边的树木，还有远处的山峦与村庄，就什么都没有了。 周正赶紧追了上去，顺着阮静河的脚印一路走，走着走着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他在其中的一个脚印的旁边，居然看到了零星的血丝。 他就想到了阮静河受伤的那条腿。 说真的，周正心里头有些生气。他觉得这样的阮静河，实在太任性了。 可是气归气，还是要找。 只是走到相邻村庄的分岔路口的时候，他就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 岔路上两条路都有脚印，而且不止一个人，因为积雪比较厚，那脚印都是深陷在积雪里，想要靠脚印辨别哪个是阮静河的影子。 周正就担心起来，摸了摸口袋，又没带手机。 周正简直要急死了，心想阮静河这个人，也太任性了，又生气又担心，还有一点懊悔。 他回到供电所，给阮静河打电话，居然也不接，气的他一把就将手机扔在了床上。 手机在床上扔了半天，忽然叮咚响了一下，他又赶紧拿起来看了一眼，是阮静河发过来的短信：“周叔叔，我自己一个人先走了，不用担心我。” 他立即就回拨了过去，手机居然已经关机了。 阮静河故意将手机关了，他坐在车上，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心里头多少有那么一点念头，类似于故意闹失踪那种，想要周先生担心他，甚至有那么一点点想要报复的心理。前头的老大爷问说：“小伙子，冷不冷啊？” 阮静河摇摇头，说：“不冷。” 说不冷是假的，他的裤腿早已经湿透了，坐上车之后风一吹，就结了冰，冻得生疼生疼的。 不过他还算比较幸运了，因为他走到村口的时候，碰见了一个卖香油和杂粮的老头，老头有个车，骡子拉的，阮静河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骡子了。老人家跟县里的一个超市做买卖，定期往城里送香油，因为下大雪，昨天的就没送去。 “这么大的雪，难道不能等几天再给他们送过去么？”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说：“小伙子，你不知道详细。我家这香油生意，是祖辈传下来的，都靠磨香油过活。可是如今这哪里都有了超市，不像以前那样了，有些人就乐意到超市去买东西。如今生意不如从前好做，村里有家有个亲戚在县城开超市，知道我这香油不错，就跟我搞合作，我这香油主要就是兑给超市，今年秋上超市换了负责人，那人……唉，那人一直不是很想跟我合作，说我这香油，还不如外地进来的卖的好，你说我们这关系，又不是那种黑子白字定的合约，他们这是要为难我呢。” 老爷子冻得脸色通红，那瘦骨嶙峋的手上冒着青筋，，阮静河心里本就很伤心，看到这个，不由心里又难过起来，觉得他跟着老爷子一样，都是可怜人。 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不公平，有些人生来就是富二代，有车有房，不用为生活操心，有些人却直到年纪一大把，却依然在为生活奔波。有些人爱情事业都得意，为什么他却这么悲惨，一辈子可能都形单影只。 雪厚路难行，骡子累的气喘吁吁，他们一直走了五六个小时才到，阮静河裹着衣服，冻得鼻涕都流出来了。 他们到了县城，阮静河要请老大爷吃饭，被老爷子给拒绝了。他去县城的车站问了问，他们说有车，但今天发不了，要明天，只有上午有一班车。 阮静河就找了家旅馆住了下来，住下来之后，他先吃了一顿饭，身上暖了，才回旅馆开了手机。 果然一溜的未接来电的短信提醒。 阮静河看到那些短信提醒，心里头有一些高兴。 _分节阅读_39 他想，周先生到底还是关心他的，也不至于因为他是一个同性恋，就不再理他。他想给周先生发一个短信，一个字一个字地琢磨，琢磨了很久，写了一个很长的短信，他能够想到的方面他都说了一遍，可是短信都写好了，他又删除了。 删除了之后，他又后悔了，觉得就算不发给周先生，他也应该保持起来，总觉得像是对自己过往的一种怀念。 旅馆里也是没有空调，他躺在床上，默默地躺到了晚上才起来，可能冻坏了，有些流鼻涕。 他晃晃悠悠爬起来，下去吃了晚饭，就又回到了旅馆里。旅馆里只有一张床，也没有什么可以干的，他看着手机，又把电话号码翻到周先生那里。 他真的很想，给周先生发个短信。 他就那么一直看着周先生的号码发呆，屏幕的光照着他的眼。他感到自己的眼睛都有些花了，看的久了，眼泪就从眼角滑落下来，眼球酸的很。 他觉得自己现在，真的好难受。他是很会意淫的人，于是又开始幻想他跟周先生将来可能会有的美好生活，以此来麻醉自己，让自己短暂忘了此时此刻的苦痛。 他的爱情还是很幼稚的，他想象的美好生活里面，周先生无线疼爱他，照顾他，对他好，却一般不会想他会给周先生带来什么。周先生对他而言，就像一个在沙漠里走了太久，已经快要渴死的人突然遇见的一汪清水，他只顾着活命拼命喝。 他正看着，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周先生的名字跃然屏上，他吓了一跳，一下子坐了起来。 电话一直响个不停，他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去接。 他犹豫的时间太长了，等他犹豫完，周先生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阮静河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很不地道，因为他这样突然搞消失，周先生会不是担心他的安慰，就算是陌生人，突然这样走掉，似乎也太任性了。 他就犹豫着要不要给周先生回一个电话，纠结了半天，自己都觉得讨厌了，自暴自弃地扔了手机，拿被子蒙上了头。 躺了一会，他又把手机拿了过来，打开相册，找到周先生的那张图片，自己一个人，一边看一边掉眼泪。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周先生，像是入了魔，离了他就不能活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人生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感情，他的心里记得的，全都是周先生的好。 于是他又后悔，这样来回纠结，最后心里乱成了一团麻，身体蜷缩成一团，躺了半夜，可是他却怎么都睡不着。 第39章 重遇 第二天他醒过来的时候，醒过来的就比较迟，看看时间，居然已经是中午的十一点了。 他很不幸地错过了这天唯一的一辆车。 他只好再等一天，但是他这一次回家比较匆忙，而且临近期末，手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回来的时候，也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路上耽搁这么久，所以他剩下的钱，除去车费钱，剩下的几乎就只够交旅馆的钱，本来买了些吃的，他从供电所走的时候没有带，全部留给了周先生，所以现在他连吃饭都是个问题了。 他当天晚上熬了一顿，什么都没有吃，就在床上躺了一天。腿上的伤口似乎又流血了，被冻了那么一回，伤口就有些严重，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好。 他小心翼翼地将腿上的绷带解开，一层比一层红，揭到后来的时候，他自己都有些不忍心了。 伤口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一些，似乎还生了冻疮。他的脚趾头，有一部分都已经肿了。 他为自己的莽撞行为，总算付出了代价。 肉体上的伤痛让他短暂抛弃了烦恼，旅馆的洗手间里有热水，他用盆子接了水，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伤口洗了一遍。 每一下都疼的他直哆嗦，冻久了的小腿接触到热水，那种感觉说不上来的难受。他洗着洗着，忽然又难受起来，想到昨天的这个时候，他还躺在周先生的怀抱里，跟他聊天。 世间事总是难以预料，幸福于他而言，总是相隔那么远。他何尝又不知道他跟周先生的之间的距离，他何尝又不知道他们之间并不合适。可是人总是贱，明知不可而为之。 腿上的血渍洗干净了，伤口就看的更清楚，周围红肿的一片，他真怕自己这一条腿就此废了。他躺在床上，就开始想最坏的结果，迷迷糊糊当中，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眯着眼睛，看到是他姑姑打过来的。 “你人在哪儿呢，不是说坐别人的车回来么，也该到家了吧？” 阮静河心里觉得异常伤感，沉默了一会，才说：“下大雪了，路堵了，要多等一天。” 他姑姑听出他声音里的异常，就关心地问：“你是不是感冒了，我怎么听你的声音，鼻音那么重。” 软静河把手搭在额头上，说：“没感冒，就是天太冷了。” “你说的那个周叔叔，他人呢，要不要姑姑给他说几句话，让他多照顾你一点？” “他……他出去了，不在这……” 他小姑听说周先生不在，说话就没有那么顾忌了，于是就说：“你听姑姑的话，这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说你一个家教认识的同学的父亲，人再好，那也终究是外人，你就这么跟着他坐车，不怕人家把你卖到非洲去做苦力？” 她姑姑说话，就说喜欢夸张，芝麻粒能说成个西瓜。 软静河微微咧开了嘴角，说：“……他人挺好的……” “你就是不听，我让你半天给我发一次短信，你这都快一天了，怎么都没发？” “我给忘了……” “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他姑姑很生气：“出门在外，一个人，要多长点心眼，我说多了又怕你觉得啰嗦，你说我是不是为了你好？” 阮静河点头：“我知道了，不会忘了。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 外头有人在喊，她姑姑叹了一口气，说：“行了，我不跟你说了，你姑姑夫又喝多了酒，这个酒鬼，我看他喝死在外头算了。” 阮静河本来想安慰他姑姑几句，没想到她姑姑直接就挂掉了。 阮静河的姑姑阮红玉，也是个苦命人。 阮家以前是被地主压迫的老农民，后来翻身做了主人，家里的境况却也没改善多少。人的命有时候也真是奇怪，要说阮家的人，那虽然不是十足十的勤快，但也没出过什么赌徒恶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家里一直没出什么人才，几辈人都守着土地过生活，在村子里一直算是贫困户。人人都说他们家的人勤俭持家，可有什么用，就是富裕不了。 阮红玉这一辈就他们兄妹两个，可是他哥，也就是阮静河他爹，二十四岁年纪轻轻就没了，她的命本来是不坏的，在孤儿院的伙食房里上班，比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强多了，嫁了个丈夫，也是她自己找的，在她那个结婚的还是媒妁之言的年代，也算是自由恋爱了。 后来她哥没了，她就替她哥养了阮静河，加上自己的两个孩子，总共三个，日子虽然辛苦，可是也不觉得自己的命有多么坏。命只要没有多坏。命只要没有多坏，她就知足了。 可是眼瞅着孩子大了，要娶媳妇盖房子了，她丈夫刘得海却迷上了赌博，班也不好好上了，整体早出晚归，她大儿子刘龙眼瞅着就要到娶媳妇的年纪了，他们那一带女孩子少男孩子多，相亲说媒的都趁早，十七八岁就开始了，要说媒娶媳妇，首先就得盖房子，他们家的楼房还没盖起来，却全部被她那个丈夫给挥霍了。 他们家原本就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几扑腾几不扑腾，日子就难了起来。她性子又比较烈，经常跟她男人吵架，赌博赌上瘾的人，心里头并非就是不知道赌博不好，他心里也愧疚着呢，只是管不住自己，如今老婆埋怨，孩子嫌弃，他就迷上了喝酒，尤其是到年关了，村子里的酒席多了，刘得海又是那种交际广的人，到处喝酒，整天喝醉了被人抬回来。 阮红玉对自己的娘家侄子阮静河，其实也说不上多好，她不是道德模范，那种把侄子当亲生儿子养的那种人，但她对阮静河也不坏，因为她也不是贤妻良母，即便是对自己的子女，她也不是温声细语嘘寒问暖的人。 不过这样的人养出来的孩子，也都不会在意自己的母亲对自己不够好这回事。阮静河的表弟表妹，都是典型的山东人性格，大大咧咧，阮红玉不管他们，他们乐得自在。可是可能因为出身的缘故，阮静河跟他的表弟表妹的性格却截然不同，他性格内敛不说，还特别敏感，小小年纪就表现出怯生的样子。 敏感的阮静河，时常察觉出他姑姑对他与对自己亲生子女的不同。他姑姑只是一个普通人，两碗水不可能端的很平，对自己的子女多疼爱一些，活让阮静河多干一点，其实也是人之常情，而且俗话说的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性格泼辣的阮红玉，当然更喜欢她的那一双性格相似的儿女，她有时候确实看不惯阮静河那种畏畏缩缩，半天憋不出一个屁的孩子。 阮静河这样敏感的人，人生一直在一个恶性循环里面环境造就了他的性格，他的性格进而又改变着他的生活环境，到最后他就变成了这样一个人，没有知心的朋友。 他没有什么朋友，更没有什么人真心爱恋他，所以他逮住了周先生，就像逮住了自己的一根救命稻草。 只是这稻草本就不属于他，他一味强求，就让自己落得了这个结果。 他甚至会害怕地想，周先生会不会回去跟他的女儿周小米说，以后不要再跟他接触了呢，会不会把他喜欢男人的事，告诉周小米。 然后周小米再告诉他班里的人……他没有办法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从小到大，他承受过的别人异样的眼光，已经够多的了。 阮静河是个很在意别人眼光的人，这一点对于他而言其实是很可悲的，他希望别人拿他当一般人一样看待，高中之前，他的身世根本就不是秘密，可是上了大学之后，他一直很注意这方面的问题，很少在班级里提及他的身世，所以他们班到现在，知道他是孤儿的人也不多。他活了这么大，第一次泯然众人。他很享受这种他走在人群中，淹没在人群里，没有人注意他的这种人。 他终于成为了这种人，没有钱，也没有势，不是鹤立鸡群的身高，也不是让人惊艳的相貌，他是如此普通的一个人，普通到你见了他一眼，或许转眼就会忘记，他是你走在大街上，随时都会遇到的那种人。 阮静河顶着一双熊猫眼，迎来了早晨的到来。 雪停了，天空依然阴霾。他出门的时候，房东注意到了他的腿，问说：“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腿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扭了一下……”阮静河说：“没什么事。” “你要不去看看大夫吧，我们这右拐几十米远就有个诊所，挺近的，几分钟就能到。” _分节阅读_40 阮静河谢了对方，一瘸一拐地出了门，他现在已经接近身无分文了，剩下的这点钱，可不够他看病的。 他哪儿也没去，直接就去了旁边的汽车站。结果刚走到车站门口，就看到售票口那儿一个人。 那背影他实在他熟悉了，一眼就了认了出来。他一下子站在了原地后面，想要找个地方躲一下，隐隐约约听见周先生问售票员：“你们这的车一天几班，昨天发车了么？” 阮静河朝周围看了看，看到旁边拐角一个用塑料布围着的包子铺，就赶紧一瘸一拐地跑了过去。包子铺的老板看见他跑过来，以为他过来吃饭，就问说：“要几块钱的？” “嗯……多少钱个？” “一块钱仨。” 是那种长方形的煎包，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这种形状的包子他小时候经常见，有一面煎的油黄特别好吃。可是这几年小笼包顺势而起，他们镇上，已经看不到卖这种煎包的店了。 “要两块钱的吧。” “男孩子吃那么点，能吃的饱么？” 阮静河没主见，买东西很容易受人蛊惑，于是立即说：“那，那来五块钱的吧。” 他除去买车票的钱，总共也就只剩下十一块钱了，买了五块钱的包子，剩下的六块钱，他还要从市里坐大巴转车到县城。 老板个他盛了一碗小米汤，说：“这天这么冷，喝了暖暖身子。” “谢谢……” 阮静河接过来喝了一口，却没想到那粥那么烫，他猛地抽了一口气，赶紧吐了出来，嘴巴都烫红了，在那一直抽气。 老板娘笑了起来，说：“刚起锅的热粥，你小心点。” 阮静河揪了一段卫生纸擦了擦嘴，有些尴尬，正擦嘴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老板，来五块钱包子。” 他一听脸就红了，赶紧背过身去。 所谓冤家路窄，有时候想躲也躲不过去。 他低头吃着包子，心里又紧张又激动，鼻子都有些酸了。其实他知道，包子铺就那么大一点，周先生迟早都会看到他。可能此时此刻，他正盯着他的后背看。 然后他就感觉有个人朝他走了过来，最后站在了他的背后。 然后开口：“我说，阮静河……” 第40章 听话 周先生在不高兴又有些无奈的时候，就会直呼他的全名，阮静河。 “我说阮静河，你能不能听点话？” “我说阮静河，你是不是皮又痒了？” 周先生每次这么说的时候，阮静河就知道他一定是做错了什么事。 为什么不是周先生做错了事呢？ 因为周先生真的很少做错事，他成熟，理智，做事周全，不像阮静河，做事全屏一股子热情，很多事情都弄巧成拙。 阮静河转过头，就看见周先生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生气还是欣慰，他很怂的低下了头，叫了一声“周叔叔”。 这真的是天意，他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周先生。如果能晚几天，或许还好些，现在他真的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觉得万分窘迫。 周先生在他对面坐下，都坐下了，居然还问他：“我能坐下么？” 阮静河说：“我能说不能么？” “当然了，你要说不行，我就坐到一边去。” 阮静河低下头，喝了一口汤。 周先生的包子到了，热腾腾新出笼的，冒着热气。可是周先生却没有趁热吃，而是坐在他对面，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阮静河就心想，旁边的人看到他们这样，肯定觉得他们很奇怪，而且他还心虚，觉得人家肯定会往那方面去怀疑他跟周先生两个。 于是他就抬头看了周先生一眼，问说：“你不吃你的包子，老看着我做什么？” “这就是你招呼不打一声跑了之后再遇见我想要说的话？” 阮静河很窘迫，心里多少也有一些愧疚，于是又把头低下去了，不再言语。 周先生终于没有再咄咄逼人，开始吃自己的早饭。他们两个都没有说话，阮静河虽然吃的早，可是他吃的慢，周先生率先吃完了，然后坐在对面，看着他吃。 被人看着吃饭，真的是一件很受折磨的事，尤其是如今他跟周先生这种尴尬的关系。阮静河索性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站了起来。 “饱了？” 阮静河点点头，说：“饱了。” 他说着就朝外走，因为他觉得无论如何，先出门了再说。外头人少，没有那么尴尬。 他走到外头，一辆车正好从他跟前驶过去，路上的积雪被车轮子碾过，街上很多脏水，车轮子溅起的水差一点溅到他身上。周先生赶紧拉了他一把，才让他躲过一劫。 “走路不看车？” 阮静河红着脸站在路边，问说：“你还管我干什么？” “谁稀罕管你，”周先生说：“不久前还夸你听话，没想到你还不如小欧他们。他们就算比你小，做事也比你靠谱。” 这下好了，他唯一的优点也没有了。 阮静河红着脸，说：“我本来就不如他们。” 周先生嘴巴一张，可是欲言又止，想生气又忍住了，看了阮静河一会，说：“算你小子狠。” “咱们俩就不该再见面了，”阮静河说：“你已经知道，我……我是那种人，还找我干什么。” “你是哪种人？” 阮静河抿着嘴唇，不说话。 前面似乎要发车了，他赶紧追了上去，周先生跟了上去，一眼就瞅见了他一瘸一拐的腿，于是立即问道：“你腿怎么了？” 阮静河不说话，跑到窗口买了一张票，周先生在后头说：“我问你话呢。” 阮静河一边扛着包往车门走一边说：“还是腿上那点伤……” “怎么这么厉害了？” 周先生一把拉住了他，大巴司机探出头来问说：“我说你们俩，还上车么？” “上车上车！”阮静河说着挣扎着就往前头走，周先生却拉住他，蹲下来卷起他的裤腿看了一眼。 “没事没事，赶紧去坐车。”阮静河有些急不可耐：“人家都催了。” “都这样了你还走个屁啊，”周先生生平第一次对他爆了粗口：“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阮静河的伤口似乎是感染了，红肿的特别吓人。 阮静河不听劝，还想往车上去，周先生就拉住他，说：“走走走，赶紧去医院看看。” _分节阅读_41 “你们俩到底还走不走？”司机有些不耐烦了。 “不走不走，”周先生有些烦躁地挥挥手，看着不听劝的阮静河忽然发怒了，大声吼道：“你能不能老实点？！” 这一嗓子真的把阮静河给镇住了，阮静河这人没什么胆量，比较懦弱，周先生一旦真发火，他立马就怂了。 他看了看周线说，窘迫地说：“你……你吼什么吼……” “走，跟我去医院看看。” 大巴已经开走了，阮静河扭头看着大巴走远，只好听了周先生的话，跟着他往前走。 周先生一边拉着他一边回头看他，看他一瘸一拐的，显得特别可怜。 “我……我想问问可不可以退票……” 阮静河指了指售票口，售票口的那个阿姨正看着他们俩呢，听见他的话就喊道：“这票不用退，你们今天坐不了，明天这票还能用，不限日期的。” “这下放心了吧？” 周先生拉着他：“走吧，去医院看看。” “我没钱了。”阮静河急声喊道。 周先生扭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有我在，什么时候需要要你花钱了？” 阮静河却好像是故意的，说：“我看不起。” 周先生立即伸出食指，指着他，晃了晃：“你再说话，我就真要揍你了。” 阮静河终于老实了。 阮静河只是闹别扭，他并不是真的要拒绝周先生，甚至从他内心深处来讲，他自己也知道周先生根本不可能抛下他不管，这并非是因为周先生喜欢他，或者关心他，而是即便是不怎么熟的一个人，看到对方的腿这样，也不会不管的。 而他到现在为止，到底还依然贪恋于周先生对他的这一点关心。他依然没有死心，他这样固执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死心。 “能走么？”周先生低头问他。 “能走，”阮静河声音很小，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顺从，他这样的顺从无疑让周先生很顺心，语气也缓和了一些，说：“我刚不是故意威胁你，你也是忒不听话。” 阮静河没有说话，周先生搀扶着他一条胳膊，慢慢地往前走。路上人依然不多，他想找个三轮车也没有找到。阮静河如今的伤，去诊所肯定是不管用的，要去就得去县医院看。 “你怎么来的？”阮静河一边走，一边问：“步行过来的么？” “那么远，步行不得累死我？”周先生的语气有些不满：“找王姐借了一辆电动三轮车，一路找过来的，来车站碰碰运气，你也跑不远，总是要坐车。” “对不起，”阮静河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跑了？” “我怕你不想子案件我……”阮静河说：“你不是都吓跑了？” “吓跑……”周先生轻声笑了出来，但笑容转瞬即逝，随即又严肃起来，说：“我那个反应，难道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没想到阮静河又接了一句气人的话：“是啊，你那是正常人的反应，是我，我不正常。” 阮静河无理取闹很有一套，他很会断章取义，在咬文嚼字上做文章。周正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说：“行了，你再说我就真想揍你了，我现在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惹我。” 阮静河说：“我心情也不好。” 周先生立即“啧”了一声，转头看见阮静河哭丧的脸，到底还是把火气压下去了。 他们到了县医院，给阮静河做了全面的检查，医生说要输液，好好休养，不然要出大事。 “你看，我说你就不听，现在大夫都这么说了，你总信了吧？”周先生说：“也不知道是谁的腿，自己都不知道心疼。” 阮静河也很后怕，他是个很不成熟的人，很多人都说他幼稚，他的人生很多一时冲动做的事，都让他懊恼不已。 他的这趟回家之旅，真的波折重重。 周先生过去办住院手续，县城里的住院手续虽然不如大城市大医院那么复杂，但是因为人生地不熟，也跑了大半个上午。周先生鞍马劳顿，一句怨言都没有。到了午饭的时候，还从外头买了饭带给他吃。 阮静河很老实，吃完了饭，上午清理伤口的时候，疼痛已经将他的力气耗费的差不多了，他吃了饭就睡了。 但也只是躺在被窝里，其实并没有睡着。他不知道周先生这个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先生自己都说，他是正常人，会有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可是阮静河却不觉得此时此刻周先生的所作所为，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他现在的表现，好像那天清晨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阮静河不知道周先生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他也不敢问，因为他知道他问出来的答案，十有八九并不是他想要听到的。 周先生依然陪着他，就像他在四川的时候生病那次一个样。阮静河依然静默，躺在床上一睡就是一整天。 他心里微微有些欣慰，这欣慰让他变得慵懒而且伤感，躺在床上不愿意说话。他盯着头顶的输液瓶看，看着液体一滴一滴往下滴，时间仿佛变得很慢，周先生在他身边坐着看手机。 病房里还有三四个床铺，大家都是一样的，生病的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输液，陪床的就坐在一旁或者蹲在一旁看手机。这样对比着看，周先生就突然有了烟火气，不再是他心目中那个高高在上的男神。 他也跟其他男人一样，静默的，略带疲惫的，在那无聊地看着手机，间或出去到走廊里抽一支烟，回来的时候回忍不住咳嗽一两声。 那么朴实平凡的一个男人，一个异性恋。 “在想什么呢，躺了那么久也不睡。” 周先生忽然问他。 阮静河侧过头来，看着周先生。其实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太露骨的话他也不敢说，他甚至有些心虚，像是惊弓之鸟，周先生知道了之后的反应已经让他心里有了阴影，他很怕别的人也知道他喜欢男人这件事，他很惊慌，不知所措。 “很后悔，”他小声说：“我要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窗外暮色将至，鹅黄色的窗帘半掩着，周先生伸出手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所以你要听话。” 阮静河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听话的人，身边的人也都觉得他很听话。 其实不然，他是最不听话的人。表面上看着很温顺，心里头却任性的很，但是他对周先生，表现的却正好相反，他对周先生，常常忤逆他的意思，耍耍小性子，但内心深处，却充满了归属和顺从感，像是周先生的一个奴隶，只是羞耻于被人发现他竟然如此臣服于周先生，所以外在才表现的那么不听话，多么矛盾的一个人。 第41章 再次分别 阮静河在医院躺了一天，第二天医生同意出院，但是要求一点，要静养。 可是阮静河还在波折重重的回家路上，要完全静养，显然是不大可能的。周先生咨询了医生的意见，对阮静河说：“你这条腿，还想要么？” 阮静河点头，他的腿他当然想要。 “想要你就得听我的话。” 周先生第一个要求，就是出门要背着他。 阮静河不好意思，说：“我自己能走。” 他说着就走给周先生看，一瘸一拐的，也不知道是真的这么疼，还是他故意要让周先生怜惜他。 总之结果就是周先生拦住了他，把他背了起来。 所幸他的腿上缠着绷带，人们只要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是腿脚不便的人。周先生背着他出来，说：“要是车子还在就好了。” “我是不是还没有跟你道歉……”阮静河说：“车子的事……” _分节阅读_42 “你自己算一算，这几天你跟我道过多少歉了。”周正叹了一口气，说：“车子的事，你也算尽力了，你看看你这条腿……” 周先生背着他，找了一个旅馆住下，这一天的大巴发车时间他们又错过了，这样也好，正好阮静河可以耐心休养。 “把这个药吃了。”周先生给他拿药端茶，照顾的无微不至。 但是这些小事周先生都能照顾，有些事却有些不方便。 就比如阮静河吃了饭之后忽然感觉肚子胀，想去洗手间大便。 周先生一看他要起来，就赶紧站了起来说：“你要什么我帮你拿。” “我什么都不拿……”阮静河说：“我……我想上厕所……” “那我扶你过去。” “我……我不是小便……” 阮静河实在不好意思说他要大便，但他觉得周先生应该知道他的意思。 周正当然理解他的意思，只是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县城的旅馆，便池都是蹲坑式的，没有城市里坐着的马桶。这样问题就来了，阮静河腿上受了伤，一直蹲着的话，对伤口肯定是很不利的。 可是活人不能活活被屎尿憋死，阮静河有些尴尬地往洗手间去，周先生要上来帮他，又停住了，似乎也很为难。 阮静河就说：“你不用担心我，没事。” 说完他就红着脸把洗手间的门给关上了。 结果周先生在外头，每隔半分钟都要喊他一次：“还没拉完？” 阮静河以前心心念的男神，突然接了地气，居然在大便这件事上跟他讨论了那么久。 “你差不多就出来吧，蹲久了你那腿受得了？” “等过两天好一点了你再上也一样。” “还没好？” 阮静河在厕所里面，尴尬的满脸通红，他都紧张的快要拉不出来了，于是只好结束“战斗”从洗手间里出来，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他推门而出，周先生看见他的第一句话就问：“你腿没事吧？” 阮静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没事。” “我问你疼不疼，不是问你流血没有。” 阮静河摇头说：“不疼。” “快去床上躺着吧。” 阮静河慢慢走到床上，拉上被子盖上。这个旅馆比他住的那个要强一些，起码是有空调的，吹的人浑身上下都很暖和。 “你在这躺着，我下去买饭。” 周先生拿着钱包出去，阮静河一个人躺在床上，躺了一会，就侧过身来，看着对面的那张床。 周先生订的房间，是间双人房。 其实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双人房是理所当然的，阮静河自己也不会奢望说周先生真的当作什么都发生一样，跟他一个床，依然抱着他睡。 只是他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伤感，而且还有那么一点尴尬和羞愧。 好像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一样。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周先生就回来了，带了几张饼，还有两份胡辣汤。 这可是他只有在家乡才吃到的东西，他在四川的时候，很想念家乡的食物，他自己并不爱四川的饮食，他的口味更北方一些。 周先生把桌子挪到床边，在他对面坐下，把筷子给他，说：“不知道你口味什么样的，就买了我自己爱吃的。” 阮静河没说话，很沉默地吃完了饭，周先生却忍不住了，问说：“你老这样可没意思，我又没说你什么。” 阮静河内心窘迫，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是打算跟我一直这样下去么？” 阮静河说：“等到回到家，咱们还有必要见面么？” 周先生就放下了手里的胡辣汤，盯着他一直看。 “还是不要见面了，”阮静河说：“你又不喜欢我，干嘛还要跟我见面。” 周先生沉默了一会，说：“那行。”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断了阮静河的后路。 阮静河鼻子一酸，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不后悔自己的行为，因为早晚都有这一天，如果他们俩还这样相处，他永远都断不了爱恋周先生的念头，这样下去他更痛苦，周先生也会感觉更困扰。 倒不如这样好，彼此趁早了断。 他擦了擦嘴，就拉开被我又钻了进去，翻身向里，背对着周先生睡下。 他其实也睡不着，就是那么躺着。暮色降下，房间里没有人开灯，渐渐黯淡了下去。阮静河面向里躺着，也不知道背后的周先生都在干什么。大概快六点的时候，他听到周先生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周先生拿着手机，匆匆走了出去。 阮静河吁了一口气，想要换个姿势，可是半边身体已经僵住了，酸疼的厉害，他一动也不敢动，等着肩膀的酸痛感消失，才缓缓摆正了身体。 跟周先生在一起对他而言，居然成了有些煎熬的事情。 周先生不知道是接到了谁的电话，居然一出去就是大半个小时，阮静河坐起来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忍不住走到阳台，偷偷地往下看。 他们住的这个旅馆，其实是由普通的居民改建的，下头还有个小院子，周先生正站在院里头打电话，嘴里噙着一支烟。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还是什么的，他刚到阳台上一站，周先生就正好抬头看过来，一眼就看见了他。 阮静河赶紧躲过了周先生的眼神，抬头望着天。 可是周先生却立即伸手指向他：“你，回去给我躺在。” 阮静河立即撤了回来，灰头土脸地爬上床。 他居然觉得这样威气凌人有些霸道的周先生，竟然让他出奇的喜欢，他果然是个受虐狂。 他在床上躺了没多久，周先生就回来了，一开门就直接开口说：“我让你躺着，你怎么又下来了？” 不同于刚才的听话，这样面对面的情况下阮静河觉得还那么听话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就小小反驳了一下：“我也不至于伤的那么重……” “你腿上的伤本来没多大毛病，现在弄的医院住了一天，你觉得是什么缘故？” 还能是什么缘故，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阮静河没有说话，抿了抿嘴唇，又躺了下来。 “你不要老用睡觉糊弄我，”周先生说：“你还想不想早点好？” 阮静河没说话，周先生就继续说：“你也不要觉得有什么负担，我看你看的这么严，是想你早点好……你以为如果你不是腿上有伤，我会管你？” “知道了知道了。”阮静河忽然来了脾气：“这不是已经躺着了？” 周先生就不再说话了，又拿着手机走了出去，一出门就听见他拨了电话过去，说：“刚处理点事，你接着说……” 阮静河听着周先生的声音越来越小，心里居然真的在想，周先生真的是因为他腿上有伤，才会对他这么宽容大度么？ _分节阅读_43 恋爱中的人，心思总是特别重，也特别敏感，很多外人看起来有些嘀笑皆非的念头，他们都会很认真地对待，并由此钻入死胡同当中，给自己平添很多烦恼。 像阮静河这种平时就想的多脑洞发达的人，就更容易胡思乱想了。 总体上来说，他跟周先生重逢之后的这几天过的一直不算和谐，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坐上了去市里的车，中午他们转车，一路直奔故乡。 汽车要走大概五个小时的时间，早晨的时候阮静河喝了太多汤，导致他一路上憋尿，到了休息站的时候，他立即下车，要去厕所。 周先生要扶他过去，然后就在他旁边小便。 虽然厕所里小便的人很多，但是阮静河的耳朵却仿佛会自己选择性倾听，他只听到了周先生有力的撒尿声，他自己却憋了太久了，几乎要尿不出来。 这是正常现象，憋尿憋太久了，再尿的时候就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可问题是周先生尿完了居然没有走，一直在旁边看着他。 他臊的厉害，说：“你看着我干嘛。” “我要扶你出去。” “不用你扶。”阮静河一张脸已经有些红了，膀胱憋了太久，一旦尿就收不住了，淅淅沥沥地往外尿，他觉得自己撒尿的水声让周先生听见，实在是一件非常让人羞耻的事情。周先生见她尴尬的厉害，就说：“那我去门口等你。” 周围有个上厕所的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低声笑了出来，阮静河扭头一看，那人就对着他笑。 阮静河红着脸，尿的越来越痛快，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他洗了手从洗手间出来，周先生果然站在外头等他。他就说：“其实你不用这样，我又不是不能动，走慢一点就好了。” 周先生也没言语，扶着他上了车。 尿完了之后浑身舒爽，阮静河靠在窗户上，看大巴前头电视上播放的张艺谋的《英雄》。虽然是老片子了，可是看着居然也很有意思。车子摇摇晃晃，他时不时地会靠到周先生的身上，可是每一次他都很快地移了回来，有时候周先生会扭头看他，他都当没有注意。 其实他心里也不是不伤感，因为他时不时会冒出一个念头，那就是他跟周先生的缘分，即将随着这一场旅途的终结，而到此结束。 等到了家乡，他跟周先生分道扬镳，将来即便周先生还愿意见他，他也没有勇气再去见周先生。 因为怀着这样的念头，他每一次因为车辆的摇晃碰到周先生的肩膀的时候，心里都会有一种异样的触动，温暖而且伤感，无奈而且茫然。也因为怀着这样的念头，等大巴到了车站，他下车的时候，心里头觉得特别的沉重。 “我就不送你回去了，”周先生说：“你找辆三轮车坐着回家吧。” 阮静河扛着包，点点头，也没说什么，一会低下头，一会儿又抬头看周先生。家里也下了很大的雪，可是天却是晴朗的，只是太阳并不算亮堂，何况已经到了夕阳时分，太阳的光芒又多了几分黄。 “那周先生再见。”他脱口而出叫了周先生，又很快改了口：“周叔叔……”语气微微尴尬。 周先生就笑了，说：“回去要老实躺着，走吧。” 阮静河上了拉客的电动三轮车，心一横就走了，连头都没有回。 第42章 惊喜 阮静河的家乡，坐落在山东的西北方向，是一座典型的北方小城。 他们县城前几年还是国家级贫困县，后来新任县委书记上马，第一件事就是摘了贫困县的帽子。阮静河对这些事一窍不通，以前一直以为摘掉了贫困县的帽子是好事，后来通过他姑姑才知道，国家级贫困县这个称呼对他么县里的老百姓来说其实是好事，可以领取国家补助，如今贫困县的帽子没有了，可是他们也没有变得多富裕，这事得不偿失，倒是新上任的县委书记有了功绩。 其实阮静河以前自己并不觉得他们县城有多穷，一则他去过的地方很少，无从比较，二则他自己本身的家庭就不富裕，县城对他来说，已经足够繁华。 他是在去了四川之后，才发现原来四川这种他印象中的偏僻地区的小镇，都快赶上他们县城了，他们县城只有两条主要街道，除了他们县高中所在的那条人民路，再就是县政府所在的民主路，这两条大街基本上就是他们县城最繁华的的地方了。 他们县城的孤儿院，就坐落在县城的东南角，靠近城郊，往南四五里就是山。 阮静河回到家的时候，他姑姑阮红玉正在炒菜，他一进门，就看见了他姑姑，因为他们孤儿院的食堂就对着大门，透过玻璃窗，他看见他姑姑正在往锅里加作料。 他打了招呼，阮红玉笑着说：“回来怎么不打个电话，我叫人去接你。” “我打了个三轮车，直接送到大门口。” “要多少钱啊。” “八块。” “这也太坑人了，从车站到咱家也就十几分钟的事儿，怎么要这么多。” “那司机说天冷，三轮车很少，所以就涨价了。”阮静河一边说着进去，一遍朝孤儿院里头看了一眼：“怎么这么冷清，没见院长他们人啊。” “你还不知道呢，院长住院了，身体不好，他家里头人都在医院陪护呢。” “其他小孩呢？” “天冷，都在屋里头玩的吧。”他姑姑说着赶紧用筷子夹了一筷子菜，递过来说：“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阮静河凑过去吃了一口，说：“有点淡。” “你别提淡了，”他姑姑忍不住笑了出来：“前几天还有小孩给院长他们投诉呢，说我口味重，炒菜放的盐太多，又说什么盐吃多了不好，让我以后炒菜清淡点……这群兔崽子，越来越不好伺候了，一个月就拿那么点工资，还得伺候这个伺候那个。” 阮静河笑了笑没说话，他姑姑朝里头努了努下巴：“去给你姑父打个招呼。” 阮静河拎着包进了屋子，他姑父刘得海就蒙着头睡觉，却没睡着，听见他进来就探出头来，说：“静河回来了？” “姑父，”阮静河把包放下，问说：“又喝酒了？” 结果不等他姑父回答，阮红玉就抢先说：“别提你姑父了，我跟他说过多少次了，让他少喝酒少喝酒，你说酒能是什么好东西，可他就是不听，整天喝的醉醺醺的回来，我今天早晨见他出门的时候还跟他说，我说静河该回来了，你要不要去车站接他。他临走时候答应的怪好，谁知道半路上又被人拉去喝酒了，叫我怎么说他？！” 他姑父刘得海听了就嘿嘿地笑，阮静河说：“这么近，走路都能回得来，不用接。对了，刘龙他们呢？” “刘龙刘凤他们俩还在上学呢，他们高中放假晚，听说好像是要期末考试了，他们俩现在也知道用功了。” “这是好事，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她们。” “你别去了，累了一路了吧，”他姑姑把锅盖盖上，擦着手走了进来，看了看他的腿，问说：“你腿是怎么了，怎么走路一瘸一拐的？” “不小心受了点伤……别提我这一路上多少波折了……”阮静河说着，就拎着包进了自己的房间。 其实是他跟刘龙两个人的房间，他走了这半年，卧室里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 “对了，你不是跟什么周先生一块回来的么，他人呢？” “走了，他回他自己家了。” “你看你这孩子，人家好歹送你一路，你怎么不把人带家来喝口茶谢谢人家。有人家电话么？” 阮静河点点头，阮红玉就说：“快点给周先生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吃个便饭。” “他才不会来呢，他家离这儿挺远的，人都走了，还怎么叫。” 他姑姑叹了一口气，指了一下他的脑门，他笑着要躲，却被他姑姑拉住了胳膊，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他：“可是瘦了。” “在四川没有在家吃的好，”阮静河说：“我们学校那边都是吃米，几乎没有馒头，每天就只有晚上才会有卖，而且他们那的馒头跟咱们这的不一样，不是白馒头，大部分都是黄的或者粉色的，不知道里头掺了什么东西，吃着有点甜，我吃不习惯。” “馒头甜了怎么配菜吃？”阮红玉很吃惊。 “所以我不爱吃啊，我在那都是吃泡面，我又不爱吃米。” “光吃泡面可不行，怪不得你脸色都黄了呢……”他姑姑语气带着一点怜惜：“不过现在你回来了，这个假期我给你好好补补，把你饿瘦下来的肉都给你补回来。” 阮静河笑着点头，到了饭点，她姑姑要去后面送饭，就出去了：“你先休息一会，等会咱们开饭。” 等他姑姑走了之后，阮静河就往自己的床上一趟，整个人感觉都没力气了。 他打量着自己的房间，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又全是周先生的身影了，他就爬了起来，开始打扫房间。 _分节阅读_44 快打扫好的时候他姑姑回来了，一看见他在整理东西就笑了，说：“你不在，你看刘龙把房间弄成什么样了，他这人，邋遢的很。” 阮静河笑了笑，把垃圾都整理出来，拿一个大塑料袋装了，扔到了院子的垃圾桶里。他朝院长办公室那里看了一眼，里头一个人都没有，他倒是有些想念院长，院长是个好人，对他也很和气，没有这个孤儿院，他就不会得到长腿叔叔的资助，也就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成了一个大学生。 天色已经很晚了，他姑姑将屋里面的灯都给打开了，可能灯光太强，打扰了他姑父睡觉，他姑父不满意地嘟囔了一声。阮静河一边准备饭筷，一边喊道：“姑父起来吃饭了。” “别理他，由着他睡，饿死活该。”他姑姑把菜端过来，说：“咱娘俩先吃。” 这一天的饭菜跟平时也没什么区别，其实他们家的伙食一直算是不错的，每次都会有几样菜，因为孤儿院的伙房做什么，他们就吃什么，每一样阮红玉都会剩下一些，这样的生活条件，是要比寻常的农民家庭要好的。 他姑姑可能是太久没有见他了，他又是从小到大第一次出远门回来，所以他姑姑对他特别和气，还一个劲地给他夹菜。不知道是不是身上一喝汤就暖和起来的缘故，阮静河一直强打起的精神渐渐地萎靡了下来，他觉得很累，也很伤感。 所以他的话渐渐地就少了，她姑姑说：“你累不累？” 他点头，说：“忙着赶路，都没睡好。” “这天下了那么大的雪，我真怕你在路上出意外，谢天谢地，你总算是平安回来了，等吃了饭你就先去睡，刘龙秋后就住校了，晚上不回家里，周末才回来，你不用怕他打呼扰你睡觉了。” 阮静河轻声笑了出来，他姑姑的脸在黄色的灯光下带着一种慈爱的光芒，让他心里觉得特别暖和。尽管他姑姑有时候并不能体察他敏感细腻的心思，但是作为这世上跟他最亲的人，他姑姑也是对他最好的人了。 想到这儿的时候，阮静河忽然想到一个念头，如果是让他在周先生跟他姑姑之间选一个的话，他会选择谁。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冒出了这个无聊之极的念头，但是这念头一冒出来，他竟然很认真地想了想。 想的结果就是，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觉得自己很薄情。 他会在他姑姑跟周先生之间，选择周先生。 对现在的他而言，似乎亲情并没有爱情来的重要，尽管可能事实上真的让他做出选择的时候，他回在二者之间选择亲情。他觉得有些羞愧，他姑姑对他那么好，把他抚养成人，他居然为一个不爱他的男人，抛弃了她。 他到底是个很自私的人。 吃完了饭，他就早早地爬上了床。回到家里之后，他真的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他这一睡，就睡得昏天暗地，也不知道他睡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醒过来的，总之他走出房门的时候，外头已经是响晴的天气，他姑姑在大门口喊他，说：“静河你快出来，周先生来看你呢。” 他揉着眼睛出门，外头的光太强，他一时无法适应，看不清人，只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从光影之中走过来，只看到大概的身材，他就能肯定对方是周先生了。他很惊喜，喊道：“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腿上的伤，就过来看看。” 他表弟刘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从周先生开的车上往下搬东西，他姑姑高兴坏了，拉着周先生往里头请。阮静河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洗漱，蓬头垢面的就出来了，他超外头看了看，孤儿院的那些孩子也过来看热闹，都看着他睡眼惺忪的样子笑，他有些不好意思，转身回去穿衣服。 结果就在他换衣服的时候，周先生直接就走了进来，走进来之后居然将门关上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周先生就问说：“你眼睛怎么成熊猫眼了，没睡好么？” 外头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一半落在床上，一半落在地上，照着他的腿。阮静河坐在床沿上穿着鞋，听了周先生这样问他，心里微微有些伤感：“怎么可能睡得好。” “是想我了么？” 阮静河沉默不语，算是默认。周先生就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扭头看了他一眼，说：“我也是。” 阮静河很吃惊，看着周先生，周先生注视着他的眼睛，说：“我也很想你。” 这惊喜来的太突然，阮静河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他还怔怔的看着周先生，周先生就已经亲了上来。 两个人嘴唇接触的感觉那么真实，温热了他的灵魂，阮静河闭上了眼睛，一动也不敢动。奇怪的是，他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激动，好像一切都理所当然，他静静地坐在那里跟周先生接吻，阳光照着他们的脸，他们的嘴唇在光影里的明灭里缠绵纠缠。 第43章 失望 他们正忘我地亲着，房间的门却突然被人推开了，根本就还没有看到来的人是谁，阮静河就一下子从睡梦当中惊醒了过来。 他的心跳剧烈，怔怔望着黑夜，才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其实他在梦境当中跟周先生接吻的时候，心里就隐隐约约觉得他是在做梦。只是即便心里头有这个念头，当他从梦里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到万分怅然。如今他躺在床上，回想梦中的情景，其实很多都不合逻辑，但是即便如此，那嘴唇接触的感觉当时却那么真实，真实到他现在依然记得那感觉。 房间里漆黑一片，他感觉有些头疼，就坐了起来，打开了床头灯。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多了，他穿好衣服出去倒水喝，一走到外头，就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冷。他姑姑房间里隐约传出电视的声音，似乎是在看非常勿扰。 他倒了一杯水，隔着窗户朝外头看，居然看见院子里有光，只是他的视线被挡住了，于是他就换了一个位置，朝外看，结果就看见院子里停着一辆车，可能那车子刚到，前头的灯还亮着，投出的光直直地照着院子家的房子，然后他就看见有人背着院长从车上下来。他正看着，身后传来了开门声，是他姑姑，披着衣服出来了，看见他就问：“你不是睡了么？” “渴了，起来喝口水。” “嗯，”阮红玉点点头，朝外头看了过去：“是不是江院长他们回来了？” “好像是，我刚才好像看见了民意叔，背着院长进屋里去了。” “我去看看，”他姑姑将披着的羽绒服穿上，回头对他说：“你别在这站着了，赶紧回去睡觉，不然冻坏你。” 阮红玉说着就打开门走了出去，外头的冷风涌进来，吹动了旁边勾着的帘子，阮静河手里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水。 关于江院长，在他们当地的口碑其实毁誉参半。孤儿院里头的孩子，都叫他江爸爸，提起他都是感恩载德，外地的人提起他，也都竖起大拇指，夸他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大善人，可是周边临近的人提起他，却都皱起了眉头，说他这人只是会做面子，或者说他明里一套背地里一套。不管别人怎么说，至少在阮静河看来，江院长对他一直很好，平时很和气，还时常关心他的学习，因为他是他们孤儿院里头最有出息的一个，江院长特别看重他，不过有一点，阮静河并不算他养的孤儿，阮静河是跟着他姑姑阮红玉过活的。 其实在他快要上大学的时候就知道江院长身体不好了，时常吃药，至于他得了什么病，阮静河却不知道。他上大学之前，他们家的亲戚都会过来给他一点钱，这是他们这一带的传统，哪家的孩子考上了大学，亲戚们都会给点钱，给的不多，大都是个心意，以示资助或者奖赏之类的，江院长就给了他六百块，比他的那些亲戚给的都多。 就这一点来说，阮静河心里就很感谢他。 于是他就回去穿了羽绒服，出去看了看。屋子里的人看到他，都跟他打招呼：“静河回来了？” “阿姨，叔叔，”阮静河一一打了招呼，朝床上躺着的江院长看了一眼，问说：“江大伯怎么了？” “这不刚从医院回来，”他民意叔说：“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了，就回来养着。” 阮静河“哦”了一声，想给江院长打个招呼，却被他姑姑拽住了，他踌躇了一下，就站在了原地。 在人事交往上，他表现出了惊人的愚笨，和他在学习上的出类拔萃正好相反。因为自己也知道自己社交能力的欠缺，所以阮静河在人多的时候非常听长辈的话，因为怕自己的无知会冒犯了别人，或者有什么与人交往基本的礼貌他还不懂。他跟着他姑姑从院长家里出来，他姑姑才悄声跟他说：“江院长得了癌症，都晚期了，他还不知道呢，你民意叔他们都瞒着他，医生说治不了了，这不就让他们回家来了。” 阮静河惊讶而且恐惧，他回头看，看见民意叔他们站在门口小声说着话，他又想去了刚才江院长躺着床上的情景，心里头特别不是滋味。这冬夜因为晴朗反而更冷，空气里冷冽的寒风刮的人脸疼，他进了屋，听见他姑姑叹了一口气，说：“你说你江大伯，平日里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的，突然得了这个病……” 他姑姑对江院长的抠其实是颇有微词的，私下里经常会说他铁公鸡，照他姑姑的话说，江院长手里其实有很多钱，但是他平时吃穿都特别节俭，不光对自己节俭，他的儿女，甚至包括孤儿院的小朋友，也都被迫跟着很节俭，阮红玉是孤儿院的食堂管理者，每日都要去院长那里报账，他们孤儿院的伙食以前很一般，后来为了迎接上面的考察，这两年伙食才改善了一些，但是院长对食物的采购把关的很严格，这一点让阮红玉一直不大高兴，所以她常常私下里说：“你说你江大伯这么抠，我倒要看他把钱都攒着干嘛，他还能都带到棺材里头去？” 那时候阮红玉说这些话，也都是心里话，可是时过境迁，如今看到江院长命不久矣，她心里也觉得十分伤感。 阮静河躺在床上，心里久久不能够平静，有些不是滋味。在面临这样的生死事的时候，他再想到周先生，就感到更加伤感。他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更矫情一些，想到生命的无常与短暂，因此爱情来临的时候，显得更加宝贵，更值得珍惜。 他把手机拿出来，翻到周先生的号码，犹豫了很久，写了一条短信给周先生，短信写的很克制寻常，背后却饱含了他对周先生的思念，他问他到家了么。 发了短信之后，他就有些忐忑不安，守着手机等周先生的短信，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渐渐犯困，眼睛也看不清短信了，周先生的短信，也没有来。 他肯定是太忙了，刚回到家，肯定很多事，所以来不及看手机。 阮静河这样安慰自己，心里又忍不住想，周先生可能真的不想再跟他联系。就是在这样矛盾的纠缠当中，不知不集中又睡着了。 第二天他醒的很早，出门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其实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低头看自己的手机，可是让他失望的是他的手机没有收到周先生的任何回复。这让他心里头有些失望，甚至于有些痛苦，于是他就将手机往床上一扔就出了门。 他要到县高中去见见他的表弟表妹。 可是都走出孤儿院很远了，他忽然扭头又跑了回去，他姑姑见他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以为出了什么事，就问他：“怎么了？” “我……我手机忘了拿了……”他笑了笑，跑回房间把手机拿过来，出来的时候他姑姑一直冲着他笑，他就窘迫地说：“现在我都有手机依赖症了……一会离了手机心里就没着落……” 阮红玉并不懂什么手机依赖症，笑了笑没有说话。阮静河拿着手机往外走，忍不住又点了一下手机，手机屏幕上并没有他所期望的短信提醒。 他就把手机装进了兜里面，爱情总是让人卑微，犯贱，何况他这种向来不够果断，拖泥带水的人。 他们县高中是他们县里最好的高中，收费特别高，而且对生源质量要求非常严格，这个学校里只有两种人，各乡镇的学习尖子，还有就是富家子弟。 阮静河当年自然是属于学习尖子，而他的表弟表妹，则属于“富家子弟”，倒不是他们家真的很有钱，而是他姑姑姑父在子女的教育上向来很舍得，所以尽管儿子女儿都不是读书的料，他们还是花了大钱将他们都送进了重点高中。 可是没想到他们学校的门卫，居然拦着不让他进去。阮静河说：“我是这个学校才毕业的，回自己母校看看，也不行么？” _分节阅读_45 那门卫铁面无私，说：“不行。” 阮静河没有办法，只好给他表弟表妹发了短信，自己在大门口等着。 离他们下课还有十几分钟时间，阮静河就去了旁边的路边摊，给他表弟表妹买了点吃的。他表弟刘龙个头比他要高，性格活泼，远比他社交能力强，跟谁都能打成一片。他来了见门卫不让阮静河进去，就过去让了一支烟给门卫，开始跟门卫大叔软磨硬泡，结果还真被他磨成了，门卫最后很高兴的放阮静河进去了。 阮静河很高兴，暗暗夸他表弟有本事，刘龙说：“这门卫跟我都快认识了，学校封闭式管理，不让往外出，班里同学谁想出去，都是找我。” “你能耐，”阮静河笑着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姑姑知道么？” “她不管我，”刘龙说着掏了一支：“你抽么？” 阮静河摇头，刘龙赶紧把烟又装了起来：“得藏好，学校不让抽烟，我都是蹲厕所的时候来两根。” 他表妹的老师上课又拖堂，表妹发短信直埋怨。他的表妹刘晴，跟他的关系是最好的，有点类似于闺蜜那样的感觉。他们俩在学校操场那边等她下课，刘龙问说：“我爸在家么？” “在，我回来的时候他正睡觉呢。” “是不是又喝酒了？” 阮静河笑了笑，没说话。 “他最近老喝酒，我妈经常跟他吵架，弄的我周末都不想回家。”刘龙一边吃饭一边问：“你吃了么？” “我在学校经常不吃早饭，都养成习惯了，不饿。” “早饭还是得吃，不然胃时间长了容易出毛病。” 阮静河又是笑，兜里的手机却突然想了一下，来了短信，他立即将手机掏了出来，心都跟着跳快了。 可让他失望的是，短信是10086发过来的，提醒他改交话费了。 他轻轻吁了一口气，将手机又装进了兜里面，刘龙问：“等谁电话呢？” “什么等谁电话。” “这么快就谈上了？” “什么谈上了？” “我以为你会落我后头呢。” “落谁后头？”后面刘晴走了过来，笑着问道。 阮静河赶紧把手里的早晨递给她，笑着说：“是不是又是你们语文老师？” “不是他还有谁，老拖堂了，”刘晴一边接过来，一边说了声谢谢：“静河哥你刚回来么？” “嗯，昨天才到家。” “我上次打电话给我妈的时候我妈还说呢，说你坐便车回来的，谁呀？” “你不认识，一个老乡。” “你胆子挺大的啊，以前真没看出来，”刘晴说：“认识多长时间你坐人家的车，不怕人家把你拐跑了？” 旁边的刘龙就笑了出来：“他又不是女的，谁拐他？倒贴都没人要。” 第44章 发现新世界 “你胆子挺大的啊，以前真没看出来，”刘晴笑着说：“认识多长时间你就坐人家的车，不怕人家把你拐跑了？” 旁边的刘龙就笑了出来：“他又不是女的，谁拐他？倒贴都没人要。” 阮静河就笑了出来，自己一条腿往旁边的乒乓球台上一搭，在那压了压腿。刘龙作怪，要往下压他的腿，他就笑着躲了过去，刘晴就骂刘龙：“你老没大没小，我回家告诉妈。” 刘龙从小都没把阮静河当成表表兄看，跟他打闹玩笑，有时候甚至反过来以哥哥自居，因为阮静河看着比他还小，个头没他高，性格也没他开朗，小时候打架，也都是他替阮静河出头。 阮静河跟着附和，说：“是啊，我这种人，倒贴都没人肯要。” 刘晴见他说的那么伤感，就说：“倒也没有那么惨，还是有人要的。” 他们三个就笑了起来，阮静河朝学校西面看了一眼，发现他们学校原来的小卖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拆除了，剩下一大片空地，刘龙说：“那里要建澡堂了。” 他们学校原来是没有澡堂的，所以他们冬天洗澡洗的很少，一来不方便，二来县城的澡堂都太贵了，对还是高中生的他们来说，有些奢侈。 “听说也是一些个大老板集资建设的呢。”刘龙说：“好像是从咱们学校出来的学生，后来发达了，就来回报母校。” 刘龙说着开始抒发自己的豪言壮志“将来等我发达了，我要给学校建一个图书馆，就用我的名字命名。” “用你的名字，叫什么，叫刘龙图书馆？”刘晴跟着取笑：“那也太难听了。” “你的名字不难听，凤啊凤的……” “我改名了，叫刘晴！” “那是你自己改的，不算！” 他们兄妹俩又开始斗嘴。为了名字这事，刘晴可没少生气，她叫过两个名字，第一个是刘晴，从小时候叫到上小学，后来有人对阮红玉说，刘晴这名字取的不好，留情留情，一个女孩子还到处留情，这不就是潘金莲那样的荡妇么。于是阮红玉就给她改了个名字，叫刘凤，正好跟刘龙凑一对龙凤呈祥。可是刘晴自己却不同意，她从上高一开始，就一直嚷着要改名，龙啊凤的，作为看琼瑶长大的女孩子，她觉得真的是俗透了。 所幸他们这儿一般都是高三高考的时候才办身份证，她打算办身份证的时候开个证明正式改名，为了提前让大家适应，她从高中开始就又开始叫刘晴了，就是刘龙爱逗她，老是拿刘凤这个名字说事。 “你说都是兄妹俩，上一样的学，妈取名字的能力怎么跟大舅他们差了那么多，静河哥这名字是这样，咱们俩的名字确是这样。 阮静河这名字取得，从小到大都很受人瞩目。得益于他这个本来就很好听的姓氏，他的名字从小就饱受赞誉，当然也有看不懂的，问他是什么意思，阮静河都会跟他们解释。 静河静河，取的是静水流深的意思。 听说越深的河流，表面上看着越是波澜不惊，下面越是暗流汹涌，一条风平浪静的河流，底下里其实比一条看起来奔腾的河流，还要有力量。 阮静河的父母就希望他做这样的人，大抵类似于大智若愚这样的意思，希望他不争不显，人生却有自己的力量。 他们高中的学习抓得很紧，从早晨下课道上午上课，中间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刘晴一直是相对比较用功的，刘龙以前不爱学习，最近竟然也开始上进了，问他原因，他说：“还不是你整天在QQ上发表心情，每天见你大学生活过得那么丰富，我就心动了，得好好学，不然高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一辈子就完了，还是上大学好。” 阮静河被他这么一说，还有点不好意思。他QQ心情以前更新的真的很频繁，平均一天一次，后来遇见周先生之后，才降低了很多，因为他有很多心事，但是不敢在QQ上说，他的对于周先生的爱恋，从来都找不到人诉说，只好憋在心里，随着日积月累，而越发在底下波涛汹涌。 他从高中出来，一个人去旁边的诊所换了药，腿上的伤已经结疤，红肿基本上也都退下去了。这样又过了几天，他走路终于变得正常。 周末刘龙刘晴他们都回来了，他们家难得热闹一场。这几天一直是晴天，路上的积雪都融化了，县城里还好，他们这城郊地区就变得特别冷，比下雪天还要冷，尤其是到了晚上。阮静河天一黑吃了晚饭就往床上爬。睡那么早，其实也睡不着，他就躺在床上玩手机。 慢慢的，他就迷上了看。 阮静河这才知道有一种，叫做耽美。 阮静河一直是好学生，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有看过，不过虽然看的少，可是他的性启蒙，却是。 他初二的时候，有一次周末，大家都回家了，他没有走，看见旁边同学桌子上放着一本，他就拿过来看，的名字他不记得了，大概讲的是包青天探案的故事，其中有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夫人死了，主人就又续娶了一位新夫人，新夫人年轻貌美而且难耐寂寞，上了年纪的老爷明显满足不了她，于是她就勾搭上了一个壮汉。老爷有一位女儿，是个千金小姐，许配给的夫婿英俊潇洒，是天做良缘，只是没有成婚。有一天新夫人跟情人偷情，却被这位小姐给撞见了，那个壮汉很害怕，结果新夫人就说，怕什么，你去把她破了处，我看她还敢不敢告诉人。 壮汉早就觊觎小姐的美貌，于是就在一个夜晚，过去把千金小姐给强暴了，而且过程当中不慎将这位千金小姐给掐死了。 这是一个命案，本身也很正经，但是阮静河却被一个词给震惊了。 那个词，叫做“抽动”。 十五六岁的阮静河第一次知道，原来做那种事是需要动的，这给他的触动非常大，打开了他对于情欲认知的大门。而且里头还有一句话，说这个小姐被强上的时候，一开始非常挣扎，后来作者就写了一句，叫“身体却开始鬼使神差地配合。” 就那么一语带过的一句话，却让阮静河过了那么多年依然记得。 _分节阅读_46 不过那时候他学习忙，上了高中学习就更忙，几乎没有看过任何的，再加上农村比较闭塞，他们都没有手机，阮静河很单纯无知地度过了他的青春期。 所以有时候阮静河就会想，如果他想现在的小孩子一样早熟，十几岁就什么都懂了，而且可以上网，接触信息如此的便捷，他的高中时光，或许会过的很精彩，也不至于到现在，陷入了对周先生的苦恋当中。 真的是苦恋。 他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周先生的任何短信。他在看的时候，知道了这世上还有一种，是写男人跟男人的爱情的。 他发现耽美，也是非常偶然，他一开始看的是言情，然后有一天，他看到一本，叫做兄弟，他以为是余华的兄弟，他已经很长时间没看过比较正经的文学作品了，余华的大名他听说过，却从来没有读过他的作品，于是他就下载下来，打算拜读一下。 可是读着读着，他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他觉得文里那兄弟俩，似乎很暧昧。 那其实更像是一篇同志文，没有血缘关系的山村两兄弟，互相爱上，年少时无限美好，后来哥哥外出上大学，弟弟在家娶妻生子，再见面已经是陌生人，然后哥哥跟附近一个同样考上大学的男二号在一起，除夕夜，哥哥跟他的爱人在家里滚床单。 阮静河觉得非常痛心。 其实那个男二号也并不算小三，哥哥是在跟弟弟结束关系之后，才爱上了另外一个人，但是后来弟弟变成了沉默寡言邋遢的中年男人，为家庭所累，最后病死，哥哥却那么幸福，阮静河觉得特别难过。 他看的第一篇耽美，居然是一部这样严肃的作品，那么现实，真实，残酷。后来哥哥养了弟弟的孩子，跟他的爱人在城市里安家，有一天哥哥回乡，路过一棵大树，他跟弟弟小时候经常在那棵树身里藏东西。他又往他们经常藏东西的树洞里看了看，发现那棵树已经空了，只剩下外面一层皮，里面已经干枯、腐朽。 他恍然记起来，弟弟死前的一年，曾经跟他说过一句话，说，树的心空了，也就活不成了。 哥哥那时候好像突然明白了弟弟当时说那句话的心情，他的弟弟也跟那棵树一样，心空了，所以早早地死了。哥哥很痛心，哭了一场。 那种感觉阮静河很多年之后也没有忘记，导致他每次看文的时候，都确定结局是好的，才会继续看。 尽管是一篇很悲惨的文，但是却给阮静河打开了一扇门，他一发不可收拾，除了吃饭，几乎整天躺在床上看手机。有时候写的很美好，他就也跟着很高兴，一整天的心情都是有时候又写得很悲惨，他就好几天都缓不过神来，做什么事都无精打采。 阮红玉说：“你别老在屋里躺着，人都要发霉了，你看你气色多差，多出去走走，没事出去逛逛，找找老同学。” 阮静河嘴里应着，人却依然躺在床上不肯起来。 他已经完全被给迷住了。 他一开始看的，还属于比较清水的文，直到有一天快半夜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他看的那一本，有非常大胆的性描写。 因为他是从头开始看的，已经对这篇投入了很深的感情，几乎将自己带入进去，幻想自己就是个主人公，所以看到性描写的时候，他的身体几乎立马就有了反应。 非常强烈的反应，让他一时都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他把手机放在枕头底下，自己一个人呆呆地看着黑夜，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性欲更能让人激动，更让人充满了不满足九百爪挠心的力量。他默默的闭上了眼睛，胸膛起伏得越来越厉害，最终他还是没能战胜自己的欲望，他把手机从枕头底下拿出来，怀着无法抑制的兴奋继续往下看。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看到这么劲爆的描写，给予他的冲击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巨大。他的脑子空白一片，只有身体慢慢发热，绷紧，继而滚烫。他的手摸到自己敏感的胸口，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就在抚摸自己身体的一刹那，突然想起来他的周先生。这一下他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她用被子蒙住头，身体蜷缩成一团。漆黑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了他压抑的，急促的呼吸声，周先生在他脑海里，忽然变得无比清晰，他的脸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脑海，阮静河默默念着周先生的名字，身体在温暖的被窝里面爆发。 他躺了很久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慢慢的从被窝里头钻出来，额头上已经汗湿，身上更是潮湿，脸露到外头，接触到冰凉的空气，他微微眯着眼睛，感觉热情从自己身体里一点一点褪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一丝空虚，那种发泄之后，自己从梦中醒过来一般的空虚，紧紧抓住了他的心。他真正想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爱，即便是在性欲发泄之后，还能抱着他跟他说话，让他感受到区别于动物的，爱的感受。 可是他都没有。 他吁了一口气，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潮湿的手掌在空气里渐渐变凉，继而水分也蒸发干了，他微微蜷缩起手指，就那么漫无目的的，没有缘由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叮咚响了一下。 周先生的短信，就那么突然而来。sk 第45章 心上人 阮静河赶紧把手机拿了出来，看到周先生的名字，心里头的感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又激动，又有些生气，想要傲娇一把，又怕周先生会真的不理他。 周先生的短信，只有简单的三个字。 “比较忙。” 阮静河看了，心里头一时有些失望，不过周先生的短信对他来说像是久旱逢甘霖，失望也是一时的，心里头最多的还是高兴。他立即给周先生回了短信。 “那你可要注意身体，家里比四川冷。” 可是短信都写好了，他又犹豫了，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太热情，会不会显得上赶着似的，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表现的矜持一些。他犹豫了一会，就又把短信给删除了。 但是删除这条短信，并不是他的本意，他删除完之后，心里头沉沉的，底下暗流涌动。 就那么躺了一会儿，他终于又忍不住了，一边给周先生发短信，一边骂自己不争气。 他是不够争气，爱情将他的尊严都给践踏了，他已经没有什么尊严可言，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贱。 不过他这一次的短信也尽量表现得很克制，发了一个“哦”。 这样表现的足够冷淡，可是也满足了他回短信的愿望。 发完了之后，他就又躺到了床上，一个人静静的发着呆。 然后手机就无比让他惊喜地响了一下，他的心跳居然很厉害，立即将手机拿了过来。 周先生这一回的短信有了温情，问说：“你腿上的伤好点了么，有没有再去让医生看看？” 阮静河心里头一下子就湿润了，他好像特别容易满足。 他回说：“已经快好了，在家养着呢，我都不怎么下床。” 他的语气带了一点撒娇的意味在里面，可是两个人的关系如今又多少有些尴尬，所以他的话都很克制，就算撒娇也都很克制。 “嗯，好好休息，早点睡。” 阮静河发了一个“嗯”，然后自己握着手机，心里头居然感觉到一种温度的伤感。 他忽然觉得很寂寞，想要身边有一个人，有一个真正的男朋友，跟他嘘寒问暖，每天跟他说晚安。 阮静河以前单身过了那么多年，虽然偶尔也会觉得寂寞，可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是自从爱上了周先生，他就常常感觉到寂寞，好像以前可以忍受的孤独，如今突然变得无法忍受。 他有时候甚至都想，就算不是周先生，换个人也可以，只要那个人肯一心一意的爱他，就足够了。 他在那儿躺了一会，又继续看他的。可能是心里有所感，他竟然轻易就湿了眼眶，觉得很感人。 里头讲的是这样一个故事，故事的主人公，爱上了一个男人。 这个有些类似于《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的故事，又想他喜欢了很多年的那个长腿叔叔一样。他们通过写信每天联系。那时候还没有手机这些东西，他们一封信一封信地写，彼此之间的感情急剧升温。 那是很炙热的感情，男主人公每天都写信，有时候都会熬一通宵，对方跟他回信也回得很频繁，他们互相交换照片，互相交流彼此生活。 对方是个生活中很沉默寡言的男人，他自己说他不善言谈，生活中很沉闷，可是对他不会，他们之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男主人公觉得特别甜蜜，他几乎倾注了自己的所有情感，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爱恋当中。 仔细想一想这是多么荒唐，可是这爱情来得这么炙热，他们一起幻想彼此会有的美好生活，对方虽然不善言谈，可是他说的话常常会打动男主人公，男主人公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了那么好的一个男人。 在他心里，没有人比他更好了。 可是忽然有一天，对方突然没有了消息。 就那么突然的消失了，好像这世上，从来都没有这个人。 男主人公怅然若失，等了很久很久，都再也没有收到对方的来信。他的生活好像突然失去了重心，什么都做不下去，他在等待的那段时间里，什么都没有做。晚上他睡不着觉，就把那些信拿出来一遍一遍地读，读到很多段落他都可以背诵出来，刚开始的时候最痛苦，有几个夜晚，他蒙着被子忍不住哭。 周围的朋友都说他傻，让他算了，不要耽误了青春。这是多么荒唐的热爱，他居然在这样一段有些虚无的爱情里面，投入了那么多真心。 _分节阅读_47 他很难过，就总是找人倾诉，听他倾诉的那些人，一开始都劝她，为他分析，说对方只是骗他，并不爱他。 劝说的多了，见他总是不听，所有人就都骂他贱。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很贱，可他一直坚信，对方是爱他的，尽管他自己也找不到对方爱他的地方。 当杳无音信的时间渐渐久了，越来越多的证据证明对方可能并不爱他，他却一直不死心。 他其实也想死心，有时候会故意勾搭别人，想要报复对方，可是他就是喜欢不上别人，满心记挂的，都是他的心上人。他从来没有如此爱过一个人，爱的那么荒唐，又那么真实，因为不甘心，就一直坚信对方也爱着他。周围的人已经听腻了他的倾诉，他就急着争辩，说：“他真的也喜欢我，我们以前特别好。” “以前好也是以前，都一年不理你了，你还等个屁。” “可是说不定他明天就理我了啊。” “那你继续等啊。” “可是我很难受啊，不知道要等多久。” “……他不喜欢你了。” “可是他说他爱我啊。” 他的可恶在于，他如果只是这样痴情的等，就也只是可怜而已，他还忍不住总是埋怨，一个朋友一个朋友地问：“你说说，他怎么就是不理我。” 他的心上人，为什么总是不理他。他唠叨的久了，像是个神经病。 别人骂对方渣男，他还不高兴，替对方找借口。似乎这借口也不光是说给别人听，他也是说给自己听，希望自己有一天回到家，突然收到心上人的来信。 我的心上人，我真的很想念你。 作者的写作方法很高明，通篇都只写男主人公，像是他的独角戏，男主人公念念不忘的心上人，却从来都没有正面描写过。阮静河就看着男主人公发呆，这么荒唐的爱情，他居然感同身受。 他觉得他跟周先生，似乎在某些方面，也跟这个故事一样。 北方的冬天，总是特别冷，故事里的男主人公，去对方的城市里找他，等他找到对方的住址，房东说：“他早就搬走了，回老家了。” 他才知道，他的心上人老家在哪里，他居然一无所知。他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其他都一无所知，不知道他住哪里，不知道他在哪里上班。 茫茫人海，他就算到了他的城市，也找不到他。 他在冬日的午后在公园里晒太阳，就跟旁边长椅上坐着的大妈聊天，很隐晦的说了自己的故事，最后说：“唉，不知道为什么，他怎么就是不理我。” “她不喜欢你呗。”大妈说：“你干嘛那么死心眼，天下的好姑娘多的是。” “可是我觉得都不如他好啊，就想跟他在一起。而且他跟我说他爱我啊。” 大妈很无语，叹了一口气，走了。 他一个人坐在长椅上，仰头靠着椅背，看着上头明晃晃的太阳光。 他的心上人跟他说过的誓言，他都还记得，那些他人生从未尝过的甜蜜与痛苦，都是这个人所赐。很多次他都想放弃，可是看到对方说过的那些话，他都会心软，他觉得那些话都很诚挚，真实，对方是真的爱他。 他这一生，或者都会忘不了他，以后可能渐渐的淡了，但总会留在他心底某个角落。他觉得对方也是，不管对方爱不爱他，肯定也都会记得他，就算是偶尔，也会记得他。 人们都说，初恋是不能成的，这话说的多么残忍。也许他太幼稚，怀抱了太多期望，他总是太幼稚，对方也总说他幼稚，身边的人都说他幼稚。 他离开这个城市，火车载着他离开，他什么都没有找到，居然还没有死心。可是作者只写了他一个人，没有告诉读者男主人公的心上人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消失了，是有心消失，还是有自己的苦衷。 他念念不忘的心上人，在他念念不忘的时候，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他也不知道要等多少个一年。 这是最让阮静河感伤的地方。很短，他看完的时候是凌晨的两点半。他呆呆地躺在床上，忽然想，他的周先生，此时此刻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睡了没有，这几天有没有想他。如果有一天，他遇到了跟里的主人公一模一样的事，他会不会也那么痴情，那么愚蠢。 他觉得他不会，他肯定会到处勾搭人，寻花问柳，风流一生。 可是他心里居然很伤感，因为他知道那只是他逞强不愿意承认，他可能也会跟里的人一样，那么偏执，受着不知道哪一天到头的折磨。 这样的生活，其实也未必不好，起码心里有个念想，每天早晨醒过来的时候，都会想，可能我的心上人，今天就会收到他的消息。 因为他是他，默默爱恋的心上人，怀揣他心口，熨贴他灵魂。 ……好伤感。这样晦涩难懂的爱情故事，不知道几个人懂。 第46章 世间亦有痴如我 因为看看了太久，导致他做梦梦见的都是里的事，第二天醒过来，心里就觉得很伤感。 他姑姑进来帮他拉开窗帘：“你干嘛呢，以前你最勤快了，现在怎么学会赖床了？“阮静河呵呵地傻笑，两只眼睛好像睁不开一样。阮红玉把窗帘挂起来，说：“看你这两天整天在床上呆着，没事出去转转，见见你老同学，不挺好的么？” 阮静河就坐了起来，却是无精打采的，眼睛都没有睁开，头发乱糟糟的，看着颓废极了。 “快点起来，”阮红玉催促说：“你看今天天晴的说好，跟我一块去菜市场逛逛吧。” 阮红玉的两个孩子，再加上阮静河，全都爱逛菜市场，从小养成的习惯。后来长大了，刘龙刘晴就不怎么去了，觉得菜市场不干净，可是阮静河却一直保持了这个爱好，他们县城的批发市场那里，几乎人人都认识他。 阮静河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之后，又喝了一碗稀饭，就跟着他姑姑去了菜市场。因为刚下了一场大雪，菜市场那里阴暗潮湿，角落里堆着的很多雪都还没有融化，一进大棚就感到一阵寒冷。那些卖菜的大爷大妈，很多都认识他，热情地跟他打招呼，让阮静河短暂忘记了心里的哀愁。 不过阮静河很快就发现，他上学的地方，在很多人眼里有那么一点不完美。 “现在在哪里上学？” “四川。” 只要他回答了这句话，一般人的反应都是：“怎么跑到那地方去了？” 阮静河就笑了笑，笑容里头有那么一点点尴尬。 “那地方可不安全，老地震。” “其实还好，我上学之前还专门百度了一下，我们学校不在地震带上，比成都还安全。” “那离家也太远了……” 阮静河发现，他们当地人普遍对四川怀有一定程度上的偏见，一般都倾向于认为四川远，老地震，还有就是山多人穷。 其实这也不是他们才有的想法，就阮静河自己，在去四川之前，对四川的印象也是这样，他从来没有去过四川，四川除了成都，别的城市他几乎连名字都没有听过。可是他阴差阳错，最后偏偏考到了四川。 到了四川之后，他才觉得四川其实很不错，最起码气候不错，人也会享受，西南特色对他来说也够新鲜。 “那你毕业了准备去哪儿？” “我想去南京。” “南京？” 很多人听说阮静河毕业之后想去南京，也觉得很惊讶。 因为南京跟阮静河，真的一点瓜葛都没有。他自己也从来都没有去过南京。 阮静河之所以喜欢南京，有他自己的原因。 他其实一开始要考大学，第一志愿就是南京的高校，他对南京有一种莫名的情怀，很希望自己能生活在那个城市。 关于他喜欢南京的事，他的姑姑其实也知道一些，一开始的时候，他姑姑也很惊讶：“南京，怎么想到去那儿？” “因为南京离家近啊。” 南京距离他们老家，也就四五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_分节阅读_48 “妈你别听我表哥瞎说，他之所以想去南京，是因为南京有他喜欢的人！”刘龙说：“所以他才一直都想去南京！” “哪有。”阮静河涨红了脸：“我喜欢谁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刘龙说：“反正我知道你是因为喜欢的人在南京才想要到南京去的。” 因为爱一个人，所以爱上一个城市。 似乎很多人说过，生活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生活的那个城市里，有你喜欢的那个人。阮静河觉得还是有道理的，他并不喜欢四川，可是因为四川有周先生，他就愿意留在那个城市。 其实一个城市再大，一个人活动的范围也是有限的，也就那么点地方，所以城市的好坏虽然重要，却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是一个人。 但是因为说喜欢南京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所以当别人问他的时候，他依然会习惯性地回答说：“我想去南京。” 回答完这个他心里就默默地想，如果这辈子他没办法跟周先生在一起，那他就去南京。而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想去南京的可能性，还是最大的。 他的周先生，可能并不爱他，即便是喜欢他，也不是他要的爱。只是他不愿意承认，所以就这么不去捅破那层窗户纸，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他姑姑问：“你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昨天睡太晚了？” 阮静河摇摇头，说：“昨天我看了一个结局特别不，导致醒来心情还不好。” “你呀，小时候就是有名的电视迷，能把自己看到戏里头去，没想到这都是大学生了，还这么一根筋，那能是真的？” 阮静河自己也知道不是真的。其实看的人，通常也都知道不是真的，可是看着看着，依然还是都会付出自己的感情，以为这是真的，然后为一本虚构的，掉眼泪。 但如果一本里，掺杂了作者很多的真心呢。 阮静河觉得读者也不傻，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喜欢一本，就是认同作者的思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算是作者的知音，作者在一本里头掺杂的真心，他们肯定也看得到。 何况有时候阮静河会想，可能我正在看的这本，就是作者本人自己的故事呢，可能我看到的这些情节，掺杂了很多作者的欢笑与眼泪，只是换了一个故事的皮囊，把他讲述了出来。所以他在看到一部感同身受的的时候，都会很认真地揣摩作者的心境，因为这样的揣摩，他竟然有了很惊喜地发现。 他发现他突然比以前多了一种灵敏的预感，以前很多他注意不到的地方，他如今都能敏锐的感受到，这一天作者是什么样的心情，或者这一段肯定是作者自己的经历，这一段细节描写又是多么真实，有时候一段看着跟正文没什么瓜葛的废话，竟然透漏出了作者本人最多的信息。 看的多了，他就有了这样一种能力，一本是作者单纯的意淫还是用心写就，他都能感觉的出来，也因为这样，他发现他看到的很多原本只是虚构人物的伤心，他竟然从中看到了真实的伤心。 原来一本，它的喜怒哀乐，人物的欢笑或者眼泪，居然都有真实的来由。有些人看完一本或者电视剧，会说我又被骗去了多少眼泪……其实也不算是骗，因为一个故事出来，编造它的人，都曾用过程度不同的真心。 我正在看的这部，原来也可能有一部分，那么真实。我感受到了真实的纠结与痛苦，甜蜜与悲伤。 阮静河就想起了他高中的时候读到的一首他特别喜欢的诗。 这首诗的背景，说的是民国还是清末的一个贵族小姐，叫小青，因为读《牡丹亭》入了痴，因此迷了心智，最后居然死掉的故事，这首诗写的就是他对《牡丹亭》的感受。 原诗是这样的，读起来格外伤感韵致。 夜雨敲窗不忍听， 挑灯夜读牡丹亭。 世间亦有痴如我， 岂独伤心是小青。 阮静河刚读到这首诗的时候就特别喜欢，觉得有一种矫情又优美的伤感在里面，很合他这人的性格。四川多雨，在学校的时候，有一次下雨天，他躺在床上听着雨声，想念周先生的时候，脑子里就突然冒出了这首诗。 世间亦有痴如我。 世间亦有痴如我。 这世上没有比他更痴情也更愚蠢荒唐的人了。他跟在他姑姑身后走，心里头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想到周先生，根本不受控制，想到周先生又很难受，心里头空荡荡的，像是没有着落。阮红玉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呆呆的，就忍不住伸手推了一下他的头，说：“哎呀，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你这孩子，傻不傻啊？” 阮静河就笑。 第47章 惊喜 他们回到孤儿院，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院子里停着一辆面包车。 院子里有几个人，他民意叔，还有他姑姑等几个人，他向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看到有陌生人来，他就悄无声息的从旁边走了过去，倒是他姑姑阮红玉把车子停在了一边，过去看了一眼。院子里来了好几个陌生男人，他也不认得都是谁，看穿着打扮，似乎都是些有钱人。 他们孤儿院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往来的富商老板也不在少数，他也是经常见了，见自己没有说话的地方，就默默的回到了食堂那里。阮静河问：“姑姑，谁啊？” “不认识，好几个呢，不过这一会咱们这估计又有人捐钱捐物了，是好事。”阮红玉说着把筐篮子从车上卸下来，搬进了屋里面去了，阮静河站在玻璃窗那儿朝外看，忽然听见他姑姑很生气地大骂道：“你还想不想过了，不想过咱就离！” 随即就是水杯啪嚓一声落地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他赶紧跑到门口一看，就看见他姑姑跟他姑父刘得海在吵架。 他姑父居然一个人在家喝酒呢。 “不让我出去喝，我在家喝还不行了？” “你喝，你喝，不喝死你就不算是男人！”阮红玉气得一脚踢翻了茶几上的酒瓶，酒瓶里的水溅出来，撒了她一身。阮静河赶紧跑了进去，把他姑姑拉住。 “你让静河看看，你哪儿有一点做长辈的样子？！” 阮静河到底还是心疼她姑姑的，看见他姑姑气成那样，心里也来气，觉得他姑父这个人，实在是不争气。 刘得海头发耷拉着，看着确实有几分邋遢颓废，可能是当着静河的面，他有些不好意思，歪在沙发上也不说话。 阮静河就把他姑姑拉了出去，阮红玉气得要哭，一边往外走一边骂骂咧咧的，阮静河见院子里有人，怕别人听见不好，就提醒了他姑姑一句，没想到阮红玉根本不怕这些，直接就说：“他既然有脸喝，还怕人家笑话？！” 她故意冲着院子的方向喊，还真被外头的人听见了，有人扭头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阮静河一边尴尬着劝说他姑姑，一边紧张地朝院子里看。 他这人其实是特别要面子的，就怕外头的人听见。 结果他一眼就看到了周先生。 周先生也看到了他，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因为有人正跟他说着话，所以他是一边听一边朝这边看着阮静河。 阮静河激动的嘴巴张开都忘了合上，阮红玉还在骂骂咧咧，见他怔怔地看着外头，就也跟着朝外头看了过去，问说：“你看什么呢？” “就是那个人……”阮静河说：“周……周先生。” “哪个周先生？” “就跟我一块回来的那个啊。” 阮红玉这才算正眼看了周先生一眼。 阮静河抿了抿嘴唇，在那“心不在焉”地看着周先生，心里头五味杂陈。 周先生在院子里站着听旁边的人说完话，就朝他们这走了过来，阮红玉看了阮静河一眼，却见阮静河往屋里走过去，她很纳闷地问：“哎，你不是说他是周先生么，躲什么啊。” 周先生已经走了过来，冲着阮红玉笑了笑，阮红玉有些尴尬和拘谨，说：“你找静河的吧？” “你认识我？” “不认识不认识，”阮红玉笑着说：“我刚听静河说的，说你就是送他回来的那个，我还没谢谢你呢，我家静河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他在……” “哦回屋了，”阮红玉赶紧说：“他这孩子害羞，我叫他出来。” “不用，我进去找他，”周先生说着就进来了，倒是让阮红玉有些尴尬，立在一旁，愣愣的。 刘得海在屋里也听见了，醉醺醺地问说：“是找我喝酒的么，老刘，我在这儿呢！” 阮红玉一听，赶紧跑了进去，压着声音骂道：“把你的臭嘴闭上！” _分节阅读_49 周先生直接去了隔壁房间，门是虚掩着的，他一推门就开了，不过他也没冒然进去，在外头敲了敲门。 见里头没人应答，他才直接走了进去，就看见阮静河坐在床沿上，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把头给低下了，说不上是害羞，还是生气，看的眼神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 “怎么见了我就躲起来了，不欢迎么？” 阮静河抿着嘴唇，抬起头来，看着他。 周正就走了过去，在他面前站下。 阮静河就突然想起了那个梦，周先生亲吻他的那个梦。 “你怎么来了？” “听说江院长病了，我跟几个朋友过来看看他。”周正说：“说你呢，怎么看见我不打招呼，反倒跑了。” “不知道你想不想见我，”阮静河说：“所以就躲起来了。” “又来这一套，”周先生说着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几天不见，勾人的本事又见长了。” 阮静河听了这话，就扭头看周正，周正叹了一口气，说：“腿好了么？” “好了。” “我看看。” “不给看。”阮静河躲了一下，外头他姑姑就进来了，尴尬地看着他们俩。 周先生就站了起来，阮红玉笑着说：“周先生渴不渴，倒了茶给你……” “我不渴，谢谢，”周先生说着回头看了阮静河一眼，说：“我还有点事，过会再来看你。” 阮静河也没说话，低着头坐在床上，阮红玉心里就不免有些责备他了，等周先生一走，她送到门口，立即就又折了回来：“静河，你怎么回事，怎么那么不懂事呢。” 阮静河还在为周先生到来的事感到激动，脑子里已经想不了别的事了。他看了那么多的耽美之后，再看到周先生，又是一种新的感受，那种对周先生的渴慕和情欲来的更加汹涌，充斥了他的心房。 “见了人家谢谢都不说，人家走了你也不送送，我就是这么教你的么？” 阮红玉今天的心情明显因为他姑父刘得海的事受到了影响：“你什么时候也学的跟你姑父一样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了？” 阮静河低着头，说：“你不知道具体情况……” “什么具体情况？” 阮静河欲言又止，一下子躺到了床上，拿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他其实是很惊喜的，他心里头其实一直不确定周先生是不是还愿意见他，如今周先生突然出现，于他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惊喜。不过随之而来的，还有爱情本身就带有的那种蠢蠢欲动地焦灼感还有对未来彷徨未知的伤感。 周先生刚才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对他又是什么态度？难道周先生以为他在供电所地那些行为都只是出于一时的意乱情迷？还是他已经默许了他的这种行为，变相地接受了他？ 他很纠结地将好的坏的都想了一遍，阮红玉见他行为反常，心里头一团疑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问你话呢，怎么不说话？” “他不都说了等会他还来……”阮静河说：“那我等会对他热情一点不就行了？” “你……”阮红玉觉得这样的阮静河很反常，因为阮静河从小就比刘龙刘晴懂事，是很有礼貌和分寸的孩子，如今突然这样，背后可能有她不知道的原因，而阮静河从小就内向，什么话都不爱藏着掖着，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于是她就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阮静河突然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喊道：“姑姑！” 阮红玉回头，问：“怎么了？” “等会咱们留周先生在家吃个饭吧，”阮静河脸蛋红扑扑的，说：“他送我回来，咱们是不是要谢谢他？” 阮红玉愣愣地看着阮静河，点点头：“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呢，他……” “我问问他来不来，他要来的话……” “他要是肯来，那当然没问题，是该好好谢谢人家，你呀，刚才有这态度不就好了？” 阮静河就笑了，说：“我给他打电话问问！” 第48章 做客 阮红玉出去，他就立即给周先生发了一个信息，信息发出去以后，周先生这一回地回复却很快，一个字，简单利索。 “行。” 阮静河立即跑出去告诉了他姑姑，阮红玉笑着说：“可巧刚买了菜回来，这样，你再去外头超市买瓶酒回来。” 阮红玉说着就要掏钱给他，阮静河却已经跑远了，说：“我还有钱呢。” 他回到自己房间，把自己的一个存钱罐拿了出来，他跟刘龙刘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存钱罐，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平时不花，留着果然有了用处。 虽然他存钱罐里头的钱也不是他自己挣的，但是阮静河就是觉得用自己存的钱买酒给周先生喝，更加有意义。他们这小超市没什么好酒，他又去了县城里的大超市，花了五十多块买了一瓶。 他们那平时逢年过节喝酒，十几二十一瓶地就算是差不多的酒了，像阮静河这种花五六十买一瓶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奢侈消费。所以阮红玉听他说了这瓶酒地价钱地时候，有些埋怨他：“怎么买了那么贵的？” 他们家算不上多富裕的人家，阮红玉除了在吃上，其他都算是比较节俭的。 “他难得来……”阮静河嘟囔了一句就算是应付过去了，阮红玉拿起那酒看了看，然后塞给他：“先放起来，别让你那酒鬼姑父看见了。” 阮静河就拿回了自己屋里面，他趴到窗口朝外看，看着院长那里的房子，其实也看不到周先生他们，但是他隐隐约约听见里头传来的说话声，有人出来抽烟，上午的阳光照在他们脸上，阮静河把手机上的音乐打开，放了一首很伤感的情歌。 不知道是不是他天性就比较悲观， 他喜欢的歌基本上都是慢歌，而且以伤感的为主。阳光越来越刺眼，他微微眯着眼睛，脑子里开始想，等一会周先生到了，他都要说些什么。 他的脑洞很发达，可以脑补很多有的没的。就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他姑姑喊他，他就过去，帮他姑姑择菜。 “也不知道周先生是什么口味，他是本地人吧？” “对啊，不跟你说了，他是咱们县的，后来做生意，去了四川。” “那他在四川这么些年，也不知道口味变了没有，能吃辣吧？” 阮静河想了想：“应该是能吃的。” “能吃辣的皮肤都好，你看看周先生那皮肤，真是不错。” 这倒让阮静河愣了一下，他还真的没有注意过周先生的皮肤，他只知道周先生很帅，在他心里头是最帅的，连带着皮肤当然也是好的，她看了他姑姑一眼，说：“你看的挺仔细。” 他姑姑就哈哈哈大笑起来，阮静河心想等会周先生来了之后，他真得好好看一看周先生的皮肤是不是真的很好。 四川的风水还是比较养人的，阮静河亲身实践，确实比他们山东的空气要湿润很多，现在是刚下了雪，要是搁在平时，他们家这里还真的挺干燥的。 他姑父嚷着又坐了起来，站起来看见他们在忙活，烧的还是小灶，就问说：“谁要来，你们娘俩做这么多菜？” “睡你的觉去，好好给我醒醒酒，等会客人来，家里没有人主事儿的男人可不行，你去躺着吧，等会做好了客人到了，我去喊你。” “谁要来？” 阮静河就把他跟周先生的事儿大致给他姑父说了一遍，他姑父不可置否，因为喝酒有些许眉头还皱着：“你看看你刚才不让我喝，把我酒瓶都踢了，现在不又让我喝了？” “你少给我在这贫嘴，回屋里呆着去。”阮红玉说着，顺手拿了水池边的择下的菜叶子朝他身上扔了过去，刘得海一躲，骂道：“你这熊娘们……” 阮静河在旁边笑，刘得海已经躲进屋里头去了，阮红玉咬牙切齿的说：“就是不能给他一点好脸色。” 阮静河其实有一点担心，他是个要面子的人，在喜欢的人面前就更要面子了，就怕他姑姑跟他姑父闹别扭会在周先生跟前丢面子，所以心里有些紧张。所幸他姑父也是要面子的人，吃饭的时候表现的很克制，刘得海是酒桌上的常客了，待客之道娴熟，把周先生招待的非常尽兴，喝了不少酒，脸都红了。 阮静河在一旁突然想起他姑姑说的话，于是仔细看了看周先生的皮肤，发现周先生的皮肤果然很不错，怪不得看上去那么年轻。他偷偷看着周先生跟他姑父谈笑风生，越发觉得周先生成熟稳重有魅力，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啦。 他脑子里就突然冒出个念头，心想如果自己是个女人就好了，青春貌美，嫁给了钻石王王老五周先生，带着周先生回门，来见他的长辈。 _分节阅读_50 如果是那样，该有多好！ 他就算是自己意淫想一想，也觉得开心极了。 饭桌上他姑父问了很多问题，阮静河这才知道周先生跟院长年轻的时候就认识，听说院长病了，这才跟几个朋友过来看他。阮静河就觉得他跟周先生地缘分，真的是妙不可言，没想到这样也能见面。 吃了饭周先生就要走了，他们还要去县里办事，时间比较匆忙，阮静河送他出来，因为院子里还有其他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就沉默着站在一旁，旁边他民意叔看到，就笑着对他说：“刚你周叔叔说要去你家吃饭，我一问才知道，原来你给他儿子做家教，你说这天底下的事儿怎么就这么巧，可真是缘分。静河，你可得好好教。” 阮静河内向地笑了笑，点点头，看了周先生一眼。 旁边的几个周先生地朋友似乎也说起他，都笑着看他，一个个都是吃饱喝足了出来的，脸色微红，酒味浓重，阮静河听得也不清楚，反正就说有缘之类的话。 看来他跟周先生之间的缘分，真的是大家公认，像是天意。 周先生他们都是坐车来的，大家送到大门口，眼瞅着他们上了车走远，才往回走，阮红玉扭头看了一眼，笑着对阮静河说：“别看了，都走远了。” 阮静河这才跑了回来，他们回到家，发现他本来喝多了歪在沙发上的姑父刘得海已经坐了起来，居然在那翻看周先生带的东西。 “你怎么起来了？”阮红玉问。 刘得海啧啧叹息了两声：“这个周正，是个大老板吧？这些东西可都不便宜。” “还说呢，见他拎着那么多东西进来，我还真吓了一跳，你说他第一次进门的时候手上什么都没带，就为了吃顿饭，还专门跑到县里买了这么多东西过来，也实在客气。” 阮红玉说着却走了过去，也低下头看了看周先生带的东西。 阮静河这时候心里就有那么一点得意，就有点类似于自己找的男人很有本事，得到了长辈的夸赞地那种得意。其实他在看到周先生拎着这么多东西进来的时候也有些吃惊，还小声问了：“怎么还买这些？” “到你家吃饭，总不能白吃，”周先生说：“我也不知道什么好，就让售货员给我挑了几样。” 阮静河看那些东西的包装都很上档次，心里也知道肯定不会便宜。周先生还带了两瓶酒来，那酒可比他买的五十块一瓶的好多了，所以最后他那瓶酒也没有打开。 “这可是好酒，没喝过这么贵的呢，”他姑父看了看剩下的一瓶：“放起来放起来，留着以后来客人了，让他们也都尝一尝。” “你就惦记着酒，我看刚才饭桌上那一瓶酒，一大半都被你喝去了，人家周先生没怎么样，倒是你这个当主人的先倒下了，你也不嫌丢人！” “你懂什么，我这是跟周先生投缘。” “拉倒吧，人家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不就吃顿饭，你就投缘上了。”阮红玉说着就把东西拎起来，放到了隔壁房间里，回头看阮静河，阮静河已经回自己房间去了。她走到阮静河房门口，门虚掩着，她就看见阮静河春情荡漾的，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笑呢。 第49章 背叛 阮静河给周先生发了一条短信，问：“你没喝多吧？” 周先生的短信很快就回过来了：“没有。” “我姑姑让我谢谢你拿的东西，让你破费了。” “应该的。” 周先生的短信，一直言简意赅，后来阮静河听他解释说，他几乎从来不发短信，都是打电话，突然发短信，有时候反倒不知道说什么。 所幸阮静河也不觉得这样的周先生冷漠或者什么的，在他看来，只要周先生肯理他，他就很满足。 阮红玉心里却打起了算盘，她觉得看刚才在饭桌上的情形，周先生对阮静河算是不错的，他们家都是平头老百姓，亲戚里头也没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如果阮静河能攀上周先生这样的高枝儿，那对他们家来说真是喜事一桩。 “你说你平时看着闷葫芦似的不吭不响，见了人就躲的个性，居然跟家教的同学一家人混这么熟。” “可能是有缘分吧。”阮静河冲着他姑姑笑了笑，作了这么模棱两可的回答。他姑姑就笑了，说：“咱们要跟他走的近了，你说你将来毕业找工作，他能不能帮上忙？” “我工作还早着呢。” “知道你还早着呢，可你这跟周先生，关系也不才刚有些熟络么，那这关系想更熟不得需要时间啊？趁早做准备，将来才能成，反正我看着是挺靠谱的周先生这个人，咱试试嘛，不行就算了，如果万一行，将来不是多条路？姑姑说句不好听的话，像周先生这种人，认识了总没坏处。” “那倒是真的，”阮静河说：“可我也不能上赶着啊……上赶着多尴尬。” “你呀就是脸皮薄，什么都尴尬，咱不上赶着人家，难道还要周先生上赶着咱们？你觉得可能么？” 这一句话倒是醍醐灌顶，让阮静河心里头一下子亮堂了。仔细一想，觉得他姑姑说的真的太对了。 他阮静河，长得不漂亮，家庭条件也不好，身材也只能算是一般，考的大学不算好，将来有钱的可能性也不大，一句话说，就是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一个人，他可能自己觉得自己可以很贤惠，很善良，很单纯，但这些内在的东西，谁能看得到，指望着别人看见也不实际。 他这一辈子，可能就是普普通通地过，想谈条件都没资格。 可是周先生呢？周先生长得帅，身材又高大，钻石王老五一个，有钱，又正当年，各种成熟稳重有内涵，喜欢他的女人排成排，喜欢他的男人肯定也有，无论是放在平常生活里还是放在同志圈，都是抢手货。这样悬殊的对比，难道还指望着周先生来上赶着追他？ 这么一想，他追周先生，即便追的很艰难，很荒唐，也是应该的。 于是阮静河回去立马给周先生发了一个短信，问说：“你还回来么？” 他每一次跟周先生发短信都很紧张，又欢喜雀跃又紧张不安，几个字的短信，他都会忖度好几天。 短信发出去很久，这一次周先生却没有及时回复。可能是已经习惯了这样，阮静河并没有觉得失落，歪在床上继续看他的。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手机屏幕上突然冒出了一条短信，是周先生发来的，说他已经回去了。 阮静河在床上躺了一会，嘴角抿了抿，从床上爬起来。阮红玉已经在准备晚上的饭了，看见他推着自行车出去，就说：“家里买了电动车，你骑电动车也行，反正你姑父又不用，躺着屋里睡觉呢。” “我骑自行车就行，正好锻炼锻炼身体。” 阮静河推着车子出了门，已经是下午的四点钟，城郊的大马路上车辆很少，虽然是晴天，风一吹却还是很冷，他下了马路，走了一条羊肠小道，到河边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他们旁边的那条河似乎要整修，河两岸的大杨树全都刨掉了，冬日里河里断了水，因此河底的淤泥也都挖出来了，有几个人在里头挖泥鳅。 他把自行车停在路边，就在那儿看别人挖泥鳅，那么无聊的事，他居然看了一个多小时。冬日里太阳下山早，夕阳红浮出来的时候，天就变得冷了，他冻得打哆嗦，才骑着车子回了家。 阮静河到了家，刚把车子停好，他姑姑就拉开窗户探出头来说：“你去哪儿了，有人打你电话呢，响了好几次，你这手机我也不会弄，不知道怎么接，你去看看。” 阮静河赶紧跑回了自己屋里，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没电自动关机了。他赶紧翻箱倒柜找到充电器，打开手机一看，果然看到了几个未接电话，却不是周先生，是梦龙打过来的。 虽然这么说有点重色轻友，但他心里头真的有那么一点失落。 他给梦龙打了回去，电话一接，梦龙那种骚骚的带着点娘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说真的，阮静河每次听到梦龙这样的声音，心里头就觉得很喜悦，梦龙的声音让人听着就是想笑，觉得可爱又风骚，软软糯糯的听着就是很舒服。 “老师，我好想你啊。” 听梦龙的语气，就可以想象他此时此刻的样子，阮静河心里头的那点失望很快就被愉悦给掩盖了，他笑了出来，往床上一躺。 “老师你去哪儿了，打电话你都不接，后来直接关机，害我好伤心。” “你伤心什么？” “以为你讨厌我不想接我电话啊。” “哈哈哈，我出去了，忘了带手机。你打电话有事？”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了，都说我想你了啊。” 阮静河就轻声笑，他姑姑门口探头问：“谁啊？” “我一同学，”阮静河回了一句，阮红玉就走了，梦龙在电话那头问：“干嘛说我是你同学，这不是撒谎么？” “懒得解释，说同学他就不会再问了，”阮静河说着脱了鞋爬上床：“我刚出去转了一圈，你不知道我们家这里有多冷，冻死我了。” “我看到天气预报了，说你们那下了好大的雪……老师，要不我去找你吧？” 阮静河一愣：“找我？” “对呀，反正我也放假了，呆在家里一点事都没有，无聊死了，我去你家找你玩几天吧，欢迎不欢迎？” _分节阅读_51 “你……”阮静河想了想，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好奇：“你不陪你对象啊？” 他很谨慎的用对象两个词代替了男朋友这个词。 “别提了他了，再提我就翻脸了。” 阮静河就问：“怎么了？” “这个贱人，我们已经分手了。” “啊？为什么？” “他劈腿！” 梦龙再电话那头突然激动起来了，阮静河心里头有点矛盾，他这个人其实很八卦，尤其是对于同性之间的恋爱故事，他一直特别好奇，但是他又不是会安慰人的那一种，别人向他诉苦的时候，他又会觉得有那么一点不知所措的尴尬。梦龙在电话里接着说：“哎呀别提他了，就是因为他我才想出去散心，我能不能去找你啊老师？” 阮静河不会拒绝人，犹豫了那么一小会，梦龙就有些恼了，说：“不能就算了。” “没有没有，你来啊，你来我接待你。” “真的？” “嗯，管吃管住。” “那好啊，我现在就去买车票！” 挂了电话之后，阮静河躺在床上，心情有一点复杂。 他其实并不那么希望梦龙来找他，原因很简答，他怕暴露了他自己。 梦龙是那种漂亮的，又有些娘气的男孩子，就阮静河自己来说，他觉得梦龙这样的一看就是Gay的人，作为他的朋友来找他，很容易让他的姑姑联想到他身上。这或许是他想的太多了，但是他这一段时期对这些很敏感。 可是他又不忍心拒绝梦龙，因为他对梦龙的喜欢，也是打心眼的喜欢。何况梦龙受了情伤，被人背叛。 阮静河自己是很脆弱的人，爱情里他最害怕碰见的就是背叛，就是，读到这样的情节他都难受好几天。他觉得被背叛的人很可怜。 他就会想，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被背叛，被抛弃，只是一个无聊的短暂念头，也让他心生寒意，莫名畏惧。 第50章 妖娆 不知道是不是不甘寂寞的缘故，阮静河一整天几乎没有断绝对周先生的想念，就是控制不住的去想他，控制不住的想跟他联系，这种念头有时候甚至成一种折磨，让他觉得有些痛苦。 可能是院长生了病的缘故，这些天他们孤儿院里几乎没有断过客人，大门口总是停着几辆车。 阮红玉叹了一口气，说：“你江伯伯，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异常落寞，其实阮红玉跟江院长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至少阮红玉并不是很喜欢江院长，表面上非常热情客气，可是关起门来在自己家，她常数落江院长的不是，觉得他抠，而且有些虚伪。 阮红玉对江院长的看法，跟当地人对江院长的看法如出一辙。他们当地人都不大喜欢江院长，反倒是外面的人说起江院长都会竖起大拇指，说他是大善人，阮红玉觉得江院长有些虚伪，外头捐赠的那些钱，她也常觉得他私自吞了不少。可是再讨厌的一个人，你眼看着他要死了，那些不好的也就看得淡了，心里头都是感伤。 阮静河更觉得伤感，他去看过江院长，江院长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又黑又瘦，精神却很好，他们家吃饭的时候，院长已经不上桌了，而是一个人一盘菜，单独一个人吃。 阮静河问他姑姑为什么，阮红玉说：“能为了什么，要死的人了，忌讳呗。” “一家人还忌讳这个啊？又不会传染。” “毕竟是得病了，就算家里人不忌讳，院长自己也忌讳，你没看他碗筷都是单独洗刷的？” “那这样院长心里不会很难受么？” “难受有什么法子，人不都是这样过的。别说得病的了，你看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吃饭有几个是上桌吃的，不都是自己盛点菜到一边去吃了。” 这倒是实话。外头院子里来了人，是他们这儿的张老师，张老师在阮静河小的时候还负责教授过他们两年的文化课，后来他们孤儿院的小孩统一去实验小学上学之后，她才成了生活老师，不再教授文化课。 “静河回来了吧？” “回来了，在屋里呢。” 不等阮红玉叫她，阮静河就自己走了出来，笑着跟张老师打了招呼，张老师笑着说：“去了四川半年，好像长白了，我就说四川那地方风水好。” “你可别说好。”阮红玉笑着说：“那地方老地震，这不前几天还地震了么，我可不想他将来毕业了留在四川那地方。” “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们学校不在地震带上。”阮静河笑着给张老师搬了一个板凳：“您坐。” “我就不坐了，来这找你是有事，咱们说说正事。” 原来张老师打算在春节的时候给江院长办一个晚会，她想把这个晚会办得隆重热闹，也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 春节正好很多人都回来，他们这个孤儿院成立也有二十多年了，从中出来的很多孩子如今已经事业有成，或者去南方打工，春节都要回来，正好人多热闹。 阮静河作为他们孤儿院猪来的为数不多的正统大学生（他们这里一般都上技校，技校在他们这是不被看做正经大学生的），当然也被寄予厚望，在晚会的筹备过程中，他也一直尽心尽力，出谋划策。离春节越来越近，外面回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孤儿院里也渐渐的热闹起来了。 就在晚会快要举行的前两天， 梦龙打电话，说他到了他们市里，要阮静河去接他。 其实他们市里面到他们县城，是有大巴车可以坐的，可是梦龙不熟悉路，他就坐车去接他。梦龙从小生活在城市里，对农村的一切都感到十分好奇，阮静河看他新鲜好奇的样子，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刚受过情伤的男孩子。不出他意料的是，他姑姑对梦龙果然有些好奇，悄悄的问他说：“这是你同学？” 阮静河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姑姑就皱起了眉头：“到底是不是？” “其实是我家教教的一个学生。” “周先生的儿子？” “不是不是，”阮静河笑着说：“不过就是因为他介绍，我才教了周先生的儿子，才认识的周先生。” “我看着这孩子怎么娘娘腔的样子，像个女人似的？” 阮静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巧梦龙正在对着镜子擦唇膏，他忍住笑，对他姑姑说：“你可别当着他的面这么说，他最忌讳这个……可能是家里条件好，娇生惯养，习惯就好了。” 他姑姑不置可否，阮静河过去走到梦龙身边，问说：“你怎么还抹这个？” “你们这太干了，我嘴都脱皮了，这个不是口红，是润唇膏，你用么，我看你嘴唇也有点干。”他说着就把润唇膏递给了他，阮静河摇摇头，说：“你嘴抹的跟涂了蜜似的。” “好看吧？”梦龙砸吧几下嘴，对着镜子捋了捋头发：“有热水么，我想洗个头。” “不脏啊。” “还不脏，坐了一天的火车，油死了。” “那我去给你烧水。” 阮静河就过去跟他姑姑说了，他姑姑抿着嘴笑，说：“城里人就是爱干净，你看他拾掇的，比刘晴还精致。” 阮静河过去添水，笑着说：“可不是，他没嚷着要洗澡，我就谢天谢地了。” 梦龙到了他们家，可是大阵仗，除了洗头，最重要的就是睡觉，阮静河本来让他睡刘龙的床，可是梦龙嫌弃刘龙的床不干净，要用阮静河的被子：“听这名字就知道这人不爱干净，是个粗人。” 阮静河哈哈大笑：“怎么粗了？” “刘龙这名字还不够难听，百度上一查，重名的没有一千也有五百。” “那你也不是也带了个龙么？” “我的名字也够俗的啊，”梦龙好说歹说，终于还是睡了阮静河的床，阮静河说：“我也是个粗人。” “你我放心，你爱干净，而且……”梦龙说着不怀好意地一笑：“你肯定不怎么在床上撸，你表弟就不好说了。” 这话说的阮静河倒是有点不好意思，梦龙就问：“怎么，我猜错了？” _分节阅读_52 “我这被罩还很久没洗了……”阮静河顾左右而言他：“那什么，该吃饭了，我们出去吃饭吧。” 梦龙就不还好意的笑，一边跟着他朝外走一边问说：“我刚才去后面操场那儿逛了逛，后面干什么呢，我看着搭了个好大的台子。” “那个啊，是我们孤儿院要办个晚会，就过两天。” “有明星么？” “没有，就是我们自己乐的，还有就是县城里张老师好像找了个乐团，不过不是明星，唱戏的还有唱歌的。” “好看吗？” “到时候看了你就知道了，反正正好你也在。” 梦龙别看年纪小，其实为人处事已经很有自己的一套，他在吃饭之前，先让阮静河带着他去了一趟超市，说是要买牙刷毛巾，阮静河带着他去了之后。他却买了一堆东西，拎了一箱奶，一箱火腿肠：“不能白在你们家住。” “什么叫白住，你一个小屁孩，我姑姑还能问你要东西？都说了包吃包住了。” “你别跟我撕扯，这东西我肯定买，买了我在你们家住这才踏实。” 阮静河说不过梦龙，只好由着他买了那些东西，拎回去的时候，阮红玉看见直说：“你说你这孩子，还买什么东西啊，你又没什么钱，留着上学用，静河，把这些东西都给人家退回去。” “都买回来了还退什么，阿姨，真的，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梦龙这话说的霸气，听得阮静河在旁边都笑了，对他姑姑说：“我不让他买他非要买，我跟他撕扯了很久呢，他说这是对您跟姑夫的一点心意。” “哎呀，你看这孩子……” 阮红玉自然是很高兴的，对梦龙果然有热情了很多，问他爱吃什么，梦龙倒是不客气，说了两个自己爱吃的菜，他姑姑就又去加了两个菜。 “你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阮静河说。 “东西都买了，不能白买。”梦龙笑着进了屋，又去补他的唇膏去了，阮静河倚在门口问：“都要吃饭了你还抹，这东西吃到肚子里，对身体好么？” “等会我在擦了啊。” “多麻烦。” 梦龙白了他一眼，模样非常妖娆：“所以你没人喜欢啊。” 简直一语中的，让阮静河开始认真审视自己的穿着打扮。 第51章 傻瓜 阮静河自己觉得自己是很爱干净的，但很多人都觉得他邋遢，他邋遢的原因，是因为懒。 当然相比于刘龙那样的人，他算是比较勤快的一个人了，以至于他姑姑经常拿他来教育刘龙。但是跟梦龙比，阮静河觉得自己真的是彻头彻尾的一个直男。 听说同志都比一般男人的品位高，会打扮，也爱打扮，就这一点来说，阮静河确实有点土。他的衣服，连周先生都觉得不合年纪，不够鲜艳。 他的发型也是很普通的发型，不会像他表弟刘龙那样，还会整一个韩式的发型，看着青春洋溢，他的衣服就不说了，就是鞋子，也都是黑色或者白色，阮静河觉得城里人跟乡下人，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但不是说城里人都长得帅穿得潮，好像是一种整体的气质，城里的小伙子看着就是干净清爽，透着朝气。阮静河就觉得他跟梦龙比，一下子就被甩出了几里地远。梦龙身上透着的那股清爽劲儿，他就是没有。 他也想打扮打扮，换件新衣服，换个新形象，那样周先生才会更喜欢他。 于是他就走到梦龙身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说：“你觉得我有没有哪儿需要拾掇的？” 梦龙仔细看了看他，说：“我觉得你眉毛该修一下……现在男的哪有不修眉毛的啊……” “啊？修眉么，不是女的才修眉么？” “那眉毛也得差不多才不用修，你的眉毛不好看。” “啊？我小时候经常被我姑姑夸柳叶眉诶，好多人说我眉毛好看，就是现在好像比小时候粗了一点。” 梦龙定定地看着他：“可是男的柳叶眉好看么？” 阮静河就不吭气了，微微有些脸红。梦龙就伸手摸上了他的眉毛，比划说：“你可以修一下，可能更清秀一点。” 阮静河挑了挑眉毛，梦龙又摸上了他的鼻子：“你鼻子倒不错，我鼻子就不挺。”他说这还捏了捏，被阮静河挑落了手。” “脸上就算了，你从穿着上给点建议吧，”阮静河说：“脸再拾掇也没你漂亮。” “你看过康熙来的了小S么，她有一句名言，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这话对男人来说也是一样的，只要肯打扮，都不会很丑的，你得自己多爱自己，别人才会爱你啊。” 阮静河噗嗤一声就笑了，拉着梦龙过去吃饭，梦龙倒是很认真：“我说真的！” “什么真的？”阮红玉笑着问。 “老师说他怎么收拾也没我好看！”梦龙大咧咧地坐下，一句话说的阮静河脸都红了：“你别胡说八道。” 阮红玉噗嗤也笑了：“那倒是真话。像你这么漂亮的男孩子，还真不多见，细皮嫩肉的，像个小姑娘。” 阮静河正要给他姑姑使眼色，结果梦龙自己却接了一句：“是不是觉得我像小姑娘？” 阮静河就自己说：“要不要脸，自己说自己小姑娘。” “为什么不能说，我本来就很嫩。” 阮红玉就笑，等梦龙吃完饭上厕所的时候，悄悄对阮静河说：“梦龙这孩子可真逗。” “他哪是逗，他这是缺心眼吧。” “你可别这么说，依我看他就是个小孩子。” “他本来就是小孩子。” 阮红玉对梦龙的印象，由一开始的娘娘腔变成了可爱，很是喜欢他。阮静河很快就发现，在讨长辈欢心这件事上，梦龙真的是没有人能够比的，他擅长不着痕迹地拍马屁，而且回回都能拍到点子上，只过了一天，不只他姑姑，就连他姑父也都喜欢上了梦龙，夸这孩子懂事。 可是在阮静河看来，梦龙是典型的双面人，他对长辈是一个样子，对同龄人却又是一个样子，关起门来，他可是比谁都毒舌。 “你他妈傻逼吧，人家都不爱你，你怎么还惦记着人家？老娘懒得跟你啰嗦，你要不赶紧分，就张开腿夹紧他！” 阮静河在旁边听的瞪大了眼，虽然以前给梦龙讲课的时候，也知道梦龙说话荤素不忌，可是也没想到梦龙私下里说话竟然这么泼辣，还自称老娘，阮静河听了又觉得雷人又觉得新鲜，眼睛一直朝梦龙脸上看，梦龙挂了电话，扭头看他：“看我干吗？” “给谁打电话呢？” “我一闺蜜，她男朋友劈腿了，她还缠着对方，可她又不甘心，问我该怎么办，卧槽，这天底下男人有什么好东西？” 他这么一说，阮静河就想到了梦龙之前电话里说他失恋的事，于是就问：“一直没问你呢，你跟你那个谁，方宇，怎么突然又分了，不是刚在一起么？” “所以说男人都没有好东西，”梦龙往床上一坐，说：“他被我撞见又跟他前女友睡一起了，这样的男人还能要么？” 阮静河有些尴尬地说：“那是不能要了，男人劈腿一次，就可能劈腿第二次的。” “所以啊，就分了。” “可你不是很爱他么？” 阮静河发现自己不该问，因为梦龙一下子就沉默了，原本挺有神采的脸忽然黯淡了很多，自己歪着头，在床上坐了一会。 “所以说人都贱啊，”他扭头看向阮静河：“你将来找男人，可不要像我这样，一定等确定对方人品了，再爱上，不然喜欢上一个不负责任始乱终弃的男人，会很伤心的。” 他说的那么沉重，竟然让阮静河只顾着伤感，竟然没有否认自己喜欢男人这个事实。 “其实也好，说真的，你那个方宇，除了帅，真不觉得他哪点好，看着就不靠谱，你年纪还这么小，以后肯定会遇到更好的。” 梦龙低着头，晃了晃脚，说：“可能吧，都出来了，不想再说他。” _分节阅读_53 阮静河就站了起来，说：“那睡觉吧，别想了。” 梦龙爬上床，脱了羽绒服，靠在枕头上，这样沉默的他让阮静河一时有些不适应。阮静河就找了个话题，问说：“有没有觉得我们这里特别冷？” “还行，不算冷。”梦龙说：“没有我想的冷。” “最近这两年其实暖和了很多，今年要不是下了一场大雪，会更冷。” “你说方宇……”梦龙忽然又提起了刚才的话题，抬头看着他：“我跟他在一起，是不是没有好结果啊？” “这……这我哪知道……” “那你觉得他爱我么？” 梦龙不等阮静河回答，就继续说：“他经常不回我短信，常常一消失就是很多天，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忙，没有时间……你说一个人再忙，一天二十四小时，连发个短信的时间都没有么？一天没有时间，难道连续一周两周都没有半分钟的时间？我真的不理解他，像我，因为整天想着他，几乎经常拿起手机看一看，他如果想我，难道会强迫自己不去看手机，我给他发的短信，他看到了都没有空回？他不可能一整天都不看手机吧？” 阮静河觉得方宇并不爱梦龙，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 “我问了所有的朋友，他们都说要我放弃，说他根本不爱我，或者没有那么爱我，可我又总是给他找借口，就想，他可能真的忙，没有习惯看手机，所以才……所以才从来不理我，可我看见他跟他前女友在一起……我是不是很贱？” 阮静河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真他妈贱，就这还想着他， 房间里一片寂静，阮静河忽然想到了他跟周先生，梦龙那种等待对方联系自己的心情，他其实也懂，相比较而言，周先生算是很好的了，起码都有回复他的短信。 “我现在就巴望着赶紧认识别的人，赶紧谈恋爱，我要报复他，我要跟别人上床。” “你可别这么想……”阮静河说：“那样伤害的就是自己，再说了，他如果不爱你，你以为你跟别人在一起他会伤心？真的可以报复他？” 梦龙笑出声来：“也是，我真他妈傻逼，我在他眼里可能屁都不是，还指望他会嫉妒，会伤心。” “可是我很难过啊，”梦龙红了眼眶，指着自己的心口：“难受的都睡不着觉，他如果不爱我，为什么要跟我谈恋爱，撩拨我……心都挖给他了，却被他扔在了地上。” 第52章 迷人 对于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男人是不是都不珍惜。 阮静河说：“不是有句话么，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梦龙忽然又厉害起来了：“等你想我这样爱上一个人的时候，看看你是不是依然这么有骨气。” 阮静河心虚，笑了笑没有说话，他脱了鞋坐到床上，说：“你说谈恋爱，是找年轻的好，还是找成熟的好？” 梦龙看了他一眼，脸色有些神秘，反问说：“多大的较年轻，怎么算成熟？” “嗯，就同龄的，或者上下差个六七岁的都算年轻，三十多的，就算成熟。” 没想到梦龙那么聪明，直接问说：“你喜欢成熟的啊？” “啊？”阮静河脸色微微尴尬：“我没说啊。” “反正我不会找老男人，老男人还能一天好几次么，还能说硬就硬么？肯定要年轻的肉体啊。” “……”阮静河想笑又忍住了：“那谈恋爱又不光是做那事，你不觉得成熟的更稳重更负责任么？” “那倒是真的，”梦龙说：“不过我还是喜欢年轻的，年纪大的我怕有代沟。你是不是喜欢年纪大的？” 阮静河觉得说到这份上了，再不承认也没什么意思，他觉得梦龙火眼金睛，瞒他是瞒不住的，于是就略有些尴尬地说：“不是都说……年纪大的会疼人么？” 梦龙就笑了，可能知道他不好意思，竟然也没有调笑他，而是很认真的说：“我以前觉得方宇很有责任心，虽然年纪不算很大，可是人很成熟，就是你跟他在一起，会觉得他是挺负责任的人……” “我怎么没发现？”阮静河打断了他的话：“有责任心还劈腿？” “可能他不够爱我吧。”梦龙说：“虽然他这么对我，但我依然还是觉得，他是我遇见的最好的男人……你肯定觉得我都这样了还这么想是自己犯贱，但是我是打心眼里觉得他好。有时候我会想，男人其实都一样，想透了就觉得挺寒心的，你说是他现在劈腿让我伤心，还是已经恩爱相处了十年二十年再劈腿让我伤心？看得多了，自己也经历了，对男人这个生物就越失望，很多人都说，夫妻两个过了几年，激情都会没有了，一个男人如果优秀，外头肯定面临很多诱惑，劈腿似乎是必然的……我这样想，是不是太悲观了？” “你可别跟我说这个，我对爱情，还抱着很多美好幻想呢。” 梦龙就笑了：“那你怎么个美好法？” 阮静河躺了下来，拉上被子，头枕着胳膊，想了想，说：“我希望这辈子就只爱一个人，只跟一个人上床，只跟一个人生活……”他心里想着周先生，声音越来越温情低沉：“即便将来激情减退了，可两个人依然过平淡温馨的日子，他爱我，我也爱他，彼此永远都不会背叛抛弃。” “会有那样的男人么？”梦龙问说：“如果一个贫穷，没什么本事，长相路人，但是忠诚的男人，和一个花心但是帅气有钱的男人，你选哪一个？” “肯定要忠诚的那一个啊，钱没有可以赚啊。” “你不能这样，我说的贫穷没本事，就是一辈子都这样，那照你这么说，路人长相还能整容呢，那你最后不是什么都得到了？我说的就是这单纯的两个设定，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那我也选忠诚的。”阮静河说：“我就想有人一心一意爱我。”他说着问梦龙：“你呢，你选哪个？” “我啊，”梦龙忽然眯着眼笑了：“谁大我选谁，哈哈哈哈。” 本来挺严肃的气氛，被梦龙这么一闹，立即烟消云散了。阮静河不甘心，问说：“能不能好好回答？” “我不知道啊，光有爱情没有面包肯定是不行的，男女在一起没有面包都活不下去，男人在一起没有经济基础就更不可能了，没听说过贫贱夫妻百事哀么？” 阮静河一听，还觉得很有道理。 “两个男人在一起，肯定面对的困难更多，经济基础不但要好，而且要特别好，如果两个人都只是普通老百姓，根本没办法一直过下去，最多三十多四十，压力大了，激情又消退了，就分了，有钱就不一样了，有钱人的生活更丰富多彩，可以延长两个人的爱情，保持活力，你要相信我，搞基真的是身份地位要有一点的人才能做的事。平头老百姓，搞基的结局十有八九会很悲惨。” 阮静河无言以对。 他无言以对，竟然觉得梦龙说的很有道理，没想到梦龙小小年纪，就看得那么透彻。 “那如果就是很爱对方呢，爱情又不受自己控制，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 梦龙叹了一口气，说：“那也没办法，就只能苦逼了。可是你不要告诉我说，你喜欢上了一个没前途没本事有妻有子的大叔。” 阮静河笑了出来，梦龙却很认真：“我说真的，那样的话你赶紧放手吧，将来受伤的肯定是你。” “那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这还要问，你这样是没有未来的啊。一个有妇之夫能给你什么前途。” “他可以为了我离婚然后跟我在一起啊。” “卧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三观了。” 阮静河哈哈大笑：“骗你的，像我占有欲这么强的人，不会找你说的那种人啦。” 梦龙就笑，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头，说：“说真的，你有没有困扰过，纠结自己为什么喜欢男人？” 阮静河这时候嘴硬了：“我可没说我喜欢男人。” “啧啧，”梦龙于是开始自说自话：“我就想过，而且不止一次的想过。但是很奇怪的是，我从来就没有像别人说的那样很痛苦啦很困惑啦，没有。我好像自然而然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包括喜欢上方宇，好像也是很自然的事，也不会想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让我喜欢男人……没有，好像我就应该是喜欢他的。我有时候觉得我好像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男的，就是觉得自己也不是同性恋，就是完全是以一个女人的心态或者说灵魂，去喜欢男人。”他说着侧过身，看着阮静河：“我唯一苦恼过的，就是有时候会想，我要是女的就好了，我是女的，得轻松多少啊，找个喜欢自己的男人，也没人骂我神经病，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就是喜欢男人啊，就是想让男人拥抱让男人干啊，不想做男的，就想像个女人那样。” 阮静河嘴角微微咧开，叹了一口气。 “方宇说我比女的还骚，其实我心里就是有一种攀比的心理，就想让他觉得我比他以前那些女朋友都刺激，都带劲，她们都不如我。我从来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说我娘也好，说我骚也好，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我喜欢的人怎么看我，只要他不觉得我不好，那别人说什么都无所谓。” “嗯，这样也挺好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就是脸皮薄，总是会不好意思。” “所以我觉得我比你强，你将来遇见了事，肯定畏首畏尾的，我不一样，我豁得出去，为了我喜欢的人，什么都敢做。你就不敢。” “谁说我不敢？”阮静河不服气了：“我也敢。” “那我可真没看出来。” _分节阅读_54 “我想的是比较多，顾忌的也多，可是我觉得如果我遇见对的人，确定了自己要跟这个人过一辈子，我就豁得出去……可能我不像你那样，就是一下子抛弃所有，跟所有人对着干。我是做不到那样，但是我会有一个目标，然后余下的生活全都朝着那个目标努力，一步一步的实现自己的愿望。” 阮静河说完，却发现梦龙一直怔怔地看着他，他抿了抿嘴唇，心里有点虚，因为他觉得梦龙这样的眼光看着他，接下来问的肯定是让他很难回答的问题。 结果梦龙就问：“说真的，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啊？” 阮静河微微闭着嘴唇，笑了笑，没吭声。 “描述一下总行吧？” “他啊。”阮静河微微眯着眼睛，想了想，说：“他比我大，应该比我大很多岁，可是我觉得他很年轻，很帅，也很高……他对我也很好，我第一眼看见他就喜欢他，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迷他，觉得他哪儿都好。有时候我也会想，觉得我以后都不会遇见像他这么好的男人，真的，一点都不夸张，就算他笑的时候，眼角的细纹我都觉得很迷人。” 第53章 关于命运 “你这是犯花痴了吧？”梦龙一句话就道出了真谛。阮静河说：“那我就是喜欢他啊。” “那他喜欢你么？” 一句话问的阮静河不吭气了，梦龙就幡然醒悟的样子：“暗恋啊？” “不是，我都表白了……”阮静河尴尬了，头一蒙说：“算了不说了。” “啧啧啧，看样子是被拒绝了啊。”梦龙说：“你可真傻，表白这种事，你以为是喜欢谁都可以向谁表白的啊？肯定事先要揣摩一下对方的心思，觉得八九不离十了，再表白，这就跟求婚是一样的，弄那么大阵仗，不事先摸清对方的意思，当众下不了台怎么办？” “切，那你喜欢方宇，怎么一股脑往上凑，也没见你揣摩啊？” “谁说的，我揣摩了啊。” “……你不是说，他一开始不喜欢你，你硬往上凑的？” “对啊，我就是认真揣摩了之后，发现他真的不爱我，才破罐子破摔硬凑上去的啊。” “……” 阮静河就无语了，对于梦龙的逻辑跟大胆言辞，他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怎么招架。 “你不能跟我学，性格不一样，”梦龙越说越激动，就坐了起来：“你看，你想走我这条路，就行不通，因为你性格没我外向，胆子又小，心里想的又太多，像我这种不要脸地追，你就做不出来。” “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你迟早要悲剧了。” 阮静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沉默了很长时间。梦龙问：“被我说伤心了？” “不是，我在思考你说的话，”阮静河叹了一口气，说：“其实你说的有道理，我有时候也会想，都说性格决定命运，像我这种性格的人，总是想的比做的多，好像注定不能够获得成功。” “我觉得还是要看命吧，像我这种性格的，那么大胆，不也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 “命……”阮静河默念一遍，说：“不知道我的命会怎么样。” 不知道他的命会怎么样，人年纪越大，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似乎越理智，越现实，心肠也会渐渐地硬起来。他却还想着，希望他爱的周先生，能够保护他，不受现实侵扰。 半夜的时候，阮静河突然被一阵手机的震动声惊醒，他眯着眼睛醒了过来，摸到自己枕头下的手机，发现自己的手机并没有响，于是他就探起身体，朝梦龙那里看了一眼。 “梦龙，你手机。” 梦龙蒙着头应了一声，手直接伸了出来，在桌子上摸了老半天，却也没摸到，阮静河眯着眼爬起来，把手机递给了他。 “喂，谁呀？” 然后他就看见原本窝在被窝里的梦龙身体猛地一动，反应似乎有点夸张。他朝梦龙看过去，发现梦龙在被窝里沉默了半晌，说：“你不是不理我么？” 阮静河这才知道，原来分手不是梦龙提的，竟然是方宇提的。 方宇劈了腿，梦龙居然还死缠着，最后竟然是方宇提出了分手。 可能是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心肠都比较软，阮静河看着梦龙，居然心酸了一下，仔细一想，就觉得似乎这样才比较合理。 像先前梦龙所说的那样，梦龙撞见方宇出轨，然后很气愤的跟对方一刀两断，这样硬气的果断的梦龙，还真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像现在这样，被男友劈了腿，还死心塌地求他回心转意的梦龙，似乎才是真的梦龙。 贱贱的，又让人同情心酸的梦龙。 被窝里窝久了，外头的空气真的凛冽刺骨，他躲进被窝里面，听见梦龙的声音尽可能地压低，然后小声在跟方宇撒娇，说：“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呢，特别伤心。” 他轻轻吁了一口气，又闭上了眼睛，被窝里温暖的空气包裹着他，他在沉沉的困意里面，听到梦龙偶尔撒娇的语气，还有轻微的像是委屈的哭泣。 第二天梦龙起的很晚，他洗漱完之后去吃早饭，阮红玉看到他的时候有些吃惊，说：“难得你起这么早。” “昨天睡得早。”阮静河过去帮他姑姑卸货：“买这么多？” “最近院里的伙食费涨了，买了好多肉。咱们家也改善一下伙食，我买了羊肉，中午咱包饺子吃。” 阮红玉跟她丈夫刘得海，都爱吃羊肉，耳濡目染，阮静河他们几个孩子也爱吃，但是羊肉这种味道稍微有些特殊的肉，可不是人人都喜欢，比如梦龙。 梦龙起来一听说中午要吃羊肉饺子，就拉着阮静河上街。 “咱们逛街去吧，我请你咱们在外头吃，看你们这有什么好吃的。” “我姑姑包饺子呢。” “我知道，可我不爱吃羊肉，闻见那味道就受不了。” “四川人冬天不都爱喝羊肉汤么，你还闻不惯？” “从小就受不了膻味，走吧走吧，别跟你姑姑说，不然她肯定觉得我城里人臭矫情。” 阮静河笑着回去拿手套，回头看了梦龙一眼，笑的有些暧昧。 梦龙可能心虚，白了他一眼：“看个屁。” “眼睛有点肿啊，昨天做梦哭了啊？” “不记得了，”梦龙脸色微红，说：“可能梦见方宇那渣男了吧。” “既然是渣男就别想他了，”阮静河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阮静河其实是真的替梦龙觉得不值，梦龙比他年轻比他帅，明显值得更好的男人。他觉得梦龙是不愁找不到人喜欢的，何必在一个树上吊死，还是一棵歪把子树。 他们在县城逛了一上午，绕着县城逛了一个遍。中午他们吃了胡辣汤，还吃了地方特色的烧饼。两个人都吃太饱，于是步行消食，梦龙忽然问说：“对了，小欧说他爸也在你们这，还让我给他什么堂弟带了个东西呢，放我包里了，让我给他爸，再让他爸给他堂弟。” “你说周叔叔啊？” “对啊。” “我不知道他住哪儿。” “我知道地址，但我不知道怎么去，要不咱们一块去吧。”梦龙说着就打开手机，把周小欧发的短信给他。 “束河镇……挺远的，得搭车过去。今天肯定去不了，去了就回不来了，明天吧。” 他们从镇上回来，他姑姑居然才刚刚下饺子，说：“你们回来的正好。” “我们都吃过了，饱着呢。”阮静河往屋里看了一眼：“我姑父呢？” “你姑父出去买蒜了，他这人吃饭穷讲究，非要配着大蒜吃。”阮红玉说着就往锅里添了点凉水，阮静河过去烧火，梦龙看着新奇，就弯下腰看静河拉风车。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烧火做饭的，你们做饭不用煤气么？” _分节阅读_55 “用，那不是？”阮红玉指了指煤气灶：“不过煤气灶烧的饭，不如大锅烧饭好吃，不信你等会尝尝。” 饺子出锅，他姑父刘得海也回来了，不光带了蒜，手里还拎了一瓶酒，阮红玉一看就把手里的勺子往锅里一扔，勺子碰到锅沿响了一下，阮静河立即站了起来，想要劝他姑姑几句，不过阮红玉到底压下了怒火，没有当着梦龙的面发作，只是脸色够难看。梦龙多聪明，冲着阮静河吐了下舌头，笑眯眯地跟刘得海打招呼：“姑父好。” 他跟着阮静河叫姑父，叫的刘得海喜笑颜开：“你们回来了，正好，一块吃饺子。” “我们不吃了，都吃饱了。” 刘得海可能也知道自己让阮红玉不高兴了，嘿嘿笑了两声，晃了晃手里的酒：“吃点饺子，喝点小酒……” 阮红玉没吭声，阮红玉就跟梦龙回屋去了，她叫住他们：“不吃两口？” “不吃了，吃撑了都。” “吃什么吃撑了？” “喝了胡辣汤，吃了芝麻烧饼。” “多少好东西不吃吃那个，静河，你过来一下。” 阮静河看着梦龙进屋，自己就走到了他姑姑面前，阮红玉从兜里掏出一张一百的塞到他手里：“拿着。” “我不用这个。” “拿着。”阮红玉说：“既然人家来了，请人家吃饭，就吃点好的，别老吃烧饼胡辣汤的，才几个钱。” 阮静河想到明天要去看周先生，就接住了，说：“谢谢姑姑。” “来，尝尝我包的饺子。”阮红玉说着就拿筷子夹了一个，阮静河直接用嘴接了，烫的嘶嘶直抽气。 第54章 心虚 没想到梦龙对羊肉味那么厌恶，他一进门说话，梦龙就闻见了，说：“你吃饺子了！” 阮静河抹抹嘴：“对啊，就吃了一个。” “你一进来我就闻见膻味了。” “真的假的，你狗鼻子啊？”阮静河说着故意向前，冲着梦龙吐了一口气，梦龙立即钻到被窝里去了，用他那特有的略带娇嗔的声音喊道：“哎呀难闻死了，快走开！” 阮静河在床边坐下，笑着把梦龙从里头扒出来：“别躲了，说个正事。” 梦龙从被窝里露出头来，嫌弃地看着他。 “要这么夸张么？”阮静河推了一把梦龙的头，梦龙却突然“嗯哼”一声。 阮静河的脸一下就红了：“神经病，你哼什么？” 因为梦龙明显是模仿日本片里的女优的叫声哼的，哼的春情荡漾。 “谁让你推我……” 阮静河终于生平第一次骂人骚：“你可真够骚的，怪不得你同学都说你。“梦龙嘻嘻笑着，勾着阮静河的手指头，阮静河笑着将他甩开，把手机给他看。 “呐，这是周先生电话，咱们既然明天要去找他，你赶紧先给他打个电话。” “你手机你直接给他打不就行了，反正你也认识他。” “我打算怎么回事啊，还是你打，别废话了，赶紧给他打。” 阮静河说着就把手机塞给了他，梦龙拨了过去，坐起来说：“其实我手机里有他号码，小欧给我了，不过我的电话在漫游状态，不划算，哈哈哈。” 他说这电话就打通了，梦龙立即眯起了眼睛，叫了一声：“周叔叔……” “我靠，”阮静河看了梦龙一眼，他觉得梦龙那嗓子真是嗲到家了。 没想到梦龙叫完了这一声，却看向他，眼神有些诧异，嘴角微微咧开，有些尴尬地说：“那什么，周叔叔，是我，梦龙。” 阮静河就知道周先生是认错人了。 电话那头周先生似乎有些尴尬的样子，梦龙一直笑，一边笑一边嗯嗯啊啊的，最后说：“我来这边找阮老师玩，正好小欧让我帮他带个东西……他跟你说了吧……嗯，我不认识路，所以让阮老师带我过去，明天……嗯嗯，好的，那周叔叔再见。” 梦龙挂了电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阮静河立即夺过自己的手机：“你笑什么？” “周叔叔以为我是你的，你猜他开口怎么说？” “怎么说？” “梦龙就坐了起来：“他说，哦静河啊，昨天你发的短信好像忘了回了，你别生气，哈哈哈哈哈。” 阮静河红着脸“哦”了一声，梦龙就紧接着问：“你居然跟周叔叔有联系，你说你手机有周叔叔电话我就有点奇怪，你是不是早知道他也回来了？” “对啊，家教的时候，就……就知道他跟我是老乡，所以偶尔有联系。”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奇怪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阮静河把手机往兜里一装，谁知道梦龙却突然蹿了上来，要掏他的手机，他吓得一把捂住，两个人就倒在了床上，阮静河魂儿都快吓没了，紧紧捂住自己的口袋红着脸说：“你再这样我可恼了，松手！” “给我看看你手机嘛，我玩个游戏！” “我手机上没游戏！” “怎么没有，我看见有，你让我看看我就死心！” “不给看！”阮静河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别看着梦龙瘦瘦弱弱的，劲儿却大得很，他眼看着就要守不住了，就朝梦龙的胳膊上咬，梦龙这才猛地松开了他：“卧槽，你要咬我！” “咬的就是你，”阮静河趁机从床上爬起来，一步跳到了外头，气喘吁吁地看着梦龙，脸色通红。 “这么紧张，肯定手机里有鬼。” “手机是私人物品，怎么能叫你看，肯定不能看，就算什么都没有，也不能给你看。” 两个人刚才争夺了那么久，身上都出了一层汗，梦龙看着他，忽然问说：“你喜欢的那个人，不会是周叔叔吧？” “你别胡说八道了，我跟他根本不熟好么。” “哈哈哈，我就是随口说说嘛，看你紧张的。”梦龙嘴里这么说着，躺下来却开始展开了他让阮静河胆战心惊的脑补。 “你昨天说的，你喜欢的那个人高高壮壮的，然后比你大很多岁……周叔叔很符合这一点诶，我们那长辈里头他最高最壮啊，嗷嗷嗷，你还说那个人笑起来眼角有细纹，这个我真没仔细看，明天见了周叔叔，我得好好看看，不过周叔叔人挺严肃的，不知道会不会笑……” 他躺在那儿自言自语，阮静河后背都快流汗了，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嘴上还装着嫌弃的样子：“你……你可真会脑补……” 但是阮静河还是觉得这事实在太悬了，他觉得凭着梦龙的聪明才智，猜到周先生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这事在他心里跟一根刺似的，让他始终悬着心。 最让他心虚的是，梦龙居然也就是开了这么一回玩笑，接下来就没有再提周先生的事了，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再提。梦龙越是不提，他反而越是心虚了，他觉得按照梦龙八卦的天性，不提这件事肯定不正常。 “你怎么又蔫了？”晚饭的时候阮红玉问他：“又看了？” “嗯？”阮静河愣了一下，说：“没有，想事呢。” “梦龙怎么那么不爱吃羊肉，我看他晚饭都没怎么吃，是觉得锅里羊肉味么？” “不知道。” “你去买点零食放你们屋里，他晚上要是饿了让他吃，我看他晚饭就动了几筷子，等会肯定饿。” _分节阅读_56 阮静河就去外头小卖店买了两包零食回来，推开门，发现梦龙躺在床上玩手机。他把吃的放床头，说：“你饿了就吃。” “什么呀？”梦龙打开看了看，立即取了一包吃：“我还真饿了，刚才那菜里面羊肉味太重了，你真贴心。” 阮静河笑了笑，然后在一旁坐下来，看着梦龙，等梦龙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的时候，他赶紧又把目光移了过去，嘴唇抿了抿，在床上躺了下来。 房间里除了梦龙咯吱咯吱吃东西的声音，就再也没有别的了，阮静河觉得气氛好诡异，于是就打开手机，放了一首歌。 “什么歌，挺好听的啊。” “嗯，为你我受冷风吹。” “谁唱的？” “赵浴辰。” “老歌了吧？” “嗯，以前林忆莲唱的。” 房间里飘着歌声，有那么一点伤感，赵浴辰唱的比林忆莲要粗犷一些，也更伤感一些，梦龙跟着音乐轻轻哼，略有些娘的嗓音柔柔的，听着倒也很动人。 不过阮静河可没有心思听这个，他满心记挂的，都是他要怎么打消掉梦龙对他和周先生之间的怀疑。 于是他决定说谎。 他咳了一声，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说：“这首歌是我喜欢的那个人最爱听的歌，他曾经唱给我听过。” “哦？”梦龙果然感兴趣了。 “他特别爱唱歌，不过都是老歌……”他尽可能把他心上人的形象塑造的跟周先生相差甚远：“他比较开朗，就是嗓子不好，有点沙哑低沉……不过我喜欢，哈哈哈哈。” 他说着看了梦龙一眼，发现梦龙并没有他想的那么深而其中，或者说，梦龙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好骗。两个人四目相对，阮静河终于心虚，问：“你不信？” “什么不信？”梦龙反问：“你在骗我啊？”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阮静河心跳如雷，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把他手机的声音调的更大了。听了一会儿歌，他偷偷用眼睛的余光打量了一下梦龙，发现梦龙坐在床上吃东西，那神情是让他又气愤又害怕的镇定。 梦龙越是这样波澜不惊，阮静河越是觉得心虚。明天的束河之行，让他有期待又紧张。 第55章 贤良 阮静河和梦龙第二天一大早，就搭上了去束河镇的大巴车。 束河镇在他们县的最南边，因为临近一条叫束河的河流而得名，那里至今还保留着一个很有名的晚清风格建筑的一个古村，是他们县里面唯一的一个旅游景点，听说很多都是文物保护单位呢。 他们八点出发，到了束河镇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十点钟了，天晴的特别好，阳光都是金色的，照着镇上一流的临河的楼房。阮静河和梦龙从车上下来，梦龙赶紧跑到桥上，去拍照。 说真的，虽然都在一个县里头，这还是阮静河头一回来束河镇，他也觉得这里有山有水简直美极了。太阳光照着波光粼粼的河面，桥下人工做了几个闸口，河水哗哗啦啦泛起白色的水花，远处有很多人在河岸边垂钓。 这么冷的天，这河居然没结冰。 “来来来，给我拍一个，我要发到QQ上。” 阮静河接过梦龙的手机，给梦龙拍了一张照片，顺便问说：“你QQ是多少，加一下好友吧？” 梦龙探过头来：“296470567。” 阮静河很吃惊：“九位数的啊。” “对啊，九位数的。你十位数的啊？” “对啊，你玩QQ玩的挺早的啊，你才多大就有九位数的QQ号了？” 梦龙笑而不语，过了一会才说：“原来不是我的，方宇给的。” 阮静河“哦”了一声：“你这头像好看。” 梦龙的头像，是他过生日吃蛋糕的图，看着比本人还要乖巧。阮静河加了之后，准备给梦龙这条心情按个赞，结果他发现他根本找不到梦龙发的图。 “你心情发了么？” “发了啊。” “哪有？” 梦龙嘿嘿笑了两声：“我设置了权限，只有部分人能看见……” 原来梦龙发这条说说，是为了给方宇看。 周先生他们家就在镇上往南二三里左右的古村，他们一边走一边拿手机拍照，梦龙说：“这一回权当是出来旅游了，山清水秀的真不错。” 梦龙忽然把手机塞给他，自己一溜烟地跑到一块石牌坊那儿：“快给我拍，要把这上头的字也拍进去哦。” 那居然是一座贞节牌坊，制式为四柱三间，重檐古式牌坊，构建全部由花岗岩制作。上端立有一铁叉子，象征着“寿”字。左、右两栋高5米，宽1.7米，地基宽2.42米。中栋高5米，总宽6.2米，正面上方刻48个字，四角有四个望天狗和铁马，重檐八角，挂有风铃，檐下嵌有“御旨”刻石。整个建筑结构严谨，造型美观，大方精致是一处难得的石牌坊，梦龙靠在那儿，喊道：“我这一回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站在贞节牌坊下头，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阮静河忍不住喷笑，点头说：“明白明白。” 结果把他雷到的是，梦龙居然摆了一个特别妖娆的姿势，一只手扶着牌坊的石柱子，一只手掐着腰，那小蛮腰都快要露出来了，阮静河都要拍了，忍不住又站了起来，咳了一声说：“那什么，梦龙，你要不要摆个严肃点的姿势，这可是贞节牌坊。” “你是说贞节烈女的姿势么？” 梦龙说着夹紧了双腿：“这样？” “我靠，”阮静河再也不敢多跟梦龙费唇舌了，赶紧拍了了事，他觉得周围的人都要围着他们看了。 拍完了之后梦龙却不满意：“我眼都没睁开。” “可是你看这牌坊拍的清楚啊，你不说了重点是牌坊。” “那也得把我拍的美美的，你这样我传上去我形象还要不要了？”梦龙说着立即又跑了回去，这一次换了一个姿势，两只手放在腰后面，轻轻靠着石柱子，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嘴唇微微一抿，头微微一歪：“喊123再拍哦。” “1，2，3。” “茄子！”梦龙立即伸手比了个yes的手势。 阮静河轻轻咳了一声，没说话，忍得脸都抽搐了。 阮静河这人，有点小清高，自然也就有点小自傲，他觉得梦龙这样真的是俗爆了，可碍于情面，没说出口。梦龙走到牌坊背后看了看，说：“道光年间的诶。” 节妇周氏，张公讳官妻也，年二十于归。阅三年而孀，遗孤仅百日，家虽窘，幸翁姑尚健。不数年，翁役，姑又中疯疾，而节妇矢志糜他，几竭力双资奉养者，始终如一日。迄今，姑年近九旬，子亦成立，某年月，邑学上其事大宪。 梦龙问：“什么意思？” “就说这女的，周氏，她是姓张的一个当官的妻子，二十岁出嫁，然后，过了三年成了寡妇，那时候孤儿出生仅仅百天左右。家中虽然贫困，幸亏公公婆婆还健在，没过几年，公公去世，婆婆又得了中疯的疾病。但是这个女的恪守节操，坚贞不移，竭尽全力奉养婆婆和儿子，至始至终从不松懈，到如今，婆婆年纪将近九十岁，节妇的儿子也已经成人。有一天，县里的官员，将节妇的事迹上报给省，省里的官员又上报给朝廷，所以封了这个牌坊。” “这个女的好惨啊。”梦龙说着忽然压低了声音：“那你说她一个女的年纪轻轻都守寡，会不会用那个啊？” 阮静河一愣，随即就朝梦龙脑袋瓜上打了一下：“我靠这你也想得到？” “干嘛打我！”梦龙说：“真的啊，我可不是胡掰，我看过央视的一个纪录片，说一些古墓出土的文物里头，就有……” “行了行了，你打住，小心村民揍你，他们可都是周氏的后人。” 梦龙就嘻嘻笑：“食色性也，不让人家找男人，还不能让人家自食其力了？” “你真是够了，再说我揍你啊。”阮静河赶紧拉着梦龙离开了那里，梦龙一边走一边夺过自己的手机：“我要发给方宇看，告诉他，我也是贞洁烈妇！” _分节阅读_57 “你拉倒吧，我看你骚的腿都软了。” “哎呀老师，你现在怎么动不动就说骚不骚的，你怎么这样，我要告诉周叔叔！” 阮静河脸一红，立即松开了梦龙，心虚的厉害：“你……你告诉他干嘛，关他什么事……” “你在周叔叔面前肯定一副三好学生的样子，不然你在他跟前骂我骚试试？” 阮静河推了他一把：“行行行，你不骚，我骚，行了吧？” “哈哈哈哈，”梦龙大笑，说：“那你说我是不是贞洁烈妇？” 阮静河忍住抽出的嘴：“是。” 梦龙这才心满意足，把自己在牌坊底下的照片发了，发完了之后又后悔了，说：“我发的太勤快了，他肯定知道我是故意的。” “你不就是要发给他看么？” “我是专门要发给他看，可是我又要发的好像不是专门发给他看的，不然他就知道我心里惦记他，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心里惦记他，不然他有持无恐，更会欺负我了。” “我可不觉得他不知道你心里惦记着他，你就差对他喊出来了，谁不知道啊。” 梦龙歪着头，自己看了看自己的照片：“我本人真上镜，你觉得呢？” 阮静河直接往前走，梦龙赶紧跟了上去，笑着说：“你看我一提周叔叔你就生气，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啊？” “我跟他不熟！” “那你发什么火？” “我没发火……”阮静河停下脚步：“你还要拍照片么，我多给你拍几张吧？” 没想到梦龙很快就上当了：“好啊好啊，不瞒你说，我除了照镜子，最爱就是拍照了，哈哈哈哈哈。” 阮静河为了堵住梦龙的嘴，就给梦龙拍了很多照片，而且嘴里一直赞叹着，比如：“你皮肤白，真上相。” “这个姿势好，拍出来好看！” “你站那，我觉得特别合适！” 梦龙喜笑颜开，又跑到了路边的一棵老槐树那：“拍这个！” 阮静河拿着手机对向他，眼神却一下子停住了，然后把手机收了起来，站在那儿，有些腼腆地一笑。 那矜持又荡漾的劲儿，简直了，像幅画一样。 梦龙回头一看，就看见周先生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笑。 …… 第56章 拍照 梦龙立即挥了挥手，很欢快地喊了一声：“周叔叔！” 周正远远地喊道：“等了你们半小时了。” “我让老师帮我拍照呢！”梦龙说着就走了过去，阮静河跟上，笑着没说话。倒是周先生看着他，说：“又见面了。” 阮静河尴尬地笑了笑，依旧没说话。倒是被梦龙抓住了话题，问周先生：“老师说他跟您不熟。” “我哪有……”阮静河没想到梦龙会来这一招，立即涨红了脸。 “怎么没有，就你刚才说的。” “那我肯定是得罪他了，”周先生看着他说：“生我气了。” “没有……”阮静河笑了笑，想着岔开话题：“你们这真漂亮，我以前居然都不知道这里这么好看，跟旅游风景区似的。” 周先生说：“其实也就这一片漂亮，再往里都是老房子，破败的不成样子了。里头逛逛去？” 阮静河其实很想跟着周先生去他老家看看，可是想到旁边的梦龙，他又怕梦龙看出什么来，就把背着的包拿出来：“不了，我们把东西给你就回去了……” “干嘛要回去这么早，大老远坐车才过来，”梦龙很诧异：“玩一会嘛。” “就是，既然来了，最少得吃顿饭。”周先生接过他手里的包：“走吧。” 阮静河表现得非常拘谨，站在那里似乎有些犹豫，梦龙就拉着他的胳膊跟了上去。冬日微风习习，因为天气格外晴朗，那风似乎也有了温度，河两岸垂柳还没有发芽，但是那柳丝却很柔软，随着风轻轻摇摇。他们一路过去，发现了很多钓鱼的人，梦龙就问：“这河里面的鱼是免费钓的么？” “对啊，村里每年都会放鱼苗，钓鱼没人管。” “这么冷的天还这么多钓鱼的……” “今天天不算冷。对了，你来这玩，你爸爸知道么？” “他？”梦龙冷笑一声：“他管过我么？” “那你妈呢？” “我妈管不住我，她每天出去打麻将，哪有空管我。” “说到打麻将，”阮静河发话了：“你们四川人，怎么那么喜欢打麻将，男的也打，女的也打，小孩子都会打。” “你们这不打麻将么？” “只有过年的时候男人们会打，女的我没见过打麻将的。平时倒是有打牌的。” “呦呵，民风这么淳朴啊。” 周先生就笑了：“那是他没看见，我们村这几天男的闲得没事都在打麻将。” 阮静河因为比较内向，也比较宅，所以很少到外头去，他其实不知道现在风气已经变了，可能是在党的领导下人民富裕了，老百姓手里有了闲钱，休闲娱乐的方式也就多了，这几年麻将在农村就盛行了起来，已经不止春节，就是平常节气，也有固定的麻将馆供给大家打麻将。 “周叔叔打了么？” 周先生就笑了：“闲着无聊，就摸了两把。” 他们进了村，果然发现村里很多老房子，都是明清的建筑风格，只是常年没有修缮，实在是太破落了，有些房子已经坍塌，里头长满了去岁的野草。 “村里都没人住了，老房子不安全，不是搬到县城去了，就是搬到大街上去了。” 周先生说的大街，就是他们村沿着公路两边盖的居住区，几乎算是整个村子都往东移了几百米，这样新房子和老房子中间就有了一条线，很明显的时代的落差。 结果梦龙又看上了一个老宅子，他觉得那老宅子的大门盖得非常有气势，周先生说，这是一个举人老爷的家。 “老师快帮我拍帮我拍！” 阮静河看了看旁边的周先生，他觉得他们这样在这拍来拍去却把周先生一个人晾在一边不太好，就说：“要不等一会再拍吧。” “没事你们拍。”周先生往旁边一站：“我也没什么事。” 阮静河于是就开始给梦龙拍照片，梦龙果然跟他说的那样，拍照很容易上瘾，这样站一会那里站一会，拍起来居然没完没了了，最后还要跳到人家院子里去：“院子里有梅花诶！” 叫的声音很大，还带着一点台湾腔。 “你下来吧，你这样直接跳人家家里不好吧？” “那怕什么，又没人！” _分节阅读_58 梦龙说着卷起袖子，就爬过矮墙跳了下去，可是可能那矮墙年数太久了，本来已经有些松动，他这一跳，立即跟着掉下去几块青砖，这可把阮静河给吓坏了，因为他看那墙头摇摇晃晃，差点就坍塌了。 “你没事吧，砸着没？” “没有，好险！”梦龙虚了一口气，跑到梅花那里：“快给我拍，快给我拍！” 于是阮静河就踮起脚尖，趴在墙头上给他拍照片，一边拍还一边吐槽说：“你能想个比较有创意的有点文艺范的姿势么？” 梦龙一边用鼻子蹭着梅花，一边说：“你知道什么，这叫那什么，却把青梅嗅。李清照的！” 阮静河说：“你这样我把梅花给你当背景，你来个仰望天空的吧，你知不知道拍照最好的意境就是看着不像是在故意拍照，你看人家那写真，哪有对着镜头看的，像是抓拍的看着才自然！” 梦龙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就背着梅花往那儿一站，扬起头来看着天空。梦龙人本来就长得漂亮，侧脸更是俊秀，如今沐浴在阳光底下抬着头，衬着梅花，真像是在拍写真的一样。 “拍好了吗？” “好了，拍的很好看，不信你过来看看。” “算了，等会看，我觉得这样不好，反而有点装逼，我还是喜欢我自己的方式，”梦龙说着忽然掐住一枝梅花，往自己下巴那里一放，然后眼睛睁得大大的，做出了一个特别萌的神态：“快给我拍，这叫人比花娇！” “噗。”阮静河一下子笑了出来，身体一动，脚尖没站稳，整个人就扑在墙上了，差点没把墙头压塌了，他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梦龙有些急了：“快给我拍呀，怕被人看见。” “你还怕被人看见？” “这姿势多不好意思，再让周叔叔看见……” 阮静河就给他拍了一张，拍完了往旁边一站，等着梦龙爬出来。在等的过程中，他看到周先生背对着他们抽烟，心里忽然多了一个想法，想拍一拍周先生。 他想把周先生留在自己的手机里。 “这边墙头不安全，我不敢爬了，我从那头过去吧，绕一圈。”梦龙在里头喊道。 他应了一声，觉得这正是个机会，赶紧把手机对准周先生，啪啪啪拍了几张，周先生听到相机的咔嚓声，扭头看了一眼，就是扭头这一会儿，阮静河就拍了四五张，包括周先生看见他在拍他，噙着烟嘴角微微咧开。 阳光下古村中，这样的周先生身长玉立，实在是太帅了。 阮静河怦然心动，听见梦龙的喘气声，赶紧把手机收了起来，回头看梦龙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 “好险，刚才差点被刮破脸。”梦龙过来，说：“快快快，让我看看刚才拍的那几张照片怎么样！” 阮静河把手机递过去，就在梦龙快要接到的一瞬间，忽然想到，自己刚刚忘了换自己手机，就是用梦龙的手机拍的周先生照片！ 他立即把手缩了回去，梦龙一愣：“给我呀。” “……”阮静河很紧张，脑子一时短路，想不到任何理由，只是在那傻笑起来了，梦龙眉头一皱：“不会没拍吧？” “拍了……” “拍了你给我看啊！”梦龙说着就要抢手机，阮静河却紧握着不松开，梦龙看着他，纳闷地说道：“我的手机诶。” “我……我知道是你手机，我……” 梦龙一用力，就把他手机给夺了过去。阮静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那什么……” 他欲言又止，觉得这下可真是糟糕了！ 第57章 第一次 阮静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着梦龙把手机打开，梦龙一看到图片，眼神立即就变了，“哦”了一声，拉了好长的音。 “哦什么哦……随便拍的……主要是拍这棵树……”阮静河指了指照片中周先生背后的那棵大树。 梦龙却没说话，而是将照片一一翻看了一遍，最后说了一句：“你给我拍这么多，还不如周先生这几张偷拍的好……果然有心和没心拍是不一样的。” 阮静河脸一红，不知道说什么。 “要不要我发给你啊？”梦龙抬头问。 阮静河红着脸，说：“发什么，都说了随便拍的，你要是觉得不好看……删了就删了，随你。” 梦龙看了看他，说：“我手机除了方宇我是不存其他男人照片的，你真不要，我真删了……拍这么好看，删了真是可惜了……” 梦龙说着停顿了一会，又说：“其实我可以发到你手机上，你考虑考虑？” 阮静河没看他，而是看着远处，嘴唇微微抿着喉头微微攒动。 “……”他声如蚊蚁说了一句。 “什么？” 阮静河的脸色非常不自然：“……传到我QQ上吧……” 梦龙就乐了，说：“骗你的，留在我手机里吧，回去传给你，现在手机流量不够用了。” 阮静河觉得自己脑袋轰轰的，走路都有些踉跄了。 因为发生了这样出人意料的事，阮静河对待周先生就更冷淡了，他觉得自己这样做其实已经是掩耳盗铃了，梦龙说删除照片的时候，他如果很冷漠地说随便你删，后面对周先生冷淡也就还算合情合理，他都要了周先生的照片，等于就是默认了他喜欢周先生，然后再装做对周先生很冷淡，其实已经没什么用了，可是如今情况下让他对周先生毫不掩饰，他又觉得自己做不来，他是个非常矛盾的人，矛盾之下反应就没有逻辑和理智。 他对周先生的冷淡，就让周先生感觉到了。 于是在吃了饭之后，周先生就问他说：“你怎么对我爱答不理的，上次去你家，不都还挺好的？” “没有爱答不理……” “又闹别扭了，”周先生压低了声音，说：“你这不是爱答不理是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 阮静河就抬起头来，看着周先生。 两个人四目相对，周先生咧开嘴角，说：“这就对了，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眼睛。” 可是阮静河很快就又把头低下去了，看那神情，似乎有些窘迫，梦龙在旁边看在眼里，就说：“我老师本来就很害羞，他跟我说话都不看我的。对你他就更不敢看了。” 阮静河脸上更热，周先生问梦龙：“怎么就更不敢？” “因为周叔叔你看着一直很凶啊。” “我凶么？” “不信你问老师，老师，你说周叔叔他凶不凶？” 阮静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我不知道。” 吃了饭梦龙说他还要出去逛，不打招呼上了厕所就一个人溜出去了，阮静河坐在小板凳上，跟周家的一个长辈婆婆说着话，太阳照的他懒洋洋的，周叔叔也搬了个小板凳，在他旁边坐下，两个人帮着老婆婆剥黄豆。三个人合力，一小筐黄豆很快就剥完了，老婆婆拿过去晾晒，周先生就朝他坐近了一点。 “梦龙怎么找你来了？”周先生忽然问。 “我也有点意外，他突然说要过来找我，我也不好不答应……我们俩关系其实还挺好的。” 周先生点点头，忽然问：“你这样……是受他传染么？” 阮静河愣了一下，扭头看向周先生，周先生说：“梦龙……从小我们就觉得他托生错了，应该托生成女孩，所以……他应该也是喜欢男人吧？” 阮静河低下头来，说：“我没受他传染。” 他忽然觉得有些伤心，被周先生这样问，他有些羞愧，还有些生气。因为生气，他就说了些冲动的话，说：“谁也没有传染我，我从小就喜欢男人，跟任何人都无关，别人传染不了我，如果能的话，我认识那么多正常人，就不会喜欢你了！” 周先生一愣，可能怕婆婆听见，就压低了声音说：“我没说你不是正常人。” _分节阅读_59 “你没说，可是心里头就是那么想的，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是病？” 周先生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你这孩子，怎么说两句就生气了。你误解了我的意思。” 阮静河站了起来，脸色微红：“周叔叔，你不要再说了。” 周先生看着他，脸色有些无奈，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往下拽了拽，他挣了一下，却没有甩开，于是只好坐下来，周先生靠近了他，说：“我是觉得你这样，将来肯定很辛苦。这些天我查了查这方面的讯息，越看越替你觉得辛苦，你说说你，出身那样的家庭，能考上大学不容易，本来能有多好的前程，走了这条路，就全没了。你想过你姑姑他们么，他们如果知道了，能理解你么？” 阮静河其实自己也有想过这些事，可是或是因为他年轻而且幼稚，这些对他来说太过烦恼有没有结果的事，他总是会不经意的选择逃避，就算是想到了，也只是打脑海里走一遍，不会真的停下来认真思考这种事。如今被周先生说出来，他觉得非常心痛。 “你将来工作，认识了同事，朋友，等你到了一定的年纪，他们也会问你为什么不结婚，迟早有一天，你会被当成这社会的异类，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你有想过么？” 阮静河低着头不说话，可是眼圈已经红了。 “梦龙和你还有点不一样……我是怕你学他，只是一时脑子一热，没有要看低你的意思，你觉得我如果对你有什么看法，或者觉得你不是正常人，咱们俩还会坐在这里么？” 周先生说着叹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烟来，抽了一支点上，阮静河扭头看了他一眼，问：“能给我抽一支么？” “小孩子家家，抽什么烟。” “就一支。” 他说着不等周先生回答，就把周先生手里的烟盒拿了过来，从里头抽了一支，噙在了嘴里。周先生手里的打火机转了一圈，终于还是打着火，伸到了他嘴边。 阮静河觉得这似乎是一种仪式，他倾过身，学着别人那样用手挡住风，凑过去点着了嘴里的那根烟，可能他本性多愁善感，那一刻他居然觉得很心酸。 就是他人生的第一支烟是由周先生给他点燃的这个事实，让他觉得特别伤感。 其实他的心里头，一直都有一个愿望，作为一个从来没有步入社会的学生，他身上很多东西，都还保留着最原始的模样，他的人生当中，以后还有无数个第一次，等着他去一一突破，如果有可能，他希望他的大部分第一次，都有周先生的参与，这样他的人生走到尽头的时候，回头看，就布满了周先生的痕迹，以这样特殊的方式，让周先生参与到他的生命里面来。 “今天就算了，以后烟还是要少抽，这东西没什么好处。” 阮静河吸了一口，又吐出来，烟有点呛，他咳嗽了一声，说：“其实也不是想抽烟……就是觉得今天难得的机会，烟以后肯定多少都会抽的，先在你这里破个戒，以后我再抽烟，都会记住人生的第一根烟，是你给我点的。” 他说着眼睛微微往上抬又微微落下，烟雾弥漫着他年轻的脸，周先生微微怔迷，心里头一时觉得非常感慨，好像看到了很多年以后的阮静河，长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在某一个午夜街头一个人抽着烟，然后想到他人生的第一支烟，是他给的。 好像他有不可阻挡的力量，可以轻易左右这个男孩的生命轨迹，而这种力量，却是阮静河心甘情愿交给他。 一个人爱一个人，大抵都希望对方属于自己的第一次越多越好，因为每一个人生第一次，在生命中都有它不同于其他的重量，人生的第一次爱恋，第一次接吻，第一次下厨，第一次抽烟，第一次去某个地方，第一次买某个东西，第一次为某个男人掉眼泪。 阮静河几乎动用了身体的所有感官，去记住这一次抽烟的感觉，腊月的阳光，香烟的味道，还有他身旁这个，他可能无缘得到的男人。 第58章 老男人和小鲜肉 因为他们要当天赶回去，所以梦龙回来，他们就要坐车回去了。可是巧的是，就在他们要走之前，村里来人把周先生叫走了。 阮静河一个人站在村口等梦龙，给他打了电话。梦龙跑了一圈，额头上都冒着汗，一直嚷着热。 “我是不是很有眼色？”梦龙说：“你看，专门给你空出来跟周叔叔独处的时间。” 阮静河默默地笑，嘴角微微苦涩，说：“走吧，再晚就赶不上车了。” 梦龙看他神色不对，就跟在后头问：“怎么啦，谈的不开心啊？” 阮静河也不说话，大踏步往前走，他们买了票，上了车。 车上人并不多，阮静河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梦龙就在他身边坐下，时不时的扭头看他，看到心情那么沮丧，于是就掏出手机来：“我又拍了好多照片，有几个我拍的特别好，保证你看了会吃惊，你看！” 他打开给阮静河看，阮静河却不看，把脸扭向了窗外。 他是那么幼稚的人，连梦龙成熟都没有，甚至比梦龙还要任性。他这样的人，没有人爱，也是正常的。 梦龙讪讪的，在旁边坐了一会，车子开了，他就坐到后面去了。 阮静河感觉自己手机震动了几下，他掏出来一看，是QQ上发来了信息。 是梦龙发给他的，他打开看，看到梦龙把他偷拍的，周先生的照片发过来了。 照片中的周先生噙着烟，嘴角微微咧开，恍惚带着一点对他这种行为的默许和宠溺。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照进来，照在手机屏幕上 ，就看不清了。 他默默吁了一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扭头朝外看，车子过了桥，桥下河水湍急，还有两岸林立的楼房。 他就想，为什么他爱上的，是这样的一个人。 车子到了城郊他们就下了车，步行往孤儿院走，两个人一前一后，再也没有了刚去的时候那种欢欣的气氛。梦龙在后头跟着，不停的朝他看。 “阮静河，”梦龙叫道：“你到底怎么了，跟失了魂似的。” “没什么。” “那你现在不说，以后可都不要跟我说了哦。”梦龙跑到他前面挡住他的路：“除了跟我说，你还能跟谁说啊，我现在是你唯一的知心朋友啦。” 阮静河停下脚步，站在路边。路边积着很多河里挖出来的淤泥，所以到处都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腥味。他微微皱了皱眉，说：“周叔叔的事……你不要跟别人说啊。” “我脑子被驴踢了会跟别人说！”梦龙说：“不过说真的，知道你真的喜欢周叔叔，我挺吃惊的，他是个直男啊，都结了婚有孩子的。” “那方宇不也是直男么？” “娜可不一样，方宇更像是双性恋，而且方宇年轻啊，周叔叔这种，性取向都定型了，而且他是事业有成的啊，怎么可能为了你去搞基。你听我的话阿啦，还是要找年轻的，他们这些成年人，早就看透情情爱爱的了，事业对他们来说比爱情重要，太理智的人谈不了恋爱啦。”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阮静河说着，又继续往前走。 梦龙在后头跟着，说：“我说真的，你跟周叔叔，不可能有未来的，你越不放手，最后痛苦的越可能是你自己。他是不可能喜欢你啦。” 阮静河听了，心里头更不是滋味。 “你可能觉得我说话太直，伤了你的心，”梦龙说：“不过我真的是为你好，反正就我来说，你跟周叔叔，我是看到未来的。不过呢，我能理解你为什么喜欢周叔叔，我以前也很喜欢他……” 阮静河回头看了梦龙一眼，梦龙哈哈大笑：“那不能怪我啊，他那么高那么壮，虽然不够帅，可是我常听我爸爸他们开玩笑，说他那儿特别大啊……” 阮静河本来还挺伤心的，一听梦龙这话，眼睛都瞪圆了。 “哈哈哈哈哈，”梦龙自己也有点尴尬：“青春期躁动啦，对这个就比较关心，不过我对他只是好奇，我不喜欢老男人啦。况且……我家方宇也很大啊。” 阮静河微微红了脸：“你能不能关注点别的？” “个人爱好啊，难道你喜欢小鸡鸡？” 阮静河觉得自己跟梦龙没办法再继续说话了，于是走得更快，梦龙屁颠屁颠跟上来，笑着说：“你看看你多虚伪，明明你自己也喜欢大的，你还不敢说，自己不敢说就算了，别人说你还生气，你这人多虚伪，我就不信了，如果周叔叔是小弱鸡，你还会这么喜欢他！” “我靠，你能不能换个话题？”阮静河终于恼了：“说点别的行不行啊？” “好好好，说别的，那我就还是那句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阮静河走到小路上，看着周围绿油油的麦田，停了下来，然后往路边一蹲。 “其实我很难过的，”他说：“我真的特别喜欢他。” “唉，”梦龙叹了一口气，靠着旁边的一棵梧桐树，撇了撇嘴。 “有时候想想，我都觉得特别荒唐，我跟周叔叔，认识也没几个月，真正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不知道我怎么就跟吃了迷魂药似的，特别迷恋他。而且……”他皱起了眉头，微微蹙着：“而且我觉得他一开始对我挺暧昧的啊，他对我做的，不像是一般那种，就是你去做家教碰见家教同学的父亲，那种很客套的关系，他对我真的挺好的，有时候好到你不往歪处想都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据我的了解周叔叔这个人挺没劲的，很闷的一个人，我爸他们都经常说他闷，说他这样性格的人，不知道怎么发家致富的。我跟小欧他们经常去彼此家里做客，但很少去他们家玩，就是觉得周叔叔人凶。照你这么说，周叔叔转性了？”梦龙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应该不会吧，他不是有个相好的么？” “你说林洁啊？” _分节阅读_60 “啊？你还认识她啊？” “我在他们家见过。” “那个林洁挺好看的，而且姜阿姨跟周叔叔，我听小欧说有要复婚的念头啊……不过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了。” 阮静河叹了一口气，从地上拣了一个枯树枝在手里，轻轻地在地上划着：“你说周叔叔这样的直男，真的不会喜欢男人么？” “应该……一般都会吧？就像你，你会喜欢一个女人么？” 阮静河一听，就有些绝望了。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老男人，难道你有恋父情节？” 虽然阮静河知道恋父情节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觉得这个词说出来有点让人难堪，于是立即还击：“你才恋父呢。” “我不喜欢老男人啊，老男人哪里好，你用最青春的肉体，享受的却是一个别人享受剩下的躯体，错过了他想硬就硬一天可以好几次的时光……” “你怎么又来了……”阮静河简直有些无语：“我都怀疑你到底是想谈恋爱还是要做爱了。” “爱情区别于其他感情最大的区别就是性啊，”梦龙还觉得自己很冤枉：“而且我说的没有道理么，青春的肉体你不喜欢？” “我要爱啊，”阮静河决定打击梦龙一把，纠正一下他错误的爱情观：“而且老男人也有老男人的好啊，就像你跟方宇，方宇年轻不假……就算他一天可以好多次……可是他越年轻，将来出轨的可能性更大啊，你觉得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跟你到了四十岁出轨的可能性大，还是一个二十岁就跟你在一起，到了四十岁出轨的可能性大？一个三四十的男人，能得到一个青春貌美的对象，他肯定比一个二十岁的男人，得到一个青春貌美的对象要满足的多。而且老男人生活阅历丰富，对待感情更负责任，也更懂得疼人啊。” “你这是什么奇葩思想，”梦龙说：“那照你这么说，为什么这社会上大部分婚姻都是同龄人之间的婚配，男的比女的大很多那种很少见？” “那你的思想也不对啊，谁说老男人就一定不能想硬就硬，一天几次？我家周先生……” 他说到这里，脸就红了：“他可不是老男人，正当年！” “啧啧啧……”梦龙就不怀好意地笑了出来：“你看看，刚我说到性，你还虚伪的骂我。你自己不也考虑了这些，周叔叔看着那方面是挺厉害的，而且我不否认，他是个极品好男人，但他只是个例啦，不是每个老男人都是高大帅气又多金的。” “我也没跟你讨论其他老男人啊，我就只说周叔叔……” “不要再说他了，我都说了不靠谱，而且他这都已经拒绝你了……” “倒也说不上是拒绝……他对我，还是挺好的啊，要是一般男人，知道我喜欢他，肯定早就避之不及，绕着我走了，可是周叔叔他对我，依然很亲切啊，你不也都看到了……” “那你在这矫情个什么劲，回来的时候问你话你都不吭气，我以为你受了多大委屈呢。” “可我觉得他不可能会喜欢我啊。” 梦龙一副无可奈何的鄙视的神情，翻白眼给他看。 “阮静河，你到底要怎么样？！老娘好心安慰你，你到底想干嘛！” 阮静河听到“老娘”这个词，终于笑了出来，扔了手里的树枝，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手，说：“太阳都下山了，咱们回家吧，太冷了。” 他们接着朝前走，气氛却融洽了很多，时不时的说上一两句话，梦龙一边走一边打开手机给他看他拍的照片，还给他讲解，他都看到了什么风景。 “哎，”梦龙忽然打了一下他的肩膀。阮静河扭头，看着他。 “我说真的，你跟周叔叔，算了吧，听我的。” 阮静河本来还笑着，听了这话就有些沉默了，嘴角抿起来，脸上的笑容渐渐凝结。 “我觉得你喜欢他，太辛苦了，他是个大直男，不可能对你的感情有回应的，你一定要听我的话，虽然我比你小，但是这种事上，肯定比你有经验。” “那你跟方宇一开始的时候，他不也是不喜欢你，老是伤害你？”阮静河轻声问：“那你当时为什么没放弃？” 梦龙“啧”了一声：“你这人，怎么听不进去呢？” “我知道他不会喜欢我，”阮静河一边走一边说：“其实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感情比较饥渴的缘故吧……我其实也未必像我想的那么爱他，可能过一段时间，我遇到更好的人，比他更爱我，更优秀，我就不会再老是想着他了。我看过很多上的情感故事，大都是这样的，时间，时间最重要，可以冲淡一切，可能过几年我在回头看，就觉得现在的我很荒唐吧。” 第59章 心上人 “可是我觉得你很偏执啊。”梦龙说：“我觉得你这种磨磨唧唧犹豫寡断的性格，不大会放得下啊。” 阮静河觉得梦龙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 他似乎并不是个轻易就能放下的人，他偏执，又优柔寡断，感情细腻，内心丰富，感情事又看的那么重。 “我也不知道。”阮静河说：“我真的要这样就放弃么？” “不然呢？” “那可能过一段时间，我再坚持一下，努力一下，他就会喜欢上我了啊。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现在就放弃，不就错过了？” 梦龙看了看他，说：“我发现了，你根本不是想让我劝你放弃，而是想让我鼓励你坚持吧？是不是我不管说什么，你都不会放弃的？” 阮静河沉默不语。 其实陷入爱情里头的人，都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即便外人看起来他那么傻逼，爱一个不爱他，或者不值得他爱的人，还为他伤心等待，你跟他说要放弃，也没有什么用。这样的人是要等到自己头破血流的时候，自己才会有所觉悟。 “算了，那我就不掺和你的事了。”梦龙叹了一口气：“我自身都难保，还来管你的事，真是够呛。” 他们两个回到孤儿院，发现刘龙跟刘晴都回来了，这才想到今天是周末，他们放了一天半的假。 刘龙一回来，睡觉就成了一个问题，阮静河必须要有所选择，是跟刘龙一个床凑合一晚上，还是跟梦龙凑合睡一晚上。 不过最后的分配却超过了他的预料，因为刘龙爱玩，喜欢上了梦龙的IPAD，两个人都爱玩同一个游戏，于是吃了晚饭，都坐在被窝里玩游戏，两个人最后就决定睡一个床，很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 阮静河当然乐于见到这种情况，一个人睡一张床，方然求之不得。他爬上床，很早就睡着了，梦龙他们玩到半夜，也没吵到他。 结果第二天早晨起来，洗漱的时候，梦龙突然对他说：“你老表挺有意思的啊。” 阮静河一愣，看见梦龙笑嘻嘻的：“昨天一块睡，早晨起来他居然还硬了。” “噗！”阮静河一口水直接喷到了镜子上，他赶紧拿抹布擦了，扭头看向梦龙：“你能不能别那么骚？” “哈哈哈哈哈，”梦龙却很得意，对着镜子慢慢地刷着牙：“我都是说实话，我又没说慌。” “他那是晨勃吧，他肯定不是对你有意思。” “我没说他对我有意思啊，我可是很忠贞的一个人，除了我家方宇，别的男人在我眼里都只是单纯的肉体。” “你这人，不就喜欢肉体么？” 梦龙眯着眼睛笑，因为刚起来，头发乱糟糟的，阮静河觉得梦龙就是这种蓬头垢面的样子，也好看。 天哪，这老天爷实在太不公平了，居然把人分出美丑来。 不过紧接着他发现，他的论断似乎是不正确的，他老表刘龙，未必就不喜欢梦龙，因为他发现刘龙吃饭的时候老找他说话，而且称梦龙为小龙。 “小龙你尝尝我妈做的卤蛋，味道特别好。” “小龙你身上怎么这么香，是不是喷了香水了？” “小龙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溜冰？” 阮静河胆战心惊，心想可不要因为梦龙回来，把他家刘龙给带弯了，这样他怎么对得起他姑姑，简直是带了一个祸害来家里。 而且他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很狗血的剧情，就是他表妹刘晴，也会喜欢上梦龙。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梦龙这种娘娘的小男生，显然不是刘晴的菜，刘晴对梦龙的印象很一般，私下里还对阮静河说：“静河哥，你这朋友，怎么那么娘娘腔啊？” 阮静河头一回听见别人叫梦龙娘娘腔这么高兴。 _分节阅读_61 “他就那样，你不喜欢吧？” 刘晴摇摇头：“现在的男孩子一个比一个娘，我都不想嫁人了。” 阮静河就偷偷笑了出来：“也有男子汉的啊，以后考大学你往东北去，听说个个是大长腿，纯爷们。” “四川那儿的男生怎么样？” 阮静河朝梦龙努了努嘴：“就那样啊。” “啊？”刘晴问：“不可能吧，男生娘是有可能的，可是娘成他那样的，不多吧？” 阮静河哈哈大笑，说：“四川男生其实挺好的，最主要是皮肤好，都特别白净，就是个头普遍不算高，感觉一米七五以上的男生都不多见，不过也有高的，反正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白净，四川气候挺好的，湿润，所以碰到个帅哥，都是唇红齿白的。” 刘晴摇摇头，说：“我不喜欢唇红齿白的，比我皮肤还好还白，那我怎么活？” 就在选男人的眼光上来说，他们兄妹俩倒是审美相近，都喜欢男子汉气概足一点的男人。 他们县高中实行封闭式管理，两周休息一次，一次一天半，从周六中午道周日下午。周日下午刘龙和刘晴去学校，阮静河和梦龙去送他们，梦龙居然要把自己的IPAD送给刘龙。 阮静河不同意，说：“你给他他在学校就整天玩游戏，还知道学习么？” “懂得玩才懂得学习啊。”梦龙很大方，塞到了刘龙的包里。刘龙当然高兴的不行，按照他们家的家庭条件，他上了大学都未必买得起IPAD，就算买得起也不会买，因为这东西属于奢侈消费了，不是生活必需品。 送刘龙他们到学校之后，他们回到孤儿院，梦龙明天就要回去了，他想推迟两天，想看了晚会再走，毕竟晚会的筹备他也跟着阮静河跑前跑后了一段时间，可是跟他妈打电话，他妈不同意，说都要过年了，让他赶紧回去。 梦龙还有点不高兴，说：“我在家的时候都不管我，这一会看得又紧了。” “叫你回去就回去吧，以后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再参加工作，能陪在父母身边的日子就很少了。” “你想的可真远，”梦龙说着翻过身看着他：“你说你什么事都想那么多，平常生活累不累？” “累啊，”阮静河叹了一口气：“可是没有办法，就是想的多，能怎么办？” “我觉得可能是你太宅了，多出去走走，看的人和事多了，心胸里装的东西多了，就不会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了。” “我发现你人不大，道理说起来一堆一堆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讲道理？” “哈哈哈哈，是不是很讨厌？” “不讨厌，因为你说的都还挺有道理的。”阮静河说：“我要是能像你一样，看的那么清楚透彻，就好了。” 梦龙撇撇嘴，说：“我看的透彻也没有用，也只是个会讲道理，不会亲身实践的人。” 阮静河听了长长吁了一口气，两个人静静的躺了一会，梦龙忽然坐起来，说：“我想到一个事情，我觉得对你来说算是个情报，你可以利用。” “什么？” “我过，周叔叔生日，就是春节前没多久。” 阮静河一听，也坐起来了，拥着被子看着他。 “你等等，我帮你发短信问问小欧。” 梦龙说着就发了短信过去，阮静河一边等一边问：“那……那我要送什么生日礼物给他呢？” 梦龙噗嗤一声笑了出去：“你先别激动，可能我记错了呢。” 阮静河讪讪的，有点不好意思。梦龙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他看了看说：“腊月二十一。” “那就这几天啊，今天是几号了？” “我看看……农历十二月十七。” “还有四天！”阮静河这一下真的激动起来了：“我是不是要送他礼物啊……不知道他那天回去了没有……你说我如果要送他礼物，送他什么好呢？” “送什么不重要，周叔叔什么东西不能自己买啊，重要的是心意，好啦，这个消息就算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啦，你要抓住机会啊，这几天好好想一想，功败垂成，在此一举啦！” 梦龙说着忽然捂住了脸，笑着说：“突然觉得我这样，好对不起小欧啊！” 阮静河有些尴尬：“我还想问你呢，你干嘛要帮我啊，不管怎么说，周叔叔也是你好朋友的父亲啊，你们两家又那么熟……” “唉，”梦龙叹了一口气，歪着头想了想：“原因主要有两个吧，第一，我觉得咱们俩算是一样的人啊，对于一样的人，心里想着能帮就帮，好像同病相怜的感觉……第二，”他微微笑了出来，这一回却是难得的同情的，略带伤感的笑容：“说真的，我是觉得你掰不弯他啦，既然既不会损害好哥们的利益，又能让你死心，也是挺好的。” 阮静河抿抿嘴，说：“谢谢你。” 他倒是真真切切的感谢，因为初涉这个世界，他其实有些无所适从，做什么事都全凭着自己本能欲望。有个人可以倾诉，哪怕什么忙都帮不了。他也觉得很欣慰。 梦龙看着他，看了很长时间，他盯回去，问说：“干嘛一直看我？” 梦龙抿了抿嘴角：“没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梦龙忽然开口了：“其实，我是替咱们俩觉得难过啦……” 语气故作轻松，但是听着让人觉得很伤感。 “不知道一个月以后，或者一年以后，或者十年以后，咱们俩会是什么样，那时候的咱们回头看现在的自己，又是什么感觉……” 或许，那时候阮静河一个人在街头喝得酩酊大醉，年近三十依然是孤独一个人，他的周先生已经老了，却依然不爱他。 他又是笑又是哭，一边一边自言自语说：“他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爱我？” 或许，那时候的梦龙被情伤了太多回，他依然风骚，却不再相信爱情，一个男人有一个男人地换，然后笑着对他说：“对啊，我就是很贱啊。” 同志这条路，那么难走。他们也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也未必就是幸运的那一个。初恋来的时候，有哪一个人不想着择一个人白头，哪一个是从一开始就放荡不羁，不都是一点一点，被这个社会寒透了心。 你爱上了一个人，却猜不透他的心，不知道他究竟爱不爱你，或者他说的爱你的情话里，有多少真心。他有没有伤害你，让你对爱情，不再有那么期许。 可是总有那么一个人吧，你这么想着，总有那么一个人，可以成为你终生的伴侣，把你怀揣在他心口，熨贴着你的灵魂。 那才是你的，心上人。 …… 第60章 生日 第二天起床，阮静河送梦龙上车，回来的路上，居然感觉到一种离别的伤感。 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不喜欢梦龙，觉得他多事，或者娘，或者太贱。这样的男孩子，似乎总不如阮静河这种矜持的略带矫情的男孩子容易让人接受。可是阮静河却喜欢这样的人，真实，不做作，比他有勇气做自己。 他回到孤儿院，收到梦龙的短信，说他已经坐上火车。 有那么一瞬间，阮静河居然觉得十分想念。 阮静河花了两天的时间跑遍了整个县城，都没有挑选到合适的生日礼物。他不知道这世上有什么东西，送出去可以代表他的心意。他恨自己没有钱，不是个富二代，他想送的东西，他都买不起。 而如果像梦龙说的那样，不注重礼物，只注重情意，他的情意太重，又怕周先生不肯收。 他把自己心里头所想的这些都写在了日记本里，他内心所有的矛盾，还有他因为爱恋，近乎神经质的心情。 阮红玉见他一只趴在桌子上写东西，怕他冷，就给他买了一个电热扇回来。他们这里冬天是没有暖气的，空调太费电，一般人也都不会开，就只有电热扇，偶尔开一开。 就是这样，阮静河的手还是生了冻疮，右手靠近手肘的地方，因为总是贴着桌面，冻成了红肿的一块。 晚上的时候阮红玉拿了茄子水给他泡手，烫得咝咝的直抽气，阮红玉说：“就得烫才有作用。你说说你，小的时候都不冻手，大了反而冻了。” _分节阅读_62 冻疮这东西，如果一两年保护好了不再冻，以后就会慢慢好了，可是如果不注意，就会连着年年冻。 周先生的生日，比晚会要早一天。这几天陆续有人回来，孤儿院里越来越热闹，还有他以前的同学来找他。 刘龙他们考了三天试，考完就正式放假了，孤儿院里热闹起来。 阮红玉发现了刘龙手里的IPAD，就问他哪儿来的，知道是梦龙送的之后，她先是夸了梦龙一遍，然后把IPAD收了起来：“不好好学习，就知道玩这个，等你把寒假作业写完了我再给你！” 他们高中生是很辛苦的，尤其是高三，放假晚不说，作业又特别多。 刘龙问阮静河要梦龙的电话号码和QQ号，说要跟梦龙做朋友。 阮静河有那么一点点担心，就推说自己不知道梦龙的QQ号，刘龙说：“电话号码肯定有吧？” 阮静河就把电话号码告诉了他，有些事他是挡不住的，刘龙问梦龙要了QQ号，最后还是加了好友。 阮静河细心留意，发现梦龙的留言板上，一溜四五条，都是刘龙的留言。 他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了，毕竟刘龙和梦龙还没他大，某种意义上来说都还是小孩子，男孩子之间交朋友，也是很正常的事。 于是他就试探着问刘龙：“你觉得梦龙怎么样啊？” “好啊，挺好的，他以后还来么？” 阮静河“哦”了一下，说：“他在四川那么远，不好总来吧？” “那我可以去找他吧，我跟他说好了，等暑假我考完试，就去四川玩，顺便也去看看你，你觉得好不好？” 阮静河当然说好，心里头却有点不安。 刘龙看他在写东西，就凑过去看，阮静河很谨慎地把日记本合上了：“看什么看？” “你一整天趴在那儿，写什么呢？” “写日记啊。” “大白天的还写日记啊。” “我写日记不分时候，什么时候想起来就什么时候写。” “好吧，你写吧写吧，我去打球了。” 刘龙说着，拿着篮球就跑了，阮静河听见他姑姑在外头问：“你打球怎么不带上你表哥？” 结果刘龙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带着一点点嫌弃说：“他什么时候打过球，叫他他也不去啊。不信你自己问他，我走了！” 接着就是刘龙跑出去的声音，阮红玉推门进来，说：“你怎么不跟着龙龙出去耍一会，老是在屋里呆着，别憋坏了，没事你也锻炼一下身体，怎么跟女孩子一样呢。” 阮静河被他姑姑说的很不好意思，就出去了，道孤儿院后头的操场上，看刘龙他们在那打球。 可是他人虽然在那看别人打球，心思却全在别的事情上，他一直在想，如果他一直见不到周先生，可怎么把自己的生日礼物送给他。 想了很长时间，他终于鼓足勇气，打算再到束河去一趟。 临行之前的夜晚，他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因为很忐忑，不知道周先生会怎么对他，他的人生，还从来没有这么倒贴过。他脸皮薄，其实有点不好意思。 他就这样怀着忐忑的心，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坐上了前往束河的车，告诉他姑姑说，他要出去见朋友，晚上再回来。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遍可能会遇到的情形，包括周先生拒绝他，斥责他，或者有礼貌的婉拒他，当然也有好的，周先生收下了他的礼物，甚至开口说爱他。 可是想了这么多，等真到了束河镇之后，他下了车，却突然临阵退缩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样简直是在往枪口上撞，难道周先生如今这样对他他还不满足，非要让周先生跟他撕破脸，义正言辞的跟他说，他们以后再也不见面？ 他这简直是在冒一个太大的险，赌的却是他十有八九惨败而归。 他就一个人在桥上站了很久，后来又沿着河一直走，这一天的天气不如上次来的时候晴朗，河岸边钓鱼的人也少了，不知道是不是河水寒气重，他竟然觉得特别的冷。 更让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是，他居然一个人在河边溜达到午后，自己一个人在镇上的饭馆吃了碗面条。 梦龙在远方也记挂这件事，知道今天是周先生生日，专门打电话过来。 “你打算送什么？” 阮静就告诉了他。 “卧槽，你这脑袋瓜好奇葩啊，你的想法我表示理解不了啊。”梦龙说：“送个本子也好，但起码你也得是个新本子啊，你自己都写了东西了，让人家收了干嘛用？” “读我的日记啊，我的这本日记，写的都是他啊。” “额……”梦龙沉默了一会：“那你今天见的到他么？” “我来他们家了，我现在就在束河镇。” “挺大胆的啊，自己居然一个人跑过去了，那你快去吧，等你好消息！” 挂了电话，阮静河就鼓足勇气，去了周先生他们家。可是他不敢贸然进去，就偷偷躲在角落里，朝周先生他们家院子看。 可是可能天太冷，下午就开始阴天了，所以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连老婆婆都不在。 让一个人在外头徘徊，走过来有走过去，突然泄气了。 突然就觉得自己这样，很没有意思，也或许是他也觉得，自己送的这份礼物，很奇葩，情意也太重了，他还不如送个更普通的礼物安全。 他这么想着，就买了回去的票，可能因为期待了太久，所以回去的路上，他觉得特别难过。 因为这两次离开束河镇的感觉都不大好，让阮静河对束河镇几乎有了一层阴影，想到它就会觉得莫名阴冷。 他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阮红玉正在擦锅台，他们都已经吃过饭了，看见他就问说：“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再不回来，我都要打电话催你呢。” “多玩了一会，”阮静河说：“回来的就晚了。” “吃过晚饭了么？” “我不怎么饿……”阮静河说：“我回屋了。” 孤儿院里这几天一直很热闹，很多人来看院长，院长老婆不方便做饭，都经常让阮红玉过去帮忙。客人们大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院长病着，就有院长的儿子民意叔陪着，阮红玉炒了几个菜，就跟院长老婆说了阮静河的事。 “静河从小都那么瘦，看他那胳膊，细成什么样了？” “怎么能不瘦呢，不好好吃饭，这部，今天这孩子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问他，他说不饿。” “不饿也得吃点，正好这里有饭菜，让他过来吃点，咱给他盛一盘子。” “行，我去叫他。”阮红玉放下袖子，就过去叫阮静河，阮静河正躺再床上发呆呢，阮红玉一见可不得了：“哎呀呀，你这孩子，怎么被子都不盖就躺床上了，你这样要是睡着了感冒了可怎么办！” 阮静河吓了一跳，赶紧坐了起来：“我没睡，就是想点事。” “那也不能这么躺着，你不觉得冷啊？快点吧，你晚饭不是还没吃么，跟我来，去你江伯伯家吃点饭去。” “我不饿。” “别罗嗦了，赶紧走！”阮红玉说着就将他拉了起来，出了门，结果正好碰见了一个人。 居然是周先生。 阮静河本来还被阮红玉拉着，一看见周先生，立即站直了腰板。 “周……周叔叔……” _分节阅读_63 阮红玉也很热情：“周先生你也来了啦，我刚在厨房里听着就像是你的声音，怎么样，今天没喝多吧？” 周先生笑着摆摆手，看神情，确实喝了不少酒。 “你们这是干嘛去？”周先生问。 “哦，他晚饭没吃呢，我带他去吃点东西。”阮红玉说：“今天做的菜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周先生竖起了大拇指，阮红玉就大笑起来：“那你多吃点！你怎么出来了？” “上个厕所你们这厕所在哪呢？” “我们这只有公共厕所，在后头呢……”阮红玉说着看向阮静河：“这样，你带你周叔过去，等会进厨房来吃饭。” 阮静河心里头砰砰直跳，拘束的站在那里，用手指了指前头：“那……走吧……” 周先生可能喝了很多酒，步履有些不稳，他闻到了很重的酒气，于是就说：“你怎么喝那么多？” “一个哥们不小心说漏了嘴，大家伙知道今儿是我生日，就都给我敬酒，挡不住啊。” 阮静河心里头微微一动。他领着周先生往后头走，路边电线杆上绑着一个已经有些残破的路灯，发着金黄色的光。他想扶周先生一把，可是又忍住，脚下只有咚咚的脚步声，冬夜寒冷，呼出白色雾气，他忽然说：“那祝你生日快乐。” 他默默说了一句。周先生扭头看他，他就重复了一遍：“生日快乐。” 周先生先是有些惊讶，随即就笑了，说：“谢谢。” 第61章 最珍贵的礼物 阮静河欲言又止，想要说更多，又忍住了，心里头感受到一种暖融融的伤感。 他心里头那些疯狂的爱恋，他的痛苦与纠结，幻想与失落，其实没有必要一点一点全都告诉周先生。 于是他就说：“不知道你今天过生日，不然的话，也送你一份生日礼物。” 周先生说：“不用送什么礼物，我也不收那个。” 他们到了厕所门口，阮静河没进去，就在外头等他，厕所门口的灯的白色的，很亮，他站在灯下面，影子短短的，几乎看不见。 他忽然想起他以前看过的一部，叫《偷影子的人》。 故事讲述了一个老是受班上同学欺负的瘦弱小男孩，因为拥有一种特殊能力而强大：他能“偷别人的影子”，因而能看见他人心事，听见人们心中不愿意说出口的秘密。 他想，他如果有这个能力就好了，他就可以偷了周先生的影子，然后看看他的心里，究竟有他多少的位置。 周先生从里头出来，嘴里已经噙了一支烟。 “今天天真冷，”周先生说：“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雪。” “要是下雪，晚会就办不成了吧？” 周先生仰头看，天上黑漆漆的，一颗星星也没有，他鼻孔里吐出薄薄的烟气，说：“天气预报说是没有。” “天气预报哪能作准。”阮静河说：“我记得咱们回来的时候，天气预报不也说暴风雪来的没那么早，结果不也是提前了。” “也是，”周先生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笑了。阮静河发现，这似乎是周先生比较经典的笑容了，他很少大笑，周先生的笑大都是这样，淡淡的，好像本人为了维护身为上司和长辈的尊严，给自己穿上了一层盔甲。也许是本人长的比较严肃的缘故，笑起来虽然淡淡的，给人的感觉却异常温暖，让人欢欣。 “我看你手似乎生了冻疮。” 周先生说着，捏着他的手腕抬了起来，看了看，又轻轻按了一下：“疼么？” “不疼，就是暖和的时候有点痒。” “抹点药，平时也注意保暖，你在家要写很多作业么？” 阮静河摇摇头：“我们没有寒假作业。” “那你怎么还老写字？你这冻疮生的地方，好像是写字写多了吧？” “嗯……平时就爱写写东西……” 他心里忽然又蠢蠢欲动，鼓足了勇气，说：“我不该骗你。” “嗯？” “我其实早就知道今天是你生日，”阮静河低着头，说：“其实给你准备了礼物。” 周先生显然很意外：“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听梦龙说的。” 阮静河说着抬起头，看着周先生：“可是我不知道我这礼物你会不会要，所有不敢送给你。” “什么礼物？” 阮静河忽然显然有些激动，身体都有些抖动了，然后猛地抬起头来，眼睛倒映着上头路灯的光芒，闪烁着说：“周叔叔，你过生日，我把我自己送给你吧。” 周先生一愣，脸色居然微微有些尴尬。 他肯定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这么想。 阮静河自己似乎也激动的厉害，他涨红了脸，忽然笑了，笑的却很尴尬，说：“哈哈哈哈，其实……其实我逗你呢，吓到了吧？哈哈哈哈哈。” 周先生不是小孩子，他的那些心思，他其实都知道。既然阮静河已经找了个台阶给彼此下，他自己也就避免了尴尬，于是也笑了出来，伸手搭上了阮静河的肩膀，说：“你这孩子……” “其实我怎么了，我也没有那么糟糕吧？”阮静河小心翼翼地试探，抬头看着周先生：“看你刚才吓得……” “谁说我吓住了？”周先生不肯承认：“我是有点楞。” “那……”阮静河低下头：“那我真要送给你，你要么？” “行了，回去吧，你不是还要吃饭么？”周先生搭着他的肩膀，半强迫性地搂着他往前走，阮静河心里头一下子就热了，非常伤感，失落，可是他也说不出什么来了，什么都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夜色凄迷，夜晚突然变得异常寒冷，周先生比他高很多，力气也很大，簇拥着他往前走，一直走到门口，才放开了他。 “去吃饭吧，别饿坏了肚子。” 里头有人看见了周先生，远远地笑着喊道：“你撒个尿怎么去那么久，赶紧过来罚两杯！” 周先生回头笑了笑，拍了拍阮静河的肩膀，就进去了。 阮静河一个人站在门口，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忍了很久了。 特别心酸。 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抑制自己眼泪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他猛地回头，结果就看见他姑姑站在他身后。 “怎么了？”阮红玉从小把他养大，他的一些情绪她一眼就看出来了，特别吃惊：“怎么了这是？” 阮静河紧紧抿着嘴唇，不想在他姑姑面前流露，可是又怎么忍都忍不住，他一张脸都憋红了，说：“没事。” 阮红玉看着他，诧异又关心。阮静河推着他姑姑往厨房走：“我都饿了。” 院长老婆正在烧水，厨房里雾气弥漫，她看见阮静河进来，就笑着跟他打招呼：“怎么晚饭都不吃呢，快点吃吧，还给你盛了汤呢，他们这些人喝酒，也不知道喝到什么时候，汤都凉了。” 阮红玉把筷子给阮静河拿过来，一直细心地看着阮静河的神情，想要问他，几次都忍住了，慢慢的脸上就有些悲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快吃把。” 阮静河坐在板凳上，拿起了馒头，啃了一大口。他的情绪依然有些失控，紧张地看了他姑姑一眼，发现他姑姑一直关心地看着他，他就更慌乱了。 可能是院长老婆在，阮红玉虽然有很多话想问他，但是一直没有吭声。阮静河却知道他姑姑一定想知道他怎么了，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什么理由或者借口，只好低着头，只顾着吃饭。 _分节阅读_64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他站起来就要走，阮红玉拉住他：“汤喝了再走。” 他就接过了他姑姑手里的碗，刚喝了一口，就见厨房门口有人进来了。 阮红玉立即站直了身体，笑着问：“周先生，你找什么呢？” 阮静河扭头看了一眼，赶紧低下头继续喝手里的汤。周先生看了看他，然后笑着说：“有点渴了。” “刚嫂子不是把茶刚端过去……” “我能喝这个么，喝点汤？”周先生指了指阮静河手里的碗。 “锅里都是，我给你盛。”阮红玉说着就回身盛了一碗汤，一边盛还一边笑着说：“我还正想问你呢，你刚跟我们家静河说什么了，我看他都快哭了。” 阮静河尴尬的厉害，赶紧反驳说：“哪有……” 他说着就看了周先生一眼，发现周先生淡淡地笑着，脸上似乎有些愧疚的神色。 那汤太烫了，周先生喝了两口就放下了，院长老婆进来，笑着说：“你怎么在这呢，刚他们还嚷着，说一会功夫你跑哪去了呢。” 周先生笑了笑，就端着碗出去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又看了阮静河一眼，阮静河突然有了脾气，给周先生的脸色并不好看。 他喝完汤，就要出去，阮红玉拉住他，说：“你心里有什么事，怎么都不愿意跟我说呢？” “没有什么事。” “你还能瞒得过我？”阮红玉说：“你一撅腚，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 阮静河被他姑姑这话逗的忍不住笑了出来，阮红玉也笑了：“姑姑话粗，可是理不粗，你是我养大的，我还不知道你？” “你别管我了，我姑父呢？”阮静河试着转移话题：“今儿一天都没见他。” “他中午在，你中午不是出去玩了么，吃了午饭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以前还能管一管他，现在眼瞅着要过年了，他那些狐朋狗友都回来了，今天这个朋友请喝酒，明天那个老同学要聚一聚，他这么多借口，我也不知道怎么拦住他，算了，由他去吧，喝死外头得了。” “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吧……刘晴刘龙也不在家。” “他们都出去玩了，不到十点回不来，龙龙估计又去网吧了，刘晴去了他同学家，说是今天不回来……说到这个我又要说你了，你看看你表弟表妹，整天往外跑，你呢，老在家里憋着，憋出毛病来了，这人老是不出门，心里就没有精气神，你老是心情不好，保不准就是这个原因，没事多出去走走，有好处。” “我今天就出去了啊。” 阮红玉往他头上敲了一把：“还学会顶嘴了。” “你这又是干嘛呢？”院长老婆拎着茶壶进来：“你又打孩子的头，小心都打傻啦。” 阮红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茶又喝完了？““可不是，一帮大老爷们喝了那么多酒，可不得多喝水。” 阮红玉见状就去烧水，阮静河赶紧溜了出来，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偷偷往里头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到。 他一个人在外头站了一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嘛，回到家里，把自己的那个日记本拿出来。 其实他这个日记本，说是日记本，记载的除了周先生，别的什么都没有。所以与其说是一个日记本，不如说是他对周先生，从认识到爱恋的一封长情书。 长长的一封情书，也是他初恋的苦辣酸甜。 他从第一页开始看，看到最后一页，自己好像也跟着重新走了一遍。他觉得自己这样不好，为了一个不会喜欢自己的人，为一个总是让自己伤心的人，写下这么多东西，将来怎么对得起，他将来的爱人。 他叹了一口气，把日记本合上，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他们这里的人大家都互相串门，敲门的人是极少的，所以阮静河一听到敲门声，立即就意识到应该是周先生来了。 他赶紧跑出去一看，果然是周先生。 周先生可能又喝了很多酒，醉醺醺地靠在墙上，嘴里噙着一根烟。 他打开门，怔怔地看着周先生，周先生扭过头来看着他。 “我是过来跟你道歉的……”周先生声音低沉，带着微微醉意。 “你跟我道什么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不是不知道，装不知道而已。”周先生说着站直了身体：“外头这么冷，不请我进去坐坐？” 阮静河就打开门，让周先生进来。 “家里还有别人么？” “没有了……” 周先生就一把将他按在墙上，让他猝不及防地吻了上来！ 第62章 不安 阮静河从来没有接过吻，而且他吓傻了，他只感受到周先生温热的嘴唇带着酒气，熏得他两腿发软。 他竟然真的腿软了，意识到周先生在亲他的时候，他激动的全身都在充血。周先生并没有伸出舌头，只是啃咬着他的嘴唇，阮静河也不知道张嘴，就紧紧抓住了周先生的衣领，然后一下子抱住了周先生的脖子。 这个亲吻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只是非常急促，毫无章法，周先生离开他的时候，他的嘴竟然近乎本能地追逐了一下，周先生定定看着他，他才突然为刚才那个意乱情迷的动作感到羞耻了。 “是你你要的么？”周先生低声问，他依然靠的他那么近，嘴里的热气喷到他的鼻息之间，熏的他无法喘气。 他没有回答，忽然又凑了上去，堵住了周先生的嘴唇，周先生有片刻的迟疑，舌头便伸了过来。 阮静河不知道人的舌头竟然有这样的魔力，性感的不可思议，色情的不可思议，他兴奋地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冲了血，忍不住轻轻呻吟出来。他的嘴里全是周先生传染给他的酒气，他的舌头，他的牙齿，还有他的喉咙。 可是他不懂得如何呼吸，不一会就憋红了脸，周先生松开他，再一次问：“是你想要的么？” 他喘着气点头，手抓住周先生的衣服不松开。 “你怎么……” 他还没有问完，周先生就一下子后退了两步，他的手抓着他的领子，就被带走踉跄了一下，于是他赶紧松手，看着周先生。 周先生的神情略微有些狼狈，可能刚才吻的太用力，嘴角有些发红。阮静河心里一凉，问说：“你，你是不是喝醉了？” “没有。” “那……那你为什么亲我……” 周先生一直盯着他，然后说：“想亲就亲了。怎么，你不喜欢？” 周先生突然露出了这样霸道邪气的语气，阮静河一时又喜欢又窘迫，红着脸摇头，说：“没有。” “什么没有？” “没有不喜欢。” 周先生就伸出手来，捏着他的手腕，说：“比我想象的感觉要好。” “嗯？” “就是和我想的亲男人的感觉不一样，比我以为的要好很多。”周先生说着，沉默了一会，又说：“我觉得还是要先跟你说清楚，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咱们还要不要继续，行不行？” 阮静河心里一动。 周先生这是要跟他交往的意思么？ 因为心里头突然蹦出了这个念头，其实无论周先生说什么，阮静河基本上都是只会忙不迭地答应了。周先生肯跟他谈恋爱，没有比这更大的事，然他用什么来交换他都答应。 _分节阅读_65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其实都知道，看见你这么难受，我心里也不好受。”周先生说着，忽然倾过身又将他困在了自己的身体之下：“其实我知道，你喜欢男人，不找我，也会找别人。可是我这些天搜过一些资料，这个圈子那么乱，社会压力又那么大，你这么做，就是给自己找死路一样，我是不想让你受别人伤害。与别人相比，我虽然不会爱你，但至少不会伤害你。我喜欢女人，虽然对你也硬的起来，可是却不是我真想要的生活。你知道这些，还愿意跟我交往么？“他的这些掏心窝的话，阮静河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呢，他忙不迭地点头，说：“愿意愿意。” “你先别急着回答我，想清楚了，再来找我，我今天在酒店住，你想好了，明天过去找我。” 周先生说着就站直了身体，阮静河却一把拉住周先生的手，焦急地问说：“那如果你明天不承认怎么办？” 周先生或许是因为喝多了酒，又看到他那么可怜，一时动了怜悯之心而已。 “不会不承认的，亲都亲了，就会认。” 周先生说着就打开门，留下阮静河一个人，目送着他离开。 他的人生像是在过山车，刚刚还在谷底，一下子又冲到了巅峰。他在房间里来踱着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像满心的喜悦快要爆炸了，不知道该怎么发泄。他跑到自己屋里，嗷嗷地叫着来回跑，跟个神经病似的，一会儿在床上打滚，一会又跑过去捶墙捶被子，最后实在憋不住了，就跑出去了。 他的人生简直不能更有意义了，居然在周先生生日那天，听到了周先生对他的告白。他绕着操场跑了两圈，累的哼哧哼哧的，可是还是发泄不了内心的激动，他想给梦龙打电话，电话都要拨出去了，又赶紧挂断了，又想告诉他又不敢告诉他，简直矛盾的快要疯了。 不过这种喜悦到昏了头的程度也没有持续太久，可能外头太冷了，他慢慢地就冷静了下来。 可能是性格中带有的悲观主义，他又开始想那些有的没的，比如他就开始担心，这会不会只是周先生喝酒喝多了一时脑热？ 他是无法相信一个直男，会突然喜欢上一个男人，然后还亲了他。 还……还是舌吻…… 阮静河想到这，又害臊起来了，仿佛刚才的亲吻的感觉又回来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蠢蠢欲动，下面居然就硬了。 周先生的吻，真的好性感，让人着迷。他的舌头，怎么那么厉害，那么多花招，那么勾引人。 他想的心猿意马，想到以后可能还有更好的事情发生，简直要心花怒放。 哎呀呀，将来如果要有机会，他要跟周先生一整天什么都不做，就光亲嘴！ 他一边想着一边往前院走，结果正好看见一群人从屋里出来，里头还有周先生。 周先生似乎又喝了酒，步履都有些不稳了，有人搀扶着。他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然后悄悄从旁边经过。 他多希望周先生能看他一眼，给他吃个定心丸。可是没有，周先生似乎太醉了，被人搀扶着上了车。 阮静河心里头的感觉越来越不好，现在的情形越来越暗示他说，周先生亲吻他的时候 ，可能真的已经喝高了，失去了理智，在那种借着酒劲的冲动之下，又看到他那么可怜，才一时动了恻隐之心。等到明天酒醒，可能就已经后悔不跌。 不行，他不能让这场美梦就这么破碎！ 他看见周先生坐的车子驶出了院子，心里头忽然来了一股疯狂的力量，他赶紧跑到屋檐下，骑着他姑姑的电动车就开了出来。阮红玉跟着院子老婆他们还在门口送客，看见他骑着电动车出来，吃惊地喊道：“都这么晚了，你干嘛去？” “我出去转转！”阮静河喊了一声，就从他姑姑身体“飞”了过去，他把油门开到最大，风一下子显得特别大，吹乱了他的头发，吹的他脸发麻，手也冻得生疼。 他一直追着周先生坐在那辆车子，晚上县城路上的车并不多，所以车子开的也快，他虽然已经把电动车开到了最大油门，可距离车子却渐渐地拉开了距离。 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连自己觉得感动了，觉得自己这样疯狂地追逐自己的爱情，又心酸又幸福。 车子进了县城速度就慢了下来，他趁机拉进了距离，可是在一个转角的时候，等他拐过来，却找不到车子的踪影了。 他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从电动车上下来，呆呆地看着周围。他上了车，开着车慢慢找，很多临街的商铺已经关门了，路口有个卖肉夹馍的小商贩因为没有生意，无聊地看着他。 他竟然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他停下来，非常失落地站在路口，那个小商贩就问说：“小伙子，吃不吃肉夹馍，皮儿薄肉多，要不来一个？” 他就问：“大叔，刚刚有没有注意有一辆银白色的轿车，你知道它往哪边去了么，这边还是这边？” “这来来往往的那么多车子，我怎么知道是哪一边。” “就……就刚刚过去的啊，您没注意么？” 那商贩摇摇头：“没有。” 阮静河上了车，就自己选了一条路，一直开到火车站，把沿路的酒店外头停着的车都看了一遍。 没找到周先生坐的那辆车。 于是他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开了回来，立即又去另一条分岔路上找，幸运的是他们县城不大，酒店也屈指可数，他很快就在一家酒店的广场上，看到了周先生坐的那辆车。 他把电动车停到一边，飞快地跑进了酒店里面，没想到正好看见周先生跟他的几个朋友，在那办理登记手续。 他看到那么多人，赶紧躲到了一边，里头的保安却看见他了，走出来一直盯着他看。 估计看着他不像是坏人，那保安也没难为他，只是一直警觉地盯着他，他有些尴尬，就掏出手机来，装作在那里打电话：“喂，嗯，是我……嗯，……” 他就一个劲地在那胡言乱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撒谎的本事。然后他就看见周先生的那些朋友跟周先生告别，有人似乎不放心他，要送他上去，被周先生拒绝了，周先生的举止虽然带着一点醉意，可是神智却仿佛已经清醒了很多，送那些人出来。 “行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别送了，咱们明儿再见。” “你说你住什么酒店，我们几个随便谁的家你都能住！” 那些朋友还在客套着，跟周先生挥手再见。周先生送了他们，扭头往回走，一眼就看见了远处墙角站着的阮静河。 他愣了一下，眯着眼又看了一遍，终于确定自己没看花眼。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周先生的语气非常吃惊。 “我……”阮静河红着脸，说：“我不放心你，看你喝醉了……” “我们是开车来的，你怎么跟过来的？” “我骑了电动车……”他刚才骑车，脸都要冻僵了，说话舌头都有些不利索，周先生看了看他，挥手说：“走吧，上去再说。” 阮静河就跟着周先生上了楼。 周先生可能喝太多了，也有些累，进了房间就直接瘫软在了沙发上，阮静河在旁边站着，周先生看了他一眼，说：“去把空调打开。” 阮静河看了看桌子上的几个遥控器，拿了一个给他，周先生看了看，说：“这个是电视的。” 阮静河很窘迫，又拿了一个给他，周先生把空调开开，然后歪在沙发上，一直看着他。 阮静河拘束地站在那里，不一会就被周先生盯得红了脸。 第63章 撒谎 “是不是不打算回去了？” 阮静河低着头，声音颤颤巍巍：“你……你不让我走，我就不走。” “那，我如果让你走呢？” “那我就走……我都听你的……” 他的语气带了些许心酸的撒娇的意味，又那么顺从，周先生或许终于心软了，没有说什么。 他们躺在一张大床上，关了灯，房间里就一片漆黑。阮静河突然想到要给他姑姑说一声，于是就给他姑姑发了一条短信。 手机的屏幕照亮了他的眼，也模模糊糊照亮了周先生。他才发现，周先生一直平躺着，侧头看着他，他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赶紧关上了手机。 他忽然碰到了周先生的脚，不知道是不是穿皮鞋的缘故，周先生的脚很凉。 “你脚好冰。” 周先生没说话，脚却自动离他远了一点。阮静河却突然往下蹿了一下，捞起周先生的脚，揣在了怀里面。 _分节阅读_66 “你这是干什么？”周先生要把脚收回来，却被阮静河紧紧抓住。他心里似乎有一种要做奴才的思想，因而语气反倒有些哀求：“我给你暖暖就好了。” 他身上还穿着毛衣，周先生的脚其实也冰不到他，周先生说：“等一下就暖过来了，你不用这样。” “我就想给你暖脚行不行？”阮静河整个人都缩在被窝里面，揣着周先生的脚，像是揣着一个宝贝。 他爱他，可是如今他没有钱也没有权利，周先生也没有什么是离了他就办不了的事，他或许是想让自己近乎奴才一样的对周先生的伺候，让周先生看到他对他的真心，看他到底爱他有多深。 他怀里很温暖，不一会儿周先生的脚就热了，他还抱着不肯撒手，周先生就将他整个人抱了上来，说：“行了。” 房间里一下子又是一片漆黑，周先生的声音缓慢，疲惫，说：“让你好好想想你不好好想，你可真够傻的，跟我在一块，有什么好的。” “那我就是觉得好，”阮静河说着，悄悄朝周先生的怀里靠近了一点，周先生就轻轻摸上了他的头，拨弄着他的头发，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房间里陷入了长时间的静默当中，阮静河不敢说话，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周先生的怀里，感受到周先生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他表面出了前所未有的温顺，因为空调开的足，他甚至觉得有一点热。 周先生或许太疲惫了，也喝了太多酒，很快就陷入了沉睡当中。阮静河听到周先生绵长的呼吸，隔着周先生的衬衣，感受着他的心跳。 他希望以后他可以过这样的生活，躺在心爱的男人身边，陪着他睡觉，倾听他的呼吸。 第二天一大早他感觉到周先生一动就醒了，立即坐了起来，眼睛却酸涩的很，几乎睁不开。周先生按住他，说：“我去洗个澡，天还早呢，你再睡会。” 阮静河揉了揉眼睛，看着周先生下了床，自己坐在床上，抱着被子。 周先生去了浴室，他在床上听见哗啦啦的流水声，忽然从床上下来，站在浴室门口。站了一会，他发现自己的行为举止好奇怪，连他自己都不能够理解，他站在门口要做什么呢，难道还想要进去，跟周先生一起洗？ 于是他又窘迫地回到了床上，等周先生洗完澡出来。隔着薄薄的窗帘看，外头的天似乎才刚刚亮，周先生过去拉开窗帘，说：“又下雪了。” 雪下的很大，纷纷扬扬。阮静河躺在床上往外看，觉得莫名地冷，于是又往被窝里钻了钻，周先生问说：“早饭你想吃什么？” “我不饿，”阮静河看着周先生，鼓足了勇气，问：“你昨天说的话，还算话么？” 周先生沉默了一会儿：“讲老实话，有一半都是醉话，如果不是喝多了酒，又看见你那样，不会说那样的话。” 阮静河一下子坐了起来，周先生却接着说：“不过我既然说了，就算话。” 周先生说着走了过来，在床沿坐下，然后伸出胳膊来：“过来。” 阮静河就爬了过去，扑进了周先生的怀里，说：“我真怕你后悔，昨天睡到一半，就给吓醒了，因为做梦梦见你只是骗我。” “以后不管怎么样，我心里头怎么想就怎么告诉你，不会骗你的。”只是抱了抱他，然后松开，说：“行了，快起来准备吃饭。” “我想再睡一会……” “你一晚上不回去，你姑姑肯定担心了，咱们吃了饭，早点送你回去。” 阮静河这才爬了起来，去上厕所。 其实他觉得周先生并不如他这样喜悦，或许谈恋爱对周先生来说，责任更多一些，因为酒后的一些冲动言语。但是阮静河也很高兴了，他洗漱好出来，看见周先生又在那里抽烟。 他们吃了早饭出了酒店，阮静河才想起昨天自己骑过来的电动车还在那里放着，上头已经厚厚的一层雪。他要骑回去：“这是我姑姑的车，不能扔在这里。” 他们县城其实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落后的，出租车都很少，都是人力三轮更多一点，如今因为下了大雪，三轮车都少了，最后他们决定骑车回去。 周先生去旁边的超市买足了装备，口罩，手套，两个人全副武装，这才朝孤儿院进发。阮静河坐在后面，想要搂住周先生的腰，可是又不好意思，犹犹豫豫，最后还是揣进了自己兜里面，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得寸进尺的好，万一让周先生不高兴了，不要他了怎么办。毕竟，周先生又不是真的喜欢他。 到孤儿院的时候，他们两个眉毛上都冻了一层冰霜，他姑姑阮红玉才刚刚起来，正在门前扫雪，看见他们两个下了车，一时都没认出来他们两个。 等到阮静河摘了口罩叫姑姑，她才认出来，惊讶地说：“我刚看着这车像咱们家的，可是人还真没看出来，正纳闷呢。你们俩怎么一块回来了？” “我……” 可是不等阮静河回答，周先生就打断说：“他昨天晚上去了我那，在我那睡了一觉。” 阮静河目瞪口呆，吓的心扑通扑通直跳。他没想到周先生居然说实话，他都不怕他姑姑瞧出来什么么？ 阮红玉果然很吃惊，看向阮静河说：“这孩子，昨天还跟我说去同学家了。” “我……”阮静河一阵慌张，赶紧跺了跺脚说：“啊冻死了，我腿都麻了……” “快进来喝杯热水，周先生也一块来啊。” 阮红玉赶紧放下手里的扫帚，领着他们进了家门。他姑父还在睡觉，他们在客厅坐下，周先生搓着手，扭头看向阮静河，阮静河脸冻得红扑扑的，居然也不敢看他。 阮红玉给他们每人倒了一碗茶，他们俩都几口喝光了，身上果然暖和了很多，周先生扭头问：“你手上的冻疮，是不是又厉害了？” 阮静河抬手看了看，却被周先生捏住了手掌，当着他姑姑的面两个人有这么亲密的肢体接触，阮静河心虚的很，说了一句没事，就赶紧抽手，谁知道周先生却捏着不松开，反而用手摸了摸他的冻疮：“去抹点药。” “嗯。”他赶紧抽了回来，跑进自己屋里面去了，可是不一会，周先生居然跟了进来，他回头看见周先生进来，立即小声问说：“你……你怎么什么都说啊，我都跟我姑姑说了我去同学家了，路上不也都告诉你了么，你怎么还说实话？” 周先生说：“怕了？” “也不是怕……”阮静河心虚地坐在那，朝门口看了一眼：“弄的我多尴尬啊。” “为什么不能跟你姑姑说实话？” “我姑姑很聪明啊，万一她看出来怎么办？” “看出什么来？” 阮静河看了看周先生，觉得周先生这样问很奇怪：“就……就看出来啊……知道咱们……” “你很怕你姑姑知道这些么？” 阮静河点点头：“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疯了。” 周先生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跟我在一起，以后你姑姑迟早会知道，这些事你迟早都要面对。不光面对你姑姑，还要面对你的表弟表妹，你的亲戚，你的邻居，还有你将来的同事和领导。” 阮静河看着周先生，心里隐隐约约看清了周先生的意图。 周先生答应跟他在一起，或许就是想让他看清楚将来他可能遇见的种种心酸和不堪，从而让他自己退却。 可是周先生说的这些，他又无法反驳，尽管伤心，他也不得不承认，周先生说的都是对的，说的都是现实。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周先生压低了声音，说的缓慢而又低沉：“但我觉得这是我的责任，应该让你在选择走哪一条路之前，充分地看清楚，考虑好，而不至于将来后悔。你可能觉得我这样做有些残酷，但是我要告诉你，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会这么做。”他说着站了起来：“我去看看院长，你休息一会吧，要是冷，就钻被窝里去。” 周先生说完就走了出去，阮静河呆呆地坐在床上，听见周先生跟他姑姑告别。 他爬上床，呆呆地钻进了被窝里。 他觉得这样的周先生，有一点冷漠。可是如果让他因为这个就退缩，那也是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因为这些原因就不爱周先生了呢，这世上没有什么能让他不爱他。 于是他就有些痛苦纠结，翻来覆去的。阮红玉推门进来，问说：“你怎么又睡下了，昨天没睡好？” “太冷了，我暖一会。” “你昨天怎么去找周先生去了？” 阮静河看着他姑姑，发现阮红玉一直盯着他看。他嘴巴张了张，说：“我昨天去找同学，正好路过周先生住的酒店，见他走路踉踉跄跄的，就……就送他进酒店……他那些朋友把他放下就走了，我担心他……” “这么巧啊。” “对啊对啊，我也觉得好巧……”阮静河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裹紧了被子：“好冷啊，冻死我了。” 他成功转移了话题，阮红玉过来说：“要不要给你加床被子啊？你也是，这么冷的天骑电动车出去，你什么同学啊，大晚上找你。” “其实也没去成，这不半路碰见周先生了么，他昨天喝多了，一直吐，照顾他半夜，我都没睡好，困死了，想睡觉……” “那你补个觉吧，”阮红玉说：“今天天也冷，别出门了。” “嗯，”阮静河赶紧缩到被窝里去了，暗自为自己的聪明转移话题感到小小的得意。 _分节阅读_67 其实阮静河后来发现，每一个同志都是天生的演技派，他们都擅长说谎，并善于伪装，即便他这种一开始很诚实率直的人，也会在生活的磨砺当中，逐渐成为撒谎天才。 第64章 那些甜蜜的情话 阮红玉出去之后，阮静河就给梦龙发了短信，告诉了梦龙这两天发生的梦。 “卧槽，不会是真的吧？” “真的啊。” 梦龙估计是太震惊，觉得发短信太慢，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阮静河其实多多少少是有点得意的，因为梦龙一开始一直认为他是不可能跟周先生在一起的。可是现在事实证明，他把这块最难啃的骨头啃下来了。 “咋？”他语气有些卖弄。 “我靠，你刚说的真的假的，你真把周叔叔拿下了？” “对啊，骗你干嘛。昨天我们俩还一个床睡的呢。““我靠。“ 阮静河就偷偷笑了出来，赶紧拿被子盖住头，说：“他说了可以试着跟我交往呢。” “我还是不大相信你说的话，你有照片么？” “什么照片？” “亲热的照片啊，给我看看，眼见为实。” “没有。” “没有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你爱信不信，难道我还能骗你？” “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勾搭上的。” “就那么勾搭上的啊”阮静河就把自己跟周先生这两天发生的事，给梦龙讲了一遍。 “你说他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啊，这个人是不是很冷酷啊，他这哪是接受我，明明就是故意为难我，然后让我自己打退堂鼓。” “你傻了吧，这才是好男人啊。”梦龙说：“你捡了大便宜，偷着乐去吧。” “他这样为难我，想让我退缩，哪里好了？” “这哪里不好了，这才是一个男人负责任的表现啊，你呀，一直生活在校园里，没步入社会，不知道社会上的黑暗，把爱情想的太好了，以为爱情就是风花雪月，其实男人跟男人之间的爱情真的特别难，你别老看里头写的，现实里头，反正我也认识不少基佬，幸福的没几个，就算那几个有固定对象，有老公爱的，其实也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艰难。你老是觉得爱情就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其实麻烦多着呢。周叔叔这么做，是让你看清楚，这也只有他这样成熟的男人才会做的事，不然换一个不靠谱的，直接拉你下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同志的道路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好走，反而处处都是苦，你那时候如果再后悔埋怨怎么办。” “你说的，好像你就步入过社会似的……” “我是没有步入过社会，可是我爱过啊，我谈过恋爱，也接触过这个圈子，这个圈子是什么样的，我比你清楚，所以我比你看得透，也是因为这样，我才舍不得方宇啊，可能在你看来，方宇已经够渣的了，可是你不知道，这圈子里比他渣的男人多的是。周叔叔这人挺靠谱的，不过我觉得吧，他可能确实对你没意思，之所以答应你，真的就是想让你看清楚这个圈子的残酷，然后自己打退堂鼓。不过他可能也是不了解咱们这样的人，以为咱们是想改就能改的。其实干嘛要让你看透呢，看透了你该喜欢男人还是喜欢男人，不但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反而让你心灰意冷，与其这样，不如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 阮静河叹了一口气，手搭在额头上：“反正不管他怎么做，我都不会主动说放手的，除非他不要我，我是不会不要他的。” 梦龙在电话那头轻声笑了出来，停顿了一会，问说：“你真的不会主动说放手么？” “我觉得我是一个很痴情的啊，很专一的。” “我可不觉得，”梦龙说：“为什么你总是觉得你会是被抛弃或者被背叛的人，而你不会抛弃或者背叛别人？” “我觉得我肯定不会。” “那可不一定。” “我那么爱他，怎么会抛弃他，不要他。” “那是现在，将来的事可不一定。” 阮静河听了，居然很生气，好像梦龙对他的怀疑，简直就是对他爱情的侮辱。 “我肯定不会出轨的，也不好背叛别人的。” “可是听人说，爱情都不会一直持续，过几年慢慢也就会变淡了，变成类似亲情一样的东西。到那时候，你也无法保证你就不会爱上别人。” “还是要靠维持吧，而且要看人，我觉得我是那种很看重爱情，然后感情特别丰富亢奋的人啊，而且我听我同学说，他有个同学的父亲，都四五十了，两个人出门还是手拉手的，而且男的看他老婆，还有那种……就是他同学的同学亲口说的，还有那种色色的光芒在眼睛里……他说他爸爸就对他妈妈好，特别好那种，对他们这些子女反倒一点都不关心。所以我就觉得，其实这世上还是有那种可以一直燃烧的爱情的，可能幸运一点才会遇到。” “嗯，希望咱们都是幸运的人吧。” “那照你这么说，周叔叔这样做，是为了我好了？” “对啊，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就像你说的，反正他无论让你看到什么，无论怎么打击你，你都不会放弃，既然你对自己这么坚定，还怕什么呢，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呗。反正这些事，都是有益无害的。我就是希望别把你的热情都给磨光了，怕你看到这个圈子里的丑陋，就寒心了。” “我听你说话，怎么老觉得你的爱情观念，有一点悲观啊，而且你说起来头头是道的，一点不像是个十几岁的年轻人，都没有朝气了。” “唉，我啊，”梦龙叹了一口气：“我以前也有啊，现在……现在也有，只是，可能我也有点寒心吧。” “你跟方宇，还没和好么？” “你觉得我该和好么？” “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原谅他的，可是这是你的事啊，上次你来，我发现你还依然很爱他啊。” “你说我是不是很贱啊？”梦龙问的语气是笑着的，可是听着却好像非常伤感。 “不会啊，就是觉得你很傻啊，劝我的时候头头是道，自己头上却这么傻逼。” “可能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不过不管怎么说，祝贺你啊，那么难啃的一块骨头，你居然都啃下来了……说真的，老师，实话实说，你是不是私下里很骚啊？” 阮静河脸一红：“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平时看着一本正经，至少跟我在一块的时候，都是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可是我觉得如果你私下里对着周叔叔也是这么矜持的样子，肯定不可能让周叔叔答应跟你交往的，你说实话，反正我又不会告诉别人，你是不是私下里很淫荡？” “噗，”阮静河笑了出来：“再淫荡也不可能有你淫荡。” “哈哈哈哈，”梦龙也笑了：“我觉得我还好啊，反正别人都说我娘，我也习惯了，娘的人看起来是要骚一点的……不过你骚起来肯定比我带感，平时你端成那个样子，床上要是骚起来……啊，老公你好棒，老公我还……” “行了行了，不跟你说了，我挂了！”阮静河赶紧挂了电话，把手机往枕头下面一放。 可是他居然真有些激动了，因为梦龙刚才的那些话。 他会是那样的人么，像梦龙说的那样，缠着周先生的腰，说我还要。 他心里隐隐浮现出一股欲望，竟然真的是想要那么做的欲望。他把手搭在额头上，心里开始心猿意马。 他想到他跟周先生以后可能会有的亲密生活，心里头充满了甜蜜，除了甜蜜再也没有别的。 或者正如周先生说的那样，同志这条路，有他这种幼稚的人想不到的艰难险阻，可是此时此刻，他刚陷入爱情里面的时候，满心所想的，依然只有甜蜜而已。 如此甜蜜，让他内心充满了蠢蠢欲动的幻想，又害臊又雀跃。 他觉得他至少是比梦龙要幸运的，或许是因为他爱上的男人，比梦龙爱上的男人年纪大，更成熟。年纪小的男人，总是太自私。 他打开手机，把摄像头设置为前置，然后看着屏幕上的自己，其实他以前不怎么注意自己的相貌，偶尔还有那么一点小自恋，觉得自己长的还行，可是自从爱上了周先生，他总是觉得很自卑。 他是那么平凡的人，从有些角度看起来，他甚至觉得自己长的有点丑，配不上周先生。他也不能够安慰自己说，他其实有一个金子一样的人，很忠诚，和热情，很深沉，或者他的身材很不错，该敏感的地方也都特别敏感。他也不能说，很多人夸我长的清秀呢，因为那些或许只是别人对他的客套话。 他看到很多自己以前没有看到的缺点，这些缺点让他自卑。他还很贫穷，很幼稚，很无知。他金子一样的心，又有多少机会可以让人看到。 可是听说一个正在恋爱的人，身上会慢慢地发光，会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有精神，幸福会让一个人变得越来越好。他这样卑微如蚁，走在人群里就会被吞没的人，会不会因为爱上了周先生，会慢慢地发光，拥有自己的光彩。 _分节阅读_68 “你爱我么？”他看着手机相册中的周先生，问：“你会爱我么？” 像他爱他一样地深爱他。 他在床上躺了很久，也没有培养出来一点睡意，他想起来，去找周先生。于是他就坐了起来，拉开抽屉，把自己的那个日记本拿出来，坐在床上开始写日记。 他觉得这样做很有意义，将来老了之后，可以拿着日记本来回味。他决定以后只在这个本子上写开心的事，他觉得幸福的，他就写下来，不幸福的不开心的，都不要记，然后慢慢忘记。 他正写着，周先生就回来了，他听见他姑姑在跟周先生说话，就抬头看，周先生已经推门进来。 “在写什么呢？” “日记。” “什么日记？” “就日记啊，还能是什么日记。” “怎么这时候写日记，日记不都是晚上临睡之前再写么？” “我写日记都是什么时候想写什么时候写，因为我怕晚上一总写的时候，当时的很多感触或者心情都忘记了，不如什么时候想写就什么时候写。” “这个习惯其实不错，”周先生说：“我小时候也写过日记，小学还是初中忘记了，那时候老师要求每天一篇日记，真是不会写，我就笔杆子不行，每次都抄别人的。” “日记也抄袭啊？” “对啊，”周先生笑说：“就写东西不行。老师又布置硬性任务。有次抄袭的时候忘了要改编，就被老师发现了，问我说，怎么你跟某某某的日记一模一样，我就说，因为那一天我们俩一块玩的。” “噗。”阮静河笑了出来：“好好笑，我要记下来。” “嗯，记下来吧，”周先生笑了笑，说：“等以后哪天要是惹你生气，你就拿出来看一看，心想，这个家伙也是蛮可爱的。” 不知道为什么，阮静河觉得周先生这一句话，简直甜蜜极了，很久以后他都记得。 第65章 你不知道的事 阮静河就说：“那我都记下来，以后你有什么好的，我都记下来。” 周先生看着他写，摸了摸他的手：“让你抹冻疮膏，怎么没抹？” “抹了我怕蹭到被子上，”阮静河说：“等一下再抹。” “你皮肤那么嫩，冻坏了看着真叫人心疼。”周先生说着就握住了他的手，跟他的手不同，周先生的手肤色要黑一些，看着也粗糙一些，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如今生活已经如此优渥的人的手，他感受到周先生手掌的温热，和掌心略微粗糙的感触，感觉那股温热透着他的手，直接进入了他的身体。 于是他就放下笔，反手握住周先生的手，跟他十指交缠，看着他。 “怎么不写了？” “你在我身边，我写不下去。” “那我走？” “别走，”阮静河拉住周先生，语气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你多陪陪我嘛。” “没想到你也会撒娇啊。” “就只对你撒娇。”阮静河看着周先生，眼睛里充满了迷恋的光辉：“周叔叔，你以后可不要抛弃我啊。” “怎么突然想到这些？” “你知道梦龙么，他也交了一个男朋友，可是他刚跟那个男的谈恋爱，就发现那个男的背着他出轨了，然后抛弃了他。” 周先生有些吃惊：“他才多大，就开始谈了？” 阮静河笑了笑，说：“就是普通的早恋啊……” “他交的朋友，也是小孩子么？” “比他大，好像也比我大，”阮静河说：“可是那个男的只是长的帅，人品却差的很，就那么把梦龙给抛弃了，我看着梦龙很可怜的。” “谈恋爱不就这样，有的能成有的成不了，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分手的了。” “那咱们能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么？” “也不一定就是我提分手，也可能是你提啊。” “你怎么也这么说，梦龙就这么跟我说，我就有点生气，我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我很忠诚的。” 周先生就轻声笑了出来，阮静河见他笑，脸一红，说：“我……我知道这样自己夸自己没有说服力，而且有点不合适……但是，我真的这么觉得啊，你都不知道，我喜欢你多久了……” 周先生就问说：“那你喜欢我多久了？” “从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你。” “喜欢我什么，我这个人，好像没有多少优点。比你大那么多岁，还有孩子，过去的一段失败的婚姻，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长的也不算帅，脾气也不好，又不幽默，你喜欢我什么，我还真的一直有点纳闷。”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阮静河想了想，说：“反正我第一次看见你，就特别喜欢你，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别人都没有给我过这种感觉，就算你冷冷的不说话，我也特别喜欢，你对我好我喜欢，对我不好我也喜欢。” 周先生摸了摸他的手背，笑的非常温柔，说：“你这么喜欢我，有时候也会让我心里挺高兴的，好像自己要比自己认为的要优秀一点，有那么一点自豪感。” 阮静河看着周先生，忽然凑上去，亲了亲周先生的嘴唇。他还是有点害臊，亲完之后就松开了周先生的手，自己一个人在被窝里坐着，周先生一开始有些愣，随即就笑了，周先生笑的时候，真的非常迷人，充满了男人成熟的，沉稳的气质。 “今天下了那么大的雪，晚会肯定办不成了。”阮静河说：“张老师都带着我们准备了好久了，没想到前几天那么晴朗，说下雪就下雪了。” “我刚过去的时候听他们说，晚会的场地办在县高中的礼堂里了，推迟了一天。” “我们高中么？” 周先生点点头：“说起来，我也很多年没去过县高中了。” “你也在县高中读过书么？” 周先生点点头：“读过一年半，高二的下学期就辍学了，结了婚出去就打工了。” “啊，你结婚可真早！” 周先生就笑了，说：“不是跟你说过么，从小家里条件不好，我父亲去世的早，母亲也一身病，能上到高中就不错了，成绩也不算优异，不上就不上吧，我母亲那时候身体不行了，就指着我传宗接代，我高中一辍学就找媒人介绍了亲事，第二年就结婚了，算一算，那时候也才十七岁多一点。” “好早啊。” 阮静河偷偷笑出来：“那么大一点懂什么啊。” “也还好，那时候我们当地结婚都早，都是十七八就结婚了，一般孩子生了都扯不了证，因为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周先生说着叹了一口气：“说到这些陈年往事，感觉跟你的差距就更大了，你多好，人生才刚开始。” “你也不老啊。” 周先生就笑了，说：“跟你比，就算是老男人了。” 阮静河其实也不愿意别人或者周先生提到他们年龄差距的事情，或许是因为他自己骨子里也知道这个差距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会起到很大的影响，而且肯定是反作用，所以心里头一直有点避讳。他觉得男人跟女人不一样，男人三十多是正当年的时候，一生当中最有魅力的时候，各方面都成熟了，也更有能力和责任心，他跟梦龙不同，他并不喜欢年纪太小的人，年纪太轻的攻，都太自私，会伤人。而且他觉得，其实爱情这种事，有时候你爱上的，可能就是你以前觉得自己绝对不会喜欢的人，作为一个同志，他的爱情连性别都不是问题了，还何况是年龄呢。 “你高中的时候，班主任是谁啊，教你的老师都有谁？”他试着转开话题。 “记不清了，就记得我们当时的语文老师，姓张，个头特别高，大概一米八到一米九，四五十岁的年纪，头发很少，走在人群里特别显眼，我对他印象最深刻，他这个人比较严肃，可是因为一些原因，严肃的又让人觉得很搞笑。” 阮静河眼睛一亮：“张福吉老师么？” 周先生赶紧点头：“对对对，就是他。” _分节阅读_69 “真巧啊，他也是我高中老师，高二，他教我语文，对我特别好。” “那你一定是作文写的好，他喜欢作文写的好的学生。以前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一个男生，但是文章写的特别好，张老师就对他特别好。” “我写的还行，我也是语文课代表……” 周先生一愣，就哈哈大笑出来：“那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了。” “什么问题？” “你没觉得张老师那个人，有点娘们气？” 阮静河有点尴尬，说实话，他们张老师，确实有点娘们气，可是他是他敬爱的张老师啊，他怎么能背地里说张老师娘们，因为张老师对他，真的特别好，那时候他是课代表，经常去张老师办公室送作文，张老师有时候会请他吃饭，还经常在班里夸他，说他有才气，将来肯定有出息，他的很多自信心，都是张老师给的。上大学的时候高考填志愿，还多亏了张老师的建议，他才有学可以上，不然他就要复读一年了。 “还好吧……”他尴尬地笑了笑，说：“我没觉得啊……可能，可能有一点点。他这个人其实比较温和啦。” “我们那时候都传言他跟一个男的好。” 这一下阮静河就吃惊了：“你们那年代……我说你们那时候，就知道男人跟男人可以谈对象啊？” “也都是瞎传，男生嘛，私下里说着玩总是带点料，那时候我们很多男生都不大喜欢他，你知道男生的语文成绩一般都不怎么的，顺带着对语文老师态度也就那样了。不过我们也不算完全冤枉他，他一个高中老师，也算有铁饭碗的，那时候算是读书人，挺吃香的了，可是他都三十多了还没有成家，我们都觉得他有点毛病。他教你的时候，成家了么？” 阮静河点点头：“成家了啊，我还去过他们家呢，那一次他生病，我们去他家里看他，我作为课代表，跟班长还有学习委员他们一起去的，师母人特别漂亮，而且很年轻。” 周先生笑着说：“不会是骗婚吧，难道是迫于社会压力才结的婚？” 阮静河就看向周先生，周先生说：“你知不知道，很多同志到了一定的年纪，迫于社会压力，都会结婚？” 阮静河点点头：“我知道啊。” “那你呢？” 阮静河立即说：“我肯定不会，我要跟你在一起，要结婚，也要跟你结婚。” 周先生轻声笑了，可是那笑容，却是不大相信他的样子，阮静河就有些着急了，说：“我可以给你发毒誓的。我要是跟别人结婚……不，如果我抛弃你，或者任何形式的背叛你，就咒我……” “行了，都多大的人了，我不信那个。” 阮静河很着急：“那我要怎么办你才能相信我？” “我看日后你的表现啊，人的话都是算不得准的，你也得记住这一点，甜言蜜语谁都会说，你不要只听一个人跟你说我爱你，就一门心思觉得他就爱你了，要看他实际为你做了什么，一个整天说爱你，可是你生病了都不闻不问的人，不是你可以托付的对象。” 阮静河觉得周先生这样跟他说话，就好像是手把手地教他如何谈恋爱，如果鉴定一个好男人，这给他的感觉，就好像周先生是把他当做徒弟，而不是当做爱人来对待的，或许真的像梦龙说的那样，周先生只是为了要保护他，让他足够成熟，在他手里有所成长，然后就会放开他的手。于是他点点头，说：“我又不傻，一个人爱不爱我，我自己看得出来。” “那你觉得我爱你么？” 阮静河一愣，随即就有点害臊了，他其实心里头有那么一点想要挑逗周先生，于是就说：“那我得看看你的眼睛才知道，不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么？” “那你看看。” 周先生说着就面对着他，盘着一条腿坐在床上，直直地盯着他。 阮静河就直视着周先生看，他觉得周先生的眼睛那么好看，他第一次见人的单眼皮也可以单的那么好看，跟他硬朗冷峻的脸非常搭，让人看了会动心。 “看出来了么？” 阮静河点点头：“看出来了……你不爱我，只是对我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一点点伤感，也有一点点开玩笑的成分。 周先生的眼神有些闪动，里头的光芒像是灰烬里跳动的火星，说：“那你还说你不傻，你什么都没看出来。” 第66章 亲密的事 阮静河一愣，心里忖度着，周先生这话里到底有多少意思。他看着周先生，问说：“那你说我什么没看出来？我有时候还真想钻到你的肚子里看看，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样的。” “就你这种眼神，就是进去了，你也什么都看不到。”周先生说着就站了起来：“明儿我就回去了，今天是我在这儿的最后一天了，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 阮静河立即掀开了被子：“你要走？” “是啊，总不能在这过年。” 周先生说：“往年都是春节后回来，今年春节前回来，年前就得赶回去。四川那边还有一摊子事呢，到了春节，好多饭局都得去。” 这年头生意人也不是好做的，打点关系这种事，在人情世故最厉害的春节，就更是少不了了。基本上每当到了春节，周先生的饭局就几乎每天都不停了。 “那你可得注意身体，别喝多了。” 周先生点点头：“你放心吧，我酒量还行，而且这么多年，酒桌上经验丰富，都磨练出来了。” 阮静河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周先生说：“你穿厚点，外头冷着呢。” 阮静河就把周先生给他买的围巾也戴上了，穿的严严实实的，周先生又把他的帽子给他戴上了，不止戴上，还拉上了拉链：“这样才暖和。” 阮静河觉得自己快要被包成粽子了。 他们俩从屋里出来，给阮红玉打了招呼，阮红玉问：“大雪天你又要出去？” “我陪周叔叔出去转转。” “那中午还回来么？” “到时候打电话吧。”阮静河说着就跟了出去，两个人来到院子里，周先生笑着说：“怎么每次来，都见你姑姑围着锅台转，不是在做饭，就是在刷锅洗碗。好像她的人生，就没有别的事了。” “她这个工作其实很辛苦啊，很多人都说家庭主妇最幸福，男人在外赚钱，她只在家里做做饭就行了，其实我从我姑姑身上就发现，做家庭主妇真的也特别辛苦，做饭是个特别琐碎和辛苦的活，她每天做饭，天不亮就得起来，因为孤儿院早上七点半准时吃饭，冬天的时候是八点，她得去买菜，然后回来做，等大家都吃完饭，她还得洗刷。现在还好点了，因为我们家里不养猪了，小的时候还养过猪呢，就更辛苦。这些活虽然都不算累，但是特别耗时间，特别琐碎，反正要是我，我是不干了。” “你当不了家庭主妇？” 阮静河一愣，看着周先生，见周先生笑着看他，似乎眼睛里颇有深意。 他立即就意识到，周先生这样的成功人士，可能并不需要另一半也去工作养家糊口，他就需要一个贤内助，在家里洗衣做饭伺候他。 于是阮静河立即说：“我都可以啊，我既可以做个独立的个体，也可以做一个老实本分的家庭主妇。” 周先生就笑了，说：“这么说，我还捡到宝了。” “对啊，你真的是捡到宝了。”阮静河哈哈笑了出来，雪花下的很大，他们出了孤儿院就朝县城的方向走，周先生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他，忽然就伸过手来，将他拢在了怀里。 阮静河觉得自己一下子就暖和了，因为风雪大，他们俩这样拥着走，别人看见了也不会怀疑，阮静河很难得地在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跟周先生一起拥抱着走路了。 “你常年在四川，会不会不习惯家里的大雪啊？” “还好，也没有觉得特别冷，从小就抗冷。” “哈哈哈。”阮静河笑了起来，两只手插在兜里，浑身上下就只露着一双眼睛：“估计也就只有咱们俩，在这么冷的天还出来转。” “就是要做一点匪夷所思的事，将来才会记在脑子里，”周先生说：“这个道理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有一段时间，我也是有点宅，除了做生意，基本上都在家里，后来有一天突然就发现，你如果这样过一年，等到年底的时候你一回想，就会觉得你这过去一整年都是过的好像是一天的生活，因为每天都大概一个模样，记忆就重复了，感觉过去一年什么都没干。后来我就发现，还是要多出去走走，多做一点和昨天不一样的事，人的脑子和心胸也都会开阔一点，记忆也更深刻。” “那咱们要去哪呢？” “你比我熟啊，你说去哪？” “我要说真话么？” 周先生点点头。 阮静河有点不好意思，没敢直视周先生的眼睛：“我其实哪都不想去，就想跟你躺床上……” _分节阅读_70 周先生闻言立即笑了出来，脸色有点惊讶：“没想到你还这么……” “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阮静河赶紧解释：“我是说就是两个人在一起，安安静静呆着……就像刚才在家那样，可是刚刚我姑姑他们又在，又不算是只有咱们两个的地方……”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那咱们还是去酒店吧？” 这下正合阮静河的意，可是他又臭矫情：“随便啊，就，就听你的。” 周先生停下脚步，朝周围看了看：“这路上怎么连个出租车都没有。” “雪下的太大了，别说出租车了，就是三轮也都没人开了，咱们走过去吧，也不是很远，走路的话，半小时就能到了。” 他们靠着路走，走了一会，周先生忽然笑了出来，说：“觉得咱们俩这样，真的有点二逼，你说咱们俩大清早的冒着严寒回来，这刚到家多大会，就又要回酒店，早知道这样，当时干嘛还出来，直接酒店里窝着不就得了？” 阮静河就嘿嘿笑，忽然从周先生的怀里出来，往旁边跳了一下，然后定住。 周先生一愣，扭头看着他，他笑嘻嘻地看着周先生，然后大声说：“我要跟你牵手！” 他说着就朝前前后后看了一眼：“反正都没人看。” 周先生就伸出手来：“来吧。” 阮静河很高兴地握住了周先生的手，却被周先生一把拉了过去，他“唉”地叫了一声，就被周先生长臂一搂又搂到了怀里面。 “这么冷的天，冻坏了我可心疼。”周先生说着，就用手臂拢住了他，半强制性地带着他往前走去。 阮静河嘟嘟囔囔：“都说了要牵手的……“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他心里却是甜蜜极了。好像每一个女人或者小受，心里头都有那么一点点轻微的抖M的倾向，在某一个时刻，希望他的男人霸道强势，为所欲为。 更何况他的周先生，在听到他的抱怨之后，忽然将搂着他的胳膊圈着他绕了一圈，手就握住了他的手。 这样，也算是满足了他牵手的愿望。 “我可从来没跟人牵过手。”周先生说。 “骗人，以前跟别人，都没有么？” 他嘴里的别人其实就是姜红艳和林洁，或者周先生曾经可能有过的其他女人，只是他不好意思说，也不愿意说，但是周先生却明白他的意思，说道：“以前跟你姜阿姨，都算是农村人，牵手这种事哪会做，后来年纪渐渐大了，感觉牵手这种事，都是小年轻干的事，让我大街上牵着一个女人的手，还真觉得有点别扭……”他说着似乎是要告诉他将来他可能也会是这样：“我其实是一个不怎么浪漫的人，你如果要那些，我可能做不来。” “没有啊，就这样，就挺好的。” “你倒是挺容易知足。” “那这样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容易知足好，知足者常乐嘛。”周先生说着，就将他搂的更紧了。 在这世上，不管男人或者女人，容易知足的总是生活的要比其他人幸福很多。人世很多苦，都是因为求不得。 他们到了酒店，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酒店里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周先生打开电视，两个人靠在一起看了一会电视，阮静河一开始是挨着周先生坐的，后来就忍不住慢慢地朝周先生靠近了，最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依偎在了周先生的怀里。 这就是他所幻想的爱情生活，两个人一起看电视，他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里面。 也不用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哪怕电视很无聊。 不过他们现在看的这个电影还好，是扬名奥斯卡的国语片《卧虎藏龙》，这算是中国武侠电影的代表作了，一股小清新气息迎面扑来，这电影好就好在它用小清新的色调，讲了一个很闷骚的故事。这种调调很合阮静河这种闷骚的人的口味。 “这个电影我以前就看过。”阮静河说：“不过最后那个结局我没看懂。” “哪儿没懂？” “就是章子怡最后为什么从悬崖上跳下去了，那是她幻想的，还是真跳了？如果是真的跳了，是只是跳，还是就那么死了？” “应该是真跳吧。” “啊，为什么，她爱人不是这个罗小虎么，爱人都还在，她干嘛还要自杀？” “因为周润发吧。” “她喜欢周润发啊？” 阮静河表示相当吃惊：“她也喜欢大叔么？” 周先生就笑了，低着头看他，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阮静河被周先生那么温柔的看，脑袋一下子就发热了，就在他发热的时候，周先生忽然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一边亲还一边说：“你可真可爱。” 阮静河被周先生夸可爱，心里跟吃了蜜似的，可是他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又故意辩解，说：“我哪儿可爱了。” “反正我就是觉得你很可爱，很招我疼。”周先生说着，就又低头亲他，这一回舌头伸出来一些，挑逗着他张开嘴巴。 阮静河觉得自己提议回酒店真的太明智了，他闭上眼睛，有些意乱情迷，呢喃说：“周叔叔，我特别爱你。” “我知道……” “特别特别爱你，特别特……” 他的话没有完全说出来，因为都被周先生堵在他的嘴里了，周先生亲的他很温柔缠绵，后来渐渐地呼吸才急促了，吻的也更用力。 等到两个人分开的时候，阮静河又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他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周先生，说：“我，我都要哭了，我怎么这么爱你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竟然真的带了哭腔，心里头满满的感动，融化了，充斥着他的整个身体，他对于他的周先生，心里头就一直有这种几乎要喷涌出来的，深沉的伤感和勉强抑制住的，内心深处的渴望与疯狂。 第67章 失落 周先生似乎有些激动了，阮静河看他裤裆都顶了起来，周先生对他会有欲望，这一点让他非常高兴。 他很想摸一摸周先生的那里，对周先生的那个地方，他有一种近乎崇拜的心理。可是周先生却似乎怕他发现自己有了反应，不着痕迹地换了一个姿势，阮静河心里头热热的，终究脸皮还是没有那么厚。 其实他内心深处，有很多堪称淫荡的想法，关于他跟周先生可以做的亲密的事，他想过千千万万次，可是等他真的面对周先生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其实有点怂，他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大胆，很多念头想一想，立即又躲进了自己心里。 周先生摸了摸他的脸，然后松开，阮静河想要靠到周先生的怀里去，可是叫他意外的是，周先生居然躲了过去。 说躲可能并不太贴切，也可能是他太敏感，周先生只是无意识的动作，可阮静河还是有点介意，他看了看周先生，没说话。 两个人就要挨不挨地坐在那里，看完了整个电影。 阮静河觉得时间过的太快了，转到中午，周先生看了看，笑着说：“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阮静河愣了一下，不知道周先生是什么意思，于是就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下时间，说：“哎呀，都十一点多了，时间怎么过的那么快？！” 周先生笑着站了起来，说：“我看能不能给你叫个车。” “不用了……我，我走回去就行了，就当是锻炼身体。” 阮静河有些愣，因为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周先生为什么突然会这么对他。好像一下子就冷漠了下来，完全超乎他的预料。 明明就在不久前，周先生还低头亲他，吻的那么缠绵。 可是他也不能问出来，他略微有些窘迫地看着周先生，心想周先生可能也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单纯地觉得他该回去了，并没有疏远他的意思。他出了门，周先生问说：“我送送你？” “不用了。”阮静河拒绝的有些犹豫不决，但是这话却直接脱口而出。这答案似乎正是周先生想要的，周先生说：“那你路上小心点，看着点车，别滑倒了。” “嗯……没事，那，那周叔叔再见……”阮静河说着转身就走，走的太快，几乎跟跑差不多了，跑到电梯口那，他回头看了看周先生，见周先生正看着他，于是傻傻地笑了两下，朝他挥了挥手。 可是他一进电梯，脸上的笑容立即就消失了。 _分节阅读_71 可能他天性悲观，什么事都容易往坏处去想，他觉得迷茫而且困惑，当然，这些都抵不上他内心的失落和伤心。联想到之前周先生对他刻意保持的距离，他更是心灰意冷。 这是为什么呢，明明刚才周先生亲吻他的时候，都有反应了啊。为什么突然又对他这么冷淡，难道是他做的不够好？ 他出了酒店，外头还下着雪，他回头朝楼上看了看，可是所有的房间都关着窗户，他什么都看不到，他甚至不确定那一扇窗户才是周先生住的地方。 可是他觉得周先生肯定在看着他，看着他走出来，或许也能从他的背影，看到他满满的伤心。 但是他骨子里忽然有了一种倔强，他不愿意让周先生看到他的落寞，因为那居然让他感到有一点羞耻。于是他就跑了起来，踢了几下脚下的积雪，蹦蹦跳跳的，装的很开心。 他以一种非常雀跃的姿态在广场上跑了一会，一直到过了拐角，他确定周先生看不到他 了，才停了下来，居然也累出汗来了。 他吁了一口气，身体里的那股热气夹杂着伤感的情绪慢慢侵袭，他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觉得自己居然都想要哭了。 恋爱中的人，似乎总是超出平常的矫情和脆弱。 他沿着路边慢慢地往家里走，走了一会，就觉得快要忍不住了，内心有一股气，让他觉得特别难受，于是他就跑了起来，跑的飞快，可是雪天路滑，扑腾一下滑倒在地上，幸好路上车不多，他赶紧滚到路边，快速地爬了起来。 脖子里和领口都沾了雪花，几乎立即就融化了，冰凉冰凉的，刺激的他直缩头。他兜里手机忽然响了一下，他掏出来一看，是周先生发的短信，问他到家了没有。 他看了看，回了一个“没有”，可是眼看着都要发出去了，他又一下子删除了，然后直接将手机，放进了兜里面。 他憋着一股劲往前走，走了大概十来米的时候，又把手机掏出来，直接关机了。 这下好像突然解恨了，他慢吞吞地往家里走，脸被风吹的感觉像是刀子在割。 等他回到家，他姑姑已经做好了中午饭了，看到他回来，还有些吃惊，问：“周先生呢？” “他回酒店了。” “也没叫你一块吃个饭？” 阮静河讪讪地笑了笑，说：“他干嘛请我吃饭啊。” “都出去了这么久，眼瞅着都是饭点了，居然也叫你回来了，”阮红玉似乎对周先生有那么一点不满意，说：“正好我还给你们留了点饭呢，就怕你们突然回来要吃，你快去吃吧，要是不热了，你就用锅热热，我跟你姑父都吃过了。” “姑父在家啊？” “他哪会在，吃了饭就出去打麻将了，”阮红玉说着又问：“对了，龙龙这两天都去哪儿玩，你知道么？” 阮静河摇摇头：“不知道，每天我都睡了他才回来，我醒了他就不见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阮红玉叹了一口气：“他那些寒假作业，我看他到底是写不写了，等他回来你帮我说说他，他有什么不懂的，你也帮着辅导辅导。” 阮静河点点头，就去厨房热饭。掀开锅看了看，留的饭菜倒是很丰富，每一样都留了一点，总共四份菜，两荤两素，还有两个卤蛋。他打开火，又热了一会，将就着吃了。 阮红玉回来，说：“我刚听他们说，这晚会挪到高中去了？“阮静河点点头：“说是下的雪太大了，露天肯定不行，就挪到高中的礼堂了。”他说着就问他姑姑：“姑姑，你说江伯伯病那么重，还会去看晚会么？” “看什么晚会，不要命了？” “可是这个晚会是专门给他办的啊，他不去看，谁去看啊。” “哪是给他办的晚会，打着他的名声办，也算是对他这一辈子辛苦的感谢，谁说感谢他的晚会，他就一定得去了？人呀，有时候办事就图个名声，他身体都成那样了，还去什么啊，八成是哪儿都去不了。你民意叔可能会代表他去……” 说到这个，阮红玉似乎有些八卦，压低了声音说：“你说你民意叔，他老爷子不行了，倒是把他顶上去了，这几天大大小小的官员他都见了，还有就是像周先生这样的有钱人，他倒是因为老爷子退位自己上去了，你看他整天喜笑颜开的，哪有一点爹不行的样子。” 阮静河听了没有言语，就淡淡地笑了笑。阮红玉跟民意叔的老婆，也就是他婶子有点不合，两个人以前拌过嘴，如今别人的男人越混越出彩，自己的男人却越混越耸，阮红玉心里头多少有点气不过。 说来说去，曾经也都是心气儿很高的人，生生被生活磨练成了一个整体围着锅台转的中年妇女。 “菜你热了么？”阮红玉掀开锅看了看。 “热了。” “怎么汤没喝完，都喝了它。” 阮红玉说着就要给他盛一碗，阮静河赶紧说：“都吃撑了，不吃了，喝不下了。” 阮红玉把碗往锅台上一放，烟却突然朝外头看了过去，立即满脸地笑容，喊道：“周先生，你咋又过来了？” 阮静河一扭头，就看见周先生盯着满身的雪，气喘吁吁地站在他家门口。 第68章 斯人若彩虹 阮静河心里一动，想要迎上去，又忍住了，站在那里。 倒是他姑姑擦着手走到了门口，说：“周先生吃了么？” “没呢，”周先生走进来，眼睛却一直看着阮静河，眼神有点凶。阮红玉发现了异常，就问：“怎么了？” 周先生就直接问阮静河：“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阮静河又激动又尴尬，说：“关机了……关机了么？”他装模作样地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说：“哦，真关机了，可能是没电了……” 周先生就直接问阮静河：“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阮静河又激动又尴尬，说：“关机了……关机了么？”他装模作样地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说：“哦，真关机了，可能是没电了……” “我给他打电话打不通，雪下这么大，本来就怕他出意外，实在担心，就追回来。”周先生笑着跟阮红玉解释，脸色微微有些尴尬，可能一路上走的比较急，说话都是喘的。阮红玉听了立即瞪了阮静河一眼，但是她也不知道阮静河是真的手机没电了还是故意的，也没有责怪他，而是赶紧回身说：“正好呢，锅里还有热汤，赶紧喝一碗热热身子。” 阮红玉说着就给周先生盛了一碗汤，阮静河站在一边，赶紧说：“他还没吃饭呢，姑姑，你给周叔叔做点饭吧。” “我给你做个蛋炒饭吧，比较快。” “行，那麻烦了。”周先生也没客气，就站在那端着碗喝了几口热汤。阮静河走到他身边，帮他拍了拍身上的雪，结果周先生一边喝汤，一边恶狠狠地看着他，似乎洞悉了他的那些小伎俩。 他有些心虚，可是回来路上的那些伤心和困惑全都消失了，满满的都是幸福和暖意。他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听周先生和阮红玉在那聊天。 说的都是很客套的话，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聊。可是阮静河在旁边听的津津有味，眼睛时不时就偷偷看着周先生。周先生突然就说：“静河这孩子，好像不大听话。” 他姑姑一听，立即就问道：“他怎么不听话了？” “就是，我可是从小就被人夸懂事听话的。”阮静河反驳。 “我是觉得他不听话，有时候觉得他有点欠揍。” 阮红玉就笑了起来，说：“那你尽管揍，他啊，是不如小时候听话了。” “你们俩一块攻击我，得，我不在这坐着了，你们好好攻击吧。”阮静河说着就站了起来，周先生叫住他：“你又到哪儿去？” “回我屋。” “在这坐着。”周先生指了指他的板凳，让他坐下来，态度有些强势。 阮静河知道可能只是是怕单独跟他姑姑在一块没话说会有点尴尬，可是此时此刻，他就像跟周先生对着干，于是他“切”了一声，扭头就走了。 阮红玉听见他那声“切”，立即“啧”了一下回头看他，锅里刺刺拉拉响，阮静河打开房门就进去了。 进去了之后，他才发现刘龙居然在，戴着耳机在那看电影呢。 “你怎么在家啊？”阮静河有些吃惊。 刘龙摘了耳朵看着他：“怎么了？” “姑姑刚还问我你去哪了呢，我们都以为你不在。” “天太冷了，去哪都不如窝在床上看电影，我刚从民意叔那拷了几个电影，来一块看啊。” _分节阅读_72 刘龙说着就给他腾了点位置，他往旁边一坐，看了看，是周星驰的《唐伯虎点秋香》。 “这么老的片子了，不是都看过？” “可是经典啊，再怎么看都觉得好看。” 刘龙摘了耳机，放外音跟他一块看。 确实非常搞笑，即便是看了好几遍了，再看还是觉得很好笑。他们俩都被逗的直乐，正笑着呢，周先生就推门进来了。 “你看什么笑这么开心？”周先生进来开口就问。 可能是没想到还有别人在，周先生在看到刘龙的时候有些吃惊。 “我表弟。”阮静河介绍说，然后又给刘龙介绍说：“这是周叔叔。” “周叔叔，我是不是见过你？”刘龙问。 “以前见过么？”周先生问。 “看着挺面熟的。”刘龙挠了挠脑袋，笑着说：“我这可不是老派的套近乎。” 阮静河搭着刘龙的肩膀就笑了起来，说：“周先生来过这儿好几次了，你可能碰见过，所有觉得面熟吧。”他说着就从床上下来，问：“你吃完了么？” “嗯，”周先生看了看他，说：“既然都没事了，我就回去了。” “这就要走啊，”阮静河说：“那我送送你。” 他跟周先生从屋里出来，阮红玉见他要走，就说：“这雪下这么大，还走什么呢，等等雪停了再走也不晚。客厅里有茶有瓜子糖果，你们说说话看看电视。” “这雪一时半会可停不了，等天黑了再走，就更难走了。” “天黑了雪不停怕啥，就在我们家住，也不是住不下。这么远，天又不好，你连个车都找不到，怎么走？” “不了不了，还是走，我既然能走过来，就能走回去，这不刚吃饱，身上暖，倒也不觉得冷。”周先生执意要走，拉拉扯扯的，就把刘龙都给惹出来了。阮红玉看见他也是愣了一下：“原来你在家呢。” “对啊，在屋里看电影呢。”刘龙问说：“周叔要走啊？” “可不是，怎么都留不住。这天气这么坏，今儿都来回走多少趟了。” “我去借林叔叔他们家的电动三轮送送周先生吧。”刘龙说。 “别了，开三轮更冷，还不如自己走回去。你们别劝了。” “不是的，林叔叔家的三轮跟小汽车似的，封闭的很严实，不冷，是新式的电动车。”阮静河说：“那我去借。” 阮静河说着就跑了出去，阮红玉对刘龙说：“你不也跟着去，他又不敢开。” 刘龙赶紧就追了出去，阮红玉笑了笑，对周先生解释说：“静河小时候有一次开三轮拉着我去买东西，因为躲车不小心把三轮车开到沟里去了，从那之后就有点犯怵，不大敢开三轮车，两个轮子的倒是敢开。” “开沟里去人都没事，也真是万幸。” “啥万幸不万幸的，当时他嘴都磕破了，缝了好几针呢，幸亏这几年疤痕都没了，不然不就破相了。” 阮红玉说着就叹了一口气，周先生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听阮红玉说：“这孩子也是命不好。” 阮静河的命，确实不大好，往仔细了想，也是苦命人。 刘龙和阮静河不一会就把电动三轮车开过来了，这个电动三轮车果然跟大街上拉客的那些三轮车不一样，从外观看，跟小轿车没什么两样了，就是小了一号，封闭的严严实实。阮静河在车里坐着，朝他招了招手说：“周叔叔，上来吧。” “你也跟着去啊？”阮红玉问。 阮静河笑了笑，有些腼腆，说：“我送送周叔叔，反正在家也没事。” 阮红玉笑了笑，送周先生上了车，雪花簌簌，落在她的红棉袄上，她朝刘龙喊道：“开慢点，路上滑，拐弯的时候记得按喇叭。” “知道。”刘龙有些不耐烦，开着车子就出了院子。 阮静河和周先生坐在车里面，面对面对着，周先生说：“刚听你姑姑说，你不敢开这车。” “哦，”阮静河正要回答，就听前头的刘龙笑着取笑他说：“他以前开车把车开到沟里去了，从那之后胆子就小了，不敢开了。” 阮静河听了就有些窘迫地笑了出来，看了看周先生，说：“不知道怎么，就是后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周先生笑了笑，没有在说话，阮静河就说：“都是我，要是你车子还在就好了，去哪也不至于这么麻烦。” “都说了不是你的错，别提了。” “什么别提了？” 于是阮静河就将周先生的车子的事讲了一遍，刘龙听了直咂舌，问说：“那车子很值钱吧？” 周先生笑了笑，没说话，刘龙好奇，就又问了一遍，周先生才说：“也不值几个钱，人命比钱重要，幸亏俩人都没事。” “那倒是，那也够惊险的了。”刘龙透过后视镜看了看阮静河，发现阮静河脸色红扑扑的，似乎有些愧疚和窘迫。于是刘龙就开玩笑说：“以后超过两个轮子的车子都能让他碰，他什么车都能往沟里弄。” 阮静河内心羞愧，周先生就拍了拍他的手。 他抬起头，看见周先生看着他，脸上又是那种淡淡的笑容，脸上略微严峻，嘴角却带着一点笑意，平静，镇定。 这个男人，对他还是很好的。他不该因为一点小事，就发脾气，闹别扭。如果不是他，周先生可能也不会一路追回来，冒着这么大的风雪，走那么远的路。 不管怎么说，周先生心里头，应该有他的位置在，哪怕只是很小的一个角落，也够他容身了。 他抿了抿嘴，手指微微伸展，蹭了蹭周先生的手背。 他总是想对周先生表白，告诉他他有多爱他，好像唯恐周先生不知道。这样的冲动经常在他跟周先生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汹涌地占据他的心头。 于是他就抬头，看着周先生，在周先生也注视着他的时候，用嘴型轻轻说：“我爱你。” 只是做了这样的嘴型，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可是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他有多爱周先生，周先生从他的眼睛里，都可以看到。 那么爱他，爱的那么纯粹，激烈，伤感又深沉，这种感情足以让周先生也感到动容。 可是他也觉得，他这是在用自己澎湃汹涌的感情强迫着周先生，强迫着他感受，强迫着他接受。周先生忽然摸了摸他的手，说：“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跟他冰凉的双手不同，周先生的手温热，摩挲着他的手背。阮静河说：“我穿的少。” “他可不是穿的少，他的手一直比一般人的凉一点，我妈说他是体质不好。”刘龙在前头说。 因为刘龙在，阮静河有些畏惧，于是就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然后插进兜里面。 “把手套戴上吧。”周先生从兜里掏出他的手套，递给他。 阮静河接过来，套在了自己手上。周先生的手套很大。 阮静河突然就觉得，周先生也是爱他的，或者这爱和他的爱有一点不一样，但也是爱。 不管是哪一种爱，周先生肯爱他，就挺好的。这世上也不是人人都那么幸运，能得到周先生的爱。 当爱情不对等的时候，爱的更多的那一方，总是很可怜，很容易满足所以甜蜜也多一点，很容易失落所以痛苦也多一些。 但都是自愿，没人强迫。咎由自取，也怨不得人。 第69章 泡沫 他们把周先生送到酒店门口，两个人就回来了，因为周先生明天就要走，所以阮静河离开的时候非常舍不得。他透过车窗看着周先生站在酒店外头目送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他每一次跟周先生分离，都会有非常强烈的，离别的愁绪在心里面，好像前所未有的矫情，能感知人生轻微的疼痛。 _分节阅读_73 “周叔叔他是干什么的啊？”刘龙问。 “做生意的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阮静河问：“他人很好吧？” 刘龙点点头，说：“是不错，挺和气的。” 他们回到家，阮静河才知道周先生给他发了短信，让他到家之后，跟他说一声。 阮静河就给周先生发了一个短信，说他已经到家了。 周先生回复的短信很简短，就是一个“知道了”。 阮静河想了想，就又发了一条信息，问说：“你明天几点的车？” 结果周先生的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阮静河每次接周先生电话的时候，心里头都很激动：“周叔叔……” “我明天找朋友送我，”周先生说：“具体坐几点的火车还不清楚，到时候再跟你说。” “嗯。”阮静河应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其实周先生没有必要打电话，因为短信都能说清楚的事，可能周先生更习惯打电话，可是这样两句话说完，气氛就让阮静河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尴尬。双方都沉默了一会，阮静河想要挂电话了，可有不舍得先提出来，犹豫着的时候，就听周先生问说：“晚上高中那个晚会，你去么？” 阮静河这才记起今天还有晚会，在他们县高中的礼堂里。 “你去么？”他反问。 “我不打算去，”周先生说：“没什么意思，江院长也去不了。” “哦。”阮静河应了一声。 “你想去么？” “应该会去吧，”他说：“我帮着张老师张罗了好久呢，有几个节目还是我们孤儿院的人策划的。” “是么？”周先生说：“那我是不是得去看看，你有表演节目么？” 阮静河摇摇头，隔着电话笑：“没有，我只负责出主意出苦力，我不敢在生人面前表演，我表弟他们有，中华武术。” 周先生就在电话那头发出了类似于叹气与思考的声音，然后说：“那我得考虑考虑，看我要不要去。” 阮静河当然是希望周先生去的，因为那样可以多见周先生一面。于是他就说：“你如果去的话，我帮你占座啊。” “那行，我去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阮静河挂了电话，心里头很喜悦。他出了房间，问他姑姑：“姑姑，你晚上看晚会么？” “去啊，就是不知道人多不多。”阮红玉说：“咱们这小县城难得有个晚会，估计小礼堂都得挤爆了。” “那是不是得提前过去占座啊？” “是啊，你去的时候顺便帮我跟你姑父都占个座吧，龙龙有表演，咱们都去给他捧个场。” 阮静河其实不大好意思做占座这样的事，他的脸皮非常薄，怕人家说他。于是就说：“咱们一块吧，我帮你干活，咱们早点结束。反正今天孤儿院的这些人肯定都要去的，晚饭你早做点。” “那我去给前面说一声去，”阮红玉说着就擦擦手走了出去，不一会回来了，高兴地说：“四点半咱们就开饭，早吃早去。” 阮静河立即帮着他姑姑做饭，在一旁给他做帮手。刘龙兴高采烈地从外头回来，里头已经穿上了武术服，外头裹着羽绒服，阮红玉看见了赶紧说：“这么冷的你穿这么少，去，套个裤子去。” “我们都这么穿，等会晚会的时候羽绒服一脱，就能上场了，都这么穿，我才不套裤子呢。”刘龙说着看向阮静河：“你们记得去给我捧场啊，顺便帮我多拍点照片。” 阮静河点点头，刘龙看了一圈：“我妹呢？” “她又找谁玩去了吧，”阮红玉说：“你们俩平时谁在过家，一个个全都往外跑，吃了饭就没影。” “她不去帮我加油啊。” “加什么油，不就表演个节目，又不是参加奥运会。”阮红玉说着眉头一皱：“去去去，给我再穿件衣服去。” “我不，”刘龙说着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喊：“记得叫她一块去给我加油啊。” 阮静河就笑了，阮红玉笑着摇摇头，说：“都多大了还叫人操心。” “他没事，结实，冻不坏。” “我看你穿的也够少的，”阮红玉看了看他，说：“冷不冷？” “不冷，我们年轻人，火力大。” 结果阮红玉直接拽住了他的手，摸了摸说：“都凉成这样了。去，去你表妹屋里拿她的暖手宝捂捂去。” 阮静河听了笑着说：“一干活就热了。” “你还是别碰凉水了，周先生吃饭的时候还说呢，估计她是看见你手上的冻疮了，就跟我说什么你手冻了，就别让你碰凉水什么的，你看他说的，好像我不知道疼自家孩子似的。” “他真这么说？” “可不么，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阮静河听了眉开眼笑，喜滋滋地去拿他表妹的暖手宝了。周先生可真是细心的人，这么关系他，不知道还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呢。 他们四点半吃晚饭，五点出发去了县高中。礼堂已经布置好了，里头开着空调，特别暖和，他们来的已经算是晚的了，座位已经快被人坐满了，阮静河进去看了看，情况特别合他心意，因为座位都是三三两两被隔着的，这样他正好有了借口，可以不用跟他姑姑他们坐一起。 他选了稍微靠后的两个座位，算是中间往右偏一点，占位的时候他其实是很尴尬的，因为老有人过来问他旁边那个有人没有，还有的连问都不问就直接坐下了，他都红着脸很尴尬地对别人说：“不好意思，这个座位有人了，刚出去了……” 他给周先生打了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 周先生来的算是有点晚的了，晚会七点半开始，他七点才到。阮静河一看见他立即就站了起来，高兴地朝他挥手。 “不要意思来晚了一会，跟朋友吃了个饭，你吃了么？” “早吃过了。”阮静河坐下，周先生朝周围看了看：“这么多人啊。” “对啊，幸亏我来的早，你看好多人都没座位了。” 礼堂里挤满了人，甚至有一点热，周先生就把外套解开了，吁了一口气。 “你姑姑他们没来么？” “来了，在那儿呢，”阮静河指给他看，周先生问：“我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周先生说着就站了起来，过去给阮红玉他们打了个招呼，阮红玉一边笑着跟周先生说话，一边扭头看他，他就朝他姑姑挥了一下手。 周先生打了招呼回来，说：“你姑姑说怪不得你不跟他们坐在一起。” “哪有，”阮静河脸一红，说：“找不到连着的座位了，只能分开坐。” 晚会拉开了序幕，他们自己筹办的晚会，自然比不上电视里的那些，可是也都花了心思和金钱，请来了很多专业唱歌和跳舞的人，对于他们县城的人来说，这样的晚会已经足够精彩了。晚会的中间，是围绕着江院长排的一系列节目，很煽情，但也真的很感人。不管江院长在当地的名声如何，通过精心剪辑播放出来的那些片段，都具有打动人心的力量。 “还不错。”周先生评价说。 到了后半段的时候，有一个女生，唱了一首《泡沫》。 那时候邓紫棋还没有上湖南卫视的《我是歌手》，这首歌知道的人还并不多。那女生似乎是市里某个大学音乐系的学生，唱功很了得，就是因为她唱的很好，让阮静河对这首歌，喜爱了很多年。 可能他天性悲观，里头有几句词他特别喜欢，有的时候，你生活中发生的一些细微小事，都像是你人生的箴言，他听那女的唱说，再美的花朵，盛开过后就会凋落，再亮眼的星，一闪过也就堕落。 他在黑暗中伸出手，颤抖着，眼睛盯着舞台，嘴巴摒住呼吸。他触摸到周先生的手，察觉周先生细微的动作。 他所有承诺，全部都太脆弱，而爱本是泡沫，怪我没有看破。 _分节阅读_74 第70章 新年 周先生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可能有些意外，没料到他会这么大胆，可是很快就镇定了，手就放在那儿没动，任由他搭着。 阮静河胆子就更大了，他摒住呼吸，手指轻轻地在周先生的手背上划着，写了一个我爱你。 周先生并没有感觉出他写的是什么字，他也没敢扭头去看周先生的表情，只是注视着舞台，听那女生，在唱着泡沫。 泡沫这首歌，歌词其实并不算好，可是旋律实在动人，听的人忍不住要伤感。里头几句相对来说有些悲观的歌词，击中了阮静河的心。 他从初中开始就偏爱这种看起来很消极悲观的词，好像从小就知道他这人生难以圆满。可是如今他身边坐着他爱的人，这种伤感又是不一样的，他享受这样一种伤感，心里头暖融融的，隐隐约约看的见雪山。 晚会散场，他们从里头出来，周先生说：“外头真冷。” 他说着就将阮静河的帽子拎起来给他戴上了，顺道一提，把阮静河的羽绒服的拉链也提到了最上面，这样他才心满意足，说：“空调屋里出来，就得注意别冻着。” 他说着又问：“你手抹药了么？” 阮静河微微有些窘迫：“啊，忘了。” “怎么老忘？”周先生说着就把他的手提起来看了看，阮红玉他们从里头出来，笑着说：“你们怎么出来那么快？” 周先生这才放开了他，笑着说：“我们从后门出来的。” “这外头可真冷，”阮红玉跺着脚，说：“走吧走吧，这么冷的天还在外头站着干嘛。” 阮静河不想走，抬头看了看周先生，结果周先生就说：“赶紧跟你姑姑回家吧，路上小心点。” “那你呢？” “我离得近，走几步就到了。” 周先生的话刚落，远处就有人跟他打招呼，周先生挥挥手，笑着对他说：“你赶紧走吧。” “那周先生再见。”阮红玉他们跟周先生道别，阮静河想说什么又不敢，于是就站在了原地。 “走吧，”阮红玉拉了他一下，笑着说：“人都走远了。” 阮静河恋恋不舍，却只好跟着他姑姑往前走，走了几步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周先生正好也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心里头一下子就热了，用力挥了一下手，然后大喊道：“周叔叔，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周先生就笑了，站在金黄色的路灯下面朝他挥了挥手。 阮红玉噗嗤一声，说：“等到过年的时候给他发个拜年的短信不就行了？” “那怎么能一样，没有当面说好。” 他们正说着，忽然见刘龙从远处跑了过来，阮红玉一见指着他就吼道：“你还不赶紧给我穿上袄？” “你凶他干什么，”刘得海说：“不能好好说，整天跟个母老虎似的。” 阮红玉一听，立即扭头瞪了刘得海一眼，刘得海就不说话了。刘龙赶紧把手里的羽绒服穿上，阮静河说：“你也是，出来前不先把袄穿上，是不是就想被姑姑骂？” “想让你们看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啊。” “舞台上都看见了。” “怕你们没看清嘛。”刘龙笑着靠近了阮红玉，问说：“妈，我表演的好不好？” “有什么好不好的，又不是个人表演，一大群在台上，哪个看得清哪个是你。” 阮静河立即就笑了，在旁边说：“姑姑她没说实话，你上台的时候我注意看了，她手掌都拍红了。” “哟呵，那你眼神够好的，这都能看得清。”阮红玉说着又道：“你说你怎么不让周先生跟咱们坐一起，也好说说话。” “这不是当时找不到连着的座位么，只能找别的地方。” “给人家说一声人家不就给换了？” 阮静河就没有吭声，所幸他姑姑也并非真的在意这个，只是随口一说。刘龙搭着他的肩膀，问说：“给我拍照了么？” 阮静河就把手机给他拿出来给他看，刘龙看了一会，有些泄气说：“你这拍的我呢？” “这不都是，”阮静河翻给他看。 “都看不清，这么一大堆人，哪个是我？” “就这个啊，”阮静河指着其中一个说。 “你怎么不放大一点拍呢，给我拍个特写。” 阮静河有些心虚，因为刘龙上台是最后了，那时候他满心都扑在周先生身上了，哪还记得这些，仓促拍了这几张，角度和光都没抓好。 于是刘龙又去刘晴那里看，说：“还是我妹好，拍的清楚。” “我还给你录了一段呢，你看看。”刘晴说着就给他放了一下，阮静河在旁边凑着看，刘龙不满地推了他一下，说：“你给我拍就更好了，她手机没你手机像素高。” 阮静河就只会傻笑了，阮红玉在旁边不满地说：“好好说话，你推你表哥干嘛？” “妈你自己看他给我拍的照片！”刘龙说着就把阮静河的手机从他收力抢了过来，打开照片给她看：“你看看，这都拍的什么啊，我明明之前就有交代他的，你也都听到了，你看他拍的这……” 阮静河在旁边看着，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因为照片翻着翻着，就翻到了他以前拍的周先生的照片。 他一下子抢了过来，可是刘龙已经看见了，嚷道：“哎那不是那谁么，周先生！” 阮静河一下子面红耳赤，可是也不敢反驳，因为他知道他姑姑他们都看见了：“是啊，”他说：“上次跟梦龙去找他，拍的，”他觉得自己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因为不就是一张照片么，能说明什么，又不是他跟周先生的亲密照。于是他就又把手机打开给他们看，然后翻得飞快，故意翻到很多梦龙的照片，这一下他们的注意力终于全都被照片里梦龙奇葩的拍照姿势吸引住了，阮红玉哈哈大笑，说：“梦龙这孩子可真会扭，你看着身段摆的，那小蛮腰多细！”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刘龙一把抢了过去，看的哈哈大笑起来：“好好笑啊他！” 阮静河总算是有惊无险，因为他们都被照片中风姿绰约的小弟给吸引住了。刘晴不无嫌弃地说：“女的都扭不成他那样！” 刘龙正看着，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刘龙立即把手机递给了他，说：“好像是周先生的短信。” 阮静河心里一动，赶紧接了过来，翻开一看，还好，不是什么暧昧短信。 周先生说的还是那句话：“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个短信。” 即便周先生是一个不懂得浪漫的人，可是不能否认他很细心，想也很周到，常常让他觉得很温馨。 他回了一句，知道了。 这一夜他很晚才入睡，守着手机，想要跟周先生说话，可是又没有勇气，心里还多少有一点点意气，想要周先生跟他联系。 但是都没有，他等到晚上的两点钟才入睡，这期间周先生都没有给他打电话。 第二天他醒过来的特别晚，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手机，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手机上多了一条未读的短信，是周先生给他发过来的，说他已经坐上车，跟他道再见。 可能刚刚醒过来的时候他的心情都特别柔软，他闭上酸涩的眼睛，把手机往枕头上一放，心里头觉得有一种感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2012年，发生的大事有，莫言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普京再次成了总统，美国的好奇号在火星着陆，切糕成了高富帅，还有阮静河，认识了他的周先生。 2012年就那么过去，新的一年在凌晨十二点的时候到来，他在新年来临的鞭炮声中，万分想念他的周先生。他想他以前经常在这个时候许愿，许愿说希望他新的一年可以找到一个很相爱的男人，如今他心中终于有了人，为何却比往年更觉得伤感。 他想了想，终于明白，那是因为他求的是一个很相爱的男人，可是他现在，只有一个他爱上的男人，那个男人还没有像他爱他那样，陷入的那么深。 爱比不爱更寂寞。 _分节阅读_75 第71章想念 阮静河这个假期过得并不开心。 其实仔细想一想，他还不如没有恋爱的时候过得开心，没有谈恋爱的时候，他心里虽然对爱情充满了憧憬，因此有时候也会觉得寂寞，但是他内心深处，总是怀抱着非常美好的愿望，至少前途是光明的，觉得未来充满希望。 可是自从谈了恋爱之后，他却前所未有的脆弱，很容易伤感。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现在算不算是在谈恋爱。 因为一整个假期，除了春节的时候周先生给他回了一条祝福的短信之外，都没有再跟他联系。他望眼欲穿地等，可是都只会更伤心。 他可能太宅了，因为整天宅在家里没事干，所以就更容易胡思乱想，胡思乱想的结果就是，他觉得非常伤感，整个人都变得特别低迷。 刘龙最先察觉了他的变化，对阮红玉说，他可能是失恋了。 “胡说八道，他整天呆在家里头，跟谁谈恋爱？” “他肯定是学校里谈的啊，”刘龙说：“我都发现了，以前他手机我都可以随便玩，但是现在他都不让我看他手机，有一次我偷看她手机，发现他居然设置了密码。” 阮红玉噗嗤一声笑了：“你干嘛偷看他手机？” “好奇啊，他以前都让我玩的，现在他手机都藏起来不让我玩了，我觉得他手机里头肯定有秘密。” 刘龙其实是觉得阮静河的手机里头有毛片他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看毛片是很普遍的事儿，他觉得阮静河这种平日里乖乖仔一样的好学生，背地里肯定不会像他表现的那么风轻云淡。一想到阮静河这样“道貌岸然”的好学生手机里可能也藏着不为人知的毛片，他就觉得很兴奋，因为他觉得阮静河不为人知的那一面，肯定超出他意料的邪恶阴暗。 因为以前看过一本书，说每个人其实都有自己的阴暗面，像阮静河这种平日里非常乖巧懂事的人，阴暗面可能比谁都重，他是真的很好奇。 “没事别老偷看人手机，如果你想看，就光明正大地要求别人给你看，别人如果不给，你就别看，哪儿那么重的好奇心。” 结果刘龙果然听了他妈的话，在吃饭的时候问阮静河要手机：“我玩玩游戏。” “游戏我都卸载了。”阮静河说。 “我要玩斗地主，不玩赛车。” “斗地主我也删除了，就一个软件。”阮静河说着就打开了给他看。 “你现在看可是上瘾了。”刘龙问说：“你都看什么？” 阮静河撒谎已经很有本事了，说：“玄幻的。” “我也看，我看得斗破苍穹和极品家丁，你看的什么？” 阮静河心一紧，他发现他失策了，他对刘晴说他看玄幻还没事，因为刘晴都只看言情，就算给她说她也不会感兴趣，不会追着他问他都看些什么，可是刘龙从初中开始就看，看得还都是那种动辄几百万字的玄幻类。 “呃，我看的是一个穿越类的，讲的是一个现代的高中生去旅游从山上摔下来了，然后灵魂穿越到了唐代，成为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奴才，然后从奴才一步一步做起，最后成为大官的故事。还有杨玉环呢里头，最后他还陪着杨玉环东渡日本了。” 刘龙似乎感兴趣了，问说：“叫什么啊？” “叫什么我忘了，也是什么家丁……看太多了，名字我都记混了。” “那主角的名字你总记得把？” “哦，叫阿秀。” “阿秀？女的啊？” “不，男的。” “男的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 阮静河微微有些心虚，说：“唐朝的时候，名字不都挺奇特的，比他女气的名字多了去了。” 幸运的是刘龙不打算继续吻下去了，不过他到是说了一句让阮静河有些害臊的话，他说：“没想到你还看玄幻，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看言情的。” 阮静河微微窘迫，说：“看什么言情，我又不是女孩子。” “你也别整天看，对眼睛不好。” 阮静河点点头，说，“知道了。” 过了正月初十，他们家的亲戚基本上就都去过了，他们正月十五开学，剩下的五天，阮静河哪儿都没有去，一直待在自己的屋里面。 其实除了一开始想念的特别厉害，后来可能他渐渐有些绝望了，思念也就没有那么深了，只是不管白天怎么度过的，每等到了晚上要睡觉的时候，他躺在被窝里，总是不能够控制地想起周先生。 想他为什么不理他，究竟在忙什么，是不是不爱他。 好的坏的他都会想，闭着眼躺一会儿，然后突然拿起手机翻到周先生的联系方式看一会，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发个信息，然后又纠结地放下，继续睡，黑暗中躺了一会，又突然打开手机，对着周先生的照片发呆。 他想周先生肯定不知道他此时此刻，正在想念他，这么想念他。 想念的时候他心里是有些酸的，可是也算不上痛苦，痛苦只是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后来就变成了这种淡淡的酸，弥漫在他心头。 他觉得有些人，注定是不属于他的。他试着找其他途径来排解自己的这种思念，看，或者看电影，可是这些用处似乎都不大，因为他总有要睡觉的时候，临睡之前等他关上手机，他望着无边无尽的黑夜，脑子里所想的，依然是他的周先生。 他为什么不理我呢，为什么不爱我呢。这样神经质的，啰里啰嗦的想。 他一个人是想不出来头绪的，想的多了只会很伤心，慢慢自己就认清了现实，觉得他跟周先生，是成不了的。 仔细想一想，他们之间，似乎有太多的阻力，周先生不是最适合他的人。 可是他又那么爱他，那么愚蠢地，犯贱地爱着他。 这世上诸多的名言警句里头，所谓的爱情箴言，是最废话的，因为爱情本质上就是盲目的，越是纯粹的爱情越是盲目，旁人在旁边讲一大堆的道理，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都是真理，都是对的，可是有什么用呢。 恋爱的人都那么蠢，太理智和聪明的人，是享受不到傻子能享受到的恋爱的乐趣的。 很傻很天真。 终于他憋不住了，就给梦龙说。梦龙说：“他不爱你。” 失恋的人跟别人倾诉，要听到的其实并不是真相，就像阮静河找梦龙，即便埋怨了周先生很多，说他不爱他或者不理他，这个人是多么坏多么渣，多么薄情，但是他真正想听到的，是梦龙对他说，你多想了，周先生他还是很爱你的。 他其实只是想找一个理由，一个自己找不到，但期望别人能为他找到的，继续坚持的理由。 他或许爱我，只是我没有发现，我希望别人能够告诉我我所没有发现的，那些他或许爱我的蛛丝马迹。 他挂了电话，在黑暗中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刘龙在轻微地打呼，他了无睡意。 以前他不曾爱过人的时候，也像刘龙一样睡得香甜，那时候他满怀幻想，每个新年都许愿自己可以遇到自己相爱的一个人。 如今他心思沉沉，爱情静水流深。他以前那么高傲的一个人，竟然也渐渐地，低到尘埃里面去了。 2013年的春节，阮静河过得并不开心。 他想，如果周先生抛弃他，不爱他了，他以后就不要谈恋爱了，周先生这样的男人都这样，这世上还有什么男人会是好东西，就算偶尔有，也轮不到他。他那么普通，平凡，走在大街上可能都没人多看一眼的人，孤独终老，或者为生活所累，才是他最终的结局吧。 可是我的周先生，我这么爱你，那么想你，你不要不理我，不要伤害我，不要抛弃我，让我一辈子守着这仅此一次的爱恋，幸福地活下去吧。 第72章老公老婆 阮静河买的车票是正月十六的票，过完了元宵节，正好开学。 他其实早就想去学校了，可是车票是提前就预订好的，想要改签也不容易，最后的那几天他身在曹营心在汉，早就想回四川去了。 _分节阅读_76 他以前其实是不喜欢四川的，觉得四川太远，他对四川也没有任何的归属感。可是因为那里有周先生，居然让他对那个地方，有了想念。 阮红玉开着电动车送她去车站，一边走一边交代他，其实也没有别的，无非就是让他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然后别不舍得吃。 不知道这是不是农村才有的对白，落脚点最后总是会到吃上。像他从四川回来，碰到熟人，那些长辈问他，也是问他吃的怎么样，都是吃什么。 因为没有钱来享受更好的生活，吃好就成了最重要的事。 “我很舍得吃。”阮静河说。 “嗯，一个人在外地，是要好好学习，可是身体也很要紧，不然有个头疼脑热的，身边连个人都没有，”阮红玉说着又道：“对了，你现在都上大学了，可以谈恋爱了，赶紧找个女朋友回来，带回家给我看看。” 阮静河很羞涩说：“我谈朋友还早呢。” “可不早了，你看咱们这儿像你这么大的，不上学的话都要相亲成家了。” 他们这结婚，虽然不像周先生那个时代那么夸张，但是结婚也算是早的了，基本上过了二十，所有的小伙子都差不多要结婚了。 “我不想结婚那么早，我要结婚，怎么着也得等到三十岁了。” 他姑姑一听很吃惊：“三十？” “对啊，你看上大学的那些，不都等到快三十才结婚。” “你可不能结那么晚，那时候姑姑都老了，都不能帮你看孩子啦。” 每到这时候，阮静河都觉得他姑姑对他，真的是当亲儿子一样看了。 人真的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动物，人的感情有时候看着就复杂。阮静河其实是个内心非常敏感的人，那些细微的感情区别他都能够感觉得到，虽然有些时候是他自己太多心，但是他经常觉得他姑姑对他，跟对自己的儿女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尤其是前些年他上初中那会的时候，阮红玉经常指使他干这干那。有一次他记得特别清楚，有一天周末，他出去找同学玩，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他姑姑跟刘龙在客厅里说话，可能他们没有注意到他回来，他走到门口，忽然听见他姑姑对刘龙说：“赶紧吃，别等会你表哥就回来了。” 原来是院长给了他姑姑两包小当家方便面。那时候最有名的方便面就是小当家，撕开就能吃，里头还有很多游戏卡片，在他们孩子当中风靡一时，可是那时候小当家是五毛钱一包还是多少钱，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其实是有点贵的，吃不起，平时也不会买。他在门口楞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姑姑是在背着他，给刘龙吃东西。 那时候他觉得特别尴尬，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就敏感的缘故，他有着比常人高出很多的自尊心和羞耻心，而且特别要面子，动不动就会尴尬，尴尬这个词，似乎一直与他的人生联系在一起。他赶紧轻手轻脚地跑了出去，一个人跑到了外头，心里头特别难过。 他难过的其实并不是他表弟吃到了好东西而他没有，而是难过他为什么没有自己的亲生父母在身边。他一个人在外头转到天黑才回来，回来的时候他姑姑还很生气，说：“你跑哪儿去了，到处找不到你！” 他竟然有一点怒气，冷冷地说：“我出去玩了。” “吃饭了么，饭都凉了，到处找不到你。” 他什么都没说，直接进屋里面去了，他姑姑在后头嘟囔，说：“你这是发什么疯呢。” 老实讲，他初中的时候，性格非常古怪。要说听话，他真的特别听话，邻里之间有名的好学生，乖乖仔，可是他脾气有怪，常常闷不吭声，别人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他。 他小时候就有点类似于女孩子的那种脆弱的，任性的小性格在里面。他姑姑有时候都会说：“你怎么不托生成个女孩子呢。” 类似于这样的小事，在他的成长岁月里其实不算少，所以他心里头一直跟他姑姑之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隔阂，他也认定他姑姑是他这世上最亲的人，可是这样的亲，跟亲生父母的亲，又是隔了一层的。 后来他渐渐长大，自己也变得懂事了很多，似乎隐隐约约，能够体谅他姑姑一个女人的辛苦。当然了，那时候他的学习成绩越来越好，已经是铁定的大学生了，他姑姑自己的一双儿女，反而都不如他争气。他是他们孤儿院里头最有出息的一个人，这样的人，自然也给他姑姑和姑父脸上增了光。他这种无父无母的孩子，将来他姑姑姑父就相当于是他的父母了，可能也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姑姑姑父对他，都渐渐地好了，也客气了许多。 他姑姑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将来我就指望着静河有出息了，接我到大城市里头享享福。” 他姑姑这句话，倒也不是那种因为见侄子有出息所以巴结他，要占他的便宜，想要靠着他享福，那时真真切切的，为他感到自豪。 他上了高中之后，他姑姑对他，就比对刘龙他们兄妹还要好了，女人渐渐地有了年纪，母性的光辉也会越来越灿烂，她对于阮静河的怜爱，也渐渐地隆盛了起来，何况阮静河看起来那么懂事，那么争气。有一次不记得是为了什么了，阮静河突然跟他姑姑吵了起来，他这样的人，平日里什么都憋在心里，可是一冲动起来，经常不计后果什么话都往外说，他就冲他姑姑吼：“你什么时候真把我当儿子疼了，小时候什么脏活累活你不是让我干！” 阮红玉一愣，登时就气哭了，哭了好久，要撵他出门，晚饭都没有吃，一直躲在屋里头哭。邻里都过来劝她，刘龙和刘晴还讨好地把饭端到她床前。 江院长让他去认个错，他不肯，可是也不回屋，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不哭泣不说话。 他姑姑就说：“这也是个狠心的人。” 他是个狠心的人么？仔细想一想，似乎也是的，他似乎是要自私一点，他的心，有时候他自己都看不透。他觉得自己是一个那么矛盾的人，有时候很懦弱，有时候又很疯狂，有时候那么傻兮兮，有时候又那么多愁善感。 阮静河爱上周先生之后，想的事情比较多，有时候他就会想，他跟他姑姑感情越好，对他来说似乎越是个牵绊，感情越好，将来他可能把他姑姑伤的越深。 倒不如一直感情都那么客气冷淡。他这样自私的人，将来如果要他在他姑姑和周先生之间选一个的话，他肯定会选周先生的。 “能结婚就不错了，”他对他姑姑说：“说不定这辈子就不结婚了。” “瞎说，不结婚，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不光得结，孩子至少生两个！” 阮静河就笑，他不是敷衍的笑，也不是心虚的笑，是发自内心的，那种略带羞涩的笑。他说：“那你都不能给我看孩子了，生那么多，我让谁照顾呢。” 阮红玉就笑着说：“这你放心吧，就是拼了老胳膊老腿，我也能把孩子拉扯大，你只管生，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他们路过超市的时候，阮红玉忽然将车子停了下来，让他在外头等着，他以为他姑姑去给他买吃的，没想到他姑姑出来的时候，居然拎了一箱东西。 是一箱黄金饼，是他们山东煎饼的一种，干脆，算是他们当地的特产了。阮红玉说：“这个给周先生送去，在四川买不到这东西，他肯定爱吃。” 阮静河“哦”了一声，阮红玉又说：“你多跟他走动走动，平时碰到过节什么的，可以买点东西过去看看，这样的人咱们结交这，只有好的没有坏的。” 阮静河笑了笑没说话，不过阮红玉接下来的话，就让他有些笑喷了，阮红玉忽然特别严肃问他说：“对了，我记得听周先生说，他有个女儿？” 阮静河点点头，说：“对啊，我同班同学呢。” “漂亮么？” “你看周先生就知道他女儿肯定也不差啊，而且个头挺高的。” “那你可得抓住机会了，”阮红玉说：“多好的对象啊，正好，你跟周先生夜熟。” 阮静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随机脸就红了，又觉得好笑，“姑姑你真会想。” “试一试嘛，不合适就算了，又不强迫谁，他们家的条件不错啊，正好姑娘也不错，周先生对你印象又好，我看说不定跟他就是有缘分呢。” 阮红玉说这句话的时候，肯定没想到，他们家跟周家的缘分，居然是真的有，还是姻缘的缘分。 不过，那时后来了。只是阮静河心里头此时此刻，就已经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他想，如果他能做周先生的老婆，叫周先生一声老公，他这辈子，也算是圆满了。 “你在干嘛？” “想你。你想没想我啊。” “我也很想你，基本上属于只要一休息就会想。” “老公，我也想你。” “我基本上只要想，晚上就会做春梦。” “……” “然后就想，如果咱们俩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吧。” 第73章答应我 阮红玉把他送到火车站就回去了，阮静河一个人在候车大厅等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拎着大包小包上了车。 车上人很多，过道里都坐满了人。他坐在火车上，靠着窗，邻座的包括对面和他总共四个人，另外三人都在说话，就他一个人什么都没有说。 他其实有时候觉得他们说的很有意思，很想插上一句，但是性格又过于内向，有些不好意思，后来他就觉得，既然一开始都没有开口，后面突然开口了，好像也不对。 于是他就闭上了眼睛，听着手机里头的音乐。他手机里头的音乐并不多，他是让他随机播放的，突然就播放到了邓紫棋的泡沫。 他对于那晚的记忆一下子扑面而来，触动了他的心。 他睁开眼睛，看着外头不断后退的景色，心里头有一种很沉的悲伤。 _分节阅读_77 他想要是周先生爱他，该有多好，他的人生该有多美满。 火车过了他们市，外头的天色就渐渐地阴沉了下来，越往西走似乎天色越阴沉，等到四个小时过后，外头已经下起了大雨。 他竟然觉得有点冷，窗户被雨水打湿，变成里模糊的一片，他闭上眼睛，重复地听着那首歌。 全都是泡沫，是一刹那的花火。 车厢里人其实很多，乱糟糟的，似乎除了他，每个人都在说话。他听见旁边的人在讨论山东人以及四川人以及湖北人的区别，这种类似于地域争论的问题，其实让人很有发言的欲望，因为他觉得身边这几个人对山东的评价并不算正确。 甚至有些观点，他觉得他们都是道听途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可是他居然羞涩于开口，觉得自己装高冷都装了那么久，突然跟他们说话，是不是不太妥当。 他脸皮薄，总是容易尴尬。 于是他终于还是将自己内心想要说话的欲望给抑制了住了，一个人闭着眼睛，靠着车身想要睡一会。 就在这个时候，耳机里突然传来了短信的提示音，他掏出来一看，一下子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他的周先生，在消失了那么久之后，终于第一次给他联系了。 他的心跳到特别快，心情无以言表。他觉得自己要哭出来了，这才是真正的喜极而泣。 当然不光是高兴，也有委屈和心酸的那种情绪掺杂在里面。 周先生的短信很短，问说：“到学校了么？” 他立刻回道：“没有呢，我在火车上，要明天才能到，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回学校？” 可是他想了想，觉得这样回不好，于是又删掉了重新填，最后几经斟酌，回复说：“我还在车上。” 他觉得他要傲娇一下，小小地发个脾气，以示自己的不满，毕竟周先生那么久没理他，他不能让自己显得太上赶着。 可是他这条短信发出去之后，居然很久都没有收到周先生的回复，他本来很喜悦的心，渐渐地凉了下来，他打开手机，盯着手机的屏幕看。 于是他又想，可能是他这条短信回复的不好，因为不是问句，可能周先生看了，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于是他忍不住又给周先生发了一条短信，先前的傲娇和矜持也没有了，他直接抒发了自己内心的想念和伤感，说：“好久不见你了，我好想你啊。” 这句话说出来，竟然连他自己也觉得感动了，虽然周先生都没有再回复他，他微微闭着眼，手里握着手机，其实他没必要一直睁着眼，因为手机他设置了震动，来了信息他闭着眼也能感受到。 可能他太想得到周先生的信息了，也可能他太无聊，内心太伤感。 窗玻璃上的水珠顺着玻璃往下滑，他在等待的煎熬中，渐渐睡着了，这样一会睡一会醒，转眼就到了半夜。 他在晚上十点多的时候，突然被电话惊醒，他睁开眼睛一看，是周先生打过来的。 那一刻他都想哭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矫情和脆弱。旁边的人还在说着话，他接了电话，叫道：“周叔叔。” “刚忙完，你现在到哪儿了？” “不知道，好像到湖北还是哪儿了。” “到安康了。”旁边的那个人好心提醒他。 “哦，别人说到安康了。” “那还用多久才能到学校？” “还早着呢，我……” 耳朵感到一阵轻微的眩鸣，火车进了山东，信号一下子就断了。 山区就是这点不好，信号特别差，一个山洞又一个山洞的。他有些着急，等着这个山洞过完。 可是这个山洞刚过，刚有点信号，就又进了另一个山洞，他说：“信号不好，都是山洞。” “嗯，那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车站接你。” “嗯。” 阮静河心花怒放。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阮静河和梦龙，也没有什么不同，都是那么贱贱的，别人虐他十遍，疼他一回他就全忘了。这样的人，一个巴掌一个甜枣似乎很管用。 他挂了电话，满心的欢喜，就开始跟身边的人聊起天来。 他的话匣子一打开，也是一箩筐，好像把他刚才想说而没有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他的人生，好像有了周先生，就全都有了意义，生活也有了色彩，觉得很有奔头。 火车上过了一夜，第二天上午的时候，他下了车，一出车站，就看见周先生站在出站口站着。 半个多月不见，周先生似乎更帅气了一些，穿一身黑色大衣，围着棕红色围巾，他那身高站在人群里，真的鹤立鸡群，又显得那么帅，那么有气质。 他的心砰砰直跳，周先生已经朝他走了过来，他真想跑过去，给周先生一个大大的拥抱。 倒是周先生揽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揽在怀里，说：“累坏了吧。” “还好，就是昨天没怎么睡。” 周先生拎着他的包往下走，说：“早来了一会，等好久了。” “我正想着要不要出站给你打电话呢，结果就看见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喘气，因为周先生的步伐大，他得走快一点才能跟上，如今周先生一条胳膊又搂着她，让他又激动又兴奋，他又闻到了久违的，属于周先生的味道。 “我以为这边也是下雨天呢，来的路上好多地方都在下雨。” “昨天下了，今天早晨的时候天还有点阴，没想到突然放晴了，估计是知道你要来，太高兴了。” 阮静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周先生难得跟他说这样的话。于是他就问：“那你呢，你高兴么？” “你说呢。” “那我可不知道，”阮静河说：“你要说你高兴，我也不信。” 周先生估计知道他在傲娇，于是扭头问：“为什么？” “因为你那么久都没有理我，”阮静河的脸微微发烫：“说明你都没有想我。” “怎么没想。” “那你想了怎么没有理我？” 结果周先生就没有回答他，他扭头看了周先生一眼，忽然有点后悔，觉得自己似乎不该逼问。万一周先生恼了，不再理他，他会多伤心。过去的事就算了，就算自己曾经很伤心，也都当做苦，自己咽下就算了。苦就然都已经吃过了，如果在为了这些苦惹恼了周先生，那他的苦，才是都白吃了。 “好啦，我开玩笑啦，我知道你忙。” 周先生就说：“是真的挺忙的。” 阮静河不觉得忙是个理由，肯定也不是周先生那么久没有理他的原因。他抿了抿嘴唇，扭头说：“我真的好想你啊。” “我都知道了。”周先生笑了。 “特别想，还哭过呢。” “为什么哭？” “以为你不要我了，”阮静河说：“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哭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都别不理我。” 周先生点点头，说：“我答应你。” _分节阅读_78 “我是很认真问的。” “我也是很认真回答的。” 阮静河心里头又高兴，又觉得周先生的话实在敷衍他，周先生对他的冷淡，让他有非常严重的不安全感，并且一直伴随着他。 第74章回归 阮静河仿佛突然又迎来了他人生的春天。 周先生带着他一起吃了个饭，说：“好像吃胖了。” 阮静河也纳闷，他这个春节，明明过的那么悲伤，整天心里头都沉沉的，想到周先生心里头就很不是滋味，怎么还胖了呢。 他这个人一胖就胖到脸上，自己照镜子，都感觉自己忽然变得成熟了，用他那时候近乎失恋的心态想，他是觉得自己苍老了。 失意的爱情总是让人老的特别快。 可是如今他仿佛突然活过来了，先生说他胖，他也不在意，反问说：“那是好还是不好？” 周先生就说：“胖点好，你就是太瘦了。” 阮静河细胳膊细腿，小时候很多亲戚见了他，第一句话就是说：“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么瘦。” 他姑姑阮红玉说：“你说都是一样的吃，刘龙长成那样，你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饿着你不让你吃饭呢。” “可是我不能再胖了，要是胖到眼睛都看不见，你就不会喜欢了。” “也同样喜欢。”周先生说。 “胖到一百四十斤，不是很吓人么？” “是很吓人，可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不要你啊。” 阮静河觉得这句话说的，实在是温馨极了。他心里头甜滋滋的，可是嘴上说：“你就只是说，我如果真胖成那样，你肯定就不喜欢了。” 周先生说：“你看，我说了你又不信。” 阮静河其实不敢太傲娇，怕周先生生气，然后又不理他，他心里头其实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很怕周先生突然又消失，不理他。 这种情绪，一直在他心底最深处蛰伏着，即便他此时此刻很甜蜜，可是心里头的不安全感也一直都在，所以他在周先生送他回学校之后，他说：“你以后会不会又不理我？” 周先生摇摇头，说：“不会。” “我那能不能不住校今天，我想跟你在一起。” 周先生就很严肃地说：“不行，我最近一直都很忙。” 周先生真的很忙，送他回学校之后，就又没有了消息。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完全消失，起码他发信息的时候，周先生都会回。 有时候晚上周先生工作到很晚，十一点，甚至凌晨以后才回来，他们会在睡觉前聊一会天，阮静河觉得自己在卖萌上似乎无师自通，他常常逗得周先生很开心，至少他觉得他让周先生很开心。不过为了让周先生高兴，他也下了很大的功夫，几乎一整天都在想着，等到晚上他跟周先生聊天的时候，他要说什么，撒娇撒到什么程度，埋怨的话又能说到哪里，似乎什么都要拿捏好尺度，然后适度地挑逗他，可以让周先生多爱他一点。 他是很热烈的，周先生一如他的人，虽然不冷漠，可是一直温温的，但是似乎正是因为周先生这样的性格，阮静河才会喜欢。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他好像是一个受虐狂。 他觉得周先生成熟，稳重，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是不会像他这样幼稚地，疯狂地喜爱一个人，即便心里头像他这样的喜爱，表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有一个男人该有的自控能力。 有一天晚上，他们在上课，是选修课，他不怎么想听，就在底下看，看着看着，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一看，是周先生发过来的，短信一看，他整颗心都要融化了。 那是周先生第一次让他那么感动，他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周先生的，对他的爱意。 周先生说：“我很想你。” 他心里头软软的，异常湿润，又喜悦，又伤感，大概人生第一次体会到类似于喜极而泣的感觉。他回复说“我也很想你。” 过了一会，周先生的短信又发了过来，问说：“你在做什么？” “我在上课，选修课。” 过了一会儿，他又发了一条说：“现在知道想我了，难道以前都不想？” 他发了信息，等待着周先生更甜蜜的告白，心里头痒痒的，说不出的一种幸福感。果不其然，周先生说：“平时也会想，但刚才就特别想。” 没有比这更让阮静河觉得开心的事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就发了一个：“嘿嘿。” 这一条短信，让阮静河足足甜蜜了一个晚上。他回到宿舍，洗漱了以后爬上床，躲在被窝里，反反复复地将那几条短信看了一遍，最后截图保存，存在了自己的相册里。 他要把他跟周先生之间，所有的甜蜜对白，都珍藏起来，留作以后作为纪念，没事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看。 宿舍的有些纳闷，问说：“你以前都睡那么晚，怎么最近都是老早就爬上床了，那么困？” 阮静河探头往下看，笑嘻嘻地说：“我谈恋爱了啊。” 他故意用不大正经的语气，宿舍人都以为他在开玩笑，因为他们没见他平时跟哪个女生走的近过，相比较于以前，阮静河过得是更宅的生活，来来去去都是一个人。 阮静河却似乎因为他们的不相信更加得意，他很享受这种别人都不知道，独属于他跟周先生之间的秘密。 他把这事跟周先生说了，周先生问说：“你都不怕你同学知道？” “他们不会知道。”阮静河自觉得自己隐藏的滴水不漏，没有人会怀疑他的性取向，从外表看起来，他是实打实的一个直男。他没有梦龙那样白皙俊秀的相貌，也不像梦龙那样娘娘的，他就是一个老实安分的学生，又普通，走上街就会淹没在人群里。 “对了，我能直接喊你名字么：”阮静河问：“私下里，能不能喊你名字？” 周先生点点头，说：“随便你。” 阮静河很得意，说：“你放心，我也不会随便就喊你名字的，”他说着扭头看向周先生，说：“我心里头忍不住的时候，才会喊你。” “忍不住什么” 阮静河嘴角微微笑，直直地看着周先生，喊道：“周正。” 周正微微笑，也看着他。 “就像现在这个时候，忍不住想叫叫你。” 周正就说：“你这样，让我很想亲亲你你知不知道？” 阮静河脸色微热，心里头又兴奋又有些不好意思，可是难得周先生对他说这样的话，于是他鼓起勇气，说：“你亲啊。” 周先生看了看远处的人群，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松开，眯着眼看着春日阳光。 这是很明媚的一个春日，草坪上坐满了晒太阳的人，他们坐在土坡下面，阮静河放着一首他很喜欢的歌，《泡沫》。 “你怎么最近老听这个歌？” “好听啊，你不觉得好听么？” “一般，”周先生说：“听着很熟悉，似乎以前就听过。” 阮静河就说：“你忘了，就是你在我们县城，那次晚会，有人唱过。” 周先生这才恍然大悟，他对这首歌，记忆的不如阮静河那么清楚。 阮静河想给周先生唱歌听，他有些自恋，觉得自己唱歌还是不错的，至少不会跑调。 _分节阅读_79 但是突然对周先生说我给你唱首歌吧，似乎又显得太突兀，他脸皮薄，会不好意思。于是他就装作不轻易地，轻轻哼起来，先是若有若无的，然后渐渐地发出声音，然后渐渐有了清晰的吐字。 “全都是泡沫，只一刹的烟火。”他对这种有些悲惨的歌词，似乎总是情有独钟，即便是在他很幸福的时候，他对这种有些悲惨的歌词也没有免疫力。 周先生也不说话，就静静听着他唱，似乎对他唱的很满意，脸上带着微微笑，是不是还看他一眼。 唱完了，他问：“我唱的好不好听？” 周先生点头，笑说：“好。” “真好假好？” “不知道别人怎么评价，可是我喜欢。” 阮静河很高兴地躺在周先生旁边，真想滚到周先生的怀里面去。 第75章最伤人的东西 周先生很忙，能陪他的日子除了周末，其他时间都是打电话。因为周末跟周小欧的补习有冲突，阮静河便以学业紧张为由，推了家教的工作。 他这样做，颇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姜红觉得很可惜，她对阮静河是非常满意的，觉得阮静河看着就是老实孩子，教课也尽心，周小欧的学习成绩提高的很明显。 阮静河为了表示歉意，也为了减少自己内心的愧疚，于是就给她推荐了他认识的一个同学，那同学成绩比他还好，跟他一样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平时做家教赚外快。 没想到他这么一介绍，居然介绍除了麻烦。 他介绍的那个同学，是个女生，叫莫敏，家里条件不太好，可是长的很漂亮，是清秀的那种好看，其实是个很朴素的女孩子，不像城里的女孩那么会打扮，不描眉不化妆，也从来没穿过高跟鞋。这样的女孩子很符合阮静河的审美，他跟莫敏的关系很好。 但是姜红艳却不大喜欢，阮静河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女人的感觉总是很准的，没过半个月，周小米有一天突然找到他，说：“你给我弟弟介绍的什么家教老师啊。” 阮静河一愣，问：“怎么了？” “我妈快因为这个气死了，她居然跟我弟弟好上了。” 阮静河非常吃惊。 虽然阮静河自己本身年纪也不大，但是周小欧在他心里头，一直都是个小孩子，也可能是因为他潜意识里因为和周先生谈恋爱的缘故，又把周小欧降了一级，算是“晚辈”，他觉得谈恋爱对于周小欧来说，还是很遥远的事情。 但是周小欧已经十六岁了。 十六岁的周小欧，城里长大，早熟，可不像16岁的阮静河，第一次知道男女发生关系并不是一动不动地趴在那。 何况他觉得谈恋爱对莫敏那样的女生来说，似乎也是很遥远的事……或者说对于莫敏会喜欢上还上初中的周小欧，他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 “这是真的么？” “比真金还真呢，我妈昨天提前下班回来，想突击检查一下新老师的教学质量，结果一推门，就看见两个人抱在客厅的沙发上亲呢。” 阮静河非常吃惊，他甚至能想象到撞到这一幕的姜红艳会是多么震惊与愤怒。 “那……那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我弟弟他们俩都吓坏了，那个女生立即就走了。” “这我真没想到……”阮静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那，那我问问莫敏吧，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我妈可气坏了，顺带着连你也气上了，说是信任你推荐的人才用的，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人。” 阮静河很尴尬，一个劲地给周小米道歉：“你帮我跟阿姨说个对不起，我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他立即打电话找莫敏，莫敏语气倒是淡淡的，电话里直接就说：“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阮静河支支吾吾：“你……你怎么这样呢。”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自私，但是他真的觉得自己好像遭到了某种程度上的背叛，毕竟莫敏是他推荐的人，即便人家早恋是两情相愿，但是与他而言却觉得有种莫名的耻辱。他以前就很敏感，和周先生好上之后，他似乎变的更加敏感，尤其是对周小米他们家，他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愧疚感，好像欠了他们太多，一辈子都还不清。 “你出来吧，咱们聊一聊。” 阮静河约了老半天，莫敏才总算出来见了他一面。他以前就知道莫敏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可是觉得她总体上来说还是温柔的，内向的，可是如今的莫敏，却似乎有些冰冷，说：“我跟小欧是真爱。” “可是他才多大啊，知道什么是爱。” “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不懂什么是爱，我又不傻，有自己的判断力，他爱不爱我，我还能不知道。” 阮静河记得他以前看过一篇文章，上面说太年轻的男孩子你不要去招惹，因为他们太单纯，容易受伤害，感情会特别纯粹，但是因为太年轻，又缺少爱情中必备的能力，空有爱却太幼稚，最后结局总是很悲惨。他就想，莫敏贪恋的，可能就是周小欧单纯热烈的爱恋吧。 莫敏咬定了他们是真爱，他就算再陈明厉害也是没有用的，苦口婆心一番，最后还是没办法劝回头。这事弄成这样，实在是他没有先想到的，他晚上跟周正吃饭的时候，就把这个事说了。 “有这事？”周正显得有点吃惊：“这我还不知道。” “姜阿姨没告诉你么？” 周正摇摇头，说：“最近忙，回到家都半夜了，小欧没跟我说，你姜阿姨也没给我打电话。” 姜红艳估计觉得这种事让周正知道了也没有用，或者是觉得还没到让周先生出马的地步。不过周先生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显然有些不高兴。禁止孩子早恋，看来是天下所有父母的心态。 “你生气了？” “没有。” “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成这样。” “你道什么歉，又不关你的事。”周先生说：“我不是个老古板，只是觉得他现在谈恋爱还是有点早，等到了大学再谈也不晚，再或者高中也可以，现在他懂什么，再闯出祸来。” “真不知道你那同学喜欢那小子哪一点，明明就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 “爱情不就是这样，哪有什么道理，就像我喜欢你，也不知道喜欢你哪一点啊？” “不知道么？”周先生笑了。 “对啊，不知道喜欢你哪一点，因为你全部我都喜欢啊。” 周先生就给他递水果：“嘴巴抹了蜜了，这么会说话。” 不过事实很快证明了年轻男孩子爱情的脆弱性，因为姜红艳的打压，莫敏被解雇了，周小欧也被关在了家里，不让他出门。 周小欧就闹绝食，说他妈非法拘禁。最后还是周先生打蛇打七寸，说：“别给他钱不就行了。” 男人没有了钱，或许还可以有爱情，但是年轻的男孩子没有了钱，仿佛天都塌了，钱仿佛是他们恋爱的本钱之一，没有了经济来源，连爱的勇气都没有了。 刚被放出家门的周小欧天天往他们学校跑，跟莫敏爱的如胶似漆，可是半个月不到，就蔫了，问姜红艳要钱，姜红艳不给，问周先生要，周先生直接黑脸。他对周先生是很畏惧的，周先生一黑脸，他就怕了。 最后莫敏没说什么，倒是周小欧退却了，好像突然没有了自信，想想未来觉得黯淡无光一片迷茫。 他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怎么谈恋爱呢。 于他们所有人而言，这都只是人生的一段小插曲，如今事情平息，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周小欧继续上他的学，老老实实学习，阮静河觉得自己幸亏没有害了周先生唯一的儿子。 唯一的变化，或者就是莫敏和阮静河，渐渐地生疏了起来，莫敏不再主动联系他，他自己也觉得尴尬，总是避免再见面。 然后很久以后，某一天，他站在校门口等一个同学，突然看见了莫敏。 那时候的莫敏已经变了模样，波浪的卷发，高高的跟鞋，眉毛描画的长长的，嘴唇还抹了淡淡的口红。 那么美，那么时髦洋气，艳光溶溶，眼睛从他身上飘过去，似乎看见了他，又似乎没有看见。 他惊讶于莫敏有些逼人的美貌，不知道是什么，让她突然变成了这样。但是他潜意识里，却有些心虚和伤感，有些念头在他心里，他又不愿意去想。 _分节阅读_80 这世上最伤人的，还是爱情。他或许有一天，也会是莫敏这样，他只是性格懦弱犹豫，他只是还在坚持，还在给自己一个机会。 第76章对你好的方式 莫敏的事，让阮静河心里头多少有些庆幸，他爱上的，幸亏不是比他年纪要小的人。这世界上，似乎不管到了什么时候，男女结合，男的都要比女的打上一些，才最稳固。有人说这是因为男人都成熟的晚，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这样的定律，放在同志的感情里头，似乎也是应验的。 爱情里最让人伤心的，就是爱上一个比你还幼稚的男人。责任和包容，是男人最可贵的两个品质。 阮静河特意去找了周小欧一趟，发现周小欧也憔悴了很多，没有了往日里青春的光辉，梦龙说，他这是爱情创伤综合征。 同样是失恋，梦龙就比周小欧看得开。失恋之后的梦龙，照样该吃吃该喝喝，除了一句“已经分了”，就再也没有别的。 阮静河觉得梦龙爱方宇，肯定不像他爱周先生那样，如果周先生跟他分手，他肯定痛不欲生，接下来的日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过。 这世上没有哪一种爱情，比阮静河爱周正更多了。 周先生对他，似乎也比以前好了，对他说：“你别打工了，既然有机会上学，那就好好上，以后赚钱的机会多得是，可是学习就这几年，没事多看看书，我听小米说，你们不是除了自己的专业课，还可以选修么，你多选几门自己喜欢的课，多补充一点文化知识，将来会用到的。” 周先生说完，给了他一张卡。 “这个给你，应该够你花的。” 阮静河看着那张卡，第一个反应就是摇头拒绝。 他并不算是一个很高尚的人，也不至于矫情到白莲花的地步，花自己男人的钱，他并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只是他在想，周先生是真的想给他钱话么，他如果接了，会不会让周先生以为他是个拜金主义者，是看上了周先生的钱，才会爱上他。 而且他觉得他跟周先生之间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这个地步，等他们关系稳定下来，更亲密的时候，再花周先生的钱也不晚。 “给你你就拿着，”周先生说：“跟我还要客气么？” “不是客气，”阮静河有些窘迫，说：“我又不缺钱，打工也只是为了锻炼。” 他有多少钱，周先生怎么会不知道，所以直接将卡塞进了他的兜里面，阮静河赶紧把卡掏出来，想要还给周先生，可是周先生不接，他又觉得这样你塞给我我塞给你会让两个人更尴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嘴说：“这样，我不就成被你包养的了，我不要你的钱，就要你爱我。” “就是爱你，才给你钱，给钱也是我爱你的一种方式。” 周先生说：“我赚钱给你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阮静河一下子就被这句话给感动到了，对于周先生，他真的很容易满足，很容易感动。他觉得周先生能把他当成自己的人来看，甚至愿意养他，这情意本身，就足以叫人动容。 “你们年轻人的甜言蜜语，我也不大会说，就会这些个看起来俗气的方式，你不接受，我反而不自在。” 于是阮静河只好收回手，还是有点不自在的，他想卡就先拿着，花不花，以后再说。 “这就对了，”周先生说：“没课的时候去逛逛街，换身新衣服，都春天了，天气一暖和，也该买换季的衣服了。” “我这身不好么。” “老是见你穿着一身。”周先生说。 阮静河这个人，如果喜欢一样东西，就会特别喜欢，包括衣服和鞋子，喜欢一件衣服，就会一直穿一直穿，别的衣服都不会看在眼里，即便穿脏了要洗，他也是晾干了立即又换上，给人的感觉，就仿佛他一年四季，都没有几件衣服。其实他的衣服不少，只是大部分都放在衣柜里没有穿。 “你对我这么好，给我这给我那，我该给你什么呢？” “这样就算对你好了？”周先生问。 阮静河点头：“除了我亲人，没人对我这么好。你对我这么好，我却没有什么能给你。” 周先生笑了，似乎并不打算反驳他，于是就是：“你不是把你的心给了我么？” 阮静河又被周先生的甜言蜜语给击倒了。他发现周先生一般不说情话，可是只要一说，他一下子就沦陷了。 于是脸上微热，说：“我将来工作赚了钱，也会给你买礼物的。” 周先生搂过她，亲了亲他的额头。阮静河想要跟周先生接吻，可是又没有勇气，有点害臊。 他们的关系很亲密，但是又很温和，如果用春夏秋冬来比喻，就像是春天，温暖，让人身心都觉得很舒服，可让人觉得总是缺了一点火候，如果按阮静河自己的愿望，他当然希望他跟周先生的关系，能够像夏天，火热滚烫。 “那你喜欢我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阮静河问。 “自己怎么舒服怎么传，只要别太老气就行，你正年轻，老穿颜色深的衣服，性子都跟着低落了。” “我鞋子穿的很潮啊，”阮静河说着就伸出脚来给周先生看：“红色的。” 说是红色，其实也算是深棕色的红了，倒也好看，阮静河穿衣服不像梦龙他们那么潮，可是看起来也算舒服，学生气。 阮静河又解开纽扣的上端，露出了里头的背心：“粉红色的背心哦。” 周先生一看，哈哈哈笑了出来：“闷骚啊。” 阮静河脸色微红，说：“对啊，我本来就闷骚。网上说了，闷骚是一种绅士风度。” 阮静河跟周先生说话，总是带着那么一种欠操的态度。 因为他的言语，总是多多少少透着一点暧昧，或者说着说着就故意往性上靠，可是他一个处男，再骚，或者再装骚，临门一脚的时候也多少有些廉耻心，于是表现的就像是欲拒还迎了，只不过这样看起来更勾引人，就好像他一直要穿不穿地躺在床上，被子盖住重要部位，却撸着两条光溜溜的大长腿，直勾勾地看着人，你不理他，他又扭来扭去勾引你，你真要上他，他又怕了，小鹿一样的眼睛看着你。 实话实说，周正很喜欢这样的阮静河，有点心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阮静河很单纯的喜欢与怜惜，慢慢地变了味道，有了欲望在里面。 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日久生情，两个人以情侣的身份在一起久了，耳鬓厮磨，肉欲也就慢慢滋生出来，哪怕他一开始的目的是多么高大单纯，哪怕他觉得他那么直，不会喜欢男人。 阮静河偏偏还经常问他：“你爱我不爱我？” 周正就笑，或者亲他，但是从来不正面回答，偶尔说一句爱，也多半带着敷衍的语气，可就是这样，阮静河都很高兴，那种满足从眼睛里几乎要溢出来的光芒，让周正非常动心。 阮静河对他那么痴迷的深情，他一个成年男人，怎么会感受不到。这世上，或许没有比阮静河更单纯热烈地爱他的人。这就是年轻男人与成熟男人的不同。一个十八九岁刚经历第一场初恋的男人，心里头对爱情还有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充满了生命力的热情，因为年轻幼稚，便以为爱情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就算世俗有所阻碍，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生命似乎还那么长，他们的爱情那么自由，热烈，奔放，带着出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成熟的男人的爱则是克制的，爱之前与爱之后，都会做全方面的考量，谨慎又认真。 他们是如此的不同，中间相隔的，似乎不仅仅是十几岁的年纪差距。 “等到忙完这一段时间，等到五一放假的时候，我带你出去玩吧。你喜欢去哪，我带你去。” 阮静河问：“哪儿都可以么？” 周先生点点头：“你想去哪咱们就去哪。” “只有咱们两个么？” 周先生笑着问：“那你还想带上谁” 阮静河心里头激动的，就差要蹦起来了，他觉得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巨大机遇，他一定要牢牢抓住，让这一趟旅行过着有意义。 第77章小心眼 阮静河几乎每时每刻都惦记着五一要跟周先生一起出去旅行的事。能跟爱的人一起去旅行，一直是他的最大心愿。 阮静河对于自己的爱情，充满了很多不切实际的，有些天真的幻想。他总是这样幼稚的一个人，将来要受伤害，似乎无法避免。似乎将来幸福还是悲惨，都取决于他能不能遇到对的那个人。 周先生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么？ 他躺在床上，经常胡思乱想。想的最多的，当然还是那些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他幻想中的爱情的模样，就像四川的春天一样，花开的总是格外早，山清水秀一派盎然。 周先生似乎忙了起来，打他电话，常常是无人接听的状态，有时候周先生来学校找他，也显得很疲惫的样子。周先生具体做什么生意，他其实并不清楚，只知道近两年一直跟政府打交道，如今国家政策有了变化，周先生的生意也多少受到了一点影响。 _分节阅读_81 有一天晚上，周先生来学校接他出来吃饭，吃完了饭，他们坐在临河的公园里，看着几个老年人在那里练太极。周先生忽然问他说：“你对未来，都有什么计划？” 阮静河懒懒地躺在长椅上，说：“嗯，你说比较励志的，还是比较懒散的？” “就你内心最真实的愿望，最想有的生活状态。” “那说出来可就有些没出息了，”阮静河笑着说：“我想啊，将来靠你养着，我呢，也不用工作，就偶尔写写东西，然后全国各处世界各地去旅游。” “一个人旅游，把我扔家里啊？” 阮静河翘起脚，看着自己的松了的鞋带，说：“那倒也不是，可以等你一起去啊。” “为什么非要别人养着，自己养不活自己？” “养肯定养得活，”阮静河有些窘迫：“可是我觉得被人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啊，你赚钱给我花，我赚钱给你花，而且我觉得我什么都要低你一等，这样你才像是一家之主。” 阮静河的骨子里，似乎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女性的附属，在他的观念里，他的男人要什么都比他强，就算有些方面他更强，他也要给对方足够的信息和尊严。屈服于他的男人，比不上对方，于他而言，是让他更舒服的生存状态。 他觉得周先生应该也喜欢这样的他，他的观念似乎是封建的，保守的，很多地方显得懦弱，没有男人该有的担当。 男人事业成功，爱情似乎只是锦上添花，他愿意做周先生锦上添的那一朵花。 周先生似乎并不反对他的这些想法，说：“那我努力，多赚钱，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阮静河听了只是笑，被周先生养着的生活只是让他想想就觉得很快活。可是其实他心里头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说小要求似乎也不恰当，因为对他来说，这是他心里头的一个症结。 周先生从来没有说过他爱他。总是他一个人说，一个人热情地表白，他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的人都不如他这个时代的人勇于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也是出于这个考虑，他一直没有对周先生提出过什么要求，因为他怕他这是在为难周先生，因为有些人生性感情内敛不爱说话，也不喜欢表达自己的感情，而是更愿意表现在行动上。周先生在行动上，对他还是好的。 可是他真的很想周先生对他说一句我爱你，发自肺腑的，不受控制的，就像他看到他，总是情难自己，他希望看到周先生为他失控，为他疯狂。 可是周先生这样成熟而内敛的人，真的会为了他疯狂么？ 他抿了抿嘴唇，装作不经意地问：“你，爱不爱我啊？” 他问完心就狂跳，眼睛的余光打量着周先生，周先生却似乎没有听见，于是他装着系携带，又问了一遍：“你爱我不爱我啊？” “你说呢？” 阮静河没想到周先生会这么回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支支吾吾地说：“那，那我怎么知道……” “你爱我，我就看得出来，”周先生说，“那我爱不爱你，你看不出来么？” 阮静河扭头看着周先生的眼睛，觉得周先生的眼睛里一片深沉，却叫他看不透彻，他低下头，有些沮丧，也有点失望，说：“我笨，看不出来。” 周先生就笑了，很高想的，可是很轻微的笑声。阮静河有些窘迫，问：“你笑什么？” “你可真可爱。” “哪儿可爱，除了你，估计没有人认为我可爱，我一点都不可爱。” “我觉得可爱，”周先生说：“有时候就很想亲亲你。” 阮静河一听，喜悦的不知道说什么，又有些害臊。 这世上除了周先生，没有人说过他可爱，而且以后他遇见那么多人，也没有人说他可爱，就只有周先生觉得他可爱。 他就想，这也是爱他的一种表现吧，因为只有周先生，觉得他可爱。 “那我就当你爱我好了，”阮静河说着，微微吁了口气：“你爱我，我爱你，我们是相爱的一对。” 周先生嘴角带着笑，摸了摸他的手指头，阳光下周先生的手指修长，让他莫名觉得性感而且迷人，他用大拇指的指尖轻轻蹭着周先生的手，若有似无，心中有一种沉沉的缠绵情意。 他爱周先生，希望周先生对他好，他也会回应相应的，甚至更多的爱。他们将来如果在一起生活，应该会很幸福吧。他这样想着，就扭头看着周先生，周先生似乎被他盯得有些局促，笑着用手掌挡住了他的额头，阮静河忽然站了起来，定定地看着远方。 “是小馒头唉！”他高兴地说着就蹲了下来，拍了拍手喊道：“小馒头快过来！” 周先生循声望过去，才知道阮静河说的小馒头，是一条流浪狗。 脏兮兮的，毛上都是干了的泥巴。 那条小狗一溜烟的跑了过来，似乎跟阮静河特别熟悉了，阮静河也不怕脏，摸了摸那狗的头，说：“你看它跟我是不是特别有缘分，其实我们也没见过几次，就以前去给小欧做家教的时候喂过它几次，可是它就是跟我亲，你看你看……”流浪狗要添阮静河的手，阮静河就把手举起来，结果那小狗居然尝试着站立去追她的手指头，阮静河站起来，伸开双手说：“没有吃的这次。” “哪儿跑来的狗？”周先生问。 “不知道，就公园里碰见的，好多天没见过它了，我以为它早不在这儿了呢。” “小馒头这名字倒像是你取的，”周先生说着也弯下腰来，朝那小狗吹了个口哨，谁知道那小狗见了周先生，却吓得一下子夹起了尾巴，跑到远处去了。 周先生略微有些尴尬：“这算怎么回事。” “估计你太凶了，”阮静河笑着蹲在地上拍了拍手：“小馒头，过来。” 小馒头却不敢过来了，周先生作势就站了起来，结果小馒头直接夹着尾巴跑远了，不一会就跑的看不见了。 周正脸上黑线无数。 阮静河刚才说周先生太凶只是开玩笑，没想到小馒头这么不给面子，居然真的吓跑了，他也觉得很尴尬，尝试着给周先生找台阶下，就说：“可能……它胆子小，怕生。” 他说着回头看了周先生一眼，缓缓站了起来，周先生就说：“你要是喜欢狗，我就给你买一个养。” “那我能养它么？”阮静河有些惊奇，指了指小馒头跑的方向：“我挺喜欢它的。” “不行，”周先生明显要报一箭之仇，拒绝的干脆利落：“除了这条狗，别的都可以。” 在某些方面，周先生也是小肚鸡肠的人。 第78章五一出游 五一眼瞅着就要来了，阮静河老早就做完了作业，等待着周先生的召唤。 他对这一次的五一旅行，充满了各种不切实际和少儿不宜的期待。 对于他跟周先生之间的感情而言，这似乎是一个重要的关卡，成了从此甜甜蜜蜜，不成可能就是一个很漫长的僵持期。他是铁了心要跟周先生在一起的，自然全力以赴，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 然而事实上，他们的这趟旅行格外平静，周先生提前一天给他打了电话，第二天早晨，就来学校接他。 阮静河其实有点害怕，怕周小米会撞见，不敢让周先生家里的人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一直是阮静河心里头最大的担忧。但是他们的学校那么大，要遇见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来到学校北门，才发现周先生并没有开车，穿着一身休闲服，背着一个包，带这个棒球帽。 如果不是周先生的那两条大长腿，阮静河或许还无法一眼从等公交的人当中认出来。 “五一开车出门不方便，容易堵。”周先生说：“咱们先搭车去成都，再转飞机。” 让阮静河高兴的是，他人生当中第一次坐飞机，是跟周先生一起，这于他而言有非常重大的意义。 阮静河有些心理很奇特，对他来说，人生的每个第一次都非常有意义，而它们的意义就在于，因为是人生的第一次，所以每次再做同样的事，你或许都会偶尔想起。他想，以后他工作了，再坐飞机，肯定都会想到他第一次坐飞机，是跟周先生一起。 他的周先生，就这样浸透他的生命里面来。他扭过头，看着身旁闭目养神的周先生，内心的春情荡漾，简直没有办法抑制。谁知道周先生闭着眼睛却也感觉那么灵敏，开口说：“别看了，睡一会，时间长着呢。” 阮静河抿着嘴笑，有点羞涩。他不知道周先生说的“时间长着呢”是什么意思，是说这趟旅行的时间还长着呢，还是说他们俩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 “我不困，”他说：“你怎么那么困。” “昨天都没怎么睡，临时加班。”周先生说着睁开眼睛，扭头看着他，笑了，说：“还是你们小孩子精神好。” “我哪是小孩子，”阮静河表达自己的不满：“我也不小了。” 周先生笑了笑，没说话，他的笑容是有些疲惫的，于是阮静河打算不再打扰他，他也闭上了眼，听着音乐，手指头轻轻打着节拍。 _分节阅读_82 他躺在座位上，脑子里天马行空，突然想到如果他跟周先生在洗手间上演一场激情戏，该是什么样子。 他们是一起进洗手间，还是一前一后分开进入？飞机上的人会看到么，空姐会不会怀疑他们？ 本来是他胡思乱想的事，他居然也跟真的要这么做一样，前前后后想要经历那些步骤，可能会发生哪些状况，他的想象力那么丰富，甚至于丰富到有些奇葩，等他把整个场景完完整整地相象一遍之后，周先生似乎已经睡着了。 不过总有一些事情是出乎他意料的，或者说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比如他们下飞机，去酒店，等到了酒店阮静河才发现，周先生预订了两间房。 可怜他坐在出租车来酒店的路上，还一直很脸红地想，等到入住酒店之后，他应该怎么表现，好像不能太羞涩，但好像也不能太开放，况且他还是有羞耻心的，内心小粉红的荡漾着，又有些紧张和害怕。 虽然并不是没有和周先生一起睡过，但是那时候他还只是暗恋，不像现在，两个人算是“光明正大”的情侣关系了，再睡在一起，应该很…… 他在出租车上，简直脸颊发烫心脏狂跳。 他很沮丧地跟着周先生往电梯的方向走，等进了电梯，又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说：“干嘛开两间房，好贵啊……” 他也不看周先生，而是盯着电梯里倒映的自己的影子：“挤一挤，其实我都无所谓。” 周先生笑了笑，却没说话，这让阮静河非常尴尬。 他觉得周先生肯定洞悉了自己的内心，他心里会不会想：这个阮静河，年纪不大，倒是挺骚的，迫不及待想要滚床单…… 虽然他并不认为“骚”是一个不好的形容词，“骚”运用好其实是一个优点，但是他又那么要面子，他希望他给周先生的感觉，是那种让人喜欢的“骚”，而不是轻贱嘲讽的“骚”。 周先生把房卡给他，说：“先休息一下，洗个澡。” 阮静河点点头，进了房间。 他还是头一次住这么豪华的单人间，他把包放下，走到窗前，是一望无际的海。 这些美景，都是拜周先生所赐。 有一段时间，阮静河其实有在想，他对周先生的爱里，有没有金钱的因素在里面。钱让他跟周先生可能的未来更容易，也让他们先下的生活更享受，没有贫贱夫妻百事哀的惆怅。周先生的形象之所以在他心里面那么高大，优秀，也是因为他事业的成功，花钱的大方。而爱，纯粹的爱，是应该超脱于金钱、美色、肉体，独立的精神的爱恋么？ 不过此时此刻，他完全沉浸在眼前的美景里，爱情让他如此喜悦。这喜悦不仅仅是眼前的美景，更因为他一起旅行的人，是周先生。 他在啊窗前站了一会，就脱了衣服去洗澡。虽然没能跟周先生一起睡，但是一个人单独一间房，似乎也自在了很多，他脱的光溜溜的，站在房间里蹦了一圈，然后来到镜子跟前，看着自己的身体。 他对自己的身体是很满意的，觉得该细的地方细，该翘的地方翘，他侧过身，看了看自己的屁股，觉得很满意。他的手掌从他屁股划过他的腰身，最后到他的胸口，他幻想周先生或许有一天，或许会这样抚摸过这具肉体。这年头让他心里痒痒的。 他冲了个澡，自己地洗了自己的臀缝，他以前从没注意过这个地方，如今每次洗澡，他偶读很注意清洗。洗完了之后，他忽然突发异想，想看看自己的那个地方是什么样子。 于是他擦干身体，站在镜子前扭过身，可是他很快就发现他的这些动作不符合人体结构科学，因为不管他扭的多么用力，身体扭成麻花，依然无法看到自己的臀缝，倒是手太用力，把臀瓣给捏红了。 他又跑出去拿了自己的手里来，对着镜子拍。有了手机的帮助，他终于有了希望，一条腿抬起来，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掰着屁股，咔擦一声，终于捕捉到了他的“春光”。 让他遗憾的是，他发现他的那地方并不像他看耽美写的那样，所谓的“诱人额粉色小嘴”，他觉得自己的臀缝的颜色要比其他地方深一点。 这似乎是很正常的现象，他自己其实多多少少也知道，正常人的那部位没有人是粉色的，不过这还是让他有点沮丧。可能是受了的影响，他觉得身为一个受，粉色的菊花才是好看的。可是他的不是，这让他有些不高兴。 他在镜子前又照了照，这才从浴室出来，打开包找替换的衣服，才发现自己忘了带内裤。 他带了两套衣服，却唯独忘了带替换的内裤。 他躺在床上，居然不知道要怎么办。 周先生的电话打了过来，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也不清楚自己心里头有没有要挑逗的意思，直接就说：“我……我忘了带内裤，出不了门。” 电话那头周先生停了半秒钟，随即就轻声笑了出来，阮静河以为周先生觉得他在搞勾引的伎俩，赶紧说：“我说真的，真没带内裤，不是骗你。” “你穿多大的？” “嗯？” “我下去帮你买。” 也不知道阮静河突然哪来的勇气，他红着脸，问说：“我……你能把你的内裤给我一条么？” 第79章嫉妒之心 结果周先生在电话那头很正经地说：“我的内裤，你不一定能穿。” “没事，我就穿在里头，等我买了新的就换。” 他终于得偿所愿，周先生说：“那行，我给你送过来。” 阮静河挂了电话，心里头特别激动，他裹着浴巾，走到门口了，忽然又停住了，把浴巾从上半身扒下来，只松松地围住了腰部以下，露着单薄的上半身，胸口还挂着水珠，可能是刚洗了澡的缘故，带着一股娇艳的朝气。外头传来了敲门声，他打开门，就看见周先生手里拿着内裤，说：“我觉得你穿还是太大了。” “没事，我试试……” 阮静河有些窘迫，从周先生手里接过内裤，周先生跟进来，关上门，他几步跨到床上，钻进了被子里面，将周先生的内裤穿上，周先生看他的眼神有些异样，问说：“怎么想穿我的内裤，你也不嫌脏。” 阮静河心里头一热，脸色也有点红了：“没洗的？” 如果他现在穿的这条内裤是周先生刚脱下来的，那也…… 他简直不能更欲火焚身。 “洗过的洗过的，”周先生赶紧解释说：“不可能拿我脱了的内裤给你，我是说，虽然洗过的，可是我也穿过，怕你嫌弃。” “哦……”阮静河红着脸从被窝里站了起来，果然还是太大了，周先生的内裤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他腰身细，腿也不如周先生粗大，被周先生穿过的内裤穿在他身上，就像一个大裤衩。 “我就说不合身。”周先生说：“脱下来吧，我去给你买几条新的。” “不用，掉不下来就行。”阮静河往下扯了扯，内裤滑到臀瓣上方，股沟都要露出来了，周先生把眼看向别处，说：“别扯了。” 阮静河很无辜的样子，抬头看了看他，周先生说：“你再这样我可就直接扑到你了。” “你觉得我很性感？”阮静河问，语气带着一点羞涩，还有一点兴奋：“我以为我对你没有吸引力，我又没胸，身材也不高挑。” 他是那林洁作为参照物，既然林洁可以当周先生的情人，那么周先生的口味，肯定是倾向于那种胸大身材高挑的没人。他不没，也不够高，还是个男人。 “这样就挺好的。”周先生说着就笑了：“赶紧穿好衣服，别卖肉了。” 阮静河嘻嘻笑着穿好衣服，周先生走到窗前看了看，说：“今天的天气不错，吃了饭可以晒晒太阳。” 阮静河穿上鞋子，说：“可以走了。” 周先生这才转身，没想到走到门口的时候，周先生忽然搭上了他的肩膀，低声说：“想一想还挺兴奋的。” 阮静河不懂，抬头看周先生，结果看见周先生的眼睛里藏着火苗，说：“一想到装过我……的内裤如今包裹着你，就很兴奋。” 阮静河非常震惊，随机而来的就是巨大心跳，脸红，呼吸急促。 一本正经的周先生，忽然跟他说那么粗俗的字眼，这让他陡然窥到了周先生的另一面，原始的男人的本能的一面，他的生活循规蹈矩，这样的字眼他很少听到，何况是从他爱的男人嘴里说出来。 他咽了口唾沫，说：“我……这条内裤我不还你了，我要收起来。” 周先生立即停下来了脚步，扭头看着他，阮静河红着脸边走边说：“我要留作纪念。” 他刚说完，突然被周先生拽住了胳膊，一把按倒在门上，他吓了一跳，抬头就看见周先生吻了下来，他赶紧闭上眼睛，就感觉到了周先生的嘴唇堵住了他的嘴。 热烈，急切，带着轻微的喘息。 “你从哪学来的这些东西……”周先生亲着他说：“想着法子勾引我。” _分节阅读_83 阮静河激动的厉害，两条腿都有些软了，周先生用牙齿咬着他的嘴唇，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都把他捏疼了，好像情难自控。 “我爱你。”阮静河似乎急着表达自己的爱意，拉着周先生的衣领说：“特别爱你。” 周先生没说话，亲了亲他的嘴巴，把他嘴角流出的口水舔去了。 “要不我不吃饭，改吃你吧。”周先生低声调戏他。 阮静河红着脸，问：“那我吃什么呢？” 周先生下身用力朝他身上一顶，订的阮静河顿时软了腿。 “够你吃的，”周先生说。 阮静河紧紧抿着嘴唇，居然伸手去摸周先生的腰带，周先生忽然笑出声，抓着他的肩膀打开门，把他推了出去：“还当真了。” 阮静河一张脸已经红透了，着急地朝外头走去。 他们去外头吃了饭，其实阮静河并不怎么饿，反而有些疲惫，不过他强撑着，甚至不愿意让周先生看出他的疲惫。 “怎么吃那么少。” “我只要出远门胃口都不好，我以前坐火车，一天一夜都可以不吃饭。” 周先生就点了一份水果沙拉给他，这个阮静河爱吃，他喜欢吃甜的，尤其水果，本来没胃口，一吃这个也有了，吃了一大盘。 吃完饭他们回酒店休息，在大厅里阮静河忽然看到了一个很面熟的人，他有些吃惊，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因为他似乎看到了林洁。 阮静河赶紧朝周先生看了一眼，周先生似乎并没有看见她，只顾往前走，他扭头朝林洁看，看见林洁挽着一个青年男子的胳膊，有说有笑，只是声音不大，听不清楚。 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刻，看见林洁，对阮静河来说有些扫兴。但他也很好奇，不知道林洁身旁的那个男人是谁，难道林洁背着周先生偷吃？ 他看着周先生的背影，心里居然有些恶毒地想，如果林洁真的是偷吃就好了，这样周先生跟林洁，就完全断开了，林洁对他来说，就不再是威胁。 他其实有些妒忌林洁，妒忌林洁的美貌，也妒忌林洁身为女人这个事实。 回到房间，他怎么也睡不着，一直想着这件事，终于躺不住，偷偷跑了出来，他来到了外头的沙滩上，远远地看见了林洁的身影，在海边喝着果汁，太阳照着她的皮肤，光洁而且性感，她波浪一样的头发垂着，散着淡淡的光辉。 真的是个大美女。 阮静河在远处看着，越看心情越糟糕。他又开始胡思乱想，觉得周先生未必真的爱他，只是不想伤害她，不忍心辜负他的一腔热情。或者即便对他有意思，也只是图一时的新鲜，他拿什么跟林洁比呢，脸蛋比不上，身材比不上，性别更比不上她的天然优势。 他有些嫉妒地看着林洁，转身朝酒店走。 他以前不知道自己嫉妒心是那么强的人，甚至于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很恶毒，性格上有一些致命的缺点。他回到房间，呆呆地躺在床上。 周先生应该是爱他的吧，他想到不久前的那个激烈的吻，心中砰砰直跳。周先生是爱他的吧，他这样想着，渐渐进入了睡眠。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外头天已经黑下来了，他揉了揉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刚醒过来的时候，他的心底都会浮着一层淡淡的伤感，这伤感随影如行，很多年都一直伴随着他。可能他不适应下午睡觉的缘故，身上反而觉得更困乏，这困乏让他觉得很屋里，他躺在床上，忽然想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周先生的内裤。 他右手往下滑，滑到内裤的边缘，手指从布料上滑过去，一种温热的感受从他心里慢慢浸透他的身体，最后暖热了他。 他想起周先生说过的那句话。 “一想到装过我……的内裤如今包裹着你，就很兴奋。” 他感受到自己的下半身渐渐起了反应，他闭上眼睛，胸膛微微起伏。似乎只有对周先生的肉欲才能让他摆脱心里头的那种不安定的悲伤。他想跟周先生上床，通过肉体的结合来宣誓他的主权，占有周先生，霸占他，和他一起疯狂，给他这世上最疯狂美妙的爱恋。他愿意做他的奴才，任凭他玩弄折腾，哪怕是咬死他，干死他，他都没有怨言。 这感觉这么强烈，充斥了他的身体，甚至让他身体忍不住地抖动了几下，他微微弓起身体，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一种疯狂的念头，挣扎着要喷薄而出。 第80章你爱我么 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周先生的电话打了过来，叫他出去吃饭。 外头天色已黑，沙滩上海风习习，阮静河吃了饭，躺在椅子上听音乐。 周先生笑出声，问说：“怎么老听这个歌？” 阮静河说：“你说这个歌么？我觉得很好听啊。” 他说着还哼了几句：“韵律多带感。” “泡沫泡沫的，多不吉利。” 周先生无心的一句话，竟然让阮静河听进去了。他忽然意识到，他似乎不该老实听这首歌，“全都是泡沫，一刹那的花火。” 好像确实很不吉利，他老是听这首歌，他跟周先生之间的感情，会不会也是这样，只是一刹那的花火，最后突然消失不见。 于是他赶紧换了一首歌：“那我换个欢快的。” 可是欢快的听了一半，他自己就忍不住了，又换了一首，轻音乐，《漫步神秘园》。 周先生扭过头来，问：“刚那首歌就挺好的，怎么又换了？” “我还是喜欢慢歌……”阮静河有些窘迫，笑着说：“喜欢听慢歌，听快歌我觉得累得慌。” “老听这么伤感的歌，人都跟着消沉了。” “不会啊，我听着觉得很舒服，”阮静河微微做起来，看着远处散步的人群，说：“其实我有时候也觉得这样不好，我有时候觉得我有得抑郁症的趋势，就觉得心里头总觉得很悲伤……用悲伤这个词可能有点矫情，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经常充斥在我心里面……” 他说着叹了口气：“以前有个女的给我看手相，说我老了，要预防的忧郁症。” 周先生听了也没说话，而是站了起来，说：“起来吧，咱们也别坐着了，散步去。” 阮静河就站了起来，把手机装进兜里，周先生伸出手来，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夜风吹过来，温热的气息迎面扑来。阮静河感觉到周先生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指微微用力，然后松开，等他侧头看，周先生的双手已经插进了裤兜里面。 他似乎从周先生的触碰里感受到了隐藏的爱意。 他们沿着沙滩走，海浪的声音很小，倒是有孩子跑来跑去的，阮静河索性将自己的鞋子脱下来，用鞋带系在一起拎在手里。脚掌踩着沙滩的感觉很奇妙，他看着旁边的大海，说：“这还是我头一回看到海。” “有什么感想？” “就是觉得海风有点腥……哈哈哈哈。”阮静河笑了出来：“不过还是好，觉得看了之后人的心胸都开阔了，而且……”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其实他想说，他觉得很浪漫，跟爱的人的一起在晚上沿着沙滩散步，很浪漫，也或许与他们身处的环境无关，是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浪漫情怀，让人沉醉。 “而且什么？” “而且是跟你一起啊……”阮静河略微有些激动，低着头说：“去哪我都觉得好。” 周先生就笑，说：“情话不要说多，我怕听多了就没有感觉了。” “……那你现在，是有感觉么？” “不然呢？” “那你……什么感觉啊？” 周先生就笑，可是不回答他，阮静河忍不住了，用胳膊肘蹭了他一下，不满地说：“老狐狸啊，总是这样不回答。” “你让我说什么？”周先生笑着反问。 “说你什么感觉啊？”阮静河扭过头殷切地看着周先生：“快说啊快说啊。” _分节阅读_84 “哈哈哈哈。”也不知道为什么，周先生突然朗声大笑出来，阮静河不满地正要再去用胳膊蹭他的身体，却被周先生顺势捞住了胳膊，进而握住了他的手。 阮静河一愣，随机脸就红了，因为远处还有人，他胆怯地缩了一下，手却依然被周先生牢牢地握在手里。 他终于不再问。 我爱的人，深爱的人，我所求的那么多，想要占有你的身体，你全部的爱，你的一辈子，你所拥有的一切，成为你的唯一。可是我所求的也不过这么多，哪怕是你不说话，就这么走在我身边，只要你心里头爱我，不要不理我。 阮静河靠近周先生，扭头看着他，眼睛冒着幸福的光：“周叔叔，我特别爱你。” 周正点点头，说：“我知道。” “特别特别爱你，比你想的要多很多。我有时候看着你啊，就会想哭啊。” 周先生轻笑出声：“好好的，为什么想哭？” “我也不知道，就是特别想你。就算你在我身边，我还是特别想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爱你，像是魔怔了一样，你要是不理我，我肯定特别难过，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周先生有片刻的沉默，然后笑着说：“傻不傻你。” “可是我有时候很苦恼啊，我都不知道你爱不爱我，你都不说你爱我。” “爱不爱，不是嘴上说，嘴上对谁都能说我爱你，还是要看行动。” “我就不会地别人说我爱你，这辈子就只爱你。” 这样动人的，青春的情话，未必不是真的，只是这只是年轻的初恋的情话，对于年长的周先生而言，所谓一生一世的爱情誓言，也仅仅是誓言。他本着理智的原则，教育阮静河说：“这只是你现在的想法，你还年轻，没定性，以后你还会爱上别人，可能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 只是这样的道理对于正在兴头上的阮静河来说，就像是浇了一盆冷水，他有些失望，还有些不满：“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相信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只是很多人……”周先生笑了笑，戛然而止：“算了，现在跟你讲这些，你也听不进心里头去。”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缺少情趣，干嘛要在这么浪漫的时候跟阮静河说这些，年轻不就是要这样疯狂而荒唐地爱么，何况从来没有人这么爱他，从来没有一个人爱让他觉得这么炙热，震撼。他所动摇的，也不正是因为这样热烈的爱意么？ 可是阮静河明显有点不高兴，追问着说：“那你说你爱我！” 他见周先生不为所动，甚至试图要停下脚步来逼迫他，可是他到底不敢真正抗争，怕惹周先生不高兴，见周先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也就老实了，只在后面小声说：“你看看你……” 看看他什么，他却不敢说，也或许他心里头委屈太多，一时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他们一直走，越走周围的人越少，光线也越来越暗淡，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光的原因，感觉风也凉了一些。他们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周围没有什么人，海浪的声音也虚无缥缈。阮静河突然想到了白天看到的林洁，他打算告诉周先生这件事，让周先生知道，这世上只有他最好，不会背叛他。 他有自己的私心，他抱着自私的念头，想要“诋毁”林洁在周先生心目当中的地位，于是他就说：“我今天看到林姐了。” “林姐？” “就那个啊，林洁。”两个词发音相似，他特意放慢了读音，语气略微有些不自然：“在酒店大厅看见的，我看见她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很亲密的样子……”他说着扭头看向周先生，问：“你跟她……分手了么？” 没想到周先生居然点点头，说：“年后就分了。” 阮静河有些意外，说：“我以为，你们还谈着……” “原来在你心里头，我是脚踩两只船的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你现在，是在认真跟我谈恋爱了？” 周先生依旧秉承着他话不多的特色，没有回答他，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掌心带着些微的沙粒，掉在他的额头上，他赶紧闭上了眼睛，周先生也发现了，有些愧疚地拍了拍他的头发。 阮静河就撒娇一样躺在了周先生的腿上，周先生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说：“就这么躺着，别动。” 阮静河果真就听话地躺着不再动，周先生的手轻轻抚摸过他年轻的脸庞，忽然说：“阮静河……” “嗯？” “我爱你。” 阮静河猛地一惊，几乎立即就要弹起来，头都离开了周先生的腿，却又被周先生用力按了下来，力道特别大，震的他头发都晃了一下，周先生用大手卡着他的脖子，按着他，嘴里却重复了刚才的话：“我爱你。” 毫不温柔的力道，温柔到死的语气。 第三卷 爱情与傻瓜 第1章 爱情中的傻瓜 这是多么动人的情话，周先生亲口对他说，他爱他。可是周先生说这句话的时候，按着他的头，以至于他没有机会看到周先生的表情，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海风吹拂着他的脸庞，他看着远处的模糊的海，觉得自己要把这一刻记在心里面。 “我会记住的，”他说：“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面，你将来如果做不到，我就给你看。” 周先生松开了他，手摸着他的肩膀，他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打开给周先生看：“你看，我相册里都是跟你的聊天截图，你说的每一句话我觉得很甜蜜或者很感动的话，我都有截图保存下来，闲来没事就会看。 周先生接过来看了看，又把手机还给了他：“人都在身边，还看什么截图？” “这些情话你又不是任何时候都会说，”阮静河说：“要不你经常说，我就把这些图删了。” 周先生当然不会上当，笑着说：“那你还是留着吧。” 阮静河不满地哼了一声，问说：“我觉得你真是个高手啊。” “什么高手？” “情场高手，”阮静河：“总觉得摸不透你，有时候觉得你离我很远，有时候又觉得你离我很近。” “那你是想要远，还是想要近？” “当然是近了。” “这样么？”周先生说着就靠近了他，把他笼罩在身影之下，几乎贴上他的脸庞。阮静河睁着眼睛，看着周先生的鼻子几乎要蹭到他的，他以为周先生要亲他，于是就微微张开了嘴唇。 “够近了么？” “够……够了……”阮静河激动的有些结巴。 “其实还能更近……”周先生说着，舌头就侵入进来了，阮静河觉得周先生的舌头好长好灵活，几乎要钻到他的嗓子眼里去。嘴唇相接的地方是濡湿的，柔软的嘴唇贴在一起，是那么缠绵，充满情意。阮静河通过这个吻就知道周先生是喜欢他的，这让他心里头特别喜悦。 回酒店的路上，他一直慢腾腾地走，心里头依然充斥着他对爱情的眷恋，他觉得这个热气腾腾的夜晚，他跟周先生之间，似乎会发生一些事情。这些事情那么羞耻，让他想到一点点，下身就有反应，走不动路。但他又紧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平日里他似乎常常幻想他跟周先生之间的事，可真的要发生点什么的时候，他就怂了。他甚至想着，如果周先生提出晚上一起睡，他要怎么应对，是痛快的答应，还是考虑一会。 带着这样忐忑的期待，他走到房门口，结果却听见周先生在身后说：“晚安。” 他回过头，笑了笑，说：“晚安。” 然后赶紧打开门进了房间里面，到了里面他站了一会，自个儿笑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往不归路上越走越远了，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很纯情的小男孩。 周先生改变了他那么多。 沙滩上的那个吻让他沉醉不已，他躺在床上，脑子里都是美好的，有些不真实的回忆。可是周先生说的那句我爱你，他却渐渐地记不清楚了，意识到记不清楚的时候他就用力想了想，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 “我爱你，”周先生对他说：“阮静河，我爱你。” 一切那么不真实，那么遥远，像夏日炎热的潮湿的空气熏着他，他从梦里醒过来，看着宿舍中间吊着的风扇，在吱吱呀呀地转。 天太热了，他贴着枕头的一侧脸上湿漉漉的都是汗水，他从床上爬起来，感觉有一点头疼。 “正要喊你呢，要上课了。”舍友喊他：“都两点了。” 阮静河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身上穿着的T恤已经湿了半边，他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了下来，去洗手间上厕所，上完厕所他洗了一把脸，凉水一泼，人就整个清醒了很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上有些污斑，他用手抹了一把，没有抹掉。 _分节阅读_85 他擦着脸走到桌子前，把上课用的书拿了出来，用手拨了拨头发，就出了门。 楼道看着分外的长，有些弯曲，只有楼道口是亮着的。他下了楼，快步朝教学楼跑去，快跑到大厅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个人。 是周小米。 他快步跑了过去，老远就喊道：“周小米！” 周小米回头看见他，笑着抬了抬手，他跑过去，喘着气说：“今天好热。” “你看我胳膊都晒红了，”周小米向他撒娇：“下次胳膊也得抹防晒霜。” “我见女生都打伞了，你怎么不打？” “麻烦，”周小米笑着说：“其实我不管晒多黑，一段时间就能白回来了。” 阮静河笑了笑。两个人上楼，他装作不经意地问：“对了，你最近见周先生了么？” 周小米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周先生是谁，阮静河就说：“周叔叔啊。” “哦……”周小米恍然大悟：“我爸啊，我本来就很少见他，他那么忙，你找他有事？” “哦……”阮静河编了一个谎，说：“上次在外头吃饭碰见他，说起小欧的功课，他说有时间找我说一下，结果最近这些天打他电话也没人接。” “他最近比较忙吧，我也没看见他，手机打不通？” 阮静河点点头，说：“没人接。” “那你问问小欧啊，他跟我爸住，肯定见得着人。” “我跟他打了，他也说没见着周先生。” 周小米露出略微吃惊的神色，阮静河说：“我就问问他还要不要找我，你要是能找到他，就帮我问一下吧。” 周小米点点头：“那我等会打电话问问我妈。” 他们来的比较晚，刚坐到座位上，上课铃声就响了。阮静河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地方，一个人看着窗外发呆。 外头天气炎热，湖边坐着三三两两的人，有的是情侣相互依偎着，有的事捧着书在那里学习，他叹了一口气，趴在桌子上，讲台上老师在讲什么，他也听不进去。 周先生忽然消失了。 阮静河搞不懂周先生为什么突然消失了，明明他们在旅游的时候，关系还那么亲密，周先生还说他爱他。甚至在回来后的半个月里头，他们都浓情蜜意。 这些天他一直在回忆这一段的事情，一遍一遍地想，试图从记忆中找出蛛丝马迹，弄清楚周先生为什么突然不理他，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自己却不知道。 最后一次见面，回来的时候，周先生还把他送到学校里面，他们一起吃了晚饭。晚饭上周先生说：“你太瘦了，要多吃一点。” “可是如果我太胖了呢？”阮静河故意撒娇：“你还喜欢么？” 周先生抬头看他，他就说：“胖到140斤。” 周先生点点头，他却不相信，再次强调了一遍：“胖到140！140啊，你不觉得很可怕么，我这身高配140的体重？” “是很可怕啊，”周先生幽幽地说：“可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喜欢你啊。” 阮静河听了，心里简直像是吃了蜜一样甜。周先生总是在日常的，不经意的说话的瞬间，带给他非常心动的感受，让他至今想起这句话来，心里依然充满了濡湿的触动。可能在很多人心中，周先生并没有那么好，条件很优秀，却不合适做一个爱人，他性子冷，不爱说话，长的也不够帅气潇洒，有些心思让人捉摸不透。他有着让人痛苦的本事，阮静河却甘之如饴。 第2章 回忆 周先生有着让人痛苦的本事，阮静河却甘之如饴。 因为他一直相信，不管后来如何，曾经如何，起码周先生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是发自真心。那一刻，他应该是真心喜爱他。 可是周先生在忙什么呢，怎么突然不理他。 他觉得非常有些迷茫，因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阮静河知道自己一直都是一个很幼稚的人，他常常做一些愚蠢的事，错了，自己却还都不知道。他记得周先生把他送回学校的时候，他站在学校的大门口看着周先生坐的出租车消失在夜晚路灯照耀的长街上，道路两旁的树木葱郁，他回头朝学校走的时候，心里头还想着，原来他们学校外头的街道，也可以这么美。而这似乎是他所能拥有的，最好的生活，他爱的人来学校看他，然后他们分离，并期待着下一次相遇。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跟周先生，居然没有了下一次的相遇。周小米下午放学之后给周先生打了一个电话，最让他心痛的事情发生了。 居然打通了，周小米说：“我爸他太忙了，没空，让你别等了。” 阮静河呆呆地点头，心里头明明五味杂陈，却还要圆自己撒的谎：“哦……那，那就改天好了……或者我自己去找小欧看看具体情况……” 他心里头觉得很不是滋味，好像一下子从山顶跌落谷底的感觉，大家陆续走出教室，周小米问：“你不走？” “我上会自习，还不饿，你先走吧……” 他坐在座位上，看到窗外下课的同学挤满了湖上的桥，然后又看着人渐渐地变少，然后太阳落山，夜幕浮上来。 他倒是宁愿周小米打不通，跟他一样，拨了电话无人接听。也强过他如今坐在这里，想着周先生为什么突然不理他。 他想不明白，一个人趴在课桌上。等到他再出门，外头已经全黑了。餐厅已经没有什么吃的，他就到校外去买东西，夜晚学校大门外头的街道金色的灯光笼罩着草木，这情形跟周先生送他回来的时候一个样。 可是似乎也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他心里有一种不安的伤感，紧紧抓着他的心。学校外头卖小吃的商贩很多，他从中走过去，一直走到拐角，远离人群。他忽然跑了起来，朝着周先生家的方向跑，只不过是拐了个弯，这一条路却和学校门口的那条路截然不同，几乎没有人，只有一对情侣，在他突然跑过的时候惊讶地朝他看，他跑的飞快，风吹在他脸上，吹乱了他的头发。他忽然想起春节来了之后他跟周先生第一次见面，在火车站外头，他说：“我真的好想你啊。” “我都知道了。” “特别想，还哭过呢。” “为什么哭？” “以为你不要我了，”阮静河说：“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哭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都别不理我。” 周先生点点头，说：“我答应你。” 全都是泡沫， 一刹那的花火。 你所有承诺， 全部否太脆弱。 爱本是泡沫， 怪我没有看破， 才如此难过。 他一直跑，跑到周先生住的小区的时候，已经精疲力尽了，身上的汗水把T恤都打湿了，脸上全都是汗珠子，滴滴答答往下掉，他喘着气，站在小区外头。 可是都到门口了，他忽然又胆怯了，他想，如果周先生已经打算不再理他，他还自己跑到周先生家里找他，两个人面对面，岂不是更尴尬，他又能得到什么呢？ 他似乎也是高傲的，不想要自己祈求来的爱情，他希望周先生是真心实意地，主动地爱他。 他在小区外头站了一会，忽然察觉后面有车来，他本能地往后退，躲到了树后面，然后就看见周先生的车子，载着一个女人。隔着玻璃，他也看不清那个女人是谁，可是周先生却在车灯的照耀下看见了他，他惊了一下，撒腿就跑。 为什么跑，他也不知道，好像他内心深处并不愿意周先生发现他主动来找他，也或许他心里头很委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周先生。他跑的很快，不一会就跑的很远了，他回过头来看，发现周先生的车子停在了外头，已经没有了灯光，好像已经进家里去了。 周先生，居然没有追他，明明都有看见他。 他忽然觉得特别委屈，有点想哭，他站在路边，默默地想，周先生真的看见他了么……或许他看错了，以为周先生看见他了，周先生如果看见他，怎么会不叫他，不追他。 夜风吹在他身上，已经湿透了的T恤一会就凉了，他默默地往回走，步子很沉重。 他突然记不清周先生在海滩上说爱他时候的场景，越是努力想，记忆越是模糊，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_分节阅读_86 周先生应该是爱他的吧，他又不是傻瓜，周先生当时表现出来的情意，那么真切。他怎么能怀疑他的真心。周先生一定是太忙了，才会没时间理他。 他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往前走，突然有人按了下喇叭，他吓的猛地抬起头来，才发现一辆车朝他疾驰而来，他赶紧跳到路边，那司机一个急刹车，从窗口探出头来，骂道：“找死啊！” 那司机又骂了几句，这才开着车走了，他站在路边，等绿灯。 他觉得很难过，不知道该干什么的迷茫和心痛。因为不知道原因，不知道周先生为什么不理他，心里头就更难受。好像无缘无故被人判了死刑，他却还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罪。 我犯了什么错，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你如果知道，请你告诉我。 他过了人行道，站在路边，掏出手机来，给周先生发了一个信息，语气哀婉，带着一点撒娇的语气。 “你怎么不理我啊。” 发完了之后他等了等，发现这条信息就跟他之前发的几条信息一样，都没有回应。他叹了口气，仰起头，在被风吹动的树影里看到了若隐若现的路灯的光。 这是一个多么葱郁的夏天，最炎热的时候，终于来临。 他们放暑假，阮静河没有回家，在市里找了两份家教的工作，其中一份还是梦龙，梦龙这是假公济私，他想跟阮静河一起聊天，正好他妈让他暑假上补习班，他就提出还让阮静河教他：“一对一辅导比上辅导班好，而且阮老师教的也好。” 鉴于上学期阮静河卓越的教学能力，梦龙妈妈同意了，只是要求他除了阮静河的课，还要去报个辅导班，学个艺术特长。 阮静河的另一份家教工作，也是梦龙介绍的，是他同学，很老实，阮静河喜欢老实学生，梦龙这样的他有点吃不消。 阮静河希望找的家教更多一点，于是就在几个小区贴了小广告，果然又有人联系他，等到放假快一个月的时候，他已经找了四份家教，有的时候周末还能加一场。 他每天早出晚归，因为空闲的时候他还去发传单，舍友对他这种疯狂的赚钱模式很不解，问：“你这是赚钱不要命啊。” “也没那么严重，”阮静河笑了笑说：“钱没有嫌多的，而且这样我觉得挺充实的啊。” 舍友啧啧叹息了两声，也就不管他了。阮静河用热水器烧了水，到洗手间洗了一个澡。 已经是晚上的十点钟了，他洗了澡就要上床，舍友说：“睡这么早啊，一起看个电影呗。” “不看了，你看吧，我躺床上看一会。” 他脱了衣服，拿毯子盖住下半身，靠着枕头，开始看起了。这一看就看到了深夜，舍友看完了电影，宿舍里熄了灯，一片漆黑，只有他床上这一点光亮，手机的屏幕的光照着他的眉眼。 第3章 哭泣 一个看完，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他揉了揉眼睛，缓了一会，打开QQ。 周先生其实是不用QQ的，他这个年纪的人，QQ对他来说算是很陌生的东西，他更倾向于有事打电话，连信息都很少发。但是阮静河喜欢用QQ，QQ是他这一代人最熟悉的聊天工具，他刚开始用的时候，微信这些东西都还没有呢。他就对周先生说：“你申请一个号嘛，聊天方便，还能发表情。” 周先生果真就申请了一个号，据周先生自己说，他QQ上联系人就他一个。 有了QQ，本着不花钱的原则，阮静河就经常发信息，两个人有次聊天到第二天凌晨五点多，周先生说：“这钟头了，真该睡了。从没这么疯狂过。” 阮静河回说：“那就睡吧，来，你背过身去。” “我背过身干什么？” “你背过身我才能搂着你的腰睡觉啊。”阮静河说这句话的时候心猿意马，发了一个卖萌的表情：“而且我在你后头，防止你做坏事啊。” 没想到周先生一点情趣也不懂，问说：“又没睡一块，隔那么远，怎么搂？” “就当我搂着你啊。” “我搂着你吧。相比于你从背后搂着我，我更喜欢面对面，让你睡我身上得了，我当你的人肉床垫。” “啊，这样压着你，把你胳膊都会压麻了。” “不会，我喜欢这种姿势。” 阮静河简直要发情了，窝在被窝里翻来覆去。 可是曾经跟他说过这些的那个男人，却突然不理他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了看周先生的头像，什么都不干，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眼睛虽然看着，脑子里似乎想着别的，一直等到手机屏幕自己暗下去，他再点一下，屏幕重新变亮。 聊天记录里头，全都是他发的信息，白天的也有，晚上的也有，凌晨的也有，说的话也乱七八糟，威胁的也有，哀求的也有，痛苦的也有，勾引的也有，卖萌的也有。 可是都是他自言自语，周先生一条都没有回复他，周先生的头像是暗的，显示已经好多天没有登录了。 他又打开短信，短信上他给周先生的备注，是“亲爱的”。 这还是有次聊天，他忽然想起这件事，于是就说：“我打算给你换个备注，叫你亲爱的，可是你说如果我同学看到了，问我对象是谁，怎么办。” 结果周先生很霸气地回答：“那有什么，我给你的备注，就是这个。” 接着周先生发了一个截图过来，显示周先生给他的备注，居然是“小宝贝。” 哎呀呀，这一下不得了了，阮静河觉得顿时下半身就有了反应，心里头的那种喜悦，简直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 周先生居然称他“小宝贝”，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样，被你朋友看到怎么办啊。”阮静河按捺住内心的欣喜，接着问周先生。 “知道就知道，反正以后在一起了，还不是要告诉他们。” “……你打算让你朋友知道？” “不然呢？总得给宝贝一个名分，不能一直藏着掖着吧，总要告诉他们。” 周先生想的，总是比他长远，他很幸运有这样的一个爱人，他自己很幼稚，恋爱中的人，总要有一方理智，想的长远。 “我爱你。”阮静河忍不住说：“你对我真好！” “这就叫好了？” “对啊，我觉得很好了啊。”阮静河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头很喜悦，心想周先生这话的意思，是他还没觉得对自己好了？那现在他都觉得这么幸福，等到哪天周先生真对他好的时候，他得幸福成什么样子啊。 简直要冒泡泡。 “这句话我也要截图，”他欣喜地说：“留着以后作纪念，没事就看看。” 如今这句话的截图，就存在他的相册里面，他关了手机，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周先生。 好的，坏的，甚至还幻想，如果周先生突然发信息过来，他要怎么回答，是委屈地诉说自己的思念，还是傲娇一下，治治他。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扭头看向窗外，学校里头的路灯照着，光亮一下子刺的他眯起了眼睛，他觉得眼睛酸涩，于是眯着眼撒了尿，撒完了尿，还呆呆地站了一会。 然后，突然就哭了。 没有办法抑制的，突然而来的伤心，甚至哽咽到出声，宿舍其他人都已经睡着了，他怕人听见，于是赶紧冲水。 他哭了大概十几秒，又突然止住了，等到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刚才突然而来的难受有些荒唐。嗓子还是酸疼的，因为刚才太压抑。他从洗手间出来，站在宿舍阳台上，看着外头的夜景。 周先生如果知道他为他哭，会是什么感受呢。他无从知道，因为周先生不理他。他感觉到一种深不见底的哀伤，浮在他心里面。 阮静河的家教里头，基本上都是男孩子，唯一的一个女孩子，叫燕燕。 燕燕年纪很好，才十五岁，为人却非常成熟，阮静河一开始刚跟她接触的时候，一直把她当小妹妹来对待，跟她上课，也是摆出一副师长的风范，可是后来慢慢熟了，他才发现，燕燕远比他想的要成熟。 城市的孩子，似乎都比农村的孩子要早熟，梦龙是这样，燕燕也是这样，倒是小欧合乎年龄，反倒显得很另类。燕燕是个腐女，也是阮静河生活里头，第一次接触到腐女这个“生物”。 这个事他发现的也很巧合，不过其实燕燕早就有所流露，只是阮静河一直把她当成小孩子来看，所以才不觉得。等到他意识到的时候，再回头想，就发现燕燕刚认识他不久，就一直有意无意地问他一些问题，比如开玩笑要给他找个男朋友啦，他们班的某某和某某两个男生很般配啦。阮静河对于这方面是非常敏感的，也非常谨慎和小心，所以每次燕燕说到这些的时候，他都装作听不懂，或者当没听见，然后运用他高超的转移话题的能力，把这个话题避开。 直到有一天，他给燕燕布置了一套卷子让她做，自己闲着无聊，于是就翻看起了燕燕的小书架，结果当他拿起一本封面是古诗词的书之后，打开一看，里头的内容让他脸红心跳。 _分节阅读_87 居然是一本漫画书，里头两个男人纠缠在一起，赤裸裸的毫不遮掩。 他吓坏了，赶紧看了燕燕一眼，发现燕燕在很认真地做试题，于是掩藏住自己砰砰砰几乎要爆炸的心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两个男人在一起的景象，对于他的冲击力不可谓不大。 “啊，老师！” 燕燕喊了一声，立即就站了起来，阮静河赶紧把书合上，脸颊都是热的：“你……你怎么看这些……” 燕燕似乎也有些尴尬，跑过来把她的书合上，放进枕头底下去了。回头看他一眼，阮静河非常尴尬地故作镇定，转而掏出一本新书看了起来。 其实他也看不进去，只不过是找个书挡着，燕燕也没说话，估计也是不好意思，回到座位上继续做她的试题。 从此以后，阮静河再看燕燕，就觉得跟以前的感觉不一样了。燕燕个头不高，大概一米五左右的样子，胖胖的，也很白，有时候看着很可爱，有时候看着，就有一股少妇气息……说少妇可能不太恰当，可是说妇女似乎更不恰当，阮静河找不出准确的词语来形容，可是总觉得燕燕有一种超出年龄的成熟味道，不只是长相，甚至是说话的强调……这真是很奇怪，因为他以前从来都把她当做小妹妹看待，就因为知道了燕燕背地里偷偷看那些画，他就突然觉得燕燕成熟了。 现在的女孩子，真的好重口，他像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是纯洁的白纸一张，什么都不懂。 第4章 腐女 燕燕功课不好，而且不如小欧与梦龙悟性好，教起来很费劲。而且后面阮静河发现燕燕根本就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他每次上课的时候，都发现燕燕有很重的黑眼圈。 一问才知道，燕燕每天晚上熬夜看。 “老师你知道我都看什么么？” 阮静河装作听不懂，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敲了敲桌子说：“别聊天，好好学习。” “我在看耽美，就是男男爱，你知道男男爱么，就是同性恋。” 阮静河心里头砰砰直跳：“你怎么看这个……” 他语气略带惊讶和不屑，好像急着要划清界限。 “现在很火的，写的特别好，你没听说么，现在网络写的好的，都去写耽美啦。” 阮静河“哦”了一句，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说：“我看过一点，没什么好看的，都是小白文。” “哪有，也有写的特别感人的，蓝宇你看过么，就刘烨跟胡军演的那个电影，就是根据耽美改编的。” “不是吧，蓝宇应该是根据同志改编的吧。”阮静河说着看向也有：“同志跟耽美可不一样，耽美属于比较童话的，结局都是大团圆，小白，略狗血，蓝宇这种比较真实的，是同志，两个艺术水平都不一样。” “哪有，耽美也不都是大团圆好不好，也有非常虐的，看的我眼泪一把一把的。”燕燕反驳：“你这么说，肯定没看过多少耽美。” 阮静河心里头一动，赶紧说：“我当然没看过多少，看那个干吗。” “你还瞧不起啊。” “没有瞧不起，有什么瞧不起的，就是没怎么看过……”阮静河很心虚，说：“好了好了，继续做题，别老引诱着我跟你聊天，” 燕燕抿嘴笑，阮静河看着她，觉得燕燕全身都是八卦气息满满的大妈味。 “老师，要不我给你推荐几本吧，特别好看，作者都特别有才华的。”燕燕不死心：“你平时看么？” 阮静河点点头，燕燕就问：“看什么？” “就一般的玄幻……偶尔也看言情。” “玄幻有什么好看的，我听我们班男生说过，都是种马，升级打妖怪什么的，有什么意思。” 阮静河就笑了，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爱好，不一样，你爱看耽美，我就爱看玄幻啊。” “那你最喜欢哪个作者，唐家三少你喜欢么，还是那个番茄爱吃西红柿什么的……” 这下把阮静河给难住了，因为他是不看这些东西的，对作者也不了解。 “我没什么喜欢的作者……都是随便看，看到哪儿算哪儿。” “那你看我给你推荐的吧，你喜欢看真实风的，还是喜欢看轻松活泼的？” “你说逗比炸毛受么？不喜欢！” 燕燕有些吃惊地看着他，阮静河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暴露太多了。 “老师你知道的很多啊，还知道逗比炸毛受，哈哈哈哈。”燕燕很兴奋：“你一定看过不止一点点，这都知道。” “现在上网的谁不知道啊，网络那么发达。” “切，那可不是，我有问过我那些直男同学，他们都不知道什么攻啊受的，就算知道的也就知道那么一点点，逗比受，炸毛受这些，他们可不知道。” 阮静河听到燕燕提到直男，立即敏感起来，板起脸说：“你还学不学了？” 燕燕抿着嘴笑：“你别生气嘛，开个玩笑，我给你推荐几本真实风的吧，很好看的。” 她说着就给他写了几本书的名字，阮静河一看，他都看过。 燕燕肯定不知道她这是在班门弄斧，他最近每天晚上看，因为他发现他一看，陷入进去，就不会那么想周先生了。当然看完了就会特别想，每天晚上看完，他关了手机，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心里头就会有一种非常浓重的悲伤，然后他就会给周先生发信息，向他倾诉。虽然周先生从来不回他。 燕燕兴奋地介绍完，走的时候还一直提醒他要他记得看。下次上课的时候她一见面就兴奋地问：“老师你看了么？” 阮静河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 “嗯，看了，看了一点。” “不好看？” 阮静河点点头，说：“不好看，我不喜欢。” “怎么会不好看，那么经典。” 阮静河笑了笑，说：“上次你做的卷子，我回去批了一下，可错了不少呢。” 他转换话题很有一套，一般人都会上当。果然燕燕也被他岔开了话题，可是等到中间休息的时候，燕燕又想了起来，还把她珍藏的那本肉漫给他看，阮静河有些臊，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看这个。” 燕燕笑的没皮没臊的，说：“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你们男生都能看日本片，我为什么不能看个漫画。” “哪……哪有，什么日本片！” 燕燕就笑了出来。阮静河大窘，说：“你怎么这样……” “老师你别说你没看过，我可不信，都大学生了，还能没看过？” 阮静河当然看过。 阮静河第一次看黄片，看到女性生殖器，是高考过之后。那时候很震惊，满脑子都在想，哎呀呀，怎么那么丑，好恶心。 当然了，兴奋还是兴奋的，只是那时候还是非常羞涩的时候，看了一眼立即就不敢看了，其他男生围在一起看的津津有味，他故作清高地躲在一边，看他的恐怖片。 再后来，上了大学，宿舍里头的人头一回看A片，他才慢慢一眼一眼地瞅，瞅的多了，也不觉得女性那里丑陋了，可是他已经开始接触耽美了，已经爱上了周先生。 “我不一样，我是男生，你是女孩子，还那么小，还没成年呢，就看这些，不好。” 阮静河孔夫子一样滴教育燕燕，可是人家燕燕已经是老腐女了，腐女这个团体，是没有三观和节操的，各种重口味都见过，早就见怪不怪了。 于是燕燕就问：“老师，你人生当中，有没有哪一刻，对某一个男人动心过？” _分节阅读_88 阮静河摇头，说：“没有。” “那你有没有喜欢过哪个女孩子啊？” 阮静河这一下就点头了，说：“喜欢过。” “什么时候，就现在么？” 阮静河点点头，燕燕立即来了兴趣，端了水果给他吃：“那你怎么还是单身啊？” “我们……”阮静河在窗口坐着，外头的夕阳的光正好照进来，因为房间里有空调，那阳光就不再有炎热的讨厌，反倒照的人暖融融的，像是春日的光。 “我们俩，好像……我也不知道，他突然不理我了。”他低下头，头发在阳光底下泛着一点栗色：“我找他他也不理我，可能不要我了吧。” “都是这样的，”没想到燕燕看的很透彻：“回忆美好就够啦。” “曾经拥有跟从来没有爱过，你喜欢前者么？” 燕燕点点头：“对啊，起码拥有过啊，难道一辈子不谈恋爱，做个老处女？” 阮静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燕燕这么放得开。“可是曾经拥有过，回忆越美好，想起来越是伤心啊。就说我吧，以前没动过谈恋爱的念头，就那么浑浑噩噩地过日子，虽然年纪一大把了，也没感觉到必须要谈恋爱才能过日子。可自从我跟这个人谈恋爱之后，他突然不理我，我就受不了现在这样的单身的生活了，常常觉得很寂寞，很想他。我觉得还不如从来没喜欢过。” “那是你现在赌气呢，”燕燕说：“等到你冷静下来，你还是会觉得至少曾经拥有，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阮静河苦笑一下，说：“可能吧。” 他站了起来，说：“我去个洗手间。” 他从房间里出来，上了个厕所，出来的时候看见燕燕趴在桌子上，已经开始看书。有那么一瞬间的松动，想要把内心的这些秘密都倾诉给燕燕听，想找一个，可以无话不谈的好闺蜜。 他也突然觉得，周先生不爱他。 突如其来的念头，觉得周先生不爱他，或者没有那么爱他。可是即便周先生不爱他，他就会放弃了么？ 似乎也不会。因为想到这些，他觉得非常难过。 第5章 暴露 阮静河很早就听说过一句话，说初恋是不会成的。可是他总是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自己会得上帝额外眷顾，会和一个人相爱，过一辈子。 可能就是这样的念头，略微保守和固执，才让他这么伤心，不肯放弃。 他依旧每天睡觉前之前发几条信息，早晨睁开眼也是先拿起手机，看一会。 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对于周先生的思念，似乎也仅仅是因为不甘心，想知道原因，周先生为什么突然不理他。燕燕跟他聊天的尺度却越来越大了，还说要给找个壮男。 “老师看你这样子肯定要做小受。” “我为什么要做小受？” “你攻的起来么？” 阮静河笑了笑，说：“那可不好说。” 燕燕“啧啧”叹息了两声，说：“我们班就有一对，我上课的时候经常偷看他们。” “怪不得成绩不好呢，原来心思都用到这上头去了，你现在看谁是不是都觉得像啊？” 燕燕一听赶紧点头：“对啊对啊，我走在大街上，看到两个男生一块，就觉得像诶。” 阮静河笑了笑，没说话，燕燕叹了口气，说：“不过我都没真的亲眼见过，都是我自己幻想的，我什么时候能看见俩男的一起亲嘴就好了。” 阮静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行了行了，你别整天意淫了，好好学习，你功课要是没长进，你妈可要怪我，以后还会请我么。” “就算以后你不教我了，我们也可以做好朋友啊。”燕燕说：“反正我们都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男女之间可没有什么真正的友谊。” “我没把你当男的，”燕燕说：“不都说了，我把你当受啊。” 阮静河很无奈，笑着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老是觉得我是受呢？” 燕燕看了看他，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羞愧的神色来，阮静河看着他，问说：“怎么了？” “我有个事，如果告诉你，你可不要生气。” “那我还是不说了，你肯定会生气的。” “你……”阮静河被提起了兴趣，想了想说：“你说吧，我保证不生气。” “你说的……其实，上周的时候，你去上厕所，手机放在桌子上，我偷看过。” 阮静河大惊，立即站了起来：“你偷看我手机？！” “我不是故意要看的！”燕燕赶紧解释：“是你手机震动了好几下，我看到上头有信息，忍不住点开看了一下……我以为你会发现的，结果你都没吭声，我也就……” “你看到了什么？” “就看到一个备注名字是梦龙的，给你发信息，说他跟他男朋友吵架了。” 阮静河半天没说话，觉得这信息量有点大。 “我太兴奋啦，忍不住又看了点别的……”燕燕有些羞愧：“我发誓只看了你QQ，别的都没看。” 阮静河脸色有点难看：“行了行了，你别说了。” “你生气了？你说了不会生……” “行了行了，”阮静河语气很不好，看来是真生气：“你怎么乱动别人的东西呢。” 燕燕低着头，说：“那我给你道歉。” 阮静河感觉自己像是被当众剥光了衣服，尴尬的很。他以前都打死不承认的，还一直在燕燕的面前装直男。 这堂课他结束的很早，燕燕送他出门，说：“我跟你道歉还不行么？” 阮静河也不说话，背着包往公交车站走。 他在想，他这算不算暴露了，以后可能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他的性取向。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周先生，周先生的出现让他走了这条路，而如今周先生却不理他了。 “你回去吧，我不怪你，以后别再偷看别人隐私了。”他对燕燕说。 燕燕点点头，要转身走，忽然又转过来，小声说：“那个，我再说一句……” 阮静河抬头看着她，燕燕脸色微红，还有些替他愤愤不平的样子：“你那个亲爱的，你别等他了，他这样不理你，肯定是变心了。” 燕燕说完就跑了，留下阮静河一个人，呆呆地站在路边。 他有些吃惊，有些羞愤，还特别伤心。 因为一件不止燕燕一个人跟他这么说了，梦龙也说，你别等了，周叔叔肯定不喜欢你了，不然怎么会那么久不理你。他如果想着你，难道还强迫自己不理你？ 他们都这么说，句句还都能说到他心里去。可是每次难受完了之后，他都会找各种理由安慰自己，幻想周先生可能遇到的各种为难之处。 他的周先生，不是那种人，肯定是有自己的难处，才会不理他。 _分节阅读_89 可是他能有什么难处呢，多难的事，让他几个月都没空理他一次，他难道不知道他为了他，常常很伤心么？ 他站在路边，公交车来了，在他跟前停下，这时间下车上车的人都不多，他上了车，投了硬币，公交车师傅很不高兴的对他喊道：“一块五，不是一块。” 他反应过来，赶紧掏出一把钱来，踉踉跄跄地找了个五毛的投进去，然后扶着把手坐了下来。 外头没有太阳，这是个阴天，可是一点也不凉快，反而闷闷的。两旁的数目，依旧是四川地区典型的小叶榕，树不高，有一种压抑的美。道路也不算平整，路上的行人也很少。 他没有直接回学校，半路上下了车，转而朝周先生家里去。一路上他走的都很慢，因为自己心里头似乎也没有什么主意，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干嘛，见了周先生说什么。他甚至都不觉得自己有勇气去质问他，面对他。 他来到周先生锁住的小区外头，和上一次一样，不敢进去。他就在外头溜达。可能是快到傍晚了，有小蚊子老是咬他的腿，他就来回走动，心里头想着如果他看见周先生，都要说什么。 他像一个臆想狂，把所有他能想到的情景都想了一遍，像个演员，默默背诵着自己在不同情况下的台词。 最后他竟然有些难过，他想，他还是不要埋怨了，也不发任何的牢骚，只要周先生肯理他，他就什么都不计较，过去的都让他过去，他只想对他说，他很想念他，很爱他。 “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他要这样对周先生说。 “老师！” 背后忽然有人喊他，他转身一看，居然是周小欧，还有姜红艳。 他赶紧挥挥手，慌乱地跟姜红艳打招呼。 “好久没见你了，”姜红艳很热情的样子：“本来还想让你继续给小欧辅导的，可是你周叔叔另外给他找了一个中学老师。” “那挺好的，老师都有经验，肯定比我教得好。”阮静河强颜欢笑，看着周小欧说：“好像长高了。” 周小欧笑嘻嘻地说：“我正长身体呢，可能暑假结束，我就能有老师你这么高了。” 阮静河笑了笑，说：“得比我高才行，我个不高。”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姜红艳问。 “哦，我来办点事，正好路过，想到小欧了，就来看看。” “那怎么不打电话呢，你等了很久了吧，”小欧说：“正好我跟我妈买了很多吃的，一起吃啊。” “不了不了，见到你就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回学校还有事呢。” “这都放假了，还能有什么事。” “我同学让我帮他去校门口领个快递，顺丰的……如果不是正好碰到你们，我正打算走呢。” “我不知道你没回家，以为放暑假你回去了呢，那明天我去学校找你啊，你有空么？” 阮静河点点头，说：“好，那到时候打电话……姜阿姨，再见。” 姜红艳笑了笑，正要说话呢，手机忽然响了，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却没有接，而是笑着看向周小欧：“你爸打电话呢，估计是催呢，咱们进去吧。” 阮静河当做没有听见，快步朝前走，走着走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原来周叔叔在家，他也没有那么忙。 可是大街上，他可不能哭，他深吸了几口气，走得更快了。这爱情这么让让伤心，他却依然不肯承认，自己是爱错了人。 第6章 固执 阮静河越想越生气，忍不住给周先生发了信息：“你为什么不理我，我知道你在家，电话也不接，信息也不回，你到底要干吗，要分手么？！” 恋爱的一开始，或者说还没有恋爱的时候，阮静河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白莲花，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保持一身气度，没想到他有一天会变泼妇。 他自己对自己的泼妇一样的行为，其实是引以为耻的，毕竟他这人很矫情。可是他这人情商很低，自控能力特别差，什么都写在脸上。他经常这样想着想着，一下子就失控了。 可是这种情绪在他心里只是暂时的，他还没有回到学校的时候，就后悔了。 因为他怕周先生回复说，那好吧，分手吧。 而他并不想分，不舍得分手。他终于忍不住，又发了一个信息过去，说：“对不起，我刚刚只是一时意气，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等你的，我爱你。” 他鄙视于自己的没骨气，可是这样自言自语地妥协，又让他感觉到有一点伤感。他叹了一口气，到学校门口得小吃摊买东西。 他的胃口倒是一直很好，这个假期，他可能要吃胖了。所以路过校门口得小诊所的时候，他到门口放着得电子称那里试了一下，果然胖了，超过110了。 意识到这一点，回宿舍洗澡的时候，他特意看了看自己的身材，他觉得自己的腰好像没那么细了，有点看不出腰身的感觉，像他这样个头不高的人，再没有了腰，也就没有所谓的身材了。他下定决心要减肥。 他拿肥皂抹遍了全身，洗了澡出来，舍友进去上厕所，说：“你这沐浴露不香啊。” “我没用沐浴露，用的香皂。” “上次逛超市的时候不是一块买了么，你怎么不用？” “先用香皂……”阮静河笑着，把毛巾搭好，把肥皂放进盒子里。旁边就是他买的一大瓶沐浴露，运动型的，很香，他已经很久没有用了。 他现在用的肥皂，是美白皂。 之所以用美白皂，是因为阮静河觉得自己不够白。 他觉得周先生应该喜欢肤色白皙的男生。因为看林杰或者姜阿姨，都是很白皙的女人。他看那么多，里头的销售也都是白皙俊俏，摸上去光滑细腻这一种。可是他觉得自己不够白，皮肤也不算细腻，他想给周先生最好的自己，所以从来不在保养或者打扮上下心思的他，决定美白一把。 可是他把这心思告诉周先生，周先生却不愿意，说：“你不知道么，再好的美白产品对皮肤都不好，含有汞一类的东西。” 阮静河当然不信，他觉得周先生对这方面不懂，于是反驳，说：“不会吧，也不会是每个东西都有汞。” “反正你听我的，别用这些东西。乖，你这样就很好了。” 阮静河听了心里比蜜还要甜，嘴里虽然答应了，可是背地里，买了一块美白皂，希望在自己跟周先生滚床单之前，能够白一点。 尽管很多时候，阮静河想到周先生，都恨的牙痒痒，可是俗话不是说么，爱之深恨之切，他这么生气怨恨，无非也是因为太爱的缘故。他是很容易陷入意淫当中的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容易有侥幸心理，个性优柔寡断，做事拖泥带水，他注定要受这种腻歪性格的苦。 不知道是不是生活中受了情伤，阮静河对耽美，没有之前呢么热爱了，即便是他深陷其中的爱情故事，看完了，也会觉得很空虚。 他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宿舍，心里想，这些故事都是假的，现实生活里头，哪有那么美满的爱情，哪有那么完美的，痴情的男人。 男人都没有好东西，他最后这样想着，打开手机，继续盯着周先生的头像看。 他发的信息，周先生依然没有回，他很苦恼腾讯没有推出信息已读这样的功能，那样的话他起码知道他发的信息周先生都已经看到了，不像现在，她连周先生有没有屏蔽他，有没有拉黑他都不知道。 他像往常一样，给周先生发了几个信息，每一条他都斟酌再三，怕说的语气太冲，让周先生不高兴。 然后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周先生的头像亮了。 这种感觉他毕生难以忘记，他打开的与周先生的对话框突然亮起来，变成金黄色，刚旅游回来的那些天，他没提跟周先生聊天到深夜，有时候困得不行，可是就是舍不得睡，即便是睡着了，手里也拿着手机，设置了震动，手机一动他立马醒过来了，打开就是周先生发的信息。有一个晚上，他几次睡着又醒过来，如此反复，折腾到凌晨五点多，虽然疲惫不堪，可是满心幸福，等待第二天周先生发过来的第一条短信。 “还不起床？” “今天可能没空跟你聊天。” “早上好。” 诸如此类。 周先生的精力似乎无穷，每天治水四五个小时就够了，不像他，很能睡。 可是现在周先生不理他了，他点开与周先生的对话框，那对话框永远是灰色的，从来没有亮起来。 如今他做了这样一个梦，心里头喜悦的很，可能太高兴，居然醒了，看看时间，才凌晨三点钟。 _分节阅读_90 他打开手机，证实自己只是在做梦。天那么热，他出了一身汗。 他很想他的周先生。 第二天一大早，周小欧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说要过来找他。阮静河还没睡醒，揉着眼睛问他什么时候到。 “吃了早饭就过来，趁着天不热。” 阮静河赶紧起来洗漱，发现自己的下巴上，长了几个痘痘，摸一下还很疼。 他盯着镜子看了很久，舍友从床上爬起来，笑着说：“哎呦，现在学会爱美了，动不动就照镜子。” 阮静河很尴尬，赶紧去洗手间上厕所。 周小欧穿的很清爽，在学校门口等他。阮静河问说：“还要逛校园么？” “你们学校我都逛多少遍了，有什么好看的，陪我去逛街吧，回头请你看电影。” 周小欧花钱很大方，去的那个新世纪百货，里头的衣服一件比一件贵，甚至贵到他看到价钱都自惭形秽的地步。可是周小欧不在乎，并且给他灌输思想：“衣服不在便宜还是贵，是自己喜欢。” 喜欢的就是好的，这也是周小欧这种土豪才有的消费观念。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手头的零花钱都够下个馆子。” 周小欧听了笑说：“我也不行啦，这个月我爸给我的零花钱缩减了一半，还说以后只给我这么多，让我养成勤俭节约的好习惯。” “周叔叔他最近好么？” “挺好的，就是比较忙，整天不见他。”周小欧看了看镜子，问：“你觉得这身怎么样？” 阮静河心不在焉，说：“挺好的，你是衣裳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旁边的导购小姐也跟着附和：“你看穿着多帅气！” “那就它吧。”周小欧问：“能刷卡么？” “您这边请。”导购小姐很高兴地引着他往柜台去了。留下阮静河一个人对着镜子，看着里头的自己，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镜子里的自己似乎更修长了，长得也好看。他偷偷瞄上几眼，心里想周先生看到他不知道会不会喜欢。 周小欧很快就付好了账，从新世纪百货出来，周小欧已经花了好几千。他们看了一场电影，可能最近老是看的缘故，阮静河觉得自己的视力下降了，戴着3D眼睛看的时候，老是觉得不够清楚，眼睛还会酸。 不过那电影倒是很感人，后面他还看哭了，怕周小欧察觉，一直强忍着，嗓子酸疼。 他现在比较多愁善感，看会哭，看电影也会，因为他心里头有一种哀伤，简直充满了他整个胸腔，随时都会喷涌而出。他觉得长久以往这样下去，他会得抑郁症。 可是他这个样子，能只怪周先生么？好像也不能，周先生可没叫他这么多愁善感，他这都是自己作的，瞎矫情。 “你如果突然理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样，我觉得我可定会哭的。” 他这样发信息给周先生。 “我那么想你，你怎么都不想我。” 第7章 谈心 这一年的夏天，似乎格外炎热，白天出来，校园里几乎一个人都看不到。没有工作的时候，阮静河就一个人带着一本书到校园的湖边，在柳树底下坐着看书。 后来他发现保安根本就不巡逻，胆子就更大了，穿着拖鞋过去，坐在湖边，脚放在湖水里，又凉快又惬意。 “你倒是会享受。”梦龙说：“你最近可是吃胖了。” “你呢，跟方宇和好了么？” “一会好一会分的，我也快受够了。”梦龙也学着他把鞋子脱了，把脚放进了湖水里面：“我最近突然觉得没有那么爱他了。你说爱一个人，真的可以连自尊都不要么，可是这样没有骨气的爱，有时候我自己都会有些嫌弃我自己。” 这样的感受，阮静河也有，他叹了一口气，说：“是啊。” “你知道么，其实我很排斥跟你谈心。”梦龙笑着说：“觉得好尴尬。” “为什么？” “你不觉得咱们两个谈心，就是个怨妇大会么？好像咱们俩都很没本事，搞得我跟你成一路人了。” 阮静河不高兴：“说的跟咱俩不是一路人似的，咱们俩本来就同病相怜。” “我跟你可不一样呢。”梦龙说：“你是单纯的意淫，我觉得周先生压根就不喜欢你，就算喜欢你，那也只没你想的那么多。想要掰弯一个直男，哪有那么容易。他可能就是一时意乱情迷，像他这个年纪的人，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啦。” “难道方宇就喜欢你了，我觉得他也未必喜欢你，是你倒贴。”阮静河的语气带着很重的炮火味。 “不管怎么说，我已经尝过他的滋味啦。”梦龙说起来毫不脸红：“起码我享受过极致的快感啊，你呢，也就亲个嘴而已，啧啧啧，人家还没把你怎么样呢，你就要死要活的，真要动了你，你还不得闹到人家家里去。” 阮静河猛地一抬脚，泼了梦龙一腿的水花，梦龙躲着笑，说：“你看看你，还不能说一句实话了。” “那我能怎么办，难道我就不要自尊了？我也是自尊心很强的人啊，可是我就控制不住，你说我怎么办。” “得了得了，你又要开始了。”梦龙说：“一开始我还挺同情你的，可是如今我都不耐烦了，何况周叔叔。” 阮静河文：“你说，他是不是也不耐烦了，我每天发信息，不是埋怨他，就是哀求他，一会好一会坏的，跟个神经病似的。” “你也知道自己神经病了？”梦龙带着开玩笑的语气：“那还不错，说明还有救。” “算了，不跟你说了。”阮静河有点生气，还有些泄气：“好好地跟你谈心，你老这样嫌弃我。” “你啊，就是矫情，太矫情了，谁受得了。” “我矫情么？” 梦龙郑重的点头：“这次我可不是开玩笑，我真的觉得你挺矫情的。” 阮静河没说话，低头想了一会。水中他的脚看着白皙了很多，他动了动脚趾头，心里突然觉得自己挺矫情的。好像他从小就这样，带着矫情气。 “那，那我该怎么改啊，你给我举个具体的例子，我怎么矫情了，我改。” “不用改啊，有人不喜欢矫情的，就有人喜欢矫情的，你换个人不就行了。” “我不，我要等周叔叔。” 他自己似乎也觉得有点泄气：“其实我觉得周叔叔是爱我的……” “打住，我不想再听了。” “真的啊。”阮静河很急切地解释，他希望除了他之外，还有人认为周先生是爱他的，好像急迫地想要找到跟他一样观点的人：“我又不傻，他爱不爱我，难道我还不知道。” 梦龙叹了一口气：“那我还觉得方宇是爱我的呢。” “所以说我们同病相怜啊。” “你说这世上的攻，是不是都很薄情啊。”梦龙说：“我听说攻少受多，不够分，所以十个攻有九个都是花心的。这世上，真的有一心一意的男人么？” 阮静河听了，没有说话，眯着眼睛看着湖面反射的光，想了很久，最后说：“应该是有的吧，只是只有很幸运的人，才能遇得到。” “我可能，不是那个幸运的人。”梦龙说：“如果不出意外，我这一生，应该是孤独终老了。” “怎么会，你那么好看，还年轻，喜欢你的，肯定有一大把。” “可是我都不喜欢啊。”梦龙说：“而且这是我的一种预感，我觉得被人抛弃那种命运太惨了，想起来都让我不寒而栗，所以仔细想一想，还不如不谈恋爱的好。” “得了吧，你这么骚气冲天的，耐得住寂寞？” _分节阅读_91 梦龙不会的，只是淡淡地笑，那笑容带着他特有的魅气，有点娘，又让人觉得很温柔。阮静河觉得撇开去骚不讲，梦龙应该是个贤妻良母。他看着梦龙，觉得梦龙跟他还是不一样的，梦龙骨子里像个女人，嘴巴虽然骚，骨子里应该很正经。 “唉。”阮静河躺了下来，沉默了一会，接着说：“我高中的时候，我同桌就跟我说，你怎么老叹气，我那时候学习压力很大，又天生多愁善感，所以没事就爱叹口气，觉得很舒服，他说经常叹气对身体不好。” “怎么突然说这个？” “就是突然想起来，随口一说。”阮静河说：“我觉得我老了。” 梦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扭头看他：“才多大，就老了。” “心老了，真的，觉得很疲惫。”他伸了个懒腰坐起来，说：“我真的好累啊，等不了了。” “等不了就别等了，天底下的男人多得是，你看，我一进你们学校，就搜到一大把。” 梦龙说着掏出手机给他看：“都是基佬，你们学校简直是基佬窝。” 阮静河很吃惊：“这是什么软件？” “不撸帝啊。同志交友软件。” 阮静河很嫌弃地推开：“我才不玩这个。” “所以说你矫情啊。玩一下又不能说明这个人就怎么样了，它跟QQ是一样的，就是个交友软件而已，我在上头也只是看帅哥，没约过。” “那我也不玩。我要等周叔叔。” 不知道是说阮静河保守好，还是该说他矫情，就像他小学的时候，大家都玩游戏机，就他从来不玩，又一次陪同学进去，同学投了一个游戏币，但是临时有事要走，就让给他玩，他宁肯浪费了那个游戏币，也不肯动一下游戏机，原因就是他觉得他一旦完了游戏就不是好学生了。上大学之前，他姑姑告诫他不准上网吧，而且那时候普遍的舆论就是说，上网的学生都不是好学生。因此他从来不上网，不过夸张的是，他每次从网吧门口过，都要绕着走，觉得自己一旦靠近了网吧的门，就不够“纯洁”了。现在也是这样，他除了耽美，在现实生活中，从来没有接触过同志这个圈子，心里头也有一种念头，好像他一旦接触了那些QQ群或者约炮软件，自己就不纯粹了，他想给周先生一个纯粹的自己。 多么幼稚可笑的，封建到有些奇葩的念头，也怪不得梦龙说他矫情。 “那你慢慢等吧，这上头帅哥很多的，你看。”梦龙说着就给他看照片，他看了一眼，果然是个大帅哥。 “好帅。”他说“我们学校的？” “对啊，距离只有0.3千米。”梦龙笑着问：“喜欢么？” 阮静河点点头：“喜欢啊。” “喜欢那就去勾搭啊。” 阮静河笑了，说：“就是觉得帅而已，对他没别的意思，帅哥欣赏就可以了，心中只爱周先生。” “他要来追你，不信你不心动。” 阮静河又叹了口气：“除非周叔叔不要我，我在考虑别的人。” 停了一会，他扭头问梦龙：“你说他不会真的不要我了吧？” “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 “他如果不要我，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阮静河说：“以前没有认真想过要不要走这条路，爱上了他才有了那么多幻想，以为自己很幸运。如果他不爱我了……”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觉得周先生应该是不爱他了，这让他很伤心，又不愿意面对。 第8章 介绍对象 “别想啦。”梦龙爬起来，说：“我看你就是闲的，整体胡思乱想，都可以去写了。” “你别说，我还真想过，我文笔还是不错的，高中的时候，经常被老师夸，我的考试作文，都经常上我们校报。” “那你就试试写呗，我拭目以待。” “没有心思搞这些。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个作者，挺厉害的。” “你看的的作者么？” 阮静河点点头：“我现在发现一个看的窍门，其实看，很难看到一篇特别符合自己心意的，看完一篇想要找到下一篇很难，可是我现在就发现，同一个作者写的文，基本格调都是类似的，你喜欢她这一篇文，基本上她别的文你也会喜欢。我就是这样发现了一个作者，不火，可是她的文我都喜欢。” “谁啊。” “说了你也不认识。”阮静河笑了：“不告诉你。” “啧啧啧，你是怕我知道你的口味吧，说真的，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 梦龙见他不说话，就自己猜：“肯定是重口的，父子的？” 阮静河哼哼：“你自己猜。” “我爱看父子的。”梦龙嘻嘻笑了出来：“我喜欢年上大猛攻。看你这么喜欢周叔叔，应该也是类似的口味。” 阮静河不说话，只是仰头看太阳，说：“这边的夏天真热。” “你暑假不回家了么？” “不回去了，那么远。” “我将来考大学，不往外地考，像你这样千里之外，回家都不方便。” “你不想往外地考，不是怕远，而是因为方宇没在外地吧。” 梦龙大笑，故意翘起兰花指：“哎呀，讨厌。” 他这一下，把阮静河也给逗乐了。 “唉，我最近好烦躁，我觉得方宇这家伙有点怕我们的关系暴露的额意思。” “怕很正常啊，难道你要出柜啊。” “倒不是想出柜，可是他给我的感觉，是他只是想跟我谈恋爱，等到了年龄，还是要结婚的。” 阮静河“哦”了一声，觉得他们说到了比较敏感的话题。 “我想跟他一辈子啊。”梦龙说：“所以跟他吵架了。” “说到这个我就不得不夸周叔叔了。”阮静河说：“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他，觉得别人都不如他，也有这个原因，我觉得他很负责任，刚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为未来做打算，有次我跟他聊天，说你别让朋友看到了，结果他说，看到就看到吧，以后不还是要说。这说明他跟我在一起，石油长久打算的，而且有担当，将来应该不会结婚。” 梦龙点点头：“你这么一说，倒也是的。” “所以我这么爱他，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梦龙忽然笑了出来，有点不怀好意：“那又怎么样，现在不还是不理你了。” 阮静河的脸就拉下来了，做出很凶的表情。 “好了不说了，我还是去找我家方宇，跟他认错去吧。” “刚才还说我没骨气，你怎么也这样？” 梦龙拍拍屁股往上走，说：“恋爱当中的人，都是比谁更贱而已。” 那倒是一句大实话，谈了恋爱还没有变贱的人，都应该珍惜对方，因为对方让你依然自尊骄傲，没有丢失了自我，那是很幸运的事。可惜他们俩都没有这么幸运，都变得那么贱，有时候自己都讨厌。 阮静河也爬起来，穿上鞋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在后头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每天都很痛苦啊！” “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不都说了嘛，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圣品！” 阮静河停下来，无奈地笑了笑，看着梦龙走远，日头下站着，不一会就热了。 _分节阅读_92 他叹了一口气，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立即怔在了原地。 是周先生发过来的信息。 他激动的厉害，想要喊住梦龙，又忍住了，自己一个人跑到旁边的树底下，打开那条信息。 “我不是故意不理你，只是发生了一些事，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给我一些时间处理好。” 阮静河赶紧回复：“你终于理我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吧，我都原谅你。” 他的承诺，来的这么不经考虑，只是想要紧紧抓住周先生，不要消失。 可是周先生并没有继续回复他的短信，他在那儿站着，呆呆的，等了老半天。 周先生这短信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能告诉他？ 其实他潜意识里能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最坏的打算，无非是周先生不爱他，只是骗他。可是这些于他而言很痛苦的事，都比不上周先生重要。 他现在所求的，无非是周先生能理他。 他失魂落魄，心跳的厉害，立即给周先生打了电话，可是周先生却没有接。 他很失望，又给周先生发了一条信息，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你还爱我，我都支持你，一直陪着你。” 他眼眶有些湿润，心里头有很焦急，他多希望周先生能立即联系他，跟他说的清清楚楚，不要让他这么悬心。 这一天他过得很不好，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件事。下午要去给燕燕上课，课堂上他也是心不在焉，一直看手机。 燕燕就问说：“你还在等那个人的电话啊。” “他要是肯给我打电话就好了……你别管这些，做你的题。” 燕燕笑了两声，说：“现在不跟我抵赖了吧。” “嗯？” “以前还在我面前装直男，切。” 阮静河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拍了一下燕燕的脑袋：“话多。” “恼羞成怒。” 阮静河又要拍，却被燕燕躲过去了，她笑着说：“你手机来信息了！” 阮静河赶紧去看，还么看到呢，燕燕就笑了，他才知道燕燕这是在逗他。正要教训她，忽然听见燕燕她妈在客厅喊道：“燕燕，别顾着玩哦。” 他们辅导功课的时候，房门是不关的，阮静河立即老实了下来，压低声音说：“你妈要发飙了，好好学习。” “老师，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燕燕小声说：“我们班班长，挺帅的，个头比你高。” “他才多大。” “你不喜欢年下啊。” “不是年龄问题，太小了吧。” “下面不小不就行了。” 阮静河被雷了一下：“你这小姑娘真敢说。” “我帮你观察过，他有次穿了运动短裤，松松垮垮的，下面一大坨，应该很可观。而且他看着很成熟哦，跟你站在一块，不会让你显老。” “你整天都在想什么。”阮静河说：“老实做你的作业。” “那我把你QQ号给他吧。” “你……你以为是个帅哥就是同志啊。” “我觉得他应该是，我看人很准的。” “你不是看谁都像基佬么。” “那也不是，有些就是自己意淫，有些我就有感觉，我们班长那么高那么帅，却没有女朋友，十有八九喜欢男的。我给你看他照片啊，他空间好多。” 燕燕说着就把手机拿过来给他看照片，阮静河看了一眼，还真帅。 看着完全像是个大学生嘛，阳光帅气，高高大大。 “帅吧。” “多大岁数？” “十六了。” 阮静河摸着脑门说：“猥亵未成年是犯法的，你别把我往牢里送啊。” “他叫余力，你记得给他备注啊。” 阮静河无奈地笑了笑，敷衍说：“记住了记住了，这下行了吧，能好好学了吧，我的终身大事，不用你来操心，你一个恋爱都没谈过的小屁孩，还张罗起我的事来了。” “将来要是成了，你少不了要感谢我，缘分这种事，谁说的准呢，你别一棵树上吊死了，即便是找了一棵树要吊死，也得死得其所，擦亮眼睛哦。” 阮静河觉得燕燕这句话，说的还挺有道理的，谈恋爱，尤其是初恋，确实要谨慎细心，人生第一次恋爱，对一个人的影响，尤其是恋爱观的影响，非常大。 第9章 夜空中最亮的星 这个暑假对于阮静河来说，过得非常漫长，几乎每一天都可以用度日如年来形容，其实如果他经常出去转转，可能还好一些，问题是他是个大宅男，只要没事就宅在宿舍里面，一个人闲着无聊的时候，就容易胡思乱想，容易进死胡同。 他决定出去旅游，来了四川快一年，他除了他们学校所在的城市，其他地方都还没有去过。四川这地方旅游景点非常多，远的九寨沟不说，就算是其他城市，其实也值得逛一逛。 他第一站，打算去成都。 可是他没有一个人出过门，他从小对于社交就有本能地恐惧，这也是他为什么想要找一个社交能力强的对象，而且他路痴，经常辨不出方向。他本来希望将来能跟爱的人一起去旅行。 等到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他整理了一下，扛着包一个人去了成都。 成都真是大城市，对于他这种除了出生地和学校所在地就没有再去过别的城市的人来说，算是大开眼界。他下了火车就去坐地铁，可是他没做过地铁，压根不会用，脸皮又薄，不好意思问人家，于是就偷偷看别人怎么用。 他去逛了锦里，逛了一下午，晚上就打算回去，可惜错过了时间，等到他打的赶到火车站的时候，检票口已经关了，他只好换了票，改到了晚上十点多。 一个人在车站也是无聊，他想了想，就去了宽窄巷子。 没想到宽窄巷子居然没有让他失望。锦里他其实是有点失望的，奔着古镇去的，结果到了那儿发现商业气息太浓厚了，完全没感觉。 可是晚上的宽窄巷子，却是另外一个样子。尤其是几个古香古色的门，配着灯笼竹影，显得异常雅致，拍出来简直就是一幅画，可惜她手机快没电了。不能拍照。他一个人沿着街道慢慢地走，路过一个酒吧。听到里头有人在唱歌。 唱的居然是逃跑计划的，《夜空中最亮的星》。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听到这首歌，都特别有感触，想哭，尤其是到高潮段落，唱说：我祈祷，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 他站在酒吧外头想要进去，又怕人家收费，于是就站在门口偷偷往里看，里头灯光灰暗，只有舞台中央有金色亮光，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在那放声高歌。这歌其实是不好唱的，调高，对方却唱得很好听。他隔着夜色看，心里头那一种感触，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到不知是因为对方唱的怎么样，而是他想到很多事情，想到他跟周先生的未来，他的生活，他无法实现的和可能会实现的幻想。不知道有没有那么一天，他也变得很有钱，和他的爱人来这里，坐在酒吧里，听歌手唱歌，他可以和他爱的人轻声耳语，享受那种暖暖的爱情。 他走得累了，就在入口处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对面不知道是个茶馆还是个戏园子，很多人在那里一边听戏一边喝茶，四川人过的总是那么安逸享受。 _分节阅读_93 他叹了一口气，觉得很累，脚很疼。 如果周先生现在就在他身边，那该有多好！ 他这么想着，不由得就非常想念周先生。可是手机快没有电要关机了，他得省着用，不然他真想告诉周先生他有多想他。 想到这，他就觉得旅游没有意思了。 你看看，街上的这些人，他们三三两两，哪个不是一堆一批，只有他一个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看着不属于自己的热闹。 他听着不熟悉的那些四川话，有些听得懂，有些听不懂，估摸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就起来朝外走，去搭地铁。 在地铁上，他看到一个很帅的男人，只看背影，他还以为是周先生。 可是这已经足够他意淫的了，他看着那个背影，那人又挺拔的身高，伟岸的身材，短发，穿的很休闲，好像要比周先生年轻一些。 他就想，他的人生当中，如果没有周先生，那他就找一个，很像周先生的人。 他到了火车站，一个人在座位上坐着，成都的火车站非常大，大到他都觉得有些浪费，因为他平时坐火车，候车大厅一般都坐满了人，可是这里的大部分位子却都是空着的，他周围都没有什么人，这车站看着有一点冷清。 因为孤身一个人，他也不敢睡觉，手机又快没有电了，不能玩，真的很无聊，他坐在那里，可能他累了，有些困，强撑着在那里候车。 就是在这个时候，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迷迷糊糊掏出来一看，整个人立即清醒了过来。 是周先生发过来的信息。 他点开，一字一句地读。 “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林洁怀孕了，她说是我的，可是我觉得不可能，当时我喝醉了，哪有能力在发生关系……这段时间在做DNA鉴定……不过不管这孩子是不是我的，我都不会让她生下来的，现在这事我都告诉你了，你还爱我么？” 阮静河整个人都僵掉了。 其实他早就猜过，可能会是这种情况，只是没想到事实摆在他眼前的时候，他会是现在这种心情。 很乱，不知道说什么，很心痛，却也没想要发脾气。 他回复了两条短信，喇叭提醒要检票了，他慌慌张张往里走，脑子里几乎是空白的，以至于他后来都记不起他回复了什么，但是大意是他还爱他，愿意等他。 他坐上火车，心里头还有很多话跟周先生说，可是周先生已经没有再回复他了，他一个人呆呆地将那条信息重复看了无数遍，心里头一直轰轰的，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他很难受，整个人都是不对劲的，心跳非常快，脑子懵懵的。火车大概停了十几分钟，然后开始动，他看向窗外天，火车从车站出来，能够看到夜晚的成都，远远的灯火。 他突然想哭，心很疼，可是他对面坐着陌生人，他就装作很困的样子，趴在了前面的小桌子上。 眼泪流到他的胳膊上，他觉得自己压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不让别人察觉他在哭泣。 他想去以前他们说的喝酒的事，他说酒喝多了伤身，周先生就说，那以后如果你不在身边，我就不喝醉。 很多细节他不能想，想了会疯狂。 原来他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大度，他很小心眼，嫉妒心也非常强，爱一个人，就想占有他的全部。 他很痛苦，嫉妒，而且怨恨。这感受撕扯着他，他觉得特别难受。他想要大声嘶喊，质问周先生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而且这件事，还发生在他们交往之后。 他只好不断地安慰自己，希望检测的结果出来，那孩子不是周先生的。他看过很多这样的电视剧或者，那些坏女人常常灌倒男主角，脱了对方的衣服，假装发生了性关系，然后隔一段时间假怀孕，然后声称自己怀了男主角的孩子。 可是真的会有这种情况么？现实生活里，真的会有这样的女人么，周先生这样的聪明人，有没有真的做过，他怎么会不知道。宿醉醒来之后的自己，是不是脱光了衣服，搂着一个他不知道怎么跑到自己床上来的女人。 只是这样的画面，也让他痛苦到发指他咬着牙，嫉妒的火焰几乎将他燃烧成灰烬。关于周先生的每一根头发没一处皮肤，他都没有办法与别人分享，他都嫉妒到想要死去。 他怎么会那么轻易就原谅了他，那么大度地说，我等你，我一直爱你，支持你。 他怎么那么傻，那么没有是非辨别能力。 人的心，真奇怪。你爱上一个人，那个人可能有过很多情人，你都不会在乎，因为那是那个人的从前，你会说，我爱上的是现在的你，以前的你是什么样，我不管——即便是天性难移，很可能他会犯下同样的错误。可是一旦确定了关心，你就无法容忍对方的任何逾矩行为，哪怕那行为不是出于他的本意，他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受害者。 这就像一个很经典的论题，你能接受对方谨慎出轨，还是能接受对方肉体出轨。 阮静河以为自己都不能，哪一个出轨他都不能接受。 可原来他能，爱让他如此盲目，愚蠢，不辨是非。 第10章 这世上最伤人的东西 他回到学习，已经是凌晨的两点多钟了，宿舍进不去，他只好在校园里溜达。 深更半夜的，一个人都没有，幽幽的路灯下，他想到了鬼。 他刚来这个学校的时候，在火车上就遇见了一个师姐，师姐就告诉他说，他们学校的设计当初如何依照风水来设计的，哪里哪里很邪门，哪里哪里死过人。阮静河原本是不相信这些的，可是如今一个人，深更半夜在学校里溜达，心里头居然真的有些恐惧。 可能夜太深了，学校的那些保安亭的保安，似乎也都睡着了，没有人发现他。 草丛里山脚下，那些昆虫的叫声幽幽，也是稀稀落落的，月光照在湖面上，什么都看不清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连蚊子也都入睡了，他在湖边坐下来，心里头觉得非常凄凉。 他对于他的未来，与周先生的未来，感到那么彷徨，迷茫。而周先生发生的这些事，又让他如此痛苦。 “我现在坐在湖边，宿舍进不去，一个人深更半夜没有地方去。”他给周先生发信息说：“我心里头觉得很难过，你跟我说句话吧。” 他躺了下来，手搭在额头上，觉得自己这一觉睡下去，可能再也起不来了。 起不来就起不来吧，他为此生了病，周先生或许会可怜他。 他竟然妄图用自虐来换取周先生的怜悯，爱情叫人愚蠢到没有底线。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他果然浑身不舒服，也没有具体的症状，就是不舒服而已。天气依然炎热，热到他想吐，他回到宿舍，舍友很惊讶，问说：“以为你昨天就能回来呢。” “没赶上火车。” “你脸色好难看，一夜没睡吧？” 阮静河点点头，没说话，简单洗漱了一下，手机充上电就爬上了床，倒头就睡了。 也不知道又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手机响，他从床上坐起来，朝下看，宿舍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了。他从床上爬下来去拿手机，手机还没碰到，就快步跑到了洗手间，直接吐了出来。 这一下吐的干干净净的，因为恶心，眼泪流了一脸，嘴巴都是难闻的呕吐的味道，他脑袋昏昏沉沉，洗了一把脸，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颜色蜡黄，眼神呆滞。 他觉得镜子里的自己，那么憔悴，苍老和丑陋。 怪不得周先生不爱他，如果换一个人，周线在对他会不会仁慈很多。 他很厌倦地避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桌子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走过去，发现是燕燕打过来的，他坐在椅子上，接通了电话。 “老师你怎么还不来，我妈让我打电话催你呢。” “我刚起床，有点不舒服，我……” “生病了么，那我跟我妈说一声吧……” “下午行么？” “好，我跟我妈说，你休息吧，如果下午也还不好，今天就别过来了。” “下午应该就可以了……我就是昨天没睡好。” “实在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吧。” _分节阅读_94 就这么一句关心的话，竟然也叫阮静河心里头暖融融的，他略微有点伤感，说：“谢谢。” 挂了电话，他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呆，又趴在了桌子上。 又突然特别伤心，想要哽咽。 他趴在桌子上，趴了很久，觉得他太累了。 连呼吸都是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又想起周先生，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让他心里头的伤心和痛苦，全都变成了愤怒和怨恨。 他答应过他的啊，他不在的时候，他都不会喝醉。 他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当周先生告诉他那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回答。 他回答说：“没事啊，我又不怪你，你好好处理。” 可那只是他乍然得到周先生的消息，害怕再度失去的情况下说出的话，他并非代表他有足够大的胸襟和气度，可以包容这件事。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小心眼，占有欲强，他比任何人都有更强烈的嫉妒心，他嫉妒的要死，恨的要死，想到这件事就让他疯狂。他无法接受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周先生，在跟他在一起之后，又和别的女人睡了一觉，还怀了孕。 那个贱女人！他心里想，都是这个婊子，害了他们，如果没有这件事，他跟周先生，现在可能已经修成正果。 原本他们的感情进行的那么顺遂，那么甜蜜。 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突然变成这样。 他没想到爱情会让人这么痛苦，痛苦到想死可是又放不下。一种情绪在他的身体里堆积，他觉得自己要爆炸，他紧紧咬着牙，用力地捶了几下桌子。 他恨死了，他要疯了。他居然还怕周先生在检测完DNA之后，会抛弃他，选择另外一个人。他怎么那么贱，那么不争气。 他想找个人说，可是不知道该找谁。他抹了一把脸，拿起手机一个一个翻。 似乎这世上，他也就只能找梦龙来倾诉。 梦龙还算义气，一听到他的召唤，立即就打车过来了，阮静河说：“我们宿舍就我自己，你上来吧，我这蓬头垢面的，不出门了。” 梦龙就到了他们宿舍里头，一看到他那憔悴的样子，就吃惊地问：“你生病了吧？” “没有，就是昨天晚上在湖边睡了一会，有点着凉了可能。” “你疯了吧，去那儿睡，你不是去旅游了么， 还什么一个人的旅游，怎么搞成这样子了？” “不疯也差不多了。”阮静河就把周先生的事，原原本本地给梦龙讲了一遍。 “其实我不怪他，男人喝醉了酒就是畜生，干什么都靠本能。他自己也不是愿意的，我其实能理解他，他如今被这个事困扰着，他自己也很痛苦。” 梦龙砸吧一下嘴，说：“我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事有点狗血啊。” 阮静河苦笑：“是吧，我也觉得，现在写也不会这么狗血了，我说出去，有几个人信。” “你跟周叔叔的恋情，本来说出去就没人信。”梦龙说：“生活本来就远比狗血，没有你想不到的事情。你别想了，不都说了还没确定是周先生的孩子么，也有可能是那女的在玩仙人跳呢，看周叔叔有钱，想诳他一笔也说不定呢。” “我也这么想过，可是你觉得可能么？”阮静河脸色难看的厉害：“你以为真的是电视剧么，女的脱光了他的衣服，第二个佯装和他上过床？他又不是白痴，一个成年人，有没有做过，他会不知道？就算不是他的孩子又怎么样，关系肯定是真发生了。我想到这点就觉得特别痛苦！” 他脸上都有些微微扭曲了，似乎想要哭，可是又极力忍耐：“我觉得很痛苦，一开始觉得没有什么，后来自己一个像的时候觉得很痛苦。脑子控制不住地想，他喝醉的时候跟那个女的会有多么疯狂，他可能也享受了很强烈的高潮，可能也抱着那个女人尽情地亲吻，我想到这些觉得很难受。说句听起来很荒唐的话，我宁愿他是清醒着跟那个女的做的，起码我知道他不喜欢那个女人，他是带着厌恶的心做的，可是喝醉了他知道什么呢，他只知道爽而已。” 阮静河说着，忽然掉眼泪了，胸膛微微起伏，却没有声音。梦龙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我该怎么办呢。” 梦龙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他也不知道对于这架势该怎么处理，他觉得作为旁观人，他是体会不到阮静河的痛苦的。可是他心里却有那种很强烈的同情，他伸出手来，拍了一下阮静河的背。 “我算了一下这件事发生的时间……”阮静河脖子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那时候我们关系正好，每天晚上聊天，他只要不在，我就会发信息到处找他，一直想他。” 他猛地站了起来，眼神凶猛，看着梦龙。梦龙有点害怕，想要出声说话，又不敢。 “所以可以肯定的是，他在跟别的女人快活的时候，我他妈正在宿舍里头，发短信问他在干吗，去哪儿了，正不可抑制地想他。你能想象这个画面么？！” 他似乎在质问梦龙：“我在想他，他却在喝醉了酒跟别的女人上床， 还射进了她的身体里！” 他一脚把身边的椅子踢了过去，梦龙吓得猛的一闪，那椅子“咣当”一声撞在了墙角上，又滚落到洗手间门口，阮静河泪流满面地吼道：“我他妈就要疯了，我宁愿现在就死了！” 他的面容扭曲，那么丑陋，癫狂。 这世界上，什么最伤人。 爱最伤人。 第11章 白眼狼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阮静河没说话，他那么痛苦，居然继续打算等。 “别等了，阮静河。”梦龙说：“到这个地步，你还执迷不悟，你等下去只会更伤心。” “不等还能怎么样，我还爱他啊。” 梦龙有点生气，说：“你这人，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见了棺材我也不掉泪，一起躺进去。” 阮静河如此说。 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周先生总是不理他，他一个人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他似乎有自虐倾向，总是去想这一夜情的具体细节，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舍友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问说：“你怎么都不吃饭。” “不饿，你们去吧。” 舍友说：“我也不想吃学校食堂，放了假就那么几个窗口，做的菜也难吃，我们去吃火锅吧。” 在四川他们聚餐，似乎就是吃火锅，还是自助的，阮静河想了想，说：“好。” 他们到了火锅店，舍友才问说：“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请你吃饭么？” 阮静河看向舍友，舍友说：“今天是我生日。” 阮静河略微有点尴尬，说：“你生日啊，不好意思，我还真不知道，也没问过。不然给你买个蛋糕。” “算了，我生日在暑假，几乎没过过，同学都不在。” 舍友拿了几瓶啤酒，说：“你陪我喝一杯吧。” 他舍友是山东的，平时以老爷们自居，嗓门大，还有个更响亮的名字，叫郭亮。 阮静河是不爱喝啤酒的，他宁愿喝一两白酒，也不喜欢喝啤酒，觉得苦。周先生也对他说，烟和酒能不沾就别沾，没好处。 他想做个听话的受，周先生的话，他都听。 他想了想，说：“好吧，一人一瓶，对瓶吹。” 郭亮就笑了，说：“知道你不能喝，这样，我干了，你随意。” 阮静河慢慢就发现，郭亮喝酒有点猛，一杯一杯，跟喝白开水似的。 阮静河就阻挡，说：“吃自助，你这么个喝法，还吃什么啊。” “哥们心情不爽，女朋友在跟我闹分手呢。” _分节阅读_95 阮静河一听，就停下了拦的动作。其实郭亮跟他女朋友闹分手的事，不是秘密。 郭亮是他们宿舍里头唯一有女朋友的人，平时和他女朋友视频，都是在宿舍，丝毫不顾忌。而且郭亮典型的大嗓门，他们宿舍的人常常笑他说，只要郭亮进了宿舍，不用到门口，到楼梯口就知道他回来了，因为嗓门大，老远就能听见。所以他每次跟女朋友吵架，他们也都听的清清楚楚。阮静河觉得郭亮的女朋友也是典型的山东女人，豪爽，因为他女朋友的嗓门也很大，每次他都能从话筒里，听到他女朋友的咆哮，简直像开了免提。 “不是都谈了很久了么，吵个架也正常。” 郭亮伸出手，做了个四的动作：“都他妈四年了，突然嫌弃老子穷了。” 郭亮家不富裕，阮静河也知道，因为他觉得郭亮平时有点抠，郭亮自己似乎也因为这个有点自卑，因为老是说他们家两兄弟都上大学，没什么钱之类的话。但是郭亮对他女朋友，却是没话说，每天和他女朋友视频聊天，都是逛淘宝，今天给他女朋友买这个，明天给他女朋友买那个，甚至连他女朋友的父母和姐妹都想着，唯独不给自己买，虽然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可是量多，也都是心意。前段时间发助学金，他得了钱，立即给他女朋友打去了一半。 “最可气的你知道是什么么？我跟她闹别扭，我打电话给她妈，想让她妈帮我劝劝，谁知道她妈居然数落我的不是，说我不给她自由，老是管着她……她整天跟男的出去玩，我什么时候管过，她如果不做出格的事，我会管？在她学校有我老乡，跟我说她经常跟别的男的一起出去，我他妈装没看见么？真是让我伤透了心，”郭亮说着眼眶有点红了，喝了一口酒，继续说：“我他妈从高中开始，每年寒暑假不都是在她们家过，帮他们家干活，每天天不亮就爬起来，帮他们家去卖西瓜。今年寒假回去，我买了一行李箱的四川特产，自己父母没给一点，全给了我女朋友他们家。我女朋友去我家，我妈什么都不干，就伺候她，顿顿几个菜给她做。可是我在他们家，你知道都是吃什么么？家常便饭都算不上，尤其是暑假在她们家帮着卖西瓜的时候，回来扒拉几口剩饭剩菜，这我可以认为他们把我当做自家人，我不在乎，谁让我乐意呢，可是这次的事儿让我看透了，我再努力，也是外人。有了什么事，一家人还是亲，我他妈还是个外人。” 郭亮很激动，阮静河听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仰头，喝了几口酒。 “我他妈就是贱，被一个女人这么折腾。” 阮静河倒满了杯子，跟郭亮碰了一个，郭亮一口闷了，杯子放下，招呼着他吃饭：“别光顾着听我说，你也吃。” 阮静河也想把自己的伤心事说给郭亮，可是他不能。他的爱情，跟郭亮的不一样，尽管爱的一样深，却不能见光。 “过生日呢，别想这些不高兴的事了。” “唉，说到过生日，她连一个祝福的短信都没有，这天都黑了，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 阮静河站起来，说：“我上个厕所。” “在那。”郭亮指给他。 阮静河进了洗手间，给梦龙打了一个电话：“你上网帮我查查我们学校旁边那个蛋糕店的电话吧，顺便帮我定个蛋糕，小的就行。” 打了电话出来，发现郭亮已经不在座位上。他找了一圈，发现郭亮站在街边打电话。 不用想，肯定是他女朋友打过来的。 可是看那情形，两个人聊的却不是很愉快。他叹了一口气，打开手机，看了看周先生的联系方式，又上QQ看了看，拍了一下面前的酒杯，发给周先生，说：“今天我要喝醉酒。” 他记得以前他也曾这样做过，周先生问：“怎么喝起酒来了。” “我要学着喝酒啊。” “没事学他干嘛。” “将来工作了步入社会应酬，少不了要喝酒。抽烟我也要学。” “谁说的不抽烟不喝酒就办不成事了。” “你不就抽烟很凶，喝酒也很厉害。” “我跟你不一样， 我已经成习惯了，你既然没抽过，就别学了，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希望这一次，周先生也会出现，然后生气地问他说：“你怎么有喝起来了？” 可是没有。他看了看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郭亮从外头进来，生气地骂道：“他妈的。” “怎么了？” 郭亮沉默了一会，说：“老子过生日，她不记得也就算了，打电话过来，居然说认识了别人，要跟我分手。” 阮静河哑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郭亮眼眶一红，鼻孔微微抽动，说：“真是个白眼狼。” 阮静河就想起他小时候看《大宅门》，里头的白太太就对自己的养子喊道，你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有些人，就是喂不熟的狼。 郭亮喝多了酒，突然哭。火锅店的人都好奇地看，阮静河拉着他站起来，说：“走走，咱们回宿舍，睡一觉，别想了。” 郭亮推开他，说：“老子没喝醉，自己走。” 他们就从火锅店出来，从学校中门进去，学校里本就没什么人，晚上更是冷清。尽管有路灯照着，路还是显得很黑。 阮静河郭亮后面走，一直费尽心思，想着自己要怎么安慰他。可是想不出，周围异常安静， 只有他们的脚步声，郭亮手中的烟，透着红黄色的光，他闻着淡淡的烟味，想起他的周先生。 他曾以为周先生抽烟的样子很迷人。 他对前面的郭亮说：“亮子，你也给我一支烟吧。” 郭亮掏了一支烟给他，替他点上。 他不会抽，呛了一口。 郭亮突然叹了一口气，说：“真他妈伤心。” 阮静河手里夹着烟，想起自己不久前看到的一句话。 “何必多想伤心事，从来只是普通人。” 第12章 男人和女人的战争 回到宿舍之后，郭亮就要睡了，阮静河说：“你等会，我还给你定了个蛋糕呢，我出去拿。” 郭亮也没说话，他赶紧出了门，跑到学校外头的蛋糕店，去拿定好的蛋糕，结果蛋糕还没做好：“定的太急了，还没完全做好，麻烦您等一下。” 阮静河就等了一会，就是等待的时候，周先生的信息发过来了。 他的心剧烈跳动，短信只有几个字，说：“孩子是我的。” 尽管早有预料，这几个字还是深深刺痛了阮静河的心。他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他早就意料的事实，心中的怨恨简直无法抑制：“你不是说不可能是。” 周先生久久没有回复他的短信，他忽然害怕了，以为自己的语气惹恼了他，于是赶紧又发了一条：“你要怎么办。” “蛋糕做好了，”老板提着蛋糕出来，帮他装好，他付了钱，提着蛋糕出了门。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紧张的几乎将手里的蛋糕掉在地上。 “事到如今，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还爱我么？” 阮静河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只要你不抛弃我，我就不会离开你，我很爱你。” 这句话像是一个承诺，以后的时间里，他也一直秉承着自己的这个诺言，只要周先生不抛弃他，他就不离开他。 他站在学校门口，呆呆地掉了一会眼泪，学校的保安好奇地看着他，他回过神来，才有些不好意思，窘迫地提着蛋糕跑进了学校里面。 等他回到宿舍，却发现郭亮已经爬上床，睡着了。 衣服都没有脱。 他把蛋糕放到桌子上，默默地洗漱，耳边响起郭亮的呼噜声，他坐在椅子上，心里头沉沉的，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他想了想，突然又站起来，出了宿舍楼，来到了学校的老操场上。 因为放假，操场的大门已经锁了，可是学生们有办法，在旁边的竹林里弄了一个缺口，钻进竹林，就能钻进去。 他绕着操场疯狂地跑了十几圈，全身都是汗，整个人都因为缺氧不够清醒了，因为不经常锻炼，肺因为剧烈喘息疼的厉害，甚至有一种血腥味。他往操场中央的草地上一趟，觉得天旋地转。 四川的夜空，似乎不如他家乡的夜空敞亮，因为是阴天，看着更是昏暗，只有操场旁边的两三盏灯亮着，他闭上眼睛，感觉有雨滴落下来，滴在他脸上。 _分节阅读_96 他赶紧爬了起来，一阵很大的风吹过来，吹的他打了个哆嗦，身上的T恤很快就干了，他想学着电视里头演的那样站在这操场的中央大喊一声，什么都不顾，撕心裂肺地吼一嗓子。 可是他尝试了几次，终究还是不敢，风吹干了他原本汗湿的头发，凌乱地抚着他的额头。 爱情为什么会让人这么痛苦，他以前那么憧憬爱情，以为爱情很美妙，可是他这么难受。 “周正，周正。”他默念着周先生的名字，自言自语说：“我好爱你啊。” 他从操场出来，学校里一个人影也没有，风很大，雨淅淅沥沥，落在人身上，冰凉。 一个男人喝醉了酒，和别的人发生了关系，这种无意识的性行为，该不该得到原谅呢？ 很多人会很理智地说，这个出轨一样，要看你是不是还爱着那个人，还想不想跟他一起走下去，如果你还想跟他走下去，还爱着这个人，那你就敞开胸怀接受他。 擦干眼泪想一想，这样的话似乎很有道理，人生在世，临死了回想过去，再辉煌的一生也跟梦差不多，何况只是这一夜呢。那么渺小，不值一提。 可是一个男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跟另一个女人喝醉了酒，是他觉得自己喝醉了也能控制自己，还是他觉得一切都无所谓。在烟酒的熏陶下，他眯着眼睛，将醉未醉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爱的那个人，他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在意识到自己要喝醉的时候，还是以为反顾地醉了。 第二天，他跟郭亮两个都醒的很晚。暑假已经快到尾声，郭亮喊他吃蛋糕，说：“幸亏没变质。” 阮静河下来洗漱，两个人就那么凑合着吃了早饭，郭亮说：“我昨天很糗吧？” 阮静河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你喝醉了还挺老实的。” “其实不算醉，只是晕乎乎的，睡了一觉，反倒都记不清楚了。” 阮静河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他一看，是梦龙打过来的。 他一接通，就听见梦龙在电话那头喊道：“你快过来，我被贱人欺负了！” 阮静河不知道梦龙为什么会找他出来撑腰，其实他这样腼腆要面子的个性，跟人吵架很不在行。可是梦龙喊他，他还是去了，只是他不知道梦龙让他去的，居然是一个女生的家。 他一开始还不知道，问梦龙：“怎么喊我来这了，这是哪儿？” “这是宋倩倩那婊子的家。”梦龙气的咬牙切齿。 阮静河很吃惊：“宋倩倩？”这名字他记得，是方宇的前女友。 “这婊子都跟方宇分手了，还勾引他，忒他妈不要脸了，我今天非得撕了她！” 阮静河很窘迫，尴尬地说：“算了吧，你别闹了，多尴尬。” “这有什么尴尬的，难道我就放着她勾引方宇不管？” “那也不是人家宋倩倩一个人的错啊，那方宇要是不……” 梦龙立即回头瞪了他一眼，他就不敢说了，只好窘迫地拉了拉梦龙的胳膊。 梦龙却已经直接喊了：“宋倩倩，你给老子出来！” 看他那架势，阮静河觉得他没喊老娘而是用老子就已经很客气了。阮静河想要躲起来，可是又觉得自己这样太窝囊，只好尴尬地在梦龙身边站着。 宋倩倩竟然在家，打开门走出来，挺漂亮的一个姑娘，看着很清纯，倒是跟梦龙两个样。人家宋倩倩竟然不认识梦龙。 “你找我？我看着你很面熟啊。” “我是方宇的朋友！” “我说呢，看着面熟，以前见过吧。” “你昨天是不是跟他见面了？！” “你问这个干嘛。” 宋倩倩估计是看出来者不善，想要进门去，梦龙却猛地伸手拉住了她，把她拽了出来，宋倩倩“哎呀”一声叫了出来：“你干嘛！” “我问你呢，昨天你是不是约他见面了？！” “对啊，怎么了？” “你以后不要跟他见面了，你不知道他现在有对象了么？！” “他有对象我们就不能见面了？” “你这是小三！” 宋倩倩一听脸色就难看了：“你有病吧！” “你这个臭婊子，不要脸，勾引他！” “我勾不勾引他，关你什么事！”宋倩倩说着掏出手机来，梦龙问：“你要干嘛？” 宋倩倩也不说话，直接打了一个电话：“方宇，是我，你一个朋友来我家门……” “谁让你给他打电话！”梦龙说着就去抢，宋倩倩挣扎着就伸手推他，两个人竟然扭打起来了。阮静河可吓坏了，他长这么大，除了小学时候，还真没见过男人跟女人打架。最让人吃惊的是，他头一回见男人扯女人的头发，梦龙扯着宋倩倩的头发，那架势，可把他惊着了。他赶紧上来拉，却被宋倩倩给打了一巴掌，要不是他闪的快，直接就被扇脸上了。他很尴尬，不知道该不该拉，梦龙却恼了，说：“叫你过来帮忙呢，帮着我揍她！” 阮静河还没围上来呢，宋倩倩的爸爸就出来，直接把梦龙踢出去了，赶紧将自己的女儿拉了起来。宋倩倩哇一声就大哭起来了，她爸爸气急败坏地问：“怎么回事这是，怎么打起来了？！” “谁知道哪里来的神经病，见了我就骂！” 阮静河赶紧跑过去将地上的梦龙扶了起来，估计那一脚踢的不轻，梦龙脸色特别难看，额头冒着汗珠子。阮静河小声急说：“走吧走吧。” 梦龙也不说话，两人刚转过身，宋倩倩却喊道：“你们俩不准走，必须说清楚！” “怎么了，怎么了？” 阮静河闻言看过去，就看见一个男生跑了过来。 这还是他头一回在现实里见到方宇。 第13章 霸道与懦弱 方宇比阮静河大一岁，个头却比阮静河高了不止一点点，甚至比周先生还要高一点，真人比照片要英俊很多，有一种青春干净的俊秀，怪不得梦龙不舍得放开。 阮静河略微有些尴尬，耳边却传出了宋倩倩的哭泣声：“方宇，你这朋友是谁，上来就骂我打我！” 方宇走过来，立即看向梦龙，梦龙低着头，也不说话，阮静河跟方宇对视了一眼，也觉得尴尬，没头没脑地说：“误会，都是误会。” “他说我勾引你，方宇，你自己说，我哪有勾引你！昨天吃饭，是不是你找的我？！你说清楚明白，省的我背这冤枉债！” 方宇看向梦龙：“你说这话了？” 梦龙见了方宇，似乎很害怕，也不吭气，阮静河正要帮着说一句话，就见方宇一脚将梦龙踹倒在地上。 阮静河吓的身体动了一下，太突然了，一点准备都没有，本能地伸手去拽梦龙，可惜没拽到。 “滚！” 梦龙从地上爬起来，眼眶一下就红了，阮静河他们两个，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了。 阮静河觉得自己太软弱了，关键时刻一点忙都帮不上。他有些愧疚地问梦龙：“你没事吧？” 梦龙抹着眼泪，也不说话，走路却有点一瘸一拐的。 阮静河说：“我去找方宇谈谈！” 其实他只是要面子，随口一说，以为梦龙会叫住他。谁知道梦龙却没回头，他尴尬不已，只好硬着头皮往回走，走到小区门口，就看见方宇站在宋倩倩家门口，不知道再跟宋倩倩她爸说什么。 _分节阅读_97 他很尴尬地站在门口，一直等到方宇告别出来，看见他，就朝他走了过来。 阮静河窘迫地笑了笑，招了招手。 方宇倒是冷漠，看了他一眼，问说：“没揍你你难受？” 阮静河又惊又气：“你……你揍人还光荣了，你问清楚了么，就揍梦龙。” “我刚都问清楚了，他该揍。” “他这样还不是因为喜欢你，你如果对他好，他会这样？” 方宇明显很吃惊的样子，好像没想到他跟梦龙的事阮静河也知道，一时脸色有点尴尬：“这小子，看来揍轻了。” 方宇语气冷漠，问：“他人呢。” “在那儿呢。”阮静河以为方宇要去跟梦龙道歉，于是先一步跑了过去，高兴地叫道：“梦龙，方宇找你。” 梦龙回过头来，好像看见方宇来，哭的更凶了。谁知道方宇走过来，停也不停，直接说：“跟我来。” 阮静河看了看梦龙，再看方宇，已经走远了，他又看向梦龙：“我……” 结果梦龙说：“你，你回去吧。 可是阮静河看方宇那个样子，凶巴巴的，有点担心梦龙：“他不会再揍你吧？” “还不来？”方宇在远处突然回头吼道。 “你回去吧，别管我了。”梦龙说着赶紧跑了过去，阮静河心里头扑通直跳，竟然很害怕。 看了方宇的长相，他似乎明白了梦龙喜欢方宇的原因，可是见识了方宇的冷漠和粗暴，他又不明白了。 梦龙追上方宇，回头又朝阮静河挥了挥手。方宇看阮静河走的远了，忽然停下来，问：“揍你揍错了么？” 梦龙低着头，红了眼。 “问你话呢，就知道哭？” 梦龙点点头，说：“该揍。” 方宇“啧”一声，忽然又伸手，梦龙以为他又要扇他，吓的一缩脖子。方宇语气一下子凌厉起来了：“动？” 梦龙就不敢躲了，可是头还是缩着的，等着方宇揍他。可是预想的巴掌并没有下来，方宇的手摸上他的肩膀，问：“疼么？” 梦龙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却摇头，说：“不疼。” “不揍你你就不长记性。”方宇说：“欺负到人家家门上去了， 我不收拾你，他们也得收拾你。你也不小了，做事能不能长点脑子。” “可是她勾引你……” “昨天是我约的她，一起吃个饭。” “你怎么约她，难道你……” “从小就熟悉的，父母又都认识，分手了也是朋友，放假这么久了，这才见一次，吃个饭不正常么？” “可是我嫉妒。” “那你得改。”方宇说：“不改就一边去，老子身边可不留醋坛子。” “我改。” 梦龙赶紧说。 “行了，回去吧，刚那人是你朋友？” 梦龙点点头，说：“就是我那个家教老师来着。” “看着这么小。” “就比你小一岁，他是个不高。” “也是个受吧。” 梦龙可没跟你方宇说过这个，有点吃惊地看着方宇，方宇嘴角扯出了一抹笑，说：“看着就像，跟你一样，都有点欠操的劲儿。” 梦龙只好点点头：“他喜欢一个中年老板。” 梦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好像这是动物护食的本能。方宇眉头动了动，说：“走吧。” “今天没空么？”梦龙赶紧问：“咱们和好吧，我错了，我向你认错。” “不得空，朋友约了我，有空我找你。” 梦龙立即喜笑颜开，点头说：“好。” 他离开方宇，立即就给阮静河打了一个电话，阮静河还没走远，他跑过去，很高兴地说：“我跟方宇和好啦！” 阮静河傻眼：“他才刚揍过你。” “我确实做错了……”梦龙有点尴尬。 阮静河不知道说什么好，爱情叫人盲目，愚蠢，不辨是非，旁观者才看得明白，就像他对周先生，别人也觉得他蠢，他自己却意识不到。 “我看你闹这一场，就是为了要跟方宇和好吧？” “真不是，我是真看不惯宋倩倩那样，你没看到么，骚成那样，破鞋一个！” “我可没觉得，我觉得挺清纯的啊。” “这才叫绿茶婊呢。”梦龙恨恨地说：“就会装天真无邪博男人可怜，私下里早就是黑木耳了！” 阮静河忍不住笑了出来，说：“你这是有色眼光看人吧，我看你是因为方宇对人家有敌意，所以看人家哪里都不顺眼。” “她真不怎么样，我跟她正好相反，我嘴巴贱，看着骚，可是骨子里传统，出了方宇，从来不乱来，可是宋倩倩那婊子表面上清纯，不知道勾搭多少男人了。你看人不能看外表。不过……” “干嘛这样看着我？” “方宇说你骚。” 阮静河大窘：“我靠。” “他不说我不觉得，他这么一说，我再看你……” “一边去，骚能骚的过你？” 梦龙哈哈大笑：“我告诉你，你可不准撬我墙角哦。” “切，就你那种男人，给我我都不要。”阮静河表现出嗤之以鼻的感觉：“说真的，没见他之前，听你把他说的天上没有地上无的，我以为多好的一个人，可是真人可真不怎么样，那么暴力，你受得了？”阮静河做出很震惊地样子：“他都揍你了！” “你不觉得他长的很帅么？” 阮静河说：“男人脸蛋不重要，性格得好啊。” “他可不光长的帅，床上功夫也特别厉害。” “……” “每次都让我受不了，又大又持久，特别……” “梦龙，你能不能矜持点？”阮静河脸红了：“看来真是揍轻了。” _分节阅读_98 梦龙很扭捏地说：“哎呀呀，反正我爱他是有原因的啦。他真的很难得，你不懂啦！” “真是个小骚货，我看我以后叫你小骚货得了。” “谢谢夸奖。争取做川内第一骚咯。” 阮静河其实是羡慕梦龙的，他如果有梦龙的风骚劲儿，他也不会独自一个人这么痛苦，早就找上周先生的门了。 他人生的很多痛苦，都是性格注定了的。他有跟梦龙一样火热的内心，可是性格太懦弱害羞，很多事都压抑在心里面，不敢出头，只能一个人默默咀嚼自己的痛苦。 第14章 绝情 于是他就问梦龙：“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你问啊。” “你跟方宇，是打算过一辈子呢，还是玩几年就算了呢？” 梦龙一听不高兴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什么叫玩几年就算了。” “哈哈哈，我不是那个意思，表达不准确。我的意思是……” “那要看他的意思了，反正我是觉得我可以从一而终的，如果他一直愿意操我，那我就愿意一辈子陪着他。” 一辈子，那么久。他们俩都那么年轻，一辈子这样的话，轻而易举就说出了口。 阮静河就想起周先生，好像跟他说过，他不怎么相信一辈子这样的话。就算他说的一生一世最爱你，周先生也会反驳说，你现在觉得最爱我，如果我们真不在一起，以后你会遇到新的人，会爱上别人，这都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他现在就突然想到这个问题，隐隐约约觉得，周先生似乎说的很有道理。他们都太天真，因为年轻无知，所以诺言总是不假思索。 周先生不一样，他见过世面，从他嘴里说出的诺言，应该很真挚。他觉得周先生应该是可以恪守自己诺言的人。 阮静河有时候很痛恨自己的幼稚和无知。因为他的情绪总是反复无常，他对周先生，有时候很有耐性，有时候又很冲动。他骂周先生的时候也不少，骂完了自己再求饶，怕周先生不高兴，真是又卑微，又高傲。 “我也想一辈子陪着周先生。”他说。 梦龙笑了：“还周先生，你不是都喊周叔叔。” 阮静河有点尴尬：“以后就只喊他周先生，谁让他那么负心寡义。” “我看你也别老呆着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了，我去帮你搞点情报吧，也算感激你今天过来帮我。” “怎么搞？” “我可以把小欧约出来啊。” 周先生把人搞怀孕这事，最后所有人都知道了，周小欧对阮静河说：“我妈老不高兴了，她还想着跟我爸复婚呢。” “那你呢，你想么？” “想什么？” “想你爸跟那个女人结婚么？” “当然不想了，又是个后妈。不过其实不是她也会是别人，我爸年轻力壮，总不能一辈子打光棍吧。我是开明人士。” 阮静河想要探出一点什么口风，于是接着问：“那现在怎么样了？” 梦龙也跟着插话：“你爸打算跟那个女人结婚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上次有鼓起勇气问他一次，他脸色好难看，说不用我管。其实我觉得他现在主要不是烦心这件事，我听我妈说，好像他们公司也出了点问题，好像挺严重的。” “啊？”阮静河很吃惊：“出什么问题了？” “我哪知道，他们大人的事，又不跟我讲。” “你爸要是破产了，你可怎么办啊。”梦龙看着小欧笑：“以后你这种富家少爷的日子就到头啦。” “本来就到头了，自从上次我耍朋友的事情之后，我妈就把我生活费给缩减了。唉，我现在出门买点稍微贵的，都得问我姐借钱。” 送走了小欧，梦龙问阮静河：“如果周先生公司出了问题，破产了，你还会爱他么？” “当然会了。”阮静河这样说，心里头却隐隐有些担忧。 他觉得他可能也是物质的，有没有钱说不重要不重要，说重要也是挺重要的事情。如果周先生成了一个穷光蛋，他们的爱情道路，肯定更加艰难。他怕到时候周先生自顾不暇，更没有精力来爱他。 但从某一个角度上来说，他又巴不得周先生脱去他身上所有的世俗光环，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来跟他争抢。那个女人之所以跟周先生上床，贪图的，不就是周先生的钱财么。如果周先生什么都没有，只有他，周先生会不会把他捧在手心里，小心爱护他。 他想要成为他生命中唯一拥有的珍宝。 这个消息让他非常的担心，于是他就给周先生发了几个信息，只是不敢提公司的事情，只是迂回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大概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在周先生的身边。 就像他看到的一句台词一样，若非死别，绝不生离。 周先生没有回复他。 暑假很快就过去了，新的学期，他变成了大二学生，九月中旬的时候，负责迎接学院新一届学弟学妹。 九月的天气，依然非常炎热。学校里挂满了各种标语，迎新活动举行的热火朝天。他们在遮阳棚底下，依然热的汗流浃背的。周小米是学院的风云人物，自然也要参与其中。阮静河看着他，忍不住就老想着周先生。算算日子，他觉得周先生的事情，也应该处理的差不多了。 因为他上网百度过，要做亲子鉴定，至少要三个月大才能提取DNA，加上检测用的时间，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了。 “阮静河，你负责把这几个师妹带到她们的宿舍去吧，她们说不认得路。” “好。”阮静河站起来，替其中一个师妹拉着行李箱，上头又摞了一个。走到体育馆拐角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因为场合比较乱，迎新的地方比较嘈杂，所以他把手机从震动模式改成了标准模式，还特别为周先生设定了铃声。所以铃声一响，他立即就知道是周先生发的短信，可能太激动了，上头摞的行李箱掉了下来，正好砸到他脚上，疼的他当时就叫出来了。那几个师妹也吓坏了，赶紧上来看他的情况，他尴尬地抽着气，说：“没事，没事。” 说是没事，脚却疼的很，走路都很疼，不得已，他只好跟周小米打了电话，换了一个人带着那群师妹过去。 其中一个师妹，长的很喜庆，还问他要了电话号码，说留着以后请他吃饭。 他在路边找了个凉荫坐下来，打开手机来看。 他是很紧张的，又着急又害怕，打开短信，看到周先生问说：“你在干嘛？” 他心里真是说不出什么滋味。 因为这样聊天式的开场，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了，已经忘了这种感觉。看到这个短信的时候，他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触，心酸，又欣喜。 “我在迎新生呢，我好想你啊，你终于理我了。事情办完了么？” 远处周小米跑了过来，着急地问：“伤哪儿了，重不重？” 他摇摇头，很窘迫地摇头：“没事，不小心行李箱砸到脚了。” “我看看。”周小米说着就要蹲下来看，他很尴尬地收回了脚，说：“没事没事，不用管我，你不是忙着的么，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还真的特别忙，刚又来了一拨，那你在这坐着，等空下来我再过来看你，你喝水么？” 阮静河摇头：“快去忙吧，我休息好了过去找你。” 周小米这才走了，阮静河赶紧拿出手机，刚才周先生已经给他回信息了，他打开一看，周先生说：“现在在医院。” 一句话，就让阮静河的心软了下来，沉沉的，非常伤感。 他想到周先生可能会有的心情，竟然为他感到心疼。在医院，不用说也知道是在干嘛，他的潜意识忍不住去忖度周先生的心情，觉得周先生此时此刻，可能也很难受。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竟然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_分节阅读_99 他明明也是个受害者，却又觉得，可能就是自己的存在，阻碍了那个女人和周先生的姻缘。他努力不让自己这种圣母玛丽苏的念头干扰到自己，他回了一句“哦，你什么感觉？” 他似乎一点说话的技巧都不懂，问了一个这么不合时宜的问题。结果周先生回他说：“没什么感觉。” 他竟然为周先生的这句回话感到高兴。 他一点也不希望周先生对那个孩子和女人感到有一丝的温情。这么说很残忍很自私，可是他就是这样想。他希望那个女人在周先生的生命里什么都不要留下，那是他的情敌，也是他痛苦的源泉。 他希望周先生就像他说的那样，没什么感觉。一切不过是一个贪婪的女人，弄巧成拙自食恶果。他愿意相信他的周先生是无辜的，他愿意他的周先生冷血无情，这辈子温情只给他。 他犯了嫉妒的罪，嫉妒让他如此无情。 第15章 情书 每一分每一秒对阮静河来说都很难熬，他靠在树上，等着周先生把这件事彻底结束。 他大概坐了半个小时，周先生也没有再回复他短信。倒是周小米过来了，叫他一起去吃饭。 “李老师说下午还有一拨人呢，咱们先去吃饭，睡个午觉休息一下再过来。你脚还疼么？” 阮静河摇摇头，说：“没事。” “走吧，吃饭去。” “我不去了，你去吧，我还不饿。” 阮静河没心思吃饭：“我直接回宿舍睡一会好了。” 周小米点点头，说：“那好吧，那我先去了。” 阮静河看着她走远，自己就朝宿舍走，日头很大，晒的人睁不开眼睛。他渐渐地有些心浮气躁，他希望周先生现在就开始跟他说话。 可是一直等到回到宿舍，周先生也没有再联系他。他洗了把脸就爬上床，打开床头的小风扇，开始给周先生发短信。 “事情都完了么？” “你怎么不说话？” “我还想你啊。” 他每发几条就放下手机躺一会，可是没躺几分钟，就又忍不住拿起手机，再给周先生发信息。这样回发了大概七八次，他终于失望了，知道周先生打定主意不理他，他再怎么发信息，都是没有用的。周先生跟他不一样，周先生成熟而且理智，很有自己的主见，说狠心的时候，比谁都心狠。 他对这样的周先生，心里其实是怨恨的，可是他又那么爱他，心里头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悲伤感，他躺在床上，安慰自己说，算了，等了那么久，也不差这么一会了。庆幸的是，所有事情都已经过去，他曾经尝过的这些痛苦，都没有白费。如果将来能够苦尽甘来，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他睡不着，就那么一直躺着，快到两点的时候，他突然觉得特别饿，就出去买了一碗泡面。 他对梦龙说：“我觉得我很快就要苦尽甘来了。” 甘还没有来，倒是燕燕来了。 “你也总不联系我，”燕燕来，竟然还给他带来了水果。四川这边的水果是非常贵的，他很少吃：“难道你不教我，我们就不能做好朋友了么？” 阮静河笑了笑，说：“实在太忙了，没时间。” “你最近过的不怎么样吧？”燕燕看了看他的脸：“越来越丑了，气色好差。” 阮静河很尴尬，说：“本来就不好看。” “人靠衣裳马靠鞍，你太不会打扮了，简直侮辱基佬这个行业。不都说基佬审美品位高会打扮么？你也不拾掇拾掇自己，你看你头发，都长成什么样子了，现在流行两侧短短露出头皮那种发型，你看看别人……” 燕燕说着就指了指远处走过的两个男生，那两个男生倒是真好看。四川俊秀男生的普遍标准，白净青春。 “我没那么白，”阮静河窘迫地说：“一晒就黑了。” “先天不足就要后天努力啊，”燕燕问：“你不请我上去坐坐，我们要在这聊天么？” “我们男生宿舍，女生不准进的。”阮静河想了想：“我们去湖边吧，有凉荫，不热。” 他们就去了湖边坐着，湖边坐了一对一对的情侣，可能天太热，人也犯困，他们都不怎么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燕燕穿了裙子，坐的时候大岔开腿，阮静河不小心看到了她的内裤，非常尴尬说：“你走光了。” 燕燕笑了笑，把腿盘起来：“不怕你看。” “我是男的诶。” “没把你当男人啊。” 阮静河感觉自己受了嘲笑，于是就哼哼笑了两声，说：“我还真告诉你，我觉得我对女的也行，反正我又没跟男的睡过，我听说跟男的睡过就不好掰直了，可是如果没尝过鲜，就容易直的多。” 燕燕哈哈哈笑，说：“那你直给我看看！”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温柔的长头发的淑女！” 燕燕打开袋子，从里头拿了个橘子给阮静河，阮静河剥了一个，说：“你怎么想起来过来看我，你们还没开学么？” “我们后天开学，”燕燕说：“我这不是关心你的近况，看看你怎么样了。” “唉，还就那样。” 不知道为什么，阮静河有点不大愿意跟燕燕说他与周先生的事。他不想过多的人知道，从而对他们这段感情指手画脚。 “你也想开点，”燕燕说：“我告诉你一件稀罕事……” 看燕燕的表情，阮静河觉得这才是她过来找他的真正原因。 “我收了一份情书！” 阮静河有点惊讶：“拿出来看看，我还没见过情书长什么样子。” 燕燕果然有备而来，兴冲冲地从包里拿出一个粉红色的信纸来。阮静河说：“粉红的的呢还是。” 燕燕递给他：“这人我都不熟悉，他说他喜欢我好久啦。” 阮静河接过来看了一遍，那情书写的好雷人好琼瑶，不知道这个男生从哪个地方抄的，看字体龙飞凤舞，照字如其人来说，应该写不出这样的东西。 “你笑什么？” “写的好肉麻。倒是最后一句情真意切。” “哪一句？” 燕燕凑过来看，阮静河就指了指其中一句：“你如果不答应我的话我肯定会疯的。” 燕燕嗤之以鼻：“这一句最假好么。” “哈哈哈哈，”阮静河把信还给她：“中学生写情书都是这样，你不喜欢就拒绝好了。” “也没有不喜欢，我就是觉得他好像坏坏的呢。” “你喜欢坏坏的么？” 燕燕点点头，眼睛里冒着光：“我觉得坏坏的男人很性感诶。” 阮静河叹了一后气，说：“坏坏的男生欣赏就够了，真要一起过日子，很痛苦的。” “可是他可能对别人都不好，对我却特别好呢？只对我一个人温柔体贴，想一想不是很激动？” 阮静河想一想，觉得确实很激动。说真的，其实他也喜欢，虽然理智告诉他，坏坏的男生只适合谈恋爱，不适合过日子。 _分节阅读_100 “你是说那种痞痞的小流氓么？” “流氓倒也不至于，就是那种阳光的坏坏的啊。” “那跟你写情书这个，是么？” 燕燕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其实不大知道是谁，他说他经常跟我上学放学，可是我都没注意，仔细一想，似乎又有点印象。” “啊，还跟踪你啊，那你可要小心，见面的时候挑个人多的地方，别再是什么跟踪狂变态。” 燕燕一听不高兴了：“你能想点好的么？” 阮静河叹了一口气，说：“我终于知道你来找我的目的了，”他在草地上躺了下来，看着上头的柳树叶，说：“你是来虐单身了。” 才多大点，十五岁，就想着要谈恋爱了，他十五岁的时候，还一切都懵懂未知，因为知道男女睡觉要抽动而兴奋了好几天。 “你说，我要不要答应他呢？” “你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就想着要不要答应他了么？” “我对长相要求很低，只要不是很丑就可以了，当然了，必须得是直男，娘一点都不行。” 阮静河突发奇想，问：“你觉得我娘么，够不够直男？” 问完他就后悔了，觉得自己这是在自取其辱，他自己觉得自己可能未必娘，但肯定不够直男。燕燕嘴巴毒，肯定没好话。 谁知道燕燕却说：“不娘啊，你很直男。” 阮静河心花怒放，刚想要说谢谢，就听燕燕继续说：“直男都丑啊，哈哈哈哈。” 阮静河自从跟周先生谈恋爱之后，对相貌就特别在乎。听到燕燕这么说，心里很不爽，立即坐起来：“我很严肃的问你，我真的很丑么？” “丑怎么了，丑的才骚啊。” 阮静河脸色微红：“问你正经的。” 燕燕哈哈笑，说：“好啦好啦，跟我一样，不好看也不算丑，一般人啦。” 阮静河决定继续他的美白计划，俗话说一白遮百丑，他要在完美小受的路上制定计划，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 第16章 卑微爱恋 因为想着周先生，所以在跟燕燕聊天的时候，阮静河也一直看着手机。燕燕就问：“不用说，你是不是又在等你的周先生啊？”阮静河笑了笑，略微有些尴尬，最后只好说：“对啊，我觉得我马上就要苦尽甘来啦。”燕燕很好奇，问：“你终于理你了？” 阮静河点头，又叹了一口气，说：“我是这样希望了，因为真的觉得很累了。要是再等下去，我也不知道我会怎么样。”可是他很快就知道他会怎么样了。 晚上的时候，周先生重要回了短信，说：“都处理好了，给了点钱。”阮静河“哦”了一声，心里头特别感慨，说：“看你以后还会不会老喝酒了。”“不喝了，把酒戒了” “也不用完全戒掉，以后注意点就行了，酒可以喝，但别喝多了，喝多了，对身体也不好，还误事。”“不，以后完全戒掉，不喝了。” 阮静河虽然不相信，但还是为这样的话感到欣慰，这次的事，对他对周先生，可能都是一个不小的教训。他说：“今天你肯定特别累吧？”他发这个信息，是希望周先生说不累，他真的太想跟周先生好好地聊个天额，心里有很多话，想跟周先生说。结果周先生回了一句“嗯“，阮静河看了，有点后悔自己问这个问题。 于是他就说：“那……那你早点睡吧。” 他故意打了个省略号，以故意透漏自己的某种心理，想要周先生看到之后能有所怜爱，可是没想到的是，周先生回复了一个：“晚安”，就真的消失了。 他若有所失，一个人躺在床上，心里头觉得很伤感，怎么都睡不着。 他以为他的好日子已经开始了，原来还远远没有。 第二天的时候，周先生说：“你给一周时间吧，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有点疲惫，给我一周时间调整一下。“阮静河一听几乎就急了，等待对他说现在已经变成了万份煎熬的事情，他是一分钟也不愿意等。很奇怪，他以前几个月都等了，这一会却是一刻都等不了了，他对周先生说：”不行，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调整的，都过去了！我等了你那么久还不够么。“周先生的信息依旧态度理智：“一周时间就行。” “不行，我不同意，你敢这样，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他几乎都要急哭了，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他觉得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周先生。 可是周先生已经不理他了，他急红了眼眶，气的将手机扔在床上，可是过了一会，他就后悔了。他突然觉得他太不体谅周先生了，因为周先生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想有段时间调整一下这是多人之常情的事情啊，他居然这么不体谅，他都等了那么久了，难道这一点时间还等不了么？ 于是他赶紧给周先生发信息，说：“那给你一天时间。”“最多两天。” “三天总够了吧。” 他有点鼻子发酸，因为不见周先生回复，慢慢地情绪又上来了，甚至有些愤怒了，他立即给周先生打了电话过去，他其实很少给周先生打电话的，心里头激动的厉害，一直忖度着周先生如果接了，他要说什么。 电话嘟嘟嘟地响，每一声都响在他的心口上，他又紧张又期待，可是电话嘟嘟嘟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他不甘心，又打了三四个，结果对方直接关机了。 意识到周先生因为他的“骚扰“关了机，他的心一下子就凉透了，他又惊慌有难受，眼泪几乎立即涌出来了。他想如果因为这个周先生烦了，再也不理他，他真的要哭死了！ 可是他又觉得很生气，他已经等了那么久了，让周先生跟他聊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难道现在周先生跟他聊天是不愉快的么？他既然心情不好，不是更应该跟他聊么？ 他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越想越生气，又伤心。 七天对他来说，似乎也是那么难熬的事情。他有些赌气地想，算了，他什么也不管了，他越是这样犯贱，周先生越是不重视他。他倒要看看，周先生还爱不爱他，他在他心里头，到底还有没有分量。 于是他就发信息说：“你不理我，我就不吃饭了，你什么时候理我，我什么时候吃饭。”发完了信息，他气的把手机关了机，躺在床上，凌晨三点多才睡着了。 第二天他起来的有点晚，睁开眼睛的时候，心里头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周先生。他打开手机，果然收到了一条信息，周先生说：“我为昨天的行为向你道歉，你要乖，好好吃饭。”刚醒过来的时候，他总是矫情而且脆弱，看到这个短信，让他非常伤感，他回说：“那你都不理我。”他缓缓地闭上眼睛，窗口的光在他的世界消失，他觉得很累，不想睁开眼睛。 等了一会，大概三四分钟吧，不见周先生回他，他就打了个电话过去。闭着眼睛听着手机嘟嘟地响，接连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倒是有个语音提醒，说您拨打的用户忙。 他不知道这是周先生挂了电话，还是任凭手机响到最后自然挂断，还是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他胡思乱想，心里头的伤感又被怒气代替，他发说：“你不理我，我就不吃饭。”他竟然真的一天都没有吃饭。到了晚上的时候，他又怕周先生不知道他在“绝食“，于是发了一条说说，说：“不吃饭的第一天。”他不知道周先生看到没有，很可惜的是，短信或者QQ，都没有显示已读或未读的功能，他也不知道他的信息周先生有没有看到。 第二天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偷偷吃了一碗泡面。吃这碗泡面，其实也不是因为饿，更不是欺骗周先生，明明说要绝食却要偷偷吃饭。原因是他突然觉得，如果周先生没看到他的信息，或者看到了也不理睬他，那他绝食的意义又在哪里呢？好想他伤害自己的身体，换来的，也在只是伤害了自己。 郭亮说：“你最近老宅着，气色好差，熬夜熬太多了吧，看你脸色多难看。”他觉得自己越来越难看，看着憔悴又苍老。 周先生始终没有理他。他到底是比他心志坚定，果断绝情。阮静河很沮丧地想，看来，他真的要等一周了。 然后退而求其次地想，一周，似乎很快就过去了，就像现在，不是已经第三天了么？ 开学的第一周，事情非常多，可是他都不知道他怎么会有时间去想周先生。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控制不住，再忙都会时不时的想到，想到就是无底的很难用语言形容的感受。他觉得对自己来说是一种麻木的疼痛。习惯了这样的痛苦，不再像从前那样无法忍受，但是痛苦就是痛苦，总是让他很难受。 终于等到了一周之后，他立即给周先生发信息，说：“一周时间到了。”周先生了无音讯。 他变得比较疯狂，一条信息一条信息地发，可是周先生从来都没有回，打电话过去，也是关机。 阮静河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那么爱周先生。 可能是爱而不得，所以愈发渴望，可能是他太幼稚，将爱情想象得太美好。人恋爱了就变成了傻子，他觉得自己就是。他能意识到自己的的愚蠢，却不愿意回头。 “到底是为什么呢？“他问周先生：“你为什么不理我，不是说好了一周么，你有到哪儿去了，告诉我一声都不行么？”他想，他以后再也不要恋爱，恋爱太让人伤心了，而且让人成长太快，以至于很快苍老了。 有时候他会很自恋地想，这是上应该没有比他更痴情的人，周先生遇到他了，真是周先生的幸运。 他竟然也不觉得周先生不好，他依然认为周先生是这世上最值得他爱的男人呢，只是不理他而已。周先生不理他，他伤心，怨恨，但他依然觉得周先生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 他是因爱生恨，而且那恨意随着时间的累积，渐渐变成了委屈，还有没有下限的卑微。 第17章 身不由己 可能是心有所怒，阮静河发现自己经常能看到让自己愤愤不平的段落或文章。 其实他并不是宿舍唯一一个为情所困的人，郭亮最近也是悲风伤秋，非常伤感，经常在qq空间转载一些文章。 _分节阅读_101 今天他就看到了一篇让他非常赞同，赞同完之后又非常难过的说说。 上面说： “想送你回家的人，东南西北都顺路。愿陪你吃饭的人，酸甜苦辣都爱吃。想见你的人，24小时都有空。想帮助你的人，再苦再难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记住！不是你给谁一瓶雪花，睡都能陪你勇闯天涯。喜欢你的人，你怎么样都行，不喜欢你的人，你怎么样都不行，所以人活着没必要委屈自己去讨好任何人。做人其实很简单。只要你把我当回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看了简直义愤填膺，心想这才是大实话，他实在是无法理解周先生为什么不理他，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不够爱她！ 这让他非常生气，生气完，却又觉得那么伤心，因为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因爱生恨是这世上最折磨人的东西，何况他的恨，还不是真的恨。 梦龙说：“我看你还是放弃好了。” 阮静河不甘心，问：“你说他是不是不爱我？” 其实他想听到的，是否定的回答，可是梦龙很绝情，直接点头说：“他不爱你。”他不甘心，又去问燕燕，结果燕燕也说：“别等啦，他肯定不爱你。”“可是我又不傻，他爱不爱我，我怎么会感觉不出来。”燕燕有点无奈，耷拉着脸问：“那你是什么意思呢？”“我觉得他应该还是爱我的，只是……只是他没有那么有责任心……有自己的困难吧。”燕燕叹了一口气，说；“反正如果是我，我是不会继续等的。你赶紧谈把，听说你们小受受，过来二十慢慢就没市场啦。”阮静河脸一拉：“非要说这个么？” 燕燕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说：“好啦好啦，你还是小鲜肉处男啦，不用担心。不是有个爱情名言么，你不要追，你要等！”“我已经等了很久了。”阮静河摇摇头：“唉，再等下去，我就真的老啦。“他的语气是非常轻松，这真是很奇怪的事，他心里头明明很难受，他在日常生活中，反而淡淡的，如果他不开口抱怨，几乎没人觉得他正陷入感情的漩涡当中。如果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有什么不正常，唯一不正常的就是他起床比较晚了，不像从前那么积极。 不过和郭亮相比，他算是非常积极的一个人了。宿舍里如果说这学期开学有什么大事，就是郭亮的事情了，郭亮跟他的女朋友，似乎要分了，郭亮整天打电话，对方也不接。 作为他们宿舍最老实文静的人，郭亮总是找他倾诉，问他意见。可是阮静河没什么经验，听了郭亮的埋怨或者牢骚，他也只是尴尬地笑笑，说一两句无关痛痒的话。 可能察觉到他没办法给什么实质性的建议，郭亮渐渐就转变了倾诉的对象，转而向另一位室友询问意见。那个室友是个老江湖，感情经验很丰富，经常一开到就是半天。不过开导归开导，如果郭亮不在，那室友就开始吐槽，说郭亮的女朋友怎么怎么贱，怎么怎么不要脸，总之就是很为郭亮抱不平。 阮静河其实并不是非常伤心，他有他自己的苦恼，虽然他很能理解郭亮的感受。他觉得自己有变成泼妇的趋势，因为他经常发信息质问周先生，有时候情绪上来了，言辞非常阴狠。 “你这意思，是要跟我分手么？好，分手就分手，反正我问心无愧，是你不要我的。”“你这个渣男，你为什么抛弃我，连理由都不告诉我，你个缩头乌龟！““你以为我就没人要了？我告诉你，我如果撅着屁股，排着的队的男人要操我！”发泄完了，他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有一种非常无奈的伤感。 大多数的时候他都很后悔，后悔自己口不择言，说这些伤人的话。他向周先生看了这些，肯定也是不开心。 他又何必这样，自轻自贱。无论周先生怎么对他，都改变不了他爱他的事实。只要周先生一天不明确地跟他说咱们分手吧，他就一天不会死心。 他有点厌倦这样的自己，想一想又觉得很自卑。 其实从世俗的角度上来看，他是配不上周先生的，周先生如果是上上人，成千上百的人追，那他就是在普通不过的一个路人，走在街上，都会淹没在人潮里。 可能是他想太多，到了凌晨快三点的时候才睡着。第二天上午迷迷糊糊醒来，听见有雨声，爬起来望窗外一看，居然下了很大的雨。 然后他就听见一个舍友在跟另一个舍友放语音信息。 发语音的这个人是郭亮，他前天刚去了他女友所在的城市去做最后的谈判。 谈了六年的女朋友要分手，这实在是让人难受。阮静河想到郭亮曾经跟他说的话。说这事情早有征兆，说自从异地以来，这半年他女朋友对他总是爱搭不理，每天也就晚上一个电话，还都是他主动。说他女朋友说，他现在认识了一个新朋友，觉得比他好。 然后他就听见一个舍友说，郭亮前天晚上坐火车去了他女朋友所在的城市，为了省钱，自己还买了硬座，却给他女朋友，买了个金的耳坠。 然后那舍友就开始放郭亮发过来的微信语音，一边放，一边解释，对这段感情评头论足。阮静河揉了揉眼睛，躺在床上静静地听，外头还下着雨，这实在是叫人惋惜的一件事。 郭亮打电话让他女朋友出来，没想到他女友却带了新男朋友过来，请他吃饭。他爸买的耳坠给她，女方不要，说，你留着吧。 他说你收下吧，就当是个纪念。 他女朋友收了要走，他却叫住她，说，你不是一直说要给我买块表，怎么从来都不买？ 他女朋友立即拉着新男朋友，去旁边的超市给他买了一块两千多的手表。 卖表的小姐说，先生，你要不要试戴一下？ 他情绪失控，说我他妈的就不戴，一辈子都不戴。 要了这个表，就是做纪念。 舍友说，郭亮一直哭呢，现在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说他心里头特别难受，要出去散散心。 听着居然像他看的爱情那样美丽伤感。他不是当事人，感觉不到这故事的丑陋与残酷。 他中午起床，正要去吃饭，接到梦龙的电话，他走出宿舍来到走廊里跟他聊，趴在四楼的楼梯口，跟梦龙讲了这件事。 梦龙听了说：“我靠。” “是不是听着挺感伤的这事？一个人要是下定决心要分手，真是很绝情。我同学一个山东老爷们，一直哭，都没用。”梦龙说：“唉，所以，不爱你的人，你在哀求有什么用。男人哭也不能让人看见。这点你要记住，看了只会更看不起你。”阮静河没说话，趴在窗口，外头已经不下雨，天色带着一点亮堂堂的光。 他想到他的周先生。他不知道周先生是不是还爱他。他跟燕燕聊天的时候，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家周先生。 “我家周先生”，他用这个来称呼，觉得这称呼既客气又亲密，可是周先生其实不是他的，周先生只是他的一个初恋情人，他们开了花，却还并没有结果。 梦龙却以为他没听明白他的话，于是直接说：“我说的就是你跟周先生，你别再贱兮兮的啦。“阮静河笑了笑，没说话。旁边宿舍不知道谁的衣服忘了收，被雨淋透了，时不时的往下滴着水。他挂了电话，在那趴了老半天，胳膊压在窗棱上，咯出一道红红的印子。 心有所属，身不由己。 第18章 方宇 阮静河终于觉得自己再也等不了了，他准备去周先生家里找他。 他还是不敢直接去找周先生的，变着法地找到了周小欧，挑了个周末的时候，去他们家里玩。 去的时候，他忍不住好好打扮了一番，还特意买了一身新衣服。 到了他们家，结果却只有周小欧一个人在。他问：“你爸爸呢？”“我都好久没见他了，”周小欧说，“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听说是生意上的事，出差了，你也知道他们公司最近出了点问题。““问题大么？” 周小欧摇摇头，笑着说：“应该问题不大吧。我刚买了个游戏机，一起打游戏啊”阮静河不会打游戏，就在一旁看着，周小欧说：“你这样会不会有点无聊？”阮静河摇头，说：“不会。” “学着一起打嘛。” “真不会，你打吧，我在一边看。” 看了一会，他就觉得无聊了，于是站起来，四处走，趁着去洗手间的时候，偷偷去了周先生的房间看了一眼。 周先生的房间非常干净，一切都摆放的特别有条理。他回到周小欧房间里，意兴阑珊地说：“我要回去了。”“啊，这才来多久，是不是你一个人太无聊了？”周小欧站起来：“可是外头那么热，没地去啊。”“我同学找我，让我回去一趟。”阮静河说：“下次有空再来找你吧。”他告别出来，外头日头正毒，他快步跑到凉荫底下，因为他怕晒黑了，他最近好像刚刚白一点，晒黑了怕周先生不喜欢。 可是他并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去了梦龙家。 结果梦龙语焉不详的，他说：“不方便么，不方便就算了。”“……嗯，没有不方便，你上来吧。” 结果阮静河进了门才知道梦龙为什么刚才支支吾吾的那么不畅快，原来方宇在。 这是他第二次见方宇，因为上一次彼此见面的时候并不愉快，所以轻微有点尴尬，方宇朝他点头，他窘迫地招招手，小声对梦龙使眼色：“怎么不早说？”梦龙笑了笑，说：“我们正看电影呢，一起啊。” 阮静河很窘迫，这时候走也不合适，不走也不合适，只好在旁边坐了下来。可能是想营造出看电影的氛围，梦龙房间的窗帘拉得很严实，房间里的光线很暗，床头摆着笔记本电脑。 他们刚才估计是躺在床上看，见他来了，梦龙才把电脑挪到书桌上，阮经和找了一个板凳坐了下来。梦龙也从外头搬了一个板凳坐了下来，跟他并排坐着，到时方宇依旧坐在床上，很随意的样子。 阮静河为了找话题，就问说：“看的什么片？” “指环王，看过么？” 阮静河摇摇头：“听说过。” “很好看的，我们刚看了第一步，这都看到第二部了。”梦龙说着，就把大概的剧情给他讲了一遍。 方宇说：“看电影，说什么话。” 梦龙回头看了一眼，笑了笑，就不吭气了，倒是阮静河，觉得很尴尬。 他觉得方宇这个人，脾气实在是很坏，不知道梦龙怎么受得了他，到时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如果只是看外表，方宇的确会让很多人喜欢，高高大大，俊秀却又很有男人气概，正是二十来岁男人和男孩的交界处，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阮静河在他面前尴尬，多少也和对方是个帅哥有关。可是方宇的脾气，他实在是不喜欢，觉得梦龙跟他在一起，不够平等。 _分节阅读_102 这真是很可笑的事，他对周先生，自己也是卑微到骨子里面去了，可是看梦龙跟方宇，他又却特别清醒，觉得如果是自己，绝对不会想梦龙那样卑躬屈膝。 因为他和梦龙都坐在前面的缘故，他觉得很不自在，因为老觉得自己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让他觉得如芒在背，不知道是不是自恋的缘故，他经常有这种毛病，除去走在大街也会觉得路人会看他。 所以那电影如何精彩，他也没有享受到，只是觉得尴尬，并且有些紧张。房间里开了空调，他却也觉得有些燥热，等看完这部电影的时候，他已经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接着要喝水，跟梦龙一起去了客厅，然后小声梦龙说：“你们慢慢看，我先走了。”“干嘛走啊？““你还说呢，早知道你家这个在，我就不上来了，多尴尬啊。”梦龙笑了：“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尴尬的，这么热的天你大老远跑过来，总不能就这么回去，再看一部，看完三部曲咱们正好吃饭，你吃了饭再回去，正好天也黑了，不热。你看外头太阳多烈。”阮静河还是觉得不舒服：“你家这位给人的感觉太压抑了，我可受不了，你还是走吧，估计他心里头骂我几千遍了，我才不在这当什么灯泡。”梦龙笑了笑，递给了他一瓶矿泉水：“拿着陆上和。”阮静河接过来，小声问：“需要跟他报备一声么，我要走？”梦龙也拿不定主意，犹豫了一会，阮静河同样是犹豫不决的人，最后还是觉得自己不吭不响地走了不好，于是说：“算了，我还是打个招呼吧，我怕他干嘛。”他说这就走到房间门口，笑着对方宇说：“那什么，我有事就先走了，你们慢慢看。”方宇躺在床上，听见他的话就坐了起来：“要走了？”“嗯，很高兴见到你……”阮静河非常尴尬，他觉得自己说的太客套了，没想到方宇听了，就从床上下来了，他以为方宇要送他，赶紧说：“不用送不用送，我自己走就行了，拜拜！”他挥了挥手就要走，却被方宇叫住了，说：“别走了吧，我刚在美团订了位子，看完电影咱们去吃个饭吧。”阮静河摇摇头，说：“你们吃吧，我不去了。” “位子都订好了，三个人的，再取消也麻烦。” 梦龙正好不大想让他走，于是就说：“算了算了，你别走了，外头那么热。”他说着居然冲着方宇笑了笑，说：“他走是怕你呢。“方宇楞了一下，居然笑了，看向阮静河说：“我有什么好怕的。”阮静河这一下尴尬死了，没想到梦龙这小骚货为了讨自己男人开心居然连他都出卖，只好窘迫的解释：“没有……他胡说……”嘟嘟囔囔半天，终于还是流了下来。最后一部电影，阮静河其实更看不到心里去，他这人面子薄，很容易尴尬，一旦尴尬了，半天回不过神来。看完电影，太阳居然还没落山，四川这边的日头似乎比他们家乡那里落得晚，已经快晚上七点了，外头的太阳，依旧那么耀眼。 他们去吃了韩国烧烤，阮静河整个吃饭时间都变显得非常拘谨，他是很要面子的人，在陌生的人面前就更要面子，非常矜持，梦龙却不识趣地老拿他开玩笑，最让他窘迫的是，梦龙酒过三巡，居然戳出了他跟周先生的事，说了一句：“开新店，别老想着周叔叔那个负心汉了。”他大窘，几乎立即满脸通红：“你喝多了吧。” 梦龙看了他一眼，就不做声了，可是方宇明显已经听懂了梦龙话里的意思，看他的眼神也有了变化。阮静河觉得非常尴尬，他并不想让方宇知道他也是同性恋的事，即便对方也是，他也不希望别人知道。他觉得非常尴尬，窘迫，加上喝了点酒的关系，一张脸通红。 方宇就说：“不开心的事就别想了，来，多喝点。” 阮静河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就一直喝酒，说真的他实在有些不知所措的窘迫，脑子里都有点晕乎乎的，一不小心居然喝多了。 喝多了的事他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似乎打开了话匣子，说了很多话，也似乎很伤心，念叨着心底的爱人。 “他怎么突然不理我了？” “他为什么不要我？” 翻来覆去，似乎也就只是这样的话。却也没有哭，只是醉得厉害，出门的时候忍不住还吐了。 第19章 同志情感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阮静河发现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可能他脑洞开太大第一个念头就是：我不会睡在方宇那儿了吧？！ 他赶紧爬起来，揉揉眼睛仔细看才觉得这房间有点熟悉，看见梦龙进来，他才呼了一口气。 “把你吵醒了？”梦龙说：“我可够轻手轻脚了。” “不好意思，怎么睡你这了？” “你喝多了，我总不能把你拖到学校去吧。” 阮静河皱着眉头，说：“头疼死了……麻烦你了。”梦龙忽然笑了，问说：“你知道昨天你怎么回来的么？”阮静河就看向他，梦龙说：“方宇把你扛回来的。”阮静河“啊“了一声，随即就有些窘迫地说：“丢死人了。”“没办法，我弄不东，搀着你吧，你两条腿都不知道迈步子。只好让他把你背回来了。”“他没生气吧？” 梦龙摇摇头：“他就说你也怪可怜的。” 阮静河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很窘迫地说：“唉，我最怕就是喝醉酒，怕自己出丑。”他说着就去洗手间洗漱，梦龙让他用自己的毛巾，他也没有用，洗完脸等干个差不多，才从里面出来：“今天上午我们还有课呢。”“几点？” “九点。” “那还来得及，这才七点多。”梦龙说：“我跟我妈说，她做了你早饭，吃了再走。”“不了不了，我还是先走，路上吃吧，挺尴尬的。”阮静河说着就偷偷朝外走，趁着梦龙妈妈不注意，溜了出来。 似乎又是个很炎热的天气，只是大早晨，阳光就已经非常明亮晃眼。他上了公交车，坐车回到学校，设有也都才起来，问说：“昨天没回来啊？”“昨天跟朋友一起玩呢。” “开房去了吧，哈哈哈哈。” 阮静河笑了笑没有说话，这是他们宿舍经常开的玩笑，谁晚上不回来，大家都会开玩笑说开房约姑娘什么的，反正大家都知道是开玩笑的，也都不解释。 喝了杯豆浆他就去上课，正在上课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打开一看，是你陌生号码发过来，打开短信一读：“有空么，出来见见。方宇。”居然是方宇发过来的短信。 他感到非常吃惊，不知道方宇怎么知道的他的号码。于是他就会说：“我十点半下课。” “那我十点半在你们学校门口等你，到时候电话联系。”他很激动，也有点紧张，回了一句“好。” 这让他没办法再继续听课了，他翻了翻聊天联系人，想给梦龙发一个信息：“你怎么把我号码给方宇了？他来找我干嘛？”可是犹豫了半天，他又把信息删了。 有时候想周先生想得非常痛苦的时候，阮静河都想找个人。 他想找个男人，勾引他，跟他搞暧昧，然后再告诉周先生，从而让周先生后悔，他甚至想过他如果有一天跟人上床，他就要把他上床的照片拍下来给周先生看。 他要让别人操他，他要把他对周先生的所有承诺，都给另外一个人，他要周先生眼看着他曾经许诺给他的东西，都属于别人。 等到十点半一下课，阮静河就跑了出去，他给方宇打了电话，方宇已经在他们学校了：“我在你们学校溜达呢。”“那你现在在什么位置？” “图书馆这边，前面有个凉亭。” “你在那儿等着，我这就过去。” 阮静河挂了电话，走到没人的地方掏出手机来，对着镜头照了照，还好，他今天的样子不算很狼狈。 他到了凉亭，看见方宇远远地向他招手。 他跑过去，其实还是非常拘谨的，尴尬地打招呼：“你怎么来了？”“来看看你，跑了一头汗，这么着急？” 阮静河说：“怕你等太久。” 方宇就说：“走吧，边走边聊，顺便逛逛你们学校。”其实天气是有点热的，他们沿着凉荫走，一开始的几分钟里头，方宇竟然都没有说话。这样的气氛对于他们两个不算特别熟悉的人来说，其实是很尴尬的。至少阮静河这样觉得。他绞尽脑汁想要找个话题来说，于是就开口：“昨天真是不好意思，喝多了，麻烦你了。”“你跟周先生的事，我听梦龙讲了，你难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发泄出来就好了。现在还难过么？”阮静河笑了笑，说：“没什么难过不难过的，就那样。”“你也是够蠢的，”方宇突然说：“这种人，等什么呢？”阮静河更窘迫，他不习惯与人谈论感情上的事，尤其是还不算熟悉的人，他只好尴尬地笑，等着方宇继续说。 “你也别误会，我不是评价你这样是对还是不对，就是替你觉得不值。”阮静河说：“我也觉得不值……可是，怎么讲呢，就是放不下啊。”他叹了一口气心里头的伤感渐渐浮上来，遮住了他的尴尬。 “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他，就像梦龙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喜欢你……”方宇就笑了出来，说：“你可不如他，他比你幸运多了。”“你这是在夸自己么？“阮静河笑着看向方宇。方宇也笑，说：“那倒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不管我们俩将来怎么样，起码的他的追求是有所补偿的，他追我，我也接受了他，起码尝过滋味，你这算什么呢，一味的单相思，这么一比，他比你值。““那倒是真的。”阮静河说：“不过我没他号，他比我好看，比我年轻，结果比我好，也正常。”“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也不差。“阮静河尴尬地说：“谢谢你夸奖。” “我说真的，你起码也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又不乱来，正是一生中最好的时候。我觉得谈恋爱，还是不要找那些大叔好，没结果不说，也不值得。你说同龄人里头那么多人，你要是愿意，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干嘛非要一棵树上吊死。年龄差距太多，不是好事。”“别说我了，说说你跟梦龙……我一直想问，你跟他，是认真的么？”方宇反问：“谈恋爱，怎么叫认真，怎么叫不认真？”“有想过将来走到哪一步么？” 方宇就笑了，说：“我们现在这个年纪，一个高中，一个才大一，说将来不是太早了？”他笑着说：“将来谁知道是怎么样，谈恋爱，只要双方都高兴就行了。”“梦龙，他是非常爱你的。”阮静河说：“真的，我认识他那么久，对这方面算了解。他虽然口无遮拦的，看着有点骚气，但是心是非常忠诚的，起码对你是非常专一的，你也要珍惜，不要伤害他。”其实，方宇听了他这话，沉默了一下，说：“其实你说这些我都知道，不怕告诉你，我并不觉得自己爱他……有时候胡觉得对不起他，但是有时候又想，他那么苦恋我，我答应他，算不算也算是让他得偿所愿？你说的未来，我没有想过，男人和男人之间，想有未来，不容易吧？”这个问题把阮静河问住了。 男人和男人之间，实在太不容易。他看耽美看多了，而权都是大团圆，他的意识里头，就总是将现实看得容易，觉得困难肯定有，但只要努努力，一切困难都会过去。 但是现实是，这世上能有几对同志 ，从年纪轻轻走到白头。 可能一对也没有。 可同志也是人，最后需要爱，总不能因为怕走不到，就克制着自己，不去爱人。他做不到，梦龙也做不到。 他们走上这条路，荆棘血泪都是必经之地，他们注定要承受更多的痛苦，更多的困难，更多的背叛与残忍。即便是生活在童话一般环境中的王子，即便是周先生或者方宇这样的攻身上也注定会有伤痕。 他因为周先生吃的这些苦，流的这些眼泪，似乎也不算什么，就算换了一个人，他也会尝到同样的苦涩。 因为他不是活在耽美里的，他活在现实中，他在荆棘里穿梭。 第20章 老封建 可是方宇这样的回答，终究让人觉得有些失望，阮静河说：“梦龙他是非常爱你的，反正，你不要伤害他。” 方宇笑了笑，说：“不会。我们都还年轻，谁能保证将来是我甩了他，而不是他甩了我。” 阮静河叹了一口气，忽然闻到了方宇身上，淡淡的香味。 这香味这么熟悉，因为周先生也有这种类似的，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香味。他有些微微心动，于是不着痕迹地走到下风向，方宇身上的味道就更明显一些，他的心跳居然加速了。 心里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他这辈子不能跟周先生在一起，那他就找一个跟周先生类似的人。 如他一般的人。 他偷偷观察方宇，可能因为知道方宇是个攻的原因，不由自主地就觉得他跟周先生，有某种共通之处。 一样不大好的性格，高高的身材，男人气的性格。 _分节阅读_103 只是，还是没有周先生好。 具体是哪里不如周先生，他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单看方宇，是很好的人，可是跟周先生一比，就显得那么不可靠。 这世上如果还有人能够给他幸福，就只有周先生了吧，如果周先生都给不了他想要的，这世上就没有男人可以给他。那如果他注定得不到周先生，找一个跟他类似的人，是不是也很好？ 阮静河就想找一个人，哪怕不如周先生，也可以先凑合着。 “你不是在外地上学么，怎么还在家？” “明天就要开学了，我们开学算比较晚的。” 阮静河点点头，说：“你走了，梦龙肯定会很伤心的。他恨不得立即考到你所在的学校去。” “考到一个学校我就不指望了，他成绩不行，能考到一个城市就很不错。”方宇的言语里头，似乎多少有点看不起梦龙学习成绩的样子，但似乎又只是自家人对自家人的调侃，因为是自己人，所以鄙视起来不遗余力：“说到这个，还多亏了你的辅导，我看他的成绩，比以前好了很多。” “那不是我的功劳，是爱情的力量，他说了，无论如何都要奔着你去。” 方宇叹了一口气，说：“他有时候聪明的跟猴子似的，有时候也是蠢的可以。” 这一声叹息让阮静河觉得，方宇也不是完全对梦龙没感觉，他对他，还是喜欢的，心底深处，可能因此觉得非常愧疚。 方宇走了之后，阮静河一个人在学校里又溜达了一圈。刚才的事，让他心里头忽然蠢蠢欲动，有了动摇。 他真的要这样漫无目的等周先生么？ 如果周先生一辈子不理他，或者几年不理他，难道他也就这样一直等下去，白白耗尽自己的青春。 他觉得这样的话他太亏了，周先生这个负心汉，哪里值得他这样付出！ 于是他就问梦龙：“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约炮软件是什么来着？” “什么约炮软件，你说的多难听，这叫交友软件，跟陌陌是一样的。” “你把名字给我发过来，我也要下一个。” 梦龙表示非常的吃惊：“你不是自恃清高，不碰这些东西么？” 阮静河确实是不想碰的，可是他又觉得很憋屈，想要找个途径发泄。他就说：”你别管了，告诉我就行。” 可是真的要下载这个软件，他也是犹豫了好几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他也有深入地剖析过自己。 其实他并不是很想做基佬，或者说，他并不想做一个和其他人一样的基佬。他喜欢男人，或许已经对女人没有感觉，可是除了周先生，他也并不想真的跟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他觉得自己没有前途，也没什么意思。他更怕遇到比周先生更坏的人，伤透他的心。 这是他犹豫的原因，晚上的时候，他无法入眠，手机放在床头，总是躺一会又打开，打开一会又关上，如此反复。 一天里头，他在入睡之前和醒来的时候最想周先生，睡之前想念会让他觉得烦躁，醒来的时候想念则让他觉得伤感。烦躁的时候，他发的信息都是怒气冲冲牢骚满腹的，伤感的时候，他发的信息都非常卑微，用他自己的话说，“我愿意像狗一样趴在你跟前让你干行不行。” 阮静河在白天清醒的时候不敢看自己发的信息，因为晚上发的信息他看了之后会非常后悔，怕自己惹怒了周先生，醒来的时候发的信息又太下贱，他有一种非常强烈的羞耻感。于是他选择卸载了自己的QQ。 卸载之前，他给周先生发了一个信息，说：“我把QQ卸载了，这样就不会再骚扰你了。” 他把电脑和手机上的QQ全部都卸载了，第一天的时候非常不适应，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早晨起来，习惯性地打开手机，看到手机的屏幕，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卸载了QQ。 他躺在床上发呆，这是一个很凉爽的周末。外头是阴雨天，宿舍里光线很暗，大家都在睡懒觉。 他想，他要下载约炮软件，他要约一个男人，向周先生证明自己的价值，也向自己证明，以好让自己不再那么自卑。 于是他就连上网，下载了软件。对于矫情又保守的他来说，下载这个软件仿佛是一种仪式，一种堕落的仪式，让他觉得非常羞耻。 而且伤心。 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下载同志软件，或者加同志群。他一直希望子自己的生活，至少现实生活，是跟同志毫无瓜葛的，认识了周先生，爱上一个男人之后，他也一直觉得自己除了周先生，再不希望见到别的同志，包括梦龙，他都不希望见到。没有了外来的诱惑，他的生活才会安定。 可是如今他竟然下载了这个软件，正式进入了这个圈子，最荒唐的是这一切的起因，只是因为他心里爱着一个人。 下软件这件事，对他来说是大事，他就通知了梦龙和燕燕。作为骚气和早熟的代表，他们两个早就下载了这个软件，并且像QQ一样定时更新自己的心情。梦龙说：“快关注我。” “得注册。” “废话，肯定要注册，很简单的，你快点弄，我们互粉。” 阮静河注册好，登陆，却不会用，想要问梦龙，又不好意思，就躺在床上一点点摸索。 一个崭新的世界，突然打开了大门。 他竟然发现周围密密麻麻的，都是跟他一样的人。 他立即截图给梦龙，惊奇的忘记了伤心：“我们学校，怎么那么多，光我们宿舍楼都那么多，这是基佬窝吧？” “我看到了几个优质的，快勾搭！”梦龙立即圈了几个给他：“别想什么周先生了，这些才是真实的。” 阮静河发现他们学校的攻居然很多，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觉得新鲜而刺激，一时忘记了羞耻心。他一股脑地全都关注了，很快就有很多人勾搭他，约他。 阮静河吓坏了，赶紧把软件删掉了，发短信给梦龙说：“都是约炮的！” “也不是啊，很多人也聊天啊，你呢，关注我了么？” “我删除了，”阮静河说：“那么多人，好害怕。” “怕什么，彼此又都不认识。” 阮静河想了想，又重新下载，登陆了之后，一一查看那些给他发信息的人，还好，基本都是打招呼的，毕竟都是学生，素质还是有的。 他挑了一个开始聊天，聊了没几句，就害怕了，怕对方将来认出他。他就把手机放到一边，静静地躺着。 他觉得自己不如从前“纯洁”了，就像一个封建时代的大家闺秀，矫情地固守着心理层面的一些东西。他觉得自己这样，很对不起周先生。可是让他变成这样的，恰恰又是周先生。他矛盾，痛苦，纠结，非常难受。 他一直想把最好的自己留给周先生，即便周先生可能根本不在意这些小事情。可是他却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好了，他就像一块逐渐掉价的宝石，越来越没有光彩，越来越没有收藏的价值。他这种比女人还要矫情的观念，让他变得消沉，沉溺于自己制造的痛苦当中不能自拔。 他意识到自己的性格当中，有一些致命的缺憾，这缺憾让自己变得那么不可爱，那么让人厌烦，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他观念里有着近乎奇葩的类似处女情怀的东西，很多第一次他都在意的要命，和封建时代的人相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他在意的不止是身体，甚至包括精神层面的“处女情结”，他甚至不能容忍自己对别的男人产生性欲或念想，精神和肉体的有一点逾越他都觉得不堪。可就是对自己要求这么严格的人，他对周先生，却前所未有的大度，他甚至可以不假思索地原谅周先生醉酒的出轨，原谅周先生曾经有过的女人和婚姻，尽管这让他那么痛苦。他这种在乎这些东西的人，周先生的行为是让他非常痛苦的，远比寻常人痛苦，可是他却选择了不去想，努力朝前走。他有时候觉得自己骚到前无古人，有时候又觉得自己保守到惊世骇俗。他对他认定的男人，有着近乎病态的执着。 他是自作孽，不可活。 第21章 回家 阮静河没有再删掉那个软件，可也再没有登录过，那软件躺在他手机里，有时候打开手机的时候看到，然后关上。 日子过的非常漫长。九月底的时候，他姑姑阮红玉打电话过来，说江院长去世了。 可能本来心情就非常抑郁的缘故，阮静河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心里非常难受，他打算回家一趟，正好，过两天他们就要放国庆节。 于是他请了假，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火车上一个人是非常寂寞的，他坐车时候忘了火车上开冷气，所以只穿了一身短裤和T恤，白天的时候还好，等到晚上的时候，突然冷了。 虽然不是周末或假期，火车上的人却是很多的，旁边的是一个中年男人，长的五大三粗的，是他们山东人，两个人坐的很近，他趴在那里睡觉，冻得有些打哆嗦，身体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热气，恨不得挨到别人身上去。 可是他不敢，只好尽可能往里缩，最后头靠在了玻璃窗上。 每次坐火车他都非常疲惫，所以很困，但是太冷了，冻得睡不着。他就这样在冷和困之间交替，然后不可避免地想到周先生了，心想，如果他身边坐着的是周先生，会是什么样。 他一定紧紧挨着他，用他的体温来取暖。他们或许还会在别人看到的时候，偷偷牵着手。 那是多么甜蜜的事情啊，他这样想。 _分节阅读_104 想到这些的时候，他就觉得很伤感。他想，江院长去世的事情，不知道周先生知道了没有，如果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回去祭奠。 但他又觉得应该是不会的，毕竟四川距离山东，太遥远了，远在千里之外，周先生的跟江院长的情谊，可能还没有那么深。 但是他这个人，又总是心存侥幸，期待着能在老家，遇见周先生。 他就在这样的纠结和期待的心情当中，回到了老家。 他姑姑阮红玉，半年多没见，居然胖了很多，一张脸圆圆的，一看到他却说：“你好像吃胖了不少呢。” 阮静河有点懊恼地说：“好多人都这么说，也是奇怪，我明明吃的比以前少，却比以前胖了，我一胖就胖脸，肚子还是一个样。” 他说着就掀起衣服来给他姑姑看了看他肚子，阮红玉笑着打了一下他的手，说：“胖了好，多吃点，争取再长高一点，二十三猛一窜。” 他们回到了孤儿院，孤儿院外头停了很多车。院长老婆还有院长儿子民意叔叔听说他回来了，都很热情，大概是觉得这孩子是重感情，千里迢迢从四川回来奔丧。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不够亲，还是院长已经病了一段时间他心理早有准备，总之他不是很悲伤，去灵堂的时候，本来以为自己掉眼泪，也都没有。灵堂很安静，江家的人都在灵堂坐着，寿棺就摆在大厅正中央，见他来了，都过来打招呼。 大家的脸色都很平静，没有人哭，除了说话的声音比平时小一点，别的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他在里头说了一会话，就回家了，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出来。 阮红玉已经在忙着做饭了，说：“今天你姑父表弟表妹都回来。” 一家人聚在一起，让阮静河觉得特别温暖，这温暖是他平时感觉不到的，可能以前一直习以为常，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可是如今他心里有一道伤，就觉得亲情真的很可贵。 他就意识到，他不能够再这样下去，说一句很俗气的话吗，他不能为了一个不爱他的人，伤害了那些爱他的人。 爱情在一个人的生命当中，到底占多大的比重，可能不同的人心里会有不同的衡量，有些人爱情本就没有那么重，有了是锦上添花的事，没有的话依然一样过，有些人却缺德爱情大过天，像空气和水一样不可缺少。 那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对方却可能没有你想要的那么爱你，你该怎么办呢。你很努力，却没有用，最后努力的自己都觉得很心酸。 那真是叫人伤心的事，而且这伤心，不是你哭一回或者发泄一下就能止住的伤心，不撕心也不裂肺，就那么淡淡的，似乎并不影响你正常过日子，可是在心底又是不是浮上来，挥之不去。 倒还不如撕心裂肺疼一回。 他打算出去见见人，他想太多，想多了就总是痛苦，归根到底，还是太闲的缘故。于是他就去江家帮忙，帮忙料理后事。 晚上的时候，他洗了澡，打算睡觉的时候，他姑姑阮红玉突然敲门，他把衣服穿上，阮红玉断了一盘水果过来，说：“来，吃点水果。” 阮静河就和他姑姑坐了下来，说了一会话。 “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难过了。”阮红玉说：“其实江院长早点走也好，省的受折磨，能坚持到现在也不错了，你没有看他最后瘦成什么样了。” 他姑姑一位他表现异常是因为江院长的事，阮静河也没有解释，默默地吃了几个葡萄，阮红玉站了起来，说：“你这一天也累坏了，早点睡吧。” “你把这个果盘拿走吧，我也不吃了。” 他说这就把果盘给了他姑姑，阮红玉端着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对了，我忘了告诉你，就一直资助你那个周先生，上个月突然又打了好多钱过来，我以为是因为你上大学了，所以资助的钱就多了，可是这个月到了打钱的时候却没有按时打过来，我估摸着上次一次性打了那么多的意思，就是以后不会再打了。” 阮静河很吃惊，可也不知道说什么，阮红玉说：“不过也够了，够你上大学的了，说不定还够你结婚买房付个首付呢，这个周先生，真是挺大方的，我看其他受资助的几个孩子，他们的资助人都没这么大方呢。” “你说周先生，我总以为是那个周先生。” 阮红玉就笑了，说：“这两个可不是一个人，那个周先生也好，不过可没这么大方，无缘无故给了这么多钱。不过说到周先生，这学期你跟他还有联系么？” 阮静河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不怎么联系了。” “倒是可以多联系联系，也别说咱太功利，不求将来找工作的时候能用到，起码结识这样的人，总不是坏事。” 阮静河被姑姑说到了心里的痛处，便没有再说话。他姑姑出门，顺便带上了门。 阮静河躺在床上，心里头怅然若失。 他当初喜欢周先生，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和资助他的那个长腿叔叔一个姓氏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周先生似乎是他对长腿叔叔暗恋的具体物化，他遇到了跟长腿叔叔一样姓氏的男人，那男人有这跟他一样的大长腿，还有伟岸背影。 他或许从始至终，爱的都是他的长腿叔叔，而不是周先生。周先生只是他的替代品。 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长腿叔叔选择在这个时候与他终止联系，也是为了让他跟周先生彻底画上句号。从此以后，他跟周先生，再没有任何关联。 可是真的可以断绝吗？他打开手机，跟燕燕和梦龙聊天，他把他曾发给周先生的信息，那些埋怨的，乞求的，发火的，伤心的信息，挑几条给他们看。 梦龙说，燕燕你看，你有没有见过这么贱的人。 燕燕说，没有见过，眼已瞎。 阮静河就发笑脸，捂着嘴，偷笑的，憨笑的，微笑的，阴险地笑的，那些表情似乎可以冲淡他的悲伤，让人觉得他只是在闹着玩，心里头并没有那么伤心。 可是他自己却鼻子发酸。 他记得周先生说过，周先生最不喜欢三个表情，一个微笑的，一个憨笑的，还有一个拜拜。周先生自己却喜欢发两个表情，一个冷汗的，一个擦汗的，冷汗的让他觉得有些可爱，擦汗的让他显得很酷，符合他一贯的高冷。 这两个表情他现在一看到都会觉得……心里头有会中说不上来的心酸。他想，只要这两个表情在，他可能永远都忘不了他，看到就会想起他。 那周先生呢，看到什么会想起他。他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周先生不会像他一样，心里头有几件东西，深深烙着对方的痕迹。 第22章 许愿 周先生并没有出现在，阮静河甚至去看了那些挽联和花篮，也没有周先生送的。 他觉得很失落，葬礼进行的非常隆重，孤儿院里挤满了人，他是没有穿孝的，站在人群里看江家的人在出殡的路上哭。 目睹了死亡，让他似乎看开了一些东西。他对燕燕和梦龙说：“我好像不像以前那么难过了。” 燕燕对周先生的话题已经免疫，说：“那最好咯。” “真的，就觉得无所谓，顺其自然，他过他的，我过我的。” 亲情真的可以让他忘记很多，他感受到亲人的爱，那些小的争吵和摩擦也让他觉得特别温馨。他觉得这世上最伤人的是爱情，与爱情的疼痛相比，其他都不算什么。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我给你看个片，保准你看了什么都不想。”梦龙就在群里分享了一个视频。 居然是小黄片。 阮静河激动的要死，偷偷跑到门口，确定他姑姑都睡了，然后掩好门，他非常兴奋，想要撸一次。 可是他发现他胸前两点居然硬不起来，那明明是他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他把手机放在一边，脑海里突然不可抑制地想到了周先生。 想到他英俊的脸庞，高大结实的身体，性感的声音，然后他全身突然涌动起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潮。他变得异常兴奋和敏感，在默念着周先生名字的时候射了出来。 他喘着气，呆呆的望着黑夜，有一点疲惫，有一点空虚，有一点满足。他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他是被手机震动震醒的，原来是梦龙发信息问他昨天怎么样。 “爽不爽？”梦龙问。 阮静河眯着眼睛，眼睛依然是酸涩的，天有点热，他出了一身汗。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中午的十点半了。 他居然睡了那么久，他姑姑也没喊他起来吃早饭。外头很安静，窗帘拉着遮挡着阳光，他拿着手机漫无目的地浏览，内心忽然涌上来一种极其强烈的冲动，要哭的冲动，他几乎无法抑制，自己都为自己这样突如其来的哭泣的冲动感到震惊，他突然哭起来，全身发麻，根本抑制不住，甚至都哭出了声音。他蒙住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打湿了他的头发。 他觉得他好像是病了，得了精神病，或者抑郁症。 这一切的源头，只是他看到周先生的头像的时候，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他经常念叨的念头。 “他为什么不理我？” “他为什么不爱我了？” 这样的念头竟然让他特别难受，他觉得自己太矫情，这样的念头都让他控制不住要哭泣。哭完了以后他全身发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缺氧，身上出了一层汗，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_分节阅读_105 比较搞笑的是，他竟然自拍了自己哭泣的照片，发到群里面。梦龙和燕燕都大惊，不过他们惊讶，并不是因为看到他哭，而是：“卧槽，吓死我了。” “吓尿！” “这是谁？” “哭的好丑！” “丑哭！” 他们对阮静河发的哭泣的照片大肆批评，阮静河不爽，开始反击：“你不丑，你最美！” “你有本事哭个好看的给我看！” “有没有爱心，我真的很难过啊。” “你们怎么这样，以后再也不能你们说了。” 就是这样你来我去，渐渐地从那种情绪中恢复了过来。他从床上坐起来，去上厕所。他想幸亏家里都没有人，不然他刚才哭那么厉害，他姑姑肯定会听到。 他在家呆了四天，第五天的时候启程回学校。 依旧是他姑姑送他，和春节不同，如今是十月初，日头晒人，他们是吃了中午饭出来，他姑姑骑着电动摩托车送他，胖胖的脸蛋晒的通红。 阮静河觉得自己白用了他的美白皂，因为他这一下子就又晒回来了。 阮红玉还是以前的那些话，最后说：“现在钱宽裕了，每个月给你多打点，不要不舍得吃，有什么事，就往家里打电话。” 阮静河很舍不得离开家，不舍得他姑姑。 他觉得他将来，似乎注定是要让他姑姑伤心的，因为即使周先生不要他，他可能也回不到过去的样子了，他将来依旧会选择一个男人，不结婚。 阮红玉站在玻璃门外头朝他挥手，他背着背包进去，几次回头，离开家那么多次，从来没有像这一次那么伤感。 这一次他买了卧铺，人生第一回坐卧铺，晚上还会熄灯。他似乎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周先生，然后醒过来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在哭。 好像自从长大了以后，他很多年都没有哭过了，除了看电影或者看感动哭，他从来没有为现实里的某个人或某件事哭泣。而如今为周先生，哭过大概十二次。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他一个人躺在火车上，听着火车的声音，感受着火车的震动，他更新了一下说说，决定以后重新开始。 回到学校以后，他又打开交友软件，跟一个学长开始聊。 那学长似乎很正经认真，说自己跟他一样，也是刚知道这个软件，诚心找朋友，不约炮。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竟然一直很热情主动地追他。 他为了周先生那么卑微地追求，却从来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如今却有一个男人，对他付出这样的热情。他想到真该告诉周先生，让周先生看看，他也不是没人要，他尽管不好看，性格也一般，没什么特色，但是他有一颗非常真诚的心，不乱来，希望从一而终，总有人喜欢他这样的人，周先生弃之如敝屐的他，也可以是别人手里的珍宝。 学长很想约他见面，他故意找了一个特别丑和胖的照片发给学长，学长居然也不嫌弃：“我只找诚心过日子的，好好谈恋爱，长什么样都不在乎。” 阮静河虽然未必相信这样的话，可还是觉得感动，他发的那个图片实在太丑啦，对方居然不嫌弃，还约他见面。 阮静河不敢，也不愿意，他并不喜欢对方，心里还是想等周先生。 有一个夜晚，学长发信息过来，说他在灯光广场：“你如果不来，以后就不要联系了。” 阮静河觉得非常迷茫，他想去见一见，最好让对方爱上自己，满足他的虚荣心，证明他的魅力，让他面对周先生的时候，不再那么自卑。对方对他那么绝情，他何必一直这么痴心傻逼的等着他。他就要勾搭一个男人给周先生看，气死他，最好让他肠子都悔青。 于是他打扮了一下，出门。学校里晚上的时候很凉爽，三三两两的人从图书馆回家。他朝灯光广场走，走几步又往回走，走几步又往回走，这样来回纠结，自己都怕路人看到会注意他。 走到一个分叉路口的时候，他终于还是选择了相反的路。 他还是迈不出那一步，他还是觉得自己这样，对不起周先生，他还是怕自己如果见了别人，周先生会嫌弃他，他还是心存幻想，等着周先生回头。他还是那么偏执，封建，矫情，优柔寡断。 他沿着专家楼那条路往前走，路上几乎没有人，只有暗暗的隔很远才有的路灯。他想，他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呢？ 他要等多久？他的周先生，还会回来么？他还爱不爱他？他这一生，会是什么样？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他心里发酸，他为自己感到可悲，他觉得他不会放弃，以前他觉得只要周先生不说分手他就不会放弃，现在他觉得，就算周先生提出分手，他也不会放弃。 他还是会卑贱地乞求他，做自己能做的一切努力。他还是爱他，在他心里，没有人能替代周先生。 十月过了，就是十一月，天气转凉。 十一月过去，就是十二月。四川这边跟他的故乡不一样，树叶子依然翠绿，只是他穿上了毛衣，度过了他的生日。 元旦的时候，他们宿舍四川本地的同学说，他们这边的风俗，都去水边放孔明灯，迎接新一年。 他说的整个宿舍都心动了，他们宿舍六个人，五个都是外地人，听了他的话，打算去水边放灯。 “咱们去嘉陵江吧。” 很神奇的是，他们六个人的孔明灯，居然只有阮静河一个人的顺利放了起来，其他的全部都烧掉了，或者掉进了河面上。 “快快快，我们帮你拿着，你快许愿！” 阮静河生平第一次对着孔明灯许愿，很激动。他想，他不等周先生啦，他要迎接新的爱情，新的人，他的愿望里，不要提任何关于周先生的念头。 他郑重其事地闭上眼，双手合十，心里默默想：希望我接下来的一年，能有一个非常相爱的人，如果可以的话，那个人最好，是周正。 他的许愿灯高高升起，沿着河流的方向越飞越高。河边风很大，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看着他的许愿灯越飞越高，最后消失不见。 第四卷 心上人 第1章 新年 他们从嘉陵江回来，顺便去逛街。如安静和问同学：“刚帮我拍照了么？” “拍了，看。”郭亮就把图片给他看，他说：“发给我，发给我。” 郭亮把图片通过QQ发给他，他看了看，就转发给了周先生。 然后发信息问说：“你知道我许了什么愿么？” 发了他也没想收到回信，就跟着同学逛商场。有个舍友要去买双运动鞋，他们逛的累了，就在旁边坐着等，坐着的时候，他无意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他觉得他现在好难看，无精打采的，周先生幸亏现在不在，不然看见他这样，肯定也不会喜欢。 他觉得很自卑，觉得他单身，也是应该的。他如果有梦龙那样的脸蛋，周先生对他，可能又是另一个样子。 “现在几点了？”旁边的舍友问她，他愣了一下，掏出手机看时间，结果屏幕一亮…… 他居然看到了周先生发过来的信息。 “许了什么愿？” 她心跳顿时漏了一拍，舍友问：“几点？” “八点半……八点三十二……”他有些语无伦次，整个人顿时有了精神。 “元旦快乐。”他没有回答周正的问题，而是发了这样一个元旦祝福。 周正也没有继续问下下去，回复说：“元旦快乐。” 阮静河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想了想，把手机放进了兜里面。 周先生没有再发信息，他也没有再发。 好像他突然不爱他了，心里头有一点点伤感，却十分平静。 舍友试穿了双鞋子，问：“这个怎么样？” _分节阅读_106 阮静河点头：“挺好看的，很潮。” 他并没有心思为舍友出谋划策，因为脑子里总是忍不住想到周正，但是这想念不知道是不是被江边的风吹淡了，吹凉了，变的淡淡的，他坐在那里玩着手机，舍友说：“我手机都没电了。” “我的也快没了，还剩百分之四十。” 其实他心里头，是期望能收到周先生的信息的，或者周先生会突然打电话过来。如果周先生联系他的时候，他手机没电了，那岂不是就错过去了。 想到这，他就把手机装进了兜里面，怕震动的时候自己感受不到，还开了铃声。 他们从专卖店出来，逛了一圈，吃了点东西。因为天很冷，街上人不多，那灯光和夜景却很美丽，仰头看，还能看到那些孔明灯，稀稀疏疏地在天上飘着。 梦龙打了电话过来，听说他正在附近逛街，就要来找他。 “正好，我跟方宇刚看了电影出来，离你很近。” 阮静河可不敢让他同学看到梦龙和方宇这一对，于是就跟他舍友告别，去找梦龙。 将近一学期不见，方宇似乎成熟了很多，也可能是冬天穿的大衣，看起来有一种冷峻的气势。阮静河说自己去放孔明灯，梦龙听了很吃惊：“还去江边放，风那么冷。” “我同学说要在水边放才好，我就想着那嘉陵江最好了，又空旷。” “快说说，你许了什么愿？” 阮静河笑了笑，还没回答。梦龙却说：“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他说着看向方宇：“肯定还是周先生。” “哪有……你们去看什么电影了，好看么？”|梦龙果然被他转移了话题，说：“不好看，国产3D都是垃圾，除了字幕，看不出是3D的。” 梦龙看了电影，感觉有点饿了，于是就去买热饮。方宇和阮静河在旁边站着，街口风很大，阮静河背过身，将羽绒服拉高了一点，看了方宇一眼，就笑了，嘴巴呼出白色的雾气，说：“以前一直以为四川的冬天比我们那儿暖和呢，没想到居然一样冷。” “你是哪里人？” 阮静河说：“山东的。” “你们那经常下雪吧？” “那倒是，四川这边，我听我们宿舍的本地人说，很少下雪。” 方宇点点头，说：“南方就是湿冷。” “你这样不冷么？”阮静河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方宇的大衣：“我看你毛衣都没穿。” “习惯了，也不觉得特别冷，”方宇突然问：“你还在等你的周先生么？” 阮静河略微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笑了笑，说：“也无所谓等不等，反正一直是一个人，聊胜于无吧。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回来看看，”方宇说：“明天就回去。” “为了梦龙回来的吧？”阮静河笑着说：“真好。” “去吃烧烤吧，我知道一家店，还不错。” 方宇说着就看向阮静河，阮静河说：“都行，我不怎么额。” 于是他们就去了方宇说的那家店，因为天冷，方宇点了一瓶酒，阮静河对喝酒没有什么研究，他却是第一回见到这种小瓶的酒，只有二两。梦龙给他也倒了一点，他却把杯子挪到了梦龙跟前：“你们喝吧，我我不喝酒，上次喝醉够糗的。” “没事，我看着不让你喝多，天这么冷，喝一点暖暖身体。” 方宇也跟着附和，于是阮静河就喝了一杯，酒太辣，他喝了浑身一股暖流，差点呛出眼泪来。梦龙又给他倒了一点，说：“方宇自己喝一两，咱们俩一起喝一两，行吧？” 阮静河看向方宇：“我看她一个人喝光都没问题。” “没问题是没问题，我不是要开车么？” 梦龙很贴心地说：“等会给你买点水果吃，消消酒气。” 梦龙这一句话，忽然让阮静河想起他跟周正刚认识的时候，由此周正从他回学校，也是因为喝了酒，所以买了柿子消酒气。他帮周正拿纸擦手，无意间，还看到了一个名叫冈本的避孕套。 他很羡慕方宇和梦龙这两个，心想如果她跟周先生，也是这样，没事的时候来外头吃点宵夜，喝点小酒，随便说说话，该有多高兴。 关于未来可能会有的美好生活，他已经幻想过太多了，幻想的太美好，以至于现在想起来，就觉得特别伤感，没什么意思。 吃完饭，方宇开车送他回学校，他从车上下来，跟他们告别，因为舍友让他回来的时候捎带个学校门口的烤红薯，他就去马路对面买。 他们学校门口就是红绿灯，晚上的时候车来人往非常热闹，等红灯的时候，他掏出手机来看时间，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他随着人群进入校门，走到宿舍楼底下的饿时候，忽然看见宿舍楼门口停着一辆车。 她们宿舍楼底下是很少停车的，光线也暗。他路过的时候，忍不住偷偷朝车里看了一眼，原本以为车里是没有人的，可是他朝玻璃看的时候，忽然发现车主在里头坐着。 他猛的一惊，心里很窘迫，以为对方看见了，于是赶紧别过头，匆匆走了过去，走到宿舍楼门口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车里太暗，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回到宿舍，把买回来的烤红薯递给舍友，他就去洗漱了，郭亮问：“喝酒了，好大的酒味。” “喝了一点点。”阮静河笑着说：“太冷了，朋友就让我喝点暖暖，我就喝了。” “没喝多吧？” “没有，就喝一点点。” 他一边刷着牙一边走到窗口，看着外头的夜景，郭亮觉得开窗户有点冷：“那么冷的风，把窗户关上吧。” 阮静河“哦”了一声，伸手就去关窗户，忽然想到楼下停着的那辆车，心就动了一下，又往下看了一眼，只看见那辆车幽幽地依然停在那里。他迟疑了一下，就将窗户关上了。 他想，如果那人是周先生，该有多好，他对于春节元旦这些节日，还是很看重的，他希望能和他爱的人一起度过。 他叹了口气，就爬上床了，喝了酒人就容易犯懒，被窝里又暖和，他裹着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2章 戒指 已经到了期末，课都已经基本完结了，宿舍的人开始一起上自习。 四川这地方跟他们老家的大学相比，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暖气，可是这边的冬天，又不如他以为的南方的天气那么暖和，上自习的时候冻得手脚发麻。 最困难的是早起，因为感情上的受挫，他一点斗志都没有了，越来越懒散。 他总是想，他上学那么努力有什么意思呢，就算他将来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工作，很有钱很成功又有什么用，他爱的人，又不在他身边。 这是一个很悲观的想法，他自己也能意识到，可他就是没办法改变自己心里的这个念头，整个人变得无精打采。 不过相比于他的凄凄惨惨，梦龙却迎来了他爱情的春天，元旦方宇回来，过几天梦龙来找他，伸开手指让他看有什么不一样。 这实在是太明显了，他一眼就看到了梦龙中指上戴的一枚戒指。 他感到惊奇而且激动，抓住梦龙的手，非常羡慕的语气问说：“方宇送你的？” 梦龙高兴的合不拢嘴：“你说呢？” “真好，真好，真好。”他连着说了好几个真好，拿着梦龙的手一直看，那戒指是很简单的样式，可是戒指本身所含有的意义已经足以让阮静河羡慕到哭了，他放开梦龙的手，说：“你肯定很高兴吧，真好。” 梦龙高兴地点头：“昨天他不是要回学校么，我去送他，他这人可沉得住气了，一直不说。等我送他进安检口的时候，他才突然说要给我一个东西，让我把手伸出来，我一看，是戒指，当场就要激动哭啦。” “哈哈哈哈，”梦龙的喜悦也感染到了阮静河，阮静河笑着说：“你别说，我现在越看方宇越就觉得靠谱了，看来你苦尽甘来了。” “反正我现在挺满意的，没想到他还有这心思，其实我一直想让他送我戒指来着，可是我又不想自己开口要，原本我还想着，如果他一直不送，我就自己买了送他呢。” 梦龙说着，又晃了晃自己的手，阮静河问：“你这样明目张胆地戴着，你家人或者同学看见了，问你你怎么回答啊，你这不是早恋么？” _分节阅读_107 “我们班好多人都有戴戒指的，我就说自己买了戴着玩的，我妈也不管。好看吧？”梦龙说着又把手在他跟前晃了一下。 “好看好看，行了，你别刺激我了。” 阮静河很羡慕，语气都是潮湿的：“要是周先生送我一个该多好啊。” “你怎么还想着他呢，”梦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都快一年啦，你也快死心吧，赶紧找个靠谱的男朋友，让他送戒指给你。” “别人的我不想要，就想要他的。” “你……” “哈哈哈哈，开个玩先，我是被你刺激到啦。”阮静河笑着说：“这么好的事，你得请客啊。” “好啊，你说，想吃什么，我请。” 阮静河就跟梦龙一起去吃了肯德基，吃完之后顺道逛了逛街，路过一家珠宝店的时候，梦龙说：“咱们进去看看？” 阮静河不大想进去这种店，因为他觉得店员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并没有这样的购买能力。可是梦龙已经先进去了，他只好跟了进去，里头的服务员特别热情，问他们有什么需求，梦龙却一本正经地说：“我们随便看看。” 阮静河透过玻璃看到那些银光闪闪的金光灿灿的珠宝，少女心一下子就泛滥起来了，梦龙指了指一个戒指问：“这钻戒打不打？” “好贵啊，”阮静河看着那价钱说：“再说了，钻戒都是女式的，你看干嘛。” “真好看，还是女戒花样多，好看，我要是个女的就好了。” 阮静河偷偷笑了出来，推了推他的胳膊，梦龙还再痴痴看，柜台小姐笑着介绍说：“我们这一款很受欢迎的呢，要送女朋友么，送女朋友不用送这么贵的，我们这边有比较适合学生情侣的戒指，要不要看看？” “我们要看男式的戒指。” “男式的在这边，两位可以慢慢看。” 阮静河赶紧加了一句：“有单身的男生戴的戒指么？” “有的。”那小姐笑着指了指：“这些都是。” 阮静河隔着玻璃看，感叹说：“真好看。” 他是怀着一种很浪漫和伤感的情怀看着那些戒指，戒指对他来说，不只是一种承诺，更是爱情的一种象征，圣洁而珍贵。梦龙问：“你喜欢哪个？” “这个。” 他指了指其中的一个，不贵，又很好看。 “我送你啊。”梦龙说。 “不了，第一个戒指怎么能让你送？” 梦龙切了一声，说：“我还懒得送呢，你还嫌弃。” 阮静河觉得他人生的第一个戒指，一定要周先生送的。又不打算买，他就不好意思再在店里待下去了，拉着梦龙出来了。 梦龙说：“我看上了一对戒指，等我跟方宇结婚的时候，我就买那个。” 阮静河笑着问：“结婚？” “对啊，我跟方宇，以后要到美国去结婚！” 阮静河就笑了，梦龙反问：“不信？” “信啊，加油吧，少年。” 外头很冷，街上的人比元旦的时候更少，他们沿着路边走，那一带路灯都被小叶榕的树叶挡住了，黑漆漆的，倒是远处十字路口的灯光更亮，梦龙把手机放进兜里面，声音仿佛冒着冬日的白汽：“我以后肯定会跟方宇结婚的，我这辈子就是他啦：：” “多好啊，”阮静河说：“你看你那么年轻，就找到真爱了，真是让人羡慕嫉妒。” 这样一个冰冷的冬日的夜晚，他们两个初涉爱情的男孩子，在街上一边走，一边讨论着爱情，心里对于爱情的憧憬，依然那么幼稚，单纯。 “说真的，你别继续等了，”梦龙忽然说：“何必呢，他如果爱你，早来找你了，不会让你等这么久，你真的觉得他爱你么？” 阮静河本来还是笑嘻嘻的，一听到梦龙的这句话，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他不爱你的。”梦龙声音从没有过的严肃，认真：“你也放了他放了自己吧，别等了。” 阮静河抿了抿嘴唇，几次想要说话，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走了几步，忽然叹了一口气。前面来了一辆车，车灯照着他们，阮静河整个人站在灯光里，像是一个黑色的剪影。 “放不下啊，”阮静河默默地说：“其实特别累，真的。” 他跟梦龙在公交车站告别了，梦龙送他上次，说：“你要是还想着他，这么不争气，以后就不要再见我了。” 阮静河笑了笑，跟他挥手上了车。公交车行驶在四川这个对他来说毫无归属感的城市里面，他坐在窗口边，看着外头不断飞过去的灯红酒绿，心想，他将来，一定要离开这个城市，他不喜欢这里，他要回到他的家乡去。 他觉得很伤感，鼻子微微有点酸。 学校门口依然有很多卖小吃的摊贩，他买了一杯粥，一路小跑进了学校，走到宿舍楼下面的时候，他居然又看到前天晚上看到的那辆车。 孤零零的，停在他们宿舍左边的路灯下面。和上一会停的位置不同，这一回位置要离宿舍门远一点，而且被路灯照着。他看了看那辆车，觉得很陌生。 他上次见到的时候，还怀疑是不是周先生的车。 他跑进宿舍楼，一路小跑跑到四楼，终于暖和一点。舍友都觉得太冷，全都坐在床上看电影。他开门进去，说：“外头好冷。” “你最近经常出去，以前一直以为你有多宅嫩。：” 阮静河笑了两声，结果却听见郭亮在打电话，而且他听那意思，似乎是在跟他女朋友打电话。 他纳闷地看了一眼室友，室友立即跟他使了眼色，偷偷地笑了，阮静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忍住好奇，去洗漱了。 毫无预警地突然醒了，醒过来之后，他怔怔地看着黑漆漆的夜，满心里所想的，居然都是他的周先生。这感受让他兴奋，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赶紧从穿上爬下来，跑到窗口，拉开窗户往下看。 果不其然，那个车子还在楼下停着。他赶紧穿上衣服，郭亮被惊醒，嗓子沙哑地探出头来，问：“你干嘛去啊？” “我，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他说着赶紧就出了门，楼道里一跑动声音就特别大，他只好轻手轻脚，等到了楼梯口，就终于忍不住了，快速地跑下楼，打开宿舍的大门。 他跑到车子跟前，停住，路灯下他大口喘着白色的水汽，紧紧盯着车里面的那个人。 第3章 神经质 车里的人似乎睡着了，他走到窗前，敲了敲玻璃，对方立即就醒了。 周正怔怔地看着他。 阮静河眼眶泛红，等车窗摇下来，就说：“你怎么在这里，都不说一声？” 周正似乎有些窘迫，神色也特别疲惫：“你……” 阮静河打开车门就做了上去，一关上门，直接就扑倒在了周先生的怀里面，一下子抱住他。 周先生被他撞得后仰了一下，然后也紧紧搂住了他，阮静河说：“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是你。” 周正搂着他，也不说话。他们就那么静静地抱了一会，阮静河才松开，脸上就已经挂着两行泪痕了。 “我特别想你，”阮静河说。 阮静河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切都让他觉得那么不真实。他很激动，心里头居然一点怨恨都没有，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伤感和喜悦：“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_分节阅读_108 “怎么会不理你。”周正说：“只是不知道该不该再见你。” “你都来了，怎么不告诉我，我如果意识不到可能是你，你就一直等下去么？” 周正倒是很实诚，说：“忍不住才来看你，你今天如果不来，可能我以后也未必会再来。” 阮静河很生气，又怕说多了话让周先生不高兴，坐在座位上，眼泪一直往下流，周正有些慌，说：“你别哭啊。” “你有本事，一直别理我。”阮静河哭着说：“你知道我都是怎么过来的么？” 周正的脸色很憔悴，听了这话，沉默了很久，才说：“我知道。所以不敢来见你。” “那你以后还会不理我么？” 这是阮静河最关心的问题了，他最怕的，就是周先生以后还会这样，不理他，这样的痛苦，他觉得他已经忍受到了心力交瘁了，没有力气重新承受一次。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周先生沉默了一会，说：“不知道。” 阮静河一听就炸开了：“不知道？” 他的语气微微带着愤怒：“那就是你以后还是会这样了？” 周先生面无表情，阮静河气的立即打开车门跳了出来，然后把车门狠狠甩上：“走吧走吧，以后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 可是周先生坐在车里面，也不说话，他气的踢了一脚车身，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恨死你了。” “你别这样，先回去吧，外头太冷了。”周先生从车里出来，身形依然那么高大挺拔，只是脸上显得憔悴，下巴有很明显的胡茬。 “有些事，我还没考虑清楚，等我考虑清楚了，会来找你。” 阮静河觉得周先生这么说，就有可能不要他。他又生气，又伤心，说：“你怎么这么对我。你难道不爱我了么？” “我爱你，可是有些是没想好之前，我不能给你想要的答案。” 周先生走过来，走到他跟前站住，低头看着他。阮静河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周先生的手搭在他肩上，轻轻握着，说：“回去吧，我给你一个保证，以后尽量跟你联系，行不行？” “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才敢这样，”阮静河：“你以为我没人喜欢么，你就这样吧，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他说完就跑了，跑到宿舍里面，却没有回宿舍，一个人站在楼梯口。眼泪从他的眼里流出来，他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想要出来送送周先生，可是又忍住了。等到他再出来的时候，车子已经没有了踪影。 他心里比身体还要凉，可是他想，周先生为什么会来找他？ 他应该是爱他的吧，不然为什么会偷偷来看他。可是这个人又多可恨，这样折磨他。 他回到宿舍，再也没有睡意，就那么躺到了天亮。因为上午没有课，不用早起，他就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起来发现外头下雨了，就又躺了下来，一个人躺到了中午一点半。 “你怎么还不起，昨天撸多了？”舍友打趣。 他笑了笑，趴在床上往下看着。舍友说：“你看你头发，都盖住脸了，多久没理发了？” 阮静河已经很久没有理发了，这几个月过得浑浑噩噩，没有心情打扮。古语说女为悦己者容，周先生看到他这样子，不知道会不会嫌弃。他本来就不是长的很好看的人，如今这么邋遢，看起来更难看。 于是他就爬了起来，吃了饭之后，就去学校外头的理发店理发。那是他常去的一家店，理发的是个很白净的帅哥，有着阮静河非常羡慕的皮肤和俊秀的相貌，已经认识他，见到他就说：“好久没见你了。多久没来了？” 阮静河捋了捋自己额前的长头发给他看，笑着说：“就刚开学的时候剃了个短发，再也没有理过，都三个月了快。都长成这样了。” 不过对方梳了梳他的头发，就问说：“你最近学习压力很大么？怎么有了白头发。” 阮静河心里一震，很吃惊，问：“有白头发么？” 理发师笑着说：“其他还好，头顶很明显了。” 理发师说着就挑起他的头发，按着他的头给他看。阮静河很震惊，而且有些尴尬，说：“我都没注意到。最近也不忙啊……可能是遗传吧，我爸白头发就比较早。” 他们家似乎有血热的毛病，听他姑姑说，他爸也是二十多岁就有白头发了。以前他姑姑经常夸他头发乌黑发亮，不像他爸爸。没想到现在他竟然这么年轻，就有白头发了。 “染一下吧，不然剪短了就不好看了。” 阮静河点点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觉得自己那么苍老，丑陋，鼻子酸了一下，不再看镜子里的自己。 四川的冬天，下雨的时候非常冷，图书馆距离宿舍又太远，所以他们大都坐在床上玩电脑，阮静河却百无聊赖，整天想着周正。周正也如他所言，果然开始跟他联系起来了，只是不如以前那么频繁，有时候一天一个信息，有时候两三天一个。这对阮静河来说，竟然是很折磨的事情，甚至比周先生消失不见的时候，还要折磨人。 人的贪欲总是这样。以前周先生不见的时候，他就像，你干嘛要一个月两个月地不理我，就算再忙，一天发一个信息的时间都没有么？那时候，他觉得一周一个信息，也是好的，一天一个信息，他就心满意足。可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他依然觉得很难受，他希望周先生能分给他更多的时间。 “你就那么忙么，一天二十四小时，抽不出几秒钟给我发个信息么？每天睡觉之前难道不会想到我么，早晨起来难道不会想到我么？为什么我每天都在想你，你却都从来不会想到我？”他常常牢骚满腹：“那你可真够忙的，一分钟的休息时间都没有，你可得注意身体，人不是机器，别累坏了。” 这样的信息发多了，自己也常常后悔，平心而论，他自己也不喜欢怨妇一样的对象，他希望自己做一个可爱的，贤惠的对象。换个处境想，如果他是周先生，一打开手机就是各种各样的抱怨，他也会烦吧？ 不过周先生从来不生气，但是也很少解释。他还是有过几次解释的，但是都内阮静河给呛回去了，阮静河觉得周正的所有解释，都无非是忙，一个人再忙又有多忙呢，难道不吃饭睡觉么？睡觉之前难道就不能想想他么？ 认得欲望没有止，他被自己的爱和欲望折磨，每天的心情都特别糟糕。有时候无缘预估，他都会想哭，有一点小事，他就很容易暴躁。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但是却控制不住自己，他想周先生显得很痛苦，想要装贤良，却要做不到，最后就成了泼妇，骂完了再求饶装可怜，简直像是神经病。 第4章 交谈 周先生很忙。 阮静河很累，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可能坚持不了太久了，他觉得太累了，时常一整天什么都干不了，就那么呆呆的，想着周先生。 想的很心痛，怀疑周先生对他的感情，觉得非常累，每一天都不愿意面对。有时候晚上他静静地躺着，会躺倒凌晨两三点还毫无睡意，越想越狠，越想越委屈。 可是他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咱们俩好好谈一谈吧，”他对周正说：“再这样下去，我就真的要疯了。” 周正回复说：“那我晚上来学校接你，一起吃个饭吧。” 那一天，是期末的时候了，一连好几天的阴雨刚刚停，这个城市冷的厉害。周先生带他去羊肉汤，说：“冬天四川人就爱喝这个。” 阮静河说：“我听宿舍的四川当地人说，这个要配酒喝才最好。” “我开车呢，不能喝酒。” “不让你喝，我自己喝。” 周正很严肃地说：“你喝什么酒，烟酒都不能沾。” “就喝这一回，特别想喝。”阮静河说着，就对旁边的服务员说：“来瓶白酒，二两那种就行。” 周正没办法，叹了口气。 阮静河觉得周正不如从前那么霸道了，对他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在里面。他要了酒，直接就倒了一杯喝了，辣的他眼泪都彪出来了：“好辣。”他说。 周正就笑了，给他盛了一碗汤：“喝这个。” 只是那汤有点烫，喝了感觉口腔里更辣了。阮静河辣的满眼是泪，赶紧了一口水，周正笑着说：“让你别喝，非要逞能。” 阮静河看着笑着的周正，突然特别感慨，说：“好久没见你笑过了，你笑起来真好看。” 周正给他夹菜，也不说话，阮静河叹了一口气，说：“现在开始吧谈吧？” 周正就问：“确定不吃完饭再谈，我怕你等会气的没胃口。” 阮静河说：“那你就别气我啊。” _分节阅读_109 周正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那我尽量” “说吧，这半年多，你都干嘛去了？” “一直忙……” “你别老跟我用忙当借口，”阮静河几乎立即不耐烦起来了，如果不是门外走廊里有服务员，他估计都要拍桌子了：“你说了我也不信。你能多忙，忙到几个月都没一分钟时间用来发个信息诶我，都不会想到我？” 周正沉默了一会，说：“……这个要怎么解释……” “能怎么解释，就说实话。” 周正沉默了一会，阮静河就有些恼了：“你到底说不说？” “说，说。”周正想了想，说：“其实我是退缩了，有点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终于说实话了吧，”阮静河仿佛又一种“你看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得意与愤怒：“还说什么你是因为忙才不理我，狗屁，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吧，你是不想理我，才消失那么久的吧？” “不是不想理你……” “我不想听你解释，你就说，你犹豫什么了，你退缩什么了？” “发生了那件事以后……公司里也出了很大问题，你知道我们公司的运作，很大一部分是跟房地产和政府部门有关的。这两年新领导人上台之后，反腐力度非常大，我们跟政府的关系也不如从前好了，再加上房地产这几年不景气，去年我们冒着风险搞了个大投资，可是房子盖好了，卖不出去，钱就套在里面要不回来了。” “这些你说了我也不懂，你就直接说，就是因为这个，你就退缩了么，怕你没钱了，我就嫌弃你么？” “那段时间实在是焦头烂额，公司都面临着倒闭的风险……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给你你想要的生活，所以我退却了……” “难道我还需要你养么，难道没有钱，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么？” “没了钱，自己都顾不上，还有小米他们需要我养，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比你大那么多，如果一屁股债，拖累你不说，老了难道还要靠你养活？这都是很现实的问题，我不能不考虑。没有一定的经济基础，你觉得我们在一起，会幸福么？” 周先生叹了一口气，说：“你太年轻，没经历过生活，有时候光有爱情是不够的，我宁愿你还爱我的时候分手，也不希望将来贫贱夫妻百事哀，最后连最后一点好感都消磨光了，落的跟个仇人一样。” 阮静河听了，沉默了一会，语气却还是冲的：“那现在呢，你考虑的结果是什么？” 周正抿紧了嘴唇，低着头不肯看他：“我也觉得，分了，对你可能比较好。” 阮静河鼻子一酸，几乎登时就要发怒，可是又觉得那么冷，冷笑了两声：“那你干嘛还偶尔发信息给我呢，为什么还要来学校找我呢？” “我很想你。”周先生的声音微微喑哑：“还是不舍得跟你说分手……我也觉得这样拖着你是不负责任，你如果不想再继续下去，我们就分手吧。” 阮静河低着头，忽然哭了出来，也不敢出声，压抑在嗓子里。他抹了抹眼泪，又喝了一杯酒。 他想喝醉了，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不用这么痛苦。 他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周正。周正好像比以前瘦了很多，也黑了一些，他把那小瓶酒全喝了，又叫了一瓶。 “别喝了，”周正拦他。 “要你管！”阮静河说：“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周正就不在说话。 “吃了这顿饭，咱们就两不相干了，以后谁也别找谁，我也不会再想个狗一样下贱地去找你求你。”阮静河把第二瓶酒也全部喝了，喝光之后就站了起来，说：“我要诅咒你，”他忍着眼泪，不无恶毒地说：“我诅咒你一辈子得不到真爱，你再也不会遇见比我更爱你的人了。” 他其实想说更多的更恶毒的话，可是他居然又不舍得，他从兜里掏出三百块钱，甩在桌子上：“这顿饭不用你请，一点便宜我都不占你的。” 他说完就打开门走了出去周正在后头叫他，他也不理，穿过走廊，直接从楼梯跑了下去。周正在后面追上来，一出门，外头就一股冷气扑过来，周正喊道：“你喝多了，去哪，回来！” 阮静河那么幼稚，冲动，他说：“喝醉了直接被车撞死才好呢！” 他说着就真的往路上走，周正赶紧拽住他，他却恼了，甩开他喊道：“你还管我，我死了你不更高兴？！” 周正哭笑不得，说：“你过来。” 阮静河挣扎了几下，可是力气没有周正大，一股力不从心的感觉就浮上来了。或许也只有他这样幼稚的人，才会做这种戏剧化的事情，说这种和电视剧才有的狗血台词。他觉得晕，又恨，可是身体却抵抗不了对方，他觉得太委屈了，终于哭了，拉住周正的衣服，大声问说：“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不爱我！” 他吼的脸红脖子粗，好像已经疯狂了，满脸都是泪：“你不是说你爱我！你怎么能不要我！” 门口的服务员透过玻璃惊奇地看着他们俩，天冷的很，街上除了车子几乎没有路人，阮静河鼻涕一把泪一把，连推带踹，却被周正搂在了怀里。 “你就是个渣男，现代版的陈世美。”他说。 你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要抛弃我，这两句话已经伴随他太长时间了，存在他心底深处，好像本身已经带了充足的泪水，所以每次他一说出口，心酸感就喷涌而出，止都止不住。可是周正身上的味道传入他的鼻息，又那样让他怀念。这个男人，他怎么舍得离开他，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这样爱一个人了，就是为了他自己，他也不愿意放弃。 他还是爱他，放不下他。他觉得自己很可怜，却没有办法拯救自己。他陷入一种巨大的痛苦当中，他恨周正的无情，也恨自己的下贱，他为自己的爱情感到悲伤，又为自己感到委屈。他好像被拽进了车里面，迷迷糊糊躺了很久，然后又被拖出来，趴在了周正的背上。 好像很久很久的时候了，周正也曾这样背过他。这个他深爱的男人，这样让他伤心。 “你，你爱我吧，继续爱我吧，就当拯救我。我难受的要死了。” 他趴在周正的背上，眼泪打湿了周正的脖子。 第5章 诀别（上） 第二天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的九点多了，他头疼的很，转过头，看见周正在他旁边躺着，看着他。 “醒了？” 阮静河“嗯”了一声，心里头特别难受，闭上眼睛，说：“我真的好爱你啊。” “我知道。” “比你想的还要爱你，我怎么那么爱你，我都没办法控制我自己。”他说着居然又哭了：“我跟个神经病变态一样。” 周正并没有说对不起，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对阮静河说过对不起。他只是倾过身，一只胳膊搂住她，抚摸着他的背。 阮静河闭着眼睛，忽然蠕动了起来，周正一惊，阮静河就已经趴在了他身上，着迷地闻着他身上的气息。 这动作让周正心里头一激，浑身像是过了电流一样。他已经太久没有尝过荤了，本来想让阮静河老实点，可是阮静河瘦削灵活的身体在他身上磨蹭了几下，他就受不了，立即有了反应。 可是阮静河突然又老实了下来，把他当成了人肉床垫，趴在他身上，仿佛要睡着了一样。 周正就躺着一动不动，任凭阮静河在身上趴着，察觉阮静河并没有睡着，就文说：“你饿不饿？” 阮静河“嗯”了一声，又摇了摇头，说：“不饿。” “到底饿不饿？” “不饿，浑身难受。” “谁让你昨天喝那么多。” “还不是你，让我那么伤心。” 周先生抚摸着他的背，没有说话。阮静河就从他身上滚了下去，坐起来，扭头看着周正：“你以后，还会不理我么？” 周正摇头：“不会。” 阮静河总算心满意足，从床上跳下来，跑去洗手间。 周正继续在床上躺着，等了一会，阮静河又跑了回来，大叫一声蹦上床。兴奋地喊道：“来吧。” 周正纳闷地看着他，阮静河直接扑了上去，对着周正的脖子就是一顿乱亲。周正笑着捂着他的头，正要亲他，忽然闻到了一股清甜的气息，于是看向阮静河，阮静河说：“我刚刷牙了，可以亲嘴了。” 周正随即就笑了，搂紧他的身体。阮静河都等待这周先生的接吻了，这时候周先生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_分节阅读_110 阮静河脸皮薄，听到一点动静都影响了他亲热的心情，于是就不敢动弹了，周正亲了亲他的额头，从床上起来，拿过手机看了一下，就下了床打电话去了。阮静河躺在床上，听着周正恩恩的简短应答，心里头那种不安全感又升了起来，等周正打完电话，他就问：“你要走了么？” 周正点点头，还没等他说话，阮静河就不高兴了，周正在床沿坐下，说：“公司有点事，得去一趟。” “你走吧，走了之后就不用回来了。” 周正无奈地笑了笑，伸手要摸他的头，阮静河动了动，把头偏了过去，周正就说：“那我真走了。” 阮静河也不说话，周正就站了起来，抬脚要走，阮静河一下子坐了起来，说：“走了就别再回来。” 周正回头看他，叹了一口气，说：“真有事。” 阮静河坐在床上，脸色有些难看，沉默了一会儿人，语气又软了，说：“你走吧，我知道了。” 他觉得做自己似乎有些蛮不讲理，他不希望自己成为不讲理的人，让周正讨厌。 “等忙过这一段时间就好了，”周正说：“你乖，我有空就跟你联系。” 事实证明，周先生的承诺，都不怎么可靠。他们这一分别，就是一整天就再也没有消息。阮静河心里头非常失落，更新心情说：全都是泡沫。 他忽然意识到，他老是喜欢这首歌，似乎不好，因为这似乎是一种谶言，预示着她跟周先生之间如泡沫一般虚浮缥缈的爱情。 他决定换一首歌，一首喜庆的歌，可是他这人似乎生性喜爱由于，那么欢快的歌，他竟然找不到一首喜爱的。他经常听到，用他们宿舍的人的话来说，都是“靡靡之音”。 临近期末了，他们的复习也很紧张， 阮静河这一学期都花在了对周先生的相思上，几乎没怎么听过课，所以为了防止挂科，学习非常努力。可能是日子单调了，他除了学习，就没有别的事情做，闲下来的时候，就先陷入那种漫无目的的苦想当中。 周正并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几个月或者几周的不理他，一般一到两天，都会联系他一下。不知道这是阮静河自己的欲壑难填，还是这不符合一般恋爱章程状态，总之阮静河却觉得这样更让他难受。 甚至比周先生一直都不理他，还要痛苦很多。好像每次周先生联系他，都会勾起他的贪欲，可是他的贪欲周先生又不能够满足他，就让他心生怨恨，他躺在床上，痛苦的翻来覆去，他为自己不可抑制的占有欲感到恐惧，又为周先生对他的冷漠感到怨恨，可是他又深爱着那个男人，这几种复杂的情绪抓着他的心，他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 “我真不知道你在忙什么，有什么不能离我的，难道你睡之前都没有一点时间，你有想到我么，如果你想到了，难道你会逼着自己不理我？” “今天晚上之前，如果你还不理我，我们就分手吧。” 阮静河从来不说“分手”这个词，以前的几个月里头，他很痛苦，有时候想多了非常愤怒，可是再痛苦再激动，他都不会说这个词，常常用“咱们就算了吧”这样的词语来代替。他觉得跟手这个词，情侣之前是不能轻易说的，说多了，他怕影响感情。 可是他觉得周正这个人，似乎吃准了他的痴心，从而任意践踏他的感情，他感到非常的愤怒，他觉得非常累，他觉得非常伤心。 那天的天气不太好，好像 下了一点点雨，也好像没有，只是闷闷的。 他发了这个信息，还打了一下周正的电话，确定电话没有关机，就一个人从宿舍出来，去了学校的灯光广场。 他在台阶上坐着，看着下面篮球场很多人在打篮球，旁边有两个男生，在那里坐着说话，还有学校的教职工带着孩子，在广场上玩。 他在那里坐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从傍晚一直坐到天黑，手里握着手机，突然觉得非常心酸，觉得他跟周先生的这段感情，深刻的有些荒唐。 他觉得，周先生或许并不爱他，或者没有那么爱他。爱情不对等，是他痛苦的源泉，而他这种人，嫉妒心强，占有欲重，他们之间的这种矛盾，会一直持续下去。 他看着远处的山峦，暮霭茫茫，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那么，于是就坐在那里，发了一个特别长的信息。 “真是不开心，我整天想你，伤心，可是你的生活按部就班，在过自己的生活，与我无关。可是最后我突然想通了很多，其实不管你怎么做，即便一直不理我，不敢我怎么说，埋怨或者撂狠话，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我是不可能死心的。不管我说什么，愤怒或者哀求，威胁或者挑逗，回过头依然会等着你。这是我自己也改变不了的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你，有一天会出现。既然我不可能放弃，你不理我我也会等着你，与其这样让我空等，如果你还喜欢我，为什么不对我好一点呢。我不是圣人，我没有我想的那么忠贞，我也会动摇，迷茫，会胡思乱想，像我这样做对不对呢，是不是你所以希望的。如果不是，我岂不是很荒唐可笑。自尊心让我想到这些的时候都很羞耻，我并不想成为一个死皮赖脸的人，而且我时常觉得孤独，以前不会有的一种孤独的感受，而且我看到你头像就会伤心 ，没来由的伤心，我经常会想你，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幻想，我睡觉之前最后一件事就是看你的头像，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也是打开QQ看你有没有登陆。我觉得你是爱我的，可我有时候又质疑，没有办法肯定你还爱不爱我，甚至有没有爱过我。我以前手机里存着几百张我们以前的聊天记录，可是开徐之后我全部都挪到电脑里存起来了，因为在手机里我会忍不住看，看了感觉很难受。我总是得寸进尺，总是不满足，看了总是会设想，如果一切顺利，现在我该有多幸福。想到这些我都觉得不甘心，觉得很可怜。我觉得我应该不会再喜欢上任何女人了，如果你一直不回来，我早晚有一天，会找一个男人吧，或者找很多男人，或许我也会爱上他们，贪恋他们带给我的快感。这一天可能很久之后才会到来，也可能很快就会到来。可是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想到我会矫情地很伤心。可是到现在为止，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所有可以努力的方式，我似乎都尝试过了，威胁过，怨恨过，挑逗过，哀求过，好话孬话都说过了，情话狠话都说过，发过誓言，发过裸照，所有能想到的方式我都已经尝试过了，可是，都没有用……我所有的优点，以及我自以为的优点，我都展示给你了，我剩下的只有我的缺点，你知道的和你不知道的缺点。 其实绝大部分的时候，我都觉得我实在自欺欺人，觉得你已经不爱我了，不是没爱过，而是不再爱我了。而我心里面一直有个念头觉得你还爱我，不过是我从小到大就常怀有的侥幸心理而已，目的还是为了我自己。但是我爱你，这是真切的，因为我的眼泪都是真的。但我羞耻于对你说我爱你，因为我怕被你嘲笑。我或许不该用这样的小人之心来忖度你，可是我依然羞耻。羞耻于自己的软弱和幼稚。 在爱你的人里面，我或预示最差的一个，在你爱的人里面，我或许也是最差的一个。但是这些我也没有办法，我如此平庸，已尽我所能。” 第6章 诀别（下） 最后一句话让他一下子就没有力气了，他觉得他说出了他心底最深的想法，所有方法他都已经尝试过，他被所有知道这段感情的人鄙夷，他们觉得这段感情看着很不舒服，不愿意再看下去，觉得他贱到这个地步，他太累了，觉得自己爱不动了。 他还那么年轻，心就老了，觉得爱情也就这么回事了，原来现实和不一样，里那种完美的爱情，他永远也不会拥有。 发完了信息，他就起身，绕着学校走了一圈，走到文科楼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赶紧打开，一看。 “这几天一直忙，到处跑。” 阮静河立即质问：“你怎么忙了，你说说看，就从你昨天起来的时候开始，你昨天几点起的，一直到今天晚上，你都忙了什么了？” 周先生居然真的把这两天的行程给他说了一遍。阮静河看到了一样让他火冒三丈的事情，周先生说他昨天晚上八点多就睡了。 “你睡之前，难道不会想到已经一两天没联系我，不知道我在等你在找你么，我给你发的信息，难道你都没看见么，你不主动回我也就算了，我发过去的短信你看了也不回？你睡着之前，难道不会想到我在等你么，难道给我发给信息，就那么难么，真的忙到这个程度了么？” “太累了，直接就睡了……” 阮静河几乎要气哭了，他理解不了周正，好像周正也理解不了他的穷追猛打。周正说：“咱们已经陷入一个死循环了，你一直在问我在忙什么，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啊，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呢？你为什么总是不理我呢？谁不忙，难道别人都不谈恋爱了？我跟你的工作难道是冲突的么，只能选择其中一个么，为什么你只有在闲下来没什么事的时候才会才想到我，你真的爱我么？” 他发了这个信息，过了很久周先生都没回复，大概等了十来分钟，周先生回复说：“等我洗完澡再聊。” 阮静河走到他们学校的天桥那里，一边等周先生，一边看桥下川流不息的车流。他想，他今天一定要跟周先生说明白，于是，他就提了三点要求。 又是很长的短信，他发了短信，心中的气仍然在，就发说：“你看看能不能做到，能的话就继续，不能的话，我看咱们就算了。” “翻来覆去都是这个问题，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满足我，我只是希望你有空的时候就跟我说说话，陪陪我，为什么你身边只要有一点事，你就是要完全地不跟我联系，真的有这个必要么，我的这个要求，真的很难达到么？” “你觉得我今天说的那些事有没有道理？” 大概又等了二十多分钟，周先生回复说：“有道理。” “你有没有什么要为自己辩驳的，我不会拿话套你，你就说实话，有什么意见你就说出来，今天咱们开诚布公的谈。” “没有意见。” 阮静河起伏的心终于得到了些许的满足，他看着远处的城市的霓虹，语气终于有了一些得意：“那我刚才发的那三条，你觉得能不能做到？” 周先生回复说： “我不能保证。” 阮静河一怔，住着栏杆的手关节都白了，紧紧抿着嘴唇。他心里本能就是呵呵的冷笑，胸膛剧烈起伏起来，一股强大的愤怒瞬时吞没了他，他在天桥上来回走了几步，忽然一扬手，直接把手机扔了下去，手机砸到天桥下面的水泥地上，直接摔碎了几半。 在这段感情里面，有几件大事，和几个细节，最伤阮静河的心。 大事有两件。 第一个，是周先生喝醉出事。 第二个，是周先生几个月不理他。 这两件事，是一切矛盾和痛苦发生的根本，如果没有这两件事，他们两个或许甜甜蜜蜜，什么事都没有。 几个细节，第一个，是周先生不接他电话，他再打，周先生直接关机，这件事之所以让他记得深，是他第一次感觉的他可能让周先生厌烦，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念头，也深深刺痛了他的心。恍恍惚还有类似的事情，有次他抱怨说每天周先生陪伴他的时间都觉得过的特别快，都觉得不够，周先生就回了一句“那你还想怎么样？”有次他发火，周先生回复说：“你这又是闹哪样？” 周先生其实是个很淡然的人，很少生气，比较高冷，虽然他牢骚满腹，有时候像是个怨妇，周先生依然可以四两拨千斤的回复他，很少表露出不耐烦的语气。但可能就是因为这种情况比较少，阮静河才记的格外清楚。他自己经常发火，说话不经过大脑，但是周先生偶尔说一句露出点情绪，他就非常在意。他无法忍受自己因为爱周先生，导致了周先生的不耐烦，哪怕这厌烦只是一瞬之间，两个人在一起，闹点矛盾很正常，他也不能忍受。 他还是太稚嫩，向往的爱情太纯粹。而周先生也是食人间烟火的一个人，也有他的喜怒哀乐。 第二个，是除夕夜。他等周先生陪他一起过新年，结果十点左右的时候，周先生上一刻说他还在弄银行卡，下一刻就突然没有了踪影，他一个人做了人生中最惨淡的新年，听着过年的鞭炮声想起，一个人默默流眼泪。第二天周先生说，他睡着了。 他是很在意仪式这种东西的人，除夕对他而已非常重要，他无法理解周先生居然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刻，“突然”就睡着了。他觉得人怎么可能突然就睡着呢，如果心里念着另外一个人，即便是要睡觉，不是应该也事先说一声么？正是因为这个念头，每当周先生一整天都没跟他联系的时候，他就会冒出那个已经说烂的话，你睡觉之前，难道不会想到我一下么，不会记得你已经一天没理我了么，你就忙到那个程度？ 第三个，就是这一句“我不能保证”。 阮静河和周正，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_分节阅读_111 阮静河是个乖乖仔，小时候贫困，一心学习，成绩优异，人生当中除了上学，几乎没有别的印象深刻的事情，他也没有什么活跃的爱好，很宅，不怎么社交，爱上一个人，就满脑子都是他，一天到晚好像除了爱情就没有别的事。没经历过社会生活，幼稚又爱幻想，活在象牙塔里。 周正则不一样，周正有着很丰富的社交活动，空闲下来的时间很少。他很年轻的时候就出来闯荡，打过架，要过债，离过婚有过女人，见过风浪，性格有棱角，理智，看东西透彻。他的经历和生活离阮静河很遥远，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而爱情需要牺牲，背景不相同的人，可能因为对方的生活对自己来说很陌生，因而更有吸引力，却也因此有着很多需要磨合的地方，他们需要彼此牺牲自己的一部分，去容纳对方的一部分。 张爱玲说，于千千万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年中，时间的无涯荒野里。 在街上擦肩而过的行人，旅行遇见的商客，你每一次坐火车，每一次吃饭，碰见的那些男女老少，一辈子跟你可能就这么一次相遇。能认识你爱也爱你的人，真的很珍贵，是大缘分。 可是缘分有时候很长，有时候很短，有时候突然间来，有时候突然间，一下子就走掉了。 第7章 又见 2014年二月，新学期开学，邓紫棋一曲《泡沫》，早已经红遍大江南北。 阮静河隔壁宿舍有个同学姓陈，从一开学的时候就表现的比他们都成熟，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从大一就开始做各种小生意，后来大二的时候，生意越做越大，就准备把他晚上的一个兼职给辞了。要辞之前，他给他们班的人说了一下，问有没有愿意接替他的职位，他可以帮忙向店长介绍。 不过他那兼职很挣钱，每周二四六晚上六点到九点半，一个月一千五。这个可比做家教要划算，最重要的是，这还不耽误白天做家教，上课。 钱当然是越多越好，阮静河很兴奋地承接了下来，这样一个月下来，居然也能赚两千多。他姑姑每个月按时给他打的生活费，他全都存了起来。 这世上能让一个人迅速成长的事，就是感情。感情可以让一个原本很幼稚的人在一夜之间变得理智起来，阮静河跟周正的感情让阮静河也成熟了很多。他知道自己爱上男人这个事实是不可能改变的了，于是他要做的，就是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 而作为一个同志，如果将来想要能够有幸福的生活，其中一个必要条件，就是一定的经济条件，说白了，就是要有钱。 对于同志来说，经济独立，社会地位超出一般水平，才有幸福的可能。如果仅仅作为普通人，玩几年迫于压力结婚生子，几乎是必然归宿，否则的话肯定诸多困难，痛苦异常。 阮静河打算从现在开始，就开始攒钱，将来毕业了，才能有更多选择。 于是他就把自己的生活排的满满的，排满的好处除了能赚更多的钱，就是忙。 他忙的，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了，周正从他的脑海里，从一整天的霸占，到偶尔的想起。 他居然已经心静如水，不再觉得痛苦。 除了周六周日接家教，他还接了一个网上授课的兼职，每周一三五晚上九点到十点，讲一个小时。因为住在宿舍里头，他们宿舍是他们班男生宿舍里头最热闹的，其他宿舍的人经常来他们宿舍大牌或者打游戏。他觉得有点吵，考虑了一周时间，做了个决定。 他搬出宿舍，在学校外头的城中村租了个房子。 房租并不贵，一个月六百，以他现在的经济水平，完全负担起了。房子距离他们学校也不算远，从他们学校南门出来，走大概十分钟，就到了他租住的房子那里。 房东姓王，他一开始叫王阿姨，因为对方大概比他姑姑的年纪还要大，听说女儿已经出嫁了。但是他们宿舍的郭亮，嘴巴却甜的很，帮他搬东西的时候，听到他叫王阿姨，笑着说：“你会不会叫人啊，你家阿姨这么年轻？要叫王姐！” 他们宿舍其他几个人，都开始张口喊王姐，阮静河只要跟着改了口，叫的王姐喜笑颜开。 因为紧挨着学校，这个城中村的住户，几乎家家都腾出一部分房间来用来出租，王姐家也是。她们家是一个两层的小洋楼，王姐夫妇俩住二楼的右半部分，楼下和二楼的左半部分都出租了出去，阮静河就住在二楼，和王姐他们对门，王姐平时经常来送点吃的给他，因为这房间以前是一对情侣住的，里面冰箱柜子什么的都有。 因为距离学校有一段距离，而且他打算长时间住，所以还买了锅碗瓢盆酱醋茶，胡同口临近大姐的地方，每天都会有两三个商贩来卖东西，时下的蔬菜瓜果都有，旁边还有个固定的商店，一个卖馒头和面条，一个卖肉。每天回到自己的小窝，自己做个饭，也是过的自在逍遥。 阮静河觉得自己，几乎已经将周正给淡忘了。 这是个很奇妙的感受，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重情义的人，痴情而且专一。在过去的那段时间里，他真的每天都想周先生想到痛苦的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每天就抑制不住地疯狂想念，可是如今他不想了，居然一下子就完全不想了，中间连个过度都没有。 他觉得他可能是个很薄情的人，就像他自以为很孝顺，其实也只是心里这样想，他终究还是个幼稚的人，总把事情想的太美好，他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忠贞，他也会变心，也会忘记一段很深刻的感情。 但是，有些人不想，是你可以忽略了他。如果他有一天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试图掩藏的那些感情，一下子就又喷涌而出。 阮静河没想到周正会到他兼职的咖啡厅里来。 他看见周先生的时候非常偶然，也并不是去服务的时候正好看到他自己的客人是周正，他是从周正一进来就看见了，他正端着咖啡出来，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来，所幸他穿的是制服，周先生并没有看到他，他赶紧把客人的咖啡送过去，就进了里间。 但是他们经理可是个厉害角色，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员工偷懒，一看见他在里头就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在这站着？” “外头没客人叫……” “没客人叫你也得在外头守着啊，万一客人有需求找不到人怎么办？” “那不是还有张桐他们……” “他们难道拿的比你少，去，站外头去。” 阮静河只要从里头走出来，冲着张桐挤了下眉眼。张桐说：“你可真是，明知道这母夜叉最不喜欢我们去里头，你还当着她面进去偷懒？” 阮静河没说话，偷偷朝周正那里看了一眼，看见周正已经坐下来了，他赶紧推了一下张桐，张桐说：“不说了那几条你负责么？” 话虽然这么说，张桐还是过去了，阮静河微微背过身，心里头紧张的厉害。 他看到周正，居然一下子觉得很辛酸，说不出来的一种感受，心砰砰直跳，却唯独没有从前的怨恨。 周正是和一个中年的男人一起来的，对方看派头应该也是个高管，胖胖的，戴着金丝框眼镜，好像是来谈公事。他忍不住偷偷地看，每看到周先生抬头，就赶紧又背过去。 就在这时候，外头进来了两个人，阮静河已经形成了习惯，看到客人进来，立即微笑微微弓腰：“先生您好。” 话一出口他就冒汗了，一直手足无措，客人看了他一眼，找了最近的空位坐下，他偷偷朝后看了一眼，原来是虚惊一场，周先生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依然在谈论公事。 他虚了一口气，张桐却觉察出了什么，低声问：“那客人你认识？” 阮静河看他在指周先生，赶紧摇头：“不认识。” “那我看你老紧张地往那儿看。” “我有点肚子疼，想去个厕所。” “那就去啊，母夜叉又不管这个。”张桐说着就笑了：“有我们呢，你去吧。” 阮静河就去洗手间，在那儿磨蹭了好长时间，等再出来的时候，周先生那个位子已经空了，人已经走了。 他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很失落，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所求的是什么。张桐笑说：“去那么久，便秘啊你。” 阮静河尴尬地说：“腿都蹲麻了。” “你知道么，刚店长问你去哪儿了，我说你上厕所，她就说，上个厕所要那么久？” “她人呢？” “走了，说是去婆婆家接孩子。” 阮静河在那站得笔直，眼睛又朝周先生原来坐的位置看了一眼，他心里头对周先生的那种旧情复燃的伤感转瞬就消失了，都已经过去了，好马不吃回头草，既然当时是自己主动斩断的感情，那就不要回头。 可是他这种人，心里头一旦牵扯到感情上的事，就会心乱如麻，一直胡思乱想，想的多了，他对周正已经熄灭的怨恨，就重新涌上心头。 那么无情无义的男人，他为什么还要记着，难道他受的痛苦还不够多，难道他就那么贱，还要贴上去，再被他践踏？ 他吸一口气，胸腔里的怨气让他将身板挺的更直。从街上通过玻璃，他笔直的身影看的清清楚楚。街旁的车子里，坐着一个人，静静地透过玻璃，看着站的笔直的阮静河。 第8章 如你一般的人 四川这个城市，夜生活并不算丰富，晚上十点才从店里出来，街上的人已经很少了。 阮静河和张桐他们走到街边，等出租车，可是他们这段路很难打车，张桐推着摩托车问：“要不我送你回去吧。这么冷的天，打的到车么？” _分节阅读_112 阮静河前天就因为等车等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打到车，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是他们这个路段的原因，还是因为晚上难打到车。他犹豫了一下，张桐拍了拍后座：“上来吧。” 阮静河就不再推辞，做到张桐的摩托车上，张桐笑着问：“你肯定不会开摩托车吧？” 阮静河点头：“你怎么知道？” “一看你就不会。”张桐语气很得意。 “说到摩托车，我们老家那里摩托车真的很少，我们那都骑电动车，很少有人开摩托，因为摩托车要拍照，很麻烦，不过到了这边，我发现四川这里摩托车好多，还有拉客的。” 张桐说：“电动车温吞吞的有什么劲，坐好了，哥哥带你兜兜风。” 阮静河一听，立即把衣服拉紧，把手也缩进袖子里面，搭在张桐的腰上。张桐开的很猛，一发动就直接在拐弯处来了个漂移，吓的阮静河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一把抓住张桐的衣服，感觉自己随时都要随车子一起甩出去了。 “我靠，你能不能别那么吓人！” “没事，你要相信我开摩托的技艺。” 摩托车开的快，风就显得特别冷，阮静河就躲在了张桐的身后，头微微偏着扭向后，背着风，却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子。他还想多看一看，车子一拐弯，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张桐说：“你还在学校住么？” “没有，搬出来了，在学校南边的城中村住。你把我送到学校南门那就行。” “哪天去你们学校逛逛，我就羡慕你们大学生，可惜我成绩不好，没考上。” “其实考上大学也就那样，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张桐听了就笑了，回头看了他一眼，阮静河吓的赶紧喊道：“看着路。” 摩托车猛地一闪，躲过了路上不知道一个什么东西，张桐骂了一句“他奶奶的”，阮静河回头看，张同问：“什么东西？” “不知道，谁掉的什么东西吧，没看清。” 阮静河惊魂未定，还好张桐把他有惊无险送到了学校门口。他从摩托车上下俩，却一眼有看到了一辆很熟悉的车子，这一下他就惊了一下，张桐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了：“怎么了？” 阮静河没说话，看着有人从那车里出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他先看到了一个打扮时髦的女生，接着下来一个男人。 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估计是高富帅。 原来是看错了，想想也是，这个牌子的这个颜色的车子多的是，周正的那辆，也只是其中之一。 “以为看见熟人了，原来认错了。”阮静河很尴尬地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我家其实离你们学校不远，也没错多少路。你住的地方离这儿远么，要不我送你到门口，反正也是几分钟的事。” “胡同不好走，路灯坏了好几个，路也不平，我自己走回去吧，你快回家吧。” “那行，后天见。” 阮静河跟张桐告别，眼看着张桐骑着摩托车走远了，才扭头朝城中村走。他踩着路灯的光晕慢慢朝自己的住处走，春天的晚上，夜色依然寒冷，街道上除了他，几乎碰不到别人，充满鼻息的，是街道潮湿阴冷的味道，他忽然感觉到有点冷，还有点孤独。 唉，想一想，有些心烦，怎么又遇见那个人，他本来都已经快要将他淡忘了。 住处的旁边，是一个小卖部，老板正坐在里头看电视，他推门进去，老板抬头，他走到柜台旁看了一会儿，老板忍不住问：“买什么？” “烟。”阮静河有些窘迫地问：“都是多少钱一盒的？” “五块到二十多不等，得要看你要哪一样。” “来一盒十块的吧……十五的也可以。” 老板就拿了一盒黄鹤楼给他，他付了钱，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打火机：“老板，再来一个打火机。”’他要给钱，老板没接，直接把打火机递给了他：“送的，不要钱。” “谢谢。”他拿着烟和火机出来，站在门口将烟盒撕开，撕了几次，都没能撕开，身后却传来了老板的笑声：“烟不是这么撕的” 他回头，有些尴尬地看着老板，老板招招手，他就推开玻璃门进去，把烟递给老板，老板说：“这不是有道线，沿着这条线一撕就开，否则按你那样，整个都撕开，烟还怎么保存，都受潮了。” 阮静河很尴尬地“哦”了一声，老板笑着问：“没怎么抽过烟吧？” “没有，”阮静河微微红了脸：“谢谢。” 他从店里出来，抽了一支烟，点上。 吐出来的烟雾，在路灯的照耀下散开，地上他的影子短短的，烟雾的影子却很长，缓缓散开不见。 这天真冷。 他回到住的地方，房间里没有暖气，冷的很，他少了一壶热水，泡了杯豆浆，喝了，洗漱，然后睡觉。 这么规律的没有生气的日子，他在刷牙的时候，心里想，他现在所承受的这些辛苦和孤独，将来都会有所补偿，他会遇见一个很爱他的男人，将来他再也不是一个人生活，再晚都有人等他回来，吃饭有人一起，再冷，也有人抱着一起睡觉。 可是他终究还是梦见了他的初恋情人。并不能记得清到底梦见了什么，醒来的时候，有一种情欲夹杂着清醒后的伤感，让他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睛，发了很久的呆。 这一天白天上课，他发现周小米没有来。 他跟周小米现在生疏到几乎一周说不了一句话的地步，以前两个人经常一起，宿舍里的人还经常拿他们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在跟周小米谈恋爱。现在突然生疏了，郭亮还问过他们到底怎么了。 其实他跟周小米之间什么问题都没有，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爱过的那个男人，是周小米的父亲。而且如今他透过周小米再去看他跟周正的那段感情，就觉得非常荒唐，他居然跟一个孩子都有他大的男人谈了一场恋爱，从世俗的角度来讲，他跟那些被大老板包养的女大学生，又有什么区别。于是他开始刻意疏远周小米，周小米作为一个骄傲的女生，被他刻意疏远了几次，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也就不再找他说话了。有时候远远地看他一眼，眼中的情绪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晚上的时候，梦龙来找他吃饭，两个人在他住处附近的火锅店吃了一顿火锅，阮静河付的钱。梦龙说：“老是你付钱，我都不好意思了。” “老师现在能赚钱了，请学生吃顿饭也是应该的，最近学习怎么样，有没有模拟考？” 梦龙就跟他讲考试的一些事，说完了，感概一句：“你是越来越成熟了，以前见面的时候就跟我讲周先生，现在倒是真像个老师样了。” “这不是你跟燕燕所希望的么？” 梦龙点头：“加油，继续保持住。” “你跟方宇，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你怎么老问，好像我跟他必须得发生什么事才行似的。” 阮静河就笑了，说：“你这么说让我想起一句话，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那你呢，也是没什么消息么？” “我有什么消息？” “赶紧的趁着年轻美貌，赶紧谈恋爱啊，不然等新一拨小鲜肉上来，就没你什么事了。” 阮静河就笑了，吃了火锅的嘴唇红红的，叹了一口气，说：“心都老啦，谈不动啦，等到遇到那个人的时候再说吧。” “那你说说，你想找什么样的，我帮你介绍介绍，我认识不少圈子里的人哦。”阮静河听了，笑着想了想。 他想找什么样的呢。 成熟的，高大的，有些冷，不善言辞，不需要太英俊，最好是那样的眉毛，这样的眼睛。零零碎碎拼凑起来，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身影。 我希望找到，一个如你一般的人。 第9章争执 当周正的样子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时候，阮静河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对自身的厌弃，他很快就将这个念头驱赶了出去，嘴角微微咧开一丝笑容，说：“没有特别喜欢的类型，看缘分。” “缘分这东西，说重要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主要还是得靠个人努力。” _分节阅读_113 阮静河摇摇头，喝了一口果汁，说：“我觉得这世上很多事，光靠努力是不够的，尤其是感情上的事……缘分不到，再努力也没有用。” “那缘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怎么才知道够不够呢？怎么判断呢？” 阮静河摇摇头，喝了一口果汁，说：“我觉得这世上很多事，光靠努力是不够的，尤其是感情上的事……缘分不到，再努力也没有用。 阮静河想了想，说：“缘分如果到了，就不用判断了吧。需要判断的，就是缘分还没到吧……我也不知道，你把我都绕进去了。唉，反正现在我不想谈恋爱。” 吃完饭出来，阮静河掏出烟，递给了梦龙一支，梦龙很吃惊，问：“你现在怎么也开始抽烟了？” 阮静河叹了一口气，说：“买了一包抽着玩的，反正以后也是要学。你不抽么？” “原来抽，后来方宇不让抽，说抽烟不好。” “他们怎么都这样，自己抽烟抽那么凶，却不让我们抽。” 梦龙听到他在说周先生，很明智地没有接话。等要上车，才说：“烟真不是好东西，以后能不抽就别抽。” 阮静河点点头，吸着烟看着出租车走远，自己叼着一根烟，往回走。 他其实不会吸烟，吸到嘴里直接吐出来，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抽烟是为了什么。他一个人往住的地方走，居然觉得特别伤感。 他从小就是悲天悯怀的个性，遇到一点小事就容易想东想西，天性敏感。他容易幻想，这毛病让他遇到渣男的时候也很难果断，他又爱缠人，这让他得不到满足的时候就会牢骚满腹，他自己本身就有着很极端的性格，最后结果好与坏，一半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第二天下了课，他按时去咖啡厅上班，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又看到了一辆很熟悉的车子，这一回他没有看错，他觉得十有八九是周正的车子，但他没理睬，直接进了咖啡馆。 张桐发现他一直心不在焉地往外头看，就问说：“怎么了？急着回去？” 阮静河摇摇头，笑了笑。 周正居然一直没有进来，阮静河有些心烦，不知道周正这又要搞什么。 一直等到下班的时候，他们一群人从里头出来，阮静河将衣领竖起来，偷偷朝周正的车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却看见周正从里头出来，直直地看着他走了几步，走到他前面不远的地方。 阮静河激动的厉害，却当做没有看见，直接从周正身边走了过去，原本嘴角微微张开的周正，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回头看着他。 阮静河心里很激动，甚至有一种报复的快感，他朝张桐走了过去，大声问：“张桐……” 不等他说话，张桐就笑着说：“看来以后我要成为你的专职司机了，好了大爷，您上座吧。” 阮静河笑了起来，摩托车发动的瞬间，阮静河回头看了周正一眼，脸色冷峻，眼角带着满满的挑衅的意味。 而周正的神色，他却看不清楚，就看见他长身玉立，站在那里，高高的身材，竟然有一种单薄的意味在里面。 可是他觉得有一种报复的爽快，他甚至渴望现在他就有一个男朋友，亲热给周正看。 张桐问：“今天怎么这么安静，都不说话？” 阮静河心情又高兴又有些烦躁，笑着说：“风太大，我要捂住嘴。” 张桐就笑了，说：“下次带个口罩，像我这样。” 阮静河就将袖子对准嘴巴，挡住冷风。 张桐依然将他送到学校门口，阮静河不好意思老师麻烦他，于是从摩托车上下来说：“请你吃东西吧。” “吃什么，一点都不饿。” “那喝杯热饮吧，这么冷，喝了暖暖身体。”阮静河说着，就去旁边的店里买了两倍奶茶，两个人站在路边说了一会儿话，张桐说：“边走边说吧，正好送你回去。” “路不好走……” “没事，我推着车。” 两个人就朝城中村走，村口有几个大妈，冒着严寒站在路边，一见他们过来，就问：“小伙子要不要住宿？” 阮静河已经习惯了，也不说话，倒是张桐乐了，说：“我们两个大男人，他们也过来问。” 阮静河听了尴尬地笑了笑，没想到刚走了两步远，后头就有车过来了，阮静河拉着张桐往一边避让，却发现那车灯一直照着他们，没有要过去的意思，张桐骂道：“这人有病吧，让出路来了怎么也不过去？” 阮静河回头看，但是光线太刺眼，看不清楚对方，但是他心里已经察觉出了异样，只是不能确定。那车子终于从他们身边看了过去，阮静河一看到车子，几乎就确定了，站在了原地。 车子在他们前头停下来，周正从车上下来，脸色难看地看着他们。 张桐问：”你认识的人么？‘ “哦。”阮静河有些慌张，犹豫着要不要跟周正打招呼。 “说几句话，方便么？”周正开口问，语气却非常生硬，听得出不大高兴。张桐见状就对阮静河说：“那我先回去了，就不送你了。” 阮静河有点不知所措，可是他也不愿意张桐知道他跟周正的事，只好让张桐走，张桐坐上摩托车，说：“那后天见。” “后天见，谢谢你送我。” “不谢。”张桐又冲着周正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周正却没有反应，等张桐一走，立即上前大步走来。 阮静河本能地想要躲避，后退了几步，却被周正抓住了胳膊，抓住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行啊，一个假期不见，都已经开始跟别人开房了。” “谁开房了。”阮静河语气也是强硬，想要甩开周正的胳膊，可是周正力气大，他甩不开。 “不开房这个点你不回学校，来小旅馆？” 阮静河这才意识到原来周正误会了，以为他跟张桐来这里开房，这一带的房子除了出租的，其他确实都是大大小小的旅馆了，是周末情侣的首选地。 “我现在跟谁开房，还需要向你报备么，咱们两现在，还有什么关系么？” 周正捏着他胳膊的手立即加大了力量，阮静河疼的皱起了眉头，嘴上却依然硬气：“你放开我。” 周正根本没有松开的意思，脸色阴沉的厉害，看着他，也不说话，似乎是思考什么，阮静河就用力挣扎起来，两个人有些扭打的意思，因的周围人都看了过来。周正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拽着他就往前走，他不肯走，就成了被拖走的态势。周正一直把他拉到车子旁，打开车门，一把就将他推了进去，四号怜香惜玉都没有，力气之大，直接让他扑到在座椅上，头撞到了方向盘，疼的他叫了一声。周正绕过车头，从另一侧打开车门坐进去，趁着他坐进来的功夫，阮静河立即打开自己这边的车门跑了出去。 他真是被吓到了，认识了那么久，还从来没见过周正这么生气。生气的周正浑身散发着戾气，让他有点害怕。 他站在车子旁边，喘着气看着周正，周正居然没有再出来，他隔着玻璃看了对方一眼，拔腿就跑了。 他觉得他还是跑了比较好，可是跑了几步，他又觉得自己这样太他妈怂了，于是他又停了下来，冲着周正吼道：“我想干嘛就干嘛，你管得着么！” 吼完了，扭头继续跑，不一会，就将周正远远地甩到后头了。 他跑的气喘吁吁的，越往里走，街道越窄，地上的积水散发着潮湿冰冷的气味，路灯老远才有一个，地上有些黑，他回头看，周正的车子已经几乎看不到了。 第10章强吻 周正应该是找不到他的，毕竟还要拐几个弯，这一带那么多房子。他说不出心里头是什么滋味，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回去看看。 可是他最后还是克制住了心里头的这个念头，他跑回住的地方，将手机都关机了。 他睡不着，等了很久，翻来覆去，睡得那么晚，第二天醒来的却特别早。在胡同口买了早点他就往学校走，走到昨天跟周先生起冲突的地方的时候，他紧张地四处看了看，没看到周先生的车子。 他觉得有点好笑，周先生可从来不是这么痴情的人，难道他自己人都跑了，还奢望周先生在这里等他一整晚。 他把豆浆喝光了，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穿过马路，朝学校里面走。可是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他却看到校门口不远处的路边，听着周先生的车。 他吓了一跳，偷偷走进了几步，确定他没有看走眼。 的确是周先生的车子。 这人不回家，在这里干嘛，难道真的在这里等了他一晚上？ _分节阅读_114 早晨的七点多，太阳才刚刚露出来，街上的人也不多，只有几个卖早点的商贩在学校门口摆着。他想过去看看情况，可是又忍住了，他知道自己心里头有根弦，一旦崩断了，他也就彻底没有底线了。 于是他直接进了校门，头也没有回。只是他的心却没有那么果断，导致他上课的时候，心里头一直想着周正，心乱如麻。 如果周正回头找她，乞求他原谅。他真的能够做到无动于衷么？ 他对自己没有信息，不知道自己将会怎么做。但他又想要报复周正，让他尝尝自己所受的痛苦。 十点钟左右的时候他们下课，一下课阮静河就朝外头跑，他跑到体育馆里，隔着学校的铁栅栏往外头看，发现周先生的车子已经不见了，人已经走了。 他很失落，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他一整天都在揣度周正的心力，可是再怎么猜，也都是他自己的主观臆断，想到后来他又觉得，活该，这样的人渣，活该他痛苦，他痛苦了，他阮静河才能获得报复的快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甚至等待着周正过来找他，他甚至想立即找一个对象，当着周正的面跟新对象亲热，他就是要让周正看到，曾经本来全部属于他的东西，有一天属于别人，看看他心里头是什么滋味。 他想到上次周正误会他跟张桐开房的事情，于是立即找了张桐过来，说晚上的时候要请他吃饭。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这天的晚上，周正并没有来，他故意请张桐在学校门口的餐馆火锅，吃了两个多小时，也没见周正的影子。 张桐说：“你也太客气了，下次我请你。” 张桐步入社会好几年了，身上有一种痞气，坏坏的气质，典型的直男气，其实也是个很不错的男生。阮静河试图想象着他跟张桐在一起的场景，竟然有些许的心动。 这种感受让他突然充满了一种报复的快感，他觉得他从精神上彻底爱上一个人，比肉体上的背叛更让他觉得痛快。张桐掏出烟，递给了他一支，他在犹豫着要不要吸的时候，还是接在了手里面。 张桐拿着打火机，给他点燃了那支烟。阮静河站在火锅店门口，吹着冷风，身体微微缩着，他尝试着把烟吸进肺里面去，却呛了一下，张桐就乐了，说：“一看你拿烟的姿势，就知道是个生手。” 阮静河笑了笑，问：“你烟龄有几年了？” “记不清了，得有七八年了吧。” “那么久？” 张桐点点头：“十来岁的时候就偷偷背着我爸妈抽烟了，一起玩的朋友吸烟都挺早的，我算是不良少年。” 他说着就笑了出来，露出洁白的牙齿。阮静河老实说：“我上了大学才学着抽的，你烟瘾大么？” “一天一包吧。” “那么多？” “也尝试这戒过几次，可是戒不掉，养成习惯了。你以后抽烟要节制，别跟我似的，养成烟瘾，每次咖啡厅上班的时候，都有点难受，想抽烟，所以都是借口上厕所，偷偷在里头抽。不抽不行，难受。” 张桐说着抽完了最后一截烟，将烟头仍在地上，踩了，说：“别再这站着了，咱们去唱K吧。时间还早。” 阮静河说：“我不会唱。” “少来了，上班的时候经常听见你哼歌，邓紫棋的泡沫吧，这歌我也喜欢。” 阮静河就笑了，说：“我真不会唱，不过可以听你唱。” 张桐伸手搭着他的肩膀：“走，吼两嗓子去，我看你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发泄发泄就好了。” 阮静河心想，自己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这么明显么？他原以为他掩藏的很隐秘，没有人知道他的喜怒哀乐。 但他其实是那么幼稚的人，只有他自己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没有人知道。 唱了歌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两个人轮流着唱，短短两个小时都唱的嗓子都哑了。他们在校门口分别，张桐抽了一支烟递给他，阮静河接了过来，张桐帮他点上，说：“走了，明儿见。” 阮静河看着张桐叼着烟走远的酷酷拽拽的模样，笑了笑，自己噙着烟往城中村走，在路边等绿灯的时候，他嘴里的烟忽然被人抽了出来，他惊慌地回头一看，就看见周正站在他身后。 旁边都是等绿灯的同学，他也不敢吭气，一张脸憋得通红，等绿灯一亮，他就立即穿过马路，可是这一回他逃不了了，因为周正拽住了他的胳膊。 可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给我我的烟。” 周正却直接将烟噙在了嘴里，吸了一口，对着他的脸就吐了一口。他不知道周正这是什么意思，要退又退不了，想到旁边的人可能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的暧昧，他的脸都烧起来了，说：“你干嘛。” “又往旅馆去？”周正问：“这一回又去见谁，我可是眼看着你那个小情人走了。” 阮静河看到周正吃醋，竟然格外得意，语气更强硬：“你管不着。” 他说着就把周正嘴里的烟夺了过来，叼在嘴里，可是还没吸一口呢，周正就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他本能后退几步，周正却步步紧逼，吓得他气都不敢喘了。 “你不是说最爱我么？不是没了我就不能活么，不是说这辈子只被我一个人疼，只被我一个人爱么？怎么转头就找到相好的了？” “说了你管不着，”阮静河又急又气，紧张地朝周围看着，声音压低了：“你不怕丢人么，松开我。” “你也知道丢人，跟男人开房的时候你怎么不怕丢人？” 旁边路过的三四个女生，诧异地偷偷打量着他们俩，阮静河窘迫的很，他心虚，觉得别人肯定都看出来什么了，于是就挣扎的更厉害了，情急之下他把嘴里噙着的烟就朝周正的手腕蹭过去，滚烫的烟头碰到周正的皮肤，周正胳膊抖了一下，一只手却忽然按住了他的头，直接强吻了上来！ 还在在，大街上！ 众目睽睽之下！ 第11章闯入 不得不说，阮静河心里头有些为这样霸道和强势的男人倾倒，他觉得自己的腿有点软，脑子里乱成一团，浑身不听使唤。 而且意识到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最可怕的是，这是在他们学校外头，万一碰到了认识的人，那他就真的死翘翘了。 就是在这样的复杂心理下，他一时竟然没了反应。周正的舌头撬开了他的牙关，阮静河闻到了很重的酒气。对方亲的太用力，他嘴唇摩擦到牙齿，觉得自己要被亲出血了。 等到周正放开他，他一下子后退了好几步，忍不住大口喘息，摸了摸嘴角，果不其然，被周正给咬破了。 “你有病啊你！” 阮静河大声骂了一句，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骂可能心里头有一种本能地自我保护，想要身边的人以为他是被一个变态大叔侵犯了，他自己并不是基佬，这个吻并不是他本人意愿。可是他这句话似乎有些惹恼了周正，周正走上前来，他吓的拔腿就跑。 他跑，周正就在后面追，两个人跑进城中村里面，里头的人少了一点，光线也暗了一点，地上本来就是坎坷不平的，阮静河跑得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地上都是石板，这一下摔得不轻，好像胳膊肘皮都破了，可他还来不及爬起来，就被周正抓住了头发。 竟然直接揪着他的头发，把他直接从地上拎了起来。 这个挨千刀的渣男。 阮静河吃痛叫了一声，对着周正的脸就是一顿乱抓，周正躲闪不及，就被他抓破了脸，这激情了周正的暴虐因子，伸手就给了阮静河一巴掌。 本来疯了似的乱挠乱踹的阮静河一下子就老实了，他几乎把电视剧里在这种情况下常说的狗血台词喊了出来。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但是他没有，大冷的天他身上居然出了很多汗，他正要开口骂，这种忽然又抱住了他，又亲了上来。 依然很急切的，很激烈的吻，一只手搂着他的背，一只手揉搓着他的臀。两个人的体格相差太多，阮静河毫无反抗的力量。他被周正这样欺负着，然后突然就哭了。 可是他压抑小心的哭泣却让周正更激动，周正一把扯开了他的牛仔裤，那牛仔裤没有腰带，扣子直接崩开。 …… （没有真的做） 他全身都麻了，最羞愧的是，他竟然因为这强烈的刺激而有了反应。他忘记了哭，呼吸越来越急促，周正忽然动了起来，他紧紧搂住了男人的脖子，身体被越来越急促的撞击拍打着，对方的腰带还好好的系着，有时候撞到他的肚子，很疼。 但他浑身充斥的，是除了疼以外的东西。他怕有人来，又贪恋这种刺激。直到男人剧烈的喘息伴随着身体的颤抖传来，他感觉自己几乎要喘不过气，快要窒息。 周正将他放下，他的双脚着地，脚一软，差点趴下，不过理智很快就回来了，他赶紧提上裤子，慌慌张张地朝周围大量，所幸并没有看到，他惊魂未定，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_分节阅读_115 他其实想要义正言辞地质问周正，刚才到底在做什么，可是说出口来，确是：“你……你怎么能这样……” 周正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浑身的热气还没有散掉，气息微微有些粗重。阮静河觉得很窘迫，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于是踌躇着就要离开。周正却捉住了他的手，说：“不要走。” 阮静河竟然忘记了自己的报复，忘记了自己的怨恨，声音有些怯懦的潮湿，说：“我，我要回去睡觉了。”他想到周正可能误会了他要去旅馆的事，于是又说：“我在外头租了房子……就在附近……” 周正低声说：“我送你。” 声音低沉，还带着高潮过后的喑哑的粗重。阮静河说：“不用。” 周正却不说话，自己一个人往前走，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看他，即便隔着夜色，阮静河居然也胆怯了，赶紧跟了上去。 两个人沿着城中村内窄小不平的街道走，阮静河心里头紧张的厉害，因为寒冷，也清醒了很多，他忽然想，他怎么这么轻易就认输。 男人对于轻易能得到的东西，总是不珍惜。这一回他不能轻易原谅，即便他内心对周正仍有眷恋。 于是他停下脚步，说：“你别送了。” 周正显然置若罔闻，阮静河就加大了声音：“我说你别送了。” 周正这才停了下来，扭头看着他。 阮静河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很冰冷地说：“我不用你送，我并不想让你知道我住在哪儿。” 周正闻言朝他走近，他吸取刚才的教训，立即后退了几步，说：“刚才那事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如果你还敢那样，我就去告你猥亵！” 周正居然小了，问说：“你去哪里告？你好意思告？” 这下可戳到阮静河的软肋了，他这人死要面子，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他确实不好意思告。 “树要皮人要脸，我不信你就无所谓。”阮静河说：“我去告诉你女儿你儿子，看他们老子有多不正经！” 这句话大概戳到了周正的软肋，周正冷冷地吐出了几个字：“我看你再嘴硬。” 阮静河被周正逼到了墙角里，他想要逃，可是逃不掉，周正说：“我看不把你操的服服帖帖的，你都不知道你是谁了。” 阮静河到底还是抵抗不过周正的蛮横，只好带着他往自己的住处走。他觉得他现在的状态，更像是被挟持了。 因为周正强硬地拽着他的衣领，强迫着他带路，走的也快，他被拖得踉踉跄跄的，他不知道周正想要干什么，可是又隐约意识到了一点，又紧张，又兴奋，又害怕，脑子里乱成一团。到了住的地方，他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手抖控制不住一直哆嗦，钥匙链子碰到铁门，在深夜里哗哗作响，他刚打开门，周正就拎着他衣领直接推进去了。 “二……二楼，二楼……”阮静河赶紧拉住要往一楼房间去的周正，小声指了指楼上，他真怕他们动静太大，吵醒了其他的房客。 周正拎着他直接往楼上去，两个人一直走到二楼房间门口，阮静河掏钥匙的时候激动的一直抖，钥匙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楼道里没有灯，黑漆漆的他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了钥匙，周正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夺过钥匙，自己打开门，门一开，直接将阮静河推了进去，阮静河踉跄了几步，直接被推倒在床上了。 第12章 入侵 阮静河被推倒在床上，立即直起身来，回头看见周正关上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灯都没有开，他什么都看不见，就被周正拖住了双腿，直接一拉，把他拉到了怀里面。他意识到周正要干嘛，立即推了一把，自己赶紧往床头爬，可是刚爬了两下，就被周正抓住了他的右腿，鞋子直接被脱掉了。 “你干什么？”他压低了声音，掩饰不住的惊慌：“你放开我。” 周正却不说话，黑暗中他被周正按在床上，对方着手扯掉了他的裤子，他死死拉住内裤不肯松手，周正对着他臀瓣就是一巴掌，打的他惊叫了一声：“啊！” 他两只手抓紧了内裤，黑暗中却不知道周正已经换了战场，直接搂着他的上半身将他从床上扶了起来，接着就拉开了他外套的拉链，然后扯开，紧接着就是脱他的毛衣。他其实穿的很厚，脱起来很麻烦，因为周正的喘息在黑暗汇总听起来越来越吓人，阮静河觉得自己不是没力气反抗，是有些恐惧了。 黑灯瞎火的，他甚至连个人影都看不清楚，一个男人在急切地脱他的衣服，这情景实在太诡异了。他挣扎扭动着不肯让周正得逞，周正却张嘴含住了他的耳朵。 他一下子就软了，再也没有力气挣扎，浑身的触感都上来了，只能有气无力地喊：“你……你再这样，我就喊人了。” 周正居然还是不说话，只是扯他的内衣，他光滑的皮肤在周正的揉搓下变得滚烫，接触到冰冷的被子的时候，又激得他忍不住打颤：“你……你能不能说句话，说句话……” 他觉得这样闷着头不吭气地扒衣服，实在太恐怖了。他想给周正一脚，反而被周正抱住了腿，他真的慌了，虽然他一直渴望能跟周正上床，但对于同性之间的性行为，他的内心其实充满了恐惧。 不是羞耻或尴尬，就是赤裸裸的恐惧。他充满恐惧地大叫起来，挣扎也突然有了力量。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的光突然亮了，两个人一怔，全都停下了动作。 是房东王姐的声音，有些疑惑，带着试探：“小阮啊？” 阮静河一个机灵坐了起来，慌张地拉上裤子：“王……王姐。” “你没事吧，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我刚看见个虫子，吓了一跳……”他紧张地盯着窗户，走廊的灯亮了，他房间的灯却是黑的，王姐站在外头，应该瞧不见里面。他狠狠地瞪了周正一眼，这一瞪，一下子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凑着窗口传来的微弱的灯光，他看到了周先生脱到一半的裤子，还有那高高挺起的骇人的…… 多亏了王姐，不然他真是要失身了！ 他满脸通红，赶紧爬了起来，跪在床沿上，压低了声音对这个禽兽一样充满侵略性的男人说：“你再不老实，我就喊王姐进来，这回真喊！” 周正往床上一躺，阮静河赶紧捞起被子，盖住了那让人心惊胆战的部位，自己则下了床，拉开窗户，笑嘻嘻地看着王姐。 走廊里王姐披着一件大衣，狐疑地看着他：“这季节哪来的虫子。”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虫，第一次见，我刚逮住冲厕所里头去了。” 阮静河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我胆小，吵到你了吧？” 王姐笑了笑，说：“你没事就好，吓我一跳，以为家里进贼了呢，最近小区治安不太平，前天有一个租户被抢了呢，没事就行，时候不早了，你早点睡吧。” 阮静河看着王姐进屋，这才关上了窗户，谁知道窗户刚刚关上，后头一只手就伸了出来，将他连人一起，搂抱着滚到了床上。 “你……我真喊人了！王……” 周正猛地捂住他的嘴，说：“不动你，不动你。” 阮静河紧张地掰开他捂着自己的嘴，周正却不撒手：“除非你保证你不喊人。” 阮静河拼命点头，他都快要被周正捂得喘不过气来了，这人手掌宽大，不但捂住了他的嘴，连他的鼻子都给捂住了，他根本没办法呼吸。 黑暗中周正搂着他，将他摁进了自己的怀里面。他推了推，推不动，就说：“我憋死了，想上厕所。” 周正这才松开了他，他起身坐起来，发现周正的下半身已经软下去了，这才送了一口气，说：“你暴露狂啊，把裤子穿好。这么冷的天，你也不怕冻。” 周正轻笑出声，说：“都要睡觉了，穿什么裤子。” 阮静河朝厕所走，听见身后传来好像脱裤子的声音，他进了洗手间，喊道：“裤头给我穿着，不准裸睡。” 洗手间的灯打开，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已经通红。 他撒了尿，开始洗漱，房子没暖气，也没空调，洗澡的时候特别冷，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洗澡，他不想在这个敏感时期，做这么暧昧的事情。 他从洗手间出来，周正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喂。”他叫了一声，见周正没答应，就走过去打开了床头的灯，灯一亮，正照着周正英俊的一张脸。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氛围营造的刚刚好，这一瞥，让他怦然心动。 这个男人，依然长的那么好看，让他心动。 “喂，真睡了么？” 周正嘴巴和眉毛都皱了皱，显然是装睡。阮静河站在床边看见他那样子，忍不住笑了，刚笑了一下，又察觉自己不能够这么温柔，于是又板起了脸，说：“谁准许你在我这睡了。” _分节阅读_116 可话虽然这么说，语气却很舒缓低沉，他无奈，只好过去帮周正脱了皮鞋，想要帮他把袜子也脱下来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心想管他呢，就直接把他的腿放在了床上，拿被子盖住。 周正的裤子穿的好好的，只是脱了外套，腰带也抽出来了，挂在旁边的椅子上。 他爬上床，小心翼翼地跟周正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振头周正枕着，他就靠在床头，坐了一会，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扭头看了看周正，又看了看房间，然后伸手关了床头的灯。 满世界一下子又陷入了黑暗里面，他看向窗外，窗外有很微弱的，像是夜幕一样的光。世界那么安静，只有周正的呼吸声，悠长，平稳。 第13章 情话 阮静河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小心翼翼地脱了衣服，躺进了被子里面。一套被子两个人睡，有些不够盖。他不敢惊动了周正，半边身体都露在外面，于是只好一点一点地朝周正身边挪。黑暗中周正忽然发声，说“睡我怀里吧。” 他惊了一下，问：“你还没睡，我以为你睡着了呢。” 周正伸出一条胳膊，将他搂在怀里。他的鼻息之间传出非常熟悉的味道，这味道让他着迷，甚至让他激动到想到哭泣。 这真是一种非常奇怪的事情，不知道他是太矫情，还是他爱的太深，又或者大家其实都是这样，反正每次他被周正搂在怀里的时候，或者觉得自己爱的时候，心里头就会涌出一种类似于伤感，但又不是伤感的，很幸福的想要哭泣的冲动。 “我不该搭理你，”他说：“本来铁了心，再也不理你的。” “那为什么又理我了？” “因为你不要脸呗。”阮静河说着，轻声笑了出来：“人至贱则无敌。” 周正听了也笑了出来，沉默了一会儿，搂着他的胳膊加大了力量，说：“我也知道我没脸见你。” “那你怎么又见了？” “有时候想的太厉害，不受自己控制。其实自己也觉得奇怪，事情闹成这样，是我自己的选择……其实我觉得自己，一直算是比较理智的人，跟你，怎么讲……野算过了为爱情冲动的年纪，考虑的问题很多，子认为不会感情用事……虽然可能对你伤害很大，但我自认为选择了一个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阮静河一听，立即坐了起来，扭头看着周正：“对你对我都好？” 周正说：“我知道你不能理解……” 阮静河当然不能理解，眉头立即皱了起来，打开床头的灯。 “既然你觉得你的选择，是对我对你都最好的处理方式，你这又是为什么在我这里？” 他问完自己心里就有了一个答案，于是问说：“就是因为看到了我跟张桐在一块么？” 周正躺在床上，并没有起来，声音幽幽的，也听不出心虚或者其他情绪，只是平铺直叙一样，说：“我能容忍你不在我身边，却没有办法容忍，你和别人在一起。” “你起来，”阮静河有些恼，伸手将周正拉了起来：“赶紧走，我这不欢迎你！” 周正赖着不肯起来：“都这个点了，还赶我走？” “哪个点？给我走。” 他站在床上，使出吃奶的劲儿将周正往上拉，周正半个身体都被他拉起来了，可是稍微一用力，就把他连人一起拽趴下了。 阮静河累的气喘吁吁的：“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可喊人了。” 周正却不回应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简直像个无赖一样。阮静河越想越气，居然给气哭了。 可是他都哭了，周正还是没反应，好像压根不管他死活。 阮静河觉得周正真是坏透了。 “你到底要不要起来？” “别折腾了，快睡吧，好多天没睡个安稳觉了。”周正说着不管他，微微侧过身，背着她睡了起来。 阮静河在床上坐了一会，忽然一脚踹着周正的背上，周正被他踹的动了动，却没挪动分毫。他有些泄气地关了灯，躺了下来。 他不光气，还伤心，说：“你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我跟张桐说话你就受不了了？我还没找人上床呢，等我跟别人上床了，你再受不了也不晚。” “不用等到上床，看到你跟他在一块，就已经受不了了。”周正背对着他，声音幽幽的，冰冷的好像没有感情：“所以你老老实实给我待着，在我没有完全放下你之前，不准谈恋爱，也不准跟别人走的太近，男女都不行。” 周正总是有这样的本事，在他快要变成一堆死灰的时候，突然点燃他，等他再度燃烧起来的时候，又突然给他一盆冷水，活活浇灭他。他就是有这样折磨他的本事。 “凭什么？”阮静河说：“我是你的水，凭什么要听你的。” “那你就试试看。” 周正这个渣男，就抛下了这么一句威胁。 阮静河其实很喜欢周正的霸道，这让他有一种被征服的感觉。受普遍都有这个心理，虽然暖男攻可能会让他过得更幸福，但是他们心里头多少都有一点受虐心态，喜欢自己的男人霸道，甚至于不讲理，只是…… 真的到了现实生活里，一个一直霸道的攻，其实并不是最佳生活伴侣，最佳生活伴侣应该是那种贴心的，温柔的暖男，成熟稳重最好。阮静河很生气，气的半夜没睡着。 不过更让他生气的是，等到后半夜的时候，他胸膛里充斥的，已经不再是愤怒或委屈，而是满满的雄性荷尔蒙。 撇去渣不渣可恨不可恨这一点不说，单从肉欲的角度去看，周正真是个极品男人啊。 身材那么高大结实，两条大长腿，几乎铺满他的床。黑暗中他身上的那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男人味，更是让人心猿意马。 阮静河觉得自己心浮气躁，身体里有一股暖流从某个部位慢慢散发，最后充满了他的全身。他偷偷把头朝周正身边挪了挪，侧着身体，几乎贴到了周正的后背上。 他想伸手抱住前面这个人的腰，他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拥抱的渴望。 “不要再放开我了，”他在心里默念：“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折磨我。” 他贪恋地闻着周正身上的味道，正在意乱情迷的时候，周正忽然翻过身，伸手搂住他。他一惊，还没说话，就听周正说：“咱们俩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第14章 示威 “今天没见你车子。” “停在你们学校门口了。你别送了，回去吧，冷着呢。” 阮静河说：“看着你走了我就回去。” 周正也没多留恋，抬脚就走了。他那么高大的身材，穿着灰色的大衣，背影看起来实在是英气。阮静河觉得冷，回身朝院子里走，突然想到，这不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么。 可惜他能送周先生出门，却不能迎脏兮兮回来，他们俩现在，还处在半处半不处的状态。 让他气愤的是，周正这一走，又是一整天没有音信。 阮静河就有点生气了，他想他跟周先生之间的矛盾，说到底无非就是因为周先生老是消失，老是不理他，他都抱怨了一箩筐了，这一点小事，周正还是做不到？ 气的他刚刚升起来的对周正的喜欢，转瞬又无影无踪了。 没有到周正晚上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咖啡厅的外头。他下了班从里头出来，正跟张桐有说有笑呢，抬头看见周正站在街边，一下子满心都是欢喜，于是跟张桐告了别，朝周正走了过来。 周正说：“以后我接你下班，别让那小子送了。” “他是直男。”阮静河说。 “老子还是直男呢，说不准就是不准。” 阮静河骨子里可能是有受虐倾向，听了周正这么霸道的话，居然很高兴，可是他这人都不对心，非要逞强，就说：“原来不是跟我商量，是下命令来了额，你当你是谁啊。” _分节阅读_117 “那还得让我提醒你，我是谁了？” 周正说着就捞住了他，阮静河以为他又要在街上强吻，吓的魂儿都没了，赶紧挣脱说：“听你的听你的额，你别乱来。” 周正说：“就是让你上车，你想多了。” 阮静河臊的不行：“那我真得烧高香了。” 周正拉开车门看他进去，说：“我看你现在脾气长了不少。” 阮静河心想，还不是被你害的。如果现世安稳，他也愿意做一个千依百顺的小媳妇，都是被残酷的现实给逼到有了棱角。既然周正都说他现在脾气大了，他就更有意凸显自己的脾气，于是冷着一张脸，不再说话。 周正上了车，却没有立即发动车子，而是隔着玻璃，看着远处去推摩托车的张桐，阮静河问说：“还不走么，司机？” “他叫什么名字？” 阮静河眉毛一挑：“看上了？” 周正伸手就拍了他脑袋：“狗屁。” “你现在怎么张嘴闭嘴都是脏话。”阮静河装的不无嫌弃：“脾气也坏了。” “就是脾气坏了，才张嘴闭嘴都是脏话，”周正纠正了一下他的逻辑，然后说：“我看这小子学都没上，也不是什么好货，你听我的，以后少跟他来往。” “那可不行，我们一起上班呢，关系得处好了。” “我正要说呢，你一个大学生，不好好上课，整天想着赚钱。给你的钱不是够花了么？” “你给的钱，我可都没动。”阮静河说：“正巧呢，我昨天还想着，等回去我就把卡还你。” 周正笑了笑，没说话，开着车子却朝张桐开了过去。张桐刚戴上手套，回头看见车子来，就停住了，周正把车子停在旁边，将车窗摇下来，说：“小伙子，有空么，请你吃点宵夜。” 张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里头的阮静河，阮静河有些慌乱，因为不知道周正想干什么，又怕张桐多想，只好满脸带着笑。 周正却直接说了个地名：“知道在哪儿么？” 张桐点点头，周正就又问：“那一起过去。” 他说着就将车窗摇了上来，阮静河不放心，说：“你要干嘛？” “吃点宵夜，你不饿么？” 阮静河摇头：“不饿！” “我饿了。” 周正嘴角提起，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模样。阮静河看着窗外张桐骑上摩托车，回头对周正说：“你这样我有点尴尬诶。” “你又什么尴尬的，跟他不是普通朋友么？” “是普通朋友啊，可是……” “不心虚，就没什么尴尬的，坐好了。” 周正说着忽然怪了个急转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阮静河身体一歪，赶紧坐好了。 这一顿饭，阮静河觉得像是鸿门宴。周正的表现也不能说不好，毕竟没什么故意，反而很客套，并没有把张桐当成小孩子看，起码的礼节都是有的，可是这种客套里头，又透着若有似无的生分。不得不说，周正在待人接物上很有一套，吃人不眨眼，也不吐骨头。 但那羊肉汤是好喝的，菜也是好吃的，阮静河吃的饱饱的，感觉自己都有点撑了。这都不算是宵夜了，比他晚饭吃的都要多。 不过也正好，他们为了值班，下午吃饭都很早，到了午夜，确实也都饿了。 最后的时候，周正把自己的酒杯给了阮静河，说：“敬小张一杯，谢谢他对你的照顾。” 阮静河有些摸不清周正的心思，因为刚进来的时候，周正只让服务员送了两个杯子，不让他喝酒的，现在居然主动让他敬酒给张桐。 于是他就倒了一杯，举起来，有些尴尬地对张桐说：“谢谢你。” 张桐笑了笑，喝了酒，脸已经有些红了。两人碰了杯，阮静河刚要喝，酒杯却被周正挡住了，周正似乎有些犹豫，夺过来说：“算了，你还是别喝了，我替你。” 他说着就一饮而尽了，阮静河愣愣的，又有些不好意思。 等到三个人出来的时候，外头已经是深夜了，街上的人也少了很多，看着有些冷清。阮静河突然想到周正和张桐都是要开车的，却都喝了酒。 张桐倒是无所谓：“没喝多，我没事。” 他骑摩托车的还好些，周正开车，查的比较严。周正说：“反正离你住的地方也很近，车子就停在这里，明天我再来开。咱们步行回去。” 阮静河纳闷地问：“你还要去我那睡？” 周正回头看他，一副“不然呢”的样子，阮静河又高兴，又不好意思，嘴上依然要强，说：“我白天的时候想了很长时间，我要跟你约法三章。” 他说着追上周正，一直走到他旁边，才说：“必须答应了吧，不然，以后咱们就不要见面了。” “你说说看。” “第一，不管什么时间，对方在干什么，早起一个早安，睡前一个晚安，这是你先前就答应但从来没做到的。我也会以身作则。” 他说完看了周正一眼，接着说：“第二，每天时间充裕的话就陪我聊天，如果比较忙，没有太多时间，就打个电话。” 周正扭头，说：“接着说。” “第三，”阮静河说道这个，就有些激动了：“第三，最最重要！必须做到！就是这种消失不见长久不联系的情况绝对！绝不容许再发生！不管什么事！再超过4时，两天时间，联系不到或者消失的情况，就不要再联系，默认为分手。这一条最重要，我觉得24小时其实已经够了，考虑到你肯呢个有喝醉等特殊情况，放宽为4时。这是极限。” 没想到周正却说：“我不会喝醉，我现在很少喝酒。” “你还发誓说永远都不会再喝酒呢，不还是喝了？”阮静河有些气愤：“你说的话，有几句能相信的。” 他说完了这句话，自己也觉得有些武断，好像给周正判了死刑一样。于是他又加了一句：“十句话起码有八句，说了都做不到。” 周正听了，也没有反驳，两个人沿着街边走。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了，冷风吹着，身上渐渐就觉得凉了。阮静河把手放在兜里面，叹了一口气。路灯照着他们的影子，有时候重叠在一起，阮静河心想算了，过去的都过去了。过去的周正再不好，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以后他们俩个能好好地过日子，别的他也就不求什么了。 “你有空去考个驾照吧，”周正说：“这样哪天我喝了酒，就找你开。” “我们班有几个人考驾照的，可是现在驾照不好考，我有个同学考科目二，都考爆了，考了五次，重新报名考的，我觉得我在动手方面非常愚笨，万一我考不过，怎么办？” “还没学呢，就想这些有的没的。”周正说：“趁着上学有时间，就考吧，别老想着赚钱了，多考几个证，学点本领，才是正途。” 阮静河听了，没说不同意，可是也没点头。周正似乎有点不满意，说：“你越来越不听话了。” 阮静河心想，我又不是你的孩子，干嘛要听你话呢。他嘴角笑了笑，没吭气，周正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他两只手本来插在裤兜里，看到周正拍他，就躲了一下，轻轻一跳，跳到马路边上，周正就捞住他的胳膊，又把他捞到了台阶上去。 两个人就紧挨着走，胳膊会不经意地蹭到。拐角的时候，一股冷风吹过来，周正就搭上了他的肩膀，轻轻将他搂在怀里。 阮静河低着头默默地走着，忽然说：“周正，我爱你。” 周正却好像没有反应似的，他抬头去看，却看见周正的嘴角咧着，好像已经乐开了花。 阮静河有一种错觉，好像他跟他的周先生，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不知道是他这个人不记仇，太贪爱，还是周正已经变的更体贴温柔。他从前将男神一样供奉爱恋着的男人，似乎突然有了烟火气，他觉得自己与周正，从来灭有离得如此之近。 到了住的地方，已经没有热水了，两个人简单洗漱了一下就睡了。阮静河被周正搂着，觉得特别温暖，说：“免费的人体暖炉啊。” 周正笑着低头吻：“爱不爱我？” “爱死了。”阮静河说：“真的特别爱。” “我以为你会特别恨我。” “也恨你啊，爱你才会恨你。”阮静河说着就朝周正的舌头咬了一口。周正忽然压住他，鼻子蹭着他的鼻子，说：“我想要你。” _分节阅读_118 第15章 陪伴 男人的鼻息吹佛着他的嘴唇，阮静河心跳如雷，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周正摸上了他的脸：“嗯？” “那个……”阮静河很羞涩地说：“太……太快了……” “都认识一年了，还快？” “可是中间你消失了那么久，不能算一年，才两三个月而已。” 阮静河觉得自己已经有了反应，他心里非常复杂，又想要，又害怕，总之就是万分纠结。周正喘息说：“我都一年多没做了。” “胡说，你不做别人怎么怀孕的？” 这一下似乎说到了周正的痛处，他果然老实了下来。阮静河后悔不迭，觉得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起那件事。 “都说了喝醉了，不省人事。” 阮静河说：“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都相信你。只要你不要骗我就行。” 周正说：“我从来不骗你，我宁愿不理你，也不会欺骗你。” 这似乎是很动人的情话，阮静河一想也是，周先生在诚恳这一点上，的确是个很耿直的人，有时候宁肯让他生气伤心，也不肯说谎来哄他。 也不知道这是个缺点，还是优点。 “你以后，还会再消失么？”阮静河低声问：“你要说实话，不要骗我。” 周正的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进了他的内裤了，可是也没有伸进去很多，手指头就轻轻摩挲这他的臀缝上面，尾椎骨那里。他那里竟然出奇的痒，他抖了一下，立即抓住了周正的手：“你干嘛？” 周正笑着，却不回答他，阮静河把他的手从内裤里拽出来：“你还没回答我呢。” “问了多少遍了。”周正说。 “不安心才问啊，我这么不安心，还不是因为你？” 周正低头亲了亲他的嘴：“你又多少不安，都交给我。” 阮静河突然一下子搂住了周正的脖子，一直亲他的脸，口里还一直念着：“谢谢，谢谢。” 周正笑了：“谢什么？” “谢谢你为做得这一切，谢谢你答应我。不过你不要只是开空头支票，你说的就要做到。” 阮静河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么幼稚，在周正说了那么多承诺都没有做到的情况下，依然选择相信言语的真实。 周正沉默了一会，问说：“我一直不明白，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我对你，也说不上号，还害你这么伤心。” 阮静河觉得这个问题居然很不好回答，他喜欢周正，好像没有什么具体点，整体上就是喜欢，这样的喜欢，似乎只是虚幻，没有根基，风吹一吹就会散了。他自己也觉得应该找到一两个具体的点，让他的喜欢看起来有着落。 于是他就嗯了一会，想了想，说：“我觉得你很可靠，跟其他男人都不一样，人也诚恳，很有魅力。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我只跟你才有未来。” “但其实我跟其他男人，也没有什么不一样。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周正的声音，有着前所未有的低沉和伤感：“如果我一无所有，甚至连配上你都算不上。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穷困潦倒的老男人。” “你是因为这个，才不理我么？” “是其中一个原因。” “那你不理我的那些原因里，有一条是因为不再喜欢我么？” “没有。” “那就行了，只要你喜欢我，我就可以给你一个承诺。”阮静河说：“我知道我没有经历过风浪，把事情可能想的过于简单，不知道生活的艰难。所以我也不说无论如何一辈子都不离开你的那种话。我只告诉你，只要你爱我，别的不管什么原因，不管你遇到了什么困难，我都愿意跟你一起面对，除非我实在扛不下，已经尽了我所有努力，否则我绝不会落荒而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阮静河说完这句话，眼眶自己就先湿润了，他伸出手来，摸着周正的下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所以你才狠心抛弃我。没有什么比你抛弃我，对我来说更残忍。” 说这些话他又有些不好意思，脸埋在被子边沿下，周正轻声说：“我会好好对你的，我向你保证，把你当成宝贝来疼。” 情侣之间，浓情蜜意的时候，山盟海誓不知道会说多少。但是这世上的情话太多，能做到的又有多少，跟情话相比更珍贵的，其实是彼此的陪伴。 陪伴，才是这世上最长情的告白。我把我所有能陪伴你的时间都给你，不分给别人，从开始陪你到最后，不管发生怎样的争吵与冷战，不管遇到什么困难，这陪伴都不会断。 完结章 周正依然很忙，但是他开始努力做一些改变，比如在工作的间隙给他打个电话，无论去哪里，中午和晚上的时候，都会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过来，也学着每天给他说早安和晚安。 阮静河其实依然不够满足，他所期望的爱情，是那种长相厮守的，浓情蜜意的爱情。可是他也知道，周正最近为了生意的事奔波，他们现在是为生活所迫。最重要的是周正心里有他，让他感受到了他对他的关心和爱，这已经是很大的改变。他觉得做人应该要学会知足。 天气渐渐地开始暖了起来，毛衣变成了薄衫，阮静河换了一个新发型。照梦龙的话说，他就是不会打扮，人只要会打扮，看起来都不会太差。只是阮静河的脸色不大好，看着很晦暗憔悴，梦龙说：“我觉得你身体肯定有毛病，熬夜熬多了吧，该调养调养。” 可是阮静河仗着年轻，不当回事。他现在其实没有以前忙了，工作都辞了，专心考驾照。 不过驾校去了两天，他就有点后悔了，因为他觉得驾校的师傅脾气都太火爆，太凶了，动不动就爆粗口骂人。他这种没进过社会的温室花朵，遇到一点风吹雨打就要蔫了。 “驾校都这个样子，师傅没有不凶的。”同学跟他说：“你给他送条烟，看他还凶不凶。” 阮静河去楼下的小卖部一问，一条烟好一点的就要快三百块钱。他觉得太贵了，想了一天，最后还是买了。因为这是他们几个一起学车的人的共同决定，人家都送了，他怕他不送，教练会把他当靶子。 送过去之后，师傅的脸色果然好看了很多，一起学车的总共有七个人，阮静河作为平时动脑子远多过动手的人，学车之前一直怕自己学不好，因为他听同学说有人考了五次都没考过最后考爆了，只好重新来学，他就很怕自己也会这样。没想到开始学之后，他居然成为了里头学的最快，开的最好的一个。同车的有谁开的不好，教练就会说：“你看看人家阮静河，怎么我同样的教，人家就会，你老改不了。” 阮静河又得意又尴尬，结果就是他表现的更好了。因为教练的夸奖其实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他怕自己万一不能保持领先优势，会被其他人嘲笑。他有着强烈的自尊心，而且好面子，于是学的更仔细了。 这时候学车不算辛苦，天气不冷不热，也因为这个，学车的人很多，虽然大多时候一整天都在练车场待着，但一个一个轮流下来，一天也就能开一个小时左右，等待比开车本身还要累。 不过累有累的好处，累的时候，他就没心思想周正了。 阮静河觉得这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以前周正消失不见，他整天苦想，如今周正已经在他身边，他依然还是会想，而且越来越想，心里头对周正的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有时候让他自己都觉得痛苦。他跟周正相处的越久，越是觉得周正号，越是爱他，迷恋他，甚至于每次他们短暂的分别，他的不舍都特别强烈。他想要霸占周正的全部，想要周正二十四小时都陪着他。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也是不现实的，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于是只是想一想，当做自己的一个梦想。 他想，将来等周正老了，他们也攒够了钱，彼此不用再为了生计忙碌，那时候周正就会是他一个人的了吧。 他这样想着，心里对于未来，终于有了坚持的欲望和勇气。 因为年纪差的缘故，他跟周正，完全是两个朋友圈，彼此都不怎么认识。又一次周正问：“你的朋友都有谁，有空哪天请他们吃个饭，我请。” 阮静河很吃惊地问：“请他们干吗？” “你的朋友，我也该认识认识。” “我朋友就那么几个，都是我们班上的，除了我们班上的，我认识的人很少，”阮静河说着，忽然想起燕燕和梦龙来：“对了，梦龙，你是不是认识？” 周正眉头一皱：“楚家那个？” 阮静河点头：“就是他。” “你怎么跟他认识了？”周正说：“他不是跟小欧差不多大么？已经上大学了？” “没有，我跟他是家教认识的，不是跟你说过么，你忘了，我们还一起去你老家找过你呢。” 周正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阮静河笑了，说：“这才多大就开始忘事儿了。” “我跟他爹认识，不过交往不多，倒是你姜阿姨，跟梦龙他妈经常打麻将。”周正说：“怎么，你还想请他？” 阮静河点头：“我们的事，他都知道。我跟他无话不聊。” “那就一起请。” _分节阅读_119 “你不怕尴尬啊？” “尴尬不尴尬的，以后迟早要见，你不都说了，你跟他无话不聊，这么好的朋友，将来也少不了见面。” 没想到阮静河笑着说：“我可不想让你见他。” 周正很纳闷：“为什么？” “他骚死了，我怕你喜欢他。” 周正楞了一下，随机就笑了出来：“他才多大，还是个小毛孩。” “也就比我小几岁啊。” “那不一样，在我心里，他就跟小欧一样，是个孩子。你想的真多。” “那我在你心里呢，不是小孩子啊？” “也是小孩子，”周正说完，看阮静河要说话，紧接着又说：“不过是我让我爱让我疼的小宝贝。” 宝贝这个词，阮静河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一听这话，整个人都酥了，只顾着傻笑。周正搂着她亲了一口，说：“再说了，那么骚的，我也不喜欢。” “你不喜欢骚的？” 周正摇头：“不喜欢，”他说着嘴角露出了一丝坏笑：“我不喜欢骚的，喜欢淫的。” 阮静河面红心跳：“那有什么区别？” “骚的是对谁都骚，淫是只对我一个人淫。我喜欢你这样的，在别人面前很正经，在我面前很淫荡……” 阮静河一听急了：“我……我哪有对你淫荡，我……” 他正说着，周正忽然倾过身来，添了一下他的耳垂，阮静河立即一哆嗦，哼了一下。 周正抓住证据：“叫成这样，这还不淫荡？” 阮静河臊得满脸通红，眼看着周正压下来，忙不迭地喘着气说：“你干嘛……别乱摸，啊……” 最近他觉得他真的已经越来越淫荡了，身体根本不受控制。他已经尝到了一点甜头，渐渐地食髓知味。他觉得他的防守马上就要沦陷了，他渴望与周正灵肉结合。 虽然他们现在这样，和真做也没什么区别了。他光溜溜地趴在周正的胯下，努力地吞吐他不可能含得住的巨大。 周正一边享受还一边夸他：“宝贝真棒。” 他听了更卖力，这个男人在他心里，是男神一样的存在。他对他只有迷恋与臣服，做这些事他觉得很幸福。 请客这件事，还没有商量清楚，两个人就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完事之后，周正要帮阮静河擦拭嘴角，没想到阮静河咕咚一声，直接咽了下去。 看的周正目瞪口呆随即欲火焚身，骂道：“这鸡巴还不叫淫荡？” 阮静河像个新婚之夜的小媳妇，红着脸低着头，自己也觉得挺害臊。就是这模样，让周正觉得真他妈骚气，骚的又很惹人疼，整个心窝都是热的。 最要命的是阮静河臊完，又来了一句：“我喜欢吃你的精液。” 周正几乎立即又扑了上去，宽阔雄浑的身体覆盖住阮静河，喘着粗气：“那你就吃个饱。” 爱情有两种，一种一见钟情，一种日久生情。 恋爱中的人也有两种，一种一上来就热情似火，渐渐趋于理智平和，一种后知后觉，从平淡理智，渐渐不可自拔。 阮静河属于第一种，周正属于第二种。 周正觉得自己越来越爱阮静河了，分别一天，就觉得想的厉害。 不过他是幸运的，跟阮静河的单相思不同，他想阮静河的时候，阮静河也在想着他。阮静河并没有报复他，故意让他尝尝这种思念却得不到回应的滋味。 因为阮静河自己尝过那种滋味，知道太苦了，不舍得让周正经历。 只是两个人在一起久了，耳鬓厮磨，总是容易起火，但是阮静河不肯做，怕疼，而且他矜持，觉得太快了。 周正作为已经尝过荤的成年人，自然不觉得快，他觉得两个人既然在一起，做爱做的事只是水到渠成，没必要拖拖拉拉。 阮静河却暗暗地做了一个恋爱流程表。 对于谈恋爱，多久可以接吻，多久可以上床，阮静河有自己的一套安排，其实他也是爱情当中的人，而且他爱周正爱的痴迷，如果周正坚持，他其实也抵抗不了什么，也没定力去抵抗。他自己其实也很想做，灵肉结合对他这种闷骚的人来说，是再美不过的事情。只是他又传统封建，想谈跟异性恋一样的恋爱，他的爱情观很童话，也幸好他碰见的人是周正，换个人，未必有这样的耐心。 他打算等到周正生日的时候，把自己当做礼物，送给他。想想他都觉得很激动。 夏天来的时候，周正的生意终于有了好转，下班的时间也早了，周末的时候，有时候也有了空闲。两个人就哪儿都不去，在家里窝着。 周正说：“现在我也成了宅男了。” 阮静河觉得在家里头宅着没有什么不好，两个人花时间独处，也不用参与什么聚会，没有人打扰，更能体验到两人世界的安宁与甜蜜。他是很喜欢静的人，一个人可以坐在床上一天也不会觉得无聊。可是坐在就不一样了，周正以前的生活，充满了社交活动，跟人打交道了，不是这个饭局，就是那个酒场，要么就是一群狐朋狗友吃个饭喝个酒。习惯了那样的生活，突然有一天静下来，有点不适应。 不适应的后果，就是他爱动手动脚。可恨阮静河自己意志不坚定，经常被周正得逞，结果京城被周正剥光了，压在地上欺负，上演一些火辣戏码。 阮静河这才发现，他一直奉若神明的周先生，周叔叔，色起来简直不要脸，完全变了一个人，叫他觉得既陌生，又兴奋。 反正不管他的周先生变成什么样，他都那么喜欢。 周日的时候，阮静河醒来的特别晚。他觉得最近有点纵欲过度，身体有点吃不消。揉了揉眼睛，发现周正也还没有起来，只是在床上坐着看电视，电视是静音，他在那儿看中央二的一个财经节目。 “这个给你，”周正忽然递给他一个东西，阮静河一看，是个戒指。 这惊喜来的好不惊喜，他有些楞。 “还没有送过你什么礼物，”周正说：“知道你喜欢这个。” 阮静河迷迷糊糊爬起来，把戒指戴上，正正好。 他觉得周正在送戒指这件事上，一点都不浪漫。他也是刚睡醒，有些受到惊吓。 周正也没有别的话说，继续看他的电视。估计是看已经醒过来了，所以将电视的声音也放出来，阮静河坐在床上，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想说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那么坐了一会，自己去洗手间洗漱。 等到洗漱的时候，他似乎才突然回过神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 中指上戴的，代表热恋。 他忍不住嘴角露出了一丝笑，然后突然手舞足蹈，一个人在洗手间里上蹿下跳，跳了一会他觉得不行了，他得找人倾诉一下他内心的狂喜。 于是停下来喘了一会，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出去，走到床边，从床头拿了自己手机。回头看了周正一眼，周正也看了他一眼，继续看电视。 他听见电视里说什么沪指曲线，自己气定神闲地又走进洗手间，关上门。 一关上门立即来到窗边，赶紧给梦龙打了一个电话。 “哈哈哈哈哈。” 他开口就是一阵大笑，怕周正听见，又不得不压低声音。 “撞鬼了？”梦龙在那头问：“给老娘笑个屁啊。” “猜猜看，我家周先生送了我什么礼物……”他用动画片里那种憨憨笨笨的声音笑道：“猜对了有奖励哦。” “鸡巴？” “噗，”阮静河终于破功：“你能不能正经点，小小年纪就知道鸡巴鸡巴的。” 梦龙嘿嘿笑了出来：“因为最近经常吃啊。” _分节阅读_120 “你这个小骚货，方宇怎么没把你干成哑巴。”阮静河压着声音骂。 梦龙一听不高兴了：“我告诉周叔叔，你最近说话越来越不检点了，不是鸡巴就是小骚货小贱人的。看看谁会被干成哑巴！” “你敢！”阮静河立志要在周正面前扮演清纯小白兔：“我说这些还不都是受你影响。” 梦龙在电话那头得意的笑：“快说吧，别卖关子了，你家周先生送了你什么好东西？” “你还记得我有次跟你一起逛街，咱们去了一家店……” “戒指啊。”没想到梦龙立即就猜到了：“啧啧啧，怪不得你这么兴奋。” “对呀！对呀！对呀！”阮静河立即发出了三声非常夸张的声音：“戒指！” “什么戒啊？” “中指戴的。” “切，等到无名指戴上你再高兴也不晚。” “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儿！” 阮静河看着自己的戒指，啧啧叹息了两声：“我觉得我手指好好看，又白又长，戴戒指好好看。” “有空出来见见，让我瞅瞅。” 挂了电话，阮静河又赶紧给燕燕打了一个，可是都拨出去了，他又挂了。 燕燕说过很多周先生的坏话，对周先生评价不高，他还是不告诉她了。 不过内心的喜悦，实在无法形容，他得拼命压制。他洗了脸刷了牙，出来见周正已经起来，见他出来，就要进来。 他一把挡住周正的路，横在门口说：“等会。” 周正看着他，看了一会，突然笑了：“你要是想笑就笑吧，憋着干嘛？” 阮静河立即就扑了上去，对着周正就是一顿乱亲。 恍然还记得，那一天晚上，他跟梦龙去逛街，透过橱窗，看到的那些美丽的戒指，还有那时候他哀伤而迷茫的心情。 那时候他对于自己的未来，还那么迷茫，对于他跟周先生将来会怎么样，他也一无所知。他不愿意放弃，却又无可奈何，生命那样灰暗，看不到光。 他觉得他的爱情像是过山车，一会跌倒谷底，一会升到顶端，如今寒冬过去，一夜间春暖花开。 他们的爱情，和普通人的爱情没有什么两样。也有自己的苦恼，未来也有很多困难。 困难主要是双方的亲人。阮静河现在几乎都不敢跟周小米或者周小欧联系，觉得心虚，也怕他们看出他跟周先生的关系。尽管周正说，怕什么，反正早晚会知道。但是阮静河也知道周正为这个事心里多少也有点发愁。作为同志，生活在当下的中国，即便强大如周正，也有他办不到的事情，也会受伤害。 另外就是他姑姑那边，虽然他认定了要跟周正一辈子，但真的切实去想他们的以后，想到要怎么向他的姑姑坦白，他也觉得畏惧烦恼。他生活在农村，他的姑姑或者连同性恋是什么都不知道，一心巴望着他毕了业早点结婚，还想着替他照顾孩子。 他似乎并没有向他姑姑坦白的勇气，不知道作为一个同志，他怎么样面对他的亲人，还有他的朋友与邻居。 所幸他还不算老，未来还有漫长的时间，等着他慢慢变的强大。 现在的阮静河，满心想的，都不是这么遥远的也注定到来的烦恼，他想的都是眼前的幸福，他毕了业要去哪里，做什么工作，才更有利于他跟周正之间的爱情。 这是2015年的8月，他半躺在床上，外头刚下过雨，天很凉，阴沉沉的傍晚。他想着即将到来的七夕情人节，想着他的周先生。 昨天晚上下雨的时候，他躺在床上，直到凌晨也没能睡着。那时候他想的是，他觉得最幸福的事情，就是下雨天的时候，和亲爱的人依偎着睡在一张床上，听外头哗哗啦啦的落雨。 未来很难，不知道会怎么样。爱情很奇妙，不知道会怎么样。可是有一样东西是确定的，就是他跟周正之间的爱情。 未来会怎么样，他也不知道。但他希望都是好的，祈祷都是好的。他这样的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优点，能遇到一个爱他的他也爱的人，希望能有个好结局，祈祷能够最终获得幸福。 阮静河回顾他跟周先生一路走过的历程，有时候也会觉得很感慨。尽管一开始的时候，也曾有过恋爱的甜蜜与美妙，但其中漫长的等待与煎熬，却让他不愿意再重来一遍。尽管他如今的幸福，全靠他坚持而来。 他觉得他的爱情来的漫长而又曲折。这世界就是这样的，有些人生来天之骄子，爱情一帆风顺，有些人的爱情就是要百转千回，要你付出很多眼泪。但是和那些一辈子没体验过爱情的人来说，他应该也是幸运的吧。 爱情就像是一座高山，很多人想爬到最高峰，可是山太高，路太陡峭，爬的过程中，你几次累的快要死掉。有些人觉得太辛苦，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因为绝望而放弃。有些人咬紧牙关，撑过了要死要活的阶段，终于爬到最高峰。但是那些中途放弃的，也没有什么错，因为他们已经尽了他们自己最大的努力。那些最终坚持下来的，他们也理应获得最美的风景。 我们生而为同志，注定要背负更多的痛苦，罪孽。身为少数人的痛苦，不得自由的痛苦，欺骗别人的罪孽，有负于父母的罪孽。那些得上天眷顾的幸运儿，身为同志尚且还有说不出口的疼痛，何况于我们，渺小而普通的如同两粒尘埃。 我与你，既然是同道中人，知道爱情的来之不易，既然相爱，为什么不彼此珍惜。我珍惜你，也恳请你珍惜我。我们一起努力，互相陪伴，做彼此的依靠。 周先生，你是我的心上人，怀揣我心口，熨帖我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