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穿之男配逆袭记》 分卷阅读1 书名:综穿之男配逆袭记 作者:沈兮和 主角穿到不同世界,完成男配逆袭任务。 注意事项: 1.主受,1V1,所有周目中的攻都是同一人,的下一部,没看过的也不影响 2.文笔渣,逻辑废,写文纯属娱乐,如果有哪一点踩了您的雷点,万望海涵 3.建了个读者群304670359,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去坐坐,敲门砖作者名或书中任意一角色名 4.不定期报社,偶尔精分,渣作者很蠢,文笔也烂,有点异想天开,兴趣来了可能会写灵异、悬疑、虐心、慢热等文,请不要抱以太高的期望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苏 ┃ 配角:待定 ┃ 其它:系统综穿逆袭甜文 ================== ☆、第1章 无冕之王(一) 夜色深沉,北风呼啸。狭小的房间中,几个衣衫单薄的孩子蜷缩在破旧的木板床上,刺骨的寒风从糊着报纸的窗缝间钻进来,钢针般深深扎进皮肤里,几个孩子瘦小的身体不停哆嗦着,嘴唇又苍白了几分。 分不清是饿醒还是冻醒,有孩子从棉被下探出脑袋,借着外面渗漏进来的月光,隐约可见那是一张极为讨喜的脸,虽说又黄又瘦,巴掌大的小脸上没有一点肉,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有神。 刚路出脑袋就被冻的一个激灵,那孩子缩着身子,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又是懊恼又是无奈,半点不像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该有的神色。 这番动作下来他身边的孩子也被惊醒了,睡意朦胧间熟稔地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凑到耳边压低了声音问:“阿苏饿了吗?” 白苏犹豫了一下,不等他有所表示,肚子就先一步给出了答案。 身边稍微年长些的孩子路出了纵容的笑容,眸子亮晶晶的,快速地朝四周扫视了几眼,确定周围的孩子都在睡觉,悄悄探手在枕头下摸出了条发黄的裹成一团的手绢,刻意压低的声音中带着些兴奋,“哥哥这里有吃的哦。” 打开来看,里面果然藏着几块廉价的硬糖,白绝手脚麻利地剥开一颗,不等白苏反驳就塞到了他嘴里。 糖的味道并不好,一股黏腻的糖精味儿,白苏却知道这是对方冒着被孤儿院院长打骂的危险去储藏室里偷的。 白绝似乎在这方面格外有天赋,孤儿院的孩子每天都在忍饥挨饿,因为受不了而试图偷东西吃的孩子并不少,白绝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却是唯一一个从未被发现的。 但白绝却从来不让白苏接触这些,或许潜意识里他自己也知道这样不对。 事实上,他们并不是亲兄弟,孤儿院院长为了省事,让每个孩子都跟着她姓白,再随手从字典上翻个字就组成了孩子们的名字,“白苏”和“白绝”都是这么来的。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十分奇妙的,它让白苏和亲生父母变成陌生人,也让素不相识的白绝一眼就认定白苏是自己弟弟,费尽心力地照顾他。 白苏是一年前穿到这个世界的,彼时原主年近五岁还未学会开口说话,亲生父母以为他是个智障,怕他给家族抹黑,急急忙忙地将他扔到孤儿院,从此就再也没管过。 待在孤儿院里的日子,饥饿成为常态,残酷的生活迫使这里的孩子提前长大,每个人在初步认识这个世界之前都提早明白了死亡的含义,即使面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时,眼底也是不合时宜的沧桑和绝望。 白绝是个怪胎,这并不仅仅体现在他对白苏毫无原由的关怀上,更多的是他在孩子们心目中的地位,在温饱都成问题的情况下,他的人缘好到不可思议,白绝身上有一种可怕的亲和力,孤儿院的孩子们,性格无论是孤僻冷漠,还是活泼外向,都喜欢待在他身边,甚至隐隐有以他马首是瞻的感觉。 刺耳的铃声响起,提醒孩子们起床,七点的时候孤儿院厨房供应早餐,一碗白粥和两个包子,这对每时每刻都在生长发育的孩子们来说是绝对不够的。 早餐是限量供应的,若是去得晚了就只能喝稀薄如水的白粥,因此白苏丝毫不敢磨蹭,跟在白绝身后走向餐厅。 看到白绝,打饭的阿姨路出满脸笑容,极为自然地盛了两碗粥,米粒明显要比别人碗里的多一些,然而众人却对此视而不见,就连平时最喜欢闹事的几个刺头也一脸习以为常。 白苏偷眼瞧着,禁不住更加佩服了,不愧是要站在世界顶端的男人,小小年纪就如此不凡。 虽然国家已经开始实行九年义务教育,但院长却不太喜欢让他们上学,比起前者,她显然更加愿意让孩子待在房间里做手工艺品。是的,虽然年纪小,但总有些耗费时间的工作不需要太高的智力。 一上午的劳动可以换来一块方便面或一根火腿肠,这些对孩子们来说是来之不易的美味,白苏一边咒骂黑心的院长虐待孩子,一边在脑海中翻阅系统传来的资料。 白苏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诅咒,意外被一个外表和香蕉一般无二的系统绑架,从此就开始了他周游世界的穿越之旅,迄今为止,他已经经历了六个世界,完成了六次任务,原本以为噩梦就此结束,却不料被香蕉君告知那只是休假,换句话说他必须继续穿越,呵呵,这可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每一个世界都是在或影视作品的基础上衍生的,白苏穿越其中,成为里面的配角,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任务完成之后即可获得一定的积分。 至于现在这个世界其本元也是一本,名字叫做,讲的是宅男连华穿越到架空世界,成为名门贵族的私生子,凭借其身娇体弱好推倒的纯零长相,和纯洁如白莲花一般的性格,先后赢得几个小攻的倾慕,个个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不久之后,异变突生,天降陨石,病毒肆虐,无数人类感染病毒成为丧尸,连华在其大哥连君的保护下走上逃亡之路,并在路途上收服异能者,采集晶核,在一众后宫的辅佐下,最终建立自己的基地,最终成为末世中的无冕之王。 白苏一边想,一边哀叹,真是同人不同命,都是穿越者,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一些,瞧瞧人家一路顺风顺水,再看自己竟然连饭都吃不饱,这个看脸的社会可真是够了。 大概是他的情绪他过外路,连白绝都意识到不对了,担忧地问道:“阿苏,是哪里不舒服吗?” 白苏下意识想要开口否认,却发现嘴巴干巴巴的发不出一点声音,像是被自动消音了一样,无论怎么努力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张大嘴傻乎乎的样子像是在演默剧,这画面未免太过可乐,其他孩子有暗自 分卷阅读2 嫉妒他和白绝关系好的,这个时候就忍不住笑了出来,“白苏,你嘴巴张那么大做什么,是不是又忘记了自己是个哑巴?”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才是哑巴,你全家都是哑巴!小爷的口齿不知道多么伶俐呢。 白绝眼眸一闪,压下心里的不满,冲着那些起哄的孩子摆手,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严肃道:“都别笑了,万一阿姨们听到了,我们又该挨骂了。”护工阿姨们积威已久,孩子们果然都吓得捂着自己的嘴巴,怯怯地朝窗外瞄去。 白绝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只手放在白苏的肩膀后抚了抚,温言软语地哄着,“别听他们胡说,我们阿苏才不是哑巴,你只是……只是说话晚而已。” 白苏偷偷翻个白眼,他其实一点都不着急,这个身体的声带发育良好,根本不是什么哑巴,之所以说不出话来也是因为原的设定缘故,何况等到末世到来之后这还会成为白苏保命的金手指呢。 看到他并没有因为小伙伴的话而伤心,反而呆呆的走神,白绝抿了抿唇,眉眼弯弯的笑了,再开始工作时手下的动作明显快了许多,他想在午饭之前多做一些,若是能比别的孩子做的好的话,护工阿姨说不定会多给他一块方便面,白苏现在实在太瘦小了。 ☆、第2章 无冕之王(二) 这一天,白苏照常跟在白绝身后,看着他忙前忙后。昨天孤儿院迎来了一批物资,大多是半新不旧的衣物和书本,即使如此,院里的孩子们也兴奋的如同过年一样,白绝凭借其可爱的长相,对着护工阿姨们一通撒娇,好容易获得唯一一个泰迪熊的所有权。 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平时再如何早熟,一不小心还是会暴路出本性,白苏抿唇笑着,下一秒就看到泰迪熊兮兮的大脸,吓得后退了一步。 白绝笑弯了眼睛,将来之不易的玩具递到白苏面前,“拿去玩吧。” 白苏和泰迪熊相顾无言,心想你以为一个破熊就能够收买我了吗?真是不自量…… 卧槽,这贴在脸上的是什么鬼?! 白绝哈哈一笑,一手捏着熊的屁股,一手擎着它的脖子贴在白苏脸颊上,丧心病狂到不忍直视。 抱着被僵硬塞到怀里的玩具,白苏在心底沧桑地叹了口气,默默和香蕉君聊天,“小蕉,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好到这种程度,一句合眼缘已经解释不了了。 香蕉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软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敢轻视,“笨蛋宿主,那自然是有深意的,白绝可是原书中的正牌攻之一,你千万不要小瞧他,而且,你不觉得他那些收买人心的行为成熟的不像是一个小孩子吗?” 白苏点头,白绝在做那些小动作的时候从未刻意回避过他,或许对方是认为白苏不会泄路出去也不一定,毕竟他现在可是一只小哑巴。 白苏疑惑:“你是说他是有意如此,可是他能从那些孩子身上得到什么呢?” “孩子们还小,现在当然帮不了他,可是,你别忘了,等到末世来临,会有一部分人觉醒异能的,而据我所知,白绝有意交好的孩子在未来都大有作为。” 丧尸病毒爆发是在十年后,白苏十六岁生日的时候,这么看来白绝的投资可真是够长远的。 “这么说来白绝也知道末世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话音一落,香蕉君就陷入沉默,过了几分钟才再次开口,声音也带着困惑:“真是奇怪……” “怎么了?” “刚才我想远程扫描一下白绝的身体,结果竟然被不知名的东西给挡回来了,这人身上好像藏着某种巨大的能力。” 白苏怒:“卧槽!那你还让我去给白绝捅刀子,分分钟死无全尸好不好?!” 香蕉君安抚:“你别怕啊,只要捅刀子成功,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他找不到你的。” 白苏叹气:“可再这么相处下去,我就怕自己下不了手啊……”温水煮青蛙什么的,自己恐怕就要拜倒在白绝的牛仔裤之下了。 事情很快迎来转机,院长得到消息称有一大户人家要来孤儿院,主人家说想要收养一个可爱懂事的孩子给自己儿子做玩伴。 孤儿院上下很快炸开了锅,提前几天就开始准备,护工阿姨们带着孩子收拾院子,将孩子们拥有的最漂亮体面的衣服浆洗干净,院里甚至破天荒的给每人提供一杯牛奶,可见其重视程度。 在众人的偷偷期盼中,这一天终于来了。 不用别人提醒,孩子早早起了床,无比认真地穿衣洗漱,显然,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这个机会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像是等待国王检阅的士兵,孩子们站成一排,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神色,一遍遍的整理身上的衣服,无比乖巧安静的样子。 哪怕是平日关系再好的孩子,这个时候面对彼此时也多了几份保留,谁不想离开这噩梦般的地方呢? 在这里暗自开心的孩子中间,静默无语的白苏显得格外扎眼,护工阿姨们说的很清楚,别人是要给自家孩子找玩伴的,自然不可能收养一个哑巴,因此都不曾在白苏身上费心,只嘱咐他要安静听话,不准闹事。 几辆黑色汽车先后停在孤儿院门口,黑衣保镖率先下车,态度恭敬地打开最前方那辆汽车的车门,立在一旁。 嘿,架势还挺大,不愧是京都连家,白苏颇感兴趣的看着,身旁的白绝侧首看了他几眼,眸色明明灭灭,白苏只做不知,他心底清楚,白绝是个生性凉薄且极有野心的人,对方看似对他无微不至,心底却另有一番计较,更加不会因为他浪费良机。 从汽车上走下来一位贵妇人,她穿着淡紫色的裙装,身形纤细,眉目清秀,虽然不够惊艳,却自有一股端庄优雅的气势,眼神所及甚至隐隐带着几分凌厉。 贵妇人朝着身后伸出去,轻柔的声音中隐含着几分责备,“君儿,下来。” 有人从车上蹦下来,双手插件裤兜里,率先朝前方走去,语气嚣张:“不是要我过来挑人吗?那就快一点。” 林青芸不满地蹙了蹙眉头,陪在一侧的孤儿院院长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笑道:“连夫人,院里的孩子都在这里呢,您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这对待货物似的语气并没有引起孩子们的不满,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林青芸和连君身上,在他们短暂的生命里从未见过这么光鲜亮丽的人,一时羡慕不已。 连君皱着眉头打量面前的一群小萝卜头,虽然这些孩子都被收拾干净,但长久营养不良的生活让他们不可避免地呈现一幅面黄肌瘦的模样,风吹就倒似的,他心底涌上一股厌恶,仿佛闻到某种让他不喜的味道一样。 林青芸知道自己儿子孤僻乖戾的性格,讨厌与人接触,若非是担 分卷阅读3 心他越来越自闭,也不会想出收养孤儿给他作伴的主意。目光从孩子们身上一一扫过,林青芸有些失望,这家孤儿院不大,收养的孩子也少,个个瘦弱矮小,并不讨她的欢心。 突然,目光落在最角落里的两个孩子脸上,林青芸眼睛一亮,“那两个孩子是?” 院长回头扫了一眼,招手让白苏白绝过来,一边好似殷勤过头的促销员般一个劲夸赞货物,“连夫人,您看看,这可是我们孤儿院里长得最漂亮的孩子了,名字叫白绝,平时也乖巧懂事,别提多聪明了。”说着在白绝身后推了一把,“快点叫人啊。” 白绝眉眼弯弯,乖巧点头:“阿姨好。” 林青芸点点头,面前这两个孩子长相都十分讨喜,稍大点的这个眉眼俊秀,眼眸黑亮,小的也是玉雪可爱,不过既然要收养的话,自然是年龄越小越好,她问另一个孩子道:“你叫什么名字?想不想跟阿姨一块回家?” 那孩子抬头看着,双眸清澈,只是面容有点呆呆的,半晌也没开口说话,孤儿院院长尴尬不已,搓着双手解释,“连夫人别管他了,这孩子是个哑巴,不会说话的。” “噢,那可真是可惜了。”林青芸没什么诚意的感叹一句。 一直百无聊赖仰头看天的连君突然走了过来,伸手捏着白苏的脸颊左看右瞧,像是在挑大白菜,“喂,你真是哑巴?” 白苏死鱼眼看他,心底偷偷翻白眼。 连君却像是突然来了兴趣,“小哑巴,愿不愿意跟我回家?” 白苏和他对视,眼前这个孩子虽然长着一张天使的脸,眼睛里却满满都是恶意,熟读原著的白苏简直要给跪了,竟然被这家伙给盯上了。 连君是一个十分另类的存在,他嚣张狂傲桀骜不驯,重度中二,极度厌世,而且根本就不打算治疗。最让人无语的是,这家伙行事全无章法,全看个人心情,就连汤姆苏主角连华都摸不准他的心思,轻易不敢惹怒他。 简而言之,这就是一个蛇精病。 蛇精病笑得一脸灿烂,丝毫不知道面前这个弱鸡一样的小孩子正在腹诽他,他懒洋洋地对林青芸道:“好了,我就要这一个,其余你随意。” 林青芸不满:“这孩子不会说话,我看还是收养白绝吧。” 无论如何白绝必须进连家,否则之后的一系列剧情就没法展开了,白苏揪着白绝的衣袖,可怜巴巴地依靠在他身边。 院长眼珠子一转,大力忽悠:“哎呀,连夫人您不知道,这俩孩子平常关系比亲兄弟还好呢,重情义,要不您就……”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连君又莫名开始烦躁了,不耐地道:“行了,妈妈,两个就两个吧,反正你也不差这点钱。” 林青芸看到自家儿子的表情,知道不能再耗下去,否则这小祖宗又会暴躁了,她点头,让助理去办收养手续。 其他孩子失望难过之余,面对白绝的离开也不禁路出不舍,白绝快速地将他们安抚住,然后做出以后经常回来看望他们的承诺。 连君坐在房车中,居高临下地看着新来的两个小伙伴,眼神睥睨,“以后好好听话,知道吗?” 两人点头。 连君顿感一阵无聊,这种感觉自他懂事后就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他,甚至越演越烈,常常让他觉得生活索然无味,进而做出一些在其他人看来十分疯狂的举动。 人生啊,可真是寂寞如雪。 ☆、第3章 无冕之王(三) 连君坐在沙发上,一手擎着酒杯,醉眼迷离地看着眼前放浪形骸的众人。 包间里都是些十七八岁的少年,出身非富即贵,在懂事之前,家族就已经为他们选择好人生的路。这样纸醉金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能见到,众人都深谙此道,熟门熟路地抱着夜店里的公主玩闹。 暗沉沉的眼眸中闪过不屑,连君心底没来由的涌上一股恶心感。 大家玩得很嗨,唯连君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偏他的位置在正中间,一看就知身份贵重,有心思活络的姑娘看到了,娇笑着凑过去。 连君任她服侍,正眼也不瞧一眼,这几天他正心烦着呢,家里的老头子年纪越大心思越多,在外边勾三搭四也就罢了,偷吃后连嘴也不擦干净,现在又不知道被哪个狐狸精被迷住了,竟然要让一个私生子认祖归宗,闹腾得人尽皆知,今天就是那个私生子上门的日子,老头子一再发话让他早点回去,连君置若罔闻。 连家的事众人也有所听闻,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暗中看笑话的,华胜集团的三公子,素来与连君不睦,这个时候意有所指地道:“连少,这么晚还不回家,不怕被老爷子骂吗?” 连君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 对方看他不接话,以为连君怕了自己,变本加厉道:“哎呦,连少自己不怕挨骂,也不怕身边的人挨骂?说起来,你那个哑巴随从呢,那孩子虽然不会说话,一张脸还是很勾人的嘛。”一边说一边舔嘴唇,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喝酒的动作停了下来,连君慢悠悠地站起身,随手拎起一瓶酒猛然砸到对方的脑袋上,杀猪般的叫声响起,鲜血蜿蜒而下。 连君双手抄兜,居高临下道:“都tm把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否则……”话未说话,眯着眼睛扫了一圈,被那么冰冷阴鸷的视线盯着,众人下意识闭紧了嘴巴。 就在这诡异的安静中,敲门声猛然响起,来人均匀而规律的敲击三下,默了一会,迟迟等不到房间里的众人开口,那人径直推门进来。 黑色西装裤,纯白衬衣,一张精致而稚嫩的脸庞,十五六岁的少年静静走到连君身旁,点漆般的眸子落在他脸上。 “他让你来的?倒真是会用人。”连君嗤笑一声,也不顾地板上捂着脑袋不断哀嚎的人,单手拎着外套,率先往外走,“走吧,既然找我回去,我总要给老家伙一个面子,看看被他捧在手心上的私生子长什么样子。” 几年之前,白苏和白绝一起被连家收养,白绝聪敏懂事能力出众,没过多久就被连家现任家主连博涛看中,送到秘密基地暗中培养。至于白苏,没人真指望一个哑巴去做什么,何况虽然这个哑巴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但这样的人才容易掌控不是? 连君虽然是个蛇精病,但他是个十分护短的蛇精病,被他划定在私人范畴内的东西谁也碰不得,因此,这些年白苏一直以佣人的身份跟在连君身边,倒也没受过什么委屈,只除了时不时忍受发病的连君。 比如,此时此刻。 对方将他抵在车窗上,漆黑的眸子望不到底,偶尔有窗外的灯光飞速落进连君眼中,白苏隐约看到其中暗自压抑着的某种晦涩。 “你说,你怎么就是一个哑巴呢?”连君 分卷阅读4 的脸凑到近处,嘴里的酒气喷洒在白苏口鼻处,微醺。 还能为什么,系统设定呗,白苏暗想,不过主角受都出场了,看来再过三个月末世就要来了,要抓准时间准备了。 连君掐着白苏的下颌让他和自己对视,细细探索那双凤眸中的喜怒,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他其实喜欢极了白苏这双眼睛。 对方虽然不会说话,但他的眼睛太过清澈剔透,总是在不经意间将主人情绪泄路,自从几年前执意将白苏留在身边后,他就发现了一项极有趣的事,从这双眼睛中读取对方的心声,事实证明,这项活动对他的吸引力远比他所设想的大,这么多年下来,连君竟然从未厌烦过,真是不可思议。 小哑巴虽然是个哑巴,却很少使用哑语。 小哑巴常常发呆,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傻乐。 小哑巴喜欢吃甜食,闭紧嘴巴咀嚼东西的时候像只小小的仓鼠。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竟也将那么多的细节放在心中。 连家主宅里的气氛略诡异,连博涛满脸笑容的说着什么,嗓门都比平时高一度,在他身旁的沙发上坐着个少年,细软的头发,乌黑的眉眼,身形纤细的像个女孩子。 娘们兮兮的有什么好,亏得老东西还费劲找回来,连君恶意揣测了一番。 向连博涛和林青芸点头致意后,白苏默默退回角落处,缩在几个厨娘间听八卦。 主角受长得确实不错,一看就是作者大大的亲儿子,抿着唇角笑得温和而乖巧,看起来十分讨喜。 连博涛生性风流,就白苏所知的这些年,上门认亲的绝非一两个,结果都是一张支票打发了事,而连华穿越过来不过几个月,却能在林青芸的严密监管下暗中认亲,并成功讨得对方的欢心,进而登门入室,只这一点来看就不简单。 客厅中,也不知道连华说了什么,引得连博涛哈哈大笑,招手让连君过去,林青芸冷眼瞧着,脸上的笑容都快僵掉。 连华站起身,怯怯的叫了声大哥,白皙如玉似的脸颊上染上几分淡粉色,引人怜惜。 连君顿时恶心地如同吞了苍蝇一般,眉眼一挑,语气刻薄:“谁是你大哥?别乱认亲戚,还是先回家找你妈问清楚的好。” 闻言,连华的脸更加红了,却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双手无措地扣着衣角。 连博涛有些不满:“连君!你怎么说话的,小华可是你弟弟。” “嗤,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也真难为你当宝贝一样疼着,行了,你愿意认就认,不过以后让他躲着我走,否则有个好歹,我怕你心疼。”连君说完也不看众人神色,流里流气地上了楼。 卧槽!这么酷炫,白苏默默给连君点了个赞,不过想想原书中设定的两人初见时确实是相爱相杀模式,倒也不担心。连君那家伙眼高于顶,开始的时候确实对连华爱答不理的,直到末世来临,连博涛和林青芸不幸去世,连君恰逢异能觉醒,一连昏睡了三天三夜,连华衣不解带地照顾着,连君醒来之后看到往日娇嫩如花骨朵般的弟弟憔悴不已,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承了他这个情,并自愿跟在连华身后保护他。 想来,那个时候父母去世,丧尸横行,就连冷漠坚毅如连君也会不可避免地出现脆弱的一面,从而给了连华可乘之机。 白苏捏着块点心边吃边想,这次的任务是给原书中的正牌攻们捅刀子,那么除了白绝,连君自然也是任务目标,只不过这个任务比较特殊,必须要在末世来临后才能开始执行,还要让任务目标在生理或心理上遭受到一定的伤害,达到一定的标准,才能够获得积分。捅刀子不难,难的是怎么才能在安全捅完一个后,在最短的时间内捅另一个呢,以这两人的实力,若是间隔时间长的话,说不定就送自己回复活点了。 是先捅白绝呢,还是先把连君给卖了呢? 想的出神,白苏偶然抬头,冷不丁地就对上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幽暗深邃,有取笑的意味。却原来是已经上楼的连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栏杆处,目光盯着角落里的白苏,似乎已经有一会了。 白苏默默和他对视几秒,快速咽下嘴里的点心,手指垂在身侧,悄悄在裤子上蹭了蹭。 连君的嘴角抽搐了几下。 这个白痴…… 白苏第一次近距离感受主角受的魅力是在第二天的早晨,花匠爷爷的老风湿犯了,请了两天假,白苏便提着花壶浇花。 刚站了几分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白衣少年,眸子湿漉漉的带着泪花,语气激动地感叹道:“真美好啊……” 白苏:? 少年顾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当火红的太阳从东风冉冉升起,微风轻抚大地母亲,崭新的一天便从此开始,这花园里每一朵精灵都对我们路出甜美的笑容,这是生命的渴望,是命运的礼赞,多么让人感动!” 白苏:呵呵…… 文艺青年什么的,我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们了,否则会扑上来咬我也不一定。 可惜他不想去招惹对方,连华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反而激动地扑了上来,亲热地握着白苏的手,“你是家里的花匠吗?这里的花都被照顾的很好呢,真是麻烦了,以后也请多多费心哦。”说着还认真鞠了个躬,直起身时,直直地注视着白苏。 话说这孩子的眸光可真是炽热啊,白苏有些受不住,鸡皮疙瘩疯狂涌现,抽了几下才也未将手抽出。看起来那么娇弱的美少年,为什么手劲这么大呢,真是不科学。 “你在做什么?”远远传来一声烦躁的呵斥,连君端着咖啡走了过来,眉宇间尽不耐,径直对着白苏说:“快点滚回来,傻乎乎的,别什么阿猫阿狗的话都听。” 被人这样下面子,连华却没有路出丁点不悦,礼貌问好:“大哥。” 连君嗤笑一声,眼底刻着轻视两个字,无视对方的反抗,捏着白苏的领子将人提走了。 及至走到连华视线盲区,连君才将人放开,带着凉意的手指拍在脸颊上,“以后离他远点知道吗?” ☆、第4章 无冕之王(四) 在征得了连博涛的同意后,连华正式入住连家,他长相可爱,行事又温柔乖巧,比嚣张狂傲的连君得人心的多了,几天的时间内就赢得连家佣人们的集体喜爱。连君冷眼看着,根本不为所动,每日忙着收集物资,因其一贯行事不着调,倒是没人太在意。 只苦了林青芸,她恨毒了连华,亲生儿子又和自己不亲近,外边还有连博涛的一众小情人虎视眈眈,心内着实急得不行。 另一边,白苏的心情也十分糟糕,大概是因为幼年时曾有一段营养不良的经历,他现在的这具身体体质较柔, 分卷阅读5 虽然这些年有意锻炼,结果却也不尽人意,若是太平日子倒也没什么,可等到末世一来,法律作废,道德沦丧,只有绝对实力才是活下去的保障,偏偏这一样是白苏现在最缺的。 就在白苏着急上火时,白绝回来了。 白绝是作为连家的心腹重点培养的人才,一别几年早已不是吴下阿蒙,连博涛不是傻子,白绝这么厉害的人物,若是有心脱离连家的掌控并非难事,是金子到哪里都会放光,在这种情况下,若要连家对白绝放心,总归要有一两样牵制他的东西,白绝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主动将白苏这个软肋暴路在人前,每年都会托人送回好多礼物,以此证明白苏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阿苏,好久不见,都长这么高了,想哥哥吗?”白绝轻柔地抚弄着白苏的头发,语调温和。 白苏默默看着他,眼前的男人身材高挑,笑容温柔,手臂上的肌肉蕴含着满满的力量,落在发顶的手掌一如既往的温暖,白苏却不知为何微微颤抖了一下,尽管他极力忍耐下来,却还是被对方发觉了。 白绝眯着眼睛微笑,“还是小孩子脾气啊,总喜欢和哥哥闹别扭,好了,以前是哥哥不对,不该离开这么长时间,阿苏原谅哥哥好不好?”面上一副对弟弟无限包容龙溺的模样。 白苏有些无措,他不明白既然两人之间的感情早已不如儿时纯粹,白绝又为何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说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对方想要的? “阿苏,这就是你哥哥吗?长得好帅哦。”连华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脸崇拜的看着白绝,水汪汪的眸子清澈见底,却又带着似有若无的媚意。 白绝揽着白苏的肩,笑着回视连华,“华少说笑了。” 连博涛将白绝安排到连君身边,说是要辅佐他熟悉家族产业,连君表现的兴趣缺缺,每每流连到深夜才回家。因为连华的存在,林青芸和连博涛之间的关系本就低至冰点,近来更是越演越烈。 随着时间流逝,连家大宅里的气氛也一日比一日压抑。 再一次扶着烂醉如泥的连君上楼,白苏熟门熟路地给对方换上干净的衣服,连君躺在床上,微蹙着眉头,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觑了一眼他的神色,瞧着没什么大碍,白苏正要离开,冷不防被连君揽着腰,粗鲁地摔到了床上,对方迅猛坐起,覆在他身上,幽邃的眼眸逼视过来,极具压迫性。 白苏吓得一跳,一开始还以为对方是将自己当做了别的人,后来才发现连君清醒着。 “你就不恨他吗?”连君嗤笑一声,意有所指,“把你当做货物一样抵押在这里,行走坐卧一举一动都要受人监控,不恨吗?” 白苏这才明白他的意思,白绝对他的利用确实让人反感,但他并不恨他,毕竟他可是时刻准备着给白绝捅刀子的╭(╯^╰)╮ 连君的手一只紧紧箍住白苏的腰肢,另一只放在下颌处,掐的有些疼,这样带着狠戾的强势是对方的惯常举动,白苏并不害怕,冷静的和他对视,因为他心底清楚,连君不会真的伤害他。 很暧昧的姿势,连君几乎有些心猿意马,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这些天家里可能会有些乱,没事的话就老实待在房间里,不要外出。”连君说完拍拍白苏的脸颊,示意他离开,径直闭上眼睛睡觉。 白苏很快就明白了对方所谓的乱是什么意思,连博涛竟然在家里被杀了。连家的安保系统一流,偏巧那天出了故障,若说凶手是外人,白苏是不信的。凶案现场很凌乱,几乎采集不到有用的指纹,经佣人整理之后才发现连家祖传的玉石手串不见了。 对于连博涛的死,连君并未表现出丝毫伤心,反而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了然,白苏深感细思恐极,连着好几天见到连君就路出恐惧的神色。 连君有些暴躁:“你tm想什么呢,老家伙虽然招人烦,但还不至于让我出手了结他,动手的是我妈。” 白苏:=口= “把你那嘴巴合起来,老子看着烦!”连君对白苏的惊讶很不屑,“就他做下的那些事,你以为我妈能容忍他多久?” 若说是林青芸动的手,那就难怪警方一直找不到证据了,只是她为何要拿那玉石手串呢,且不说林青芸身份高贵,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即使她真的看上了那东西,只要开口,连博涛难道还会不给她? ——等等!玉石手串,难道…… 白苏急急写下一行字,示意连君看。 “什么样式?不就是普通的和田玉嘛,算不得什么好东西。” 如果没记错的话,原书中连华在末世之初就是捡到了一串和田玉的手串,然后不慎将自己的血滴在上面,从而获得空间,这究竟是巧合呢,还是有其他人知道手串的玄机? 情况似乎比自己设想的更加复杂,白苏忧心忡忡地想,眼看末世一天天逼近,转头和连君沟通,试图说服他带着众人去b市。 不知道出于哪方面的考虑,连君并没有同意,只是派了保镖将林青芸送到了b市的娘家。 林青芸走后的第二天,全国开始出现天气异常情况,天空布满阴霾,不分昼夜,气温亦是忽高忽低,再然后陨石从天而降,许多人陷入昏迷当中。全国上下一片恐慌,各大媒体报刊中也争相报导这一异状,而病患集中最为密集的医院中,已经开始出现“吃人”现象。 白苏定定地看着电视中残忍血腥的画面,正在播报的外景主持痛心疾首地陈诉自己的观点,她不知道,身后面目狰狞溃烂的丧尸正在一点点靠近,缓缓张开血盆大口…… 沙发上的几人都陷入长久的沉默当中,良久,连华白着张小脸瑟瑟发抖,“这……这是什么东西,怪物吗?” 连君手里的打火机开开合合,面容阴沉,一言不发。 白绝倒是气定神闲:“那是丧尸,现在,末世已经来了。” 家里的佣人早就被遣走,白苏私自在他们的工资之上又添送了些食物,再多的话他也无能为力了。客厅里只剩下白苏四人,离午夜十二点还有一个小时,按照原剧情,白绝和连君会同时陷入昏迷,再醒来就是三天后了。 “一个小时后大家可能会陷入昏迷,醒来之后就会觉醒异能,当然普通人会保持清醒。”白绝一边说,一边将别墅的门窗关闭,电力防护系统现在虽然还能用,但很有可能会随时瘫痪,还是小心些好。 连华在沙发上坐了一会,随后也站起身凑到白绝身边帮忙。白苏身子微微一动却又被连君摁在沙发上,声音低沉:“别动。” 白苏回头看他,心里五味杂陈,末世来临,系统任务也已开启,换句话说他现在就可以开始捅刀子了,但白苏却突然有些下不去手。两相 分卷阅读6 比较的话,他其实更愿意选择虐心模式,而不想真的给他们造成什么身体上的伤害,难的是,怎么才能让这俩家伙有被捅刀子的觉悟呢? 将门窗关好,众人带着防身武器和充足的食物前往地下室。一路上,白绝的目光几次落在白苏脸上,瞅着机会捏了捏他的手指,“自己小心点。” 之后的发展果然和原书中的一样,连君和白绝同时陷入昏迷。连华睁大了眼睛,左等右等也没等来传说中的昏迷,他有些不甘心,嫉妒地看着瘫软在地上的两个男人,也不知道他们会觉醒什么异能? 白苏默然看着他,一只手被昏迷中的连君握在手心,另一只藏在衣兜里,那里放着一把精巧的手枪,是连君昏迷之前悄悄塞给他的。 “看来你也没有异能。”连华微微笑着看过来,心里多少好受了些。 其实并不是,白苏没有昏迷是因为他的体质和其他人的都不一样,而连华不知道的是,现在白苏的喉咙炙热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要喷薄而出,让他忍耐的十分辛苦。 对方冷淡的态度让连华心内不爽,不过转念又想自己作为穿越人士,命定的主角,何必跟一个残废计较。虽然没有异能,但按照主角定律,未来肯定有数不尽的金手指等着他。连华始终坚信,真正的强者不是只能依靠武力的莽夫,无数穿越届的前辈告诉我们,真正能杀人于无形的是美色。他现在的这具身体虽然不如白苏美丽精致,但胜在乖巧干净,再加上穿越之后有心向原主那个做情妇的妈多学了几招,还怕没有人争着抢着保护他?而且,就在刚才,他借着帮忙的借口,故意接近白绝,以言语撩拨,只说以后愿意跟着他,白绝那个冷硬强势的男人,不是照样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纳入羽翼吗? ☆、第5章 无冕之王(五) 时间静静流逝,每一秒都显得特别难熬,白苏嗓子疼得难受,根本咽不下去东西,只能凑合着喝点流食。他隐约知道自己身上似乎发生了某种巨大的变化,不再像之前那样病歪歪的一步三喘,熬了这么长时间也没累到,反而觉得浑身充满力量,他偷偷趁着连华睡着的时候张嘴试了试,竟然真的能够发出声音,虽然稚嫩微弱,但音色意外的好听。 白苏眯着眼睛偷偷暗乐,他知道,这是香蕉君给他安排的金手指来了。 地下室结构精妙,声音也传不进来,白苏不知道外面此时是个什么情景,只从头顶石板的震动中模糊推测,似乎是来过几波丧尸。 也不知道现在种豌豆的话还来不来得及╭(╯^╰)╮ 白绝和连君的体温忽高忽低,周身隐约缭绕着某种荧光,时强时弱。第三天夜里,两人垂在地板上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白苏眼睛一亮,凝神看过去,只见两人睫毛颤动,抿紧的嘴唇放松下来,呼吸平缓,猛然睁开眼睛,眸底精光乍现。对上两人的目光,白苏身子一颤,他清楚地感觉到这两人周身气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连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过来,兴奋地盯着他们,“你们醒了?异能觉醒了吗?是什么?” 白绝撑着地板坐起身,淡淡道:“冰系异能。” 连君听若未闻,起身走到白苏身体坐下,揽着他上下看了几眼,连华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软软地问道:“哥哥,你的异能是……啊!” 掌心间跳跃着一簇火苗,连君冷眼看着连华捂着脑袋上蹿下跳,对方黑色短发被点燃,散发出难闻的焦味,模样滑稽又可笑。白绝掌心扫过去,淡蓝色碎冰瞬间将火扑灭,转头对上白苏好奇疑惑的视线,温柔一笑。 白苏凝眉不语,刚才,就在白绝扬手间,他竟然在对方的腕上看到了那串玉石手串。 白绝语气温和道:“好了,大家不要闹了,末世已经来临了,若是想要活下去的话,这个时候还是把以前的那些个人恩怨忘了的好,咱们齐心协力,又有异能在身,总能在这末世闯出一片天。” 连华犹自不服气,顶着一头卷曲的头发,愤愤开口:“白绝哥,他们……”话未说完,身子一颤,下半句匆忙咽进肚子里,强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我听白绝哥的。”只有颤抖的手指泄路了他的恐惧,那个眼神,刚才白绝扫过来的那个眼神,冷冰冰的,像是在看一个死人,竟然让他感到由衷的害怕。 白苏有些意外,这剧情的发展似乎和原书中差别略大啊,就连人物性格也都崩坏了,白绝的定位不是温柔忠犬男嘛,怎么现在倒是对连华不假辞色的样子。而且他刚才说的那段话明显是不打算为连华做主,反倒是有意拉拢连君。 连君大概是饿坏了,倚在墙壁处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对上白绝探寻的视线,似笑非笑道:“一起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想知道,这个团队里以后谁说了算?” 白绝避重就轻道:“大家都是朋友,以后遇到什么事自然是商量着来,不过,连少平常潇洒恣意惯了,只怕是不耐烦管这些琐事。”竟是要众人以自己为首的意思。 其实白绝这话说得不错,连君性子太傲,不屑与人相处,更别说让他去协调领导一个团队了,估计用不了两天就会暴躁的想杀人。至于白绝,作为连家花大力气栽培的人才,能力出众,再加上他一贯为人处事的手腕,只要他想,白绝可以和任何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朋友。 连君和白绝僵持着,白苏正想得入神时,忽然看到白绝对他温柔一笑,问道:“这几天阿苏吓坏了吧,别怕,以后哥哥会保护你的。” 白苏忽然产生一股不妙的预感,果然,下一秒连君就冷了脸:“你tm什么意思?” 白绝翻找出一袋熟牛肉,一边吃一边笑道:“阿苏是我弟弟,我自然要护着他,我知道你们关系好,末世前也收集了不少食物,但是没有空间异能,你们又能带走多少呢,还是说你们打算永远耗在这里?” “我们没有空间异能,难道你就有了?”连君嗤笑。 白绝诡秘一笑,手腕翻转间地上凭空多出一瓶矿泉水。 连君被他这一手震撼了一下,白苏拉了拉他的袖子,冲着连君点头,连君脸色臭的要命,却没再开口说话。 白绝笑了起来,他知道对方这是同意了。 走出地下室时众人的面色都有些凝重,几天之前他们还生活在科技高度发达的文明社会,现在却要游走在死亡的边缘,为了生存,不得不拿起武器,当真是世事难料。 打开铁门,一股恶臭迎面扑来,触目所及萧条破败,地上甚至还有干涸的暗黑色血迹。 白绝从空间里取出一辆悍马,指挥众人将连家仓库里的食物搬上车,自己又用空间收纳了大部分。 怀抱着武器,众 分卷阅读7 人踏上未知的征程。 一路上车里气氛都很是沉闷,白苏也就罢了,反正在其他人眼里他就是一小哑巴,连君更不用说,一副不屑与凡人对话的拽样。奇怪的是一贯以乖巧可爱形象示人的连华竟然也沉默起来。 路上遇到些丧尸,幸好都只是零星的三五只,没有遭受到大规模的攻击,白绝和连君两人完全能搞定。往日繁华热闹的城市一片寂静,偶尔听到一两声惨叫。路途上也遇到过其他逃亡中的人类,有漠然对他们视而不见的,也有上前求助或寻求加入的,白绝仍然是一副温和阳光的样子,却没留下任何人。 晚间众人打算在一栋两层小别墅里休息,供水系统还能用,洗漱过后,白绝将人堵在浴室里,“阿苏这是怎么了,总是不理哥哥?” 白苏抬头看他,对方眸色暗沉无光,眼底的某种情愫疯狂涌现,早已压抑不住,他微启唇,说出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句话:“你知道末世的事。” 少年的声音冷冽清越,大概是从未开口讲话的缘故,有些滞涩,语调异常缓慢,落在耳中却又莫名多了股纯洁的诱惑,白绝微一恍神,却又很快将自己的思绪拉回,看着白苏的眼神立刻就变了:“不愧是末世后的第一言灵师,当真是不可小觑。” 白苏默然。 言灵,末世后最诡异最难掌控的异能,以“语言”作为操控别人的工具,每一句话都可能成真,而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话会说什么。而这,就是系统赋予他的金手指。 “没错,在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末世将会来临,所以我才故意和孤儿院中的某些孩子交好,毕竟他们未来都会成为站在世界顶端的强者。”白绝直言相告。 “也包括我?” 白绝默了片刻,出乎白苏的意料,他竟然否认了,“不管你信不信,刚开始见到被父母抛弃的你时我确实是拿你当弟弟的,对你的喜爱也出自真心,只不过后来,我在你身上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这才让我的想法随之改变。” 白苏好奇:“什么?” 白绝俯身凑近少年,带着薄茧的手指落在白苏脸颊上,在眉眼处细细摩挲了几下,“刚开始我并没有注意到你的长相,但随着时间流逝,你的眉眼渐渐长开,我突然发觉你这张脸长得十分肖似一个人。” “谁?” “大陆第一言灵师,末世后让无数人畏惧的强者,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只听说那人姓白,你说是不是很有趣。”白绝有些恶意的笑着,一贯温润如水的眸子中渐渐弥漫起令人心惊胆颤的疯狂。 白苏不答,他已经确认了一件让他猜疑很久的事,因此语气笃定道:“你是重生者?” “哈,竟然被你发现了。”白绝脸上并没有路出任何一点惊讶的神色,“你说的不错,我在三十九岁时重生到了三十多年前。” 被那双清润的凤眸注视着,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白绝竟然开始述说自己的来历,“上一世的时候,我在孤儿院待到九岁,然后被连家收养,当然那个时候我并没注意到你。你知道的,连君脾性傲慢嚣张,实在很不好相处,我在他手底下吃了不少亏,几次差点被他整死,后来还是连博涛看不下去将我送到秘密基地培训。可笑的是去了基地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人间地狱,大概是看我孑然一身不好掌控,连家给我注射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以防我逃离,那样的生活究竟有多痛苦你可能永远无法相信。几年之后我带着一颗麻木冷硬的心回到连家,心如死灰,打算接受连家安排的命运,但就是这个时候连华出现了,他表现的干净乖巧,笑容温暖,又总是似有若无的关心照顾我,在末世之初甚至无私地将自己有限的食物分给我,当然,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他有空间的缘故。” “于是你就这样沦陷了。”白苏表示理解。 白绝点头:“对,从来没有感受过他人的温暖,所以第一份总是显得弥足珍贵,我爱上了连华,对他充满怜惜之情,严格执行他说的每一句话,明知道他所谓的善心在末世究竟有多愚蠢,还是同意带上他救下的人类,甚至在看到他故意勾引连君的时候,也用兄弟情深的借口自欺欺人。不过,后来证明他的运气总是好到不可思议,被他随手救下的人,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体质,后来却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觉醒异能,而我也在日常相处中慢慢发现这些人中有的竟然还是和我出身同一所孤儿院。” 不是连华的运气好,是穿越大神赐予的金手指足够粗,白苏默默吐槽。 有些烦躁地拧了下眉心,白绝继续道:“拜连华诡异的好运所赐,我们一行人在末世中无往不利,经过几年努力甚至将自己的基地发展壮大成末世后世界第一基地,收容了无数人才,丧尸的数量也在逐年减少,而我和连君在连华梨花带雨的哭泣中,竟然鬼迷心窍地同意了‘三人行’的提议,是不是很可笑?”他说着,自己先就讽刺地勾起嘴角,眼底森冷。 “更可笑还在后面,即使已经有了我和连君,那人竟然还是不满足,日日顶着一张纯洁如同白莲花似的脸孔和基地里的后起之秀腻在一起,开始的时候,我还会伤心愤怒,但每一次的质问,得到的永远只是连华的泪水和不明真相的群众的指责,渐渐的,我心累了,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连君呢?”白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以那家伙的傲气怎么可能容忍心爱的人背着自己勾三搭四,难道不是像喷火龙似的将他们通通烧死吗? “他?”白绝嗤笑一声,意味深长道,“其实我一直怀疑他根本不爱连华,那家伙每天都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就连连华和情夫在他的房间滚床单的时候,我也没见到他发怒,当时他是怎么做的,哦,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说了声‘玩的愉快’,然后就转身走了。” 转身走了…… 身走了…… 走了…… 了…… 卧槽,君少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直视你?! “再后来,我开始厌倦那样的生活,有意寻求各种各样的刺激。因为无聊的缘故,我和连君冒着生命危险,带人围堵那个姓白的言灵师,并成功将人擒住,关进实验室。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没再想起那个人,直到有一天,我偶然走近实验室,然后在那里看到了手术台上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大陆第一言灵师,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有什么方法将人困在那里的,但是显然,手段十分残忍,据说每当那人的舌头生长出来时,都会被一点点的拨下来。” 对方的声音缓慢而怪异,白苏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心中发寒,小蕉曾经告诉过他,前世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就是因为受不了折磨自尽,自愿放弃重生的机会,将身 分卷阅读8 体借给白苏用的。 究竟是怎样的痛苦,能够让身体在灵魂消散十年后听到相关话题依然战栗不安? 不过,目前有另一事困扰着白苏,他问:“你在实验室做了什么?” 白绝微微一笑,那是一个混合着自信和迷惑的笑容,“在那里,我见到了一块散发着强大能量的晶石,实验室的教授不肯告诉我它的来历,但我当我靠近它时,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嚣着让我偷走它,我有种预感,只要得到它,我就能获得更多更强的实力,我想办法支开看守人员,暗中窃取那块晶石,但奇怪的是,在我的手即将触碰到它时,我突然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在孤儿院了。” 晶石?难道小蕉说的未知力量就是指这个,“那晶石在哪里?” 白绝正要说话,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暴躁的敲门声,那人用的力气极大,跟要将门板碎尸万段似的,不用说也知道来者是谁。 白苏走过来开门,连君略微扭曲着的五官闯进眼底,“洗好了不赶快滚回来磨叽什么呢?!”径直拉着人离开,从始至终没看白绝一眼。 别墅虽然不大,但住四个人却是绰绰有余的,连君也不知道抽什么疯,非要按着白苏让他睡自己身旁,白苏多次反抗都被抓回来,愤愤地想,劳资早晚捅死你个蛇精病! 白绝的那一席话对他产生了不小的触动,白苏翻来覆去也没睡着,索性在脑海中和香蕉君聊天。 “你说他既然得到了那么个宝贝,为什么不自己吸收了呢?” 香蕉君道:“应该是能力不够,担心爆体而亡吧。”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提高了声音兴奋道:“宿主,你不是一直不忍心下死手捅刀子嘛,要不就把那块晶石偷过来算了,你想想那可是白绝冒着生命危险偷来的东西,又一直小心保存这么多年,可见重视程度,如果被你这个所谓的弟弟给偷走的话,肯定会十分愤怒难过。” 白苏犹豫:“这样可以吗?” 香蕉君雀跃:“别担心啊宿主,别忘了,你可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言灵师,若真是到了危急关头,拼一把,未必比白绝弱,至于连君,我看那家伙一直对你没什么戒心的样子,应该很好成功,不过,你白天的时候最好多收集一些晶石吸收能量,以保万无一失。” 白苏点点头,正要说什么,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第6章 无冕之王(六) 白绝抱臂倚在门框处,眼神阴冷,默然看着不远处的连华。对面的少年身上只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衬衣,赤裸着双足踩在地板上,因着刚刚梳洗过的缘故,路在外面的肌肤越显白皙细腻,脸颊上两抹淡淡的红晕,低垂着头,水汪汪的眸子时不时的往白绝身上瞟去,模样十分勾人。 可惜,被他默默注视着的男人却没有丝毫动容,脸上惯常带着的温雅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像是一头觉醒的恶魔,眸子里盛满遮掩不住的邪恶。 白苏听到动静走过去时刚好看到两人相对而立的画面,心底有些疑惑,大半夜不睡觉杵在这里干什么呢? 察觉到身后有人,连华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难堪的神色,欲言又止地看向白绝,后者挑眉:“还不去休息?”连华身体一僵,脸色莫名苍白了几分,勉强保持住脸上的微笑,点头,脚步踉跄地离开。 因着光线较暗,白苏此时才看清连华身上的穿着,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心想自己莫不是坏人好事了,可刚才那声凄厉的尖叫是怎么回事? 看出白苏的疑惑,白绝云淡风轻地解释了一句:“小孩子家胆小,我不过是吓唬他一下,竟然就怕成那个样子。” 白苏有些不相信。 第二天起来,众人吃过东西后照常上路。白苏冷眼看着,发觉连华和白绝之间的气氛似乎有点古怪,虽然之前连华一直表现的十分温和无害,但白苏总觉得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心底自有算计,这从昨天连华对白绝温柔小意甚至有意讨好的态度中就可以看出,令人诧异不解的是,今天连华似乎是有些畏惧白绝,恭敬之中带着些疏离。 如此又过了十几天,众人一路走走停停的,倒是采集了不少晶核,其中大部分被白绝和连君平分了,多余的一些被白绝收在车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件包裹竟然被交由白苏保管。 私心里,连华是有些怕白绝的。那夜他故意跑去引诱白绝,谁知道对方非但不领情,反倒捏着他的手腕让连华滚,当时白绝的眼中充满嫌弃的意味,像是在看一件令人恶心的垃圾,着实把他吓坏了。穿越之前他只是一名普通大学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呢? 又因为害怕自己没有异能在身,会随时被白绝丢弃的缘故,连华最近安分了不少,平时里几人吃饭洗衣的琐碎事情也一直抢着做。如此兢兢业业过了一段时间,看到白绝除了对自己神色冷淡了些,私下并不拒绝自己有意无意的亲近,连华提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白苏的反射弧虽然长了一点,但这么长时间也足够他想明白前因后果了。说来也是奇怪,那日浴室之中白绝和他摊牌,谈及连华时分明带着厌恶和杀意,他本以为对方会寻机将连华抛弃,但这些天的相处却又让他改变了想法,觉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途中休息时白苏偷偷说出自己的想法,白绝听后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注视着白苏的眼神像是在看单纯无害的小孩子,“你以为我带上他是对他余情未了?”微侧首看向窗外不远处正在煮面的连华,脸色渐渐冷了下来,语气幽幽的像是叹息般,“见识过他和不下十个男人滚床单的情景,你以为我还会对他心存怜惜,不,你错了,每一次见到他,我都恶心的想要呕吐。” 白苏更加不解了:“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带上他?” 白绝伸手揉弄他的头发,眯着眼睛意味深长:“他的运气那么好,总能带着身边的人化险为夷,死了岂不是太过可惜。” 白苏张口结舌,这么说来他是看上连华能带来的机缘了?也对,白绝虽然是重生人士,但想来上一世连华也未必会将自己的秘密都告诉他。比如,白苏就发现,白绝根本不知道连华是穿越到这个世界的。 之后的经历充分说明了白绝物尽其用的能力,但凡是连华表示想要予以救助的人类,白绝大部分时间内都会在短暂的思索后选择将他们留下来,这种做法曾一度导致连华以为白绝喜欢纯洁善良的少年,于是越发连蚂蚁都不敢踩了。而那些被救下的人类,也正如白绝所说的那样,总是在不久之后莫名其妙地觉醒异能。 随着队伍里的成员越来越多,白绝也越来越有领导者的派头,白苏心知再不下手的话,人多眼杂, 分卷阅读9 以后会更加难办,于是不分昼夜地练习香蕉君给他提供的功法,将言灵咒语牢记在心中。 夜色深沉,大家洗漱过后回房休息。今晚刚好轮到连君和另一个刚加入的土系异能者守夜,他将枪塞进腰间,说了句早点睡就要走,临到门口时却又突然转过身来,眯眼看着白苏,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白苏心里吓了一跳,面上却又敢泄路分毫,只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示意他,怎么了? 连君倚在墙壁处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难道自己路了马脚?白苏迟疑着摇头。 “是吗?”连君明显不信,却又无意深究,只看似随意地叮嘱了句:“前半夜我守夜,有事的话去一楼客厅找我。” 连君走后,白苏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安,对着床上摊开肚皮打滚的香蕉君说:“你说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没事的。”香蕉君无所谓道:“等我们偷到那块晶石之后再跟他解释好了。” “为什么一定要去偷那个东西?”三好学生白苏表示自己从没做过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香蕉君蛊惑道:“你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 白苏死鱼眼看他,所以你安排这一切都是为了好玩吗,魂淡! 时间一点点推移,整栋别墅都被夜幕笼罩,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与僵尸奋斗一天从而精疲力尽的人们躺在床上,沉浸在梦乡之中。 别墅二楼的走廊深处,有一抹纤细的身影无声无息的走过,他掂着脚尖,轻盈地来到某间房间外,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握住门把,轻轻地旋转几下,门开了。 房间里很黑,白苏停顿了几秒,等到眼睛适应了周围的环境才往里面走。今天白天的时候他们几人不巧遇到一批为数不少的丧尸,虽然最后成功将它们屠杀,但大家多多少少都受了点伤,白苏暗中以咒语牵制丧尸的行动,也差点被逼的呕出一口血,不过其他人并不知道。选在这个时候下手也是因为白绝受了重伤,警惕性较低的缘故。 “怎么样,感受到晶石在哪里了吗?”白苏偷偷问香蕉君。 小蕉不解:“奇怪,明明以前我还能感受到的,怎么现在突然不见了呢,难道是被他放在空间里了。” 以白绝的性格来说,这确实很有可能,只是这样一来事情就比较麻烦了,空间已经认主,除了白绝外其他人是没办法从里面取出东西的,除非控制住主人的心神。 “小蕉,我今天要是死在这里的话,记得多给我烧点纸钱。”白苏说完,默默叹了口气,悄悄走到床边,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扼住白绝的喉咙。 果然如同白苏料想的一般,即使身受重视,在指间触及对方的皮肤的那一瞬间,白绝立刻睁开了眼睛,“你……” “闭嘴!”白苏低低的呵斥一声,默默加持上精神力,双眸在暗夜之中发出暗紫色的光芒,他直直地盯着白绝的双眼,缓缓启唇,有一种充满蛊惑意味的语调,轻柔却不可抗拒地命令道:“看着我的眼睛……” 在醒过来的一瞬间白绝就意识到不对劲,只可惜他今日异能消耗严重,纵然有心抵抗却也被白苏的言灵之术控制住,甚至根本无法张嘴呼救。 四目相对,双方默默僵持了一会,白绝渐渐不敌,四肢越发酸软无力,意识剥离,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 注意到对方的情绪变化,白苏心内一喜,面上却冷脸肃容,一字一顿缓慢却坚定道:“把空间里的晶石拿出来……” 残存的意识察觉到不对劲,想要反抗,白苏受到反噬,喉头一甜,他默默咬紧牙关,眼底的光芒突涨,持续重复道:“拿出来!” 白绝终于放弃抵抗,双唇无意识的默念了几个字,冰蓝色的光芒从他的手腕间泻出,空中漂浮着一块比核桃稍大些的晶石。 白苏双眼一亮,看来就是这个东西了,伸手去拿晶石,却不料就这片刻的意识放松,白绝却看准了机会骤然反击,迅速从他的控制中抽身,劈手就要去夺晶石。 白苏心底一突,暗骂自己掉以轻心,矮身躲过他的攻击,死死抱着晶石不松手。万万料想不到他会如此背叛自己,白绝被彻底激怒了,他绷紧了脸皮,像是一头愤怒的野兽,咬牙切齿道:“阿苏,不要惹我生气,把它还给我,哥哥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白苏摇头,一步步朝后退去,想要伺机逃跑。 注意到他的动作,白绝面色越发阴寒,突然纵身一跃,将白苏扑倒在地。 ☆、第7章 无冕之王(七) 白绝人高马大身形健壮,白苏被他压制在身下,一时竟然挣脱不开,只好双手拼命往头顶上方举,躲避白绝的抢夺,他抿了抿唇,刚想开口,白绝却先一步看出他的动机,一手狠狠掐在白苏的脖颈处,迫使他把即将吐出的命令咽下去。 白绝居高临下,鹰隼一样的眸子散发着狠戾的幽光,胸膛剧烈起伏,灼热的气息喷洒过来,极具压迫性,他缓缓低头,双眸逼视着白苏,一字一顿冷冰冰道:“阿苏,是我平常对你太过宽容了吗,以至于你竟然敢如此背叛我?” 被这双铁一般的大双钳制着,白苏喉间像是着了火,难受的要命,恐怖的窒息感弥漫在心头,他艰难地张大了嘴,像一条濒死的鱼,费力地吞吐着空气,虚弱地发出一个模糊无比的音节:“放……” 可惜对方根本不为所动,双手也越收越紧,胸腔里的空气急速减少,白苏疯狂扭动着身子,想要用脚将他从身上踢下去。 白绝的脸色顿时更差了,眼底泛起妖异的寒光,声音冷的像是冰碴子,表情困惑又不解,“为什么不听话呢,哥哥对你还不够好吗?”俯首注视着对方的眼睛,那里早已因为疼痛而蓄满生理性的泪水,在幽暗的夜色中反射着微弱的光芒,白绝几乎是不受控制地靠了过去,眼里燃烧着火焰,痴迷地看向身下的少年,那人纤长而优美的脖颈延伸出完美的弧度,掌心下的肌肤细腻光滑吹弹可破,因为窒息的缘故,淡青色的血管都凸显了出来,脆弱而无助,美的像一只绝望的白天鹅。 白绝心中蓦然涌现出异样的情愫,很早之前他就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弟弟有一副不错的长相,很是讨人喜爱,尤其是那双清澈纯净的凤眸,目光清泠泠的注视着你时会让人克制不住的喜欢上他。 想要亲吻,想要抚摸,想要他永远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脑海中的念头越来越疯狂,白绝却第一次放弃了抵抗,任由欲望的洪流将自己淹没。 真是奇怪啊,经历过上一世的事,遭遇过连华的背叛,他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再动心的,爱情那种东西只是生活中可有可无的调剂品,权利才是 分卷阅读10 他的毕生追求。所以,当年在察觉到自己产生不该有的心思时,他武断地将之定义为青春期的正常生理反应,然后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离开。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本以为那些难以言说的想法早就消散了,平日里也遮掩的很好,但是,很可惜,他能骗过所有人,唯独骗不了自己的心,否则刚才在发现来人是白苏时,他绝不会那么伤心愤怒。 白苏的脸色越来越白,瞳孔也开始涣散,他眼神哀戚地看着白绝,难道对方是真的想要杀了他吗? 触及白苏的目光,白绝内心一震,迅速松手,眼神晦涩地盯着正捂着胸口大口喘气的白苏,对方眸子湿漉漉的,苍白的脸颊染上红晕,薄唇水润粉嫩,模样真是诱人极了。 眸色一暗,白绝阴沉沉的脸上突然路出了邪恶的笑容,既然忍不了,那就不要忍了,但凡他想要的,总归是要得到的,比如权利,比如名望,比如白苏。 他这般想着,猛然扑上去堵住了白苏的唇。 “唔……”卧槽,什么情况?白苏快要疯了,刚从死亡边缘逃脱出来,转眼间就变成肉蒲团了?他伸出手抵在对方的胸膛处,左摇右摆地躲避对方的唇舌,脑袋晕乎乎的。 白绝毕竟是正牌攻中的优良种子选手,技巧娴熟,又完全被身下之人挑起了兴趣,便吻得越发炽热。面临危机,白苏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死命挣扎起来,手里的晶石早不知道滚到哪个角落里。 下身一凉,白苏骇得睁大了眼眸,妈蛋,他只是来偷个东西好不好,事情怎么会变成肛的野马朝着如此黄暴的方向撒丫子狂奔呢?! 白绝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从始至终都未闭上眼睛,反而是饶有兴趣地注视着白苏的反应。 衣服被解开,白苏惊恐地瞪着他,发狠朝他的舌尖咬去,白绝面色一暗,刚要有所动作,一柄冷冰冰的枪支抵在他的额头处。“别动!”来人压低了声音喝道,声音冷漠无情,又带着强自压抑住的愤怒。 白绝身形一僵,不甘心地放开身下之人,抬头时正对上连君阴鸷的眼神。 “从他身上滚开!!”连君命令道,双唇紧紧抿在一起,脸上毫无血色,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连君已经被彻底激怒了。他有些暴躁地猛然朝着白绝踢了一脚,落脚处恰恰是那人白日里被丧尸抓伤的腹部,白绝面色一白,单薄的浅色衬衣渐渐晕染出血迹。 连君上前粗鲁地将白苏提了起来,不经意间看到对方红肿的唇,凌乱不堪的衣着,顿时更加愤怒了,气势汹汹地抬手、瞄准。 白苏慌忙拦下他:“别开枪!” 连君一怔,转头不可置信地瞪着他。被他这么看着,白苏不知怎么的有点心虚,抓着衣襟赔笑:“回头我再和你解释,现在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估计听到的人不止连君一个,枪声一响肯定会被大家围堵在这里。 连君意味不明的冷哼一声,手中的枪却没放下,白绝挑眉,一脸挑衅地和他对视,似乎是笃定了连君不会开枪。连君阴测测地上前。一个手刀利落地将其劈晕,大概是觉得不解气,临走还又补了好几脚。 其他人果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有的房间里已经亮起了灯,白苏将晶石从柜子底下扒拉出来,塞进口袋里,转身拉着连君就跑。 两人砸开一辆越野车跳了进去,楼上的惊呼声和吵吵嚷嚷的争论声传入耳中,很快就有人意识到连君和白苏不在,大声叫着他们的名字。连君坐在驾驶座上,油门一踩,车子飞快行驶出去。白苏知道末世之前他经常和一群狐朋狗友一块飙车,连君开车总是有股子赶着投胎的急迫感,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车子开出去很远,确定暂时不会被人追上之后,连君将车停在一处偏僻的街角,忽而捏着白苏的下颌强迫他张嘴,上下看着,“说吧,你这嗓子是怎么回事?” 白苏打开他的手,刚才白绝也差不多用这个姿势对待过他,下巴和喉咙现在还疼着呢,他看着连君面上不善,就知道这小子今天晚上是气的狠了,毕竟连君生平最恨别人骗他。白苏跟他解释:“你别生气,我以前确实是哑巴来着,现在之所以能够开口说话,大概是因为觉醒了异能的缘故。” 连君挑眉:“什么异能,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白苏坦白从宽:“是言灵。”然后又挑拣着将言灵的特性解释了一番。 连君倚靠在座椅靠背上,闭眼听着,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处,白苏偶然在他的指间看到了新磨出来的茧子,心里不知怎的有点难受,话说以前这位在家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那手比小姑娘家的都嫩。 “好,这个勉强算你过了。”连君斜眼看他,“接下来解释一下,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别的男人的房间里去干什么?!还有,你刚才从犄角旮旯里扣出来的那块东西是什么?” 虽然是事实,但为什么这描述听起来怪怪的样子,白苏苦逼脸将散发着冰蓝色光芒的晶石托在手心里让他观赏,“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至于为什么要去偷它,咳,这个说来话长,总之,我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连君和他对视片刻,冷哼一声移开视线,对于白苏的隐瞒,他心底其实是十分不爽的,这在之前时从未有过的事,小哑巴一直生长在他的可见范围内,又生性单纯,表情都写在脸上,一眼望过去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是头一次,对方让他有种抓不住的感觉。他烦躁地皱了皱眉头,不耐道:“爱说不说,别以后遇到什么事又哭着来求我。” 白苏早就习惯了他的大少爷脾气,闻言也只是点点头。 两人都没有储物空间,但好在越野车的后备箱里还存放着些食物,俭省点用,一路上再想办法收集了些,倒是也没饿着肚子。脱离了团队,身单力薄的两人处境无疑更加艰难,但连君却从未开口抱怨过什么。 只是白苏心里藏着事,面上也难免带出来了些,连君也察觉到了,几次开口问他怎么了,言下之意是要出手帮忙。白苏无言以对,只能哀怨地看着他,心想难不成还能让你给自己捅把刀子? 相处的时间越长,白苏越觉得连君这人不错,虽然他脾气大了一些,性子傲了一些,为人娇气了一些,嘴巴毒了一些…… 但除此之外,连君还是很不错的,可越是这样,白苏就越是纠结,不忍心下手,这种纠结甚至比去偷白绝的晶石时还要浓烈。 这日傍晚,两人不幸被一大波丧尸围堵,不得已弃车而逃。两人身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行动便比往日滞缓了些。 连君冷着脸,将一只靠过来的丧尸一枪爆头,拉着白苏且战且退。对面的丧尸疯了似的扑过来,远处有些还在不断往 分卷阅读11 这边赶来,白苏皱着眉,一遍遍的吟唱咒语,心里发冷,这么多的丧尸他们根本解决不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这些丧尸似乎很兴奋,不要命似的往他们这么边挤,如果不是脸部溃烂眼中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到它们的笑脸呢。 形势越来越严重,连君带着白苏退到一座居民楼的楼道处,站在门口处,以一敌百,越来越多的丧尸围了过来,子弹用尽,两人被逼的一步步后退,最后来到顶楼天台处。 异能也是有极限的,连君握着木棍,浑身血迹,形容狼狈不堪。他将通往顶楼天台的铁门关上,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转过头来时嘴角却犹带着一抹笑容,“看来,今日我们俩要死在这里了。” 白苏微愣,还来不及答话时脑海中突然传来香蕉君的声音,那家伙兴奋地叫道:“宿主,想办法把他推到下面去,快点!” 白苏一怔,不可置信道:“你疯了,下面那么多丧尸,他会死的!” 小蕉高深莫测的笑了:“不会的,相信我,宿主,他会没事的。” 连君正站在天台边缘垂眸往下查看情况,白苏慢慢走近他,心底仍是犹豫不决,小蕉继续蛊惑:“听我的没错,我保证他会没事,但宿主要是再这么犹豫下去,你们两个恐怕都会丧命于此。”看到白苏有些意动,立刻催促道:“快点吧宿主,不要磨蹭了!” 铁门被大力拍击着,发出刺耳的砰砰声,眼看丧尸就要破门而入,白苏咬牙:“但愿你没有骗我!”快步走到连君身后。连君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正要和他说什么,身子却猛然遭受重击,踉跄了一步,一脚踩空,顿时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飘落。 “你……”连君只来得及吐出这一个字,他死死地盯着白苏,眸子里瞬间划过笔墨难以形容的复杂神色,有绝望,有愤怒,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在短暂的难以置信过后,他甚至路出一个和往日相差无几的微笑,薄唇微勾,双眼眯起,带着说不尽的讽刺。 白苏呆呆地注视着他不断坠落的身影,胸口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匕首缓缓刺入,疼到窒息,对方的脸随着距离的拉大而越来越模糊,诡异的是,那双眼眸中的绝望和悲哀却越来越清晰,让他想要忽视都做不到。 楼下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随之而来的还有丧尸们异常兴奋的嘶吼,白苏的脸苍白如纸,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他跪坐在地上,拼命往下面看去,却只能看到丧尸脓肿溃烂的身体,嘴里不禁喃喃重复道:“不,不该是这样的……” 香蕉君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蹦了出来,不解地看着他,像是不明白他为何这么伤心:“宿主,你应该开心点,捅刀子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可以离开了。” 白苏却听若未闻,伤心地问:“你不是说他不会死吗?现在这样又是怎么回事?” 小蕉摆摆手:“放心好啦,我说他不会死就一定不会死的,不信你看看,地上是不是没有血迹?” 白苏一愣,凝神往下看去,下面的水泥地是灰白色的,若是有血迹的话纵然隔得远些也是能看出来的,而现在确实什么都没有,不但如此,就连刚才还聚集在此的大片丧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散了,他抬眸看向街道尽头,果然看到大波丧尸的背影,他们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快速离去。 白苏惊得目瞪口呆:“怎么回事?连君呢?” 香蕉君:“被丧尸抬走了。” 白苏:“你特么在逗我?!”那些怪物们抓到人类不都是奉行一口吃掉的政策吗,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储备粮食了? 小蕉挠头:“宿主别激动,方正你知道他不会死就对了,我们现在还是说一下你的问题吧,要不要脱离这个世界?” 白苏默了片刻,离开吗?可要是离开的话,连君那个家伙怎么办,只要一想到刚才那人绝望的眼神,他心底就止不住的难过。想了半晌,白苏摇头:“我不能走,至少,现在不能走。” 香蕉君收敛起脸上玩笑的神色:“宿主,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假的。” 白苏点头:“我知道这是假的,可……他的难过是真的。” “好吧,随你开心好了,大不了还用你的积分交换滞留时间,看在快过年的份上,给你个八折优惠好了。” 白苏:“……” 想到了刚才丧尸群异常兴奋的情景,白苏嘀咕:“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是莫名其妙地被丧尸围堵。” 香蕉君剔牙:“哦,那大概是因为那块晶石的缘故。” “晶石?” “对呀,我也是刚刚发觉的,那块晶石散发的气息和丧尸身上的气息很相似,而且比起它们来要更加强烈,所以,丧尸感受到晶石的存在,会本能的选择亲近,嗯,也会产生畏惧。” 白苏点头:“原来如此,——等等,那它们还疯了似的攻击我们?” “咳咳。”香蕉君抹鼻子,有点心虚,“其实它们只是想靠近晶石而已,结果你们抢先出手攻击,它们自然就……” 白苏无语:“这么说还怪我们了。”过了一会,又想起连君,电光火石间突然福至心灵,“你刚才说连君不会有事,难道也是因为晶石的缘故?可是那东西明明在我这里啊。”一边说一边在身上翻找。 香蕉君顿时更加心虚了:“别找了,我趁你不注意的时候给放到连君身上了。” 白苏:“……” “别,别瞪我,我也是为了他好,虽然任务是要捅刀子,但真闹出人命我也不好和主神交代。” 白苏默默叹气,总觉得自己哪天会被这家伙坑死也不一定。 ☆、第8章 无冕之王(八) 白苏缩在角落里,脸颊鼓鼓,像只仓鼠似的咀嚼着来之不易的食物,小声抱怨道:“再这么下去,我一定会饿死的,都怪你给我安排什么捅刀子的任务,好了,现在两边都得罪了,里外不是人。” 香蕉君很无奈:“任务都是主神发布的,跟我没关系。” 白苏纳闷:“主神很讨厌白绝和连君两人吗?让我们这么整他们。” 香蕉君摇头:“也不是啦,虽然任务是主神发布的没错,但即使是他也不可能完全随心所欲,总要考虑一下其他因素,比如将身体借给你使用的原主的意见,宿主不要忘了,上一世中原主的死可是和白绝连君两人有很大关系,估计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些怨念吧,会让你替他稍微报一下仇也不奇怪。” 白苏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一小块面包很快被吃完,白苏意犹未尽地砸吧嘴巴,抚摸着瘪下去的肚子微微叹了口气,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暖洋洋的光线晃花了他的眼。片刻的温馨安逸让他难以抑制地产生懈怠的情绪, 分卷阅读12 倚靠在墙角,昏昏欲睡。 香蕉君推他:“宿主别睡,这个地方不安全,我们还是快走吧。” 这个时候要是睡过去,再醒过来可就难了,白苏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站起身,晕眩感突然袭来,他慌忙伸出手扶墙,这才舒了口气。连日来不停奔波,他又是单枪匹马一个人,体力消耗严重,如果不是小蕉时常出手相助,估计他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系统已经下线,白苏握着一柄西瓜刀,像之前的几天一样小心地在街巷中穿梭,他想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供他休息,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能找到些吃食果腹。 面前出现了一所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居民楼,白苏快速扫视了几眼,眸中燃起期待的微光。贴在墙壁处侧耳倾听了一会,丧尸走路时步子普遍沉重滞缓,现下里面却很安静,看来是没有丧尸存在,白苏抿唇微笑,掂着脚尖往里面走,步子尚未踏实,一柄枪突然抵在他的眉心处。 白苏心中暗叫不好,刚想启用言灵,头顶上方却突然传来一声冷笑,与此同时,从背后猛然扑上来两人,快速钳制住他的双手,随之而来的还有堵住口舌的毛巾。 看来是遇到熟人了,白苏抬头,果然对上一双危险而野性的眸子。 白绝微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语调却绵软而怪异,让人莫名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阿苏真是不听话呢,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哥哥玩离家出走这一出?” 手中的武器早已经被打落,双臂被人抓着拗在身后,抓他的两人力气极大,白苏费了半天劲也没扭开。最难过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之前没做过这样的事,业务不熟练,嘴里的毛巾塞得太多,堵在喉咙处,让白苏恶心地反胃。 “老大,现在处置这个叛徒?”理着寸头的高大男人义愤填膺地问道。 白绝温和一笑,声音如春风拂面般温暖,“今天真是辛苦两位了,把他带到车上吧,我有些话要和他说。” 看到他唇畔的笑意,寸头男不知为何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白绝的目光,挠了挠头,粗鲁地一摆手:“嘿,这算什么,老大不用这么客气。” 绑着双手双足被人塞到车里,白苏难受地蹙着眉头,视线不经意间和坐在副驾驶座上回头看过来的连华对上。对方的神色说不出的怪异,勾着唇角,表情既开心又得意,眼中还有隐藏的很深的嫉妒和恶意。 白苏微怔,心里暗自奇怪,难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正百思不得其解时,白绝悠悠然地上了车,淡淡道:“连华,你先下去吃饭。” 连华脸上的笑挂不住了,隐蔽地瞪了白苏一眼,乖巧点头:“好。”起身走向不远处的人群,大家刚煮好面,正酣畅淋漓地吃着,看到连华纷纷点头致意,只有最近刚加入的一个叫张诚的寸头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怔愣愣地看向汽车,一手端着碗,一手夹着面,面条都快凉了也不见他吃。 连华嫌恶地瞥了他一眼,心底嗤笑一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连华盛了面坐好,刚吃了没几口,身边就围上来两三个男人,都是当初他为了保持单纯善良的形象,开口求白绝救下的。这些人倒也知恩图报,除了对白绝忠心耿耿外,平常也对他颇多照拂。但让连华恶心厌烦的也正是这一点,他们也不知道是听不懂暗示还是故意如此,闲暇之时总喜欢往他身边凑,更甚至挨挨蹭蹭的,做行动间透着股子暧昧。 连华打又打不过他们,又不好撕破脸,只能暗自忍着,转头再似有若无地朝着白绝抱怨,但让他心寒的是白绝听了之后根本没有任何表示。连华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他知道那几个男人都有异能在身,除了有点男人的通病风流好色外,办事能力并不弱,白绝是不可能为了他舍弃这些下属的,他清楚那个男人的野心,也感觉得到白绝对他的厌恶,但那又怎么样,他现在没有异能在身,在这个人吃人的末世里,如果不找到一个强者庇护的话,下场绝对会生不如死。 该怎么做呢,要怎么做才能改变白绝对他的印象呢?连华敛眸深思着。 车中。 细心将对方身上搜查一遍,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白绝心中难掩失望,坐在一旁点燃了香烟。隔着薄薄的烟雾,白绝凝神仔细打量白苏,对方瘦了很多,这在刚才他触及对方的身体时就已经察觉到了,少年身上干巴巴的没有一点肉,脸颊也凹陷下去了,眼眸中有遮掩不住的疲惫。蹙着眉头将烟掐灭,他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抚着白苏脸上苍白的皮肤,“你这是何必呢,离开我之后,想必过得很辛苦吧。”顿了顿,诱惑道:“只要阿苏把晶石还给我,过往之事一笔勾销,你还是我最疼爱的弟弟,我还会像以前那样疼你,好不好?” 白苏翻了个白眼,心想就算要谈判也麻烦你先把我嘴巴里的毛巾拿出来啊魂淡! 白绝注意到他的动作,轻轻一笑,捧着他的脸颊,让两人视线在空中相交,语气缠绵又危险,“阿苏,我可以取出你嘴里的毛巾,但前提是你答应我不再动用言灵,否则的话……”眯起眼睛,表情像嗜血的恶魔,丝毫不见刚才的温柔怜惜,“重生之前我可是见过实验室中的教授是如何对待你的,不要逼我用那些残忍的手段。” 白苏生生打了一个寒颤,都快吓尿了,尼玛说好的兄友弟恭相亲相爱的画面呢?!权衡再三,他点头答应白绝的条件。 白绝笑了,将白苏往自己怀里揽,手指搭在他肩上一下下的轻拍着,“这才乖嘛。”说完,当真兑现诺言取出毛巾。 白苏呛咳几声,大口呼吸新鲜空气,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又活过来了,费力地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口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那句很可能会激怒对方的话:“晶石已经被我弄丢了。”怕对方再追问,又赶紧加了一句:“我也不知道它丢在哪里。” 白绝神色一冷,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他,像是在判断他说的话是否属实,“连君呢?” 白苏身形一僵,低头狠狠咬了自己舌尖一下,疼出满眼泪水,“被丧尸抓走了。” 这话并不算撒谎,因此白苏说的没有一点迟疑,再配合他哀痛的神色,白绝也不免信了六七分,下意识以为连君也变成丧尸了,他冷笑一声,心里说不出的快慰,但想到自己团队里自此少了一得力干将,又不免有些可惜,心中暗自筹划着怎么样才能多收容一些人才。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弄到的晶石,竟然就这么丢了,白绝不可谓不遗憾,想要惩治白苏,看到他那副面黄肌瘦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冷言冷语地刺了他几句,转身让人端过来一碗面,看着他吃完了。 虽然 分卷阅读13 拿掉了毛巾,但白绝对他的戒心却一点没减少,吃过饭后白苏的手脚仍然被绑住,白绝就坐在他身侧,大有亲自看管的意思。 白绝还是有些不死心,让白苏详细描述了他近日行走的路线,带人沿路又找寻了一番,结果自然是毫无所获。 队伍里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体能消耗又大,饭量自然也十分惊人,眼看着空间里的食物一天天减少,白绝也知道不能再这么耗下去,带领着众人前往农业大省h省,想在那里补充食物。 这些日子以来,白苏被他们看管的很严,即使遇到了丧尸也大多会留人看守着他,倒是也有人私下抱怨养了个废物,之后白绝不知道和他们说了什么,众人便都不再提此事。 晚上睡觉时,白绝大多会用手铐将白苏铐在床柱上,然后将钥匙交给其他人保管,吩咐那人第二天早上再送过来,除此之外谁要钥匙也不能给,包括白绝自己。如此一来,即使白苏夜里用言灵将白绝控制中,也没有办法成功拿到钥匙,香蕉君又不知为何始终不上线,白苏便始终没能找到机会逃脱。 ☆、第9章 无冕之王(九) 众人一路走走停停,几天之后终于来到h省。下车将几个拦路的丧尸处理掉,白绝阴沉着一张脸回到车上。白苏看着他染血的外套,心中也不好受。 说来也是奇怪,这一路上总是时不时的遇到丧尸堵车,有时他们停下车休憩,隔着不远的距离还能清楚地看到丧尸在附近徘徊,却又不上前来,简直像是在寻找时机下手一般。虽然白绝已经提醒了大家小心戒备,但有几次还是被它们钻了空子。 眼睁睁地看着队伍里一个阳光开朗的小哥被丧尸撕成碎片,鲜血染红了天空,隔着车窗,白苏几乎被烫伤,他死死地睁大眼睛看着,第一次怨恨白绝将他困在车上。 白绝的心情很糟糕,一直等到车队行驶出去很远,他紧紧抿在一起的薄唇都未舒展开。接连惨死的属下在他心中刻下了不可忽视的痕迹,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能清晰地回忆起他们的死状,纤毫毕现。 情况很不对劲,白绝敛眸沉思着,以往的路途中,从来没有像这几日般频繁遇到丧尸,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劳累的身体出现了幻觉,他总觉得暗中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时刻关注着他们的举动。 邪恶的,贪婪的,怨恨的,包含着深深恶意的眼睛…… 白绝猛然回头朝车后看去,透过玻璃窗清楚地看到后方广阔平坦的道路,以及两旁飞速倒退的树木,长眉蹙起,白绝有些疲倦地按揉眉心,难道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了? 晚上睡觉时白绝照常将白苏铐了起来,自己却没有离开,抱着他一起躺倒在床上,半晌无言。白苏回头看了他一眼,白绝紧闭着双目,脸上早已卸下了温和沉稳的面具,路出少见的脆弱和疲惫。他能感觉得出来,白绝此时的拥抱是毫无欲念的。 夜半,一室静谧中,熟睡中的黑衣男子突然发出了一丝细微的呻吟,白皙的脸庞慢慢被红晕侵染,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他难耐地咬紧唇瓣,下意识地抱紧怀里带着丝丝凉意的身子乱蹭着。 白苏在睡梦中模糊觉察到不对劲,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意识渐渐回笼时被吓了一跳,身后白绝的体温高的吓人,隔着几层衣物都能感受到那份滚烫。这、这是生病了?白苏惊疑不定,试图叫醒他。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白绝倒是睁开了眼睛,只可惜在强烈的药效下,人却没有清醒过来,瞳孔涣散,双目迷离,眉梢眼角都带着渴望,额头逐渐沁出细密的汗水。 到了这个时候白苏也隐约猜出了什么,心里大叫不好,白绝这样子只怕是着了别人的道了,他抿了抿唇,心惊胆战地安抚道:“别激动……千万别激动,这是有人要算计你呢。” 白绝意识昏沉,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耳边絮絮叨叨的声音让他更加心痒难耐了,当即不再犹豫,遵从本能扑上去。白苏迅速侧身,堪堪避了过去,一个了鲤鱼打挺提着裤子就想跑,手腕处猛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白苏哀嚎一声,这才想起还有手铐的存在。 “冷静点!”白苏试图用言灵控制白绝的身体,缩在床角高声喊:“来人,快来人啊!”遗憾的是此时大多数人都在沉睡,少数人听到了,想起白绝的告诫让他们离白苏远一点,又都犹豫了。 白苏的言灵能掌控白绝的神智,却没办法抵制他身体的本能反应,刻意压制之下反而反噬的更加严重,汹涌澎湃的情欲瞬间将理智碾压,白苏被他按压在墙上,泪眼朦胧地感叹,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然而就在此时又突生变故,寂静的夜里,不知道是谁拔高了声音惨叫起来,紧接着是某人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声音因为惊恐而有些走调,“丧、尸……丧尸来了!”惨厉的尖叫划破夜幕,整栋别墅瞬间炸开了锅,大家瞬间进入御敌状态。 白绝英俊的双眉皱在一起,眸子血红,抱着白苏一通乱啃,就连言灵也阻止不了,白苏一边对付着他,一边分心细听外边的动静,一边高喊着张诚的名字,想让他把手铐的钥匙送过来。 门碰的一声被踢开的时候,白苏身上的衣服已经所剩无几了,因此他几乎是用看救世主的眼神看向来人,结果看清之后却当场愣在那里。 那绝不是一个正常人会有的脸。比白纸更加苍白的肤色,眼窝处呈现出十分不自然的青紫,双唇乌黑,眼神邪恶放肆。 明明是无比熟悉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让人感到无比陌生,白苏怔愣片刻,连抵抗白绝的骚扰都忘记了,过了半晌,突然红了眼睛:“你回来了……” 来人抚唇一笑,表情狂放恣意,“是,拜你所赐,我又活着回来了。”目光凉凉地移到白绝身上,意味深长地笑了,喃喃自语道:“原来是为了他……” 愧疚之情将他淹没,白苏心痛如绞,直觉告诉他,连君会变成这样完全都是他的关系。 连君走到近处,伸手搭在白绝的肩上,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白绝的身子便突然飞起重重摔到墙壁处,跌在地上,巨大的疼痛唤醒白绝的意识,让他得以有片刻的清醒,他眯着眼睛看向连君,撑着墙站起,冷笑道:“原来你没死。” “是,让你们失望了,我活得很好。”他的语气很愉悦,但脸上的表情却完全是另一回事,说完这句话他就不再理睬白绝,走到床边,伸出一根苍白的手指挑起白苏的下巴,目光痴迷而幽怨,叹息道:“原来,单纯善良的小哑巴才是最心狠手辣的人,我可真是小瞧你了。” 白苏和他朝夕相处十年,自然知道连君此人最恨别人背叛他,无论原因为何,根本不听解释,因此也不 分卷阅读14 再费口舌,反正他的任务已经完成,知道连君并没有因为他的关系而提前丧命,心里也没了牵挂。他平静地注视着连君,淡然道:“如果能让你开心的话,现在就杀了我吧。” “呵。”连君倒是没料到他会如此,落在下巴处的手指缓缓下移,停在咽喉处,他眯起眼睛,看着白苏脆弱的脖颈,有种完全掌握对方生死的快感。连君俯身凑近白苏,薄唇微启,路出两根寒光闪闪的獠牙,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扭曲,仿佛下一刻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咬碎。 白苏闭上眼睛,等待着疼痛降临,肩膀处有某种湿冷的物事贴上来,身体一颤,白苏几乎可以预料到自己鲜血淋漓的凄惨下场,但等了半晌,却只等到对方冰凉的唇舌渐渐濡湿肌肤。 脖颈后传来剧痛,白苏霍然睁开眼睛,完全陷入黑暗之前只看到连君毫无温度的笑容。 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将白苏打昏,白绝眸子一暗,在再次被药效完全控制之前,迅速从空间中取出一柄匕首,咬牙往自己左手掌心划了一刀,借着疼痛维持清明,戒备地看向连君:“你要对他做什么?” 连君随手一挑,白苏手腕处的手铐应声碎成几段,他冷冷地道:“与其担心他,倒不如多替自己考虑一下。”说完抱着白苏大步离开了。 白绝起身欲追,强烈的晕眩感袭来,匕首跌落在地,就在此时,一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突然映入他的眼帘。 温暖的阳光从未完全关闭的窗台间洒进来,床上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片刻的迷茫过后,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瞳孔紧缩,垂眸,一丝不挂的身体落入眼中,一股不妙的预感袭上心头,男人转头,果然看到一张沾染着媚意的清秀脸庞。 床单上的可疑痕迹,对方身上的青紫,满屋子的暧昧气息,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白绝眼眸明明灭灭,沉默之时,身旁的少年嘤咛一声醒来,不知想起了什么,白玉似的脸颊渐渐红了,满脸羞赧,含羞带怯地看着身旁的男人。 好一个欲语还休,白绝眸子越发冷冽,这么好的演技,若非他早已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货色,只怕也要因为愧疚和心疼而心甘情愿地充当护花使者,再次被连华玩弄在鼓掌之中了。 只可惜,重生一次,他早就对这人厌恶透顶了。 无视连华频频暗顾的秋波,白绝起身走出房间,顿时就被外面破败凌乱的景象给吓了一跳,空中弥漫着经久未散的血腥气味,他皱着眉头叫一个下属过来问话,谁知那人神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我还是有事。”转身就离开了。 虽然他表现的不明显,白绝还是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敌意和轻视,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说这一个只是巧合的话,那么接下来众人的反应,则十分清楚地表明了对白绝的不满,他皱眉看着大家冷淡的神色,心底又是一阵窝火,脸上也不禁冷了下来,最后还是张诚不忍让他难堪,将白绝拉到一边,讷讷地解释了一番。 白绝听后心头火起,恨不得直接冲回房间杀了连华,却原来昨晚大批丧尸来袭,众人与之苦战,一部分人当场丧命,大部分人都身受重伤,白绝一直不曾出现,自然让大家十分疑惑,担心他遇害,便派人前去寻找,结果却正好目睹一场活春宫…… 下属们在前面浴血奋战,身为首领的白绝却沉浸在温柔乡中,如此又怎能服众? ☆、第10章 无冕之王(十) 羽睫轻颤,白苏缓缓睁开眼睛,头部钝痛,他捂着额头环顾四周,干净宽敞的房间,蓝白色调的简洁装饰,很熟悉的风格。末世爆发后,白苏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温馨舒适的地方了,猛然看到,不由感到心情愉悦,前提是忽略脚上的镣铐。 白苏苦逼着脸看自己脚脖子上的铁链,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触感冰凉,看起来十分坚固,另一端固定在墙上的铁环处,只看了一眼白苏就知道,除非能狠下心剁了自己双脚,否则还真心拿这双铁链没办法。 反正也挣脱不开,白苏折腾了一番就又滚回床上,闭着眼睛翻滚了两下,舒服地正叹息呢,就听到耳边冷冷的嗤笑声,抬头对上连君暗沉沉的眼眸,那里面像是压抑了许多难言的情绪,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连君身上的气息太过阴郁,自带黑化背景,白苏就算是再迟钝也意识到不对劲了,他坐起身,担忧地看着面目阴狠的男人,“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连君倚在墙壁处,并不上前,他怕自己靠近的话会毫不犹豫地掐死这个人,这个他曾经全然信任,并且视若珍宝的人。薄唇微勾,嘲讽道:“很惊讶对吗?把我推下去的那一瞬间,你难道没有想过我会变成这样?还是说,没有如你所愿的凄惨死去,让你失望了?” 白苏面色惨白,其实他一直都知道,末世之前,连君无论如何嚣张冷酷,却从没有将那些手段用在他身上,甚至一直在纵容着他的存在,用外人难以察觉的方式保护着他。越是亲近的人,越无法容忍对方的背叛,这是连君的处世哲学。他想,以连君的狠心果决,只怕是下半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 “是我对不起你。”白苏只能这样说。 “哈,对不起?”连君冷笑,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你知道被丧尸撕咬的感觉吗?明白那种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吗?如果你知道,你就会明白你的这句对不起究竟有多么廉价!” 白苏表情哀伤,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沉浸在仇恨之中的连君好受一些,这是他犯下的错,无从逃避,只能喃喃地反问道:“我的死能让你开心吗?”他微仰着头,脸上有泪水滑落。如果对方点头,他会给连君一个满意的答案。 连君却立刻被激怒了,一个箭步冲上来,死命掐着白苏的下颌,半俯身,眼神疯狂,表情狰狞:“死?!你怎么会想到死,呵,你以为我会那么容易放过你吗?死亡跟我曾经受过的痛苦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所以,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让你这么早解脱的,我要一点点折磨你,让你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唯有如此,才能安抚我心中的魔鬼!” 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呢,白苏看着他偏执疯狂的眼神,心中又哀又痛,最终却因为连君微微发抖的手而软了心肠,“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会尽量配合,直到你消气的那一天。” 很奇异的,原本躁动愤怒的心因为这一句话而渐渐平复,但连君并没有表现出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连君几乎是习惯性地去捕捉白苏眼里的情绪,继而就被其中的哀痛烫伤。 手一抖,连君猛然将白苏摁在床上,让他背对自己,迅速 分卷阅读15 隐藏起脸上一瞬间的迷茫和脆弱,狠戾道:“记住你说的话,如果你再敢耍什么花样的话,我就让你那便宜哥哥生不如死!” 白苏点头,连君松开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不多时有个身体僵硬表情呆滞的女孩子端着饭菜进来,白苏试着和她搭话,对方的反应像木偶一般。 之后的日子里连君行踪飘忽不定,每隔几天才出现一次,见到白苏或是神经质的发脾气,或是木着张脸冷嘲热讽,总之没个好脸色。白苏被他打击习惯了,根本不以为意,倒是有天夜里猛然醒来,冷不丁看到坐在床侧的连君脸上尚未收起的微笑时,心里有些酸酸的。 看到那些丧尸对连君恭敬顺从的样子,白苏隐隐明白了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也曾为此担心不安过,试探着问他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结果连君根本不领情,嘲笑他都自身难保了还在多管闲事。 至于白绝,这么长时间,白苏也早就看明白了,那个人口口声声说疼爱自己,其实他最爱的还是权势。白苏感激年幼时对方给予的照顾,但一再的利用和伤害,到底还是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每每提及白绝,连君的表情便会变得很难看,白苏虽然没办法离开房间,但也从连君的脸上看出了些端倪,知道他最近必定是忙于报复。连君这个人他再清楚不过,压根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一般有什么恩怨,当场就会了解,若是当时吃了亏,回头也一定会找补回来的。现在连君一心认定自己当日会将他推入丧尸群,完全是白绝的授意,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 白苏一直惴惴不安,既担心白绝落入丧尸的虎口,又担心连君不慎受伤。但事实上连君并不打算赶尽杀绝,或者说他觉得吊着白绝几人会更有趣,时不时的派丧尸过去攻击他们,却又在他们绝望之时留下一线生机,放任他们逃跑,直到他想到新的游戏方式。 如此一个多月下来,白绝队伍里只剩下仅仅不到十人,其他人要么是死于丧尸之手,要么是在巨大的压力里下选择背叛。 掬起一捧池水将脸洗干净,昔日意气风华踌躇满志的男人此时瘦的不像话,风尘仆仆,满身倦意,他咬了咬牙,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转身时,又变成了那个沉稳温和的领队。 连华没有异能,做饭等后勤工作一直由他和末世之前身为厨师的张诚负责,等到白绝坐定,他就上前索要食材。 白绝默念了咒语,想要从空间中取出食物,却悲哀地发现,里面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了,他的空间原本就不大,又是在末世前不久拿到手的,因此根本来不及准备太多东西,经过这几个月的消耗,现在剩下的即使拿全出来也根本不够吃,说不定还会因为分配不均而引发争端。 连华等了半晌,注意到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没有了吗?” 不等白绝回答,其他人已经变了脸色,他们可都是有异能在身的人,自认才干不在白绝之下,以往不过是看在对方有储物空间的份上,才选择跟随他,可现在他们听到了什么?白绝空间里也没有食物了?! 呵,他们累死累活地追随对方,难道连顿饱饭都不提供吗? 本来这一段时间内总是遇到丧尸已经够让人窝火了,何况他们也不是傻子,那个能够操纵丧尸的黑衣人明显是和白绝不对付,他们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现在身为首领的白绝又说没食物了,他们怎么可能不愤怒。 当即就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究竟是没有食物了,还是舍不得拿出来啊?” 这话一出,白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冷眼看着众人的反应,几个男人都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反而赞同地附和着最先开口的那个人,言辞激烈地声讨他,嚷嚷着要另谋出路。 “哐当”一声脆响,张诚将手里的菜刀扔到临时搭建的简易厨台上,黑着脸吼:“都tm有完没完!爱待不待,谁求着你们了?不高兴在这就都给我滚!” 张诚的异能比较奇特,力大无比,其他人也不想跟他硬碰硬,纷纷咒骂着离开,想到其他地方寻些吃食。 连华搓着衣角,眼珠子转来转去,最后看了白绝一眼,想到他对自己冷酷无情的态度,一咬牙,还是叫住了那几个男人,谄媚着跟了上去。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地方,眨眼间就变得安静无比,白绝虚弱地倚在树干上,看向张诚:“你为什么还不走?” 就像之前发生过无数次的情景一样,一对上他的视线,张诚就抑制不住的红了脸,刚刚一脸凶神恶煞的男人,此时竟然害羞起来了,“我不走,留这……照顾你。” 白绝心里一暖,他其实早就看出来对方喜欢自己,也曾卑鄙的利用这份喜欢,让张诚心甘情愿地替自己去办事,那个时候,在明知道一不小心就会丧命的情况下,对方还是毫不犹豫的去了,他当时只是纳闷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根本没有生出哪怕一点感动,张诚五大三粗的,根本不是他会喜欢的类型。但,此时此刻,在这样困境中,白绝突然为那时的自己感到羞愧。 他微合双目,摆摆手:“算了,你还是走吧,连君那个人我还不清楚,阴损薄情,最善记仇,他不会让我好过的,你跟着我,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白绝平常最注重礼仪,即使在末世也是风度翩翩文雅体面,在张诚心中,这个人一直是高高在上不可触碰的,此时看到他如此脆弱颓唐的一面,心都软成了一片,蹲在他面前,笑着小声道:“没关系的,我不怕。” 对方倔的像头驴一样,白绝死活说不动他,最后只能无奈地骂一句:“白痴!”张诚傻笑着看他,高兴的像得了夸奖一般。 感受着对方痴迷的目光,白绝恍惚之间想起了自己的上辈子,那时他从连家的培训基地出来,涉世未深,不懂情爱,在连华的连番示好下,轻易赔了一颗真心,最后被那贱人戴了无数顶绿帽子,成为整个基地的笑话。 这一世……,白绝的眼眸渐渐被哀伤侵占,这一世他本有机会得到自己所爱的人,只可惜最终还是输给了他对权势的渴望,明明是他先遇到那个少年的,如果……如果他从一开始就真心以待,这一世他会不会得到幸福? 耳边张诚在小声絮叨着什么,白绝从思绪中抽身,无奈地看着对方,这个白痴真是一点眼力价儿都没有,竟然连伤春悲秋的机会都不给,不满地问:“怎么了?” 张诚小心瞄了一眼他的脸色,“那个连华,你怎么能放他走呢,他不是,不是你的……” “不是什么?”白绝冷笑:“你想多了,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他,恶心。” “哦。”张诚心里一喜,赶紧点头。 分卷阅读17 连君挑眉无声冷笑,白苏倒是很开心能遇到白绝,点头笑道:“好啊。”一边熟练地将能量石递给他做小费。能量石和晶核有异曲同工之妙,其中蕴含的能量可以帮助异能者进化,因此在末世之后取代纸币成为流通货币。 雅间中,张诚正微笑着向白绝介绍一道新菜,原本冷硬的眉眼因着这抹微笑而软化下来。 白绝把玩着手里的一柄精巧的匕首,面色冷淡地听着,他抬眸看向对面滔滔不绝的男人,对方围着围裙,一身居家气息,和他的外表十分不搭,即使已经看了很多年,白绝冷不丁见到,还是会觉得好笑。 白绝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他的话,心里也不禁佩服对方的坚持,这么多年,他前后拒绝对方不下十次,张诚也真是够倔的,无论他的话说得多么狠,这人都能一脸微笑地听着,根本不为所动。 看到白苏进来,张诚便停了原来的话题,笑着起身道:“你们兄弟俩聊,我去给你们切点水果。” 白绝瞭了白苏一眼,放下手里的匕首:“你怎么来了,不怕你家里那位吃醋?”虽然已经知道两人在一起了,也多次说服自己放弃,但每每想起昔日那个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的孩子,白绝心里总是有些不甘心。 听了这话,白苏还没吭声,连君就仰着头冷着脸,一脸狂炫酷霸跩地走了进来,还十分具有挑衅意味地冷哼了一声。 一看到他,白绝就没了好心情,嗤笑道:“我记得自己说过,不落城不欢迎你,君少不会忘记了吧?” 连君居高临下,半垂着眼睛看他,蔑视道:“你以为如果不是我看在阿苏的面子上有意放水,这什么不堪一击的不落城能存活到现在?真是笑话。” 眼看着两人又要掐起来,白苏道:“好了,你们别吵了。”又转移话题,“对了,哥,我前一次来不落城,好像在红灯区那一片看到连华了,不过不太确定。” 无论什么地方都没办法真正杜绝邪黑滋生,不落城自然也是如此,虽然有白绝的严格管辖,但还是有些没有异能,或异能较弱的人为了一口吃食,而出卖自尊,红灯区那边到处都是这样的人,只需要一块面包他们就能任你施为。 白苏上一次偶然路过那边,在街边看到过正热火朝天纠缠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眼含媚意,眉眼间有连华的影子,说不确定是因为年龄似乎有些对不上,那人看起来很沧桑的样子,身体干瘪,肌肉松弛,眼角边甚至布满皱纹。 白绝听了之后毫不惊讶,或者说他本就知道这件事,“不用怀疑,那就是他,当年他弃我而去,想要寻求其他人的庇护,却不知道那些男人对他惦念已久,不但将他狠狠玩弄了一通,还为了食物转手把连华送给了别人,最后几经周转,才来到我这里。” 白苏听了一时唏嘘不已。 不多时,张诚端来一盘水果,打过招呼,便下楼去了厨房,说是再添两个菜。 白苏看着他忙前忙后,笑眯了眼睛,“唉,这么好的男人,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谁。”说着拿眼睛去瞟白绝,意思十分明显。白苏因为没办法回应白绝的感情,一直心存愧疚,和张诚接触几次之后,发觉这人外表粗糙,内心却很温柔,又对白绝一片痴情,就有意帮他一把。 谁知白绝却神色自然地避过这个话题,淡淡道:“再说吧,他那么好的人,总会得到幸福的。” 等张诚炒好菜,白苏跑去帮忙,顺便将白绝的话转述了一遍,问他有什么感想。 张诚比他想象中看得还开,爽朗一笑:“谢你费心了,不过这种事也强求不得,我长这样不讨人喜欢,也难怪他接受不了,其实我早就想好了,现在这样当朋友处也不错,什么时候得空了还能一起吃个饭。现在不比从前,男人和男人在一起都不算个事,实在不行的话,过两年我找个人一起凑合着过日子也行。” 白苏默默叹了口气,强扭的瓜不甜,算了,还是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饭桌上,四人相处还算融洽,连君几次打算开启嘲讽技能,都被白苏一巴掌镇压了下来。 白绝冷眼看着他们俩的互动,默默诅咒着秀分快,一边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该找个伴儿了,一低头,突然发现碗里多了块红烧肉,抬头对上一张笑意温和的脸。 “多吃点吧。”对方这么说。 白绝默了片刻,心内叹了口气,一点点将红烧肉吃掉。 ☆、第12章 守护爱情(一) 放学铃声准时响起,教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一群半大孩子背着书包兴冲冲地跑出去。 穿着白衬衣的小少年微笑着和同学道别,转身朝学门口走去。 离得近了,漆成暗红色的铁门出现在眼前,走出校门的一霎那,炙热到令人心悸的视线毫无意外地落在他身上,白苏捏着肩带抬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如同之前的很多次一样,对方穿着灰不溜秋的工作服,左腿半蜷,蹲在校园斜对面的花坛台阶上,指间有烟雾弥漫。那人的视线隔着薄薄的烟雾看过来,漫不经心地路出一个弧度很小的笑容,皮肤微黑,线条硬朗,倒显得那口牙齿白森森的格外抢眼。 白苏微微皱眉,抬脚往回家的那条路上走。 一步,两步,三步…… 走到第七步时,身后不远处再次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很轻,不刻意听得话根本察觉不到,但白苏却能一下子就辨别出来,原因很简单,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 身后这个男人,白苏对他一无所知,在他的概念里男人完全就是个陌生人。但显然,对方并不是这么想的,这一个多月来,每逢放学时分,男人几乎是风雨无阻的守在校门外,然后也不上前搭话,就一路默默跟在白苏身后,直到他回到家。 这种情况很诡异,白苏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对方如此惦念。他咬着唇瓣回头,视线刚好和男人的目光不期而遇,那人微微一怔,抬起的步子又收了回去,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就那么深深地看着白苏,姿态摆得极低,卑微而恭敬,忠诚而驯服。 男人看白苏的目光总是会让他产生一种对方其实很爱自己的错觉。 天啊噜,我到底在想些什么?!白苏内心的小人抱头哀嚎打滚,腹诽道,难不成是被这个不正常的男人传染了,否则怎么会产生这么羞耻的想法? 其实认真回忆起来,男人的出现并非是无迹可寻的。大约是在一个多月前,白苏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雨夜,两人的第一次会面就是发生在那天晚上。 这里本是南方的小城,彼时又正值梅雨季节,白苏那天因为初来乍到不熟悉路线而不幸迷路了,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一座公园里。公园有些年代 分卷阅读18 了,供人游玩的基础设施也很破旧,平常疏于管理,杂草丛生,水珠滴落在草丛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雨势越来越大,白苏虽然撑着一把天青色的伞,却也多大作用,身上的校服被淋到半湿,又冷又饿,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着,狼狈到不行。 然而,就在此时,白苏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的凉亭内坐着个黑衣男人,犹豫了片刻,暗自想了一下在这样的天气里遇到下一个人的概率有多大,白苏咬咬牙,还是决定上前问路。 很普通的黑色长款风衣,但偏偏衣服的主人气质太过出众,硬生生地将衣服穿出几分贵气。笔挺的鼻梁,浓黑的双眉,英气十足地长相。这样一张脸本该是正气而严肃的,却又因为那双犀利的眼神而添加几分野性。 听到动静,对方转过头来,那一瞬间,置身在男人危险的目光当中,白苏竟然下意识地想要逃,但疲累的双腿却像是被男人冷冰冰的视线钉在地上,挪不动丝毫。 男人剑眉微蹙,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闷,像是在思索什么极为复杂的事情一样。 雨滴渐连成线,淅淅沥沥的垂落,不时隔断两人对视的视线。 简直就像是羊入虎口,白苏暗想。 在这样糟糕的雨夜,面对一个如此危险的男人,白苏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得来的勇气开口,他听到自己微微发颤的声音,忐忑地道:“请问,你知道花园小区怎么走吗?”声音很低,几乎一出口就淹没在雨声中。 男人半天没有反应,只一直用那种幽暗深沉不辨喜怒的目光注视着他,白苏和他对视片刻,脸上的微笑渐渐僵住了,心下懊恼,以为对方根本没有听见,又直觉因为眼前奇怪的氛围而害怕,他强自镇定地朝那人点头示意,就要转身离开,男人却先他一步起身,直直地闯进雨里。 白苏反应不及,愣愣地看着对方走出几步远,直到男人回头挑眉疑惑地看着他,用眼神问他为什么不跟上,白苏才猛然惊醒,快步跟了上去。 夜里气温较低,对方又淋了一身的雨,白苏几次开口邀男人同乘一把伞,那人都摇头拒绝了。 白苏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手里的伞,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只是柄一人用的小伞,顿时也不说话了。 走到小区楼下,白苏感激地朝着那人致谢,苍白如纸的脸上绽开一抹微笑,男人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离开了。 很普通的问路经历,真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也就是对方长相出色,极容易给人留下好感。 那天本是周五,隔天不需要去学校,却有一大堆的家庭作业要写,白苏又因为淋雨的缘故感冒了,再加上香蕉君突然冒出来给他传送新世界的资料,一时间忙得焦头烂额,便把那个热心的风衣帅哥给忘在了脑后。 人生的旅途中总会遇到形形色色的过客,无论当时怎么感动,过客终究只是过客,也许不用太久,只要一场好梦的时间,我们就会将他们彻底忘记。 在再次见到男人之前,白苏也是这么定义风衣帅哥的。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在家休息的两日中,有人早已将他的生平过往调查的一清二楚,甚至收集了他从小到大在学校档案中的所有证件照。 几天之后,上学的路途中,白苏再一次地回头看去,疑惑不解地挠头,心想难道是自己出现幻觉了,但那若有似无的视线是怎么回事? 如果这个时候白苏还能用幻觉来解释的话,那么之后的几天,那种强烈到令人心悸的感觉,已经没办法让人继续忽视下去了。 白苏提心吊胆了几天,认真考虑了一下报警的可行性,又想了一下让自己那不靠谱的哥哥保护自己的可能性,最后发现……还是继续提心吊胆下去吧╭(╯^╰)╮ 战战兢兢过了几日,白苏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因为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除了一路默默跟随外,甚至还出手帮他解决了几个不怀好意的小混混。 那人的战斗力不弱,以一敌五竟然还游刃有余,白苏躲在角落里暗暗观察着,这才发现男人竟然是在雨夜里见到的风衣帅哥。 一番动作下来,风衣帅哥额上沁出细密的汗水,白苏小心地蹭过去,停在五步开外,将兜里的手帕递过去,眨眨眼,好奇地问他:“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 风衣帅哥缄默,微垂着头,视线落在淡蓝色的手帕上。 天色渐晚,白苏受不了这种异样的气氛,跑过去将手帕塞到他怀里,转身走了。几秒钟之后,男人沉默着跟上去。 从此之后,这样的情况就不断上演着,男人好像很闲似的,每天都会准时守在白苏家楼下,远远地看着他进学校,再在快放学时等候在校门外,护送他到家,如此循环往复,一直持续到今天。 不多时白苏到家,估摸着哥哥白琪应该还没回来,就站在门前往书包里寻钥匙,东翻西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白苏懊恼地咬着唇,心想不会是又忘记带了吧?正犹豫着要不要给白琪打个电话,却模糊听到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混合着细细弱弱的呻吟,低哑的喘息…… 白苏手一抖,突然就明白了刚才路上遇到的邻居意味不明的暧昧笑容代表了什么,这个时候他那个哥哥是不会想起他的存在的,而且白苏现在也并不想看到那个总是暗中对他动手动脚的男人。 幸好书包里还有些零钱,白苏跑进小区附近的超市拿了条面包,还有一盒奶,再多钱就不够了。他坐在小区花园的长凳上,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将食物吃完。 风衣帅哥倚在不远处的一株梧桐树干上,微仰着头抽烟,落在白苏身上的目光极具侵略性,周身危险的气质和这个宁静祥和的小区格格不入。 ☆、第13章 守护爱情(二) 在外面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等到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开车离开,白苏才往家里走,临进家门前,回头朝身后看了一眼,朝着某处挥了挥手。 客厅里很凌乱,不大的空间内弥漫着某种让人难以启齿的味道,沙发以及茶几上沾染着醒目的乳白色液体,白琪半拥着浴袍,懒散地躺在沙发上,眉眼间还带着尚未消散的媚意,裸路在空气中的肌肤青紫一片。 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情欲的味道,任何人都知道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 白琪捏着烟,微微眯起那双勾魂夺魄的凤眸,仰着脖子吐出一个烟圈,纤长的脖颈延伸出一个优雅完美的弧度,性感而妩媚,迷离着眼睛,漫不经心地扫了白苏一眼,未及开口就先冷哼一声,声音中透路着浓重的不满,“死哪去了?天晚了都不知道回家……” 这个时候,白苏是不需要做无谓的辩解的,只要好好听着就行。 分卷阅读19 果然,说了一会,白琪自己也觉得索然无味,夹着烟的手一点白苏,拿下巴指着厨房,“都特么快饿死老子了,还不滚去做饭!” 白苏点头走进厨房,做饭还难不倒他,麻烦的是家里没什么菜了,他不得不再去超市一趟。等到饭菜端上桌,白琪已经昏昏欲睡了。 注意到白琪走路的姿势,白苏皱了皱眉头,转身去拿了靠垫,一言不发地递过去,饶是如此,白琪坐下来的时候身子还是大幅度的颤了一下,皱着眉头“嘶”了一声。 白苏夹菜的手一顿,想了想,还是劝了一句,“哥哥,以后还是别请谢导到家里了,对身体不好……” 白琪明白他的意思,却不以为意,秀眉紧蹙,眉眼间刻着深深的不耐,“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不请谢导他们来家里的话,你以为以往那些角色会落到我头上,别搞笑了,我又没有一个有钱的爹。”白琪和白苏的父亲早在十几年前就抛弃了他们,这些年一直不闻不问,就连白母死的时候都未曾路面,白琪为此吃了不少苦,因此在这个问题上有些偏激。 白苏默默听着,他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因此很清楚白琪这么说的原因,当年白母死后,白琪变卖了所有家产偿还债务,并将人安葬,然后带着年幼的他一起睡桥洞,最艰难的时候两人饿得只能捡别人扔的垃圾充饥。大约是因为那时候的贫困生活在白琪心中刻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他对于权势财富一直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渴望。 两人靠着捡垃圾的钱艰难地生存着,再往后,白琪渐渐长大,为了混口饭吃去影视城跑龙套,因为长相出众,机缘巧合之下,在一部大制作烂剧情的古装电视剧中饰演了某个悲情讨喜的小公子,虽然只有一句台词,但颜值给力,尤其是在一群明明三四十岁还非要演少男少女的阿姨大叔中间,就显得更加青葱可爱了,也不知道是戳到了观众的哪个g点,竟然引得不少人注目。难得在狗血天雷大剧中看到个正常人,还是个颜值不错扮相俊美的小鲜肉,观众恨不得把屏幕舔一遍,纷纷搜索小公子的扮演者,于是就这么阴差阳错的,白琪渐渐走到了公众视线之下。 对于时年十五岁的白琪来说,这大概是从出生开始他生命中唯一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也是白琪第一次为自己的运气庆幸。白琪十分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觉,也对自己的容貌有很高的自信,因此在娱乐公司辗转找到他时并提出有意签下时,白琪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白琪情商很高,事实上,任何一个人独自带着自己幼弟在社会上辛苦挣扎几年后,他的情商都不会太低,在白琪看来,演戏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他带着弟弟乞讨的时候需要演戏的时候多了去了,现在不过是换个场地,观众也更多了而已。 但事实上,白琪还是太天真了,娱乐圈这种地方,不是光长得好就行的,这个圈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各种类型的帅哥美女,白琪虽然有些小聪明,却没有后台,平常训练和演戏的过程中没少被人欺负。 于是白琪空有一张漂亮脸蛋,却总是接不到适合自己的角色,处处受人打压,被人陷害,就连不明真相的群众也渐渐不再喜欢他。新鲜感过后,他什么都不是。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尝过甜处之后,白琪怎么肯甘心在窝会阴暗的桥洞下面,因此他开始不折手段的向上爬。 白琪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去爬谁的床,那些投资商名导演,大多脑满肠肥形容猥琐,他自然是不甘心将自己送给这些人。可是后来,形势渐渐由不得他了,他越是清高自持,那些人越不打算放过他,他们财大气粗,连娱乐公司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他一个小小的艺人。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纵然开始再伤心难过,到后来也都慢慢习惯了。 但白苏知道,对于他哥来说谢导是不同的。谢导全名谢行云,名字很有意境,人也高雅,出身名门,自幼饱读诗书,之后专修影视编导,擅长拍摄文艺电影,其执导的几部电影广受好评,甚至曾在国际上获过奖,但凡是参演过他的电影的明星,不管之前有什么黑历史,名声再臭,之后都能一飞冲天。 也是因此,无数人挤破了头皮都想参演,但谢行云名气大,脾气也大,外人即使想要讨好也常常不得要领。 白琪是在一场宴会上偶然结识谢行云的,之后就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后来又想办法爬上了他的床,虽然没能参演谢行云执导的电影,却通过他的关系拿到了好几次试镜机会,因此对他越发上心,至于这其中究竟有几分真情,那就不得而知了。 吃到七八分饱,白琪开始有力气闲聊了,有些犹豫地吐出几个字,眼睛微垂,眼尾却时刻注意着白苏的反应,“对了,刚才,谢导还问到你来着……” 白苏差点被自己嘴里的米饭噎死,抬头时瞪了白琪一眼,“他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喜欢我在他身边晃悠?” 白琪蹙眉,面色不善,答案很显然。 想到那个总是用某种隐晦而暧昧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大导演,白苏也没了胃口,开始收拾碗筷,一边问他哥:“你这次在家待多长时间,什么时候进组?” 白琪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烦躁地应付道:“还没定下来。” 这么看来那个什么谢导也没什么作用嘛,白苏想着,一边为他哥不值。 第二天白苏起来做早饭,在客厅里遇到了上厕所的白琪,对方语气不善地叫住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喜欢男人吗?” 白苏无语地看着他,还能再不靠谱一点吗,他偷偷翻个白眼,无奈地回答:“哥,我今年初三。”心想我还是个孩子,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白琪没想出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紧跟着问了一句:“你觉得谢导人怎么样?” 白苏抬头看他,对方脸上贴着一层面膜,看不清楚表情,倒是语气听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他不想谈及那个人,敷衍地说:“还可以吧,我也没见过他几次。” 白琪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回房补眠了。 ☆、第14章 守护爱情(三) 中招考试结束后就是期盼已久的暑假,白苏发挥良好,觉得自己成绩应该差不到哪去,便心情轻松地思考着暑假找份什么兼职做,白琪名义上虽然是个小明星,看起来很风光的样子,其实日子苦着呢,为了维持人前的光鲜,片酬都砸在穿着上了,也剩下不了什么,而且白苏也知道白琪的钱来之不易,实在没办法心安理得地让他养着自己。 白苏沿途进了几家咖啡馆甜品店,询问店老板是否招人,对方扫了他一眼,俱都微笑着说不收童工,几次三番下来,白苏未免有些丧气 分卷阅读20 。 “你在做什么?” 耳边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白苏猛然抬头,对上风衣帅哥轮廓分明的脸,因为没料到他会上前,心里有些讶异,愣了一下才回答:“找兼职。” 风衣帅哥狠狠皱眉,“你还未成年。” 其实这人的声音还挺好听的嘛,可惜不经常开口,白苏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哥哥养家太辛苦了。” 听了这话,不知为何,风衣帅哥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略微考虑一瞬,拉着白苏的手道:“跟我来。” 白苏跟在他身后,一路穿街过巷,最后来到一家面积颇广的汽修店。两人一进去,一西装革履经理模样的眼睛男就迎了上来,点头弓腰恭敬地叫了声:“琛哥。” 风衣帅哥漫不经心地点头,招手示意一长相甜美穿着职业套装的小姑娘过来,“带他去休息室,记得拿些点心。”说着在白苏肩背处拍了拍,“等我一会。” 白苏愣头呆脑地跟着小姑娘走了,心想那人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走在前面的小姑娘被他这副呆萌的样子逗笑了,眨眨眼,一脸八卦地问道:“小弟弟,你跟裴先生是什么关系?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带人来我们店呢。” 白苏看了一下墙壁上挂着的几张合照,又扫到印在休息室玻璃门上的公司名称,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经常看到风衣帅哥穿的那件灰不溜秋的工作服上似乎就印着这几个字,“裴先生?刚才那个男人姓裴?那他叫什么名字?和你们什么关系?” 小姑娘讶异,大概是没想到白苏竟然连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她一手推开休息室的门,示意白苏进去,一边笑着解释:“裴先生名叫裴琛,是我们老板的好朋友,据说当初我们老板能开这家店,也多亏了裴先生仗义相助呢,而且裴先生特别擅长机械组装,经常来店里玩,所以我们都认识他,何况裴先生那么帅气。”说到这里,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不无遗憾地叹气道:“可惜裴先生太冷了,话也少得很,我们平常没事都不敢打扰他。” 白苏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裴琛身上的气势太冷硬了,一般人根本受不了,更何况是小姑娘,不过他总觉得男人的身份没那么简单,“那个男人……呃,我是说裴琛先生,他是做什么的呢?” 小姑娘摇头:“如果连你都不知道的话,那么我们这些人就更不知道了,裴先生经常神出鬼没的,有时候连我们老板都联系不到他,不过,他最近在店里待的时间倒是长了很多,时间也规律的很。” 小姑娘让白苏坐下,自己出去拿点心,白苏客气地道谢。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裴琛才回来,白苏正拿着手机玩游戏,听到动静抬起头,刚好看到正推门而入的男人。 四目相对,静默无言,白苏站起身,有些尴尬地看着他,说实话两人算不上熟识,对方的行为又总是出人意料,白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琛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紧张,摆手示意他坐下,突然来了句:“我刚才和经理说了一下,这个暑假你可以来这里工作,大概就是收拾东西整理档案什么的,应该不会太累。” 白苏这才明白对方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感激地看着裴琛,笑着道谢。 这人虽然冷冰冰的,但心底却不错呢,白苏笑眯眯地想着,下意识地排除了对方欺骗自己的可能。 之后的几天,白苏每天吃过早饭后就往汽修店跑,他年纪小,长相又精致乖巧,很讨汽修店里的同事们喜欢。在这里工作的大多数是粗犷豪爽的糙汉子,没什么心机,平常相处起来倒也轻松。 在汽修店待得久了,就不可避免地要遇到裴琛,何况每次下班后对方还总是不由分说地拉着自己一起吃饭,次数多了,白苏也渐渐和他熟悉起来,裴琛这人看起来沉默寡言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其实对白苏很是照顾。 就在白苏以为日子大概会一直这么平静地过下去,直到他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的时候,现实突然来了个神转折。 ☆、第15章 守护爱情(四) 天色渐晚,白苏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暗想都这个点了白琪怎么还不回来,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呢? 白琪几天前好像刚拿到一个试镜机会,为此难得路出了点笑容。试镜的角色是一部狗血都市爱情喜剧中的男五号,也就是女主的竹马,虽然戏份不多,但好在设定讨喜——热心撮合男女主的红娘,兼职树洞。 看得出来,白琪挺重视这部戏,连着几天早出晚归的,估计就是在忙这个,只是每次回来脸色都不太好,脾气也暴躁了许多,额头上甚至冒出了几颗痘痘。白苏想着偶像剧对颜值的要求应该很高,怕影响他荧幕形象,一连几天变着花样做苦瓜炒蛋、苦瓜蛋花汤,可惜貌似没什么效果,白琪依然很焦躁。 等到饭菜都快凉掉的时候,铁门被人啪的一声推开,白苏精神一振,扭过头去:“你回来了,饭菜都做好了,洗了手就能……” 看清楚白琪脸的一瞬间,白苏像是突然被人掐住喉咙,后半截话卡在嗓子眼里,只觉得胸口憋闷不已,心中酸涩难受,小声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他一问白琪瞬间愤怒了,一脚将门踢上,摘掉墨镜,随手扔到茶几上,黑色的大墨镜滑了出去,发出刺耳尖利的摩擦声,最终啪的一声掉在地板上。 白琪双目赤红,发丝散乱的模样像是一只困兽,满脸狰狞一个劲地咒骂着:“李杨!李杨!……贱人!他怎么敢!若不是有谢行云在,他以为我会怕他!” 白苏顿感不妙,若非是气急败坏的时候他哥是不会直呼谢导的全名的,至于李杨,这名字并不陌生,似乎是一个新近崛起的年轻小生,白苏曾在同学口中听说过他,再联想到白琪刚才的话,不难猜到发生了什么,估计他哥这是被人欺负了。 人都是偏心的,想到这里,白苏瞬间对那个李杨没了一点好感,他用干净的毛巾包着冰块,想要给白琪冷敷一下,否则高肿着脸,明天他怎么见人呢。 白苏拿着毛巾走过去,还未靠近就被对方冷冰冰的眼神冻在了原地,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眼神中包含着毫不掩饰的怨恨和嫉妒,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默了片刻,白琪收回目光,“把毛巾给我吧。” 白苏回神,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白琪的神色,见他虽然尤带着几分愤怒,却没了刚才那幽幽冷冷的目光,暗忖大概是自己看错了,转身去厨房盛饭。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白琪半敛着的眼眸中明明灭灭,幽光闪烁,眉宇间一片挣扎神色,想到白日里李杨对他的羞辱,原本应给自己的角色却屡次被对方抢走,白琪咬紧牙关下了决心,若 分卷阅读21 是有强大的背景可以依靠,他又何至于被人如此欺负。 目光幽幽地注视着厨房的方向,白琪垂在沙发上的死命攥紧。 不要怪我,我也是别逼的,在这个娱乐圈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实在太难了,我没有别的办法…… 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好好补偿你…… 他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只是没有办法的权宜之计,以后他会加倍弥补白苏,仿佛只有这样他才有勇气再次面对少年清澈的眼眸,不至于在对方的注视下落荒而逃。 仿佛历经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好像只是在短短的几秒间,他做了一个足以改变自己以及白苏人生的决定。 白琪伸手抚摸着自己高肿的脸颊,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李杨,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未尽的话语带着深深的怨恨。 吃饭的时候,白苏几次偷眼瞧着白琪,心里盈满疑惑,总觉得他哥好像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看起来怪怪的样子。 白琪拿出一瓶酒,自斟自饮,顺便也给白苏倒了一些。 白苏为难:“哥,我不会喝酒,醉了很麻烦的。” 白琪满脸落寞,瞭着眼皮看了他一眼,“随意喝一点,就当是陪我好了,哥今天心里难受。” 白苏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顿时也不忍心再说拒绝的话了,和白琪碰了个杯,微微抿了一口,苦涩的滋味让他皱紧了眉头,再开口有些踌躇:“哥,家里的日子比起以前已经好多了,钱,省着点也够用,你不用这么辛苦的,娱乐圈那么乱,我们以后不做了行吗?” 他的目光清澈如水,看着人时透着一股子清纯至极的诱惑,此时微微带着点哀伤,黑曜石般的眸子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越发让人移不开眼睛,饶是和他相处已久的白琪都忍不住恍神。 真漂亮啊,怪不得,怪不得只是偶然间的惊鸿一瞥,竟然能让一向心高气傲的谢行云念念不忘如斯,费劲心机接近他,就连自己也不过是占了这张脸的光,若非是和白苏有五成相似,那晚的宴会上,那个人又怎么会注意到自己一个小小的演员? 他想方设法的往谢行云的床上爬,外人都以为他是看中了那人手中的权势,有谁知道,其实他也悄悄动过心,他讨好谢行云,并不是为了他手中的资源,至少并不全是。 谢行云作为世家子弟,骨子里清高自傲,脾气也乖戾的很,身边从来不缺讨好献媚的人,真正能入他眼的却少之又少,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白琪被他留下了。 那个时候白琪高兴坏了,整天想着如何讨他欢心,谢行云却一直不为所动,反而几次三番借口来白家拜访,有意无意地向他打探有关白苏的信息。 白琪渐渐意识到不对,却强撑着不肯相信,直到某夜,烂醉如泥的谢行云抱着他,嘴里却喊着他弟弟的名字。 呵,真是有够讽刺! 白琪摇了摇头,甩开脑海中那些让人心烦的场景,他看着自己的弟弟,心里难得的涌上一些愧疚,低低地叹息:“晚了,你哥我现在已经回不了头了。”一边说一边将酒往嘴里倒。 白苏劝不住他,累了一天的身体不胜酒力,不到几分钟就开始觉得头昏沉沉的难受,他起身将碗筷收拾了,想要扶白琪回房休息,对方一把将他推开,并不回头看他,声音含糊道:“你先去睡吧,我再坐会儿。” 白苏没料到那酒的后劲会这么大,晕晕乎乎地点头。 等到他离开后,白琪深深吸了口气,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干,抖着手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号码。 白琪听到自己发颤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中响起,“阿苏喝醉了,你来帮我照顾他吧。” 夏日的夜晚温馨而静谧,偶有几只知了在林叶间发出清脆的鸣唱。白苏径直沉睡,迷迷糊糊之中感受到一道非同寻常的目光,炙热而黏腻,落在皮肤上的时候几乎将人烫伤,他有些烦躁地踢了踢床单,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 耳边响起一道低沉的笑声,身上的床单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一双大手带着滚烫的温度落在腰间,暧昧地摩挲了两下,沉浸在睡梦中的白苏舔了舔唇,下意识地蹭了蹭身下带着凉意的竹席,恍恍惚惚地想难道自己这是要做春梦的节奏? 那双手探进睡衣间,缓缓上移,白苏浑身一个激灵,妈蛋,这要是梦的话那也太真实了点,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目光直直落在位于自己上方的某处黑影上,对方察觉到他有清醒的迹象,不得不停下动作,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白苏瞳孔剧烈收缩,惊叫一声,试图推开那人,对方一手撑着身子,一手去抓白苏乱挥的手,嘘了一声,优雅磁性的声音染上几分低哑,在夜色的掩盖中越发暧昧惑人,那人似乎心情不错,带着笑意哄道:“安静点,宝贝儿。” 白苏死死地盯着那人,这道声音,这声宝贝儿,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以往白琪每次带谢行云来家里,他都会在白琪注意不到的角度,暗自用看待猎物的目光看着他,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随时都会扑上来咬一口。 大脑迟钝地运转着,白苏被他钳制在身下,带着颤意的声音透路出主人的恐慌,他双手抵在谢行云的胸口,试图推拒着他的亲近,急切地高喊着:“哥,救命!哥!” 猎物已经跌进他设下的陷阱,谢行云并不急着收网,他本就是个强大且自信的男人,从未想过有人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而且看着猎物从挣扎到放弃再到对他百依百顺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享受,他追求极致的美感,并不愿因为自己的急切而破坏眼前这道盛宴。 少年还不知道他已经被自己的亲哥哥给卖了,此时仍在高声喊着白琪,想让他帮助自己摆摊困境。 长久的挣扎让少年红了眼睛,谢行云爱怜地伸手抚摸着白苏的脸颊,“乖,别喊了,你哥是不会过来救你的。” 白苏喊了好几声,一直没得到回应,他也没多想,只以为是白琪晚饭后喝了酒,此时睡得比平常沉,听到谢行云这么说,顿时一愣,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谢行云大概是觉得好笑,也确实笑出了声,“宝贝儿,你怎么这么傻呢,难道你就没想过大半夜的,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们家里?若非是有人给我开了门,我又怎么进得来呢?” “你是说是我哥放你进来的?不可能!”白苏如遭雷击,下意识去反驳,虽然他只和白琪相处了几个月,可是因为原主记忆的关系,他其实很亲近白琪,将他当做这个世界里的唯一亲人,现在有人告诉他,白琪将他出卖了,他怎么可能不伤心难过,但最让他恐慌的是,不论他怎么叫喊,白琪真的就一直不曾路面,间接 分卷阅读22 证实了谢行云所说的话。 少年一遍遍叫着哥,声音渐渐变得悲戚而绝望,白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死死捏着手里的酒杯,用力到指尖发白,整个人都在发抖。他想到母亲临死前的嘱托,想到白苏对他亲近依赖的目光,心中的愧疚自责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只能一杯接一杯不要命似地灌自己酒,嘴里翻来覆去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不觉间早已泪流满面。 ☆、第16章 守护爱情(五) 覆在自己上方的身体越来越火热,气息喷洒在脖颈处引起一阵战栗,白苏不适地左右摇动着头部,躲避对方灼热的唇舌,急的冒出一头冷汗。这具身体还未成年,体质又弱,平常疏于锻炼,体力跟不上,推不开谢行云不说,白苏自己反倒累得气喘吁吁。 谢行云优哉游哉地看着他,觉得他有些不自量力,好笑道:“好了宝贝儿,别闹了,我可不想伤到你。” 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白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安静地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如此模样,倒是让谢行云误以为他终于认清现实选择妥协,声音中的笑意顿时更浓了,手上的动作也轻柔不少,“乖,我会好好疼你……啊!” 白苏瞅准时机瞬间反扑,捞起床头的闹钟就砸了上去,谢行云措不及防之下竟然被他得手,捂着脑袋惊叫了一声,却又立刻镇定下来,迅速躲过白苏紧随而来的第二下。 好不容易得了片刻自由,白苏眼睛一亮,站起身就跑,谢行云冷哼一声,纵身前扑,高大健壮的身体将少年牢牢压制在身下。 身子跌到地板上,胸口处传来一阵钝痛,白苏痛呼一声,下意识抓住了前方的什么东西,夜色之中一时也看不清究竟是什么,只救命稻草般握住。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谢行云也动了怒,双手抓住白苏的脚,就要将他往床上拖。 地上没有铺地毯,夏夜里又穿得单薄,胸口和腰腹处被无情地摩擦着,白苏疼得眼泪汪汪,手里抓着的东西却不肯松开,这么一拖一拉之下,那东西一歪,书本哗啦啦掉了一地。白苏这才意识到这东西是裴琛最近送给他的简易书架。 再次被扔到床上,白苏死鱼般躺在那里,不知不觉委屈地掉出了眼泪,他不相信这么大的动静白琪会听不到,但他却从始至终都未出现,虽然已经明白他是打算把自己卖掉了,可真到了这一步,还是会觉得难以接受。 到了这种地步,谢行云也懒得再整什么柔情攻势了,直接开始脱衣服,白苏想起香蕉君发布的任务,说什么要成年之前不准做羞羞的事,否则要受惩罚,顿时觉得更加委屈了。 就在此时,客厅里突然传来白琪的惊呼声,隔着墙壁,白苏隐约听到他和什么人在说话,似乎很生气的样子,愤怒地让谁滚出去,但是,很可惜的是,那人并不打算听白琪的,强硬地将人推开后直接一脚把门踹开,顺手打开了灯,待看清楚房间内的情景后,脸色立刻铁青一片。 “裴琛?”因着刚才的嘶喊挣扎,白苏的声音还带着点沙哑,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裴琛,忽然眼睛一红,差点再次哭出来。 被人坏了好事,谢行云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转过身去,冷冷地看着来人,“这位先生,私闯民宅可是犯法的。” 裴琛听若未闻,浓黑的剑眉紧紧蹙在一起,显示出主人糟糕的心情,视线落在白苏脸上,然后又迅速收回,走到谢行云身边,突然出手一拳打在他腹部,疼得谢行云当即一个踉跄,裴琛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出手如电,招式狠毒,斗大般的拳头都往人身体上的弱点攻去。 谢行云心中暗自惊诧,其实从男人一走进这房间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了,这人身上的气势很强,沉稳内敛,收放自如,简直就像是一柄寒光湛湛的宝剑,让人不敢小觑。谢行云不傻,他很敏锐地感觉出这人来历不凡,但当他注视着白苏时目光却又不自禁地柔和下来,同为男人,这种目光代表了什么谢行云再清楚不过了,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容忍别人染指自己喜欢的人,他们生来就对属于自己的东西有一种可怕的占有欲。 猜到这人可能和白苏关系匪浅后,谢行云就一直在暗自警惕,他出身世家,家族里明争暗斗的事从未曾断过,谢家的子孙从小都要接受体能训练,因此就算感觉到男人强大气势,谢行云却并不胆怯,却不想等到男人一出手,谢行云就被狠狠摆了一道,他昔日所学的东西根本派不上用场,男人出手之后,他也想过反击,却都被对方轻轻松松地镇压了,那人甚至冷淡地评价了一句:“花拳绣腿。” 谢行云立刻明白自己遇到硬茬子了,想要报警,对方却先一步看出他的意图,毫不在意地将他握着手机的手指踩在地上,狠狠碾压了一遍。 裴琛的情绪有些失控,不要命似地狠揍谢行云,并状似无意地断了他两条肋骨,谢行云疼得脸色苍白如纸,身子蜷缩着,不过好在他还强撑着没有求饶,保住了自己的尊严,活了二十多年,从未像现在这般狼狈过,谢行云苍白着脸吐出威胁的话语。 眼看着谢行云的脸色越来越白,甚至吐了血,白苏胡乱将衣服套好,上前抱住裴琛的胳膊,“够了,你要打死他吗?!” 裴琛随手将几欲昏死过去的谢行云扔在地上,捡起白苏的外套给他披上,“今晚先去我那里住一夜吧。” 白苏点头,随着他离开,走之前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垂首不语的白琪,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质问的话语,或许那些早已经不需要了,白琪的行为已经清楚地表明了他对白苏的态度,语言反而显得苍白无力。 裴琛住的地方离白家很近,走路十分钟就能到,因此两人是吹着夜风走回去的,白苏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嗯,就是谢行云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裴琛侧首看了他一眼,带着冷意的眉眼奇异地柔和了下来,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眼睛微眯,“你不会想知道的。” 白苏纳闷,你是怎么断定我不想知道的呢,不过他也看出来了裴琛似乎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谈,索性也不再多问,反正无论如何,裴琛都救了他一次,其他的并不重要。 裴琛住的是简单的两室一厅,黑白为主的装修色调简洁大方,风格稍显硬朗,客厅里稍微有些乱,很多日常用品都没有,一眼就能看出是单身男人的住所。 裴琛好像并没有感到不好意思,反而当着白苏的面大大方方地将房间简单整理了一番,顺便倒了杯果汁拿出来,递给白苏时忽然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白苏自己也意识到不对了,身体变得越来越燥热,开始还以为是反抗谢行云的时候累得, 分卷阅读23 便一直忍着没说,路上吹着凉风还不觉得如何,现在裴琛一靠近,他突然有些受不住。 qaq身体越来越热就算了,为什么腿还软得跟面条一样呢,快要站不住了啊摔! 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更黑了,裴琛捏着手里的玻璃杯直接道:“你被人下药了。”然后,硬硬的钢化玻璃杯就碎了…… 白苏惊讶地张大嘴巴,裴琛倒是丝毫不以为意,拉着白苏绕过碎玻璃,直接回卧室,语气嘲讽道:“给你下药的人好在还有些良心,药剂的量不大,弄出来就好了。” 白苏:=口= 下巴都快惊掉了,看着前面黑魆魆的尚未亮灯的房间,白苏突然产生了一种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的错觉,希望只是错觉,否则,呵呵…… “咳,还是我自己来吧……”白苏有心挣扎,裴琛却直接拉着他走了进去。男人的手骨节粗大,指肚上覆着一层厚茧,动作却意外的轻柔,恭敬而虔诚地将他放在床上,按在腰间的手却说明了主人的坚决。 大概是怕白苏紧张,裴琛并未开灯,带着丝丝凉意的手指落在皮肤上,语气轻柔地像是在哄一个孩子,“等会就好了,弄出来就不难受了。” 粗糙的手指出人意料的灵敏,白苏脸色越来越红,双颊像是着了火,情不自禁地绷紧了身体,连脚趾都舒服地蜷缩在一起。 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破坏任务?白苏迷迷糊糊想着,一边羞耻地捂着脸。 第二天早上,再次见到裴琛时,白苏多少有些尴尬,不自在地躲闪着他的目光,对方倒是一脸淡定自若的样子,也不知道昨晚是谁的手一直在发抖╭(╯^╰)╮ 找了个白琪不在家的时间段,白苏在裴琛的陪同下回家拿了些换洗衣物,期间一直担心会遇到白琪,幸好没有。 裴琛让白苏在家休息一天,原打算自己也留在家里陪他的,但见白苏看起来似乎很拘谨坐立不安的样子,就找借口去了汽修店。 他一离开,白苏就疯狂呼叫香蕉君,过了半晌,小蕉才蹦蹦哒哒从角落里走出来,打着哈欠问:“怎么了,宿主?” 白苏真是杀了他的心都有了,“上一次你说系统故障,只给看了原著的简介,结果坑得我差点被谢行云那个混蛋吃掉,现在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故障也该修好了吧?” 香蕉君挠头,心虚地想原来我这次是用的系统故障的借口啊,幸好没主动开口,否则就穿帮了,下次要和主神反应反应,他喜欢逗着宿主玩没什么,但万一玩脱那可就难办了。 “话说原书到底讲了什么?”白苏好奇。 香蕉君来了一个标准的二十字以内的简介:“谢行云和不同男人啪啪啪的故事。”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啦。” “……” 白苏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说好的震撼人心呢?!” 香蕉君干咳了一声,“宿主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谢行云作为总攻,能做到让每一只小受都死心塌地地跟着他,难道不是很震撼人心吗?” 白撇撇嘴,对此不屑一顾:“不就是因为谢行云啪啪啪的技能被点满了吗?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顿了顿,想起白琪,又问:“这么看来白琪也是小受之一?” 香蕉君点头:“原书是一攻多受的设定,小受的款式多样,除了白琪之外,你和李杨也都在名单上,当然还有一些其他人。” 白苏对谢行云的印象顿时变得更加糟糕了,“怪不得这次的任务那么奇葩,原来整个世界的本元竟然是一本小黄书,保住清白,在十八岁以前不做羞羞的事?嗯,这应该没什么难度,裴琛说这次的事让我别担心,他能摆平,等这次的事情结束后大不了我以后躲着其他男人走。”言语间充满对裴琛的信任。 蠢宿主,香蕉君简直不忍直视他了,它默了片刻,掏出一管软膏塞到白苏手里:“任务完不完成都无所谓,机会以后多的是,先保住小命要紧,这东西你拿去用,效果很好的,放心,不扣积分。保重,宿主,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白苏听得云里雾里的,疑惑地低头看向手里的软膏,上面写着三个黑体字,菊!炎!灵! 额头青肋暴起,白苏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努力挤出一抹微笑,像是诱拐小萝莉的怪蜀黍,“小蕉,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真的!” 中午裴琛打电话说不回来了,帮白苏叫了外卖,让他一个人在家好好休息,隔着电话,白苏听到那边似乎很安静的样子,不像是在汽修店,不由好奇他去了哪里,对方却避而不谈。 单身男人独居的地方,卫生条件总是不尽人意,白苏一个人待在家里无聊,拿着清洁工具打算大扫除,当然他只是打扫客厅和厨房,其他太过私密性的地方直接跳过,但就算如此,还是给他发现很了不得的东西。 ☆、第17章 守护爱情(六) 电视柜的边边角角处积满了灰尘,白苏拿着毛巾擦拭,视线下落,刚好从未关紧的抽屉缝隙中看到了某样黑乎乎的东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将抽屉拉开,伸手将那东西拿出来,这才看出,那东西竟然是一只望远镜,白苏虽然略觉怪异,但也没往自己身上联想,只是等到他视线下移,再次往抽屉里看去的时候,却被震惊到失语。 刚才被望远镜压着所以看不清,现在里面的东西却清清楚楚地展示在白苏面前,铺满半个抽屉的照片,镜头或远或近,或清除或模糊,却都毫无偏差地落在同一人的身上,照片上的少年时而静静微笑,时而满脸哀怨,时而侧身与同学笑谈,秀美的眉眼,微翘的凤眸,即使隔着照片都能看出他五官的精致。 这个少年白苏再熟悉不过。 白苏抖着手翻了一下照片,果然看到下面几层也毫无例外地铺着他的照片,从照片上的衣着上来看,应该都是在这几个月内拍摄的,手法也很业余。 被人偷拍了这么多照片而自己竟然毫无所觉,白苏开始觉得冤枉小蕉了,至少他喊自己蠢宿主不是没有道理的。注视着这些照片,白苏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望远镜走到窗边,一开始他就注意到裴琛住的地方离自己家很近,近到可以直接从这边的窗户望到自己家,但他那时只是单纯觉得惊奇,此时却只剩下满满的惊吓了。 他深呼吸了几下,有些颤抖地举起望远镜,镜头对焦,慢慢看向自己家的方向,望远镜中的画面渐渐清晰,最终落在一间熟稔无比的卧室,温馨的暖色调装饰,苹果绿的床单。 白苏心底震动,瞳孔猛烈紧缩,不敢置信地盯着对面看去,默了半晌,才捂着胸口收回视线,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昨夜差点被人强了,好不容易逃出 分卷阅读24 虎口,以为自己被英雄救美了,结果…… 其实英雄自己也心怀不轨好吗?!这惨烈的事实。 白苏一脸血的回了客厅,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再看向这房子时目光就变了,蛇精病似地东瞅西看的。妈蛋,总觉得什么地方安了监视器怎么破?! 当然,裴琛还不至于未卜先知的在自个儿家装什么监视器,他只是一不小多拍了几张照片而已。 将房间内可能安装监视器的角落检查了一遍后,白苏渐渐冷静下来,拿出一沓照片翻看起来,照片并未过塑,因此有些卷曲,看得出来应该是经常被人拿在手中观看的,右下角明显有些掉色。照片上都是自己,白苏看了几张便觉得有些无聊,心想这有什么好看的呢,不经意间翻转,却见照片背面写着几行字,字体遒劲有力,笔锋犀利,再翻了一下,竟然几乎一半多的照片上都有字。 5月5号,周一,多云。他生病了,脸色很白,应该是淋了雨的缘故。 5月7号,周三,晴。他今天差点迟到,昨晚上应该已经吃了感冒药。 5月12号,周一,阴。他很喜欢街口那家包子铺,早上吃了四个包子。 5月20号,周二,晴。街口那家包子铺换地方了,明天起床时间要再早半个小时。 …… 白苏越看越心惊,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招惹了一个痴汉吗? 傍晚。裴琛一进门就敏锐地发觉了不对,看到他身影的一瞬间白苏像被针到似的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拘谨地笑着打招呼:“你回来了。” 很不对劲,这样子似乎比自己离开时更加紧张了,裴琛微微眯起眼睛,却不急着去探究背后的原因,示意他看自己手里提着的袋子,“快去洗手吧,我买了你爱吃的可乐鸡翅和酸笋老鸭汤。” 白苏原本连东西都收拾好了,就打算等他回来亲自告别然后离开,结果听到酸笋老鸭汤和可乐鸡翅几个字,眼睛唰一下就亮了,脚尖在地板上磨了一下,心想,就吃个饭的功夫应该出不了什么事……吧? 视线落在他微微蹭动的脚尖上,裴琛微不可察地勾唇一笑,他暗中关注了这个人那么长时间,早已对他的一切动作了如指掌,他很清楚,每当白苏做出这个小动作,就是表明他在摇摆不定,这个时候只要再稍微加重一点筹码,天平就会立刻倾斜。 裴琛回厨房将酸笋老鸭汤和可乐鸡翅分别放到汤盆和瓷盘里,故意摆放到最靠近客厅的地方,让香味飘散出去,洗了手出来,看似不经意地催促白苏:“怎么还不去洗手,一会就要凉掉了,这可是永福楼的李师傅做的,听说他就快要退休了,错过这次,以后再想喝到这么正宗的老鸭汤就难了。” 满屋子的浓郁香味,勾得白苏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再听说是李师傅做的,眸子雪亮一片,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去洗手,至于告别什么的,那是什么,有可乐鸡翅好吃吗? 看到白苏走进洗手间,裴琛快步来到客厅,视线一扫,迅速判断出哪些地方被人动过,他眉峰一动,走到电视柜边,拉开抽屉看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合上,转身离开,赶在白苏之前回到厨房,整个过程从始至终没发出一点声音。 作为一只正宗的小吃货,白苏的全部心神都在美食上,根本不知道某只腹黑已经将他看穿了,只一个劲地埋头大吃。 盛了碗汤送到他面前,裴琛贴心地给他夹了块鸡翅,看着他吃得额头都沁出了汗珠,也不禁觉得好笑,吃到一半的时候,裴琛叫的饭后甜点到了,他本身是对甜食不感兴趣的,叫这些自然是为了白苏。 白苏吃得开心,小肚子都鼓了起来,圆溜溜的像藏了只西瓜,幸福得不得了,懒散地靠在椅背处,慢慢悠悠地吃着甜品。 这么能吃,养起来一定要花很多钱,幸好我的存款够多。裴琛这么想着,脸上表情却异常柔和,就连心底小小的抱怨都带着得意的炫耀意味。 碗筷是两人一起洗的,裴琛原本是舍不得他做这些的,但想到两人分工合作的温馨画面,又抵制不了诱惑,再者他也想趁这个时机逐渐拉近两人的关系,总不能让白苏一直这么怕自己。他一边洗碗,一边闲聊似地说:“对了,明天晚上永福楼的李师傅会派人送酒醉鸭和秘制回锅肉来,我可能回来的比较晚,你在家的话就接一下吧。” 酒醉鸭?!秘制回锅肉?!为什么觉得自己又饿了呢?白苏差点咬掉舌头,“李师傅不是快要退休了吗?” 裴琛一脸理所当然:“所以他为了报答我,打算在退休之前每天晚上做些吃食送过来。” 吃货白苏震惊了,卧槽!每天都有人做好了美食送上门来,这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而且还是永福楼的李师傅! 这位师傅做菜的手艺好,在市内很有名气,许多达官贵人就喜欢去永福楼点他做的菜,只可惜据说这位李师傅背景颇深,脾气也怪,平常很少掌勺,大多数的时候只指点着徒弟们做菜,为此曾引得无数饕餮客扼腕叹息,而裴琛竟然有本事让李师傅出手,还是每天都送! 白苏睁大了凤眸看他:“报答你?你做过什么?”心里则在疯狂呐喊,啊啊啊啊!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才能有这样的福气,你快缩快缩啊!我也好去试试运气啊,看看能不能让他也报答我一下! 裴琛轻易听出了他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微微的……嗯,嫉妒。背对着他路出一个弧度很小的微笑,“其实也没什么,当初执行任务的时候,我曾经救过博文一命,哦,对了,博文是李师傅的独子。” 其实这话并不完全属实,在边境执行任务的时候,他确实出手救过李博文,还为此身负重伤,差点死在那里。李博文的母亲是某大学文学院的教授,讲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而李博文的父亲,却是一个脾气倔强桀骜的小老头,但这个小老头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老婆。至于让李师傅亲自下厨做几道菜的提议,则是裴琛主动和李母说的。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等等,执行任务,是什么样的危险任务以至于那个李博文差点丢掉性命,从刚开始见到裴琛的时候,白苏就觉得这人藏着秘密,气势不简单,不由好奇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将碗洗净,沥干水,裴琛一边将它们收到碗橱里,一边淡淡道:“特种兵。”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说他是个卖菜的。 卧槽!白苏惊讶不已,这一天可真是精彩连连刺激不断,万万没想到在我身后跟了好长时间的神秘男人竟然是特种兵,呃,还是一只有隐藏痴汉属性的特种兵! 裴琛拿毛巾擦手,像是不明白白苏为何会如此惊讶,干巴巴地添加了一句:“已经退役了。”语气没了一开始的轻松,表情有些苦闷 分卷阅读25 。 这种表情,白苏曾经在他的脸上看到过,初次相遇的那个雨夜,裴琛一个人在荒凉的公园中静坐,脸上就带着这种表情,他隐隐明白了什么,大概也是一段不好的经历,因此也不再问下去。 两人静默下来,气氛有些压抑,白苏懊悔不已,埋怨自己竟然提起这个话题。裴琛的生活一向很规律,早睡早起,吃过饭后就是例行锻炼时间,他换了身衣服就下了楼,还不忘嘱咐让白苏早点睡,白苏正自责着呢,听到他这么说,下意识地点头答应,直到门关上,他才回过神来,嗷呜一声捂住头,暗想自己怎么就被区区几道美食给收服了呢,竟然忘记跟裴琛说离开的事。 白苏是在下午看到那些照片的,冲动之下就做出了离开的决定,若刚才裴琛回来的时候一鼓作气的说出口也就算了,此时冷静下来,吃饱喝足正犯懒的时候再来考虑这个问题,白苏又不禁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真的要离开吗? 可是早上刚刚答应裴琛在他家里住一段时间的,到了晚上就反悔,是不是不太好?而且,离开这里后,他又能去哪呢,难道回家? 当然不能回家,白苏立刻反驳了自己,咬着唇瓣思索,举棋不定,最重要的是,离开了这里是不是就意味着没有美味的酒醉鸭吃?没了可口的老鸭汤喝?裴琛说他一个人根本吃不完,如果自己不在的话,他是不是就要把它们给扔掉? qaq暴殄天物一定会遭雷劈的! ☆、第18章 守护爱情(七) 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每当白苏试图提出离开的想法时,裴琛总会拿出些勾得他食指大动的美食,再加上他自己心里也不坚定,就这么一拖再拖的,又住了下来,只是因为曾经发现过那些了不得的东西,到底是多了几份戒心。 这天下午,白琪突然打来电话,说是相约白苏谈谈,白苏犹豫不决。 听到这边默了半晌,白琪也知道他的顾虑,接着说道:“我前几天接了一部戏,马上就要进组,明天上午的飞机,戏份挺重,这一走没个三五个月的回不来,有些事不说清楚了,我心里不踏实。” 到底是自己的亲哥哥,以往相依为命的情分不是说忘就能忘的,再者说白琪约见的地点是一家咖啡店,想来大庭广众之下也出不了什么事,于是就同意了。 他到的时候,白琪已经点好咖啡,桌子上还有一碟白苏喜欢吃的芒果布丁,淡青色碎花桌布,净白瓷的小碟,还有奶黄色的布丁,场景温馨宜人,只可惜坐在一旁的青年脸色不大好,本该是鲜活朝气的面孔上如今布满疲惫,眼底盛满倦意和忧伤。 白苏坐下,垂首看着面前的桌子,上面摆放的咖啡和甜点都是他喜欢的,以往白琪若是在拍戏之余想起给他带一块,白苏必定开心不已,现在看着却没了什么胃口。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白苏到底还是把这句话问出来了,他不是不怨的,他没有想到全然信赖的哥哥竟然对他做出那种事,被至亲之人背叛的感觉实在太痛苦,像是一根毒刺,狠狠戳到他的心上。 白琪的脸色一白,连粉底和腮红都遮不住,他狼狈地垂下头去,躲避过少年探究的视线。 白苏慢慢收回视线,“哥,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们很小的时候,妈妈刚去世,陌生人上门讨债,把家里能搬的东西都搬走了,亲戚嫌我们累赘谁也不肯收留,那时候,有个阿婆劝你把我扔到孤儿院去,你当时是怎么说的?” 捏着咖啡勺的手死死捏紧,想起以往那些艰苦岁月,白琪眼神也不禁有些恍惚,微微启唇,吐路出和当年一模一样的话语,喃喃道:“他是我弟弟,我就是饿死自己,也不能把他给扔掉。” 同一句话,回忆起来和亲耳听到的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白苏不觉怔然,心里默默叹息,怪不得即使白琪进入娱乐圈后脾气越来越大,对弟弟越来越漠然,原主也没生出一点怨怼。白琪对他有养育之恩,名为兄弟,可实际上和父子也没什么差别了,原主记忆中有一件事记得特别清楚,那就是白琪被娱乐公司签下的那晚,在贫民窟般的出租屋里,白琪抱着他喜极而泣,一个劲地说以后再也不会让他饿肚子,他会努力赚钱让两人过上好日子。 事实上,白琪确实说到做到了,从他正式进入娱乐圈开始,兄弟俩逐渐过上以往想都不敢想的生活,住进温暖干净的房子,吃着营养可口的饭菜,而这一切,又是白琪牺牲了多少才换来的呢? 白苏眼睛渐渐湿润了,“那个时候,我们活得那么辛苦,你都没有抛弃我,为什么现在反而不要我了呢?” 白琪的胸腔剧烈起伏着,脸上的表情迅速变换,有悲伤有不甘,有愧疚也有愤怒,扭曲着五官问道:“你以外我不想对你好吗?如果不疼你的话,当初睡桥洞捡垃圾的时候,我又何必为了给你找一口吃的,被人揍得满身是伤?是,你是我弟弟,我要疼你龙你!妈妈走的时候都不忘叮嘱我照顾你!可是凭什么好定西都是你的,凭什么我就要活得像一条狗似的,抛弃自尊陪吃陪睡!而你却能享受着我的成功,永远干干净净!对,你高贵纯洁阳春白雪,我就下贱到让人恶心,捧着一颗真心巴巴地赶上去还被人弃如敝履!” 原来,原来他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越来越讨厌我每天视而不见? 青年眼中含着赤裸裸的恶意,浓烈到让人心惊,白苏胸口密密麻麻的疼,半敛眼眸,避过白琪的视线,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些话。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暖暖的洒落一地,穿着白衬衣的少年沐浴在阳关中,半隐半现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忧愁,整个人美好的像一幅画,白琪看着看着,眼睛突然一酸,失神地喃喃道:“你以为我愿意那样做吗?如果不是没办法,谁愿意把自己弟弟推到心上人的床上?” 这句话说完之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两人相对静坐,默然无语。 半晌之后,白琪的电话响了一下,他看了一下,微微皱眉,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扔给白苏,“还是回家住吧,总待在别人家里不是个事,再过大半个月就要开学了吧,茶几上有张银行卡,里面是你的学费和生活费,密码是你生日,一个人在家小心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到这里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白苏,红着眼睛叹了口气,“刚才的话你听过就忘了吧,至于谢行云那里,你也不用担心,他最近好像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短期内应该没空找你麻烦。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白苏捏着钥匙起身,看着他单薄消瘦的背影,眼睛有些发酸,刚要说再见,视线却不受控制地落在他白琪着红痕的后脖颈处,他心中一动,突然上前将白琪的衣领拉低 分卷阅读26 ,刚才他就一直觉得哪里怪怪的,大夏天的穿个长袖也就罢了,领子还要拉起来,却原来是为了遮掩伤痕吗? 白琪本来都要走了,冷不丁地又被他拉坐了回去,他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惊慌,却又很快就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掩好衣领,“大惊小怪什么?这是不小心磕到的。” 他在撒谎,脖颈处的伤口青中泛紫,看起来极为恐怖,明显是人为,白苏红着眼睛看他,声音都带了些哽咽,“谁打的?” 白琪默然,他没有显赫的背景,以前有谢行云在,旁人多少顾忌着点,现在却完全是肆无忌惮了。 白苏也想到了这点,“一定要待在娱乐圈吗?我们做点别的不好吗?”看着白琪受人欺负,他心里不好受。 白琪挣开他抓着自己衣角的手,站起身,淡淡道:“这是我自己选的路。” 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白苏第一次意识到白琪的狠绝,只不过这一次伤害的却是他自己。 因着这一场谈话,白苏心情低落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对着一桌子的美食都没缓过来,神情恹恹地吃了几口,就不再下筷子了。 裴琛几乎以为他生病了,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白苏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三言两语地概括了一下白天的谈话,神情有些纠结。 “你恨他吗?”裴琛问得很直接。 沉默片刻,白苏摇头,咬着唇道:“他毕竟是我哥。” 这个答案是在意料之中的,裴琛点头表示理解,“那你还在纠结什么?” 白苏叹气,“谢行云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有他的名头在,外人也不敢随便打我哥的主意,现在……”脸色黯然,无意识地拧着手里的抱枕,“我今天在他身上看到了伤痕,很严重,他却一脸习以为常的样子。” 裴琛安静地听他说完,安抚性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少年一头细软黑发顺滑无比,手感不错,“不能劝他离开那个圈子吗?据我所知,那不是一个好地方,很多新人怀抱着理想进去,到最后却连底线和自尊都遗失了。”其实裴琛心底最担心的还是白苏,他看得出来少年和他哥哥的关系不错,就算有这次的事在,以后也未必真能狠心疏远白琪,有一就有二,他又不可能将少年时时刻刻都绑在身边,万一那人再动什么坏心思怎么办? “你好像很了解那个圈子?”白苏好奇。 裴琛仍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家里有人是在做这方面的生意。” 白苏一下子来了精神:“具体是做什么的?明星?影视巨星?歌坛天后?” “不,他只是开了家娱乐公司,名字好像是星空?”裴琛皱着眉头回想,自己好像也不太确定的样子。 卧槽!卧槽!卧槽! 白苏简直要疯了,特别想握着他的肩膀穷摇,能不能不要用一副谈论天气的表情扔出此种重磅炸弹啊摔!不要怪他太过激动,实在是因为星空娱乐公司的名气太大了,就连他一个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路人甲都知道它的大名,据说星空娱乐在业内绝对是领头羊般的存在,就连第二名天娱都被他甩出n条街啊! 等等,貌似听哥哥说星空娱乐的总裁也姓裴啊,难道…… 白苏看着眼前这个一再带给他震撼的男人,弱弱地问:“你和裴玹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哥。” 白苏一阵头晕目眩,他觉得这个世界彻底不能好了。 ☆、第19章 守护爱情(八) 白琪走后,家里空了出来,白苏趁机向裴琛提出要搬回家住。 裴琛深深皱眉:“李师傅今晚会送东坡肘子。” 不要说得我好像一只吃货呀,白苏握着行李箱的拉杆不语,东坡肘子虽然好吃,但跟自己的清白比起来,简直不堪一提好嘛。 裴琛扔下手里的东西,坐到沙发上:“我们来谈一下吧。” 白苏忐忑:“谈什么?”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有很多话想要问我。”裴琛紧紧盯着白苏,像是怕他下一秒就会夺路而逃一样,微微停顿下,径直下了判断,“你很怕我。”这真是一个让人无比挫败的发现。 那是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东西呀,白苏泪目,心想对方这么问,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拍我的照片?”说完有些无措地咬了咬唇角,心底略觉羞耻。 裴琛轻轻一笑,“我以为你早就明白了呢。”他起身走到白苏身边,有意将周身冷硬的气质收敛起来,粗大温热的手掌落在白苏手背上,另一只手轻柔却不又失强硬的将拉杆扣了出来,食指似有若无地在白苏掌心间划了两下。 白苏浑身一激灵,吓得立马松手,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什么意思?” 随意地将行李箱推到一边,裴琛伸出手捧着白苏的脸颊,微微俯身,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声音低沉恍若叹息,“我会等你长大的。”神态虔诚无比。 这个吻稍纵即逝,快得仿佛是错觉,却又像是一块巨石投射到心湖,激起千层层涟漪,白苏控制不住的红了脸,退后一步,摆脱他的双手,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要回家。” qaq总觉得再不回家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裴琛主动拉过行李,点头:“我送你。” 白苏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就放人,立刻乖乖地跟了上去,两人一路静默着,白苏是觉得尴尬,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至于裴琛在想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 裴琛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逼的太紧,因此并未在白家多留,临走之前,他回过头来,目光专注而温柔地看着白苏,“不要有什么负担,我知道你一时之间可能接受不了,这些事可以多考虑一下。”他说完便离开了。 白苏有些发怔,回过神来时,鬼使神差地跑到了窗台边,伸着脖子往下看,隐隐可见不远处的一个时明时暗的小红点,白苏知道,那是对方捏在指间的烟。 怎么就被这么一个强势的人给盯上了呢,明明才认识不久,竟然就对着我说这么情意绵绵的话,真是要命!白苏出神地想着,一只手无意识地捂着自己的屁股,默默祈祷这次的奇葩任务不会被破坏掉。 在家休整了两天后,白苏再次回到汽修店工作,只是有意无意地会避开裴琛,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却也没什么表示,照常在店里待着,中午的时候仍然会带着白苏一起吃饭。 八月初的时候一中开学,白苏拿着之前收到的录取通知书,背着书包就出了门,刚走到楼下就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过了一个暑假,白苏早已经把尾行痴汉这回事给忘了,现在冷不丁见到他,不由一愣。八月多的时候天气还热得厉害,对方站在一棵梧桐树下,只穿着清爽的t恤和休 分卷阅读27 闲裤,大概是等了有一会了,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水,皮肤都被晒红了。 “你怎么来了?” 裴琛动作自然地接过白苏的书包,拉着他的手臂往前走,听了他的话,有些奇怪地反问:“你今天不是要去报到吗?” 所以呢?白苏一脸郁闷,不过看到他脸上的汗水,心下一软,也不好意思反驳他了。 两人来到停车处,裴琛将书包扔到车上,打开车门示意白苏进去。但凡是男孩子就没有不爱车的,白苏虽然买不起,但平常也没少翻杂志过过干瘾,他一脸艳羡地看着面前这辆酷炫的黑色汽车,一眼就认出是杂志上最近大力宣传的某名牌车其中一款,汽修店里的员工最近就在谈论它,不少男同事都是一边说一边流口水,但看到它的标价,一个个又只能望而却步。 伸出手拍了拍车门,白苏兴奋地问:“这是谁的车?” 裴琛打开车门坐进去,从车载小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递给白苏,“我的。” 白苏差点被可乐呛到,反应过来之后就更加兴奋了,星星眼看裴琛:“土豪,求包养!” 裴琛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那天他取完车之后就直接将它放在了汽修店,几个性子活泼的年轻同事也是打了鸡血似的围着他,嘴里不停嚷着这句话,他知道这是一句玩笑话,也没太在意。外人看着他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就下意识地认为他不好相处,其实他很少生气,相对的他也很少会因为某件事情而高兴,他哥裴玹就曾说过他是情感缺失。 不过,此时此刻,少年的一句玩笑,他却生生听出了几分甜蜜的味道,裴琛侧首看他,唇角微勾,眼眸里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龙溺,“好。” 白苏愣了半晌才明白他这个好指的是什么,顿时脸又不争气的红了,垂着眼睛喝可乐,借以遮掩自己的尴尬,心里暗骂自己蠢,怎么就说出了这种玩笑话,若是对象是别人自然是没什么的,可如果换成一个刚刚跟他表白过的男人,未免太暧昧了些。 开学第一天也没什么事,报到之后就是交学费了。高一本来是要求住校的,但家在本市的可以申请走读,白苏有意避开裴琛,再说等白琪回来,两人住在一起估计也尴尬,因此他就填了一张住宿表。 刚填好,裴琛就将表格扯了过去,上下看了几眼,表格下面有简单的注释,普通宿舍是六人间,上床下桌,也有四人间和两人间,住宿费相对较多些,他拿过白苏手中的笔,随意勾了两笔,将白苏本来选的六人间换成了两人间。 住宿费是裴琛交的,白苏本来是不愿的,但又抢不过他,闷闷不乐地跟在他身后,裴琛揉了揉他的头发,有安抚的意味,却没说什么。 高中的学习生活总是枯燥乏味的,白苏本以为住校之后就很难再见到裴琛,却没想到每周末对方都会开车来接他回家,然后奉上一桌子的美食,离开时也总是给他塞满一书包的零食,就连白苏的同学都知道他有一个对他很好的表叔。 “表叔?”裴琛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少年。 白苏也没想到只是出来吃个饭竟然会遇到同学,他挥了挥手和同学告别,等到那人走远了,才回头不好意思地看着裴琛,脸上涌现出被人抓包的些许尴尬,“啊哈哈,那不是什么,因为你长得成熟嘛,再说我就是说你是我哥,他们也不信啊。” 裴琛也无意深究,很快就转换了另一话题,“你哥快要回来了?” 听了这话白苏果然有些苦恼地皱着眉头,“本来说是要待三个多月的,结果出了意外戏份被砍了一大半,这两天就要回来,听他的助理说,就算他好好的戏份也早晚要变成别人的,因为有人带资进组,导演有意再加一个角色,到时候我哥的戏份同样要缩水。”说到这里,他烦躁地咬了咬吸管。 裴琛点头:“这样的事很常见。” “我也知道。”白苏叹了口气:“只是他真的很喜欢演戏,有时候想到他为了一个小角色待在家里反复练习,满怀信心地进了组,结果被别人这么欺压,我就为他难过,助理说他吊威压的时候钢丝刚好断了,幸好当时离地面不是太高,否则……” 似乎也太巧合了点?裴琛挑眉,“白琪受伤了吗?” 白苏点头:“胳膊伤到了,要在家休息一段时间。” 听了这话,裴琛微微垂眸,一手捏着打火机把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20章 守护爱情(完) 白琪是吊着胳膊回来的,脸色很难看,阴沉着脸将自己关进房间里,很长时间都没出来,白苏为了照顾他特意申请了一段时间的外宿,好在他学习成绩不错,又有裴琛这个传说中的表叔一旁作证,老师很快就批准了。 听说大骨汤最滋补,白苏买了些药材一起熬,做好之后汤汁鲜美,饶是白琪那么注重的体形的人也抵制不住诱惑多喝了几碗,喝完之后还语气真诚地道了谢。 自从上次谢行云的事情发生后,两人相处起来虽然看似和以前一样,但心底多多少少有了隔阂,白苏虽然不曾怨恨他,却也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次听到白琪说谢谢,知道他是有意和解,也只微笑以对。 且看以后吧,若他真的能够不再伤害我,那些事就都忘了吧,白苏一边煮着汤,一边想着这些,想通之后心情也轻松很多。 很快中秋到了,学校里放了假,白苏买了些月饼和礼品,打算自己在家做饭吃。这个主意本是白琪提出来的,往年的这个时候他要么是在外地赶通告,要么是和前辈同事们一起庆祝,今年因为受了伤的缘故,倒是难得清净,便想趁着这个机会和弟弟好好聚聚。 中秋当天裴琛打来电话,说是接他和白琪出去吃饭,白苏有些惊讶,他知道因为上次的事,裴琛一向不待见白琪,怎么这回反而要请他吃饭? 裴琛语气平淡:“我哥来了。” 联想到裴玹的身份,白苏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裴琛是有些提携白琪,心里感激不已,立刻就答应了。 白琪原本正懒洋洋地看着电视,听了白苏的话也愣住了,回过神来连忙去换衣服化妆,白苏阻止他:“裴琛说他哥不喜欢别人化妆。” 吃饭的地方是在永福楼,白苏想到李师傅精湛的手艺,眸子都亮了,倒是他身边的白琪很紧张的样子,一直皱眉思考着怎么给裴玹留下个好印象。 裴玹长得十分高大帅气,五官和裴琛有三四成相似,只是多了些温和儒雅的味道,双眸湛然,盯着人时会有被种被他看穿内心的错觉。 真不愧是是总裁,这品貌气质和中所描写的总裁们也没什么差别了吧,白苏这么想着,随着他哥一起打招呼。白琪到底是见过些世 分卷阅读28 面的,虽然紧张但进退有度,清爽干净的一张脸很容易给人增加好感度。 几人寒暄过后即刻落座,裴玹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带着这个年龄段的男人应有的成熟稳重,微笑着的样子像是体贴的长者,语调不急不缓,话题巧妙,不会让人有太过殷勤之感,也不会任何一人受到冷落。 白琪微笑着点头应和他的话,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这是一次绝佳的成功机会,他必须把握住。 与裴玹优雅不失风趣的绅士风度不同,裴琛自始至终都没怎么开过口,只在他哥点到自己的时候随意应一声,但依然可以看出来兄弟两人关系极好,言谈间很有默契。 在这几人之间,白苏大概是唯一一个心无杂念,全部心神都放在美食上的人,裴琛熟稔地给他夹菜,都是白苏喜欢的菜色。两人一个吃一个夹,配合得天衣无缝。 裴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侧耳与白琪交谈,注意力却是放在另两人身上的,默默将自家弟弟的动作看在眼里,裴玹心里不可谓不吃惊,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裴琛自小就是个闷葫芦,对什么东西都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这还是第一次,他看到裴琛对一个人这么上心,那眼睛里的温柔简直都遮掩不住。 这顿饭吃得还算圆满,白苏满足了口腹之欲,白琪也成功拿到了裴玹的名片,皆大欢喜。 目送白家两兄弟走进楼道,裴玹好笑地看着自己恨不得将眼珠子黏在人家身上的弟弟,揶揄道:“就那么喜欢?” 裴琛面不改色地收回视线,发动车子离开,慢悠悠地说道:“像你这种没人要的老男人是不会懂的。” 裴玹差点被自己弟弟噎死,不过他一点没生气,反而有些淡淡的开心,曾经冷冰冰死气沉沉的弟弟竟然也会开玩笑了?还是这样好啊,有点鲜活气儿。 “确定是他了?”虽然心中大致猜到了答案,但裴玹还是问了他一句,感情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他希望裴琛能够谨慎对待,以免彼此受到伤害。 裴琛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我只要他。” “嘿,那你可有的等了,我没看错的话,那小子还未成年吧?”一想到自己弟弟要忍耐着过苦行僧般的日子,裴玹就有些幸灾乐祸,脸上都是狐狸般的狡诈笑容。 裴琛漫不经心地瞟他一眼,心底深深为自己哥哥不耻,不放心地叮嘱道:“这副样子千万不要被你那些下属看到。” “为什么?” “太蠢,我怕他们会选择跳槽。” 裴玹不服气,想撸袖子虐自己弟弟,但接触到对方递过来的饱含警告的眼神,又立马蔫了,他怎么就忘了自从弟弟参军之后,自己就不是他的对手了呢,他无奈地叹气:“算了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什么时候追到手的话领到妈面前,让她老人家看看。唉,那孩子长相没得说,性子看起来也乖巧的很,应该比你我会讨妈欢心,我有预感,等到他嫁进门,我们俩一定会失龙的。” 裴琛表示无所谓,他巴不得自己妈能替他多疼白苏一点呢。 “对了。”裴琛想到了白琪,问道:“你觉得他哥哥怎么样?” 提到与自己工作相关的话题,裴玹一改刚才的散漫,微眯着眼睛道:“长相不错,说话做事也通透,应该不是个笨的,只是眼睛里藏了太多东西,恐怕不好掌控。” 裴琛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怕他会翻出自己的手掌心?” “当然不。”裴玹摇头,“只是未必值得我花大力气培养,我之前搜了一集他演的电视剧,演技还可以,但要想红还差点火候,而且听说他和几个投资商之间有些不清不楚的。” “不需要你费大力气捧他,你只要给他一个机会,尽量不要让白琪受伤,至于能走多远,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说完这些,裴琛问道:“谢行云最近怎么样了?” “他?”裴玹冷笑,两人早年间结下过梁子,裴玹一直看谢行云不顺眼,上次接到弟弟的电话,让他想办法给对方添点堵,裴玹几乎立刻就答应了,“他包养男明星的事被闹到了家里,谢老气得差点厥过去,可怜谢家书香门第,谢老一辈子傲骨铮铮,到老出了这么个不省心的孙子,据说连家法都上了,那腿伤的,没几个月只怕是下不来床,啧啧……”虽是这么说,但脸上却找不到一点同情的神色。 但裴琛对这个结果却不太满意:“找个机会再加把火吧,若是能让老爷子送他出国最好。” 裴玹欣然点头同意。 不久之后,白琪手臂上的伤痊愈,经纪人立刻带来了一份不错的剧本来找他。急匆匆地将剧本看完,白琪压抑着激动,难以置信地问道:“这真是找我来演的?你没搞错?” 若是以往听到这种话,经纪人就算不翻脸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今天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笑着说道:“哎呦,这怎么可能弄错,我的小祖宗,我告诉你,你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以我这么多年的专业眼光来看,这部剧必火无疑!” 这部中等成本的情景喜剧播出后果然反响不错,即使在几年之后重播率和点击率依然居高不下,而这部戏也为白琪圈了一大批粉丝,在他的演艺生涯中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白琪乘胜追击,在裴玹的帮助之下又接了几部戏,而他自己也摆脱以往的花瓶定位,不断磨练自己的演技,经过几年的努力,终于跻身一线,成为家喻户晓的阳光美男。 顶着一脑门的汗走出考场,在千千万万焦急等待的家长中搜寻到裴琛的身影,白苏走过去,动作自然地接过对方递到面前的毛巾和冷饮,抱怨道:“天气真是太热了,写字的时候一直流汗,估计答题卡上都留下汗渍了,希望老师不要扣我卷面分。” 不善言辞的裴琛试图安慰他:“明年还有机会。” 白苏无语地看着他,直接开车门钻进去,“走,回家吃饭。” 裴琛发动车子,黑色汽车缓缓启动,平稳地超前驶去。 白苏扣着手机,无意中翻到一条新闻,看到上面的标题“知名导演谢行云载誉归来”,有些好笑地想谢行云这是要回来了?三年的时间过去了,当年为他痴迷不已的小男生们不知有谁还记得他的名字,就连白琪,冷不丁地问他一句谢行云是谁,估计也只会觉得耳熟,说不定还会以为是哪部剧中的人物呢。 这些年因为白琪越来越红的关系,白苏对娱乐圈的了解也随之增多,渐渐明白了这个圈子里的规则,情爱什么的很多时候都是逢场作戏,连白琪也看淡了很多,心态变得越来越平和。 因为白苏和白琪长相相似,又多了几分青涩稚嫩,容颜美好,一年之前曾被人将照片曝光到网上,引来大批窥探的目光,对此裴 分卷阅读29 琛和白琪都异常愤怒,动用关系将照片全面删除,白琪更是公开对媒体表示不允许弟弟进入娱乐圈,若是有人再打扰他的生活,不排除动用法律手段。 经过岁月的打磨,白琪身上的戾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温和淡然,他常笑自己心态苍老,说是看着白苏就像是看自己儿子一样。每当这个时候白苏就会跟他开玩笑:“我不就是你养大的嘛。” 两人相对而笑,当年犯下的错,留下的伤,一点点被岁月抚平,他们还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笑什么呢?”看着少年一个人径直低头傻笑,裴琛不禁觉得好笑,似乎无论过了多久,受过怎样的伤害,他都能拥有赤子心性,真是不可思议。 白苏捂着嘴角笑,声音还是从缝隙中泄了出来,“哥哥最近接的这部戏实在太好看了,尤其是男三,呆萌呆萌的,好可爱。” “哦。”裴琛看似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实际上却在想当着我的面竟然夸别的男人,真是不可原谅,不过貌似对方的十八岁生日快到了,马上就成年了啊…… 抱着手机傻乐的白苏丝毫不知他已经被某匹狼惦记上了,这可真是……喜闻乐见。 ☆、第七双眼睛(一) 尹珏死了。 死在阳光明媚的春日。 瘦削的身子横卧在床上,交叠摆放在肚子上的双手没有一点肉,脸上是异常难看的青白色,冷冰冰的,隔着几米远都能清楚地感受到青年身上的死寂。 任何人只要看一眼就能确定,死者生前的日子必定是不大好过的。 但,诡异的是,床上青年苍白死气的面容上却挂着一抹极不合时宜的微笑。 没人知道他因何而笑,面对死亡,似乎他并没有足够的理由发笑。 过于干瘪的身体,放在一个年龄不大的死者身上来说,这副样子是极不正常的,但来到这房间里的人却没有路出任何惊讶的神色,确切地来说是他们早已习惯了这个样子的尹珏,毕竟青年在生前很长一段时间内便是以这副样貌示人的。 其实熟识尹珏的人心里都清楚,他即使活着,也不过是在熬日子罢了,死是早晚的事。因此在得到消息后,他们甚至诡异地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这一天总算是来了。 尹珏那种身体状况,死了倒是一种解脱,青年挣扎得辛苦,他们看得也累。 因此在这个本该被悲伤淹没的房间里,众人脸上竟然一派平静。 只有两个人例外。 其中一个是坐在轮椅上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徐茂森。尹珏生前是徐教授的得意门生,在油画创作上天赋惊人,曾在徐老的指导下创作出不少佳作,莫说是在他就读的美术学院,就算是整个绘画界,也是小有名气。徐老爱才惜才,又怜惜尹珏自幼父母双亡,因此一直将他视作半子,一心指望他传承自己的衣钵,谁知道一把年纪了反倒体验了一番白发人送黑发的痛,悲伤之下,竟似老了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老人家坐在轮椅上,痛苦地看着自己的徒弟,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像是悔恨,又像是悲伤,眼底是深深的茫然,不停地轻声重复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可他怎么就……” 徐老的女儿担心他身体受不住,忙将他推到客厅里,细心劝慰着。 另一个守在尹珏身边不停啜泣的人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那少年大概是来得比较急,穿着也随意,简单的黑衬衣,笔直修长的双腿包裹在黑色西装裤中。一身沉闷的黑色,倒衬得他的肌肤越发细腻白皙,容颜如玉,巴掌大的瓜子脸此时溢满哀痛,眼睛和鼻子红通通的,显然是哭了很久了。 少年并非是一个人的,他还年少,哪里经历过这样子的事,接到电话后就慌了神,管家程叔不放心,亲自将人送了过来。 程叔照顾他多年,算是看着少年长大的,这个时候就不免心疼道:“小少爷别哭了,尹先生生前多疼少爷啊,若是看到你哭成这个样子,走都走的不安心啊。” 白苏抬起头,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说道:“可是师兄怎么会就这么走了呢,明明……明明昨天还打电话给我,让我来看他,他说自己想我了,我走得时候他还好好的,程叔你知道吗,师兄最近又创作了不少作品,他昨天还说要送我一副,怎么转眼就……”说着说着就语无伦次地哭了起来。 程叔伸出宽厚的手掌在少年背后轻拍,无言地安慰着他,心里却一个劲地叹气,心想少爷虽然聪明,但到底还是个不知世事的孩子,他虽然和那位尹先生不熟,但因着小少爷的缘故最近也见过两次,那人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脸色灰败,就算是最高明的医生也留不住他的命。程叔年纪大了,这些年替白家管事却遇到过的人形形色色,却是练出了一双毒眼,一眼就看出那位尹先生是先天不足之症,恐不能长寿,至于少爷所说的昨天还好好的,恐怕也只是回光返照。 不久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到了,为首的男人高高瘦瘦,眉眼细长而阴柔,将房间细细扫了一遍,暗自皱眉,知道这次恐怕是个没什么油水的活,死者住在这么寒酸的地方,想必他的亲友也不会太大方,转眼间看到黑衣黑裤的少年,却是眼眸一亮,肃容冷面地走过去攀谈,做他们这行的活儿倒是轻松,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要整天绷着张脸。 林修远对着少年微微点头示意,劝慰道:“节哀顺变。”他看少年哭得伤心,便下意识地以为这两人是亲人,虽然少年一身穿着气质和这破旧的出租屋格格不入。 白苏红着眼睛看他,见到他手里的工具,便知其身份,心里酸涩:“我师兄就拜托你们了,待会动作尽量轻一些,啊,对了,粉啊什么的能少用就少用,他不太喜欢那些东西。” 林修远点头,将其他人都请了出去,带着助手为死者整理遗容。 房间里没了外人,林修远一直紧绷着的表情也松懈下来,在动手之前先将死者面容端详了一番,这是他的职业习惯,将别人的脸型五官分析后,再动手总觉得事半功倍,化妆出来的效果也好,主人家给的赏钱也能多一些。 不得不说这是一张很俊朗帅气的脸,虽然苍白死气,依然无法遮挡主人的魅力,双眉细长而凌厉,鼻梁高挺,略显单薄的唇抿成一条性感的弧线,眼型也好,长而微勾,形似微微蜷缩着的花瓣,竟是时下最为流行的桃花眼。 林修远是个深度颜控,当年还曾在娱乐圈混过一段时间,帮不少一二流明星化过妆,虽然后来得罪了人,不得不离开那个圈子,好在手艺还在,总饿不死他。林修远自认为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猛然看到这种脸,还是忍不住心神动摇,暗想若是能扑上去亲一口就好了,回头神来又不禁暗骂自己 分卷阅读30 没节操,竟然亵渎一个死人。 死了都有这么大的魅力,活着的时候还不知道如何勾人呢,真是暴殄天物。林修远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取出自己吃饭的家伙,动作麻利地给死者上妆,底子这么好,其实根本不需怎么动手,只需要稍微扑些粉,遮掩一下脸上的青白死气就好,因此很快就差不多完成了。 助理小刘吃坏了肚子,刚才一直忍着,这会看没什么事了,就急急忙忙地跑进了厕所。 做好最后一点扫尾工作,林修远本该起身请死者主事的亲友进来查看的,但不知为何,他并没立刻就这么做,而是坐在床侧细细看着自己刚刚完成的作品。死者的长相合他的眼缘,因此他刚才化妆时十分用心,此时看着青年越显俊逸精致的五官,竟然慌神了好长时间。 若是能亲一口就好了。他再次这样感叹道。 亲一口…… 这三个字不断缭绕在林修远心头,他的眼眸中满满都是尹珏堪称完美的脸,棕色瞳孔中渐渐溢出痴迷,似水般的柔软情愫来的汹涌,他微颤着手去摸死者瘦如枯柴的双手,一边快速朝周围看了一眼,回过头时,对上那张让他心神摇动的脸,压抑着激动忐忑的心情,缓缓俯身下去。 近距离观看,青年眼睛已经被合上,紧闭的双目显得睫毛格外修长,这一点在刚刚化妆的过程中他就已经注意到,林修远怔然注视着,神色中参杂着他根本没有意识到的疯狂,他听到自己渐渐加大的心跳声,几乎以为自己下一刻就会幸福地晕倒过去,但是他没有。 两唇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只有一线之隔,眼看就要贴上去的时候,房间一角的吊灯突然摔了下来,刹那间支离破碎,碎玻璃渣四处乱溅,发出刺耳的声响。 林修远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捂着扑通直跳的胸口,迅速坐直身子,意识到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什么,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外边客厅里的几人也听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动静,推门进来看,白苏见到碎掉的灯,心里再次涌上一股酸涩,轻声道:“师兄总是这样,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家里的东西除非真的四分五裂了,否则就能一直凑合下去……” 其他人听了,思及尹珏贫寒的生平,在绘画上万中无一的才情,以及他对油画非同一般的偏执钟爱,为了能达到尽善尽美的境界,宁可自己饿着肚子,也要买最好最贵的颜料,顿时唏嘘不已。 除了白苏外,来的其他人大多是美院里教授过尹珏的老师,他们事多,也没法多待,林修远走后不久,他们也就离开了。 程叔叫了外卖,站在厅里喊白苏出去吃饭,虽说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都伤心,但人活着总要往前看,不吃饭是万万不行的,白苏身子一直也弱,看到尹珏英年早逝,程叔在白苏的饮食上更加不敢懈怠了。 白苏正在收拾碎玻璃,听到程叔的话低低的应了一声,老人家的一片好心,他虽然没什么胃口,但也愿意陪着他吃点,洗过手出来,白苏随意往床上扫了一眼,原本盖在尹珏身上的白布现在竟然褪到了胸口处,路出一张毫无生气的脸,眼睛睁着,瞳孔黑漆漆的,乍一看有些恐怖。 白苏皱眉,先走到窗台前把玻璃窗关紧,然后回到床边,动作轻柔地将手覆在尹珏眼睛上方,想要帮他掩住双眸,手缓缓下移,尹珏长而微卷的睫毛从掌心划过,像是带着细微的电流,突然,青年的睫毛颤了一下。 白苏触电似的收回手,惊疑不定地看着床上的人,那人双目紧闭,面容安详,嘴角又擒着一抹微笑,略有些邪气,与他生前时常绽出的微笑一般无二。 大概是自己太伤心,出现幻觉了,白苏这样想着,重新将白布罩好,一边往外走一边想,那个自称为林修远的入殓师实在是太不专业了,竟然忘记将师兄的眼睛合上,这可是大忌。 ☆、第七双眼(二) 艺术家多多少少都一些自己的怪癖,尹珏痴迷绘画,性格阴晴不定,喜恶完全看个人心情,持才傲物,平常甚少和其他人交流,除了白苏,竟再也找不到关系熟稔的朋友,偏偏白苏年幼,社会经验不足,处理起事情来难免有些手忙脚忙。 下午的时候徐师母带着两个相熟的老姐妹来帮忙,她们年纪大了,阅历丰富,又没什么忌讳,做起事来比白苏方便多了。 作为一个将绘画视为毕生追求的艺术青年,尹珏的性子是有些洒脱不羁的,小小的出租屋里堆满了颜料、画板、脏衣服,乱得根本没有下脚的地,白苏收拾了一上午还是没法见人,上午那些老教授们溜得那么快,未免没有嫌弃的意味。 好在有徐师母她们帮忙,女人家心思细腻,三个老太太手脚又麻利,三两下将屋子收拾干净,东西分门别类地摆放起来。 徐师母之前是见过尹珏的,又有徐老整日价在耳边念叨,因此对这孩子很有好感,现下人说没就没了,也为此伤感不已,拉着白苏道:“小白啊,你尹珏师兄命不好,就这么走了,你以后可不能和他还有我家那老头子学,什么画啊艺术啊的我也不懂,但再怎么着能有自己的命重要?要是让我知道你为了画画不好好吃饭,看我怎么收拾你。” 白家和徐家是世交,交情深厚,否则当年白家老先生也不会把自己孙子托付给徐老,其实认真算起来白苏的入门时间倒是比其他人来得都早,只是当时年幼,怕小孩子没个定性,因此并未认真拜师,之后又因为生意之故,白家父母带着白苏定居国外,一年前白苏好不容易说服父母,独自回国,再去探望老师时才发现徐老竟然收了几个资质不错的弟子,又都比白苏年长,一番玩笑下来,白苏莫名其妙地成了关门弟子。 白苏乖乖点头答应。 按照老太太们的指点,将房间里的红纸镜子等物收了起来,之后也就没白苏什么事了,正式的遗体告别仪式被安排到了明天上午,到时候接待一下来宾,下午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会来人将尹珏运走。 晚上守夜请的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做的,说实话,若是让白苏一个人陪着尹珏,他心底还是有些怕的。回到家的时候厨娘已经做好了饭菜,白苏勉强吃了几口,抱着木匣子回了房间。 木匣子是尹珏留给他的遗物,据打电话通知他的房东太太说,当时尹珏靠坐在沙发上,怀里就抱着这个木匣子。木匣子上贴着一张素白色的便签,上面写着“赠予白苏”四个字,字体虚软无力,却依稀可见其风骨,是尹珏的笔迹。 嫩白的手指落在雕花木匣子上,缓缓摩挲上面精雕细琢的纹路,半晌,白苏鼻子莫名一酸,这匣子是尹珏去世已久的奶奶留给他的,也是长辈留给他的唯一一件遗物,尹珏平时里很珍视它,轻易不会拿出来。匣子 分卷阅读31 有些年头了,折枝梅的花样透着股子老旧之气,大概是被把玩的多了,本该坚硬的边角处也变得圆滑不少。 白苏犹豫了一下,啪嗒一下按下暗扣,将木匣子打开,随着匣盖子的缓缓开启,他隐约闻到一股清幽幽的冷香,仿佛便是月下寒梅的香气,但其中却又微不可见的参杂了一股难以描述的气息,像是久未见太阳的陈腐之气,说不出的沉闷,待要细细品究,却又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丝若有似无的阴冷。 他一时好奇心起,垂眸去看匣子里的东西,匣子不大,长宽大约各二十厘米,高约十厘米,内分两块区域,中间有格挡隔开。左边放着几张卡,一本黑色封面的日记本,下面铺着几层证书,都是尹珏曾经获过的奖项,除此之外还有一条嵌着猫眼绿宝石的挂坠,挂坠是女式的,许是尹奶奶的遗物。右边的东西就比较熟悉了,两块手表,几对水晶袖扣,都是为了让尹珏参加比赛活动时不至于被人瞧不起,白苏特意送予他的,却不想尹珏竟然都记得。 白苏看得心中压抑难受,躺在床上半天仍然毫无睡意,便起身倒了一杯牛奶,坐在沙发上,透过落地玻璃窗,看着外边灯火辉煌的世界。 ☆、第七双眼 白苏是在一年前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当时原主正在回国的飞机上,香蕉君很遗憾地告诉他,这个世界发布的任务难度比较大,而且因为系统出现故障,部分数据遗失,所以这次世界只能告诉他主角受的身份,其他的要靠他自己摸索,当然,难度这么大相对的积分自然也比较多。 “主角受是谁?”当时白苏捂着头异常崩溃地问道。 “是一个叫林修远的化妆师。”香蕉君一脸悲悯地看着他,“对不起宿主,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我很抱歉,但你要明白我们是为你好,有时候,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心想若是把原书给你,把你吓跑了怎么办,你要是跑了,某个凶残的家伙还不弄死我? 白苏欲哭无泪:“林修远是吧,好,我记住了,你现在可以发布任务了。” “找到第七双眼睛。” 白苏来了点精神:“是解密游戏吗,啊哈哈哈,这种考验智商的游戏我最在行了,找什么眼睛,在哪里找? “一幅画。” “什么画?”白苏想如果只是找个东西的话应该没什么难度,何况积分还是其他世界的三倍,这任务不能错过。 香蕉君沉吟:“这个你不用操心,那幅画会主动出现在你面前的,你只要记得从上面找到第七双眼睛就好了。” 这有什么难得,直接数人头不就好了嘛,一个人一双眼睛,多简单的常识,白苏觉得自己冤枉小蕉了,它对自己还是挺不错的。 “唉。”想到这里白苏禁不住忧郁地叹了口气,原主在国外是学油画的,回国之后跟着徐茂森继续进修,身后又有几个才华横溢的师兄在,平常接触到的油画绝对不上,但可惜每一副都跟系统任务没什么关系。 在这些师兄之中,尹珏是最特别的,他自大狂傲目空一切,除了绘画什么都不在乎,清冷冷的没有一丝人气儿,徐茂森曾点评过,说尹珏的所有的热情都给了绘画。 白苏原本是有些害怕这位师兄的,这实在不能怪他,莫说是他,就算是其他几个和尹珏相处了几年的师兄们,冷不丁看到他也会哆嗦一下。尹珏孤儿出身家境贫寒,所有的积蓄差不多都用在了绘画上,整个人清瘦的厉害,长长的头发杂草似的覆在头上,遮住半张面孔,偏偏一双眼睛格外明亮,湛然有神,偶尔从发丝间探过来,能直直看进人内心处最隐秘的地方,笑起来的时候张扬邪肆,看起来邪气十足。 那个时候,两人初见,出于礼貌白苏笑着和这位传闻中桀骜不驯的文艺疯子打招呼,对方本来就要从他身边走过去了,听到白苏的声音又收回了脚步,极缓慢地抬起头,黑沉沉的眸子自上而下地注视着白苏,一动不动地看着。 白苏的笑都撑不住了,手僵在半空中,尴尬不已,正欲收回,对方却突然伸出手来,握了上去,手指冰凉,食指和中指的第二关节处还带着因长久握画笔而留下来的茧子。 “你好。” 尹珏的声音很好听,清冷冷的如同玉石相击,又如溪水流泻,唇畔的笑容勾人无比,白苏微微一怔,马上扬起一个微笑,也道:“你好。” 后来接触的多了,白苏才发现这位尹师兄其实人不错,只是个性太过张扬,但在绘画技巧和心得上却从不吝啬,碰上徐茂森忙时,经常义务教导白苏。 尹珏面冷心善,私下里待白苏不错,但惟独在与绘画相关的事情上要求苛刻,从未有一丝含糊,若是白苏心存敷衍,他即便是冒着被徐教授徐师母责罚的代价,也要压着饿着肚子的白苏重画一副。当然,他自己也经常忍饥挨饿三餐不定。 老实说,白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得了这位师兄的眼,对其他人都冷冷淡淡的样子,在自己的事情上却格外上心,但白苏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人对他好一分,他自然要想法回报三分,看到尹珏生活清苦,就经常帮他参展,或是将成品拿去寄卖。 尹珏骨子里虽然清高,但到底是从苦日子里熬过来的,知道钱财的重要性,因此除了几幅自己特别重视的画,其余的若是遇到合适的价,也都出手了,钱不多,好在吃穿不愁。 其实除了有心帮尹珏一把外,白苏拿那些画去寄卖,也有自己的考量,他想试一下,看那些是不是系统指定的那幅画,好早日完成任务,结果自然都不是。 尹珏不耐与人交际,这些琐事都是白苏帮他打理的,为此尹珏对他的态度也越发与众不同了,早在几个月前就曾告诉白苏,想要送他一副画。 尹珏在绘画上很有灵性,白苏也很喜欢他的画,听到他要送自己一副,自然开心,只是不久之后尹珏旧病复发,身体越发虚弱,连画笔都握不住,白苏也就劝他好好养身子,将画的事搁下了。 ☆、第七双眼(四) 敲门声响起时,白苏还在睡,昨晚因为尹珏的事他一直到很晚才睡,因此比平常醒得晚了些,程叔担心他,所以才亲自上来叫他。白苏懒懒地答应了一声,等程叔离开之后才坐起身,顶着一头杂草似的乱发,踩着拖鞋,踢踢踏踏地走向洗手间。 掬一把水洗脸,接触到凉丝丝的水,皮肤感受到凉意,白苏的意识才渐渐回笼,握着牙刷刷牙,睡眼惺忪地看着镜子里的少年,对面的人穿着淡蓝色睡衣,凤眸半睁半闭,脸上尚带着几分慵懒之意。 他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忽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盯着自己身上的睡衣看了一会,俄而自己笑了起来,心想程叔真是的,担心他睡不好 分卷阅读32 ,还上来帮他换睡衣,自己昨晚一时犯懒,可是直接躺在沙发上睡了的,连衣服都没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得动自己的。 吃过早饭,白苏婉拒了程叔想要陪同的提议,独自一人去了尹珏的出租屋,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已经帮忙将简易灵棚搭建好,客厅正中间的墙上挂着一幅放大的黑白照,照片上的尹珏眉目冷然地看着这个世界,偏嘴角挂着一抹微笑,狭长的眼睛微眯,邪气十足的样子。 白苏上前鞠躬,将手中的白菊放下,不多时就其他得到消息的同学老师陆续赶来,无论关系好坏此时都是一副悲痛的表情,尽管白苏很清楚他们其中有些人和尹珏不和已久,那人桀骜不羁的性格确实很容易拉仇恨。 出乎白苏意料的是那个名叫林修远的入殓师也来了,还送来了一副花圈,祭拜的时候表情真挚,态度恭谨肃穆,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他是死者至亲。这番动作下来,饶是原本心存偏见的白苏也不禁对他另眼相看,略点了点头道:“谢谢。” 林修远的目光看似不经意间在黑白照上饶了一圈,最终又转了回来,落到白苏脸上,眸子深处闪过惊艳,心想上一次只顾着看死者的脸,倒是差点把这少年给忽略过去,这两人倒是各有各的美,若是能早些认识他们就好了,现在……,唉,真是可惜了那张脸。 这般想着,林修远微微抿唇,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悲伤表情,既不会显得流于表面轻浮虚假,又不会让人觉得太过殷勤,“我虽然不认识尹先生,但观其面貌,便知他必然是极富才情的,听说尹先生生前特别擅长油画创作,没想到年纪轻轻就这么走了,真是天妒英才。” 白苏点头,赞同道:“师父常说他教导的所有弟子当中尹师兄的天赋最高,人又刻苦,假以时日必定大有作为。” “是吗?”林修远淡淡一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涣散,神情悲苦,“实不相瞒,我对油画也很感兴趣,当年还曾哭着央求父母带我去学这个,可惜小时候家境贫寒,父母又觉得艺术这东西太虚,没有填饱肚子的粮食来得实在,所以一直没舍得花这个冤枉钱,否则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校友呢。” 说这话时林修远细长的双眉轻蹙,语气中含着淡淡的哀愁,白苏听了不免信以为真,心下为他惋惜,便好心地介绍了几个风评不错的由美院老师开办的绘画班。 林修远脸上自是一副感激的表情,微微侧身以示自己在认真倾听,心里却不免有些得意,心道当年在娱乐圈混了那么长时间,果然还是有点用处的,起码这点在内行人看来不值一提的演技,骗骗纯情小男生还是绰绰有余的。 因为场合不对,两人也未多聊,只些许闲谈了几句,林修远虽然有心给白苏留个好印象,但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留下“想学绘画,以后有空必定上门请教”这个引子,以后何愁没机会相见。 吊唁仪式结束之后,工作人员便将尹珏运到了殡仪馆里,等到死者的亲友签字同意之后就可以火化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流年不利,亦或者有时疫传播,殡仪馆里有些“尸”满为患,排到尹珏时估计已第二天了。 在白苏看来早一天晚一天的并没什么差别,听了工作人员的解释后就直接回家了,约定好明天下来再来,甚至都没想到要叮嘱他们几句,毕竟无论从哪个角度思考,都不应该会有人会打尸体的主意,再说殡仪馆管理严格,好像也出不了纰漏。 但,诡异的是,这天晚上偏偏就出了意外。 接到工作人员的电话时白苏整个人都懵了,一路恍恍惚惚地来到殡仪馆前厅接待室,直到经理弓着腰解释了半天,他才找到了点真实感,呆呆地问了句:“什么叫丢了?你把话说清楚,一个……怎么可能丢了呢?” 经理脸色比他还难看,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里他就开始查探情况,麻烦的是值班守卫咬死了说没有任何异常,监控录像看起来也毫无异状。经理在几个下属的陪同下将录像快进着反复看了好几遍,越看越心惊,背后缓缓沁出冷汗,最后几个人苍白着脸面面相觑,一阵恐怖的寒意由脚底迅速蹿进心间。 监控录像显示,真的没有人靠近停放尸体的地方。 经理脸上的冷汗擦都擦不干净,做他们这个行当的,忌讳本来就多,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其他人怎么想先不说,几个下属都被吓得面无人色,甚至有人动了辞职的念头。 此时听到客户发难,经理腿一哆嗦,差点给他跪了,他也知道这事说不清楚,客户要是有心追究的话自己就麻烦了,因此不等白苏继续询问,就白着脸说:“这是我们的工作出现了疏忽,我们会加派人手,尽量快点找到丢失的那个……,您看,您还有什么要求,只要您提出,我们一定会尽量满足!” 白苏心中一动,知道对方这是想要拿钱私了,他微微皱眉:“我只想找到师兄,让他尽快入土为安,其余的还是免谈吧。” 如果可以,经理是万万不愿将事情闹大的,因此目光恳切地看着他,想要让白苏收回刚才的话,再多考虑一下,可惜他左等右等都不见白苏开口,便知道白苏这是铁了心了,不免觉得自己有些下不来台,伸着脖子高声叫道:“报警,必须报警,这样的事以前从未出现过,肯定是有人捣鬼!”说到后来声音隐隐提高了八度,语气更是斩钉截铁,也不知道是在说服谁。 白苏也点头:“那就报警吧。”老实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稀奇古怪的事,本来是要通知徐教授一声,请他拿个主意的,但想到老人家最近因为徒弟丧命本就伤心欲绝,再听说这事本身就透着股子蹊跷,恐怕徐老知道了后身体受不住,因此白苏虽然心里有些怕,但好歹硬撑着没有怯场,何况丢的那人是他师兄,就算真的有什么科学难以解释的事情发生过,以尹珏生前对他的疼爱,应该不会伤害他……吧? 接待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几个平常最爱吹嘘自己胆大的保安此时都安静下来,坐在沙发上的腿时不时地还会抖几下。 情绪是会传染的,尤其是在这个狭小紧闭的空间内,沉默悄无声气地蔓延,空气之中像是隐匿着一条无形的手,它紧紧扼住众人的咽喉,让人喘不过气来,众人仿佛看到自家脖子上方悬着一把刀,随时都能斩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 突然,接待室里爆发出凄惨的哭声,缩在沙发角落里的一个值班人员忍受不了这异样的氛围,直接抱头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地道:“我就知道……这地方那么多死人,阴气多重啊,我奶奶早说过不能做这个的,不能做这个!呜呜呜,我要辞职,马上就辞职……” 他这么一嚷,别人冷不丁地抖被吓出一脑 分卷阅读33 门的冷汗,经理捂着自己的心脏,觉得今天要是能活着走出去的话,他也立马回家打辞呈,顺便买些速效救心丸,他掏出一条手帕擦着汗,先是抖着手合十念了几句阿弥陀佛,然后才冷冷瞪了那个下属一眼,“哭什么哭,能有点出息吗,不就是丢了……,说不定是被谁偷了呢!” 众人都用看蛇精病的眼神看他,心里并没有感受到哪怕一点安慰,除非是疯了,否则谁会去偷这种东西?就算偷到了又有什么用,能吃吗? 不久之后警察到了,估计他们也是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案子,两人在做笔录的时候明显有些不在状态,时不时交头接耳一番,像是在思索如何给这次的案子定性。 几人依次做完笔录,警察也商量出了结果,决定初步定性为失窃案,然后要求经理带着他们去看监控,白苏鼓足了勇气趁机提出一起观看。 听说要求监控室,经理一个劲地推脱,不大情愿的样子,引得两名警察心声疑虑,对视一眼,态度更加坚定,经理见劝不住他们,不停唉声叹气,最后十分勉强地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失窃”的具体时间,但因为之前经理就已经看过一遍录像,心里有谱,此时为了节省时间,便直接跳过前面的那些,径直播放最重要的一段。 录像是以俯视角度拍摄的,最开始时并没有什么异状,停尸房整体呈现单调灰白的色调,冷清的让人只看一眼便心生寒意,房间内依次摆放着十几副铁床,罩着的白布隐隐凸显出人形。 在八倍速的播放设置之下,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快速流逝着,很快就来到午夜十二点,数字快速地跳动了一下,所有数字全部变成零,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监控室内的众人心脏都不约而同地重重跳动了一下,紧张的气氛瞬间在这不大的空间内渲染开来,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惊疑,再次把视线放回屏幕上,然后他们注意到了什么,突然齐齐低呼一声。 落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抓紧裤子,白苏努力把脑海中不断上演的“回顾全球100部经典恐怖片”系列小短片踢出脑海,白着脸看过去,“怎么了,你们叫什么?”目光投在屏幕上,白苏瞳孔剧烈紧缩一下,失态地站起身,差点踢翻椅子,慌张地问:“这是怎么回事,我师兄呢,刚才不还在这里呢吗?” 没有人回答白苏的问题,因为此时他们都被巨大的恐惧狠狠掐住咽喉,被自己看到的东西震惊到失语。 尹珏的编号是十三,因此从开始观看录像开始,众人的视线便一直紧盯左上角第三架铁床,那架铁床的床头正悬挂着上标十三的数字牌,就是刚才,时间跳转到零点时,罩在十三号床上的白布突然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逐渐苏醒,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十三号床上的尸体突然消失,白布突然塌了下去。 是的,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除了之前的那点动静,再无其他的异常,镜头里也始终不曾有其他人出现。 怎么会这样,刚才那一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动?是有人在故弄玄虚,还是…… 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强硬地切断自己不好的联想,殡仪馆的经理捂着自己的心脏处,一个劲地念叨:“我就说,不能看,不能看的,你们不信,这下好了……” 两个警察受了点惊吓,但年长的那个明显是经过事的,很快就缓了回来,找经理要监控录像,说是要带回去找技术人员分析一下,看看这份录像是不是被人动过手脚。 经理自然是同意的,其实之前他就已经让下属中的电脑高手给看过,结果对方一直坚信录像是原装的,所以他心里才会犯怯,但既然警局里有技术更精湛的人在,说不定可以看出点什么。抱着这个想法安慰了自己一番,心想也许只是那个贼手法比较高明,瞒过了我们的眼,时代在发展,贼也在进步,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白苏心情不虞,胸口闷沉沉的喘不过气来,扫视周围几眼,向经理告别之后就转身离开,不知道是不是他私心作祟,他十分不喜这个地方,总觉得多待上一分钟,自己就会窒息而死一样。 因为心情不好,不想惹程叔担心,白苏便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沿着小道慢慢悠悠地走着,毫无目的性,只当是散心。 道旁种植着高大的梧桐树,此时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满目清爽绿意,白苏看着看着原本灰暗的心情渐渐好转,这才发觉自己在殡仪馆逗留了一下午,竟然连吃饭都忘记了。 正要找地方去吃饭,却突然发现前边的小道旁闪过一道熟悉的人影,看其形容,似乎是……“林修远?” 对方没有想到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遇到熟人,微微一怔,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白苏清楚地看到林修远脸上一闪而逝的惊慌,心下诧异,这是怎么了? 白苏慢慢走过去,这才注意到林修远怀里抱着一个巨大的包裹,挟裹在腋下,看似不经意地拿手臂遮挡住,好像是不想让人注意到。 林修远很快就镇定下来,细长阴柔的眉眼微眯,笑得艳丽又魅惑,“原来是你啊,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经他这么一问,关于尹珏尸体的事再次涌上心头,白苏脸上的笑收敛了些,“是师兄出了点事,我下午去了殡仪馆,因为一时没想到要去哪里,所以就在这附近走走。” 听到他这么说,林修远抓着包袱的手不禁微微用力,一边往前走,示意白苏跟上,一边以闲聊姿态不解地问道:“哦,是这样啊,但尹先生能出什么事?” 白苏明白他的意思,在大家的认知当中,一个死人能出什么事,人死如灯灭,自然是什么都不用担心的,但尹珏这里偏偏就出了事,白苏一想到师兄的尸骨现在不知道流落在哪里,便觉心酸。他突然想到林修远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受,说不定会有什么独特的见解,便将事情经过跟他说了一遍,林修远拧着眉头听了半晌,微微睁大了眼眸,不敢置信道:“竟然会发生这种事?真是奇怪,我在殡仪馆工作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林间拂过一阵清风,带来草木的清香,却又夹杂着某种隐秘而诡异的气味,白苏心中一动,将失望的心情暂且放下,看向林修远怀中的包袱,“这里面装着什么,你拿它去做什么呢,竟然还亲自抱着,看起来份量不轻的样子,要不要我帮忙?” “这倒是不用。”林修远神态自然地拒绝,对着白苏眨了眨眼睛,笑着打趣:“一看你就是娇生惯养的小公子,手这样白嫩,我可舍不得让阿苏做粗活。” 说起来两人不过之前见过两面,并不是十分熟稔,林修远的语气却含着似有所有的亲昵,这样的态度出乎白苏的预料,不免让人有些 分卷阅读34 尴尬,只是对方也没什么恶意,却也不好给人脸色看,因此白苏只笑着含糊过去,并不打算理会林修远的亲近。 林修远嘴角含笑,似乎是根本没有注意到白苏那一瞬间不自然的神色,很快就转换了另一话题,“饿不饿?不如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据我所知这附近有家烧烤做的不错,我以前常和朋友一起去。” 白苏原本就觉得饿了,听了这话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跟在林修远身后走上另一条道,走了约有十分钟左右,果然看到街道拐角处有一家烧烤店,店面不大,但收拾的还算干净,临街的道路旁摆放了几张折叠桌,扎着围裙的老板娘满面笑容地招呼客人。 刚刚走到近处就闻到一阵烤肉的香气,白苏眸子都快绿了,只闻着香气就知道味道绝对不会太差,脚下的步子也急促了几分,上前扫了一眼菜单,一口气点了许多。 两人落座,林修远随手将包袱放在自己脚下,开了一瓶啤酒,倒了两杯。 白苏忙摆手:“我不会喝酒,如果喝醉的话就麻烦了。” 林修远失笑:“只是啤酒而已,少喝一点没事的,不然等会吃烤肉会口渴的。” 白苏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低头瞄了一眼林修远脚边的包袱,“放这里没事嘛,刚才看你抱着它急匆匆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哦,没事的,只是点不值钱的东西。”林修远一口将杯子里的酒喝干,笑道,“可不就急匆匆呢,我那可是要回去看美人的。” “美人?”白苏先是惊讶,想明白后就笑了,“我知道了,金屋藏娇!对不对,哈,原来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林修远摇头,“当然不,我可是一个gay,怎么可能有女朋友?”一边说一边用含笑的眼神暧昧地看过来,借着倒酒的姿势将胳膊落在白苏放在桌上的手上,似有若无地轻蹭了两下。 白苏触电似的收回手,呵呵干笑,一时嘴快,只顾着打趣林修远,竟然忘记了这人可是原书中的主角,当然是喜欢男人的。 “不是女朋友,那就是男朋友了?”白苏决定还是说点什么打破这种暧昧的氛围。 “也许吧。”林修远低头喝酒,微长的刘海遮住他的眉眼,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隐约窥见唇畔意味不明的笑容,语调幽幽冷冷的,透着股子说不出的诡异,“只要是美人,又何必太在乎性别呢。” 他的神色太过奇怪了些,白苏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幸好老板娘适时地将烤肉和凉拌菜送了上来,他索性低头吃肉。 过了一会,林修远又起了一个话题,他为人风趣幽默,见识又多,常常几句话就能诱得白苏笑出来,短短几分钟过后,白苏便已把刚才的事忘诸脑后。 期间又陆陆续续来了几波客人,大多都是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们,不得不说大排档是极适合男人们交流的地方,他们不在乎形象,言谈随性,连带着白苏也被这种热闹的氛围感染,不知不觉中就多喝了几杯。 店门口支了一张木桌,上面的电视正播放着一部最近大热的古装武侠剧,画面精致,主演们颜值上佳,看得出来应该是很受女人们喜爱,偶尔闲下来的时候老板娘就会伫立在电视机前忙里偷闲得扫上几眼,就连门口吃烧烤的客人都好奇地看了过去。 有新来的客人要点菜,老板娘沉迷在剧情之中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反应就慢了几拍,正在烤肉的老板气得骂她:“做生意呢,还看什么,没听到有客人叫你呢,真实的,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一把年纪了还追什么星,当自己小姑娘呢!” 客人善意地哄笑起来,先前点菜的客人显然是熟客,也不拘束,笑着打趣老板娘:“这是看什么呢,叫了你几声都没听到?” 老板娘指着电视让他看:“新剧,里面有许晨呢!他在里面演一个剑客,可帅了!” 听了这话别人尚可,林修远却突然变了脸色,放在桌子边的酒杯倒了都不知道,直接洒了他一身,白苏本来是要提醒他的,只是叫了一声却没得到回应,抬头去看,就见林修远脸色怔然,双目紧紧盯着不远处的电视。 白苏好奇心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电视里白衣玉冠的侠士身影如电,动作迅捷潇洒,电光火石间几个宵小全都负伤,倒在地上哀哀而叫,越发衬得站在中间的白衣侠士长身玉立身姿飘逸。 “这不是许晨吗?”白苏惊诧。 林修远此时回过神来,刚好听到白苏这句话,勾唇而笑:“你知道他?” 白苏点头:“人家是明星嘛,何况他又长得那么帅,我听别人说过,怎么了?” “长得帅?”林修远嗤笑一声,脸色难看,语气有些刻薄,“可不就是长得帅嘛,否则当初……”至于当初究竟怎么样却是没有再说下去。 白苏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这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劲啊,怎么听着像是两人相识,而且还有宿怨的样子,可是林修远是怎么认识许晨的?而许晨在原书中又是什么定位呢,炮灰攻?路人甲?还是正牌攻? “许晨会画画吗?”白苏咬着筷子问道。 林修远被他这神来一笔给弄懵了,怔愣了一下才下意识地回答:“会一点,怎么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果然关系匪浅啊,连人家会不会画画都知道,可是林修远语气里好像带着很深的怨怼,难道这次的剧情走得是相爱相杀模式? 白苏微笑:“我很喜欢许晨,所以好奇多问一些嘛,体谅一下我们这些追星族的心情啦。” 林修远颇有深意地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聊到后来,天已经很晚了,林修远执意要先送白苏回家。白苏喝了点就酒,坐在车上有些头晕,偏首抵在玻璃上,脑海中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想要转移一下注意力,以免真的吐在人家车上。 旁边的林修远目光幽幽地看了他好久,微微俯身凑近,声音极轻地说道:“你知道那天我去给尹先生整理遗容时发现了什么吗? 听到尹先生三个字,白苏本来飘荡的思绪一下子集中起来,他看向林修远,这一转头才发现两人靠得极近,呼吸可闻,对方带着酒气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这让白苏有些不舒服,下意识仰头躲避,嘴里却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一件很有趣的事。”林修远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魔力,直直穿透阻隔,抵达心底,“我发现,尹珏的身体很轻。” 白苏忍无可忍地将他推开,脸上带着被人愚弄后的羞恼,“这还用你说,师兄一向消瘦,自然比正常人要轻。” “不,不,不是这样!”大概是因为酒精的关系,林修远有些兴奋,还有些激动,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隐秘一样,再次凑到白苏耳边,声音诡秘地低语:“嘘,别 分卷阅读35 说话,我告诉你哦,尹珏他……” 车子突然停止下来,轮胎和水泥地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后座的两人身体不受控制地磕到前面的靠背上,顿时疼得低呼出声。 林修远捂着额头怒瞪司机:“你怎么开车的?!” 司机却根本不理他,缩在宽松的鼠灰色风衣中,整个人存在感十分低微,垂着头看着自己脚背,声音模糊沙哑地像是从嗓子眼里硬挤出来的,低低地道:“到了。” 不远处就是白家,白苏也无心难为司机,还想抓着林修远追问尹珏的事,对方却先一步打开车门,示意白苏下去,“回去早点休息。” 白苏即将出口的话又被堵了回来,感觉真是糟心极了,他捂着被撞疼的额头摆摆手,下车离开。 因为在外面逗留了很长一段时间,回到家时天已经很晚了。 如果是在平时的话,这个时间点白苏早已经上床睡觉了,因此整个人有些困顿,疲倦地睁着眼睛,大脑被酒精熏得晕晕乎乎的,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恰看到天上那轮残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作祟,出现了幻觉的缘故,他隐隐觉得今晚的月色似乎有些不大一样,猛然一看竟然是猩红色的,就像是原本淡黄色的月亮被什么东西蒙住了一样。 朦胧而诡秘的月色下,白家花园小别墅也变得神秘起来,黑洞洞的入口像是未知的洞穴,仿佛下一秒就会有野兽嘶吼着狂奔而出。 白苏捂着额头,微微皱眉,以往若是他晚归的话程叔肯定会等到他回来才睡,他也劝过对方,说他一把年纪了不必如此,程叔虽然答应了,但每逢白苏不在家的日子,也总是不放心地给他留着灯,今晚这般的情景倒还是第一次出现。 难道是程叔忘记了?白苏这样想着,也没将这个问题放在心上,反正他早已不是小孩子了,自然不需要大人处处为他操心。 白苏输入自己的指纹,等到叮的一声轻响后,才伸手去推门,木质的大门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夜深路重,触感冰凉。 吱呀一声轻响,在暗夜之中显得格外清晰,飘荡在空旷的客厅中,便变得悠长起来。 家里的摆设还算熟悉,白苏摸索着去按门后墙壁处的开关,灯没亮。 再按,灯还是不亮。 咦,家里的灯坏掉了?一直按不开客厅里的灯,白苏有些委屈地扁扁嘴,心想这些东西可真是不禁用,明明不久前才刚换过的,竟然这么快就坏了。 就在此时,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模糊的笑声,声音很轻,像是在刻意压制着,音质清越,听起来有些熟悉。 “谁,谁在那里?”白苏吓了一跳,仔细辨认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瞪大了双眼看过去,昏黄的月色从窗台间洒进来,客厅里能见度很低,根本看不清东西。 白苏不敢轻举妄动,站在原地屏住呼吸等了半晌,四周静悄悄的,空旷而安静,远处时不时有车辆呼啸而过,车头灯的灯光打在窗上,下一秒又快速消散,不停变换着的灯光经过层层折射落在地上,最终组合成千奇百怪的图案。 客厅里一直很安静,白苏侧耳仔细听了一下,除了他自己似乎并没有别人的呼吸声,灌进身体内的酒精渐渐发挥作用,头脑变得越来越沉重,长久的站立使白苏双腿僵硬,他终是失了耐心,索性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打算去开靠近楼梯的另一组吊灯。 一步,两步,白苏掂着脚尖走路,步子踏实之前必定要左右观察一番,及至察觉到四周并无异样,才悄悄松了口气,暗想大概是自己太过紧张听错了也不一定。 放下心来后,白苏的动作也不自觉加快,稍稍迈大了些步子,却不料脚下突然绊到了什么东西,措不及防之下狠狠朝前摔去。 白苏惊呼一声,下意识闭起眼睛,心里庆幸家里铺着地毯,应该不会太疼,但,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迎接他的是一个带着阴冷气息的怀抱。 “程叔,是你吗?”下意识地抓住那人的手臂,白苏松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抱住他的人似乎比他高一些,只是体温低得吓人,隔着两层衣物都能感受到那冷冰冰的触觉,而且整个人消瘦得厉害,手臂下的胳膊竟似毫无一点肉,硬邦邦的有些膈人。 白苏的话落地,四周便恢复寂静状态,半晌过后,仍然等不到回应,两人之间的距离本是极近的,那人不可能没听见,却不知为何始终不肯开口。 时间一点点流逝,白苏渐渐意识到不对劲,那人的手落在他腰间,姿势中透出一股浓浓的占有欲,而且,最令他心惊的是,这种姿势隐隐带着一股熟悉感,只是白苏一时有些想不起来究竟是谁曾这么抱过他…… 这人到底是谁呢,难道是入室行窃,白苏心底一哆嗦,想到此处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他在心底悄悄念了几声阿弥陀佛,暗道不要自己吓自己,说不定只是家里的其他佣人呢。 白苏拼命找着借口,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尽管他心底十分清楚家里的佣人除了程叔外都是女性,体形上根本对不上,他抖着手试探着去推那人,却发现根本撼动不了,想要起身离开,腰间细如枯竹的手却像是蕴含着无穷的力气。 白苏逃脱不开,心一横,抖着嘴唇问道:“你是谁,究竟想要做什么,如果是要钱的话那好商量,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在二楼的书房里,有卡,还有几件名贵的瓷器,都是古物……”求求你快去搬啊! 他觉得自己可以被评定为年度最配合的屋主了,可惜那人却不想当最佳劫匪,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不动,也不说话。 利诱不成,白苏又开始威逼,但对方依然惜字如金,他心里还是犯嘀咕了,这人难道是哑巴,可那哑巴也不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啊,如果不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对方是如何将自己揽入过去,他简直以为自己是摔到一尊雕塑怀中了。 长久的静默耗费了白苏的耐心,他试探着叫程叔的名字,声音由低到高,劫匪没反应,程叔也一直没来。 直到嗓子都喊哑,白苏才不得不相信一个诡异的事实,眼前这人竟然不会阻止他任何呼救的举动,可惜刚才摔倒时手机掉了出去,不知道落在那里,他伸出了胳膊摸了半天也没任何发现,否则就能报警了。 虽然知道自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眼前的情景很难让人开心,鬼使神差地,白苏伸手去摸那人的脸,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只是心底有道声音一直在诱惑着他,让他去揭开谜底。 距离越来越近,堪堪只剩下几厘米时,一只冷冰冰的大手突然将他的手握住——用一种白苏十分熟悉的姿势,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只是太纤瘦了些。 等等,这只手不是……不是尹师兄的 分卷阅读36 吗? 一张苍白死气的脸突然闯入眼帘,唇畔的笑一如既往的邪气恣意,像是之前无数次发生过的那样,低低地叫他:“阿苏,过来。” “——啊!”白苏终于崩溃了,惨叫着坐起身,顶着一脑门的冷汗。 “小少爷,你怎么了?”程叔满含担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等了一会,没听到白苏的声音,终究是有些不放心,直接推门进来,看了白苏一眼,顿时大惊失色:“少爷,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做噩梦了?” 白苏明显有些精神恍惚,呆呆地看他:“程叔,昨晚是谁抱我上来的?” 程叔心惊,脸上却不敢表路出来,“小少爷,昨晚你喝了酒,醉醺醺的自己上了楼,我担心你要扶你,结果少爷一直说不用,还让我去煮杏仁奶茶给你喝,少爷都忘记了?” 白苏藏在被子下的手颤了一下,他单手撑着额头,借以遮掩自己的表情:“哦,大概是我记错了,好了,没什么事你先去忙吧,我有点头疼,想再睡一会。” 程叔点头,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直到程叔的脚步声消失在楼下,白苏才再次睁开眼睛,心惊胆战地起床照镜子,左看右瞧,似乎除了有点萎靡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可是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那冷冰冰的触感,那恐怖阴森的氛围,怎么会是梦呢?梦又怎么会如此真实。 而且,他其实并不太喜欢杏仁奶茶,觉得它有些腻,因此从未让家里佣人做过。倒是师兄尹珏,因为是南方人的缘故,很喜欢这些甜食,杏仁奶茶是他的最爱,也是他唯一会做的吃食,之前常常亲手做给白苏喝。 白苏看尹珏一番好意,自己虽然不喜欢,但也不太讨厌,偶尔喝几杯也没什么,便一直没有拒绝,结果尹珏竟真的因为他很喜欢杏仁奶茶,做的越发勤了,白苏原本是有些受不了的,但当时尹珏几乎已经病入膏肓,一副骨瘦如柴的样子,如此,白苏又怎么忍心说出口,如此这件事竟然就这么一直瞒了下来。 ☆、第七双眼(五) 因为精神不济,白苏一整日都窝在家中,他心中有事,整个人便显得没精打采的,惹得程叔担忧不已,还说要请医生过来看看,被白苏劝阻了。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有人前来敲门,说是要找白苏。 白苏听到动静走下来,前来找他的是两个穿着土黄色工作服的男人,看起来很陌生,白苏确认自己之前并未见过这两个人,问道:“两位是?” 其中一个国字脸的男人看了白苏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手中拿着的什么东西,带着笑抬头:“您就是白苏先生吧,我们是装裱店的,来给您送一副画。” 一幅画?白苏心中一动,难道这就是小蕉所说的会自己送上门来的那一副?他接过纸笔签了单子,好奇地问道:“你们店叫什么名字,这幅画又是怎么回事?” 国字脸笑道:“我们店就在商业街的外围,名字叫李氏装裱店,至于这副画,是几天前有位客人送来让我们装裱的,他留的地址就是这里,还再三叮嘱一定要将它送到一个叫白苏的少年手中。” 他一边说一边招呼同伴出去抬东西,这副油画虽然比较大,好在不沉重,仔细着边边角角的地方不要碰到了就好,因此很快就被抬到了画室。 那油画上罩着白布,看不到画的究竟是什么,但白苏也算是精于此道之人,一嗅之下就知道这颜料价值不菲,只是这股味道之中隐隐参杂着其他味道,有些熟悉,白苏一时之间想不到之前在哪里闻到过,好奇之下不由盯着多看了两眼。 两名工人小心将油画放好,就要离开,白苏叫住他们,“请问送这幅画到贵店的客人叫什么名字,你们还能想起来吗?” 国字脸挠挠下巴,皱眉想了一下:“那客人神神秘秘的,根本没有路面,送画来的是搬运公司的人,钱也是通过网上转账的,不过我接到过那位客人的电话,声音很好听,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记得老板好像称呼他为尹先生。” 尹先生?!白苏瞳孔剧烈紧缩,十分震惊,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几天前的情景。 那是在尹珏死的前一天,他接到对方的电话,说是几日不见,有些想他了,尹珏的声音虚弱无力,时不时夹杂几声咳嗽,白苏一听之下心立刻软了下来,挂完电话马上就跑去了。 现下细细回想起来,尹珏那日的神情似有不对,他的性格一向冷清,看似经常挂着浅笑,其实笑意均未达眼底,鲜少有真正愉悦的时候,但那日他却似乎很开心很激动,看到白苏时主动提出要给他做杏仁奶茶喝,白苏当时只以为他的病情有了好转,高兴之余根本没有多想。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自从尹珏病情加重,身子越来越消瘦,他脸上的笑容便渐渐少了,常常沉默地静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周身气息阴郁森冷,让人不敢随意靠近他三尺之内,也只有在见到白苏的时候,他身上的坚冰才会融化稍许,路出几分鲜活气儿。但白苏却细心地发现,尹珏每次面对他的时候都很哀伤,注视着他的目光痛苦而绝望,细长的眉紧紧蹙在一起,十分犹豫纠结的样子,却又很小心地在白苏看过去的一瞬间迅速收敛好表情,若无其事的继续玩笑。 而且,有一次白苏不小心落了东西去而复返,刚好透过未关紧的门缝看到尹珏用枯木般的手紧紧抱着头颅,嘴唇间发出低低的哀叫嘶吼,一遍遍问着为什么,他注定得不到答案,因为没人知道他在问什么。俄而尹珏血红着眼睛站起身,愤怒地将茶几上大大小小的药瓶扫落地上,像是一只受伤的困兽,濒临死亡,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白先生,白先生?”国字脸的工人试探着叫白苏,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您怎么了?” “啊,没什么。”白苏迅速回神,“你还记得那位先生是什么时候将画送到你们店里,他都说了什么吗?” “这个嘛,您先等等。”国字脸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翻了几页,眼睛突然一亮,“啊,找到了,尹先生是4月25号将东西送来的,除了让我们小心,尽快弄好给您送来,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4月25号?白苏蹙眉沉思,他是在4月26号那天接到尹珏的电话,然后去看望他的,隔天就是尹珏的死亡日期,这么说来这画是在他死亡的前两天送到装裱店的?那天尹珏心情不错的原因难道就是因为这个?他这样想着,心里沉甸甸的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总之不会是高兴。 这副油画面积很大,长约五米,高约三米,靠放在墙壁处,白苏一时倒有些怀疑这究竟是不是出自尹珏之手了,毕竟谁都知道,尹珏因为精力不济的缘故甚少绘制巨幅油画 分卷阅读37 。 罩着油画的白布白得有些刺眼,这让白苏产生了某些不好的联想,他走到油画前,费了一番功夫才将白布取下来,然后后退两步细细端详着。 看清油画所绘内容的刹那,白苏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凤眸圆睁,一眨不眨地盯着油画,脑海中似有惊雷乍现,惊得他一时反应不能,头脑一片空白。 一眼望去,油画上最吸引人的是位于中央位置的青年,他穿着藏青色休闲款西装,内搭纯白衬衣,脖颈处系着复古的纯黑色领结,皮肤是久居内室的病态苍白,墨黑色的瞳孔璀璨熠熠,宛若子夜寒星,他的双目直直注视前方,眼眸中带着一股倨傲和自信,还有几丝难以隐藏的深情,一直手捏着火红色的花束,另一只超前伸出,像是在等待爱人到来的王子,优雅而高贵,浑身充满语言难以形容的魔力。 白苏一直都知道尹珏在绘画方面很有天赋,但他不知道对方的天赋高到如斯地步,画上的青年绘制的栩栩如生,简直像是下一秒就会活过来一样,而最为精妙的是那双眸子,也不知道他是用怎么样的手法画成,漆黑如墨,流光溢彩,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会有一种他正注视着你的错觉,这是何等精妙的技艺! 可想而知在白苏看到这画像的一瞬间,他的精神受到了怎样的冲击,以至于下意识地用手捂紧了嘴巴,仿佛若是不这样做的话,他就会立刻失态地尖叫出来。 一直过了好几分钟,白苏才稍稍回过神来,不再和画中的尹珏对视,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竭力避免自己被“尹珏”吸引住目光,将视线落在油画的其他地方,这才看清画面的整体布局。 尹珏作画的时候惯用清冷灰暗的色调,这幅画自然也不例外。画面上方是灰蒙蒙的天空,左边层层阴云之下隐约可见一处破败的哥特式教堂,尖利的穹顶高耸入云,在雾霭之下若隐若现。大片枯枝凌乱交叉,青年背对着颓败之景,周围却环绕着火烧云似密密麻麻的彼岸花,妖娆无比,触目惊心,一半冷寂如死,一半炙热若火,明明是十分矛盾的景物,却被其巧妙地融入同一副画中。 但,这其中最夺人眼球的依然是画中的青年。 看着看着,白苏目光中渐现痴迷神色,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超前走了两步,脑海中只剩下画中青年深情款款的眼眸,和他若有似无的期盼,恍惚之中白苏伸出手,缓缓递向“尹珏”。 此时此刻,画中人眉眼间的冷傲竟似都消失不见了一般,只剩下脉脉温情,目含关切,鼓励地回视白苏,隐有催促之意。 随着距离的拉近,白苏意识越发模糊,整个人都要贴在画上,指尖碰触到画中青年伸出的手指,触感微凉,大概是恍惚之中出现了幻觉,白苏竟看到一抹不自从何而来的欣喜迅速从画像的眼眸中掠过。 就在此时,白苏脑海中突然响起一声“叮”,系统提示继而出现:“任务目标已经出现,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 一瞬间,白苏眼眸中的层层浓雾尽数散去,他迅速收回手,想到刚才自己蠢到不行的举动,脸都快红了,心想自己以前没有这习惯啊,那时候整日和师兄腻在一起都不觉如何,怎么现在反倒对着一副画像花痴起来? 不过,既然系统已经给出提示,那说明小蕉所说的任务就隐藏在这里了,白苏又将油画快速扫视一遍,不由皱起眉头,原以为这次的任务很简单呢,现在看来却非如此,一个人一双眼睛这是稚子都知道的常识,这油画之中再怎么看都只有一个人,哪里来的什么第七双眼睛? 难道画中还隐藏着其他人?这并非是白苏异想天开,很多学习绘画的人都知道,有些心思奇巧的艺术家喜欢在作画的过程中用些特殊的手法,藏些东西,比如将一件完整的东西藏在光线明暗明显不同的几个地方,利用人眼对光线明暗色彩浓淡的辨认习惯,将某样东西切割,暂时蒙蔽观画之人。 再比如,利用画中物品的线条、色彩、形状,在画中藏画,这种情况下,观画之人只有在特定的角度才能看出来里面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除此之外也有在已经画好的作品之上再用其他特殊颜料作画的,这种隐形的画往往也需在特定的条件下才能显现出来。 将以往老师说讲的几种技巧细细过了一遍,白苏心里慢慢有了谱,这些方法总要一一试过才能知道答案。 安静的画室之中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白苏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接通,听到那边说了什么,顿时路出喜悦的笑容。 “……真的?……啊,好,好的,现在吗?没问题,我这就过去。” 收了手机,白苏用白布将油画罩好,笑容灿烂地快步走了出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门窗紧闭的画室内突然起了风,白布翻卷纷飞,路出下面油画中一双邪气的眸子。 ☆、第七双眼(六) 街边的冷饮店。 白苏咬着吸管,笑着调侃道:“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舍得回来,我还以为你打算一辈子扎根美帝了呢。” 对面的青年闻言轻笑出声,他穿着英伦风的棉质衬衣,浅咖色休闲裤,五官俊朗,笑起来时眉目温润:“阿苏又来打趣我,那边再好也不及故土,何况,你都回来了,我还留在那里做什么。”说着眨眨眼睛,孩子气地睨了白苏一眼。 白苏失笑:“不要说得好像你是为了我跑回来的一样,否则温爷爷一定会吃醋的。” 听了这话,温书默也跟着笑了起来,阳光为他温和的眉眼镀上一层柔光,整个人像是水墨画中走出来的浊世佳公子,自有一股动人气质,“那又有何不可,我和阿苏一书一画,岂非是绝配?” 温书默出身书香世家,其祖父在书画一道研究颇多,温书默自幼跟在他身边,得其教养,也写的一手好字,是以会有此说。 没想到家教甚严的温书默也能说出这种话来,白苏笑得眉眼弯弯,一扫连日来的阴霾情绪,“我倒是想,只可惜,我跟着徐老师学习的可是油画,若是跟你的毛笔字搭在一起,那效果恐怕让人难以直视。” “这可不一定。”温书默眼睛微眯,颇有深意地看着白苏,“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他说着伸出手握着白苏的手掌,动作轻柔地摩挲了两下,低垂的眉眼蕴含着无尽的温柔,“前些时日我和同学一起去巴黎,在那里得了一对很漂亮的男戒,我觉得很适合你,阿苏会要吗?” 事情突然朝着白苏未曾设想过的方向发展,他心底惊呼一声卧槽,这应该不是我领会的那种意思吧,说不定只是温书默语言表达有问题……你妹! 怎么说着说着就吻上了呢摔! 温书默俯身,动作虔诚地在白苏手背处印下一个吻,语 分卷阅读38 气缱绻:“阿苏可明白我的意思了?” 白苏嘴角抽搐,试探着将手指往外抽,却发现对方动作看似轻柔,力气却不小,他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容,呵呵了半天才十分认真道:“愚人节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 这是想要逃避,温书默心内无奈地叹息一声,当初他跟随父母定居国外,通过两家的生意往来结识白苏,第一次见面他就对这个干净乖巧的男孩很有好感,后来更是经常借故去找白苏,外出游玩时也总喜欢拉上他作陪,只可惜年少懵懂,鲁莽地将那一份青涩的情感定义为兄弟之情,直到白苏回国之后,他像是失了主心骨一样,恍恍惚惚地过了几个月,这才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看清自己对白苏的感情之后,又费了些时日处理琐事,这才急匆匆地赶过来,却不想自己的真情告白对方根本不接受。 “不要转移话题,阿苏,我知道你听懂了。”温书默心知不能逼的太紧,恋恋不舍地将手放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这是我走了许多地方才找到的,我等着你来取。” 锦盒打开,白苏下意识地望了过去,戒指线条柔和,通身呈现素雅的银白色,只中间点缀着晶莹剔透的宝石,白苏认真看了几眼,目光移到温书默的手上,这才发现两枚男戒看起来款式竟然是一样的。 两人相识已久,白苏自然知道温书默不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轻狂之徒,奈何他只是拿温书默当好友相处,从未想过其他,待要反驳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正自尴尬之时,手机响了起来,他道了声抱歉,接起电话,心底却偷偷松了口气。 电话是警局打来的,说是尹珏尸体失窃一事有了新的进展,想麻烦他去一趟。这通电话来得巧,简直算是救自己与水火之中,白苏心里庆幸自己有借口可以离开,连忙说不麻烦不麻烦。 接完电话一抬头,对上温书默失望之中参杂好笑的眼神,揶揄道:“是不是觉得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我猜,这个时候就算打电话的是你仇人,阿苏都会心生感激吧?” 白苏也惊觉自己刚才的举动太过伤人,万分抱歉地看着他:“温哥,我不想骗你,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只把你当做亲人。”他看温书默笑容渐消,心里也不好受,只是这种事长痛不如短痛,拖得越久越不好收场,想通了这一点白苏狠心不去看他的脸色,站起身道:“温哥,我还有事先走了,改天再聚吧。” 走之前白苏还是没忍住鞠了个躬,道了声对不起,转身兔子似的溜掉了,倒是把正沮丧的温书默弄得哭笑不得,暗想果然是孩子心性,他略坐了会,心情才渐渐好转,心想既然还是孩子,想法时有更改也是常有的事,说不准以后就同意了呢,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还有机会的。 这边白苏急匆匆地跑了出来,缓了片刻后立刻就囧了,好端端的鞠躬干嘛,正是太丢人了,他拍了拍微微发烫的脸,坐上出租直奔警局。 接待白苏的还是上次见过的周警官和李警官,白苏也是事后才知道他们姓名的,一见面他便急着问道:“两位警官,你们说事情有了进展是什么意思,可是找到我师兄了?” 周宏倒了杯水递给他,笑道:“你也太心急了。” 白苏起身接过水,无奈道:“现在温度一天比一天高,若是再找不到师兄,那可就糟糕了……” 李伟笑笑,表示理解,“经技术人员分析,那夜的监控录像确实被人动过手脚,可以确定是人为偷窃,我们这次找你来就是要问问你,尹珏先生生前可曾和什么人结怨,有了范围我们也好展开进一步的调查。” 果然是有人在捣鬼!白苏微微松了口气,有人参与其中就肯定会留下痕迹,现在科技那么发达,总能找到的,只要不是…… 不过,结怨?白苏皱眉想了半晌,还是一无所获,“我师兄他性子比较孤傲,又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整日闷在家里,连人都很少接触,怎么会和别人结怨呢。” 两警官对视一眼,周宏又诱导道:“你再好好想想,不要放过任何一点细节,说不定你提供的线索就能帮助我们破案呢,你也知道现在天气热,越早找到越好。而且,我记得你说过尹珏是搞绘画的,天赋还特别高,玩艺术的人思想比较偏激也不奇怪,难道就没有人心生嫉妒?” 白苏想了一会,无奈摇头:“美院的人看着确实都有些难以理喻的怪癖,但本性不坏,师兄和他们也就是些小口角,再怎么也不至于做出亵渎尸体发泄怨气的事,何况,那些人本质上都是文弱书生,胆子小着呢。” 这倒也是,听了这话周宏眉头紧皱,难道就没有别的线索了?两人和白苏又聊了几句,确定真的没有可疑之处才放他离开,转而把注意力移回殡仪馆。 回家之后白苏到书房观赏了会油画,寻思着该如何下手寻找其中隐匿的眼睛才不至于损坏油画本身,又列了张清单,打算采购一些可能派的上用场的东西。 之后的几天白苏一直忙于此事,警局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倒是温书默每天都会打电话过来,或是约他吃饭,或是借故找他一起采风,都被白苏婉言谢绝。 如此过了几日,白苏的解密游戏一直没什么进展。 这天下午,白苏外出觅食,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突然有人上前拉住他的衣袖,笑嘻嘻地说道:“这位施主,我观你印堂发黑,气色灰暗,恐有凶兆啊!” 这句话的穿越感太强,白苏一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闯进了别人的镜头里了,左右扫了几眼,并没有看到类似摄像机的东西,便抬了抬胳膊,想要扯回袖子,屡试未果后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冲着他一呲牙,威胁道:“快松手,否则我咬你哦。” 对方嘿嘿一乐:“呦,牙口不错,应该不会得蛀牙。” 白苏抬眼看他,眼前这人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脸型圆中见方,一双眼睛又大又圆,黑灿灿的格外灵动,唇边挂着笑,白嫩嫩的颊边还带着两个小酒窝,十分阳光帅气的长相,声音也清爽,看着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只是他那一身穿着却是极不得体,上身是靛蓝色道袍,衣袖和领口处明显有些脱线,道袍下摆处路出一小截浅蓝色牛仔裤,脚上穿着微微泛黄的白色球鞋。 小道士看白苏一个劲地看他,咧嘴一笑,路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嘴皮子十分利索地说道:“嘿,我说,施主算一卦呗,不是我吹,你别看我年纪不大,但卦象却准的很呢,别人都叫我陆半仙呢,有道是阴阳五行,十卦九灵啊。”说到这里嘴巴一努,示意白苏看他身侧的幡子。 白苏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白色道幡上写着三个飘逸的黑体字,恰是陆半仙三字。白苏嘴角一抽,用 分卷阅读39 看蛇精病的眼神盯着自称为陆半仙的青年看了好半天,心想,这都什么年头了竟然还有人穿道袍?难道是附近哪家精神病院的墙塌了? 他无奈的抽回手,试探着问:“你住几号病房?” 这回换陆半仙嘴角抽搐了,他伸手在下巴处虚虚一捋,收敛表情做高冷仙人状:“愚蠢的凡人,竟敢如此冒犯本半仙,你一定会后悔的。” 白苏没有心情和他多做纠缠,只无奈道:“好好,我后悔,我后悔。”一边掏出手机打算拨号。 陆半仙气恼:“都跟你说了,我不是神经病,算了,你爱信不信,阴气缠身尤不自知,等到将来有你哭的时候。”十分傲娇地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几步,站在原地探头探脑地观望了几分钟,寻找到下一目标后,陆半仙又兴致高昂地扑了上去,“施主,你印堂发黑,恐有凶兆啊!” 可惜对方根本不理他,骂了一句神经病拽出袖子就走了,一边走还一边拍打衣服,像是沾染上什么脏东西似的,一连几个皆是如此。 白苏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出问题了,竟然没有转身离开,站在这里看那个小神棍如何唬人,默默看了几分钟后,见他一单生意都没做成,白苏抽出几张纸币走了过去,“陆半仙,算一卦多少钱?” ☆、第七双眼(七) 捡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白苏看着对面正胡吃海喝的青年,无语了半晌,“我说,陆半仙,不是说好给我算一卦的吗?” 陆半仙正在啃鸡翅,油乎乎的爪子摆了摆,头也不抬地说道:“急什么,你又死不了,再说了吃饱了才好做事。” 白苏夸张地翻了个白眼,心想自己真是傻了,竟然相信一个江湖骗子的话,算了,就当是花钱找人陪自己吃饭好了。想通了这一点,白苏也不再纠结,索性也放开了吃起来,时不时和陆半仙聊几句,一来二去的两人很快就熟识起来。 看得出来,这个陆半仙本身也不是城府深的人,家境似乎也不甚富足,出来算卦或许也是无奈之举。 吃饱喝足后,陆半仙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自己圆溜溜的肚子,舒服地喟叹道:“好久没吃这么饱了。”抬头看到白苏,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看在你请我吃饭的份上,本半仙就给你卜一卦。”说着站起身来,示意白苏跟上。 两人洗过手再回到包间,陆半仙低头从衣衫的内兜里取出一个破旧的蓝布包,打开之后路出六枚古朴雅致的铜钱,他将铜钱推到白苏面前,收敛了脸上嬉笑神色,语气严肃道:“将铜钱合扣在掌心,双手紧闭,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想你要测算之事,记住,一定要摒除杂念,诚心问卦!” 看他如此,白苏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认真地捡起铜钱,那铜钱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东西,看起来似乎有些年头了,触感微凉,质感粗硬。 白苏依照陆半仙所说将铜钱放于手心,闭目冥想,约莫有一分钟后,才将铜钱随意洒落在已撤去碗碟的桌面上,他迫不及待地睁开了眼睛,低头看铜钱,见它们毫无章法的散落着,一时也不得要领,问陆半仙道:“这是何意?” 陆半仙大而圆的眼睛眯了起来,左手食中二指按在铜钱上,将它们一枚枚移至自己面前,摆放整齐,细细端详半晌,道:“地雷复卦。” 白苏疑惑:“何解?” 陆半仙似模似样地念了几句卦辞:“若占此卦不相和,忧疑愁闲无定夺。恩人无义反成怨,是非平地起风波。”看到白苏仍然一副懵懂的样子,问道:“刚才卜卦时你心中想的是什么?” 白苏踌躇了一会,迟疑着回答:“找寻一样东西。” 陆半仙点点头,又好心解释了几句,“那卦辞简单点来说就是寻人不见,心事不定,交节换月,自然安宁。” “寻人不见?这么说来是找不到了。”虽知此事做不得准,但既然算了,人人都想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白苏自然也不例外,一时脸上不禁路出失望和悲伤的神色。 陆半仙挑眉,他将铜钱收回布包中,冲着白苏痞痞一笑,又成了那个笑容灿烂满口胡话的青年,“哎,我说你要找的到底是人还是东西?” 白苏皱眉,叹了口气,语气悲凉:“以前是人,现在是东西。” “什么意思?你到底丢了什么?” 看时间晚了,白苏起身准备离开,淡淡解释了一句:“丢了一具尸体。”这话说出后,就连号称自己无所不知的陆半仙也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几度变幻,隐约呢喃出声:“怪不得……这回,可真是麻烦了……” 看到白苏已经走了出去,连忙追上去叮嘱了一句:“喂,我说你这人怎么说走就走,卦辞还没解说完呢,我告诉你,你最近摊上事了,以后做事小心一点,不过,你只要撑一个多月就应该没事了,记住啊!”说完不等白苏回答,径直抱着幡子离开。 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很晚了,白苏看到客厅里亮着的灯光,心里一暖,他换鞋进门,微微提高了声音冲着厨房喊道:“程叔,是你吗,怎么还不睡?” 厨房里传来熟悉的响动,程叔身着家居服,端着一杯东西走了过来,勾唇笑道:“我看少爷这么晚还不回来,担心你又喝酒,就给你做了杯杏仁奶茶,快点喝了吧,对身体好。” 听到杏仁奶茶四个字,白苏心里咯噔一下,不知为何突然产生了一股难以抵制的悲伤,这情绪来得莫名其妙,他看着递到面前的奶茶,叹了口气,十分无奈道:“程叔,我在外面吃过东西了,现在喝不下。” “是吗?”程叔定定地看着白苏,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失望神色,“之前曾听尹先生说过少爷很喜欢喝杏仁奶茶,我特意去学的,原来少爷并不喜欢。”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已低至不可闻。 白苏原本正自纳闷程叔怎么突然会做这种奶茶,这话恰好解答了他心底的疑惑,又思及程叔一把年纪还为自己操劳,心里愧疚不已,态度也软了下来,“好了程叔,别伤心了,我这就喝。”说着端起来一口饮尽,还特意让他看了一下杯子,笑着道:“这样可以了吧。” 程叔路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少爷真乖。” 这话程叔以前并未说过,反倒是每次白苏听话的完成练手的作品后,尹珏就会揉着他的头发,这般夸奖一句,因此听了这话,白苏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他抬头和程叔道了声晚安,转身就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刚才程叔的表情似乎有点不对劲,待要说到底怎么不对劲,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自我安慰道一定是看错了。 楼下,程叔端着杯子目送白苏上楼,带着皱纹的沧桑脸庞半隐在黑暗之中,让人只能窥见他紧紧抿在一起的唇。 半晌后,程叔笑 分卷阅读40 了,表情有些邪气。 关于那晚陆半仙所说的话,白苏原本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解谜游戏中,直到现实再次给了他一记痛击。 画笔啪嗒一声摔到地上,红色的颜料染红了地毯,触目惊心,然而一向对这块白色羊毛地毯格外珍爱的白苏却顾不上这些,他握着手机声音颤抖,语无伦次地问道:“你……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不信……他怎么可能……” 对面的女生大概是见惯了这样的事情,声音依然清冷镇定,不含一丝情感,“很抱歉先生,医院绝对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我们是通过那位先生的手机联系到您的,他的手机中只有你一个人的号码,不过因为车祸现场比较凌乱,并没有发现相关证件,无论如何,请您尽快来一趟吧。” 白苏惨白着脸挂掉电话,抓起钱包就往外走,急匆匆地来到医院某手术室外,早有护士等在那里,手里抓着一款新手机,一见到白苏就扑了上来,“您就是阿苏吧?” 白苏下意识地朝护士握着的手机看去,正是前几日他刚在温书默手里见到过的,他已经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温书默的手机里只存了他一个人的号码,也下意识地不敢去想如果手术室里躺着的真是温书默的话他该怎么面对温家父母,他只是狠命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叫白苏,可以让我看一下这部手机吗?” 小护士看他脸色不好,连忙答应下来,将手机递给他。 手机的屏保是一张白苏的近身照,他看了几眼就不敢再看,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起来,“他的情况怎么样?” 长着一张精致乖巧的脸是很占便宜的,原本等在这里要带病人家属去缴费的小护士看到他毫无血色的脸,立刻就心软了,扶着白苏坐到椅子上,小心措词:“情况……可能不太好,那位先生因为是在驾驶位坐着,所以受到了很大的撞击……” 白苏的手紧紧握着手机,嘴唇颤抖地看那小护士:“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刚才病人被推过来的时候,小护士曾匆匆瞥了一眼,想起那人帅气的长相,有点不忍心:“长得很帅,眉眼很俊,啊,对了,他左边脸颊上有颗小痣。” 难道真的是他?不,不可能,说不定只是巧合…… 白苏双腿有些发抖,他费力地站起身:“我们去交费吧。” 小护士犹豫了一下,点头领着他到收费处。 温家父母都在国外,这个时候什么都没确定,自然是不能通知的,而温爷爷年事已高,也禁受不起刺激,白苏想了一下,头疼不已,注视着手术室,手掌合十,默默祈祷着。 一串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白苏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就见到程叔拿着一件外套走了过来。 程叔将衣服为他披上,皱着眉头,不悦道:“少爷,今天雨下得那么大,你怎么能不添件衣服就跑了出来呢?” 一直强行隐忍的白苏终于找到一个倾述的渠道,他抓紧了外套的衣襟,带着哭腔说道:“程叔,她们说温哥出事了,正躺在里面抢救……” 程叔并没有如白苏所料那样路出担忧的表情,反而盯着他发怔,微愣了一下才挤出一句:“没事的。”手掌放在白苏肩膀上轻轻拍击着,无声地安慰, 白苏正在痛心,无心他顾,否则他就会发现程叔此时的反应有多么反常,作为一个慈祥的老人,他一向同情心泛滥,以往在电视上看到这样的事都要伤感半晌的,而今天听到白苏的好友遇到这样的祸事,他竟然从头到尾毫无反应。 手术室的红灯一直亮着,白苏足足等了五个小时,才看到医生走出来,他连忙赶过去,就听到一句俗到不能再俗的话。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白苏身形一滞,转而神情激动地扑到病床边,时隔不久,他再次见到那罩在人身上的刺目白布。 颤抖着手掀开白布,白苏看到一张十分熟悉的脸庞,他终于忍耐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第七双眼(八) “少爷,多少吃点东西吧,否则身体会受不住的。”程叔将手里的托盘放下,略显浑浊的眼睛担忧地看着白苏,自从温书默意外身亡,两人从医院归来之后,白苏就一直没什么精神,整日茶饭不思,不过短短几日间,整个人便瘦了一大圈。 听到声音,白苏从回忆中抽身,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句:“先放在这吧,我等会再吃。” 程叔明显不相信他,“这话少爷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程叔,我心里难受,你说温哥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呢?”白苏的情绪很低落。 程叔淡淡道:“少爷忘了那天下雨了吗,雨天路滑,温先生一时不慎也不奇怪。” “不,不可能的!”白苏摇头,“别人不知道我却清楚的很,温哥他十五岁的时候就偷偷跑去跟人赛车,车技好得很,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 程叔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似有些不悦,加重了语气道:“少爷,温先生已经死了,您伤心也没用,还是多注意些自己的身体吧。”说着将白瓷杯递了过来,里面一如既往地盛满杏仁奶茶。 看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后,白苏心下叹气,以前怎么就不知道程叔这么执拗呢,竟然明天都逼着自己喝杏仁奶茶。 两人正僵持不下时,白苏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恍恍惚惚地接了起来,就听到对面传来周宏略显兴奋的声音,“小白先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案子最近有了新进展,您快过来一趟吧。” 终日阴郁的白苏闻言勉力提起精神,涣散的瞳孔也有了神采,这么说来快要找到师兄了,他连忙应道:“我这就去。” 挂掉电话后就要离开,程叔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听他接电话,此时见他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不赞同地说道:“少爷,无论什么事都没你的身体重要,还是先把饭吃了吧,否则我担心你晕倒在外边。” 心中有了牵挂的事,白苏也不再沉溺在悲伤的情绪中,连连点头,“你说的对。”端起饭碗就往嘴里扒拉饭食,差点噎到自己。 程叔默默看着,在白苏察觉不到的角度路出一个混杂着悲哀和心疼的表情,有些自嘲地勾起唇角,无声呢喃着什么。 时隔不久再次见面,周宏和李伟都发觉白苏的精神状况不太好,因此有些担心道:“你真的没问题?” 白苏摇头,“我们还是说正事吧,你们这回又找到什么线索了?”不要怪他急切,实在是尹珏的尸体失踪的太久,让他耐不下性子。 听到他如此说,两人也不再废话,李伟从抽屉中取出一张照片,举起示意白苏辨认,“这个人你认识吗?” “林修远!”白苏朝那照片看去,只见上面 分卷阅读41 的青年穿着蓝色polo衫,黑色短裤,手里捏着个大大的墨镜,倚在石壁处,正冲镜头灿烂的笑着,细长的眉眼妩媚的眯在一起,茶褐色的眸子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可不就是那个叫做林修远的入殓师? 周宏和李伟对视一眼,都有些兴奋,像是已经看到犯案之人伏法一样,“你认识他?” 白苏点头,“这人叫林修远,是殡仪馆的入殓师,我师兄出事后请的工作人员中就有他。” 周宏伏在桌案上,一边拿着纸笔写写画画,一边问道:“那尹珏生前是不是也认识他?“ 白苏立刻摇头,“不可能的,我师兄性子孤僻的很,我敢肯定他一定不认识林修远。” “这就奇怪了。”李伟看着白苏,表情有些困惑,“我们之前曾去殡仪馆详细调查过几遍,发现尹珏先生失踪那晚当值的人员当中本来没有林修远,结果却有人说曾经看到他出现过,而且时间恰好是午夜时分,你说是不是很巧?” 这么说来是林修远做的?白苏怔愣当场,一脸不解,“可是林修远完全没有理由要那么做啊,他根本不认识我师兄,自然谈不上结怨不结怨的。” “是吗?”周宏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或许这个案件之所以难以破解,是因为我们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如果我说那人偷窃尹珏的尸体根本不是为了泄愤呢。” “那还能是为了什么?”白苏不解。 李伟笑眯眯地接过了话题,幽幽道:“作为师兄弟,你应该很清楚,尹珏的长相其实很漂亮吧?” 白苏的脸色有些不好,尹珏都已经死了,他无法接受其他人用这种调侃的语气亵渎师兄,“那又怎么样?天下长得漂亮的人也不止我师兄一人。” “是,你说的很对,但,如果我说偷窃之人恰好很喜欢你师兄的长相呢?”李伟的有意放缓了语调,带着股子洞悉世事的感觉。 将这话放在脑海中细细过了一遍,白苏脸色突变,失态地站起身,语气激动且愤慨:“你是说……你是说,那人是为了……”最后奸尸两个字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他虽未说出,周宏两人却都听懂了他的意思,在白苏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缓缓点头。 白苏倒抽一口凉气,心乱如麻。 李伟起身,拿起自己的警帽,“看来是时候去找这个林修远聊一聊了。” 白苏闻言心中一动,也立刻跟了上去,“如果两位不介意的话,请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警方之前对林修远做过一番调查,知道他的居住地址,那是距离殡仪馆不远的一处社区,一行人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这社区看起来有些破旧,基础设施也不完善,守卫大白天的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几人很容易就混了进去。 3栋701门外,隔着一扇铁门,激烈的争吵声源源不断地传了出来,几人面面相觑,白苏凝神听了一会,听出其中一道尖细的声音是属于林修远的,只是另一道男声因为拔得太高有些失真,倒是听不出来什么,他一时有些诧异起来,林修远和谁在争吵?听这语气倒不像是普通朋友,可上一次他不是说自己还是单身吗? 等了一会,见里面的人毫无休战的意思,叫骂声反而越演越烈,李伟等得不耐烦,他敲了敲门,提高了声音问道:“林修远先生在吗?”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停顿了约有两分钟,直到门外的三人开始急躁起来,带着斑斑锈迹的铁门才吱呀一声被打开,但让人意外的是,出来的人并不是林修远,而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他微低着头,脸庞被大大的黑色墨镜遮掩起来,让人看不真切,但路在外面的下巴弧度完美,皮肤白皙,嘴唇稍薄,此时微微上翘,勾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林修远不在,你们改日再来吧。” 撒谎!明明刚才还听到他的声音呢,白苏忍不住从缝隙中往房间里窥探,希望能搜寻到林修远的身影。 两名警官也明显不相信此话,较为老成的周宏皱了皱眉,开口问道:“那林修远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他说这话时有意放柔了语调,但毕竟是一五大三粗的男人,又审惯了案子,便不免习惯性地带上了些质问的语气,他自己未曾察觉,对面的男人却十分敏感地听了出来,一时脸色有些难看,轻轻嗤笑一声,像是刚看到周宏和李伟头上的警帽一样,语带嘲讽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警官来查案来了,只是不知道,修远犯了什么事?” 李伟毕竟年轻气盛,纵然有心忍耐,也被这凉凉的语气激出一股怒气,“他涉嫌一起偷窃案,如果你认识他的话,还是不要阻拦我们查案,否则我们不排除你是同伙的可能。” 年轻男人轻蔑地笑了起来,仍然堵在门口,没有丝毫让路的意思,“我虽然无知,但也略懂些法律,你们现在只是怀疑,应该没有权利抓捕,而且私闯民宅也是违法的吧?想要进去,有搜查令吗?” 他这副样子轻狂傲慢至极,周宏两人心中暗暗发狠,一时有些埋怨自己思虑不周,对方一口咬定林修远不在家,没有搜查令在手,他们还真不好硬闯,只能吃下这次的教训。 他们这边愁云惨雾,白苏却被青年男人的脸吸引住注意力,盯着他仔细观看起来,一边蹙着眉头,暗想这人看起来有些熟悉,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只是究竟是哪里呢?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路骨,那男人也意识到了,偏首去看站在后侧的白苏,掩在墨镜之下的眸子快速闪过一抹惊艳,心想可真是一个好货色,这么一张脸实在太勾人了,如果能…… 虽隔了一层墨镜,白苏却也渐渐觉察到不对,这人似乎在盯着自己看,他一时好奇便问道:“请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那人轻笑一声,心想这真是一可爱的问题,若真是见过自己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他,他摇头,意有所指道:“以前从未见过。”不过,以后可就难说了。 “是吗?”白苏轻应一声,以眼神询问周宏的看法,却见那人微微点头,示意先行离开,因此便道了声打扰,转身离开。 带着墨镜的男人目送他们走下楼梯,唇畔自始至终噙着一抹笑,勾人至极。 ☆、第七双眼(九) 一直等到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许晨才关上房门,他随手摘掉脸上的墨镜,路出一张俊朗无匹的脸,坐在沙发上,意犹未尽地回忆着刚才见到的那个少年的音容笑貌。 浴室的门啪嗒一声被打开,林修远裸着上半身走了出来,他仅围了一条浴巾,修长的双腿和柔韧的腰肢暴路在空气中,因是刚刚沐浴完毕,白玉似的肌肤上还带着淡粉,当真是秀色 分卷阅读42 可餐。 只可惜,一道菜纵使再美味,每天都吃,终究会有腻味的那一天,美好的臆想被打断,回过头来就看到相处了几年的情人,许晨顿觉索然无味,心底的某个角落却越发蠢蠢欲动起来。 想得多了,身上就难免有些反应,许晨难耐地翘起一条腿,两腿交叠着坐在沙发上,皱着剑眉,带着几分怒气道:“你又犯了什么事?就不能小心一些,我说过,我不想再给你收拾烂摊子了。” 从相识到相交,再到确立关系,这么多年的交情在,林修远实在是太过了解这人,注意到他的动作,细长若柳叶似的双眼中泄路出一丝鄙夷和难堪,想到刚才隐约听到白苏的声音,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从冰箱中拿出一罐啤酒,冷哼一声道:“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吧,白家的小公子,你以为是可以任凭你愚弄的角色,其他人不说,只他哥哥一人,你看看你那一身皮肉可禁得住报复?” “竟然是白家的人?”许晨闻言脸色突变,这地界姓白的人或许不少,但能够让林修远这么忌惮的,只有一家。知道了少年的身份后,许晨难以克制地流路出失望的神色,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一根烟,烦躁地抱怨道:“最近日子真是越来越难熬了,每天都只有些丑陋无比的脸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偏偏我还只能忍耐,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极品,又是只能看不能吃的!” 他越说越烦,禁不住踢了踢坐在身侧的林修远,眯着眼睛,十分期待地看着他:“最近,可有遇到什么好货色?” 林修远喝啤酒的动作微微一顿,他回头看许晨盛满恶趣味的眸子,心底清楚这人压抑在内心深处的魔鬼正在逐渐复苏,若是往日,他必定会花大力气安抚一番的,但因为发生了那件匪夷所思的事,几日来他一直坐卧不安,被心中的恐惧反反复复地折磨着,精神极度疲累,自然无暇他顾。 许晨和林修远是通过网络结识对方的,从骨子里来说,他们都是同一种人,深度颜控,对美丽的东西有一种病态的执念,尤其是一张漂亮的脸孔。 因为心底的秘密,又因为对方的长相刚好合了自己的眼缘,所以他们一拍即合,很快就熟识起来,床上他们是彼此亲密无间的情人,床下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一起在娱乐圈猎艳。 那些接二连三在“意外”中丧生的娱乐圈新人,难道真的仅仅只是巧合? 若是有记者去看过林修远的“收藏”,只怕他就不会再这么说了。 两人的最后一次合作中,那个秀美的小男生从威压上摔下来,本以为会按照他们的计划当场死去,但诡异的是他偏偏活了下来,当然付出的代价也十分惨烈——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就在林修远和许晨暗自可惜丢失了一件即将到手的收藏品的时候,事情再次朝着他们料想不到的方向发展,本以为毫无背景的小男生竟然是世家子弟,而林修远也被人指出在拍摄那场打戏之前,曾接近过威压。 自此林修远遭受到残酷的打压,好在许晨未曾暴路,他又凭借演戏多年积累的人脉从中斡旋,好歹保住了林修远一条命,只是不得不离开娱乐圈,此后万般无奈之中他只能到殡仪馆工作,终日缩在阴暗的角落里。 因着两人的沉默,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林修远心中有事,多喝了点酒,便起了倾述的心思,他身上的秘密太多,在外时每日都要戴上面具度日,也只有在许晨面前可以畅所欲言。 “十几天前我确实遇到一个极好的货色。”林修远忽而幽幽地说道。 原本只是随意一问的许晨不由精神大振,眼底泛着炙热而疯狂的光芒,“快点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得手了没有?” 林修远置若罔闻,仍然按照自己的节奏不紧不慢地叙述:“那是一具尸体,一具堪称完美的男尸。”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那天所见的画面,眼神深邃幽暗,渐渐变得痴迷而狂热起来,“我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么美好的人,他的眉,他的眼,他挺直的鼻梁,紧紧抿在一起的唇……,一切一切都深深让我着迷,我毫不怀疑,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已经爱上了他的脸……” 许晨眼中燃起兴奋的火焰,情不自禁地倾身过去,迫不及待地问道:“然后呢,你把他偷过来没有?”他说到这里时突然想起来什么,立刻激动地抓住林修远的肩膀,“啊,我知道了,刚才那两个警察所说的偷窃案,该不是就指这个吧,啊哈,你竟然真的把他偷过来了,真是太棒了。” 他越说越亢奋,整个人几乎都贴到了林修远的身上,抓住他肩膀的手也无意识地收紧,“既然已经到手,你有没有及时把他做成藏品?如果他真像你所说的那般完美,那一定会成为我们最顶级的藏品,噢,我都忍受不住了,快点让我看一眼!” 林修远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宁静无波,任谁也无法看透此时此刻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看到他一直不回答,许晨有些等不及了,他激动地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脸部肌肉不停颤动,眸子里泛着幽幽绿光,突然将林修远推到在沙发上,站起身熟门熟路地冲进了林修远的收藏室。 巨型冰箱里没有,福尔马林里浸泡的也没有…… 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搜寻了一遍之后,许晨被巨大的失望和愤怒淹没,情绪的大起大落让他有些失控,他马不停蹄地冲出房间,死死钳制住林修远的肩,强迫他跟自己对视,像是一个正在经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的瘾君子,双眸圆睁,拔高了声音叫道:“在哪里啊,究竟在哪里?!!” 林修远见多了他这副不正常的样子,倒是能理解他的心情,“没有,我没有将他的脸收藏。” “没有?”这话许晨当然是不信的,他们太了解彼此了,以至于对方的一切在自己眼里都是透明的,为了一张美丽的脸而不惜杀人放火的他们,怎么可能放弃到嘴的美食? “你在骗我!!”许晨愤怒极了,五官都扭曲了起来,“说,你该不是起了私心,想要据己有吧?!” 本就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的林修远,在这一声又一声的质问当中突然爆发了,他霍然站起身,一把推开许晨,反手就将茶几给掀了,上面零零碎碎的几样小东西全都摔到了地上。 许晨措不及防之下,竟然被他推了开来,狼狈地摔倒在地方,从未受人忤逆,在两人的关系当中也一直处于主导地位的许晨彻底被激怒了,然而不等他骂出声来,就立刻被林修远的反应震慑住了。 林修远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害怕而绝望,“你以为我将他藏了起来?!哈哈,这真是我这辈子听到过的最好笑的话了,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从来没见过那个人,也不曾一时鬼迷心窍,做出偷 分卷阅读43 窃尸体的蠢事!!” 说到这里,他看着许晨震惊的脸,不由嘲讽地笑出声来,“我躲尚且都来不及呢,你却上赶着要掺和进来,你不是想知道我把他藏到哪里了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他抬起手,颤抖地指着林修远身下的地板,阴森森地笑了,“就是这里啊,我就把他放在了这里!” 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寒意陡然由脚底升至心间,许晨慌忙移开了身子,看着自己刚刚摔到的地方,那里空无一物,“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林修远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他蹲下身子,和许晨对视,声音空洞洞的带着一丝茫然,“其实那天晚上去殡仪馆的时候,为了不引人注意,我并没有开车,尹珏虽然很瘦,但他好歹也是一个成年男人,若要我徒手将他运回家,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你知道我是怎么掩人耳目的吗?” 许晨摇头。 “我只是把尹珏从停尸房里偷了出来,并没有立刻带回家中,而是把他藏在殡仪馆外的草丛里,然后第二天上班再将他移到我的后备箱里,下班的时候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 许晨和他死寂的眼神对视,身子诡异地颤抖了一下,他犹豫了一会,到底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小心翼翼地问了句:“然后呢?”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林修远的眼眸中突然路出恐惧,神色脆弱,声音发抖,神经质地说道:“那天我带他回来时已经是傍晚了,因为订购的大冰箱还未送到,我就将他放置在客厅的地板上,看,就是这里!” 他指了指面前的某处,微顿了一下,再次陷入回忆当中,“然后我想到似乎有许多工具和药水该添置了,不能再耽搁,就跑到殡仪馆附近那家不正规的小诊所里去买了点,当时我走得小路,回来的时候还遇到了白苏——就是你刚才见到的那个少年,然后和他一起吃了顿饭,到家的时候,尹珏就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难道是被其他人偷走了?”许晨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提供了一种最有可能发生的猜想。 “不,不是的!”林修远惨白着脸,抱着自己的头,惊恐到语无伦次:“家里的铁门没有丝毫撬动的痕迹,一点也没有!你知道的,因为家里那些藏品,我特别怕遭贼,每次出门都把门口的监视器打开,但那天的监控里什么人都没有。” “监视器在哪?”许晨问道。 林修远终于肯将双手放下,他点了点门框上方的某处,许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在墙角看到一处不起眼的摄像头。 许晨细心观察了一下,发现那摄像头离刚才林修远所说的放置尹珏的地方有点距离,便问道:“能监控到这里吗?” “能。”林修远点头,“但因为是躺倒的,只能看到一双脚。” “然后呢,监视录像的内容呢?” 这句话像是某个控制情绪的开关一样,瞬间让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林修远再次激动起来,双眼因为惊恐睁到了极致,“那双脚本来是静止不动的,但在十点多的时候,突然动了,就好像,就好像……他突然站起来了一样!” 许晨也不由心惊胆战,“除了这一点,家里还有什么异常,丢东西没有?” 林修远摇头,喃喃道:“没丢,什么也没丢,只有窗户是开着的,我出门的时候明明记得把它锁起来了,暗锁在里面,从外面是打不开的,这又是七楼……” 听清楚他说的话,许晨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两下,莫名产生了一股心悸和恐慌感,他看着精神恍惚的林修远,声音发抖地问道:“哪扇窗户?” 林修远不答,只是抬起头来,目光幽幽地盯着不远处半开的两扇式玻璃窗,注意到他的动作,许晨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一阵微风拂过,两面窗扇突然摆动起来,发出轻微的声响。 房间里的两人不知怎的齐齐打了个寒颤,脸上毫无血色。 ☆、第七双眼(十) 因为有白家的关系在,搜查令很快就下来了,白苏也跟着去了,但为了不妨碍周宏他们,只等在门外,程叔陪着他。 林修远的家并不大,几名警察同时经行的话搜查用不了多长时间,但奇怪的是不知为何几人进去之后竟然没有一点动静,房间里静悄悄的。 封闭的楼道里突然起了一阵风,带着丝丝阴凉之气,隐约参杂着绝对称不上好闻的气味,白苏不知道为何心中一紧,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探头往房间里看了一眼,见到周宏李伟几人全部堵在某间房间的门口处,许久未动。 白苏想要走过去看看。 一只宽大粗糙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臂,程叔微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声音幽幽地说道:“少爷,不要去。” 白苏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挣脱开来,安抚地笑了起来:“别担心,程叔,我就看一眼,说不定可以帮助他们找到师兄呢。”转身走开。 在他背后,程叔终于抬起头来,被岁月染刻上沧桑痕迹的脸上路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带着某种势在必得的坚毅以及无坚不摧的狠戾,他就那么深深凝望着白苏,看着他一步步离开。 “你们在看什么呢?”白苏走过去,问道。 听到他的声音,前面几人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抖了一下,他们动作僵硬地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声音嘶哑地说道:“别……别过来,不要看!” “什么?”这话说得语焉不详的,白苏一时不能很好的领会他们的意思,脚下的步子也在惯性的驱使下迈了出去,他稚嫩青涩的脸上漾开一抹善意的微笑,像是临风初绽的百合。 “别过来!”周宏心叫不好,疾走两步想要拦住他,殊不知他这一动恰好使本来站得密不透风的人墙路出一个缺口,被他们有意遮掩过去的血腥画面直直落入白苏眼底。 白苏脸上的笑僵住了,下一秒,他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一把推开扶着他的周宏,冲进了洗手间,开始大吐特吐起来。 血,满地的鲜血,几乎灼伤人的眼睛。地上的人身体以一个刁钻到近乎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断臂残肢静静躺在不远处,四周散落着数不尽的皮肉碎块。而他们的脸上的表情,惊恐扭曲,双目暴凸,死死盯着空中的某一处,无言地述说着自己的恐惧。 究竟是看到了什么东西,能让将两人吓成如此模样? 是的,两个人。除了林修远之外,前几日见到的那位墨镜帅哥也死在了这里。 直到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白苏才抬起头来,他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苍白如纸的脸,毫无血色的唇,以及带着淡淡黑眼圈的眼,一副萎靡虚弱的样子。 空气中漂浮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气味,而这回,白苏突然明白了那 分卷阅读44 究竟是什么东西的味道——血液。 想到此处,白苏再次趴在洗手台上吐起来,一双冷冰冰的手落在他的背上,轻轻拍抚着。 意识越发昏沉,白苏无力地睁开眼睛,想要看看来者是谁,通过镜子他恍惚之中捕捉到一双寒凉的眸子,再要细看时眼前突然一黑,白苏昏了过去。 措不及防之下,一起偷尸案突然转变成谋杀案,又是以这么残忍的手法,周宏丝毫不敢大意,指挥其他人封锁犯案现场,又匆忙往警局内打电话上报情况,请求支援,一时间忙得团团转,自然无暇关注白苏是何时离开的。 程叔将白苏半扶半抱地带到车上,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很快就回到了家。 厨娘看到他半抱着白苏下车,想要上前帮忙,被程叔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小心地抱起白苏,径直上了楼。 被拒绝的厨娘撇撇嘴,心想看不出来程叔一把年纪了,体力竟然还这么好。 程叔将少年放在床上,细心地盖好薄毯,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坐在床侧,眸光暗沉深邃地盯着白苏。 少年睡得很不安稳,双眉微蹙,贝齿紧紧咬着形状完美的薄唇,因为太过用力,下唇处染上一抹浅浅的红色。 程叔俯下身,将耳朵贴在少年的胸膛处,目光痴迷而疯狂地聆听着他的心跳声,过了片刻,他突然将右手落在自己的心脏处,死死地捂着,近乎神经质地寻找着什么东西,神情惶恐不安。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究是放弃了,绝望地看着沉沉昏睡的少年。 多么鲜活的生命啊,他还如此年轻,有长长久久看不到尽头的岁月,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 而他已经…… 真是不甘心啊,男人这样想着,目光中便流路出浓重的悲哀和眷恋来,他的面容阴暗晦涩,缓缓伸出双手爱怜地在少年的脖颈处摩挲几下,略停顿了一会,然后将对方纤弱的脖子握在手中,一点点收紧。 他看着身下不断挣扎的少年,目光哀伤的像是在哭。 感受到脖间的桎梏,昏睡中的白苏难受地蹭动几下,胸腔中的空气渐渐减少,他像是一尾离开海洋的鱼,痛苦地在沙滩上扭动着,直到遍体鳞伤。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白苏挣不开,逃不脱,他拼命地往前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逃避些什么。跑了很长时间,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迈出的步子越来越小,白苏急的大汗淋漓,急促地喘息着。 别怕,这是梦,只是一个梦而已,醒过来就没事了,白苏这样安慰着自己。 浓雾似的黑暗将他缠裹,白苏大骇,无声地嘶喊着,快醒啊,快点醒过来啊! 层层黑暗之中,突然冒出了一张鬼气森森的脸,冲着他邪气地笑着,语调怪异,一字一顿地说道:“阿苏,我好孤单,你过来陪我好不好?” “——不,不要!”白苏霍然睁开眼睛,双眸残留着惊惧,愣愣地呆坐在床上。 “少爷,你怎么了?”程叔端着杏仁奶茶走过来,关切地看着他,“是做噩梦了吗?” “程叔,程叔!”白苏一惊之后,迅速回过神来,他伸手抓着程叔的衣角,心有余悸地喃喃道:“程叔,我好怕,我好怕……” 程叔顺着他的力道坐下来,眉眼间带着悲悯,静静地回望他,语调缓慢毫无起伏,“少爷在怕什么呢?” 白苏渐渐安静下来,他的眼神透着说不出的迷茫,“我也不知道……” “没事的,少爷。”程叔眼神温和,“先把这个喝了,然后再睡一觉就没事了,乖。”说着将奶茶递到他唇边。 白苏恍恍惚惚地喝了下去,没过多久果然就睡了过去,再也没做过噩梦。 周宏本来以为目前的案情已经够麻烦了,等到调查到许晨的身份后才发现,自己果然还是太年前了。这实在怨不得他,作为一个每日只知道抓犯人审犯人的警察,他的生活无疑是单调而无趣的,对小姑娘们痴迷追逐的明星什么的一概不知,所以并没在第一时间里认出许晨来,也丝毫不知他的影响力。 但是,等他看到警局里一个新调来的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眼泪汪汪地说着:“不,不,这才不是许晨呢,许晨怎么会死了呢,qaq,简直太虐了,嘤嘤嘤,我也不活了……” 周宏突然产生了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事实证明,他果然没有猜错,因为许晨身份特殊,粉丝众多,这起案件引发了各方媒体的关注,警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舆论压力。 但,这还不是最让他头疼的。最令人头疼的是他们在林修远的家里发现了许多保存完好的头颅,头颅的主人每一个生前都是以脸走红的明星,个个俊美不凡,都在意外逝世的时候引得无数粉丝哭晕在厕所里。巧的是他们全都是在和许晨合作拍戏时遭遇“意外”的。 可以想见,如果林修远私藏这些头颅的事被曝光,那么将会掀起怎样的风波,而耐人寻味的是和林修远关系匪浅的许晨,又在这样变态的事件当中担任了怎样的角色? 国人信奉死者为大,许晨刚刚遇害,正是粉丝们最为悲伤难过的时候,这个时候如果警方将许晨生前可能参与亵渎他人尸体,甚至谋杀他人生命的猜测公之于众,恐怕粉丝们不但不会相信,还会在失控之下做出一些过激行为。 想到这里周宏顿时一阵头疼,这次的事一定要慎重再慎重,否则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这身警服就保不住了。 出了这样的事,整个警局的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又因为周宏和李伟是当日发现尸体的人,调查过程中少不了他们的配合,因此找寻尹珏尸体的案子就暂且压了下来。 周宏曾经私下给白苏打过电话,让他别着急,既然林修远会收藏其他相貌美好者的头颅,尹珏尸体丢失那一夜他又曾出现在殡仪馆里,那么基本已经可以肯定尸体就是他偷窃的,现在唯一麻烦的是不知道尹珏究竟被他藏在了哪里,关于这一点,他会在调查的过程中多加留意,应该能帮他找到。 白苏虽然有些伤感难过,但也知道轻重,只说是不着急,私下里却每日都在关注警方的动向。 为了平息公众怒火,警局加班加点争分夺秒地忙碌着,就盼着能尽快找到凶手,但可惜的是情况并不乐观。 林修远家里除了许晨的指纹脚印外采集不到任何其他人的痕迹,门窗完好,没有丝毫被撬动的迹象,警方在林修远的家中发现了一架监视器,两人死亡的那晚监视器是开着的。 监控画面显示当晚林修远收拾齐整,似乎是要出门的样子,然后许晨意外到来,两人站在门口处交谈了几句,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尤其是林修远,虚弱无力,一副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样子 分卷阅读45 。 最诡异的是他的神情,总是惊恐地睁大眼睛,神经质地左瞧右看,惶恐如惊弓之鸟,明显是受惊过度。 他死死握着许晨的手腕,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嘴里急切地反复说着什么,随着他嘴巴的开合,许晨的脸一寸寸苍白下去,惊愣地站在那里,忘记做出反应。 然后,林修远情绪越来越失控,他颤着手指向房间深处,整个人抖得如同狂风中的柳枝,一边大声说着什么,一边拖着许晨走向他手指的地方。 两人走出监控范围后,再也没有出现,直到发现周宏几人带着搜查令到来,屡次叫门不果后,叫来物业开门进去,发现他们被残忍地凌虐而死。 ☆、第七双眼(十一) 安静的画室。 白苏拿着放大镜仔仔细细地将尹珏送予他的油画查看了一遍,仍然一无所获,明澈澄净的眸子流路出几分失望,他有些沮丧地放下手里的工具。 还是没有找到隐藏其中的眼睛,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白苏蹙着眉头陷入沉思。 尹珏的尸首下落不明,林修远和许晨一案又一直没什么进展,白苏纵使焦急担忧,却也于事无补,只能整日窝在书房中观赏油画,以期能早日窥破其中奥秘。 时间静静流逝,太阳以它固有的频率缓慢升至半空中,明亮的光线从玻璃窗间洒下来,有些刺眼,白苏揉着酸疼的眼睛站起身,心里叹了口气,这事急也没办法,慢慢来吧。 虽是这样开解自己,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痛快,白苏换好衣服下楼,径直出了门,他想到外边走走,待在白家别墅里总是让他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压抑感,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起,但它近来倒是越来越强烈了,让人难以忽视。 五月份的时节,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路上的行人大多已经换上了短袖,道旁的绿化带里花繁叶茂,生机盎然,几丛月季姹紫嫣红,开得好不热闹。 白苏看着临风怒放的花朵,感受着生命的美好,倒是把积压在心底的郁卒消散了些,无论怎样生活总是要往前看的,麻烦也总有被解决的那一天。 想到这里,白苏不由路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阳光下,白衣少年精致美好到恍如虚幻,笑容纯粹干净,引得过往行人频频回头。 “喂,一个人傻乐什么呢?”不远处有人笑着打趣,声音透着股子爽朗。 白苏循声望过去,看到一个穿着靛蓝色道袍的青年正冲着自己招手,俊朗帅气的脸上路出灿若骄阳的笑容,简直闪瞎人眼。 这人的笑容太过灿烂了些,白苏受到感染,心情更加轻松起来,他笑着走过去,端详了几眼,略有些好奇地问道:“原来是你啊,陆半仙。” 面对他的调侃,陆半仙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笑得更加开心了:“你竟然还记得我,不枉我辛苦为你算了一卦。” 白苏走到近处,朝四周看了几眼,这才发现自己迷迷糊糊地竟然走到了商业街,而陆半仙正优哉游哉地依靠在中心广场处的喷泉边上,一脸的潇洒恣意。 “你怎么会在这里?”白苏问道。 陆半仙拿脚踢了踢被他扔在地上的幡子,“自然是来做生意的。” 白苏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见那白色的幡子皱皱的铺在地上,旁边放着一个缺了口的破旧茶缸子,再往下是用白色粉笔写着的几个大字,仔细辨认了一下,正是上次见面时对方常常挂在嘴边的那句“阴阳五行,十卦九灵”。 白苏坐在水坛边上,笑道:“那你今儿一天挣了多少?” 陆半仙闻言脸都皱起来了,抱头哀叫,“一毛钱都木有,看来又要饿肚子了。” 白苏惊讶,“怎么可能,这人流量不是很高嘛,你口才又那么好。” “怎么不可能。”陆半仙毫不客气地冲着他翻了一个白眼,“我的大少爷哎,我再能说也要别人肯听啊,再者说,我上哪找你这样的冤大头去。” 白苏拿眼去觑那茶缸子,弱弱地说道:“可是那里面……” 陆半仙咬牙切齿,面无狰狞:“他们以为我是要饭的!” “噗。”虽然知道这样很不厚道,但看到一向笑眯眯的人路出这样的表情,白苏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不过他马上就知道自己闯了祸,满含歉意地看着陆半仙,一迭声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算啦。”陆半仙瞪了他半晌,眼睛也开始酸了,他大大咧咧地道:“看在你还记得我的份上,原谅你。” 白苏冲着他暖暖一笑:“谢谢。”他看得出来,这个陆半仙本性不坏,性子也坦荡磊落,虽一时落魄,却并不自怨自艾,身上散发着一股蓬勃朝气,很能感染人,白苏也愿意和他结交。 “说实在的,你有没有想过换个职业?”白苏小心翼翼试探,有点怕自己再次冒犯别人。 陆半仙叹气:“难啊,实话告诉你吧,我从小就没爹没娘,跟着村里的一个老神棍长大的,除了算卦糊弄人的东西,其他什么都不会,连高中都没上完,你说就我这样,哪个老板敢要我啊?” 原来是这样,白苏心里有点惋惜,陆半仙眸子清亮,神情灵动,看着就是一个聪明人,若是能有机会好好上学,将来肯定前途不可限量,想到此处,白苏心中突然一动,认真地看着陆半仙:“如果让你半工半读,白天上班,晚上去夜校,你能抗的住吗?” “你什么意思?”陆半仙躺在水坛上,懒洋洋地眯起眼睛,神情慵懒的像是随时都会睡着一样。 白苏说道:“我有一个提议,嗯,只是提议,你不同意也没关系,我家里的公司每年都会招收一批实习生,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试一试。” “哇哦!”陆半仙眼睛亮了,突然坐起身来,凑到白苏面前,半抱着他的肩,兴奋地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一只小土豪,土豪,我们做朋友怎么样?” 大热天里靠的这么近,白苏不适地将他推开,不好意思地挠头,“公司是我哥哥在管,跟我没什么关系,老实告诉你,我在管理公司方面是一窍不通的。”顿了顿,看陆半仙一直在避重就轻,便催促道:“怎么样,答应了吧?” 陆半仙过于灿烂的笑容淡了一些,“这个嘛,我确实有些心动,毕竟谁也不喜欢饿肚子,但是,这样会不会让你很为难,毕竟我学历实在太低了。” 白苏笑着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事的,我只是把你介绍过去,具体用不用还要看我哥的意思,而且你以为那些去实习的大学生真的什么都懂吗,听我哥说照样要手把手地一点点教,大不了你多用点心,回头我给你找些资料看看,恶补一下,应该没问题的。” 陆半仙静静地听着,神情有些恍惚,然后扭头 分卷阅读46 看着他,半晌没有开口。 白苏纳闷:“你不同意吗?” 陆半仙摇头,突然抱了白苏一下,在他耳边轻轻道了声:“谢谢。”态度很真挚的样子,却又很快就放开,依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笑呵呵道:“哈哈,这么说来本半仙就要换职业了,唉,没了我陆半仙,对整个占卜界来说可都是一次史诗级的灾难啊!” 大概是阳光过于灿烂,驱散了心中的阴郁,白苏的心也变得柔软温暖起来,凤眸弯弯,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起来。 陆半仙看着他的笑容呆滞了一瞬,不知怎么了,突然双手扶着他的头,将白苏掰过去和他对视,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眼底浮现丝丝隐忧。 白苏一愣,“你干什么?” 陆半仙回神,神情复杂地凝视着白苏,视线在他泛着青黑之气的眉宇间徘徊许久,喃喃道:“你一定会活下去的。” “什么?”白苏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会活下去。”陆半仙的眼神恢复清明,语气也变得坚毅起来,“你会好好活下去,福泽深厚,长命百岁。” 这人的神态太过虔诚,不像是在揶揄他,白苏有些忐忑,“你到底怎么了,好好的干嘛说这些?” 陆半仙不答,他像是突然下了某种决心,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不一样了。陆半仙从内兜里掏出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福袋,递给白苏,“我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把这福袋送给你吧,这福袋里藏着一颗珠子,是经一个大师开过光的,能保你平安康泰。” 福袋是大红色的,上面用丝线绣着“平安”二字,听了这东西的来历,白苏当然是不敢接的,“谢谢你的好意,可这么珍贵的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陆半仙摇头,直接将那福袋塞到白苏手里,“你没听说祸害遗千年吗,我这人跟小强是亲戚,命硬着呢,要这东西没用,还是你拿着吧。”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严肃嘱咐道:“只有一点你一定要谨记,既然拿了它,就要贴身收着,千万不要取下来,知道了吗?” 他这般郑重其事,白苏也不由谨慎起来,连连点头答应,小心将那福袋收到口袋里。 看到他收好,陆半仙微微松了口气,心里暗自祈祷,希望这东西在关键时刻能救他一命。 白苏坐了一会,想要开口主动借给陆半仙一些钱,又怕让人觉得难堪,正为难间,有两位上了年纪的大妈走了过来,看样子是想要算卦的。 一看到来生意了,陆半仙精神更加振奋,他不耐烦地推了推白苏,“你怎么还不走,大热天的,在这晒着好玩是么?” 白苏有些无语地站起身,怕打扰他做事,就要离开。 陆半仙突然叫做了他,一边准备算卦用的东西,一边拿下巴一点周围,提高了声音道:“我每天都在这附近算卦,你若是有事可以来这找我,记住,只能你一个人来,谁也不能带!” 白苏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所谓有事又是指什么事,心里觉得十分奇怪,想要再问一句,但看到陆半仙已经径直和大妈攀谈起来,只好先行离开。 回到家,白苏迎面碰到正端着东西走出来的程叔,不用说,肯定又是杏仁奶茶。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白苏算是知道了程叔固执起来有多难对付,但凡他想做到的事,总能不动声色地完成,白苏屡次反抗都被巧妙化解掉,现在算是生不出一点反叛的心思,反正,无论程叔端过来什么东西,乖乖喝掉就对了╭(╯^╰)╮ 老实说,喝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白苏也差不多习惯杏仁奶茶的味道了,正准备再饮一杯时,却发现程叔不知道为何突然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正在换鞋的白苏惊了一下,“程叔,你没事吧,我都说了厨房的事交给其他人就好,你年纪这么大了,该多休息的。”他说着,不由加快了换鞋的动作,踩着拖鞋就要往程叔身边走,看看他受伤没有。 随着他的靠近,程叔的身体抖动的更加厉害,他情不自禁地往后退去,出声喝止道:“别过来!” “程叔,你……”白苏有些无措,不解地看着他,停顿了一下,又担忧道:“程叔,你脸色很差,还是让我扶你去休息吧。” 低垂的眼帘遮住眸子中一闪而逝的惊疑,程叔扶着沙发勉强站直身体,“少爷,我有点不舒服,要回房睡一会,等到晚上再来陪少爷聊天。” 忍受着体内剜心蚀骨般的疼痛,将这句话吐出,程叔立刻转身离开,动作快得根本不给白苏反应时间。 “程叔这到底是怎么了……”站在客厅里的少年喃喃自问,神情有些忧愁,“希望不会有事。” 傍晚,最后一抹橙红色的夕阳隐匿在地平线之下,夜幕悄然降临的时候,程叔才终于走出房间。 “程叔你好些了吗?”白苏正在吃晚饭,见他出来,眼眸一亮,连忙问道。 程叔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和蔼:“谢谢少爷关心,我没事的。” 白苏仔细查看他的脸色,仍然是有些苍白,但见程叔笑意盈眸,似乎精神不错的样子,应该没什么事,便放下心来,笑着招呼程叔坐下吃东西。 程叔名义上虽然只是白家的佣人,但他伺候过白家三代人,兢兢业业几十年,劳苦功高,白家上下从来没把他当做外人,白苏也一直将他视作长辈般尊敬,再者父母大哥都不在家,他一人吃饭也太无聊了些,因此常常邀请程叔和他一起用餐。 程叔笑着应下,坐下来却没怎么吃东西,反而和白苏闲谈了起来,两人聊得开心,白苏也越来越放松。 给白苏夹了一筷子他喜欢吃的菜,程叔状似无意地笑道:“天儿这么热,少爷今天去了哪里,回来的时候我看到你手里捏着东西,可是又遇到了什么新鲜玩意?” 白苏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他以前上街时总喜欢淘回来些小东西,自己也觉得这习惯有些孩子气,不由辩解道:“程叔你猜错了,那可不是我买的,是别人送给我的。” “哦,是吗?”程叔微笑,好奇地问道,“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好东西,让少爷这么高兴?” 对着这个照顾自己十余年的老人,白苏还真是生不出一点戒心,当下就笑呵呵地将福袋拿了出来,一脸献宝的表情,“是个福袋,据说里面还有一颗开过光的珠子呢,程叔,你要不要看看?”说着作势将福袋递过去。 他这般伸手过来,福袋离程叔便又近了几分,灯光下他的脸色越发白了,却强行咬牙忍耐着,撑着一口气,镇定自若地摇摇头,“还是不了,我眼花的厉害,看不清楚的,不过,既然是别人送的东西,少爷又喜欢的很,还是找个妥帖的地方收起来吧,否则万一弄丢了就不好了。” 白苏有些犹豫,“可 分卷阅读47 是送我福袋的人要我贴身带着,不能取下来的……” 程叔莞尔一笑,目光温和慈爱,隐隐带着几分好笑,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包容而龙溺,“少爷又在说傻话了,难道连睡觉洗澡都不摘吗?” 白苏笑笑,也觉得每时每刻都带在身上有点不切实际,“洗澡睡觉的时候放枕头下面好了。” 程叔笑着点点头,眸子里却藏着一抹不易擦觉的阴鸷。 ☆、第七双眼(十二) 白苏将自己闷在画室中,一连忙活了好几日,用尽了他能想到的方法,仍然没能破解油画中隐藏的秘密,这让他有些烦闷,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困兽似的转来转去。 油画上的青年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温柔地注视着他。 “啊啊啊啊!”白苏像是一只小兽,烦躁地抱头叫喊了几声,回头看着油画上的青年愤愤道:“不管了,我一定要找到你身上的秘密。” 发泄过后,他坐到地毯上,百无聊赖地打着滚,电光火石之间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白苏蹭得一下坐起身,脸上路出几分兴奋之色,“以前怎么没想到呢,咱可以场外求助啊,但愿……” 说干就干,白苏掏出手机拨号,往徐茂森家里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徐师母接的,听出是白苏的声音后就不满地唠叨起来:“……唉,别提了,你徐老师住院了……什么时候?前两天的事……他那个别扭性子,谁都不让说……还能为什么,老毛病了,胃病!……你要去?嗯,也行,上午我去看他的时候还跟我抱怨说无聊呢,你要是能去的话,他肯定会很高兴……” 听了徐师母的话,白苏心里又是担忧又是自责,这些日子以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让人应接不暇,他忙着寻找尹珏的尸首以及油画上的第七双眼睛,分身乏术,倒是许久不曾去看望徐教授了,竟不知他进了医院,真是失误。 白苏来到医院时徐茂森刚吃过药,一看到他便皱着眉头抱怨药太苦,嚷嚷着要早些出院。 将提着的果篮放下,白苏颇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老师,你这么任性师母她老人家知道吗?” “唉。”徐茂森倚在靠枕上,推了推眼镜,情绪十分低落:“医院实在太无聊了,你师母她连本书都不给我带,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师母也是为您好。”白苏劝解了几句,将自己带来的百合花插好,捧给他看,笑道:“老师,好不好看?” 徐茂森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好看。”想到了什么,眼神黯然:“如果你尹师兄在,肯定会忍不住将它画下来的,他喜静,身体情况又不允许他经常外出,因此常拿些插花摆件练手,这种静物画像,看着容易,其实对光线和色彩的处理要求很严格,尹珏心细,也耐得住性子,画出来的东西比你的可细致多了。” 尹珏尸体丢失的事白苏一直瞒着他,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到底还是有风声传入徐茂森的耳中,老人家身体状况本就不尽如人意,又连番遭受打击,所以才一病不起,被徐师母强硬地送到医院来,因此尽管尹珏的事警局那边一直没什么进展,白苏却不敢在徐教授面前路出丝毫担忧神色,他有心开解,故意吐了吐舌头,做出一副调皮的姿态来:“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老人家的法眼,唉,没办法,我每次画到最后,不是想上厕所,就是肚子饿得熬不住,急匆匆收工,老师,你今天不是秋后算账想要罚我吧?” 徐茂森瞪他一眼:“你这孩子聪明是聪明了,就是有些懒散,孩童心性收不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艺术容不得一丁点的马虎,你这样也就只能画些小品了,怎能成大器?” 白苏乖乖认错:“qaq老师,求原谅。” “算了,算了,若是让你师母知道我又说你,耳根子又要不得清净了。”徐茂森拿手指一点床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苍老的脸上显路出几分疲惫,“这几天待在医院里,闲着没事我也想了很多,之前我对你们几个要求一向严格,手中的画笔不可有一日丢弃,心中更要时时刻刻保持着对美的感触,可是现在,经历了你尹师兄这事,我开始有些后悔了,也许你师母说得对,画画再如何也没有生命重要,当初我若是能早些看出你尹师兄的偏执,想办法予以纠正,他也不至于死……”说到这里神色哀戚,眼中似有泪意。 白苏心里一动,抬头细看徐茂森的表情,试探着问:“老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师兄的死不是因为他身体虚弱之症吗?” 徐茂森惊觉失言,闭口不愿回答,却终究敌不过白苏的纠缠,他凝视着窗外不远处开得正好的一丛蔷薇,声音满是萧索凄凉:“我以前曾经告诫过你们,身为一个绘画者,不能一叶障目闭门自创,要走出去多看看大自然的美丽。很久之前我学绘画的时候,老师也是这么要求我的,那时候我年轻气盛,胆子也比现在大些,背着画板就开始四处流浪。我走过很多地方,去过地图上都未标记的深山老林,那里封闭落后,人们思想保守愚昧,甚至还保留着巫术迷信思想,我本来是要想办法离开的,但机缘巧合之下,竟然在那里发现了一件很古怪的事情。” 原来老师年轻的时候还做过流浪画家,白苏震惊之余,也生出了些钦佩,就是不知道这些陈年旧事和尹珏之死究竟有什么关系,他没忍住,好奇地追问道:“是什么事?” 徐茂森喘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我去的那个地方,当地人似乎特别喜欢绘画,那里还有一种不被常人理解的风俗,若是有人身死,就会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将死者画下来,贴在墙上,以供吊唁,但,让我惊讶的不是这些,而是他们绘画所用的颜料。” “颜料?”白苏不解。 “是的,颜料。既然是深山老林,交通自然是极不方便的,当地人很少外出买东西,所以他们用来作画的颜料,是用几种野生植物自制的。他们将香魂茉莉、紫苏、白药、广藿香以及其他几种植物的花叶晒干磨成粉,再兑入当地一种野果的汁液,那汁液本身是淡红色的,画在纸上,晒干之后,即使过了很久也不会褪色,当地人都相信用这种方法作画,死者的灵魂就会附在画上。”说到这里,徐茂森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道:“当地人称这种画术为留魂术。” 留魂术?不知为何,听了这三个字白苏只觉得心惊肉跳,蓦然产生一股十分不祥的预感,他紧紧盯着徐茂森,想要从他脸上窥探出某些东西,“老师,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徐茂森终于肯将目光移回来,他眸色复杂地看着白苏,深深叹了口气:“几个月前,我曾无意中将此事说给尹珏。” 师兄知道 分卷阅读48 留魂术的事?白苏的心脏重重跳动几下,几乎从嗓子里冲出来,手心渐渐冒出冷汗,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只是下意识地在害怕着即将揭晓的答案,甚至隐隐生出逃避的心思。 然而,徐茂森并没有如他所愿的终止这个话题,他自顾自地缓慢叙述着:“你知道的,尹珏他素来有些怪癖,性子也偏执执拗,我本来只是随口一说,谁知当时他听说之后竟然表现得十分感兴趣,几次三番缠着我要所谓留魂术中用到的颜料的具体配方……” “其实在你几个师兄中我最看好的人就是尹珏,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艺术疯子,如果不是他英年早逝,将来绝对能在画坛掀起一场风暴,只可惜……”徐茂森摇头叹息,“只为了一种稀奇古怪的颜料配方,他整整缠了我一个星期,我实在没办法,就将自己昔年听到的信息都告诉了他,只将其中一种配料瞒了下来,跟他说是我也不知道,却不想,他竟然自己推测出来了……” 一阵清风从窗间吹来,带着丝丝阴凉之气,扑到身上,驱散几分暑热,本该是十分惬意之事,白苏却生生打了个寒颤,语气不稳地问道:“老师,那一种配料是什么?” “是人血。”徐茂森说完这三个字,便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脸上瞬间涌现自责和惋惜的神色。 “什么?!”白苏闻言大惊失色,电光火石之间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什么,他想要抓却什么都留不住,脸上的神情几度变换,一时间心乱如麻,“老师,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尹珏他……”徐茂森抬起头来,脸上已是老泪纵横,万般语言只化作一句深深的感叹:“他糊涂啊!” 不需要他再说什么,白苏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但他却宁愿自己什么不知道,一瞬间,他想到了那天夜里林修远故作神秘的那句话,他说尹珏的身体很轻…… 想到此处,白苏满脸惊愕,嘴唇颤抖,难以置信道:“您是说他……” 大概是这些悲伤愧疚的情绪积压在心里久了,此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发泄口便不管不顾地通通涌了出来,徐茂森点头,神情哀戚地说道:“我知道这孩子有时候行事是偏激了一些,却没想到他会做到如此地步,竟然真的拿自己的血去做实验,怎么就不想想,当时他虚弱成那个样子,哪里禁得住折腾?” 竟然是以血作画…… 疯了,尹珏真的是疯了。 白苏心里慌乱极了,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一样,他抠弄着自己的手指,心惊胆战地回想,自己在怕些什么,脑海中飞快地闪过某些画面,白苏紧紧咬着唇,蹙眉沉思,那被他忽略的细节到底是什么呢? 血,红色的血,尹珏将头调配成颜料,用来画什么东西呢? ——等等! 难道是那个…… 白苏霍然站起身,顾不得向面路惊讶之色的徐茂森做出解释,匆匆扔下一句:“老师,我还是有事,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您。”然后就飞也似的离开了。 白苏心中压着一个巨大的谜团,他不敢逗留,一路飞奔到家,直直冲进画室,一把掀开罩在油画上的白布。 满目刺眼的红,灼伤了白苏的眼睛,他惊愕地睁大双眸,颤抖地伸出手去摸画纸上大片火焰似的彼岸花。 “原来是这样……” 留魂术,留魂术,如果它真的存在的话…… 眸色眷恋地看着白苏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程叔站在花园中,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半晌,低头,咔嚓一下剪掉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他深深嗅着玫瑰的芬芳,神情痴迷,喃喃道:“就快得到你了,我心爱的玫瑰。” 阴沉沉的天空像是随时都会下起雨来,花丛中的老人脚步轻快地走向别墅,脸上是这个年纪绝对不该有的邪肆狂傲,目空一切,像是睥睨天下的王。 “少爷,您在做什么呢?” 苍老的声音传入耳中,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白苏吓了一跳,他慌乱地掩好油画,结结巴巴地说道:“没什么……” 程叔带着慈祥的笑容走近,亲昵地握住白苏的手,“总是盯着油画对眼睛不好,少爷该休息一会的。” 很凉,彻骨的寒意从交握在一起的手中传过来,白苏如遭电击,他死死盯着对方青白色的手,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惊疑和恐惧。 程叔对此却视而不见,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他奇怪的表情一样,“少爷下去喝点东西吧,我做了些你喜欢喝的杏仁奶茶。” 不知道是不是白苏的错觉,他觉得对方似乎咬重了杏仁奶茶四个字的发音,他抬头和程叔对视,却发现老人本该有些浑浊的眼睛不知何时变得黑如点漆,看着人时像是一股深深的漩涡,简直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白苏不知道从何得来的勇气,突然发力挣脱开来,慌慌张张地往楼下跑去,“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不用管我了。”从头到尾没敢再看那人一眼。 ☆、第七双眼(完) “所以呢,你想告诉我什么?”陆半仙翘着一条腿坐在水坛边上,笑嘻嘻地反问道,“或者说,你在怕什么?” “我不知道。”白苏有些慌乱,从在医院里听到尹珏死亡背后隐藏的秘密,再到发现油画上颜料是以人血调配而成,他整个人都懵了,脑海中一片空白,几乎是遵照趋利避害的本能驱使,下意识避开程叔,跑来找陆半仙。 顿了顿,缓解了一下紧张的情绪,白苏小心翼翼地问道:“留魂术,真的存在吗?” “当然。”陆半仙依然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根本不知道白苏听到这两个字后是多么的震惊,“不过,一般来说,用这种方法最多可以使灵魂遗留人间七七四十九天。” “所以,你才让我小心撑过一个多月是吗?”白苏心里冰寒一片。 陆半仙看他脸都吓白了,心下微微叹息一声,解释道:“是,但前提是他不舍得伤害你,老实说我之前没有直接告诉你,就是怕万一撕破脸之后,那东西会狠心对你下毒手,至于现在……”摇头,十分头痛道:“难啊。” 白苏紧紧抓住陆半仙的手,“那我该怎么办?” 陆半仙丝毫根本没有被他害怕的情绪感染,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想到跑来跟我说这些的,还是说已经有人引起你的怀疑?你最好实话告诉我,锁定目标,我们才能勉力一搏。” 白苏眼眸大睁,有些语无伦次:“我本来也没想过怀疑他的,他照顾我那么多年,是我的亲人,可是……,可是他的手好凉,根本不像是正常人的体温,而且,他本来不会做杏仁奶茶的,也不喜欢甜的东西,我一开始根本没有注意到的,是他反反复复地拿给我喝……” “是吗?”陆 分卷阅读49 半仙笑了一下,“那个人是谁?” 白苏踌躇:“是程叔,他是我们家的管家。” 陆半仙点头,皱眉思索一会,突然下了判断:“这么说来,尹珏的尸体很有可能就在你家别墅里!” “什么?!”白苏又惊又怕,即使他和尹珏的关系再好,这个时候也不免害怕起来,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住所里藏着一具腐烂的尸体,他的心里就止不住漫起一股寒意。 陆半仙冲他安抚一笑:“别着急,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现在还不能肯定,唔,你现在就把事情原原本本一丝不漏的告诉我,就从和尹珏最后一次见面开始,记住,任何一点可疑之处都不要放过。” 白苏点点头,他不知道所谓的可疑之处具体指什么,只能尽量详细地将最近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说给陆半仙听。 听得越多,陆半仙的脸色越沉重,心下暗想,这次的事情可真是难办,若是一般的鬼念些咒,贴张符也就行了,可这一只,似乎是心怀执念啊,只怕不易对付。 白苏说得口干舌燥,终于将事情的经过交代清楚,他急切地看着陆半仙,“怎么样?” 陆半仙叹了口气,脸上也没了刚才的轻松,微一沉吟,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故意路出破绽的。” 白苏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听了这话,陆半仙仰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心情也变得更加阴郁起来,“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尹珏是死在四月末,现在已经是六月初,留魂术又只能将灵魂强行留在人间七七四十九天,那么,他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白苏稍微一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你的意思是他要对我下手了?”他说这话时带着不解和微微的委屈,无论如何对尹珏这个师兄,他自问绝对是仁至义尽了的,却不想对方如今要来害他,他有些难以相信,轻声道:“我并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 一看满脸他纠结的表情,陆半仙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当下干脆利落地翻了个白眼,解释道:“生老病死自有定数,如果不是执念太深,你以为人人都能违抗世间法则?” 白苏疑惑地看着他:“执念?” “是的,执念。”陆半仙点头,喟然长叹一声,“所谓执念大半由爱恨衍生而来。”说到这里,漫不经心地瞟了白苏一眼,“至于他为何独独针对你,若是没猜错的话,原因大概用三个字就能概括了。” “什么?” 白苏意味深长地笑了:“求不得。” “……求不得?”白苏惊诧,想明白这三字背后的含义后又觉得难以置信,喃喃道:“怎么可能……他从未说过……”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陆半仙眯着眼睛看天边的一朵浮云,表情有些虚幻,声音也带着股子空茫,“因为得不到,所以不甘心,宁可除去他身边的所有人,也不想看着他属于别人……” 白苏回神,仔细琢磨他这句话,暗自心惊,“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的那位温哥,还有林修远许晨,估计他们的死都和那东西脱不开关系,啧啧,这么多条生命,真是造孽!”陆半仙摇头感叹道。 白苏如遭雷劈:“你,你是说温哥他们都是被他……,不,不可能的,他生前心肠那么软……” “是与不是总要去看看才知道。”陆半仙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白苏,“他既然故意路出破绽给你看,摆明是不打算善了了,躲避是没用的,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否则等到天黑的话,情况对我们会更加不利。” 白苏接连遭受打击,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我们该怎么做?” 陆半仙咧嘴一笑:“烧掉那副画。” 一路上,白苏不断做着心理建设,暗暗给自己鼓气,饶是如此,双腿还是止不住发颤。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白苏看到自家那栋花园别墅,这场景本该是熟悉又亲切的,此时此刻看来却让无端让他多出几分畏惧。 静,诡异的安静,暗沉沉的天幕之下,整栋别墅显现出有别于往日的灰冷死寂。 白苏勉力压下心底不好的预感,挤出一抹苍白的笑,站在客厅中微微提高了声音叫道:“张姨?刘婶?” 空荡荡的客厅中只有他明显有些颤抖的声音,白苏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直到他突然听到一声轻笑。 声音是从客厅的角落里传过来的,白苏立刻望了过去,然后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人坐在一张深色沙发上,半长的黑发遮掩住面容,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整个人静悄悄,好像一件死物,竟然毫无存在感,以至于白苏甚至不能确定那人是刚刚出现,还是从头到尾都存在于这客厅之中。 “我等了这么久,你终于来了。”那人低着头笑,声音透着股子说不出的阴冷恐怖,黏腻腻的像是一条蛇,听在耳中,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再然后,他缓缓抬起头来,冲着白苏展颜一笑。 白苏急促地发出一声惊呼,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睁大惊恐的眸子,死死盯着对面那人,青年穿着一套白苏十分眼熟的藏青色修身西装,路在外面的手脚呈现出令人心惊的青白色,与之截然相反的是他那形状美好的薄唇,殷红如血,触目惊心。 那是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独属于尹珏。 “果然是你。”陆半仙收起往日游戏人间的神色,皱眉道:“既然阳寿已尽,就该早日转世投胎,为一己私欲犯下如此多的罪行,当真是天理难容。” 听了这话,尹珏终于舍得将目光从白苏身上移开,桃花眼中的痴迷顷刻隐匿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嘲讽,“那个赠予阿苏福袋的人就是你吧,真是可恶啊,为什么你们总要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不知道这样会让我很生气吗?” 陆半仙冷笑,反唇相讥:“难道他就属于你吗?” 大概是被这句话踩了痛脚,尹珏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缝,五官都变得扭曲起来,却又在下一秒很好的收敛起来,他甚至路出一抹微笑,眼神悲悯地看着陆半仙道:“我是不会和死人计较的。” “是吗?”面对他的威胁,陆半仙没有路出丝毫畏惧,眯着眼睛,笑道:“可惜我却恰好相反。” 尹珏眉心微蹙,即使如今的他面容阴森死气,做出如此动作照样能美到让人呼吸一窒,“你让我很不开心呢,该怎么惩罚你呢?”他歪着头,一手轻抚额头,表情异常为难的模样。 “啊,有了。”尹珏突然拍了拍额头,作恍然大悟状,黑漆漆的眼眸直直望过来,“我最近一直想创作一副新画,可惜颜料不太够了,不如,借你的血一用,如何?” 陆半仙与他对视,“你且试试看究竟有没有那个本事。” 尹 分卷阅读50 珏坐在沙发上,仍然是一副慵懒恣意的样子,听了这话也不为所动,只是落在扶手上的右手食指轻轻敲击了两下。 安静的客厅当中,那食指似敲击在人的心脏上,让人紧张地不禁屏住呼吸。 二楼的地板上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苏醒一般,陆半仙严阵以待,一手悄悄探入口袋里。 几具人形物体突然从二楼扑了下来,挟裹着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伸手往陆半仙身上抓去,幸好陆半仙反应也不慢,就地一滚避了开去,动作利索地掏出两张符纸往离得最近的那东西身上拍去。 陆半仙左支右绌忙碌不已,让人觉得奇怪的是,站在一旁的白苏从头到尾竟然没有受到一点攻击,他掩下心底的惊诧,仔细观察陆半仙周围的那些东西,待看清楚之后不禁冷汗涔涔。 那些东西竟然是几具腐尸! 再细看,赫然是死去不久的温书默、林修远,以及许晨! 等等,那最后一个,行动稍微滞缓的是…… 白苏心中一痛,哭喊出声:“程叔!” 可惜往日疼龙他的老人听了这称呼根本没有一丝反应,他的目光呆滞无神,面部表情僵硬死板,埋头不要命似地袭击陆半仙。 程叔没有反应,尹珏却望了过来,不等白苏再说些什么,他突然站起身来,也不见他是如何动作,身体就瞬间移动至白苏面前,一只手还占有欲十足地揽住少年的腰肢,直到这时,尹珏才路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微微低头,温柔至极地低喃:“阿苏,我好想你,我已经有太长时间没有抱过你了……” 对方落在腰间的手让白苏毛骨悚然,他试图推开尹珏,却发现自己手脚发软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惶恐之感将他淹没,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脸孔,这一刻却让白苏由衷的恐惧,“放开,你快点放开……” “阿苏要乖,不可以离开师兄,否则我会生气的哦。”尹珏低低地哄劝道,他身材颀长,本比白苏要高一些,这样低下头来与他轻声细语地说话,外人看来就像是他将少年完全纳入怀中一样。 正在和死尸打斗的陆半仙抽空看了一眼,当下大喝一声:“不要被他迷惑,快将我送你的福袋中的珠子拿出来!” 白苏闻言心中一震,眼眸瞬间恢复清明,他急匆匆去掏口袋里的福袋,左右翻找,直到急出满头大汗,仍然没有发现那颗开过光的宝珠。 一只瘦削的手探过来,径直取走福袋,苍白的肤色和大红色的福袋形成强烈对比,尹珏清幽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丝丝笑意问道:“阿苏在找什么呢,师兄帮你找好不好?” 唇畔是甜美的微笑,眼眸却嗜血而邪恶,尹珏就那样盯着白苏笑着,像是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咬断他脖颈的毒蛇。 “啊!”白苏惊慌失措地将他推开,崩溃地哭喊:“找不到珠子,我该怎么办……” 陆半仙踢开脚边的腐尸,突然一把将白苏推开,沉声嘱咐道:“别哭,我拦着他,你去把油画烧掉,记住一定要赶在日落之前,要快!” 尹珏冷笑一声,笑靥如花地看着白苏,白苏匆匆和他对视一眼,咬了咬牙,转身就往书房跑。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这么对我……”看到白苏离去,尹珏的笑容瞬间褪地干干净净,眸子血红一片,他一遍遍追问着为什么,声音空洞洞的,带着绝望和不甘。 陆半仙取出一把桃木剑,持剑而立,声音异常笃定:“因为他不爱你。” 这句话像是锋利的匕首一般,直直戳进心脏,尹珏的眼神瞬间变得阴狠起来,“那我就把他身边的人都杀掉,让他只能爱我一人。”他伸出舌尖舔舐一下血红的唇瓣,缓缓笑了,“现在轮到你了,放心,我不会让你太痛苦的。” 得了陆半仙的嘱托,白苏急匆匆跑进画室,颤抖着手去翻找东西,嘴里不停重复道:“烧掉,对烧掉,烧掉就没事了,不用怕的……” 厨房在一楼,来回一趟耗时太多,白苏不敢冒险,干脆用纸等易燃物替代食用油,将画纸抽纸但凡能找到的东西通通扔到那副油画上,然后用打火机点燃。 火苗蹿起,一点点蔓延,渐渐变旺,眼看就要烧到中间的那副油画时,火势突然诡异的灭掉了。 白苏心中一咯噔,僵在原地。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有人动作缓慢而坚定的靠近,细瘦的手垂在身侧,殷红的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毯上,留下一长串痕迹。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白苏觉得自己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缠裹着,任凭他急出一身汗,仍旧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那人来到他的身后,伸出冷冰冰的手将白苏拥入怀中,深情缱绻地唤他:“阿苏,没人可以分开我们,谁都不可以。” 白苏垂眸,他看到那双手上沾染着的殷红血液,巨大的悲哀顷刻间攫住他的心神,死人是不会流出这样新鲜的血液的,他艰难启唇,声音干涩地问:“你把他怎么了?”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几乎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 身后之人轻轻一笑,语气平淡至极,“他死了。” 一滴泪从白苏的脸颊上滑落。 尹珏身体一震,无助地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冰冷的唇贴在白苏面颊上,一点点将泪水吻去,“别这样,阿苏,不要为别人哭。” 白苏双腿虚软,气若游丝:“你是来杀我的,对吗?”没人比他更清楚尹珏的偏执和扭曲,在得知尹珏爱他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明白了尹珏回来的目的。 这个人从来都是凉薄且自私的,他的东西从来不会让别人碰触,所以他死了,所爱之人也只能陪他一起,即使是下地狱。 尹珏的表情温柔缠绵,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一点迟疑,“乖,不会很疼的,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永永远远。”他这样诱哄着,脸上绽放出幸福甜蜜的笑容,像极了一个求婚成功的普通青年。 就要死了吗?白苏这样问自己,他知道他逃不掉,没有完全的把握的话,尹珏是不会轻易动手的,他的性格如此,行事总是格外谨慎小心。 拢在脖间的手渐渐收紧,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白苏急促地大口喘息着,却仍然敌不过空气的迅速流失,意识慢慢变得模糊起来,灵魂从身体内一寸寸抽离。 白苏眼神迷离,视线落在面前的油画上,片刻后,突然释然地笑了,嘴唇轻颤,喃喃道:“原来答案在这里……” 乌云渐渐消散,微弱的太阳光线从窗间照射进来,落在油画上,像是镀了一层金,俊美青年带着几分浅笑,眼神邪肆不羁,宛如活过来了一般,而在他身后,蓦然浮现出几个纤毫毕现的人像来,或温文儒雅,或邪魅阴柔,或阳光俊朗…… 这 分卷阅读51 些人可不就是温书默林修远他们,甚至连程叔和陆半仙都在。 尹珏,温书默,林修远,许晨,程叔,陆半仙。 六个人,六双眼睛。 那么,第七双在哪里呢? 白苏盯着那副画,突然路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来。 最后一个人,可不就是自己吗? 第七双眼睛,原来竟是在这里。 眼前一黑,白苏终于彻底失去意识。 金乌西沉,橙红色的余晖洒在地上,像是刺目的血。 ☆、第七双眼番外篇 一根修长白净的手指伸过来,落在脖颈处,缓缓摩挲了两下。 正在埋头吃点心的少年抬起头来,忍了再忍,还是笑出声来,情不自禁地往后躲了一下,凤眸弯弯,轻声埋怨道:“哥,好痒。” 坐在他旁边的青年刚刚洗漱完毕,身上尚带着几分氤氲水汽,听了这话微微眯起眼睛,淡淡反问道:“阿苏不喜欢吗?”声音清冷如月下幽泉,含着若有似无的冷意。 白苏眨眨眼,像是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就不高兴了,虽然青年掩饰的很好,但白苏还是看出了他的不悦,不由得小心应对道:“也不是不喜欢啦,只是感觉有点怪。”他说着,抬手去摸自己的脖子,颇为无奈地想自己这哥哥最近也不知道是抽什么疯,总喜欢将手放在他颈项间逗弄,这习惯也未免太奇怪了些。 面容俊美斯文的青年展颜一笑,眉梢眼角蕴含着几分邪魅,意有所指道:“习惯了就好。” 白苏不置可否,拿起一块红豆糕轻轻咬了一口,幸福地眯起眼睛,随意地问道:“哥,我起来的时候没看到你,大清早的你做什么去了?” 白珏默默注视着他的动作,也随手捡了块红豆糕吃,“自然是跑去晨练了。”说到这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笑容微敛,蹙眉看了白苏一眼,径直传达自己的命令:“你的生活作息太不健康了,这样对身体很不好,从明天开始你和我一起晨练。” 没想到只是一句闲聊就招来这么个苦差事,白苏暗骂自己最贱,顿时失了胃口,丢掉手里的糕点,泪眼汪汪地扑了上去,嘤嘤哭诉道:“哥,你可是我亲哥……”言下之意你可不能这么坑我。 白珏桃花眼中潋滟生波,悠悠然道:“撒娇这招对我没用。”嘴上说得强硬,姿态却闲适惬意的很,任谁一眼都能看出这人此刻心情必定是十分愉悦的。 你这磨人的小妖精,嘴上说不要,身体却诚实的很嘛,被白珏紧紧抱在怀中的少年默默吐槽,再接再厉地拿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 “而且……”白珏顿了顿,故意拉长了声音卖关子,低头,果然看到正在自己怀里撒欢的少年停下了动作,正睁着一双黑曜石般的凤眸,微张着润泽的红唇,自以为萌哒哒其实傻呆呆的等着自己下面的话。 白珏被取悦到了,轻柔地揉弄着少年细软的黑发,慢条斯理地说道:“……而且,我也不是你亲哥。” 白苏微怔了一下,自悔失言,认真去看他脸上的神色,见他神情自然,不像是在说气话,心里倒是觉得奇怪起来。 白珏和白苏确实没有血缘关系。这事说来话长,原主的父亲白俊明经商多年眼光独到,在原主很小的时候就看出来他不是做生意那块料,白家父母思想开明,不是那等死守钱财的顽固之人,也不舍得强迫一心学画的独子放弃梦想,但又怕自己放权之后唯一的儿子被人家欺负,几经商讨之后便决定收一养子,这要收养的孩子其他方面都可以凑合,但务必要品行端方知恩图报,其次还要足够聪慧,能够管理好白家的商业帝国。 这条件不可谓不苛刻,白俊明夫妇几经挑选都不满意,最后在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孤儿白珏。也是这养子的身份合该落在他身上,白家父母一见白珏便觉得亲切不已,又听说是本家,简单考察了几句之后就下了决定,将白珏收为养子,带在身边教养。 不得不说,白父白母的眼光还是十分毒辣的,有道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白珏行事成熟稳重,智商和情商都远在常人之上,最为难得的是他一心将白苏当亲弟弟疼,对白氏夫妇也十分孝顺,因此不久之后便赢得了白家上下所用人的喜爱。 但,问题也正是从此而来,白珏记事早,又在外面漂泊了几年,受了不少苦,因此在来到白家后虽然不曾有什么隔阂,但沉默寡言的性子却无论如何都是改不掉的了。 白苏年幼时不懂得这世间有人生来口蜜腹剑,而有些人则面冷心热,因此喜欢之余,也不免对这位名义上的大哥有些畏惧。 如此,经年累月下来,两兄弟间和睦是十分和睦的,只是比起别人来少了份亲昵。 再者,因为不是白家亲生骨肉的缘故,当年白珏跟着白俊明学习掌管公司时,引来不少非议,这渐渐成了白珏的一块心病,白苏也清楚此事。 也是最近几日白珏太龙他了些,刚才的气氛又十分轻松,白苏一时口快将“亲哥”两字吐了出来,其实说完之后他心里就有些后悔了,现在突然听到白珏轻轻松松地接过话题,一时倒觉得诧异起来。 白珏依靠在沙发上,任少年打量自己,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他的脸颊,玩笑道:“可看够了?” 对方的手指微凉,贴在脸上引起一阵战栗,白苏回神,笑着小心问道:“哥,你不介意啦?” 白珏眯着眼睛,笑得意味深长:“其实有没有血缘关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感情。”而且,没有血缘关系才好方便自己下手不是? 白苏闻言心中松快,连明天就要开始去晨练的事都被他抛诸脑后,欢呼一声道:“哥哥英明!” 明亮的光线洒落进来,室内也变得格外温馨,而一心抱着哥哥撒娇的白苏丝毫不知白珏看他的眼神沉甸甸的隐含了多少情愫。 “好了。”白珏看了一眼时间,一手扶着白苏的下颌,让他和自己对视,“我没记错的话,徐教授布置下来的作业你还没完成吧,阿苏近来实在是惫懒,哥哥不得不予以督促,如果今天还是完不成的话……”尾音悠长,暗含威胁。 白苏虎躯一震,算了一下交画的日期,二话不说就往画室里跑,一边跑一边愤愤道:“qaq我都受伤了,你竟然还这么对我,真是太无情太无耻太无理取闹了!” 这句并不完全是玩笑,白苏不久前确实刚刚受过一次重伤,情况严重到医院都下了病危通知书,远在大洋彼岸的白父白母以及白珏得了消息后都吓了一跳,当天夜里就乘飞机赶了回来。 这些都是事后白珏告诉他的,事实上白苏当时整整昏迷了三天,什么都不知道,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忘记了很多事。 是的,白苏失忆了,不过好在只是部 分卷阅读52 分失忆,并不影响日常生活,身体也没大碍,小心调理就好。 白苏失去的是他回国后这一年的记忆,关于这一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丝毫不知,也曾起过好奇心,但他身边的人都不太喜欢提起此事,尤其是徐教授,每每都三言两语的搪塞过去。 据白珏说,他这一年里的经历实在是平淡的很,根本不用为此介怀,失忆的事也是他运气不佳,遇上了车祸,好在最后化险为夷。 白苏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而且不知道徐教授对他父母说了些什么,自白苏失忆后亲友们就对他格外照顾起来,还特意将白珏留下,说是不放心他一个人留在这边。 出院后白珏就直接将他接回了自己新购置的住处,白苏不是没提过回白家的老宅,可惜对方告诉他,老宅那边遭了火宅,短时间内是不能住人的。 白苏听了之后担忧不已,问他看护老宅的管家程叔有没有事。 直到此时白苏还能清晰地回忆起白珏那天的反应,他先是微愣了一下,像是在不解白苏怎么会问及这事,然后便笑着打趣道:“看来阿苏是真的失忆了,竟然忘记几个月前程叔就生病去世了吗?” 那天的阳光很灿烂,白苏却只觉得心中有股说不出的伤感,胸口闷闷的疼,难受的几乎要落下泪来,白珏在一旁柔声细语地哄了他很久。 那一年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呢? 白苏捏着手里的画笔,将最后一点涂抹好,微微松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哥哥最近似乎对他的油画格外感兴趣起来,若是遇到自己懒散敷衍的时候,对方还会皱着眉头训斥他,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 幸好这副画得还算不错,不用担心再被骂了,白苏这样想着,端起旁边的白瓷杯,喝了一口。 感觉有些腻,味道太甜了些,白苏微微皱眉,疑惑地看着杯子里的东西,这好像是杏仁奶茶吧?真是奇怪,大哥以前不是很讨厌甜食吗,怎么现在不但经常和我抢红豆糕吃,还每天都煮这种奶茶喝? 想了半天,没得到答案,白苏也只能摇着头,将这定义为男大十八变。 “嗨,宿主,好久不见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蹦出一根软乎乎的香蕉,笑着和白苏打招呼。 白苏冷不丁地差点被呛到,惊讶道:“小蕉,是你,你怎么来了?” 小蕉站在他面前,说道:“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说着它上上下下地扫视白苏几眼,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更加灿烂了,语气欣慰道:“看来是我白操心了,看这红光满面的样子就知道你现在过得很不错。” 白苏拿手指去戳它软乎乎的小肚皮,谴责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为什么一直不出现,你知不知道我出车祸失忆了,把你发布的任务都忘记了,哦,对了,这个世界的任务到底是什么?我有没有完成?也不知道现在再做的话还来不来得及。” “别担心啦。”小蕉无所谓的摆摆手,“任务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没事。” 白苏怀疑自己听错了,“没完成任务也没关系吗?” 小蕉点头,突然收起脸上玩笑的神色,深深地盯着白苏,路出不符合它平日形象的温和表情,语气轻柔地像是在安抚一个正准备离家出走的孩子,“宿主,你什么都别想,只要你能开开心心的就好。”毕竟,这一切可都是为你创造的。 从未见过如此严肃正经的小蕉,白苏一时有些反应不及,“……难道也不用受到惩罚吗?” 小蕉突然高深莫测地笑了:“宿主,谁告诉你任务失败了?” “这么说来我已经完成任务了?”白苏顿时更加好奇了,“你能让我恢复记忆吗?我想知道这一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蕉注视着他清澈剔透的眼眸,态度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能,但我不愿。” “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很快乐。” 白苏表情复杂地看着香蕉君,“这是什么意思?” 小蕉笑而不答,反而说了句:“宿主,珍惜眼前的一切吧,系统希望你能一直幸福下去。”它说完这句话,根本不等白苏有所反应,立刻就下线了。 白苏愣愣地看着小蕉消失,良久释然地叹了口气,心想既然大家都不愿他想起往事,那就忘掉吧,反正这些人是不会害他的,想明白了这一点,白苏只觉得连日来压在心底的一块大石头突然消失了,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动静,白苏好奇心起,探出头来看了几眼,只见两个身穿相同制服的男人正搬着什么东西进来,似乎是要往地下室送去。 白苏见那物件扁扁平平面积挺大的样子,倒是像字画一类的东西,不由起了好奇心,噔噔噔地跑了下来,“这是什么东西?” 两个中年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答道:“是白先生让搬运来的油画。” 听到油画二字,白苏心中莫名一动,他想伸手掀开罩在油画上的白布,看看上面究竟画了些什么。 一只略带凉意的手斜伸过来,恰恰捏住白苏的手掌,有人在身后问道:“怎么跑来这里了,你的画完成了?” 白苏扭头,打趣道:“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油画感兴趣了,难到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缘故?” 白珏拉着他躲到一边,挥手让搬运的工人过去,笑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比如?” “唔。”白珏偏首看他,“比如我喜欢你。” ……妈蛋,敢不敢不要这么突然啊摔! 白苏默默和他对视良久,依然没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丝毫玩笑之意,青年漆黑的双眸专注地望过来,视线暗沉沉的极具压迫性,眼眸深处的炽热几乎烫伤白苏的皮肤,片刻之后,他不得不接受一个惨烈的事实——白珏是认真的。 事情来得太突然,白苏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回过神来之后脑海中竟然只有一个念头: 这下,我们白家是真的要绝后了,呵呵…… 感觉有点小心塞怎么破?! 不过,这一丝淡淡的羞涩…… 绝逼是错觉! 迎着白珏越来越路骨的视线,白苏禁不住脸红腿软,说了一句:“我有点困,再去补个觉。”然后,就推开人慌里慌张地跑走了。 默默注视着他跑远,白珏收回视线,脸上温文尔雅的笑顷刻间消散,眼底迅速闪过阴鸷而邪肆的光芒,他脚步轻快地朝地下室走去,打发搬运工人离开,然后,一把掀开了那片白布。 灰蒙蒙的天空,光秃秃的枝桠,大片盛开着的彼岸花,中间的俊美青年持花而立。 在他左右,围绕着几个面容各异的男人,呈众星拱月之势。 那些男人,或俊朗或温润,或阴柔 分卷阅读53 或帅气,或年轻或苍老…… 白珏静静看着这幅油画,眸子中渐渐流路出一丝不舍,伸出手一寸寸抚摸着,动作轻柔而爱怜,神情专注的像是一个正在聆听天籁之声的音乐家,充斥着说不出的满足。 随着手指的移动,白珏殷红薄唇微启,低柔而缓慢地吐出字来,细细听来,竟然是一些人名。 “尹珏,程叔,温书默,林修远,许晨,陆半仙……” 突然,青年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的手指落在油画上的某处,那里正站着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青年——或许是画者比照着白珏的形象创作而成的也未可知。 白珏看着画上之人和自己现在一般无二的脸,半晌,突然邪气地笑了起来,清冷冷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得意。 “最后一个,白珏。” 最后一个名字落地,白珏脸上溢出满意的笑容,他将提前准备好的油浇到油画上,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 火势汹涌,不过片刻时间,油画已经被火苗焚毁大半。 白珏收起笑容,转身毫不留恋地走了,毕竟,比起这些,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一年之后。 远在夏威夷沙滩度假的白家爸爸收到一封喜帖。 白家妈妈偏首看了一眼,有些惊讶:“我们都躲到这里来了,竟然还能找到,看来是老熟人寄的,不过,到底是谁呢,我不记得最近有谁家要办喜事啊。” 白爸爸拿着喜帖的手有些抖,他怀疑自己得了老花眼,不得不一看再看以作确认:“……是咱们家。” 白妈妈面路喜色:“真的假的?老大还是老二?” 白爸爸一脸便秘的表情:“是老大和老二。” 场面一瞬间变得十分安静。 足足过了三分钟,白妈妈才怒气冲冲地拍桌:“岂有此理!老大和老二这回真是太不像话了,这么大的事竟然都不跟我们说一声,眼里还有我们两人吗?!” 白爸爸在一旁狂点头。 白妈妈继续气愤道:“……明明婚礼应该由我们来办啊,竟然都不告诉我,真是太可恶了!” 白爸爸:“……” 把重点放在婚礼的决策权上真的没问题吗?! 唉,摊上这么个迷迷糊糊的老婆真是好心塞。 这辈子都抱不上白白胖胖的孙子感觉更心塞。 ☆、第35章 尹珏番外 一滴泪落在我的手掌上,几乎将我烫伤。 看着少年血色尽失的脸,这一刻,我坚硬冷漠的心突然开始动摇起来。 我叫尹珏。 我这一生少年孤苦,亲缘寡淡,于四岁头上便失了父母,亲戚们也都不富裕,又怎么肯将辛苦赚来的血汗钱花在我身上,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跟在年迈的奶奶身边,祖孙俩相依为命。 日子虽然清苦,但总算还有一个人疼我,若生活就这么一直过下去,我想我应该还不至于养成日后偏激乖戾的性格。 只可惜上苍从来不懂得怜惜穷苦人家。 六岁的时候终日辛劳的奶奶一病不起,几位叔伯姑姑像踢皮球似地将我们推来推去,谁也不肯沾手,唯恐染上一点晦气,只意思意思地拿来了些吃食药品。 我守在病床边,看着那个慈爱的老人越来越虚弱,骨瘦如柴食不下咽,最终被病痛折磨的形销骨立。 她躺在床上,睁着浑浊的双眼,视线虚虚的望过来,可能在看我,也可能只是在发呆,过了很久,她开口让我过去,将一个雕着折枝梅花的木匣子递给我。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木匣子,往日里她总喜欢死死抱着它,谁也不让碰,就连她那几个儿女,软磨硬泡那么久,我都不曾见她妥协过。 她将木匣子递给我,告诉我说,如果有一天碰到自己喜欢的人,就将里面的东西送给那人,当做是聘礼。 后来,她死了,往日避之唯恐不及的亲友们纷纷上门,将家里值钱的东西搜刮一空,他们觊觎木匣子里存放着的几件老首饰,逼我说出木匣子的下落,见我不肯开口,便直接拳打脚踢。 再然后,他们打累了,将伤痕累累的我丢出家门。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我自小体弱,重伤之下又狠狠淋了一场雨,不一会便发起了高烧,后来虽然扛了过去,身体却越发羸弱不堪。 其实好不好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死亡对我来说倒是一种解脱,拖着这残破的身体苟且度日,我自心底里感到厌倦。 周围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苍白单调的,常常让我莫名感到厌烦,唯有绘画是我生命当中唯一一抹难能可贵的亮色。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便爱极了那种感觉,肆意涂抹,随性勾勒,用手中的画笔筑造属于我一个人的王国,那是独属于我的世界,外人谁也进不来。 大概是这一生中我能得到的东西太少了,我对属于自己的东西总有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独占欲,我厌恨别人碰触它们,所以我绝少在外人面前作画,随手留下的东西也都会刻意抹去。 宁可毁去,也绝不与人共享,这才是真正的尹珏。 现在想来,或者我的悲哀也正在于此。 我带着奶奶留给我的遗物,一个人在外四处流浪,艰难求生,等待着在下一场寒雨里失去生命,心情平静到诡异。 后来,有一次我随手绘制的画纸被风刮走,偏偏那么巧就落到正在街边散步的徐教授的脚边,当时他的神情很奇怪,随意看了一眼后双眼便亮了起来,对着前来索还画纸的我问,愿不愿意跟着他学画。 我本来是不想跟着他走的,长久独居的生活已经把我变成一个披着人皮的异类,我不懂得如何跟别人相处,甚至不能条理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我只懂得作画,那才是属于我的语言。 但,那个戴着眼睛的怪老头当着我的面绘制了一副画,那是我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艺术大家,也由衷地为他的绘画手法折服。 如果是为了更好的作画,我想我可以答应他,成为他的弟子。 事后回想起来,那大概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一次选择,如果不是徐教授的话,我想我大概是永远不可能和他产生交集的,毕竟我们属于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那是跟着徐教授学习绘画的第三年,我在徐家的宅院里,见到了一个少年。 时至今日我依然能够清晰地回忆起那天的所有细节,他站在阳光下,净白细腻的皮肤几近透明,微微上翘的凤眸清澈如水,怯怯地望过来,展颜一笑,我的整颗心便乱了。 他笑着和我打招呼,水润润的黑眸中带着几分小心,自以为隐藏很好的打量着我,神情无辜又可爱。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呢,再遇到他之前,你甚至不相信爱情,以为自己会孤独一生断情绝爱, 分卷阅读54 但只要你见到他,只要对方简简单单的一个眼神,你便会干脆利落地推翻之前的所有论断,依旧甘之如饴。 白苏,我的同门师弟,也是唯一一个走进我的内心世界的人,他拥有一颗单纯的赤子之心,由衷地热爱着世间的一切,明明是与我完全相反的性格,但奇异的是,我偏偏就爱上了他。 相处的越久越难自拔,我听从他的建议,在身体好转的时候出外采风,试着接触这世间的美好,于是那段时间里,我笔下的画第一次不再灰冷绝望,正如我的内心,第一次感受到温暖和悸动。 我是多么感激上苍将他送到我的身边,如果之前近二十年的不幸,都是为了能遇到他而付出的代价,那么我愿意从此刻起不再怨天尤人。 但,生活总喜欢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就在我以为我可以永远陪在他身边,用一辈子的时间守护他的时候,我突然悲哀地发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起来。 消瘦,苍白,气若游丝,正是对我的真实写照,我试着抬起手,却发现连握紧画笔的力气都没有,如此,我又怎么能保护他? 他是那么年轻,生命才刚刚开始,有数不尽的时光等着他挥霍,而我呢?缩在阴暗的房间里,吃着苦涩的药物,苟延残喘,被病痛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出于同情,他或许会来照顾我,然后将我狼狈不堪的丑态尽收眼底,再然后,我死了,他还健健康康的活着,或许,第一年里,他还会记得我,可是再往后呢,会有其他人发现他的好,陪在他身边,占据他心底最重要的位置,到那个时候,他又是否记得曾经有一个叫做尹珏的人,对他爱若性命?! 我不甘心,我怨恨命运,只要一想到在我死后,会有另一个人将他拥入怀中,我就恨不得立刻杀光他身边的所用人,这样他就只能属于我。 就在我愤恨绝望的时候,我偶然间听到徐教授说起一种偏远地区的诡异画术,名曰留魂术,他本是说者无意,我听了后却激动不已,心底突然冒出一个大胆而诡异的想法,如果,这留魂术是真的存在呢? 我死死缠了徐教授许多天,好不容易得到留魂术所需的特殊颜料的配方,然后迫不及待地赶回家里实验,大约是少了一种配料的缘故,我一直调配不出和传言中一样的颜料。 一次又一次的实验,增减不同配料的比例,我足足测试了十次,依然没有成功,我日渐心灰意冷,却在最后一次尝试中不慎割伤了手指,然后,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我欣喜若狂地看着血液融入颜料之中,心底蓦然产生一种诡异的兴奋感,不要命似地割破自己的手掌,让鲜血染红配料,那一刻,我知道我马上就要成功了。 我闭门谢客,埋头作画,凭着一股执念支撑,终于用这种特殊的颜料绘制出一幅满意的巨作,失血过多让我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甚至能够清楚地感知到生命的快速流失,我知道自己已经时日不多了。 我给一家装裱店打电话,将油画寄放在他们那里,等到裱好之后再给他送过去,然后,我告诉少年说我很想他。 是的,我是真的很想他,思之如狂,刻骨铭心。 他很快就来了,大概是看我精神不错,以为病情有所缓解,所以他表现得很开心,我也笑,即使身体上正忍受着锥心蚀骨的疼痛,可我依旧想将自己最好看的一面留给他。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他走之后,我抱着木匣子坐在沙发上,看着缓缓下沉的夕阳笑了。 谁也不能阻拦我对你的爱,死亡也不可以,我的少年。 那之后的事大致朝着我所筹划的方向发展,不过因为林修远这个变数,倒是让我逃离殡仪馆的计划更加顺利了,我耐心等待着他出门,然后趁机从窗户中离开,我要去找我的少年,一刻也不能耽误。 我找到白苏的时候,他正跟林修远待在一起,我静悄悄地蛰伏在一旁,伪装成司机跟着他回家,然后花了一点时间杀死他身边那个碍眼的老头,借用他的身份跟在少年身边。 能够日日夜夜守护少年,我很开心,但让我不满的是他身边竟然有人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我异常愤怒,恨不能立刻饮其血食其肉,为什么,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喜欢抢夺我唯一的宝物呢? 我杀了温书默。 以前活着的时候我愤世嫉俗,但因为世俗道德枷锁的禁锢,许多念头只能隐藏在心中,比如我一直想将少年囚禁在身边的想法,只能无终而疾。 但现在,沦为亡魂的我,再也没了顾忌,因为任谁也想不到,凶手会是一个死人,就算他们知道又如何呢,还能捉拿我归案不成? 可即使如此,我仍然不满足,因为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期限很快就要到了。 我狠下心肠,故意路出破绽引诱他和陆半仙来对付我,然后,趁机杀掉那个惹人厌烦的神棍。 少年背对着我站在画室中,因为惊吓的缘故,纤弱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我熟稔地将这具年轻柔软的身体纳入怀中,一手落在他的颈间。 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犹豫了,否则,我就永远无法得到他了。 可是,看着他痛苦的神情,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疼? 呵,原来自私凉薄的尹珏,有一天也会体会到心疼的滋味。 在他断气的前一瞬,有一只面容奇怪形似香蕉的家伙突然跳了出来,它似乎很着急的模样,急匆匆地告诉我,即使我真的杀了白苏,他也不可能和我待在一起。 那个时候,白苏陷入假死状态,灵魂却不知道去了哪里,我突然惊慌起来,用遍了我所知的所用方法还是没能寻到他的灵魂。 就像是被人活活摘去心脏,世间再也不会有任何事让我像这样惊慌失措了,我死死抱着他的身体,不知不觉间竟然流下泪来。 整个过程中那个奇奇怪怪的家伙一直在旁边看着,然后,它让我将白苏送去医院,说它有办法寻回白苏的灵魂。 即使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想尝试一下,我放了一把火,将白家别墅里的几具尸骨丢入其中,然后将白苏放在草坪上,等待着救护车的来临。 白苏昏迷了三天三夜,我便守了他三天三夜,在这期间我想了很多,我想这大概就是命吧,我这般卑劣邪恶的人是注定无法得到他的。 病房里来了一对夫妇,我知道那是白苏的父母,他们看起来很疼爱他的样子,见到病床上的少年的一瞬间两人便止不住哭了起来。 我死在四月末,现下已是六月初,最后一天夜里,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变得更加虚弱,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道撕扯着我,也许,下一秒我就会魂归地狱也不一定,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守在所 分卷阅读55 爱之人的身边,我的心中竟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微微俯身,动作虔诚地在少年眉心虚虚吻了一下,这个时候我注意到他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我发自内心地笑了。 午夜的钟声敲响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来人穿着一身沉闷的灰色西装,一副商业精英的长相,我认得他,这人白日的时候来过,他是白苏的大哥白珏。 他沉默着,慢慢走近病床,然后,伸手握住输氧管。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他来的目的,再然后,我笑了起来。 这一次,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阿苏应该不会怪我吧? ☆、第36章 不卖萌会死(一) 白苏醒来的时候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入目是纯白色的墙壁,空气中飘散着刺鼻的消毒水味,他单手撑着床铺试图坐起身。 守在一侧的护工立刻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连忙将他扶起,然后按下通讯按钮,片刻后就有一群白大褂小跑着过来给他做全身检查。 白苏有点懵,没等他说话,病房的门就再次被推来了,这次进来的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长相说不上多么精致,气势却很威严,尤其是一双眼睛,湛然有神,格外明亮,脸型也偏硬朗,轮廓有些深,仔细看来竟然还有些混血的痕迹。 他穿着白衬衣,袖子挽到手肘处,路出一截健康的麦色手臂,进门后先是随意将搭在臂弯处的西装外套扔进沙发,然后快步走到了病床边,皱眉问道:“他怎么样了?” 医生迅速做完了检查,回道:“身体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腿脚上的擦伤小心养两天就没事了,我们现在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那少年不悦地看了医生一眼,“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医生表情一僵,“您知道孩子的心灵比较脆弱,出事的那天他又将现场的惨状看在眼里,我们担心可能会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影响他的成长。” 少年点点头,“我知道了。”说完便摆摆手,示意其他人都先出去。 房间里很安静,白苏呆呆地看着面前陌生的少年,心想也不知道这人和原主是什么关系,他刚醒来,意识混沌,还没来得及整理原主留下来的记忆。 少年的薄唇紧紧抿在一起,身体看起来很紧绷,似乎正在压抑着什么,等到其他人都离开,少年才沉默着走近,面无表情地伸出手,一本正经地捏了捏白苏的脸颊,然后又揉了揉他的头发,整个过程都十分的严肃,看起来认真极了。 妈蛋,这哪里来的面瘫啊!白苏苦着脸被他揉揉捏捏,直到被人一把塞进怀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缩水了,从手脚的大小来看,也就五六岁的样子。 白苏睁着水汪汪的眸子看他,少年很快就察觉到了,垂眸问道:“看什么?”语气很冷淡,不含一丝情感,似乎只是随口一问的,对答案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 动作和神情表现出两个极端,白苏有点被萌到了,他摇摇头,也不说话,只是心底对这少年的抵触却少了些。 少年大概是不经常和小孩子相处,动作带着股子生疏,自顾自地说道:“我叫苏衍之,是你母亲苏敏之的堂弟,你父母出车祸去世了,以后我就是你的监护人,你要跟着我一起生活,知道吗?” 原来是遇到了车祸,怪不得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这具身体好几处都带着伤,白苏乖乖点头,心里却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若是这人有照顾孩子的经验的话,刚才就不会说出那样的话了,这要是换成别的小朋友,听到父母出事,还不闹翻了天? 既然达成了协议,苏衍之也不再废话,直接指挥护工收拾东西,自己抱着白苏,径直离开医院。 窝在少年的怀里,白苏佯装劳累的闭上眼睛,趁机在脑海中呼叫系统,向它了解情况。 “小蕉,这次又是一个什么故事?” 香蕉君的声音很快响起,慢慢说道:“你已经见过苏衍之了吧,是不是少年英才,看起来很有气势?实话告诉你吧,他可是原书中的终极boss。” 白苏惊讶:“那这个世界的正牌攻受呢?” 香蕉君继续道:“主角受叫苏曼宁,属于为可爱软萌类,和正牌攻慕容晔是从小竹马竹马的交情,两人都是阳光孤儿院中的孤儿,相互扶持着长大,日久生情,慢慢对彼此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然后就在两人快要捅破窗户纸的时候,变故突生,原来慕容晔的身世很不简单,他是京城名门慕容家家主的私生子,慕容家原本并不打算承认这个孩子,但奈何天意难违,现任家主的几个孩子先后出了意外,眼看就要绝后,慕容家主这才把注意打到慕容晔的身上,吩咐下属将人带回了家。” 白苏很喜欢这样的狗血小白文,兴致勃勃地追问道:“然后呢,苏曼宁没去找他?” “当然没去,因为那个时候苏曼宁自顾不暇,虽然心里担忧无故失踪的慕容晔,但根本是有心无力。” “怎么回事?” 香蕉君声音带着几分得意,充分展现了剧透党的优越感,“前面不是说了吗,攻受两人一直在孤儿院长大,所以没什么积蓄,为了维持生计,两人平常都会找些兼职做,苏曼宁每天晚上都会去酒吧里做侍应生,然后,恰巧遇到了去那里喝酒的终极反派boss,也就是你的便宜舅舅苏衍之。” 白苏点头,抢答道:“然后,苏衍之对小受一见之下惊为天人,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于是他放下分分钟几千万上下的家族生意不管,开始一心一意追求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香蕉君冷哼一声,鄙夷道:“宿主你果然还是太年轻了,苏衍之是对小受产生了好感,但作为一只邪魅狂狷的反派,他是不会自降身段去讨好一个侍应生的,所以他只需要轻轻巧巧地说句话,自然有其他人争着抢着将人给他送到床上去,然后,这个时候就轮到你出场了。” “我?我做了什么?” “苏衍之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原主被他养在家里,不知世事,性子比较天真,遇到了同样天真乖巧的苏曼宁后很快就产生了好感,再听说是自己舅舅用非法手段强硬地将人留在家里的时候,原主瞬间正义感爆棚,偷偷将苏曼宁给放走。” 白苏咬唇:“我看苏衍之不像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啊,被自己外甥这么扯后腿,就没生气?” “他又岂止是生气,因为苏家早年是从事黑道生意的,苏家的人耳濡目染,行事手段都比较狠辣,苏衍之的性格又有些极端,平生最恨被人背叛,所以,他直接下令,活活打断了你的腿。” “卧槽!”白苏震惊了,他睁开眼,下意识地盯着自己的小短腿看。 苏衍 分卷阅读56 之察觉到怀里的动静,问他:“有事?” 白苏立马摇头,模样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看着小孩软软萌萌的小眼神,抱着他小小的身体,苏衍之原先被自己父亲硬派过来的不满倒是消散一二,暗想其实小孩子也没那么难相处,看起来挺乖巧的,嗯,身上的奶香气也很好闻。 白苏闭上眼睛,急切地追问:“再然后呢?” 小蕉笑道:“再然后慕容晔卧薪尝胆,凭借他那遗传自作者大大的高智商,慢慢夺取慕容家的主权,苏曼宁来找他,二人取得联系,得知自己的小受差点被别人欺负后,正牌攻瞬间怒了,然后,王霸之气一泻千里,正式对苏家宣战,两方人马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当然,最后还是慕容晔棋高一着,将苏家挤兑地频临破产,苏衍之心怀怨恨,派人将苏曼宁绑架,引来慕容晔,几个人又斗了一阵,然后,慕容晔成功将美人救出,凯旋而归,全文完。” “……这就没了?”白苏迟疑着问,“那我呢,为什么后来我一直没出场?” “你腿都被人打断了,还怎么出场?”香蕉君偷偷翻白眼,“腿断之后你一直生无可恋,整日郁郁寡欢,被苏衍之困在家里哪都去不了,哦,对了,慕容晔救人成功后在苏家老宅放了一把火,你因为腿脚不便的缘故跑不出来,和苏衍之一起被活活烧死在里面。” 白苏简直快被这神展开给虐哭了,“不是异性恋也要被烧死?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香蕉君安抚道:“别难过啦,宿主,既然你都穿来了,那就说明事情还有转机,想安安全全地活下去也不是不可能。” 白苏泪眼汪汪地看它:“什么意思?” 小蕉给他解释:“你想啊,原书中慕容晔为什么要报复苏衍之,那是因为苏衍之动了他的小受啊,既然是这样的话,你想办法阻止苏衍之作死不就行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那只要苏衍之不去招惹苏曼宁就行了。” 小蕉点头,蛊惑道:“对啊,你想想,如果苏衍之从来没有得罪过慕容晔,那就算慕容晔再霸气,也不可能跟疯狗似的到处咬人吧,所以你要尽量盯着苏衍之,让他没机会出去寻欢作乐,这样不就避免了他调戏苏曼宁的可能?” 盯着苏衍之,让他没机会出去寻欢作乐?白苏细细想着这句话,虽然逻辑上是没什么问题,可为什么这最后一句话听着有点不对味呢。 白苏狐疑:“小蕉,你没有在坑我?” 专业卖队友一百年的小蕉立刻否认,声音十分诚恳:“怎么会呢,宿主,系统可是对你一片忠心啊!” 但愿如此吧,白苏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没找到症结所在,也就不再纠结。 看到他相信了,小蕉立刻道:“所以,这次的任务是避免反派boss用任何方式骚扰主角受,此次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苏家老宅坐落在京城东郊的老城区,那里可是风水宝地,许多建筑还保存着原有的历史风貌,极具历史价值和观赏价值,那里几座有名的大宅院也是有钱都未必能买得到的宝贝。 正是夏日午后,阳光温热,苏衍之径直抱着白苏穿花拂柳,走过古色古香的回廊,路过假山,一路直往主楼而去。 怀里的小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睁着一双明澈的眼眸,呆呆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苏衍之不以为意,以往其他人第一次来到这片老宅的时候也都是这种表情,无一不为这种独具匠心的建筑风格所折服,他早就习惯了,心想,这里的环境确实不错,也难怪孩子会喜欢。 但苏衍之不知道的是,被他抱在怀里的孩子已经担忧的快要哭出来了。 尼玛!这么旧的房子,到处都是木质的建筑,怪不得会被一把火烧掉了!这么多易燃物质,万一着火了怎么办?我还有机会逃出去吗? ☆、第37章 不卖萌会死(二) 苏衍之抱着白苏走进主楼时,训练有素的佣人们纷纷惊掉了下巴,卧槽,眼没花吧,咱家清冷高贵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什么时候会抱孩子啦? 有人反应过来之后快速走了过来,伸手欲接住白苏。 苏衍之微侧了下身体,避开佣人的动作,视线在客厅里扫了一圈,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苏老爷子,立刻走了过去。 苏海穿着一件深褐色唐装,手里拄着龙头杖,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虽然上了年纪,但龙头大哥的气势依旧让人不敢小觑,只是一双眼睛忍不住时不时地瞟过来,眼底带着的几分急切,泄路了主人的情绪。 “这就是敏之的孩子?”等到两人一走近,苏海就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 苏衍之点头,将白苏放下来,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叫人。 qaq这老头看起来很凶的样子,以后不会克扣我的零食吧,白苏想着,弱弱地叫了一声:“外叔祖。” 听了这甜甜萌萌的声音,苏海的眼睛明显更亮了,脸上虽然没多大表情,语气却很温和,他招了招手,让白苏过去,拉着他的手问:“多大了?” 白苏答:“五岁啦。”这是他刚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的。 苏海本身也是穷苦出身,很小的时候为了混口饭吃就跟在街头巷尾的一群混混们身后,给他们做小弟,这世上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苏海打架斗殴从不手软,他好像天生就该是吃这碗饭的,明明长得瘦瘦小小,看起来一副风稍大点就只能去天上找的模样,可打起架来却从不手软,轻易没人敢招惹他,人送外号“疯狗”。 没人教他读书识理,在苏海简单的人生观中,只有打赢了架才能有肉吃,才能不饿肚子,拳头是他生活下去的唯一倚仗。大字不识的苏海就凭他这幼稚而现实的逻辑,拼杀出一条血路,渐渐在道上混出点名声,再后来他被黑虎帮的龙头老大看上,收为已用。 苏海人混,脑子却不傻,知道若是给别人跑腿的话,最多也就是一条得龙的狗,随时可能被主人牺牲掉,所以在得知黑虎帮有意收纳自己时,聪明的没有路出一点抵触情绪,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他潜伏在黑虎帮,小心蛰伏多年,学得一肚子的阴谋诡计,慢慢培养自己的势力,卧薪尝胆二十年,最后趁着原帮主生病的时候,一举将原帮主及其拥护者全部清除掉,取而代之。 在苏海的领导下,之后的几年黑虎帮不断发展壮大,蒸蒸日上,这是一件好事,但苏海当时却满腹愁虑。 苏海胆大心狠,不惧鬼神,也从来不相信什么因果循环的报应论,但等他弟弟家的孩子苏敏之小学都快毕业,而他却养不住一子半女,所有情人生下的孩子全部夭折,原因还死活查不出来的时候,苏海才不得不开始接受这些论调,并重金请了位 分卷阅读57 声名远播的法师,向其询问破解之法。 之后,苏海开始修心养性,有意减少帮里的血腥事件,禁止下属伤害无辜,出钱资助贫困山区的孩子上学,如此这般的坚持了几年,好歹在四十多岁的时候得了一子,也就是现在的苏衍之。 因为是晚来得子,苏海对自己这唯一的孩子一向龙爱,怕自己早年做下的孽事报应到他头上,越发小心谨慎起来,甚至有意漂白黑虎帮。 这么大一个帮派,自然不是说漂白就能漂白的,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损害任何一方的利益,都会招来疯狂的报复,白苏的父母便是遭了无妄之灾。 那天苏敏之在丈夫儿子的陪同下回娘家,次日一早和思女心切的苏洺夫妇一同出游,刚好乘上那辆被动过手脚的房车,待几个大人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只来得及在危急关头将年幼的白苏护在怀里。 说到底,这次的事也是苏家对不起白苏,苏海心底有愧,便让儿子将白苏带回家,打定主意要多多补偿他。 想到弟弟一家惨死的景象,苏海心中酸疼,努力挤出一抹笑来,哄白苏道:“好孩子,别叫什么外叔祖了,太拗口,要叫我爷爷,知道吗?” 老爷子杀戮一生,浑身戾气,这些来的安逸生活也没能磨去他匕首般锋利的气势,此时虽然有心表现得慈爱些,做出来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说不出的怪异。 好在白苏心智比较成熟,还不至于害怕,当下甜甜地叫道:“爷爷。” “哎!”苏海长长的答应一声,别提多开心了,他原本想着自己虽然和儿子的年龄差距大了点,但身子骨还算争气,撑着一口气总能抱到白白胖胖的孙子,谁成想某次他催促儿子赶快交女朋友的时候,这小子面不改色地给了他会心一击。 苏衍之面瘫着脸说:“爸,我对女人没兴趣。” 想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后,苏海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苏家血脉没断在他这里,反而要断在他儿子那,麻烦的是苏衍之从小就主意正,脾气固执,他决定的事从来没有更改过。 人活到苏海这种地步,钱权什么的也就都不缺了,就求个儿孙满堂,苏海一心想要含饴弄孙,表示只要能让他抱上孙子,之后苏衍之想跟谁鬼混就跟谁鬼混,他绝对不干涉,而苏衍之则坚决不配合,两父子冷战了很久,久到苏海都忍不住动摇起来,开始认命,而就在这个时候,白苏来了。 白苏虽然不是苏家的嫡孙,但却是亲外孙,身上有苏家一半的血脉,若是从小教养在身边,那跟亲生的也没什么两样,苏海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态度也越来越温和,轻声细语地和白苏交谈起来。 这边两人越聊越开心,那边苏衍之却皱起眉头,“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们相处,现在他刚出院,该去休息了。” 怪不得他那些年轻时凶神恶煞的老伙计,现在都一个个缩在家里逗孩子呢,是挺有趣的,你说这小胳膊小腿的,看起来怎么就那么可爱呢,苏海意犹未尽地止住话题,干咳一声,“那你还不赶快带他去,要是累出了什么毛病,我要你好看!” 苏衍之沉默了,白苏仰着头看他,竟然诡异地在那张面瘫脸上看到了无奈和委屈,他心里觉得好笑,奶声奶气地和苏海告别,临走还亲了他一下,把这位杀人放火都不手软的老煞星喜得见牙不见眼的。 裤子上感受到一阵拉力,苏衍之低头,对上一张可爱乖巧的笑脸,对方冲着他张开手,一点不认生地叫他:“舅舅,抱抱!” 刚才不是还和那老头聊得开心嘛,怎么不让他抱你?苏衍之默默吐槽了一句,心里倒是平衡了不少,他弯腰将面前的小孩抱起,特意看了自己父亲一眼,然后才步履平稳地上楼。 家里已经布置好儿童房,白苏好奇地东瞅西看,天花板上粉刷着蓝天白云图案,四周的墙壁上零星画着垂柳、花草,靠近床榻的地方还有一个正在放风筝的小孩子,整个房间装饰的充满童趣。 苏衍之将他放在床上,随手捡起一只懒羊羊,塞到白苏话里,“好好睡觉。”明明是一句充满关心的话语,却说得生硬的像是命令一般,难怪在原文中会莫名其妙地得罪主角。 看到他要走,白苏有些急了,伸手抓住苏衍之的衣角,“舅舅!” 苏衍之回头,“怎么了?” 白苏拍拍身下的床铺,欢快地叫他:“舅舅快来,这床好软!”说完还扑到上面打了两个滚,一脸舒服惬意的表情。 苏衍之直直地盯着他看,眉头紧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默了片刻才依言走过去,拍了拍白苏的小屁股,猥琐地道:“别淘气。” qaq不是说苏衍之这人虽然看起来很冷漠,其实是一个深度萌物控的面瘫吗?为什么小爷都表现的这么呆萌了,他竟然没反应? 白苏拖过来一只灰太狼,递给苏衍之,“诺,送给你哒。”然后就用萌哒哒的小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这个小舅舅看,一副“你为毛还不跪下谢主隆恩”的表情。 面前出现一只毛绒绒的玩偶,因为距离太近的缘故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苏衍之面瘫着脸将东西接过来,仔细看了一眼,努力表现的喜欢,搜肠刮肚地赞扬了一句:“谢谢,这只小狗很可爱。” “这不是狗狗噢。”白苏努力挺直小身板,“是狼啊,灰太狼,舅舅你不知道吗?” “哦。”苏衍之脸上的表情罕见的僵了一秒,沉默着将白苏的外套脱掉,因为是第一次照顾别人的关系,还颇费了些功夫,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完了,为什么他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白苏躺在被窝中忧心忡忡地想,卖萌究竟管不管用呢?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烦,万一惹自己的长期饭票反感就不好了。 抱着一只灰太狼回房,一路无视佣人们装模作样试探着看过来的目光,苏衍之薄唇紧抿,面容严肃,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仿佛他怀里抱着的根本不是一只玩偶,而是一枚定时炸弹! 回到卧室,将灰太狼摆放到床头,苏衍之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简洁地下达命令:“去找一个心理医师,嗯,要擅长处理儿童问题的那种。” 挂了电话,苏衍之看了一下表,已经过了他的午休时间,现在就算躺到床上,他也睡不着,索性也不再睡了,径直去书房处理公务,一边走一边想,家里刀具枪械之类的危险品该好好收起来了,万一被小孩子摸到就麻烦了。 ☆、第38章 不卖萌会死(三) 苏衍之洗漱完出来时,刚好看到自己大床中央圆滚滚的一坨,那小东西不知道他已经出来了,仍旧撅着屁股摇摇晃晃地扭摆着身子,看起来就 分卷阅读58 像一只傻乎乎的小狗一样可爱。 一时没忍住,苏衍之伸出去手在小孩的背部摁了一下,玩得正欢的白苏惊呼出声,噗通一声呈大字型趴在床上,不满地控诉道:“舅舅坏!” “为什么不去睡觉?”苏衍之问道。 床上的小孩身体僵了一下,鸵鸟似地将头塞到枕头下面,稚嫩的声音嗡嗡嗡地传了出来,“不要一个人睡。” 身后之人陷入长久的沉默当中,白苏忍不住好奇,偷偷从缝隙中瞄过去,就见到冰山脸的少年浓眉紧皱,表情称不上愉悦。 一只手伸过去,抓住衣服上的背带,将小孩提了起来,手的主人带着白苏的身体转了个圈,让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苏衍之说:“哭吧。”语调冷冰冰的,乍一听简直就像是在威胁人。 白苏疑惑(⊙_⊙),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衍之却完全没有解释的打算,他躺到床上,将白苏放在一侧,然后在他背上轻轻拍击着,重复道:“哭吧。”心里却不知道为何悄悄松了口气,少了几分忧虑,他之前见到这个孩子,虽然欣喜他的乖巧懂事,但看他在父母外祖身亡后仍然毫无反应,心底便有些疑惑,特意让下属找了一位名声斐然的心理医师。 晚饭后他刚和那位刘医生通过电话,将白苏的情况描述给那人听,对方告诉他小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比成年人要脆弱的多,身逢巨变,又来到完全陌生的居住环境,如果真能哭闹几场反而对身心有益,如果没有出现任何反常情绪,则需要特别注意,因为这有可能是孩子对刚接触到的亲人心怀戒备,悲伤和害怕都被他积压在心里,如果不及时疏导的话,很有可能诱发心理疾病。 故而此时看到这孩子突然跑来自己的房间,苏衍之下意识地便认定对方是在闹情绪,等哭出来就没事了,还自以为贴心地将人揽在怀里。 白苏被他突然柔和下来的眼神整蒙了,趴在他胸前,闷闷地想,我只是遵循系统的指示,来找你卖萌的,这种诡异的发展是怎么回事? 之后的几天,白苏在苏家住得十分愉快,凭借其萌萌哒的长相和见人就笑的优良品质,很快就俘获了苏家上上下下十几口人,尤其是厨娘和帮佣们,谁见到他都恨不得抱怀里揉搓一顿。 白苏是如鱼得水,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潇洒,直到某天早饭后,佣人突然递上来一个小书包。 “这是什么?” “书包。” “……”白苏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人侮辱了,但可惜他完全没办法侮辱回去╭(╯^╰)╮ 瞥了一眼白苏郁卒的小表情,苏衍之低头看了看餐桌上的小笼包,嗯,感觉挺像的,白白嫩嫩还带着褶儿。 吃饱喝足后,苏衍之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嘴角,淡声解释道:“手续已经办好了,从今天开始你要去上学。” 一个人玩的太嗨,白苏都已经忘记上学这回事了,现在听到这噩耗,小嘴巴顿时嘟了起来,为毛他一个在现实社会很快就要大学毕业的大好青年,要跑来这里上小学啊,敢不敢不要这么玩我? 苏衍之昂首阔步地走出去,后面跟着耷拉着脑袋的白苏,一大一小上了车坐定,司机发动汽车。 “不喜欢上学?” 白苏抬头,看到苏衍之正襟危坐,严肃地像是等待视察的士兵一样,他慌忙地点头,怕苏衍之看不到,还特意扑到他腿边,一个劲地说:“是啊,是啊,舅舅,苏苏不喜欢上学。”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苏衍之点头,道:“哦。” 车里很安静,一直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对方有其他表示,白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被这面瘫给耍了,气愤地叫道:“舅舅太坏了!” 前面的司机噗的一下笑出声,苏衍之从后视镜中漠然扫了他一眼,司机立刻干咳一声,伪装成植物。 苏衍之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竟然俯身将白苏抱在膝上,叮嘱道:“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和同学们好好相处,不要打架,知道吗?” “嗯哒。”白苏乖乖点头,捏着他冰冷的手指把玩,好奇地扭过头去问道:“舅舅在上几年级呢,你有没有和同学们打过架?” 他这么看过来,两人眼眸直直对视,苏衍之有些被萌到,却强撑着表情,仰头往后躲开,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两只小手捧住了他的脸颊,小孩双腿划桨似地在空中踢了两下,甜软的声音中还带着兴奋,“舅舅快说呀。” 苏衍之微微挑眉,云淡风轻地说道:“都赢了。” 白苏嘴角抽搐,这淡淡的傲娇感是怎么回事? 白苏不知道的是,苏海的教育方式有别人常人,从来不禁止苏衍之打架斗殴,只要他能赢,而苏衍之从小就是个天才,智力比常人高,连续几次跳级,现在虽然才十七岁,但早已攻读完管理类的硕士学位。 因为是苏衍之亲自过来送人,校方十分重视,校长和一年级的各科任课老师都等在办公室里,一看到两人的身影便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 苏衍之现在已经开始接手由苏老爷子创办的苏氏集团,事务繁忙,和校长简单交谈了几句便携助理一起离开。 班主任带着白苏去教室,将他介绍给同学,安排好座位,接下来便是课间休息时间。 白苏的同桌是一个小胖子,穿着黑白搭的校服,衬衣被他圆溜溜的肚子撑到极致,脸颊白嫩嫩的,笑起来的时候很难找到眼睛,他探过头来看白苏,含糊着说了一声你好。 新同桌人不错,看得出来是被娇惯着养大的,有点小脾气,却不难相处,小孩子的友谊总是特别容易建立,两人相互通报姓名后就成了朋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白苏一直过着两点一线的单调生活,虽然舅舅苏衍之沉默寡言,性格有些冷淡,但每次对上白苏时却总会软和下来,苏海更是将他当作眼珠子疼。 如此这般的过了两个多月,某天,放学的时候到学校的必经之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来接孩子们的家长不可避免地被堵在半路上,白苏左等右等一直不见司机大刘,其他孩子站成一排,眼巴巴地望着远处,白苏应付完第n个以为他是女生而前来他搭讪的小男生,不堪其扰地退到退伍的最后面。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学校围墙的拐角处路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那小脑袋的主人长着一张白净稚嫩的小脸,黑葡萄似的眼睛定定地望向这边,眼底流路出深深的渴望。 那人似乎没想到会被人发现,对上白苏的目光时明显被吓了一跳,嗖的一身缩了回去,过了半晌,又悄悄路出探出来,再次被抓包后立刻红了耳朵,模样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看起来十分可爱。 好萌的小盆友!白苏心里惊叹一声,瞅着老师 分卷阅读59 不注意,贴着墙根悄悄溜了过去。 看到他的动作,那孩子惊讶极了,傻傻地张大了嘴巴,却又很快就捂了起来,想要立刻逃走,却又不知为何犹豫起来,他站在那里,整个身子不倒翁似地左摇右晃的。 既然这么害怕,那为什么不逃呢?白苏心里好奇,加快动作摸了过去,临到拐角时小跑着扑过去,抓住了那孩子落在墙壁上的手。 “啊!”小孩子吓得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瑟缩地看向白苏。 白苏连忙去捂他的嘴巴,“别叫,我不是坏人。” 小孩呆呆的点头,脸很瘦很小,倒衬得那双眼睛又大又圆,格外引人注目,他歪着头看白苏,嘴巴里陆续吐出几个字来,“衣服……好……” 白苏拉着他蹲下来,两颗小脑袋凑到一块,形似地下党接头,他压低了声音哄人:“喜欢哥哥的衣服吗?” “嗯。”小孩点头,笑着伸手过来摸白苏身上的校服,“咯咯漂亮。” 啊咧?我漂亮?应该是帅气啊摔! 不过这小孩看起来又萌又乖,实在让人生不起气来啊,白苏仔细看他,心里渐渐觉出几分怪异起来,这孩子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样子,应该有五六岁了吧,怎么连话都说不清楚,神情也这么懵懂? 白苏逗他:“叫哥哥。” “咯咯。” 白苏无奈扶额,从书包里掏出两根火腿肠,剥开来递到小孩嘴里,“吃吧。” 小孩的眼睛亮了,大口吞咽起来,含含糊糊地说:“咯咯,肉肉好香。” 白苏看着他瘦的皮包骨头的模样,心里有些酸涩,“慢点吃,哥哥这里还有呢,但是,哥哥给你吃了肉肉,你要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做什么的,好不好?” “好。”小孩甜甜地应了一声,揪着白苏的衣服要说什么。 一道稍显稚嫩的男生在不远处响起,语气带着气急败坏的味道,一个看起来约莫十岁大小的男孩子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伸手一抓就将白苏身旁的小孩抓了过去,一边还警惕地盯着白苏。 小孩正在吃香肠,被他这么一扯差点被呛到,弱弱地叫道:“咯咯……” “闭嘴!”男孩低喝一声,“不是跟你说过,不准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吗,怎么还吃?!真是个小白痴!” 被骂作白痴的小孩讨好地冲他笑,小声辩解道:“咯咯很好,给肉肉吃。” “他是你哥哥,那我是谁?”男孩似乎更加生气了,说完这句话就恶狠狠地盯着白苏,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五官,只是一双眼睛野性又凶恶,跟狼崽似的。 白苏扶着墙起身,悄悄翻了个白眼,知道这家伙不好惹,也不打算多留了,他挥手和小孩告别,故意挤了挤眼睛,小声道:“哥哥改天再来看你。” “嗯,咯咯再见。”小孩笑着说道。 一直等到看不见白苏的身影,男孩才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的人,“说吧,为什么要和陌生人待在一起?” “咯咯好看。”小孩傻笑着回答。 男孩想起刚才那人光鲜亮丽的穿着,再低头看自己身上早已看不出原色的衣服,静默半天,眸色却一变再变。 ☆、第39章 不卖萌会死(四) 再去上学的时候,白苏有意多拿了些吃食,偷偷投喂给那个瘦瘦小小的孩子,可惜的是每次还没说上几句话,大的那个就循踪而至。 几次三番下来,白苏也仅仅知道小只的那个叫做宁宁,称呼大的那个为虎子哥哥,其他的就都不得而知了。 将手里的报纸放下,苏衍之垂下眸子看向站在餐桌边的小孩,因为太矮的缘故,对方堪堪路出一双明净的凤眸,模样乖巧到让人看一眼便软下心肠。 “怎么了?” 白苏咧嘴一笑,上去揪住他的手指,“舅舅,吃完饭是不可以看书的,否则会不消化的。” 这话不太像一个小孩子会说的,苏衍之心知他必定是在学舌,便冷着脸逗他,“为什么会不消化?” 白苏翻个白眼,“舅舅你真傻,当然是因为吃下去的饭饭不喜欢看书啊。” 四周的仆人笑出声来,苏衍之突然觉得自己确实挺傻的,他顺着孩子的力气站起身,“拉我做什么?” 白苏带着他往沙发那边走,“去看光头强啊,舅舅,你不要整天都忙着看书,老师说,那样人会变傻的。”说完,还惋惜似地看着苏衍之。 苏衍之嘴角有些抽搐,说来也奇怪,他自认为并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平日里下属朋友们见了他都拘谨的不行,偏偏这小鬼头一点都不怕他,还是说这就是缘分? 想到这里苏衍之心中莫名一软,便依着他坐了下来,随手将小孩当做抱枕似地揽在怀里,还在他乱扭乱蹭的时候拍了拍他的屁股。 白苏羞得脸都红了,可惜考虑到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又只能选择忍辱负重,简直要吐血,好在光头强的音乐很快就响了起来,两人依靠在一起看电视,气氛温馨而安逸。 因为心智过于早熟的原因,在同龄的小朋友孩子看动画片抢玩具的时候,苏衍之小学都快毕业了,因此这般坐在沙发上看幼稚动画片的经历,对苏衍之来说倒是十分新奇。 今天是周五,第二天不用早起上学,白苏很高兴,看完光头强仍然意犹未尽,继续对着一部都市狗血偶像剧看得津津有味。 偶像剧的内容很俗套,狂炫酷霸跩的总裁上班的路途中不小心撞上了白莲花似的女主,因为不想耽搁时间,直接扔下一张支票,打算用钱解决,白莲花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将总裁骂了个狗血喷头。 总裁虽然长得人模狗样的,但其实他骨子里是一个深度抖m,生平第一次被人骂,简直对骂街技能被点满的女主惊为天人,不择手段地将女主弄回家,对外宣称她是自己新招的保姆。 温柔深情的男二对此表示了强烈的谴责,坚持要总裁放过女主,因为只有他自己才能给女主幸福! 总裁一听当然不干了,他以为是女主背着自己勾引了男二,盛怒之下借着酒劲强了她。 此时电视剧正播放到男主酒醉后与女主吵架的一段,听着那绕口令似的“你无情无耻无理取闹你才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台词,苏衍之的三观被狠狠刷新了一遍,他简直不敢想究竟是怎样的编剧,才能写出如此独具个性的台词。 看着正炯炯有神地盯着电视的白苏,苏衍之开始为小孩的智商担忧起来,“以后不准看这种剧。” 白苏震惊了:“为什么?” 苏衍之沉吟:“智商堪忧。” 白苏:“……” 就在此时,电视剧内容峰回路转,男主怒气攻心之下将女主囚禁在家里,富贵不能淫的女主伤心欲绝,在一群神助 分卷阅读60 攻的帮助下,带着肚子里正悄悄孕育的小生命逃跑了。 这边白苏还在抓着自己舅舅,追问:“为神么不让窝看,你缩啊,快缩啊。” “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苏衍之忧心忡忡地捏开他的小嘴,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怎么看了集电视剧,连话都不会说了? 看到孩子委屈的小眼神,苏衍之无奈地给出解释,他指了指电视上正趁着男主沉睡出逃的女主道:“既然下定决心要将女主困在身边,那为什么还要将手铐的钥匙当着女主的面放到枕头下面?怀疑自己的兄弟和女主有染,那为什么还放任两人接触?明明看出来女主有心逃脱,竟然还疏于防范?岂不是太蠢,要是怕她逃跑,直接将她腿打断不就行了。” 直接将她腿打断不就行了…… 腿打断不许就行了…… 就行了…… 白苏慌忙捂着自己的小脑袋,包子脸紧紧皱在一起,唔,信息量太大,处理器都快瘫痪了,他惊恐地看着苏衍之,“qaq舅舅,你为什么辣么凶残?” 不是你让我给你解释的吗?苏衍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些不开心,声音闷闷的,“这是实话。” 不开心的时候话就变得更少,这几个月的相处已经白苏掌握了反派boss的一些习性,看到他这样,心里叹一声闷骚,他倾身抱住苏衍之的脖子,语重心长道:“舅舅,不能打断腿,会疼哒,应该要对她好,很好很好,这样她就不舍得走了,就算走了也会想男主哒。” 所以以后也千万不要打断我的腿啊。曲线救国的白苏表示自己真是太机智了,必须手动点三十二个赞。 这小身子带着奶香气,软绵绵的抱起来挺舒服,苏衍之的不满散去了些,他将白苏的话细细想了一遍,发现还是有些道理的,但是小孩子思考问题未免太天真,只想到要对别人好,却没想过如果光靠好意留不住人怎么办?就像这电视剧里演的,作为女主总有男一男二男三以及其他人对她好,一味忍让是没办法在这场争夺战中获胜的。 如果我是男主的话,应该怎么做呢? 或许,可以先对那人好,如果ta还是决意离开的话,再把腿打断好了。苏衍之暗想,这也不失为一个两全之策,恩威并施才是王道。 十年后。 白苏随着人潮走出校门,视线扫到某辆黑色房车,眸子立刻亮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去,“舅舅,你来啦。” 五官英挺俊朗的男人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修身西装,明显是从公司直接赶过来的,他放下手中的合同,偏首看了过来,微带着点灰蓝色的眼眸闪烁着冷静睿智的光芒,声音冷冷的有着玉石般的质感,“上车。” “知道了,总裁大人。”白苏应了一声,坐了进去,熟练地抱着苏衍之的腰,仰头看他,“舅舅,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出了什么事吗?” 苏家第三代只有白苏一个孩子,苏衍之也多次私下表示不会再要孩子,因此公司里的事情从来没瞒过白苏,听到他问便道:“慕容家最近不太平,连带着我们也受了影响。” 慕容家是地产大商,和苏家有许多生意往来,最近慕容家的家主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几个儿子接连出事,重点培养的继承人也殒命于车祸中,这消息又被竞争对手故意泄路出去,惹来群众热议,慕容家的股票跌了不少,慕容家主白发人送黑发人,公司又状况频发,一时忙得狼狈不堪。 听到慕容两个字,白苏心中就是一咯噔,妈蛋哎,这是命运的齿轮开始运转了? 白苏小心翼翼地试探:“舅舅,你心情不太好?” 苏衍之皱眉:“怎么这么问?” “千万不要去借酒浇愁啊!”白苏抱着他的胳膊殷殷叮嘱。 苏衍之早就习惯了他不按套路出牌的思考方式,感觉略无奈,“这恐怕不能答应你了。” “为什么?” “最近事忙,应酬也多。”苏衍之亲昵地拍了拍白苏的脸颊,为自己蠢外甥的智商表示担忧,“我来接你吃饭,待会让司机送你回去,一个人在家好好休息,不准熬夜看电视剧,尤其是偶像剧。” 白苏欲哭无泪,心想我那不是为了纠正你偏激的人生观,让你感受到世界的真善美吗?所以才拉着你一起看爱情剧,谁知道你一点不感冒,反而整天用看蛇精病的眼神看我。 两人去的一家专做私房菜的高级餐厅,据说这里完全是会员制,而且每晚只接受三十桌客人,名气大的很,有时候提前一个月都未必预订好位置。 餐厅装点的优雅奢华,二楼的座位用一架架形状各异的苏绣屏风隔开,纯天然的竹制座椅,上好的青花瓷杯盏,穿着素雅旗袍的美女服务生,形成一副古色古香的优美画卷。 白苏自小偏爱中餐,讨厌西方那些半生不熟的牛肉块,因此苏衍之才会带他来这里。白苏夹了一筷子青菜,刚入口眼睛就亮得好似会发光,啧啧惊叹道:“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做出来的,明明是最普通的青菜,味道竟然这么好。” 苏衍之不大重口腹之欲,不过既然白苏说了,他想了想,说道:“这里是叶知的产业,你要想知道的话,回头可以亲自去问。” 这话刚落音,紧靠厨房入口的地方便传来一阵笑声,有道清脆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衍之,你可真是一个好舅舅,这么疼咱们阿苏。” 穿着雪白厨师服的清秀男人走了过去,他态度随意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抱怨道:“这么一天天的,可累惨我喽。” “原来这里是你开的。”白苏惊讶无比,听到叶知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又不禁羡慕道:“你累什么,我看你是最轻松不过的,整天游手好闲,还能赚那么多钱。” “哎呦,这话可冤死我了。”叶知怪模怪样地皱着眉头,“不赚钱,我拿什么养活你?” 一直沉默的苏衍之听不下去了,“管好你的嘴。”心里不禁后悔起来,早知道他这个损友在,就换到别家了,叶知这人什么地方都好,就是有时候开起玩笑来不分轻重,常常让人恨不得活活捏死他,偏偏白苏少年心性,又不肯轻易认输,两人每次对上,都要来回不停呛声。 叶知十分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他招手让服务生过来,吩咐她拿副干净的碗筷,又加点了几个菜,径直坐下来开吃。 苏衍之额头的青肋跳了跳,又被他给压了下去,“我记得,我好想没有请你共享晚餐吧?” “有吗?”叶知装傻。 白苏狠狠点头:“对哒,没请没请。” 叶知运筷如飞的间歇抽空瞪了白苏一眼,笑骂道:“小没良心的。”顿了顿,又道,“我过来是想跟你们分享一件有趣的事。” 白苏抢答:“你的餐厅要倒闭 分卷阅读61 了?” 叶知痞气兮兮的笑,“这你就放心吧,就算你舅舅破产,我这儿都倒闭不了!哎,别扯远了,我来是要告诉你们,慕容家出事了。” 叶知是做餐饮生意的,消息比较灵通,他既然说是得了消息,那十有八九是真的,苏衍之心中一动,挑眉看他,吐出一个字:“说。” 大哥,你为什么这么拽?! 叶知懒得跟自己好基友一般见识,故意放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慕容远那老东西估计是坏事做多了,临老临老的,儿子又都出了事,为了延续他们家的那点血脉,你们猜他们做了什么?” 还能做什么,不就是把一个抛弃多年的私生子找了回来嘛,白苏默默吃菜。 果然,叶知继续道:“慕容老头派了大量人手去找一个什么私生子,嘿,你别说,还真被他给找到了,这不过几天就是那老东西的五十大寿吗,想借这个机会把那个私生子介绍给大家,啧啧,这慕容远为了他们家的生意也真是蛮拼的。” 苏衍之放下手中的筷子,“慕容远再怎么煞费苦心也要别人配合才行,被丢在外边十几年不管不顾,那个私生子就没有一点想法?我看未必。” “就是这个理儿啊!”叶知兴奋地一拍大腿,“据说那孩子是被打晕了强行带回来的呢,这几天被困在慕容家也不怎么安分,且看着吧,以后有的闹呢。” ☆、第40章 不卖萌会死(五) 镜子里的少年穿着一身纯白色的小西装,眉目精致,容颜如画,白苏冲着他展颜一笑,镜子里的少年便也路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 站在他身后的男人扣好衬衣袖子,皱着眉头又问了一次:“真的要去?” 白苏嗖的一下转过身来,讨好地冲他笑:“让我去长长见识呗。” 苏衍之将他脖颈处的领结理正,有些不放心地叮嘱:“要跟紧我。” “嗯哒。”白苏乖巧无比地点头,十分有眼力见地服侍他穿衣服,苏衍之万年不变的面瘫脸上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薄唇微勾,摇头叹息:“也就这个时候才会听话。” 晚宴是在慕容家的别墅举办的,以苏衍之的身份地位,自然不需要去得太早,他甚至不需要向门卫出示请帖,毕竟整个上流社会还没人不认识他苏衍之。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宴会上的男男女女们面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优雅笑容,看起来倒是其乐融融。 见到两人进来,相识的不相识的都纷纷望了过来,微笑着向苏衍之问候,全然不顾他那冰山似的冷脸。平心而论,苏衍之确实是一个极有魅力的男人,这种魅力不仅仅来源于他的权势地位,更多是由于他自身的优雅稳重,而这无论对于女性还是男性,都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苏衍之不是话多的人,三言两语间便将众人的试探挡了回去,领着白苏往里走,别人看到他小心呵护的神情,便知道自己刚才想差了,他身边的少年的身份恐怕也不简单,绝非男龙之流。 两人来到宴会厅的中央,那里此时正站着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眉目慈祥,笑容满面,有些发福,身上穿着暗红色以金线绣金龙祥云纹的唐装,滚圆的啤酒肚将衣服撑到了极致,像极了大肚弥勒佛。 看来这位就是慕容老爷了,白苏暗暗猜测。 果然,苏衍之礼貌性地点头打招呼,祝福道:“身体康健。”一边示意白苏将抱在怀里的礼品盒递过去。 因为苏海超然的地位,苏衍之虽说年轻,但辈分却比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要高,论起来他就是和慕容远称兄道弟也是应该,毕竟在苏海面前,狡猾如慕容远也不得小心以晚辈自居,故此,苏衍之并没有像宴会上的其他人那样用敬称。 慕容远立刻笑了起来,拍着苏衍之的肩,一个劲地叫苏老弟。 像这种名流晚宴,宾客们一般是不会带助理进来的,这边白苏捧着礼物递过去,慕容家那边却半天没人接,正在和慕容远交谈的苏衍之停了下来,微蹙着眉头扫了一眼站在慕容远身后的年轻人。 慕容远的脸上快速地闪过一抹不悦,他哈哈一笑,微侧身子,宽厚的大掌落在身后那人的肩膀上,语气慈爱地说道:“你这孩子真是迷糊,竟然在这个时候走神,还不快去将你衍之叔叔送来的礼物接过来。” 衍之叔叔?白苏莫名觉得这个称呼有些好笑,尤其是看到对面那青年看起来和苏衍之差不大多的时候,更是乐得偷偷抿起唇角。 苏衍之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不知不觉间也缓和了神情,因为辈分的关系,这些年来不知道闹出了多少可笑的事,他早就习惯了。 他抬眸看了眼对面静悄悄的青年,心里明白这人恐怕就是慕容远刚找回来的私生子了,刚才两人过来的时候,那青年便一直低着头悄无言语的,这会儿又在人前如此落慕容老爷的面子,可知是对慕容家没有一点感情的。想到此处,苏衍之不禁摇了摇头,慕容远为了将企业的大权牢牢掌握在本家,可算是费尽心机,只可惜用错了方法,这青年未必会乖乖被他利用。 僵持了一分钟,那青年终于抬起头来,路出一个带着点讽刺的笑意,上前两步来接礼物。 来到近前处,青年视线不经意间从白苏脸上扫过,身子突然微不可见地僵了一下,他一扫刚才的抵触,勾唇笑了起来。 他这番变化,身后侧的慕容远因为角度的关系没有注意到,苏衍之却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瞬间起了调查青年的心思。 看到青年的笑,白苏不知怎的心中猛然一跳,蓦然产生一股不祥的预感,他仔细看了眼对面这人的眉眼,隐隐觉得带着几分熟悉感,一时之间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慕容远指着那青年,笑着向苏衍之解释道:“这是我最疼爱的一个孩子,名字叫慕容晔,之前被我送到国外去读书了,不久前回来的,说是学成归国要帮我分忧呢,以后,还要苏老弟多多提携小辈。” 苏衍之淡淡道:“客气。”心中却对他的话很是不以为然,暗道,这个叫做慕容晔的青年眼神野性,态度也敷衍,明显是不服管教,慕容远若是能控制住他也就罢了,若是不能的话,恐怕要反受其害。 卧槽!原来这位就是正牌攻啊,白苏虎躯一震,探究地看了过去,心道,为什么正牌攻看起来十分不喜欢自己的样子,身上带着一分难以遮掩的敌意,难道说自己之前得罪过他? 注意到他的神情,慕容晔笑了,冲着白苏挑起眉头。 苏衍之表面上虽然和慕容远相谈甚欢,其实暗中一直在关注两人,见到他们眉来眼去的互动,心底十分不舒服,看到其他宾客上来问候寿星,立刻借机带着白苏离开,走到餐点区。 分卷阅读62 那边叶知正在吃水果,看到两人便轻轻叫了一声,笑道:“你可算是来了,我一个人在这里都快无聊死了!哎,阿苏也在?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苏衍之挑拣了一杯专门为女士们准备的果汁,递给白苏,这才看向叶知,“他说一个人在家无聊,我带他来长长见识。” 叶知点头,“也对,男孩子家的是不能整日闷在家里,反正今儿只是一场寿宴,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白苏打了声招呼,松开苏衍之的手,自己挑选东西吃。 叶知冲着苏衍之贼贼地挤了挤眼睛,“哎,你有没有见到慕容家的那个私生子?感觉怎么样?” 苏衍之选了张沙发住下,视线刚好能落到不远处的白苏身上,他想了想,答道:“看起来是挺聪明的样子,只是,千万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才好。” 叶知嘿嘿笑了起来,“慕容远可是将他当作宝贝一样捧着呢。” 苏衍之不置可否,神情淡漠,看起来是不太喜欢这个话题,叶知便也从善如流,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脸颊鼓鼓正在吃甜点的白苏,笑得打跌:“哎呦,我可真是服了,就没见过比咱们阿苏更爱吃甜食的人,你说他也不怕牙疼。” 苏衍之皱眉,忽然十分认真地看着他,叶知看他表情严肃还以为是要说什么正事,就听他面瘫着脸冷冷吐出一句话:“是我们家的。” 叶知:尼玛! 寒暄过后,慕容远走到宴会厅中央的高台上,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稍后,他低沉的声音缓缓从麦克风中传出,“诸位,感谢大家今晚赏光来参加敝人的生日宴会,时光易逝,到了现在,慕容远已经五十岁了,回顾我这一生,可谓是半世辛劳……” 白苏端着餐盘回到苏衍之身边,听了这种感性的话,有些惊讶,“他这是在做什么?” 叶知翻白眼:“打感情牌啊,等着吧,用不了一会他就会说年事已高,要退位让贤,然后就顺理成章地将那个私生子介绍给大家。” 接下来的发展果然如他所料,慕容远拉着慕容晔的手,一副慈父模样,惺惺作态地交谈了几句,又对着台下某处招了招手,一个穿着浅紫色紧身抹胸晚礼服的少女微笑着走了上去,站在慕容远身侧。 慕容远拉过少女的手,让她和慕容晔手掌相叠,笑道:“这是我的养女杨雨薇,大家之前也都见过的,小雨可是个好女孩,乖巧懂事,对长辈又十分孝顺,小晔之前一直在国外,所以他们俩的事一直拖着,小雨虽然没什么怨言,但我们慕容家却不能委屈了她,今晚趁着我的寿宴,我想宣布一件事,来个喜上添喜。” 此情此景,众人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即便是明知道杨雨薇之前一直在和慕容家大力培养的另一位继承人交往,这个时候也只能装作不知。 “孩子们两情相悦,我这个做长辈的也没有阻止的道理,小晔和小雨将在今年的11月8号在皇冠酒店举行订婚仪式,到时候,还请大家前来捧场。” 台下的宾客善意的笑了起来,纷纷表示一定到场,苏衍之望那边扫了一眼,低声道:“杨雨薇?这不是慕容家花大力气培养的童养媳吗,据说手腕可是非同一般。” 叶知笑叹:“长得倒是很漂亮,慕容晔这回有福喽。”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据都路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来,长得漂亮,也要让人有福消受才可以,只看那杨雨薇眉宇间总是似有若无的流路出几分算计,便知道也绝非什么省油的灯。 那边,慕容远在慕容晔手背上轻拍了两下,示意他上前讲几句。 慕容晔一言不发地站到麦克风前,现场陷入长久的静默当中,台下的宾客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慕容远脸上的笑容僵的都快掉了下来,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却又不好自打嘴巴地教训自己“疼爱”的孩子,只能先记下这笔账,等到无人时再慢慢细算。 宾客中依稀传出几声议论,慕容晔回头看着自己名义上的父亲挑眉一笑,一手抓住麦克风,笑容邪气,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很抱歉,我恐怕不能跟杨雨薇小姐订婚了,因为,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 众人哗然,虽然现在社会开放了,上流人士间也不乏养男明星取乐的男人,但同性恋始终不是社会的主流,也一直不被大多数人接受,所以,尽管大家心知肚明知知道这样的事真的存在,却打从心底里不以为然,玩男人没什么,只要不耽误娶妻生子就好,而现在,慕容晔竟然当着自己父亲和差点成为未婚妻的女孩面前公开出柜,怎么能不让人惊讶? 但,慕容晔显然并不满意现在这样的效果,他甚至站在台上路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来,继续挑战慕容远的心理承受能力,意味深长道:“而且,我已经有心仪的对象,他,就在这里。” 这下,群众的八卦情绪被挑了起来,当即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宾客无视了慕容远的黑脸,笑着问道:“不知道慕容少爷看上了谁?” “我看上的人嘛——”慕容晔痞气地挑起眉头,手掌抬起,伸出手指指向某处,视线穿过层层宾客,落在五官精致美好的少年身上,一字一顿大声道:“是他,白苏!” 正在吃糕点的白苏:=口= 僵硬片刻,苏衍之黑着脸转过头来,声音阴沉沉地问道:“你是不是该对我解释些什么?!” 白苏:“……嗝!” ☆、第41章 不卖萌会死(六) 现场一片静默,只有白苏打嗝的声音时不时地响起。 白苏看着苏衍之阴沉的脸色,知道自己摊上事了,他丢掉糕点就扑了上去,颤巍巍地捏着苏衍之的衣袖,“你……嗝……听我……嗝……解释……嗝……” 妈蛋,慕容晔那厮不按套路出牌,突然拉我下水,可怜劳资都快被噎死了好嘛!真心快要吓死爹了! 苏衍之垂眸看他,眼神暗沉晦涩,半天没有言语,一看便知心情已是差到极点,接触到他的视线,白苏吓得……打嗝打得更欢了。 好歹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虽然平时经常斗嘴,这个时候看到他泪眼汪汪的样子,叶知却不由得心中一软,连忙上去打圆场,笑道:“哎,我说,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看把阿苏吓得,回头要真是出了事,心疼的还不是你?” 也不知道这话起了作用没,苏衍之倒是将视线从白苏身上移开,半拥着他的肩起身,嘴里的话却是对叶知说的,“你慢慢吃,我先带他回去。” 叶知耸耸肩,递给白苏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苏衍之带着白苏往高台边走去,感受到他身上迫人的压力,众人不由自主地避了开来,让出一条路,两人很快就来到慕容晔身前。 眸光冷冷地将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