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女beta目睹之怪状(np)》 家人们捡到omega了 今晚的大风刮得跟刀子一样。 闻溯被迫加班到十点,身心俱疲地走在妖风里,脆弱得像要随时被吹走的纸片一样。 前几天政府出台新文件,关于抵制过劳工作环境,闻溯窝在她的二手沙发里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机里衣冠楚楚的新闻发言人一板一眼地说:“下半年厚生部拟加大对失业救济金的投入,预计将惠及全国过半的失业人员······” 他的话还没说完,不知道是天意还是人祸,偶尔卡壳的电视机闪了几下,然后不堪忍受地“滋滋”几声短路了。 闻溯没力气去管它,她瘫在沙发上,腕上的终端适时弹出消息,说她的账户到账1000加索。 自三年前她穿越到这个abo世界后,闻溯已经饱受生活毒打。在蓝星上她是一个毕业即失业的文科生,在这里她少走十多年弯路,穿越即失业。 一开始不甘寂寞的闻溯还是努力回忆了众多里穿越大前辈们的成功经验,后来发现她既不会机甲,也不懂数理,唯一能做的就是发挥文人傲骨,写点帖子在网上大骂这个保持贵族制的共和国重重腐朽之处,然后喜提账号封禁和三日拘留。 她还得庆幸自己作为一个底层女beta,只有做耗材的机会,所以留下案底也没事,反正本来就没资格考公——毕竟她连公务员考试需要的一万加索都掏不出来。 对于她这个平凡且贫穷的beta而言,还有唯几值得庆幸的事之一就是她是个女beta,保留了和在蓝星时一样的身体构造。 这个abo世界里以abo划分性别后,人类还没进化到完全脱离原始性别,男女生理特性依旧保留着,女性里只有女alpha有一定几率会受激素影响变异长出阴茎,这部分返祖的倒霉蛋被社会视作“天残”。而男性里只有小部分男omega能完全进化到舍弃男性生殖器,他们也是唯一一部分能与女性相提并论的最先进基因者,被尊称为“女士”。 当然,这与闻溯无关,因为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beta,最多在政府报告里算个人士,前面还要加上“待救济”三个字。 还是因为被判断有一定谋生能力,虽然没有受这个世界知识半点污染,但是连失业金都不会覆盖到的那种。 为了能啃上面包,她找了个便利店员的活,从早上七点干到晚上七点,偶尔还加班去看仓库,一个月1000加索,租了个政府补助的廉价二十平小房,处于能不饿死也不会多好过的状态。 幸好因为她是个孤儿,也没人催婚催育,加上作为占人口半数以上的beta的基因确实没有什么可传承的,闻溯二十六岁依旧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逍遥生活。 她现在只想在酸雨下起来之前能够跋涉回自己的小破屋里。 * 路上半点人影都见不到,夹着工业污染气息的现代化狂风把她的短发不断往后吹,她一边在心里碎碎念八月秋高风怒号苦中作乐体会诗人情感,一边拉紧了自己的衣服。 很显然,倒霉不止这些。 被砸也就是一瞬间,黑漆漆的一团气势汹汹地从远处对着她的脸撞过来。 被疲惫的大脑拖累的身体当然不够敏锐地做出反应,所以闻溯被狠狠地撞到在地,重击之下几乎快把晚上偷吃的三明治吐出来。 等回过神来,那一团还在她身上颤抖个不停,闻溯略感梦幻地想自己是不是捡到无家可归的小猫,然后反应过来虽然多大的猫才能有这种体型。 于是她颤巍巍地解开那一团看起来泛着金属光的黑布,凭借着昏暗的天色勉强可以辨别出里面是个人。 闻溯下意识地左右顾盼,确认周围没人后,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抽出来,把这团人包好滚到路边。 在素有小哥谭之称的c城,夜路遇到人不是仙人跳就是抢劫犯,出于她的血泪教训,能把人放到路边不至于被飞车族轧死就是她最大的温柔了。 她正要跑,脚踝却突然被一只冷到冰一样的手缠上,闻溯被吓得尖叫了一声,然后回过头看到从黑布间隙中透出的一双耀眼的冰蓝色眸子,在漆黑的夜色里自顾自地散发着莹莹的冷光,似一对价值连城的宝石。 闻溯拔腿,那人一点也不放手,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甚至被她半拖着地往前带了几步。 “放手。”她蹲下去,握着他的手腕往下拽,用恶狠狠的语气呵斥。 没有回答,天空乍然劈开一道惊雷,乌云堆迭,留给她回家的时间不多了。 闻溯一咬牙,深知自己身上的普通衣服可抵不住酸雨的侵袭,心一横一伸手,快速抱起那团人往家跑。 * 二十平的小屋里塞一个闻溯尚且有余,再塞一个人很快就体现出了逼仄。 闻溯从公共澡堂洗了个澡回来,一边擦头发一边警惕地盯着被她扔在玄关的那团黑乎乎——一旦有异常她能很快速地把人踢出去。 “喂,你能说话吗?” 闻溯问完才觉得自己在说废话,她见那人久不动作,犹豫片刻,抄起家里唯一可以算武器的砧板一点一点地靠过去。 掀开那团布,漂亮得有些攻击性的容貌一览无余,毫不夸张地说一刹那就照亮了这灰扑扑的屋子,让闻溯不自禁地后仰身体,避开直面而来的冲击。 这个世界的人的颜值平均来说比蓝星人高一些,毕竟是x基因占主要的先进人种,但是像这样的容貌,她在电视里网络上也没见过。 按照普遍规律来说,社会地位越高的人越漂亮,富人能挑选基因来传承,穷人只能靠变异,这种容貌不可能是十八线c城里土生土长的。 似牛乳般的淡白金色长发从黑布中倾泻而出,像古典壁画里的天河一样,闻溯下意识地把它们全部捞起来,不忍心这洁净的发丝被地板上的灰尘沾染。 那人终于睁开了眼睛,在灯光照射下冰蓝色的眼睛更蒙上一层雾气,折射出耀眼的光来。 闻溯紧张地坐直了身体,四目相触时她看到了那人脖颈间束着的白丝绸凸出的喉结,于是不自在地移开目光,等待着他的动作。 壁画一样美艳得不辨雌雄的少年注视她良久,然后轻轻靠上她的膝盖开始上下蹭着。 像只猫。 她几乎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那亲昵地挨着自己的白金色毛茸茸的脑袋,深呼吸后颤抖着开口:“你好?” 还没等闻溯组织好语言,啜泣声又响起,那人宝石般的眼睛里不断涌出泪水,几乎打湿了她的裤子。 “怎么了?”闻溯慌慌张张地说,才发现他的另一只手还被绑在身侧,更别提双腿都被迭起来捆住。 她以为他痛,很快地解开束缚着他的绳子,那些绳子的材质还有些特殊,她费了好大劲也撕不开,最后还是在他口袋里发现了一把折迭小光刀才切开。 四肢一被释放,香风扑袭而来,少年把她直直扑倒在了地上,凭借着修长的身体将她压得动弹不得。 闻溯还没来得及举起光刀威慑,他已经蹭上了她的颈脖,滚烫柔软的嘴唇不停地在她的耳边摩擦,像是在缓解什么一样。 迟钝的她这时候才闻到空中弥漫开来的栀子香,浓郁得几乎要让她被熏晕过去。香气很好闻,但是因为太过馥郁让她身体下意识排斥起来。 她才想起自己是个beta,按照自己从生理课学来的知识,她是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的。 探上他腺体的指尖像是沾了火一样烫起来,闻溯失声质问:“你是omega?” 少年还在压着她,闻言浸满水色的眸子抬起来看向她,不说话,但是俯下来找她的嘴唇,被闻溯偏头躲过后依旧不放弃,就着她的脸颊一侧细细啃咬,像是对她的不配合很委屈的样子。 作为一个单身beta,闻溯从小接受的教育是beta内部消化,omega这种天鹅肉是属于alpha的。全国omega的人数不到alpha的一半,所以omega和beta的结合可以说是天方夜谭,涉事beta轻则会被人戳脊梁骨,重则接受殖育部调查劝分手的那种。 闻溯不想结婚,也没心情恋爱,她只是庆幸自己不是有发情期的ao性别,可以把精力全部投入到艰难地赚钱上。 从小到大她几乎没见过omega,几乎之外的唯一一位还留下了不小阴影。 两年前首都不知道哪家的富公子omega逃婚到c城,那段时间c城几乎全城戒严,所有alpha都被禁足在家不许外出,每天都能看到保卫队在大街小巷排查,直升机在上空24小时盘旋。 从首都拨来的警备给她带来了大麻烦,作为一个黑户,闻溯花了一大半积蓄才混过户口排查,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而且作为beta,她又被征调去做社会服务,原本下班时间从七点延长到十点,还不加薪。 所以在下夜班回家的路上,看见小巷里鬼鬼祟祟的人影,惊鸿一瞥间他们正脸相对,对着那张与搜查令百分之二百相似的美丽的脸,闻溯后退几步,饱含恨意地按下了终端的报警键。 不过后来的事情她一点也记不得了,只知道那天自己回到家一觉睡醒后终端多了十万加索——寻人有功的福报——至今都被她存在银行里,是她老闻家的命根子。 虽然她已经记不清那个omega的长相,但也算是见过了点世面,可以说领先了99%的beta,值得在晚年吹一吹。 ——但是omega发情的大世面,她是真的没见过啊! —————— *一些有意义伏笔() 发情(微h) “你、你先冷静一下。” 闻溯抵住他的肩膀往外推,完全听不进人话的omega应激似的更加圈紧她,身体上下磨蹭着,闻溯已经很不妙地察觉到他身下硬起的性器在她的大腿间不断摩擦,穿着洁白长裙的少年的衣服越动越被蹭高,很快一双白皙圆润的大腿映入她的眼帘。 作为一个beta,闻溯悲哀地发现自己完全推不开他。 自己确实营养缺失,也不常锻炼,但是omega不应该都是那种香香软软很小一个的洋娃娃吗?谁家omega能按着beta强制爱啊! 闻溯一边向下扯着他的长裙防止他走光,一边像得了恐omega症一样崩溃地复读:“冷静、冷静!” 这里的隔音形同虚设,万一闹出动静来,被抓进局子判猥亵罪的可是她,闻溯已经可以想到自己暴露伪造身份然后罪加一等的结局了。 发情的omega是一点也不知道她的苦涩的,他的动作越来越大胆,甚至从她蹭开的领口一路下滑,快要吻上她的胸乳,双手也缠过她的脖颈,不停地摩挲着她的腺体,像是想要那里也热起来一样。 闻溯只想告诉他,他这是强b所难,beta的腺体形同虚设,面对发情的小美人的缠绵触碰,依旧像大润发里杀了几十年的鱼的心一样冰冷。 他好像也在努力过一阵后意识到了这件事,失望地垂下了手。正当闻溯松了一口气时,她的右手被握起,探进了他的裙底,直直地抵达柔软而浸满淫水的后穴。 又是一阵意想不到的大崩溃。 omega的生殖器官主要分为两种,身下的后穴里有生殖腔,脑后的腺体里有生殖管,前者主要是配合还没进化掉的阴茎,后者是进化出的新生殖器,往其中注入信息素就能完成一次受孕。 不管是哪一个,对闻溯来说都是知识盲区。 在被抓去警局与被强制爱之间,闻溯咬咬牙抛弃了她的人格尊严,像只死鱼一样躺好,任由他把自己的手指插进他湿润的后穴里。 ——这是助人为乐。 虽然闻溯的后槽牙都要被咬碎了。 噗叽噗叽的水声无间断地响起,omega一边疯狂地挺腰撞她的腿心,一边用力带着她插自己的后穴,爽到仰起头娇媚地呻吟。 头皮发麻的闻溯立刻用自己空闲的手捂住他的嘴,面色潮红的美人委委屈屈地低头看着她,在她手心呜咽着,见她一脸不为所动的禁欲死寂表情,悄悄伸出舌头舔上了她的手心。 半气半羞的闻溯果然触电一样放开了手,他更得寸进尺地吻上她的唇,把呻吟声堵在他们交缠的舌尖。 手上不断传来的被软肉紧紧吸附的黏腻感觉让闻溯不自然并紧双腿,又在他柔软缱绻的吻中失了心神,等到他从衣摆伸入的修长的手开始揉捏她的乳肉,酥麻的快感如电一样传遍全身,闻溯这才清醒过来,空闲的手掐住他光洁的脖颈要把他提远,控制好力度后低声怒斥:“放开!” 她的手一掐上他,美艳的面容上的绯红更重几分,闻溯已经插进他后穴的三根手指忽然被前所未有地紧紧吸住,他不堪重负似的伏在她身上,重重地咬住了她光裸的肩头,随即身体弓起,闻溯听见一声闷哼,然后微凉的液体溅在她被衣物撩起后裸露的腹部。 变态。 闻溯头脑一片空白,她能做的只剩下从他泄了劲的后穴中抽出自己的手,然后愣愣地看着自己颤抖不已的沾满淫水的手。 左手不能要了。 他终于松开口,肩头的痛感一瞬间释放出来痛得她呲牙咧嘴,闻溯甚至闻到了空气中漂浮的血腥味。 肩也废了。 餍足的少年歪着头,看着身下生无可恋的人,好像又有点饿了。 于是他低下头,乖顺地舔着她红肿的嘴唇,小心翼翼地伸进去一点舌头,发现没被拒绝后兴高采烈地开始缠着她的舌头玩弄。 人也脏了。 在宛如大型犬的少年身下,闻溯颤抖着抬起手,终端适时地弹出条消息,提醒广大市民关紧门窗,不要给不认识的人开门,走夜路遇到坏人要及时跑,不要让报警这种无用功耽误了最佳逃脱时间。 她想致电警局,说自己被人猥亵了,手指一抖一抖地在电子光屏上划了很久,最后拨打电话叫了两份便宜披萨。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 在披萨到之前,闻溯就着他半脱半穿的状态进行了身体检查。 先是看了腺体,已经红肿得凸起一小块,一碰他就全身一抖,然后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闻溯被他搞怕了,直接把他的头按回去。 其他地方都没什么异常,只有他胸口的地方凹下去一小块,闻溯看着这明显是被切了一块的地方思索,怀疑这里曾经被埋入过什么东西。 c城色情产业算发达,她听说过有钱人家会给禁脔的身体中装入芯片防止他们逃跑。他的身体洁净,倒不像是饱经情事的样子。 那团黑布里也再没有什么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不过那把折迭光刀一看就做工精良,虽然这个世界科技昌盛,但闻溯这样的穷鬼还停留在机械时代,高科技产品几乎消费不起。 少年全程乖乖地任由她围着自己看来看去,虽然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但没反抗也不出声。闻溯测试了下,发现他算是能听懂简单人话,却好像不会说话,心智也很接近小孩。 她问不出他的名字,于是叹口气,说:“你就叫希尔了。” 希尔是她在蓝星上幻想过如果能养狗后给狗取的名字,备选的还有十多个,从东方风到西欧风不一而足。 如她预料的,养狗或养人都确实会破财。 她网购的五支抑制剂几乎让她这一星期白干。发情期一般五到七天,以前闻溯不需要抑制剂,等她货比八家地挑完付款,跳出的支付成功让她心一阵阵地绞痛。 披萨在她身心最脆弱的时候到了,闻溯见他对着食物手足无措的样子,干脆分出一只手喂他,他好像一点都没见过这种食物,一口咬下去能沾半张脸的酱,另半张脸傻乎乎地看着她笑,闻溯被他折腾得好脾气地给他分成小块,终于让他磨磨蹭蹭地吃完。 按照闻溯的洁癖,她肯定得让希尔好好洗个澡,但这里零点之后断水,公共澡堂人多眼杂太不方便,她犹豫片刻,还是掏出自己的折迭大浴桶——她偶尔会在屋子里泡个澡——里里外外洗了一遍又接好热水,让他躺进去泡一会。 桶里的傻子在自以为不惹人注意地玩水,桶外的闻溯把他沾着精液的长裙收到净衣桶里,给他找出自己稍大一点的衣裤,然后闭着眼睛把毛巾递给他,让他擦干净身体。 希尔听得懂她的指令,却不懂怎么穿她的衣服。也是,omega一般都是裙装,少有敢穿裤子的。 闻溯叹息一声,尽量避开他的私密处给他套上衣服,期间少不得碰到他的裸露肌肤,对于他的哼哼唧唧闻溯心里默念清心咒,祈祷抑制剂明天就能到。 等做完这一切已经快零点,闻溯把他牵到这屋子里唯一一张床上,然后抱着枕头倒在了沙发里,想到明天还要上班,她就累得想瞬间晕过去。 正要模模糊糊睡着的时候,垂在沙发边的手臂被什么东西轻轻蹭了蹭。 入目是小美人泫泪欲泣的一张脸,闻溯被他整得没了脾气,半死不活地说:“你想干什么?” 他极力挤过来,像是想要和她一起睡在这张狭小的沙发上,闻溯不解风情的脑子终于开了窍,猜到或许omega在发情期间就是这样离不开人。 于是她又拖着疲惫的身体起来,失去耐心地把他牵着扔在床上,接着自己也倒在旁边,拉上被子闭上眼说了句“晚安”。 希尔有没有听懂她不知道,但好在他虽然看起来不聪明,好歹也是会察言观色的,他似乎知道闻溯的耐心有限,乖乖躺下后学她拉上被子就不再动弹了。 不过把她搂进怀里时闻溯已经睡得宛如一条死鱼,自然不知道这个全凭本能行事的omega粘上来又抱又蹭赚足了她便宜这件事。 嗅觉 她梦见自己掉进深海里,巨大的海藻缠上她的脚踝,然后是腰、腿、甚至脖颈手臂,闻溯用尽了力气挣扎,却被依旧动弹不得,而伴随束缚感而来的是一阵阵幽香,在她鼻尖盘桓不去,和身上的海藻一样缠着她要沉入那幽深的海底。 她听见有人在耳畔轻轻地哭泣—— ——为什么你还不来找我? 闻溯醒来时天色大好,她全身出了大汗,湿漉漉地几乎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鼻尖染上湿润的触感,她睁眼就看见希尔跪坐在她腰间舔着她的脸,从鼻子到嘴唇,舌尖卷过她脸颊旁滑落的汗水咽入口中,像小狗一样不知疲倦地舔着,在窗帘间隙透入的微亮日光下,泛着柔光的白金色长发在他腰间垂落,雀跃地抖动着。 松松垮垮的衬衫因为他一刻不停的动作,一边滑下他光裸的肩膀,再往下掉点她都能看到那凸起的粉嫩乳尖。 面无表情地一手推开他的脸,闻溯扒拉了几下自己乱蓬蓬的头发就下了床。 幸好时间还早,足够她开门取了不知何时送达的快递,又翻出家里的存粮,给背后灵一样紧紧跟随的希尔塞了块面包又打了针抑制剂,她在这个因为多出的人而混乱的清晨匆匆洗漱后准备出门工作。 手刚搭到把手上,就被温热柔软的身体从后面一把拥住,闻溯艰难地在希尔箍得紧紧的怀中转头,推开他埋在她颈间不断摩挲的脸。 对着希尔就差把舌头吐出来哈气就能跟狗一样热情的脸,闻溯想了想,考虑到他的词汇量有限,简短地下了命令:“你待在家里。” 他看上去一副听懂了但在装不懂的样子,闪躲着目光,却依旧把她抱得紧紧的。 对于这种幼稚的小孩脾气,闻溯深知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她急匆匆地环视周围一圈,忽然有了灵感。 艰难地拖着挂在她身体上的希尔走到床边后,闻溯捞起床尾昨天被随意丢弃的绳子,冲还在傻乎乎笑着的希尔也露出个灿烂的笑:“乖,把手伸出来。” 希尔见她笑得那么开心,听话地乖乖伸直了手,闻溯抓住时机迅速把他双手捆住,然后如法炮制地让他躺下去把腿伸直,顺手再找出抑制剂那单子附送的小毛巾,团吧团吧就塞进他的嘴里。 一具束缚得很漂亮的人就做成啦,闻溯看他弯身也不得挣扎也不行只能呜呜地对着她疯狂颤抖着身体的样子,她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虽然从蓝星到这里,闻溯都没有这个爱好,但真实践起来做得倒也真不错。 满意的闻溯直起身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拍拍乖巧地躺着并且一脸期待地看着她的希尔的头,用对孩子一样的口气哄骗他:“乖乖待着,等晚上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然后直起身很是决绝地扭头就走,毕竟迟到了扣全勤奖金加半个月薪水。 不过出于微薄的良心,闻溯其实还是不忍心看他发觉被骗后接下来的表情,但是离开家时倒没忘了多反锁一道。 “不对劲。” 和她一同整理货架的同事薇拉先是狐疑地看着她半晌,然后左嗅右嗅地绕着闻溯转圈。 “非常不对劲啊,亲爱的。”她斩钉截铁地断言道。 “你说什么?”闻溯一边把瓶装水挨个塞入货架,一边面不改色地悄悄和她拉开距离,躲开她亮晶晶的、像正在探寻什么大案的好奇眼睛。 事实证明她的欲盖弥彰是没有用的,薇拉很快站直身体,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有什么可遮掩的,亲爱的,性生活可是人类活力的象征~” 闻溯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渐渐勾起个神秘微笑的、琢磨不透的脸。 “不过,”她微微抽动鼻翼,带上几分陶醉地问,“你这是从哪买的仿真信息素,感觉和我平时用过的都不太一样。” 诚如所见,薇拉是闻溯在c城寥寥无几的朋友之一,作为c城土生土长的alpha,如大多数普通的alpha一样,薇拉是个性爱自由及时行乐观点奉行者。 在这个世界里,由于omega数量的稀少,很多无法拥有omega而只能自己解决生理冲动的alpha通常是用“仿真信息素”这一用品解决。托现在发达的科技的福,仿真信息素可以达到百分之八十还原真实omega的信息素,甚至只要你愿意花钱,也可以定制你理想中的omega信息素。另外一提,至今最畅销的仿真信息素仍旧是由上个世纪末出道的omega艳星文艾德独家授权的信息素样本制成的AID系列,数十年间让无数alpha实现了拥有他们梦中情人的夙愿。 很显然,薇拉此时正是因为闻到了希尔残留的信息素香气,将平日看起来禁欲又养胃的好友认定为终于迈出了享受性爱的第一步——使用成人用品。 虽然beta没有alpha重欲,但是性也是他们生命中正常且频繁的一环,毕竟全世界里beta人口占大部分不是没有原因的。是以薇拉在认识闻溯并且听说二十多岁的她真的半点性生活也无时,颇为夸张地给了她个晕倒姿势。 闻溯没想到她出门前狂喷廉价但味重的清新剂那一通操作并没有奏效,尽管她为此差点被包裹得密不透风的浓重香气熏得要晕过去。 好在薇拉虽然鼻子很灵,但她的想象力显然有待提升,只保守地停留在闻溯终于开了窍,而不是进一步大胆地猜想她的家里关着一只难缠的omega。 眼下薇拉还凑在她的颈间嗅那对她而言越闻越神秘的香,闻溯心虚地想要推开她,却见她一脸惊奇地开了口:“你品味不错呀!我用过的信息素那么多,从来没见过你用的这种。” “随手在药店里买的,”闻溯故作淡定地在脑中飞速措辞然后开口撒谎,“也没什么特别的,可能就是比较好闻吧。” “怎么叫比较好闻!你没有闻出来那信息素丰富的层次吗?我发誓这味道比AID系列也不遑多让!先是前调馥郁的栀子香,在中调时又返上一股清苦,然后······” 薇拉还在喋喋不休地分析她身上残留香气的层次感与复杂感,用以佐证自己作为alpha对omega信息素的绝对品鉴能力,闻溯悄悄后退几步,紧紧抓住口袋里分装的清新剂,趁着越说越狂热的好友没注意到自己时,快步跑向便利店的后门。 蝇虫尽情飞舞的阴暗角落里,堆迭着的一袋袋垃圾间,蹲着个黑衣黑裤全身快要和它们融为一体的闻溯。 她现在头晕乏力,决定蹲在这个一定没有人会来的角落歇歇脑子。 不好说是垃圾的味道更冲,还是她刚才一时不察差点喷入口鼻的清新剂味道更让人恶心。 闻溯在这安全感十足的隐秘地方很容易就开始发散思维。 刚才薇拉的反应让她警觉了起来,c城里alpha的数量并不算少,她作为嗅觉大不如他们的beta根本闻不到自己身上居然还残留着希尔的信息素,这次因为闻出来的是一向大大咧咧缺根筋的好友薇拉,那下一次她会有这样的好运气吗? 昨夜纠缠着她的希尔秾丽的样子在眼前不断闪过,留给她肩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闻溯第一次意识到,她好像真的惹上了大麻烦,而且那个麻烦还是全心全意依赖着她甚至无端由地喜爱着她的那种。 闻溯开始真正思考应该如何处理那个来路不明的omega。 不要养发情期宠物(微h) 扭开门,入目便是正对着门口的床上那束缚得当的淡金色的身影。 闻溯做贼似的快速把门在身后合上,放下手上拎着的食品袋,步伐有些沉重地向床上走去。 她拨开希尔被散乱的头发埋住的侧脸,发现他闭着眼正在睡觉,长长的金色睫毛在眼下投出两道阴影,呼吸时微微鼓着被毛巾撑大的腮帮。 白皙的脸上很明显有两道深深干涸的泪痕,一路蜿蜒至棱角封面分明的下颌,闻溯看到他松垮的领口处也还留有被打湿的痕迹。 本来纠结了一路要怎么处理这个omega的人叹了口气,下意识地轻轻理好他因为泪水粘得一缕一缕的头发,闻溯悲哀地发现自己或许,可能,还是心软了。 在被薇拉纠缠后于便利店后门立下的“坚决不给自己找麻烦,麻烦找自己就跑路”的誓言,在这个看上去无害柔弱且美丽的omega面前顷刻烟消云散。 把他丢掉的话,在这个虎狼横肆的c城,这个什么也不懂的、还在发情期的omega肯定会被狠狠撕碎吧,毕竟那么一丁点气味都能被薇拉闻出来。 把他交给警局?那等着闻溯的可不是什么“拾omega不昧”奖,而是一双铮亮的手铐子加在狱中无限次回望人生的铁窗泪。 闻溯承认,自己确实不是什么能举大事之人,就连在这个法律比纸还脆弱的地方,丢只猫她都要跨过无数个道德门槛,最后狠狠摔在做决定的那一刻。 在希尔睁开眼的那一刻,还在心理斗争的闻溯的心又偏向了“算了算了救o一命七级浮屠”。她情不自禁地为自己感到悲哀,啊,果然自己穷是有道理的。 闻溯不言不语地沉着脸,把希尔身上的绳子挨个拆去。 希尔不知道为什么也乖得有些反常,没有扑过来,没有呜呜地叫,他只是双臂紧紧环着她的肩颈,埋在她脖颈处清浅而刻意降低自己存在感地呼吸。 像一只害怕被主人遗弃的长毛猫。 其实闻溯更多地是在和自己生气,她并不打算为难这个什么也不懂的omega,并且在看到他四肢被绳子勒出的深深红痕时,她还有些愧疚地用手指慢慢抹平。 她发誓自己当时用的力气不大,甚至还小心地用自己的手给他垫了垫,没想到这样都能给他留下痕迹,那白得有些过分的皮肤好像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娇嫩。 自己饱经沧桑甚至有老茧的手指在他柔嫩的肌肤上安抚性地划过时,希尔甚至会敏感到因为这种触碰而身体一抖一抖,充斥在她耳边的呼吸声也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心情复杂的闻溯收回手,脑袋里一边心态不平衡地尖叫“是的我这个穷鬼就是这样皮糙肉厚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劳动的光荣象征”,一边崩溃地祈祷“别喘了别喘了我刚下班回来真的一滴也没有了”。 但作为一个情绪稳定的打工人,她的表情管理得极好,不过在发现自己要解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蹭上大腿根的绳子时,她平稳的表情还是垮掉了一角。 闻溯伸出手探向他的下身,因为身高原因,她只能从腰间慢慢地顺着绳子摸过去,最后停在他们紧紧相贴的身体中间,只要再偏一点,就能按到希尔被她自动打码的地方。 她像在做什么精密的实验一样郑重小心,口气也冷冷淡淡:“把腿张开。” 希尔很听话地张开了腿,然后顺利成章地缠到她的腰上,甚至如果不是她及时制止,他不出意外会像昨晚一样开始蹭她,后面的事情不能设想。 闻溯用另一只手按下他的腿,深呼吸一口气,如果不是解着绳结的手过于颤抖,这个气氛会再正经一点。 她眼睁睁地看着快速动作的手旁边那一团东西隔着衣物慢慢撑起,然后一只修长漂亮的手从她的肩膀上滑下,闻溯看着那只洁净的手挑开裤带,伸入衣料里,然后带着鼓胀的性器探了出来,把已经开始滴滴答答滴着水的前端按向她的手背,开始摩擦起来。 近乎呆滞的闻溯抬起头,希尔正眯着眼睛看她,幽幽的蓝光在眼睫间那一道细细的缝后汹涌,然后因为被还没来及取下的毛巾堵着嘴,他面带潮红地仰着头,喉咙里一声声呜咽似的呻吟碰撞着,像堵塞的水龙头一样。 那灼热滚烫的性器抵在她的手背上圈画着,淫水不断地从手背上滚落下去,又跌入他的腿间,深色的布料上洇出一小块水渍。 如被火烧一般,闻溯几乎是咬着牙用力扯开了那个绳结,也不去在乎究竟会在他完美的肌肤上落下怎样的痕迹,她要缩回手时,希尔的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手心反转,十指相扣地把他的阴茎夹在他们的手中,紧紧地贴着她的掌心。 不同于之前漫无目的地摩擦,他开始挺腰撞她的手心,勃胀的阴茎已经慢慢在摩擦中变成了烙铁似的红,硬硬地在掌心划过时她甚至感觉到了疼痛,在闻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忽然停住,在她的掌心里射了出来。 乳白的液体顺着他们两个人交缠的指间向下流淌,希尔泄了劲一般放松下紧绷的身体,抓着她的手也松了力气,他握着她的手往上提,停在他因为好奇和激情而变得亮晶晶的眼前,闻溯看着他期待的目光时,诡异地好像听懂了他在无言地表达想要舔干净的想法。 她的头又开始痛起来,比因为喷了廉价清新剂熏晕了店长而被他怒气冲冲地扣了月末补贴当精神损失费时还要痛。 “如果你真的舔了这个,”闻溯做不出任何表情,哪怕是愤怒或无力,语气也干瘪得像病入膏肓之人,“我一定会把你扔出去的,绝对。”她在“绝对”上加重了语气,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回应她的是希尔蹭上来的脑袋,他没有被拒绝(自认为)地解决了性欲,单纯的脑子里纠结了一天感觉被遗弃了的哀伤,也因为她的安抚烟消云散,开始满足地在她的锁骨处又亲又咬。 无辜的美丽眼眸冲着她扑闪着,散发出足以迷倒万千alpha的神秘迷人而单纯天真的魅力,结合裸露在外的滴着水的性器,或许可以称之为纯欲。 闻溯偏开视线,盯着指尖干涸的粘稠的乳白色印记良久,一言不发地推开他,迟来的怒气让她急匆匆地开始翻箱倒柜,去找她藏好的抑制剂。 不要养发情期的宠物,她决定把这个惨痛教训纳入人生信条中。 社死什么的也是常事吧 闻溯手忙脚乱又毫不客气地给希尔注射完抑制剂后,看着他被扎疼了后皱起眉的可怜样子心虚地撇过脸,随意嘱咐了一声自己要去洗漱,捞过自己的衣服就匆匆出了门。 公共浴室只分单间不分性别,一方面是懒,另一方面是ab之间通常处于彼此养胃的状态,必要性似乎不大。不过听说大城市里能分出六种性别,可见c城之传统落后。 闻溯挂好衣服,拧开花洒,享受着一整天的疲累后来之不易的能够放空自己的时间。 反光的瓷砖上映出她匀称健康的身体,闻溯单手拿着毛巾用力搓自己锁骨上的吻痕,下足了狠劲,把自己折磨得呲牙咧嘴。 另一只太不干净的手正在接受放到最大的水流无情地冲刷,那些凝固的乳白色痕迹如冰雪融化般滴落下去,一股幽幽的花香渐渐弥漫开来,饶是闻溯这个beta都闻了出来。 隔壁单间传来一声怒骂:“是谁在这用仿真信息素!太没公德了!我们这是公共场所,大家不是你py的一环!” 立刻有几声男男女女跟着附和,人们骚动起来,似乎有人甚至打开了单间门自证清白,还有人哎呦哎呦着叫,痛苦地克制着自己的生理反应。 闻溯听见有人在一扇扇地敲门排查,即使她在最里面的单间窝着,也并不能躲过。 还没来得及吃晚饭的胃绞痛起来,闻溯用力地握着毛巾,感觉自己快要在这狭小而充满水汽的地方晕过去了。 她快速地穿好衣服,把那只罪魁祸“手”包在毛巾里,眼一闭一狠心就推开了门。 外面忽然静了下去。 闻溯慢慢睁开眼,看到浴室里站满了一堆围着浴巾或者没来得及围的人,他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为首的alpha大哥手一抖,差点握不住自己的浴巾。 “小闻?” 一片死寂中,外表粗犷的大哥声如蚊蚋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201室的闻溯,在这栋人员组成复杂的楼里其实还有点名气。不同于混社会的alpha大哥,以及吃喝嫖赌的beta街溜子,闻溯搬来这栋楼最晚,但是她努力上进、与人为善的美名可以说有口皆碑。 你可以看到她勤勤恳恳地遵守楼规做楼道清洁,帮住在四楼的老太太搬东西,甚至给二楼时常吵架噪音很大的beta夫妇做调解。 总之,在她的功德日积月累下,这栋的住户们在楼道里见到她都乐意招呼一声“小闻”,也能得到她乖巧的回应。 此时此刻,他们心中的道德楷模小闻,正在就当众淫乱之事,连连鞠躬道歉。 “对不起,”她快要把头埋在浴室的瓷砖缝里,“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它味道那么大······” 话一出口,觉得不对劲的闻溯反应过来,立刻又说:“我不、不是在干那种事,那是我的······沐浴露的味道······” 拙劣的说法让她自己都无力地放弃了辩解,一抬头却看见大家一张张精彩纷呈的脸,他们在与她视线相触时都故作无事地移开了视线,有的望天花板有的望地,就是不看她。 最后还是那个看起来很社会的大哥出来打圆场,他干巴巴地挤出笑说:“啊呀,确实有的沐浴露味道做得不太正经,大家散了吧,多大点事啊。” “哎呦你还真别说,这味道还确实容易闻错哈。” “就是就是,这些厂家心思不正,这些东西不能给孩子用的勒······” 和随意的闲聊一起,人群也作鸟兽散,闻溯僵着身体挪回单间,抄起她的东西就要急匆匆地往外走。 还没走两步就撞上个人,沾着水的拖鞋在地上一滑,她脑袋一懵向后仰,差点要倒下去,还好那个人眼疾手快地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等她靠着那人的力气站好时,闻溯看见他握住的正是那只还在散着香味的手。 “······” 她沉默着要把她的手抽出来,却发现抽不出,那只手在他手掌中一动不动。 闻溯这才抬头看向那人。 过长的额发挡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与她一样漆黑的发丝沾着水汽软软地贴在两颊,比她高一个头的男人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好似如梦初醒,像被火烧一般松开了手。 “对不起。”他的声音低沉而紧绷。 闻溯认识他,这个四楼的住户名字叫谢景昭,也是个beta,是c城某部门的公务员。 她知道他还是因为经常在打工的便利店看到他,那里临近政府大楼,不少公务员会光临。比如他一般中午会来买便餐,在她加热好递过后道一声谢,然后坐在窗边的桌椅上安安静静地吃。 有一天闻溯下班回来在楼下碰到他,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这个老顾客和她住在一栋楼。那天谢景昭喝多了,一个人靠在楼下长椅上半死不活地坐着,白衬衫黑西裤还凸着衬衫夹,在这穿着各有各的花花绿绿的潮流住户中格外正经且显眼。 闻溯路过时发现他长得挺眼熟,见他满面潮红想吐又吐不出的样子,好心地上去问他需不需要帮忙,结果人就晕她怀里了。 那天闻溯费了好大力气才从他的兜里掏出了居民证确认他住在哪,然后一个人拖着这个对她而言有些庞大的男人吭哧吭哧地走到四楼。 按着他的指纹解锁房门后,她拖着他走进了那个冷冷清清的家里,把人往床上一甩就瘫坐在地上大喘气。 不得不说四楼户型比二楼好很多,也宽敞不少。作为锱铢必较的穷鬼,闻溯忘我地打量和比较着面积,忙着嫉妒他们出一样的钱但住得比她好,差点忘了床上还有个需要帮助的醉鬼。 在忽然响起的咳嗽声中,闻溯回过神来,给迷迷糊糊的男人倒好水喂了几口,又找了块干净毛巾给他简单擦了下额头,顺便垫高了他的枕头以防他可能被呕吐物呛住。 她对陌生人的善心也到此为止了,在他晕乎乎地抓住她的手时她很干脆地拨开,阖上门就匆匆下楼了。 往后他们见面时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依旧是他买饭她加热,想必那天他醉成那样也记不得人,闻溯不在意那些随手之劳,她做得多了就时常安慰自己是在积功德。 倒是薇拉听她偶然间说起时,眨眨眼说亲爱的这可以发展成一桩多好的姻缘呐。 闻溯想了想,冷酷地说:“我觉得两个贫困人口凑在一起是给国家增负。” “而且,”她咬牙切齿地补充,“他是有编制有社会福利的贫困人口,我恨这种人。” 闻溯摆摆手,假笑说:“没事,谢谢你拉住了我。” 她侧过身要从他身边走过,忽然听见他在背后轻声说:“闻小姐有男女朋友吗?” 闻溯有些疑惑地回过头,见他抬起手按在他自己的肩颈处示意她,她跟着低头,发现自己匆匆忙忙间来不及遮掩的吻痕。 ······难怪那些邻居们一个个都不敢看她。 她的假笑越来越摇摇欲坠,勉强淡定地开口:“我没有男女朋友,这是被我自己抓的,天一热就难免有蚊虫。” 谢景昭看着她无处安放的视线,墨一样的额发上滴落下的水珠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昏黄灯光的映照下他的脸一半埋进了阴影里。 他慢慢走过来,高大的身影将闻溯完全笼罩起来,淡淡的白茶香丝丝缕缕地钻入她的鼻尖。 “那么,明天见,闻小姐。” —————— *小闻:无情的积功德达人 平平无奇的训狗大师(加更番外) 如何让希尔意识到他的名字是希尔,这对闻溯来说是一个大考验。 就像如何让宠物明白它的名字一样。 闻溯捡到他好几天后才意识到他可能真的认不清自己的名字,“希尔”这两个字的音调在他看来和她打喷嚏或者打哈欠发出的杂音没什么两样。 他每次都那么积极地回应她,不过也只是因为她说什么他都会兴致勃勃地凑过来罢了。 希尔对他这个名字可以说毫无归属感,闻溯可以肯定,哪怕明天叫他狗蛋他也能乐呵呵地回应她。 虽然这可能并不影响日常生活,毕竟希尔不能出门,但是在重视仪式感的闻溯看来,名字对于宠物和主人双方来说都是一个重要的、类似契约的东西,起码在闻溯多叫几次这个名字后,她确实生出了点微薄的责任感和忍耐心。 于是新手主人选定了一个不用工作的周末下午,打算认真地把关于名字的教导一口气做完。 “希尔。” 闻溯坐在地板上,冲着从午觉中迷迷糊糊睁开眼的人拍拍手。 午后灿烂的阳光把在空中飞扬起伏的金色长发照得如璀璨的光河,白皙的脚踝在飘起的纯白长裙下一晃而过,馥郁的花香被日光曝晒成丝丝缕缕的甜。 如果不是及时向后撑住自己,她几乎要被扑过来的希尔压倒在地板上。虽然他看起来很瘦弱,但因为身高原因也没有轻到哪里去。 闻溯抬起手摸他毛茸茸的后脑勺,这几天她已经慢慢熟练起来,甚至偶尔会用便利店旁的流浪猫来练手。 希尔在她的安抚下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尽管眼睛因为刚刚睡醒还半闭着,他的身体已经自然而然地如往常一样亲昵地蹭她的脖颈和脸颊。 这样静静地相拥了一会,她觉得作为严格教导前的情绪安抚足够了,就拉开恋恋不舍的希尔,让他在对面盘腿坐好。 开头却并不顺利。闻溯先是试着随口念几个胡编乱造的名字,不管哪一个都能让希尔迫不及待地回应她,甚至她说些不着边际的指令他都有反馈。 在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似的顺口溜人名绕了一圈后,闻溯累得狂喝水都没能让他顺利辨别出自己显然是西欧风的名字。 倒是在她喝水的时候他也撑着身体凑过来想就着她的杯子喝,被她训斥了一声“希尔”后委委屈屈地退回原位。 折腾了大半个钟头后,死去的教育知识忽然开始复活,巴普洛夫老前辈的教诲好像在脑海中浮现出来,闻溯思来想去,决定根据科学对这个omega进行社会化教育。 她需要找一个希尔会感兴趣、并且产生强烈反应的刺激物。 闻溯翻出他喜欢喝的甜牛奶,找出放在高高柜子上防止偷吃的小圆饼干,甚至允许他紧紧地把自己抱住胡乱蹭都不行,希尔肉眼可见地开心,但是她的教育也肉眼可见地要失败。 苦恼的闻溯撑着头,垂眼注视着他抱着自己的腰,伏在膝盖上用那只漂亮白嫩的手乐此不疲地去扑光线中漂浮的尘埃。 她忽然伸出手捧起他的脸。 希尔不知所措呆住的可爱表情在视线中不断放大,与此同时那白皙小巧的鼻尖,红艳柔软的嘴唇,日光投射出的斑点,在她的漆黑幽邃的眼瞳里一寸寸靠近。 淡金的睫毛扑闪着扫过眼皮时痒痒的,像是被天使轻轻吻过一样。 原来真的有人的睫毛能和蝴蝶的翅膀,又轻盈又柔软,闻溯想。 “希尔。” 在安静地交换呼吸后,闻溯结束了那个浅尝辄止的吻,松开他带着点牛奶甜腻的嘴唇,轻声呼唤。 如无垠大海的冰蓝色眼眸里渐渐泛起涟漪,映着她微笑的面容。 “希尔。” 她紧接着又一次俯下身去。 这次他不再呆呆地接受,学会了回应她的吻,用舌头卷着她的让她进来,渴望她能够把他口腔里的每一寸都细细舔过,像是打上独属于她的标记一样。 闻溯没有如他所愿地加深这个吻,在舌头纠缠的那一刻,她就抽出了自己,直起身看着他半阖着眼松软妩媚的表情。 在意识到闻溯不会再继续吻他后,希尔像从美梦中惊醒一样,急切地侧过脸不断地亲吻她的手心,湿漉漉的蓝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的表情,期盼她的松动。 闻溯被他看得生出点负罪感,但还是咳了咳,摆出教育时该有的正经姿态,说:“你把名字记好了,我就会给你奖励。” 她接着试探性地叫其他的名字,不同于开头的样子,每次他听见她的话都会有些躁动,但并不再挣脱她的手给出其他大的反应。 在念了一圈后,她勉强算他合格,认认真真地喊了一声“希尔”后,如他所愿地亲了他的额头。 懵懵的omega下意识伸出手按住她吻过的地方,像是想要留住那短暂接触时漫开的温度。 闻溯头一次见希尔那么纯情又呆傻的样子,那与初次见面就毫不客气的强制爱截然不同的反应让她颇感兴趣地瞪大了眼。 她半逗半教地又重复上面的操作,不过抽查中叫着“希尔”时,她的吻会意想不到地落在任何一个地方,比如右眼,鼻尖,脸颊,甚至耳垂。 希尔被她亲得晕乎乎的,完全像只漂亮玩偶一样把脑袋放在她的手上,任由她亲来亲去。但他模模糊糊地知道了,听到“希尔”这两个音节时,只要他能够听从她的指令,就能得到闻溯如恩赐般的轻柔一吻。 于是最后,在她每次说“希尔”时,心智宛若孩童的omega都乖乖闭上眼,等待那清浅的柠檬香吹袭过来,炙热的阳光被短暂地挡住后,他轻轻颤抖的身体上会烙下她的印记。 六月午后的暑气在天光中蒸腾,窗外沙沙作响的木叶声宛若一首浅吟低唱的舒缓歌谣,和融融日色一同构成这独一无二的晴朗漫长的夏日。 “希尔。” 他的视线狭窄到只能够容纳下那一道背着光的优美侧影,在她随口的轻唤中,希尔双手撑着地板,淡金色的长发在他们两个身上蜿蜒流淌。 在这个午后,他学着虔诚地把双唇献给他的神明。 —————— *其实这种教导还有h版(对手指 *新晋训狗大师小闻期待大家的返评 暴雨天最好提前回家 “预计七点将会有中到大雨,未来三天内本市将有强降雨,气象局发布通知,请广大市民暂停外出,在家耐心等待。” 饥肠辘辘的便利店员心不在焉地扫完递过来的饭团,一边输入价格,一边目光飘向窗外黑沉沉的天。 这个世界的雨天比蓝星上的要邪门,不提一个星期前的那场酸雨,就是同样“中到大”的形容词,这个世界的雨天比在蓝星上很是常见的雨天要可怕得多。或许是因为地下空间被过度开发导致雨水难以排出,再加上市政局瞎编乱改的规划,他们设计将雨水从地面排出,所以每一场雨对于c城的排水系统都是一次挑战。 上一次下“中到大雨”的时候,闻溯亲眼目睹高楼下滚滚的洪流中卷着一个甚至来不及呼救的人在钢筋水泥的街道上横冲直撞。 薇拉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已经收拾东西走了,临走前拍拍闻溯的肩膀让她别赚钱不要命,就连一向被她视作周扒皮的店长都打了电话过来,亲切说小闻呐你记得七点之前赶紧回去,雨天补贴会给的,但是人身安全险咱们店还没资格交哈。 是的,现在是下午六点二十,闻溯之所以还在这里坚守岗位,是因为雨天补贴有300加索,她多站一小时,给希尔买抑制剂的钱就赚回来了。 按照希尔一个月发一次情的情况来看,对于自己账户余额有焦虑症的闻溯甚至有时会丧心病狂地祈祷一个月能来一次大雨,把这亏空填满。 是的,雨天很可怕,但是穷对于闻溯来讲更可怕。 旋转门上挂着的铃铛叮叮地响起时,闻溯还在低着头看终端上的时间,她回去走路需要二十分钟,再过十分钟她就打算把店门关了。 来人把面包和水放在结账台上,语气平和地喊:“闻小姐。” 闻溯看见一身公务员标配西装的谢景昭就站在她面前,快速从半死不活的表情切换上热情洋溢的服务笑容,点点头将他要买的东西接过来。 “你还不回家吗?” 以往接了东西就走的人却停在她面前,被额发遮挡的眼睛垂了下来看她,自然而然地询问着。 “再过十分钟吧。”她有些惊讶于他的搭话,但还是诚实地回答。 谢景昭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默默放下后又不说话,但也没有走出去。 空荡荡的便利店里只有他们两个大活人在大眼瞪小眼,闻溯等了一会也没见他走,有些惊讶地挑挑眉,想开口问他怎么了。 还没等她说完话,外面响起巨大的一声轰隆,在她傻眼看去时,泄洪般的雨水顷刻间就将窗外的所有情况统统遮掩。 “······” 头顶上的节能灯在从窗户里灌入的狂风中肆意摇晃着,发出嘶嘶的哀鸣,还没等闻溯反应过来,啪地一声世界就完全黑了下去。 “······” 手腕的终端适时发出莹莹的蓝光: “更新气象局通知,预计六点半强降雨将提前到来,请广大市民们及时返家,若有意外,可以遵照市民安全教育全览积极自救。” 闻溯呲牙咧嘴地用完全身力气关完便利店的玻璃窗时,外面涌入的大雨已经把她全身浇得湿透透的。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回收银台后的小板凳时,柜台旁席地而坐的人也已经狼狈不堪,黑西装放在一旁,一向洁净的白衬衫吸住了水贴在身体上,隐隐约约可见衣料下紧实的肌肉纹理。 闻溯绕过他,拖出自己在柜台下放着存物箱,翻出块干净毛巾看也不看地直直递给他,偏着头轻声说:“擦擦吧,谢谢你帮我。” 这位老顾客颇有善心地默默帮她关了一半的门窗,还一声不吭地坐在地上怕弄湿东西,在这个末日般笼罩下的狭小空间里,闻溯甚至生出几分相依为命的感觉。 他接过毛巾时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冷得像冰一样,虽然一触即分,但还是让闻溯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去翻自己的东西,她记得冬天时她往里面塞过几块暖贴。 谢景昭一手撩起黏腻的额发,一手将毛巾盖在她的头上,在她猝不及防地一把抓下毛巾看过来时,他及时收敛了笑意,脸上表情又回到那种贫乏无趣的板正。 “你不擦一擦吗?”他轻声问。 “你是客人,”她就差像捧什么圣旨一样去捧着这条毛巾递给他,很是谦卑礼貌地说,“你先请。” 闻溯抬起眼时恰好与他的目光相撞。 她第一次见到这个老顾客的全脸,新奇地像是见到了一个全新的人一样。之前她还和薇拉探讨过按照公务员的着装标准,挡住眉眼的长额发难道不应该违规吗?薇拉看着窗边安静吃饭的男人,跟她嘀咕说或许人家在上班时间会喷足了发蜡把刘海撩起来按死。 现在,这个撩起刘海的男人就在她面前全身湿透地端正坐着,或许是沾着水色的头发过于漆黑,也或许是这里太过昏暗,他的脸雪白得过分,衬着他的眉眼精致而周正,甚至因为穿着正装透出些似有若无的矜贵来。 闻溯目瞪口呆地看着,在她心里这个人从住四楼爱吃便当酒量不行的那男的一下飞升为长得好像还不错的那男的,完全诠释了影视剧里经典的眼镜一摘或刘海一撩大变活人情节。 “女士优先。”等他开口时,语气却还是没有变化,依旧那么正经,和他平时买好东西对她说“谢谢”的样子没什么不同。 闻溯确实快冷得要打喷嚏了,谦让是美德,但是她美德有限,推来推去的这种社交礼貌对她来讲一次就够了。所以她又道了一声谢,把滴着水的脸埋进干净的毛巾里轻轻搓着,但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后还是把毛巾递给了他,并没有让他等多久。 谢景昭没有再客气,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衬衫的上三个扣子,然后一路从额头滑落到脖颈处,最后擦到锁骨,他闻到了毛巾上残留的酸涩的柠檬香,细细擦拭时他的身体好像也染上了这种香气。 “闻小姐是beta,对吧?” 在为了礼貌地避开他而无聊地浏览终端时,闻溯忽然听见旁边窸窸窣窣的动作声停了下来,然后这没头没尾的问题让她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无怪她对这种事情敏感,最近有太多次她因为希尔无处不在的信息素翻车,在谢景昭的话音落下的一刹那,她甚至神经质地悄悄嗅了嗅自己的衣袖。 “是的,怎么了?”她紧张地回答。 看着又开始职业假笑的闻溯,谢景昭在心里无声又好笑地叹了口气,他面上却不显,只是继续淡淡说:“我也是beta。” 所以呢?闻溯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脑子里疯狂闪过类似“他不是警局的人应该不会查到我私藏了omega的事情”“万一他是便衣我不就完蛋了”“那我能不能趁着这个机会毁尸灭迹”“袭击公务人员好像要蹲十年牢怎么办怎么办”种种念头。 她屏息凝神地在这难熬的沉默中等待审判,手腕上的终端却忽然响起铃声。 “呃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闻溯如蒙大赦地点开救星般的通话键,故作淡定地“喂”了一声后,对面却只有一片寂静,然后慢慢升起沉重的呼吸声。 她的脑子几乎是嗡地一声,听到了自己理智崩塌的声音。 被她藏在家的omega最近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的社会化教育,闻溯渐渐放心让他呆在家里,也不再用绳子绑着他(毕竟见识过绑完狼狈的收尾),还从二手市场淘了一个过时但操作简单的老年终端,告诉他在看家的时候可以偶尔给自己打电话。 虽然每次希尔都不会说话,但是她的言语安抚能让他乖乖地等待她回去,薇拉偶然撞见过她好声好气地像和小朋友一样说话,惊悚地问她是不是有了私生子,被闻溯用在做社会服务含糊过去了。 现在,原本以为是逃过审判的救星似的电话却成了达摩克利斯之剑。 “闻小姐,”她僵硬地偏过头,迎上他看起来平静但绝对很不妙的目光,那样古井无波的人甚至微微笑了笑,指尖摩挲着那块皱皱的毛巾,说,“打电话时不要分心。” —————— *小闻:他一定是想把我抓起来冲kpi 小谢:怎么和闻小姐独处还有人不识趣来打扰呢(微笑但内心阴暗爬行 码字的我:修罗场完成一次() 流水的性向关不住铁打的痴汉(微微h) 窗外是凄风苦雨,门内是僵硬地举着终端的闻溯。 “我马上就回去。” 她对着终端镇静地说。 耳旁对面希尔的呼吸声在她说完后稍稍平复下去,闻溯的脑中飞速运转,想等会解释的话也可以说自己在和薇拉通话,毕竟她这只言片语中并没有哪里表现出她是和家里的某个人对话。 很不幸的是,在她刚觉得这个理由还算不错时,对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薄薄的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大嗓门女声:“闻溯!闻溯!你在家吗?” 是薇拉,这个和她住在同一栋的朋友或许是发现大雨提前来到,不放心地来询问她有没有及时返回。 闻溯无可奈何地闭上了眼。 深呼吸后,她尽量放柔声音哄他,因为希尔已经被那震天响的敲门声吓得焦躁不安起来:“不要开门,听到了吗?” 既然已经不得不要换一种应付说法,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多说了几句:“乖乖待着,等雨停了我就回来。” “看到窗外的雨了吗?”谢景昭听到闻溯前所未有的温柔声音,像是情人间亲昵的私语,她正在抬起头越过柜台看向玻璃门外的瓢泼大雨,随后接着不急不缓地说,“你坐在窗边慢慢数,数到最后一滴雨下完,我就回来了。” 她很快结束了这个电话,看也没看他,翻出通讯录划了几下,拨打了第二个电话。 语气一转变成了平时他听到最多的熟络再加上点无奈那种声音:“我被困在便利店了。” 耳边薇拉惊叫起来,闻溯偷偷地向左边瞥一眼,在触及到男人幽幽的目光后立刻状若无事地继续说:“别担心,等雨停了我就会回去,有什么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嗯,你放心,我没事。” “谢先生刚才想说什么?” 放下终端的闻溯又换了一副表情,紧绷,警戒,甚至他嗅到了她身上压抑起来的攻击性。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称呼他,不过确实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这样面对面独处过。 他反问:“闻小姐觉得我想问什么?” 如果不是对面坐着的人或许是能决定她判几年的便衣,闻溯早就对这种谜语人翻起白眼,她觉得这种套她的话的行为非常之无耻,虽然她刚才先发制人也是想套话。 她索性沉默不语,就这样默默看着他,大有几分反正挑起话头的不是她的意思。 谢景昭的头发还在滴水,而他就这样任由那些水珠从散开的领口滚入若隐若现的肌肤中,仰着头松松垮垮地靠上柜台,没了刚才端坐的样子。 一瞬间,沉默寡言那男的又好像变成了一眼轻佻那男的。 闻溯在他瞬间无缝切换风格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默默向离他更远的方向挪了挪凳子。 这细小的动作逃不过他始终注视着她的眼睛,谢景昭似笑非笑地开口:“闻小姐怕我吗?” 你正常点我就不怕了,闻溯心想,嘴上还是客客气气地:“怎么会呢,但是谢先生和我非亲非故,忽然进行这样的对话确实让人不太舒服呢。” 如果可以,她会说亲亲小店下班了呢有问必答的是客服小闻不是我哈。 “闻小姐前天和我说你没有男女朋友,对吧?” 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事,但那时候闻溯被社死事件冲昏脑袋,着急溜走才随口说了句没有。 所以这次闻溯就学会了微笑着回答:“我为什么要和先生你报备我的感情情况呢?” 随后她听见他如谈论窗外大雨一般自然的语气说:“因为我想向闻小姐求婚。” 轰隆隆的雷声伴随着闪电劈开细密的雨幕,刺眼的白光一刹那把这片昏暗的空间照亮,让闻溯看清了他的神情,专注而晦暗,即使唇角轻轻勾起也化不了攀上她脊背那油然而生的寒意。 闻溯的装聋作哑在他意有所指的一句“我知道你听到了,表情是骗不了人的”后立刻被击垮。 “谢先生,是这样的,”她都想掐自己一把来让自己确认不是在做噩梦,“我们好像才说过两三次话?” “是的。”他点点头。 “这种玩笑很没意思的。” “我没有在开玩笑。” 他接着说:“我记得闻小姐说过,如果要找伴侣的话,你更偏向男性beta。” 在谢景昭的注视下,闻溯艰难地翻遍记忆,终于模模糊糊想起好久以前在收银时应付薇拉的好奇心时随口说了句“我觉得beta就很不错,没有发情期,最好是情绪稳定,有编有房”,但那是她从蓝星来还没改掉胡言乱语的习惯,对着蓝星上的父母催婚她都能编出一串普通人类难以到达的标准,最后把他们气得要和她断绝关系。 闻溯记得当时薇拉还惊讶说情绪稳定的公务员beta这听起来也太无聊了,她耸耸肩回答我本人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女beta呀。 现在,平平无奇的女beta闻溯要为她的言行负责,一边震惊于居然有陌生人真的记住了她的鬼话,一边绞尽脑汁地组织语言去婉拒这荒唐突然的求婚。 “我确实这样说过,但是,”她支吾着,“或许,可能,也不一定非要是beta?” “性向是流动的嘛。”闻溯尬笑。 见a说a话,见b说b话,如你所见,闻溯有一套灵活的话术来拒绝脱离单身。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她好像听见对面坐着的人发出像叹气又像笑的一声轻响。 “可是,闻小姐那天携带的信息素是omega的,对吧?” 在她掩饰不住震撼的目光中,谢景昭撑起身体,高大挺拔的身影慢慢走过来,渐渐俯下身逼近她因为寒冷和其他种种原因而变得苍白的脸,把手中洁净的西装外套打开盖在她的肩上,从容地整理好领口,在她胸前系好了第一颗扣子。 他意味不明地垂下眼冲她勾起唇:“想知道我为什么笃定那是omega而不是什么仿真信息素吗?” 话语掀起的热浪喷洒在闻溯的脖间,男人附在她耳畔轻声说:“因为我其实是alpha,闻小姐,还是嗅觉非常出色的那种。” “你有了omega,再多一个alpha也没关系吧。” 他牵起她的手,把它搭在自己的后颈上,那灼热的触感烫得闻溯手指蜷曲,想要收回来却被他牢牢地扣紧了。 “不好意思,”他漆黑的眼眸在窗外暴雨的映衬下明灭闪烁,声音沙哑,“我的发情期突然到了。” 裹着闻溯的西装外套口袋里无人在意的终端亮了亮,无声无息地弹出几条新消息。 “幸好你消息灵通,告诉我要提早半个小时降雨。气象局的人也太不靠谱了,这么重要的气象预警都能拖个半个小时才发。” “景昭你就是脾气太好太老实了,才总是帮他们收拾这些烂摊子。” “对了,当时要一起走你说有事,现在到家了吗?” 有些硬的湿漉漉的发丝紧紧贴在她的脸侧,温热的唇舌含上她的耳垂,粗砺的舌面卷着那一点软肉不断地舔弄,属于男性的沉闷呼吸声近在咫尺,震得闻溯耳朵发麻。 她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伸出手去推都快要贴到她脸上的坚实胸膛,不过在她的手按在那湿透了的衬衫上时,仓惶间不小心碰到他裸露的肌肤,激得谢景昭蓦然停住了呼吸,和闻溯一脸空白的神情恰好相撞。 谢景昭握上她颤抖的手,带着她分开自己黏着的衬衫滑入衣衫下,指尖清晰的肌理触感让闻溯僵直了手,在他渐起的喘息声中用力地去掰他的手腕想要解放自己。 但是beta的力量对于处于发情期的成年alpha来说还是太过渺小,他一边用她的手抚慰自己,一边还能分神和她对话,靠在她肩上舒服又色情地边喘边仰头看着她说:“闻小姐为什么会喜欢omega?还是说,你本人偏爱柔顺的那种?” 闻溯还在和他看起来纤瘦但实际上和铜铸一样纹丝不动的手较劲,心理上还要抵抗那如成人影片般的男喘,她咬紧牙一点点挤出回答:“我有恐a症,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谢景昭带着气声地笑,一边笑一边将她腾空抱起来放在柜台上,在她猝不及防的惊呼声中从下位向上贴近她,用鼻尖去蹭她的脸,炙热的吐息和冷清的白茶香交织又分离地吹拂而来。 “那闻小姐就当我是beta好了。你喜欢什么样子,我就是什么样子。” 雨夜总会发生点奇怪的事情(h) 闻溯的记忆里,蓝星的雨的气味是泥土的涩,刚到这个世界时的雨是重工业污染的酸,在捡到希尔后变成了浓烈的栀子香。 现在,清浅而强硬的白茶香即将为她的记忆添上一抹重重的冷调。 肆无忌惮地释放这种香味的人正在细细密密地蹭她的脸颊,指尖颇有深意地揉上她的下唇,偶尔几次滑了进去刮过她的舌头,在闻溯被他弄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时还在听上去很是绅士地问可不可以吻她。 闻溯当然说不行,不止如此,她一边斩钉截铁地说,一边忍耐不了唇上传来的一阵一阵的痒,下意识地咬了上去,因为没有控制力度的意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立刻浮现出一圈深深的齿痕,骨头硌得她的牙疼。 “闻小姐喜欢这样吗?”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然后闻溯就看到面前这个琢磨不透的alpha冲着她低下头去,白皙的脖颈上如火燎过般的绯红腺体就这样暴露在她面前,一瞬间,空气中的白茶味又重了几分。 “这里也可以咬,只要闻小姐愿意。” 低垂着头颅的人笑吟吟地邀请。 如果可以,闻溯更愿意给这个疯得有些过头的alpha上生理课,告诉他beta是不能标记任何人的,那块承载着对于ao来说意义重大的腺体的肌肤,在beta眼里和带着香气的鸡肉鸭肉猪肉没有任何区别。 但在这种情况下,闻溯还没有傻到听不懂谢景昭直白粗暴的意味,她更没傻到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接受。 这个能够以beta身份进入政府系统并且工作多年的alpha,在这个雨天以前都是平平无奇毫不起眼的样子。她对他的了解甚至仅限于他或许更偏好哪类速食,他就突然在她面前把隐瞒性别这种大秘密抖落得一干二净。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是真的一穷二白且无任何社会地位,闻溯会悲观地觉得这个雨夜就是她生命的最后一夜。 “谢先生,我已经有伴侣了,我们很相爱,”闻溯决定先用道德唤醒这个即将走入歧途的公职人员,痛心疾首地说,“我的家乡有句老话,强扭的瓜不甜。” 滚烫的吐息缠在她的耳朵上,喑哑的声音诱惑般地低低响起:“闻小姐,多伴侣也是最近的风潮。” 她对这种歪风邪气的斥责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发情的alpha已经按着她的脸吻了上来,报复似的先咬她的下唇,在她疼得张开嘴时柔软灵活的舌头就径直闯了进来。 谢景昭细细地扫过她口腔的每一寸,装得像个礼貌的访客,但是在闻溯挣扎时他把她躲闪的舌头揪出来不依不饶地缠上去,在她用力想推开自己时重重一咬,铁锈般的血腥味在他们的口腔中弥漫开,和白茶的香味混合在一起,苦得发涩。 在他终于放开闻溯时,她的身体一软,径直倒在他的肩上,大口喘息着,被翻来覆去蹂躏过的嘴唇又痒又麻,甚至嘴角留下一道亮晶晶的银丝,前所未有的狼狈。 希尔的吻是小孩子般的玩耍,只要闻溯皱眉或拍拍他,他就会乖乖停下来等她的指示,而这个闻溯无法操控的吻就像核武器一样对她本就贫乏的接吻经验无情地进行了降维打击。 始作俑者温柔地顺着她的背脊抚上她的后脑勺,拨开黏在后颈的湿发,指尖在天然缺失腺体的那一块肌肤上轻轻打转。 “甜吗?”谢景昭笑着问她。 闻溯根本控制不了她被折磨得失去知觉般的舌齿说话,只能颤抖着嘴唇无声地吐出个简单易说的“滚”。 发觉到他根本听不到时,她更痛苦地攥紧他肩头的衬衫,把它揉得不成样子。 感受到怀中人满满溢出的恨意和愤怒,谢景昭先是闷闷地笑,然后目光幽邃地盯着那块毫无动静的皮肤。 beta是没有信息素的,他们不会被标记,不会强制发情,甚至生殖腔都埋得很深,如果不是因为omega受孕率过低,beta的人数也不会占大头。 在很多ao的眼中,beta是无趣的代名词,他们永远也不会体会到水乳交融的那种极致快感。 但此时此刻,当谢景昭用自己因为她早已滚烫沸腾的手去触摸那块依旧冰冷的肌肤时,铺天盖地的不安和痛苦几乎要将他溺毙。 是发情的问题,是信息素的影响,谢景昭冷静地告诉自己,这样的情愫都是镜花水月,反常的自己也不过是被生理反应控制的人偶罢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抱紧她,神经兮兮地去嗅她身上淡得几乎没有的柠檬香,紧紧箍住的双臂控制不住地想要把她嵌入身体。 然后他把自己发热的后颈凑到她的唇边,谢景昭听见自己在卑微地乞求道:“咬我吧,闻溯。” 闻溯根本听不清他因为高热而扭曲模糊的呢喃,她只是不明所以地撑起上半身,直觉不妙地想拉开这暧昧的距离,离他稍远一些。 这个动作深深刺激到了本就没有安全感的alpha,明明她没有用力推,那高大颀长的身体却轰然倒下,跌坐在落满雨水和灰尘的地上。 听起来就很痛的一声让被吓到的闻溯想跳下去拉他,在空中扑腾的腿却被忽然握住。 她眼睁睁地看着白衣黑裤的男人一手解开他的腰带,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刺她浑身一激灵,男人握着她小腿的大手滑落到她裸露的脚踝,带茧的手像是有皮肤饥渴症一样不断地摩挲着,娇嫩的肌肤上很快就浮出一圈微微的红。 “你在做什——” 闻溯的话戛然而止,被掐断的尾音在空荡的环境里泛起涟漪。 alpha的性器,原来真的会比omega要恐怖很多。 这是她呆若木鸡的脑袋里唯一能冒出来的苍白无力的感想。 青筋盘虬的阴茎在他纤细修长的手的映衬下分外庞大,充血胀大的前端淌下的水在柱体和他的指间流下,他的眼眸透过垂落的额发从始至终都注视着她,深邃阴暗得快要和窗外的雨夜融为一体。 脚踝间的摩挲越来越快,擦起的热度烫得让闻溯都觉得自己快要被蒸发,往回收腿的力度抵不过他紧紧握着的手。 在被她俯视着时,饱含欲色的喘息越来越急促,套弄着阴茎的动作也越来越快,男人忽然仓皇地弯腰弓起身体,随着一声重重的呻吟,肿胀的性器射出一道粘稠乳白的液体,星星点点地洒在他的裤腿和地上,甚至飞溅到他的脸上。 一瞬间收紧的力度像要握碎闻溯的脚踝一样,在他终于松开手时,发麻的感觉从被他握着的地方渐渐涌上来。 目睹一切的闻溯在他垂下眼开始若无其事地整理自己时,后知后觉地闭上了张大得能塞下一整个鸡蛋的嘴。 白茶的味道浓郁得快要让人窒息,其间还夹杂着一丝丝熟悉的石楠花味,呛得闻溯顾不得自己麻麻的腿,从柜台上翻过身一跃而下,飞快地跑到了直线距离够远的地方,左顾右盼地想寻找点什么能让自己有安全感的物件傍身。 等她一手水果刀一手调好终端报警界面地蹲在角落里武装自己屏气凝神时,柜台后已经站着一个挺拔的人影。 谢景昭大开的衬衫扣好了,凌乱的头发也理顺了,脸上晦暗的神色一扫而空,又恢复了那种笑盈盈的样子,手肘撑在台面上悠然自得地看着她把自己团成没有存在感的样子。 “害怕了吗?”他居然还有脸笑着问。 闻溯瞪他:“谢谢你,恐a症加深了不少。” 谢景昭被她逗得前仰后合,然后用手擦去眼角笑出的眼泪,用玩笑般的轻佻语气说:“那就好,闻小姐以后一定要离alpha这种烂得没救了的生物远一点。” “看出来很烂了。”她嘲讽地说。 “是呀,闻小姐。”谢景昭的语气轻飘飘的,他倒映着闻溯的眼眸像蒙尘的星子。 “毕竟我就是其中无药可救的一个。” 这个世界的乱套只在那一口 “我回来了。” 身心俱疲的闻溯刚推开家门,匆匆响起的脚步声就一刻不停地扑入她怀里,明亮柔顺的金色长发好似火苗,和温暖的身体一起把她沾满水气的身体烘得暖乎乎的。 希尔埋在她怀里,手上还紧紧攥着的那个除了通话功能其他几乎失灵的终端,亮着的屏幕上停留在他们通话的界面,已经是两个小时前了。 这两个小时发生了很多事,还好暴雨终究很适时地暂停了,给了她逃离那个快要让人窒息的空间的机会。 闻溯放下包,换了身干净衣服瘫坐在小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揉希尔很柔顺的长发,像是在找回她平凡日常的实感。 “害怕了吗?” 她轻轻掰开希尔攥着终端的手指,看到因为用力过度在他掌心印下的深深刻痕。 这是闻溯在捡到希尔后第一次那么晚回来,也是他第一次在没有她陪伴的情况下面对雨夜。临窗的小地毯上还留着坐过的痕迹,眼力很好的她看到被打湿的那一小摊水渍,怜爱地叹了口气。 希尔在她怀里上下蹭了蹭,算是点头。 闻溯抬起他的下巴,始终躲闪着不让她看的眼睛下有一圈深深的红痕,一看就是哭了很久。 她脑海立刻浮现出一个孤零零抱着膝盖坐在窗下数雨的纤弱背影,一边是终端蓝蓝的光,一边是比窗外雨还大的无声无息的泪水。 负罪感沉沉地压下来,闻溯几乎是立刻对他说:“这次是意外,以后我不会再那么晚回来了。” 希尔眨眨眼,听懂了她的保证后笑起来,弯弯的眼角和漂亮的唇型在那张脸的衬映下几乎像天使一样,即使他接着就向她索吻,闻溯也好脾气地顺从了。 在养希尔(宠物?)这方面她好像越来越得心应手了,除了发情期外,他比想象中要乖很多,即使是教说话这么枯燥的活动,他也能好好坐着学一下午。 但是这样和谐融洽的氛围还没持续多久,希尔埋在她颈间的头忽然乱拱起来,他伸出双臂紧紧抱住她,然后疯了一样皱起鼻尖不断嗅着她的气味,闻溯根本制止不住他杂乱无章的动作。 “怎么了?” 作为在信息素上翻车多次的beta,闻溯这段时间已经有了很重的ptsd,所以她一边心虚地问,一边悄悄背过手,微微侧身去够沙发旁的矮柜——里面藏着抑制剂。 虽然希尔的发情期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但是她不敢拿自己的人身安全去赌,毕竟ao之间信息素的吸引力是她不能体会的,不过从她冷眼旁观薇拉和她的小o男友之间的一堆破事后还能缠缠绵绵的经验来看,这种吸引力可以说能把好好一个正常人变成理智全失的疯子。 她买来的这种抑制剂能起到一定的镇静剂作用,所以当时虽然心和钱包都很痛,但她还是决定多买几支以备不时之需。 偷偷拿好抑制剂的闻溯屏息等着希尔接下来的反应,手已经自动瞄准了他脖子上的腺体的位置。 “阿、阿溯、难、闻。” 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冰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厌恶,美丽的眉眼皱起来,希尔从她肩膀上撑起身,俯视着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强烈的排斥神情,甚至颇有几分冷然之色,上一秒那种天使的柔软样子此刻完全像变了个人。 因为冷脸而让她感到陌生的希尔俯下身,按住她挣扎着的身体,尖尖的牙齿找到脖颈上附着着那种让人心烦的味道最浓的地方,毫不犹豫地张口咬下。 “嘶——” 剧烈的痛感从有些敏感的地方一刹那传遍全身,眼前一黑的闻溯差点要直接把他掀下去,然后就感受到那咬破皮肤的牙齿有一瞬间的停滞,开始焦躁地含着那小块皮肤摩挲着,试探性地要往里继续深入。 但是还没等到进一步动作,闻溯就抓着他的手,趁希尔迟疑时把他拉下来反剪在了怀里。 另一只手摸到脖颈后潺潺流出的温热的血,疼得她蜷起了身体,怒火和崩溃感在她脑子里展开了激烈的左右搏斗,但最后还是疲惫感占据了她的身心,闻溯仰着头痴呆地看顶上又白又亮的灯,近乎蜗牛一样的思维迟缓地开始思考这个世界有没有比较好用去水逆的神可以让她拜一拜。 “阿、阿溯。” 忐忑不安的软绵绵声音将她已经飞去雅典学院和柏拉图辩论的思想拉回现实,她低头就是希尔委屈地蹙着眉的脸,虽然他唇角刺眼的血色确实是出自她的血管无疑。 闻溯平静地松开他,站起来去找创可贴,把后颈狠狠贴住后被自己的手劲震出眼泪,扫到医药箱角落的纱布时甚至觉得把自己的脖子一层层包起来会不会更有安全感。 闻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beta,在二十六岁的一个平凡雨夜里,先是经历了装老实社畜beta的阴暗批alpha问她要不要咬他,然后是自以为养得很乖巧可人的omega狠狠咬了她一口。 这个世界好像真的要乱套了。 做好心理建设后,闻溯才心平气和地在希尔对面坐下,在把他全身下上仔细打量一遍确认这就是自己捡来的omega,没有被调包或重置后,板着脸用严肃的口气问:“为什么要咬人?” “阿溯、身上、难闻。”一提到咬人的事,他看上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气呼呼地鼓起腮,又圆又大的眼睛中写满委屈,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生气。 她身上如果有味道,那估计也是沾上的谢景昭的信息素味,闻溯原本在担心希尔会不会因此发情,没想到最后等到的却是他落在自己脖子上的一咬。 omega也能有那么尖的牙齿吗? 回过神后闻溯已经用手指撑开了这个忽然叛逆的omega的口腔,在始作俑者那两颗尖锐的牙齿上抚摸,即使力气不大地轻轻划过,她的指尖也传来一种不亚于摸到刀尖的触感。 有些omega确实也有腺齿,但是他们的腺齿里并不会有能够标记的信息素,只是作为一种进化时偶尔会出现错乱的证明存在着,据她所知,这样尖尖的腺齿会被早早磨平或拔掉,毕竟omega不能对alpha专有的东西有任何挑战。 像希尔这么大还能保留尖利的腺齿的omega可以说闻所未闻了。 回想起他身上那么多的谜团,闻溯在心里渐渐拼凑出一个因为不合标准而被遗弃的omega,但她很快又嘲笑自己的幼稚,谁会舍得扔掉这样美丽的omega呢。 希尔还在张着嘴,一动不动地任由她在敏感的腺齿上摸来摸去,双手背在身后,小心翼翼地藏起刚才展露出攻击性的样子。 你知道的,他是被丢弃的,遇见你的时候甚至是个很恶劣的酸雨天,除了你,在这偌大的c城里他无依无靠。 某人的心又软下去。 闻溯苦口婆心地教育他:“希尔,你是个好omega,不能咬人的。” “坏omega、可以咬、吗?”他期待地仰头看着她,眼睛亮亮的。 “不行!” —————— *关于希尔会说点话这件事详见还在我脑子里的番外() 求婚是一项漫长的拉锯战 雨下了足足三天。 被迫停工的闻溯只能窝在家,一边忙着给希尔上课,除了文化课外还紧急增加了一门omega美德课,其余时间就是对着她的二手电视发呆。 屏幕里乌泱泱的人头中,西装革履的女人坐在会议室的正中央,有条不紊地念着手上的稿子,内容无非是关于上一季度的述职报告,虽然枯燥平淡的内容在这个出乎意料地年轻的女人冷硬的口吻下听上去分外庄重。 闻溯对这位家喻户晓的铁血首相大人没有什么兴趣,遥控器按一按转到历史频道,故作夸张的男声正在绘声绘色地讲述这个国家历史上有名的痴情王储贝尓德三世爱上平民omega后要美人不要江山的奇闻逸事。 作为课外知识补充需要,闻溯兴致勃勃地和希尔一起挤在沙发上听完了全部,在把alpha王储偶然在巡访时认识omega平民,到抗争恋爱自由后被发配,抗争婚姻自由后被废的坎坷情路讲述完后,结语处男主持人感概说或许这就是我国王室盛产痴情种的开始。 艰难地一字一句理解着这些内容和复杂人际关系的希尔忽然就被闻溯捧起脸,看见她无比认真地告诫:“希尔,你可不能当恋爱脑。” “你可是一个omega,”她忧心忡忡地说,“那些alpha最会骗你这种心思单纯的小o,然后在把你虐心虐身后拍拍屁股走人。” “答应我,一定不要学刚才那个又傻又蠢的王太子。” 希尔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那么严肃,但他听得懂她是在怕自己被骗,于是他磕磕绊绊地说:“阿溯、不会骗我。” 闻溯欣慰地拍拍他的脑袋。 希尔接着一字一顿地说:“希尔、不喜欢、alpha、只喜欢、阿溯。” 被信任的感觉很好,对于omega说不喜欢alpha的幼稚话语她也就一笑带过,想了想还是补充道:“beta里也有坏人,除了我之外也不能轻易相信。” 听到beta这个词的希尔莫名地心情低落下去,将她抱得紧紧的。 闻溯在他那一口后严肃地说过作为beta,不管希尔怎么咬她都没用的,她身上不会留下任何人的味道。 她并不知道在这之后希尔常常会望着她的后颈出神,在她睡得昏天黑地的时候,那尖尖的腺齿无数次轻轻划她的伤口,却不敢再咬下去。 此时此刻,还在为这个单纯小o的未来担忧的闻溯,深深叹了口气。 复工后的第一天,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准时准点来店里买东西的谢景昭。 他又恢复了之前普通beta社畜的样子,把东西递过来时也垂着眼没有和闻溯有什么交流,不过在接过东西后和她自然地道了一声再见。 什么苗头都逃不过薇拉的眼睛,她趁着休息时间凑过来,对着闻溯挤眉弄眼问:“有情况?” 闻溯面无表情地扒饭:“没有。” “闻小姐,你知道我在这恋爱方面还是很有发言权的,”薇拉学着谢景昭刚才称呼闻溯的语气得意道,“之前我就看出来他对你有意思了。” “薇拉小姐,造谣公职人员是犯法的。” “你这是质疑我的专业素养。”她不满地用筷子敲敲闻溯的碗边,示意她好好听讲,“难道你没发现之前他总是看着你吗?” 闻溯很大幅度地摇头,希望力度可以完美地表达自己的否定。 薇拉翻了个白眼,有些嫌弃地把她甩到模糊的头推远。 “因为闻小姐你是一等一的缺心眼,等你自己发现人家芳心暗许的时候我已经能再谈十场恋爱了。” “你现在也不差。”闻溯嘀咕。 闻溯最后还是在薇拉的威胁下闭上嘴,坐立难安地听她有理有据地分析。 “我早就打听过了,谢景昭只比你大一岁,父母好像都不在了,现在在c城司法局工作,不过没什么级别,就是个小科员,但是司法局比其他部门要有前途得多,再加上他还算年轻,勉强是个潜力股。我也没听说过他有什么花边新闻,看样子人也挺老实的。” 薇拉最后总结:“很适合你的择偶要求,普通有编beta男。” 闻溯还是疯狂摇头,在心里暗骂这个很会装的阴暗alpha男。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试一试也不亏?” 闻溯叹气:“薇拉,你说的普通和我说的普通好像不太一样。” 对于油盐不进的顽固分子,薇拉已经准备好把自己那一箩筐的话术摆出来细细地念,却不经意间越过友人看到一个慢慢走近的身影。 面对薇拉忽然露出的神秘而诡异的笑容,闻溯毛骨悚然,正要问她想干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紧张得以至于有些结巴的男声。 “闻小姐,可以和你单独谈谈吗?” 靠窗最里面的桌子是这个便利店里最隐蔽的地方,虽然两个成年人挤在这个角落里显得有些狭小。 “有什么事说吧。”闻溯抱着臂靠着墙,这既是一个很有安全感的动作,又能让远处时不时偷瞄的薇拉看出她的抗拒。 在薇拉走后宛如换了个人似的谢景昭并不介意她明面摆着的疏离,从容地开口:“关于那个雨天我向闻小姐求婚的事——” “你终于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在说梦话了?”闻溯急切地打断他,在心里祈祷他是迷途知返后来给自己道歉的。 他轻轻勾起唇,坏心眼地慢慢说:“这倒不是。” 在她瞬间失望的表情中,谢景昭若无其事地继续说:“我是来问闻小姐的答复的。” “我不接受。”她斩钉截铁地说,回复之快让人很容易就看出她真的超急。 “即使在那个雨夜我们都那么亲密了?” 忽然压低的暧昧语调激得她身体一抖,不是被钓的,是被吓的。 “亲密这倒没有,惊吓更多。”闻溯反击。 谢景昭看上去对她强烈坚定的拒绝并不意外,他骨节分明的手上把玩着自己的终端,在片刻寂静后淡淡道:“就因为那个omega?” 闻溯并不想和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希尔,但她也没有什么阻止他提起的方法,只能含糊说:“是。” “即使这个omega会给你带来危险?” 平铺直叙的语气让闻溯一瞬间心跳飙升。 “你说什么?” 漆黑的眼眸幽暗似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谢景昭的神色不变,手上漫不经心把玩的动作也没有停止,但闻溯嗅到了那一丝危险的气息,风雨欲来。 “闻小姐,在找伴侣之前你应该像你的好朋友一样,对于对方的身份背景做好充分调研。” 他微笑着说。 窗外夕阳下暖橘色的光被忽然倾倒过来的身影遮住,闻溯听见耳边响起的如情人私语般缱绻温柔的声音。 “比如我,被你的好友分析得那么清楚,难道不比那个身份不明的omega更值得你的信赖吗?” 从耳后滑落到鬓边的一缕发丝被修长的手指轻轻牵起,男人弯下腰,在其上落下一个白茶味的吻。 “我期待着闻小姐的新答复。” ———————— *小闻会在以后经历一些回旋镖() 情趣什么的是否太超前了(100收藏加更)(h) 事情要从两天前说起。 薇拉终于对闻溯身上隔三差五就能闻到的信息素起了疑心,在某天从浴室里撞见她匆匆忙忙地出来时,瞥见她锁骨上杂乱的红肿痕迹,一瞬间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难怪你对谢景昭不感兴趣,原来是已经有伴侣了。” 自认为被闻溯瞒得团团转的薇拉掐着她的肩膀用力摇晃,闻溯心虚地撇过脸去,比起让薇拉觉得自己是成人用品上瘾者,她还是宁愿默认这个。 出乎意料地,薇拉善解人意地没有问她关于“伴侣”本人的信息,只是眨眨眼狡黠地说过两天送你一份脱单礼物。 闻溯坐在地板上费力地划开下班后被塞给自己的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袋子,不远处希尔正趴在床上翻她亲手编写的识字卡片。 很响的刺啦一声吓得他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发声源,闻溯正一手捂着脸,一手如同盖着潘多拉的魔盒一样压着那袋黑乎乎的东西,红晕从耳根处飙升。 意识到希尔正在看着自己,研究着自己难得一见的表情,她很快放下手,装作无事发生地清清嗓子说:“希尔做完今天的功课了吗?” 天真纯净的眼眸紧紧注视着她,希尔意外地没有被她骗着转移注意力:“阿溯手上是什么?” 靠着她不懈的努力和希尔惊人的天赋,现在的他已经能够把比较短的一句话说顺,甚至学会了陈述句与疑问句等等句类的语气区别。 闻溯悄悄地把这袋东西往后移,顾左右而言他地避开他的提问:“等会我们点个小蛋糕吃好不好?” 最爱的蛋糕堵住了他坚持的询问,希尔意识到闻溯并不想告诉自己真相,于是撅撅嘴不再问,但余光偷偷地将她藏东西的动作都记了下来。 “不喜欢我的礼物吗?” 第二天薇拉问起时,怏怏的闻溯双手合十地向她请求:“以后送这种东西的时候提前和我说一声好不好?” 薇拉不满:“怎么了,又不是什么违禁物品,伴侣之间的小情趣而已。” 闻溯当然不能告诉她这种情趣对于自己来说还是太超前了,一想到那个东西还留在家里她就浑身难受,总觉得会对孩子(希尔)影响不好。 “还是说你更喜欢黑色的?”薇拉揣度着她复杂的神情,撑着下巴说,“但是据我观察,亲爱的你更喜欢纯情的那一挂呀。” 她还没说几句就被闻溯迅速捂住了嘴,脸上可疑地浮起点粉色的女beta再也顾不了什么体面,冲她恼羞成怒地大声喊:“停止你的想象。” 薇拉一副懂了的表情朝她暧昧一笑。 好不容易在薇拉的注目下挨到下班,闻溯推开家门,决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那份“礼物”还回去。 平日里跑过来迎接她的脚步声却没有了,闻溯弯腰把鞋子摆好,刚要喊希尔,目光一抬就怔住了。 如果她的眼睛没有出错,那个端坐在床边、穿着有点眼熟的情趣女仆装的人,或许,可能是希尔。 秉承着用料越少做得越好的女仆装在他身上有些显小,勉强能把胸遮住的纯白嵌蕾丝的薄裙只穿到他的大腿根,当他站起时,摇曳的裙底白花花的风光一闪而过。 闻溯能做的就是紧急向后退了几步,贴上冰冷的门框。 “希尔?” 在灯下全身肌肤泛着奶油般柔光的omega一步步朝她走近。 “阿溯。”依旧是那样熟悉的嗓音,带着点羞怯地渴求般呼唤着她的名字。 “你不喜欢吗?” 扑在怀里被她下意识抱住的美人趴在她胸前抬起眼,蓝眸里水色潋滟,洁白的牙齿轻咬着下唇。 “你从哪找出来的?!”闻溯差点要眼一黑晕过去。 他双手绕着她的脖颈够上来,在她锁骨处一边喘息一边撒娇道:“希尔穿得不对吗?” 或许她会对他准确无误地穿好一套看起来难度不小的衣服赞赏几句,如果那不是情趣制服的话。 闻溯低头警告他的为所欲为:“你已经不在发情期了。” “可是电视上说处理omega的情欲是主人的义务。” 他眼巴巴地望着闻溯,悄悄伸出舌尖在她的耳边色情地舔过。 大胆的引诱动作让闻溯硬了,拳头比中午冷掉的包子还硬——到底是哪个无良频道带坏了自家清清白白的小白菜! 她刚要纠正他们之间并不构成主仆关系,等不及的希尔伸手一拉,他们向后仰倒在床上,而后omega很快翻身坐在了她的腰上,把她钉在自己身下。 喉咙上缠着的长长的蕾丝绑带垂落在蝴蝶骨间,在光洁的后背上一抖一抖,白丝裹起的双腿缠住她的腰,抓着她的手从被勒出痕迹的大腿根滑入,她的指尖在大腿上擦过时,omega的身体颤抖起来,天鹅般白皙挺直的脖颈扬起,发出急促的呻吟声。 细腻黏滑的触感让闻溯紧张地吞咽起口水,想把她的手抽出去或从他身下坐起来,但所有的想法都被炽热的吻堵在了嘴里。 希尔纠缠着她的舌头,吮吸着她的舌尖,然后把她的舌头卷入自己的口腔里,再也不肯放她离开,闻溯喉间逸出唔唔的声音后被变本加厉地吻后再也没有了动静。 闻溯一只手塞在他的丝袜里被迫揉他绵软肉感的腿,另一只手被他带着从胸口探入,按在了他硬挺的乳头上,指甲擦过时希尔绞紧了双腿,在裙子里凸起的硬挺的性器在她的腹部软肉上不自觉地摩擦着。 在她快要呼吸不了时,希尔终于松了口,撑起身时白皙的脸上满是潮红,他用迷离的眼神紧紧盯着她,一边单手掀开自己的裙摆,滴着水的性器顶撞起她的手心,前端吐出的粘液从大腿根不断淌下去,打湿了纯白的丝袜,蜿蜒的水痕像是一条细蛇一样缠住了他们。 闻溯的长裤不知不觉间就被他褪下,粉嫩洁净的肉棒抵着她的腰,闻溯看见他抓着她的手向后伸,在湿润的后穴里疯狂地抽插着自己。 希尔用哭泣的娇柔声音求她:“阿溯,主人,我好难受,救救我——” —————— *发现写到肉的时候文也不卡了敲键盘的手也不累了() *这个肉番外有两篇 *希望大家喜欢我炖的肉肉!想看就留言摩多摩多谢谢大家! 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夜晚而已啦 “首相邸十分钟前传来消息,邀请您共进晚宴。” 裹在真丝手套中的手翻过厚重的古籍中的一页,纤细的指节在泛黄的书页上曳起长长的阴影。 寂静中书籍合上的沉闷声音猝然响起,将它随手放在膝盖上的人靠上椅背,闭眼养神。 “之前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忽然想起似的,那人语气随意地问。 执事恭恭敬敬地弯下腰复命:“已经找到了,在c城。” “好。” 他把书放在桌面上,脱掉手套随意扔在桌上,拉开椅子起身,高束的白金色发丝倾泻下来,在腰间抖落着细碎的银光。 “回收吧。”语气淡淡地。 “是。” 窗外最后一抹残阳静静燃烧,冰蓝色的眼眸无声息地注视着,似是要把整片苍穹吞入眼底。 “我怎么感觉最近人有点多?” 闻溯接待完了上午的客人,午休时忽然对薇拉说。 “什么意思?”薇拉疑惑地看着她。 “你不觉得我们的生意好得有些过头了吗?”闻溯尽量用轻松家常的语气试探,“以往便利店有这样的客流量吗?” 薇拉想了想,c城出了名的人少地穷,对比起来好像确实多了点人,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很稀松平常地回应着友人:“好像有点,感觉最近alpha也多了起来呢。” “什么意思?”这次轮到闻溯紧张地问她了。 “是因为亲爱的你对信息素不敏感啦,就是之前接待的客人大多都是beta呢,最近倒好像alpha多了起来,”她甚至轻松地开玩笑,“我还是第一次在c城见到那么多陌生面孔的alpha。” 薇拉这么说,是因为全国对ao性别都有严格管制,alpha需要定期去自己城市的社会服务中心进行登记体检和社会生活记录,毕竟全国罪犯中alpha的占比太大了。在定期的检查中和同城的alpha混个脸熟是很简单的事,更何况他们还有alpha俱乐部等等独属于小圈子的丰富活动。 这就是为什么闻溯会对谢景昭a装b那么惊讶,按道理来讲alpha只要从出生起就会被记录在社会服务中心档案里,每年都会被追踪形迹,深想他为什么能成功伪装实在是件会高高立起炮灰fg的事情。 “为什么?”闻溯喃喃。 这次连薇拉都看出她的心事重重,不解地问:“人多怎么了吗?或许是c城最近又打着什么幌子吸引移民呢。” 闻溯刚要敷衍过去,一向神隐的店长从门口走过来,对着她们嘱咐道:“你们今天把货架好好理理,近一星期的临期食品先打折卖了。” 闻溯抢在薇拉应声前开口:“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要提早这么多天卖掉?” 店长左顾右盼了下,还是没忍住他一向爱八卦的天性,俯下身悄悄说:“我在政府工作的朋友刚才来买东西的时候偷偷告诉我了,c城马上要封禁一段时间。” 所以说,便利店在这里能开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店长虽然很抠门,但有个灵通的消息渠道就已经打败太多小生意人了。 不过闻溯此时此刻连这种吐槽都无力去想,她匆匆合上饭盒,勉强笑笑说:“我忽然有点事,先去打个电话。” 傍晚七点,在法定意义上是每个c城人都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劳动,应该开始休息的时候。 房门意料之中地被人敲响了。 谢景昭打开门,对着来人微笑:“很准时。” 闻溯简直是像做贼一样拿帽子遮住自己的脸摸上了四楼,这时又飞快溜进他的房子,生怕被人看到的紧张样子逗得房主莞尔一笑,故意重重地把门关上。 被吓了一跳的闻溯忍不住去瞪他,骂道:“你真幼稚。” 谢景昭拉开窗边圆桌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一边愉快地说:“闻小姐,这不是求人的态度吧?” 看她在原地踟蹰不肯过来的样子,谢景昭是真的第一次有一种又想笑又想扶额的感觉:“放心吧,我还没有重要到能让人在窗外盯梢的程度。” 闻溯这才走过去,摘下帽子拨开黏糊糊的头发,有意无意道:“没有吗?可我感觉你这个人很不正常。” “你知道的太多了。”闻溯顺畅地用起谍战剧里的名台词,自然不自觉地语带威胁。 “闻小姐指哪一件?”他还在笑吟吟地逗她,故意模糊重点。 她没有了和他兜圈子地耐心,认真地注视着他问:“c城马上要封禁,对不对?” “闻小姐的消息也很灵通嘛。” “和我的omega有关?”闻溯不去理会他调笑的话语,继续单刀直入地问。 谢景昭却忽然沉默下来,唇角的笑意还在,却好像变了味道。 “那个omega不是你的,”他漆黑的眸光正正与她相对,直视着分毫不让,语气冷下来,“闻小姐应该再清楚不过,他不会是你的。” “所以,有人要来带走他了吗?” 打开的窗户吹入夏日傍晚的暖风,闻溯的目光已经飘到了窗外西沉的日色中,矗立的高楼大厦一望过去也只是密密麻麻的铁块而已,c城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个人都只是穿梭在钢铁里的小虫子。 不用别人告诉,她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甚至从捡到希尔开始,她就已经知道了。 “是。” 谢景昭看着她神情复杂的脸,面色淡然,但眸光细细地观察着,不自觉地用上了他往常拷问犯罪者时的技巧抽丝剥茧般分析着。 但是这一次娴熟的技巧好像失灵了,他分不出其中究竟是不舍失落,还是掩盖得太好的悲伤无助,但是不管哪一种,他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从自己胸口处源源不断涌出的情绪。 剖析自己和分析犯人倒没什么两样,他清楚地知道那种情绪叫嫉妒。 然后他听见对面的女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他耳力够好,这声叹息在夜风中几不可闻。 “这样也好。” 窗外的太阳彻底沉了下去,五颜六色的灯光慢慢点亮这座庞大而冰冷城市,闻溯在窗户上看到了c城平淡日常中的夜晚,也看到了倒映在上面的平凡的自己。 她不自觉地又重复了一遍。 “这样也好。” 情趣什么的简直轻松拿捏(h)(150收藏加更番外 洁白的蕾丝裙摆在空气中摇荡着,隐匿其下的大腿根忽闪忽现,在肆无忌惮地上下起落时,噗嗤噗嗤的水声充斥着这个小小的房间。 希尔攥着她的手用力地抽插着自己,在后穴吞进两根手指后他趴伏在闻溯的胸口,一边舔她的脖颈像是在品尝什么蜜糖一样,一边抬起他雪白的臀肉撞击着她的手。 被穴肉绞紧的温暖触感对于闻溯来说还是太陌生了,她下意识地活动被束缚的指尖,却剐蹭到那正蠕动着吞吐的穴肉,笼罩在她身上散发着芬芳香气的身体蓦然一僵,随后像疯了一样攀上来吻她的唇。 “阿溯,阿溯,还要······” 希尔缠着她乞求,身体激动得撞着她快要喘不过气,闻溯不得不伸出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怕他从床上掉下去,从腰间的绑带挣脱出的软肉像水一样绵柔,她顺手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还没感叹手感不错,原本亲吻的舌头更深地缠上来,希尔一边撒娇说痒,一边抵着她腹部的性器官明显硬了不少。 深受其害的闻溯感觉不能再让他乱来了,要像教育他学习一样让他科学合理地解决情欲,于是她主动压下希尔的身体在他脖颈上落下吻,冷静地将他的理智从情欲中唤醒:“希尔,你再不听话,我不会帮你的。” 即使在欲海中沉浮,只要她开口,蓝眸金发的omega还是乖乖地停下了动作,难耐地抱紧了她的肩头蹭着,等着她的指令。 对于这个回应闻溯还算感到满意,她掀开凌乱的裙摆,试着柔和点抽插那已经肿胀的肉穴,每次插进去时甬道里都涌出一股温暖的水流,裹着她的手指时甚至还有点舒服。 希尔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仰着头不停呻吟着,半跪的双腿打着颤夹紧了她的腰,从肩膀滑落的金色长发垂在闻溯的眼前,呼吸之间都能闻到那摄人心魄的香气。 她坏心眼地去摩挲那柔软的穴肉,果然听到娇媚的呻吟忽然升高变成了半尖叫,眼前原本塌着的细腰僵直起来,按在她肩上的手加重了力气,希尔低下头注视着她,泛红的眼眶里泪水一滴滴砸下来,从唇边滑入闻溯的嘴里。 咸,苦,又返上一丝甜。 “舒服吗?”她故意问,手上的力气慢慢加大。 希尔再没力气撑住自己,倒在她耳边急促地喘息,不过身下的穴口夹紧了她的手,即使她怎么折磨都不肯松开的样子。 直到第三根手指的刺入,他终于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住,未知的触感让他恐慌起来,他颤抖着求饶:“不要、阿溯,不要,好疼······啊!” 闻溯拍拍他紧绷的腰,不好说是安慰还是惩罚地温柔动作着,她附在他耳边轻声说:“好棒,希尔都乖乖吃进去了。” 听到她的话后,吞吐的穴肉紧了紧,希尔咬着下唇忍耐着痛感,把那柔软如花瓣的嘴唇蹂躏得有几分凄艳。 “希尔想要的不就是这样吗?”闻目光紧紧注视着他,看他在适应后又忍不住摆起腰迎合她的抽插,了然地笑,“不喜欢的话我就停下了。” 装作要抽离的手被紧紧按住,被抽插得几乎快要翻白眼的omega急忙带着哭腔控诉:“阿溯好坏!” 闻溯看着一边哭一边在快感驱使下用力骑乘的人,无奈又好笑地用力按他的敏感点,反复几次后,希尔终于吐着舌绞紧腿高潮了,后穴喷出一大股水来,打湿了漂亮的裙摆。 她在竭力后埋在自己颈边的希尔面前晃晃终于从他后穴解放出的手,上面黏腻的水渍从指尖蜿蜒至掌心,闻溯点点他的鼻尖说:“还说我坏吗?” 脸上透着热气的omega有点害羞地垂下眼,伸出舌头想帮她舔干净,被闻溯手疾眼快地制止了,爱干净的她现在还是接受不了让他舔这种东西,撑起身想从床边的纸盒里抽出纸擦擦,却又被希尔突然按下了身体。 “怎么了?” 闻溯看着他慢慢坐起来,又重新坐回腰间,甚至取过床边矮柜上的发圈无比流畅地给自己绑了个低马尾,心中渐渐浮起不详的预感。 “阿溯还没有变舒服。”面对她的疑问,希尔无辜地眨眨眼。 “我不需要,”闻溯推拒的手摆得热烈无比,她很诚恳地说,“帮希尔解决情欲是我应该的活该的。” 她多想再三申明自己做好事不求回报的原则,并且如果可以的话给希尔普及一下beta养胃的合理性以及必然性,但是显然半开化的omega等不了她的长篇大论,一个上手扒开她半边衣服就让闻溯吓得闭上了嘴。 面对她半裸的身体,刚刚才平静下来的蓝眸又翻起滚烫的热潮。 希尔渴得舔了舔唇,哑声说:“我想舔。” 这次想舔的东西显然和之前的不一样。 “不行”还没说出口,希尔就把她的话音全堵在了嘴里,等唇舌纠缠一番后,漂亮的女仆装omega抬起头,唇边还留着银丝,盯着她又正式地重申一遍自己的想法。 “我想舔阿溯,全部。” ———————— *写到后面发现要再用一章更完这个番外了(毕竟也要让禁欲系beta小闻狠狠爽一下 *预告一下后面的番外里有小谢的浴室py,有小谢和小闻认识的经历,还有小闻的单人故事,在主线推进后也会再加其他人滴~ 冷酷女beta永不认输 液体撞击着杯壁的声音在寂静中将出神的闻溯唤醒,不知道什么时候谢景昭拿了瓶酒过来,自顾自地摆好两个杯子开始倒酒。 她撑着脑袋看他倒酒,这个下了班还在家穿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倒酒的样子挺好看的,就是规矩端正得让她有一种下一秒他就要端起酒杯说“各位领导各位同事我先干为敬”的幻觉。 在他把半杯酒推过来时闻溯低下头去闻那金黄的酒,麦芽的香气熏得她有些晕。 “我不喝酒。”她转着小巧的酒杯说。 谢景昭很意外地投来个疑问的眼神。 闻溯想学着电影里那些失意人灌自己一口酒,结果被辛辣的味道呛得脸皱成一团,谢景昭给她递纸时还不忘嘲笑她明明不喝酒还要逞强,她抹了把脸,淡定地说:“这不是逞强,是对我酒品的免责声明。” 然后狐疑地看着他,想起了当时被她拖上四楼的醉汉:“你酒量也不行啊,我可记得有一次你在楼下烂醉的样子。” 谢景昭学她吞了一大口酒,放下杯子时手稳稳的,但是白皙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淡淡的粉色,随意道:“可能是被灌的吧,工作应酬。” 他比自己还不靠谱,闻溯心里吐槽,一旦知道收拾烂摊子的人很可能变成自己,她就对酒没了兴趣,干脆去套他的话:“什么时候封城?” “已经开始排查了,”他看着低垂着脑袋的闻溯,刚才还有几分轻松的氛围沉重起来,他的神色也冷了下去,“三天之内就能查到这片区域。” “是他的家人来找他吗?” “是不是有那么重要吗?” “对我来说很重要,”顶着他复杂的目光,闻溯不避也不躲,她收起了酒精带来的松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没资格再藏着他,但是我必须知道他能不能被安全的人带走。” “算是吧。我只能告诉你,他需要回到他原本的位置,安全与否不能保证。” “好。”她看上去顺畅无比地接受了这个消息。 谢景昭忽然笑了,微醺的脸色配上融雪化冰的笑容含着五分醉意,口齿也温吞起来,慢慢说:“闻小姐果然是很有责任感的人,对谁都这样。” 最后一句说得又轻又低,满腹心事的女人并没有注意到,上来呆着的时间有点久了,她推开酒杯站起身,临走前和他说:“明天你来把他带走吧。” 抬着头目光交错的时候,设想的种种表情在她脸上都没有出现,谢景昭用朦胧起来的眼睛刻印她平静的脸,酒精灼烧得他嗓子都哑了起来。 “闻小姐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也要冷酷得多。” 闻溯没管他如梦呓般的话,目光从趴在桌子上的他身上一扫而过,握着把手扭开了门。 和关门声一同响起的女声也如此冷淡:“谢先生还是少喝点酒吧。” 幽暗的房间迅速冷清下去,手在桌上胡乱摸索着酒杯,慌忙中甚至把两个杯子撞出清脆的响声。等到最后的一口被他咽下时,窗边孤伶的身影摇晃了一下,然后跌跌撞撞地冲进卫生间,在洗手池边撕心裂肺地呕吐着。 酒精只是催化剂而已。 闻溯提早了半个小时下班,拎着她一向舍不得买的小蛋糕边走路边走神。 虽然人穷,但她确实是个有点仪式感的人,在送走希尔前让他开开心心地吃点垃圾食品,方便他以后忆苦思甜也是她为数不多的温柔——毕竟按找他的架势来看,希尔大概率是流落民间的豌豆公主。 在他像往常一样热情地扑过来迎接时,原谅我们没心没肺的beta女,她还在想要这个场合多么适合说类似于“我们当中有一个人要永远地离开我的家了,你猜是谁呢”这种没品笑话。 看着他已经能够熟练地自己切蛋糕吃蛋糕,还知道把草莓大的那块给自己,闻溯有些欣慰地摸摸他的头,突然受到夸奖的希尔放下小蛋糕,笑得甜甜地攀上她的身体向她索吻。 往常闻溯任由他做这些小动作,但现在她不能放着他这样依赖自己。她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对不明所以的希尔正经道:“以后希尔不可以随便亲别人。” “可是我只会亲阿溯。”他委屈地说,不满于她突如其来的疏离,想爬到她身边又被制止了。 现在是晚上八点,她和谢景昭约好了十一点让他来把人带走,在这三个小时间,她需要做好劝说安抚等等工作。 在希尔面前,白天准备的那些腹稿好像都被她忽然忘光了,她沉默片刻,用了最简洁也最直接的方式:“希尔,今天你要离开这里了。” 面对她蓦然变化的神情,希尔不安地眨眨眼。 即使是在最开始捡到他的时候,闻溯都从来没说过这种话,她格外注意语言措辞会带给这个无依无靠的omega的影响,但是现在她知道已经有了需要他的地方。 他再也不是只有她能收容的小可怜了。 “你的家人在找你,他们需要你回去。” “我只知道阿溯是我的家人。”他倔强地说,明明蓝色的瞳孔里已经开始泛起水光。 闻溯没有给他擦眼泪,她只是再次重复:“希尔,你有和你血缘相连的家人,而我不是。” “我不需要!”希尔的声音提高得像尖叫一样,第一次那么尖锐地回答她。 “我只要阿溯,”他走脚着地爬过来,然后紧紧攥着她的手臂,闻溯看到幽蓝的眼瞳又像燃起了火焰,悲伤和愤怒折磨得他止不住眼泪,在碰到她的时候锐利的音调又软下去,令人怜惜地抽噎着,“阿溯要抛弃我吗?” 闻溯一动也不动,低着头看他的眼泪一颗颗滚下去,他一向很擅长用各种方法让自己心软。 “这不是抛弃,希尔,”他越是激动,闻溯越是冷静,“是各归其位,你要回到你本应该过的生活,我只是让你借住过一段时间而已。” 她把界限分割得这样明显,希尔听得出来,但是面对这样不近人情的闻溯他缺乏经验,本能驱使他抱紧了冷言冷语的beta,却发现她的身体也冷得让他感到阵阵寒意,不管他怎么抱,都不能让她变得像以前一样温暖。 “阿溯,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希尔把她的脑袋紧紧按到自己胸口,渴望她能听到他的心脏在怎样悲戚地鼓动着,那些炽热的情感或许就能很好地传达过去,让她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离不开她。 所有讨好她的技巧都被他忘光了。 可是希尔战战兢兢地捂了很久,抱了很久,然后听见清冷的女声如一把快刀斩断了所有喧嚣的血流声。 “既然这样,你就当我是抛弃你好了。” —————— *下章希尔发大疯预警 *小闻一章两次火葬场发言初显锋芒,但不要紧男主们会超爱() 说太多不如一针见效 时针指向十点。 闻溯打开家里唯一的衣柜,从最深处掏出那个黑乎乎的大袋子,里面装着被割得断面整齐的绳子,一把折迭光刀,还有一套清洗干净的裙子。 她把裙子抖落开,有些犹豫地侧过头,床上坐着的希尔抱着膝盖,从开始到现在都在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在看到她拿着的裙子时,他将头埋到臂弯里,拒绝与她对视。 闻溯不可能让他穿着自己的衣服离开,在与谢景昭的约定里,他们默契地达成了不暴露她而让谢景昭出面的共识,所以她捡到希尔是什么样的,自然也要让他一模一样地被送回去。 她拿着裙子走到床边,伸出手从头顶至发尾轻轻抚摸着希尔的长发,温柔而又无比耐心地像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小孩——闻溯清楚什么时候需要用什么样的方法能最快让他乖乖听话。 果然希尔紧紧抱着的双臂慢慢地滑落下去,他撑着自己一点一点爬过来,安静地抱上了闻溯的腰。 “换衣服吧。”她手上安抚的动作依旧不停,但说出的话也果决。 埋在她腹部的希尔闻言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在找不到她神情中有半点动摇后,他忽然一把夺下她手上的裙子,用力地撕扯着,紧绷的指尖涌出血色,但即使这样,材质特殊的裙子也不见半分损毁。 闻溯静静地看着他胡乱地动作着,在他终于力竭后顺走裙子,拍拍上面的褶皱,这又变回了一条漂亮整洁的长裙。 希尔倒在床上,长发凌乱地垂在脸上,于她投下的阴影里蜷缩着自己,看起来好不可怜。 她就这样顺势把他按在床上,不去看那双暗淡无光的蓝眸,径直解开他的衬衫扣子,指尖稍稍停留在他胸口的那个凹陷,轻轻地划了过去。 “疼。”希尔的声音小小的,像幼猫的低鸣。 闻溯不为所动地继续脱他的衣服,费了点劲才把他全身脱光,期间希尔不知道为什么一点动静也没有,任由她动作,闻溯把他抱起来时感觉他轻得像片羽毛,毫不费力地就让她拉得半坐起来,光洁的上身弓起像弯月的弧光。 她像给洋娃娃穿衣服一样给他套上裙子。 “因为我是omega吗?”被裙子糊住时闷闷地传来声音,他突然这样问。 闻溯不知道该不该给他讲这个世界的omega现状,或许讲了他也听不懂,徒增烦恼而已,所以她只是沉默着将领口压下去,希尔的脑袋钻了出来,直直与她对视。 透过缕缕金发注视着她的眼眸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依旧是无光的,但那汪蓝海下蛰伏着怎样的野兽谁也不知道,闻溯只能嗅见风雨欲来的危险,她攥紧了手上的裙边。 “阿溯,我以后还会发情的,”希尔不理睬她的无视,语气飞快地继续说,“每个月我都有发情期,omega发起情来是没有理智的,你要我对着那些陌生人——” “希尔!” 闻溯打断了他越说越激动的话语,她把他乱蓬蓬的头发拨弄开,擦掉他眼尾流下的泪水,冷静而理智地说:“你的家人会给你打抑制剂的,他们能买得起最昂贵的抑制剂,远比我买的要好。” “如果他们不呢?” 希尔啜着泪,一字一顿如同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 她想希尔确实到了能看懂电视里那些社会新闻的智力水平。他或许从媒体里那些含糊其辞一闪而过的消息里拼凑出了一个关于omega的世界。那就是即使生在贵族家庭,也会有omega第一次发情被直接送去姻亲家里美名其曰牢固夫妻关系的传统。omega是没有选择权的,不管是他们婚姻的对象,还是交配的对象。 这个糟糕的世界里好像确实只有你一个老老实实的beta看起来还算人畜无害。 你要劝慰他吗?还是欺骗他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 可你也只是个平平无奇的beta女呀。 豌豆公主流落民间结识了底层女的童话里,克服重重困难回归城堡才是主线,萍水相逢的底层女在这个故事里出现的最后一幕应该只有挥手告别公主的时候,你要说的也是“一路顺风”,而不是“留下来吧”。 至于公主会嫁给白马王子还是隔壁国家酗酒的老国王,这都不是月薪一千能操心的事。 将长长的裙摆理顺至腿边,细白的脚踝在裙下交迭着颤抖,这个时候他或许迫切地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 但是闻溯从他身前走开,在矮柜里掏了一会,然后走回来,把他的手握起来摊开,在希尔流泪的眼眸下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他的掌心。 ——最后一支还没用过的抑制剂。 “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个了。” 闻溯撇开脸,她不想让希尔看到自己眼眶里的泪水。 “好。” 短暂的死寂后,在她逼退眼泪的时候,闻溯听见希尔平静的声音,带着宛若寒冬彻骨的冷意。 闻溯把地上的袋子捡起来,连同那些散落的小物件,要用来捆着希尔手脚的绳子在她手里此时有千万钧重,她几乎拿不稳。 “阿溯。”希尔双手撑着床沿倾身向她,在顶灯照耀下圣洁得像个不知人间愁苦的天使,他轻轻呼唤着。 闻溯恍惚间抬起头,然后被栀子花的香气瞬间裹住,他尖锐的牙齿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把她的嘴唇咬得鲜血淋漓,在下意识地推拒反击时,她的牙齿也磕到了他的下唇,馥郁的香气好似也从他的血液中流淌出来,在他们唇舌纠缠间弥漫开来。 他把她压得向后仰去,准确地说是那种绝望而孤注一掷的气息让闻溯不由得退却。 他们相拥着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砰”的一声,被她握着的袋子也被拽掉,里面的东西骨碌碌地滚了出来。 希尔在她的腰间坐起身,往日这个代表着欢愉的姿势变成了绝望的俯视,他用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哑声说:“如果我不是omega呢?” 当他把右手举起时,闻溯这才看到不知何时被他从混乱的地板上找到并且攥住的光刀,按下刀柄上的按钮,莹亮的刀身探了出来,照着他的脸侧时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阿溯,”他的声音空荡而平和,“如果我不是omega,我是不是就能留在你身边了?” 还没等她开口,希尔就已经知道她想问什么,他微笑着淡淡道—— “我要把我的腺体挖出来。” 闻溯能做的只有尽可能不大动作地扑过去握住他执刀的手,希尔含着愉悦地惊喜说“阿溯要帮我吗”时,她勉强控制住了他的手,用尽全力不让他往后移。 “我们一起来做这件事好像也不错。”他甚至甜蜜地在她耳畔轻声说,舌头卷起她耳后冒出的汗水,混着血水吞入腹中,苦涩的味道让这个一贯爱吃甜食的omega皱起了鼻尖。 因为紧张而汗流不止的闻溯都没办法分心去应他,她在一根根地掰他的手指,嘴里只能无意识地说些让他别这样的废话,惹得他笑出了声,怜爱地安慰她别怕。 “只要一下就好。”他平静地不像是在给自己无证行刀。 “不行。”闻溯后悔今晚给他喂了那么多好吃的,而自己因为心事重重一点没吃,现在比力气果真是占了下风。 在这无声的抢夺间他忽然重重地一拉,神经紧绷的闻溯下意识地往回拽,然后“滋滋”一声伴随着骤然沉重的呼吸声,鲜血从白璧无瑕的肌肤下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喷在了他们交缠的指间。 沾着血的光刀铛地落地,希尔捂着脸倒了下来,闻溯扶着他的肩膀急切地问:“希尔你怎么样了?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好不好?” 她的语气颤抖得不成样子,可是抬起头看到她焦急样子的希尔却又恢复了笑容,捂着脸的沾满血的手伸出来抚摸着她的脸颊她甚至都忘了躲,就这样听他忍着痛楚艰难说:“阿溯,我不好看了,你会不会不要我?” 那道被血晕染得极其恐怖的口子从下颌一直到眼尾,就像贯穿半个满月的阴影一样,只一眼就看得闻溯呼吸急促,她不断在心中说服自己,对于科技昌盛的这个世界来说,这种伤口也并不是大事,发达的医疗技术有很多方式能够让它完美愈合。 “你永远都是最美丽的。” 闻溯握着他摩挲自己的手,直起身去抱他,视野范围内她的上半身距离那闪着冷光的针头越来越近。 在依赖的人充满爱惜的怀里,希尔果然还是放松了下来,他贪婪地环紧了手臂,在忍耐痛苦时享受着她真切的担忧。这一晚上他见过太多她冷静的样子,忽如其来的决裂远比身体上的伤口更让希尔难以忍受。 现在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他的阿溯还是那么温柔,他成了毁容的omega,除了阿溯不会有人想要的。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希尔梦呓般问。 “……对不起。” 然后希尔的身体一软,在径直地倒下去前被闻溯一把捞起,固定在怀里。 稳稳地对准他的脖颈扎下那一针的右手松开了抑制剂,空荡的针管在地上滚了几圈,和沾着血的光刀躺在了一起。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不多不少,一共三下。 时针在十一点定格。 ———————— *希尔小露一手潜藏的病娇属性,可惜被小闻一针制裁(双手合十 *下章小谢专场 抽烟喝酒后或许可以期待烫头 闻溯在给这个小屋子做一场大扫除。 希尔穿过的衣服,用过的餐具,乃至那些特意买给他的小零食,都被她从这个屋子的各个角落找了出来,在房间的正中央堆成了一个小丘。 中途休息时,累得汗流不止的她一屁股坐下,拿起滚落在腿边的小圆饼看了看,保质期竟然正好到明天,于是她抽出那条饼干,一边发呆一边塞入嘴里。 昨晚如约而至的谢景昭拎着那个装着希尔的大袋子,轻松得好像里面装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什么人型玩偶一样。他在临走前问她还有什么想交代的,闻溯迟疑了片刻,说一定要让这个被捆着的人离那把光刀远点。 谢景昭点点头,耐心极了地等她的下文,和闻溯眼瞪眼很久后说:“还有呢?” “还有什么?”闻溯看上去比他还疑惑的样子。 “你不想给他留几句话吗?”他轻轻晃晃手中的袋子。 让他失望了,她想了半天只能挤出一句干巴巴的“一路顺风”。 甜到腻的味道在口腔中化开,从回忆中惊醒的闻溯皱了皱眉,于是那些她本来就不太喜欢的零食率先被扔进了垃圾袋里。 在她忙着清东西时,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正好三声。 闻溯一边想不可能不应该,一边打开门发现果然是谢景昭。 第一次见到他穿着家居服的样子,卸下了严整的衣装的人看起来居然有几分柔软,但闻溯还是抵着门冲他很不客气地警惕道:“你来干什么?” 谢景昭撑着门和她暗地里企图关门的力道较劲,表面上还是笑吟吟的:“我来拜访邻居,不行吗?” 她眼尖地看到了他背过去的另一只手拎着的酒瓶一角,更狐疑地打量着他,换上假笑:“孤男寡女的,你还带着酒,不好吧。” “我们都是beta,”他八方不动,“好像没什么避嫌的必要。” 闻溯刚想说什么,旁边传来流里流气的口哨声,薇拉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窜了出来,隔着门对她挤眉弄眼说:“好巧啊,两位在这干嘛呢?” 装得很腼腆的谢景昭在闻溯匪夷所思的目光下冲薇拉和和气气地一笑,声音都变纤弱了很多:“我找闻小姐有事。” 他成功了,闻溯实在受不了薇拉满眼“我就说他对你有意思”的目光,不情愿地打开门放人进来,薇拉还想凑过来问她有没有准备好计生用品,被闻溯结结实实地挡在了门外。 她叹了口气,看着无从下脚的谢景昭,拍了拍家里唯一的小沙发让他坐下。 谢景昭很是自然地向她讨要杯子,作为家里从来没来过客人的主人,闻溯家只有两个陶瓷杯,一个极简风灰白是她的,另一个又粉又黄的是希尔的。 她向他示意家里仅有两个杯子,意欲打消他喝酒的念头,但谢景昭毫不客气地伸过手把那个灰白杯子拿了,扭开酒瓶就冲里倒。 “这是我的杯子。”闻溯不得不提醒他。 “我知道。”谢景昭倒酒的手依旧没停下。 闻溯有洁癖,受不了别人碰她入口的东西,勉强把希尔的杯子递过去说:“你用这个。” “我不要。”他干脆地拒绝,好像这个家的主人是他谢景昭一样。 “你不要也得要,”她从谢景昭手里夺过自己的杯子,把粉黄的那个往他身前重重一放,皮笑肉不笑道,“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不听我的就出去。” 谢景昭为她少见的火气挑挑眉,还是屈服地重新给自己倒酒,意有所指地说:“你给我用你旧情人的杯子,这样不好吧?” 在品尝酒的闻溯差点被呛到,她抽出纸巾擦拭狼狈的唇角,受不了地开口:“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话,你是公职人员代表国家形象,我们端端正正做人不好吗?” 还没敢说的是让他收收那股子男小三的味,谢景昭每次这么阴阳怪气闻溯就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可能会爽到但她恶心得不行。 “你说的也对。”谢景昭抿了口酒,那个滑稽可爱的杯子在他手中转了一圈后放下,然后他开始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闻溯在他黏着的视线里感觉浑身不自在,举起杯子装作饮酒实则为了挡自己的脸,等她放下杯子时,摆着零零碎碎的桌面上忽然多了一个蓝丝绒的小盒子,过于正经的风格与旁边那些生活用品格格不入地刺眼。 “既然闻小姐说我们之间要堂堂正正,”谢景昭托腮微笑着看闻溯,“那收下这枚戒指也是应该的,对吧?” 这个男狐狸考公务员时行政表述一定是满分,偷换概念之得心应手颇有c城政府的风范。 在闻溯震惊到失语的注视下,谢景昭白皙修长的手指绕过锁扣,轻巧地打开了那个看起来不太符合他们阶级消费水平的小盒子,里面莹亮的蓝宝石宛如会呼吸一般,静默地散发着柔光。 轻盈而低调的光芒在黑夜的背景下越发澄澈,谢景昭牵起闻溯的右手,五指摊在他的手心里,或许在很认真地比较着他是否把戒圈的尺寸定做完美。 在这堪称和谐的场景下,女主角终于反应了过来,用力地抽回她的手,不可置信地望着独角戏优秀演员谢景昭:“你疯了?” “闻小姐不喜欢蓝宝石吗?”他熟练地顾左右而言他,“我记得听你说过你很喜欢蓝色。” 懒得去翻究竟他是在什么时候听到的旧账,闻溯试图从不同的机位观察他天衣无缝的自然表情,想要找出一点点他在开玩笑或者喝醉酒的痕迹,但很显然她失败了,因为他继续不紧不慢道:“求婚需要戒指,难道不是吗?” “我以为我拒绝的话已经够明显了,”她艰难地想要讲道理,“我不需要你的求婚,当然也不需要这枚戒指。” “你还是把它赶紧退了吧。”比起心疼求婚屡屡失败的谢景昭,闻溯更心疼买下这个看起来就不便宜的戒指的钱,好言相劝道,“我们或许勉强可能可以算朋友,你帮了我的忙我也很感激,但是这不是爱情。” 脊背撞到铺了毯子的地板上,闻溯不知道该谢谢谢景昭还记得先把自己手上的杯子拿走,还是对他忽如其来的发难呵斥,沉沉的身影压在她的身上,抬起眼的角度显得那个日常被她敬而远之的男人忽然蒙上了一层冷意。 谢景昭摩挲着闻溯的脸,按住她的手腕制止她想要逃开的身体,白茶的味道混着着酒味,在他身下的狭小空间里熏得她有些晕。 “昨天晚上也是这样,对吗?”他的眼睛里也带着笑意,不过虚虚实实而不达眼底,“既然他能这样,闻小姐可不要偏心。” 背抵着逐渐升温的地毯,闻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昨天晚上希尔把她扑到地上的事情。 “你怎么知——” 惊讶的话还没说出口,谢景昭就伸出手做噤声式抵住了她的嘴唇,语气温柔地提醒:“小声一点,这里隔音不好,门外听得很清楚。” 人记忆力有时真的难以捉摸,就如箭在弦上的现在,闻溯的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个无关紧要的画面。 那是昨晚谢景昭走后,她无意间目光扫过走廊窗台上时,那一团零散的烟头。 ———— *是的下一章还是小谢专场 *其实隔音还可以但架不住有人趴在门上听(不是) 警惕男狐狸打色情牌(h)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忆起那堆烟头带来的错觉,闻溯总觉得谢景昭的唇舌间忽然带上了烟草的清苦。 在浅尝辄止的亲吻后,谢景昭撩开她脸侧黏连的发丝,忽然轻声说:“他醒了之后,这一天里被不停地注射镇静剂才安静下去。” 他们心里都清楚“他”指代的是希尔,因为闻溯从来都没把这个名字介绍给谢景昭过,他也从来不问。 这个名字只是证明她和捡来的omega之间确实相处过的唯一联系。 “每一次短暂的清醒时,他都在发狂,一个这么羸弱的omega竟然需要三四个人才能控制住,”不用闭眼,谢景昭的眼前都能浮现出那个穿着白裙的美丽omega扭曲而疯狂的样子,“最后负责带走他的人扭断了他的胳膊,装上了束缚带。” 精神病院给危险病人才会用的东西一圈一圈牢牢捆住omega时,头颅低垂、双臂掰断的他或许和教堂里钉死的圣主宛若一人。 闻溯抿紧了唇,视线中角落里的那个黑色的大垃圾袋似一座山向她倾轧而来。 “你想说什么?”她不想去看谢景昭的表情。 听得出闻溯话语里的排斥,但他依旧像在讲述什么故事一样娓娓道来:“从始至终,他都在叫‘阿溯’这个名字。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听见他终于开始哭着求他们不要带走自己。” “他是一个不幸的omega,对吧。” 谢景昭凝视着身下人的眼睛,比起他的瞳色,闻溯的眼眸颜色更深,当他看着她的眼睛时,他总觉得自己在沉入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任凭如何扰动,那潭水终究会回到最初平静的样子。 你早就懂得这一点。 闻溯从他的神情中读得出他没说出口的话,或许下一句就是,爱她就是那个omega的不幸。 但她拒绝让自己背负愧疚的重担。 “他很不幸,”闻溯终于开口,平铺直叙,“你既然清楚他因为什么不幸,还要把那枚戒指给我吗?” 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回应自己,谢景昭先是哑然,尔后笑起来,像是病入膏肓的人了然地坦诚,捧着她的脸抵上她的额头,感受着她平稳的吐息喷洒在自己下颌的一点热意。 寒冷的冬夜里荒原上忽然燃起一点火苗,即使知道随时会熄灭,他也要拖尽最后一点力气穿风带雪爬到它身边。 至于看见在路途中其他冻得僵硬的尸体,谢景昭假惺惺地默哀着,但心里除了同病相怜的悲哀之外,暗自生起的能够独占温暖的喜悦也并不作假。 “因为我是个赌徒,”谢景昭用掌心盖住她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眼睛,终于收起了故作慨叹的虚伪,含笑道,“闻小姐,即使血本无归,我也习惯allin。” 落下的吻比起之前要柔和太多,在舌尖扫过昨晚下唇被希尔咬破的伤口时,他反复地舔吻着,于是那稍微痊愈的地方传来丝丝缕缕的痒和轻柔的痛感,闻溯想将那恼人的舌头驱逐时被他轻巧地躲过,在她呼吸不畅疲于应对时又乐此不疲地缠了上来。 就像谢景昭本人一样,纠缠不清地烦人。 “他咬得你疼不疼,”他附在闻溯耳边故意说,“不像我,我不会让你疼的。” 如果换个场景作为旁观者,闻溯真的会为他的心眼子笑出声,但当他这样黏黏糊糊地说话的对象变成了自己时,她就只想恳求他别再戏弄自己。 谢景昭忽然起身,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那个丝绒盒子,指尖勾起闪着冷光的戒指,在她的注目下无比流畅地从她的右手中指尖推到底,然后虔诚地在手背上轻轻一吻。 “我定做的戒指很合你的尺寸,”他紧紧抓住闻溯意欲收回的手,缱绻地凝望着她,“给我一点奖励吧,闻溯。” 男人坚硬的阴茎在亲吻中已经很有存在感地顶在了她的腰间,谢景昭顺着纠缠中散开的衬衫领口一颗颗地解开她的衣扣,在闻溯的上身完全裸露在空气中时,他却骤然闭上双眼,浓密的睫毛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颤动着,泄露出些许纷杂的心绪。 “你······” 双手被他攥住的闻溯还没来得及实践用腿将他顶开的构想,被她的声音惊醒的谢景昭已经俯下身去吻她的胸乳,害怕她拒绝一样温柔地舔弄着那小小的乳尖,用舌头压,用牙齿轻咬,甚至加了点力度吮吸,酥麻的感觉让闻溯不自觉地想蜷起身体,却在他身体的熨烫下被迫变成一滩渐渐沸腾的水。 他的头发落在胸乳上摩擦时痒得出奇,闻溯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抑制呻吟声,但还是忍不住在他的舔弄下慢慢失神,另一个热衷于这样吻她身体的omega印象里会束起长发,淡金色的发丝看着就让人想起太阳那种温暖的意象。 但是现在这个人是冷的,从气味到眼睛,只有此时此刻描摹她身体的唇舌是暖和的。 谢景昭慢慢从胸乳一路向下流连埋入她的腿间后,热气洒在敏感处的酥麻让闻溯夹紧了腿,他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阴唇,湿润的触感让他轻轻笑起来,然后把那根被打湿的手指塞入口中。 是他的错觉吗,谢景昭觉得甜得让人心颤。 “闻小姐的身体似乎很喜欢我。”他听见闻溯终于忍不住喘息了一声,满足地弯弯眼尾。 羞恼中的闻溯颤巍巍地抬起膝盖撞他,却被他反而握住脚踝一抬,左腿狼狈地挂在他的肩头,被他故意控制着收不回去,完全暴露的穴口在他们一来一往下微微张开一道缝,水痕无声无息地顺着腿根延伸下去。 谢景昭就这样俯下身去,舌头探入肉缝缠弄阴蒂,在阴蒂如愿迅速肿起后顺着缝隙滑下刺入,在湿润的小穴中不断抽插。粗砺的舌面不断摩挲过娇嫩的穴肉,一股股淫水就于他的舌尖淅淅沥沥地滴落下来,打湿了盘桓在她腿心的他的黑发。 期间他尖利的腺齿偶尔会划过那些柔软的肉,被侵入的异样感觉和似有若无的痒密密麻麻地铺遍全身,出于理智闻溯绷直的双手受不了地在推他,但双腿却一抖一抖地要夹紧他作乱的脑袋,在更深入地向内推和制止他的行为之间,快感和理性混乱地支配着她的行动。 在他反复地舔弄被发掘的敏感点后,闻溯的身体先她起起落落的灵魂一步,弓起身迎来了高潮,酥麻的感觉比那一瞬间喷出的潮水要绵延不绝,直到他从她腿间抬起头,在脸上杂乱的水痕掩映下,谢景昭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像染了层水光一样亮得让她心慌。 他就这样在她的注视下一点点把唇边的水渍舔干净,闻溯心慌地撇开脸,侧过身想去拿抽纸,被他顺势从背后压下来,伸出的手臂覆盖在她向前伸的手之上,密不透风地将她包裹起来。 修长的食指摩挲着那一枚散着幽幽光芒的蓝宝石,谢景昭咬上她红透的耳尖,呢喃道:“我们身体相性这么好,闻小姐是不是该考虑让我转正了?” —————— *是的小谢贿赂成功可能还有下一回合 *警惕男小三打色情牌(bushi) 藕断丝连或许也可以是乐趣 “你要不先喝点酒冷静一下?” 闻溯一边故作镇定地系扣子,一边纠结无比试图打破僵局。 于是刚才还天雷地火的氛围瞬间垮掉,两人坐在窗边地板上,一人一杯酒地成双成对。 “少喝点,”用劝酒来脱身的人是她,嫌醉鬼麻烦的也是她,“明天是工作日。” 谢景昭提着那个少儿风格的杯子和她放在手边的轻轻相撞,冲她笑着举杯示意后喝下一口,醇厚的果香中带着一点涩味。有的人觉得这点涩破坏了这类酒的口感,但是他好像一直偏爱这种被苦味搅弄的甜。 这次他带的酒度数不高,但是很爽口清甜,加上并没有甜得过分,所以即使是不爱酒精的闻溯也偶尔会举起杯子抿一小口。 只偶有杯壁碰撞的脆声响起的静谧空间里,谢景昭撑在地板上的手慢慢挪过来,在下一次闻溯放下杯子时忽然按住了她的手。 刚才身体接触的感觉还隐隐残留着,她下意识想缩回手,却被他温热的手心压得动弹不得。 闻溯抬头看向视线从窗外的夜景已然转移到她身上的人。 “我要走了。”谢景昭说。 她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调任的通知昨天已经下达,”他的手指一点点分开她的,从指间交叉着与她相扣,“马上我就会离开c城。” 闻溯没空管他的小动作,她在想,难怪他今天这么奇怪,迫不及待又患得患失。闻溯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所以说,只是一向滴水不漏的谢景昭忽然不再伪装了而已。 也应该这样,对于再也见不到的人,最后一次见面确实没有伪装的必要。 “这很好,”除去他奇怪的执着之外,他们勉强可以算朋友,于是她也尝试着用朋友的语气对待即将告别的人,“升职是一件喜事。” 闻溯举起杯,今晚第一次主动与他碰杯,平静道:“祝你前程似锦。” 谢景昭没有回应她的话,在她很给面子地喝了一大口后,忽然仰起头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白净的脸上立刻烧起浅粉的潮,他垂下眼看他们交迭的手,笑着说:“你祝他一路顺风,祝我前程似锦,还真是温柔。” “我的温柔也是有限的,”她毫不客气地说,“所以如果你喝得不省人事,我是不会给你送回家的。” 他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抱着膝盖看她,闻溯懒得再理他,吹着夜风往窗外望。 在闻溯默默地把杯底剩下的那点酒喝完时,谢景昭忽然撑起身凑过来,把头靠在了她的肩上。 沉沉的男人身体的重量几乎一瞬间全压过来,他的气味夹杂着暖醺的酒气被夜风吹得散满这个小小的屋子,一层一层如潮水般铺开。 闻溯放下杯子,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并不怜香惜玉地拍他的脸,妄图将他从醉酒状态中唤醒点神智。拍了几下却发觉手感不错,细腻而有弹性的皮肤触感不合时宜地冒出来,她尴尬地停手,感觉再拍下去有点耍流氓之嫌。 谢景昭低低的声音在她坐立难安时响起:“你做的是对的。” “什么?”她几乎要以为他在说梦话。 “我编造了捡到他的地点,”不知道是酒精的影响还是他刻意所为,他慢吞吞的咬字清晰而又缓重,“不到隔天,那个区域被彻底清理了一遍。” “你知道清理的意思。”他从肩上抬起眼看她,那双眼睛依旧澄澈清明,半分醉意都没有。 如果不是他的身体压着她,闻溯根本控制不住寒意泛起时身体不自觉的颤抖。 “所以你想说什么?警告我吗?”她低声道。 “不是警告。”他嘴唇浅浅擦过她的脖颈,然后放任自己倒在她盘起的腿间,伸出手去无比爱怜地抚平她紧紧咬起的唇角,“是担心,他会给你带来危险,这应该让你清楚。” 想说些什么,但又像嗓子被狠狠堵住一样,闻溯无声地张口又闭起,一想到自己的生死在不知不觉中被人操纵,她就想把自己抱成一团来冲抵这种微妙而窒息的感知。 “谢谢你。”她很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谢景昭已经闭起了眼,像在小憩一样平稳呼吸着,片刻后才慢慢说:“不用谢我,因为这是你做的决定。不管是抛弃他,还是放弃我,你都是对的。” 闻溯看见他的眼睫动了动,但依旧像无事发生一样语气柔和:“远离危险的人,对你才是一件好事。” “所以你才不告诉我你要去哪吗?”她轻声问。 谢景昭好像笑了,又好像那一声叹息似的浅笑只是风声带来的错觉。 “如果你问,我会回答的。” 他终于睁开眼,与她直直地对视。 闻溯下意识地想去捞手边的杯子,她需要攥着什么东西来让自己不至于像被风吹得漂浮不定,但是她抓了个空,谢景昭的手却适时地填补了她空荡荡的手上的空缺。 他的表情就像他的手一样,不冷也不暖,不是期待也不是请求。 因为他早就清楚她的回答。 是的,明明上一刻还在不安,但她下一秒的话依旧决绝:“祝福的话已经说过了,我没有别的想说的。” “好吧,”意料之中的回答,谢景昭闭上眼轻声说,“至少今晚,让我做个好梦吧。” “······我明天还要上班。”闻溯不得不推推赖在她腿上的男人。 “嗯,我知道,”他从容地打了声哈欠,忽然露出个狡黠的笑,“所以我帮你请好了假。” “啊??” “在我来之前遇到了你的好朋友薇拉小姐,她很爽快地就帮了忙呢。” 难怪薇拉时机那么巧地就出现了,闻溯抓狂:“你知不知道请假要扣我薪水的!我的钱就是我的命!你这个万恶的工薪阶层!” “我把戒指赔给你。”谢景昭冲她无辜地笑。 “我不要!” “那就只有我自己肉偿了。” 他作势要去勾她脖子,被不解风情只懂钱情的女beta一把按下,皮笑肉不笑道:“肉偿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吗?”谢景昭眼睛刹那间亮起来。 “真的,”闻溯微微笑,“因为我现在真的真的,很想揍人。” —————— *小谢表面:我很危险,不要靠近 实际:没有闻小姐的日子一天也过不下去 *作为新手村(bushi)的c城篇结束啦,下个剧情章就是开新地图!收新男人! *开了个通知微博@如稷生,欢迎大家来玩!会掉落小日常或者剧情脑洞(?°???°)? *再次感谢大家的喜欢!大家的留言和鼓励是我能坚持写下去的力量!╰(*′︶`*)╯ 情趣什么的还是敬谢不敏(h)(200收藏加更) 淡金色的发丝垂下时结成密密的网,透过那些纠缠在一起的丝丝缕缕,暖黄的灯光打在上面,晕染出阳光一样璀璨的光晕。 在希尔柔软滚烫的嘴唇落在她从未如此赤裸的双乳上时,闻溯慌张的右手急需抓些什么,于是不经意间扯住了他的头发,将他束着头发的发圈撸了下来。 希尔并不在意这个,他正在认认真真地为他的主人服务,学着女仆装袋子里附送的说明书,用舌头在那淡粉的乳晕上不断打转,在得到她身体耸动的反馈时,又加重力气去轻轻吮吸。 虽然他骨子里不断涌出的用腺齿咬出痕迹的占有欲总在作祟,但是他不想让阿溯觉得疼,更不想被她推开,所以希尔乖乖地舔她,做个好omega才能得到阿溯的奖励。 她揪着他头发的力道在不断加大,这让希尔感到安心,因为从发根处传来的疼感正是她情动的证据,也让他更想要知道,再做下去她会有什么反应呢? 他无比渴望地舔着一边,又用另一只手去拢另一边,五指微微聚起时雪白的乳肉从指隙挤出,两指并起去摩挲那颗硬硬的乳尖时,手心绵柔如水的触感和乳珠那一点硬质形成的反差是这样奇妙,希尔吐出嘴里那颗沾满唾液的乳尖,又情不自禁去吻另一颗。 像在品味伊甸园红红的禁果一样。 在他轻轻揉捏时闻溯已经开始止不住地喘息,希尔头上戴着的白纱饰品总是在他动作时擦过她的胸前,硬蕾丝的质感很快把她的肌肤划出红痕,闻溯每一次低头,那朵洁白的纱花就在她眼前晃动,而偶尔抬起眼看她表情的希尔比那朵花看起来还要洁白无瑕。 “够了。”她能感觉到身下隐秘的地方正在因为希尔的舔弄渗出水来,不可控的情潮让从未经历过这种事的女beta恐慌起来,想要及时制止。 “已经够了,希尔!” 希尔嘴里还含着她的乳肉,闻言抬起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在她的惊叫声中加重了吮吸,故意装作没听到她带着喘息的警告。 他甚至还往下滑去,躲过了闻溯想要捞他上来的手,虔诚地用唇舌温暖她的小腹,这一块皮肉下的最深处藏着beta的生殖腔,而从各方面接受的性教育知识让他知道这里是孕育生命的地方,也是能让不被信息素影响没有发情期的beta体验到极致性快感的开关。 希尔在上面落下一个重重的吻,然后继续向下,用牙齿咬着脱下她的内裤,在看到她腿间袒露出的淌着水的小穴时,忽然呜咽一声埋在她的腰间。 已经被迫裸体并且接受命运的闻溯吓了一跳,不自在地伸手去拍拍他的背脊,然后就发现他的身体居然在战栗,抖得喷出的呼吸都是杂乱的。 “怎么了?”她不得不承担起主人的责任,都被强制爱了还要时刻关心他的身心健康。 “阿溯,呜呜呜,”他终于可怜兮兮地抬起头,眼里水光盈盈地向她求救,“我好想射,想到要死掉了。” 闻溯很难评地克制自己把他从身上踢下来的欲望,万一把他吓出事来操心的还是她。 她索性撑起自己,伸手要去够他腰间挺起来正很不安分地抵着她腿根的性器,足够耐心地说:“你起来,我帮你。” 闻溯觉得自己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可以说是以德报怨。 但是单纯的希尔显然体会不到她的良苦用心,他看到她想坐起来,第一反应是握着她的脚踝向后一拖。 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摔回枕头的闻溯:“······你到底想怎么样?” 然后她就感觉到腿心那作乱的硬物吻上了正在软绵绵向外安静吐水的穴口。 “等等!”她躺也躺不住了,急忙说,“冷静一下,希尔!” “我想进去。”他的声音甜腻柔媚,尾音色情地带着喘息。 希尔握着他挺直的阴茎在她的穴口焦躁地蹭着,里面流出的水打湿了他通红的性器,温暖又舒服的触感让他着了迷地想要插进去,看着翕张的肉唇他总生起一种自己也要被吞进去的眩晕。 阿溯的身体里是福地,是他妄想进入的极乐天堂。 希尔的阴茎在她的穴口胡乱轻磨时,偶尔滑进去一点闻溯就感觉自己身下发胀,她无计可施,只能拽他的头发,因为急切用了几分力道。 希尔痛得轻嘶一声,然后又压抑又楚楚可怜地说:“阿溯,不要怕我。” “不可以。”闻溯胡乱地摇头,满脑子都是那些bo恋里被殖育部拷走的可怜beta,真和omega做爱让她感觉自己正在犯罪道路上飞奔。 但是希尔并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他很委屈地瘪瘪嘴,然后俯下身去撑开她穴口,开始轻柔地舔弄阴蒂和肉唇,在舌头和甬道摩擦间,穴口慢慢地撑大,期间希尔感觉阴茎胀得越来越让人难受,但他还是忍耐下来,温顺地舔着。 在小穴已经可以顺畅地吞下两根手指时,他抽出自己牵出银丝的手指,冲已经眼神迷离的她无比欢欣地说:“不会疼的,阿溯,这里可以吃掉希尔。” 在她迟钝的意识还没反应过来时,他把自己脖颈间缠着的蕾丝绑带从背后绕过来,然后放在她的手心里。 “如果阿溯痛的话,拉这个我就知道了。” 被撑开的疼痛和快感一同袭来,与之前尚有余地的手指不同,紧致的甬道被坚硬的阴茎用力顶到敏感点时,遍布全身酥麻感让闻溯忍不住抓紧了手中唯一如救命稻草一般的蕾丝带。 希尔被她拉得急促地咳了几声,原本还在小心翼翼试探着的肉棒不受控地径直深入进去,狠狠地撞在了一块软肉上。 不堪承受的小穴喷涌出潮水,在她半是害怕伤害他,半是被撞得手上一松后,尝到甜头的阴茎不减半分坚硬,反而开始再难以克制的疯狂撞击着翕张的花心,温暖的淫水和蠕动的软肉裹着他的肉棒,希尔成瘾似的不愿抽离。 他们的呻吟错乱地交织着,期间还夹杂着希尔断断续续呼唤她名字的声音,性器摩擦之间翻滚出一层层白沫。 不知何时被架在希尔肩上的双腿徒劳地夹紧了雪白的脖颈,晃动的蕾丝带子在他们的交合处起落,沾上一层水光。 闻溯几乎要在这陌生而绵长的快感中失去意识时,一大股微凉的精液有力地射入着她的小穴,在希尔恋恋不舍地把阴茎抽离小穴时,那些无法被吞咽的白浊从尚未能合拢的穴口流了出来。 眼眶红得像是狠狠哭过的omega俯下身,鼻尖蹭着穴口用舌头卷着那些混合物吞入口中,他的精液又涩又苦,但是阿溯喷出的潮水像蜜一样甜,他喜欢这种味道,就像喜欢阿溯一样。 精疲力竭的闻溯用手臂盖上了眼,连去教训希尔别吃那些东西的精力都没有了。 这根本就不是情侣间的小情趣,这是虎视眈眈的小妖精的盘丝洞。 尤其是在舔着舔着,希尔又握起那个极其显眼地鼓胀起来的性器,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时,闻溯望着头顶的灯,祈祷这个时候有一个英雄脚踏祥云过来,最好能快点收掉这个妖怪。 —————— *先给希尔吃点好的,再给小谢吃点,i端水人士保证人人都有肉吃 *虽然加更慢但都有想法了,甚至还有富余给还在新地图翘首以盼的男人们,他们能那么早吃上肉感谢大家的倾情赞助 有些邀请确实不得不去(h)(加更小谢浴室play 水汽氤氲,反光的白瓷上隐隐浮现出一具匀称修长的身体,抬手把半湿的头发拢在浴帽里,发尾滴落的水珠从脖颈滑了下去。 闻溯从脖颈开始给自己抹上沐浴露,刚刚擦到小腹时,隔间传来一声骂骂咧咧的“靠”。 顿感不妙的她立刻去按淋浴头的出水键,果然,不管她怎样戳来戳去,头顶上高高挂起的淋浴头就是无动于衷。 这个廉价的破楼也不是第一天那么不靠谱,公共浴室忽然停水可以说是他们的正常操作。 上了一天班的怨气趁着被停水的倒霉意外凶猛地朝她扑过来,闻溯克制着自己锤那个看起来就很脆弱的按钮的怒气,用干毛巾把刚抹好的沐浴露擦掉,然后披好浴巾打开隔间向外走。 公共浴室位于地下负叁层,在电梯到达的时候,打开的电梯门内站着的人只有一个,但坏消息是竟然是熟人。 闻溯扯着她的浴巾向后退一步,装作不是她按的上行一样左顾右盼,并不打算和那个人共乘一趟。 可谢景昭一直按住开门键等着她,大有她不进来电梯不关的架势,微笑着开口:“闻小姐,好巧。” 这样下她也不得不正视他浓浓的善意,踌躇着慢慢走进去,点点头回应他:“谢谢。” 他一身西服一看就是刚刚下班,拎着的公文包也垂在腿边,仅仅包着浴巾的闻溯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很不自在地往另一边挪了几步,祈祷能快点到二楼然后放她一个人下去。 “公共浴室停水了吗?”谢景昭忽然问她。 闻溯惊讶于他的敏锐:“你怎么知道?” 他凑过来,挑开她耳后从浴帽里散下的一缕头发,声音近得像贴在她的耳边一样,带着点得色:“你这里的沐浴露还没擦掉。” 等她抬起手要挡开他时,谢景昭的指尖已经在那一块湿热的皮肤上轻轻碾过,他收回手靠着横杆对她散漫一笑。 二楼到了。 闻溯急匆匆地要往外走,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半只脚还没踏出电梯门,左手臂就被紧紧攥住了。 她被拉了回去,眼睁睁地看着身后探出的手点向关门键,骨节分明,抬起食指落下时有一种气定神闲的从容。 轻轻撞在背后人怀里时,包着头发的毛巾被挣开了一点,于是那双漂亮修长的手又抬起来,就着合拢的电梯门的反光,帮她把毛巾重新整理好。 西装硬挺的料子擦过她的脸侧,含笑的男人低头对她说:“我家有独立浴室,闻小姐要是不嫌弃的话,欢迎光临。” 高高的淋浴头洒下的水流偏烫一些,背抵着的墙面凹凸不平,硌得她有些痒痛的小天使浮雕似乎在证明这个家的主人品味还不错。 可惜在水流的掩映下,沾湿得快要睁不开的眼睛根本看不清在她身下跪着的,那个品味很好的男主人的神情。 事情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是从她发现自己居然不会用这看起来很有科技感的淋浴系统,所以不得不把谢景昭叫过来? 是她在认真学习时误触开关,然后突如其来的热水把他们都浇了个透? 还是在慌慌张张地说要不让他先用浴室换掉湿衣服时,他思忖片刻后微微一笑,说要不一起吧? 哪一种可能都让闻溯感到深深的窒息。 谢景昭似乎也意识到她在挣扎着用手臂试图摸索淋浴头的开关,于是他将舌头从痉挛着的小穴里抽离,伸出手打下开关,顺便将闻溯在开关附近徘徊的手攥住拉了回来。 蒸腾的水汽弥漫间,终于得到片刻安歇的身体软了下来,还好她的肩下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撑着,否则她一定会狼狈地摔在湿滑的地板上。 被架在他肩膀上的右腿几乎麻木,独自支撑的左腿也快要站不住,闻溯想蹬蹬腿活动下,力不从心的右腿只能在湿透的衬衫上浅浅一蹭,落在他背上的力度比起复健倒不如说更像撒娇。 “谢景昭,”她有力无气而又十分真挚地恳求他,“你先放我下来好不好?我真的快不行了。” 此不行和彼不行都是不行,不论哪种意思都让谢景昭轻轻笑出了声,然后顺从地放下她的右腿,甚至颇为好心地帮她按摩着又痛又麻的神经,尽管他刻意地在腿根处的吻痕上加重了力气,她也懒得管了。 背上磨蹭时的痛感随着神智的回笼也清晰起来,闻溯颤巍巍地侧过点身体让他看自己有些红肿的背,抱怨着又带着好心提醒道:“你家这装修真的不行,这些浮雕磨着背很痛的。” “抱歉,”他听起来好像充满歉意,湿答答的额发后那双眼睛也很无辜的样子,“毕竟我没想过我们会有这种时候。” 一句就噎得她说不出话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现在还裸着时,闻溯望着不远处在混乱中被谁踢远的浴巾,催促着自己尚在发抖的腿赶紧走过去。 她在深呼吸复健,那边的谢景昭干脆利落地脱掉身上湿黏的衬衫,随手甩开。等他站起身来把长西裤也脱掉时,闻溯望着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赤裸的男人,不安地按着浮雕扶着自己:“你在干什么?” 谢景昭微笑:“既然你觉得刚才那样很疼,那我们换个姿势。” 背上贴紧的不再是硌人的石料,而是肌肉线条明晰的腰腹,闻溯的双手攥着浮雕,即使腰间被修长的手臂横着不让她掉落,悬空的双腿还是没有安全感地颤抖着,或者也可以说在随着身后人顶撞的动作摇晃着。 闻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alpha的手臂力量能那么大,而她和谢景昭的身高差也不小。 硬挺庞大的性器在自然并拢的腿间磨蹭着,被他舔弄过的肉唇本就微微外翻,现在更是不堪刺激,被一次次顶开,缝隙间流下的一股股水在动作时发出轻微的叽咕声,颠簸中阴茎的前端时不时就着润滑的水流插进穴口,但又被谢景昭慢慢拔出。 ——他绝对是故意的。 不上不下的感觉让闻溯急促地呼吸着,抓着浮雕的指尖泛白地用力,而后被覆上的他的手轻轻拢起。 谢景昭贴在她背后,大大方方地冲她嗯嗯啊啊地喘,一边喘一边舔她背上如雪中朱梅的红痕,痒得她弓起背脊,却被按在他怀里动弹不得,横在腰间的手也顺着小腹攀援而上,忽轻忽重地揉着她的乳尖。 “······快点。”闻溯不得不咬牙切齿地说。 撩拨似的轻笑声很快就淹没在忽然加速抽插的身体碰撞声中,谢景昭的肉棒几乎没怎么受阻地就从大开的穴口插了进来。 与此同时闻溯被顶得向前一倾,挺立的乳珠擦过浮雕上的花纹,酥麻的感觉让她的腰彻底塌了下去,呻吟声不受控地溢出唇间。 她的腹部凸出的一点小块是alpha天赋异禀的肉棒前端顶出的形状,那块凸起随着抽插的动作起落着,谢景昭一边用指尖去按那块绵软的皮肤,一边勾着她的下巴将她惊叫似的呻吟堵在他们的口腔中。 交合处在激烈的动作中拉起银丝,黏连着狰狞的性器和翕张的穴口,他们的身体紧密相贴时她一寸寸地吞下他,又一点点吐出来。 在她绞紧双腿快要高潮的时候,谢景昭忽然停了下来,他埋在她肩头哑声问:“你喜欢我吗,闻溯?” “你、你在说什么废话,”闻溯喘着气,又气又羞地掐他按在自己小腹上的手,那底下还塞着他蛰伏的性器,“我说不喜欢,你就不做了吗?” “那倒也是。”他低低地说,声音似笑非笑。 闻溯的腰被瞬间他滑下的双手极大力地抓住了,她唯一支撑点变成了那张开小弓就要射出丘比特之箭的小天使。她被钉在了他的身前,肉棒一次又一次地冲撞着蕊心,在她每一次受不了地喊他名字时,他一声声地应着,但并不减缓他抽插的力度。 期间他好几次顶在了生殖腔口,差点要撞开那层敏感的肉,被闻溯略带惊慌地制止后,他很是温柔地亲吻她的嘴唇,说:“放心,你不喜欢的我不会做。” 在噗嗤噗嗤的抽插声无穷无尽地重复中,在闻溯快要在闷热水汽和他的折腾的夹击下晕过去之前,谢景昭终于抵住小穴的最深处射了出来,微凉的精液夹杂着滚热的穴水冲刷着被磨得肿胀的穴肉,闻溯难耐地扬起脖颈,汗水一颗颗划过胸口的弧线,掉在水淋淋的地板上。 在漫长的射精后,“啵”的一声阴茎被抽出,谢景昭早有准备地双臂一捞,闻溯软倒在他的怀里,磨红的手指还留着印子,被他含在嘴里极尽缠绵地细细舔吻着。 “还要洗一次吗?”谢景昭捻着她耳边湿透的头发,听起来就很不怀好意。 浑身宛如被汗水和不可描述的水打湿的闻溯深深吸气,黏腻的触感闷得她的火气慢慢回笼。 “我很需要正常地洗一次。”她加重了语气。 “要我帮忙吗?”眯眯笑的男狐狸如果有尾巴,这个时候想必已经殷勤地摇得能开花。 “······出去。” ———————— *她不说不喜欢就代表喜欢——深谙男小叁之道的小谢如是想。 *大家说喜欢的话我才知道你们喜欢 走出C城但又好像没走出去 悠扬清脆的钟声在碧蓝的苍穹之下飘荡,不远处矗立的钟楼迎回翻飞的白鸟。 “怎么还不回去?”来人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下,把手上的书放在一边。 黑发墨眸的女beta从高高堆起的书中抬头,礼貌微笑着回应他:“再过一会我就走。” “维西语很不好学,对吧?”瑞思打趣着,拿起那堆书最上面的一本,随便翻翻后倒是有些惊讶,“但看起来,对你而言好像不难。” 闻溯揉揉自己发酸的手腕,对他的夸赞露出苦笑:“也没你说得那么轻松,这几天在图书馆连天坐着要快把人闷死了。” 小小的抱怨逗得他弯弯眼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我有个朋友正在帮他的上司找家庭教师,希望能给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教授维西语,不需要达到多么精通的水平,入门就好。” 在注意到闻溯的眼睛发亮地盯着自己时,瑞思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因为主要是希望给那个omega小女孩找个玩伴,所以我朋友托我来问问身边有没有合适的女性beta能够应聘。” 果然,在他讲完后,女beta极其期待地点了点头回应,却还在等着下文,在看到她表情时瑞思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拿着手上那本书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无奈地说:“——当然,薪酬也很可观。” “把地址发给我吧。”如他所料,闻溯立刻一口应承下来,墨色的瞳孔里亮得像是加索币的弧光。 “这就答应了?不再问问我具体情况吗?”他看着她已经开始站起来收拾东西,知道她要赶着去干兼职了。 闻溯将资料和笔记一股脑全部塞入背包,终端上的时间距离到岗还差二十分钟,她匆匆地摆摆手告别说:“我相信你,有事晚上终端聊,我先走了。” 然后白衣黑裤的身影甚至等不及他的回复,急急地从楼梯口消失了。 瑞思叹了口气,笑着摇摇头,端起她留下的书,分门别类后慢慢归置到书架上。 如果按物价水平来算,首都是叁线C城的近五倍,按工资水平看的话,也正正好是五倍,于是一边赚钱一边花,勉强能让闻溯不至于在这个光鲜亮丽的大都市流落街头,败坏市容。 一个月前,在希尔送走的半个月后,以及谢景昭调任的十天后,闻溯在便利店勤勤恳恳工作时被警察带走了。 灰暗压抑的小房间里,带着电子手铐的闻溯在对面目光如炬的警务专员时,灵魂一半出窍一半在尖叫,一半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法,另一半是她确实真的能犯不少法。 是伪造户籍?是私藏并猥亵omega?还是说谢景昭贪腐被抓了,而他的戒指作为赃物之一还留在她这里? 每一种可能都让她诚惶诚恐,脑袋在飞速运转,到底哪一个是最轻的,并且可以自首减刑呢? “闻溯女士。” 异常严肃的语气让她下意识挺直了腰,或许是想给对面人一个老实朴素的形象,闻溯立刻答:“我是。”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你叫来吗?” Alpha警员的眼神锐利而肃杀,在C城能够干警务的,没有点本事根本撑不下去,所以他们对外的形象都是凶恶且尚武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她被拷走时,周围的顾客早早就跑没影了,连热闹都不敢看。 闻溯琢磨不透自己究竟犯了什么时,出于对谢景昭能够处理好希尔的问题以及他人品的微薄信任,她吞吞吐吐地开口:“我不知道。” “砰”的一声,闻溯被这个肌肉鼓胀的警员拳头砸桌的声音吓得瑟缩了一下,逼着自己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老实而怯懦地看着他。 “根据匿名举报,你涉嫌户籍造假。”警员抽出桌上的一迭纸放在她面前,最上面的户籍照上叁年前的她笑得局促不安,很是应景。 闻溯蔫了下去,垂着头看自己手腕上紧扣的电子手铐,从进来起颤抖不停的双手也安静下去,尘埃落定的感觉比起提心吊胆说不上是好是坏。 “我承认。”她艰难地说。 “既然你供认不讳,”警员的声音在她耳边宛如宣判一样漫长又难捱,“即日起,我们将准备把你遣返回原籍。” “······嗯?” “原籍?”闻溯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她从穿越来到现在一直在C城讨生活,对这个国家的其他地方的认知都来自于网络和新闻,要说原籍,蓝星才是她这个倒霉蛋的原产地。 “是的。”他接下来的话让闻溯终于明白这个警员为什么一直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在我们搜寻全国户籍系统并查证后,你的原籍地是首都。” 坐落在寸土寸金的首都东南方、并且依山傍水占据了大片土地的宏伟建筑群,它们都属于世界闻名的圣玛利埃学院。 这个帝国最悠久的学院综合文理,并揽神学,是旧式贵族精英教育的摇篮,当然也不吝于向优异的寒门子弟敞开怀抱,源源不断地为国家输送着人才。 从建校起到现在,一直将学生人数控制在叁千左右的小而美式教育模式致力于每一个学生都能够享受到最丰富的资源。 不过,这些都和闻溯没什么关系。 她带着简单的行李被扔在这个陌生的大城市时,十万加索多一点的存款甚至不够租半年的小单间,钱在这里并不是钱,只是她生存的耗材罢了。 闻溯终于知道那个警员把她压上飞船时怜悯又嫉妒的目光是从何而来了。 首都很好,好就好在当你不在时你觉得好,当你在时你觉得还是不在好。 闻溯获得了一张崭新的户籍证明,失去了将近一半存款的安置费。 与名字叫瑞思的男性beta认识,是一次意外。 找工作无果的闻溯深夜里一边艰难地啃着打折食物,一边坐在马路牙子上发呆,想着想着,就想到希尔被接回家去过锦衣玉食的日子了,谢景昭也升职走出了C城,他们都过得很好。 自己也不差呀,首都可不是谁都能来的,毕竟,光安置费就要五万加索呢。 这个被生活压弯了脊梁的脆弱女beta咽下喉咙里比纸还硬的饭团,终于埋在臂弯里呜呜哭了起来。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但他们的成功更是可憎,为什么好事总轮不到她呢? 在她放纵自己在这个角落里哭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一道清浅温柔的声音在头顶响了起来:“您好,需要帮助吗?” 她都积累了些什么经验啊 瑞思是一个有着亚麻色头发以及柔和的桃花眼的男性beta,闻溯抬起头的第一眼就能感受到他身上和善的气息。 他端着两杯热饮在她身边坐下,并不介意洁净的风衣压在了马路牙子上,把其中的一杯递给了闻溯,微笑着说:“喝点水吧,这样吃容易噎到。” 闻溯飞快地把脸上残留的眼泪擦了,在他耐心等待的目光下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接过了他手中的杯子,道了声谢。 于是他们自然而然地攀谈起来,或许是因为瑞思衣着上看起来就是那种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再加上他谈吐文雅,大方得体,又是beta,闻溯对他的警惕也一点点放松。 当他问起她在烦恼什么时,闻溯还是以实情相告,说了自己正在找工作的事,然后瑞思想了想,对着愁眉不展的她说,他倒是可以介绍一份不错的工作给她。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瑞思现就读于圣玛利埃,按照他简短带过的话来讲“家庭条件尚可”,而就他所知现在圣玛利埃的图书馆正在招收职员,工资不高,但是胜在包吃包住。 “学院为了安全考虑只会招收beta职工,”瑞思对她说,“如果你想去,我会帮你推荐的。” 这份从天而降的幸运砸下来时,闻溯偷偷在袖子里用力掐自己,然后表面上还是沉思状,虽然她觉得把自己卖了可能都没瑞思这件看上去就做工精良的风衣贵,但该有的客套还是得有。 “这也太麻烦你了。”她很客气地说。 闻溯不知道自己在瑞思的眼里那种想要工作的渴望其实压也压不住,掩着唇角遮住笑意,他温和地说:“不麻烦,能帮得上忙就好。” 这一天瑞思成了闻溯终端里除了薇拉、谢景昭外的第叁个联系人。 没过叁天,闻溯的入职手续就办好了,与此同时她也终于在首都有了自己的小单间,虽然只有C城那套小房子的一半,但已经足够让无神论者的她对上帝感激半天之久。 维西语也是瑞思推荐她学的,这门古老的语言至今还被上层贵族使用着,是佐证语言阶级性的最好例子。 在瑞思发现保持着文科生特性的闻溯对语言学习异常得心应手后,他就建议她可以学习维西语,因为他知道有不少旧贵族家庭与新贵家族都需要这门语言的老师来为他们的后代启蒙。 闻溯一直很感激他的帮助,在他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后,当她有时候愧疚于她没法给他相应的报答时,瑞思总是轻轻一笑,说关系能变好就是对他而言最好的报答。 说是兼职,其实是受同事所托,帮她就读于此的女儿杜羽学习维西语,那个以特招生身份进入圣玛利埃的alpha少女性格内向,因为不擅经营人际关系,再加上家庭背景与其他学生的落差而有些孤单。 闻溯一般都是在她下午的课程结束后去找她,穿过小半个校园才能达到她所在的宿舍楼下,然后她们会一起坐在附近清幽的林子里学习。 在路途中时杜羽发来消息,说让她先在林子里坐一会,她的导师有事找她,要迟一会才到。 黄昏一向是这里最美丽的时刻,沙沙摇曳的树影下,闻溯靠着长椅背眺望远处层层迭起的山峦,安静地享受着夏末的凉风。 只是听着听着,风声中好像夹杂了点奇怪的声音。 她向四周顾盼,在确定是不远外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声响时,站起身向那个方向走了几步,又迟疑着停住。 圣玛利埃的安保水平是一流的,这是她能确信的,除了学生和教职工,这里不会放任何一个外人进来。 所以这一点让人头皮发麻的哭泣声是因为什么? 她似乎闻见了风中渐渐晕开的甜腻气味,这熟悉的即视感让闻溯神色大变,抬起手匆匆给杜羽回了个让她先回寝室等自己的消息,小心翼翼地向那片密林靠近。 作为曾经养过omega的人,闻溯对这种味道可太熟悉了,虽然气味不一样,但是这诡异的蜜桃味在这个环境下不可能是天然的。 ——熟透的,甚至快要糜烂的桃子味。 越走越近,近到能看清绿意中一棵大树边纠缠的人影,浓郁的蜜桃味道也越来越浓,像软软的桃肉正在一滴滴挤出汁水一样。 她也渐渐能够听见那哭泣的声音,颤抖的尾音中不自然地透着青涩的媚意,哽咽的声音细细碎碎,砸在人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在闻溯失足踩上堆积的一摊枯叶时,喀嚓的声音惊动了那双人影,站着的那个忙不迭地逃跑,剩下的那个软下半跪的身体,靠在树干上喘息。 在黄昏仅余的夕光照耀下,金黄的发丝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纷乱中,掩在凌乱额发间的一只冰蓝色眼眸迎着霞光,朝她直直望来。 —————————— *再次郑重声明男主们保洁保男德不可动摇的原则,大家放心看 *写的男主尽量会做到不同类型百花齐放,欢迎大家来pick喜爱选手(bushi) 不要在公共场合玩情趣呀 闻溯把几乎瞬间要脱口而出的“希尔”咽了回去,冰蓝色的眼瞳在她只见过一个人有,但信息素的味道显然是陌生的,而且再仔细看看他被头发遮住的脸,虽然很相似,但那人的眉眼比希尔更冷傲一些。 联想到学院内有过ao小情侣在比较僻静的地方做一些对公序良俗不太友好的事,她回想起刚才逃之夭夭的那个身影,再看这个看起来就很娇弱无力的omega时难免带上了点怜悯。 在发情的时候被不负责任的alpha抛弃在陌生人面前,确实是够遇人不淑的,幸好她是个清心寡欲的beta,不然这对omega来说是一场飞来横祸。 不过她也没有多同情他就是了,毕竟能在半个公共场合的地方搞这些,还让她被迫当了py的一环,闻溯心情复杂地偏过头,不想去看那人领口大开到一半滑落肩头、盯着她时按着胸口喘息的样子。 微薄的善心加上作为学院职工的责任心,还是促使她清咳了一声,开了口:“你身上带了抑制剂吗?” 等了一会却没人回答,仅有的声响是风卷过树叶的声音,闻溯很是谨慎地一点点扭头去看他,发现那人已经蜷成一团趴在地上,金色的发丝沾上泥土,只有因为急促的呼吸不断起伏的背脊证明他还尚有意识。 这下她也不能够扔他一个人在这里了,闻溯快速地跑过去,双手握住他的手臂时被肌肤火烧一般的温度吓得差点没握稳。 她把他的上身扶起来,用手拍拍绯红滚烫的脸颊,轻轻撩开他脸上遮挡的发丝,低声道:“你还能说话吗?” 干涸的唇无声地开合了一下,蹙着眉的omega极力撑起眼看她,闻溯这才看到他的右眼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有微张的左眼透出丝丝蓝莹莹的光。 “你想说什么?”她把耳朵向他凑近些,想听他艰难吐出的字句,在缭绕周身的桃子香气中屏住呼吸。 哑得没有音调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拼接着字词,抖出一句:“帮、帮帮我······” 与此同时左肩上落下沉甸甸的重量,omega再也支撑不住昏沉的脑袋,一头栽在了她的肩膀上,差点把半蹲着的她压得后仰倒下。 闻溯一边忍受着颈间滚烫连绵的喘息,一边支起左手唤醒终端,想要给校医院打急救电话,然而那抬手即亮的终端此时此刻也沉默着黑屏,不论她怎么戳来戳去都没有任何动静。 ——完了。 她还是不愿放弃最后一点的希望,低下头对半昏半醒的人说:“这里离学生宿舍很近,我去给你拿抑制剂好吗?” 话是好声好气的询问,但她推开的动作饱含着唯恐继续往下发生点什么的坚决,在他被拎着后领离开闻溯的肩头时,软得像滩水的人却不知道从哪生出了力气,全身径直向她撞过来,于是不出所料压着她倒在了厚厚堆起的落叶中,虽然有点缓冲但后脑勺着地的痛感还是让闻溯嘶了一声。 “求求你······” 几不可闻的呢喃在闻溯耳畔响起,杂乱无章的吻马上落在了脖颈和脸侧,这种被omega强制爱的感觉很熟悉,上一个omega带给她的教训也很惨烈,经验告诉她不要招惹omega。 更何况她是学院职工,这个有alpha的omega万一在发完情后反手把她举报到学院里,其他还没什么,工作丢了她是真的会不想活不下去。 “求我没用,”她咬牙切齿着,一刻不停地想用手把这个如八爪鱼一样缠着自己的omega扔下去,“我不是抑制剂也不是alpha,你现在放我走还来得及帮你叫人来——” 理性的劝说并不能阻止蠢蠢欲动的情潮,omega拨开她耳后的头发,颤抖着咬了上去。 肯定留下了很深的牙印,一瞬间脆弱的脖颈传来的痛感让闻溯只剩下了这个念头,而她忍着痛,终于掀开了这个人形火山,坐在他的腰上将人牢牢按在了地上。 摸过脖子后的指尖果然沾了血色,她真的不明白这些omega怎么一个个比alpha还喜欢咬人,呲牙咧嘴地看着他在地上一刻也不停的乱动时,始终紧紧黏在她身上的目光让女beta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闻溯第一次竟然觉得发情期的omega可以用“可怕”来形容。 她根本就不敢松开压着他的腿,害怕下一刻就被人扑了过来,正当她进退维谷的时候,树林之外传来了脚步声,虽然知道他发声困难,宛若惊弓之鸟的闻溯还是立刻用手蒙住了他的嘴。 树林外徘徊的身影很是熟悉,当呼喊她名字的少女的声音远远传来时,闻溯的心也如坠冰窟。 杜羽是alpha,而她身下是一个发情发到对beta都很穷凶极恶的omega,她的终端也没法使用,一旦松懈下对他的束缚,不好说闻声而来的杜羽会看到怎样的场面。 闻溯当机立断,抽出omega腰间的绸带将他的双手紧紧捆起,然后拖着人往身边大树的背面走。 在她精疲力竭地靠着树干坐下,不知为何在她动作时反常地顺从的omega也倒在她怀里时,呼喊声越来越清晰,脚步声也一点点地从远处靠近。 ———————— *下章有点肉肉嘿嘿 *小闻严正声明她被压不是因为她弱,而是她遇见的o真的可以倒拔垂杨柳() 助人为乐也需谨慎(微h) 碾过木叶的沙沙声忽停忽现,杜羽一边走一边点开终端,消息界面还停留在半个小时前,闻溯让她先去寝室等着,然后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而在密密树枝投下的阴影中,蜜桃的香气无处不在,湿濡的舌尖舔着手心,搂着纤细腰身的手紧紧地圈住了这座活火山,她能做的好像只剩下闭眼祈祷。 即使能清晰地感受到小腹被某个硬起的东西抵着的不适感,闻溯还是装作自己只是一根单纯的木头。 被淡紫色绸带层层捆住的双手被她往下拉到了腿边,omega没有支点,不得不把全身靠在她的身上,缓缓地上下磨蹭着。 包裹在棉裙中的双腿压在闻溯的腿根,用膝盖一耸一耸地顶她的腿心,与此同时靠在她肩膀上的脑袋仰了起来,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被她捂着的嘴唇一刻也不停地喷洒着热气。 他却低垂着眼眸,不敢看她,迷离的目光落在他纠缠着她的腿间,而后闭上了眼。 比起刚才疯狂的样子,现在的他更像是卑微地乞求着欢爱的omega。 闻溯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性格,刚才他敢扑过来她就敢把人掀下去,现在他露出一种乖巧又认命的样子,她就不太好意思对他动粗了。 拽着绸带的手都松下几分,闻溯无声地叹了口气,想到等他清醒后万一留下伤痕还要道歉,大大的烦闷就在脸上挂着下不去。 但是没办法,这里的学生大多非富即贵,她这个小小职工怎么敢违抗,摧眉折腰不是她的底线,穷且益坚才是。 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到她能听到杜羽开始紧张起来自言自语地四处嗅气味的声音,显然alpha少女已然感知到了空气中非同寻常的信息素味道,但好在作为女性alpha她的发情冲动比男性要低得多。 而这个omega就完全不一样了,他被捆着的手宛若浮萍般紧紧地攥着她大腿上的衣裤,坚硬的性器随着缓缓摆动的腰间顶着她柔软的腹部,在闻溯目瞪口呆的注目下,凸起的棉裙处渐渐洇开一大块水渍。 Omega的水确实很多,哪里都是。 闻溯不合时宜冒出了这个想法,然后在心里唾弃如此猥琐的自己。 在杜羽慢慢往这个方向走来,闻溯的心跳越来越快时,手心忽然传来一阵剧痛,闻溯下意识地松了一下手,那靠在她肩头的omega就这样滑落下去,金色的长发一泻如瀑,从把他们遮得严严实实的树干后飘了出去。 少女的惊叫声就在下一刻响起,杜羽回过神来捂着嘴,看到枝繁叶茂的那棵大树后闪出小半张漂亮的脸,铺天盖地的蜜桃味似乎也随着那白皙的脸散逸而出。 冰蓝色的眼眸抬起眼睫注视着她,其中饱含着的尖锐刺得杜羽后退了半步,然后浓密的眼睫一落,那张脸又变得楚楚可怜,状若无事地缩回了树干后。 只有偶然挂在树干粗粝处的金发在持续微微抖动着,和空气中甜腻的桃子味似乎都在提醒她背后的人在多么激烈地动作着。 再迟钝的人也该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杜羽恨不得穿越时空打晕那个好奇走过来的自己,红透的脸上满是无措,丢下一句细若蚊呐的“对不起”就落荒而逃。 闻溯根本没来得及止住他滑下去的态势,不过omega很快就摆正身体靠了回来,紧接着杜羽似乎说了句什么,匆匆的脚步声就一刻不停地离开了这里。 这片重新安静下去的林子里,又只剩下了懵圈的她和这个在她身上扭来扭去的omega。 闻溯一刻也不停地开始处理麻烦,比起事后被报复然后丢工作,她还是选择了勉强自己放下不必要的尊严,挤出最擅长的服务假笑说:“你确定,你需要我来帮你?” 被解开双手后唇色艳涟的omega软倒在她的怀里,咬着唇渴望地点了点头,水润润的眸子里满是任人采撷的媚态。 她不下地狱谁下地狱,闻溯面无表情地去掀他的裙子,然后遵循肌肉记忆用手从他黏腻的大腿根探向一片泥泞的后穴,翕张的穴口都不用她费力就吞下了她半根手指。 在闻溯打算公事公办地助人为乐动动手指时,压着她胸口的人却忽然吃痛般地轻泣了一声,然后她就看到那闭紧的左眼里悄无声息地流下一行泪来。 闻溯谨慎地把手抽了出来,她尊重omega为自己伴侣保持贞洁的意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突然反悔,但闻溯是善解人意的好beta,完全不会强o所难。 ——好吧,其实只是她打心底里实在不想帮陌生人干这种事。 “既然你不愿意,”她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轻快了起来,“那我去帮你找人行吗?帮你把你的伴侣叫回来都可以,我办事很靠谱的包在我身上——” 话音戛然而止,那只抽出的手被人握住,从大腿根飞速往上,一把按在了滚烫的阴茎上,冰凉的手指抚慰着性器的感觉让omega弓起身呻吟起来,摩挲两叁下后,前端顶在她的手指间喷出乳白的精液,落在她的黑裤上显眼极了。 被用力甩出的手带着他无力的身体侧倒在泥土上,脸色差到好像扣了一个月工资的闻溯做着深呼吸,感觉到久坐有些酸麻的腿恢复了点力气,堪称仓皇地飞快跑了出去。 Omega静静地枕着自己的手臂,看她飞奔而去的背影,在那个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时,面色迅速苍白下去的omega浅浅勾唇一笑。 他伸手探入裙摆,撕下绑在腰间硌了他很久以至于快把皮肤擦破的小东西,展开那个微型储物胶囊后,打开盒子拿出抑制剂,狠狠地在手腕上扎了一针。 剧痛的感觉让他身体都摇晃了一下险些倒下,但漂亮的脸上任旧面无表情,垂睫看着透明的药液一点点灌入血管中,直到针管空下去为止。 空针管被放回盒子时,旁边躺着的纽扣型的小装置上,泛着金属光泽的文字写着“信号屏蔽仪”。 他按下装置最中间的按钮,手腕上接收到信号的终端亮起,信息界面最顶上窗口的记录还停留在昨天,是一张照片,上面黑发墨瞳的女beta笑得傻乎乎的。 指尖轻轻滑过那张脸,残存在性器上的温度好像又沸腾起来,他手一顿,径直点下了删除键。 倒霉不一定是天意还有人为 连续叁天闻溯都谨慎地保持着宿舍-图书馆的两点一线,就连和杜羽的课外辅导都换成了离她们宿舍楼有一定距离的自习室,在她问起那天去了哪里时也叁缄其口。 杜羽倒是非常支持把辅导地点换成其他地方,一边翻着书一边心有余悸地回忆:“那天我还在找姐姐你去了哪里,然后突然听见旁边的小树林有动静就走了过去。” 这下换成闻溯紧张地盯着她。 “没想到学院里真的会有小情侣在小树林里······”她很含蓄地点到为止,没有说下去,但尴尬地按了按书页,显然松了口气说,“还好姐姐你也想换地方,反正我是再也不想去那里了。” 闻溯在心里赞同无比地默默和她一起点头。 “不过,总觉得那个omega有点眼熟呢。”杜羽无意识嘀咕了一句,已经开始翻看资料的她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女beta堪称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的神情变化。 ——没关系,反正自己平时窝在图书馆,等下周去做兼职后在学校的时间又会大大减少,就是倒霉也是有限度的。 对自己的运气抱着错误认知的闻溯如是安慰自己。 虽然叁天后,她差点就要因为那个omega丢了工作。 事情发生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周末下午。 这一天因为学生们大多都没有课程安排,所以图书馆的人流量相比往常要增加不少。 恰好轮到闻溯值班整理书库,她负责将一至五楼全部的归还图书都按编号入架,这个工作不难,但很繁琐,所以她很早就到了岗,带好简易的午饭,从上午开始一直干活,匆匆在人群中穿行。 在下午叁点左右,闻溯终于抵达五楼,扶着栏杆望着窗外灿烂的阳光捶腰喘气。 在这个科技繁荣的星球上,很多事情都可以用物力替代,但是圣玛利埃有自己的人本至上信仰,这个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图书馆依旧维持着使用人力传统,所以她所在的分馆坚持不愿让冰冷的机器触碰古朴脆弱的书籍。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复古,闻溯理解并尊重,毕竟如果没有这种传统,也就创造不出她这份工作,在拉动就业率方面厚生部确实要感谢这些老古板的矫情。 五楼是神学书籍专属书库,所以面积比其他楼层要小很多,一般也没有什么人来,神学的落魄是时代的发达,而对于图清净的闻溯来说,这份落魄的安静经常被她独享,五楼就是她常来的秘密基地。 她直起身,推开那扇深色的胡桃木大门然后合上,左手边的台子上搁着几本被归还的书,闻溯随意一扫书脊上烫金的名字就对它们本应该放在哪个架子上了然于心。 带上洁净的手套将书端起,闻溯沿着架子向前走,很快就把前叁本挨个放回了架子,最后一本是个大部头,关于教义历史通述。 她第一次见有人借这本书,颇感新奇地在手上翻了几页后,就对密密麻麻的条例丧失了兴趣,这本书的归属在最深处的架子上,所以闻溯一边端着书一边开始畅想今晚吃点什么好东西。 下个礼拜就能够再赚一笔钱,提前犒劳自己好像也不错,对了,一定要请瑞思吃个饭感谢他的帮忙,学院位置太偏,还是应该去市区里找个性价比高的餐厅才行—— 洁白的墙面近在咫尺,闻溯快走到了这个楼层的尽头,左手边就是一排排书架,而她的目标就是最后一排的某个位置。 闻溯停下了脚步,偏过头向左看。 在她的视线范围中,架子里靠着窗边高大颀长的背影几乎遮挡住了所有的日光,拉起一条长长的影子延伸至她的脚下,在那个背影后,一点泛着暖光的金色一闪而过。 她悄悄地,沉默着往后退了一步。 好像不是她该来的时候,也好像不是她该见到的颜色。 手上端着的大部头瞬间重如千钧,闻溯身体比脑子更早反应过来,像被人驱赶着一样向后倒退,慌张而无处安放的目光左顾右盼间,从一本本书的缝隙间忽然与谁对视上了。 长而密的眼睫背光时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一块阴影,原本如冰一般剔透莹亮的蓝瞳此时此刻幽暗如深海,当他看向你的时候,被吸入漩涡的感觉似潮水般汹涌而来。 ——“救救我。” 蓝瞳闪动着,在书与书的分割下,一小块间隙里露出了点他翕张的唇齿,一字一字地无声向她求救着。 只要舞台够小你也能成为主角 有的时候,见义勇为是件好事,但如果是别人的家务事,这种善良只会让你成为小情侣爱恨情仇的证婚人。 因为薇拉的分分合合,闻溯对此深有体会,她再也不想自己的人生里重现因为劝了几句,而被那个和薇拉虐恋情深的小o翻白眼的悲剧了。 更何况,现在这个向她救助的omega是那天变脸超快的人。 所以即使酷似希尔的omega眼神是那么无助可怜,她也打定决心不趟浑水,装作眼睛很不好使地移开目光,并且默默后退着。 “费尔德,”在她刚退后了几步时,柔弱但坚定的声音忽然响起,“你一定要这样吗?” 名唤费尔德的青年嗤笑了一声,不无轻蔑地开口:“温弥亚,你在装什么,全院都知道你是什么人,这张漂亮的脸惺惺作态起来原来也真够让人倒胃口,我问你——” 他要问什么闻溯不关心,她只知道在那道空隙中,当一只手伸出去抬那个omega的下巴时,被omega甩开的手臂撞在了书架上,几本看上去年纪就很大的书带着岁月的灰尘摇摇欲坠,在闻溯仓皇的惊叫声中砸向地面。 费尔德捂着被砸的手臂刚脱口而出一句咒骂,背后忽然渗出丝丝的冷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凭空出现的第叁人站在书架旁,看起来很是普通的女人抬起手臂指着大门,冲他们面带微笑地说:“出去。” 娇生惯养的小公子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话不带脏字但能这么不客气,他蹙着眉睨视着这个走过来捡起地下凌乱的书籍的女人,也很不客气地质问:“你是谁?什么时候在这偷听的?” 闻溯没理他,她忙着抢救那些脆弱的书籍,好在能被摆在架上外借的书还是经得起折腾的,没有破皮也没有散架。 在她头也不抬地挨个查看书籍状态时,那个叫温弥亚的omega也默默蹲下身帮她捡了本书,递书过来的手修长而瘦削,手腕处还绑着一圈绷带,有点惹人怜惜的样子。 虽然惨剧的发生有他的因素在,但看在他主动帮忙的份上,闻溯也不好朝他发火,低声说了句谢谢后,他倒是又道了声歉,问了一句要不要紧。 闻溯正想敷衍了事,头顶上忽然落下沉沉的阴影,脖间挂着的工牌被人拿起,那人咬着重音念她的名字:“闻、溯。” 顺着系带向上看,她眼中倒映出宛如宝石般的殷红眼眸,费尔德抬起食指敲敲他指间夹着的塑料片子,拖腔拉调地开口:“这就是你的服务态度吗?” 抬头看着自己的女beta飞快地眨了眨眼,习惯于被人仰视的费尔德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时,女人低下头微微凑近旁边那个金色的脑袋,小声到刚好能让他听见地问:“他一直这样吗?”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金色的脑袋真的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先生,”得到了满意答复的女beta站起身开始摆放书籍,头也不回地说,“这里是图书馆,不是斗兽场,我们暂不提供给你们吵架加油助威的服务。” 闻溯从书架最侧边抽出一本小册子——那是用来记录书籍状态的登记本,翻到空白页,连笔都拧好了一起递给这个兔子眼睛脾气不好的青年人,语气很是礼貌客气:“请您留下通讯方式和姓名,如果书籍损坏我们会联系您商量赔偿事宜。” 她微笑地看着臭着脸的男人在纸面上刷刷几笔地飞快写着,力度之大到笔尖划过的声音刺啦作响,但闻溯才不管他心情好不好,找到适合背锅的人她就心满意足地收回了本子。 费尔德看她合起了本子,指向旁边默不作声的omega道:“他呢?” 闻溯装作没听见,把本子塞回原位后,快速扫过书架,确认摆放无误后就要走——她已经确定那个omega对自己而言是瘟神,避开还犹嫌不及。 只是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以及费尔德吃痛的一声吸气,带着清新果香的人扑过来双手环住了她的臂弯,在闻溯惊讶的目光中诚恳地睁大眼睛轻声说:“带我走。” 闻溯望向那个靠在墙上捂着自己手臂的青年人,说不清自己复杂的心理,她好像目睹了什么渣男被虐现场,但是这种拯救失足omega的主角人设给自己是否太轻率了点? 费尔德察觉到那一丝微妙的探究又了然的目光,皱着眉对那个面色复杂的女beta说:“你们认识?” “她是我的恋人。” 一直没有存在感的柔弱omega忽然牵起闻溯垂落腿侧的手,隔着手套与她十指相扣,偏过脸看她时绽放出一抹含羞带怯的笑。 闻溯和费尔德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震惊得如出一辙的自己。 —————— *误入修罗场小闻:退退退—— 发现自己就是修罗场主角:啊?还有这种坏事? 没有报酬的事是没有吸引力的 “抱歉。” 在费尔德怒气冲冲地从他们身边头也不回地走出去后,温弥亚主动放开了闻溯的手,听上去很愧疚地对她道歉。 闻溯并不回应,她在静静地等他的下文。 在他撒下谎后,一种观看别人表演谢幕后采访主创心得的诡异超脱感在闻溯心中油然而生,这种漂浮的感觉让她没有理会刚才温弥亚编造的谎言,也懒得向另一位旁观者费尔德及时解释清楚。 对待他诚恳的歉意,她甚至挂着一副“让我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的从容神情。 果然这个行事奇怪的omega开始解释起来:“把你卷进这些事里,我很抱歉。其实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总是遭到一些人的欺负。” 温弥亚说着话时垂下眼睫,视线瑟缩着不敢和她相触,不知所措的拘谨和失落笼罩在这张精致的脸上,宛如碧蓝天空中挥之不去的阴云。 他顿了一下后才说起那些难以启齿的事:“之前遇到你的时候,有一个对我胡搅蛮缠过的alpha用药剂······诱导我发情,还好当时你出现了。这几天我一直想找到你当面道谢。” “今天你也看到了,”温弥亚鼓起勇气看向她的脸,在她古井无波的目光中紧张地抿了抿唇,“如果没有你,我也没法应付费尔德的刁难。” “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你?”闻溯倾听完他的烦恼,并没有发表意见或安慰,反而忽然问道。 看上去不太擅长应对陌生人的omega又露出了茫然无措的样子,他不安地绞着自己的手,轻声说:“我也不太清楚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有点站累了的闻溯靠着桌子抱臂放松双腿,上下打量了金发蓝眼的温弥亚后,稀疏平常地发表客观的判断:“也许那些alpha喜欢你,所以才会想尽办法纠缠你。” 凭良心说他和希尔这一类的样貌就算是在美人如云的omega里也是顶尖的,艳丽柔美的感觉让人很容易就生出保护欲或占有欲,哪怕是闻溯偶尔也会对希尔软下心肠,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还算有点耐心地在给这个陌生人进行心理咨询。 她觉得自己只是在讲述一件很平常的事,但对面的omega却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但又不敢反驳的样子,期期艾艾地说:“怎么会呢?我怎么可能会被人喜欢······” 于是闻溯又总结了一个经验,就是这样长相的omega很容易出傻白甜,再结合刚才费尔德的样子,嗯,很经典的霸道少爷a与傻白甜o的故事就在她脑海里缓缓成形。 那她该不会就是那个对着万人迷o不厌其烦地通报“少爷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的助攻角色吧? “温弥亚,你叫温弥亚对吧,”一想到这个,闻溯立刻对着尚有些怔愣的omega循循善诱,“我建议你尽快告诉那个叫费尔德的家伙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是骗他的,然后你告诉他你总是受欺负。” “我为什么要和费尔德说这些?”温弥亚有些费解地歪歪脑袋,试图跟上她的脑回路,“我和他只是同班同学,而且费尔德很讨厌我,你刚才也听到了,他只会挖苦我。” “那好吧,你就当我没说过这些话。” 闻溯很无所谓地耸耸肩,连说服都懒得尝试,她倒也不在乎他们之间的鸳鸯谱要怎么点,万一婚礼坐主桌还得送礼金呐。 “我先走了。”她瞥到终端上下班的时间已经到了,摆摆手要走。 “等一等,”飞快走了几步身后的omega忽然叫住她,闻溯转过头就看见温弥亚小心翼翼中又带着希冀的脸,“闻溯小姐,我可以麻烦你装成我的伴侣吗?” “我是beta。”闻溯不得不提醒他别病急乱投医,然后看着他疑惑的神情又得解释几句,“对于你那些脑子不太好的alpha追求者来说,beta伴侣是没有威慑力的。” 虽然首都比C城风气开放一点,作为思潮高地的圣玛利埃学院里关于abo性别命题中的去大a主义呼吁也正如火如荼,bo恋倒不至于被人戳脊梁骨,但她也不想趟这浑水。 “你也觉得我很讨厌吗?”明明她好言相劝,温弥亚还是露出欲哭无泪的受伤样子,漂亮的眉眼耷拉了下去,“对不起,我也知道自己就是一个大麻烦。” 闻溯真想捂起脸重重叹口气,这个温弥亚傻白甜不假,但在某些方面又无意中特别能精准打击到点,她就是瓜田里那只躲过了前几下最后被一叉按牢的猹。 被推上道德高地的闻溯勉强咽下“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诸如此类的话,下班时间她一刻也不想在这多待,所以敷衍比再次拒绝后可想而知的拉扯更有用,反正她惹不起躲得起。 “温弥亚同学,我现在和人有约需要马上走,”她边说边悄悄后退几步,背着的手摸到了门把手,宛如注入了一针强心剂,“有事我们下次再说好吗?” 不等他回答,极快的开合后那道身影向外闪去,丢下了一句“再见”。 温弥亚静静地站了一会,确认门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直到楼道里重新恢复宁静。 他举步走回最后一排书架,抽出那本厚厚的教义历史通述,指尖划到背后的借记卡里最后一行,抽出旁边的登记本里带着的笔,将“温弥亚”后的归还日期修改成六天前,然后在下一栏随手添了个名字和今天的日期。 静音已久的终端里费尔德的消息从他离开后就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又是质问又是恼怒地看着让人心烦,温弥亚面色冷淡地点了屏蔽。 虽然这人还有点用,但忍受蠢a的精神污染并不属于他的职责。 刚才有好好地装出委屈吗?说的话有逻辑漏洞吗?她看起来有点松动但确实很难再进一步,所以下次再给自己打一针催情剂会不会更快一点? 明净的窗户上映出omega沉思的容颜,他看着玻璃上的自己,熟练地睁大眼睛咬着唇角扮演柔弱无害的样子,在安静地认真端详后,慢慢垂下眼睫。 ——这样会更像他一点吗? ———————— *提早写清小温是演员后,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如果不先点明,大家会不会被他的演技骗到 *很好奇大家给小温的演技会打多少分(渴望的眼神 求人不如求己,有人抢着帮忙除外 瑞思到达半个小时前约好的餐厅时,远远地一眼就望见了那个正在托腮发呆的人。 婉拒了走过来想要做指引的应侍生,他快走几步绕到闻溯对面,脱下沾着夜风凉意的外套搭在拉开的椅背,对着愁眉不展的她微笑:“怎么突然想请我吃饭?” “感谢你给我介绍了一份又一份的工作。”闻溯回过神,帮他倒了杯茶水,轻轻巧巧地回答。 “你的表情可不像感谢,”瑞思故作玩笑地注视着她,语气却稍稍正经起来,“看起来心事重重啊。” 趁着菜品被端上来的时机,闻溯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让作为局外人的瑞思来指点迷津,只见她正襟危坐起来,用一种分外严肃的姿态向他开口:“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是很不常见的认真语气。 帮忙布菜的手微微顿住,而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将她偏爱的奶油虾放到她面前,瑞思看上去格外忙碌,就连回答都是漫不经心的:“为什么这么问?” “最近被学院里一个omega学生缠上了,”她索性开诚布公地聊一聊这个让她苦恼的事,“他说要和我假扮成伴侣来拒绝追求者。” 握着杯子的手不自知地收紧,作为知心好友的瑞思维持着笑容,顺着她的话适时插入:“你是说,他喜欢你?” 回应他的是一副疑惑到停止咀嚼的表情,闻溯艰难地吞咽后一刻也不停地澄清:“你想到哪里去了,这怎么可能是喜欢,他只是想找个人帮他而已。” 听完她的话再看着那该吃吃该喝喝心大的样子,瑞思一瞬间不知道是该嘲笑刚才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的自己,还是去附和她点点头。 “你确定?” “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感觉友人不太对劲的闻溯咬着筷子打量他:“我可以理解在你心里我当然哪里都好,毕竟我们是朋友而且我这个人本来就不错,但是对外人我可没有什么魅力。” “适当吹捧可以,过分揣度他人就是捧杀了啊。”她认真比了个停止的手势。 看来远在南边的某人还是白求婚了,瑞思在心里叹气,同时终于能切身体会到他说的,“我对这个人实在放心不下”的用意了。 他揉揉眉心,平息下复杂的情感后若无其事地说:“所以你不想帮他?” 闻溯指指下班后精气全无的自己,很无奈的样子:“我看上去像是什么善良到惹火上身的人吗?” 这话终于让他的笑都真切了几分:“既然如此,拒绝不就好了。” “如果能轻易拒绝我就不会在这唉声叹气了,”她一边涮肉一边碎碎念,“我真的理解不了首都的年轻人都在想什么,谈个恋爱也要兴师动众三顾茅庐。” “这倒也是。”没有了心理负担的瑞思也开始动筷,随意应道。 忽然闻溯停下了筷子,她的目光渐渐从饭菜上转移到了瑞思的脸上,发呆一样的凝视在他偶然抬起头时被发现了,瑞思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愁苦的表情渐渐融化,狡黠的笑意慢慢浮现出来。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她说。 “……你说。”他的心却一点点紧张了起来,好像能预见她的下文。 “反正都是假扮,不如我们俩来。”闻溯双手交叉撑着下巴,为自己灵活的举一反三得意,“我把你带给他看,说你是我的伴侣,这样他就不会再缠着我了。” “不行。”瑞思几乎脱口而出。 听到他那么干脆的拒绝,闻溯有些意外地眨眨眼:“你最近有喜欢的人了?” “不是。”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最近有没有哪里得罪过他,再评估了一下自己的人品及可信度,还是找不出被立刻拒绝的原因。 “就一次,”闻溯尝试说服他,“你只用露一下脸,剩下的话术我来,说第二天就分手然后我陷入情伤封心锁爱都行。” 瑞思却避开她炙热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僵着白皙的脖颈,藏在亚麻色头发里的耳尖悄悄地染上了薄红,他如坐针毡,可对面的粗线条女beta还在进行畅想。 她看到他不自在的样子,虽然有些可惜但还是不想为难友人,于是叹了口气说:“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瑞思心里五味杂陈,刚松下一口气,又听见她嘀咕道:“我去找别人帮忙好了。” 他倏然抬眼,对面的人已经又像没事人一样开始吃饭,触及他的目光时还不明所以地把那半盘奶油虾往中间推了推,朋友之间的慷慨分享不过如此。 除了自己她还能找谁?闻溯在首都的社交几乎都有他的参与,据他观察,她是懒得交朋友并且维持关系的那一类,所以她从哪找到这样一个愿意和她假扮情侣关系的人呢? 耳边隐隐响起那无奈又亲昵的语气:“别看她虽然这样没心没肺,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抢到的。” “我答应你。” 在闻溯快要把奶油虾清盘的时候,从始至终动筷寥寥似乎胃口不怎么好的瑞思忽然伸出手夹走了最后一只。 浓浓的奶香在口腔里化开,他静默了片刻,在她期待的目光下,还是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那件事,我答应帮你。” “好吃吗?”心情愉快起来的闻溯笑眯眯地随口询问他对奶油虾的看法,平常他确实不怎么吃这个。 瑞思注视着她纯粹的笑颜,尔后轻声说:“还不错。” “下次还想试试吗?” “……也好。” ———————— *小闻一记平A轻松骗出小瑞大招,你们呼吁的正常人男主小瑞正式摸上了赛道(虽然在小闻视角里还是goodfriend *小彩蛋:小闻之前不爱甜食但因为希尔渐渐可以接受一些 铜墙铁壁也抵不住自毁长城 推开胡桃木的大门,往常空无一人的阅览室里果然坐着个淡金色的人影。 温弥亚听见声响望过来,欣喜的目光刚触及闻溯时,又因为她身后高高的陌生人愣住了。 闻溯故意回过头去和瑞思低声说话,装出亲密的样子,实际上是在做战前动员:“等会你附和我就行,不用多说话。” 想了想闻溯还是伸出手挽住他,左手穿过他的臂弯时,根本来不及反应的瑞思僵住了身体,然后在她催促的眼神下有些匆忙地跟了上去。 金发蓝眼的omega已经站了起来,双手交迭在身前绕着自己的头发,抿着唇注视着他们一点点走过来。 “你好,温弥亚。”闻溯微笑着冲他打招呼,然后状若不经意地将身后的瑞思拉到身边,“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伴侣瑞思,他偶尔也会来这里陪着我一起工作。” 随后她转头看向瑞思,尽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甜美可爱:“亲爱的,这是我昨天刚认识的一个朋友,温弥亚,他也是这里的学生呢。” 这一声“亲爱的”让场面莫名沉寂了下去,一向闻弦歌知雅意的瑞思呆得像刚出场还没装好语言模组的机器人,在她偷偷地一个肘击下才如梦初醒补救道:“很高兴认识你,温弥亚。” 她在心里哀嚎这演技实在烂透了,然而对面的温弥亚好像接受了这个设定,肉眼可见地局促起来,磕磕绊绊地回应瑞思的问好:“您、您好,我是神学院的学生。” “我有不少朋友在神学院,也选修过你们的好几门课程。”终于恢复了社交水平的瑞思正常地运转起来,客气地寒暄着。 可惜他面对的是社交能力几乎为零的花瓶,温弥亚眼巴巴地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那可真好。” 看不下去的闻溯头疼地出来打圆场:“好了,今天在路上耽误时间够久了,亲爱的我们该开始看书了。” 按道理来讲,任谁也都要看出这是婉拒的意思,没有尴尬得逃之夭夭已经是心理素质不错了,但是这个傻白甜omega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跟着他们一起坐了下去。 等发现自己居然坐在了他们中间时,本来就因为尴尬而深深窒息的闻溯按捺住自己想跑的冲动,翻到上次读到的地方,密密麻麻的黑色印刷字体漂浮着,攒动着,大脑像宕机一样机械地一字一句输入。 在这样死寂的气氛中待了十分钟,纸上的字从有意义的句子变成圈画时,闻溯终于忍受不了了,她决定立刻带着瑞思逃之夭夭。 还没等付诸实践,桌下麻木的腿忽然被谁的小腿轻轻一勾一蹭,闻溯心里一激灵,默默地把双腿并紧收起,假装没察觉到从左边传来的触碰。 尔后耳边突然笼上一团温热芬芳的吐息,温弥亚在小声地叫她:“姐姐。” 余光中的瑞思还在对着屏幕敲打他的论文,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动静,闻溯向他那边稍稍挪了挪,然后转过头去看倾着上身凑过来的温弥亚。 她被他红红的眼圈吓了一跳,莹白剔透的肌肤上红肿一点都很显眼,更别提那朦胧的泪眼因为睫毛挂满了泪珠而睁开困难,甚至一颗摇摇欲坠的水珠就在她眼前滴落下去,打在他攥着裙边的手背上。 温弥亚从闻溯惊诧的表情中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撇过脸匆匆擦了一下,然后垂着眼轻声说:“我可以和姐姐单独说一会话吗?” 这种时候瑞思的用处就体现出来了,闻溯一边给温弥亚递纸巾,一边火速背过手去扯瑞思的袖子,像是揪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从论文中脱身的瑞思一抬头也被吓了一跳,和闻溯面面相觑,在她求救的目光和温弥亚闪躲的视线中谨慎地打破了平静:“怎么了?” 温弥亚终于抬起头,宛如被水洗过一遍的脸庞苍白而柔弱,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我想和闻溯小姐单独说一会话。” 闻溯对瑞思拼命挤眉弄眼,示意他赶紧行使伴侣权力阻止让她一个人去面对这些麻烦事,但是或许出于对人家突然哭得那么惨的考量,瑞思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 温弥亚的目光在瑞思关怀的神情和闻溯扭过头不看自己的后脑勺之间打转,他很快就抓到了破绽,或者说,突破口。 “因为我想请姐姐帮我一个忙。”他的声音低低的,“之前我被同学欺负的时候,是姐姐救了我,不然我就——” 是闻溯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干笑着说“一点小事”,让他把关于发情的下文在瑞思面前吞了下去,但是omega突如其来的羞涩是难以瞬间收回的。 瑞思看着刚才恨不得紧紧贴住他的闻溯忽然扑出去堵温弥亚的嘴,视线若有所思地在她身上滑过,然后对温弥亚说:“所以你要她和你假扮情侣?” 在“正牌伴侣”的注视下,温弥亚紧张地点了点头:“只是需要让别人相信我有伴侣就好,姐姐是beta,她是不会受我的信息素的影响的。” “请瑞思学长相信我们。”话音刚落,他又连忙补充道。 傻白甜讲话的水平烂到让闻溯都难以置信,她看向瑞思,完全不理解他在沉吟着思考些什么,她是请他来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他助攻问题解决她的。 “你觉得呢?”瑞思忽然朝她说。 两人的目光都紧紧聚在自己身上,一个可怜兮兮地乞求,一个莫名其妙地迟疑,闻溯被两面夹击着,连目光都找不到落下的地方。 她目前最清楚的想法,就是瑞思单身到现在是有原因的。 “好吧。”闻溯风轻云淡地点点头,先冲瑞思甜甜一笑,“既然我们亲爱的如此善良,我也就没什么意见了呢。” 然后她推开椅子起身,面无表情地对温弥亚勾勾手指:“你过来,出去聊。” ———————— *小瑞是真的脾气好人善良,被小闻小温各拿捏一遍(所以你们知道小谢为什么会拜托他来照顾小闻了吧 *小温茶力还没发挥三分之一就发现根本不需要,小闻是铜墙铁壁的话小瑞就是她自找的破绽 理想型就是敢想就行 “我同意你的请求。” 略显昏暗的楼道里,在闻溯说完这句简短的话后,刹那间绽放的灿烂笑容好不夸张地让四周都亮了几分,晃得她眼晕。 “你可以对外说你有伴侣,但是我不可能帮你驱赶那些追求者,”她无视他的喜悦,继续公事公办似的说,“这需要你自己去拒绝他们。” 温弥亚一边听,一边乖乖点头。 看着这个性格软得像一滩水的omega,闻溯比对着瑞思还没脾气,或许是雏鸟情结作祟,他对第一个伸出援手的她有一种非比寻常的执着。 可以预见如果自己没有答应的话,他会继续出现在她生活中的各个角落,就那么偷偷地望着你,接近都小心翼翼,但时不时哭得稀里哗啦的吓人一跳。 与其被这么折磨,倒不如她先退一步,在他的执着进一步加深前先控制住,然后用她贫乏的个人魅力打消。 “瑞思学长不会生气吗?”他怯生生地问。 闻溯没好气地回答:“别管他了,我和他明天就分手。” “啊?”对于她的暴言,温弥亚似乎更加不安起来,他又露出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是、是因为我打扰了你们吗?” 控制着自己的恼火,闻溯勉强好声好气说:“不关你的事,是我们相处不来。” “姐姐不喜欢瑞思学长吗?” “是不适合。”她简洁地说。 作为朋友瑞思可以说无可挑剔,但是作为赶来救火的人那可真是火上浇油,换句话说就是指望不上。 “这样啊,”温弥亚迷迷糊糊地应和,然后自然而然地期待,“那姐姐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这种时候需要打消少男心的时候,当然就要和他这种类型的反着说,顺便让他觉得自己非常俗气。 “呃,我喜欢非常有傲气的那种,”闻溯的目光像扫描仪一样在他身上刷过,试图揪出个人特点来举反例,“就是居高临下的,脾气不好的,对了,最好是个alpha,我有很深的alpha崇拜。” 在她噼里啪啦地说完一长串后,温弥亚果然不说话了。 “真的吗?”他脸上的笑意苦苦支撑着,却很明显暗淡下去。 与之相反的是闻溯越来越明亮的笑容,她很肯定地点头:“真的。” 她忘了一件事,心口不一的人注定会阴沟里翻船。 下午一点,闻溯在下公共交通后被已经等候了一会的私车接走。 离市区越远生态越好,从疾驰的车里往外眺望,在密密的绿林中偶尔闪过建筑的一角,都是这片有名的富人区里的庄园。 在绕了无数路并且穿过无数门后,他们终于在位于山顶的一幢小洋楼前停下。 打开车门迎接她的管家与她简短寒暄后,带着她走了进去,然后在二楼的一扇门前停下。 “闻女士,这是我们家小姐的书房,”管家向她介绍,“也是您以后上课的地方。” 闻溯的包里有这个小姑娘的资料,齐全到她足足用了一个下午才看完,这个父母都从政的omega女孩因为信息素不太稳定一直没有入学,好在丰厚的家业也足够从小给她请家庭教师。 在给米沙·劳伦聘请维西语教师时,或许是眼缘或许是闻溯长得足够善良,小姑娘一眼就在无数候选人中看中了她,这份报酬不菲的工作只要一个月就能让闻溯的存款翻一倍。 推开那扇门,坐在桌前无聊地左顾右盼的小女孩向她看了过来,很热情地冲她招手,天真无邪的笑容谁看了都会感觉心情愉快。 闻溯也正是如此微笑起来,放下她的包后坐在了米沙对面。 给小孩做维西语启蒙和给杜羽辅导不太一样,米沙爱笑爱闹,也有着小孩注意力分散的特点,闻溯牢记管家的告诫,让她心情愉快是第一位的。 她们学了一小会就开始了娱乐,米沙向她介绍自己的爱宠猫咪,以及心爱的小物件,闻溯权当带薪摸鱼,自然很是积极地捧场。 在双方都很满意的劳逸结合要接近尾声时,闻溯刚要向她道别,门口传来了一道短促的敲门声,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就看到米沙眼睛亮亮地望了过去:“哥哥!” 背后传来脚步声,来人被扑入怀里的小女孩一撞,尾音都带着温柔:“米沙今天过得什么样?” “米沙今天很好,和小闻老师在一起很开心。” 揉揉她的脑袋,费尔德·劳伦顺着妹妹的手指着的方向看去,黑发及肩的女人席地而坐,在兄妹俩的注视下缓缓转身。 “哥哥,你怎么了?”米沙察觉到哥哥忽然僵住的表情,疑惑地问。 “米沙,老师先走了。”却是小闻老师先起身要和她告别。 米沙刚和她说了句“再见”,就见她匆匆走出了房门,与此同时哥哥弯下腰来,急促地说:“米沙,你先在这等一等,哥哥马上回来。” 装情侣的时候别过界(h)(温弥亚个人篇) “我想起来了,”在她们两个静坐着看书的时候,杜羽忽然说,“当时那个很眼熟的人。” 闻溯茫然地抬头:“什么?” “就是我在那个树林里看到的男生,”杜羽向她解释,“我才想起来,他好像在神学院挺出名的。” 她听见对面的闻溯好似兴趣缺缺地“哦”了一声,然后有些不自然地想把话题转移到她们在看的书上,可惜被倾诉欲忽起的杜羽打断了。 “那个人好像叫温弥亚,我听说有挺多omega讨厌他的,觉得他,嗯,”alpha少女发现那微妙的风评确实难以启齿,头一次私下谈论他人也让她有些负罪感,于是临时又补救了几句,“也有不少alpha大张旗鼓地追求他的。” 闻溯能做的就是尽量保持一副事不关己但又漠不关心的表情,还好杜羽及时止住,在好不容易松下一口气的时候,杜羽又想起了什么:“不过他好像已经有了伴侣。” 被向来不关注社交的杜羽知道了这件事真是让人猝不及防,闻溯只能微笑着附和:“是吗?怎么这种有些私密的事你都知道?” 于是杜羽回答道:“我看到学院论坛上有很多人在谈论,都在问那个人是谁。好像因为他们觉得他最近在纠缠某个人气很高的alpha,然后突然就公布自己有了个伴侣让人挺好奇的吧。” “公布?”闻溯很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重重地重复。 杜羽以为她对这种花边新闻感兴趣,便将她的终端打开,在搜索栏敲了一下,点开个人账号,把最新一条动态展示给她看。 界面上是一张构图简单的照片,里面是一双按在书封上十指相扣的手,最上方附带着一个可爱的欢呼表情,虽然没有任何文字,但任谁看了都觉得那喜悦之情抑制不住。 “最近总感觉看什么都眼熟,”杜羽嘀咕,“这张图我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管是作为背景垫着的书,还是被纤细手指紧紧缠住的手,闻溯也都很眼熟。 ——那是当然的,因为书是她前几天刚借的,现在还在包里,手是她自己土生土长的。 闻溯把腿边的背包悄悄踢远了一点,那本书犹如定时炸弹一样扰得她坐立难安。 “还是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她快要把头埋入书里,“先学习吧。” “嗯。”杜羽听话地收起终端,抬头刚想要和她说些什么,忽然眼睛睁大起来。 从背后绕过的手臂将她的脖颈紧紧环住,温热的肌肤贴近时沁着蜜桃般的甜香,她的肩膀垂下柔软的金发,与此同时来人在她耳边撒娇般轻唤:“找到你啦。” “不可以在公众场合抱住我,不可以在别人面前叫我‘亲爱的’,不可以趁我睡觉的时候偷拍照片,更不可以把照片传到社交网络上······” 在自己的职工宿舍里,闻溯一口气说完这一大串“不可以”后,对面的omega头垂得越来越低,软软的长额发将他的眉眼遮挡起来,看不清表情。 “听到了吗?”她终于察觉到他漫长的沉默,止住话头提问。 在他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边抱着她一边叫“亲爱的”后,闻溯费了很大力才将他从那狼狈的场面中拖走,根本不敢去回想杜羽的表情。 温弥亚抬起头,压着点哭腔颤抖道:“可是姐姐你叫瑞思学长也是‘亲爱的’,我就不可以吗?” 这确实是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是闻溯依旧很不怜香惜玉地反驳:“温弥亚,我们是假扮情侣,这不一样。” “我不能抱你吗?” “不可以。” “在姐姐的朋友面前也不行?” “在哪都不行。” “可是这样别人怎么会相信我们是情侣呢?”他注视着她,有些委屈地咬唇。 闻溯颇感麻烦地扶额:“亲密动作也要有度,我们可以装,但不要过界。” 在短暂的寂静后,温弥亚从椅子上起身,迎着闻溯的目光提起裙子坐在了她的大腿上。 他环着她的肩膀,轻声说:“这样算过界吗?” 今天他显然是好好地打扮了一番来找她的,裙子是她最喜欢的墨绿色,掐腰修身,如花苞般绽放的裙摆缀满蕾丝,腰间的系带垂至脚跟,此时绕在了她的脚踝处。 温弥亚从上至下地看她,湖蓝色的眼眸倒映着她的脸,他用额头轻轻贴紧她的额头,问:“这样呢?” 被香气甜腻的omega笼罩的感觉让闻溯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她的手悬空了一会,还是撑在了椅子上。 “我要吻你了。”他郑重地说。 这个亲吻避无可避,在温弥亚圈住的狭小范围内,他甚至都不需要再做什么,脖颈微微一仰就能够到她的嘴唇,然后生涩地啄吻着,无师自通地用舌头去撬开她的唇瓣。 这算过界吗? 闻溯的评价标准非常混乱,这得感谢希尔和谢景昭,因为他们几乎莫名其妙地就和她做完了很多事,并且还是以一种顺理成章的姿态。 这种吻比起希尔留下的咬伤要轻得不能再轻,甚至温弥亚还会如此实在地预告一声,对她而言,不痛不痒。 闻溯确实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亲密举动,也不喜欢被其他人窥探私生活,所以才会警告他不要过界。 但是只有两个人在的时候,做什么才是过界呢? 在闻溯晃神的时候,温弥亚一颗一颗地解开了自己的衣领,精致的锁骨与莹白的肌肤在夕阳的照耀下染上一层柔光,再往下扯一点就能看到他的胸乳。 他低下头,露出自己因为动情而微微泛红的腺体,轻声说:“咬我吧。” “我想要你在这些地方留下痕迹,”温弥亚用手指点点自己的锁骨,紧紧地盯住她,“这样他们就知道我确实有伴侣了。” “这是你答应过我的事,所以你会帮我,对吗?” 牙齿陷进腺体时,有一种被涌起的水流包围的绵软触感,就像她在咬的不是肉,而是汁水丰盈的桃子一样。 闻溯本来只想浅浅留下个印子就算了,但是那些软肉好像有生命一样,吸紧了她的牙齿,迸出甘甜的汁液。 被咬腺体但并不是进行标记的感觉宛如冰火相撞,只一下就让温弥亚失去了力气,靠倒在她怀里大口呼吸,他的身体在渴望信息素的安抚,但是冰冷冷的女beta身上除了一点青柠的酸涩外空空荡荡。 双腿交叉着缠住她的腰,他把自己绷成了一张拉满的弓,无助地颤抖着,但久久等不到被释放的那一刻。 好不容易闻溯脱开omega腺体的纠缠,看着那深深的牙印下意识用手抚摸了一下,怀里的omega却惊叫起来,发着颤叫她的名字。 那样微弱又炙热的呼唤搅乱了她的感官,拂落温弥亚脸上缠绕的发丝,她才发现他的眼眸只够微微睁开,脸和脖颈都不自然地红着,像被沸水烫过一样。 在认真履行诺言的闻溯大惊失色,她拍拍他的脸关切道:“你还好吗,温弥亚?” 温弥亚一口含住她的手指,指节冰块一样的温度让他舒服了一点,可还是头脑昏沉,连眼前的她都朦朦胧胧的。 臃肿的裙摆早就因为他嫌热而被一把掀开,其下洁白的衬裙被顶出一道显眼的凸起。 闻溯顿感非礼勿视地偏开眼,稍稍活动的腿间却感到几分黏腻,撩开盘踞在她大腿上的裙摆,才发现从他身体里流出的水已经把他们两个的衣物都打湿透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平静的生活往往是被打破的前兆 在楼梯拐角处,闻溯被匆匆赶上的费尔德叫住了。 “劳伦先生,您有什么事吗?”她望着这个因为居家而显得有几分松弛感的男人,点头问好。 费尔德没料到在糟糕的初见后,闻溯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地和自己对话,职业素养可谓超乎常人。 不过闻溯这样自然的问好倒是让他无所适从,甚至有一瞬间忘记了自己想讲什么——虽然他确实是在震惊之下没有思考就直接冲出来的。 在她注视的无声催促下,费尔德终于清清嗓子说:“我没想到你会是我妹妹的家庭教师。” 话音未落他就后悔了,这样傻乎乎的陈述句不该是自己的正常水平,可能是因为他知道了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女beta居然是温弥亚的恋人。 当时堪称狼狈的退场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费尔德·劳伦第一次做把别人堵在墙角还被那人的恋人撞破的恶人,现在看到闻溯自然会感觉束手束脚。 闻溯暂时没有嘲笑他人没话找话的爱好,就很淡定地“嗯”了一声权作回答,见他憋着口气不上不下也不继续说的样子,直接道:“劳伦先生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他喊停她的速度倒是很快,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耐烦,来不及犹豫就开了口,“闻小姐为什么会和温弥亚那种人在一起?” 面对费尔德复杂的脸色,闻溯心下一动,故意道:“为什么我不可以和温弥亚在一起?劳伦先生因为想要为难他,所以也不想放过我吗?” 一贯傲气的alpha当然忍受不了这种误解,费尔德皱起眉,上下打量这个琢磨不透的女人,鉴于家教他不便对旁人直言其中龌龊,但这个人每一句反问都让他觉得自己克制不住倾吐反驳的欲望。 闻溯就这么看着他的脸色一点点变成羞恼的红,然后又翻滚着渐渐停歇,变化之丰富让人很容易就读出他心路历程的曲折,这也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需要从局外人嘴里听到关于温弥亚的事情,就像在感觉到难以甩开那个omega后,她也索性顺从一样。 一方面是闻溯不想在工作的时候还要分心应付无孔不入的骚扰,另一方面是她深信老祖宗的智慧,即实践出真知,要想清楚对方是什么意图,偶尔卖个疏忽也不失为一种省时省力的方式。 比如现在,就有好心人看不得她受骗,上赶着给她讲故事了。 费尔德心神不定地摩挲着木质栏杆,台阶下的女人洗耳恭听的样子让他感到无可奈何,于是乎他最终还是低声说道:“你真的清楚他是什么人吗?” “长得漂亮,性格温顺,除了好像总被一些人莫名其妙地欺负之外,我没有不满意的地方。”闻溯淡淡道。 “你说话可真不客气啊,”费尔德被她气笑了,语速也越来越快,“他在神学院风评很差,甚至欺骗别人的感情,这你知道吗?” 闻溯自然而然地露出一种“原来是你被骗了难怪破大防”的微妙表情,附赠同情的目光。 费尔德板着脸说:“不是我被骗了,是我的一个alpha同学,他要死要活的很烦人,所以图书馆那次就是我约温弥亚出来,想把话说清楚。” “你们之间的私事为什么要去图书馆这种公共场合说?”她还是摆着一副显然不信任的表情。 “我怎么知道温弥亚他为什么一定要选在那里?”明明冒着嚼人舌根的风险也要实话实说,但总被她质疑的费尔德终于抓狂了,怒气冲冲地开始胡言乱语,“或许他就想让你看到我们,让你觉得我在欺负他然后好可怜他。” 与他的烦躁相反,闻溯“哦”了一声点点头,忽然扬唇笑了起来。 这个突如其来的笑怎么看怎么让人焦躁,费尔德勉强平息怒火,拾起他冷傲的作派:“这样你应该对他的人品有所了解了吧。” 依旧笑着的女beta点点头:“嗯,感谢劳伦先生的劝告。” “不过,”她话锋一转,满眼柔情道,“我觉得这样有小心思的温弥亚也很可爱呢。人无完人,我爱他,就会接受他的这一小点不完美。” 在费尔德僵硬迷茫的表情中,闻溯微笑着躬身告别,下楼梯时还不忘哼着流行曲,这首曲子讲的是灵魂伴侣生死相随。 果然,在她刚开腔没多久就听见楼上刺耳的噔噔噔脚步声。 “alpha就是火气重啊,真不经逗。”闻溯感慨。 接下来的一星期闻溯都忙得不行,晚上要和杜羽一起学习,隔两天要被接去给米沙上课,估计是被她气的不轻,闻溯后面再也没碰到过费尔德。 因为自己的时间都被占得满满的,温弥亚也没法缠着她,每天一结束闻溯就回到自己的小单间里,肉体上的疲惫和灵魂上的轻松让她痛苦又幸福。 日子过得确实不错,社交简单,薪水暴涨,烦人的家伙也好久没见到了,只要冷落到温弥亚沉不住气来找她,她再一次性把这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解决就行。 是的,闻溯已经奢侈到开始幻想自己有钱有闲的美好人生了。 在她成天跑来跑去的时候,一年一度的国立日到了。 别说这个国家,闻溯对这个世界都缺乏归属感。热闹是属于那些能一口气放三天假并且享受庆典的学生,她还要为王室成员访问圣玛利埃的活动而忙得脚不沾地。 闻溯把五楼提前打扫了一遍,并且分门别类整理好书籍,再仔细地修复几本略有损毁的古书。 因为来访的王室成员毕业于神学院,所以日程中有一项就是来神学院书库,从她上岗以来只见过一面的总馆长都特意过来叮嘱她要认真对待,展现这座古老图书馆的底蕴。 在繁花似锦的夏末,建校史和帝国史近乎齐长的圣玛利埃迎来了她曾养育过的尊贵客人。 着装齐整的闻溯站在五楼密密麻麻的工作人员中,心不在焉地想未来一周的日程规划。她资历尚浅,讲解和接待的工作并不需要她,不过到场表示尊敬是必须的。 纷杂的脚步声和交谈声从胡桃木的门外渐渐逼近,高度重视安保也是圣玛利埃的特色之一,想来必定会为这位客人兴师动众。 沉重的木门被拉开,一老一少的交谈声略略清晰起来,不过也很快淹没在无数记录仪运转时的电流声中。 人群像是海潮移动着,躲在角落里的闻溯无意间抬起眼,一双冰蓝色的眼眸似剔透冷清的浪潮一样,隔着千千万万的人潮向她涌来。 “希——” 细碎的呢喃投入嘈杂的海里惊不起一丝涟漪,没有人注意到闻溯,正如那双冰蓝色眼眸也宛如幻觉般一晃而过。 她把那个没说出口的名字堵在了喉咙里。 ———————— *小费:无语,尊重祝福 小闻:钓到一条大鱼怪好玩的,嘿嘿—— 这个世界容许出现相似的叶子 年逾古稀的前任校长正在给光彩夺目的年轻王族就神学院历史娓娓道来,如此反差感强又恬静美好的一幕,想必第二天就能席卷网络。 高高束起的白金色发丝顺着肩头滑下,正在弯着腰抽出一本厚书的青年人微笑着侧过脸,同和他身高差距甚大的老人讲话,戴着真丝手套的修长手指不时抚过泛黄的书页,一举一动无不优雅体贴。 时刻监视着记录仪的新闻部工作人员适时拉了个近景,于是在大大的屏幕上,连覆在冰蓝色眼眸之上长而密的雪白睫毛都纤毫毕现。 再往下移一点,高清的屏幕上甚至能看到他唇边若隐若现的酒窝。 这个时候屏幕旁挤满了围观摸鱼的工作人员这件事似乎也正常了起来。毕竟王族成员不常露面,国立日算是能正大光明地欣赏某种程度上以美貌闻名的卡文蒂家族成员的机会之一。 “熙弗殿下是不是已经三年没出现在公众场合了?” “听说他刚从南方巡查完回到首都,想赶在国立日前回来参加校庆,果然今天露面了。” “你消息还挺灵通的,怎么这种事都知道?” “我小叔在近卫队,前几天跟着回来的······” 距离和嘈杂让闻溯听不清甚至看不到话题中心人物正在干什么,但是这些闲聊却都落在了耳朵里。 从刚刚惊鸿一瞥的震惊中很快回过神来,她透过攒动的人头看向那块大屏幕,细细比较后,在心里冷静地下了结论。 ——不是希尔,也不可能是。 这个熙弗殿下长得和希尔很像,像到她第一眼恍惚间以为希尔正站在人群里与自己相望。 但是当看到那白金色的头发,偶尔闪现的酒窝,他举手投足间纯正的贵族做派,以及与精致艳丽外表相反的清冷疏离感,闻溯就能确定,这不是希尔。 就像初见温弥亚时,他和希尔也有不少相似之处,但她轻而易举就分辨出来了。 在C城的小屋子里,他们共处了近三个月,她教会希尔说话,认字,也无数次抚摸过他身体的每一寸。 希尔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那么亲近的人,所以即使闻溯不刻意去记,在她的脑海中,关于他的一切依旧鲜活生动。 闻溯以为她会慢慢遗忘,但是现实告诉她,只一眼她依旧能把和希尔相似的人与他区分开来。 这可能是记忆力太强的好处吧,她在心里叹息,同时倒退几步,远离那些在显示屏前越聚越多的人。 不论是王室还是校庆闻溯都不感兴趣,找了个角落站好,开始思考莫非这个世界真的非常奇妙,所以相似的三片叶子也是可能出现的? 闻溯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渐渐被蓝色眼睛的男性攻占,这是一个很不妙的信号,起码她就嗅到了一丝丝阴谋的味道。 但是她也很平和地接受了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或者说做了也白做的事实。 要知道现在站在远处的是王族,这里是首都,谁要想拿捏她一个普通女beta实在太容易了。 如果说在C城得罪了人,闻溯还会想着跑一跑,说不定某个姓谢的公务员还能帮帮她。 但在首都,尤其是圣玛利埃这种地方能够得罪谁也该是她这个月薪刚达到脱贫线的普通人的本事了。 与其杞人忧天,不如先吃好喝好,祈祷别人能给个痛快吧。 毕竟自己花大价钱伪造户籍都能被轻松查出来,闻溯对自己的认知还是非常清楚的。她就是大事做不成,小事懒得做的平平无奇女beta一个。 还是把目光聚焦到自己的薪水吧,谁都会害她但钱不会,涨工资这种在她生命中不可多得的好事才是她该关注的。 这位殿下在图书馆待了一个多小时就随着众人的簇拥前往下一个地点。 乌泱泱的一群人走后,五楼迅速空荡下去,全程在角落里无所事事的闻溯要留下来整理。 桌子上还摆着一迭被抽出的书,刚才那一个小时里闻溯偶尔会抬眼去看看那位殿下究竟有多兴趣广泛,才能从书架上拿出那么多书随手翻看,期间还不耽误和老校长的交谈。 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书,讲的是宗教思想史,闻溯在手中掂了掂,这本她一只手勉强拿下的书分量不轻,真是难为他要保持完美仪礼又要姿态漂亮地翻阅,毕竟全方位全视角的记录仪不会错过他的每一个动作。 手上的书不知不觉跳到了尾页,从借阅卡上寥寥数行的人名中看得出这本书的寂寞,而其中一个简短的名字刹那间就抓住了闻溯的视线。 “熙弗·卡文蒂于西历55年牧月二十日借于三十日还。” 似乎有丝丝缕缕的松木香从单薄的卡片上渗了出来,冷淡的木质香让闻溯如触电般松开手,于是那张卡片从指间滑落,悠悠地打着旋落在了地上。 她一边嘲笑自己的神经质,一边弯下腰去捡,背后忽然传来门被推开的响动,伴随着一声提醒般的轻咳。 闻溯直起身回过头,一身笔挺西装的男人正站在门口看她,在他们视线相触时,这个面容清秀的男人立刻微笑着开口。 “请问您是这里的负责人闻溯小姐吗?我们殿下让我过来帮他借一本书。” —————————— *双子来了,双子真的来了! *憋了这么久忍着不透露,今天终于写到这里了!嘿嘿有一种悬疑剧末尾揭晓犯人的畅快——是的没错小温是烟雾弹而已啦 *没想到吧,我的演技比小温更好(bushi)所以有没有宝被我骗到,欢迎给我的演技打分哈哈哈 打boss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我是熙弗殿下的助理,您叫我尤黎就好。” 闻溯尚在惊讶的时候,这个自称尤黎的男人已经走上前来,视线略过她手边的书时温和一笑:“很巧,您手上这本书就是熙弗殿下想要的。” 闻溯下意识地将手上的借阅卡放在桌上,悄悄贴着那本宗教思想史一同拿起,迅速切换成了工作状态,礼貌地将他引向工作台。 在她低头填写借阅卡信息时,一张颇有厚度的烫金卡片被递到了她的眼前,上面穿着学院制服的少年人含着淡淡的笑意,十五六岁的样子,却并没有青涩感,反而和今天看到的真人没什么区别。 那双让人过目不忘的冰蓝色眼瞳在繁复的烫金纹边映衬下泛着璀璨的光芒,像在直视着她一样,让闻溯只看了一眼就偏开视线。 “这是殿下的校友卡,”尤黎向这位忙着填写信息的负责人小姐解释,“抱歉,我也是第一次来贵校借书,据殿下叮嘱借出书籍应该需要它。” 她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声:“嗯。” 将校友卡上的信息誊抄完毕,闻溯填完了借阅卡和馆存借阅表,把书籍包在袋子里和那张校友卡一起递了回去。 “借阅期是三个月,到馆归还,”她交代道,“其他的注意事项附在书里的借阅卡背上,您可以走了。” 尤黎接过那个沉沉的小袋子后问:“请问有没有更方便的归还方法?想必您也知道,殿下的行程很多。” 看着他为难的表情,闻溯说:“您可以拨打馆办电话,我们会派人上门收回书籍的。” “谢谢您。”彬彬有礼的男人微微躬身致谢。 “不客气。” “等等。”在男人提着袋子即将拉开门时,一直少言寡语的闻溯忽然叫住了他。 面对尤黎投来的询问的目光,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问了出来:“虽然这有些失礼,但是我想问,熙弗殿下是否有亲兄弟?” “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果然尤黎反问起她。 “是这样的,我之前在学院里也看到过和殿下相似的人,”闻溯故意半真半假地说,装成自己是一个好八卦人士,“若不是今天看到了殿下本人,又知晓殿下前几年已经毕业了,我恐怕还以为那个人是殿下。” 有的时候,王室的秘辛确实是最能勾起普通人好奇心的东西,更何况是可能涉及私生子等等的敏感话题。 虽然以前闻溯对于统治阶层的风风雨雨并不关心,但是她在刚才摸鱼的那一段时间里特意去查了一下,卡文蒂家族对外公开的这一代嫡系皇子仅王储熙弗·卡文蒂一人。 就算是消消乐,她也要搞清到底谁和谁能消除,这关系到她的好日子能过多久。 “可能是您看错了吧,”尤黎面色如常,滴水不漏地回应,“殿下在公众面前露面不多,您对殿下的印象模糊也是正常的。” “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感谢闻小姐今天的帮助,祝您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在他走后,闻溯靠在椅背上,抬手揉自己的太阳穴,疲惫地望着窗外的夕阳,和这个说了跟没说一样的助理打完交道后,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就像她还在和小boss打得难舍难分,藏在某个地方的大boss已经开始磨刀霍霍一样。 解开宝石纽扣,脱下外套后递给身边的侍从,熙弗·卡文蒂还在听助理尤黎汇报明日的行程时,偶然瞥见了在一旁等待已久的私人医师。 他挥手让尤黎暂停,然后示意那个医师上前。 “他怎么样?”熙弗淡淡道。 “鉴于兰洛殿下的身体状况,今天我们进行了第一次停药,殿下出现了信息素紊乱的情况,经历了短暂的昏迷后现在已经醒了。”医师顿了顿,偷偷看了看依旧面色寡淡的熙弗,欲言又止。 “继续。” “我们为兰洛殿下做了全套的身体检查,发现殿下的精神力已经开始有了萎靡枯竭的趋势。” 想到那个看上去空洞得像人偶一样的美丽少年,再看看面前虽然相貌一样但气质截然相反的熙弗殿下,职业素养让这位医师客观地汇报起病情,但恻隐之心也让心底涌起的同情难以消散。 “好,我知道了。” “那我们是否需要为兰洛殿下换一套治疗方案?” “你们看着办,”熙弗已经顺手把那本厚厚的书从袋子里取了出来,他的手指搭在硬壳的书封上轻轻敲击着,低垂的眼眸注视着扉页其上凹陷的书名,语气冷淡,“我只需要他活着。” 背光的房间特意做了处理,不论白天还是夜晚都没有一丝光亮,偌大的空间里只摆了一张高高的床,床沿可以达到一个成年人的腰间。 门被推开也是无声的,厚厚的羊毛地毯会吸收掉所有声音,既是保护,也是让一切维持安静的措施。 走到床边,与面积颇大的床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床中央蜷起的一团黑影。 或许那是一个人,因为黑暗中交迭的纤长四肢还在轻轻颤抖,馥郁的栀子香在空气中如呼吸一般沉浮。 也或许那只是一个等身的人偶,否则谁能有这样夸张地铺满床面的金色长发,以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肌肤。 熙弗·卡文蒂伸出了手,他将悬在床沿边的一股金发绕在指间,然后渐渐用力扯直,明明再用几分力那紧绷的发丝就快要被扯断,但那团黑影还是没有半点声息。 “已经感受不到痛了吗?” 他像在测试一样语气不带起伏地下结论,也并没有期待谁会回答。 随手将带来的书放在床上,在黑暗中熙弗很快就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发丝与衣料的摩擦声,僵硬的关节响动的咔咔声,以及宛若死物苏醒一样的微弱呼吸声。 瘦削的手指在金发中漫无目的地穿行着,熙弗见它焦躁到快要把自己绕满发丝,好心将那本书推近了一些。 然后他看着那只手牢牢地扣住了书脊,将它卷进了金发里,随即响起的狂乱的嗅闻声惹得他眉头一皱,冷冷吐出一句:“你真的被她养得像狗一样。” “不过给点甜头就能活下去,这一点确实很不错。” 话音刚落,熙弗望着发丝间偶尔晃过的毫无焦距的蓝眸,嫌恶、讥讽等等情绪让他移开视线,不愿再看着这个用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做出这些难以言喻的表情的孪生弟弟。 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女beta看到自己时惊诧的脸,如果不是事先看了个人资料,他根本就不可能注意到这样平凡普通的人。 尤黎一丝不落地把他们的交谈向他报告过了,包括她突如其来的问题。 所以,她会把自己认成谁? 熙弗看着紧紧抱着那本书好似要把它嵌入身体里的人,弯下腰撩开那些遮住脸的发丝。 在那双蓝眸如有所感地抬起来与他视线相撞时,看着如干涸泉眼的眼眸,熙弗·卡文蒂忽然轻轻一笑。 “既然你想要,那就把她给你好了。” “不过兰洛·卡文蒂,或者说,希尔,你确定她能分清那么多相似的脸?” ———————— *兰洛·卡文蒂=希尔,一个是他的本名一个是小闻给他取的名字,以后使用哪一个也会根据情况变的 *我给这一章设置了付费,一是因为这是一个剧情点我需要大家的反馈(之前之后的都是这样),二是因为我有点能预料到熙弗作为一个灰色圆形人物或许会掀起一点血雨腥风,希望大家看在花钱买乐子的份上耐心等一等 *每个角色都不是十全十美的,当然之后也不可能变得多完美,我判断够不够格做男主的标准只有能不能在女主那达标。所以男角色之间有冲突是必然的,我作为一个热爱雄竞且xp多样的厨子,达到和和美美的np之前没有点血雨腥风真的打击我写这篇文的动力 *每一个角色都是我创造出来的,大家能喜欢是我的福气,大家不喜欢也是我的命,但是我的初衷是给愿意看这本书的人和我自己带去快乐,所以还请大家能作为乐子人轻松地看下去,如果觉得看得不快乐,及时止损也是一件好事 *再次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冷酷女beta是如何炼成的(闻溯番外) 闻溯,二十三岁,死因好像是某种病,死者本人也记不清了。 在她接过收容所的体检报告时,闻溯不知道该感谢这个世界给了她健康的身体,还是该怨愤自己作为流浪汉的新生活。 百感交集,最后她也就看着白纸黑字上大大的“beta”重重叹息。 作为C城唯一一座收容所,这里藏龙卧虎,有因为斗殴被暂时拘留的爱秀肌肉的alpha姐姐,有本来要偷渡北上首都结果跑错方向被C城边警逮获的男omega,还有一睁眼就变成黑户的女beta闻溯。 在她啃着alpha姐姐分的苹果,听omega讲他如何不甘婚姻平庸从老家逃出来打算去首都大展身手时,闻溯看着他清秀勉强美貌不足的样子保持了沉默,在横飞的唾沫中专注于和那颗干瘪的苹果较劲。 大着嗓门的alpha不耐烦地把喋喋不休的omega挤走了,她喜欢和这个沉默寡言的女beta聊天,因为在这个地方一个耐心听别人说话的人是很珍贵的。 在alpha聊着聊着忽然问她出去后有什么打算时,闻溯一不小心咬破了苹果核。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挥之不去,她大着舌头说自己估计要流落街头。 漂亮的肌肉鼓胀起来,alpha被闻溯的倾情表演和幽默逗得哈哈大笑。 闻溯把嘴里的苦味咽下去,看她笑得那么开心,想了想也跟着笑起来。 穿越是门技术活,很显然她不够幸运,从蓝星上的平凡人变成了这个世界的平凡人,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 在收容所遵循规定把混满一个月的她踢出去时,闻溯不得不面对一个尴尬的事情,就是她在这个世界里既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甚至没有户口。 当她真的像流浪汉一样坐在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时,说不上是寂寞,也谈不上孤独,或许“果然如此”的心境更符合这个普通人。 特别是当有姿态亲昵的情侣走过她的眼前,偶尔分给这个落魄女beta一点同情的目光时,闻溯想起了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 想必现在的她在那些打得火热的人看起来,更像是一根干枯的火柴。 这个世界充满各种各样的气味,所有人都可以随时随地拥抱在一起,丝毫不计较除了身体愉悦外的其他东西,他们才是那个因为渴望光与热而不断擦火柴的小女孩。 不管在蓝星还是这里,闻溯就是根永远点不亮的柴火。 她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抱着膝盖开始想明天会怎么样呢,想着想着又觉得不如省点精力留给这个难捱的夜晚,毕竟明天除了更糟好像也很难有别的可能。 在这根叫闻溯的火柴被风吹倒之前,名字叫索娅的肌肉女alpha及时赶到,将她捡了回去。 闻溯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酒吧,是在收容所里单方面和她建立了深刻友情的索娅和她的朋友一起开的。 朋友之间不谈钱,包吃包住就让她很感激了。 索娅和她的女beta朋友塔莉很乐意接纳她,没有客人的大多数时候她们就凑在一起聊天,偶尔喝点酒。 虽然作为这里唯一一个调酒师,索娅调的酒被她们一致认定为难以下咽,浑浊的液体在三个促销装的灰白陶瓷杯里晃悠,时不时随着碰杯的动作微微出。 劣质刺鼻的酒精香激得闻溯打了一个又一个喷嚏,鼻头红得像被火烫过。 酒量比闻溯还差的女alpha醉醺醺地解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原料差不能怪她技术差。 然后她们就哄笑起来,一起为糟糕的生意和空空的钱包干杯。 这个又小又偏的酒吧就是闻溯的蚂蚁窝,外面的人在干什么,世界上发生了什么好事或坏事,她都不关心。 索娅被抓的那天,气象局发布预警,暴雨即将抵达。 蚂蚁窝一次性被冲毁干净。 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的闻溯连索娅能犯什么罪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塔莉在号啕大哭,而自己手心里还攥着索娅趁乱塞给她的纸条。 拥有小酒吧一半处置权的塔莉受索娅所托,把这个小蚂蚁窝卖了个好价钱——感谢市政局雪中送碳的新规划,这一片区域的地价都在上涨。 这笔钱全部留给了闻溯,帮她找到了纸条上索娅无所不能的朋友,为她伪造的新户口排上了审核,再等一年她就能成为C城的合法公民。 凭着临时身份证明,后来她找到了新工作,租上了政府补助的廉价小房子,还认识了新朋友薇拉。 在和塔莉分开的前一天,闻溯看她把带着许多稀奇古怪的小挂饰的酒吧钥匙用力扔进了窗外的雨水里,不停歇的水流卷携着金属冷光而去。 塔莉说,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在谢景昭把半杯酒推过来的时候,闻溯低下头去嗅那宛如黄金般澄澈的酒液,麦芽浓郁的香气熏得她有些晕。 “我不喝酒。” 她转着小巧的酒杯说。* ———————— *节选自本书第十五章冷酷女beta永不认输 *很久之前写的加更番外,在希尔某章单人番外里说了要放出,怕打乱大家的顺序就拖到了现在,正好和最近剧情一起对小闻的人物形象做个补充 劝人分手需要说话的艺术 三天后闻溯照例去给米沙上课,从楼梯中的窗户向外眺望劳伦家阔大的前庭时,忙碌的佣人们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身边的管家及时解释道:“后天是夫人的生日,我们正在为晚宴做准备。” 闻溯自然顺势让他代她向这位忙于事业的夫人祝贺,在几句成年人你来我往的客气中,终于到达二楼,在和管家告别后推开书房的门。 房间里除了小小的米沙,还有一个正坐在她身边给她读绘本的青年。 在听见声响后书顶上露出一双殷红的圆眼,看清来人后又默默降了下去。 闻溯上次见到费尔德还是在她第一天来劳伦家时,那是一次她单方面有点愉快的见面,再往前推是双方都不愉快的初见。 费尔德·劳伦在她印象里是个傲娇的贵族alpha,偶尔会被激发出好管闲事属性,虽然嘴比心硬,但还不算讨厌。 现在这个时刻端着礼仪的小少爷别扭地坐在地毯上,把无处安放的长腿伸得笔直也算是保留了他骨子里端庄的作风。 结合他对米沙肉眼可见的爱护,倒也不算崩人设,并且因为双腿并拢得紧紧的,甚至还可以夸一声有男德。 闻溯走过去盘腿坐下,先和米沙问好,在收获小姑娘甜甜的笑容后,又看向拿绘本挡着自己脸的费尔德,平和地冲封面画着的呲牙咧嘴的恐龙表示好久不见。 他们三个人在地毯上坐成了一个等腰三角形,底边是费尔德的腿。 费尔德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是他不愿意在女beta面前丢了主人家的从容,于是对于她的问好只是矜持地点点头,在发现隔着绘本她根本看不见时,闻溯给米沙讲课的声音已经响起。 没人在意他。 他冷着一张脸埋在绘本后面,把恐龙如何抢走公主又被勇者胖揍一顿的连环画扫了三四遍,身边一大一小的交谈内容已经丝滑地奔向了维西语日常交际。 小姑娘在一个词的发音上纠结许久,闻溯耐心地一遍遍教,给她看自己的口型,甚至让她把手指放在自己嘴唇上更好地感受振动。 旁边突然传来男人透过书本闷闷的声音,是一声短促又标准的音节。 看了眼那个依旧举着绘本挡着脸的发声源,闻溯摸了摸因为哥哥的轻而易举而有些沮丧的米沙的头,循循善诱道:“米沙,发声的时候让老师看到你的舌根好吗?” 米沙闻言果然把嘴张得更大,虽然离标准音还是有些差距,但也发出了不错的音调。 “很棒。”对于有些内向的米沙,闻溯并不吝啬夸奖。 米沙却显得并不开心,她垂头丧气地说:“哥哥比我做得好多了。” 余光瞥到了不知何时从绘本下升起的兔子眼睛,很难说出于什么原因,这位费尔德·劳伦先生正在悄悄关注着她们,然后他就听到闻溯安慰她的学生:“你哥哥和你年纪一样大的时候说得比你差远了。” 面临对他能力的污蔑,费尔德·劳伦忍无可忍地放下了自己酸麻的手,却在妹妹期待的眼神里折戟。 “是真的吗,哥哥?” 察觉到闻溯正在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费尔德从牙根里挤出一句:“好像是。” “米沙要向哥哥学习哦,”闻溯得到满意的回答后又摸了摸米沙的头,“除了维西语之外,他的诚实也是一种可贵的美德。” 课后,在米沙跑下楼要向佣人要吃食时,郁闷了一整个下午的费尔德终于找准时机,想向正在整理课本的闻溯证明自己维西语的实力,还没说就听她先开口道:“劳伦先生今天怎么会在这里?” 出师未捷气势先灭掉了一半,费尔德自己都没想过怎么就鬼迷心窍地选择了这一天呆在米沙这里,从上午等到了下午。 他试图强调自己的雇主身份来搪塞她的问题:“这和闻小姐无关。” 闻溯抬头望他,在看到费尔德微微躲闪着不与她对视时,她平静地说:“但您扰乱了我的教学,我想我有必要问一问。” “我来看看米沙的家庭教师水平如何,不行吗?” 话一出口,费尔德确认他从闻溯的眼里看到了明晃晃的怀疑。 不过作为体贴的打工人,闻溯会给足雇主面子,所以她点点头说:“那您觉得我水平如何呢?” 向来不轻易夸人的费尔德陷入了两难,勉勉强强地开口:“还行吧。” “感谢您的认可,”闻溯微笑,“您的维西语说得也很好,是我见过最好的。” 果不其然她看到了对面人因为她的话而变得有些奇妙的神情,那是一种压着嘴角又绷着脸的矛盾感,意外被夸的人在心里唾弃自己廉价的愉快,殊不知脸上燃起的薄红根本遮不住。 但一想到眼前的这个女beta是温弥亚的伴侣,他那点压抑着的笑意瞬间就像被泼了盆冷水一样熄灭了。 虽然有时候她说话也毫不客气,但凭借他的识人之明,费尔德确信她和那个满口谎话的温弥亚并不是一类人。 所以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呢? 费尔德又想起上次不欢而散时楼梯下传来的她哼着的曲子,无名的恼火从心底一点点生出,还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惋惜。 这个叫闻溯的女beta也并不是没有缺点,遇人不淑眼光极差算一项,他想。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闻溯已经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收拾好了,要向他告别。 费尔德正在脑中沉迷于解开她是如何看上温弥亚这一难题,这才想起来自己确实还有事要交代。 “后天是我母亲的生日,她特意交代我们一定要邀请你过来。” 加班的事她一向不考虑,正打算委婉拒绝时,费尔德又说:“就当是提前一次授课时间,米沙也很想要你陪着她,你知道的她认生,面对那么多宾客会紧张。” 加班变成了带薪休假,加上雇主的极力邀请,再推辞就不礼貌了。 “好的,”闻溯答应下来,看着他凝视着自己又装若无事移开的眼神,保持着微笑问,“您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 费尔德再一次在心里狠狠唾弃差点脱口而出问她温弥亚究竟有什么好的自己。 —————— *小费:好好的一个大女人,怎么偏偏恋爱脑不听劝呢?一定是温弥亚的错,是他勾引老实女beta误入歧途 小闻:没想到吧恋爱脑另有其人 好心的雇主总是锦上添花 女alpha詹妮·威尔逊作为威尔逊家族这一代最出色的政治家承袭了爵位,二十七岁时和商界大亨劳伦家的omega小儿子联姻,在两个大家族的共同支持下成为了首相派的得力干将。 她的五十岁生日宴会办得格外隆重,在劳伦家的庄园里各界名流聚首,可想而知觥筹交错间也不乏刀光剑影。 虽然宴会是下午才正式开始,但闻溯在上午就被接了过来,等到她陪着米沙吃过午饭后,窗外密密麻麻的车流已经挤满了这个属于劳伦家的山头屈曲的盘道。 这样的大场面让早有准备的闻溯都不由得在心里惊叹,她算是知道为什么说米沙会紧张了,换她这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普通人对着这乌泱泱的一片也会心跳加速。 房门就在这时被轻轻扣响,打开门是穿着裁剪得体的银灰色西服的费尔德,胸前口袋上压着一条纯白的方巾,领口缀着一颗漂亮的红宝石胸针,比平时精致的风格更加隆重。 他先是温柔地和米沙简单说了几句话,然后望向闻溯,看着她有点素净的黑白套装,眉头稍稍挑了挑。 “我发誓这是我能找到的最正式的衣服了。”闻溯说。 她买不起什么礼服,也清楚自己的任务是照看米沙,这套衣服是她在面试家庭教师时忍痛买的,虽然有点单调,但在正式场合也能穿得出来。 “挺适合你的,”发觉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费尔德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过于急切又恢复了冷傲的语气,“我的意思是,不算出错。” 黑白衣裤显得黑发黑眸的女beta干练利落,他母亲一向不介意宾客的衣着是否昂贵,反而很欣赏气质干净的人。 费尔德将自己衣领上的鸽子血红宝石胸针取了下来,在闻溯不明所以的注视下垂眼倾身,把那枚纯净的宝石轻轻别在了她的胸口。 在费尔德认真操作的过程中,带着点薄荷香的呼吸扑向他的耳侧,微微泛痒的感觉激得他手一抖,胸针锐利的银针头划过指尖,瞬间就渗出了血痕。 他飞快地给她别好胸针,然后状若无事地蜷着受伤的手背过身去。 内敛又不失奢华的宝石胸针点缀在素净的衣装上,映在女beta漆黑的眼眸中,像暗夜里的一点焰火。 看着她好奇地拨弄那个和自己眼睛同色的宝石胸针,宝石在日光的照映下折射出一道血红的光芒,费尔德·劳伦感觉那火焰似乎要从痒痛的指尖一路烧到心头。 “这是?”闻溯抬头看他。 费尔德欲盖弥彰地适时咳了一声:“去见我母亲还是要再正式一点。” 闻溯不懂她这个穷打工的去见坐拥泼天富贵的老板时,戴着这个显然不符合她消费水平的宝石属于什么样的正式。 但是她懂得有钱人总是有自己的一套标准,这句话特别针对严于律己也严于律人的费尔德·劳伦。 “还需要再准备什么吗?”她索性主动提问。 费尔德在为她别完胸针后,再打量闻溯时越看越顺眼,满意到他甚至忘了自己其实早就为她准备了一套衣服的事情,只觉得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女beta怎么看怎么完美。 “可以了,”他愉快地点点头,“我现在带你去见母亲。” “殿下觉得吵闹的话,也可以先离去。” 詹妮·威尔逊放下茶杯,发现对面的青年人正望着窗外熙攘的人群。 “不,夫人,我只是在感叹您的庭院设计得真好。”熙弗·卡文蒂轻描淡写地回答。 “感谢殿下的夸赞,若您能常来我一定感激不尽。” 侍奉在静室外的管家敲响了门,在得到允许后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对着威尔逊夫人耳语了几句。 管家很快退下,她笑吟吟地对熙弗说:“我的儿子费尔德正要过来向我问好,殿下愿意和他见一面吗?” 熙弗浅抿了一小口茶水后微笑道:“当然,我也正想见见劳伦家这位十分优秀的公子。” 不会撒谎的人少喝酒 闻溯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那位卡文蒂家的王储。 随着管家的指引一路走来,在费尔德推开那扇门时,静室里左边屏风上朦胧地映着一个高束着长发的侧影,率先映入了她的眼帘。 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这道身影如一副漂亮的画一样静静待着,并没有被威尔逊夫人提及。 费尔德在对母亲问好后将稍稍侧开将身后的闻溯露了出来,还没等他介绍,威尔逊夫人已经笑着对她说:“你就是闻溯小姐吧?” “是,很荣幸能够见到夫人。” 威尔逊夫人虽然是个并不喜欢彰显权势的alpha,但经年累月养成的威严也非常人能比,而站在她面前的女beta乍看平凡,但不卑不亢的话语下,眉眼间的韧性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在如闲聊般问过了小女儿的情况后,她突然问:“听说闻小姐在圣玛利埃图书馆供职?” 闻溯刚应了一声,威尔逊夫人望着她温和道:“如果哪天闻小姐想跳槽了,我的办公室随时欢迎你这样聪慧的孩子。” 虽然有些惊讶,但闻溯也自然地答应下来,不管是客气还是真心,她都不会拒绝这些机会,连同赞美一并从容地收下。 被两人冷落在一旁的费尔德在她们闲聊时刚准备插话,听到母亲对闻溯的邀约惟恐打断地立刻闭上了嘴。 在听见她一口答应下来后,他心里无声嘀咕着她真是一点也不客气,却没发现自己脸上已经露出了舒展的笑意。 我就知道她人还不错,毕竟母亲明显也是这么觉得,费尔德为自己的识人之明骄傲。 他的小心思一点也逃不过威尔逊夫人的眼睛,看着自家儿子空空荡荡的领口,她笑吟吟地说:“费尔德,怎么平日里你那么爱打扮,今天却这么素净?” 费尔德下意识用手挡住了母亲目光落下的那片空领口,旁边闻溯也看了过来,明明知道自己的胸针正别在她身上,她还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我忘了,”他咬牙切齿地说,“等会回去再说。” “闻小姐身上的这颗红宝石倒是很好看。”威尔逊夫人撑开扇子挡住小半张脸,颇有深意地调侃道。 “感谢您的赞美,我也这么觉得。” 闻溯气定神闲地附和,对于母子之间的小玩笑她也上道。 “您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要去看看父亲。”面对她们一前一后的夹击,费尔德显然很受不住,在母亲打趣的目光下迅速求饶。 威尔逊夫人轻轻一笑,放过了看起来非常不自在的儿子:“你留下,我还有话要交代。” 于是闻溯告辞,在出去后正要关上门时,她如有所感地抬起眼,在缓缓合拢的门缝里,屏风上那副漂亮的画动了起来,湛蓝的眼眸一晃而过。 闻溯轻轻合上了门。 虽然这个晚宴具有远超一般生日宴会的规格和意义,但作为主人的威尔逊夫人还是很乐意加入一些能自己喜欢的元素,比如喜闻乐见的节目表演。 费尔德好不容易从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揪住那个躲在角落里悠闲地吃吃喝喝的女beta,她第一句话就要把他呛死:“你的琴弹得不错,当然,米沙比你更好一点。” 三个劳伦一齐给他们的女主人祝贺,兄妹俩各坐一边弹琴,比威尔逊夫人小五岁的劳伦先生就站在中间演唱。 这个和费尔德容貌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红眸omega是个不错的男高音,看上去比费尔德要更柔弱内敛一些,唱完就黏着自己夫人不走了。 不走心的夸赞果然让费尔德板起脸:“你的话说得很好,只说一半更好。” 他们身边充斥着你来我往的交际,也有不少人特意跑到这个小角落和费尔德打招呼,在他举着酒杯又放下地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后,闻溯都替他累:“你待着在这里这么久,不太好吧。” “怎么?” “连累我了,”她言简意赅,“你太受欢迎,把我想要躲清静的地方都破坏了。” 来和他说话的人必然也能注意到身边的她,虽然费尔德刻意没有介绍,但这些人精们总是会顺势和她也打个招呼。 费尔德的脸颊因为酒精催发已经晕出些淡淡的粉,在喧哗中他偏过身体靠近她,慢吞吞地说:“你可以上楼去陪着米沙。” 闻溯与他对视着,那双微醺的殷红眼眸一眨不眨地垂下眼睫看着她,和她领口的胸针一样流光溢彩。 在她的目光中,白皙的颈部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闻溯恰时闻到了空气中夹杂着酒气缭绕上来的麝香味。 她忽然笑起来:“费尔德,你知道你真的很不适合撒谎吗?” ———————— *稍晚还有一更啦~ 有人螳螂捕蝉,有人黄雀在后 如醇厚红酒一般色泽的眼瞳微微缩紧,费尔德稍稍扯开了领口,呼吸也重起来。 “说吧,”闻溯淡淡道,“你今天一直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有。”他硬邦邦地否认。 “那你知道你心虚的时候,嘴角会抿得特别紧吗?” 他下意识去抚自己的唇角,看到她扬起唇嘲笑就知道自己被骗了。 闻溯就这么静静地看他又恼怒又羞愤地站起身,戳在眼前一会又坐了回来。 “让我猜猜,”她忽略他别扭的神情,目光已经投向了远处一个熟悉的背影,“是因为温弥亚吧。” 费尔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人群的间隙中白裙金发的omega正被人堵在某个角落里,他只能看到那清瘦纤细的背影。 “你不想让我和他见面?”她一语道破了费尔德的小心思。 面对她的直白,一整天都在饱受道德拷打的费尔德这次真的抿紧了唇。 柯林斯家族在上个世纪是能和威尔逊家族平分秋色的勋贵,但门庭的败落随着政治斗争而来,他们在政府中已经毫无影响力了。 温弥亚·柯林斯是这个破落家族的长子,如果他是alpha,家族将倾尽全力在他身上投资进行最后一搏。 但当他十五岁分化为omega后,和温弥亚勉强有一点发小情谊的费尔德再也没在公众场合看到他,直到他们在圣玛利埃以一种不太光彩的方式遇见。 可想而知,道德洁癖极强的费尔德一方面痛心又厌恶于旧友的自甘堕落,另一方面也对性格完全变样的温弥亚保持警惕。 这种复杂的感觉在一点点接触到温弥亚名义上的伴侣闻溯时,达到了顶峰。 他不希望她被骗,但是在发觉自己真的开始棒打鸳鸳时,极高的道德感又开始作祟,费尔德唾弃自己偷偷摸摸的行径,和那点他不愿面对的心思。 而现在,闻溯的伴侣、他的旧友,正在他们俩人的面前被一个轻佻的贵族胡搅蛮缠。 费尔德迟疑地看向闻溯,发现她从应侍生的托盘里端了一杯果汁喝了起来。 “······你的omega在被别人搭讪,你不去帮他吗?”他无比纠结,但还是出声发问。 “我是个没什么担当的人,”闻溯转着手里的杯子,“也很怕惹麻烦。” 她接着奇怪道:“倒是你,你不是挺讨厌他的吗,怎么反应这么大?” 费尔德看上去确实有些坐立难安,他自动把闻溯潜在的麻烦共享给了自己,像是在设身处地为她和温弥亚之间的关系感到焦虑。 “我——” 他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声惊呼打断,下意识地随着声音望过去,金发的omega脸上被泼满了酒液,粘稠的暗金色液体不断从发尾滴到洁白的长裙上,他独自站在哈哈大笑起来的男人对面,被众人围观着狼狈的样子。 这下费尔德是真的腾地站起来了,别的先不提,他不能让母亲的生日晚宴被搅乱。 在费尔德立刻走过去处理时,或许是听到响动,一直垂着头的温弥亚忽然向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他看到了费尔德身后安坐着的闻溯,闻溯也看到了湿答答的他。 在视线交汇的那一刹那,温弥亚面无表情地退后几步,然后拎着水渍斑驳的裙摆冲了出去。 “你别太得寸进尺了。” 一边顺着走廊挨个打开房门,费尔德一边冲跟在他身后悠哉地左顾右盼的闻溯气呼呼地说。 他一定是喝酒喝懵了才会答应和她一起出会场,悄悄去找在众目睽睽下跑出去的温弥亚。 闻溯的理由很充分,一是他作为主人得顾着客人的体面;二是依照温弥亚头也不回的动作,他一定不想兴师动众地让其他人发现狼狈的自己;三是她不熟悉这里,需要他带路。 等费尔德被她拉出来纡尊降贵地开始找人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掺和小情侣的事情? 他这样向她抱怨,然后就听见闻溯轻松地说:“好啊,你不愿意的话,帮我把管家伯伯找过来,让他陪我也是一样的。” “······算了,就当你欠我人情。”费尔德最后不情不愿地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上赶着找什么不痛快,真等找到了温弥亚,看着他们两个你侬我侬互相安慰,冷眼旁观的自己恐怕又要开始生闷气。 费尔德在不满地絮絮叨叨,有人帮着出力的闻溯在他身后当甩手掌柜,开始回忆刚才温弥亚的样子。 和往常校园里甜美蠢笨的样子完全不同,她确信在看到自己时温弥亚流露出了失控的表情,就像他们之间的镜子忽然被打碎,真实的一角浮现了出来。 在刚才的袖手旁观中,闻溯等的就是这样的时刻——不在她面前的温弥亚究竟会多大程度地扮演他自己? 走廊里回荡的脚步声停了下来,闻溯没留神,撞在了忽然停住的费尔德的背上。 “怎么了?”她揉着自己被撞得有点疼的鼻子,下意识从他挺拔颀长的身体后探出头去看前方。 可是前面什么也没有,只有头顶暖黄色灯盏拉长的他们重迭在一起的身影。 “你没闻到吗?”费尔德一贯冷冽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喑哑。 闻溯看着他忽然起伏的胸膛,生出些不妙的预感:“什么?” “信息素的味道。” 坏人最擅长趁火打劫 在一扇平平无奇的门外,闻溯感觉自己快要被腌入味了。 门里面渗出丝丝甜腻到让人心慌的桃子香味,她身旁站着个人形麝香,清甜与辛烈相撞,复杂的味道让闻溯后退几步,试图吸入比较清净的空气。 “费尔德,”她望着那个小半侧埋在灯影下的高大身影,打破了这片死寂,“你先走吧,这里不适合你再待着了。” 近乎僵硬的脖颈像个卡顿的机器一样缓缓向发声处扭去,在费尔德渐渐模糊的视线中,闻溯那双依旧清明的眸子和她胸口的宝石一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他用力咬了咬自己的舌尖,企图用痛感对抗后颈处逐渐燥热的腺体,而身体中涌起的焦躁感让费尔德的脑袋中不住地回响着腺齿碰撞的声音。 他想要咬她。 费尔德扶着墙大口呼吸着,但这也于事无补,因为他渴望的不是空气,而是某个人身上的气味,还有肌肤的温度。 “你能一个人走出去吗,费尔德?”清冽的女声如潺潺细泉,她在叫他的名字以唤起他的理智。 闻溯看着他贴着墙蹲了下去,那样时时刻刻注意仪表的人把自己缩成了一团,价值不菲的西装蹭过墙面落了一道白灰,扣着门框的宽大手背凸起淡青色的经脉。 见此情状,闻溯抬起手点开终端,幸好出于工作需求她有管家伯伯的联系方式。 屏幕刚刚亮起来,她的脚踝就被人攥住了,隔着衣裤那滚烫的热度也烧了过来,闻溯低下头看见了不知何时跪倒在她身边的费尔德。 费尔德终于嗅到了熟悉的酸柠味,头脑发胀的他仰起脸,睁着一双湿润的红瞳与她相望,或许是光线的影响,连带着他的眼眶也红红的,像是在哭一样。 “不要,”一向冷傲的声音此时居然带着哀求,“不要让别人过来。” 她试图将自己的腿撤回来,发现自己并不能挣开他紧紧握住的手。 闻溯将就着蹲下身,力道很不客气地拍拍他潮红的脸,在他下意识地伸手要拢住她的手前眼疾手快地收回,冷静道:“你发情了你明白吗?再不找人来,我怕等你清醒了想掐死自己。” Alpha和omega在发情时都是毫无理智的,这点她再清楚不过,所以聪明的beta并不会把发情的人一反常态的行为当真。 像费尔德这种性格的人,等他清醒了发现自己居然对beta袒露丑态,想必他不好过,自己也要被记恨。 保留雇主的体面,闻溯义不容辞。 被情热折磨的alpha哪能体会到她的好心,见她一点不关注自己地操作着电子屏,还要把自己推开,费尔德一手攥住了散发着烦人光芒的终端,扬起手将它摔得远远的。 脆弱的电子设备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不甘地闪了闪,最后还是声嘶力竭地熄灭了。 “······我的终端两千,”闻溯用手捏住他的脸颊向外泄愤地扯,皮笑肉不笑道,“你最好按首都物价,折好价三倍赔给我。” 这力度在alpha面前不痛不痒,反而让他努力将自己的身体挤入了她的怀里,闻溯被他扑得向后一倒,肩膀撞在了墙上。 费尔德像条大狗一样在她身上嗅来嗅去,后脑勺的黑发一荡一荡,露出了通红的腺体。 “我身上没你想要的味道,”她叹了口气,虽然知道他看不见,还是指了指对面紧闭的房门,“那里面才有。” 与他的疯狂相反的是从始至终都很淡定的闻溯,她甚至还有空拍了拍他的脑袋,或许这被当作了有效抚慰,因为他顺势欺身而上,大胆地凑近了她的脖间。 模糊的视线中,只有那截白皙的脖颈莹亮如雪,让燥热的费尔德想要尝一尝——就一口,只有今天,只有现在,只有在控制不住的情欲催化下的这一次。 谁都知道,发情的alpha是没有道德的。 他小心翼翼地张开嘴露出尖尖的腺齿,迷离的眼神牢牢地黏在那一小段肌肤上。 在近到能感受到闻溯的呼吸声时,后颈处传来尖锐的疼,费尔德颤抖着身体软了下去。 “应急抑制剂也记得给我报销,很贵的。”那个恶魔一样的冷淡女声不紧不慢地响起。 闻溯熟练地推入药液抽出针头,感谢地大物博的首都,便携式抑制剂虽然贵,但小小一个很方便她随时随地塞在口袋里,从被温弥亚缠上后她就有了这种自觉。 比较麻烦的是,这一针本来打算用在门内发情的omega上。 怀里瘫着的沉重身体忽然背脊起伏,闻溯不确定她是不是听到了啜泣的声音。 “我承认我是故意用了点力,”她歪着头低下去想看他的脸,“也没这么疼吧?” 费尔德一言不发地把她推开,跌坐在地上,这下她确实看清了他红红的眼眶,连着白皙精致的脸颊上刺眼的泪痕。 这次轮到她讪讪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怕疼。” “谁、谁怕疼了。”费尔德狠狠地说,等到眼泪砸在手背上他才发现自己居然哭了,草草抹了眼泪又去瞪表情无辜的闻溯。 迅速起效的抑制剂让他脑袋钻心地疼,不得不说也确实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闻溯向着他们来的方向朝他努努嘴:“去把你家医生叫过来,我把应急抑制剂给你用了,房间里还有人在等着呢。” 她理所当然地盘腿坐着的守护式姿态让费尔德突然有些不爽,于是他揉着额角回呛:“怎么你不去?” 可能是发完情的alpha脑子不太灵光,我们好脾气的女beta对他的恶言恶语大度地选择了宽容。 “是谁刚才被诱导到发情?是谁浪费了我一针抑制剂?”闻溯看着他迅速苍白下去的脸乘胜追击,“如果你真对温弥亚有意思,那我就不自作多情了。” 她真的起身拍了拍腿上的灰,作势要走。 “等等,”费尔德艰难地出声,“你留下,我去。” 闻溯以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又从容坐回去。 他总觉得有些不安:“你不许开门,发情期的omega也很有攻击性的,一定要等我回来——” 絮絮叨叨的费尔德完全忘了一件事,就是这俩人是名义上的情侣,轮不到他来下禁令。 “好好好,”闻溯催他走,“你越早回来麻烦越早解决。” 听到那匆匆跑走的脚步声确实消失在了走廊里,闻溯起身,敲响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温弥亚,你开门吧,”她平静地说,“现在我们可以单独聊一聊了。” ———————— *闻师傅主打一个趁他病要他命(bushi)的逼供手段 *小费眼中:柔弱不能自理的老实beta和心眼子比发情期还多的坏omega 小闻眼中:笨alpha,蠢omega 小闻心中:没有抑制剂不能解决的问题,如果有,就猜猜老实beta会随身带多少支抑制剂 *下章想搞点肉肉,来点刺激的,比如说有人缴械投降,有人去而复返,有人暗地窥伺 正确打开心门的方式 这是温弥亚这个月第三次发情。 和前两次药物催化的刻意为之不同,把自己的皮囊当工具的omega从未想到发情期居然如此来势汹汹。 这才是这具被改造过的身体真正的发情期,虽然这件事早就被温弥亚抛之脑后——因为只要有需要,他随时随地都可以露出媚态。 也可以像他母亲一样,装得百依百顺去讨好别人。 母亲是性格软弱的omega,既不敢违抗脾气暴躁的alpha丈夫,也怯于保护被欺负的幼小儿子。 她在破落的家族里像影子一样活着,温弥亚的童年记忆里充满了抱着自己哀哀哭泣的母亲的泪水。 温弥亚和她不一样,他会对父亲的拳脚反击,会顶着伤疤依旧昂起头穿过窃窃私语的人群,会沉默着推开母亲的怀抱。 他一直是同龄人中最优秀出挑的那个,就连劳伦家心高气傲的小公子有时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青春期的温弥亚开始疯狂生长,等他终于力气足够大到把醉酒的父亲击倒时,在母亲的惊叫声中,温弥亚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畅快笑容。 但是他的复仇还远没有结束,温弥亚在安安静静地等着自己分化,毕竟对于alpha来说,没有什么比另一个强大的alpha更让人忌惮的了。 在十五岁的某个早晨,温弥亚刚穿好制服准备出门上学,忽如其来的高热让他昏倒在地。 醒来后,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床边掩面哭泣的母亲,还有远远站着的父亲。 那个曾被自己狠狠击倒的alpha在笑——和当时的自己如出一辙的,胜者的笑容。 “温弥亚,你把门打开。” 有人在轻轻地叩门,透过门板传来的声音从容而有力,像是在下令。 一门之隔,温弥亚在用手指用力地扣自己后颈发热的腺体,长长的指甲陷入那绵软的肉里,疼得他如害了病一样止不住地发抖。 他还在用力,甚至咬着唇将痛苦的呻吟堵在喉咙里,这具身体在发情,但他的意志在抵抗着生理性的情潮。 随身携带的工具包凌乱地丢在地上,摊开的包里除了催化发情的各色各类东西就再也没有别的了,对于一个要把发情当任务的omega,这就是他所需要的全部工具。 甚至现在哪怕没有半点力气,他也应该爬过去把门打开,然后缠着她献媚,让她再多可怜可怜自己。 但是此时此刻的温弥亚并不想看见那个女beta。 即使他知道她也在这场宴会,即使他本就是为了勾引她而来,温弥亚也没想到她会看到那么狼狈的自己。 他已经习惯众人或怜悯或不屑或轻佻的目光,但是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女beta在看着他时,为什么会露出那么平静又坦然的表情? ——就像在说,我知道,这样不堪的样子也是你。 虽然平时你在我面前光鲜漂亮,但是狼狈仓皇的你我也并不意外。 因为那一眼,温弥亚发情了。 层层堆迭起的裙摆上还留着深深的黄色水渍,温弥亚一只手发泄似地抓挠着腺体,另一只手却不知不觉间已经伸向了腿间,摸过颤抖着的腿根,停在自己硬起的性器上。 “温弥亚,你在听吗?” 在她迟疑的呼唤中,温弥亚像被阴茎传来的热度烫到一样迅速缩回手,无措地用牙齿衔住屈起的指关节,弓起身把脸埋在了腰间堆起的裙子里。 他不想听到她的声音,也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体在没有药物的作用下,会因为她的呼唤而蠢蠢欲动。 可是浑身上下都止不住地痒,黏腻的淫水从翕张的后穴里不断地涌出来,鼓胀的乳珠摩擦着衣料,他已经没力气去折磨自己的腺体,撕开衣襟捏着乳头将它揪起来缓解痒意。 温弥亚能闻到自己身上浓郁的桃子香气,它们吵闹叫嚷着向门外扑去,像是在寻找主人一样呼唤着门外的人。 记忆中女beta的手永远是冰冰凉凉的,就像她本人一样,在抚摸他时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甚至有些粗暴。 她从来就不是个温柔多情的恋人。 温弥亚,把腿打开,她连语气都没有什么起伏。 在他都忍不住呻吟的时候,闻溯依旧用那样清醒的眼睛看着他,温弥亚受不了这种被审视的感觉,所以他会撞上去吻她的眼睫。 女beta顺从他的意愿闭上了眼,在他高潮的时候落下了一声浅浅的叹息。 精疲力竭的omega趴在她的肩头,渐渐把自己缩成一团,那声叹息在他耳边回荡,经久不息。 还需要我做什么吗?她说。 他不说话,但抬起手将她紧紧抱住,她的身上干净清爽,一点情欲的味道都没有。 温弥亚恍惚间想起来,他们很少接吻。 颤巍巍的手臂刚探出来,如枯死的枝蔓一样向门把手的方向蜿蜒,但又被另一只手狠狠压了下去。 他并不需要她,他们之间从来也没有什么含情脉脉。 是的,对她的所有情绪都应该止于药物控制和生理反应。 温弥亚告诉自己。 他都没注意到外面已经安静了很久,突然紧闭的房门裂开一道细细的缝,洒进来的光慢慢照亮了这昏暗的房间。 在那道越来越大的缝隙里,独自站着的女beta似乎颇为意外地看了眼手上的门把手,然后才反应过来,刚抬起头就和他对视上了。 温弥亚克制不住地想看她的表情,像疯了一样一寸寸搜寻她的脸,试图在上面找到什么痕迹,比如胜券在握的笑,或者果然如此的轻蔑。 但是都没有。 表情平淡到匮乏的女beta只是看着衣衫不整的他,轻声说:“门好像是坏的。” ———————— *叩开心门(物理) *稍后还有一章番外,大家七夕快乐~ *肉肉还要再等一等(擦汗,计划赶不上变化 特价甩卖abo的小火柴(七夕特辑)(合家欢无h) *与主线无关,合家欢 *漂亮的花送给大家~ 真正的心寒是,有的节日并没有假期。 闻溯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一路上已经看见太多成双成对的情侣,受节日气氛感染,她也真诚地希望自己能有钱有闲到压马路的地步,至于和谁一起,不重要。 电梯停在二楼,在电梯门缓缓打开时,看着自己家门口围满的男人们,闻溯决定把这个愿望里不重要的那部分直接去掉。 是谁要在她家举办什么abo交流破冰大会吗? 谢景昭靠在窗台上正和瑞思聊天,费尔德和温弥亚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进行极简风吵架,还有一个离他们站得有点距离的高马尾男人,只朝她这个方向露出抱着臂倚门的背影。 面对着电梯门的谢景昭最先看到她踌躇的身影,立刻双眼弯弯地向她招手:“阿溯,你回来了。” 被他的话打断的男人们齐刷刷地回过头看向她,在他们灼灼的目光下,闻溯克制着自己想要狂按按钮退回电梯的冲动。 但见过大风大浪的女beta还是淡定地走上前,目光却不知道该落在哪张脸上,只能进行了一个极快的扫视,然后问:“你们······聚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他们七言八语地回答起她的问题,被吵得不行的闻溯连忙叫停,随意点了小谢同学来发言:“谢景昭,你说。” “阿溯不会不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吧?” 他伸出手来牵她,缀着笑将她拉入了他们中间,包围着她的这几个人就像立体环绕香氛一样,闻溯这个鼻子不灵光的beta也能感受到层级分明的香味。 “你们怎么不进去?”对于风流债不好做多评价,闻溯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地尬笑。 这回轮到抱着一肚子火的费尔德发声:“因为有人不想开门。” 或许是听到了闹哄哄的人声,那扇他们怎么也敲不开的房门发出一道吱扭的响声,闻溯转过头,那一线缝隙里一双充满警惕的蓝眸探了出来。 见到闻溯,希尔立刻惊喜地露出了甜笑,在看到她身边的那群人后又急速刹住。 “阿溯,”他伸出手抓她的袖子,很急切地把她往里拉,“快点进来。” 希尔意图将其他人挡在门外的小心思自然逃不过那些一个比一个精明的人的眼睛,或许出于双生子的默契,反应最快的熙弗一手拉住了闻溯一手按住门,低下头对弟弟冷冷道:“把门打开。” “是阿溯说不能给陌生人开门的,希尔有好好听话。”被哥哥斥责的希尔下意识地看向她,语气很是委屈。 闻溯在心里吐槽你哥算什么陌生人,而被对峙的双生子一手牵一边的感觉让她头都大了起来,低头是水汪汪的蓝眸,抬头是冷冰冰的蓝眸,背后还黏着一道蓝眸的凝视。 好在这里除了看热闹的乐子人谢某等,还有善良可靠的瑞思,他及时站出来打了圆场,甚至凭借着老好人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不情不愿的希尔开门。 “好小的房子。” 踏进心心念念许久的闻溯的家里,费尔德不由得感叹。 “再多嘴我就让人把你扔出去。”闻溯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放下水杯。 谢景昭笑吟吟地接话:“很乐意效劳。” 放下杯子的温弥亚轻声说:“我倒觉得很漂亮。” 被他们默契的一言一语噎住的费尔德恨恨地低下头去喝水,那边瑞思已经在把手上拎着的礼物挨个递给闻溯了。 “都是一些小物件,”瑞思温和地说,而后看着闻溯兴致勃勃地拆东西的样子笑了起来,“第一次登门拜访也不知道你家里需要什么,不过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有漂亮的摆件和一些实用的小器具,瑞思细心地记着她平日里随口说过的喜好,挑出来的东西都很合她心意。 没有人会不喜欢精心准备的礼物,尤其是有囤物癖的闻溯,她坐在地板上像只松鼠一样一一清点东西,笑着刚想向他道谢,就感觉身边忽然投来了许多道目光。 费尔德在故作自然地打量环境,实则在偷偷翻自己的兜,闻溯毫不意外他能从昂贵的西装里掏出宝石或者银行卡之类的东西。 坐得离她最近的温弥亚悄悄牵过她的手,在衣裙的遮掩下将一把钥匙塞到了她的手心里——是他家里的钥匙,在从家族搬出来后温弥亚还找她就装修问题进行参考。 察觉到她的目光后,谢景昭搭在膝盖上的右手敲了敲自己无名指上的素圈,而印着他名字缩写的另一只已经在进门前被他悄无声息地塞进了她的兜里。 谢景昭在笑眯眯地冲她做口型:礼物已经送给你了。 闻溯还没来得及反应,希尔就光着脚噔噔噔地跑过来抱住了她的肩膀,撒娇说:“我是不是也应该送给阿溯礼物呢?” 上一次他送的礼物是女仆装的他本人,这种大礼她一想就头皮发麻,连声制止:“不用了,我也不是很缺什么礼物······” 在希尔身后,容貌相似的alpha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瞥过不成样子的弟弟,只是站着垂眼看她:“你有什么想要的?” “假期。”面对确实无所不能的皇太子殿下,刚说完自己无欲无求的闻溯即答。 “······”熙弗拽着越闹越过分的希尔的衣领,将他拖离开闻溯的身边,依旧淡淡道,“可以,你明天来我办公室报到,我给你开足假期。” 闻言希尔一边挣扎一边伸手按住哥哥的手腕,气呼呼地瞪他:“阿溯才不会去!你放开我!” 有些底线是一定要坚守的,有些人是最好别招惹的,闻溯深知在心眼子数量上自己比熙弗差远了,客客气气地婉拒了:“我听希尔的。” 希尔终于挣脱成功,眼睛亮亮地又黏了上来,不过开口就是:“那阿溯要送给我什么礼物呢?” “啊?”闻溯大惊失色。 好似被希尔这一句提醒了一样,那几个人也都纷纷向她看过来,不管是alpha,beta,还是omega,不管性格如何,他们的目光都是一样的,灼热,滚烫,带着隐秘的渴求。 闻溯僵硬地抬起头去望天花板。 她的那个愿望里,不重要的部分要再修改一遍,起码在人数上,人不能,也不可以。 “喂?” 在凉风习习的夜晚,穿着睡裙的闻溯懒懒地靠着阳台栏杆,接通了半夜里忽然响个不停的终端。 “阿溯,”她的耳边响起那道熟悉的温柔声音,尾音习惯性地微微上扬,撩得人心痒,“七夕快乐。”* ———————— *来自没有出场的某人的提前问候 *一些人可以也可能的拉灯环节自行想象,不是不想写是人稍微还是多了点(对手指) 各说各话真的会对牛弹琴 这件事不能怪闻溯,真的。 谁能想到敲了半天都没开的门因为她无意间拽了一下把手就开了,更别提分明她没用多大劲,把手居然在她手上断掉了。 一边冲着蜷在地上衣衫不整的美人木着表情打招呼,闻溯一边手上暗暗用劲想把门把手给塞回去。 两人这样各怀心事的对视并没有持久,温弥亚率先低下头把自己的裙子扯下去遮住光裸的大腿,闻溯也偏开视线专心当修理工。 在她苦恼于如何合情合理挑起话头时,温弥亚沙哑着声音问:“你来做什么?” 闻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话语里的疲惫和抵触,这与平时学院里的他完全不同。 从烦人又黏人的傻白甜到现在面前这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omega,女beta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原来发情期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你发情了。”不懂含蓄情趣的闻溯很直白地说,并且放弃了那个安不好的门把手,向前走了几步。 在足尖堪堪抵到他的裙边时,在地上软得像摊水的温弥亚忽然动了,他撑着手掌向后挪了挪,距离不大但意思很明显。 被莫名其妙嫌弃的闻溯蹲下身,目光在他被发丝遮挡的脸上逡巡,这样疏离淡漠的神情更适合这张眉眼略冷的脸。 之前她每次看到他笑得灿烂地靠近自己时总起鸡皮疙瘩,在心里默默吐槽有些人看起来就是天性不爱笑的样子,笑得再怎么甜美也让人觉得下一秒就要做牡丹花下鬼,怪可怕的。 “我是来帮你的,”闻溯谨记她现在的人设是好心傻白甜女beta,对待忽然叛逆的小o就应该循循善诱,“我们现在还是名义上的情侣,你发情了我当然要来看——” “出去!”凌厉的语气宛若尖刀划破丝绸。 “什么?” 他身上掩盖不住的攻击性让闻溯大惊,她以为按温弥亚的演技他们怎么着也得谦让三次,谁想到他竟然如此沉不住气,早早破防。 “我不需要你,出去。”温弥亚再也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侧躺在了地上。 如果说在一门之隔时他还能控制着不让自己去开门,现在看到闻溯后身体里叫嚣着的渴望却是止也止不住。 他恨这种对她似有若无的依赖,就像恨那个被虐待后还是乖乖顺从父亲的母亲说过的话。 “omega离不开他的alpha,”母亲流着泪,与同为omega的儿子同病相怜,“我试过了,可我真的离不开你父亲。” 在他分化后母亲向他不停忏悔、道歉,可那又有什么用,已经成为了omega的温弥亚不能责备她,就像不能责备母亲生出自己的生殖腔一样。 在被那些轻佻下流的alpha骚扰时,在父亲得意洋洋地撕毁自己的裤装后,母亲小心翼翼地把裙子递给他时,温弥亚最想恨的还是闻到信息素后会隐隐发热的腺体。 被轻轻触碰的脸上传来让人舒适的冰凉触感,那只带着薄茧的手抚过他颤动的睫毛,然后一路划到鼻尖,最后停在了被自己弄得咬痕斑斑的嘴唇上。 没停留多久就顺着下颌擦过绕到后颈,颇有暗示性地按了按自己滚烫的腺体。 温弥亚的身体剧烈一颤,咬紧牙关堵住呻吟,一把抓住了那只作乱的手腕,想要把它拽下去。 在闻溯的眼里,她正在试图给温弥亚检查体温以判断需不需要多喂一粒退烧药,然后身体火热但表情冷若冰霜的omega搭上了她想要确认腺体位置的手,撒娇似的摇了摇。 闻溯也不由得虎躯一震。 明明是和刚才给费尔德注射一样的流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变味了?这就是omega的魔力吗? 饶是铁石心肠的女beta也不得不承认,她对omega的包容度确实更强一些。 就像曾经瑞思问自己为什么要帮温弥亚这种忙,闻溯一边觉得答应时的自己是被夺舍了,一边叹了口气。 “可能因为他像我吧。”闻溯说。 “但他是omega?” 在瑞思疑惑的目光中,她继续说:“不是外表,也不是性格。” 女beta自嘲一笑:“甚至除了我,估计没有人会觉得像吧。” 瑞思当然听不懂,闻溯也不想解释,她很难和一个生活美满到单纯的人去谈论一些事情。 他们都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只有闻溯是天外来客,索娅和塔莉带来的情感昙花一现,孤独才是她迄今为止生活的主旋律。 一个离群索居的人是很容易就能嗅出同类的气息,即使在那个同类身上包裹着层层光鲜的花朵、美丽的衣裳,甚至或许他本人都没察觉到他深深排斥着这个世界。 索娅向她伸出了手,但她自知远不及索娅,也并不想当谁的救世主。 这一针就是闻溯难能可贵的善良。 “温弥亚,”她轻声说,或许是看到他默默流淌的泪水,耐心地没有动粗,“把你的腺体露出来。” 血管里奔涌的血液都沸腾起来,腺体急剧喷涌出一大股甜腻的信息素,温弥亚因为她这句话战栗,绞紧了腿压抑着翘起来的性器,慌不择路地仓皇向后退。 对一个发情的omega来说,这句话就是在赤裸裸地宣告占有,命令服从。 被他的裙子绊倒的闻溯“欸”了一声,然后摔倒下去,手掌压着他的长发按在地上,幸好及时刹车才没有撞得头破血流。 尴尬地看着温弥亚受惊的脸,闻溯想着趁他不能乱动,干脆把事情就这样办了,只不过右手刚拨开他颈边的头发,就突然被他握住了。 “我自己来。”一直没出声的温弥亚小声说。 ······也不是不行,闻溯从善如流地点点头,直起上身背靠在墙边坐好。 浑身衣裙都杂乱无章的omega慢慢坐起来,在她的注视下垂眼解开自己的领口,抽掉腰间的系带,然后颤抖个不停的双手一掀,那繁重的衣裙从他的头顶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啊?”闻溯瞠目结舌。 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只穿着薄薄一层衬裙的温弥亚终于肯抬起头看她,右手摸索到右眼边,抓住那张从他们认识开始就一直覆盖着他右眼的纱布的边缘,聚集了所有力量到指尖,泄愤似的一撕—— 房间里这点微弱的光芒都让久处黑暗的右眼感到灼烧般的疼,可他还是努力睁大,透过朦胧的生理性泪水看到了她震惊的神情。 这时候温弥亚才真正有了向她赤身裸体的真实感。 一只眼睛是熟悉的水蓝色,另一只眼睛却是通透的碧绿色,那两种鲜亮的颜色碰撞在一起,就像是森林与海洋静谧的交融。 异瞳的omega用手和膝盖爬向她,如瀑的金发在塌下的腰间晃荡,直视着她的异色眼瞳有一种让人眩晕的美感。 在他欺身而上环住她的肩颈时,闻溯只来得及仓促问了一句“你的眼睛怎么会这样”,然后答案和问题都消弭在了他们唇舌搅动的水声里。 温弥亚牵起闻溯垂落身侧的手,引着她去按自己发热的腺体,在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挠了一下后,他从听到她在门外后一直发胀的阴茎抵在她的腰间终于射了出来。 在闻溯如有所感地要低头去看他湿漉漉的下身时,温弥亚阻止了她,附上去亲吻她的眼睫。 父亲是怎么骂发情时的omega母亲的? ——“荡妇。” 那些在他分化后无孔不入地骚扰他的alpha是怎么说的? ——“你迟早也会和你母亲一样。” 母亲那流泪的眼睛是怎么看着他的? ——“因为我是omega,因为你是omega。” “不要看。”他哑声乞求。 闻溯闭上了眼,这一次温弥亚没有听见她的叹息。 ———————— *《论沟通的艺术》 小闻:打针吃药 小温:什么,你想要? *下章吃肉(是的本厨子坚信细火慢烹出香肉 疼痛是亲吻的结痂(h) 滚烫的唇瓣顺着脖颈向下滑,衬衫的纽扣被悉数解开,别在领口的红宝石胸针滚落在地。 闻溯刚想张嘴说什么,目光中孤伶纤瘦的脊背弯了起来,温弥亚低下头,虔诚地亲吻她的心口。 濡湿的舌面包裹住莹白肌肤上那一点红珠,小心翼翼地含在口中,齿尖偶然碰撞时头顶上传来女beta压抑的吸气声,他唯恐弄疼她,惶惶抬眼时却看见她抵着唇眼神闪烁。 于是温弥亚垂下眼睫,继续专心致志地舔弄她的乳房,双手环在她的颈间紧抱,闻溯只能看见他的发顶。 事实上闻溯也确实不知为何不敢看他,眼前的omega神情脆弱得好似只要她一推开他就会立刻枯死一样,而在温弥亚把他自己所有的伪装都卸掉时,原本只想一针解决的女beta不得不心虚起来。 闻溯第一次对一个人感到完全无从下手。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温弥亚已经俯下身用牙齿咬开了她的裤子,在刚才细致入微的爱抚后,纵然是情欲寡淡的女beta双腿间也湿润起来。 他单手将滑落的长发撩至耳后,然后屏着呼吸凑近那散着暖意的穴口,从来没有这种经验的omega甚至都不敢用长着指甲的手去碰那洁净的穴肉。 温弥亚笨拙地伸出舌尖舔开那窄窄的缝,在闻溯情不自禁地收紧腿时挑起了那颗格外硬起的小肉球细细吮吸,舌头划过黏湿的穴口时女beta挺起了腰,于是无师自通的omega加速了舌头的搅弄,在她忍不住用手按住他的头时,温热的水流从舌尖抵住的软肉里喷了出来。 闻溯的声音有些变调似的飘忽:“够了,温弥亚。” 不是生气,也并不是命令,或许因为情欲未褪,更像是一种柔和的劝告。 她捧起腿间那个被淋得湿漉漉的脑袋,拇指挑开黏在他眉眼间的发丝,温弥亚乖顺地任她拨弄,异色的双瞳雾色氤氲地仰视着她,闻溯不确定那是她身体里的水,还是他的泪水。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闻溯轻声道。 “天生的。”他哑声说。 “可费尔德说你的右眼失明了。” 或许是抗拒着两人独处时还有其他人的插入,温弥亚看上去很不想回答地沉默,然后在她坚持的目光中半晌才开口:“没有失明。” “那你为什么要遮住它?” 明明这才是她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温弥亚却不再说话,他靠过来亲她的嘴唇,那只碧绿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脸庞,在他们身体的摩擦中荡起涟漪。 阴茎的前端剐蹭着慢吞吞翕张的穴口,他僵直着腰把自己一点点送了进去,女beta的身体像静谧幽深的湖水,无声无息地吞没了他,那种包裹着全身的温暖让温弥亚怔怔地落下了眼泪。 闻溯的双手还搭在他的腰间,在他摆起腰抽动时,她很自然地喘息起来,omega的肉棒慢慢碾过beta的每一寸穴肉,不疾不徐的交媾下沉浮着他们纠缠的呼吸声。 他想说什么,但是张口又慌张地闭起,这个时候温弥亚甚至宁愿闻溯会一把推开他然后嘲弄他的淫乱和痴心妄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从他的头顶如顺毛般温柔地抚摸到蝴蝶骨。 她还在慢慢往下探,出于照顾omega的身体特性要去安抚他的后穴,却在中途被他攥住了手腕。 温弥亚不想去深想她为什么如此熟练,知道该怎样缓解omega发情时的疼痛,现在闻溯的眼睛看着的是他,他们亲密无间,这一切都与那个蓝眼睛的omega无关。 ——她不知道。 ——她知道吗? “这里,”大口喘气的温弥亚靠在她的肩头,将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腺体凑到她唇边,央求着,“标记我,闻溯。” 如果换做其他时间其他人,闻溯一定会在心里开始吐槽beta没有信息素标记不了人,但现在她只是默默撩开他浸着汗的头发,以一种不轻也不重的力度咬了上去。 “呃啊——” 温弥亚又痛又感觉爽快地呻吟出声,把自己当作一株藤蔓一样缠住怀中的人,克制不住地挺起腰抽插,啪啪的水声中交合处涨起白沫。 他的脖颈被钉死在闻溯的嘴里,在射精时她不自觉地咬得更深,乳白的精液流淌在她的甬道里,而迸溅的桃子汁自唇角蔓开。 温弥亚能感受到自己的腺体已经在疯狂地胀起来,可他还是继续颤栗着开口:“再用力一点。” 这次闻溯没有答应他,她的齿间溢满桃汁的芬芳,若不是足够清醒,她也怕恍惚间自己要嚼碎了这块软肉。 “再用力你会疼的。”闻溯看着已经靠在她肩头哭得一塌糊涂的温弥亚说。 “我不会。”他胡乱地摇着头,泪水飞溅到她的脸上。 “温弥亚,是人就会感觉到疼,”她松开了牙齿,慢慢抚平上面的齿印,“你也一样。” 闻溯揉开他眼角的泪痕,目光中带着一点叹惋似的怜惜:“我知道你在疼。” 他们视线短短相触了一会,然后温弥亚低下头去,埋在她胸口静静地数她急促的心跳声。 闻溯掏出兜里的抑制剂不忘初心地给他注射,在那根尖锐地针头扎入他白皙柔软的皮肤时,温弥亚条件反射性地抖了抖,闻溯感觉胸口薄薄的衬衫上很快晕出一片水痕。 费尔德哭,温弥亚也哭,难道真是她技术不行? 闻溯无奈:“我是不是把你弄疼了?” “嗯。”在她并不期待得到答复时,温弥亚反而低低地应了一声。 “······下次改正。”她态度很好。 他确实很疼,一看到闻溯,他就觉得胸口喘不上气,细细密密地疼。 费尔德怎么也拨不通闻溯的电话,在带着家庭医生匆匆赶回来时心里焦急又懊悔——早知道就该把她一起带走,他真是够笨的居然就这样留她一个人在发情的omega身边。 火急火燎地跑上二楼时,空旷的楼梯间中有人拾阶而下,听见响动看向他,微微颔首:“晚上好,劳伦公子。” 即使急得已经把医生远远抛在后头,费尔德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停下来,因为这是劳伦家今日最大的贵客。 “您好,熙弗殿下。”他躬身行礼。 双方看起来都没有闲聊的兴致,熙弗·卡文蒂礼貌地向他着告别,与他擦身而过时,费尔德似是无意地开口:“楼下的宴会还未散场,您怎么会在这里?” 熙弗停下了脚步,微笑着从容道:“上午我在这里休息时遗落了东西,不想麻烦你们就自己找过来了。” “那么,东西您找到了吗?” 没有回答,安静的楼梯间只余脚步声,费尔德望见那道不紧不慢地向下走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视线里。 ———————— *《心眼子养成》课后小练习:请问门把手是谁弄坏的? A选定这个房间的柔弱小温 B亲手破坏并且人证物证俱在的倒霉小闻 C结尾从楼梯间冒出来的过客小熙 D力大无穷和门有亲密接触的打酱油小费 如果有人在河里大声呼救 “最近看你心情不错。” 闻溯无所谓地“嗯”了一声。 瑞思见她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那股舒展的精神气却是挡也挡不住,不由笑道:“涨薪了?” “这倒没有,”她叉起一小块蛋糕细细品尝,惬意地享受着来之不易的下午茶时光,“不过确实小赚一笔。” 那天费尔德赶到时她和温弥亚已经穿戴齐整,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亲昵举止,但饶是费尔德也能看出温弥亚对闻溯的态度隐隐有些非同寻常。 在家庭医生尽职尽责地给温弥亚检查身体时,费尔德围着她左看右看了许久,直到她都有些疑惑地问他做什么,费尔德才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说:“你知道你身上全是信息素的味道吗?” beta鼻子不灵光是正常的,但架不住费尔德痛心疾首地要让她警惕一些、小心一些,闻溯懒得和他掰扯,抱臂倚墙似笑非笑说:“我和我的omega之间的私事你也要管?” 这一句话把人噎得一下就消去了声音,那跳荡如火焰的红瞳熄灭下去,费尔德·劳伦铩羽而归。 目光拂过闻溯不甚整洁的领口,他强忍着涩意慢慢开口:“我给你戴的胸针呢?” 闻溯才想起来这回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那个之前被碰掉的胸针,放在掌中递给他:“还你。” 费尔德把她的手推了回去,声音也莫名其妙地冷下去:“这是给你的,不必还我。” “好,”闻溯从善如流地又给放回口袋,在他直视着自己的目光中继续说,“除此之外,你还需要赔偿我终端和应急抑制剂的钱。” “胸针算赠予,当然你拿来抵债也可以。”她贴心地补充道。 “哈,你算得可真清楚。”费尔德冷冷一哼,对峙似的瞪着她。 闻溯微笑,并不理会他的脾气。 费尔德还想刺她几句,但温弥亚已经不声不响地走了过来,贴着闻溯乖乖地站着。在发觉费尔德注意到自己时,温弥亚偏过头去和闻溯低声说话,于是露出的一小截脖颈上鲜红刺眼的牙印就这么露了出来。 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几乎瞬间费尔德感觉脖子上那针扎的疼感又像再现了一样,无名的怒火一阵阵地上涌,可看到闻溯和温弥亚在轻声细语地讲着什么时,又都化作迷茫与委屈。 最后他拂袖而去,在听到背后闻溯轻描淡写的“再见”时更是加快脚步,恨不得像来时一样急速逃也似的离开这里。 空荡的楼梯间回荡着他一个人匆匆的脚步声,费尔德不合时宜地想到,刚刚从这里独自走下去的还是卡文蒂家的那位王储。 虽然很快他也为突然将自己和那位殿下以这种理由联系在一起而莫名其妙。 丰厚的赔偿和难得的假日一起到来,甚至身边少了很多麻烦,这简直是闻溯梦想中的日常生活。 瑞思也察觉到她最近身边空荡不少,颇带疑惑地问:“好像也没怎么看到温弥亚?你们······结束了?” 闻溯这才想起他们还有个假模假样的情侣关系,不过也不在意地摇摇头:“还没说,但也快了。” 温弥亚有什么心结她具体也不知道,但是从那天以后他很自觉地没有再缠着自己的表现来看,应该是释怀了放开了,闻溯乐得清闲,干脆就这么等着人找上门来把事了结。 “我看他挺喜欢你的,”瑞思轻声说,“你······不想考虑一下吗?” 那个咬着牙求她标记自己的omega的样子浮现在脑海里,平心而论,温弥亚长得很不错,除去伪装后性格也惹人怜爱,再加上信息素的蛊惑,或许爱意这种东西可以日积月累地生长出来。 为什么自己会在他的腺体上落下那一口呢? 闻溯用勺子挖下一小块巧克力涂层,微苦的味道也让她甘之如饴,比起甜味,她似乎更适合这种清苦的味道。 “瑞思,在我的家乡有句老话,”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叫智者不入爱河。” “嗯?”他有些迷茫地看着她。 闻溯坦然地笑着说:“我是个大愚人,所以更不敢轻易涉足。” 突然想到她与温弥亚的身体接触,再远一些的话,还有杳无音讯的谢景昭,和被她捡回去的希尔······ 面色从容中夹杂着些许不自然的女beta清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补充道:“不过常在河边走也难免百密一疏,更何况愚笨的我。” 瑞思哭笑不得,不知道该为谁郁闷。 可能是言出法随,三天后,志在不入爱河的大愚人闻溯迎来了大洪水。 在定期清理馆藏图书时,闻溯突然被匆匆赶来的同事叫住了。 把假期旅游安排在了明天的同事火急火燎地跑过来,说自己忽然被派了一些要上门收回的书籍,可今晚就得收拾行李出发,不得不找她帮忙。 闻溯早早把假期随意挥霍了,近段时间是天气很好景色也好的秋初时分,不少同事都选在这个时间段和他们的亲朋好友安排假日出行,图书馆也冷清下去。 这并不是什么麻烦事,况且闻溯的手边也有类似的工作,同事甚至要把多出的劳务费转给她,被闻溯委婉地拒绝了。给朝夕相处的同事卖个小人情也不是坏事,何况之前她也帮过自己不少。 同事感激涕零地把单子交给她,又热情地问她喜欢什么礼物,在闻溯笑着再三催促她赶紧回去收拾行李后,她才终于风风火火地跑走了。 闻溯对着空空荡荡的图书馆叹气,深刻地体会到了孤家寡人的滋味,不过工作使人充实,她又转过头去忙自己的事了。 在那张她随手放下的单子里,闻溯并没有注意到淹没在黑色小字里一个叫“熙弗·卡文蒂”的名字。 ———————— *智者不入爱河,奈何河里有人要把她拉下水。 天时地利才有人和 秋天的太阳虽然比不得夏季毒辣,但因为干燥起来的空气也显得分外沉闷。 在一天的工作即将接近尾声的时候,闻溯赶到市郊,按响了眼前这座古朴而沉静的宅邸的电铃。 有些出乎意料的,在这个贵族奢靡风气依旧盛行的国家,王储的住所居然并没有想象中的华美,甚至坐落在首都较为僻静的郊林间,经商的劳伦家宅院都远比这要奢华得多。 随着电铃的声音逐渐散去,大门徐徐向内打开,不远处台阶上站着的青年人冲她遥遥一笑。 “欢迎您的到来。” 王储身边最亲近的助理,那个叫尤黎的年轻男beta向她点头问好。 把手头最急切的事情处理完,昨天闻溯才发现,在那张被同事托付给她的工作清单上居然藏着“熙弗·卡文蒂”这个名字。 若不是实在没法转手他人,她也不会掂着这个烫手山芋掩面长叹。 秉持着基本礼仪,闻溯还是提前和那个留下通讯方式的助理尤黎通过电话。在被通知她近几天要上门来取走书籍后,终端那头的尤黎不紧不慢地将方便的时间告诉了她。 “需要我来接您吗?”他礼貌地问。 闻溯谢过了他的好意,也婉拒了他的帮助,并没有把已经打算好拖到最后才去拜访的小心思告诉他——不想解决就拖,拖不了再解决,这是闻溯保持心态稳定的方法。 ——如果不是尤黎坚持珍贵的书籍不能随意摆放,闻溯还想让他将书放在门房。 “皇子殿下那个时间在吗?”闻溯尽量用一种胆怯不安的声音说,“不瞒您说,如果有幸碰到殿下,我糟糕的仪礼恐怕会惹贵人不快。” 善解人意的助手轻笑了一声,宽慰道:“殿下最近政务繁忙,时常外出。” “谢谢您的好意。” 闻溯和对方道完再见后挂断了电话,想了想打开她的新终端,把明天外出的行程发给了瑞思。 “怎么了?”他很快就回复了这没头没脑的消息。 “第一次去陌生的地方,”闻溯若无其事地打字撒谎,“怕首都治安不好,先给你报备一下。” 终端对面的瑞思笑起来,放下手中的论文回复杞人忧天的朋友:“我知道了,不过以我住在这里二十多年的经验来看,你也不用担心治安问题。” 闻溯回了个绕圈撒花的表情,假装自己在开玩笑,但实际上终端这边的女beta忧愁着又给新系统添加好了快捷报警键。 这个班上得让人时不时像在坐过山车,但是一想到首都的物价,她又觉得确实非上不可。 “您喜欢果茶,还是花茶?” 清秀的青年人带着满脸写着谨言慎行的女beta穿过屈曲的回廊,中庭栽种的繁盛花枝伸过来,偶尔擦过她齐肩的发梢。 闻溯微垂着头,跟在前方的人影身后,并不张望,只偶尔把落在肩头的花瓣掸落。 “您不用麻烦,”她用有些拘谨的声音说,“我取完书马上就要回学院,否则就要错过下班时间了。” 同为打工人的尤黎会心一笑:“您说得也是,我很能理解您的心情。” 在走廊尽头一半陷入阴影处的地方,尤黎停了下来,右手边是一扇纹理漂亮的原木门。 他按下门把手上的几个按键,闻溯看着他弯腰凑近那一小块弹出的电子光屏,在扫描完虹膜后那扇门就被打开了。 “请进来。”他示意闻溯跟上。 这显然是宅邸主人的书房,空间很宽阔,环绕式的书架上藏书数量也让人惊叹,木质的清淡香气缭绕四周,身处其中被书与木头包裹的人很容易就能放松下精神。 尤黎走到静室中央的长桌前,那本书被摆在一个很显眼的位置,他拿起书,又走回来递给站在门口只走进来几步的闻溯说:“您检查一下吧。” 闻溯立刻履行她的职责,先确认了书封没有受损,然后慢慢地翻动着书页——这类珍本都需要馆员逐页确认状态,在顺利翻到尾页时,那张借阅卡上一前一后的“熙弗·卡文蒂”惊得她眉心一跳。 相隔近十年的时间跨度在这寥寥无几的借阅记录中确实颇为显眼。 身边的尤黎也显然看到了,他带着浅淡的笑意开口:“看来殿下很喜欢这本书,‘西历五十五年’,我记得那时候殿下还在学院读书。” 虽然不擅长搭话但是有问必回的女beta此时此刻却对他回忆的话语没有应和,她忽然沉默着合上书,将它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感谢您的帮助,”她轻声说,“我该回去了。” 那平静脸庞下一刹闪过的晦暗神色却在从小就侍奉着王储的青年眼下无所遁形,但他神情不变,点点头将她送出了书房。 在他们走在回廊时,层层迭迭的花枝缝隙间一块块天空堆起阴云,忽起的狂风破开枝叶,卷携着花瓣奔过空荡的走廊。 冰冷的雨点密密地打在闻溯的侧脸上,她顺着飘雨的方向望去,惨白的天空闪过一道狭长的流光。 雷声砰地在耳边炸开。 “下雨了。”身侧的人也停了下来,他看着被雨浇湿脸颊的闻溯,白皙清秀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得体的微笑,“遇上这样的暴雨,恐怕要耽搁您的时间了。” 闻溯闭上眼,挤掉眼睫上挂着的雨珠,淌过鼻尖与唇边的雨水是芬芳的,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香气。 她在下一道雷声即将到达前开口:“我能问一问,这里种的是什么花吗?” “是栀子,”青年伸出手向她递上一块丝帕,用温和的口吻含笑道,“您喜欢吗?” 不做梦就是好睡眠 直到闻溯被尤黎带去换衣服时,她才发现原来这座宅邸里也是有佣人的。 可能是从进来起这里太过反常的空荡冷清导致的错觉,等到某个角落里忽然冒出个安安静静地站着的女佣时,紧紧跟着尤黎宛如走在迷宫里的闻溯差点吓了一跳。 尤黎甚至不需要多叮嘱女佣几句,他把人带到地方后就自然而然地和闻溯道别,让她先换身衣服休息一下,如有别的事情让女佣来找他就好。 女佣打开旁边的房门恭恭敬敬地请闻溯进去,在闻溯打量着这间宽敞明亮的客房时,她已经调试好水温并且帮客人放好了干净衣服。 拧干头发,将身体浸没在温热的水中,初秋暴雨带来的寒气也融化开来,闻溯对不常使用的浴缸接受良好,在全身被裹起的舒适感催化下开始无意识地神游。 每一次出门她都会看天气,因为哪怕稍有小雨或高温,这个非常嫌麻烦的人都根本不愿出门,所以她肯定今天的天气预报也是在重复“晴天”这一字词。 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应该是今年秋天的第一场雨水。 和C城那种动辄就把人物理带走的雨不同,首都基础设施值得信赖,所以并不会像C城一样特意做暴雨预警。 是她看错了吗? 闻溯伸出湿漉漉的手探向浴缸边的储物架,价值不菲的新终端让人放心地防水,所以她敢在泡澡途中拿下来拨弄。 “西历六十四年,果月十二日,晴转雨。” 滑过一串实时天气播报,一路晴朗后在六点时果然冒出雨水的标志,并且如果预报准确,这场降雨将持续到明天下午。 闻溯熄灭终端,身体自觉地团起来,以最熟悉舒服的姿势在水中抱着膝盖,这是她费脑思考时的标志性动作。 比起天气播报,她更相信自己的记忆力,换句话说,更相信以自己的懒惰不可能没看清楚天气就出门。 古怪,但是又莫名其妙。 她勉为其难地想了想自己在这里过一夜会有什么后果,最坏的是赶不上明天上班会被扣工资,但是这也可以用请假来解决。 还有就是如果不太幸运,或许会碰见宅邸的主人。 上一次和熙弗·卡文蒂见面,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还是在劳伦家见威尔逊夫人那一次,他像个影子一样旁听了她和劳伦家那点家长里短,自始至终都不曾说话。 其实后来在宴会上和费尔德闲聊时,闻溯有就费尔德留下后的谈话旁敲侧击,不过那是母子间或者说他们家族的事情,她也不好多问什么。 除了费尔德随口说熙弗·卡文蒂确实应邀之外,那场宴会里她与那个人再无交集。 凭心而论,她也确实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除却相似的外貌带来的奇妙感觉,熙弗·卡文蒂本人就是闻溯最不擅长对付的那类人,即使他们并没有交谈过。 而现在,闻溯不仅有糟糕的仪礼还有社恐的性格,任谁在下班后不能享受私人空间还要和堪比上司的人见面,心情想来都不会太好。 但是雨下得这么大,她回不去,也意味着这里的主人也回不来。 用顺畅逻辑说服自己的女beta舒展了四肢,背靠在浴缸边伸了个懒腰,升腾的水汽让人有些昏昏欲睡,她想等洗完澡就扑到床上早早入睡,这样也能避开一些或许会发生的社交。 女佣给她准备的衣服是一套面料柔软的衬衫与长裤,出乎意料地合身,让穿着无比顺利的闻溯在扣好纽扣后对着镜子中比自己衣服还合适的衣裤都沉默了一下。 为了省钱她一向不考虑需要定制尺码的衣服,所以买的衣服总是多多少少有松紧长短的问题,但是那一点不合身也并不影响穿着。 所以在陌生的地方乍见这样严丝合缝的衣服还是让人觉得怪怪的。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把这样细致入微的招待归结于尤黎的细心,还是女佣的老道,不过作为服侍王储的人,不管是谁都不意外。 闻溯先是向门外的女佣道了谢,并且告诉她自己想先睡一觉,麻烦她之后把晚餐直接放在门外,女佣还贴心地问她是否需要给尤黎留什么话,自然是被她婉拒了。 “那么,祝您好梦。” 长长的阶梯盘旋而下,女佣洁白的裙角随着脚步声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 —————— *“祝您好梦”X “可能这一觉会睡得比较艰难”? 谁知道这是不是梦醒之前 高塔上探出一只幼小而细嫩的手,似初发的新枝一样拼命向外伸展着,宽松垂散的袖间飘出片片乳白的云彩,沉闷的雨点滑落而下。 林间的旅人于林间葱郁阴翳中偶然抬头看去,于她眼中流出的风依着灰扑扑的墙壁攀援而上,勾出云朵间那一缕缕纯金的发丝,以及一张稚嫩的脸。 她仰头,他俯瞰,长长的发丝一泻而下,从高高的塔尖垂落到她的手心,发梢乖巧地绕上她的食指。 该用什么样的言语去形容这样的相遇呢? 婴儿肥未消的脸颊上,比苍穹还要澄净清澈的蓝色眼眸注视着她,又好似所见皆是虚无。 旅人的身影和挺拔的树木一样,在高塔的眼中都是渺小的色块。 言语匮乏的她几欲开口,最后还是颇有自知之明地闭上嘴,只弯下腰将手边成长茁壮的不知名野草连根薅下,专心致志地系在那洁净明亮的发尾。 等她再抬头的时候,孩童的脸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少年的容颜,脱去稚气而满溢着锐利的艳美。 他依然在看着她,不过那双漂亮的眼睛已经拨开遮挡视线的树木丛林,盛满了她。 在这样孤独的注视下,渺小的身影开始动了起来,她要走了。 在她动的那一瞬间,如河流般的发丝缠绕上来,从脚踝到脖颈,她听见依附在颈动脉旁发丝下无数个细碎的声音,它们在血液流淌声中窃窃私语,尖叫着,命令着,甚至哀求着—— 它们说,他说—— 留下来。 她摇摇头,笨拙地把那些不依不饶的发丝从身上扯下来,它们不停歇地扑上来,她也不停歇地扯下去。 哭泣的声音一层一层地涌过来,林间积聚起乌云,哀伤的雨水把她浇得湿透了。 他穷尽一切办法要绊住这个旅人,他要用头发和雨水把她包裹得密不透风,然后拉入这高高的塔顶,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会孤独。 她只好停下来,无可奈何地抬眼望惶惶不安的泪人,想了想,向上伸出手臂。 和我一起走吧,她说。 “嘶——” 在“砰”的一道声响后,闻溯抱着脑袋在软得像云一样的被子里无声哀嚎。 她好像做噩梦了,被长发男鬼缠身,被水漫金山浇透,吓得她一个二十多岁的纯情beta身体一窜,正中坚实的床头柜。 但又好像不是噩梦,咂摸出几分滋味的闻溯揉着脑袋胡思乱想,可能是被撞得不轻,她怎么也回忆不出这个莫名其妙的梦的后续发展。 推开窗时外面已然是深夜,淅淅沥沥的雨声也似梦里一般沙沙作响,她托着腮向下看,中庭那几株栀子花一半零落不堪,一半花色正好。 闷热的房间涌进不少新鲜的空气,闻溯索性留下这半开着的窗,走去门口把晚餐取了进来。 得益于科技的便利,瓷盘上的饭菜依然是热乎的,单独装的甜点盒上还粘着一张便签,一句“招待不周见谅”云云的套话,一句希望合她口味,最底下是尤黎的名字,旁边还画了一个活泼的笑脸。 鉴于助理先生精益求精的打工人美德,这样妥帖可爱的表述倒也不意外。 闻溯坐在窗边大口大口地吃饭,或许是梦里搏斗也让她累坏了,她鲜少有这样大脑腾空专注咀嚼的时候,如果瑞思看到此时此刻她的吃相,一定会为她的健康再三劝谏。 浅淡的栀子香气从窗边升了上来,即使她的面前是香喷喷的饭菜,这股暗香也依旧难以忽视。 很快就把饭吃得干干净净,闻溯点开终端,先给瑞思发自己因为暴雨被困在这里的消息,然后打开搜索引擎把这座宅邸的位置信息输了进去。 弹出的信息只零零散散地记录了这个地段的地价和交通路线,连这座宅邸建成的时间都没有。 闻溯也不意外,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 有一种夜宿鬼屋的感觉。 按照她上辈子浅薄的游戏经历,这个时候就是应该走出安全屋,然后大胆探索不断解锁主线,反正gameover后还可以重新再来。 但是即使是上辈子,闻溯也是那个在友人横冲直撞连声尖叫中岿然不动的人,等别人都死去活来地通关了,她还在安全屋里左左右右地打转。 “你怎么不出去?”友人震撼。 “我不想,”她已经快把安全屋这块小地方翻了个遍,“外面有鬼。” 友人恨铁不成钢:“你不出去怎么通关呢?” 闻溯淡然:“我活到了现在,而你死了八次,我赢你太多了。” 有些人没有朋友是有原因的。 就如现在,门外显然传来了无数脚步声和时有时无的重物落地声,闻溯还在第三遍品鉴那一小块慕斯和尤黎的字。 她相信这座颇具低调美的宅子隔音不错,所以外面那些能传到她这里的声音自然不可谓不大。 但现在闻溯有一种独钓寒江雪的从容,任谁也能想得通这不是满足好奇心的时候,她也不想窥探这座宅邸的秘密。 她坐在窗边吹风,心平气和地等着。 在心里数到九十八时,门口传来了动静。 不是有条不紊的敲门声,不是女佣一板一眼的问候,是一种沉重而杂乱的呼吸声,比她此时的心跳还凌乱不堪,高低起落着。 然后闻溯就听见了夹杂其中的一点孱弱的泣音。 和让人毛骨悚然的呼吸声完全不同的,宛若夜莺被荆棘穿透前满怀爱恋的泣血哀鸣。 论深夜里闻打门声Рoāsīā 比鬼更可怕的是未知,比黑夜更恐怖的是打门声。 就如自诩泰山崩于前不肯挪窝的闻溯,听到这道幽怨的声音后几乎是下意识地飞扑到了床上,一把扯过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裹了起来,只露出半张脸警惕地盯着门口。 闻溯对于恐怖游戏敬谢不敏的原因除了对死去活来不感兴趣外,还有最本质的一点,就是她确实胆子不大。 现在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女beta正在心里疯狂回忆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过王储殿下,以至于他到了需要用如此神经质的方式来对付自己的程度。看書請dǎò首髮棢詀:ЯiЯ??????.℃ ? М 对熙弗·卡文蒂的印象仅仅停留在“长得很提神醒脑”,闻溯自然想不出什么所以然,如果再大胆一点放飞想象,她可以假定希尔与这位殿下有什么关系(毕竟他们长得确实亲如一家),但是她也很难想出自己被这样关注的原因。 omega她是完璧归赵的,人她也有好好地养着,就算被无知无畏的omega强制爱并进行了一些性教育活动,闻溯也完全不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犯了什么错——甚至为了养omega她还花了不少钱,自己出乎意料爆发的善良人性让她本人都大受震撼。 如果可以,她现在太想冲到那个没见过几次面的熙弗·卡文蒂面前,揪着他的领子让他一次性结清自己的精神损失费。 是的,我们的女beta的精神状态在晚上会跌落到一个谷值。 就像现在,在门外持续了一段时间的呼吸声和泣音,再也没有别的新花样后,闻溯终于理所当然地感到了不耐烦。 蒙着被子也抵不住这阵阵扰人清净的声音,她可不想让这种声音做自己的催眠曲。 闻溯走下床,当然还是没忘揪着她的护体被子,像一座小山一样地挪到门口,把手搭在了门把手上——她倒要看看外面是谁在装神弄鬼。 在她深吸了口气为打开门做准备时,隔着木质的门板,在不知何时安静下去的黑夜里,忽然响起了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 重物抵在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在她头顶上透过木质飘来了一声呢喃似的轻唤。 “阿溯。” 门外人像是醉了酒一样,口齿退化为孩童似的含糊不清,但是翻来覆去念起的那两个字却始终清晰地一次次砸在了她的耳边。 一声声不停歇地痴缠着,终于逼得闻溯不自禁倒退了一步,一脚踩在了软绵的被子上,差点让神思恍惚的她滑倒。 如梦似幻。 闻溯待在门把手上的右手不自觉地收紧了,金属的凉意熨着她泛热的掌心,她身体一颤,刹那间又回过神来。 她听过太多那道漂亮的嗓音叫过的不同语气的“阿溯”,印象里的每一个都甜丝丝得发腻,但现在哭过的嗓子哑得不成样子,也沉得让人透不过气。 闻溯曾经花过那样大的功夫教这个心智若孩童的人认字读写,现在却只能听他颠三倒四地念自己的名字,其余的话再也不会说。 这是那个和她一起生活过的omega吗?或者说,门外真的是她的“希尔”吗? 右手悄无声息地滑落下去,闻溯看得见倒映在金属上自己的脸,似被封在冰面下一样琢磨不透地凝固着。 敲门声断断续续地响起了,叩响房门的人似乎没有什么力气,所以咚咚的响声也像他的哭声一样,细碎微弱。 “阿溯、阿溯,”颤抖着的声音在叩门声里起起落落,“是你对不对······” 女beta攥紧了被子,弯下腰将自己裹成一团,她喜欢用这种姿势思考,也习惯用它来逃避。 初秋的深夜是冷的。 “是希尔,阿溯,你开开门好不好······” “我错了,希尔错了,希尔不应该和阿溯吵架,不应该不听阿溯的话,”那道声音从喃喃自语渐渐变得激动起来,“希尔不会再碰刀了,也不会再想挖掉腺体了!” 透支着体力的激动语气打碎了他的呼吸频率,几乎是在最后一个尾音落下的同时,他撕心裂肺地咳起来,可咳完后还是痴痴地用头抵着冰冷的门哀哀倾诉。 “希尔会乖乖地做个好omega的,阿溯,阿溯,你不要丢掉我好不好······” 他不知疲倦地用手去拍那扇紧闭的门,在混乱孱弱的精神下这些叩门声简直像雷声一样轰得他耳鸣目眩,但是他还是舍不得停下,因为害怕里面的人会错过这一道道响声,以至于忘记给他开门。 “阿溯,阿溯,”他的声音沙哑到覆着一层薄薄的血气,“让我进去好不好——” “我想回家,希尔想回家,阿溯。” 门外不是什么披着人皮的恶鬼,只可能是那个又蠢又傻的omega。 聪明人会与她讨价还价或者威逼利诱,再不济也懂得改日再来碰碰运气。只有蠢人才会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也不肯离开,他只会一遍遍地求她开门,求她不要抛弃他。 闻溯在这个世界拥有的东西很少,少到她并不在乎自己可以拥有什么,毕竟人不能总为抓不住的和留不下的费心费神。 挟着秋意的夜风从窗口倒灌进来,擦过门框,呜呜的风声在空荡的楼梯间内回荡。 上半身忽然失去支撑时,希尔以为自己会狠狠地摔倒在地上,面对即将到来的疼痛,神经迟钝的他只来得及仓皇地闭上眼,顺着惯性向下栽。 可意想中的痛感并没有发生,绵软如云朵般的东西将倒在地上的他托住,希尔愣愣地睁开眼,如被火炙烤般紧缩的冰蓝瞳孔里倒映着夜夜入梦的墨发黑瞳。 一粒水珠如雨点般从头顶而降,打在他的唇边,又咸又凉。 “别敲了,我知道是你。” —————— *“契科夫之枪”——指被闻溯扯去辟邪又当垫子的被子总能发挥它贯穿全文的作用(bushi *这里希尔精神状态也不太好,所以说话有点傻傻笨笨的,当然和小闻堪忧的精神状是两种不同意思上的不好(是的 除却巫山不是云(h) 如果此时有人走上叁楼,估计第一眼就会被一团形迹狰狞的大白影吓死。 闻溯还没来得及擦干她莫名其妙冒出的眼泪,脚边那团毛茸茸的金发omega忽然动了起来,他仰着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用手紧紧握住了她的脚踝,在那双雾气弥漫的眼眸里这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因为瘦弱凸起的骨节勒得闻溯有些疼,但她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让他松开。 闻溯蹲下身去,忍不住用手拍拍他的脸,捏着下巴把人家的脑袋左右转了一下观察,几乎是自然而然符合时宜地关心道:“瘦了。” 当初希尔还带着点讨人喜欢的婴儿肥,往嘴里塞起东西时腮帮子也鼓鼓的很可爱,相隔不到半年,那点孩子气的圆润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尖尖的下巴与无一丝赘肉的脸颊。 “他们怎么把你养成这样了,”她蹙眉,语气说不上怪罪,但也有些不满,“你身边没有好好照顾你的人吗?” 可惜omega的神智好像并不清明的样子,不管她在说什么,希尔都只是呆呆地望着她,即使她显然用的是疑问语气,他也并没有要张口回答的动作。 这时闻溯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停下话头,右手在他瞪得大大的眼睛上晃了晃,掀起的一点风拂过眼睫的触感让那双蓝眸终于缓缓开合了一次,而后还是直愣愣地大张着。 悬空的食指从上一寸一寸地向他的眼睛按下去,直到指甲刮过长长的睫毛,再近一些就要戳到如湖水般死寂的眼瞳时,希尔纤瘦的手摸索着探上来,像新生的婴孩一样攥住了那根食指。 “是阿溯啊。”他欢喜起来,方才还空空荡荡的脸庞立刻像活了一样,溢满生动的笑意。 可是当闻溯用力把自己的手指抽离时,他又茫然起来,左顾右盼地晃着脑袋像在寻找什么,口里喃喃着她的名字,很快就焦躁不安起来,甚至用力地扯着自己铺满地面的长发。 闻溯不得不伸手制止他伤害自己的动作,同时心沉沉地跌落到谷底。 希尔的眼睛依旧美丽,却失去了以往流光溢彩的灵光。 他看不见自己。 但是当她打算把希尔从地上捞起来时,他又能够乖乖地起身顺着她的力道站起来,他的眼睛里依旧沉寂,但那种笃定是她的欣喜并不作伪。 “希尔,你知道我是谁吗?”闻溯看着他,感觉自己再不出声就要喘不过气了。 希尔用手攀着她的胳膊站着,垂着脑袋靠在她的肩上,含着笑说:“你是阿溯。” “······你看得见我吗?” 搭在她臂弯上的手瞬间收紧了,惊慌的声音几乎是瞬间脱口而出:“我看得见。” 这在她眼里几乎就是谎话了,担心他眼睛问题的闻溯很想拉开他再进行一些测验,可他半点也不肯与她分开,omega近乎绝望地爆发出一股蛮力,他们双双摔倒在被子上。 还没等闻溯出声,希尔又颠叁倒四地开始说胡话,一会是说自己冷央求她抱一抱他,一会担心她是不是生气了才总不肯给他开门。 闻溯自始至终沉默地听着,终于在他声音越来越低时,她听到希尔很小声地说:“我的眼睛没有生病,只是最近夜里太黑了才看不清。” 他把身体蜷曲着缩在她怀里,轻声说:“希尔不是没用的人。” “嗯,我知道。” 闻溯扯起被子把他们都裹了起来,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圈出了一块只有他们两个的小天地。 她身上的温度在密闭的空间里散逸开来,希尔打了个颤,像是被烫到了一样。 在狭窄的空间里他们身体贴得紧紧的,腿缠着腿,肩抵着肩,他从来没有这样觉得无边无际的黑暗竟然也能让人安心。 “这个世界不需要没用的人,”话音刚落就能感觉到希尔的身体僵硬起来,闻溯又继续说,“也不需要有用的人。” “希尔,有没有用和你能不能幸福无关。” 埋在她肩头的脑袋传来抑制不住的哭腔:“阿溯会要没有用的希尔吗?” 闻溯轻轻地揉着他的后脑勺,也把下巴搁到他的肩上,虽然知道他看不见,还是浅浅一笑:“会,因为阿溯也是个没用的人,我只喜欢没用的人。” 黑暗里,希尔只能听到他们错落不一的呼吸声,以及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他顺着热气急切地吻了上去,在一点点扫过女beta口腔时,那股熟悉的甜香自他们唇齿的交合间弥漫开来,闻溯捧着他的脸仰头接受他热烈的渴求,安宁缱绻的氛围让她恍惚间以为又回到了c城那间小屋。 此时此刻,他们都是一样的,谁也看不见对方的脸,但在黑暗中他们都无比笃信对方的存在。 希尔的裙子和闻溯的衣衫不知何时在身体摩擦中褪下,从尾椎顺着脊背向上抚摸,omega的肌肤像绸缎一样又滑又凉,闻溯是带着怜惜在丈量他的身体,而希尔很快就在这种温情细致的爱抚下溃不成军。 滴着淫水的阴茎抵在了闻溯的双腿间,omega开始胡乱地蹭她的身体,仅仅是出于发情的自觉想要与她更加亲近。 虽然对这结果需要承担一半责任,但闻溯还是有些哭笑不得,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像在拐骗天真omega的渣beta,但转念一想又理直气壮起来,这怎么是哄骗,这明明是理智beta的大爱无疆——反正性对于这个世界的alpha和omega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希尔跪坐在她的腰间,双手环住她的脖颈,挺着腰向她的腿心冲撞,滚烫的性器一次次擦过黏腻的肉缝,激得他们双双颤抖起来。 他的腺体和身体一齐沸腾起来,在穴肉温柔地包裹起他的阴茎时,希尔仰起脖颈大口喘气,涌入他耳鼻的满是闻溯身上的味道,这样的认知让他几欲落泪。 “阿溯,”他开始害怕这是一场梦,“你在吗?你还在吗?” 回答他的是落在眼睫上的轻轻一吻。 omega摇着他的腰大力抽插起来,明明他是这场性爱的主动方,但他自始至终都在用破碎的语调求她占有自己,甚至用激烈的性爱来证明他们的交媾并不作伪。 闻溯没法一直回应他,事实上她根本想不到一个看起来病怏怏的omega居然还能有这么强的性欲,她简直要被他压在被子里喘不过气了,艰难地出声:“希、希尔,你慢一点——” “啊!” 一瞬间的冲击感让她下意识地拱起腰来缓解,沉闷的空气与窒息般的快感泡软了她的身体,被精液涌入的腹部微微鼓胀起来。 在被顶出被子的那一刻,头顶明亮的灯光洒下来,光明乍现,刺得她的双眼涌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希尔的性器还留在她的身体里,他显然一刻也不想抽离,只是爬上来安安静静地舔去她脸上飞溅的泪水。 窗外的栀子花依旧芬芳,但都比不过她怀里的这一枝。 ———————— *下章浅浅来点修罗场 修罗场就是要在主角状况外才有趣 窗外是绵绵的雨夜,原本闷重的水汽被秋风一扫而空,栀子花浅淡的香气也薄薄地浮在雨里。 这算是一个宁静安详的夜晚。 如果可以,闻溯只想像一条风干咸鱼一样一动不动地躺着,静静地享受她的贤者时间——当然如果手边能有点可以让她叼着的东西就更符合她半死不活的气质了。 可是她不可以,人不美心一般的女beta还得照顾挂在她身上的omega,尤其是她稍稍一动omega抱着自己脖子的手就更收紧了。 不希望因为事后被绞杀这种桃色新闻登上头条的闻溯不得不拍拍希尔的手臂,想让他解开他们水淋淋的身体。 在尝试分开数次无果后,闻溯叹气:“我就在这,哪也不去。” Omega好像天然地更容易依赖他人,这是从她为数不多与omega的深交经历中得出的经验。 事实上,若是按照社会主流约定俗成的与omega交往的准则来看,像闻溯这种毫不体贴的穷鬼beta一定会被千夫所指。 有点不合时宜地,头疼的闻溯略略怀念起了某些alpha,皮厚耐摔打也是他们的一种优点,就比如如果现在在她身边的是某位alpha,她一定会支使他把他们都收拾干净,连一点温存都懒得有。 尝试着撑起身体后,闻溯把湿乎乎的被子掀开后往旁边踢,已经对cos树袋熊扒拉着的树这件事认命了,她可能天生就适合做木头。 在她正估量自己的力气够不够把他们俩运到浴室时,闻溯无意间抬头却被敞开的门边一道身影吓了一跳。 谁也没注意到门外无声无息多出的人,闻溯甚至不敢倒带回忆,从错综的呼吸声和黏腻的水声中去翻找脚步声逼近这个走廊尽头的小房间的时刻。 她只是看起来平静无波地与对方对视着,心里尖叫声一层层翻涌上来,在眼睛因为酸涩眨眼时还故作镇定地低头扫了扫自己还算整洁的衣服,并且自然地替希尔拉上露出半个肩膀的衣领。 Omega如奶油般光洁裸露的肩头还留着她情不自禁时印上的齿痕,都被她悄悄遮掩过去。 如有所感的希尔终于在她怀中抬头,他一边神经质般地抽动鼻子嗅闻,一边用欢爱过后沙哑的声音问她:“阿溯?” “我在。”这两个字现在闻溯说得无比艰难。 如果没有不远处那双和怀中人照镜子一样的蓝眸注视着,她能够把这句话说得更自在。 就在闻溯准备豁出去打破僵局,以她的口才随机应变地解释时,那个刚才还柔弱得像初生羊羔一样的希尔忽然躁动起来。 他终于舍得放开她,撑起身体后往旁边的桌上摸,在闻溯还来不及对他一系列动作反应时,他已经抓起了什么东西,面目带着狠戾地侧过身向门口方向狠狠一摔。 玻璃碰地破裂的声音于死寂中清脆可闻,那瓶颇有分量的香水瓶残骸骨碌碌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冷调的木质香气幽幽弥漫开来。 和玻璃触地的声音一同落下的,还有从眉骨划破的伤痕滴落下来的一颗颗血珠。 这下闻溯是真的空白到失去表情了。 “滚开!” 希尔恶狠狠地冲门口那个和自己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怒吼,白皙纤长的脖颈上青筋凸起,他以保护的姿态站在闻溯身前,将她从男人的视线里挡得干干净净,垂落腰侧的手攥成拳不停地颤抖着。 坐在地板上目睹他们对峙的闻溯一下抬头看身前的希尔,一下微微侧身看门口的男人,她分明不参与这场冲突,但有一种诡异又荒唐的强烈存在感。 不知道该为希尔如有神助的投掷准头喝彩,还是该说躲都不躲一下的人真是有魄力。 立在门口的身影依旧挺拔,他掏出手帕按住自己流血的伤口,与omega的愤怒相比鲜明的是,他不为所动,语气从容而清冷:“过来。” 闻溯头一次听到希尔这么激烈又充满戾气的语气,在她感到吃惊下意识抬头看去时,她和熙弗·卡文蒂的视线就这样交错相撞。 他这句话的指令对象应该是希尔,但他紧紧注视着的人却是闻溯。 冒出点头吃瓜的女beta不自觉地坐正了身体,对着希尔的背开始心如止水地默念“小事大不了,大事跑不了”,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不过,就算她十恶不赦诱拐无知小o,也得给一个从实招来的辩解机会不是。 “你出去!”希尔强硬地和他对峙着,同时寻着闻溯的手拉过来,像是怕她被夺去一样紧紧拢在手心里。 安安静静站着的人动起来,熙弗一步一步地朝他们走过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如鼓声般砸在静谧的夜雨里,闻溯后知后觉地摸上胸口时才发现她的心脏也随之急速鼓动着。 闻溯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到这位熙弗殿下,他姣好的面容与刚才她眼中希尔靡艳动情的脸庞交迭又分离,手心里希尔的肌肤炽热滚烫,而一言不发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熙弗·卡文蒂从始至终都是冷的。 在距离紧绷的希尔一步之遥时,熙弗停下脚步,目光从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上滑下去,落在了神色变幻莫测的闻溯身上。 “兰洛·卡文蒂,你已经玩够了,过来。”他淡淡道。 ———————— *希尔(闻到不对劲):怒拒同担 熙弗(表面平静):看到没他急了他急了,他才不是什么天真无邪好o 小闻(吃瓜中):啊需要我来点rea吗? ToBeorNottoBe 这一天漫长的日程结束后,熙弗·卡文蒂推掉了几个长辈的邀约,准备于滂沱大雨中驱车赶回他郊外的住宅。 他的姑姑赛林公主早就对侄子放着皇太子邸不住一声不吭跑去荒僻地段置府的行为颇有微词,现在看他连平日形影不离的助手都不带,还要自己在这种天气驾车回去更是心生不满。 于是在他婉拒了几个长辈,并且说自己在市内的住宅还没有打理好不能留下后,赛林皱着眉发话:“外面这么大的雨你还要回去?几天前你就应该知道要临时人工降雨,怎么还没做好周全准备?” 熙弗面色不改地向她承认错误:“是我的疏漏,姑姑。” 如果能被他像敷衍其他人一样搪塞过去,赛林也就白抚养他成人了。她这个关系最近的侄子亲缘甚寡,塞林的大哥亚伦·卡文蒂,也就是熙弗的父亲过世得很早。 而且因为他的早亡影响到了王位的继承,不用再为这个不靠谱的前皇太子提心吊胆这件事让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所以虽然那个时候熙弗还小,甚至因为他父亲的种种劣迹难免让人产生阴影,议院和王室还是出于身份血统的考量抓紧时机将他立为了储君,可能是自信这个小孩再糟糕也不会比上一任更糟了。 赛林作为他的直系血亲里最有能力的一位,从熙弗十岁起开始全权负责他的教育,虽然赛林对被父母过分溺爱的大哥厌恶至极,但她也并没有把私人情绪转移到小侄子身上,不过因为她本人性格的原因,他们也谈不上多亲近,比起亲人,更像是师生关系,所以她对侄子性格的了解不可谓不深。 “尤黎呢?”赛林没有理会他的说辞,继续强硬问道,“说起来今天一直没看到他,平日你可从来不会让他离开你身边。” “他被我派去处理别的事情了。” 见姑姑眉头更紧似要开口,熙弗不紧不慢道:“是私人事务,姑姑。” 聪明人之间打交道通常都有彼此不言自明的界线,赛林可以让侄子给自己汇报最近的工作,也可以在政府事务上发表意见,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仅限于此了。 “私人”意味着疏离,也是一种警告。赛林鲜少插手侄子的私事,就像他也对赛林接连不断的风流韵事不感兴趣一样。 她注视着这个低垂着眉眼在长辈面前看上去很是柔顺的侄子,最后还是不再过问放他走了。 倒是在告别的吻手礼时赛林忽然想起了另一个已经被自己遗忘很久的孩子:“兰洛最近怎么样了?” “还在治疗,医生说以他的情况还不能接触其他人。”她的侄子依旧有问必答。 或许他赶着回去也是有担心弟弟的原因,思及此赛林叹了口气,半是为兰洛半是为熙弗,或许还为他们这一家子的一摊烂事。 她勉强亲密地拍拍他的手算是安慰,说:“等他好一些了,我会去看他的。” “谢谢您的关心。” 熙弗躬身道别,在赛林的眼里充满兄长慈爱光辉地从容退了出去。 一路上,瓢泼大雨近乎是连绵不绝地泼在车窗上,车在林间小道上飞驰而过时,熙弗指尖随着雨滴的频率忽轻时重地点在方向盘上,他的心情也似窗外的雨夜一样,幽暗难明。 不自觉飙升的车速,不知道究竟是出于猎手把握时机的急迫,抑或是猎物自投罗网的渴切。 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对峙的场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让人感觉梦幻。 感受到希尔身上传来的浓浓不安,纵然闻溯心里有无数疑问还未解开,她还是握紧他的手站起来,beta的老好人属性又开始隐隐作祟,她觉得自己应该在对面那位殿下颇有压迫感的视线下说点什么来打破僵局。 但是还没等闻溯想好要怎么开口,门外突然涌进了一群人,背着药箱的医师走过来时希尔握着她手的力气更重了一些,他的另一只手又操起旁边的玻璃杯,向着一步之遥的熙弗高高举起。 见此情状不管是医师还是女仆们都不敢轻举妄动了,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低下去黏在地板上。 闻溯隔着人群看到了门口最后面站着的尤黎,见她发现自己时他居然还露出了点松弛的笑意当做打招呼,完全不受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影响,让她不得不佩服他作为打工人目睹老板被单方面威胁甚至殴打时展现出的强大心理素质。 被威胁的熙弗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微微侧过脸对身边静止的医师说:“去给他注射。” “别过来!”与此同时希尔尖声叫起来,手中的杯子也毫不犹豫地向熙弗砸过去,那种忽然爆发的力度很明显就看得出充满了势必要把人砸得头破血流的决心。 在场人杂乱的惊叫声响起时,抛掷的弧线却歪了不少,玻璃杯擦过熙弗的手臂重重砸在了地上,被身后一股力道拉着揽入怀中的希尔懵懵地抬起头,他看到的是闻溯温柔又有些无奈的脸。 闻溯认真道:“乱丢东西砸人是不好的,希尔乖。” “他是坏人,活该!”希尔第一次一反常态地用力反驳她的话。 “好好好,”闻溯只能惯着他,“但是我们希尔也不能变成随意伤害别人的坏人对不对?” 希尔抿着唇不说话,不见得赞同,但还是乖乖地埋入她的怀中,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并不想理会其他人的样子。 一边给他慢慢顺毛,闻溯一边抬头看向对面人,语气罕见地严肃起来,朝那位殿下发问:“你们想给他注射什么?” “药。”不知为何熙弗的神情更显冷淡,吐出来的字也冷冷的。 “什么药?”她追问。 熙弗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逡巡着,闻溯第一次被一个陌生人如此长久近乎审视地打量,但是她并没有畏缩或不安,反而也以牙还牙地去凝视他。 “兰洛是我的弟弟,我有权处置他,”在漫长的对视后熙弗移开目光,以并无波动的语调阐述事实,“而你,闻溯小姐,你在以什么立场质问我?” 话音未落怀里的omega就快要怒气冲冲地炸毛,幸好闻溯早有准备将他好好按住,不过这个问题也确实难到了她,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正式定义过他们的关系。 闻溯想了想,还是决定迎着他的目光坚定道:“我为希尔自己在问殿下。” “殿下可以把他当成是您的弟弟兰洛·卡文蒂,但他本人也有权选择做希尔。” —————— *赛林(略略欣慰):我们家终于有一对兄友弟恭的正常兄弟了。 希尔(被顺毛):阿溯替我撑腰,哥哥你不会生气吧? 熙弗(浅浅被气):你们关系这么好我怎么不知道? 小闻(仗义执言好beta):帮助可怜柔弱小o义不容辞。 *小声明:剧情目前来说应该没有什么漏洞(相信我翻来覆去的琢磨),如果有感觉“是不是这里和前面有点冲突”或者不太对劲的地方,恭喜很有可能是踩到了我的小伏笔上(出于本人对设悬念的热衷我暂时不会说,会在后面揭晓滴~ *关于熙弗的心路历程会慢慢交代,大家目前可以尽情脑补() 三个人的谈话还是略显拥挤 当闻溯走进那近乎隐匿在这座宅子最高层的房间时,昏暗的光线与令人心悸的压抑感几乎让她驻足难前。 “这是希尔的房间?”她皱着眉看向贴心地在前面替她打开了房门的尤黎。 青年在墙上摸索到感应开关,“啪”的一声房间亮了起来,冷色调的白光晃得刚习惯了黑暗的人眼睛刺痛,闻溯闭上眼缓了缓才又慢慢睁开。 尤黎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对正上下打量的闻溯方才语气中难掩的不赞同也就是轻轻一笑带过:“这就是兰洛殿下的房间,医生说殿下的身体情况适合在安静少光的地方生活。” 闻溯并没有想将希尔这糟糕的生活环境归咎于尤黎身上加以怪罪的意思,她只是忍不住想起在c城时,她的小屋虽然偏僻又狭窄,但是在午后阳光总会透过向南的窗户洒满小屋。 希尔喜欢那样灿烂的阳光,他习惯待在落地窗边,午睡也好,看书认字也好,他还会不停地撒娇直到她愿意和他一起躺在地板上小憩。 偏过头看着希尔快要与日光融为一体的灿金色长发,嗅到他身上被阳光蒸发出丝丝缕缕的甜香,偶尔闻溯也会觉得或许他就是被七月最旺盛的太阳孕育出来的精灵。 她在盛夏那样的日光中接受过他无数次小心翼翼又心满意足的吻。 仆人们从闻溯身边走过,有条不紊地开始收拾那张高高垫起的床,卷起厚重的地毯换上一张新的,打开这个房间唯一的窗户透风。 在惨白的灯光照耀下,这间只为一人提供的房间宽大得空荡,空荡得落寞。 医生和推着坐在轮椅上尚在昏迷的希尔的护工们一同走了过来,在护工们把希尔放到床上时,omega纤细瘦弱的身体像片枯叶一样落在了宽阔的床上。 尤黎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女beta的神情,他确信在注视着兰洛殿下时,闻溯的眼睛里会自然而然地涌出怜惜似的柔软眸光。 这还远远不够,甚至十分危险,他想。 “您想留在这里陪殿下吗?”在仆人和医生们陆陆续续退出房间时,尤黎适时开口。 刚才是闻溯亲手给不让其他人近身的omega注射的镇静剂,当然在接过针管前她再叁向他保证自己不会消失,哄他说等药效过去一睁眼就能看到她,这才让希尔不情不愿地默许了她为自己注射的行为。 闻溯沉默片刻,问:“药效还有多久?” “将近五个小时,”尤黎像是预料到她会这样问,回答得很快,“足够您睡一觉,也很适合进行一次不长不短的谈话。” 这个秘书从始至终给她的感觉就是人精中的人精,闻溯也不意外自己的想法会被他看穿。 将自己带来的包放在希尔床边,闻溯又替他掖了掖被子,确认他的状态正常后,她走回到尤黎身边:“麻烦您带我去见一见那一位殿下。” “熙弗殿下正在书房等着您,”尤黎微笑,“我送您下去。” 他们在幽暗的灯光下又一次穿过回廊。 被风雨打落的栀子花瓣黏在地上,断断续续地延伸向回廊的尽头,闻溯望着尤黎的背影,斟酌后开口:“您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了,比借书时还要早?” 他没有否认,但也没有直白地承认,只是笑着反问:“这对闻小姐来说很重要吗?” “我只是在判断究竟我会惹那位殿下发多大的火气。”她半真半假地嘀咕。 “殿下确实提前看过了您的资料,借书也是他授意我去做的,”尤黎笑眯眯地向女beta告密,“不过,熙弗殿下是个宽厚大度的人,并不会因为您的行为生气。” 闻溯不信,那位殿下的所作所为在她看来像极了隐忍不发但不发则已一发必中,她自诩是个心眼数量达到人类及格线的普通人,对熙弗·卡文蒂这样的人水土不服。 她倒也不后悔自己刚才在对峙中维护希尔说的话,但真让她一个人面对全然未知的上位者还是难免头疼。 “等会您会留下来吗,”精通趋利避害的闻溯很没骨气地央求这位皇太子身边的秘书先生,“我要说的话不多,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尤黎扫过她充满真诚的双眼,轻易就识破了她泄露出的一点紧张,心底发笑但面上不显,还是温温柔柔地给她致命一击:“殿下可能不会喜欢我留下来旁听。” 这一句话效果拔群,让还有那么一丝心存侥幸的女beta闭紧了嘴,在即将推开那扇门之前,闻溯深吸了口气,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停在不远处安静目送她走到书房的尤黎。 “尤黎先生觉得我像幸运的人吗?”她忽然没头没脑地问。 噙在唇角笑意慢慢加深,年轻的秘书向她优雅地躬身道别,尔后柔声说:“我相信您一直是。” ———————— *稍后还有一个希尔单人番外啦 论一言不发物理劝酒的艺术(希尔单人番外) 闻溯不爱喝酒,事实上她的酒量也很一般,出于种种原因,她排斥那种被酒精剥夺意识时轻飘飘的感觉。 后来在某次教训后,她及时补充修订了这一认知。 C城某次雨水连绵叁日有余,闻溯窝在家里休息,过着吃饭睡觉发呆逗希尔的规律生活。期间薇拉出于友谊和怕她无聊的恶趣味,延续送女仆装礼物的慷慨又送了点东西过来。 这次闻溯警惕了不少,自己偷偷地先翻了个遍,确认完全没有阻碍omega身心健康发展的东西后才放心留了下来。 但她没想到鼻子出奇灵光的希尔居然趁她不注意翻出了那些被放在储物柜深处的东西,当他小心地捧着一瓶酒高高兴兴地跑来问她能不能喝时,闻溯忍不住无奈地扶额。 “这不是你能喝的东西,”她一边哄一边把那瓶酒捞过来翻着标签查看,“等会给你喝你最喜欢的草莓牛奶好不好?” “为什么希尔不能喝?阿溯可以喝吗?”omega固执地问。 标签显示这确实就是一瓶普普通通的酒,没有其他令人不安的功效,这让闻溯略略放心了些,但还是被希尔吵得头疼:“这是酒,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能喝。” 好奇心极强的希尔用他水润润的眸子渴求地看着她,奈何女beta坚持同一个错误不能再犯,闻溯板起脸来假装严肃:“我说不行就不行,没有讨价还价的可能。” 他一直都很听话,见闻溯态度坚定也没有再缠着,乖乖地跑去杯子边等着她倒牛奶了,倒是惹得闻溯有些内疚,开始反省自己刚才的语气是不是太凶了。 闻溯的内疚一直持续到深夜里她被若有似无的叮叮当当声响吵醒为止。 一睁眼,从来都安安分分地蜷在她身边充当人形抱枕的omega不见了,她半梦半醒地坐起身,环顾四周时却在窗边发现了一团黑影。 这忽如其来的惊吓让闻溯彻底清醒了,她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快步走过去,刚走近几步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 “希尔?”她下意识轻唤。 那团黑影舒展开来,脑袋靠在懒人沙发边缘懵懵懂懂地转向她,闻溯眼尖地看到他手上攥着的很是眼熟的瓶状物,些许酒液从瓶口洒了出来,棉白的睡裙上水渍斑斑。 “······”闻溯那点内疚顷刻间烟消云散。 她弯下腰扶正他贴着沙发摇摇欲坠的脑袋,又伸出手去掰他攥得紧紧的酒瓶,哭笑不得:“没想到我还会被你骗到。”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他的手劲出奇的大,她根本掰不开。闻溯拍拍他泛起艳色的脸颊,看着omega因为酒精作用迷离朦胧的眸子,除了被骗的气恼,多少还是有些心疼的。 “我说了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叹气,“你的头晕不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在她一遍又一遍的询问下,omega终于有了反应,他动作迟缓地按住她抚摸着自己脸颊的手,趁她不注意凑近她的脸吻了上去。 这个吻充斥着浓烈的酒气,让不爱喝酒的闻溯下意识皱起了眉,但也不得不因为酒气升起燥热的感觉,她想顶开希尔纠缠的舌齿,却被他变本加厉地深入口腔。 或许是因为醉酒后的口渴,omega疯了一样地吮吸她的舌头,在交换津液的同时酥麻的感觉从舌尖窜升至大脑,闻溯被全凭本能行事的希尔压上来,在支着身体撑了一会后终于承受不住地向后倒去,与此同时玻璃瓶磕在地板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叮”。 等她终于被希尔放开时,大口喘气的闻溯甚至感觉自己有一瞬间因为缺氧而眼前一黑。 月光照耀下半跪在她腰间的omega唇色潋滟,蓝色的眼眸像盛满酒液的湖泊,褪去了方才的朦胧,但却更蕴含着一股清醒剔透的迷醉。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希尔举起琥珀色的酒瓶晕乎乎地眯着眼打量,莹白月光从瓶口滚了一圈,落在蓝眸里闪着细碎耀眼的光。 在他开始往嘴里灌酒时,金黄色的液体从来不及张合的红唇里倾泻而出,自他的鼻尖、唇角,甚至下颌处一滴滴地流下来,滑过喉结起伏的修长脖颈,溅到闻溯腹部的睡衣上。 傻傻的omega与她面面相觑,忍不住呆呆地打了个酒嗝。 闻溯看着他鼓鼓的腮帮子,那里满是他来不及吞咽但是又舍不得吐掉的酒,饶是被气得不轻的她,也没忍住在看到松鼠一样的希尔时笑出了声。 “好了好了,我不生气了,”闻溯揉着自己笑出泪花的眼角,“把你嘴里的酒吐到垃圾桶里,我们去睡觉,好不好?” 或许是真心的笑容让希尔也情不自禁地开心起来,又或许是闻溯话里的某个词触发了他的条件反射,希尔并没有听她的话,反倒迅速按住了她摊在地板上的双手,俯下身去够她才被他蹂躏过的双唇。 他无比熟练地撬开她的嘴唇,满满的酒液像浪一样一层层渡了过去,第一次被这样灌酒的闻溯开始还能勉强咽下几口,到后面唇边溢出的酒在脖颈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水痕。 被灌得七荤八素的女beta推开omega侧过脸咳呛起来,身上那道阴影又俯下来,舔吻着她颈边的酒渍,呼吸声慢慢变得粗重。 “阿溯,甜,想喝。”喷洒在她脸颊旁的气息馥郁诱人,连尾音也带着勾人的沙哑。 闻溯咳嗽声更重了,她一边咳,一边感觉自己浸泡在酒香中的灵魂慢慢升高,迟来的微醺却不像之前一样轻飘飘地让人心慌,或许因为压在她身上的人体温高得烫人,反而有一种沉甸甸暖洋洋的充盈感。 我一定是醉得头脑不清醒了,她想。 拉扯是等待一方先失衡的过程 明明是下午刚刚来过的房间,现在却因为长桌中央坐着的人而骤然变得狭窄起来,木头恬淡的香气也不知为何有些闷重,让闻溯连目光都无处放下。 在熙弗·卡文蒂安静的注视下,她的开场白也干巴巴的:“晚上好,殿下。” 闻溯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能等到天亮了养精蓄锐再找个吉时来碰一碰这位殿下,在深夜被打扰的烦躁以及一系列事情引发的种种情绪催化下,冲动是魔鬼这句话可以说是现在悔不当初的女beta的最好心理写照。 原本她是为希尔才一腔热血跑来碰钉子的,在希尔面前她敢直言不讳,但是人不在时那股子与世界为敌的豪情自然也就熄灭了。 熙弗没有回答,但他用目光表示他在听,并且无声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希尔是您的弟弟,对吗?” “如你所见,兰洛·卡文蒂是我的双胞胎弟弟。”他语气平淡。 “那么,卡文蒂家族的皇子为什么会流落到c城,而且过了那么久才被你们找回来?” 熙弗看着面前的女beta,如果说在刚开始见面时她还有些紧张,但质问起来已经不知不觉地带上了几分果决,她不是个圆滑老练的交谈者,但胜在进退有度。 也许是她为之鸣不平的对象使然。 应付过形形色色的人的皇太子殿下终于开口,并没有察觉到他的神情比平常更晦暗:“这是皇室的私事,无可奉告。” 闻溯对此并不意外,其实这个问题她也没指望能得到答案——知道上位者太多秘密对她来讲不是什么好事,她这一问也就是看准了他不会回答,好让他在接下来的对话中多少做点让步。 她紧接着说:“这就是您对待他并不像同胞兄弟的原因吗?” “你是在说,我对他不好?” “可能因为我没有亲人,我也不敢妄自揣度殿下与希尔之间的关系,”闻溯嘴上客气,但在暗地里步步紧逼,目光牢牢地锁住那个表情冷淡的皇太子殿下,“但即使是我,也不会让一个满身伤病的omega在深夜里向陌生人求助。” 这个时候熙弗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的神色忽然松动了,他勾起唇角露出了堪称讽刺的美丽笑容,若隐若现的酒窝盛满了窗外透进的月光:“你觉得你对他而言是陌生人?” “我对您而言是,”闻溯应答自如,“所以我才不明白您为什么会放心让他在深夜里独自走到我的房间。如果开门的不是我,您也能放任病得头脑不清醒的弟弟如此行事吗?” “这个假设没有意义,如果不是你,他也不会这样。”他淡淡道。 如果不是这个女beta,兰洛·卡文蒂不会病成这样,不会像条狗一样嗅到味道就寻过去—— 更何况,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让今天这一切事情发生。 熙弗的那点笑彻底消失不见,他不想看她的表情,突如其来的自厌和烦躁让他绷直了身体,试图做些别的事情来缓解这种陌生的情绪,目光逡巡桌面时他抽出一袋文件,自顾自地拧开笔开始批阅。 只做了个铺垫还没展开话术的闻溯在他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有点懵,这种无声表达不愿进行对话的肢体语言再明显不过,但是这位殿下既没开口让她走,也没再说话,难道就这么让她站着欣赏他办公? 虽然他确实长得足够让人细细欣赏,但她才不想大半夜看工作狂直播,闻溯不得不打断他:“熙弗殿下,我来找您并不是想责怪您,也不想多占用您宝贵的时间,我只是希望您能对他好一点。” 不知道这段委婉的话里的哪一句起了效,话音未落,方才还非大半夜工作不可的皇太子扔下指间的笔,钢笔砸在桌面上重重的一声“啪嗒”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他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直直往下掉温,冷得让闻溯怀疑下一刻就会摔笔为号,从门外冲进来一堆人把她以触怒皇族的罪名拖下去处理了。 “你在命令我吗?”熙弗一字一顿道。 这个人面上不显,但闻溯从语气中听出了相当不妙的感觉。 她自觉自己的话称得上委婉含蓄,这位殿下如果真的小肚鸡肠,他根本不会见她,既然见了面又说上了话,按道理来讲面刺者受上赏,再怎么寡恩的上位者也知道要给人留几分薄面。 闻溯试图解释:“我只是希望您和您弟弟的关系能有所改善,您比我更清楚他的病情,他需要更好的照顾,这是我一个外人想向您建议的。” “毕竟希尔的眼睛失明了,信息素也很紊乱。”因为不忍她又接着补充了几句。 熙弗却皱起眉:“谁说他失明了?” 一看她惊疑的神情,他又有几分了然,凉凉地开口:“是他自己说的?” 闻溯很有眼力见地保持缄默。 “你可真相信他,”熙弗冷哼,“就因为他的谎话,你这么晚还要来找我问罪,是吗?” 闻溯下意识忽略掉了他语气中那些诡异的尖酸,她被其他信息牢牢吸引了:“所以说希尔没有失明?” 在隐秘的快意催促下,熙弗飞快地说:“他的眼睛确实有问题,但远远没到失明的地步。” 他本应该再刻薄地讽刺一句“你被他骗了”,然后期待着她露出愤怒失望或者其他种种神情,但都没有,对面的女beta只是松了一口气,她眉眼不自觉含笑的样子死死地堵住了他的喉咙。 熙弗突然伸手捞过滚到一边的钢笔,白皙修长的手指紧紧攥住金属冰冷的笔身,扭曲的指节泛着惨白的光泽。 闻溯全然不知,她还在为希尔没有失明的好消息庆幸,嘴里喃喃着:“那就好那就好。” “那么——” 她还想继续说什么,一抬头却怔住了,对方的表情让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试探:“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话音刚落,闻溯后知后觉地嗅到空气中骤然丰盈的木质香,她想起来这好像是松木的香气,昨天下午在尾页的借阅卡上她闻到过一模一样的气味。 还有当时在书页中冷调的松木香掩映下,一点艰难地扑向自己的栀子花香。 闻溯屏住了呼吸。 *这一章主打话疗(bushi),诚邀大家细细品味小熙从醋而不自知到大醋特醋的第一视角 *以及小闻(摸不着头脑):啊,这位殿下脾气好古怪,我有说错什么吗? 男人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在信息素快要让闻溯这个beta都觉得刺鼻时,熙弗按下了桌边的传呼铃,不多时便有女仆推门而入,谨慎小心地为他注射药剂。 透明的针管中浅绿色的药液在推动下缓缓注入他的右手臂,闻溯看到在这一段安静的等待过程中熙弗的脸色始终平静,而空气中松木的香气也渐渐变得稀薄。 在女仆恭恭敬敬地退下后,熙弗放下挽至手肘的袖口,见她还在看着自己,出于某种他也不清楚的情愫,还是挂着一副冷脸说:“拜我的好弟弟所赐,我的信息素最近也不太稳定。” 一定是她睡眠不足出现了幻觉,闻溯竟然觉得他的冷言冷语里透着一股别扭的委屈,想到她刚才确实有隐隐将希尔的病情恶化怪罪到他身上的意思,或许这位一向高傲的殿下是觉得被冒犯了才会如此恼怒,以至于信息素都紊乱起来。 闻溯是个知错就认从善如流的人,于是她老老实实地表达歉意:“您辛苦了。” “······” 隐隐作痛的手臂和似乎又有躁动倾向的腺体让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储暗暗磨着他尖锐的腺齿,直到口腔内弥漫开一点血腥味他才缓过神,对面的女beta还站着,看着他的目光里多了点歉疚。 可笑,他才不看不上这点无关痛痒的愧疚。 食指颇有规律地敲着桌面,熙弗又慢慢找回了他所熟悉的掌控一切的从容。 渐渐地他忽然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露出了从未有过的颇具兴味的笑意,缓缓道:“既然你觉得我对兰洛照顾不周,那么你就留下来,自己照顾他吧。” 毫不夸张地说,在他那样的笑意和轻飘飘的语气下,闻溯头一次体验到脊背一凉的悚然感。 不同身份的人说出的话具有不同的重量,如果是尤黎对她说让她留下来照顾希尔,她会觉得那是一种客套,如果是希尔自己央求她,她会当他在撒娇。 但当这种话被熙弗·卡文蒂不紧不慢地说出来,闻溯只感觉他嘴里的“留下来”可以具化成这座宅邸黑漆漆的大门,希尔那暗无天日的房间,甚至是她眼前飞速翻篇的她人生从现在到七老八十临死前的跑马灯。 “我······” 她还没来得及说出的话被熙弗打断了,他仍旧用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话:“你不是爱他吗?不是敢为了他与我这个恶人对峙吗?” 不像是询问,更像是在明晃晃地嘲讽。 “想必你的希尔知道你愿意留下来接受治疗也能更方便,说不定病情一下子就有了好转,”熙弗面带微笑,嘲弄的神色与循循善诱的语气融成了一种扭曲的温和,“他需要你,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件事。” 可他,熙弗·卡文蒂并不清楚自己想要听到怎样的回答,把这个女beta捆在身边慢慢观察似乎听起来不错,但当这件事有个前提是“为了兰洛·卡文蒂留下来”,他就忍不住要作呕。 顶着对面人故作不动声色但明明灼热得要把她烫个对穿的视线,闻溯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去思考,只是在等他看上去神智清醒不少看样子不会随意发难时,她才坚定地开口:“我不会留下来。” “哪怕现在是希尔自己来这样请求我,我也不会答应的,”她心平气和地说,“毕竟我明天还要上班,缺勤会扣工资,长期缺勤会被解雇。” 多少是有些意料之外的应答,熙弗蹙起他漂亮的眉眼:“就因为这个?我想你应该知道,留在这里并不需要你承担额外的工作。” 闻溯干脆利落地说明:“您有您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我还没有高尚到为了其他人放弃自己的生活。” “如果我的弟弟对你苦苦哀求,甚至以死相逼呢?” 不吉利的假设让人心头一跳,但闻溯知道这种时候她绝不能展现出一丝退让,于是她注视着那双美丽清冷的冰蓝色眼眸,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因为我不会让他觉得这样对我是有用的。” 听了她的话,熙弗并没有立刻做出什么反应,他只是有些出神地垂眸,慢慢摩挲着手中的钢笔,金属的笔身一会映着他琢磨不透的神情,一会晃过对面女beta静静等待的身影。 过了一会他才抬起眼,表情寡淡地说:“你走吧。” 与之相反的是,闻溯显然松下了一口气,她按捺着紧张向他行礼道别,堪称逃跑似的匆匆往外走。 “等等。” 背后突然响起那道没什么情绪的声音,闻溯急刹车止住脚步,在短暂地闭上眼祈祷后面色如常地转过身,很有礼貌地问:“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你似乎很喜欢omega?”他紧紧地注视着她,不放过她脸上可能出现的每一个反应。 闻溯不明白大半夜的讨论她的性取向有什么深意,或许是这位殿下不想让她再纠缠自己的omega弟弟,所以当作是对她的警告?这倒也合理,别说是像他们这样贵不可闻的大家族,就是普通有omega的人家也不会愿意让她这种一穷二白的底层beta沾染。 况且她又不是真的o性恋,从她的遭遇来看,明明她才是那个见o恐o、见a恐a的受害者。 “不是,”她为表自己绝无不轨之心,义正严辞且不容污蔑地凛然道,“我自知配不上任何一位omega,您误会了。” 见他犹有不信之色,闻溯急中生智,突然想到了某个很久没联系的人,这正是他起作用的时候。 她立刻补充道:“不瞒您说,我已经有未婚夫了,我们虽然暂时分别,但感情很好。” 闻溯还想着说些什么作为他们情比金坚的伪证,但她的胡编乱造还没说出口就被他骤然森冷的目光堵了回去。 好像比起和穷beta纠缠,和有夫之妇纠缠也算不上什么能让人更开心的事。 面对熙弗颇为难看的脸色,闻溯的话头在喉咙里转了几个来回,最终还是试探性地小声说:“我保证,起码我的未婚夫不是omega。” *小谢(突然上桌吃饭):你在外面就是这么宣传我的? *恭喜小闻凭借她的机智躲过一次囚禁p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