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仙门》 第一章 山村 在无尽的荒月大陆西南边陲,连绵起伏的大青山,连成一道起伏不绝的纵横交错线条,此时已是落日西下,黑夜渐浓,山脚下的村庄里已陆续亮了昏暗的油灯,村头的几棵老槐树,被风吹的树叶哗哗作响,不时有几声犬吠从村中传出很远,这时会引起更多的犬吠附和响起,直至慢慢消停无声。 油灯照着屋内的干裂的土墙,摇曳着几个模糊的人影映在墙上,斜斜的。 “孩他娘,这事就这么定了吧,当兵吃粮,至少饿不死,若是命大、混好了,兴许还能有个出息”。坐在门边靠着门框的老者面容苍老,常年的劳作使得皮肤粗糙,坐着的背有些驼,手里拿着一杆烟枪,烟枪下面坠着一个泛黄发黑的烟袋,吸吮着,“啪哒,啪哒”,在沉静的屋内却显示声音很响、很脆。 “可是,老五他,他只有十四岁啊,年龄这么小......”坐在简陋、矮小椅子上的老妇人,衣裳破旧,已爬上不少皱纹的脸上流着泪说道。 老者开口道:“这连续二年蝗灾,不要说咱家,村里有一大半的家里都没粮食了,能进城做工的做工,远行的远行,当兵的当兵,老三的腿前些年劳作伤了,落下残疾,出去也不能做得什么。老五这身子骨说他只有十六、七,但给人看起来也由不得人不信,如今当兵时至少还能提前有个补贴先发下来,日后等他稳当下来了,若是他有心,每个月也能寄些回来”。说完,又闷头“啪哒啪达”抽着烟,屋内老妇低头继续啜泣。 门外,一个身影靠墙蹲在门边,却面朝远方,楞楞的看着黑夜里远方连绵的山脉轮廓,半响不说话,不知想些什么。在屋内屋外沉静中,时间慢慢过去。 一段时间沉寂后,屋外身影站了起来,转身走屋内,这是一个半大小子,看身架约有十六、七岁,却有些瘦弱,面庞黝黑,相貌十分普通,身着有好几处破洞的旧粗布衣服。 他说道:“爹,娘,你们不用担心了,村里很多人都出去了,现在家里的收成也只够勉强吃饱,虽然有村长带领一些人偶尔去山里猎兽,但是毕竟深处是去不得的,也只能偶尔猎到一些野鸡、野兔,都不够分的,我也想出去看看,家里有三哥、四姐也是能照顾你们的”。 半大小子真实年龄只有十四岁,只是常年在山里打猎、山外耕田,长的快些,但是由于营养跟不上,很是瘦弱。少年名叫李言,平时少言寡语,自小跟着村里的老秀才同一帮年龄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读过六、七年私塾,后来老秀才去世后,读书时间越来越少,就时常跟着村里的大人在大青山外围捕猎,开始只是私自偷跟着跑出去,但是时间长久后,自是行藏暴露,回来少不得爹娘的打骂,但是山村孩子都是这样,那个不是在爹娘打骂声中长大的。 李言随着年龄增长,也开始明着跟随捕猎队伍进山,慢慢熟悉了一些野兽的习性,一点点参与了大人们的捕猎,由于常年在山中水涧中奔跑跳跃,身子长的越发高壮起来,但是这二年蝗灾,主要的粮食收成大大减少,家中每顿只能吃个半饱,已不似以前那般健壮,身体消瘦起来。 李言兄妹五人,大姐、二姐分别在他十岁、十二岁时已远嫁了,四姐李小珠也亦找好婆家,只是由于这二年蝗灾,婆家本身就不是富裕之户,这样一时却也凑不齐嫁妆来娶。不过,那边答应尽快凑齐嫁妆,想来应该也就是这一、二年内会过门了。三哥李伟前些年却因下田耕地时,不小心被耕具伤了脚踝,因家中银两不足耽误了治疗日子,落下了个跛足。 屋内半跪着扶着娘亲的李伟欠意的看着李言,说道“老五,三哥......” “三哥,你不用说什么,家里以后需要你多照顾了”李言对着三哥轻轻一笑,打断说道,“也许我以后能混个将军什么的,那时把你们都接去享福”。 李伟看着他,半响后轻叹了一声,然后看着正被四妹拍着后背还在低声啜泣的娘亲,安慰的说“那以后李家兴许就老五能光宗耀祖了” 其实李伟、李言听过爹以及村里这些去城里卖野兽肉或毛皮,或去城中购买日常家用回来村民说过,他们这是边陲城镇,向南就是孟国,边境战争的机率还是很大,这几年时不时就有战争爆发。因此,他们这里这些年经常征兵,以前征兵可是需要各村写保书,证明年龄、身份在家所过经往等等。现在只要由村长送去,就可参军入伍,这也是由于当今皇朝皇帝以文道、德经制天下,朝内文胜武衰,导致周边国家蠢蠢欲动,不时有兵乱纷起,近几年不止这一个方向有战乱,其他方向边境也是进有战争暴发,所以中央皇朝驻军派遣并不能够满足当地防军需求,只能由当地驻军就地征兵入伍,以补充兵源。 当地一些民众却是知道的,入伍参战机率较大,因此参军入伍积极性不是很高,而当地防军碍于当今皇上以文道、德经制天下的法章,又不能强制征兵,所以这几年只要入伍参军,就可以先拿到一笔费用给到参军家人,其实就是安家费,以作激起参军热潮,这法一出,却也能引起不少农户送子入伍,当然这基本都是贫苦家庭,富商巨贾却是不会。 但是这些情况却不是村里的妇人可以知道的,在这男尊女卑的世道,男人们自很少与自家婆媳讲述这些情况,这些事情却可做为村头、田间打屁时的谈资,尤其是他们这个离县城有二百多里的山村,村里一共就十二、三家,入伍当兵的多年不会有一个,但李伟、李言兄弟二人却可以在田间劳作或跟随队伍入山行路时听得到的。 继而,屋内又沉寂下去,很久之后,李老汉把烟袋在门槛上磕了几下说道“那我去找村长去,你们歇息吧。”说完,在黑夜月色下向村中走去,一会后身影便消失在这初秋月色之中。 月光从几个有破纸洞的木窗格中散落在坑上,几处祼露着棉花的破棉被盖在二人身上,李伟和李言背对背的躺着。 “老五,在军队里遇事要冷静,能忍的地方要忍着,不要强出头。” “嗯”。 一阵的沉静后,“如果,如果有战事,如果没人看见情况下,不要冲在前头,落下几步”。 “嗯”。 又是一阵沉静后,“家里,你不用操心,有了你入伍的贴用钱,家里我会照顾好爹娘,每个月的俸银你多给自己买些肉吃”。 “嗯。.......三哥,地里活你多干些,爹娘年纪大了”。 “好,只要有我在,爹娘就饿不着”。 “.......”,继续沉静和偶尔话语陆续的持续着。 月光如水,夜若清凉。 夜半,堂屋门一声轻响,兄弟俩不再说话,继而在偏屋响起了爹、娘低低的、细不可闻的谈话声,不久后,又传来了四姐和娘的低低啜泣声,看来四姐一直陪着娘亲。 李言还是背对着三哥,楞楞的睁着眼,看着黑夜里的墙,那墙上裂纹在朦胧月光照映下像是家中的亲人一道道声音,一件件往事,自头向心蔓延而去。 第二章 远行 在迷迷糊糊中,李言被人推醒,睁眼一看却是四姐李小珠,旁边三哥已不在,四姐红肿着眼看着他道“五弟,村长来了,爹让你起来过去”。 李言昨夜未怎么睡,直到鸡叫几遍,他才迷迷糊糊睡着了。他坐直身后对着四姐说“四姐,我这就去”。 李小珠却未动,还是眼神不舍的看着他。 李言笑道“四姐,不用这样,下次过年我就回来看你们,只是到时不知你在不在家了”。 李小珠一楞,随即脸一红说“贫嘴”,然后转身出门了。 李言看着四姐背影,不由的轻轻的叹了一声,他自己说的话自己都不信,下次过年回来,虽然现在已是夏末秋初,不要说半年后如何,就是明年、后年过年何种情况,自己都不知道。 简单洗漱后,李言来到了前屋,此时前屋里坐了五个人,爹、娘、三哥、四姐,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壮汉坐在一把稍高较大的椅子上,一张国字脸,满脸胡须,身穿短袖猎户服,在这初秋的清晨的山村却也不显得冷,身上肌肉虬结,坐在那却也有种气势。 看到李言进来,笑道“李言,你这是起的迟了些”。 李言来到壮汉身前,鞠了一躬说“国新叔,早!”。 壮汉名曰李国新,是这村的村长,日常除了耕地‍‌‌‎‍种‍‎‌‎‌田‌‎‌‎外,还是打猎的一把好手,经常带领村里青壮男性去山里外围打猎,这二年的蝗灾,也亏得他,这才让村里生活比其他村的日子要好些,至少没有饿死人。 李国新看着李言,又看着李言娘和李伟、李小珠一眼后,说道“本来,我是要在二日后才去县城的,村里老山家的二小子和李天家的老大要去县城做厨房帮工和铁匠学徒,让我送去,然后给证明的,昨晚昌伯到我家把李言的事说了,我决定今天就动身”。 李言父亲的名号叫李昌,村里人都管他叫昌伯,李国新又看了大家一眼,继续说道“其实,昨天我也和昌伯说了,让李言和他们几家一样去县城里做工也可以,这个是安生的活计,但是这个我可得说明一下,做工像你们这样半大小子肯定是没经验的,必须从学徒做起,学徒一是要收费用的,二是学徒啥活都要干,还得签契约,如果学徒过程中,出了啥事,主家可不赔什么。但昌伯还是决定让李言去当兵吃粮的”。 这个其实还主要是钱的事,李言家本身就没什么钱,做学徒缴费虽然只有五百文,但是对于这个他们一家五口一个月开支只有五十文左右的家庭来说,这可是近一年的开支,肯定是拿不出的。第二个原因就是学徒很辛苦,没有人身自由,在学出来之前是没有尊严的,主家打伤、打死学徒之事也是时常有的。 昌伯看了李言一眼后说“就这么定吧”。 然后对着村长笑道“这下可要麻烦国新了”。 红肿着双眼的李言娘一听这话,忙不迭对村长说“今个就要走啊?” 村长点着头说“是啊,虽然现在征兵是经常的事,但是昨天村里有人从县城回来说,昨天早上洪元帅已经开始征兵了,这次的兵可能是守城近卫军,这种近卫军一般是保护城内官员家属和守护城中粮仓、军械库什么的,他们一般遇不得什么阵仗,所以慢则二、三天的事,应该就会招满”。 李言娘一听可急了“啊,还要打仗啊?”,李小珠一听也是急的看向李国新。 昌伯听到自己媳妇的话后,再看到四闺女着急的样子,不满的手一拍面前的桌子,“国新不是说了吗,这是近卫军,守城看家,不打仗,看你们像什么样子”。 李小珠和李言娘亲怯怯的看了李国新一眼,李国新看了一眼昌伯后,然后点头,接着安慰了一番,她们这才放下心来,不再追问。 李言却是自从进门问了声好外,一直不言不语,这时看到娘和四姐这样,心中不免离伤之情上涌,一股酸涩之气堵在喉头,双眼开始微微泛红,心想若是以后赚了钱,定当回家守着爹娘和亲人,不再远离,他要看到他们每天心满意足的笑脸,享受那其乐融融的温暖。 其实近卫军虽然平时打仗不用参战,但是如果战事来时,若兵力不足时,那可不管你是不是近卫军了,至少是要上城头守城的,对方的攻城时的刀枪、箭矢也是不长眼的,分不清谁是近卫军,谁是将军的,一囫囵射杀再说;另外,说不得还要出城迎敌一番,那时可是真正的短兵相接。 但是近卫军总得来说,却是真的比平时征招的其他行伍要好得多了。一旁的李伟却是担忧的看着李言。他隐隐知道事情没有村长说的这般简单的。 李国新看着李言一直不说话,对他说道“你可有什么话要问的了?” 李言说道“国新叔已经说了近卫军是洪元帅亲招守粮仓、军械库之职,甚至是给官员看家护院的,那这份差事已经是很好,难求了,定当好好当好这份差事就是了。” 李国新听了这话后,轻轻一皱眉,以为李言真的信了他这所有的话,心中却道“路上,可要向这小子说道说道,他莫真信了这万无风险的差事了”。 李国新随后对李言一家人暂道个了别,“半刻钟后,我们就出发,这次就我和三个后生一起去了,家中就不能有人送行,这二百多里山路,一家去一个送行的,加上行囊,马车却跑不快,今日却难到地方了”。 村里只有二匹好马,拉上车后再加他们四人的重量,要在日落前赶到县城,却已是极限。 日头刚出不久后,马车已驶出村外,山村在后方慢慢拉远,望着还站在村头几户人家,以及人群中哭泣的几个妇女,马车上另二个也只有十三、四岁的孩子呜呜的哭了起来,不停的抹着眼泪。 李言望着人群中的哭泣的四姐和娘亲,还有走路一跛一跛扶着爹的三哥,默默无语。 直至李言坐上马车,三哥和爹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努力的笑着,四姐和娘亲却是不停的给他拉着大半新的粗布衣角,生怕衣服不平整似的,边哭边交待各种事情,要他有时间就回来看看她们,包裹里有干粮和咸菜,饿了就吃...... 李言没有哭,那只是强忍着眼泪,心中阵阵酸楚而来,强挤出笑脸对他们摆摆手“爹,娘,三哥,四姐,保重,下次回来给你们带城里好多东西,三哥,多照顾家” “老五,记着呢,记着呢,走吧,走吧......” “四姐,等我安稳下来,给你捎城里的胭脂水粉回来” “老五,姐,等着,呜呜......” “老五......”随着一声撕心中呼喊,李言娘亲倒在四姐怀里...... 周围其他二家也是哭声彼伏,马车上呜咽之声更是大作,李言再也控制不泪水,让眼泪在脸上肆意流淌。 马车终于慢慢远离,远离这长大的地方,远离这大青山脚,远离了这里熟悉的一草一木。随着马车拐过一个山角,山村从慢慢变的黑小,而终于不再可见,但是风中传来村中的哭声却似又大了几分。 第三章 青山隘 马车上另二个少年一个名叫李玉,一个名为李山,二人只有十一、二岁,能去当学徒自然是家中比李言家要富裕些。他们村里就十二、三户人家,三个少年自是相当熟悉,随着路边风景的不断变化,少年的心性便显现出来,慢慢低落的心情便被路边闪过景色而带来的新鲜感所替代,二人开始交谈起来,随着路边不断变幻的景象,李玉、李山变的逐渐兴奋起来,心情就如同天空中越来越暖的阳光一样开始火热起来,开始憧憬着未来,不断的大声说着话。 而李言基本上还是保持沉默不语,只是偶尔的应答或附和他俩的一些话题。他心中纷乱如麻,各种念头齐上心头,一会考虑到以后,一会考虑到家里亲人,最后暗自下决心“这次去定得好好做事,多赚些银两,日后回村后建二座大院子,一处给三哥,让三哥娶个媳妇;另一处自己和爹娘住,让二老过上好日子;过年过节期间也把三个姐姐接回来,一家团团圆圆,再也不得分离”。 这下却是少年心性的表现了,他只考虑三哥娶媳妇,自己却陪二老单独过了,没考虑到若是那样自己也须独立成家的。他这边一时仍时各种思绪乱纷不已。 途中,李国新觅个时机低声向李言交待起来,告诉他入伍后要好好表现,争取获得行伍中长官的青睐,这样可能会分配到较好的所属兵营,而且近卫军也有可能要参与守城任务的,当然他只是说有可能有,基本上不会有。这些是考虑在提醒的同时,怕说重了吓坏了李言。 李言被李国新这一打岔,也从浑浑沌沌中清醒了许多,低声点头称是,这让李国新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交待完李言这些注意事项后,李国新声音大了些,继续道“李言,若你是入了近卫军,前些年许应该不会有探家机会的,除非是立了战功,不过刚入伍立功估计是很小机会的,到时若是有事物或书信需要捎回去,你可把这些放到李玉或李山二人处,村里经常有人过来的,每次让他们来时都去走上一趟,有书信什么的让村民取上带回村交给你爹娘。另外,虽然村里也是有其他人在城里做工或做学徒,但是今天应该没时间带你去认路了,但李玉、李山所去地方却是可以先去的,他二人的事情到地方交付费用给主家、签订契约后就成了,很快的,你的应该要时间长些才能定下的。” 李言闻言说道“国新叔,村里来人,让他们也从我那走下不就成了,兵营应该也是好找的啊”。 “你这孩子,想的怎得如此简单,不过,这也不能怪你,那些驻防兵营岂是平常人等能去得的地方,楞楞过去被盘问一番是不可避免的,若是被当作敌国细作抓进大牢可就不好了。” “哦,这我倒是不知”李言闻言后反挠挠头不好意思说到。 “不过,等你入伍时间有几年了,或当了大官。我们就可去大明大亮的找你了,不过那时,你可得认识你国新叔啊”李国新打趣着说。 不待李言回答,李玉抢着说“国新叔,等我学好厨艺了,到时你每次来,我都免费给你做最好吃的,那是最香的。” 李山也抢着说“国新叔,到时我给你家,嗯,还有全村每家,都打最好的镰刀、锄头,还有刀、枪用来打猎。” “哈哈,好,好,以后我们李家村就靠你们这一辈人了,有了你们,我们老了每天就可以烫壶小酒,吃着野味,看着大青山日出日落,逍遥快活了”李国新大声的笑道。 话题开启后,马车上顿时热闹起来了,李言也不时说上几句,憧憬的参与其中。 县城在李家村的南边,从大青山脚下拐出,马车一路向南而行。其实李家村位于大青山主峰附近,而山脉却连绵向南和向北绵延开来,不知尽头。 到了午时,找了路边一处阴凉处,停下马车,李国新拿出食物,招呼他们几个休息吃些食物,李言他们也纷纷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干粮等,铺在地上一起吃了起来,虽是家里带出的粗粮咸菜和少许腌制的野兽肉,边吃边聊,却也开心。 终于在下午申时左右,他们来到了县城之外,远远望去,一大片开阔地中,一座城市坐落其中,城墙东西二边却是依山而建。马车越走越近,近了看,那城门与城墙足有三十多丈高,向城墙上望去,有影影绰绰的黑影在上面走动,想来是巡城军卒了,一杆金黄大旗书写“皇”字,迎风卷动,城门上三个大字“青山隘”。 车上李言三人此时也停止了说话,张大嘴巴,呆呆的看着那高耸的城门,他们可没有像村里的大人那样来过这里,自小在村里长大,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村周边转转而已,何曾见过这般雄伟壮阔的建筑,第一次看见这景象,心中自是惊叹不止。 此时城门口出入的人倒是不多,可能是已时至下午之故,李国新轻勒马缰绳,使马车放慢速度,回头对李言他们三个道“县城东西皆连接山脉而建,只有南北二个城门,这北城门检查倒是宽松许多,但是南门外接孟国,检查则严苛无比,并且南门白天一般只开三个时辰左右,虽然出了南门再往南行进还约有十几里的缓冲地才能到孟国边境,但是这些对于骑兵来说,几乎是片刻即至的事情,好在这青山隘东、西连接高山,使得敌方进攻方向只有南边一条路可行,这就使得县城更加易守难攻了。这东西二侧山体陡峭,山脊狭窄,容不得几人几马同时上去,即使有人上得,下山进攻都是个问题,估计不待下来,就已被发现,早被守城弩射杀了。” 李言他们依言向高耸的城墙望去,只是城墙太高,而他们又是在城北,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能依稀看见向东西二侧有一排黑黑之物仰首向天,分别指向二侧山峰处。 李言暗自忖心道“国新叔所言这北城门检查宽松,应该是这边过来之人基本都是本国之人的缘故吧。那城墙之上一排排黑黑之物应该便是弩箭了,看这山脊这般竖立、陡峭,真是容不得几人同时在上面了,这种山我却是无法上去的,估计村里也就像国新叔他们这样有二、三人可以上得去,想来也是艰难的很。在那山上若是一脚踏空,估计便只有滚落下来成了肉泥的份了。即使有人上得此山,若自山顶而下攻向二边城墙之上,只要稍有大动作,想必脚踩碎石之滑落声,下面护城墙上的兵卒那是必当提前知晓了,只须一排弩箭射上,上面之人便射成了刺猬,真是天险之地”。 李玉、李山此时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得李国新这些话语。李玉问道“国新叔,城墙如此牢靠,又有兵卒把守,想那孟国之人定也是无法攻入的吧?” 李国新神色一凝却道“这个却是难说,听说这几年孟国之贼兵有几次来犯,其中有一次,敌兵都已攻上城墙,好在有洪大帅亲自上城血战,方杀退敌兵,后来听城里人说那血顺着城墙向城内流了遍地都是,街道之上都是血水肉浆,城墙之上和县城外更是尸首堆积如山,虽说大部分是敌军攻城之人的,却也有一小半我们皇朝之人。” 李玉、李山听到此处,不由得面色苍白,心道那以后在此当学徒,不是要提心吊胆了,更是担心的望向李言,心中想到,言哥不是也要上去打仗了吗,那岂不是更加危险。 李国新说到此处,也觉得不对了,顿时打住了话题,打个哈哈道“这些也只是听得一些流言而来,应该是作不得真的,不然现在这县城里也不会如此繁荣了。” 其实他是心知肚明的,由于各边境之地战事多起,皇朝早就颁布了法令,各边境之地,不允许当地民众迁徙,以显民众之爱国之心,寸土为家,外界再有强敌,也能安居乐业。其他边境之地李国新不知道情况,不过至少青山隘这里还真是挡住了敌兵,保得县城后面他们这些村镇目前的太平。 第四章 入城 李言听了这些看了李玉、李山一眼说道“也没什么的,若前面真像国新叔说那样,这几次都挡住了敌兵,后面即使有战事,暂时应该也是无大仗的,经历过前几场攻城,没有拿下县城,死伤如此之多,敌兵对洪元帅应该已是忌惮,定也知道除非换了主将方也许有机会攻入,或有天灾或从城中内部攻破尚可,但是这种事情想来洪元帅及手下谋士都已想到,那些可都是久经沙场阵仗之人,所以应该不会轻易再有大军压进了。” 听到这些,李国新不由的惊讶的望向李言,这些事的确像李言所说,近一年左右孟国都未再向青山隘出过大军了,只是偶尔还是有小股骑兵骚扰袭击罢了。但是这些李言能说出来,可见这孩子心思成熟,不似其他一些少年般考虑不周。 “这位小兄弟,说的极是,我们洪元帅和季军师乃当世猛将与大才之人,孟国那些贼胚四、五次大军压境进攻不得,却还被季军师拿了对方副帅首级,早已吓破了贼胆,现在我军也是经常出兵攻打他们,打的这帮敌贼叫苦不迭。” 这时,前方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原来,他们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了城门处,十几个身着盔甲的士兵分列城门二侧,前方当中却站着一人,他身挎腰刀,同样身着盔甲,只是头盔顶处却多了一抹红婴,这人身材适中,黑脸无须,鼻挺却有些鹰勾,目光如电般望着他们,他站在二排兵中间之前位置,正好挡住城门入口,想来应是领队之人。 刚才说话的正是此人,此时他眼望着李言,目光中也有些讶色。毕竟李言从身架上看来只有十六、七岁,身着粗布衣衫,却非大富大贵的公子,若是那些公子哥,他倒不觉得奇怪,毕竟这些出身之人,家中长辈之口会经常说道这些事件,听过后出来学舌一翻到也不稀奇的。而他们今天轮守的这北门,来人一般都是所辖之地的村民或皇朝内跑商之人,那些朝内之公子哥近几年可不会来此地游玩,毕竟有些事还是难保不出意外的。看李言这身打扮他可不会认为是朝内那家公子哥来这玩微服私访之戏,这样一个乡村小子有这样见解,便让他感到有些兴趣了,于是开口说了几句。 李言见对方看向自己,也立即长身跳下马车,躬身行礼道“刚才小子胡乱之言,还请大人见谅。”这些礼教之事,当初村中老秀才可没少教过他们。让他们牢记不可做化外之民,蛮夷之众,定要好生练习。其实村中都是熟人,又是乡村农户,相互粗鄙之言还是很多的。但是老秀才对他们这些后生可是管教甚严的,这应该是老秀才这生骄傲得意之做。 这名领队也只是些许好奇罢了,听了李言这话后,也就不在多说。随后他转向李国新问道“你们这时进城做何?” 李国新这时早已拉住马车后,来到这名领队长模样人面前,毕恭的答道“回禀军爷,我是大青山李家村的村长,这是路引”,说着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路引双手递了过去,并接着说“这是带几个后生来城里做学徒和参军入伍的”。 那位领队模样的人接过路引看了看,点头道“确是无误的”。 他听到参军入伍几字后,笑道“可是参加近卫军的?” 李国新连忙答道“正是”。 那人接着道“这几人中那几个是参军入伍的?” 李国新指向李言说“军爷,只有他一人参军入伍,其他二人皆做学徒的。” 那人一听,也转脸顺着李国新的手指看向李言,一看是他,然后对李言说“哦,原来是你。你这小娃先前说的话倒有几份见解,参军倒也算是合适,我们洪元帅现在对有谋才之人甚是看重,毕竟有力气的兵卒还是多些的。” 李言听到这些,再次躬身行礼道“多谢军爷点拨。” 那位领队人一摆手说“那你们赶紧去吧,这次近卫军只招一百五十人,这已是第二日了,这个兵营招的还是挺快的,估计今日就会招满了。毕竟,近卫军算是后勤部门了,少见血,晌也只比我们这些前线之人少拿一点罢了”。 随后一顿,他又向李言说道“我叫刘成勇,是战丙营三队队长,以后我们说不得会有交道要打了。” 李言听罢,心中甚是奇怪,难道兵营里人都是如此的好说话吗?但是不敢问出,只是说道“刘队长,若是小子能有幸进入兵营,便凡有差遣,请大人吩咐。” 刘成勇听了,哈哈一笑,说道“甚好,甚好”,随即把路引还给李国新,侧身让开路,一摆手让他们进城。 李国新接过路引入后放入怀中,道了声谢,招呼李言赶紧上车后,驾车开始缓缓向城门洞走去,但是心里还在惊疑刚才这位刘队长的话,他是知道这些军卒都是血水里不知滚了多少趟的狠人,日常除了见到官老爷,可没见他们对自己的这样人这般客气过,最好的时候也就是“哦”一声放行,那便是谢天谢地了,差的时候找个理由打一顿也是常有的;遇见祸事的就可能关上几天,不拿出些银两打点是休想轻易出来的,但是此时他也是心中有事,便不再多想,急匆匆赶车进城而去。 看着他们一行入得城内,旁边一小卒向刘成勇奇怪问道“刘头,你怎么对一个乡下小子如此客气了?” 刘成勇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现在这军队里要说打仗,那是洪元帅说了算,但是自从上次季军师在敌方围困之中救了出了洪元帅,并还如神人般似的,在万军丛中取了他们副元帅的首级,现在洪元帅很多事情可都由得季军师说了算。而季军师最近二年开始在每次征兵入伍时,他都会亲自前往校场,对报名的兵卒会一一测试,尤其是对读过书的。”说到这,他也是一脸的奇怪的样子,毕竟每次征兵入伍,虽然报名人数有限,但自从征兵有了提前给家庭补贴费用后,每次也是有几十到几百的,但是即使这样,季军师也是一一测试应征的每一人体质,虽然后来事由大家都知道,但每次想来这样一个一个人自己去测试体质,这工作量是很大的,所以还是觉得有些奇怪的。 这时旁边那军卒接口道“是的,是的,听说季大人要选出一名合适的人选,做为他的衣钵传人,说到这,可就让人羡慕了,季大人那身武功可是出神入化,估计至少是江湖中绝顶高手了吧,不然上次也不能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并把洪元帅及一队人马带了回来,要是谁学得这身武功,那这辈子天下尽可去的。可惜我们兵营内部也陆续由季大人测过了,目前还是没有一个能入他的法眼。但是听说,去年年初季大人在中军大营一小队里选到了一名合适的徒弟,只是知道此人的倒是不多,像他这种小兵在几十万大军里,日常又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平时除了身边几个人熟悉,就是直属小队长认识了。后来被季军师带回府内修炼去了,可是听说他因没有读过书,可能是对经脉走向不能理解,在练习内功时出茬,走火入魔死了,有人说看见他浑身肿zhang发黑,甚是恐怖,但这也可见季大人这门武功之霸道绝伦。”听到此处,旁边其他军卒有的表示听过,便有几人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刘成勇不满的扫了这帮军卒一眼说道“闭嘴,上面不许在外面说季军师之事。” 那些军卒听后,赶紧一个个缩脖子连连点头应到“是是是”,便不再说此事。 这时又一个军卒奇怪的问道:“刘头,刚才你怎么对这小子这般上心,难道他会有一定机会进入季大人门下?” 刘成勇黑脸上露点出一点笑意,说道“这可不一定,只是觉得这小子有些见解,可见脑子不笨;从他后面谈吐中,应该读过书的,就当顺口提醒几句罢了。机会吗?也许还真的说不定呢。后面若同样再遇见这样之人,如果感觉可以的,我可能还是会说的。好了,继续安心当值吧。” 这些军卒听了后,赶紧站好当值了,只是心中都在想,原来是遍撒网啊。 第五章 分别 此时,李言他们的马车正穿行在长长的城门洞中,城门洞十分的冗长,其内却并不潮湿,高大宽阔的设计使得城门洞内通风干燥,光线充足。李言他们足足走了有数十息马车方出了城门,来到了城内。 正对着城门洞的是三条道路,都用大青石铺砌,由于常年车来人往行走其上,路面显得油亮发光,连那青石表面之上些许不平的切面或二块青石之间的缝隙,都显得圆润光滑。中间一条明显比二边道路更加宽阔,应是主道无疑了。那二条岔路却蜿蜒向二边延伸而去,也不知去向何处了。道路二旁楼房林立,大都是二、三层小楼,门口都挑着各式帆布、招牌,其间人来人往,吆喝声、招呼声此起彼伏,此时虽是下午却也一派热闹景象。 街上行人过往,李国新他们马车自是放慢缓缓行驶着,李言他们三个坐在车上眼睛都不够使了,头不停转来转去,觉得甚是新鲜。许多都是从未见过的,也未听过的。 “言哥,你看那个门里就是铁制栏杆和柜台,外面那人只能垫着脚伸着脸斜对着那小洞说话,应该就是当铺了吧?”李玉看见一个当铺问道。 “小玉,小玉,你看那三层的酒楼,好气派啊,真香啊,这味道可从未闻过啊,就是烤野猪的时候,那野猪身上的油香都没这香啊,你要是以后在这里做学徒,那可有大能耐了”李山指着身旁刚经过的酒楼说道。 李国新此时回头笑着说“你们以后就会长时间住在这里了,有你们看的时候,不过要好好学能耐才行,不然被赶回村里去,那可就丢人喽,你们要去的地方还在前面”。 李言此时也是觉得满眼新鲜,许许多多的事物都是从未见过,有些是听爹和村里人说过的,有些却是听都未听过的,不由得感叹外面之广,自己见识的之短浅。 马车在人群中又向前行了一段时间后,在一家二层酒楼处停下,这家酒楼虽然只有二层,却门面不少,依次横向开来足有七、八间临街门面之多,这些门面与门面之间,里面可却都是打通的,使得大堂特别宽阔、敞亮。此时,还未到上客时间,但却亦有一些客人在里面进进出出了。想来也是随来随吃的那种。酒楼招牌横跨了中间几个门面,显得很气派、醒目,上书“天然酒居”。 李国新把马车驾到“天然酒居”最右边的一间临街门面处,找了棵大树下停住,将缰绳拴到大树上,然后让李玉下来,让李言、李山在车旁等着,便带着李玉向中间的门内走了进去。李言和李山在车旁站立,看着街上那热闹的景象,一时二人竟也不说话了。其实随着李玉的离开,他们也知道分别的时刻已来临了,以后要独自的生活在这陌生的地方。之前那些兴奋、那些憧憬,此刻已荡然无存,只有心中的一丝惶恐,一丝独在异地无助般的惶恐。二人各有心思,都默默无语。 过了段时间后,只见李国新带着李玉向马车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三十多岁,身材胖胖,穿着一身肥大长衫之人,几人缓步来到车前,李国新向李玉说道“把行礼拿出来吧”继而又转向那胖胖的中年人笑着说道:“李管事,这契约我就带回去给孩子父母了,孩子就交在这了,还望李管事看在同宗的面上,以后多多照拂一二,李某在此谢过了”。说完对着那李管事抱拳一礼。 李管事胖胖的脸上也露出一些笑容“国新就不要客气了,你我长辈本是同宗,自当照顾,这娃在这你就放心吧,只要他能吃得苦,日后少不得会有出息”。 李国新向李玉一挥手说道“跟着你叔去吧,以后要多勤快,手脚要麻利,遇事多问、多做。” 李玉已从走拿下行礼,哽咽着向李言、李山说“言......哥,山..哥,有空来...来看我”。说罢极欲落泪。 李言和李山也是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分别答道: “好,有空就过来看你”。 “小玉,你好好做事,山哥到时来吃你做的菜”。 那李管事看到此处一笑“走吧”。说罢对李国新一恭手就转身向酒肆走去,李玉跟在他后面拿着行礼,几步一回头,恋恋不舍的跟去,终就还是消失在门房之内了。 李国新此时也招呼二人上了马车,从树上解下缰绳,坐上车辕后,对二人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这般儿女,这是出来学本事了,学得了本事,把父母接来那才是男人。”说罢也不看二人,驾车向前行去了。 马车继续向前行进,再又拐了几个弯后,同样在一家名为“铁器阁”的地方停下,一如刚才般的让李山下车跟他去了,只留下李言一人守在车旁。也是一段时间后,同样,李国新和李山走了回来,只是这次后面却跟了二人,一人身高过丈,赤裸上身,身上肌肉比李国新还要强健,在阳光下泛着黑光,一抬手一动身之间,肌肉一小块一块的随之跳动,尤若老鼠在身上跳跃,此人粗眉环眼,年约四十多岁。旁边还有一个和李山差不多大的半大小子,只是这小子也是身体粗壮,大手大脚,比李山粗了有一圈。 后李言得知,此人便是此家主人,名吕魁,打得一手好器械,无论是军械煅造还是农具打造,这城里无有出其右着,他也经常给军里驻防军修护军械。身边那个是他的大徒弟梁石。后面的事情一如李玉先前一般,交待了一些话后,李山也是红着眼向李国新和李言道了别后,跟着那二人走了。 少年一天中经历了几场离别,此时心情更是低落之极。 李国新抬头看看天,对李言道“我们也得抓紧去校武场了,此时应该还是申时,再晚可能就得明日了。”李言赶紧收拾心情,点头称是,他现在被李玉、李山二人之前的样子弄的也是心思百转,有些想念爹娘和哥哥、姐姐了。但却也晓得,这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前途如何,迷茫而又未知。 李国新带着李言驾车向一处地方快些赶去,不多时,已来到一处由高高院墙围圈的大门之处。李言看这处院墙向二边弧形延伸而去,自己目力所及之处,还是无法看得到整体范围,想来这院墙之里应当是极大了。李国新把马车停到较远处,拴在一处拴马桩上,那里也已拴了不少马匹和马车,然后带着李言向大门口走去。 此时,大门处有十几名兵卒持军械把守,门口同时也排了十几名青年和十几名看来是护送之人。这些人看见他二人过来,倒没有什么太大惊讶,只是同时向这边看了一眼后,又转头看向大门处这些军卒。 待得他二人来到大门处,一名军卒走了过来问道“可是来参加近卫军征招的?” 李国新一指李言,然后躬身答到“是的,军爷,他参加征考。” 那个军卒用手点向李言道“正好,那你过来,随这批人一同进去吧”。 李言赶紧上前跟随那名军卒走到那十几名青年的最后面站好。 那名军卒看他们站好后,又转向李国新他们,用手指向一侧说道“你们到那里等候吧,估计酉时左右都会有结果出来。” 李国新这时才注意到,在大门另一侧较远处,有黑压压的不少人或席地而坐或站在哪里向这边眺望,想来这些应该是来得较早的护送之人了。 这样一看,此次应该是有不少的参加征招的。毕竟,这次的近卫军职责还是令不少村户动心的。 李国新看向李言,李言也向他这边望来,李国新指了指那片地方,又指了指自己,意思是自己在哪边等他了,李言点头表示明白。李国新便同先前那十几人一同向等候区走去。 第六章 洪元帅 待他们走后,那名军卒转身向大门内走入进去,不一会便走了出来,对李言他们这十几人道“就按现在这样队型排好,跟着我,进去后不得随意走动,不得随意说话,不得交头接耳,否则直接淘汰出来,若是你们的举动惹怒了将军,估计军棒也是少不得要吃的。听明白没有?”说着扫了他们一眼,这一眼却让他们这些人感到寒意森森,虽然这只是一名军卒,但想来手上也是没少杀过人。 身上这自带的杀气,可不是他们这群毛头小子可以抗衡的。李言只感觉那眼神掠过自己身上时,自己毛孔都有些竖立起来。心道“好利害的眼神”。他却只知道眼神可怕,却不知道这是经历过战场生死的老兵杀气所至。 这军卒问过后,看他们这群半大小子一副唯唯诺诺的应和样子,也不再说话,转身而去,这一行人赶紧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走路也加着小心,生怕落脚重了发出声响。 李言一行进入大门后,才看清院内环境,这说是个院落,其实应是个可以纵马急驰的广场,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广场的入口,广场再向前有一处高台,上有桌案、椅子摆放其上,高台边缘处每隔上几步就有一杆大旗插于台面,一排排大旗迎风抖动,猎猎作响,旗面抖动间,或隐约可见上面绣着“甲”、“乙”、“丙”等字样,有的则绣着像恶虎、蛟等图腾。 这就应该人们嘴里常说的校军场了吧,李言如此想着。 此时,校场上站了约有百十人,分成三排,一排约有五、六人,在校场的最右边,李言他们进入后也随那名军卒走到此队伍的最后,这样一来便也有了十七、八人之多;中间那一排约四、五十人;左边上一排人数最多,此时约有七、八十人样子。 每一排前方都有几名军卒在管理着三排人员,广场四周整整齐齐站了几排持械军卒,他们盔明甲亮,气宇轩昂,目不斜视,将李言这帮人围在场地之内,想来应是维护秩序的了。 高台上,桌案后有一张宽大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这个大汉坐着也约比一般‍‌‍成‌‍‌人‍‎‌还要高些,脸色微黄,光头,此时天上洒下的阳光让其头顶隐隐反着黄光,他脸型宽阔,略有粗须,一条长长的疤痕自右边太阳穴向下延伸到右嘴角边,疤痕里的肌肉向外翻绞着,似一条斑斓蜈蚣爬在脸上。他腰身挺直,坐在椅子里都有种压迫全场之势。 这时他目光却看着高台前方,正对着他的左侧的台角处,那里有一个帐篷,这个帐篷正是李言他们所站的队伍排列正对之处。 李言此时也偷眼看着全场和台上,他站在队伍的最后面,而他们所排的队伍又处于校场较偏的一边,所以看校场前方高台不是很清晰,只是看见校场高台之上有桌案,案后宽大椅子里坐着一个光头大汉。 这时带他们进来的那名军卒低声呼喝道“你们要小心了,台上乃是洪元帅,你们不得四处张望,依次等待前面之人从帐篷里出来后,后面之人再依次进入帐篷。” 这军卒然后一顿,脸上却露出一丝难言的神情,继而又一指中间那排约有四、五十人的队伍接着说道“出来后,再依次站到中间那排后面,排队考核,最后考核通过后,就可站到那边了”然后他又用手一指最左边上那约有七、八十人的队伍。 “若是考核失败,则算淘汰,自己从后边角门直接出去了好了,具体情况到时会有人详细和你们说明”。说罢,再和这排前方几名军卒点了一下头后,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李言站在队伍后面,听着刚才军卒的话后,却隐隐感觉有些地方好像说不通,一时间却也无法想得明了,皱着眉想了一会突然想到,刚才那军卒话中道“他们这边需先入帐篷,出来再到中间排队进行考核。” 中间那排队伍正前方又是被高高木栅栏围起来的一处地方,那栅栏里他们是看不到的,但高台上却可以俯视全场,也能完全看见那里的情况,想必那栅栏里就是考核的地方了,至于考核内容,李国新先前在路上也和他说过,应该是举石锁,奔跑,简单武技什么的,这些对于李言来说,他相信以自己这常年在山里打猎的身体素质和跟村里那些猎户学的一些拳脚,应该是没问题的。 但是李言此时考虑的不是这些,他正在心中细忖“那军卒说去了中间那排后,就可以考核,成功的就到最左边排队站好,淘汰的从后面角门就出去了,想来最边上那一排人多的就是已成功入选的了,中间这边就是等待考核的了。那我现在站的这排是做什么呢?报名吗?但那军卒只是说让进入帐篷,出来后就站到中间那排去,并且那军卒说这话时神情有些古怪的样子”当时那名军卒在说话时,李言可是盯着他看的,生怕露了什么重要的话语。此时想来,却是感到十分的不解。 李言就这样站在原地思索着,忽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喂,那个站在最后一个的,还楞在哪干什么?”李言闻言从思绪中惊醒,这才发现,原来前方人都因有人不断进入帐篷,而依次向前移动了好大一段距离,而他却因思考却忘了跟进队伍,又是最后一个位置,后面却是没有人催他前行了,此时他孤身一身站在原地,脱离了队伍甚是醒目。前方便有军卒过来喝斥了。 队前那些参加应征的青年人听到这声喝斥,回过头来,有几个吃吃的低声笑起来了。本来这次招的近卫军只有一百五十人,对于他们来说,来参与应征的都是竞争对手,自是对他人没有什么好处的,无法直接打击到对手,嘲笑也是种打击了。 李言赶紧对那名军卒歉意一笑,便向前紧跟队伍走去,对那些低笑声恍如未闻。那军卒看他一眼后,轻哼了一声后,便不再多说,当路过那几名低声轻笑之人,严厉的训斥“想直接淘汰吗?不想就给老子老实点。”此话一出,刚才那几名低声嘲笑之人,顿时脸色一白,连忙低头,不敢再看这名军卒一眼。军卒见此,便收回目光走向队前之处去了。 李言这时走到最后一个位置后,心道“应该报名处无疑了,只是这报名处太小气了,这诺大的校场,一字排开十几张桌子也并不是什么难事,那样报名不是更快吗?” 他想到这些,忽又有些后知后觉的想起,先前那军卒说“洪元帅”,是的,洪元帅,高台上的是洪元帅,那可是他们这地方的军神一样的存在,屡败孟国之敌,虽然只是先前听过洪元帅一些事情,这对李言来说,却已在少年心中树立了神明般的存在。 便偷偷抬头向高台上看去,这时他已又离高台走近了很多,已能基本看清高台上之人。心中想到“洪元帅原来是这般模样,甚是霸气,难怪能震慑那些敌贼”。 这人一旦认定某人、某事,就有先入为主的感觉,要么形成好的观念,要么形成极恶之感,洪元帅这般模样,在通常人看来,应该相貌凶恶,凶神恶煞般的人物,但此时在李言心中非但觉得不是恶人恶相,却是霸气非凡。 李言又看了高台一会后发现,洪元帅似十分关心这边,他很少看那中间一排人进入高栅栏内考核情况,基本都是侧身向他们这边帐篷观望,每进入一人或出来一人,他都是眉毛一挑,似有想法。 第七章 季军师 李言边随队伍向前移动边思量着事情“看台上洪元帅向这边关注的神情,这帐篷之内也许不光是报名那么简单,难道还有别的什么考量了,只是这帐篷看起来并不是很大的样子,施展拳脚却是有些小了,难道这军中也考量文采么?”。 就这样低着头边走边思量间,突然李言觉得眼前一亮,原来他前方最后一人已走入帐篷,他的前方了已是空阔了许多。只是当他抬起头来时,那人已进入落下了门帘,他却没有看清里面的情形了。李言不再多想,只是待在原地静静的等待。 只是过了数十个呼息之后,便有人挑帘走了出来,正是刚才那入内之人,此时这人一手正在撸下另一只手腕上的衣袖,但是脸上却充满了迷茫,一幅大惑不解的样子,然后在门旁军卒催促下走向了校场中间那排队伍的末尾。这时军卒中的一人指向李言说“你,进去。”李言听罢,依言向帐篷门处走去。 挑开门帘进入帐篷,李言只觉得眼前一暗,他稍微闭了闭双眼,适应了下光线后,再次睁开双眼,这时他看清帐篷之内只有一张矮桌,桌后一人盘膝坐在一块不大的地毯上,此人年约四十左右,头戴文士冠,身着宽松黑袍,黑袍下摆铺散于地,笼罩其下半身,即使坐着也只比李言矮上少许的样子,想来身材也是极高。 他脸瘦而狭长,面色青灰,一缕长须飘洒胸前,一双手拢在袖中环抱胸腹之前,被矮桌半遮着,一双细眼开阖间偶有一缕精芒射出,此时正打量着李言。看见李言望向自己,从袖中伸出一只修长白皙手指一指桌前同样一块不大的地毯“坐”,然后不再多言。 李言依言走到桌前,这时他才发现桌面上放置了一个展开的布囊,布囊表面之上竖缝着一排排小袋子,袋口朝上,每个小袋里面插着数量不等的细针,露出袋口的针尾银光闪耀。 李言看着这桌上一排排发着寒光的银针,心中不免打起鼓来,心想“这却没有笔墨纸砚,怎么登记造册了?却摆了这件物什,是何用处?”顿时心中七上八下不知如何做才是。 那黑袍人看到李言来到桌前盯着银针犹豫不决并未坐下,又开口说道“放心,只是给你做下经脉测试,如果经脉甚好,说不得便有一番造化等着你了。” 李言听罢此话后,稍一思量,便也像桌后黑袍人一样盘腿而坐。他来也是来到这里了,无论如何都要经过这关了,否则根本是无法进入下一关校场考核的,想的再多也是无用。 黑袍人看到李言这下如此爽快,微微一笑道“把你的左手腕的经脉露出来放在桌上,估计几息便好了。”李言不再多想,伸出右手把左手腕部的粗布衣袖向上卷起几截,然后手心向上放在桌面布囊一侧。 黑袍人见李言依言把左手放好后,他伸出右手,用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从那展开的一个布袋中,闪电般拈起一枚银针,李言在看清之前,只觉手腕一麻,待细看时,那枚银针已是大半没入了自己经脉之中。黑袍人做罢这件事后,手收回袖中,又是双手环抱于袖中低垂于自己的腹部,然后扫眼看着李言面部。 李言觉得手腕部一麻后,便再没有什么其他异样感觉了,但是就在他疑惑之际,仅仅二个呼息后,他顿觉腹部一股凉气直升脑部,脑袋顿感一凉,浑身有种舒爽之觉。 黑袍人本来细瞇着双眼,看李言一脸无恙,心中已微觉可惜,这种情况这几年不知见过多少次了,只是每次下针之后自己心中总还是存着那一份期待罢了。几年中只有去年年初那次让他欣喜若狂,只可惜最终结果却令他十分愤怒。 就在他打算从李言脉门之上取出银针之时,却看见李言脸上慢慢涌出一层黑气,黑袍人一楞,旋即心中大喜,只是脸上却依然平静。随即双手出手如风,如穿花蝴蝶般的飞舞,又是四枚银针没入李言脉门之中,这次仅仅是一息之后,李言顿时觉得又有四股热、燥、重、温之气自腹部升起,直升顶门。 这下他便如在沸腾油锅中煎熬般了,脑中如遭重击,不仅闷哼出声,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在各色之气笼罩下变的开始扭曲。 那黑袍人待四枚银针下去后,便一眨不眨的盯着李言面部,生怕错过什么似的,待李言脸上又升起第二道青气时,他便有些紧张了,继而又是第三道赤色之气上涌而来,他更握紧了拳头,但随着后又有黄、白二气升起,他便有些失落的松了紧握之拳,脸上变的阴晴不定起来,皱眉思索着什么。 李言此时身体内正在痛苦的煎熬之中,腹内几股气体不断四处冲撞,令他十分的痛楚,已从刚才盘坐之姿变成倒地侧躬,身体已躬成一只虾米一样,好在他这时并没碰到腕部五枚银针,否则不知会是如何结果了。 此时若有人看清他的面部,就可以发现他脸上五种颜色之气交替变幻,其中黑气最盛,向下依次是青、赤、黄、白,到了白色已是那种较淡之气了,每次都是黑、青、赤、黄、白这个顺序交替依次闪过。痛楚越发难挡起来,李言又是几声低重的呻吟。 这几声呻吟却把黑袍人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看看李言后,又犹豫了下,最后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一样,他长身而起,不见有什么动作,已是飘然来到桌前,站在李言身前,无声无息,甚是鬼魅无常,只见他右手大袖一挥,五道寒芒自李言左手处一闪而逝,只听“哆哆”几声轻响,桌面上已整齐一排钉入几枚尾部兀自颤动不已的寸许银针,这桌子虽不是什么太好木料所制,但军中所用之物都是重质量而非重外观的,此桌也是红枣木打成,坚固异常。他这般手段非那江湖中一流或顶级高手,是不可能做到的了。 黑袍人看看桌面上的银针,又看看李言正在迅速恢复的脸色,心中不免叹到“唉,还是自己层次不够,不敢进入那些地方,只能用这种最低劣、最原始的手段来测试,后果是给测试之人带来不小的痛苦,好在最后对身心是没有什么伤害的,只是暂时性的痛苦罢了,若有‘测灵石’或‘测灵柱’.....”想到这,他又是一声叹息,这些都是目前自己无法接触的,但是,也许这次之后,就可以....,想到这他心中不免火热起来。但看到地下的李言后他又自言自语呢喃道“上次那个竟是个玄灵根,资质比我还要好,但最可惜的是竟不识字,连最基础的法决都理解的似懂非懂,白糟蹋了这上天给他的这等逆天资质,结果只落得那般下场。” 心中想到这,又是一声叹息“唉,这人虽然是杂灵根,但也比没有的强,时间不多了,这二人虽然是相继在二年内出现,这只是巧合罢了,自己这几年已经测了大约有近十万人了,想到这种方法来到军中给已有的兵卒和新招的军卒测试,这么多年也就这二人罢了,这已是最大机缘吧,而自己时间估计也只有一、二年了,即使以后再撞了逆天大运找到合适的人,但也没时间了” “杂灵根运用的好了,还是可以一搏的”想到这,他长呼了一口气,看向地上已慢慢恢复正常的李言。 李言如同经历了一番酷刑烤打,只是这些烤打却打在灵魂深处,痛的难已自制,却还无法大声呼喊的那种,只能发出低低、重重的呻吟,仿佛经历了漫长的难忍的时间,李言最后在觉得手部经脉处一麻之后,痛楚便如海潮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刚才只像是一场幻觉罢了。 李言手撑着桌边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看桌子上那一排闪着森森银光的银针,又有些恐惧的看着眼前这黑袍人,仿佛他是阴间厉鬼般站在这,他可不相信刚才只是幻觉,那可是真真切切的痛入内脏骨髓,否则这桌面上这排银针又做何解释。黑袍人看到李言这般畏惧之色,对他温和一笑道“不用害怕,我姓季,叫季文禾,别人都叫我季军师或称我为季大人”。 李言一听,心中一惊“他就是和洪大帅齐名,一同掌管这青山隘的季军师?他可也是名头在外的,这般大人物刚才那些手段却是为何?” 季军师见李言不说话,便是一笑接着说道“刚才虽然让你痛苦了一番,却是值得的,这几年那般多人却也得不了这般好去。我本行走江湖之人,因前些年受了无法医治的伤,才来到这军中边寻些事情做,边找寻有缘之人,我无儿无女,一直想找个衣钵传人,把这一身所学倾囊相授,否则如果因以后我身死而断绝本派传承,某即到了九泉也难面对本派祖师。先前加诸你身的法门,是我派选弟子之法,因我派之武学需体质强健、经脉宽阔,内腑充盈方能入门,否则即使学了也是无用,甚至会气息逆流冲脉而亡,那么,你可愿意拜入我的门下,传承我一身所学吗?”话说到后来,季军师声音已是严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李言。 李言心道“这入门之法如此歹毒,令人痛不欲生,想来那些功法也是不好学的了,并且他说这些我又如何信得。”想到这,正想如何拒绝,但又忽然想到今日入城门之时,在城门处遇见的那名为刘成勇的小队长好像说过的一段话。 “孟国那些贼厮三次大军压境进攻不得,却还被季军师拿了对方副帅首级.....”,他是这样说的,那如此说来这军师可是万人之敌,依照他刚才之话,他入了军中还是受了伤之后的事,如果未受伤之前,那是何等盖世英雄。 再看看桌上那一排银针,刚才他痛楚消失后,全身酥软乏力,站起时手可是借力撑了这桌面的,虽然自己体重不甚魁梧,若是一般木料打制,全身大半重量压上去,也会有些声响的,刚才这张小桌可是连一息声响都无的,可见其坚固程度。 他又看了那排银针,心中更是骇然,银针这东西,村中的土郎中也是有的,他也是见过的,只须用手指一拨,便会轻易弯曲的,这些针又是如何能够插入这坚固木桌之中?他可不是蠢笨之人。 少年总是崇拜英雄,每个少年都有英雄梦,幻想自己拯救苍生,拯救所爱之人于危难之中。李言也不例外,他虽然心思较细密,但只是对于同年龄人相对来说罢了,总的来说还是少年心性,这仅仅几个念头之间,却已变幻了诸般念头。 想到这,李言心中有种冲动,早已忘却了刚才那般生不如死的痛楚,只觉得跟着眼前这人便可习得那梦想中的通天彻地之能了,他抬起头看向季军师正色说道“即怜大人垂青,小子敢有不从。” 季军师听了这话,脸上并没有什么惊喜之色,这早已在他意料之中,如果不答应,反而才会让他吃惊了。季军师开口对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子李言,隶属大青山人氏。”李言答道。 “那你读书识字吗?”季军师又问道。 “小子读过几年私塾,虽无考秀中举之才,却也算熟读书经”。李言又答道,这可不是李言吹嘘,在村里读私塾时,所有人中老秀才对他最是看中,希望他能去考取功名,但是依李言的家境,如果继续读下去,想来也是无法支撑了。这事让老秀才万分可惜,即使这样,老秀才所藏的近百本书籍,也是让李言看了个遍,不懂之处也是孜孜求学。 “那你有学过什么武功或内功心法吗?”季军师听到他也是熟读书经之人,心中希望也是升了几分。 “小子只在村内学过几手粗浅的搏击之术,并未学过高深的武功,更未接触过什么内功心法了”。李言继续答道。 季军师听到此处,轻轻一笑“那便好了,你的身体经脉甚合本门心法要求,我派门规待回去后,告与你知,至于你的家世身份,我会派人查询的,希望你不要有所隐瞒。你也是今天最后一名应征之人,既然这样,那便随我去吧。”说吧,大袖一拂,桌上那些银针和布囊已是不见。 李言见了,内心更是惊奇,继而躬身答道“是,大人。”然后脸上又显出有些迟疑样子,并没有马上跟上。 第八章 洪元帅与季军师(一) 季军师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停下脚步,却好似看见李言未跟上一样,再慢慢回过头看着他说道“即已决定入我门派,不用再大人大人的叫了,自此以后应当叫老师了。嗯,你这样子,是还在担心后面的近卫军考核吧?呵呵,那大可不必了,你现在已是我的弟子,为师身在军营,你便是军师身边之人了,比那什么近卫军可要好了不知多少倍。”说到此处,神情中已是骄傲无比。 李言听了这话,心道“原来跟在老师身边,比那近卫军要好上这许多,这是我何处修来的福气。”继而又怯怯的,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季军师看着他的样子,说道“还有何事?” “老,老师,这每月的俸银.....呃...家中还有爹娘.......”。李言吞吞吐吐道。 “噢,我当何事,你倒还是个孝子,以后你的每月俸银就按小队长一样待遇发放吧,这可比近卫军军卒多了四成之多。”季军师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李言。 “多谢老师”。李言闻言大喜,他已觉得这是一步登天,让他如在梦中般感觉,他以后每月可以寄更多的银子给爹娘用了。同带他叫“老师”二字也顺溜了很多。 帐篷之外的高台上,那洪元帅还是侧着身,斜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右手肘支在椅子的把柄上,手成半拳又支于太阳穴处,此时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他半眯着眼,老神在在,偶尔转头望向校军场栅栏内的考核,稍看一会后,又会转过头来恢复这副样子继续看着帐篷的方向,不知在思量什么。 洪元帅名为洪林英,此人乃是当朝皇朝西南大元帅,统领兵马二十几万镇守西南边陲,他本是一流浪儿,十一、二岁时机缘巧合拜入江湖名派法陀寺门下,成为一名俗家弟子。 这法陀寺乃是当今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门派,寺内武功技法有不少乃是密传绝学。洪林英按理说只是一名俗家弟子,不可能学到寺内的高深武学,但他为人狠辣,性格刚毅,对自己的也是极其狠毒,学习武功,已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 在寺内五年,已把一身所学练到了江湖二流高手境界,这可是极其难得的,要知他所学的武功技法不过是寺内俗家弟子寻常的入门功法和基础拳法,但他却能修炼到如此地步,实属难得。 要知江湖一般武功层次从高到低分为:化境高手、绝顶高手、一流高手、二流高手、三流高手,再往下只能纳入末流了,也就是不入流的习武之人了。 想当初,当今皇朝太祖也是凭着一手外门“太祖长拳”与一帮兄弟打下这几百年江山,据传他每遇敌之时,一套“太祖长拳”往往打的对手非死即伤。非是这门拳法如何了得,乃是这皇朝太祖已把这拳练的炉火纯青,迅捷无伦。“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明知对方招数,但是若对方已练至化境,若敌手不在一个境界上,自当是无法躲闪的。 这洪林英虽未把所学练到迅猛无比,但也达到了登堂入室之地。后来寺内一执法长老得知此事,觉得此子未尝不可成大器,但同时也知道此子这样性格不可能成为佛门中之人,却同时有些怜才,知道他若还这般练下去,结果必是非死即残。 于是该长老用内门药浴之法为其治疗蛮练之隐疾,同时也疏络打通了筋脉,后又传他内门心法“佛照金身”以及拳脚棍棒功夫,这些虽不是寺内密传绝顶功法与武技,但也绝非俗家弟子可轻易习得的。 洪林英后又在法陀寺习武四年,此时已是内外兼修,加上他天资聪慧,修炼刻苦,再加上有执法长老的点拨,竟让他步入了江湖一流高手之境。 至此,洪林英已打算下山入世,大展鸿图。临下山之际,执法长告戒道“林英,此番下山你当谨记,你所学之武技亦是不弱,但却不可滥杀无辜,不可jian淫掳掠,若是你当真用于此道,寺内必当派出监律僧,取你项上人头,即使你能官居一品,或一方大豪,也是必死,切记,切记。”洪林英自是满口答应。 他下山后,却也守律戒忌,但这身武功若要有所作为,没有个生死搏杀却是换不来的,于是他便投身行伍,从小兵做起,历经大小战役几百场,由于对敌凶猛,不惧生死,在军中屡屡升职,就这样一路走了下来,当他身居将军之职时,本打算退出军旅,自此在家潜心研武,但随着边陲战乱的爆发,他又被任命为西南大元帅,镇守西南边境。 青山隘为前沿之城,城内约能屯守兵马四、五万左右,他本来应该在离此向北约三十里的中军大营,但他喜性搏杀,却要亲临最前沿之地,率军抗敌。众将也熟知他的本性,根本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只能留下副元帅把守大营,以伺机调度、接应。 这季文禾--季军师乃是六年前来到此处,那时洪林英也是刚驻守青山隘不久,那日季文禾入城后便来到城内大帅府门前,直言要面见洪元帅,守门军卒怎么可能轻易放行,并且还想从其身讹诈些银两再去通报。几番话语下来,季文禾已明了这几名守门军卒之意,便不再多言,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只是大袖一拂,那几名军卒就已动弹不得。他便径自直入内府而去,沿路当遇见不少巡逻小队,纷纷合围擒拿,但几乎只是一个照面,一个个军卒便都原地僵直不能动了。 洪林英正在内府大堂休息,以他的内功早已听见院内呼喝之声,正待起身观看,忽觉大门处人影一闪,已有一黑袍文士来到大堂之内,身形鬼魅,无声无息,晓得是洪林英生生死死见过不知多少,也被这突然到来的一幕吓了一跳。以他的武功,又经过这么多年的搏杀与日夜不缀的苦练,早已到达了绝顶高手之境,但黑袍人如何进来,他根本未看清,让他更加大骇的是,此人轻身功法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行动间竟然带不起半点衣袂之声,这是他平生所未见过的。人在施展轻功时,由于人体快速移动和空气摩擦而带来的衣袂之声,那也是无法隐藏的,此人武功之高,绝不是他可匹敌的。 当黑袍人站定后,洪林英这才看清来人乃是一黑袍文士,年约三十多岁,头戴文士冠,身高约有七尺,脸型狭长,面色青白,但透着不正常的红晕,一缕长须飘洒胸前。黑袍人自称叫“季文禾”,乃江湖一隐身门派中人,前几个月因入山采药不慎被一不知名毒虫所伤,经过数月的疗伤,也拜访了不少好友、名医,以他的这身手而言,他所结识之人也都是当世高手,却无有解除他所中之毒之法,此毒已慢慢侵蚀五脏六腑。 在这西南边陲,连绵大山,不知多少里,其中之毒虫猛兽那是不计其数,叫不上名的至少占七成以上。洪林英对此说法一点也不奇怪,他以前就进入过大青山稍深的地方,那里已是有了很多猛兽、毒虫出没,叫不上名字的比比皆是。 季文禾接着又对他说,他可以入军出任府中幕僚,条件就是他需在军中挑选一人,收做弟子,他的门派乃是世代单传,他尚未有收徒,现在中的毒想来已是难解,在他内力压制之下,应该可以延长七、八年寿命,他想让自己门派能够传承下去。 洪林英也是大感意外,本来以为以此人武功之高,是前来索要什么好处,或是敌方之人前来刺杀自己,而他现在提的这要求,大大出乎他的所想。 继而洪林英一想之后也就答应了下来,一来是他对此人看不透,动起强来,只怕落不得好;二来幕僚府中本就有很多,重要性也是自己说了算,只要他不参与重要军机,想来也不会有人说闲话。至于军中挑选一人传承门派,这倒是小事了,军中几十万人,只要他有那闲心,任他挑去。 但接下来的事件却让洪林英越来越吃惊,这其一之事,距此不久之后,接连有二、三次敌方来袭,第一次的时候,在伺候探得军情回报后,洪林英在军中与军师、诸将领在商量好对敌之策,然后回到元帅府内,不想季文禾半夜却来到他的住处,告诉他敌方的进攻意图与部署,他所说的虽然有很多洪林英他们这边已经刺探到了,但其有几处描述,却是洪林英所不知道的,或者说所也是伺候未刺探到的。虽说已任命季文禾为幕僚之职,但洪林英怎能轻易相信此人,毕竟这人所说虽然大部分和自己所得消息差不多,但料想以对方的身手,如果去了城外,远远的吊在对方之侧还是能获取到一些消息的。于是洪林英打了个哈哈,当面感谢了一番之后,说稍后便与军中诸人商议此事。那季文禾听罢只是一笑,然后转身离去。 待得凌晨时分,敌方大军突然袭击而至,洪林英从容率部出城迎敌,这也是在他们意料之内的敌袭。 双方在城外掀起一场大战,直杀的尸横遍野,到了天亮之时,双方将卒均疲惫不堪,不约而同的开始向自己后方缓缓撤去,洪林英自也撤兵入城。 除了这主攻方向,东西二侧山上他也有派兵狙击,对方想利用山上树林侧翼进攻的意图他们早已明察,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谁知当他们撤兵至城门口时,忽然大地震动,闷雷般的重响自远方滚滚传来,对方那些疲惫不堪,走路都有些木讷的撤退中士兵,突然向二侧一分,当中闪出一条宽阔大路,滚滚尘烟自他们身后而来,一队重骑忽突而至,只是十几个呼息就已杀至皇朝正在撤退的军卒面前。这让正在撤退的皇朝军卒根本来不及组织重盾迎敌,一时间杀声四起,血肉横飞。洪林英见事不妙,当即立断,立即拍马入城下令关闭城门,可怜至少还有一万多军卒还在城外,无法撤入城内,只能绝望拼命的在城外厮杀,但在没有重铠的保护下,如何敌得了那来去冲杀的重铠重马,只约半个时辰左右,城外皇朝将士就已全军覆没,被屠戮一空。但也就这半个时辰的时间,洪林英已组织起了城内仅存的约二万大军,在城头做了重重部署,并遣快马拿着领箭出北门去中军大营调兵来援。 只是在大军来援之前,敌方已不要命的开始攻城,有数次竟然都杀到了城头之上,洪林英亲自上城督战杀敌,一波波军卒倒下,又一波波上去,堪堪拖到了己方援军到来。 待得己方援军源源不断自北门增援而至,敌方见事不可为,只得鸣金收兵。 第九章 洪元帅与季军师(二) 这次孟国之进攻,对青山隘守军来说是凶险之极,若不是洪林英狠辣果断,用一万多军卒拖住了对方攻城时间,只怕还来不及部署城墙,便已被攻下了。 此战也让城内百姓吓的亡魂皆冒,见敌方那一副副狰狞的面容从城头上不断冒上来,近在咫尺,让他们终身难忘,此战之后,血水铺满了城头,流着城墙石缝向城外城内股股流下,城内靠近城墙半里之地,都如血池一般,平时明亮整洁的大街,此时走在上面,鞋子与血水沾在一起,发出“叭唧叭唧”之声。 洪林英事后每想到此战,即使是他的定力,也觉得万分凶险,想起季文禾昨夜所说,其中就提到对方军中可能隐藏重兵伺机待出的话,不由的叹了口了气。 接着在稍后几个月中,又是同样二次季文禾仍然是半夜来访,告之他敌方的动向与部署。这二次洪林英基本是相信了,依照季文禾给的信息,针对性布置,结果他们大获全胜,损伤极小。 这其二之事便是季文禾开也始了在军中找寻传承之人,但他的测试很是古怪,不是看其习武根骨,也不是用内力测试对方身体,而是用银针对所测之人进行诊脉,季文禾所言由于他们这一派内功心法甚是奇特,如果用这法测试不能合格者,强行修练他门派的独门心法,结果只会导致修练之人,内气倒冲,逆经冲血而亡。有些使洪林英奇怪的是,军中那么多的体格健壮之人,季文禾在进入军队一年中都未找寻到合适之人,让他惊讶不已。 随着季文禾在‌‍‎‍军‌‍‎‎事‌‍‌‍上的数次重大胜利,洪林英一年后索性让原来的军师退位当了副军师,让季文禾当了军师,至于他每次如何得知敌方消息,他却不甚在意了,以这季军师的身手,想必手段是极多的,何况他给的数次敌方消息,都是极其准确的,如果他是奸细,那这代价可太大了,不可能用这几次累加起来七、八万人的性命来换取后面那可能的得逞的计谋。 这一举动,却让军中很多将领开始并不服气,但是接下来几次或大或小的交战,所有计划全有季文禾策划,几乎将来犯之敌杀的溃不成军,这让季文禾一下在军中地位稳定,声望日益顶盛。 而让他声望达到顶峰的是二年半之前一次战役,那次战役之前季文禾去了城北三十里之外的中军大营继续寻找他那不知是否存在的“徒弟”,这也是当地驻军有几十万之众,季文禾就是有天大的本领,一天啥事也不干,以他的功力最多也就能测试个几百来人,所以他这三年多的时间除了把青山隘的几万军士测的差不多之外,他也会不时去中军大营那边寻徒。 这些事情,军中之人一开始觉得很稀奇,但后来各级军官也就慢慢习惯了。不过外界之人就很少有人知道此事了,毕竟季文禾为人低调,平时沉默寡言,私下很少与人来往。 这次就在季文禾去了中军大营的当天下午,孟国突然发动了进攻,洪林英带兵迎敌,与敌方厮杀在一起,敌方援军这次却如添油般的,一股股慢慢增多,把洪林英纠缠的走脱不得,慢慢陷入重围,这时远在三十里之外的季文禾已得快马飞报,从中军大营率众赶来,待得他们来到之时,洪林英与他所率之部已岌岌可危,季文禾让大军从外围以八卦连环阵之势,循环向内冲杀,步步为营,而他自己则第一次在人前展露了他那可怖的武功,一人一剑,如天外飞仙,穿梭于敌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除了偶尔拨开敌军兵器之外,其余挡他者皆是一剑毙命。最后竟杀到对方中军之处,凌空飞身而来,如苍鹰搏兔,在对方护卫未来得及反应之前,已踏步飞至其中,一剑摘了对方副元帅的首级,然后拨开身旁纷纷而至的兵刃,柔身而上,只几个踏步便站在了敌方十几米高的帅旗顶端,一手持剑,一手高举敌帅之头颅,当真是风采盖世绝伦,敌方军心顿时涣散,无心再战,大败而去,洪林英这才率部突围而出。 此役之后,季军师之名一时无两,甚至超过了洪元帅之名,让人们也知道了这位除了能“纸上谈兵”的军师,同样也是一位盖世高手,同时皇朝军队不再以守为主,也是经常出兵袭击对方边境,或也大军压境,这后面几年双方互有攻守,差不多算是势均力敌。虽有了季文禾的存在,但疆场之上,一人之力终究决定不了结果,何况孟国已知青山隘有一高手可万军之中取人首级,也亦从国内调集了数名一流和绝顶高手压阵。 洪林英通过这次他基本可以肯定季文禾已达到化境之地,甚至还有可能在此境界之上,那是一个他不知道的境界。做为一个武痴,他当然知道这是季文禾门派的武学的所至,以前他虽有些猜到季文禾的境界,但是也未想到如此厉害,通过这次之后他不免的开始心中火热起来,可是任凭他如何调查,也查不出这个门派究竟来自何方。 而通过偶尔和季文禾的切磋,他更是觉得对方武功之精妙,确切说是对方内功的精妙,任何一招普通招式,在季文禾贯注内力使来,总是让洪林英觉得有如大河之水绵绵不绝,有时却又如大山压顶摧枯拉朽,根本无力抗衡,这让他对季文禾的内功心法已是欲罢不能,贪念一生,更是想方设法也想得到了。 而季文禾选徒之事却总是迟迟没有落地,而季文禾的气色却如他之前所说一样,这几年越来越差,连容颜都苍老了许多。洪林英便旁敲侧击的想让自己来继承这门绝学,于是在一次酒宴之后,他对季文禾说道“军师,你究竟要选何样的人来传承你的门派?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也未遇见,究竟是要何种体质之人呢?” 季文禾微微一笑答道“我们门派只所以是世代单传,并不是不广收门徒,而是心法要求实在很特别,可以用万中无一来说,其实只要能在我独门心法运用的银针测脉下身体有独异表现,方能有希望的。” “你这何止是万中无一,我这军中这些年下来,无论是旧部还是新兵,你恐怕也测了七七八八了,我看是十几万中无一倒是了。”洪林英摇头叹息道。 接着他又说道“你这银针下去,身体要有何种异常表现才是有希望的?” 季文禾说道“这可不一定,也许是气色异常,也许是体内气息异常,到时我必须通过银针为导引,用内力探查才会知道,若是与我内功相融方才是了。” 这季文禾每次测试时总是在一处,或屋内或帐篷内,除了测试之人,外人从不予入内,所以这些话说出来,洪林英总是半信半疑。 洪林英装着有些微醉,借着酒劲式的说道“那军师,可来看看本帅体质如何?”他也未说合适了如何,也未说不合适如何,这番话下来给人的感觉就是酒后戏言,只当是好奇罢了。 季文禾闻言微微一笑,好像二人就是在聊天中无意间随意说出的一件事一样,点头应道“反正闲来无事,这倒是可以一试,说不得元帅真的与我派有缘。”随即从身旁边拿过布囊,展开后中拿出银针给他试脉。 话说这布囊季文禾可是说每次必带身边,因为他一旦有闲空,便会去寻些军卒测试。当银针下去后,洪林英中是感觉腕部一麻,继而再也没有半点异常,更未觉得有内力探入了。 季文禾也是失望的摇摇头,收起银针“看来元帅也是与本派无缘了,便无须用内力查看了,。” 这就是说洪林英也是无法习得他这门功法的,但这种说法如何能说服得了洪林英,他自幼习武,一路走来,只有克服得了的困难,没有他见过却无法习得的功法,只是他愿不愿意修炼的问题了。 但他对季文禾又偏偏使不得强,他自忖绝不是季文禾的对手,即使此人这几年看起来一年不如一年,但估计对付他这样的也就是几招甚至是举手投足间的事罢了,虽然他在当今江湖已是绝顶高手,那得分和什么人比。 直至去年年初,季文禾终于在中军大营里找到了自己所寻弟子,洪林英对季文禾的这名恰如在“茫茫人海”中寻觅一滴水似的弟子,也是找了个由头私下里接触过的,甚至用内力探寻过此子的体内经脉,但并未感觉到此子经脉有何特别之处,这更让他觉得季文禾应该是有所隐瞒,却也正是这些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也就是在季文禾寻得弟子仅仅一个月之后,这名刚入门不久的弟子却在某一天夜里突然暴毙而亡,事后季文禾也是一副表情痛苦和惋惜的样子,说其不识字,对门派武学理解出了偏差,修炼不当,而致气血倒逆冲体而亡。 洪林英也是看到了那人死的惨状,全身发黑肿胀而亡,不似练功出茬,反倒像是中剧毒而死。这让他有了二种想法:一是季文禾用该人作毒体对象,想用一种法门把自己身上剧毒逼入对方体内,以解自身之毒,应该这毒体对象必须和他门派的功法或这种剧毒有什么关联,才能依法施为,否则直接拉个人来当这毒体对象就是了。但后来看季文禾的样子,其面色却未似有多少好转,这也让他怀疑这种判断的正确性。二是季文禾这门心法应该是想当霸道,可能真是这刚入门的弟子练功不当,真的逆气上冲,导致气血逆流,破了内脏,全身出现了异状。但像季文禾这种人,既然知道了弟子不识字,应该会有折衷的方法来解决或以水磨石的功夫来督导其练功的,真得是他时日无多了吗?除了这些,还是依然有其他一些地方让洪林英无法贯通想明,如果要想知道这些,还是要从试脉开始来看,也许有可能会有端倪显露出来。 季文禾后来依然每次去军中找些部众试脉,但洪林英却无理由跟随,如果跟去观看,一次、二次还可能说是兴趣所使,次数多了就明摆着是有所意图了。何况这还涉及到江湖门派中的一些私隐,在江湖中探听别派的隐私那可是大忌,杀人灭口也是不为过的。只是这每次招新兵入伍,他却是有理由来的,观看新兵素质与应征状况。 其实洪林英也猜测季文禾对他每次来视查新兵入伍会有所明了的,以季文禾这种人,看出这些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供林英也别无他法,目前只能从这入手,他想从一些蛛丝马迹上获得线索,然后好做下一步计划,这样才能离他梦寐以求的绝顶功法更近一步,奈何季文禾每次都在帐篷中完成测脉,他也不好入内。 即使这样,他还是想在第一时间看看季文禾所选的弟子是何等样人,有什么端倪可以抓到,这样的事当然还得亲眼得见,亲力亲为方可,别人所说的,毕竟不如自己亲眼所见更加的明了。 洪林英靠在椅子内望着帐篷,微眯的眼睛不停闪烁,心中不停思索“此事真当是棘手,这几年软硬皆施,却是无法得手。若按他之言他也就还有一、二年之命,这是真是假呢?即使是真,到时他拼着失传,也是不拿出来,这又当如何是好?” 第十章 一试 正当洪林英思索间,忽见高台下方帐篷门一掀,出来一人,洪林英凝目细看,却不是刚才入内之人,却是季文禾从中先走了出来,待他出来后,后面才又跟着一人迈步而出。 “嗯?这是?”洪林英一怔,继而坐直了身体,眼睛忽的睁开,旋即又缓缓放松了身体,表情恢复了平静。 此时台下,季军师也侧身抬头望向高台之上,遥遥一礼,微一躬身,双手在大袖中一拱朗声道“原来洪元帅也在此地,属下这厢有礼了”。 洪林英缓缓站起身来,也朗声道“噢,前来校军场看看近卫军招的如何了,若是今日能招满,稍后也得安排将领们负责新兵训练之事。军师,这是要回府了吗?今日可有收获?” 季军师听罢此话,看了看洪元帅,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之色,然后一笑,随即右手一指身后的李言,说道“大帅有心了,呵呵,总算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着实的不易。”说罢轻轻的摇了摇头。 “噢,你寻到要寻之人了?这倒是要恭喜季军师了,你这也算是浪里淘沙啊,那不知此人与上次所收之人比较如何?。”洪元帅一副由衷高兴的样子说道。 听到此话,季军师那青白色的面色上不由得黑了几分。他可不想上次徒弟之事马上就让李言知道,若是知晓的多了,那么李言心存疑虑,是否还愿意修炼就难说了,修炼之事又不能强迫。 如果他不愿意,谁也无法。洪林英此时说出此话,那像他表面那样的恭喜,但话已至此,又能如何?他双手向后一负说道“此子熟读书经,资质极是合我心意,这也是冥冥之中注定之事,想较上次那自是好了不知多少,文禾多谢大帅了。” 旋即不待洪元帅答复,回首对李言说道“李言,还不上前拜见元帅。” 李言自出得帐篷后,尚还一直处在惊喜之中,不能自拔,今日这番奇遇让他还未清醒过来,今天不但入了军伍,还入了大名鼎鼎季军师之门下,每月俸银更是远远超出自己的想像。这样下来,那自己岂不是几年就可以回家孝顺爹娘了,但继而又想到,到时老师不让自己走又该如何了?那是否还要在城内买所宅子,接了父母和三哥过来,一家人团团圆圆,定是人间之美事;还有就是过得几天就去找李玉、李山,定然羡煞他们....;嗯,还有一会出去就和国新叔说了此事,让他回家先告诉爹娘,不知爹娘会如何喜欢,三哥、四姐也定是高兴的紧;一时间胡思乱想起来,脸上一时喜,一时忧,万般思绪扯乱不清。 正当他这般胡天海地乱想时,忽听得耳旁一声呼喝,他顿时醒悟过来,抬头看见老师正回头望着自己,一时间倒有些发楞了,其实刚才洪元帅与季军师之间的对话,他听是听到的,只是心中胡乱想着自己事,脑中已自动忽略了他们所谈的内容,现在见老师看着自己,便赶忙细想起来这是为何,刚才老师好像说“大帅什么的”,那洪元帅也说什么“上次所收之人,比较什么的.......” “李言,还不快上前拜见元帅。”又是一声呼喝,声音中已隐隐带着不满。季军师看自己让李言上前来拜见,他却站在原地发着呆,好像在想着心事,心中一动暗忖“难道他对刚才洪林英这厮说的话起了什么心思,真是可恼这厮这般用意,回去后还得给他解开这心结了,这洪林英真的可恼”。想到此处,脸上已有丝丝怒意,然后又对李言喝了一声。不过这在李言和旁边军卒以及台上洪元帅看来,这怒意自是对李言不听师尊之言而生了。 李言见老师有些不悦的样子,赶紧快走几步,走到老师前面少许,对着台上洪林英跪地一拜“小子,见过洪元帅,刚才失礼之处,请元帅责罚。”。李言在这半天之内已参见了本地最大的二个官员,这哪是寻常百姓可以做到的,自是忙不迭大礼参拜。 台上洪元帅稍一凝神看着向自己跪拜的李言,心中暗想“这小子,看起来怎么有点呆头呆脑。”他可不知道,李言这那是呆头呆脑,他刚才只是被巨大喜悦冲昏了头脑,这一天之内接连二三巨大幸福砸到身上,任谁都会茫然如坠梦中,不要说他这一山村少年了,即使是成年人也会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无法从这喜悦中自拨的。见到这,他手一摆说道“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李言低头站了起来,恭敬答道“小子名叫李言,乃大青山李家村之人。” “噢?那你家倒是离此也不算太远了,我们季军师可是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近在阑珊处了,呵呵。”洪元帅面含微笑接着说道,他仔细看向此时已起身站立的李言,此子面容黝黑,相貌普通,身材精瘦,看起来很是平凡,这季军师选拔弟子的条件真是令人看不透。突地,他脚尖一点青石铺就的台面,身子竟凌空跃出。 李言此时正低头想着刚才洪元帅的话,突觉一股劲风当头压下,连忙抬头观看,只觉眼前一花,接着左手手腕一紧,便被来人抓了个结实,一股热流自手腕经脉处突的涌入,然后顺着经脉自手臂上升迅速向体内游走而来,他顿时大惊,本能的想抽回手臂,那想手臂却如浇铸在铁夹中般一样,纹丝不动,他面色更是连变,待他想再用尽全力抽回手臂时,却发觉来人已放开了他的左手,而体内刚才那股热流在身体内迅速的游走一遍后,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这才心中略安了少许,急忙仔细定晴看去,却是洪元帅不知用何身法已从十几米外的高台上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刚才拿住他手腕之人正是他。 李言看向洪元帅,又转头看向老师,心中惴惴不安不知是何缘故。 刚才之事,兔起鹘落,只在短短数个呼息间便完成了,但自始至终季军师一直站在李言身后不远处,面上古井无波,好似未看见一样,而此时洪元帅已是收回右手,大笑声中拱手向季军师道“军师请勿见怪,洪某只是好奇,军师选徒亦有数载,能入军师法眼者,不过区区二人耳,洪某只是想知道何种筋骨奇佳般的人物才能如此幸运,不免一时冲动,军师一定勿要放在心上。” 季军师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那大帅可能看出劣徒有何不同之处?” 洪元帅脸色一正,略一沉吟道“军师门派之高深令洪某更感莫测,说来惭愧,洪某观此子经脉也未必比军中诸多儿郎更多宽阔,甚至比之其中一些人还有不如,筋骨吗?嗯,当属中上,却也不是极佳那种,这只是洪门看法,但军师既然选到此子,想是必有其特别之处,只是洪某无法看出罢了。” 季军师微微一笑说道“洪元帅说的极是,我派之心法除了要求经脉较好之外,主要是其体内需有几处经脉必须与别人不同,只有这样才能发挥本门的武功所学,这原因已涉及到师门心法,恕季某不能多言了。” 洪元帅听到此处,便不再多问。继而道“那军师接下来当如何安排?” 季军师对洪元帅微微一躬身说道“劣徒会随我回府修行,元帅也知道我这身体越来越差,尽快找个衣钵传承门派也是容不得再拖了,所以他一般时间都会在我那里修行,但偶尔也会帮我做点军中小事,权当历练和放松身心,至于他的俸银吗?嗯,每月从我的俸禄里支取与小队长等同的给他就是了。” 洪元帅略一思量开口道“这倒不必了,既然令徒也会帮你打理这军中之事,那没个身份也是不妥的,那就作个御侮副尉之职吧,俸银便从军中支付了,到时我让人把腰牌送到军师住处便是,同时那应征入伍的补贴费用,这几日便会有军勤部的人送至村里后登记造册,交于他家人的。” 洪元帅可不会因这点俸银小气的,索性把补贴也一并发了。 季军师听到后,也不再客气,开口说道“那就按元帅之意了,李言还不上前拜谢元帅。” 李言自手腕被擒、被放开之后,一直在旁边的看着他二人对话,心中也慢慢平静下来,从这二位大人口中,他听出自己能拜入季军师门下好像极其不易,自己的这位老师可能已在军中挑选了好几年了,军中这么多人,他好像只挑出了包括自己在内的二个人做徒弟,而洪元帅对此十分好奇,才了有刚才一试。 再听得洪元帅所赐官职,他也是一脸茫然,他可并不知道御侮副尉是啥官职,是做什么的,但那洪元帅所说的入伍补贴费用这几日便能送到村里爹娘手上,他可是明明白白的,自是高兴的再次上前拜谢。 如果他知道他这半日已升到了从八品下,那可是他祖坟今日冒了大股清烟,且是清烟化作浓烟滚滚一般,要知道普通军卒要出生入死多少次才能从普通士卒升到从九品下、从九品上,正九品下,正九品上,继而才能到从八品下。 而他只是二位大人物几句话的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即使知道了自己是从八品下,也还是不知道到底官职有多大,他更关心的是实实在的银子。 见李言已拜谢完毕,季军师对洪元帅微一躬身“如果大帅没有别的吩咐,那属下这就告退了。” “军师请自便吧,想来军师已是心不在此了,哈哈,洪某还要看看近卫军招收情况以及安排新军训练一些事情,就不送军师了。”洪元帅大笑着道。 于是季军师在旁边军士的目光恭送中,转身向校军场大门走去,李言也在那些军士羡慕、嫉妒的目光中赶紧快步跟上。 看着季军师和李言越走越远的背影,洪元帅站在帐篷外,手摸下巴,摩挲着短须沉思着,怔怔了一会,才低声说了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语“这小子的体质真的有特别之处吗?” 第十一章 城外山谷 李言此时已跟着季军师来到了校军场大门处,刚出得了大门口,季军师看了一眼远处那一片等候的人群,便在大门处站住了身形,李言这时也亦跟了出来,正想和老师说去那边向李国新说一声情况再走,还不待他开口,季军师已转头看向他微笑说道“那片等候的人中是否有送你来此之人?” 李言赶紧答道“老师明鉴,是在下的一位长辈送弟子来此应征入伍的。” “哦,那你前去和他说声吧,然后便跟我离去。”季军师说道。 “是,多谢老师成全。”李言闻言心中一喜,向季军师躬身一礼后,便大步向那片人群走去。 校场门口几个站岗的军卒听到他二人对话,已是知道眼前这小子拜入了季军师门下,他们可是知道季军师挑选这徒弟的难度,几人对李言羡慕不已,其中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上前一步向季军师叉手一礼说道“恭喜季军师,终于得偿所愿。”季军师点头含笑示意,然后继续背负双手原地站立着。 小头目恭喜完毕,便自觉的退回到自己的岗位,心中想到,找个机会得与季军师这刚收的弟子亲近亲近,有季军师这样的老师,以后可以预见这小子定也会成长为极厉害的人物,若打好关系,以后在军中这也是一座靠山吧,但同时又微微摇摇头,想到像自己这种想法的人应该是不少的吧。 不说这小头目如何瞎琢磨,李言这时已快步来到了那片等候区,他知道不好让老师久等,得长话短说,于是拉着一脸希冀迎上来的李国新走到人群的一边,向他低语起来,李国新起先还挺镇定,可是听到后来,嘴巴已慢慢张大开来,喉头里不时发出“呵,呵”声音,却已是说不出话来了。 待得李言说完,他已是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李言只得又喊了几声,见他还只是呆呆的“哦哦”回应自己,也知道这是和自己先前一般模样了,不由得暗道一声惭愧。 看国新叔是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了,便只得向他行了一礼,转身快步走向马车取了自己的包裹,一折身又向校军场大门口走去。 李言来到老师面前,不待老师发话,已躬身说道“弟子已和族中堂叔交待完毕。” 季军师听罢一笑“那便好,那这便随我回府去吧。”稍顿了下,又继续说“只是我平时不喜前护后拥,所以也就你我二人一同回去了。” 李言闻言觉得有些奇怪,听村里大人们说过官员大人们出去是何种排场,何等的威风,有些严苛的还要净街驱民的,然而他也不再去多想,毕竟他从未见过官员出行前护后拥的场面。 二人说罢,季军师大袖一摆,便转身沿着校军场院墙向一个方向而去,大袖在身侧飘飘,足下已是如流水般向前行去。 李言看着老师的背影,这下是真有些蒙了,走?就是用腿走?没有随从、护卫就罢了,怎么也没有马车或马匹吗?李言苦笑一声,心道这怎么和在村里听的不一样啊,尤其是老秀才所说的官员出行,更不是一回事,当下也不是多想之时,他赶忙把包裹往肩上一紧,发足追了上去。 他师徒二人刚走之后,那等候区的人群轰的一声炸开了锅,刚才季军师站在门口时,已经有不人认了出来,见李言和他一起出来,并且季军师向李言说了句什么,他便向这边走来,然后拉着一人向人群一侧走去,这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有几个好事之人也悄悄向那边靠近了些许,虽然李言对李国新只是低声诉说,可那也不是附耳私语,稍近些的人凝神还是可以听见一些内容的,尤其是李国新那副吃惊呆滞的表情,即使原本觉得没什么的人,看到那副表情后,也会去想知道原由了。 李国新在李言转身走后一段时间后才恢复清明,心道“原来那人便是季军师了,不过李言所说是真的么?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李言做了季军师的弟子,还捞什谋了个御侮副尉,老天爷,这是真的么?” 李国新也不是什么世面没见过的人,他是略通这军营中一些职务的,他记得这个好像是从八品下,这可不是一个刚入伍的能得到的,即使是百战军卒,身上没几个大功,也是难得升迁上的。 李国新此时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自己到底是该如何了?慢慢的,他压下这些震惊后,内心开始恢复了平静,但他心里还是有个疑问为什么季军师能看上李言,李言自小在村里长大,可谓是他看着长大的,过人之处他可没看出来有什么,李言最大的特点就是有比同龄人多一份冷静和沉着罢了,但这也应该不是季军师能看上的原因。 正待他暗自细想时,刚才在他边上听到一些谈话的人,也都是吃惊把自己猜测的消息向旁边人说了去,那边待得季军师刚离开,人群便炸了一样,很多人觉得这不可能,一刚来应征之人,这么就能巧抱上季军师这巨腿?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更是有不少人直接围住李国新询问起来,李国新一时间头大如斗,赶紧回复了几句后,挤出人群飞也似的解下马车迅速离开了,他也要找个客栈住下来消化这些消息,明早起早就赶回去,把这消息向李言爹娘,不,向全村老少说道说道,这小子可是一步登天了。 而留下的这些人,证实了这消息的可靠后,不少人也动起心思来,想是否也要找找门路,把这事探的清晰些,那么自己的家人、亲戚是否也能有机会抱上这大腿呢?一时间,这里的人也各自怀揣心思各自寻思去了。 李言跟着季军师此时已来到北城门内城之处,季军师足下无声,看似闲庭信步,却是走的极快,好在李言自小就跟随大人们上山狩猎,所以还是可以跟得上的,虽不说用尽全力,却也已是用了七、八分力气方能跟上,看着老师丝毫不着力的样子,不由得对以后生活更加心生向往。 眼看已到了北城门,李言不由得心中一楞,难道这军师府在这城门附近不成,但他马上就知道自己猜错了,因为老师没有丝毫停留拐弯之意。 待他二人来到城门处,那里有七、八名军卒在一小队长模样人带领下,正在盘查过往行人,李言望去,却亦不是刘成勇那帮军卒了,想来应是换岗回去了。 那小队长模样的人,见到季军师过来,赶紧叉手一礼。季军师微一点头,便从那些检查出城队伍旁径直而去,李言也是紧随而出。 等季军师他二人出得北门而去,那小队长模样的人看着李言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奇怪,此人面生的紧,却不是季大人府中那些待卫,不知是何人也能这般跟随季大人左右。” 李言随着季军师出得城后,心中已是迷惑,这城外只有一条大道向北延伸,道路二侧皆是绵绵起伏的群山,纵深不知几许,难道老师府邸在几十里外的镇上吗?听说那里也是有驻军的,但这不免太远了些,每天这样来回不用马车或马匹,也极是不易了,虽然,几十里路对他来说也不什么难事,但是想想经常这样不免枯燥了些。 路上,季军师也不说话,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就那样不急不许在前面走着,李言也只能紧跟后面而行,边走边胡思乱想。 就在出城约二里左右后,季军师却脚步一滑向左侧西边山脉方向走去,李言仔细一看,原来此处有一条山路向西侧山脉中延伸而入,这条大道可是他们今天入城走过的,像路边这种入山的小路极其多,所以也不甚是在意,此刻却拐了进去。 这西侧山脉可比东侧群山要纵深的多,东侧群山大约有几百里,再过去便是平坦的中原地貌了,那已是可以策马狂奔了,而自此向西却不知有多远,这里的人们只知道往西约能进入四、五百里,再向内那里可就是有诸多不知名的妖兽在其间横行了,进入之人十入九死,即使是江湖绝顶高手也不敢过多深入。 想那洪元帅曾带领手下高手深入约四百里左右,就已遇到很多未知名毒虫猛兽,即使他果断的退了出来,手下也死伤大半,他自己脸上也被一凶兽尾部扫中,留下一道狰狞的疤痕,若是他躲的再慢些,那凶兽之尾必自他太阳穴而贯入脑部,那只有惨死当场的份了。 季军师带着李言顺着小道拾阶而上,他们行走于参天大树之中,大树下灌木丛生,此时已时至酉时,初秋的白天还是长些的,尽管这样此时也已是日落西山,但天色尚明,只是在这高大树冠上一层层浓郁的绿叶覆盖下,光线已是有些暗了,林里不时传来几声倦鸟归巢的鸣叫声,在这高大空旷的树木间清脆回荡着。 向上走了约莫一里左右,登上最后几个石阶,眼前已是豁然开朗,一片很大的空地显现出来,方圆约莫有百十丈来许,这片空地被周围参天大树层层环抱的,只是正对着他们刚才上来的石阶处留出一个二、三人宽的通道。 想在山里找出这么大一块平地那是很难的,这里应该是被人为修整出来的,场地上对着下山石阶路出口的二侧各有一排高大青石屋舍,每排约莫有四、五间的样子,一字排开,虽然简陋,却显得清洁整齐,中间这诺大的场地上亦被青石碎块平整的铺上了,在一些地方还挂有沙袋,建有沙坑之类的,但都是整齐划一。 李言登上平地,看清此处有八名军卒分二排持戈而立,正警惕的盯着台阶入口之处,待看见季军师,几人整齐行完一礼后便又站直身体分立二侧,对李言只是看了几眼,也不多问。 季军师对他们微一点头,便径直向里走去,只是走了几步又停住了,转头对他们中的一人道“哦,你去把其他人都叫出来,我有件事要说下。” “是”其中一名军卒答应后,便快步走向平地中间,大声说道“大人回来了,大家出来下!”,不大一会,便有十几人纷纷从二旁青石屋内来到了场地中央。 李言自上得平台之后,便一直跟着老师身后,他刚才看到除了在这石阶入口之处有这八名军卒之外,那二侧青石屋处也有不少人进进出出,还有二个房屋顶上冒着袅袅青烟,远远的传来一阵阵香味,只是此时光线已有些昏暗,那些房间里透出的灯也不足以让他离远能看得清。 待得这些人站好,季军师也来到场地中央,回头向李言招了招手,李言走了过去,他走到这些人前面才发现,这里除了刚才那八名军卒外,还有十二名穿着一样制式军服的军卒,而除了他们,这里竟然还有三名中年妇女。 这些人中那三名中年妇女和靠队伍中间站立的二名军卒都有些好奇的盯着李言,其余之人则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这是我新收的弟子,李言,以后会在此居住。”季军师一指李言说道,然后又对李言说“这里就是我住的地方,那二十名军卒是元帅差遣过来负责警戒守卫的,剩下的几名妇人负责我们的饮食和衣物的浆洗。” 李言看着他们,但他有些意外的发现其中有几个人看的眼神有些古怪的样子,这倒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第十二章 入谷 “是,大人”这些人齐声回答,季军师对他们挥挥手温和的说道“陈安,李引留下,你们都去各忙各的吧。” 待那些人都各自散开后,只有刚才站中间的二名军卒走了过来。李言看那二人,一人年约三十左右,一人年约二十左右,身高皆在七尺上下,只是年龄大些的方脸,脸色红润;年龄轻些的圆脸大眼,皮肤稍白。 二人皆一身标准的制式军服。季军师一指方脸之人“他叫陈安”,随即又一指圆脸大眼年轻军卒“他叫李引,他二人平时负责谷内杂事,也皆对军中之事明了,如果我不在府内,则你吩咐他二人去办即可。若是进城办事也让他们跟着,一是有他二人你办起事来方便;二则由他二人负责你的安全,毕竟这里是边境之城,敌军也是经常混进城来刺探消息,如果知道你是我的弟子,少不得把心思动到你身上去”。 李言听罢心中一紧,随即也是心中一暖,躬身答道“多谢老师”,若说先前他喊“老师”还有些生疏不畅,此时却也是由心而发了。 陈安、李引也对季军师一礼“谨尊大人口喻,请大人放心”。 “那好了,你们去准备他的起居用品吧,一会送过去。” “是,大人”。 季军师说罢,招呼了李言一声,抬步又向里走去,只是李言转身后没看见,陈安、李引互望一眼后,盯着他的背影眼光闪烁不定。 李言原以为自己是住在这二排青石屋中的某一间,但却见老师看也不看二侧房屋,径直走去,待得他二人走到青石屋的尽头向右一拐,眼前赫然出现一个山谷,谷口一侧的石壁上刻着几个鲜红大字“军师府”。 李言心想,这就是个山谷,怎么还叫“军师府”了,但脚下却不能停,跟随老师进入了山谷。 山谷内并不是很大,约有五、六十丈大小,三面环山,每一面都是山峰高耸,山坡几乎是直上直下,坡上细树灌木丛生,或高或矮,枝枝丫丫从山脚密密生向山顶,只有这一个谷口可以出入,谷口刚入的右侧也有一排青石房舍,大约三、四间的样子,此时已是天色入黑,谷内其余景象皆尽模糊看不太清了。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李言闻声回头观看,黑色中走来俩人,近些看清正是刚才见过的陈安、李引二人。 二人手里拎着物品,想来应是刚才老师吩咐的生活用品了,他二人来的倒是挺快,这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 俩人迅速走过他们身旁,走向那几间青石屋,不久后几间房舍里陆续有灯光亮起,灯光透过门窗照射出来,顿时谷内一些景物清晰了许多。 季军师回头对李言说道“今天也时辰不早了,一会陈安他们过来带你稍微熟悉下这里,然后就吃饭后休息吧,你今日也从家到此赶了几百里路,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再到为师这来,到时我再把师门一些事情说与你知。” 正说着,只见陈安、李引二人已快步走了回来,笑着说道“李公子,这里本来每日都是有人清扫的,所以我们只是把些日用品拿过来就行了。” 季军师看他们过来,于是吩咐“你们带李言去吧,一会把饭菜送过来就可以了。”说罢,对李言微笑一点头便向靠近谷口的第一间房舍走了过去,随即人影在门口灯光下一暗,便进入消失了。 李言怔怔的看着季军师的背影,心道“我这位老师做事真是简单明了。” 陈安此时低笑开口道“李公子,那你随我们过去吧。”李言道了声谢便随他二人向里面走去。 陈安很是健谈,李引则是以他为首,但手脚麻利,偶尔也会说上几句。他们边走边谈。让李言开始知道了一些情况,原来洪元帅本来是在城里给季军师安排一座府邸,可是季军师却喜欢幽静独居,不愿住在城里,后来他自己便在城外寻得这一处山谷,独自居住,但洪元帅又怎能让一官员居住在如此简陋之地,又是劝说了几次,但季军师始终不愿入城。 于是洪元帅只能派人把山谷里面重新收拾了一下,又在山谷外面开了上百丈的空地,并建屋派兵把守,同时还安排了相应的丫鬟奴婢负责这里的起居饮食,但季军师最后只留下了二十名军卒和三名负责饮食的妇人,其余人等皆被他送了回去,以季军师的意思,他自己一人最好,但又不能拂了元帅的好意,至于这“军师府”之名,当然是按府邸名来起的。 这谷内有四间房舍,除了靠近谷口的第一间是季军师自己住之外,紧靠的那一间是季军师有时练拳脚武技之用,另二间都是空着的,无人居住。 用陈安的话来说,这里平时是不许随便进入的,除了季大人有事让他们进来,只有每天必备的送饭菜和清扫时才能进入的,不然将会被季大人驱逐出谷,那回到城内之后,洪元帅如何对待就可想而知了,除了四间房舍,谷内茅厕、沐浴室也是一应俱全的建在房舍的侧角。 李言最终选择了靠山谷最里面、依山壁而建的青石屋,陈安首先走了进去,把手上的被褥放到了床上,李引和李言随后也跟了进去。 石屋很是宽敞,想必乃是军卒建造,军队建造的东西都注重实用性,坚固、耐用。 石屋门向南,正对着谷内,屋内地面也用青石和碎块铺就而成,整洁光亮,简单家具倒是全的,但放在这诺大的屋内却显得不甚起眼了。 屋北侧倚墙有一张宽大的木床,东墙边放置了洗脸架及一些洗漱用品,西墙处则有一个四层的书架,上面放了一些书籍; 一张木桌依南窗而放,桌上放着几个茶杯及水壶,二把椅子,桌头处还放着二个用褐色老藤编制的高大箱子,并排放置于地上,几乎和桌面齐平,想来是用来放置衣物或其他物品的了。 石屋北面及西侧都是依山而建,东墙连着其他房舍,所以只有与石门同一个方向的墙上开了一扇大窗,也是对着谷内,窗户高大,细木方格,此时正是推开之状,在屋内并不感一丝气闷,反而有秋夜凉风习习许入,令人有几分轻松惬意之感。 “李公子,那您就请先稍微休息一下吧,壶内是热水,一会饭菜得了,便会有人送来。这谷内我们不能久待,季大人不喜外人在此,如果没事,那我们就先告退了。”陈安和李引放置好东西后,便向李言说道。 李言正打量房间,听得此言,连忙看向二人“有劳二位了,既然如此,请二位自便吧。”俩人一拱手便退了出去。 李言走到桌前取下肩上的包裹放到桌上,然后又走到桌头的褐色藤箱前,依次打开二个箱子,箱子里空空如也,箱内底部各自铺了一块黑布,想来是来放置衣服之类的了。 李言拿过桌上的包裹,解开后把里面的几套粗布衣服一件件平整的放到一个箱子里,这可是四姐和娘亲手缝制的,虽然这些衣物布料十分粗制,还有些布料是从别的破旧衣服上裁剪下来的,李言却感觉到那村中的家就在身边,温度舒适,看见它们就像看见了娘和四姐。 他带的东西不多,而箱子又是宽阔,他衣物都放到一个箱子里也仅仅是占用了十之三、四空间。李言想了想,还是把桌上包裹里的咸菜、干粮等拿出整齐的放在桌上靠墙摆好,他并没有把这些放到另一个空箱子里。 盖好二个箱子后,李言拉开一把椅子在桌前,取过水壶和茶杯倒了杯水,水还真是热的,看来应该每天都有人过来换水和清扫房间的。 他今天真是累了,赶了二百多里路,只在中途食了些干粮和水,现在是又饿又渴,身体也感到了乏累,现在外面黑漆漆的,此时他可没有什么心思去屋外看看之类的想法,边喝水边想着心事,想着今天所经之事和现在自己所坐之处,还如梦中一般,过了一小会,水喝了一些,却更感饥饿乏累了,心道“老师幸亏没安排什么,否则当真是提不得多少精神了,那样在老师面前便有些丢人了。”正在思忖间,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他这房门未关,而这里又是山谷,深夜中脚步听的清晰,李言一想,这自应是送饭的来了,侧身抬头时果见门口处一暗,一个妇人端着一个木托盘已站在了门口。 李言站起身来走到门口道看那妇人还恭敬的站在外面,于是说道“你们伙房在哪?下次我自己过去拿便可以了。”那妇人听闻此言,脸色一白赶紧道“李公子,可不敢这样,如果让季大人知道了,那可是天大的祸事。”李言伸出去接木托盘的双手一怔,奇怪的道“这是为何?”那妇人道“像伙房那些地方大人、公子怎么可去得,这些都是我们下人待的地方。” 李言一听开始有些茫然,稍一想便明白了些,自己在家的时候什么地方都是可以待的,而如今身份的转变让他有些不释然了。他也知道,这些尊卑不是针对他一人的,是这世俗的法则。他接过木托盘后于是说道“那你们下次来,直接把饭菜放到屋内桌上就行了。” 那妇人听后看了他一眼,像想起什么似的向他说“李公子,这山谷里我们除了送饭菜和清扫,每日是不得随便进入的,大人也吩咐过这四间房舍更不能随意进入,以免打扰大人做事,大人每次回来基本是关闭房门的,如果我们见到房门外把手上挂着木牌,就会把饭菜放到屋外的石台上,过段时间再来收拾,如果饭菜没有食用,便拿回去倒掉重做后,再次送过来的,而大人的房间的清扫也是在大人允许的情况下由专人来清扫的,您这间和旁边那间房舍由于无人居住所以每天清扫不用向大人请示的,而现在您已经住在这里,所以我等便不能进入了。” 李言一听这话,才注意到房门内侧把手上挂着一黑色木牌,想来是老师修炼时,会把此木牌悬于房门外把手上,以免打扰了修炼。他虽不懂这些高深武功,但他总是听过一些的,听说那些内功冥想之时,绝地是不能清扰的,否则会出现什么走火入魔之类的现象,想到这也就明白了一些。 那妇人又向他嘱托一句用完饭后把这些餐具放到房外石台上就可以了,到时会有人前来收拾的,向李言微一躬身便走了。 这里的饭菜虽然不是精致佳肴,但也是李言不曾吃过的伙食,这顿饭李言吃的意犹未尽,但是到的后来又想起家中的爹娘来,不知他们现在是否吃了,是否还在掂记着他?想到这,他顿时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起身收拾了碗筷放到托盘里,走到屋外,果然见门前有个石台,便放在了上面,抬头望去,一片黑压压的树木远近铺开,直至四周山顶,只有顶上几十丈的圆天洒下一点星光,他楞楞的看了一会,便收回了目光,发现自己这石屋对面不远处,也就是石台不远处,好像是一洼水潭的样子,不过此刻第一次离家的游子,在外的第一夜总是心思百转,故土难忘,加之饭后倦意更浓了,更是打消了在谷中走上一圈的念头,便转身回屋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后,关了门窗躺在床上,在想念家中的爹娘和村中的一草一木中沉沉睡去。 第十三章 木影门 清晨,李言从梦中醒来,此时天已微亮,迷迷糊糊中睁开双眼却看到是陌生的环境,房顶不再是那熟悉的有些已是深黑色的木制房梁,而是青黑色平整的屋顶,他脑中顿时一阵迷惑,慢慢又转头看向房内四周,才意识到这里已不是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家中老屋,心中不免涌上一阵陌生与孤独,他吸了口气,面无表情的坐了起来,走到桌前推开了窗户,一阵入面沁肺的凉意自打开的窗外吹入,让他不由的精神一振。 自窗口看去,山谷被三面高峰环抱,高耸直入已有些暗青的天空,微亮的空中几颗星光夹带着丝丝晨意从天清洒而下,谷内地上的黑青色藤蔓与灌木由谷底向上漫延而去,层层伏伏,犹如怪兽起伏的巨背,鸟鸣在谷中叽叽喳喳,带着一丝空灵和清脆。 近处,窗外那石桌后果然是一处水潭,水潭上方丝丝簿雾萦绕盘旋,如同一层簿纱笼罩其上,又如氤氲的凉气上升袅袅。 李言楞楞的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站了一会后,感觉内心平静了许多,转身回到床前穿好衣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向左侧几间房门处看了一眼,几个房门都还紧闭着,于是便放轻了脚步,缓缓的走向了水潭那边。 来到了水潭边后,李言发现这水潭约有四、五丈宽许,形状成椭圆形,潭边的一面靠山壁,有二、三股泉水自山顶缓缓流下,沿途把石壁浸润的光洁水亮,所经处很多藤蔓根部已被冲的裸露在外,根须随自上而下的清泉流水摆动,水流的二边已有绿苔荫荫茂盛,形成了一个自山顶而下的数道清泉槽。 水潭波面微微荡漾着,浸着岸边的诸多的碎石,水面因此而有波纹涟漪,其上方丝丝白雾盘旋游走,恰如几条白色透明丝带,潭水清澈,却也不知有多深,只是向下看去,水变的清幽黑冷起来。 李言蹲下身子,掬起一捧潭水,洗在脸上,清洌入肤,皮肤不由得起了一层颤栗,却甚是痛快。 李言站起身子,再向水潭南侧方向望去,这才发现,在这水潭南侧开始有一大片又像菜园,又像花圃的地方,他正待过去细看,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那一片是为师闲来无事时种的一些青菜和几株野花罢了。” 李言闻声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寻声望去,却见一人一袭黑袍的站在后面一排房前的二个石桌之间,微笑向这边看着自己。 “老......老师”李言看清来人后,赶紧转身一礼,说道“是学生打扰了老师休息了,请老师责罚。” 黑袍人自是季军师,季军师向他一摆手道“为师早就起来了,只不过在房内打坐练功罢了。” “这山谷就这么大,以后你有的是时间熟悉,马上便会有下人送早餐过来了,你洗漱用完餐后,来为师房间这里吧。” 李言连忙答道“是,老师。” 季军师说完对他温和一笑,便转身向回走去。李言望着老师的背影,不知怎的,让他仿佛感受到了如家里老屋中爹娘对自己的那般痛爱,心中不来由的一暖。 待他回房不久后,昨晚那妇人便送来早餐,早餐清淡,几个馒头,几碟小菜,一大碗皮蛋瘦肉粥,李言吃的很香。即使是这些寻常的食物,他在家可也是不多见的,只是心里想着老师让他过去的事,自是吃的很快。 用罢早餐,李言连忙向东侧谷口处第一间石屋走了过去,来到门前,李言看见门并没有关,应该是老师在等着自己,于是站在门外说道“老师,弟子拜见”。 “哦,你来了啊,那进来吧。”一个温和的中年人声音自里面传出,李言依言走了进去,房间和李言所住差不多大小,也是北侧一张宽大的木床、西侧一个四、五层的书架,只是上面却摆满了书籍,东侧同样一些简单的洗漱用具,不同的是一张矮桌放在房间中央的一大块地毯上,矮桌上放着一副古琴,样式古朴,琴身上面有几处斑驳,却很光滑,一看就是似长时间被人抚摸所至。 琴前有一小巧精致的炉鼎,其间插着三枝清香,袅袅清烟自三根香尖处缓缓向上飘起,有淡淡的檀香之味在房间缭绕,闻之令人心神安宁。 桌后一人身着黑袍,双手拢于大袖中,盘膝而坐,正目露微笑的看向李言,正是季军师。 “来,坐到桌前来。”季军师从袖中抬起右手,对李言一招后指了指案前的地毯说道。李言赶紧走到地毯前,脱了鞋后以跪坐方式面对老师,这些礼节以前在老秀才可是教过的,季军师看到他这样,不由的微微一笑。 “李言,今日我便把本门的一些事情说与你知。”季军师见李言坐好后,开口说道。 “是,老师,弟子洗耳恭听。”李言看向老师恭敬答道。 “本门名为‘木影门’,始创于六百年前,但世代皆不出世,通常隐于深山之中,不为世人所知。本门武学更是不传之秘,加之对修炼之人要求条件苛刻,寻找门人实属大海捞针,历代门人不过二、三人,为师这一代却只有为师一人而已。本门武功自不必说,习得高深处,纵不能说武功盖世,却也能冠绝一代。”季军师温和的声音徐徐道来,说道此处他顿了一顿。 李言自是听的认真,也是低声接口道“是,弟子在入城时听得人说过,老师在万军丛中如入无人之境,这般神功,却也是闻所未闻的。” 季军师一笑接着说道“日后,你若勤修苦炼,成就也未必会在为师之下。”李言听此话,赶紧说道“老师言重了,弟子如何能和老师比肩,想来再如何苦练,老师定也是日益精进的,自是万万赶之不上了。” 季军师微笑说道“我辈当有傲世之心,你且不可如此。” 李言自是不敢再多言,点头称“是”。 季军师又接着说“为师此次出山乃是事出有因,我木影门除了武功厉害之外,历代前辈在草药一途可谓是钻研极深,几百年来,代代祖师都在深山潜心精研草木之道,虽不出世,但世间游走历练却是有的,同时也会悬壶济世,解病救危,这也是本门历代的惯例,学而不能为所用,乃为无用,武功只是我们行走江湖的自保手段罢了。” 李言闻听此言,心中不免肃然起敬,心道“原来本门除了武功一途,还有这样的福泽黎民之举,实乃为正派也”。 “为师也是本着此道而修行游历,可惜在五、六年前,走入深山采药,不慎却被一不知名毒虫所伤,经过数月的疗伤,也不见好转,反而有加重表现,无奈之下便也拜访了不少好友、名医,虽然他们的医术不一定比为师强,但谁又能知道他们是否知道此毒的来头呢,如果得知此虫来龙去脉,或可知如何解除此毒也未必是不可能的,可是事与愿违,却无人识得此毒。随着此毒已慢慢侵蚀五脏六腑之内,为师却仍是无法寻到解毒之法,我只能以功力暂时压制此毒,但也只能压制七、八年罢了,现在算来也已过去六年左右了,在次期间找不到解毒之法,那也只能说命该如此了。” 李言听得这段话,已是大吃一惊,再看看老师青白的面色中隐隐泛着黑气,不由的脸色一变道“那老师想来是没有找到解毒之法了,不然面色不会如此这般的。” 季军师点头笑着道“这也不打紧的,生死由命罢了。” 李言急道“这当如何是好?” 季军师伸出手对他摆了摆道“呵呵,少安勿躁,这就是为师出世的原因了,想寻一弟子,传承门派,不然若是在我这断了传承,那我如何在九泉下面对历代掌门和前辈,唉!只是由于本门心法霸道,非有特殊体质者,不能适合,若强行修炼,则会经脉逆冲,必死无疑问。这般人当真是极难寻得,若以前本门寻徒,则由历代掌门在游历天下、悬壶济世的同时寻找合适之人,这种体质之人虽然难寻,但这大千世界却最终是可以寻到的,只是我若按以前门内寻徒之法,却没那个时间了。后来只有想此方法,来到军中,军中儿郎众多,又体质健壮,想来是机会必是增大许多。” 李言听得这些,心道“原来老师来军队是为了更好的找寻弟子的,想来昨日老师那套古怪的银针扎脉之法,便是寻找这特殊体质之法了。”不过,想到那腹内痛苦之状,心中又隐隐生出发怵之感。 季军师好像看透他的想法似的,对他说道“这特殊体质乃是隐形体质,非用本门之手法,而无法激发,虽然激发时难免让人痛楚,却也是确保本门心法修炼的前提必备条件,为师在这军中亦是五、六年之久,这几十万大军却也寻的七七八八,耗费这许久才寻得俩人,一是去年寻得的,另一个就是你了。” 李言闻言一楞,心道“俩人?这山谷中不就只有我和老师吗?同时也未见昨日陈安、李引他们提起啊,除了老师这间卧室和旁边的修炼室,其余二间房屋可是都进入过的,自己还住在了其中一间。”想到此处,脑海里好像又有些什么印象,又细细想了想,突然想起自己昨日在校场上帐篷外胡思乱想时,老师和洪元帅在说话,那洪元帅好像说什么“上次所收之人什么的.......” 季军师在说到此处时,看到李言发楞,心中不由的奇道“昨日洪林英也亦提道此事,怎么他还是一幅突兀的表情。”但稍一思虑,便明白了其中的原由,但他却不知道李言昨日根本没有听清洪元帅所说的话。 “你是在为没看到为师说的另一人奇怪吧?这事其实还是要和你说的。”说到这他缓缓吸了口气继续说道“那人算起来应该是你师兄了,是去年年初为师寻到的,然后就拜入了本门。你可还记得昨日在测试你的体质后,为师曾问过你是否读过书。” 李言点头称是,这个他自然是记得的。 “你那师兄却是不曾读过书的,入门后我以为在我亲自指导下,是可以修行的,但为师却是一时心急,还是低估了本门心法的霸道,在你那师兄修行一个多月之后,在一次为师入城与大帅议事时,他擅自运行刚习的后续修炼之法,却因为参悟不够,导致气血上逆,待得为师回来时,他已经......,唉” 季军师说到这已是面露愧疚和惋惜之色“这个也是怪我有些心急了,为师体内之毒一直无法解除,身体已是越来越差,对门派传承之事不免有些心急如焚,本门心法除了需要师尊亲自指导之外,还需自我逐字逐行参悟其中奥秘,再结合自己的体内情况,缓缓引导内气行走,循序渐进方可,但这次为师却是太过自信亲自教导下,可保无忧,最终是铸成无法挽回的错误。”说道此处,目光中已有泪光隐隐闪动。 李言听闻这些,心中惊道“原来早寻来之人已经身亡,昨日洪元帅好像说比较资质什么的,如此看来是说我的资质,比那早亡师兄如何了?这却是无法和一死人比较了,如果那个师兄比我的资质好,都如此下场,那我岂不更是不堪了。”想到此处,他已是后背冷汗已出。 他抬头看向老师,嘴中嗫嚅想说些自己恐怕也是无法修炼之类的话语,但看到老师目光中隐含的泪光与一丝期盼,当下又为难起来,这可是要命的差事,心中不免盘桓不定,良久之后,心中一横“如果这般退缩了,那么有可能直接被老师送回村了,那要如何面对爹娘;即使好一点那也得回到军队从一小兵做起,但也不免厮杀疆场,到时是生是死,自己还是无法决定的,这二种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的;不如一拼,何况自己可是熟读私塾的,日后在研读参悟时,如果不能领悟,绝不贸然继续往下修炼就是了。再说老师那一身通天本领只所以可以如传说中那般无敌,这不正是本门武功的霸道之处吧,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想到此处,他看向老师的目光已慢慢变的坚定起来。 季军师看着他的眼神,已明白他的想法,也是慰心一笑,再接着说道“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其实为师已不抱太多期望,找寻合适的人,想来时间已是不够,着实太过飘渺,谁知苍天有眼,竟然在我郁郁而终之前,又是柳暗花明。” 第十四章 拜入门墙 季军师说道此处,那有些青白的面色中已是笑容宽慰,他看向李言道“你可愿正式拜入我的门下?” 李言心中即已做决定,当下就不在多想,口中称“是” “好!为师向来性子淡薄,不喜那些繁琐礼节,你向为师叩首三次便算入门了。”说罢,他整理了一下坐姿,正襟危坐于桌后,面容严肃,桌上小鼎中三柱清香在他面前袅袅升起,一派掌门之风。 李言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粗布衣衫,就跪拜于香案前,对着桌后的季军师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季军师手拈胡须,青白的脸上也泛起微微的潮红,笑意更盛“呵呵,好了,起来吧” 李言站起身后,脸上也露出欢喜之色,站起后,再是躬身一礼,然后重新跪坐于桌前聆听老师教诲。 季军师说道“现在你已是木影门弟子,那么接下来为师则向你讲授本门入门之法了。” 李言听闻此言,一楞,季军师看到他的样子问道“你有何问题吗?” 李言稍一楞神后说道“没有,请老师继续垂训。” 季军师听到他这样一说,便也不再追问,继续说道“本门弟子皆需修炼武功和草药之道,然则武功乃为我等江湖人士安身立命之本,且很多较珍贵的草木药花皆生长在人迹罕见之地,不是寻常人等所能去的,所以刚入门弟子一般前几年必先修炼武功有所小成之后,方可修炼草药这一门。而武功又分内功心法和技击之法,内功心法乃为wang功之母,技击之法修炼的再熟悉,如果没有内功辅助,则也是无法发挥出其真正威力的,最多也就是寻常人的厮打罢了,但如果内功强大,即使寻常拳法武技,也能开山碎石,摘叶伤人,威力强大,所以内功心法乃各门各派安身立命之本,皆被门中视作珍宝......” 季军师缓缓的向李言一一讲来,这一讲足足讲了数盏茶时间,从内功分类讲到各大门派、武功境界划分、穴道、经脉等等。并拿出一雕刻精致的小木人,其体赤裸,上面红青之线纵横交错,还有不少密密麻麻的圆点,圆点和线路旁边都有蝇头小楷注释,此木人竟是绘制出了人体之内的各种经脉与穴位,他也一一的与李言细说讲解。 “上面所说,乃是修炼之基础,你当详细记住,万万不能有所差池。现在说说本门之心法吧,之前也和你说了,内功是wang功之母,而本门内功心法修炼共分十层,名曰‘木阴功’,其威力惊人,乃通过吸收本门秘法炼制的草木之气,强化肉身,打通体内各处经脉,使身体气机盎然,内劲周天迅捷游走于全身,蓄积雄厚的内力存于丹田,在与人搏杀时,发挥出超强战力,非世俗各派心法可比,为师到目前也不过练到第三层顶峰罢了。” 李言听了这些,心中已是大惊,脸现不能置信之色,以师尊的目前的武功已是万人之敌,这修炼“木阴功”不过才到了第三层,那如果修炼到第十层岂不是陆地神仙之能了。 季军师看了一眼李言,继续缓缓说道“然则在修炼此功之前,还必须先修本门的‘气息引导术’,此术乃是引导天地精华之气,而后激发出丹田之气,只有丹田之气激发成功后,才能正式修炼‘木阴功’”。 说到此处,季军师微微一笑,双手黑袍大袖同时一拂,白皙修长的双手出现在桌面之上,左手上却是拿着一本似金非金,似玉非似的书籍,然后右手从书中抽出一张略比书页大上一圈的纸张,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不少字,显然这张纸非书中之页,看其墨迹,乃像刚书写不久的样子。 随着季军师的动作,李言注意到老师的左手那本书籍质材奇特,他自小也是读过不少书本的,这种质材却是从未见过,并且这本书有三分之一处颜色与其余三分之二的颜色明显有些区别,却似像二本书被人黏合在一起一般。 李言这时也想起,自昨日与老师见面到方才老师拿出纸张,好像老师都只用右手,无论是昨日试针,还是做其他事情,都不曾用过左手,想必是一直拿着这本书在袍袖中了。 这不由的让他对此书感到好奇,什么样的书籍才能让一个人片刻不离,但他知道这些事情并不是现在能询问的,毕竟刚刚入门,也许以后与老师熟悉后,或许可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季军师仿佛没看见李言眼中的好奇一样,把那张写满字的纸递到李言面前,说道“这是本门的‘气息引导术’,为师现在就先传授与你,待会你再自行仔细研读,如果有不懂之处,为师再为你答疑解惑,这气息分先天和后天,婴儿在娘胎里时乃为先天之气,不用口鼻,一样可以呼吸;待人出生后,改用口鼻呼吸,此为后天之气,却也丧失了先天之气......”这一讲解又是足足一刻钟时间,待得讲完后,季军师便闭口不再多言,看着低头思索的李言,偶尔拿起小木人和“气息引导书”细细参悟,他于是双手一拢,又隐于大袖之中,置于腹部,闭目打坐起来。 李言这一参悟便是半晌时间,最后又确定自己已记下这行功之法和一些关键经脉运行路线,才放下心来。他原本害怕自己从未接触过内功这一道,如果太过深奥而出现很多问题,可就在老师面前尴尬了,现在感觉理解无误,也随之释然了许多,又想了想心道“估计也许这只是入门之法的缘故吧。” 抬头看向师尊,有些局促的说道“老师,弟子觉得......能够初步领悟此入门之法了。” 季军师闻言睁开双目,微笑望向李言,然后缓缓开口询问了几个关键之处,见他对答如流,脸上甚是满意,“那自今日起,你便开始修炼此法吧,为师估计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天半月,你便能激发丹田之气了,还有这张心法纸张即已记下,便交由为师销毁吧,非是为师不放心你,这乃是江湖各大门派通用的做法,除了功法书籍原本保留外,其余一切皆由口传心授,偶有只言片纸,事后也是要立即销毁的,以免这些功法纸张不小心丢失,或被歹人抢去,即使是心法的书籍原本一般也只能有本门掌门保管。” 李言听到些并不感到有什么不妥,换位思考他也懂得像这种门派安身立命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出现在纸张之上,那样各大门派也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他把“气息引导术”那页纸恭敬的递回给老师,季军师一笑接过后收于大袖中,至于怎么处理,李言可不会多问这些事了。随后季军师又指了指那绘满经络走向的小木人说道“这个你拿去,这是需要长时间熟悉记忆的。” 李言奉命拿起桌上的小木人,不过他猜测这个小木人就是雕刻的精致些罢了,各个武林门派应该都有此类的入门东西,不然光靠嘴说这些看不到,摸不着的经脉、穴位,还真难解释清楚。随后他便向季军师告退了一声,离开了石屋。 季军师看着他离开后,眼睛微眯看着大门处,一会后幽幽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他的资质是比上次那个差了不少,也不知多长时间能够练到第一层顶峰,我的时间却也是越来越少了,这毒越发的压制困难了,唉!”说罢,右手大袖对着几丈外的大门的一挥,大门已无声无息的关上了,这一手如果要让洪元帅看见了,定是骇的三魂出窍,即使是当今江湖绝顶的化境高手,也无法做到几丈之外如此这般举重若轻的完成,如果非要做到这步,至少也是化境高手,而且比这距离还要缩小一大半左右,气沉丹田后,内力狂涌而出方能办到了,不过那样大门估计也是四分五裂了。 做完这些,季军师左手自大袖中伸出,那本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书籍和‘气息引导术’那页纸张已出现在桌面之上,他熟练的把那本书籍翻到有颜色分割线似的三分之一处后平放在桌面上,双手放于翻开书的后半面上,默运玄功在其上,一段时间后,书籍并没有任何反应;之后他又把书籍换了几个方向,横着、竖着,对其输入内力或敲打一番,但那书依然如故;最后他又做了个奇怪的动作,拿起那本书,把那书籍后半面三分之二处贴于额头之上,如同书生遇到难题时,闭目思考时习惯的会把书放在额头思索一般,他就这样一动不动,良久之后,室内一声叹息“还是不行,这几年用了诸般方法,依然无法打开,到底是需要我修炼到第几层才能有这机缘,若这书里就有解决我身体内这火毒之法,只是.......唉”,叹了口气后,只见他右手拿起那张‘气息引导术’纸张,不见有什么动作,那纸已是突地燃起一团火来,倾刻间便化成了灰烬,“内气化质”,这却也只是江湖传闻中才听过的神话了,即使是当今武林中最顶尖的高手运用内力也只能把物品化成碎块状或是粉状,但要无中生火却是无一人能办得到了。 第十五章 修炼 此时,青山隘城内元帅府中,诺大的客厅里洪元帅一个人正坐在客厅上首的宽木大椅上,靠在椅背上,仰首望着天花板,一双环眼转动不停,一只手摩挲着下巴正陷入沉思。 “那边侍卫回报说,李言今早已被季文禾叫入室内,想必是正式拜师了,下一步应该就会入门修行了。”一个声音自大厅一角传来,那处正是大厅四根一人抱粗厅柱的中的一处,仔细看去,那里有一异常敦实的壮汉站在那里,身体与柱影有些重合,身材不高,他一身皂袍,如同那根粗壮的厅柱底盘一样堆在那里。 “他昨夜没有让这小子立即拜师,已经让我感到惊讶了,以他现在看似身体越来越差的样子,竟还能如此不疾不徐。”洪元帅也不看那边,依然盯着天花板,嘴里却如此说道。 “那师兄可能看出他到底是真压制不住体内之毒了,还是装作如此?”皂袍大汉说道。 “十有八九是真的,无论是那边侍卫平时的消息或从他这几年不停寻徒来看,都不像假的,只是即使这样,我们用强也是胜算不大,他的武功就是我俩加起来,那怕以他目前这样,仍然不是其对手。”洪元帅继续说道。 “师兄莫要夸大如此,虽然他武功已至化境,但一来他身体之毒需要分不少内力压制,二来我师兄弟二人也是在绝顶高手之境停留了十年有余了,距那化境也不过一步之遥,合我二人之力也未必擒不下他来。”皂袍大汉瓮声瓮气的说道。 “师弟,那样做是最后的选择,我现在想是如何从那小子身上入手,上次他那弟子,自从入得军师府后,就再也没出来,很难有机会接触到,仅仅月余就已死于非命,现在师兄想的是,他真的是修炼不当吗?还是说他的功法真如他自己所说,非特殊体质者不能修炼,如果是后者,我们这般劳神费力,到头来岂不是白费心机。”洪元帅仍然望着天花板,紧皱双眉。 “师兄,江湖之中没有无法修炼的功法,即使是毒功、邪功,拥有之人也都是可以修炼的,只有适合、不适合,而非能不能修炼,我倒不曾听过内功对人体质有何要求,就拿本门的那些从低等到高深心法来说,若给门下弟子,哪个不能修炼?促进进展速度不同罢了。”皂袍大汉也是蹙眉说道。 “你这说的这些,也正是我不愿放弃的原因,即使是江湖邪派武功,我等若想修炼,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就是值与不值的问题罢了,他如此的托辞,应该还是不愿外传的原因了,但这李言和上次那个弟子他们究竟有何特别之处呢?我昨天可是在校军场用内力测了这小子经脉的,很是普通,甚至还不如军中很多儿郎,他却几十万人里挑了数年,这就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了。”大厅里又是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片刻后,他转头对那皂袍大汉说道“师弟,现在不管他是依据什么来收弟子,也不管他收徒弟是做什么,但总他要对这所收之人传授些法门,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尽量能接触到这李言,然后从他那里获取到这些法门,以你、我二人的眼光,从这些法门中无论如何也能看出些端倪,到时再做进一步计划即可了。” 那大厅角落一阵沉静之后,脚步声渐起,慢慢随之远去,洪元帅仍然坐在宽大的椅子里沉默着,大厅里静静无声,落针可闻。 傍晚时分,大青山,李家村昌伯和儿子李伟正如往常一般从田间归来,虽然蝗灾之后田里收成已是定局,但总归是保留了一些的,庄稼人对粮食的感情如同慈母与游子,粒粒皆辛苦,不是那些大老爷可以明白的。村里每家每天还是要去自己的田里耕耘维护所剩不多的果实。 昌伯每次总是在傍晚之前,天尚很亮时就会提前回来,到家后,老伴和四闺女早都会把简单的晚饭准备好,他们要趁着天黑之前吃完晚饭,免得天黑还得长时间点着油灯,这几年日子不好过,灯油钱也是要省的。 自昨日李言走后,家中气氛一直压抑着。“他爹,村长今天应该会回来了吧?”李言娘看着其他几个人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碗里的山芋,她自己却是没动筷子,这时满脸凄苦的对着老伴问道。 “我说你这婆娘怎得这般碎叨,从昨天中午你就不时的问这问哪,和你说了多少遍了这一来一回最少得二天,这还是事情办的顺利了,你安心吃的你的饭。”李言爹抬起头来,脸上也是急躁和烦闷,用筷子敲敲碗边“叮叮”作响。 “你这一大早就去了田里,去了一天才回来说上这几句,怎么就不时的问这问哪了。”李言娘亲小声嘀咕着说。 李伟看看李小珠,李小珠恰好也看着他,俩人起初也想插上几句问话的,但见如此,便不敢再多言了。其实他俩也知道,即使问了,爹一样不知道的,只不过觉得就是这没有结果的言语,大家多说说,心里好像也舒服些。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了进来,“昌伯,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哈哈”。一听这声音,全屋里人精神一振,这正是李国新的声音,顿时桌椅板凳、碗筷一片乱响,几个人从屋内冲了出去。 看着掀倒的凳子、椅子和桌子上乱扔的筷子与吃了几口还剩在碗里的山芋,李言娘望着那三个发了神经一样的身影,啐了一声“死货,你不是不急吗,这都赶上投胎了。”然后也急匆匆站起向屋外走去。 屋外,李国新正向李言家走来,身后跟了村里一群孩子和几个村民,还没等他到门口,只见屋内有三条身影飞也似的跑了出来,定睛一看,正是昌伯和他家二个娃,后面还跟着也有些急匆的李言娘亲。昌伯见到李国新,赶紧站定身形,李伟和李小珠也凑上前来,昌伯吸了一气,然后脸露微笑说道“国新,回来了啊!来,进屋喝水,慢慢说。” 李国新望着昌伯那强作镇定的脸,眼里却是写满了焦急的样子,不由的又是大笑说道“哈哈,昌伯,我就不进去了,这刚进村马车还拴在前面呢,李玉和李山家都没去,就先来你这了,和你这说完,我还得去他俩家报信呢。” 昌伯一听,连连点头“使得,使得”。然后与李伟三人一脸期待的望着李国新。 李国新这时正在轻拍打着几个围着他转圈打闹的村里娃娃,“去去去,赶紧回去让家里大人一会去我家,把各自家要的东西拿回去。”一群娃听了“噢,噢......”的欢快离开了,有的跑向家中去了,有几个则跑向旁边同来的几个村民。这几个在村头遇见的村民,正饶有兴趣的抱着胳膊或拍打着自家孩子的头站在旁边,听村长从城里带回来的消息。 李国新待这些孩子从身边离开,这才转头看向已经是强笑着,又不好催促的李言一家人。李国新脸色一正道“昌伯,我这都没先去他们二家,先来你这,可是有了天大的好消息说与你听的。” “哦,国新叔,有什么好消息?”李伟在一旁插口说道,其他三人也同时一脸紧张和期盼的望着李国新。周围几个村民也让自家孩子停止打闹,走近了些围成了一个小圈。 见此情景,李国新当下也不在卖关子,说道“昌伯,你家祖坟风水看来是好的不得了,李言这次入城入征近卫军,可谁知.......”李国新便把这趟城中之事一一道来,中间还又加杂了一些介绍季军师的事迹和来头,以免他们不知道李言所拜之人是何等来历。 他这边说着,周边又已陆续来了不少村民,众人听得这些,先是楞的不知所云,然后轰的一声便炸开了锅,各种声音议论不断,昌伯一家则已是呆立当场,不能置信。李言竟然拜入了名头比洪元帅还响的大人门下,这季军师当真有如此能耐?但看李国新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众人还是选择了相信。山里人见识少,村长已是最大的官了,偶尔镇里来一小官,那都感觉是皇帝老爷一般的,同样山里人也纯朴,对村长的话向来是信服。 “老天爷,我滴个老天爷,老天爷.......”李言娘亲站在人群中喃喃自语,如坠梦中。昌伯呆立之后,则是二行老泪已夺眶而出。 军师府,李言的房门自中午吃完午饭就已关闭,门外把手上挂上了小黑木牌。 李言吃完午饭后,也没有选择旁边那间空房做为修炼室,他觉得在自己房间就挺好的,挂上黑木牌关上门,他拉开椅子,坐在了桌前,拿起小木人,脑中细细的想着“气息引导术”行功路线,然后又对着小木人仔细确认这些路线走向,一边又在脑中又回想了一遍心法口诀,他可不想变成那位师兄一样的结果。 就这样,约莫过了有一柱香时间之后。他放下小木人,盘膝在木床上坐下,开始依照口诀修炼起来。不过他心中决定,如果发觉不对,则会立即停止修炼。 他所不知道的是,今日开始的修炼,将已是改变了他一生的轨迹,从此踏上那漫长求索之路。 第十六章 草木洗经(一) 阳光,自山谷上方慢慢升起,鸟儿在谷内林间翠鸣飞舞追逐;随着时间流逝日头又慢慢移向谷中上方的正中,继而又是一点点的斜向山谷西侧山峰顶处,直至傍晚,慢慢的沉落于山峰背后,大地被黑夜笼罩,只有秋虫发出此起彼伏的唧唧声音。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从李言开始修炼转眼已过去八、九日之久了,李言除了每天吃饭和简单的洗漱才会打开一会房门,基本都是房门紧闭。 室内,已然一身黑色长衫的李言盘坐于木床之上,双目微闭,双手结出一个手印放在腹部之处,均匀的呼吸着,良久之后,他缓缓睁开双眼,眉头紧皱。他这八、九日内勤练不缀,却依然未能激发出丹田之气,其间他也去问过老师,季军师给他的答复是,这入门修炼因人而异,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天半月就能激发丹田之气,修炼一途最忌心浮气躁,需得静心宁神方可。可是,这已经快十天了,他已然找不到哪所说的修炼感觉,不免有些泄气起来。 他索性下得床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看着已慢慢变黑的天色,便在谷内缓步走了起来,思索着口诀中每句话、每个字的含意,就这样边走边思索,忽听得有涓涓之声入耳,原来不知不觉中已来到了水潭之处,听着那自崖壁上缓缓流下的山泉之声,望向山谷之上半玄月洒下清冷的光辉,这水流之声在他心内泊泊回旋不停,他忽然内心似有所感,就这样,他一动不动的静静站在这里,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的感觉好像体内有种凉意与这水流之声相互应和不已,当下便顺势在水潭边盘膝而坐,这几日萦绕在脑海里的“气息引导术”随心自然而走,不久之后,他的脸上竟有一股黑气隐隐浮现,这黑气浮现在脸上的后并不显现诡异,而是有一种幽冷深凉之水轻罩其上之感,泛着丝丝透明之色。 而此时李言则不知道这些,他只感觉听得这些泊泊流水之声充斥脑海,随着一呼一吸,开始充斥体内,突然,他感觉自己丹田之处有一股凉意升起,顺着“气息引导术”所引导的经脉开始缓慢游走,每走过一处,便会使该处经脉凉意突现,但并不感觉到寒冷,反而有一种游鱼入海的感觉,就这样这股凉气每在经脉中游走一圈,丹田处便会感觉凉意更盛一筹,使得丹田之内越来越发凉意大盛。 山谷东侧石屋内,季军师也盘膝坐于桌后闭目打坐,突地,他眼睛一睁,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自言自语的说道“终于,感觉到天地之气了吗?看来,可以准备草木之药了,真得令人期待啊。”说罢,又慢慢闭上了双目。 许久之后,李言缓缓的睁开双眼,山谷依旧,崖壁上涓涓水流依旧,只是月亮已消失在山谷的上方,此时已是夜半时分,他脸露迟疑不定之色,秋天山里之夜是很凉的,但李言丝毫不感觉到外界的凉意,因他体内的凉意更盛,却让他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有种耳聪目明、浑身轻盈之感。只是,他记得“气息引导术”上所说激发丹田之气应该是股股暖流才是,为何他的却是相反的,是否练功出了差错,这样的话是否便会像之前师兄一样,想到这他不禁有些忐忑不安起来,正当他在迟疑不定中站起身来时,忽觉体内丹田出那丝丝凉意一滞,竟是不畅起来,不由的一楞,耳边却响起一个声音“李言,你终于完成入门了,当真不错。” 闻得此声,他顿时吓了一跳,急忙转身望去,一人一袭黑袍无声无息的站于自己的身后,旋即他又放下心来,因为此声音乃是老师的声音。他赶紧一礼“老师,此时您尚未歇息。”心中感觉有些惊奇,老师内功竟如此之深厚,他这边只是体内刚有一些变化,他却立即就知道了,当真了得。 虽然此时谷内月华已去,但天上点点星光下,李言依稀能看见老师有些笑意模糊的面庞,他有点犹犹豫豫的继续说道“弟子,弟子,不能确定是否成功。” “哦?为师感觉到了你激发丹田之气的气息,应当如此了。”季军师淡然的说道。 “可是,弟子并非如同口诀中所说,丹田产生的是暖意,反而却是丝丝凉意的。”说罢,李言脸上露出忐忑不安之情。 季军师听罢先是一楞,片刻后笑着说道“这倒是未和你细说了,引气术只是激发丹田之气,而每个人被激发之时,酸、麻、痒、冷、热,不一而足,而通常来说,暖和热最为常见,为师给你的口诀故而只列出常见之感,这个倒不用担心了。” 李言听罢,心中长吁了一口气,担心顿消,心道“看来以后这些事,直接问老师就行了,搞得自己胡思乱想,却是自己吓自己了。” 季军师仿佛在这黑夜里能看清李言表情一般,轻笑一声又说“这几日你也是累的不轻了,今日便不用再修炼了,早些安睡去吧,明日可以正式修行‘木阴功’之法了。” “是,老师,那弟子告退了。”李言听得此话,心中欣喜不已,如此说来,自己已算入得门了,已有资格修炼真正的功法了,他其实现在就有种立马就修炼功法的冲动,但他也深知这事急不得,并且这近十日之功,虽然体力没消耗多少,但心神的的确确是疲惫了,于是便向自己石屋走去,待得他走了几步后,丹田处那不畅的感觉出顿时消减了许多,心中不由的暗暗佩服老师功力之深,以前他没任何内息之时尚无此种感觉,现在有了这点丝丝内息之后,却也感觉到了老师带来的压力。 看着李言消失的背影,季军师也是一个转身,已在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时,已来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内,大袖向身后一拂,大门无声无息的关闭起来,他再次盘膝坐在桌后,脸上阴晴变幻不定了起来,心中盘恒着“原来,他天地之气最先感知的是水,如此说来,上次试针时看见的黑气最盛便是真的了,那么修炼起木系功法来却不是最好的选择了,不过好在他乃杂灵根,而且依他上次的表现来看,青气也还在其中,仅次于水的感知,也是能修炼的,不过这时间却肯定要长些了,我却不知能否压制这毒等到他修炼有成的那天了。” 季军师就思虑了片刻后,摇头苦笑,“能守得这第二个人到来,已是鸿运当头了,自己这是想多了,还能求得比这更好的结果么。那么,明日便开始吧,无论如何,自己这身体已是等之不起了。”想到这,他双目一闭,便入定起来。 第二日清晨,李言醒来,顿觉神清气爽,心情也如窗外这初秋的蓝天一般,吃完早饭后他便早早的来到了老师的屋前,一如上次一般,他刚一到石屋前,季军师的声音便传了出来“是李言吧,进来吧” 李言虽然这么多日偶尔才出得自己房屋几次,却也大概知道自己这位老师隔上几天才会出去一趟,平日里总是在这山谷石屋内闭门修炼。 李言这一进去,又是小半日时间,待得他出来后,季军师也缓步走出,唤来陈安、李引二人嘱咐了一番,然后他便径直走向第二间石屋之内。不久之后,陈安、李引二人抬得一打造精致的铜炉来到李言房前,李言自是依得老师吩咐在房间内等候了,见他二人过来,便招呼他二人把此铜炉放到屋内,他这石屋可也是宽大的,随便找个空旷之处放下便行了。 这铜炉高约半人,精铜打造,通体泛着铜光,下方为坚固的玉石底座,炉体四周雕有三条紫蛟,蛟首向上昂起,形成一个托举之状,在蛟身和炉体处有几处缕空的地方,隐隐能看见炉内情景,此时炉内已然火红一片,却不知是何燃料,却是没有丝毫烟雾冒出,炉身有阵阵热浪涌出。 约莫过了一刻钟之后,季军师从第二间石屋内走出,青灰色面庞上有些疲惫,陈安、李引随即进入那石层之内,不一会便从此石屋内抬出一铜盆,盆内也亦有热气冒出,然后将此盆抬到李言石屋后,放到那铜炉三条蛟首之上,然后向季军师和李言施了一礼后,二人便关上了房门走了出去。 季军师来到铜炉前,疲惫的脸上露出笑意对李言说道“上午所说的心法口诀你可记牢了?” 李言也在铜炉前站定恭敬的应到“弟子已然记牢。” “嗯,虽然每一层口诀都不是太多,但其之道意深奥精妙,当须理解领悟,为师用了小半日之时为你解惑,就是让你完全明白这第一层口诀的用法,这剩下之事,便靠你自行勤修苦炼了,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点是万古不变的道理。”季军师点头说道。 “弟子自当勤苦练习,多谢老师指点之恩。”李言恭敬的答道。 此时,那铜炉之上的铜盆已是热气滚滚而出,离近些看,铜盆之内烟雾缭绕下隐约能看见有不少草药在汁水里翻腾,竟丝丝向上冒着青黑之气,缭绕于铜盆之上。 “嗯,这些草木之药的配制乃是本门秘传之法,这一盆草木之药可以反复使用七日,七日之后这些草木之药就失去了效用,需得再次配制,然则份量会增加几成,这样反复七七四十九日后,你的经脉会历经洗髓、伐脉过程,最后变的坚固无比,只有这样的经脉方能承受后面本门霸道的内力游走,就单这经脉而言,仅这四十九日之功,较之武林二、三流高手也是不惶多让的,而通常人要达到此地步,没有近十几年之功是无法达到的,而本门则通过秘法洗经就可达到此地步,然则这其间也是痛苦异常的,无大毅力者无法完成,这些都要靠你自己一一挺过去,你可明白了。”说道此处,季军师声音不由严厉起来。 “弟子知晓,定不负老师所望”李言目光坚定的望向老师。他上午就已被反复告知此事,他也是心志坚韧之人,深晓没有不劳而获的好处,本门武功如此霸道,修炼必是有其严酷之处,他早已心有所备。 “好,那你便开始吧,为师这几日便在屋外为你守关,若你有任何不妥,我会及时为你解除。”说罢,也不再多言,已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再次从外把门关上,盘膝坐于屋外石桌之上,闭目打坐起来。 第十七章 草木洗经(二) 待得季军师出去后,李言顿觉体内气息一畅,不由的苦笑一声,只要老师站在身边,他就会觉得气息受滞。 当下,他宁神静气,不再多想,这铜炉每次燃烧大约能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来让他修炼,他可不能耽误时间,来到铜炉前,立了个桩姿,然后把双手伸到那铜盆之上的青黑气之中,默运口诀心法,顿时那些包裹于双手之外的青黑之气像是受了牵引,分成十缕黑丝向其指尖钻去,李言顿觉得有一根根像是烧红的尖针,忽的一下撬开了他的指甲,就如同生生剥离一般,那股疼痛直刺心脏和大脑。 既使是李言心里早有准备,但也未料到有如此痛楚,他当下闷哼一声,脚下桩步摇晃了几下,身形便向后退了二步,古怪的是那些已经被功法牵引的青黑细丝之气竟兀自不散,随着他的后退而拉长,仍然顺着他的指甲缝向体内钻去。 李言身上黑袍已是汗水浸出,当下一咬牙,强凝心神向前移了二步,重新站定桩姿,再次运转功法,那一缕缕青黑细丝之气又如烧红的银针,在他的经脉中穿刺、前进。每前进一寸,他的浑身都不自觉的战栗一下,汗水一层层如浆般流出。 他不知道自己能坚持修炼多久,但他性格天生坚韧,凡认准之事,虽不能做的尽善尽美,却总是竭尽全力而为之。时间一点点流逝,到了后来他神经早已麻木,只有脑海中还在机械的运转功法催动那些青黑之气在体内游走。 室外,盘坐于石桌之上的季军师虽然闭目打坐,却偶尔眼皮抖动,暴露出了他的不安。直至半个多时辰后,他忽的眼睛猛的一睁,已从石桌上消失,李言的所住的石大门如同被一股无形之力打开。 室内的李言此刻面容青黑,双手至双臂布满了一层黑气,他这时已无知觉,连最后机械式运转功法都已经无法做到了,身体正向后仰去,但那些青黑之气依旧死死的连着他的十指,随着他身体向后倒去形成了一道道弧线之状,看上去甚是诡异。就在他后仰之势便要直挺挺摔倒在地时,一道身影已赫然来到他的身后,一只大袖一拂将他卷起,另一只大袖则对着那十道青黑之气一抖,只听轻微“波波”几声,那些青黑之气已从李言十指上断开,但李言身体仿佛仍有吸力般似的,那些断开的青黑之气在空中仍如扭动的毒蛇,向李言身体方向吐吞摇摆不亦,显得可怖诡异之极。 季军师对那些青黑之气则不再看一上眼,卷着李言的大袖一抖,一股平和之力托着李言飞向木床,然后将其缓缓放在床上。随后他几步来到床前,双手在胸前飞舞,结了几个看上去有些复杂的手印后,指尖飞出几点青色星芒落向李言的腹部。 李言正晃若置身在火山之中,只感觉身体灼痛难忍,想叫却又无法叫出口,煎熬无比,无数赤红的岩浆包围着他正在将其烧熟煮透,只觉得自己要死在这火山之中了,突然一股清凉之意在他腹部升起,顿觉火山与那无边的岩浆慢慢退去,脑中开始清明了起来。待得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平躺在床上,床边站着一身黑袍的老师,他不由的挣扎坐了起来,可胸腹之处又是一刺热剧痛,不由的哼了一声,又躺了下去,顿觉得眼前火星乱冒,身体中那火山隐隐又有发作之势。 躺在床上,定了定神后,他扭头看向老师勉强一笑“老...老师,弟子无能,愧对恩师期望....” “呵呵,你不必自责,这第一次你就能坚持到半个时辰以上,已令为师大感意外,做的很好了。”季军师对他温和一笑。 “这...这么说,弟子算是可以修炼本门功法了”,李言面部有些扭曲,口中艰难的说道。 “这是自然,不过,你现在虽然难受,但还是要把刚刚吸收的草木药力炼化了,不然这些药力停留在你身体内,可是百害而无一利的,并且只有炼化后,这些药力才属于你自身,才算完成一次修炼。” 李言自然知道这些,这些在之前老师就已说过,每天这修炼都分二步,吸收草木药力,然后炼为己用,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即可进入这第一层,便会产生内力,而自此以后身体以此为基础,不用再吸收草木药力,通过不断修炼即可。 李言吸了一口气,忍着体内炙热灼烧之痛缓缓坐起身来,盘膝而坐,闭上双目开始运转心法炼化体内药力。 季军师看到这些后,便转身悄然无声退了出去,再次盘膝坐于屋外石桌之上,坐定后,自言自语低声道“此子倒是心性坚韧,不过这炼化的药力之后,他是否还能保持心静平和就难说了。”他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后,便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 自此日之后,李言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引药入体、炼化药力强化经脉的痛苦修行之旅,但他引药入体保持清醒的时间却是越来越长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虽然每七天药力就增加近一倍还多,但那引药入体之痛却也慢慢减少了许多,季军师除了前几次出手替他化解之外,后期他已是可以完全自行修炼了,这是他体内经脉日益强壮所致,之前的经脉就如细嫩的一条管线,当药力强行撕开扩大时,自然是痛苦万状,随着药力的炼化入体,他体内的大大小小经脉也慢慢在壮大扩充,几条主要经脉已变的开始粗大坚韧起来,自是痛苦大大的减少了。 “吁”长呼了一口气,李言结束了今天的运功炼化,他并未起身站起,仍是盘膝而坐,睁开双眼后,皱了皱眉,感到心中一阵烦躁上涌,他只得又深深吸了一口气。随着他每日的修炼进展,他发现自己的心绪变的越来越有些暴躁,好似有一团火在体内上下乱窜,令人心烦不已。 他也问过老师,季军师对他说,此乃药力洗体所致,强劲的药力才能造成强健的经脉,只有这样的体质,才能驱使本门那凌厉的功法,待得七七四十九天迈入第一层后,那么这种情形就会有所好转,日后再随着功力的加深,这种情况完全会消失。 李言听后,想想老师那冠绝天下的武功,觉得很有道理,但内心中却莫名的还是有种不安,每每思索却毫无头绪。 放下这些念头,李言心中又是一阵烦躁,这种烦躁已开始让他每次修炼时变的不能守心归元。 李言站起身形然后推门走了出去,此时已是黑夜,他心中烦闷的紧,便在谷中信步而走,自从修炼以来,他基本每天都忙于修行,自是无睱偷闲,但今日心中的烦躁让他只想发泄出去,哪里还能在房间待得下去。 就这样在谷内漫无目的的走着,黑夜中的秋风吹在脸上,那阵阵凉意拂面而来,他顿感胸中烦闷消去了许多,不由的又深深的吸了几口风中丝丝凉意,就这样他在谷中缓步而行,山谷并不是很大,转了半圈后他便走到水潭之处时,一阵阵寒意扑面而来,心中一冷,顿觉体内气息流畅,精神大振,他快走几步来到水潭边,寒意更盛,胸中已是舒坦无比。李言大喜,索性在水潭边坐了下来,这一坐就是半个时辰,待得他站起身来时,已是体内燥热全消,而后便是阵阵倦意上涌,回得房内,倒头便呼呼大睡起来。 晨曦来临,李言自睡梦中醒来,感觉精神百倍,这二十多天的修行,随着体内的变化,他已好久未象昨晚那般入睡了。 醒来后,李言站在桌前,看着窗外的水潭上盘旋缭绕的氤氲薄雾,眼睛越来越亮,然后他快步走向老师的石屋,待来到石屋前,季军师那熟悉温和的声音已传了出来“来了,那就进来吧。” 自李言开始修炼以来,他已很少来老师这里了,基本都是老师每天配药后,就在他屋外为他护法守护。 “是,老师”,李言面色一凝,快步走了进去。当他进入屋后,发现老师仍是不变般的盘膝坐在桌后,一手拿着那本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书籍,正抬头微笑的望着他。但他也知怎的,每次见到老师时,总是感觉体内气息不畅。 “呵呵,今日你气色却是不错了,看来你是发现谷内一些情况了。”季军师望着眼前的李言,笑着说道。 “老师知道弟子前来的意思?”李言奇道。 “你应该是发现那水潭之处可解你体内燥热了吧?”季军师微笑着说。 “是的,老师,原来老师早知那水潭之功效。”李言不由的问道。 “当然知道,为师当初选择这一处山谷做为居所,有一半原因就是因为这水潭之水有些奇寒的功效。” “那....,老师,为何不让弟子在那里修炼?”李言有些犹豫的问道。 “呵呵,本门入门之法着实有些霸道,所以本门弟子在入门时的修炼,都会产生这种情况,一般解决方法却也有不少。如沉浸于自己的喜好,使心境恢复平和,像抚琴、吹乐、书法等等;另外则是利用外界之力直接抵消体内之火,如:冰石、雪山、寒潭等等。”说到此处,季军师话语一顿,看了李言一眼。 李言并没有追问,他知道老师快就会给他答案。 季军师看冷静后李言如此神态,不由心中一叹“此子,性多静而好思。” 然后,他又说道“之所以没让你现在就于水潭边修炼,那是因为起初开始修炼时,应当以本身耐力抗衡,这样更能磨练你的心性;若是开始就依靠外物,那么随着后面的修炼,这种功效会越来越低,反而误了自身修行,因此,为师并没有告之这些事情,怕你抵之不住‌‍‍‌‎诱‎‍‌‍‎惑‍‎‎‍‌,放弃了自身磨练。” 李言听后,心道“原来还有这般原因,这许多解决方法,却是不能轻易使用的”,然后躬身说道“弟子知错了。” 季军师摆摆手“这并不是你的错,只是为师没明言罢了。”随后,他略一沉吟,说道“这样吧,观看这几日修炼,应该已到了一定瓶颈,但你暂时还是别去水潭处修炼,为师先用其他方法为你解除练功时出现的异状,待得你七七四十九天冲刺第一层时,再在水潭边修炼,那时效果最好,若是进入第一层后,便可长期在那里修炼了。” 李言闻言心中一喜“那......老师用何法门?” “今日修炼时便会知晓了。”季军师微微一笑,却不说明。 李言心中苦笑,只得告辞离去。 数个时辰后,待得李言引药入体,便开始盘膝炼化药力起来,不久那燥热之气已是在体内翻腾不已,李言强压了几次之后,而后便慢慢压制不住起来,心绪已不能平静,躁气越发翻腾起来。 正在此时,屋外忽有一阵琴音自窗口飘入,如平湖秋月,如玉兔东升,又恰如林间微风轻拂枝叶,忽又如少女喃喃私语,一会又如清晨露珠点化心头,李言顿感心中凉意渐生,烦躁之气渐消,灵台慢慢清明起来。 他顿时明白老师用何方法了,原来老师琴艺造诣如此之深,竟能化音为境,使人灵台通明。当下,他也不敢再多想,凝神静气,慢慢进入了忘我之境。 第十八章 师兄的路 在距离青山隘数百万里之外,此处已是人迹罕至,群山连绵起伏,这些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群山山体颜色总体成墨绿之色,植被浓厚,叶茎厚肥宽阔,浓重墨绿之色仿佛能从叶上滴出浓稠的汁液;参天巨树高大而粗壮,大部分树木都有数十丈之高,有五、六个‍‍‎‌成‎‍‎人‌‍‎合抱之粗,顶天立地,若站在更高的山峰顶部望去,树冠遮天蔽日,层层叠叠,无边无尽。 在这里,妖兽纵横出没其中,低级妖兽数不胜数,偶尔却也会有高级妖兽出没其间。 但就在这样广袤的群山森林中,却有一方圆数千顷的山林之地,很少有妖兽涉足这块区域,仿佛很是惧怕什么似的。 在这块区域里亦是高峰险峻,原始森林遍布,此时,这里其中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顶部,竟是琼楼玉宇,亭台楼阁林立,小桥流水泊泊而出,灵鸟飞舞其间。 此山,自山峰半腰以上便开始错落有至依山建立各种楼阁、花园、竹林、小径,山腰处以上长年云雾缭绕,盘旋于这些亭台楼阁、竹林、小径之间,好似伸手就能捏住风云。 在山峰顶部却是一巨大平台,面积大的惊人,约有上万丈之许,平台上的铺石皆用平滑的岩石打磨而成,站在其上,一眼望去不见尽头,而平台后方几百级台阶之上建有一宏大宫殿,宫殿自挑檐以上已深入云海之中,却也不知此宫殿深入几许。 此时,宫殿之内,有两人正在谈话,一人坐于宫殿正中巨大靠椅之上,此椅靠背和扶手上密密雕刻有很多大大小小不知名的凶兽,这些凶兽或狰狞、或凶恶、或阴森,皆通体发着森冷的幽光,惟妙惟肖,尤如活物。 上坐之人三缕长髯,年纪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面白如玉,双眼有些狭长,头戴文士冠,一身青衫长袍,身材修长,给人一幅涵养极深的儒生感觉。另一人则坐在其下首左侧一排椅子中的靠近他之处,这是一名老者,年约六旬,身着黑绿色长袍,身材有些枯瘦,面似鹰隼,一双眼睛阴寒无比,发着森冷光芒,其十指枯槁,却如鹰爪一般扶着椅子扶手。 他二人坐在宏大的展宇之内,显得极其渺小,仿佛二只蚂蚁在一巨大的皇宫之内。 “峰主,属下安排在外执法弟子放飞回来的青鹞隼带来讯息,在离此地的数十万里之外的一处疑似修士的遗址的外围,发现了一堆枯骨,经用秘法侦测,正是那七年前我峰叛逃的外门弟子。”那老者向上首中年儒生说道,但却面露恨恨不已的表情,双目更是凶光四射。 “哦,数十万里之外修士遗址?那即使是万里传音符也无法使用了,想来即使以那青鹞隼二级妖兽的体质至少也飞了数十天了,执法弟子可寻得叛逃弟子偷走之物?”青衫儒生转头看向那鹰隼老者。 “没有,只在枯骨旁边发现损坏的储物袋,但其他东西......”鹰隼老者回道,说到最后已是摇头。 “这件事已让本峰在其他四峰面前丢了不少颜面,虽然那人带走的不过是本峰的入门功法,但这却是我派招收的弟子才能修炼的,其入门的锻体篇非我派弟子不能修炼,尤其是其中录有基础的锻体配方,更是只有我派弟子才能知晓的,不然这种入门级功法何用去管它。”儒生皱眉说道。 想了想,他修长的手指在自己的大腿上轻敲了几下,又说道“这样,你再派一些本峰的执法弟子过去,扩大搜索范围,可以从药铺入手,不用管是凡人的药铺,还是修士的坊市,都查,只要有人拿走了入门功法,就有可能修炼,我可不想以后在外界出现非我派的凝气期弟子。”儒生如是的说道。 “是,峰主,属下也是这般想的,如果发现有人修炼了,那么就按我们执法堂的规矩,灭杀后再把其魂魄拿来饲养那缠魂丝虫,让他生死二难,再召告其他门派,以儆效尤。”鹰隼老者凶光四射的说道。 青山隘城外,山谷内,李言在季军师的协助下,每日勤修苦练,时间就在这样重复中度过。李言也渐渐感觉到,随着自己修炼的进展,老师的琴音已是渐渐无法压制住其体内那股燥热了,尤其是最近二天,他基本都是在半清醒半浑噩状态下完成修炼的,他知道,这是琴音对他已开始失去效用了,但这对于他来说,明日便会不存在了,因为明日就已是第四十九日了。 清晨时分,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李言就推门走了出去,然后便在山谷中散起步来,他近几日可被胸中烦躁之气扰的难以睡眠,加之今日也是要在水潭处修炼了,索性便在谷中走走,呼吸这秋日之晨的清新空气,这样多少也能解除一些胸中的烦躁。就这样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又回到房间,此时已有妇人送来了早餐,他简单的吃了几口后便已无了味口,便在屋内盘膝而坐。 时间不长,屋外响起了几声敲门声,李言闻声睁开了双眼,开得门来,却是陈安、李引二人,二人向他恭敬一礼,陈安说道“公子,大人让属下把铜炉放置到水潭边上去。” “那麻烦二位了。”李言向他点头说道,自从入得谷来,李言与其他人接触很少,基本也就是送饭的妇人与这二人了,这些人平时对他很是恭敬,他起初很是不习惯,但时间长了些,也就慢慢的习惯了这些礼节。 待得这二人把那铜炉抬了出去,李言也随着他们走出了房间,很快陈安、李引便在水潭不远处放置好了铜炉,二人又前后推了推铜炉,确认稳定无误后,才转身向那第二间季军师的修炼室走去,此时,修炼室大门紧闭,想来季军师已入其内,他二人便站在那里等候,一言不发。 李言站在自己房前,也并未和二人交谈,只是望着水潭处的铜炉呆呆出神,不知怎的,看着水铜炉和那水潭,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未曾谋过面的师兄,他若未记错,那位师兄好像也就是在入谷月余时间后就暴毙而亡了。脑海中“月余时间”这几个字不断的重复闪现,“七七四十九天”,也是不到二个月,是否只是巧合,他陷入了沉思。 “公子,公子,大人叫你呢!”几声呼唤打断了他的沉思,他抬头一看,李引正向他走来,边走边向他轻声呼唤,再远处,季军师已在站水潭边,而那铜炉之上已放置上那已是十分熟悉的铜盆了。 也不知道自己在这想了多久了,李言轻轻甩甩了头,似要抛除那些纷沓而至的思绪,然后定定了神,便向那边走了过去。陈安、李引见状便悄悄的退出了山谷。 季军师一身宽大的黑袍,背负双手的站在铜炉不远处,怔怔的看着那铜盆,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李言说“最后一日了,是最后一日了,你能成吗?” 虽然话语很轻,但在这幽静的山谷中,李言却听的很是清晰,心中更是有些不安起来,但想想事已至此,便也不再多言,几步走到铜炉前。 今日铜盆之上的雾气已非前些天青黑色之气,而是纯黑的雾气,浓郁的尤若实质,不停翻腾涌动。李言看了下铜盆里,那盆内已是汁液翻涌,浓汁如沸墨,已看不清其内的药草,只有咕嘟嘟的黑泡不断鼓起、炸裂,升起一阵阵黑气,然后又向上融于那涌动的纯黑雾气之中,使之更加浓郁,然后铜盆里又有无数的细小的黑泡密密涌出,再形成大的黑泡鼓起、炸裂,腾起一阵烟雾,周而复始,明显这药力比前一段时间不知增强了多少倍。 李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站好姿势,便将双手伸入了那团聚而不散的浓郁黑气之中,顿时一股较之以前从未有过的巨‎‌‍‌‍大‌‎‍力‌‍‌量向其双手狂涌而来,同样是十股黑气向其手指内钻去,但这十股黑气绝非之前的如细丝般飘忽,而是粗大了好几倍,浓郁的形若实质,如同十根铁棒狠狠的插入手指,李言觉得手指处一种痛入骨髓的痛楚如汹涌的浪潮一个浪头袭来,他浑身一颤,咬紧牙关,猛哼不断,然而那汹涌的痛楚却是延着手指蔓延开来,顺着手臂一路高歌开始袭卷他的体内每一处,若非有前面几十天的修炼,估计就此这一下,他已痛的晕死过去了。 季军师站在一旁就这样看着李言,面无表情,只是偶尔眉梢挑动几下,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他一动不动的就这样盯着李言。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约莫过了二盏茶的时间之后,李言已是神情萎顿,不断闷哼声中,已向后慢慢退了好几步,退到了水潭边缘。此刻的李言脑中已无什么念头,甚至连运转功法的思维都已失去,但是那股股粗重的黑气仿佛已不需要功法指引,已是自行强行灌入,然后在他体内经脉中四处穿行,此时他已是浑身皮肤发黑,面部扭曲浮肿,脸上出现道道黑气,可怖之极。 李言觉体内气息乱窜,身体将要炸裂般的难受,感觉无数刺热的气流已将他内脏烧的极欲成灰。 他勉强保持一丝清明,扭头看向季军师,艰难开口“老....老....老....老师,弟子....弟子......”后面的话已是无法再继续说出,体内又是阵阵气息乱撞,使得他痛苦万状。 季军师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李言眼前渐渐模糊起来,身体摇摇欲坠,数息后,他便仰面向后翻倒,落入身后的水潭之中,但那十股粗重黑气依旧牢牢的牵引在他的手指上,待他身体落入水潭向下沉去后,兀自在水面上盘旋、吞吐不定,如同一条条活蟒。 李言落水后一股寒意兜头而来,继而身上也是寒意大增,李言稍微清醒了些,此时他眼前都是粼粼潭水,透过水面向上望去,可以依稀看见那岸边被水面折射的有些扭曲的,却一动不动的身影。 李言还在向水潭下沉去,即使口中开始呛入这冰凉潭水,也不能阻止体内乱窜的刺热气流,脑中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留下的那一丝清明时,一声苦笑“这,就是师兄走过的路么。” 第十九章 你想死么 就在李言开始沉入水潭之时,岸边季军师木然的表情中忽有一丝松动,“坚持到吸收三分之二的药力,和上次那名弟子相同,但如果是这样,以他杂灵根的资质,能否炼化药力到达凝气一层却是更加难了,不管如何,且还需一试才知,但愿不要像上次一样。” 当下他也不再多想,双脚一蹬地面,身形便跃空而起,双臂平行舒展,大袖迎风鼓涨,尤如一头黑鹏向水潭的水面掠去,在接近水面的一刹那,一手袖袍向那些兀自还在水面盘旋、吞吐不定的黑气一抖,在一片“波波波”声中,十股黑气已溃成一缕缕细小黑烟四处散开了去,继而他身形在空中一个俯冲,另一只手自大袖中探出便抓向水面下已经开始下沉的李言,只听“哗”的一声,李言已被他当胸抓住拖出了水面,然后他脚尖在水面上一点后,继而身形在空中一折,已带着李言向岸边飞去,这时昏迷的李言在他手上晃若无甚重量,他的身形如一缕轻烟已飘到了岸上,这几下兔起鹘落,轻灵迅速。 而他未发现的是,就在他左手一拂那些水面黑气之时,平日里藏于袖中却时时紧握的那本怪书随这一拂之力,却有一丝金色的光芒破书而出,然后已是混杂在水面上那些溃散的黑烟之中,它穿过黑烟又以极快的速度迎向被他抓起的李言身体之上,一闪即没,当下无影无踪。 季军师在岸边落下站定后,将李言在岸边平躺放好,然后双手在自己胸前迅速结了几个手印,向李言腹部一指,几点青芒飞射而入。 李言身体一颤,之后便又重归于平静之态,季军师看到这些,眉头不由的一皱,然后又是几个手印结成,再次形成更多的青芒飞射入李言的腹部,但这次李言身体却连一丝反应也没了。 季军师当下眉头紧锁,快步来到李言身前,弯下腰,用手指在李言鼻间探了探,眉头锁的更加深了,自语道“这就奇了,人未死,却是无法醒转,上次时只是一次灵气入体,便让其醒转了过来,这次却是为何这般了?”当下他站直身形,以手抚额,思索起来。 而此刻的李言,体内已是火毒纵横肆虐,所过之处,经脉已被破坏殆尽,正当他生机濒临灭绝之时,体内却突然滋生出另一股莫名的力量来,这股力量庞大之极,似股股潮水,清凉而湍流,以极快的速度穿过他身体每一部分,那些之前被火毒灼烧损坏的经脉,被股潮水经过之后,却正以骇人的速度恢复着,而那些火毒也正被这股庞大的力量压向身体一角。季军师先前几点青芒刚入体内之时,他灵台顿时有了几分清明,这几十日的苦练,已让他形成本能,身体刚欲坐起炼化今日之药力,忽听脑中一声断喝“你想死么?”,脑中便嗡的一声,就此失去了知觉和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小会,也许是很长时间,李言悠悠醒来,他刚想睁开眼,脑海中一个声音缓缓响道“先别睁眼,不然你可能离死就不远了。”李言一呆,就想张口问出,却发现无法发出声音,情急之下,便欲张目四望,但发现眼睛却也无法睁开了。“让你不要睁开双眼,你却不听,还要耗费我这已本不多的法力。”那个声音悠悠传来,声音中透满了丝丝疲惫。 李言大惊,心道“这已是死了么?地狱是这般的黑暗吗,不能看,连说话也是奢望了。”就在此时,他的脑海中突然一阵眩晕,然后眼前竟出现了许多画面快速变化闪过,最后待他看清时,竟然发现自己来到一小片黑色的湖水之上,而他的身体就这么突兀的悬浮在其之上,天空也是黑沉沉的,这一小片湖水无风、风浪,很是静谧,让人有种压抑之感,而他即落不下去,也升不上到天空更高之处,就这样只能原地站着。 正当他茫然四顾时,眼前空中突然开始模糊扭曲起来,这扭曲的画面有各种黑色线条扭曲、交织、重合,最后却慢慢形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影,此人影形成后便慢慢向他走来,继而模糊的身影也渐渐清晰起来,李言也逐渐看清了这模糊人影的样子,这是一位老者,身材高大,一头雪白长发披散至肩,面容严峻,面庞清矍,双目如渊水,深可不测,仿佛能够一眼千年,穿透这悠悠时空,一身灰色长衫,却面有萎靡之色,但行走间有种气势向他扑面压迫而来,让他站立极欲不稳,身形不由自主的摇晃了几下。 李言苦笑一声,心道“这里便是书中佛家常说的阿鼻地狱了吗?下面应该是地狱的修罗海吧,这位便应那是勾魂使者了,不过看起来至少却不让人害怕的。” 老者缓缓走到他的身前,眼睛盯着他,冷气弥漫而出,这片空间已似冻结之象,然后慢慢说道“老夫若再迟醒片刻,你便死了。” 李言一呆,不由的开口说道“使者大人,我这不已经死了吗?不然何故来到这阿鼻地狱之处。” 说完后,他更是一惊,自己何时可以开口说话了。刚才不是无法言语的吗?想来是自己的魂魄已离体了,现在说话的自是自己的魂魄无疑了。 老者听得此言,先是一楞,清矍的脸上却露出一丝笑容“你当自己这魂魄了?不过你的说的是,却也不是。” 李言闻听此言有些迟疑道“使者大人何出此言?我刚才还在青山隘的山谷之内,突然之间就来到了此地,不是魂魄被勾,那还能是什么?” 老者听李言这般说法,嘴角一勾,扬起一丝玩味的笑意“我说你现在呆在你自己的识海里,哦,也就是在你的精神空间里,你信吗?” 李言表情一愕“识海?我的精神空间?”识海他倒未曾听说过的,但自己的精神空间这些他还是听得懂一些的,在他修炼时,就是通过冥想精神力来以意驱气的,所以精神力便也是武林中常称的意念。 “我的身体出现在我脑海的意念之中?”李言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你可以这么说,识海就由精神力组成的一个意念空间,只不过普通人是无法进入自己或别人的识海,而现在是我把你的意识带入到你的识海之中,形成了身体的投影罢了,所以说是你的一缕灵魂在此也算是对。”老者微笑着说道。 李言是一脸不可置信,自己的身体出现在自己的脑袋里,这是个什么逻辑。老者看李言一脸懵懂茫然的样子,对他和蔼一笑,接着说道“我现在时间有限,只能简单的和你说一下,然后还有更重要的事和你说,这识海就是一个人的精神力空间,或你叫意念空间也行,越强大的生灵精神力就越强,精神力空间也就越广阔,不过这个空间是虚幻的,普通人无法触碰的到,而对于修仙者来说,却是可以观察自己的,甚至别人的识海,识海越广阔,越能发挥的精神攻击类的仙法的威能,当然识海还很多用处,这却只能靠你以后慢慢知晓了。” 李言只觉得如坠云里雾里,这都什么和什么,精神攻击,这是什么?怎么又出现了修仙者?仙人吗?那不是传说中的才有的吗? 他正待追问,灰衫老者似看出他的疑惑,直接又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我时间不多,只能捡重要的事情说与你知,等你以后若有机缘拜入一处仙门,便会慢慢知晓这许多事情。”老者一脸疲惫之色的说道。 李言听得此言,再看老者的样子,稍一思索,便不再追问,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老者的下文,老者看他这副表情,稍一点头,便向他讲述起来,而随着灰衫老者的叙述,李言眼前却出现了一幅他生平从未见过的、也未听过的壮阔波澜画卷,令他瞠目结舌,咋舌不已。 世上有仙人吗?答案是:有,自远古时期便有仙人存在的,从盘古开天辟地、女娲补天之后,天地便被分成数个层面,凡人界、仙灵界、真仙界。 这几个界从底到高依次存在,同时在每个界面里还有很多小界面存在,如幽冥界、妖魔界,甚至还有专门植物生存的灵植界,它们如人类这样生灵一样可以活动,可以思考,掌握着自己的空间等等。 凡人界是最低等的界面,起初居住的都是凡夫俗子和低等妖兽,他们能力平凡,却繁衍能力极强; 仙灵界则是位于凡人界和真仙界之间,这个界面里很多生灵都是古老洪荒时期人类和妖兽以或其他种族的后裔,这一界天地灵气充沛,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生灵都寿命悠长,他们的先祖传下很多古老的仙法,通过修行这些仙法,便可具有飞天入地、翻江倒海之能,但是天地自有法则,给了你悠长的寿命,就会带给你其他的限制,这些洪荒的后裔们却繁衍困难,无论是人类,还是妖兽或其它种族都生育极难,种族数量都比较稀少。 最高一层则是真仙界,这里已是传说中真正的仙界,像远古的盘古、女娲他们都是至高无上的仙人,就居住在此界,他们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永生不死,每位真仙都有通天彻地的大神通,举手投足间便可改换天地,摘星揽月,甚至可以建造自己的小界面,塑造新的生命种族。 真仙界真仙数量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他们也有陨落之险,如真仙之间斗法、探寻更广阔的未知法则等; 同时像在仙灵界许多修习古老仙法者,当自身修炼达到真仙初步,也就是大乘境界之上,是可以破碎二界之间的界面虚空飞升上到真仙界的。 而要达到真仙初步,则要通过修炼仙法,历经九大境界苦修方能飞升真仙之界。但要修通这九大境界是极其艰难的,大多数人穷极一生之能,往往只能修炼达到三、四个境界,便再无寸进,最后只能寿元耗尽,坐化轮回。 这九大境界分别是:凝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渡劫,大乘。 而每一大境界又有不同小境界划分,如凝气分十层小境界,而其中一至三层为初期,四至六中期,七至九为后期,十层为圆满,而后就可冲刺下一境界---筑基期。 但自筑基期以后每个境界就只分为前期、中期、后期三个小境界;自筑基开始才算踏上仙途,凝气期只是开始凝结天地灵气到自身,通过十层小境界来积累修仙的基石。只有进入到了筑基期,才算真正踏上了修仙之道,所以凝气期除了可以使身体更加强健,还能运用一些简单的小法术之外,寿命什么的也只是比普通的同类生灵长上那么一点,但到了筑基期后寿命却一下增长到二百余岁;金丹期可达五百余岁,元婴期更是达到恐怖的二千多岁,后面随着境界的增长,寿元不断增加,直到突破大乘,到达真仙,即可永生不生。 第二十二章 寻仙一脉与疑团初解 李言听了这些,不由的一呆,“神识,还有这样的神奇东西。”不过随即心里又是感到一阵无语,自己的房间和老师的房间可是只隔了六、七丈的距离,那么这样一来,那岂不是自己在房间里做什么、说什么,老师都是可以知道的了。 老者微微一笑后,又继续说道“神识强大到一定地步,那是可以用来直接杀人的,强大的修仙者只需一道神识过去,便可杀人于无形之中,甚至成片的秒杀比自己低的生灵物种。总之,神识会随着修为的增长而不断强大,到了元婴期后,数道神识便可组成一道神念,神念的功能则会更加强大了,这些只能待你以后慢慢去摸索,去知晓了。”老者语气已经开始有些飘渺的说道。 “我出关之后,在派中等了百年左右,但四派仍无任何人回归,那时我已是合体初期,虽然之前在化神期、炼虚期也出去寻找过传承之人,但并没有找寻到,一些更远的地方还是未去过的,于是便不再耽搁,再次出门寻找本派传承了。但这一出去,便是五、六百年,我跨越了数个辽阔的区域大陆,寻遍千山万水,荒漠极域之地,还是未曾找寻到传承之人,最后便又破碎虚空来到了凡人界,希望能有所收获,就这样在凡人界又是寻找二百多年仍然一无所获,但就在一次,我获得一个消息,在凡人界有一处隐藏地方,那里的人可能灵根产生较多,但此处已是凡人界极偏远之地,从消息里得知,即使是远古时期仙灵界大能在此界寻找灵脉建立传承时,也是未能在那片建立门派成功,至于为什么,则没有任何记载保留下来,只记载那里天气灵气是这一界最好之处,灵根优异者不少,但是若要到达那里,需要经过有诡异红色雷劫的一段漫长险路,危险程度即使是仙灵界也是未曾见过的,据说至少要有渡劫期法力方可通过,我考虑了再三,还是决定前去看一看,本门道统不能就此在我这一代失落,但在去之前,我把一股神念留在了一仙器玉盒之中,这个玉盒可以保存神念几万百年不散,并且能感应到方圆数千里的人类是否具有灵根,而现在的我,就是那股神念,而我的本体则已去了那不知名之地。”老者看着李言说道。 李言这个时候已是麻木,今天接触神奇的,或者说是诡异的都太多了,现在这老者说自己只是一股神念组成,那他说是就是吧,也并非不可能。所以他已无惊讶之情,只是静听。 “但是我却忽略了一件事,就是驱使这仙器玉盒也是需要不断损耗神念之力的,最初之时,我便在这仙器玉盒内驱使玉盒在这片大陆上飞越寻找,就这样又过去了一千多年,依然未找到传承之人,不过这时发现,若还是这样寻找下去,可能再过数十万年神念便要耗尽,到时消散一空了,于是心生一法,把玉盒幻做一古老玉简书籍,我仍居于其中,让这书籍被某个修士找到,他必会当成某种仙宝灵器,当然他们绝对是无法破解这书中的奥秘的。”灰衫老者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强大的自信,那怕他不是本体,只是一股神念,也相信自己幻化的玉简书籍,在这一界是无人可以识得其中隐秘的。 “他们既然得到这本玉书,却是无法窥探其中奥秘,那便更是要视作珍宝了,最妥善的方法当然就是随身携带,一方面可以方便自己随时研究,另一方面宝贝自然是放在自己身边在才最放心;那样他则会带我不断移动,我只要跟随移动不断搜索不同区域就行了,不用再额外消耗神念之力去驱使仙宝玉盒。就这样这本幻化后的玉书被一个又一个修士得到,他们有的被杀,继而又被下一修士得到,有的则带在身边几百年后坐化道消身死,再次被寻宝之人得到,当然他们永远无法打开这书中秘密,但人就是这样,越是无法得到的,越是觉得可贵,他们就这样带着玉书穿越了凡人界一片又一片区域。时光这样又过了悠悠一百万年,我所找到的杂灵根之人有不少,但仍然未找到合适之人,此时我发现神念力量也被削弱了六、七成之多,同时也感应到本体应该也未找到传承之人,并且本体也未陨落,我和本体之间是有感应的,如果他陨落我则会知道,如果他找到了传承之人,我也会知道,想来本体应该被困在了某处之地,无法脱身了吧,否则也应该寻来了。因此,我还得继续寻找传承之人,但按照之前的方法,这股神念估计也只能支撑二、三十万年了,所以不得不另想他法,这就是让主神念陷入沉睡状态,减少消耗,分出一缕较弱神识游离主神念之外,来代替神念扫描,但它只是一缕较弱的神识,为了减少消耗,只能扫描方圆大约百里范围内,且没有攻击能力,但这已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这缕神识若扫描到所寻之人,便会叫醒主神念,主神念自然就可对该人进行品性考核后传承记忆;但这缕神识大约也只能保持千年左右就会溃散,不过每次在溃散前它会叫醒主神念,并把这些年所见所闻传递给主神念,继而这缕神识就会消散于天地之间,这时主神念再分出一缕神识,然后自己继续沉睡。当然这样,主神念也会慢慢被削弱,会越来越虚弱,不过这样却能延长寻找时间。”老者这样娓娓讲述着,李言默不作声,心中却大叹修仙者的强大能力,一缕意念就能在这世上存活千年之久,这那里还是凡人能够想像得到的。 “就这样,又过去了几十万年,在这期间,同样发现不少杂灵根者,但仍得不到我派所需之人。大约在五十年前,玉书又被一金丹期修士得到,一次,他在外出游历时,遇见了极厉害的仇家,拼尽所有神通才逃离追杀,但那时他已是伤势极重,体内金丹都快到了溃散边缘,他勉强飞回到自己的洞府,想在洞府之中的修养恢复,但刚到洞府之内后,便已道消身死。直到十四、五年后一天,这洞府意外的被一筑基期小修士发现,本来以他那点微末道行是无法发现这洞府的,哪怕即若是碰巧发现了该洞府,那也是根本无法破开一金丹期修士的护洞大阵,可是这金丹期修士在回洞府之时只是开启了大阵的入口,并未来及再次启动大阵防护就已身死,却这样被一小修士闯入进来,小修士在这里得到了不少好处,当然还有这本书籍,当下不免开始得意忘形,更加肆无忌惮的搜索洞府之内各个角落,不过他终是乐极生悲,意外的触动启发了这洞府的防护大阵,幸得他机灵异常,在感觉不妙一瞬间便立即逃离出去,但晓得是他如此果断,金丹期修士所布的阵法也不是他能消受的,逃离过程中小修士仍被大阵攻击击中,待他出来时,不光人已是气息奄奄,连身上的衣衫及储物袋都已被击散,哦,这储物袋嘛,你理解成仙家存储之物就行了,一个小袋子,不过按品级划分,可以通过仙法存放大小不等的东西,这个以后你再去追究吧。说来,也算是这小修士命当如此吧,修仙界本就是这样,机遇常伴随着危险,往往危险就预示着死亡。”老者说到此处,那身影模糊的脸部已开始看不清了。 李言看着老者的模糊面庞和身影,心道“这就是他刚才说的神念溃散吗?” “这小修士的储物袋被击散后,除了玉盒幻化的书籍之外,还有一片玉简和一本被施加了仙法保护的纸质簿书被保留了下来,不过那本纸质书籍上的保护仙法却已在储物袋爆裂中被震散消除了,不久之后,小修士也就魂归地府去了。就这样,我继续沉睡着,等待下一‘有缘人’来得到此玉书籍。几年之后的一天,这里忽然来了一黑袍凡人,从这筑基小修士的枯骨旁边得到了这玉书、玉简和那本已没有了仙法保护的纸质簿书”这时,老者顿了顿,那模糊的脸上依稀有古怪的笑容露出。 李言略一沉思,向老者道“此人便是我的老师吧” 老者模糊的身影点头道“说的不错,这人正是你现在的‘老师’---季军师”。他说到“老师”二字时,故意加重些了语气,并且还带有一丝玩味之色。 李言自是听出了老者言语中的讥讽之意,自己的这位“老师”应该是有什么问题无疑了,他只能隐隐猜出和自己有关,但具体是何种问题却还是不太明确了。 “你的这位‘老师’可并不是什么‘木影门’的世俗武林门派,那只是他随口所说,子虚乌有的一个门派罢了,他其实乃是‘寻仙一脉’。” 李言听到这里时,虽然通过老者的表情可以猜出自己的“老师”有所隐秘,但听说连门派都是子虚乌有的,且也不是武林中人,还让他大出意料之外,不由的问道“什么‘寻仙一脉’?找寻仙人吗?” “呵呵,你说的是有些对的,自远古仙灵界那些修仙者到凡人界建立了许多修仙家族或门派之后,经过数万年的时光,世俗间已有人隐隐知道了这些事情,便渴望能够进入这些家族或门派,让自己有机缘修得仙法,获得这长生之道。起初只是一些零零散散的人到深山里寻找仙缘,希望能寻得仙人,得到他们的垂青收入门下,但深山多妖兽、鬼魅,往往这些人还未曾寻到自己的仙缘,却已做了妖兽腹中之食,或成了鬼魅爪下之魂。 这样下去,可不是这些希望修仙之人的所要的结果,于是他们便慢慢凑在一起合力去寻找仙缘,这样在遇见妖兽、鬼魅时也能相互间有所照应,虽然结果比之以前要好了许多,但仍然是伤亡极大; 后来便有了世俗江湖武者加入,有些人是他们雇佣而来的,有些武者则是为了追求更强大的力量,听说有仙人的存在,也就毅然加入了进来,有了他们的加入,死亡的机率也大大减少。就这样,他们遍寻大川恶水,去苦苦寻觅自己的那一丝仙缘。 后来他们这其中有些具有灵根之人真的找到了一些仙门,且也拜入了仙门,修得了仙法;同时也有人寻找到了已死修士的仙法或洞府,如果恰巧本身又具有灵根,也同样的踏入了仙途。这样一来更是激起了这些人的信心,索性便不再过问世事,在一起苦练武功,以使得自己能深入到更远的未知之地,他们不入世,不行走江湖,一心只想追究仙缘。所以世俗之人鲜有知晓,他们被修仙者称做‘寻仙一脉’,那季军师便是这‘寻仙一脉’中的传人了。” 李言听了这些,心中想到“不知自己这位老师骗自己说是‘木影门’的人,又是为何?”这是他现在还未想通的。 “那季军师获得玉书、玉简和那本书籍后,自是喜欢,但他不知道这也是他天大的运气,那纸质书籍和那玉简本为一套仙法,名为‘乌夜帘青功’,只是纸质书籍里记载了仙法入门的感应天地灵气之法和凝气期前三层的口诀,玉简里记录了凝气期四到十层的口诀功法,应是某仙派凝气期入门之用,之所以这样设计,是因为刚修仙之人神识太弱,无法离开身体,要修到第三层方可离体,这样才能打开玉简,所以前三层一般会用纸质书籍记录,再加持上本门的仙法用来保护,普通凡人自是无法打开的,有的书籍设的仙法保护之强,即使是那筑基期的修仙者也无法打开的。至于筑基期或以上的修仙者即使有能力破开,也没那心思了,他们已是可以开宗立派之人,那还看得上这些入门的低级功法,并且即使修炼,一般纸质书籍里也只是前三层,要来何用。” 第二十三章 喜忧参半的季军师 “不过这次,也是这季军师有莫大机缘,他得到的这本纸质书籍却已在储物袋爆裂时,震散消除了那层仙法保护,所以很容易便看到这书籍中的内容。这书籍中记载的仙法应该某修毒仙门所拥有,该门仙法是以毒入道,首先通过感应天地灵气入体后,便用特制秘方炼制,用多种毒草炼制之汁做为药引,然后吸纳入体内,再边吸收外界灵力,边用精神力驱使这些灵气炼化这些汁液,然后使这些灵气壮大后存于体内,增强筋脉内腑,最后完成凝气入门,进入凝气期第一层。这种修炼之法可非正道,不像道、佛、儒修仙者那般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修炼之法,而是借助毒草之力,强行洗经伐髓,便在第一层之前就让肉体强健,经脉拓宽,说起来,当真也是剑走偏锋之法。 这季军师除了有莫大机缘,并且也是一极其狠辣之人,一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具有灵根,便敢于尝试,感应灵气尤其是修炼过世俗内功之人,他们对天地灵气和自身所修的内力是分不清的,他若无灵根,把内力当作感应成的灵气,再继续辅以那些毒草之汁液炼化入体,那立即便死了;二是这门功法却和他的体质属性相配,否则也是极难成功,他是四属性玄灵根体质,恰好也是木系最好,此功法碰巧却也是木系入门功法,这却是相得益彰了。 他得到书籍后,自是高兴的便打算修炼,但这门仙法是以毒入道,书籍开篇里也记录了这秘方配制之法,像这种入门级的小配方,自然不会有什么太难寻的草药,否则光是入门就要什么天材地宝,这个仙门早就灭亡了,但这也是针对仙门而言,这配方里所需的几种草药在凡人界却也是极其难见的,但这对于常年行走在深山原始森林的“寻仙一脉”来说却也还不算太难,所以季军师也很快寻到了大部分草药,但最后依然有二种草药无法寻到,而这二种却是很重要的调和药力所使用的,否则在吸收时,因无法中和这些毒草之力,便会让吸收汁液之气的人痛苦异常。”说道此处,老者再次看向李言。 李言默默无语,他此刻自是知道了为什么修炼那么痛苦了,原来是少了调和药力的草药所致。 “而那季军师又通过二年寻找后,终于又找到一种药草,但最后一种却无论如何也是找之不到了,这时他的狠辣性格表现无疑,他在缺少一种药草时,并且尚未确定自己是否身具灵根的情况下,便开始了引药入体的修炼,但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功法和他的灵根都是吻合的,虽然过程痛苦,但经过七七四十九天修炼,他竟然成功的迈入了凝气期第一层。 然而,他却是不知仙门的这种入门的配方,虽然是低级的不能再低级了,可却已是经过上万年,乃至十几万年,甚至是上百万年千锤百炼而摸索出来的,早已是精简的不能再精简了,每一味药草都有其特殊的功用,不是说因为不是主药材,只是辅助药材就可以忽略缺少的,他这般强行修炼,虽然进级到了凝期气第一层,但已是埋下了祸患。那些因少了一味调和功能的药力,是无法完全炼化的,尚存不少留于体内,时间一长,便会慢慢开始毒火滋生。 起初,倒没有什么太多表向与症状,但随着季军师修炼的逐步提高,数年后,体内那部分没炼化而残留的药力,已是慢慢壮大,开始形成了火毒,这个刚开始的表现就像你前段时间的感觉一样,气烦气闷,体内烦躁之极,但这时他已是修炼到了第二层,所以还是可以压制的。他以为随着修炼的提升,最终体内法力是可以清除这些火毒的,就这样他边修炼,边寻找能够清心宁神的法子。 他通过那本入门纸质书籍介绍,知道必须要修炼到凝气期第三层后,神识才能离体,那样才能玉简和玉书里面的东西,所以他暂时是无法打开玉书和玉简的,这样便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解决的法子了,于是找了最简单的方法,如去冰冷的荒原,沉浸于乐器之中等,就这样竟然让他生生的修炼的凝气期第三层,当他神识可以离体后,便兴冲冲的急忙用神识来玉书和玉简,玉书他自然是无法打开的,当他打开玉简时,首先得知了这玉简和纸质书籍是一套功法,当然更加兴奋了,想着应该能从中找到解决之法,但最终结果让他大惊失色。 这玉简的前面记录该仙法四至十层的凝气口诀,玉简后面还真的重点说明了配方好处和弊端,好处就是以此药液入体再配合适当的功法入门,此人的肉体比其他门派同等阶之人要强悍不是一星半点,在后期的修炼中这点会越发突出,这在斗法中可以增强很高的战斗力,而且这种修炼速度远远超过正派仙法,时间上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弊端就是如果所用配方不当而强行修炼,其结果就是体内会产生火毒,而此火毒会伴随着体内灵力而不断滋养生长,到了后来自身法力便会开始压制不住,到了凝气期第三层顶峰时,体内的火毒会以疯狂的速度倍增,根本不会再给修炼之人任何机会,当即发作,让修炼该功法之人气血逆流、爆体而亡;但若你想不修炼,就保持在凝气期三层顶峰以下,那也是妄想了,这火毒每天都自我滋生增强,必须通过不断修炼提高自己的境界,才能压制得住,不然只会提前死亡,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明知是死,还得一步步向里迈。看到这些,季军师只气的破口大骂,差点毒火攻心。 修仙界,尤其是传承了数千、上万年的门派,有哪个门派对自己功法没有一套保护措施,那怕只是最低级的入门功法,也会针对性的做些手脚的。所以不在纸质书籍里说明这些,就是怕纸质书籍不小心流落外界时,即使有人得到而修炼,可能因为某些细节故意不去说明,等后期发现时,为时已晚,等待他们的下场基本就是惨死一条路。 这样的结果,就让他又惊又怒,于是便开始四处找寻解决的方法,直到后来有一天,他碰见了一位筑基期前辈,而巧的是这位修士同样是来自‘寻仙一脉’,不过当时若以这位筑基期修士的法力,在不惜大耗自身真元的情况下,替他梳理清除体内火毒还是可以的。但在修仙界可是奉行丛林法则的,弱肉强食,稍不顺眼就下杀手可谓比比皆是。往往遇见等级比自己低的修仙者,或是落单的修士,基本都是杀人夺宝之举。这次他活着已算是他走运了,一来是他等级太低,筑基期修士看不上眼,像这样刚入仙途的菜鸟,哪来什么宝物可言;二来是看在他也同是‘寻仙一脉’的面子上,便没有取他性命。 季军师好不容易找到一位能说上话的前辈高人,哪能会放过这活命的机会,便苦苦哀求,人家自然不会帮他运功疗毒,但最后看在同属一脉出身的份上,还是给他指明了一条生路之法。告诉他,如果当他能修炼到凝气期第四层,便有可能会清除体内的火毒,但是这种机率可能性不是很大,毕竟这门功法里就明说了,最多修炼到凝气期第三层顶峰时,火毒便会集中爆发气血逆冲而亡,哪还有时间让他继续修炼。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尽量拖延凝期气第三层初期到顶峰的时间,若能在这段时间内擒得一同样修炼这门功法的小修士,通过强行吸取这小修士的体内灵力,用来一次性突袭式冲击到凝气期第四层,若成功,这样便可能会清除体内火毒,若失败,则二人会同时毙命。 这种方法却是有条件的:一是二人所习功法必须相同,这样他们功法之间就没有冲突。二是所选修士必须修炼到第一层顶峰,且只能、也必须修炼到这个层次,若是所选修士功力太高了,以他第三层的这点修为来吸收,基本当场就会造成反噬了,别说冲击第四层了,估计直接就爆体而亡了;若是所选修士功力太低了,体内的灵力又不足以让他能冲击到第四层,也是白费力气了。 其后,这名筑基修士也不废话,便传给了季军师这吸收别人灵力之法。 这名筑基期修士所说的这种吸人灵力的功法在修仙界虽然不是什么秘法,但使用之人也是极少的,首先不管结果成不成功,被吸收的那名倒霉低级修士必是全身元气尽失,当场死亡,下场凄惨之极。同时这种吸收别人的灵力为己所用,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成功的,而且成功的机率也不是很大,一是功法属性要相同,否则自己的灵力和吸收过来的灵力属性不同,灵力之间的排斥也可以直接让人死亡了。二是这种增进修为的方式很是得不偿失,即便是相同功法,但不同之人的灵力最终还是必须要同化的,这需要长时间的闭关炼化,少则几年,多则数十年、上百年,这就得看吸收了对方多少灵力了,同时在这期间还不能动用任何灵力,否则必是二股灵力紊乱,走火入魔。有这时间,倒不如稳妥的自行修炼来得安稳。三是这种做法为修仙界所不齿的,虽然还达不到人人喊打喊杀的地步,却若是真遇上了这种人,大多数是要群而攻之的。因此这种功法,除非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才会有可能使用,基本就属于鸡肋般的存在。 这名筑基期修士也对季军师明言,到了第四层是否可以清除体内的火毒,他也只是推测而已。但即使是这样,季军师也已是跪地千恩万谢了,那名筑基期前辈最后还赐给他三包“清心散”,此药是属于丹药中的低级药粉,没有什么太多功效,刚修炼之人不易入定,很容易心烦气躁,此药粉就是用来让这些低级修士快速清心宁神,抱元守一的,但这对于季军师来说可以说是极其需要的,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大大延长一些压制火毒时间了。 这季军师得到那位筑基期修士指点后,便想方设法如何能够找到一名合适的人选,当然这种人选最好的来源就是找到这门仙法所在的门派或家族,然后找个时机潜入进去寻得一名凝气期一层顶峰之人,制服后带出,然后再由他吸取灵力即可了。 但这般做法他可是万万不敢的,一是他没那胆子,退一步来说就是有那胆子,以他这不入流的修为,估计刚找到人家地方,还未通过护派大阵就被轰的连渣都不剩了。 季军师做为历史悠久的‘寻仙一脉’可是知道的,像他这种偷偷修炼门派或家族仙法之人,如果让这个修仙门派或家族知道了,等待他的结果基本上就是一条路---直接灭杀,未经允许而偷偷修炼别的门派或家族仙法,这个可是修仙界的大禁。 另外,他所得到的这门仙法,可是从一堆枯骨旁边寻到的,修仙者越强大死后尸骨保存的就越久,他可不知道这堆枯骨保存了多久的岁月,有可能这个门派或家族早已泯灭在历史长河里了,他到哪去找这门派或家族去,如此一来,这季军师的活命机会可谓是渺茫之极。” 第二十五章 醒转 李言此时已是完全清楚了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并且他还想起,他后来再次清醒时,老者不让他睁开眼的言语,此刻当然也明白了用意,那时自己若清醒后睁眼,肯定是本能的立即盘膝运功继续炼化药力了,体内刚被压制的火毒药力便会再次爆发,自己何来再有运气遇见像灰衫老者这样具有仙法神通之人立即出现,那么等待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条了。想到这,也是心有余悸不已。 老者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不过已显得有些飘忽不定了“好了,讲了这些,你想必已是知道我为何救你了?” 李言抬起头看向身影虚幻的老者,点头轻声道“小子当然明白,我应该就是你要寻找的‘癸水仙门’那灵根之人。”李言自灰衫老者讲述到他们五大古老门派寻找特殊体质灵根之人,就已猜到了,这对于他来说,可并不难猜,老者救了他,又讲了那自己的来历与目的,如何能猜不出来。 “是的,你就是我几百年万来苦寻之人,老夫这股神念也即将溃散,之前已将我门仙法‘癸水真经’放入到你的识海之中了,你待会可以感应一下它的存在,它是一整套完整的仙法,从凝气期一直到大乘期,但你只能看到与自己法力境界相符的仙法内容,随着你修炼境界的不断提高到,才能打开相对应境界的仙法口诀,你现在当然只能看到凝气期的口诀仙法,如果不幸陨落了,那么这套仙法也会立即消散。”说到这里,老者不由的一叹了一口气。 “小子,本来若是正常的时机寻找到你,即使以我现在神念的法力,虽然不能施展大神通,但陪伴你上千年应是无问题的,这期间我可以悉心指导你的修炼,让你少走弯路,可惜在给你梳理经脉、压制火毒后,现在却只能这样了,后面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了,至于能走多远,要看你自己的运气了。” 李言看老者如此之说,不由的呐呐的说道“仙...仙长,我...我不想修仙,我想回家和爹娘团聚。” 灰衫老者闻言不由的一楞,在他的意识里修仙这可是人人向往的事情,不要说他这种传说中的大能人物收徒,哪怕是凝气期垃圾修士在俗世说要收徒,都不知有多少人打破头来求。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不过他并不太在意,嗤笑一声的说道“哼,你觉得你还有得选择吗?你不修仙,那么你体内的火毒估计过个几年便会滋生壮大,到时一旦破了压制,你还不是一死;何况现在你经过前期的修炼,加上今日我为你经脉重梳,引导药力作用,已是凝气期一层,你觉得你现在的这位老师看你醒转过来,会让你离开?他迟早会吸了你的灵力,那也是一死;如果修炼我给的仙法,说不定你还有一搏的机会,你说你不修仙?” 李言听罢楞了一小会,心中思量,他刚才真是一门心思想回到爹娘身边,还真忽略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了,正如老者所说,他现在已是骑虎难下之式,不修也是死,继续修炼,尚有一丝生还机会。 老者看李言默不作声,当下冷冷一笑“你收了那小儿的心思吧,多考虑如何能活命才是。以你体内之毒,若把‘癸水真经’修炼到凝气期一层顶峰应该就可以逼出了,这个稍后你看了功法的内容应该可以理解的。嗯,你可多在这水潭边修炼,这个对我们水系为主的灵根是有加强辅助的,季军师当初选择这个山谷做为府地也不是胡乱选择的,这里是附近唯一有些灵气的地方,这些灵气就来源于这个水潭深出,这水潭下面应该有一个很小的灵眼之类的东西,灵气扩散后大约可以保持在这个山谷之内,不然你们是无法修炼的。不过这点灵气太少,灵眼太小了,否则这青山隘城估计也早不存在了,可能就被修仙门派占据了。 还有一点,现在不知是福是祸,你体内的灵力由于是以毒入道,虽然经过我的梳理,但限于我目前的状况只能帮你修复经脉让你活命,这已是耗尽了我所剩不多的法力了,却已是无法更改你体内灵力带毒的本质,随着灵力的运转全身,隐藏于灵力中的毒素会不断壮大,同时会不断渗入肌肉、骨骼之内,不过当你改修‘葵水真经’后,若修到凝气期一层顶峰,这些灵力中的毒就可以被炼化掉,所以你现在要关心的还是怎么炼好‘葵水真经’,如何能逃出去吧?其他事只有逃脱后,才有资格计划。” 说道这里,灰衫老者那已飘渺虚幻的声音中竟露出凝重之意,他也很是担心,历经二百多万年才找到的传承之人,如果最后死在一小小的凝气期垃圾修士手里,当真是憋屈之极,像这种小人物,他以前只是一个念头,便可以让他灰飞烟灭,可是现在却是根本无法做到,当真让他憋屈到了极点。现在他的本体也不知在哪里,而这股神念又已快要溃散,如果不是帮助李言修复身体,以他之前的神念之力,若是正常醒来,杀一个凝气三层修士,还是能办到的,然后自己还能坚持数年,只是他刚醒来时,李言生死就是几息之间的事,哪还有空先杀了那季军师,待他求活李言,本身法力也是消耗几尽油枯。 李言也是紧皱眉头,的确如老者所说,目前如何能活着从自己这位老师的手中逃得性命才是主要问题。 老者声音又飘荡着传入李言的耳朵之内“你应该还有一年左右时间吧,到时无论你是否修炼到凝气期一层顶峰,那季军师都要动手了,他体内之毒最多也就能压制一年左右了。不过你要是能在这一年之内把‘癸水真经’勤修到凝气一层顶峰之境,那时也许情况就或有一丝逆转机会了,说不定还有意外.......嘿嘿”。 老者此时那飘渺的声音中竟然透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声,但却不再说下去了,然后话锋一转的道“嗯,不过,你若想逃离此地,或许可以通过城内的这个洪元帅,他对季军师所谓的‘武功’可是极想到手的,而且我还感应到元帅府内除了这洪林英,还有一个不弱于他的武林高手存在,虽然这二人加起来都不可能是这季军师的对手,但缠住他一时半刻也是可以的。 另外,你暂时可不必担心你爹娘家人的安全,若你能逃离出去,他们只能是你的羁绊,季军师可不会失去他们做饵的可能。 哦,提醒你一下,这季军师可是已经练成了一些入门仙法的,如木刺术、火弹术、风刃术,你当仔细应付,这些虽是不值一提的入门仙法,但仙法就是仙法,不是凡人和你这种刚入门菜鸟可以抵挡的。”老者如是说道,说到“武功”二字时还加重了些语气,但声音已是极其虚幻了。 李言听到他前半段话心中还有些迷惑,不知灰衫老者说着说着怎么有些不怀好意的笑起来,但这显然并不是针对他而发的,继而还来不及细想,又听得老者说到洪元帅意图,不由眼睛一亮,他想起那天在校军场之事,当时却不知洪元帅是何意图,对方还曾用内力在他体内游走了一圈,原来是惦记季军师的功法了,这也许倒是一个可利用的机会,但是自己如何应付季军师的仙法,却一时是无从头绪了,那可是仙法啊。 “好了,小子,想和你多说一些,也是不可能了,期待以后本体能与你相见,不过,你至少也应该喊声‘掌门’才是,记住,老夫唤作‘覆水尊者’---东拂衣”说到这里,老者声音已是渐不可闻,随之身影开始化作点点水雾隐隐散开了去。 李言望着那些空中化作的水雾急道“老人家,老人家,你还没说我怎么出去呢?”但那水雾中已是再无任何声音传出,心中想到“还什么掌门?话也没交待清楚,而且自己这又莫名其妙的拜入了一个仙门,还是一个无根的仙门,门派之中估计现在也就自己一个,那么仙法在哪里?我又如何才能从这精神空间里走出去?”正在思忖间,那眼前的水雾已是消散一空,随着水雾的消散,李言顿觉眼前一花,然后就是一阵恍惚,已是一片漆黑。 李言觉得浑身有些发冷,猛的睁开双眼,顿觉眼前一片白花花的阳光,晃得他又连忙闭上了双目,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徒儿,你终于醒了,如何?感觉是否好了些?” 李言闻听此声,不由的身体一僵,稍停过后再次缓缓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黑袍人,正略俯身遮住阳光,一张清瞿慈爱的面容正关切的看着他,正是他的师尊---季军师,李言不由的勉强一笑。他再目光左右四顾看了一下,这才发现此时他正浑身湿透的躺在地上,手便在地上一撑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还在水潭旁边,天上的阳光还是略偏向东方,好像还是上午的样子,略一犹豫后,开口问道“师...师父,我这是?” 季军师见李言醒来,不由的松了一气,便站直身形对李言温和的说道“你这是修炼时引气入体岔了经脉,落入了水潭,为师刚才把你救上来,这都过去半刻钟左右了,你却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所以为师只能一直在为你运功疗伤,现在你已无大碍,为师...咦?”他刚开始说话时还在边想边说,说到后来,习惯性的神识往李言身上一扫,不由的吃了一惊,随着李言的苏醒,李言身上的气息正在不断的变化增强,并且原本那张还有些扭曲浮肿的脸,也开始慢慢恢复,他刚才只是习惯性一扫之下,却发现李言竟已是凝气期一层初阶模样,不由的神情一阵恍惚,轻轻摇了摇头,刚才李言被他从水中捞出后,在他最初发出灵力救治时,李言有了那么一丝反应,接下来他又打入了几丝灵力却再无任何反应,但摸李言的鼻息却是呼吸正常,当时用神识扫描身体时,李言的身体受伤不轻的样子,境界吗,仍是引气入体阶段,并未冲击成功到凝气一层。 这不免让他大失所望,不过只要人活着,还是有希望再次冲击的,于是他又运转灵力入体,希望能缓解其体内的火毒,只是李言就这样一动不动的,也无苏醒的样子,他只好就这样站在旁边一边思索,一边观查,过去了约莫一盏茶后,李言却是自己醒转了过来。刚才这习惯性神识一扫,他怎得就变成凝气期一层了呢?难道是自己恍惚了?再次放出神识扫向李言,他可不认为这里有谁能知道什么是神识,片刻后,那怕以他的城腑也不由的脸露大喜之色,果然是凝气期一层无疑,而且他也看到李言双目更加黑白分明,较之以前清澈不知几倍,但旋即他又狐疑顿生,刚才他可是神识扫描数次了,确定李言是未达到凝气一层的,现在这又当如何解释? 不过片刻后,他就放下了疑窦,这四十九天李言可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修炼的,哪会有什么问题?或者就是自己打入他体内的几股灵力起了作用,也或许是这小子体质有些特殊,只是自己多疑罢了。至于刚才怎么没发现他进级了,可能是刚才李言昏迷时气息不稳定,再加上刚冲入到凝气期一层,气息太弱罢了,现在随着李言的醒来,气息自然是慢慢显露出来了。 李言看着自己这位老师,说话说了一半,惊咦了一声后,然后自己便突的感觉到一股无形之力向自己身上覆盖而来,就好像有人在窥探他全身一样,让他浑身上下无任何秘密而言,“神识!”,他脑中一闪,这个词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他确定这一想法后,更加清晰的感觉到像有一双眼睛自上到下,自里到外把自己看了个通透,这种感觉虽是那般的虚幻,而又的的确确的真实感受到,令他无法说清,让他很不舒服。同时,他也赫然发现,自己的五官之识已变的灵敏异常,他不用回头,甚至可以听见水潭中鱼儿的游动声音和谷内各种秋虫低鸣声,再用眼角的余光瞟向一旁,他惊讶发现距离他几十丈开外草地上的露珠尤如放在眼前一般,是那么清晰,那么的光斑耀眼,而这些草叶、露珠间爬过的一只只蚂蚁,正在阳光下辛勤的搬运着东西,他甚至可以看清这些蚂蚁头上不停摆动的触角,转头望向水潭,眼中顿时出现了丝丝线状之气,它们交织、扭曲、扩散,他猜测这应该东拂衣所说的水潭之中扩散出来的灵气了,李言只觉得这些一幕幕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而且听闻自己这位老师所言,自己只昏迷了半刻钟左右时间,可是他在那个空间里和东拂衣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如果没估计错时间,应该至少有一个时辰左右,这又作何解释? 第二十六章 仙法在哪? 李言可不知道,他与那东拂衣因是在精神空间里的交流,都是通过意识交流,说来话长,其实只是发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的,如果不是东拂衣用法力给他续命疗伤占用了极大的时间,估计那些交流也就在短短的数十几个呼吸间便完成了。正当他为这所有的事惊疑间,忽觉身上一松,那股仿佛眼睛一样的东西已从他身上消失。 季军师收回神识,稳了稳心神,微笑向李言说道,“徒儿,你已完成了本门秘法洗经这一步了,现在正式进入了‘木阴功’第一层,你的表现为师很是满意,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午饭后,你前来找我,我自当传你‘木阴功’第一层的心法口诀了。”说完这话,他看向了李言。 李言听闻这话,坐在地上表情一呆,然后脸露欢喜之色,双手一撑地面,便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向季军师一辑,“多谢老师!”目光中隐隐透出一丝感激之情,再一躬身后,便脚步轻快的转身向自己石屋走去。 季军师看着他的背影走远,慢慢收回了目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然后又在原地略微站了一小会,便也转身向自己房间走了回去。 李言转身向石层走去,他真切的感觉到刚才那股力量又在背后盯着他,如芒在背,直到片刻后才消失。但他还如同刚才转身后一样,脸带微笑,脚步轻快的走入自己的石屋。 进入石屋后,他随手关上了房门,面色顿时有些阴沉了下来,他现在知道即使是这石屋、石门同样还是挡不住季军师那缕神识的,不过进来后,还是感觉心神放松了很多,并且他亦确定那缕神识也已收回去了。 看看自己浑身上下还是湿透的衣服,想起刚才才睁开眼时,季军师那温和的声音和笑容,不由的心里一紧,然后心中冷笑“真的那般关心我么?你只是怕我这头‘猪’死的太早,有些不值了吧,不然这这半刻钟让一个身体虚弱之人一身是水的一直躺在地上,这可是快进入深秋了,哼!还是说你怕我体内火毒不去,就这样用凉水寒气一直来压着。那之前的什么拜入师门免去繁琐礼节,编个‘木影门’的来头,还详细介绍当今武林中各大门派事情和武功境界划分这些,不过是让我更加相信你是清高的隐士,传给我的是武功秘籍罢了,当真是心细如发,连这日常的小细节都要做得如此逼真,这些事一一做来,当真是把人骗的死了都不知。” 不过,再完美的骗术也是会有破绽的,当他记起当日拜入季军师门下时,磕头后,那季军师立即就要传他“气息引导术”,还让他楞了一下,他再不是武林中人,那也知道,即使是在学私塾时,刚入门时先生都要讲诸般学堂规矩的,何况是一门一派,入得门后,一不说门派戒律,二不讲门规守条,而当时季军师却显得迫不急待了,恨不得他马上就学会一般。现在想起这些,晓得是季军师智计百出,但还是露了些许马脚,只不过他现在是后知后觉罢了。 再看看自己一身湿透模样,此时他还闻见了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仔细一看,见衣服下有黑乎乎的东西贴着水印若隐若现,当下疑惑的解开衣服,一看之下,顿时一呆,自己衣服之下浑身沾满了油乎乎黑黏稠状物,像是身体上涂满了一层黑油,此时正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他可不知道这正是由于修炼到了凝气期一层后,灵气把体内的一些杂质和废物通过毛孔排出了体外,他想了想以为是东拂衣帮他把梳理出来的一些毒素。 这些杂质油腻腻如此粘在身上,浑身难受之极,赶紧得去处理一番才是,便再次开门后面带一丝笑意的又出去打了些热水回来,简单的清洗了下后,顿觉神清气爽,身体轻盈。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便在屋内木床之上盘膝而坐,双目微闭,似在稳固刚才的修炼一般。 李言此时当然不是在修炼,盘膝坐定后,调整了呼吸,这时他才有空感受了下体内的状况,他现在除了感官比之以前灵敏度好上几倍之外,同时也感觉到了体内‘内力’浑厚了不知多少,他现在当然知道这应该是灵力了,之前他在修炼‘气息引导术’阶段时,就已感觉浑身轻盈、耳聪目明了一些,但却未像现在这般对天地万物感觉是那样的前所未有清晰,体内更是舒畅之极,仿佛每滴血液都在欢快、跳跃的奔腾着。 他此刻尚不能内视,只能凭感觉来体会身体情况,他忽然想起东拂衣说的话,他现在的火毒还存在于体内的,不可再修炼原先的“木阴功”,哦,应该是“乌夜帘青功”才对,这会引发火毒再次发作。 他心念一动,便小心翼翼的运行起那“乌夜帘青功”的心法,随即他脸色大变,本来以他之意只是确认老者所说之言是否属实,另一方法也是少年的好奇心所致,便想运转这“乌夜帘青功”驱使体内灵力行走一下,谁知,他只是刚调动灵力到功法行走的路线,尚未来得及在经脉中游走,他丹田一角处便立时有一股滔天热气像是闻了腥味的凶兽,立即躁动起来,直欲破体而出一般,吓的他立即散了心法。 即便这样,还是过了好久李言丹田处翻腾的灵力方才缓慢平息下去,而丹田那一角处的滔天热气也慢慢的退去,直至他再也无法感知。直到这时,李言方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心道“原来东拂衣所言都是真的,体内火毒真的被压制盘踞于此,那这样一说,他所说的‘癸水真经’在我的识海里也是真的了,只是这识海如何才能进得。”这对于他这种无任何人教的菜鸟来说,真的是一头雾水。 “难道是运行灵力至百会穴?不对,这样就会动用灵力了,而自己所会催发灵力之法只有‘乌夜帘青功’,那岂不是自己找死了。那是用意念冥想吗?还是说用什么方法催动神识?” 片刻后,他摇头自嘲一笑“那东拂衣既然说仙法留在识海,而又知道他目前的状况,如此来说肯定不是用灵力来打开识海的,而自己又在这里想什么?何况他也曾明言识海就由精神力组成的一个意念空间,那应该就是以意念或者说精神力来打开了,识海必在脑部,不外乎额顶、额前、脑后几处大穴,可试的区域也就这么多。” 当下,也不在多想,缓缓吐纳,平心静气,调动自己的意念幻想头顶正中心的百会穴,一会之后并无任何动静,于是他又尝试把意念移向额前顶处的神庭穴,过了一会后,还是无任何反应,他也不气馁,再次把意念从额前顶处向双眉处移去,准备查看双眉之间的印堂穴,但当他的意念移到额头中间时,还尚未达到印堂穴之处,便感觉眼前一花,一阵目眩的画面在眼前快速闪过,过了片刻待得画面停止后,他便是一楞,因为他又来到了之前与东拂衣见面的那处空间,脚下还是那片黑色的湖水,头顶上天空还是黑沉沉的,湖水依旧无风、风浪、静谧,仿佛他就一直在这里一样,他还是那样的悬浮于湖面之上。 他马上也就明白了过来,之前东拂衣就说过这里是他的识海,不是这里,又能是哪里?难道自己还能异与常人,有很多识海不成。 他举头四顾,四周灰濛濛的,没有任何物品,一眼便看了个全貌,更不用说什么书籍功法了。 李言可不认为东佛衣费了那么大劲救活自己,然后来骗自己,他知道只是自己没找到而已,但是此处确实是什么也没有,他想到更远处看看,就在他刚有这想法时,身体便朝前飞了出去,顿时吓的他心中一惊,不由的身形在空中一阵摇晃,然后停了下来。 他之前在这片识海里,可是尝试过移动身体的,当时无论他如何也是无法迈步或身体移动的。现在只是一念之间,便自行向前飞去了,怎么不让他心中一惊。惊吓之后,他慢慢的稳住了心神,再次驱使意念向前走,他又再次向前飘浮而去,继而又慢慢加速,飞行速度也开始逐渐加快,这一发现顿时让他有些高兴,很快便在这里玩耍般的飞行起来,而且越来动作越是熟练,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玩的不亦乐乎。 好大一会后,李言悬停于空中,慢慢平复着心中的兴奋,心道“飞行真好,速度又快,又不用沿路而曲折步行,可惜这毕竟是虚幻的,若真能飞行该有多好”,想到这,不由的心中有些恋恋不舍起来,他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 人类,从诞生开始就渴望能像鸟儿一样自由翱翔于天际之间,这是人类的梦想,但也只是梦想罢了,不过稍后他的眼睛慢慢的亮了起来,仙人,仙人就是可以飞行的,是的,成仙后不要说飞翔,就是上天入地也是轻而易举之事,此刻他心中无比的渴望修仙,不过他这想法若让东拂衣知道了,必定指着他破口大骂,先前和他说修仙是就可以长生,他却不想修仙,却一门心思想回家做个凡人,现在想修仙了,却只是因为意外发现了飞行的好玩趣意,这理由真是让人无法淡定。 李言原地站了片刻后,便抛下这些念头,目前最要紧的是在这里寻找到仙法书籍。 半盏茶后,他停了下来,这个空间并不是有多辽阔,大约有五、六百丈的样子,像个半球体,除了圆形中心处有一片小湖外,其余地方都是灰濛濛的,地面呈现青灰之色,天空阴沉沉的,当飞到边缘地带时,像是有了一层无形之力,无论怎么都是无法靠近的。他就这样在这里四处游走,并偶尔落下去,东敲敲西找找,时间一点点过去,他没有任何的发现。 李言站在地上,眼前空阔无遮挡,一眼望去,可以看见远处灰濛濛的天色,他一手托着下巴“这几百丈的范围可都走了个遍,但凡觉得可疑之处皆寻了,却是什么也没有,那仙法书籍却又在哪里?” 片刻后,他忽的一拍脑袋,暗呼“蠢笨”,这空间里只有中心处那片小湖很是明显,自己莫不是犯了灯下黑的毛病,想到这里,便起身向中心处飞掠而去。 一会功夫他便达到了中心小湖之上,向下看去,湖面平静无波,黑水似渊,水下像是黑黑的深渊,“难道要下得湖去?如果这样,这老头也太恶趣味了,非得搞什么寻宝游戏了。”当下,他也是无奈的向湖水里降落而去,但愿此湖不要太深,玩什么mi洞奇曲,憋气潜游的把戏了。 但当他下落得水面上时,又是表情一滞,此湖他竟然下去不得,湖水仿佛是一面光滑的黑镜,他只能站在水面之上,丝毫沉不得半分下去。 李言顿时一个头二个大,有些郁闷之极的感觉,就此一处给他的感觉是极有可能藏书之地,最后还是无法下得湖去,难道就只能这样看着如同镜面一样的湖面?“镜子一样的湖面”,李言脑中灵光一闪,又向脚下湖面看去,可惜并无任何东西,此时黑漆漆的水面如同李言黑着的脸。 李言又站片刻后,忽的腾空而起,等得飞到小湖上方后,他双眼微眯,集中精神力探下向脚下的湖面,待他精神力触及到湖面一刹那,那如同漆黑镜面般的湖水上顿时一片金光闪耀,密密麻麻浮现出许多字迹来,李言心中大喜,还不待他看清那些字迹,他那点微弱的精神力顿时溃散开来,眼中的金字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李言站在空中,不由的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总算是找到了。 他定定了神,再次凝聚精神力,探向下方的湖面,然后眼前又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金色字体,靠近湖边最右处,四个闪闪发光的金字“癸水真经”,紧挨其左便是竖着一行行较小些字迹整齐的排列着,他自知精神力太弱,也不敢耽搁,立即认真起来,这可是关乎到他的小命和他很关心的飞翔之事,半点马虎不得。 第二十七章 癸水真经 “癸水真经”是癸水仙门最强大、最核心的仙法,它与乙木仙门的“乙木引仙法”、丁火仙门的“丁火焚天诀”、己土仙门的“己土重岳功”、辛金仙门的“辛金破千军”同列为仙灵界最古老、最神秘、最强大的仙法之一,数亿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拜入这五大古老仙门,却没有一人寻得其五派山门所在。 “癸水真经”开篇有言“天有五行,水、火、金、木、土,分时化育,以成万物,相生相克,生生不息,然水为五行之基,其坚若金,其厚若土,其极可燃,其轻若气”,五行相生相克,互为平衡方为五行,但其在混沌之初时,也是有先有后而生的,最先生出的是水,有水则有生命,而后才是木、火、土、金的诞生,直至最后慢慢形成了平衡相生相克之态,伦循于天地之间,成就万物生长。 水为众元素之基础,也为五行之首,它若是万古寒冰,其坚硬可与顶尖金属相当;它若是千重重水,仿若厚土山岳;它若是极寒到致,便可物极可燃;它若化雾为气,则如翠木气息盎然;所以在这古老五大仙门中,其功法也是有强弱之分的,但这种强弱也只是表现在大乘期以下,若这五门仙法同时修到大乘期,不考虑资质、能力等等这些因素外,单就仙法威力、神通而言,已无胜负之分,这正合了五行最终平衡圆如之说。而在大乘期以下,同样不考虑资质、能力这些因素,“癸水真经”最强,包罗万象,“乙木引仙法”次之,以此类推,但他们之间差距也不是很大,而排在最后的辛金仙门却是修炼速度最快,攻击最犀利,往往在境界上能力压其他几派,但其灵力深厚程度却没其他四门凝重厚实。 修炼“癸水真经”,以水灵根为根基,每一层境界最后都是按五行相生之法修炼到平衡,则可进入一境界。拿凝气期一层来说:水、木、火、土、金二二相生,则如五口高矮不同的大缸,他们依次排列,水为最高的那口大缸,向下依次为木、火、土、金,金为最矮的大缸。修炼“癸水真经”开始则以最高的水属性那口缸为基础,修炼时如注水,当水灵力最后修炼到缸口处时,则水灵力缸满,但此时并不像其他仙门功法,会冲击凝气期二层,然后晋级。 修炼“癸水真经”此时是无法冲击凝气期二层的,还必须继续修炼,那么继续修炼的水灵力则因缸满而无处存放,会顺着水灵力缸口源源不断的溢出,向下后注入比它稍低的木灵力缸内,当水灵力到达此缸内后,便因相生之法,会生出木灵力,直至再把木灵力缸注满;这时再继续修炼,则水灵力继续溢出后注入木灵力缸中,而木灵力缸此时也因已满,则再次溢出注入比它低的火灵力缸内,同样因五行相生之力,火灵力缸内产生火灵力.......以此类推,直到最后金灵力缸也注满,则五行相生完成,即可冲击凝气期二层。 后面的每升一层境界时,体内的灵力缸也因境界的提升而不断的扩大、增高,这样又必须利用更高层次的心法口诀来修炼,再次完成五行灵力注满缸口,如此往复。 这里就体现出这五大古老仙门择徒的的要求,其体内灵根属性强弱排列重要性,如果其体内灵根不是按相生之道依次递减,那么在修炼此法时,则会体内灵力大乱,修炼之人无法控制体内灵力,最后横死当场。 如一杂灵根之人人他的水灵力感应最好,则需修炼“葵水真经”,但是他其他灵力感应却是火、土、金、木这样排列,那么当他把“癸水真经”修炼的水灵力大缸注满后,此时再继续修炼,则水灵力缸内溢出后产生的灵力会注入火灵力大缸,而是火灵力非水灵力可相生,其结果,除了是灵力排斥而产生的狂暴肆虐,不会有其他结果产生,最终只有惨死一条路可走。 这种五行功法,看起来繁杂而难修,别人只要修一系属性便可快速进阶,而他们则要把这五行都修满才能进入下一阶段,看似需要别人几倍时间才可,这可是修仙界的最大忌讳,修仙,修仙,修的就是时间,不然你在短短的几十年还没修到筑基期,来不及进阶到下一阶寿命增加,就先已老死了。但这对五仙门来说其实则不然,这也是这五大古老修仙门派的强大之处,他们采用的就是相生之法,除了凝气期第一层需要从无到有修炼出五行灵力之外,当你把凝气期第一层最后金灵力也修炼出来后,便会完成一个生生不息的五行圆环,这时金已可生水,则会带动水灵力加速生成、流转,水灵力速度快了,又带动了其余属性灵力再次加速相生,反而会使修炼速度逐渐变的越来越快。 “癸水真经”第二个好处便是在同一阶段的修士,其体内灵力是除了五仙门之外其他同阶的三到五倍,但这具体得看你体内灵力缸的大小。这样在斗法的时候,持久时间更长,使用法术威力更大。 第三个好处便是可以修炼不同灵力属性的仙法,虽然其他门派的圣灵根以外的修仙者也能做到同时修炼或运用其他属性的仙法,但是极少有同时修炼二种属性以上仙法的,这样会大大延长进级时间,这可不是他们所愿意的。即使有极个别特殊些的功法,也最多是同时修炼二种属性,那也是有强弱之分的,通常还是以自己主修功法为主。不像这五大古老门派的仙法,灵力是相生而来,使用时不存在强弱关系,像若使用土属性仙术,而灵力不足时,则可把火属性灵力狂注到土属性缸中转化成土灵力,而木灵力再源源不断生成火属性来补足火灵力,这样一来,根本不存在使用某类仙术因该属性灵力稀薄而威力不大的尴尬局面,当然,前提是你的有时间来修炼各种属性的仙术才行, 这才是五大古老门派的真正恐怖之处,也是仙灵界各大门派不明白之处,其仙法的恐怖就来源于核心的动力的相生之法。 看到这里,李言也想起了东拂衣说当自己修炼到凝气期一层顶峰时那诡异的一笑,现在已然是明白了其意所在。这一来季军师吸取别人内力,因他只有凝气期三层,而被吸取之人不能超过他的最大承受限度,那就是灵力不能超过凝气期一层顶峰,否则会因对方灵力太过庞大,反噬而亡,但“癸水真经”这样的修炼方式,他修炼到凝气期一层顶峰时,体内灵力至少是平常修士的三倍左右,那季军师一旦吸取,最后死亡的则不是自己,而是季军师了。这其二就是如果他在吸收自己灵力时,若自己改变了输出灵力的属性,不是“乌夜帘青功”修炼的木灵力,那其若是吸收到其体内,结果.......,想想就可知了。 可是这二种结果的前提,都是他至少要把“葵水真经”修炼到一定程度方可。 李言看完这开篇总纲后,虽然他没有见过其他修仙门派如何的样子,也是不由的叹道“世间竟有如此妖孽的功法存在,当真是天道不允,难怪传承如此之难,天道循环自有公理啊。” 当下又凝神向后看去,后面已是只有十几行了,那便是凝气期一层的修炼口诀了,李言不由的精神一振,大道来了。 李言缓缓睁开双眼,他依旧还在石屋之内,依旧盘坐于床上,只是脑中已多了一篇口诀,他刚才已在识海中把这十几行口诀反复的背记了数遍,确认无误后,便想着如何出去,然后意念动想间,他已退出了自己的识海。 李言又闭上双目,再想了下自己进入识海和退出识海的方法,再次把精神力集中到额前处,眼前一花后,他又再次来到了小湖之上,然后又意念驱使自己退出这片空间,瞬间,他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长身而起,站在地上,不由的脸露一丝笑意,他终于掌握了进出识海之法,也获取得“癸水真经”修炼之法,那么接下来就是要如何脱离这猛兽之谷了。 午饭后,李言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第一间石屋的门前,如同往常一样,屋内传来了季军师那温和的声音“来了,便进来吧”李言微微一笑,便推门而入。 季军师还是如同万古不变般的盘膝端坐于矮桌之后,只是脸上还有些阴晴不定的样子,看着进来的李言,定了定神后随手一指案前地毯“坐吧。” 自他回来后,他又如往常一般盘膝静坐了一会,平复那胸中的躁热,最近以来,这体内的火毒越来越难以压制了,不动用灵力还好些,一旦动用,便有种气息乱撞之感,刚才在外面他救治李言时,动用了几次灵力,便感觉到了气息有些不稳了。“时间要抓紧了,照此下去,估计压不得一、二年了”,他心中想到,然后习惯性的伸出袖袍中的左手,眼睛随意向那本颜色二层的书本望去,“却也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压在那小子身上,只是这书应该被人设了高深的禁制,嗯......”他心中正在想着事情,眼前景象却不由的让他一呆,立刻从地上忽的一下站了起来,书还是那二本被黏在一起的书,但书本自三分之一向下却已不是他所熟悉的淡‍‍‎‎‌黄‍‍‎色‍‎,原来此书上面三分之一颜色为玉白色,再向后三分之二为淡‍‍‎‎‌黄‍‍‎色‍‎,自从得到这玉简和玉书之后,为了方便查阅,便使用法力将二者黏在了一起,这么年多来一直如此这样,书不离手,日日苦研,但现在却已不是他所熟悉的情景,上面三分之一还是玉白色,一如既往,但下方三分之二的部分却已变成灰褐色,仿佛失去了光泽。这一变故不由得让他大吃一惊。 他急忙把这二本合在一起的书籍拿到眼前细细观查,几次反复掉转书籍,以不同角度进行观看,最后确认书籍的确是已经改变了,他小心翼翼的把书翻到三分之一处,原来那淡‍‍‎‎‌黄‍‍‎色‍‎玉书的封面,现在也已是死气沉沉,如同一枯槁的朽木。默运法力贯注其上,半响后,只听“波”的一声清响,那灰褐色的书籍竟然被他法力成功浸入,季军师不由的大喜,心道“是否此书的禁制已随年月丢失,今日这颜色应当是禁制失效之力了。”然后便急忙放出神识万般小心的一点点向其接近浸入,片刻后,发觉并无不妥,加大了神识之力慢慢深入玉书之中,随即他便看到了一幅意想不到的景象,书中是一片空旷的空间,只是在正中央有一副悬于空中略有些像随风扭曲的地图,远观时可见其上面有几条弯弯曲曲的线条和一些标注。 到了此时,他也不忘还是神识小心翼翼的接近这副地图,过了好一会,神识终于停留在了地图前,也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情况,这才让他松了一口气,但他仍只是神识靠近,并不接触地图,这好似一副路线图,几条不同的线路从地图几个方向向中心一处区域汇集,最后停留在一处类似于湖泊之地,其上有几个一闪一闪血红字迹“大毒生灵术”。他呆呆的望着这几个字,“大毒生灵术,大毒生灵,这应是一门修毒仙法或用毒仙法了,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哈哈......”以季军师这般城腑之人,此刻竟是在狂喜起来,狂喜之后,他便仔细的研究起地图来。 半晌之后,季军师神识退出玉书,脸色似喜似嗔。他刚才仔细的研究了这幅地图,最后还是把心一横,用一丝神识接触了地图,结果是并未有意外发生,这才让他彻彻底底放下心来。 这幅地图标注的地方,他好似去过,但某些地形地貌却又不像,他印象中这里应该是入大青山向西万余里,再向北折去,约莫有四千多里,有一处狭长的山谷,其间有一处湖泊与此图有些类似,但是地图上湖泊周围的景象却又与他记忆中有些出入,一时间倒让他有些不能确定了。 第二十八章 逃脱机会 季军师不知道的是,这乃是东拂衣在神念溃散前耍的一个小手段,只为了让李言有更大的逃脱机会,他才故意搞了这么一个藏宝地图,地图里的地形地貌可是他在玉书中沉睡时,那一缕在外游离的神识灌输给他的,那时季军师为了找寻解除火毒之法,几乎走遍了他以前寻仙时的路程,所以玉书中的神识自是知道他去过哪些地方,而东拂衣在这些记忆中找这么一个地方还不是简单之极。 不过刻画这地图却是有些小讲究了,路程又不能近,免得他很快便能找到地方,当发现是假的时,自然很快就能回来;同时路程又不能太远,大青山深处可是存在极利害的妖兽与鬼魅的,这些可不是季军师这种小修士能够对付的,以季军师的心机,太深入了他肯定不会去的,去的话,只会死的更快些,那便得不偿失了,所以得找一个他能授受的范围,然后再把其他一些地方的地形地貌拼凑过来,制成了一个这么似是而非的地图。 这样一来,便能延长他查找确认的时间了,在此期间李言便有较长的时间可以逃离此地了。只是他当时与李言交流已到了神念溃散边缘,短短的二十几个呼吸左右,急切间交流完必要之事,最后只能勉强用尽最后一丝法力刻了此图,还未来得及告诉李言,已是烟消云散,李言却是不知此事的。 这一中午时间里,季军师都在思量这件事是真是假,是否可行,如果真是他判断的那处地方,凶险还是不少的,对他来说能否全身而退都是二说,即使他能安全达到该地,也能找到地图中标注的“大毒生灵术”所在地,那如何进入藏宝之地?进入后又有什么危险?都是不可预知的。但若不去,则自己经过这么多年才再苦苦期待中开启的玉书,也还在其中真得到了一丝希望,若是丧失了这活命的机会他又如何能够甘心得了,最后,他也没能思量个万全之策,直至李言这时到来。 李言进屋盘膝坐下后,季军师稳了稳心神,微笑道“现在感觉如何?” 李言连忙恭敬的答道“启秉老师,弟子觉得身体好似比之以前轻盈了很多,且六识也较之以前敏锐不少。” 季军师听完心中一喜,满脸一幅老怀大慰的表情“这就好,这就好,说明你通过这段时间努力,已成功进入‘木阴功’第一层,你的刻苦为师看在眼里,很好,很好,不过要戒骄戒躁,继续如此般修炼,在为师以后为期不多的时日中,希望能够亲眼看到你能稍有小成之时,这样不枉为师一番心血,也让我不愧对门派的祖师。”说到最后,脸上已有开始的喜色变的落寞起来。 李言表情也变的有些担心起来“老师,您的身体定会无恙的” “弟子定不负师门重托,必当加倍刻苦修炼,只...是,只...是...”李言斩钉截铁般的回答,但是稍后却话语中迟疑起来。 季军师开始还是一脸平静,听到后来不由的眉头一皱,问道“如何?” 李言看向季军师,面色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只...是,只是弟子觉得进阶第一层后,不运功还好,一旦运功,丹田内躁热之气却似鼓噪更盛,这好像是弟子修炼出了些问题。” 季军师听完李言所述,脸上古井不波,呵呵一笑说道“我当是何事,却是为了这,你刚入得一层之境,为师尚未来得及与你言明,这事不防,一是你刚入得一层境界,还未稳固之状;二是之前就与你说过,本门之所以武功霸道绝伦,乃是本门内功心法修炼有异与其他门派,此时你进入一层后再不可习那‘气息引导术’心法,需要修炼对应的一层口诀功法;三是进入第一层之后,该层主要作用就是修炼经脉内的药液开始完全融和,稳固壮大根基,只有根基稳固了,才能让丹田中的内力凝练,经脉坚韧,在你未到达第二层之前,会一直受体内残留药液之力影响的,所以不必担心,待得你修炼到‘木阴功’第二层后,一切都会正常起来。” 李言闻言后,脸上由最初的犹豫之色,也慢慢变的坚定起来,季军师看到这些,满意的点点头“为师这就传你第一层修炼口诀,你当记牢了。”当下右手一翻,一页纸张已出现在桌面之上,约有上百字左右。 李言微一弯腰,表示谢意,便拿起桌面上的口诀,原地坐下细细研读起来,片刻后他已看完了一遍,抬头看向老师,季军师见此,便开口逐字逐句的讲述起来...... 望着李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季军师右手在桌面纸张上一挥,那页纸张便无风飘了起来,随后在空中自燃而烬。就这样呆呆的望着门口,半盏茶后,他像是做了某种决定,当下长身而起,向门口缓步走去。 李言可不知道,原本他是有很大机会逃离此地的,可奈天不随人愿,东拂衣没有来得及告诉他所留的手段,让他就这般白白的错过了一次大好逃命机会。 时光总是太瘦,如细沙流水般在指缝间流逝而过,李言每日在谷中苦修不已,经常二、三日方得出来一次,他这个时候还不能辟谷,但体质已是迥异与普通之人。一、二日不吃不喝也是可以的,有时修炼的太过投入,直到从修炼中饿醒,才知时间又过了几日。 他几次从修炼中出来,给人的感觉性格开始有些易于暴怒,稍不如意便是劈头盖脸一顿喝斥,让那几名送饭的妇人人每每都有些惶惶不可终日之感。最后只得由陈安、李引前来送些吃食,但渐渐得发觉李言对他俩也开始没个好脸,让他二人郁闷不已。 他二人可是季军师的心腹,季军师在每次出去之前都叮嘱他二人好生照顾好李言,但有所求,必尽力满足,不过却不可让李言轻易外出军师府,修炼日紧,不可懈怠,否则必定将事由原由告与他知方可。 随着李言脾气的越来越差,陈安、李引也开始私下埋怨起来,但季军师自十几天前出去之后,一去未归,也不知有何事情去了,以往大人出去最多半天一夜之光,便会返回谷中,这次却不知是何故了。 但接下来的日子,让陈安、李引开始稍许安心了些,也不知后山谷内这位爷又生了什么妖蛾子,让他们寻得笔墨纸砚来,经常拿起屋内书架上的书籍诗词之类,抄写上面的文字,一写就是半天一天的,搞得满地都是墨汁、纸张,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去收拾,再赔上一副笑脸寻问李言如何处理这些纸张,是裱起来挂在墙上,还是整理后拿个大箱子装起来收藏放好。 李言不耐烦的让他们拿了这些乱写的纸张滚出去,他们只好拿出去,但又不敢扔了,怕这位爷哪天犯了神经,又想起这些鬼符般的涂鸦,要将起来,到时他们拿不出,不免又是一顿臭骂,只好找来几个大箱子装起来。 说实话,这些字写的真是令人不敢恭维,有的甚至写的像鬼画符,也不知他抄的是什么诗词歌赋,谁料过了几日后,他们惊奇的发现,李言的脾气竟似慢慢的平复了很多,对他们言语间竟有些恢复了以往的几许客气,让谷内一帮人众有些一头雾水了。 李言也有些郁闷,他最近一段时间修炼很是刻苦,偶尔出来还得表演一番,但最令他奇怪的是,这二、三次出来却未发现自己的这位老师在谷内,更谈不上这些表演给他看了。以前季军师可也是偶尔出去的,自己有时修炼出来看不到,也是正常的,所以起初他并未放在心上,但这十几天中他出来好几次了,却是没一次见到,这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想了片刻后,他来到第一间石屋门前,并没有以前季军师那感知后询问声音,心中已是有些感觉不妙了,走上前去,抬手敲了敲门,停了少许,屋内并无任何反应,他赶紧快步来到谷口,大声呼唤陈安。 陈安一脸紧张的从谷外的石屋中跑了出来,后面那些军卒一脸同情的看着陈安的背影,心道“这位爷今天又是怎么了,竟是走出谷来直接大呼小叫了。”他们这些军卒不负责内谷之事,内谷之事基本由几名妇人和陈安、李引负责,近期见这些人可是着实吃了不少气。 “陈安,我这几次修炼出来,怎得都没见到师尊?,他老人家是不是最近是不是不在谷内?”李言站在谷口处望着眼前的陈安,大咧咧的问道。 “启秉公子,季大人这都出去十多天了,不知是在城内有事,还是说有了其它之事,小的并不是很清楚?”陈安一听是这事,心中顿时放下了紧张,脸上赔笑着说道。 “什么?老师出去十几天了?”李言一听,不由的提高了音量,心中恼怒起来,这下他可不是装的,是真的急了。 陈安见李言忽然变色,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的心中胆怯“季大人出去不是很正常么?何况您老也没问过啊?”但嘴上可不敢有半点怠慢,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您是有什么事找季大人吗?如果小的能办妥的,告知小的们就可以了。” 李言心中一惊,知道自己这是着了相,连忙面色一扳,口中又斥责道“我找老师解决修炼上的一些问题,难道你还能帮上忙?”说完,还用眼角斜了斜陈安。 陈安面色一苦道“公子,这小的可是办不到的?” “那你还问?我来问你,可知老师何时回府?”李言问道。 “这个,小的真的不知,也许今日,也许明日,或许......” “好了,好了,不知就是不知,何来今日、明日的。”李言说罢,也不再看陈安一眼,转身向谷内走去。 陈安站在谷口不由的叹了口气,这差事真他娘的晦气,然后也转身向谷外那片场地走去,迎来的是一阵轻笑声,他一看,除了站在空地上的李引和几个站在厨房门口的妇人一脸无奈之外,其余一些军卒皆是充满了嘲笑的看着他,他不由的恼道“你们这帮闲汉,不好生站岗、休息,却无生站在这里做什么?” 这帮军卒早就看他二人不顺眼了,凭什么内谷只能由他二人和那些妇人去得,谁不想多接近大人,那些妇人也就作罢了,毕竟是清扫或做伙食的下人,但陈安、李引却可以经常去得谷中与大人、公子做事,这无形间便已拉开了与自己这帮人的级别,最近见得他二人经常吃蹩,却也乐见如此。 那几名军卒也不说话,只是“呵呵”声中,口中轻吹一声呼哨,便各自去了,只留下空地上的陈安、李引二人。 第二十九章 那稍纵即逝的机会 李言转身向谷内走去,连走边思量,自己好像是错过了一次绝佳的逃亡机会,自己怎得这般不用心,都已知晓了现在的处境,还恁得这般大意,如今时时都会有生命之险,谁知那季军师什么时候火毒压制不住,便开宰了自己这头“猪”。 “不行,既然有这机会,不能迟疑了,这稍许之后就得动身,不能再等了,否则必将后悔不亦。”想到这里,他赶紧走回屋内,屋内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几件衣服和这近二个月的俸银就放于桌头褐色藤条箱内,简单的打个包就可以,只是若是背个包就太显眼了,干脆揣了这几十两银子入怀就行了,免得太惹人眼。 话说二个月虽未出谷,但这御侮副尉之职的几十两俸银却是到月就由陈安他们递进来的,也让他心安了许多,现在这出去后正当盘缠之用,不然也是难行。 心中思定,便在屋内盘膝而坐,调息养足精神,只待一会后便自起身出谷逃走。他现在还不知道即使是季军师不在谷中,他要想出去也是要费一番手脚的,那陈安、李引可是不接到命令,不会轻易放他出去的。 他最近修炼“癸水真经”当真是有若天助,不亏是仙灵界古老仙法,而且是针对他这种体质特定的功法,在这短短十几日中,他已感觉自己水灵力增长迅速,他现在还不能内视体内,但他隐隐感觉到自己那口水灵力大缸这短短十几日便被注入了约五分之一的灵力,身体更加灵敏,气力都增了许多。 这个修炼速度可谓是恐怖之极,李言想如果按这样进度修炼,那岂不是不用一年,他便可以修炼到凝气一层顶峰的阶段。他这样想有一部分对,但也不全对,修炼一途何来捷径而言,他现在修炼快,一是功法本来就是针对他这种体质而创造的,自是如鱼得水,尤其是最初的从无到有,当然增长很快;二是他体内现在的灵力缸其实小的可怜,感觉自是灵力增长的快;三是他尚不知修炼一途,无论功法、术法越到后期进度可是越慢的。 正在调息间,忽听屋外脚步声,心道“午饭来了,吃罢这顿,下顿什么时候吃上,却是不知了,且吃他个囫囵饱再说,也好得有力气跑路。”当下便站起身来,向屋门走去。 “李言,听说你刚才找我?”就在李言走到门边,手刚碰触到门把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起来,这声音入耳不由得让他如遭雷击,当下呆立住动作,脑中嗡嗡作响,这声音不是季军师却又是谁,一时间心情如坠深渊。 好在他有些自持之力,定了定神后,然后一脸迷茫的拉了门,他可是知道自己的这位老师神识是可以外放的,但刚才好像并没有感觉到神识压身,可能是未放出神识吧。 “咦,老师?您回来了!”门开后,待看清是季军师的面庞,李言顿时脸色一怔,然后面露惊喜之色的说道。 “哦,为师因有急事,最近出去了一趟,刚才回来听得陈安说你找我,便过来看看。” “找您是因为弟子有些问题需要请教的!” 此时的季军师脸色并不是很好,身上衣服有多处破损,隐隐沾有一些血迹,原本就清灰色的面庞上,更呈现出丝丝黑色之气。 话说,季军师那日待得李言走后,便做了决定,决定走上一趟那地图所标之地,去看了再说,现在他感觉火毒越来越压制不住了。这次去只要多小心些,不与人拼斗,路上这些消耗的灵力还是可以承受的,做了决定后,他便断然出谷向西而行去了。 但天有不测风云,终究人算不如天算,同样也是李言倒霉之极,本来季军师这一去,一来一回近三万里的距离,加上他寻宝的时间,少说也得一、二个月时间,可是就在季军师深入大青山数千里后,好巧不巧的碰到了一头一级中期妖兽,按理说他走的这条路线可是他以前探索过的路线,像这种等级的妖兽至少要待得他再深入到上万里时才有可能遇到,到那时他已是小心潜行,尽力避开这些目前不能力敌的存在。 说起这些隐匿手段在他们“寻仙一脉”悠久的传承中还是有不少的,或利用草药气味隐藏,或利用山川河流地势隐藏,他若施展出这些手段来,只要不是太过深入大青山几万里,还是能避过绝大多数妖兽的,不然他们若没些手段,这“寻仙一脉”还在人迹罕见之地寻个什么仙,早就灭绝在历史长河之中了。 但这次不知怎得,这只妖兽一只脚跛着,好像似与人或别的什么生灵争斗时受了伤,现在竟然跑到此处,好巧不巧的与季军师撞个正着,而这时的季军师是一点防备没有,根本无法隐藏行踪。 一级中期妖兽,那可是堪与修仙者凝气四、五层相媲美的存在,这头受伤的妖兽见是一位人类修士,同时也从季军师身上气息判断远远不是它的对手,顿时凶焰滔天,向季军师掩杀而来。 季军师才凝气期三层,这哪里是它对手,但好在这头妖兽脚伤未愈,行动间很是不便,季军师见状不妙,立即转身就逃,但这头妖兽受伤后一直怒火未消,如今找到一个可以发泄的对象,那能就此放过,在其后穷追不舍,就这样一追一逃的向大青山边缘而去,其间有几次那妖兽凭借比他高出的境界,生生的拉近了距离,季军师不得不拼尽浑身所能,仙法、俗世武功尽出,才勉强保得自己逃到大青山边缘处。 大青山内妖兽、鬼魅基本不会走出大青山,据记载在几百万年前,有几次大量妖兽、鬼魅走出大青山,为祸人间,让普通凡人叫苦不迭,后来人类修仙强者参与了进来,一番苦斗,双方死伤无数,甚至包含不少高高在上的金丹期修士和三级妖兽、鬼王。最后在人界数名元婴老祖出世后,事情才出现转机,他们与对方四级顶级妖兽、鬼帝定下了一些条件,这些条件中具体内容如何,却不是普通凡人和低级修士所能知道的,但从此之后,这些妖兽、鬼魅便退回大青山深处,很少再有现身于俗世人间。 所以待得季军师逃得大青山边缘处时,那头妖兽却不敢越雷池半步,仿佛山外有某种约束力一般,只能对他连连怒吼,然后再次返身窜入大青山中。 季军师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但是已是恼怒之极,此番他不但未寻得仙法秘诀,还差点命丧其中,最后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却是动用了很多灵力用来斗法,这让他几乎压制不住体内火毒,几欲灵力暴走,经过这一次,他若想恢复之前状态几乎是不可能的了,那怕是恢复到体内灵力平稳状态都需要数月时间方可。 于是他只得悻悻返回军师府,他需要静心调养数月来压制火毒,然后再看如何进行下一步事宜。若是恢复的好,而李言又没修炼到凝气一层顶峰,他则再次进入大青山一探,他当然不信还能如此般背运,并且下次再进入时,他会立即小心起来,不会像这次如此的大意了。 他回到军师府中,刚到谷前,陈安、李引见到,就立即上前行礼,他们看到季大人脸色极差,并且身上衣服破损,还沾有血迹,但可不并敢问,心道“大人这应该又是去那孟国之腑地了,只是这次怎得如此这样,难道孟国也来了如大人一般的好手?”这些话他们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却哪里敢问出,然后他们就回报了李言找他之事。季军师听罢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又询问了近期李言的状况。 陈安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近期,公子脾气好似有些波动” 季军师听罢,还是点点头,这些他自是知道的。 “还有,就是公子最近突然找来笔墨纸砚,经常抄写诗词歌赋之类的东西,举动有些奇怪,小人已把那些抄写纸张保存起来,也不知该如何处理?”,陈安又低声说道。 “哦,那你把那些纸张拿来我看看。”季军师听闻这些,心中已猜的七七八八。 陈安、李引很快抬了二个大箱走了过来,箱子打开后,季军师随手拿了几张观看,无非都是他以前放在几个屋内书架上书籍上的词句、古文,纸上字迹杂乱无章,一看就是随意摘抄之句,只是这字迹真的不敢恭维。 季军师看了十几张后,就把这些纸张又放回箱子里,对陈安、李引说道“这些没什么用,就是李言散心而写,以后像这种东西清扫后拿到厨房当柴烧了便是。”他自是知道这些只不过是李言心火上升无处宣泄罢了,便寻得这种方式来平抚胸中躁气,他以前也曾用过这类方法,如抚琴、奏萧。 说完这些后,便走入了谷内,他并没直接回屋,而是直奔李言房屋而来,他打算问清李言之事后,便开始闭门静心休养一段时间,如果没有什么必要的事,就不见客了。 他来到了李言的屋前,并没有动用神识窥视李言是否在修炼,主要是他这次受伤不轻,灵力亏损太大,动用神识也是要灵力支撑的,当下能省则省了,于是便直接开口问了出来。 李言看着面前脸色黑灰、身上衣服有些破烂的季军师,知道时机已去,不免心中懊悔,以季军师目前这般模样,至少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离开军师府了,但即使这样身体状况,他想要轻易逃离也亦是不可能的了。 “老师,您这是怎么了?”李言关切的问道,他这一问一方面自是虚情假义般的关切,另一方面是心里的确想知道这十几日季军师到底去了哪里? 季军师黑灰色的脸上勉强一笑说道“为师因一些事情,出了一趟远门,不想途中遇了强敌,不过那厮已被我斩杀,为师也受了些伤,调养一段时间便无事了。”季军师半真半假的说道。 李言听罢心中暗道“可惜了,想来能让他受伤的,应该也是修仙之人,若能将之杀了,那该有多好,真是可惜,自己真的错过了一次绝佳逃生的机会。” “哦,我找老师只是在修炼中有些问题需要请教,倒不是什么大事,那弟子就不耽误老师调养了。”李言躬身行礼说。 “这样啊,你这可也不是什么小事,来,来,你且说来听听什么事情。”季军师一听是李言修炼上的事,那自是不能耽误的。 李言一听,只能闪身让开一条路,季军师进屋后找了把椅子坐下,李言垂手站在一旁边,然后便开始搜肠刮肚的想所谓的“木阴功”一层口诀,继而提出了五、六个问题,他提的问题自然不能是太简单的,否则这十几日天天苦炼,不是瞎炼了。 季军师听罢点点头,这几个问题倒是修炼中容易出现的,然后一一开始解答,李言脸露倾听之色,不时的插上一句进行寻根而问,这让季军师更加满意,连带他的伤势都感觉仿佛好了少许。 一盏茶之后,李言满脸豁然开朗之色,再次躬身行礼,季军师满意的点点头“你自当勤加修炼,为师希望早日看到你修炼到二层之境,这样的话,即使为师做古,你在这世上也有一些自保之力了。”话说到最后,竟似有悲色之意。 李言面色一变连忙说“老师,以您的功力,多调养些时日,自是无碍的,弟子也定当更加努力修炼,以报师门之恩。” 第三十章 再次入城 季军师听到李言如此表态,心中大慰“或许调养好之后,还真不用再行深入那危险之地了,但愿此子能尽快修炼到凝气一层顶峰吧,然后等我突破到第四层后,那地图所标之处说不得还是要去一探究竟。” 既然这样,季军师便站起身来,准备回去安心静养一番,他刚站起身来,看见李言一幅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便一笑说道“还有何事吗?” 李言鼓起勇气说道“老师,弟子想进城一趟。” 季军师本来还有些笑意的脸,不由的一滞,然后眉毛一挑问道“何事?” 李言连忙回答“老师勿怪,弟子只是想进城把一些银两交给城中同村之人,让他们带给家中爹娘,另外......另外,弟子也想出去走一走,一直在谷内修炼,最近感觉心境不稳,进展有些迟滞,所以想外出走一圈,可能会对心境有些帮助。” 季军师闻言沉默不语,按他心里想法,李言能一天十二时辰都用来修炼是最好的,即便这样他都会嫌得慢了修炼,但当下李言所说也是言之凿凿,若说当真拒绝,接下来这小子难免心中不忿,修炼估计也是事倍功半了。 当下对脸色忐忑的李言展颜一笑“嗯,便当如此,那你去吧,不过让陈安、李引与你同行,他二人熟悉城内之事,且你一直在此修炼,城内很多人与物你也是不熟的,有他二人同往,办起事来也是轻松。” 李言脸色忐忑是真的,他是心中真不知提出如此要求,会有何结果,如果这位老师此时起了疑心,那么接下来再想逃脱可说是希望渺茫之极。当听得同意他可以出去时,心中一喜,然而季军师后面的话却让他心中一滞。 他听得到最后,心中何尝不明了,这哪是替他着想,分明就是安排二人时刻监督着他,他若想逃离却是极难了,估计陈安、李引定会被叮嘱时刻不能离开他半步了。他本来想出去后,在城中转上一圈后,便觅个时机隐藏逃离的,但此时想来这想法却如此的幼稚了。 “多谢老师!”李言脸露喜色,鞠了一礼。 “嗯,那你收拾一下,我去交待一下陈安、李引,你有什么事直接让他二人操办就是了。”说罢,转身出门而去。 李言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然后也转身去箱子里拿出了银两,他心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有机会定是要走的,但这些银两无论如何都要先带着,若能走脱,则用作日后之用了,若走脱不得,则全部交给李山或李玉了,由村里来人带给爹娘了。” 当李言来到谷口时,陈安、李引二人已站在这里垂手而立,而谷口内侧季军师之屋石门已关闭,黑色木牌已悬于房门外把手之上,但他深知如果这时自己若逃离出谷,屋内的季军师定是第一时间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公子,我们这就入城吗?” 李言沉思被打断,抬头看陈安正一脸媚笑的望着自己,不由得心中一叹,眼前这二人,一人圆滑,一人一丝不苟,想从他二人视线中脱离如何易得。 “走吧!”说罢,他抬腿向前谷口外的广场走去。 “公子,我们是骑马,还是就这样步行过去”陈安从后面追了上来问道。 李言停下脚步,回过头“哦,还可以骑马吗?那老师为什么用步行?” “这是当然了,大人只是自己喜好罢了,这二里左右的路程本来也不是太远。”陈安回道。 “好,那我们骑马吧”李言稍一沉吟后说道。 “是,公子”二人躬身回答。 待李言站在谷外的广场上,回首看向谷口外“军师府”三个大字,心中却产生一股仿佛回到了人间的感叹,虽然这个广场还是这个广场,那二排石屋依然如旧,现在仍是那些站岗或休息的军卒,以及那几名能每天入谷内的妇人,但却仿佛是二个世界,二种空气。同时他也感觉出了谷后,这里的灵气几乎为零,那种能让人呼吸清新的感觉也消失了,但他仍喜欢这里的空气,因为这里有着自由的气息。 石屋前那些军卒看着站在场地中央的李言,虽然李言这已是第三次和他们见面,他们还是感觉到一种神秘。 陈安、李引此时已从石屋后的树林里牵出三匹骏马,个个膘肥体健,一看就是军中良驹。 蜿蜒的下山小路上,二侧郁郁的树木,时至深秋,满目墨绿与金黄交错,阳光自硕大高耸的树冠上分洒下来,照在缓行的三骑之上,“得,得......”马蹄声响在山间林中穿透回荡。 谷中岁月虽只二月,但心思已有了诸多变化,早已把谷外天地当成宽阔蓝天,至于是否从此凭鸟飞跃,却是心中迷茫。 不一会就已穿过林间小路,向右一拐已上得官道。 三人纵马向青山隘北门而去,其间李言也曾故意几次或快、或慢的有意拉开陈安、李引二人坐骑,奈何以他这在村里学的三脚猫骑术,无论如何也休想拉开他二人,这二人一看就知在军中也是悍卒精兵出身。 虽然李言现在已是修仙凝气期一层境界,可是他未曾学得任何仙术,那怕连武功都只是粗浅的几下乡下把式,虽然他觉得以灵力催动那粗浅的武功有可能击杀这二人,可此时一是大白天,与二名身着军服的皇朝士兵在此动手,除了只会召来更多的士卒外,不会有其他可能;这其二他也只是想像中灵力可能会让那几下乡下把式威力大增,在谷中他可不曾尝试练过,一旦让季军师知道没事他练些什么凡人武技,不免会对他产生戒心;其三就是这二人一看就是经历过战场杀伐的悍卒,他对上这种人,那怕是对上一人,都是心中没底,何况是同时对付二人,这能胜出的概算真不是很大。 经过几次暗里观察后,李言只能无奈的放弃在城外逃脱的想法。 二里左右的路程,骑马可谓是转眼即至,路上超过一些也正往城门方向的行人和商客车旅,就这样,很快远远的就看见了北城门,此时正有二排士卒,分别检查一些进出青山隘的商旅、行人。 他们三匹骏马虽然不是急驰而来,却也是速度颇快,倒是有些醒目了,已有守城军卒持械聚集而望了。 李言倒不是故意如此,只是他被陈安、李引二人夹在中间,被他二人带的不由速度提升了许多,按他的性格,越是低调越是合他心意。他开始拉缰绳减慢速度,即便这样,也是疾马飞驰到了城门之前。 “来者何人?如此纵马急驰,不怕犯了军法么?”守城军卒中,已有一人“呛”的一声抽出腰刀跃到了众人之前,后面军卒也瞬间以地支矛,数柄长矛枪尖寒意森森,直指三人马脖、马腹之处。 李言只觉得眼前寒光耀目,他的马儿若再向前疾驰二步,那便是有长矛可透马脖而过,顺便也把他穿做一串糖葫芦了,这时旁边一只手忽得伸了过来,用力一拉李言马缰绳,三匹战马前蹄扬起,几声嘶鸣中,三马向后退了几步站定。 “我说老刘啊,你这是心火太旺啊,哈哈”陈安大笑声中已跳下马来,而李言这才看清,李引一手拉住自己的马缰绳,一手拉着他的马缰绳,让二马同时停了下来。 “哦,我道是谁,原来却是升迁到军师府的‘陈总管’,你这是要硬闯城门么。”刚才那名跃众而出的人阴阴的说道。 “老刘啊,我这从一队之长都变成了府内军卒了,你还来唠叨个什?我这是陪李大人入城有事,李大人不小心没控好马速,见谅,见谅啊!呵呵” “李大人?哪位李大人?咦......” 李言此时已下得马来,心中不由得惭愧不已,他这骑术真是不堪入目,差点闯门而入了,他扔下马缰,抬头看向那名站立路间的军官,正待赔礼,但看清此人面貌也是不由一楞。 那名守值军官正是自己第一次入城时所见的刘成勇,刘成勇也是有些认出了他,但是尚不敢肯定,毕竟只是一面这缘。 “喏,这是李大人的腰牌。”陈安一手牵缰,另一只手已从自己身上拿出一块腰牌抛了过去。 刘成勇伸手一招,已把腰牌接入手中,低头一看乃是一块御侮副尉腰牌,这可比他从九品上的官职要高出几级,不由的一惊,连忙再抬头看向一脸歉意的李言。 李言见刘成勇望向自己,连忙抱拳一礼“见过刘队长,刚才是在下骑术不精,倒是惊扰了各位,在下这边赔礼了。” “你是?你是大青山李家村那小子”话刚出口,刘成勇便知自己失态闯了祸事,赶紧叉手一礼“属下鲁莽,属下知罪,请大人责罚。” 这一来倒把李言弄的一楞,旋即才迟疑的看向旁边陈安、李引二人,李引一手牵一匹马缰,表情严肃仍是不言不语,陈安惊疑的看了躬身施礼等待领罪的刘成勇一眼,则上前一躬“公子,请恕刘队长失言之罪,不知您二位以前是否见过?” “见过啊,我第一次来青山隘入伍参军就是刘队长检查放行的啊,只是刘队长这是何故?” 陈安多老于世故,稍一思量便明白了李言现在的疑惑,便来到李言身旁,低声道“公子,您现在是御侮副尉之职,可是刘队长的上司,刚才给他看的那个腰牌便是您的,只是办好后您很少出来行走,所以一只在季大人哪放着,今日出门时季大人才交于属下的,好便于在城中行事所用,而刚才刘队长一时失言,所以......”陈安有些为难的看着李言,他最近一段时间可被这位爷脾气折磨的不轻,谁知道今儿会不会突然爆发,心中不免为刘成勇有些担心起来。 他们这二十名在军师府当值的军卒也是从军中个营队挑出来的,他以前也曾在战丙营二队待过,和这刘成勇也算是旧识,战场上多次合作过,还是生死中一起滚过的,只是现在刘成勇忠于洪元帅,而他现在更倾于季军师罢了。 李言听罢后,脸上恍然大悟,他虽然知道自己在军中还有职务一事,但具体做什么,有多大官,他可是一无所知,现在看来,应当比这守城队长还要高些了。他哪知道这何止比刘成勇高一点,其实是高出二、三个级别了,当初洪元帅给他这个官职也只是虚名罢了,知道他以后只会走上另一条路,只是顺水人情让季军师脸上更有光罢了,而季军师也有自己的打算,莫说一个从八品下的官职,那怕是把军师之职给李言,只要洪林英能有本事办下来,他都没问题,只是李言能不能活着享受这官职就另当别论了。 第三十一章 无法逃脱 城内,元师府。 宽大客厅里洪元帅脸有喜色,手里正拿着一张纸坐在客厅上首的宽大木椅上“师弟,有消息了,那李言今日终于出军师府入城而来了,倒不知是来此做什?” 大厅四根粗壮厅柱中的一根阴影下,一身皂袍,异常敦实的壮汉模糊的身影略为闪现出来一点,他此时所隐的厅柱已不是上次所在位置,好像每次都是随意挑一根厅柱把自己身形隐藏其后,瓮声瓮气的声音在大厅里低沉回荡。 “师兄,算算时间,此人可比上次那名弟子在谷中待的时间要长了不少,按上次推算,以前那名弟子应是七七四十九天时出的问题,这也正合了佛家和道家三十六、四十九、八十一小周天筑灶之说。” “嗯,我也是这般想法,如此说来,就有二点可以确认了,一是季文禾所修功法定是七七四十九天可做入门的小周天之心法,这属道家功法无疑了;二是李言此人应该是小周天已然练成。” “师兄,这二点应该是可以确定下来的,但还有二点还是无法确定的,其一是这李言能修炼到小周天成功,那么季文禾到底是真的用来做传承之人,还是说李言还不足以做他引毒之体来用?其二是李言能修炼成功,那之前那名弟子之死是能说明他们的内功心法真是深奥,寻常人等难以参悟透吗?” “师弟说的对,这二点对接下来的行事,还是影响颇大的,若李言还是用来做引毒之体,那么我们就有空可趁;若是其功法修炼独特,那么对李言此子就要善加利用,徐徐图之,以免即便从此子身上得了功法也不知其间法窍。” “那以师兄之意,现在当做如何?” “嗯,既然他今日能入得城来,那么就会有下一次、下下一次,这次不能立即接触,免得太过孟浪,教得他心生惊疑,并且也会让季文禾有所警觉,让下面人盯紧些,看他这次是做何而来,我们再做下一步计划。” “是,师兄” 大厅沉寂无声,稍后,洪林英身影也一闪不见了踪影。 “刘队长,你不必如此,上次入城还幸得你提点,在下感谢还未有机会呢。” 李言赶紧走上几步,扶住刘成勇的手臂。 “不敢,不敢,属下哪有什么提点,只是随口几句罢了。”刘成勇见李言一脸真挚,不由的心中大喜,他前段时间自也听得季军师又收一徒之事,据说是大青山之人,他当时脑海里就闪过那天李国新给他看的路引,但却又不敢肯定,今日见李言到来,又有军师府的陈安他们陪同,自然立即明白自己所猜是真了。 他虽属忠洪元帅一脉,但季军师之威军中谁人不知,能同时交好其弟子,这是何等的好处。 陈安、李引见状不由的松了一口气,相互望了一眼,心中哀怨,他们二人最近可是见这位爷给个好面色机会是不多的,今儿爷的神经又搭上线了,自己二人怎么就这么霉运呢。 刘成勇收回叉手之礼,暗自又抬眼看向李言,心中不免感叹,当初自己碰见的一山村小子,现如今已是贵为从八品下的官员,说是飞黄腾达也不为过,这就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呐。 李言心中记挂事情,想早点见到李山、李玉他们,他也不知此时该施何礼节了,只能一抱拳“刘队长,我现在进城还有一些事情要办,咱们下次再叙如何?” “哦,对,对,对,使得,使得,那下属恭送李大人”刘成勇闪身让开道路,身后军卒也撤矛退回。 李引上前一步,把马缰递向李言“公子,请上马。” 李言尴尬一笑,说道“还是暂时把马拴在这边吧,进城我们走过去吧。” 李引一楞后便明白了过来,李言这是怕自己骑术太烂,在城内大街上一个控制不好,那便会闯了祸事。 陈安见状哈哈一笑“老刘,我们就把这几匹马放在这里了,你安排一下,若是在你轮岗下值时我们还没出现,麻烦你和后面值守的兄弟知会一声。” 刘成勇那也是精于世故之人,自是笑首应允下来。 待他们走后,除了还在排查进出城之人的几名军卒外,其余军卒都向刘成勇靠近了些。“刘头,这人当真是前段时间我们遇见的那人么?二月不见,已是变的不少了。” 刘成勇也叹道“当真是的,真是恍若昨日。” “刘头,怎么说你当初对他也是青睐有加,这些旧面还是有的,以后说不得能照拂一二的”一军卒说道,他也是当日值守是的一人。 “刘头,那日兄弟几个可没轮到跟你当班,你真的和这位李大人有过照面吗?”又一人说道。 “刘头,这位李大人就是最近流传盛广的季大人所收之徒吧?”又有几名军卒问道。 刘成勇感叹完毕,顿时被几名手下问的感到头大,手下这帮兄弟啥都好,战事来时,有令必行,逢敌必拼,就是平时太松懈,甚至都少了些等阶观念,挥手说道“和这位李大人还真是有过一面之缘,就是季大人的弟子无疑了,好了,好了,你们也不用问东问西了,当值呢,你,你,还有你,把这几匹马牵到门洞处好生看管起来。” 李言三人快步行走在街道上,李言心中急切,让陈安、李引前面带路向“天然酒居”而来。半盏茶后便来到了酒肆门前,李言找准了上次来的那间当街门面就走了进去,而陈安、李引也紧随而入。 刚进得门来,眼尖的小二便迎了上来“哟,三位官爷,您这是要在此饮酒还是吃饭呐?” 这些跑堂之人都是何等眼光,见惯了南来北往的人,心思玲珑剔透之极,一见李言他们三位身无行囊,当先一位一身黑袍,后面紧随二位军爷,自是知道他们非是打尖客人,乃是饮酒或吃饭而来。 李言停步环顾其内,嚯,他上次只是在外远观,今天这进来一看,原来他们进入的只是这酒肆的当街门面中的一个,里面横向排开,七、八间门面,间间打通,此时已是午时靠后,很多食客已吃的差不多了,但猜拳、划令,说话、大笑声仍是一片,还是热闹异常。 “哦,我来乃是找在此学艺的李玉,麻烦你给我找一下。”李言客气的说道。 这店小二一楞,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三位,心道“莫不是小玉在外惹了祸事?也不对啊,小玉这孩子可是少有出门的。” 李引见店小二发呆,上前一步,用手一拍他肩膀“我们公子说事呢,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店小二吓了一跳,顿时从楞神中缓过来,眼看面色不善的李引,连赔不是“军爷息怒,军爷息怒,小的这就去唤他。”他也没看见李言正歉意的望着他,转身便向后堂走去。 李言那有这般平白无理的耍横过,他在谷中也只是迫于无奈才向已熟悉秉性的陈安、李引及几名妇人骄横做戏过几次罢了,而陈安、李引这种整天打打杀杀惯了的人,对这些平头百姓可没那么好脾气,平时说话间就自带了杀伐之气。 陈安可看见了李言的一脸歉意,又想到刚才在城门口时对刘成勇的态度,还当今天这位爷神经搭在正常线上了呢,笑着说“公子,这些贼坯,兀自磨蹭,却不要误了公子的事情。” 李言看着陈安有些疑惑的望向自己,心中一凛,也明白了自己今日表现有些不妥了,现在自己可是心性有些暴虐之人才是,于是用眼斜了二人一眼。 “我的事,还用得你们来教,好了,你二人离我远些,我要和兄弟说会话,不要扰了我的清静。” 陈安、李引一看,顿时面色一苦,心道“得,这位爷病又犯了,咋听不懂好赖话呢。” 不一会,店小二便带了李玉走了过来,刚才他到了后堂寻得李玉后,因李玉是这里李管事的族中侄辈,再加上平时李玉也是勤快无比,认认真真的做学徒之职,倒也混个人缘不错。 寻到李玉后,店小二便询问了李玉最近是否出去,是否惹了什么事?告诉他有一位像贵公子人,带了二位军爷在外找他。 顿时把胆小的李玉吓的脸色变白,指天划地的说最近根本就未出去过,一直在后堂,连前堂大厅都未有空去帮忙送过茶水什么的,这才让店小二放了心。 起初李玉可没听懂,什么叫像贵公子?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了呗,但等回过神来后就想到了一人,顿时高兴起来,村里这几个月来人可是没少向他提过李言的事,入得军中,还拜了大名鼎鼎的季军师为师父,以李言、自己和李山这种出身乡下山村的气质,莫说这二个月,就是再来上一年,难道穿上华贵衣服就是贵公子了? 李言见李玉身影后,心中一阵激动,几月未出得山谷,此时又见儿时玩伴,乡情顿时自胸中升起,让他不由的又怀念起大青山、小山村、爹娘以及村中人和一草一物,他快走几步迎了上去。 李玉来到前厅,远远看见一人站在柜台处,一身黑袍,普通的相貌,但是那么的熟悉,虽然身上散发的气质已有些改变,但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顿时眼泪流了出来,呜呜声中跑了过去,身旁的店小二叹了口气,这孩子啥都好,就是爱哭,每次老家来人看他,他总是眼泪汪汪的,弄的好像在店里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言哥,言哥,呜呜.......”李玉边跑连抹眼泪,顿时引得周围食客停下手上动作,开始注目观望。 李言也是心情激动,眼眶有些红,也一把抱住扑过来的李玉。 陈安、李引一看,对视了一眼,陈安然后快步走到店小二面前。 “小二,可还有雅间,让我家公子与故人入内一叙!”他二人看出这里人太多,可不是说话之地,何况还有一半大孩子在这里哭哭啼啼,别人看了还不知怎地了呢。 店小二连忙答道“有,有,有,这一楼也有,二楼也有。” 陈安看了看这一楼烦杂的食客“那就二楼吧!” 他几步走到正在安慰李玉的李言面前“公子,这里人多吵闹,我们去二楼包间里说话吧” 李言也正觉得这里嘈杂,与李玉不能好好说话时,听陈安这样一说,自是高兴,心中想到“这陈安可真是会办事之人,心思剔透。” 他们随店小二来到二楼一雅间中,店小二拿来一壶茶水后便被李言请了出去,随后李言又让陈安、李引在酒店外面等他,却不曾想被陈安、李引一口回绝,他们以保护李言安全为由,是片刻不能离开李言身旁的,最后只得被关在门外,屋内李言只留下李玉叙话。 二盏茶后,李言又在李玉依依不舍目光中,然后又与陈安、李引二人赶往“铁器阁”,同样是找到李山一番欢喜的见面后,李玉留下几十两银子等下次村里来人后带回村交于爹娘,然后又在城内闲逛了一圈,李言买了套衣服便与陈安、李引二人出城后取了马匹回到了军师府。 刚入得山谷,李言便感觉一道神识自季军师屋中传出,在他身上迅速扫了一遍,然后又在他手里新买的衣服包裹上仔细传了一圈后,就消失无踪。 李言装作不知的样子,还故意向第一间石室看了一眼,见石室大门紧闭后,嘴里嘟囔了几句,就向自己的石室走去。 进得屋来,李言脸色轻松的倒了杯水喝下后,又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便起身关了门。 关上门后李言再次感觉了一下,发觉没有神识的出现,脸色阴沉了下来。 今日入城之举让他确定了以下几点: 一是陈安、李引确系为季军师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监视之人,莫看他二人表面上对自己毕恭毕敬,有些惧怕的样子,但在外面时,这二人可不会让自己脱离他们的掌控视线。路上自不必说,他们几乎就是把他夹在中间“保护”起来,以避免孟国“细作刺杀”。 那怕是在与李玉见面时,他们最远的距离就是在酒肆包间门外,而且透过门缝和窗户李言还发现他们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酒肆楼下包间所对之处,就是自己偷偷跳窗出去,那也是第一时间被发现的。而在李山的“铁器阁”时也是如此,他们就站在他和李山交谈的几十步开外,自己的一举一动皆在二人视线之内。 二是季军师对自己已有防范,今日故意买了套衣服,回来后就发现他的神识对突然出现的新物品,都会多加探测,让自己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李言想到这些,不免眉头紧皱,自己这是被软禁起来了,当如何才能逃脱这致命的山谷。 第三十二章 做个了断 李言坐在椅子上,一时间毫无头绪,一会想想如何逃离,一会又想到家中爹娘、哥姐,半晌后,李言突的站起,面色微微有些狰狞,自语道“想来即便我逃脱了,家中亲人最后是好是坏,却也是不一定了,也许就因为我会惹的家中大祸,若是如此,我又何必再苦苦寻觅自己逃离之法,便与他做个了断罢了。” 过一会后,李言表情慢慢的才平静下来,逐渐的恢复了正常,然后又坐了下来,细细思索起来。 距离青山隘数百万里之遥的某处深林中,山峰入云,巨大平台上宏大的宫殿没入白云深处,殿内,一身默绿长袍的鹰隼老者正向青衫儒生汇报着情况。 “峰主,今日有执法弟子飞信传回,他们经过这段时间的寻查,已得到部分线索。” “噢?说来听听”青衫儒生此刻正坐在雕刻凶兽的巨大靠椅中,看向鹰隼老者淡淡说道。 “他们查询了那叛徒陨命附近的区域,方圆万里并无凡人城镇,但却有一些散修在这片区域活动,在灭了几个不长眼的散修后,有人反馈在六、七年前时有‘寻仙一脉’的人在哪里出现过,这人有段时间就在草药,经过一番经查,此人寻找的正是我派入门锻体篇中的一些草药。” “那如此说来,此人便有可能就是取走那叛徒身上之物之人了。”青衫儒生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扶手说道。 鹰隼老者身上黑气翻涌,戾声回道“基本可以确定无疑了,这‘寻仙一脉’之人向来都是在各处寻找机缘,他们一旦拿到仙法,可不会顾忌什么,一般都会自行修炼的,但传信中又说,近几年却也无人在那片区域见过此人了,想来定是找个去处修炼去了,若是找到此人,必让他受尽那缠魂丝虫之痛。” “那接下来,你当如何处理?” “峰主,属下已令他们分散开来,扩大搜索范围,向几个方向铺开查询,想来近期就会有消息返回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言每日闭门苦修,仿佛是上次入了趟城后,回来心境上又似平稳了许多,身上气息这几日修炼后都有些增长,虽然这增长是极小的,却让每日在他身上都会探测一次的神识也会颤动了一下。 但随着李言的日日苦修,十数日后,他又开始变的暴躁起来,他不得不修炼半日后就停止下来,有时就在水潭里泡上半日,虽然这里地处西南,即使是冬日气温也不会很低,但在这深秋之时泡在寒气上涌的潭中却也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而有时就关上门在屋内狂草一番,弄的纸张乱飞,墨汁满屋。 陈安、李引这时却也躲的远远的,不知李言什么时候就会唤他们到面前,劈头盖脸一顿无辜的训斥。 但好在李言每次在泡完寒潭之后,或在屋内狂涂半天之鸦,性情便会好上许多,不然这一天十二时辰不知何时就得被叫进谷来被训斥一番了。 修炼就在这样的日子中一天天过去,转眼已是过去一个多月,这其间李言又出去入城了二次,季军师也没出关,都由陈安、李引陪伴入城,每次回来李言都会买些新衣、腰带、靴子什么的,季军师仍然是都会神识探测一番,不过发觉都是普通之物,也就不太在意了。 说来也怪,李言每次从城内回来后,心情都会不错,并且接下来一段修炼的日子,他总是境界有所增长,这倒让季军师那缕神识扫描后,对他也是越发的不闻不问了。 这一日,李言又唤来陈安、李引,表示要入城一趟,他二人自是小心应允,然后牵马陪同而出。 他们一行三人很快来到北城门口,今日城门当值之人却不是刘成勇,而是战丙营一队队长带人在此当守,这北城门都是由战丙营派小队轮流值守的,而南门则由战乙营小队轮流值守,城墙上的巡逻则由战甲营小队轮流巡逻。前二次来城后,李言也曾找过刘守勇,并请他和他手下弟兄在“天然酒居”聚了一餐,让他们关系又进了许多,这让战丙营其他小队的人羡慕不已,现在李言在战丙营中也算混个半生面孔了,其他小队之人也还是有不少人识得或听说过这位“李大人”的。 他们来到城门前,值守小队长乃是战丙营一队队长,三十上下年龄,中等个子,身形精壮,名叫曾文,他也是远远曾见过这最近在战丙营中,被刘成勇他们茶余饭后拿来做谈资的“李大人”。 “哟,李大人,今日入城办事啊。”曾文是识得陈安、李引二人的,李言出行皆由这二人陪同的事情,可是听说过不只一次了,何况他也是和李言打过照面的。 “哦,曾队长当值啊,刘队长现在何处呢?”李言这记性当真是不错,尤其是修炼过仙法后,基本可以说是有些过目不忘了,上次在军营中他是远远见过此人的,当时刘成勇还随口打了声招呼的,他就记下了。当下也不多话,单刀直入的问道。 见李言能一口叫出自己,曾文心中也是一喜的。“刘队长今日休息,应当在军营中的。” “那好,我这就去寻他”李言对他一笑,一拉马缰便向城内走去。陈安、李引也是对曾文一拱手,随李言而去。 “队长,刘成勇这小子最近可风头的紧,经常在兄弟队之前吹嘘李大人请他们小队喝酒之事,连带他手下那帮憨货也一个二个一谈此事,兴奋的就像刚上了窑姐似的。”这时,曾文后面的一名军卒酸酸的说道。 “这些鸟厮真是不知那来的傻福,下次遇见李大人大伙多恭敬些,说不得也会有好处的,并且刘成勇不是托我们若是看见李大人入城时,便向他知会一声吗?还说给我们一些好处。且,老子偏不说,他能有什么好处给我们,他就是想找机会就多与人家亲近亲近罢了,老子偏不给他这个机会,嘿嘿。”曾文向身边军卒阴阴说道,惹得那帮随从一阵戏虐笑声。 李言当然不知此事,三人进得城后,骑马径直向校军场方向走去,军营就设在校军场旁边,他上次是去过军营找刘成勇的,路也算熟悉。城内纵不得急马,他们三人缓马而行,李言坐在马上眼睛微眯,看似神态有些居傲的样子,陈安、李引退后半个马身,在二侧跟随,也不敢多言。 此时李言心中正思量着事情,自从第一次入城回去后,他又陆续入城二次,陈安、李引这二人当真是跟的甚紧,那怕是上次叫刘成勇喝酒,故意让他把小队军卒都带上,多开了几桌,这二人也是坐在其身侧不离。好在他最后借着酒意和刘成勇一同去茅厕时才暂离了一会,这二人还有想跟上的意思,被他醉醺醺的一人一脚踢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这才有空旁敲侧击问了些刘成勇事情,让他能基本确定刘成勇应是洪元帅之人,虽然他对季军师也是推崇之极,但其忠诚对象应是洪元帅无疑。 他这次入城的目的,就是打算看看刘成勇最近是否有什么意向,按东拂衣之言,洪元帅可是很想得到季军师的“武功秘籍”,这个是很肯定的。他这二次开始接触刘成勇,一是确定他是忠诚于谁,是否可以作为利用的媒介;第二就是给洪元帅一个信号,他是有机会可以接触到自己的。 但此刻他还是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些都是他的计划,他的推测,事实是否如此,现在还是说不得数的。如果这次接触后,在下次入城时,刘成勇仍无任何反应,那么他就得再寻他法了。 他近些时日也不是没想过其他方法,但盘桓过后,还是觉得东拂衣说的对,只有借洪元帅之力才是他最有可能完成计划的机会。 就这样,李言在马上眯着眼,身形随着马儿一摇一晃中,来到了军营门外。 军营大门处,数十名持械军卒早就看见了这一行三人向这边而来,当下便有一人越众而出,一手上扬,喝阻道“军营重地,闲人不得入内”,他也是颇有眼力之人,虽不识得李言,却隐隐觉得陈安、李引二人有些眼熟,所以说话还是客气的。 李言三人快到此人面前时,已下得马来,李言手一扬,一块腰牌飞向该人。这名军卒伸手接过,仔细的看过,走上前来,当下深深一躬,双手向李言奉还腰牌。 “这位大人,请问有何事前来?” “哦,我来找战丙营三队刘成勇”李言接过腰牌,轻声说道,他现在也知道了自己这个官职大概情况了,而且还是属于军中官员,到军营之中还是可以的,只要不是无令去中军大帐或‎‍‌‌‍军‎‌‍事‍‎‌重地即可。 “属下明白,这就去传于刘队长。”说罢转身走向军营大门处,然后在一名军卒身前停下,向他说了几句,那名军卒便快步向军营内跑去。 李言也不着急,就这样站在外面慢慢等待。 刘成勇最近可是有些上火了,自从那日与李言喝完酒后,刚回到军营,便被洪元帅遣人找了去,他当时一头雾水,虽然军营之中一般是不允许饮酒的,但他可是老人员,并且当时也不是有军务在身,这种情况平时上面之人可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这下被洪元帅传令让他过去,不免让他心里七上八下,不知是否因此事而被人穿了小鞋,不免心中恨恨道“这是那个乌龟王八蛋在老子背后嚼舌根,妈得个巴子,这军中喝酒之人多了去了,若要让老子知道是谁在这背后使刀,必剥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 当他醉醺醺来到洪元帅府时,便被直接叫入后府大堂之中,来到大堂之内,但见只有洪元帅一人在此,赶紧跪到叩首。 “属下参见大帅,不知大帅唤属下前来有何事差遣?” “呵,有何事差遣?我现在有事,你这幅样子能去办吗?”洪元帅光头泛着青光,一双环眼瞪着他说道。 “属下......属下这是遇见了好友,不免得陪上一陪,嘿嘿,一不小心多喝了些马尿。”刘成勇见大帅不似太过震怒的样子,便也涎着脸说道,他可是知道他们这位大帅对他们这帮出生入死的兄弟是脸黑心慈的,只要不是延误了军机大事,一般是没事的。 洪元帅也不说话就这样盯着刘成勇,刘成勇半天不见大帅说话,抬头一看,见大帅就这样一双环眼一直看着自己,不由的心里有些发毛,讪讪说道“大......大帅,您老人家有......有何事就直说,若是属下犯了错,您就直接拉出去打一顿算了。” 洪元帅看了一会后,忽然问道“你今日与何人饮酒了?” “这......呃,属下今日与季军师的弟子---李大人饮的酒,不过,不过这都是属下之意,硬拉着李大人前去的。”不得不说,这刘成勇倒是一极讲义气之人,怕饮酒误事犯了军规连累了李言,便把事情一统揽了下来。 “噢,这么一说,你与李大人颇熟了?” “还算熟悉的,当初李大人第一次入城时,便与属下有过照面,后来也是有过接触的,相交还算投缘,不过,大帅,这次饮酒之事,可是与李大人无关的,都是属下一时酒虫勾得魂飞,便拉了李大人前往的。” “哦,那就是了”,顿了顿又说道“你先起来吧。” 听得大帅语气缓和,刘成勇不由得放下了心,本来已做了挨顿军棍的打算,并且打算回去后查得是谁告了密,到时背后给他些颜色看看的。 站起身来后,垂手而立,静待大帅下文。 第三十四章 枕头送来 李言听到刘成勇欲赠他兵器之言,不由的心中一动,但继而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他把手中之剑又放回兵器架上的剑鞘之中,展言一笑“刘队长客气了,我现在尚未习得任何武技,只是一门心思修炼内功心法罢了,还是用不上的,若是以后习得某项武技,而你这又有我合适的器械,我当真要来讨要了。” 刘成勇哈哈一笑,自是点头应允,不过也是认为李言没看上自己的兵器罢了,习武之人那有只习内功,不练武技的门派的,想来以季军师的武功之卓绝,还能少了得神兵利器吗? 笑罢后,刘成勇向屋外看了一眼,向李言说道“李兄弟,前几日在军中议事后大帅向我提起一事,说待你有空时前去找他一趟,可能是你在‍‌‎‌应‎‎召‌‎‌‎‍入伍时登记造册的信息未来得及详细登记,他乃是‎‌‍军‎‍‌事‎‌主官,需要把这些都完整记录后向朝廷汇报存档的,因此还是需要你过去一趟的。” 李言闻听也是神情一呆,他正思量如何透露一些信息给刘成勇,然后借他之手能传给洪元帅呢,不料他所准备的一些说辞未来得及说出,刘成勇便给他一个想要的结果,这难道就是常言所说“想打瞌睡,便有人送枕头”了么。 他何尝不明白,这是洪元帅想要开始行动的信号了,什么登记造册信息不全,以军方的本事,即便当日他只是填了姓名和家乡,他们可在短短时间就能查清他祖宗十八代了,并且如果造册信息不全,那家中的补贴及自己的月俸难道都是由他洪元帅自掏腰包,不走帐目的么。不过如此一来,他倒是不需操心了,做个顺水推舟便行了。 当下故作惊讶表情看向刘成勇,然后稍一思索后“哦?这倒是了,我当日在校军场被老师收作弟子后,后面的一些事情倒真未去做了,想来应是如此了。” 刘成勇一直盯着李言看,先前还有些迟疑的说出此话,心中也不免有些不确定,但听得李言如此一说,便知是自己当日不在校军场,一些事情的确不知了,不过他还是怀疑大帅叫李言过去的目的,他可不信事情就是表面上这样,不过他可不敢深究,只要李言觉得是就行了,反正大帅对李言也是无什么恶意的,这也是暂时避开陈安、李引二人的原因了。 “既然这样,今日索性也无事,不如.......” “当然,当然,军中办事拖不得的,嗯,我还没在军营中见识过,现在刘队长先带我在军营里看看吧,然后我们就过去。”李言说到,其实他可不是有心思在这里转悠,只是到了这里只和刘成勇说了一会话就立即离开,陈安、李引二人可不是好糊弄的,必定猜疑他是有目的而来的了。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哦,那么之后我们就这般过去吗?陈安、李引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向季军师汇报说我们办事不利,这点小事还要麻烦你,而且还惊动了大帅,你看.......”刘成勇犹豫着说道,他不确定一会陈安、李引若知道了,会带来什么后果。 “没什么,直说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李言向刘成勇说道,他心道“我倒看看洪元帅如何处理这点后遗症,从点看面,看他到底是一粗人武夫,还是一奸滑之人。” 刘成勇虽觉得有些不妥,但一时间也不知道哪里不妥了,也就应承下来。又说了几句后,便带着李言在军营中转了一圈,当然走的都是公共区域了,这其间也不免让他在其他几个小队面前又露了一把脸。 随后向他们四人出得营门,一行四骑向元帅府而去,陈安、李引当得知李言欲往元帅府一趟时,脸露犹豫之色,但李言说走就走,也不看他二人,只是李言心道“看来我这位老师定是面授机议给他二人了,不让我过多接触外人了。” 不大功夫几人来到了元帅府前,刘成勇自是上前与守门军卒说明,不大一会,里面便通报让李言进去,这样一来,连刘成勇也进不去了,那陈安、李引二人更是不敢擅自跟进的。 穿过几曲回廊,李言跟着一名军卒便来到后府的大堂之外,那名军卒驻足停止,回头对李言说道“李大人,大帅就在里面,您自己进去便是了。”说罢,也不待李言回答,便转身向回走去。 李言看看了大堂之处,也无军卒把守,大门敞开,暗自长吸一口气,抬步便向大门走去。 待得他进入大堂,觉得光线稍微一暗,他凝目定了定神再看去,里面甚是宽广空阔,大堂正中有一人正坐在椅子上看向自己,却不正是自己见过一面的光头大汉又是谁,李言上前几步躬身一礼。 “属下李言参见洪元帅。” 洪林英自李言进门后就一直盯着他,他觉得李言身上的气息比之二个月前可是凝重了很多,这可不像刚入武道之人该有的气息。这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不免揣测“这就是季文禾门派的内功么,恁得只是短短二月便会让一普通之人内息如此沉稳厚重。” 但越是这样,他的期望反而越大了。 “不用如此多礼,先坐下吧。”洪林英一指下首的一排椅子说道。 李言道了声谢后,便在侧旁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李副尉自从校场一别,亦有二月有余了,今日一见,果然在季大人教导之下已是令人刮目相看了。” “元帅谬赞了”李言苦笑一声道。 洪林英见李言如此表情,面色一凝“哦?难道以我的眼光还能看错了?” 李言闻言摇了摇头,像是在思索如何回答,并未开声。 洪林英看他这样,心有所动,正了正身形后,便向椅背上一靠“想当初方玉进入军师府后,我再见时,可是......,那才是我看错了的。” 李言当然知道他口中所说“方玉”是谁,正是他那倒霉的大师兄之名。他表情一滞后,略带些迟疑的开口“元帅这是何意?” “噢,没什么,今日一见,就是觉得李副尉虽然气息增长凝厚了很多,但观你气色却是内息有些隐隐不稳,蠢蠢欲动的样子。”说罢,他盯着李言的脸仔细观看。他通过军师府内的线报通传,知道李言最近心性无常,气息浮躁,所以才有此一说。 李言脸露惊愕之色“元帅能看出属下的不妥?” 洪林英心中一喜,但表面如常“略能看出一二,不过原因倒是无法看出了,呵呵,不过修炼出差错自是不可能的了,那自有季军师这等绝世高手教导的,想来可能是别的原因了吧。” 李言听罢此言,脸是一阵阴晴不定,这些表情都一一落入洪林英之眼,他也是不动声色。 过了一会后,李言犹豫的开口“元帅,您是否知道武林中人若身中剧毒,如何能解?” 洪林英一楞,随即脸露疑惑之色“问这个干什么?哦,你是在为季军师所中之毒担心吗?你这倒是不必了,就连我都帮不上什么忙,何况你目前功力尚浅,根本帮不上他的,嘿,看不出你倒是敬师守道之人,唉!”说罢,他面色一暗,叹息道。 “嗯,不过,解决方法倒是知道一些:这第一吗,当然是用对应的解药来解,不过这必须知道身中何毒才可;二是我辈之人,可用深厚内力把毒排出体外,但这也不是万能的,有些奇毒一旦入体,便会深入脏腑、骨髓,这种剧毒当是很难逼出的;这第三么就是江湖魔道才有的一种,找一内功不弱之人,以他为毒体之引,运行此秘法引毒到对方体内,再把对方纯净的内息逼入自己的脏腑,不过这种方法需要有魔道秘法方可,知道这种方法的门派倒是很少了。” 他盯着李言慢慢说道,便见李言额头隐隐有汗渗出。 过了一小会,李言涩声道“那这第三种方法,被当作引毒之人结果如何?” 洪林英道“基本是必死无疑,除非他也会那魔道秘法,再依法炮制,不过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哦,不说这些了,今日找你前来此地,想来刘成勇也和你说了,不过今日上午军中参事已从大青山所属衙门拿到了你的详细信息了,我正待叫刘成勇不用再通知你过来了。” 李言好像还没从言语中反应过来,过了好大一会,脸上才开始恢复正常,但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起身一礼“既然如此,那么属下就告辞了。” “可以,你先下去吧。”洪林英微微一笑说道。 李言转身向大堂口走去,当他快迈出大堂时,身后又传来了洪林英声音“李副尉,季军师之事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毕竟他中此毒也是时间不短了,他本人又是杏林高手,想来解决方法还是有的。” 李言闻言脚下一顿,然后就消失在大堂处。 过了一会,大堂内那瓮声瓮气之声响起“师兄,这小子好像已经对季文禾有所怀疑了。” “呵呵,今日倒是可以确定三件事了,一是他们这派内功当真了得,仅仅二月有余,他便修炼到如此地步,若是这般修炼下去,那还了得。二是他就是那要被引毒入体之人,想不到季文禾真的懂得这邪派之法。这第三就是这小子已对自己的处境有所查觉了,已然觉得可能是被季文禾利用了。” “那既然这样,师兄,我们下一步就等他来求援了。” “呵呵,想来他很快就会有下一步动作了,命啊,又有谁不珍惜自己的命呢?” 李言走出大堂后,边走边想“这洪元帅对这所谓的‘武功’也是极欲到手了,而且他已经开始给我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了。既然这边已是确定,那么接下来的计划便可进行了,只是今日并未发现东拂衣所说的另一高手,看来还是自己修为太低啊,连这俗世武林中的高手都还无法感应到。” 思索间,他已走出了元帅府,就看见那三人站在府外几十步开外的树下说着话,只是不时的向这边观望。 这洪林英倒是好算计,李言这一进一出,只有盏茶的功夫,算来正是他汇报自己出身、家庭信息的时间长短,很难让人生疑另有他事。 第三十六章 搏命开始 青山隘,城内元帅府,后府大堂中依然空旷如斯。 寂静中,那个瓮声瓮气的声音突然回荡起来“师兄,我们就这样一直等下去?主动权不在我们这,却是不免会突生异变。” 门外斜照进耀眼的日光,映的大堂一片明亮,洪林英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晃了晃反光的光头。 “这小子不但谨慎,也是有些溜滑,后面几次只是通过刘成勇的几句口信以及带来的书信相互印证,才把自己的意思反馈给我们,刘成勇口信往往都是关键的几句话,而书信上绝口不提功法、逃离之事,只说若是下次能有好酒,他就带来家中秘制的腌肉,小心之极,他倒是怕信件落到了季文禾之手里有了把柄。 这主动权现在倒真是在他手上,我们上次给了他方法逃离,他却否决了。 那便是让他在一次进得城来后,我派人扮做孟国偷偷潜入的刺客,前来刺杀我方要员,不想在大街上碰见了他,并认出他是季文禾的弟子,然后就在大街先做了陈安、李引二人,接着再把他隐藏到密道中一、二个月时间,待得季文禾找了许久后,对此事也是无奈了,他就把功法给我,我则悄悄的送他逃离此地,可是他却是坚绝不同意的,这也断绝了我们把他擒拿到手后,再下一步威逼利诱的打算了。” “师兄,不若待他下次进城,我扮做刺客直接拿了他,然后寻个机会带到密室算了。” “你这想法我也有考虑过,但是这样做却是有些问题的,硬生生的擒来后,他是否配合?能否给我们功法?到时又用刑与否?结果谁又能保证他不心生怨恨,若是功法中改了几处,这对于内功心法修行来说可是万劫不复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倒真让人恼怒了,我就不信在我的分筋搓骨手下他能不说实话。” “师弟,稍安勿躁,还是再等一段时间吧,如果不行,我们只好如此这般了。”洪林英用手拍了拍了自己的光头。 这时,忽听得外面有脚步声传来,稍后脚步声就停在了大门外,接着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大帅,刘队长前来求见。” “噢?他来了,快唤他进来”洪林英坐直了身形,一沉吟后便有异色在眼里闪过。 陈安、李引二人满面羞愧的看着前方骑马狂奔的李言一眼,无奈的一拍跨下座骑“咣铛,咣铛”“哗楞,哗楞”的追了上去。 今日入城后,李言不光买了一些衣物,竟然对刘成勇军中的一些东西也颇感兴趣,最后陈安、李引二人马背上挂满了头盔、铠甲、军靴,最让人不堪的是马屁股上尽然还挂了口大锅和一把大勺。陈安在军营那些恶趣味的眼光中捂上了脸,狼狈的在一片“咣铛咣铛”声响中向北门而去。 待他们入得军师府后,又在一片惊愕、感叹的目光中向内谷走去,这次却连马也要牵进来了,刚进入山谷,便有一道神识扫了过来,当这道神识扫到二匹战马身上时,那道神识登时一阵颤抖,随后像是见不得人似的缩了回去。 李言走在前面,感觉那道神识收回后,不由的嘴角挂上了冷笑,后面陈安、李引则低着头牵着马跟入谷内,一幅不想多与他接近的样子。 “我让你扫,这几次回来我都搞更多的东西回来,让你好好扫。”李言心中想道。 然后他大咧咧的回过头,一指自己屋外说道“把今天的东西都摆在那里。” 陈安、李引一看后,哭丧着脸说道“公子,您的门口都快堵上了”,现在李言住的那间石屋门口,此时正立着二、三个木柜,木柜门大敞,里面却放满了犁、耙、锹、石臼等农具,门旁还斜靠着一个糖葫芦杆,上面还插着不少已经风干了的糖葫芦,这还是上次李言入城后一时性起,便把一个卖糖葫芦连锅给端了回来的。 “废什么话,叫你们放就放,难道放到屋里吗?那我还怎么睡觉?”李言开始眼神不善的看着他二人。 “好嘞,这就放。”陈安、李引一哆嗦,连忙答应道。随即在一片叮铃铛啷声中,卸了一地,然后陈安、李引迅速牵了马匹掩面而去。 自始至终,第一间石屋也不见有动静或有人开门出来。 李言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围着地上的东西转了几圈,又拿起头盔和铠甲在身上比划了几下,过了一会又仿佛不太满意一样,随手“咣”的一声又扔进了那堆东西里,嘴里嘟囔了几句,便传身向屋内走去。 走进屋后,李言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后,便在床上躺了下来,懒懒的闭上了双眼,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其实这时心里已经七上八下了。 现在距离他上次做下的决定已经有半个多月了,今日便是进城找了刘成勇,把书信交给了他,信中表示他想在一个多月后,农耕时家中叔伯会带来李言家祖传的秘制腌肉,中午时分他会先去取肉,加上路上时间约需一个时辰左右,让刘成勇先准备好上等酒,到时去酒肆中同饮,若酒非好酒,那么腌肉他就带回自己享用了。 这也是他和洪林英约好的几处暗语,意思就是说“他打算在一个月半后,农耕开始之时(立夏)当天逃离,需要洪林英在中午的时候把身边的季军师找理由调开一个时辰左右,然后他会找到刘成勇后行事,如果顺利就会把功法交给他们。” 这一切当他真的决定下来后,心情便开始紧张起来,回来后便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平抚内心的波澜。 他决不是要自己逃走的,而是在计划如何除了季军师的命,他已经反复计划了好几个月,可是时至今日仍然是胜算极小,想到传说中季军师那令人恐怖的武功,不,应该说是仙术,他就一点把握也无,他虽未见过木刺术、火弹术、风刃术这些仙术,但想想这些名称,就让他有一种无力感。 但他是万万不能等到半年或一年后了,那时不等他想办法,季军师便会前来找他了,面对一个会仙术的,而且是已经准备好要他死的人,他当真是半点胜算也无了,而现在若是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也许尚有死中求活的可能,大不了也就一死罢了,那样自己真的在他面前身死了,估计季军师也没有什么心思再对付自己的亲人了。 躺在床上好大一会后,李言感到自己心情平静了一些,站起身来,便向屋外水潭处走去,他目前的任务还是修炼、修炼,不停的修炼。 光阴中,柳絮已到了飞扬时,日头越发的暖了,谷内已是百花开放,一些树木已退去了深色的树叶,换上了嫩绿的枝芽。 季军师望着谷内,以手抚额,谷内当真是百花开放啊,李言把谷外四周的野花几乎是成片的移栽过来,现在自水潭向南铺到山脚下,再从水潭向北到石屋前几丈处,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野花,大的,小的,高的,矮的,混杂的香气在这春天的里,浓郁的令人头晕,即便他在屋内,也是鼻尖充满了各色花香。 他摇了摇头,看着花丛中的水潭,那里李言气息平稳的修炼着,这时的气息已有冲破凝气一层前期的样子。 “好吧,现在随便你折腾,按这样子炼下去,估计再来一年也许就可能突破到凝气一层后期或顶峰了,到时不管你是不是达到一层顶峰,都要一试了,现在自己连动用灵力超过三成都是问题了。一年后估计也只能动用二成灵力了,二成的灵力已是对付凝气一期后期最低的要求了,否则再延迟些,到时就不知谁能压制住谁了”季军师黑气丝丝的脸上泛上了一丝狰狞之色。 半个时辰后,已是上午辰时左右,李言从水潭走了出来,回屋换了一身干净黑袍后,来到了第一间石屋前面。 “老师,我今日想入城一趟,上月的银两还未带给家人呢。” “好罢,你去吧。”一个声音从屋内传来,季军师已习惯了李言这种半月或一个月出谷行为,反正每次回来一段时间内他都会修为有所精进,并且精神也会平稳一段时间。 李言躬身一礼,便打算回屋拿了银两出去,不过此时身后又传来季军师有些迟疑的声音“徒儿,你......你这次进城后,尽量多留些银两给家人用吧,不要都浪费在一些无用的事物上,你这每次大包小包的东西带回来,却也不见你用了多少。” 李言一楞后,会心一笑,再次转身回道“老师,您放心我不会买很多的。” “哦......”屋内一阵寂静。 时间不长,便听谷外一阵鸡飞狗跳,陈安、李引二人在一声声呼喝声中牵马而去。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时至午时,军师府内,“大人,城中有人前来找您,洪元帅需要您过去一趟,说有要事相商。” “哦,这般午时了,有甚大事。”季军师正在屋内调息打坐,自从半年前从大青山回来后,他已从以前几日便会入军中一次变的十数日,甚至是半月才去一次了,平时都在谷内打坐调息。这前二日刚入得城里商议过孟国军防之事,今日怎得又要去了,莫非是有大事发生了,虽不想去,但目前他还是要借助这里的,倒真不能不闻不问了。 想到此处,季军师长身而起,便向外走去。 李言看着日头,然后又向同桌的李玉和李山一笑,今日只有他三人一桌,却未叫别人了,陈安、李引二人在旁边不远处只得单独一桌了。 “李玉,近半年来,见你厨艺真是长了不少,现在已从帮工到切配伙厨了,我本来还希望能吃到你炒的菜呢,呵呵” 李玉脸一红说道“言哥,我到炒菜伙厨还有一段距离呢,嗯,估计再等个一年左右,也许就能上手学了,到时你想吃啥我给你做啥。” “好,言哥到时一定来吃。”说到这,李言脸上露出些许不易察觉的寂寥之色。 李玉和李山倒真未曾注意他的这些许变化,他们二人一半心神都在对付桌上的美味,每次李言入城总是约他们吃顿好的,让他二人高兴不已。 李言只是稍微一顿,然后又微笑的看向李山“李山,上次我让你帮我买的腰带买了没有?” 李山嘴里吃着鼓鼓的,抬头一笑,含糊的说道“有,有,在这呢。”边说一只手边向怀里掏去,拿出一条腰带后递给了李言。 李言伸手接了过来,是一条紫色巴掌宽的腰带,他有些高兴的站起身来,解下自己腰间的黑色腰带,把这条紫色腰带扎了上去,配上他一身黑袍,倒真显得有几分丰神俊郎之色。 陈安、李引抬头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又低头喝酒去了,对这位爷的购物癖他二人已经是无语之极了,神经犯了,什么都要买,买了回去也用不了几件。 李言犹豫了一下,把手上原先的黑色腰带递给了李山说道“李山,你把这个和先前给你的银两都给下次进城的阿叔吧,让他们带给我爹娘。”说到后面,竟是语气有些低沉了。 李山和李玉抬头互望了一眼,觉得今天李言有些不对劲的样子。 第三十七章 远来索命 李山放下筷子,用手背抹了下嘴上的油渍,有些疑惑的道“言哥,你现在又不缺银两,这个也带给昌伯啊?” 李玉也小声的附合“是啊,言哥你现在可威风了,要有地位有地位,要富贵有富贵的,还这般节俭。” 另一桌的陈安、李引二人随着李言的起身,也注意到这边的事情,现在也是有些疑惑的望着李言,他们可是知道这位爷的败家,今天怎么却会把用过的腰带也要带回去了。 李言展言一笑“你们懂个什么,这可是师傅他老人家赐给我的腰带,把这个带回去让爹娘也见识见识。” 李玉听了这话,恍然说道“我明白了,这就是说书人常说的像什么尚方宝剑之类的东西吧,这样以后村里若是出了什么问题的,我们也能拿这个来挡些事情,对不?” 李山听了,也频频的点头,陈安、李引听后也是明白了这由头,这种事情官场上可是多了去了,经常一些官员的老家宅子里就有当朝皇帝或一些大官赐的马褂、簪子、扇子,甚至宝剑之类的,季大人可是这一片的要员,给的东西放在老家宅子里,比一些文书还管用。 李言这也是临时起意,毕竟这条腰带他也是带了几个月的,后来虽然也是又买了几条,但这条他用时间最长,把这条腰带给了爹娘,就当留个念想吧,这也是有些冲动之举了,待看得陈安、李引二人有些疑惑时,就有些后悔了,好在心思转的快,并且李玉当真也是接的好,无意间倒是省了解释了。 “就你知道的多,呵呵”他笑着用手拍了拍李玉的肩膀,然后看向外面的日头,心中一叹,终于要开始了,也许今日就他命丧之日吧,无论如何那就拼了吧。 此时,离青山隘数万里之外的大青山空中,正自西而东远远的有道光华飞掠而来,这道光华中正有一梭形之物,其上有三名青年正在交谈。 “吴师兄,执法队的师兄确定了那‘寻仙一脉’之人就在皇朝境内的么?”说话之人,是一名身材微胖,圆脸大眼的青年,而他所问之人却是一身形精瘦,脸似马面之人,皮肤泛黑,面色阴沉,其旁边还有一名青年,约莫二十上下年龄,面白无须,表情温和,三人服装皆是一身墨绿色长袍。 只是被唤做‘吴师兄’之人手臂的长袍袖口,不时有几条蜈蚣从其间游走而出,就在其身上交叉上下游走一番后,又钻入其长袍袖口之中,不一会,则会再次钻出游走一圈,继而再次钻入袍口之内,端得是让人头皮发麻,但这梭形之上的其他二人却晃若未见一般。 “是的,我等奉命而来,就是得了执法师兄之令的,他们令中有言,此人就在皇朝境内青山隘这座城中,是当地守军的军师,我等这次去后,只待再次确认后,就可斩杀。可是执法师兄表明,执法堂主却要活的,擒回去后去饲养那缠魂丝虫了。” “啊,缠魂丝虫?”那名圆脸大眼青年听了后,不由惊呼出声,那可是歹毒之极的刑罚,想想就让他浑身发冷,面色发青。而另一名面白无须的青年,此刻温和的表情也是一滞,开口道“吴师兄,是否搞错了,动用这种东西,可是有违天和的。” “哼,我如何能弄的错了,这是我反复确认的,当初我接到命令时也是不低于如今你二人这般反应的,也不知道执法堂这些疯子是如何想的?” “嘘,不要议论执法堂之事,我们这几峰,除了魏师祖的那峰不设执法堂外,其余哪一峰执法堂不都是狠辣之人,但这却不是我们这凝气期弟子可议论的,否则,如果被他们知晓了,我们下场也好不到哪去。”那名温和青年脸变了变后,开口向另二人说道。 那二人听了这话,同样也是脸色一变,也不再继续此话题,那名“吴师兄”又说道“本来这事就不是我们来做的,可是本次门内五年大比,本峰那几名在外的执法堂师兄、师伯都要回去的,现在就只有把这事交给我们做了,不过好在那‘寻仙一脉’之人修为不是很高,可能就在凝气二、三层,甚至是一层左右境界,以我们几个实力,哪怕是一人也是可以完成这任务的,只不过他们想擒活的,便差了我们三人同行。” 那二人听后点了点头,他们对执法堂师兄、师伯的手段还是佩服的,向来情况是很准的,倒不曾有什么多疑,既然说了那人的境界,想来最高也不会超过凝气期三层了,以他三人中,二个凝气期九层,一个凝气十层来说,何止是高看那人了,简直就是有些劳师动众的感觉了。 “不过,还有一事,执法堂师兄说,有位师伯近期才发现,那位‘寻仙一脉’之人可能还收了弟子,但这名弟子却不是‘寻仙一脉’之人,只是此人在凡界找的一名具有灵根的凡人,那么他这位弟子也是要擒回去的。”吴师兄又开口说道。 “噢?还有一名弟子?”温和青年问道。 “是的,到时一起擒了便是。”吴师兄目光阴阴的道。 “那这人倒是可怜了,擒回去后,也不知做何处理了?若是连坐了,倒真是冤死的鬼了。”圆脸青年有些同情的表情。 说话间,此道光华已向东急驰而去,其间的话语声也是越来越远了。 青山隘城内军营中,刘成勇在自己营舍之内走来走去,不时看向外面,他今日本是当值的,却接到大帅密令,让他换岗,在军中等待李言,到时按令行事,这时已过了午时,那李言却还是未来。 元帅府中,季军师正坐在大堂中与洪元帅商谈。 “大帅,今日为何不在军中议事?”季文禾看了一眼洪林英淡淡的问道。 “哦,因为今日之事是孟国前哨中密探刚回的,我觉得此事尚不宜太多人知道,故而我俩先行商议后,再与诸将共订。”洪林英喝了口茶,面色严肃的说道。 “噢?那孟国前哨中的密探又有发现了什么?”季文禾听罢也是坐直了身形,毕竟他还是要在其位谋其职的。 “今日上午,那边传来信息,近日孟国将会从其他几处调拨大军......” 李言看了看窗外日头,已是午时过了约莫半刻钟的样子,站起身来便对李山、李玉一笑“我要回去了,近日修炼越发的紧了,可能后面一些时光也是无法相见了。” 李山、李玉听了也不为意,他们乃至全村人都知道李言拜了季军师为师,正在刻苦修炼武功,便也起身“言哥,我们知晓了,也会把你的情况和村里来的阿叔们说的。” “嗯,那我回了。”说罢,随后丢了一锭银两于桌上,转身向外走去,陈安、李引二人也是赶紧跟上。 他们三人出得酒肆后,便在树下解了马匹,上马向北城门外奔去,不大一会便来到了北城门口处,那些军卒看是他们三人,便行了一礼,移了拦路的阻物让他们出门扬长而去,现在北门这几小队守值军卒可没有几人不识得李言这号人物了。 路上十分顺畅,李言担心季军师或因有事耽误而出来了晚,怕与自己谋划的时间相撞,迎头遇见可就不好办了,这也是午时后,又在城内耽搁了半刻钟原因,但好在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一路无事,他们三人很快便回到了军师府中。 李言下得马后,扔了马缰便向谷内缓步而去,陈安、李引二人自是料理几匹马去了,并且今日他们也甚是宽心,今日入城除了吃喝了一顿,这位爷并没有犯病,也没再去采买任何东西,哦,要说采买也就是采买了条腰带罢了,还在这位爷腰上扎着呢。 李言入得谷后,第一时间便提起了精神,然而他并未发觉有神识探出,这倒让他心中先放宽了些许,接下来他并没有犹豫,径直向第一间石屋走去,石屋门没有关闭,他来到门前躬身一礼“老师,弟子求见。”停了停后,屋内并无反应,他于是向屋内走了进去,待进屋后,他环顾其内四周,并无一人,他长长的吁了口气,然后转身快速向自己房内走去。 入屋后,他迅速拿出笔墨纸张,屏息凝神后,定定了心,便在其上写了起来,不大一会后,他放下了笔,拿起纸张反复的观看起来,继而“哗”的撕了,又重写起来,就这样反复写了约有三、四次后,他头上的汗也是越来越多,当第四次写完后,他又仔细的看了看,此时头上汗水已是密密麻麻。终于,他长呼了一口气,把这张纸放在桌上凉了起来,转身后便把刚才撕的几张纸点燃,然后细细细的把这些黑灰装在一个小布袋里揣入怀中,站起身去了水潭边上,再抬头看看四下确是无人,低身把这些黑灰散入了水潭四周的花圃中,并顺手翻了几下土。 在水潭里洗了把脸,便迅速转身返回了石屋,回来后纸上墨迹已基本干涩,他拿了起来,再看看屋内,又看看自己周身上下,确定没有什么东西可带后,就转身快速向外走去,他可不确定洪林英能拖季文禾多久。 当他来到谷口处时,便呼喝起陈安来,陈安正在午睡,刚才喝了些酒有些晕乎乎的,正想美美的睡上一觉,刚进入梦乡,忽听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他条件反射的弹起,抓起衣服往身上一套便窜了出去,直至他出得门来才反应这是李言在喊他,不由的心中不安起来,这才回来,怎得又叫上了,难道又发病了? 待他来到山谷前,李引早已站在李言面前,正在看着手上的一张纸,他几步走到李言面前“公子,有何事?” 李言敝了他一眼“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陈安依言看向李引,李引也不说话,把手上纸张递给了陈安。陈安疑惑的接过来,然后看去,上面草草的写了几个字,想来是写信之人心急有事时所书“徒儿,见信速到城中军营,为师在营中等你。” 陈安一看这乃季大人的笔迹,只是匆匆写来,有些潦草罢了,他抬头看向李言“公子,这是季大人的留信” “废话,我当然知道这是老师的留信,想来是我们出去后,老师有事去了军中,可能有些事也要我同行罢了。”说到这,他也闭口不言了。 陈安、李引互望一眼,陈安说道“可是,我们在城中,如果季大人有事,也定当差人寻我们啊。” “那我便不知了,你倒是操心操的挺宽啊?”李言开始语气不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