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相遇》 分卷阅读1 书名:别相遇 作者:菡章 文案 这里没有高富帅,没有白富美,没有堕胎,车祸,没有一切狗血,浮夸的桥段。 以正常的逻辑思维,以实际的人生故事,讲述世上普通的饮食男女。可他们却是最无耻,最没有道德的男女。 这是一个普通女孩和一位有妇之夫的故事。 这是一个保持传统,坚守正义的社会。 我与林章却在欲望面前暴露弱点,在人性面前匍匐缴械。 到底有差异的爱情,是伤害别人还是成全自己?我们为大义放弃情意时,是感动了他人还是痛失了自己?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职场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章,易安 ┃ 配角:沈默清 ┃ 其它:深情,道德,人性,有妇之夫,职场 ☆、第 1 章 高峰期的地铁站,每天都是人山人海,比肩接踵,我被涌入的人群挤在最角落里,尽量缩着身体,减少体积,依然被挤得无法动弹。 还好,车厢上方很快传来了临松路到站的广播,车厢门一开,我埋头冲了出去。 出了站,红绿灯对面就是我们公司的大楼,我看了眼手机,距上班时间还剩10分钟,一路小跑起来,刚刚赶到人行道,川流的车辆已经发动。 站在这里气喘吁吁,内心却似无波古井。每当我着急赶路的时候,都非常感谢偶尔阻挡我的行人和红灯,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停下来休息。 等人行道亮起了绿灯,我快步走向大楼。电梯口同样也是人头攒动,我踮起脚尖,仔细瞅了瞅人群,没有看到林章,他已经出差一周了吧?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最近我总是想,我怎么就喜欢上了他?他不但是我的顶头上司,还是一位有妇之夫啊! 我一直把这个心思深深地压在心底,哪怕是我最好的朋友也不敢提起。因为大多数人都有正确的三观,没有人像我这样不知廉耻,罔顾道德地喜欢这样的人。但我只是在心里偷偷地暗恋林章,并不想与他怎么样,也不想发生什么,更不会去破坏他的家庭,只要能远远看他一眼,哪怕是个背影都好,如果能偶然间与他不经意地对视,那是最幸运的了,其它的,决不敢妄想。 进入电梯,我按下了21层,便靠在角落里回想那日他注视我的目光…… 那日也是人潮拥挤,似乎所有的上班族都喜欢赶在最后几分钟打卡,我也一样,站在电梯边缘东张西望,生怕错过最早下来的电梯。 那天的我可能有点獐头鼠目,贼眉鼠眼,一心瞅着电梯,毕竟还有最后5分钟了。晃头晃脑间,却无意瞥见了人群中的林总,他似乎一直注视着我,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是早就看见我了吧?否则那柔和的目光怎么一直看向我呢?他微微上扬的唇角,明媚温情的眼神,只朝向我一个人,隔着层层人群,我呆呆地看着他,忘了周遭的一切,而他,也这样静静地凝望着我。 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在涌动,一种怦然,莫名,意外的欣喜。在这一刻,我好像对他一见钟情了,虽然他是位有妇之夫,虽然我们见过那么多次,可是他此刻的目光和微笑,撞醒了我沉寂多年的心。 拧着微微颤抖的心,跟他一起踏进电梯,涌入的人群越来越多,我们几乎要人群被冲散,我却想要与他靠的近些,再近些。千钧之际,我巧妙地侧身,靠在了他身边。 我们被挤在最角落里,我几乎贴在他身旁,身体传来他的温度,心怦怦直跳,脸也有些发烫,垂着的左手只要微微伸出就可以触碰到他的手臂,可是我却什么也不敢做,我们几乎算是陌生人啊!虽然同在一个楼层,可我是公司最基层的职工,与他几乎没有工作上的接触,更别提交谈。 只有三个月前他问过我一句‘是不是记忆力不太好?’那还是一句责怪的话。 此刻我们靠的如此相近,我却只能藏匿慌张,保持镇静地注视上升的电梯。 很快,到了21楼,我微微后退,请他先走,他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大步迈出电梯。那一步,不是跨进了办公室,而是直接踏进了我心里。 自那日起,我开始时刻留意他的身影,虽然大多只是瞥见他的背影及侧影,但也让我身心激颤,遐想联翩。 到了21楼,略扫了一眼办公室,今天人到的还算比较齐。我热情地和身边同事打招呼,他们也是刚到不久,正在整理凌乱的桌面,准备投入今天的工作。 我们部门由于人多,位置设在了大厅,但大多数人都会不定期出差,无论什么日子,总有一些人不在办公室。 坐在大厅的不幸就是一举一动都会被过往的领导看见,偏偏我爱上了公司的总经理——林章,不幸也就成了幸运,每当他从办公室出来时都要经过大厅,我能偷偷瞄他几眼。 分卷阅读2 r /> 他的办公室位于大厅的尽头,并不算大,只占据50多平米,不像那些传说中的高层领导,一个人把整层楼全都占用,用来炫耀自己的身份地位,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但是他也会经常出差,此时他办公室的灯并未亮起,估计仍然出差未归吧!幽幽长叹一声,拿起杯子走向茶水间,转身之际,林章竟然从电梯口迎面走来。原来,他回来了! 我按捺着欣喜,迎向他,微笑道:“林总早!” 他微微侧目,点头示意,目光几乎没有在我面前停留,直径走向办公室。 好像换上最艳冠的衣服,以博他的注目,却原来从不曾进入他的眼睛。我握紧杯子,失意从指尖漫上脸颊,渐渐漫成失落、失望的样子。 可是,电梯口那日相遇已经留驻在我心底,我已经放不下了。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是那么肤浅,那么感性,仅仅一寸目光,一抹微笑,就会莫名地爱上一个人。 到了10点,周一的部门例会,跟着同事一起进入会议室,无非是上周工作总结,本周工作计划。每周如此,无聊到全身僵硬! 不过近段时间,林总只要在公司也会参加我们部门例会,虽然有一位廖经理管理我们的工作,但是这个部门是公司核心,一些大项目,还有市场投标方向,林总也会参与。 由于林总的参加,现在各位同事的总结写的比我这个搞文案的还好,我嗤之以鼻,坐在最后一排,听他们夸夸其谈。 偶尔抬头看一眼坐在最前面认真又严峻的林总,他并不算太英俊,却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也许是他深邃的双眸,也许是成功男人的沉稳,他从不多话,凡事点到为止,不像毛头小子,聒噪,幼稚又单调,谈个恋爱都会与女朋友闹气。 兰兰最近两天下班都准时回来,抱着膨化零食一包一包地接着啃,也不吵着减肥了。 我纳闷问起,才知道,她跟她男朋友又吵架了,原因是争论一件逻辑性问题。 跟女生争逻辑?这个理工男是得多幼稚。如果他跟一位成熟知性的女研究生争论倒有可能争出结果,但是跟单纯可爱的小女生争这种的问题,而且还是自己的女朋友,简直是自找苦吃! 再次抬眸看一眼最前方的林总,他斜靠着背椅上,目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不知他私下是怎样的人,虽然他在我们面前冷漠寡言,可人都有两面性,在家时会与他太太争吵吗?会因为什么争吵呢? 无聊地幻想他的另一面,握着笔在纸上描绘他的轮廓,正描绘他的眉毛,却听得林总高声扬起:“坐在最后一排打嗑睡的那个,陈述一下我刚才的问题!” 我撑着头,轻轻嗤了声,谁这么大胆子,这种会议上还敢睡觉?抬头瞄了一眼,怎么大家都齐刷刷地看向我? 天!我瞬间反应过来,迅速起立,脑袋一片空白,我怎么知道他刚刚问了什么问题? 林总已经起身,背着手,从前方缓缓踱了来,我不敢再看他,眼睛停放桌面,悄悄把有描绘他模样的本子翻盖台上。 他已经走到我身旁,虽然我没有抬头,余光中也能感觉到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我头皮发麻,心里乱跳,可他停在我身边,就是不说话,我不得不抬眸打探他的态度。他表情像是被固化,说不出里面有什么,瞥了眼我手指按压的本子,于是,面无表情地从我手中抽走了! 抽走了…… 问题是,那上面有他的画像…… 垂着头,整个人像是在风里癫痫,自以为做的不动声色,原来什么都被他看在眼底。虽然我还没有画完整,甚至并不相似,但是我却又在旁边加了几个字:其容不改,出言有章。 林章啊!林章! 旁边的同事轻轻戳了我一下,偏过头,他的笔记本上写了几行字,是刚才的问题方案,我大致过了一眼,立即通顺地念了出来……毕竟是本部门工作,就算没有听见,也清楚有哪些事情。 林总听后,没有惊讶,也没有反应,握着笔记本走到窗台边,看向窗外,许久才说了句:“散会吧!” 大家开始收拾东西,个个都走了出去,可我的笔记本还在他手里,他似乎已经忘了。 我磨磨蹭蹭不知该如何是好,本子上面有每周的工作记录,我的月总结都是根据这个来写的。迟疑半晌,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他身后,小心翼翼地问:“林总,我的……笔记本?” 他缓缓转过身,眸底的笑意比他的慢动作更有深意,交到我手里,“画的不错!” 哪里来得及欣喜,道声“谢谢”,迅速逃离现场。 回到桌位上,还是捂着脸偷偷地笑。他不但没有生气,还温和地笑了?虽然他把情绪隐藏的很深,可是我还是看清楚了,那是一种柔和,怡然,又带一点得意的笑。他对我,还是有一丝异样的情愫的吧? 其实,最初我也没有注意过他,更不是一个会一见钟情的人。刚进公司时,由于人比较多,我又有轻微的脸盲症,根本记不住谁是谁。 而他又经常出差,北京分公司才成立 分卷阅读3 两年,我们的顾董事长独自去拓展当地业务,总部全权交由林总打理。虽然如此,新公司成立还是有许多琐碎的问题,堪比创业初期的艰辛,毕竟当地市场已经发展成熟,就算财力雄厚,想在新地方站稳脚跟也不容易。 林总本就日理万机,又要常常飞往北京,就算回到公司,也大多都是在会议室或者自己的办公室,能与他碰面的机会少之又之。 现在仔细想想,曾有几次与他擦肩而过,他一脸冰冷,我也只当普通同事漠然相对,连微笑都懒得挂。毕竟人家对我冷着脸,我又何必去赔笑脸。 曾有同事议论我假清高,天地良心,我只是慢热,不善于找话题,与陌生人相处不知该说什么。来这里已经一年了,相熟的同事也只有前台小孟和周围的宋钰。所以我根本不会对一个陌生的人一见钟情。 更何况,单凭一眼就爱上一个人,未经相处真的是爱情吗?虽然很多时候眼睛可以反射一个人的内心,可这个世界很多人都太善于伪装,美丽或英俊的外表已经给感官上打了很高的分,纵然心生好感,可人都是多面性,真实的内心谁又清楚。 至今我都在思考,一见钟情,钟的究竟是什么?外貌?身价?权力还是财富? 肩膀突然被轻轻拍了下,“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宋姐正站在我身边,“晚上聚餐,一起过去吧!” 刚要开口,她立即伸出打住的手势,“集体活动,不能拒绝。” “这……好的!”我本来也不打算拒绝。我从来不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即使对眼前的一切相当鄙夷,也会以笑或点头表示回答。我有我坚持的原则,也有隐忍的姿态。职场中需要的是能力出色,在性格上又融入团体的人。在能力未达到之前,把个性泯灭成众人是最安全的生存之道。 到了下班,跟部门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出大楼,同事们三五成群地安排好拼车,我和宋姐,李明,还有前台小孟挤在了一辆车上。 此次聚餐是庆祝部门的两位新人,来公司不到一年就拿下了几个大项目,一位男生叫严冬筠,另一位是个女孩子,白琳娜。 我挺喜欢这位漂亮的女孩子,我们都是同届应届生进入公司。她聪明好学,热情活泼,开朗的性子总能调节办公室沉闷的气氛,只是在工作上有些过于爱表现,但并不影响她的出色。 她不同于另一位应届生韩晓晓的单纯幼稚,也不同于我的清冷沉默,所以我俩常常被拿出来与白琳娜比较。当然,我们肯定是差的一方,可我丝毫不以为意。工作中,我更喜欢与聪明的人相处。 下了车,包厢内提前到的同事已经准备好酒了,男人喝酒,女人喝果汁,当然也有女中豪杰——白琳娜,毕竟她和严冬筠是今日的主角。 菜一盘盘端上来,反正今日没我什么事,就只顾低调地吃,大家起身敬酒,我也跟着起身,等大家喝完,我也吃的差不多了。 吃饱后,窝在座椅上品味白姑娘与副主管的调笑,白姑娘娇嗔一下唇角,接过他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豪爽!”周围掌声暴烈,颠了一群男性。 我们都太清楚了,一家公司需要的不止是专业精英,还需要蠢蠢欲动的柔滑剂。庄重的办公室深深压制着那些躁动的心,酒精是可以释放本性的好东西,仗着酒劲的刺激,调情那些乐于做交际花的美女,而交际花自然也受用别人仰慕的眼光。要知道,风情万种,德才兼备才能称得上交际花,每走一步都是有用的。 饭局,可以让那些一本正经的动物全部暴露出了本性。 “吃饱了吗?”一声轻柔的男声。 额?我收了眼睛,侧过头,是这次聚餐的另一位主角——严冬筠,也是例会上给我提示的男生。他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我身边,看来我的吃相全被他看见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吃饱了。” 他温和地笑了笑,不再说话。 散席之际,李明突然喊了声:“大家别急着走,宣布一个炸.弹!” 大家都仰着头望着他,他跳上椅子,“下个月28号我结婚,大家一定要给点面子捧场啊!” 众人愣了愣,瞬间爆发了诧异的哄闹。廖经理直骂:“好啊!这个该死的老李,竟然也玩起了深藏不露!” 宋姐也接道:“就是啊!孤家寡人什么时候有女朋友?我们都不知道!” “放心,放心,你这把年纪才找到媳妇,我们当然要去看看……” 大家都有些醉意,羞赧和赤红浮上脸颊,把平时的稳重端庄统统赶下舞台。一路调侃着李明走出了酒店……办公室里内斗是真的,友情也是有的。李明毕竟是公司元老,几乎所有的青春都耗在了这里,如今终于要完成人生中的大事,大家都是真心实意地为他高兴。 回到家,躺在床上许久,仍没有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不知何时渐渐睡了过去……我好像又梦见了林章,梦见只有我们两人一起乘着电梯,他释放柔情的同时也朝我展开了双臂……我心醉神迷,倾入了他怀中…… 真是一场好 分卷阅读4 梦!迷离中睁开眼,翻个身,又接着睡去…… 无论何时我都会清醒,不可能发生的事,不可能的人,就是梦中我也明白,这都是假象。 作者有话要说: 常年混迹网络与世界名著,看得多了,也仔细想写点什么。不要那么肤浅,不要那么乏味,不要文章一眼看上去与大众没有什么不同。文学是我们生命的良药。而剖开人性的文字必将遭受风雨。毕竟,我们更喜欢简单一点。 ☆、第 2 章 清早,睡意朦胧中被闹钟吵醒,兰兰嘟囔了句:“怎么起那么早!” 我摇头笑了笑,忍着倦意起来洗脸刷牙,然后开始化妆。纵然知道自己不管装扮的多么美丽,林章都不会多看一眼,但是我还是像皇帝后宫的嫔妃一般,不敢怠慢自己的妆容,渴望能遇见他,渴望他能赏赐的一抹柔情的微笑。 抹好口红,看着镜子里精致的自己,突然觉得可笑。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大概,就是我这样吧! 到了公司,已经过了中午,林总却还没有来公司,我闷闷地枯在座位上,他毕竟是公司总经理,又是老板,能每天到公司就不错了,我还指望他如普通员工一样准时上下班吗? 找了个借口送资料给他秘书,结果得知,他一早就去广州出差了。 跨出秘书室,脚下光明大道,头顶灯光通明,心里却有一种黯淡的沉重。一个肮脏的灵魂,一颗腐烂的内心,要一张明丽的脸有什么用呢?他怎么会注意这样的人! 可是令我想不通的是,当我炽热的目光投向他时,他冰冷冷仿若我是陌生人。当我不抱任何希望时,他对我好像又格外留意,有时在众多同事中,他的目光都会准确速度地投向我,短暂停留一秒,立即转过头去。甚至还问过我一个奇怪的问题。 记得有天晚上与同事加班赶项目,他们两天后出发,标书却还未完工,我虽然无需出差,却负责文案及打印,只得全程跟同。 为了保持清静,我们几个人暂时挪到了小会议室办公。忙到晚上8点也没有人抽出时间时饭休息,我忍着饥饿的肚子,集中精力的打字排版。半透明的玻璃门忽然‘哗’地一声被推开,我们几人抬头望去,我还未及反应,大家已经站了起来,齐声道了句:“林总好!” 我茫然站立,又跟着坐下。也就是那时我才真正认识到他的身份,竟然是我们的总经理! 他点了点头,却扫了我一眼,走了进来说:“大家还在加班?” “是的!”项目的负责人李明回答。“后天开始招标,还有点收尾工作没有完成。” 林总又接着点了点头,坐到我对面的位置。 我隔着笔记本电脑偷偷看他,一身黑色的西装,里面是一件浅灰色的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慵懒地散开,带着几分休闲,几分随意。靠着背椅旁若无人地点了一支烟。 他应该不会认出我就是那个多次对他冷着脸,没礼貌的人吧?虽说这只是小事,可领导不都是高高在上,需要被众星捧月吗? 希望他不要认出来,我又心虚地瞄了他一眼,他竟然还盯着我!立即低下头,头都快低到键盘上去了。我怎么就是有眼不识泰山的人? 不过我觉得这不能怪我,他和大多数成熟男人一样,貌不惊人,文质彬彬。刚细看下来,他的气质有些像《色戒》里的易先生,虽说不上具体像在哪里,只是我的第一感觉,再加上他双瞳深邃,更增加了他的精明与锐利。但是这样成功的男士太多了,人到了一定的年龄自然有与之相匹的气质,我又不是一个注重外貌的人,所以从来没有留意他的特别之处。 “小易,来公司半年了吧!” 额?我愕然抬头,他夹着烟,面色表情地问我。完了……他果然记得,不但记得还知道我的名字。 惴惴不安地回答:“是有半年了。” “还适应吧?” “适应。” 他不再说话,夹着香烟的手放在桌面,任烟丝在烟灰缸里慢慢燃烧。顿了一会儿,又接着问:“你是不是记忆力不太好?” “这个……”我有些尴尬,旁边的两位女同事都低低地笑了声,她们不明白此话意思,我却清楚他是在旁敲侧击地责怪我多次无视了他。没想到一个身处高位的领导这么斤斤计较? 我开始看不起他,可也只能保持弱者的面貌,小声回答:“倒没有人提过。” 对话在这里又停滞了。他双目低垂,停视桌面,烟雾萦绕在他面前,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表情。 “你去过江南吗?”他再次开口。 我完全不明所以,茫然点点头,“去过。”他的话锋转变的太快,我完全跟不上。 只是这话什么意思?我确实在毕业旅行时跟同学一起去了江南,但是路上好像没有发生意外的事,也没有遇见什么特殊的人,难道他见过我? 可他又沉默,依靠背椅,手搭在桌面,眼神看似专注,却又空洞地凝向指间的香烟。烟丝在烟灰缸里慢慢燃烧, 分卷阅读5 也不在意是否被辜负。 “大家好像还没有吃饭吧!萧助理!”他按灭香烟,起身朝门外喊了一声。助理立即推门进来。 “帮他们定一份晚餐,记在我的账上。” “好的。”助理也是面无表情地回答。 “大家辛苦了,忙完早些回去休息!”他虽是关心的语言,却找不到关心的表情,与助理一起走出去后,众人的谢声还在迭迭地持续…… 关上门后,一位女同事立即雀跃地对我说:“天啊!易安你哪来的福份?林总竟然对你这么亲切?我来公司5年了,他都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我又茫然:“他说我记忆力不好,这也叫亲切?” “他还知道你姓易,我来这么久,都怀疑他知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宋姐也点头附和,转念又问:“林总为什么说你记忆力不好?” “估计是我多次看到他都没有打招呼吧!他肯定觉得我没礼貌。” “虽然林总是一张生人勿近的脸,但看见领导还是要打招呼的。”李明也好心教导我。 我点点头,“林总一直是这样吗?” “看来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宋姐接话:“他几乎不会与员工说工作以外的话,常年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我来公司那么久,也没怎么见他笑过,也没见他发过火,不过谁要是犯了什么错,他的气场都能把人吓死!” “他这么吓人?” “比起我们的董事长,他真的是一点都不亲切!”宋姐用胳膊抵了抵李明,朝他低音:“哎,2年前,18楼有个财务小姑娘走你知道的吧?” 李明点头:“据说那个女孩子在工作中被林总夸过几句,有些得意,常借着送报表的机会与林总闲聊,后来犯了个错,直接被辞退了。” “是的啊!总仗着自己漂亮,以为有多了不起,可是她太不了解领导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看他对哪个漂亮的小姑娘多看几眼了?” “那个小姑娘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我忍不住打断。 “她啊!因为负责的一笔款项多报了一个零,导致出纳也转错了账,林总毫不犹豫地把她开除了。小姑娘本想刷个存在感,可惜啊!我记得当时她从林总办公室出来眼睛都哭肿了,求了好久的情都没用。”啧啧……她咂咂嘴,“这样的男人,估计除了他的老婆,没人能见识他的柔情。” 女人的嘴,永远比男人刻薄尖酸,每一句话都能把人扎的鲜血淋漓,但又不得不承认,她形容的清晰又透彻。虽然我从未见过那个女孩,但是短短的几句话,已经让人了解到一个故事。 暗自也有些庆幸,林总没有责怪我无视他的事。无论他是否在意,日后都得好好工作了。 但至此我也纳了一丝幻想与好奇,他为何会知道我的名字?还有他问我的那些问题?我在他心里或者公司会是特殊的吗? 我虽然被他扰乱了心,但除此之外,对他仍是领导与下属的心思,并无其它情愫。哪怕与他有无意间的对视,我也只是微微泛起波澜。 但是在电梯口撞见他的微笑,我还是陷了进去。可能是因为他问我的问题,也有可能是听说了他的无情,所以才会在意他对我的柔情。女人都是如此,总希望一个无情或者滥情的人,因为自己变成了专情。这不可耻,谁都希望自己是最特别的。 如今我进入公司都已经一年,他对我的态度却从未变化,若即若离,似无情,似有情。 我猜不透,也看不懂,只是压抑着内心那些龌龊的想法,小心翼翼隐藏一切心思,绝不刻意,也不会打扰他。我深知他不是普通人,不止是我最高层的领导,还是一个8岁孩子的父亲。无论什么身份都不是我能触及的,站在道德的边缘,如果不注意不克制,一不小心就会坠入万丈深渊,我没有勇气去承受那些。 而他也不可能真的会对我动心,就算我主动勾引到他,也会是一个难堪的结局,不仅要承受小三的骂名,还会面对他的鄙夷。想都可以想到众人皆知后我狼狈的模样,他却居高临下地冷漠嘲讽,‘是你主动贴上来的,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我摇摇头,不敢再接着想下去,整理好所有需要林总盖章的合同,准备送到他办公室。 敲开他办公室的门,只有萧助理正在帮他收拾台面,看见我进来,说:“林总不在,这会儿正在开会呢!” 我当然知道他不在,没有人比我更留意他!微笑地把资料递给萧助理:“没事,反正我们也不急着用。” 他点了点头,继续整理着资料。 看来这个助理跟林总在一起呆久了,把一切语言都省了。我撇了撇嘴,转身离去。 背后却传来一声绵长的叹息,长长的尾音甚是凄婉……我诧异地回头,又一声哀叹:“好累啊!工作总是干不完……” 这是什么情况?这个大男人在委屈撒娇?这还是那个一本正经的萧助理吗?忍不住多嘴:“萧助理,你这是怎么了?” “有点累了,等下还要去1 分卷阅读6 9楼打扫会议室。”他收拾好最后一叠资料,瘫痪在林总的座椅上。窗外的光线斜射在他脸旁,我才发现他眼圈乌黑,满脸倦色。做助理的就是这样,事事都要替领导想好,领导不休息,自己永远不能放松。可是堂堂一个总经理助理,怎么也不可能轮到他打扫卫生吧! “虽然这周清洁阿姨请假了,可是我们也请了钟点工,怎么会需要你打扫呢?” “问题是他们马上散会,只有20分钟午饭时间,下午还要接着开。钟点工固定的时间是12点10分,等钟点工赶到,他们已经开始了。” “那怎么办?要不我帮你一起打扫,还来得及……?”话还未完,萧助理瞬间从座椅上弹起来,神情激动,阔步生风,急跨到我面前,两眼放光地握住我的手:“我就知道你最好,就等你这句话了!” “你……”竟然是因为这么一桩小事,我哭笑不得地抽出手,“不算什么,不算什么,我帮你吧!” “可是要是那个周秘书,如果让她干这样的事,她一定叽叽喳喳跳起来,好像做这样的事情就降低了她的身份。”又朝我轻轻一笑,“还是你好,温柔又懂事。” 我干呵呵笑了两声,跟他着一起下19楼,经过周秘书的办公室,我往里面瞄了一眼,她边用肩膀夹着电话,边敲打着键盘。 周秘书就是那种可以靠脸,却偏靠能力吃饭的女神,所有的事情都精准干练地完成,林总对她也是十分的赏识。她与萧助理同为林总的助手,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工作上互帮互助,又存在一定的竞争关系。毕竟职场中没有绝对安全的位置,就连炮灰都是华丽的。 萧助理虽然这样形容她,我却不便多说什么,只得安慰他道:“人家是海归,人又漂亮,女孩子都爱美,自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你也很漂亮,怎么不像她那样。” “她工作能力比我强啊!” “但是性格也很重要啊。唉!跟她相处还真是累。” 与他一起闲聊,推开会议室的门……里面竟然还坐着一个人,估计是听见了说话的声音,正回眸看向我们,我们也直愣愣地盯着他,竟然是林总!没想到该和高管一起吃饭的他竟然还坐在这里。 显然他也没有想到我会进来,眉尖微微诧异。我刚想转身回去,萧助理马上拉过我的衣角,整襟扬声:“林总,您没有去吃饭吗?” “不饿。”回过头接着看他的电脑。 “这里是否需要过一会儿再打扫?” “现在可以。” 我与萧助理默默地对望一眼,蹑手蹑脚地踏进会议厅。刚刚拿起一个烟灰缸将烟灰倒入垃圾桶,就听见林总对萧助理说:“萧助理,你去档案室找出财务部统计的各部门费用明细表,要这三年的。” “好的。”萧助理瞬间恢复严肃,关门之际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仿佛在说:这里只能交给你了!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我傻眼了!我为什么多管闲事?虽然会议室里是我爱慕的人,可是只要靠近他我就不由自主地心慌意乱,头皮发麻,不知所措。 ☆、第 3 章 我悬着一颗心,在这尴尬又另人窒息的会议室,恨不得能变成透明人,轻手轻脚地清理烟灰,生怕卷起烟灰呛到自己,引发他的注意。 清理好所有的烟灰缸,开始收用过的咖啡杯,桌子上只有三只空杯,不幸的是有一只在林总面前,显然这是他用过的。问题是,两米多宽的桌子,杯子偏偏在中间,他是长臂猿吗?竟然能将它推到那么老远? 我站在他身后,屏声静气地目测这个杯子在什么位置拿才能最方便,以我胳膊的长度,必须要趴上桌子,偏偏今日我穿了一个V领的连衣裙,如果从他面前拿起这个杯子,我不但会走光,还会有勾引他的嫌疑,虽然他未必会看我,面前也有电脑遮挡,可是我伸长手臂,面目狰狞的模样,被他看见终究不好吧? 有些欲哭无泪,只得挪到他身后,怯声怯气弯腰取那只空杯,可是我弓着背,伸直胳膊还是拿不到,不得不又靠近他几分,身体几乎贴在了他右肩上,也顾不得他有什么想法了,踮起脚尖,仍差一点点,内心崩溃又抬高了脚,突然……脚下一滑,重心不稳,直直向桌面摔去! 我以为我会跌到桌面上时,却倒在了一弯温热的手臂上,侧过头,看见了林总近在咫尺的脸。他竟然及时起身拖住了我的头,右手揽住了我的腰,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心跳。我完全呆滞了!大脑一片空白,忘了反应,忘了起身。仿佛又回到了电梯口那日的情景,他的目光掉进我的眼睛里,人群浮浮沉沉,我们只沉在彼此的眼睛里…… 这暧昧的姿势,还有温情的目光,内心激起一圈圈涟漪……可理智告诉我,不能再这样对视下去了,唇边还有他温热的呼吸,腰际还有他掌心的温度,我好怕会忍不住揽住他,会主动吻上他的唇角……可是,我真的舍不得离开,这是我第一次与他这么近的距离,以后恐怕 分卷阅读7 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门,突然被轻轻扣了两下,恍惚间,我倏然清醒,迅速推开他,乘机趴上桌子,拿起杯子站起身来,门已经被推开了…… 原来是高管们吃完午饭回来了。还好,他们没有看见刚才那一幕。 我按捺着心跳,端起托盘快速走了出去。 跨出门外,茶杯在托盘里晃晃荡荡,心也在身体里晃晃悠悠。以后再也不能多管闲事了,尤其是萧助理的! 到了下班,一颗悸动的心才随着傍晚的太阳徐徐落下。天边一抹绚丽的晚霞熠熠生辉,夕阳的余晖铺在茂盛的香樟树间,墨绿的树叶被照耀的澄黄暗红。万物都在沉淀,一切都那么美丽。 街道边一家摆卖鲜花盆景的小店,我情不自禁地走了进去,最前排水瓶里有玫瑰、百合,室内有盆栽的仙人掌,绿萝,以及水养的水竹和金钱草…… “姑娘想要什么花啊?”老板笑吟吟地走过来问我。 “不知道呢!我先看看。” “好咧!慢慢看。” 不显眼的地方一方小小的花盆,里面栽着一棵绿油油的文竹,翠绿的细叶郁郁葱葱,清新悦目。就它吧!美丽的景物总是太过短暂,到不如绿植永远不卑不亢,遗世独立。 付好钱,抱着盆栽回到租借房子,把它放在了阳台,修剪掉多余的枝叶,又浇了些水,嫩绿的细叶沾上晶莹的水珠,仿佛有无限生机。 以前我总认为自己无法融入这座城市,只是这里的一个过客,除了必须品决不多买身外之物。可是现在一切都在悄然变化,这个陌生的城市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有了不错的朋友。他们的柔软与亲切,让我对这个城市逐渐熟悉又依恋起来。仿若这盆文竹,逐渐茂盛,逐渐美好。 赶上周末的时候,去培训班上日语课,上了几周,也就混混沌沌地记下了50音图。说不出为什么学这个,只是喜欢学习的氛围,喜欢在课堂上的感觉,好像还坐在高中的课桌上,对一切都充满美好的期待。 会说的第一句是:すみません(对不起)。以后对谁说不重要,反正在犯错之后,抢先抱歉,这个态度起码能让对方火气降掉一半了。虽然至今还没用上。 周末,兰兰一向是约会的,她不在,无人烧饭,回去的路上随便买了点吃的。可是窝了一会儿却听到门口钥匙转动的声音,才7点,兰兰竟然这么早回来了? 我替她打开了门,一袭粉色亭亭玉立。“哇!美少女回来啦!您今天真漂亮。” 她递给我一盒抹茶蛋糕和一杯奶茶,勾起我的下巴:“小嘴真甜。” 我笑意盈盈地接过,喝着奶茶欣赏恋爱中的美人。其实兰兰并不是特别漂亮,圆圆的娃娃脸,一双月牙似的小眼睛,皮肤有淡淡的雀斑但也粉嫩,她又很爱笑,每当她笑的时候总能另人入迷。 这样的女孩子当然会有许多男子喜欢,当时她公司有两个人同时追她,我跟着蹭了好几顿饭,目地自然是帮她甄选。结果是正确的,结局也是美好的,不是我们目光精准,年轻的女孩子能有多少阅历?我始终相信,美好的女生与美好的结局相配,相信善恶有报,相信天道酬勤,相信眼泪不会被辜负,相信天真不会被戳穿。 到这家公司才一年,22到23岁发现了残酷还保留了天真,我唯一的乐趣就是在紧绷的日子挖掘出林章的目光,只有今天是特别的,我才能对得起白天的虚假。可惜他总是出差,因为他,我改掉赶最后几分钟打卡的习惯,一是不想让他看见我慌乱的样子,二是不想被他发现自己迟到,最重要的,他作为公司总经理,只要不出差的日子,一定会准时进公司,与普通同事一样,按时上班,从不迟到。 同事们一直唏嘘,他是领导层中是敬业的一位。 而现在只要知道他不会进公司,我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每天上班想他,吃饭想他,开会也想着他。他就像是我灵魂的主人,没有他,我停留在这里真的是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 阴沉的天气,配上无聊的会议,再加上口齿不清的普通话,更让人倦意连连。可台上的马主管丝毫不以为意,廖经理休假半个月,终于轮到他给我们示威了。 嗡嗡地讲完本周工作计划,又开始用劣质的方法给我们灌输好好工作、老实听话的思想,还不忘浮夸自己功劳和优秀。我实在没心思听他的废话,抬眸扫了眼各位同事,大家的表情都跟阴沉的天气一般,就差没直接趴桌子上睡觉了。 我在心里嗤笑,人,一定要有自知自明,切不可像台上那位,自我感觉良好也就算了,眼睛还瞎! 终于熬到散会,去洗手间时经过大会议室,里面竟然传来了林总的与各部门经理开会的声音,他回来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然不知道! 在镜子面前安抚好千头万绪的发丝,又回到座位涂上口红,只等着他会散会出来。 等到17:45,终于听到他独有的脚步声,从长长的过道走来,一步,一步,仿若壁上的闹钟,敲击着我的心。我 分卷阅读8 起身,端着杯子假装去茶水间,只为与他不经意间的相遇。 他从长廊迎面走来,面色似有倦意,双眼微微闭合,舒缓一下又瞬息睁开,正好与我对视,我按捺着心里的仓乱,故作柔情又礼貌地对微微一笑,而他,面无表情从我身边大步而过,根本没有注意我一眼,好像从不相识,从未相遇。 没有刻意的无视,只有漠然的目光! 眼眶涩涩地氤氲起雾气,紧握杯子的手因为太过用力,鼓起了细细青筋,好像一条丑陋的青虫。 身后还有他与助理谈话的声音,同一条长廊,我与他却朝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同事们说的话没错,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意工作以外的事情,怎么可能注意太太以外的女人。 他的冰冷,陌生,不止是对众人,我也是一样,没有不同。 下班之际,阴沉了一下午的天气终于泼起了大雨,一楼大堂已经站着许多等待雨停的人。 我走到廊外,滂沱的大雨好像有许多心事一般,沉重地敲击地面。 天快黑了,雨却没有停的意思。已经有人不愿意再等待,撑起伞离开了。积水打湿了他们的鞋袜,雨水飘湿了他们的裤脚,却难以阻挡一颗回家的心。 看着他们淹没在雨中的背影,觉得他们好幸福。因为家中有人在等待,在期盼,所以风雨再大,也不畏艰难。就像林总,虽然还没有下班,但是太太早已备好饭菜在等候了吧! 我抬头,仰望这无边的细雨,扬扬洒洒,如丝如线,空气潮湿又清新。我并不着急,感受细雨的清爽,听细丝滴落的旋律,有细雨陪伴我这颗孤寂的灵魂。 一道车灯忽然跳进我的眼睛,侧过头,缓了一下双眼,才注意到停车出口处排着一辆辆等候离开的车。 有一辆黑色的奔驰,我认得,那是林总的车,他正坐在车内,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也许是在想什么心事,面容不似平日那般坚硬,目光也少了冰冷寡然,此时的他,是如此沉静而专注。 他这辆轿车应该价值不菲吧!四个车窗近乎是全透明的膜。当下社会谁都不愿被窥探隐私,在不影响视角的情况下,会贴上防晒,厚重,让人目视不清的车膜,仿佛这样就能隐藏表面的现象,内心的秘密。可是他那辆名贵的车,车内的人被完完全全显示在灯光下、视野中。 因此我大胆猜测,他不是没有隐私,不是没有惧怕感,他自信,深沉,一切决不浮于表面,他的秘密深深沉在内心,外人难以推断,甚至认为他没有弱点,没有突破口。他懂得克制自己的欲望,坚定内心的担当,能改变他的外人猜不透,我也不知罢了 我静静地注视着他,他不知道,有一个人一直注视着他,爱慕着他。 终于,他侧过头来看向我,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像平日那般害羞地低下头。两个人,在雨中沉默地对视。多少次,我都沉醉在他莫名的目光,也曾探究,猜测他目光中的含义,可惜,没有答案。 车一辆辆离去,终于排到他,护拦刚刚扬起,他迅速呼啸而去。 我闭上眼,一声叹息。还在等什么呢?还在赌什么呢?站在这里这么久,等来了失望,也该死心了吧! 雨渐渐小了,飘在身上有丝丝凉意,我也该离开了。 刚刚抬起脚,身后却传来一声:“易安!” 我转过身,头顶及时地撑起一把大伞,竟然是严冬筠。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烁着关切,“没带伞吗?” “嗯……是呢!”我望了望天,“不过现在已经小了,打算走咯!” “那一起走吧!我这伞大。” 我点点头,也不辞让:“那麻烦你了。” 一起走出了大楼,他撑着伞,却把伞都偏向了我这边,我只得与他靠的更近,以免让他左肩全部湿透。 跟不太相熟的同事一起,沉默时气氛总归有些尴尬,我只好闲扯话题,保持微笑又不显出刻意地问:“我们是一起来公司的吧?” “是啊!同届毕业生一起进了这个部门,只是平时我们接触太少。” “哪里,你帮助过我好几次呢!我记得……” “小心!”一束强烈的光亮突然又刺入我的眼中,我还没有反应,已经被严冬筠拉入怀中。 那辆飞奔的骄车快速从我们身边驶过,车轮扬起一地积水,全部溅在我们身上和腿上。 “什么人这么没素质,就不能好好开车吗!”我气急败坏怒吼,拿出纸巾递给严冬筠,也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渍。 “你倒是胆大,敢说林总没素质。” “林总?”我猛然回头,可早已没有了车的影子。似乎是喃喃自语:“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也许公司又有什么事情了吧!” 恍恍惚惚与他一起朝地铁站走去,路边都是一些撑着伞,形形色色的人们,或听音乐,或急走,或木然,每个人都把自己锁在雨伞里。雨还在下,一阵风吹起,斜斜密密地飘了起来,我的思绪也不知飘向何方…… 进 分卷阅读9 了车站,茫然地与严冬筠告别,看着他柔和的目光,我又想起林章。常听说眼神能反射一个人的内心,可是他的目光中我却看不出任何信息。他总是那么沉静,沉静到几乎冰冷,仿佛没有人能扰乱他的情绪。 也许电梯口那抹若有若无的浅笑是出于礼貌吧!而我多么天真,居然抱起了幻想,幻想他也是在意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有一些小小的失望。果然没有什么人肯跟这文。但我也会坚持的。努力不是为了让别人看见,只有有了成绩才能诉说努力。 ☆、第 4 章 我也应该好好想一想,我究竟喜欢他什么?是爱?是喜欢?还是迷恋? 就算我真的爱上一个有妇之夫,已经到了难以割舍的程度了吗? 倘若不是爱,那么我喜欢他什么?他的权力?财富?还是外貌? 我不是一个因为外貌一见钟情的人,更不是一个追求富裕奢华的人,我的工资已足够自己生存。对于权力,偏偏又毫无野心,只想简单的过好每一天。 我想,我对他只是迷恋,人群中他的目光只向我投来,众人中他能记得我的名字。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千千万万人中他眼里只有我。多么美丽的一幕!他的眼神比这个流金粉饰的世界还要壮丽。 是的,流金粉饰的幻象。不能忽略了,他的目光里除了柔和,还有漠然。 我整理着合同,轻叹一声,把所有需要交给林总的资料一并送过去。他又一如既往,简单地道了声‘谢谢’,眼睛始终注视电脑,根本没有看我一眼。倘若在没有外人的时刻都不会多会留意我,那么,他怎么可能对我有感情呢? 悄悄退了出来,已经不失望了,大概是习惯了他的态度。人和动物其实都一样,对于无力改变的事,自然就学会去适应,去接受。 曾经我也幼稚地留意他的身影,故意与他同一频率的出现,只为电光火石间接触他的目光。 可是每当幻想扑过去时,他却如帝王一般,想起我时打赏一个眼神,忙碌时根本不记得我是谁。 而我也终于明白,他是记住了我,但不会放在心上。 正沉思着,廖经理沉着脸朝我走过来,“易安,还有韩晓晓。”瞪了一眼还在看的韩晓晓,“你们两个跟我来林总办公室!” 大厅的眼球瞬间都掷向我们,我们俩也相互对望一眼,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得跟着廖经理走进去。 办公室内,马主管也晾在中央,惴惴低头,一动不动。 林总斜靠在背椅上,并未抬头看我们,夹着香烟,面目阴沉,眼睛钉在我刚送过去的合同上,一言不发。 许久,他才缓缓地抬眸,并不着急训话,只是用深沉的目光扫视我们两个女生。我不敢晃动,连心跳都想摒弃,实在害怕对上他此时摄人心魄的眼睛。我遇见过他的柔和,也接触过他的冷漠,但是他的深沉是最可怕的。他的深沉不是因为他不近人情的冷漠,也不是不苟言笑的沉默,而是那种犀利的眼神。他的眼睛仿佛能透视我们所有想法,却没有人能猜出他眼中的讯息。 办公室内紧绷着几根压抑的神经,都在等待着林总开口,却又害怕他开口。 终于,林总拿起一份合同,声音刺破空气:“广州浩瀚的合同是谁拟的?” “是我。”我小声地回答,心里忐忑跳动,不知出了什么问题。 “这份合同的格式排列,或是字词标点都非常细致。”他放下这份,又拿起另一份,“建辉房产的报价也是你做的?” 还未答话,朝晓晓激动地抢道:“是我。” 林总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来公司多久了?” “一年零三个月了。” “这份标书我暂不提格式以及错别字,自己去给我看看这报价的数字!”林总突然扬手,直接把标书甩向她。 文件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完美的抛物线还没有惊醒我们的呆钝,已经崩落在韩晓晓的脚面。纸张散开了花,韩晓晓的眼泪也散的七零八落,哭了两秒:“林总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 林总的目光却缓慢地游向廖经理,又点了支烟:“廖经理也来了10年了吧?” 廖经理脸色都白了,惶惶点了几下头。虽然没有说话,我却感觉到他已经冷汗连连。 “你打算拿这样的标书去竞标吗?” “不……” “那是要我替你接过这份核查的工作?还是以后你的工作都由我来替你完成?”林总的声音始终很平静,注视也是淡淡的,可与他对视上却有莫名的寒意。难道这就是不怒自威的境界? 廖经理僵着头,努力保持平缓地答:“都是我的责任,是我没有仔细审核,请林总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我真想替廖经理喊冤,他刚休完假,今天是第一天上班。这段时间所有的资料拿给马主管审核,然后再交由林总。可惜,刚回来就背了这么大的黑锅。偏偏还不能叫委屈冤枉,领导最讨 分卷阅读10 厌推脱、解释、不敢承担责任的人,无论谁的错,错误已经存在,只要与自己相关,都要勇于承担,并迅速拿出正确的结果。 其实自己的下属究竟什么样,领导心里一清二楚。你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什么都记在心里。 “一个人的工作结果,反应出他的工作态度。”林总半倚着背椅弹了弹烟灰,“来了一年的人还交出这样合同!廖经理你安排下去,让财务部给她结算三个月的工资,请她另谋高就。” 韩晓晓到底是年纪小,还不懂办公室生存之道,领导已经开口,求同情挂泪珠是没有用的。可她仍然哭诉:“林总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会改正的。” “你的试用期是怎么通过的我都在怀疑!” 她不敢再出声,只是低着头呜咽,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碎,可是我却没有插话的资格。倘若她真的被这个公司辞退,那么日后再找工作还是有困难的。虽然这家公司在全国算不上庞大,可是这个行业在这个城市却算是走在前端,如果从这样的公司离开,下家单位怎么可能不调查呢! 我犹豫着要不要替她求求情,与廖经理交换了一个眼神,林总再次开口:“小易把这份标书拟好,今天晚上9点前交给我。” “好的。”我恭敬地回答。 “都出去吧!” “林总,请您看在您太太的面子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韩晓晓依然梨花带雨地求情。 林总淡薄地睨了她一眼,眼睛里已经暗藏火山。脸一侧,示意门口:“立即给我滚出去!” 回到座位,大家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后,无论真心还是假意,都安慰着韩晓晓,她哭哭啼啼地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语无伦次地感谢大家的安慰。 其实,人走茶凉,大家很快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有工作的继续工作,没有工作的继续闲聊,对这种事情都习以为常了,林总的严厉众所周知,任何一个企业都不会养闲人。 我一边修改着合同,一边想着刚刚的事情。 今日这事纯属杀鸡敬猴,据说马主管是顾董事长安排进来的,也是顾家兄妹的表亲,本人没什么能力,却一心想要取代廖经理,一直被林总压了下来。 走一个韩晓晓不算什么,可也表现出了林总的原则。任何单位都有不为人知的纠葛,我们看得见只有马主管,也许,还有林总和顾董事长,就算彼此之间是亲人,也会存在意见相左…… 我突然打了个寒噤,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林总的夫人可是顾董的亲妹妹,他们就算政见不合也不会影响到林太太,我究竟在想什么?难道我还想取而代之? 一直以来我只是暗恋他,迷恋他,今日我竟大胆地揣度他们的家族,揣测他们的关系,不止渴望他们不和,还渴望他们决裂?我真的是疯了!什么时候开始我的野心这么大?变得如此扭曲? 太可怕了!我定了定神,缓缓沉下心来,继续修改合同。 直到下班,我才把这份合同修改完,打印出来又一个字一个字校对,连标点都不放过,生怕出一点纰漏。 检查了四五遍,删了又修,修了又改,到了八点,办公室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才完成最终定案,交给廖经理。 他同样也在处理堆积的工作。看完后,满意地笑了笑:“不错,我挑不出来毛病,去交给林总吧!” 我吞了口口水,挤了点清泪,示意我的怯弱与不情愿,请他帮忙。他却故意视而不见,低头伏案,仿佛我这个人与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在心里暗骂一声:臭老头!战战兢兢地敲了林总办公室的门,里面很快传来一声‘请进’。 我推门而门:“林总,建辉的标书修改好了。”小心翼翼地推到他桌面,“廖经理已经审核过了。” 他点点头。 “那……我先下去了。” 他没有回答,一时间我不知该走还是留,刚刚移了两步,他就把目光射向我,吓得我立即定住。 “你很怕我?” “没……没有啊!”虽然说出来的话结结巴巴,但是我心里清楚,谁会怕你!大家都是人,怕的不过是你手中的掌握生杀大权的权力。正如鲁讯所说,这种人,在宝座上时总是一副阎王脸,将别人都当奴才看,自以为手操着这些穷小子们的生杀之权! 所以,少不得用我的惶恐胆小,衬托出他的伟岸强大。 “对于你,我也算是耐心的了,希望你能聪明点,明白我想要什么。” “什么?” 我疑惑地看向他,他却沉默了。 此时我的笑已经从心里跌了出来!有一种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的感觉。他想要什么?就我这点能力,办公室一抓一大把,他还能要什么,要我做他的情人吗?我就这么幸运被他钦点了? 一直以来我都在捕捉他对我那一丁点的情意,想要保留证据,却抓不到一丝痕迹;想要放弃,却又心有不甘。因为这种情意已经超越了暧昧,但达 分卷阅读11 不到感情,中间隔着什么,想看又看不清,始终存在于隐隐约约,朦朦胧胧之间。 如果这不是他的性情,那么,他一定是个情感高手。 可惜他真的太狂妄、太自大了!我是喜欢他,但不代表我会受人玩弄,更不是没有理智。情人是什么?情人是个实质性的身份,是出卖青春躺在床上数钱,是名副其实的第三者。这种事,我没兴趣。我能上班,我能养活自己。我喜欢他,仅仅是喜欢,是幻想,是期待,是一种爱的思绪。情感仅止于这里,我永远不会有实质性的活动。 如果他认为我能死心塌地爱上他,那他尽管试试吧!能打动我的人决不是依靠外表语言,权势财富,而是他的真心与智慧。我倒要看看一个身份复杂的人怎么让我死心塌地。 他仍静静地凝视着我,我亦打量着他。说来也奇怪,面对他时,我倒一点也记不得对他的那点心思,可是一旦他离开公司,或与他毫无交集,我又非常的想念他。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愫? “你出去吧!”他掐灭香烟。 下班时刻已经八点半了,走出大楼,抬头看着皎洁的月色,乌云在明亮中半遮半掩,半明半闪。忽然想起韩晓晓那张梨花带泪的脸,她下午离开时我都没来得及送她。 掏出手机,拨了她的号码,铃声响了好久,才传来了一句刺耳的‘喂?’,仿佛是咆哮出口。 我立即把电话脱离耳膜,开了免提,那边不断传来嘈杂震耳的音乐声。 “韩晓晓?你在哪?” “我在酒吧!” “你一个人?” “是易安啊!”她才听出我的声音,迷迷糊糊地说:“是啊!我一个人,你过来陪我啊?” “你一个人怎么能去那里?” “你来了,我就不是一个人了啊!” “地址发来我,我过去找你。” “红豆。”她又嚎叫一声:“红豆酒吧。” 挂掉电话,立即拦了个车,这姑娘果然不让人省心。虽然我与她只是普通同事,并无私交,但是也不愿一个喝醉的女孩子独自在那种场合。 到了酒吧,里面声音鼎沸,光线忽明忽暗,根本看不清人影,只得一张脸连着另一张脸去扒。 穿梭在酒吧内,这里灯红酒绿,觥筹交错,年轻的身体在舞池里恣意摇摆,台上的驻唱歌手旁若无人地深情演唱,似乎每一个人都有故事。 台下旖旎闲谈的男女,耳朵与唇几乎贴在一起,斑驳的光影投射在他们粉饰的脸上,衣物掩盖着他们真实的内心。他们与调情者假装了解彼此,又都深深隐藏真实的自己。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聚在这里交织释放,醉生梦死。 我冷眼看着这些纸醉金迷,云堆翠髻。浮生若梦呵!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第 5 章 我绕过舞池,穿过包厢上了二楼,吧台上一个坐着小碎花连衣裙的女生,正与一个黄头发男子聊天。是韩晓晓,身边的人是她男朋友? 突然觉得自己多此一举。我与她并不相熟,只是亲眼看见她被林总训斥,才有些恻隐打个电话问候她,谁知道她会来酒吧买醉? 可是既然来了,还是要打个招呼再离开。我走上前,说:“嗨!” 她看见我,立即花枝乱颤地把我拉上吧台,招呼服务生,帮我叫了杯鸡尾酒。 “又一来个美女!”那个黄毛男子摆出一副笑,笑里的不怀好意都快照到天花板上。 我保持微笑地把他打扫了一个遍,飘染的黄毛搭在额前,耳垂上带了一个夸张的耳饰,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意图。立即了然。 “你与人家刚认识就聊的这么开心?”我问韩晓晓。 “你怎么知道我刚认识?”她迷惑地看向我。 我抿了口水果酒,不说话。 “哎呀!我这不无聊嘛!”她撒娇,“来,介绍下,这位是Len,这位是……”她转向介绍我,马上拦住:“不必介绍我。” “哟!这位美女心气这么高?”那个Len故意地对我挑眉,“要不我再叫个哥们过来陪这位美女?” 我冷嗤一声,如果可以,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可是陌生的地方,还是忍着不能惹事。 看着醉意迷离的韩晓晓,我心上一计。跳下吧台,靠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腰枝,把她额前的碎发全部拂到脑后,故作宠溺的语气:“生我的气就对我说,又用这招!” 称她还没有反应,死死按住她手臂,另一只手握住她的玉指,暗示她不要出声,又转过头凶狠狠地瞪着Len,“你们这种人也真够恶心!自己这么肮脏也就算了,还想抢别人的女朋友!你知道我们喜欢什么吗?你知道我们在一起多少年了吗?知道我们什么身份吗!” 他瞪着眼珠子,眼神在我们两个女生十指紧扣的双手上晃了又晃,“你……你们!” “我们怎样?识趣点赶紧走,少在这碍眼!” 他颤抖的手 分卷阅读12 指僵在半空中,始终指向我们,脸上的表情也由震惊转为嫌恶,“你们!”啐了一口:“妈的又遇到个这样的!真他妈浪费老子时间!”反踹了脚高椅,椅子纹丝不动,他已经迅速狂逃。 此时韩晓晓才放出大笑,指着我:“啊哈哈……易安啊易安,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 我跳上高台,扬眉:“不然呢?” “没想到平时那么高冷的人,竟然还有这一面。” 端起桌上的鸡尾酒浅酌,我竟然是高冷? “不过我可不是蕾丝边。” “小美女放心。”我捏了捏她的脸蛋,“我不会吃了你的。” 我们俩笑的抱作一团。 那晚,我们在吵杂混乱的地方聊了许久。 我才知道,她母亲与林太太是多年的闺蜜,她是由林太太介绍到这个公司。 刚毕业时,她母亲就开始给她安排相亲,她母亲认为女孩子学历再高,工作再好,都不如趁着年轻有资本,好好挑一张长期饭票。更何况她也不是上班的材料,心思单纯,冒冒失失,不如早早结婚。她却坚决不肯。如今上班没多久就得了这个结果,正印证了她母亲的话。 可是不得不承认,她母亲并无坏心,对她的认知明显比她自己更清楚。 我本以为多大点事,大不了再找一份工作,至于买醉?她却沉默了,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低眉的目光洒在了酒杯里,拌在酒水一起凄凄迷迷。半晌才出声:“下午给我男朋友打电话了,他又是说没空。我知道,他是想分手……” 啊?还未接话,她的眼泪已经先行一步,趴在桌子低低地啜泣起来。 我递纸巾的手跟安慰卡在半道,想都送出去,却忘了下一步动作。 迷迷糊糊中她仍接着喝酒,一边敛收眼泪,另一边凌乱地吐出了她与她男友的故事。 他们在高中时就认识,那是一个贫穷的男生,现在边打工,边读研,死活不同意她的资助,也正是因为这份傲骨,另她痴迷至今。 这几年来,两人无数次的分手,可是他这次却像动真格了。也许是在这种爱里看不到希望,也许是对自己前途未卜的迷茫,也许是不想再耽误她,他开始刻意冷落她……韩晓晓坚持的很累,每次都因为委屈提分手,又过几天又求复合。而这些事情,始终不敢让自己母亲知道。 她母亲一直希望她嫁入世家,明确表明,不可能同意这样的男子。她想跟他一走了之,却又害怕因为自己让父母蒙羞。 工作没了不可怕,家里并不缺钱,她在意的不是这份工作,而是一种坚持,一种抗争,坚持对初恋的爱,抗争被安排的命运。 如今工作没了,除了面对她母亲的数落和嘲讽,又要开始接受相亲。而最无奈的是自身的工作能力,不是她不求上进,多年来培养的公主生活,她已经丧失了生存能力…… 我扶着韩晓晓出了酒吧,拦了一辆出租车,她已经醉了,倒在车上睡的很不安稳。 看着飞逝的夜色,脑海里回想她的故事。 爱情很伟大,它让人不分年龄,不顾身份,对与错,是与非,以及各种差异。在爱面前,似乎一切都苍白无力。多少人像韩晓晓一样在矛盾的苦海中挣扎着,也有很多人为了心中所爱,不管不顾充当第三者,伤害他人。 爱情真的应该这样吗?真的那么重要吗?有差异的爱情,究竟该成全别人,还是成全自己? 可惜很多问题,理智给不了答案,时间给不了答案,只有内心能给出真实的答案。但那种答案,却不一定是在世人眼里的答案。 扶着喝醉的韩晓晓下了车,走到她家别墅门口,旁边停了一辆耀眼的奔驰,黑夜都掩饰不了它的光芒。看来有钱人的车都是一样的。 我苦笑。按响了别墅大门的门铃。 没过几秒,一个微胖的妇人拉开了门,看见醉在我肩上的韩晓晓,立即帮我一起扶着,又对我笑了笑,“谢谢你啊,姑娘。” 我微笑示意,一起扶着晓晓走向客厅,正门口竟站着两个女人,像门神一样,吓我一跳。细看下来,一位40多岁,我一眼认出是韩晓晓的妈,别一位好像有30多,身姿窈窕,形态端庄,已经都是深夜,脸上仍有着淡妆,我还未分辨是什么身份,踏入厅内,瞥见沙发上竟然还坐着一个男人。 四目相对,他也微微诧异,我却呆滞原地。原来,门口的那辆车…… 保姆已经把韩晓晓扶上了楼,她母亲对我说着‘谢谢’,眼睛却一直打量我,我视而不见,连头都不想抬,只想快速离去。 “坐一会儿吧!” 我摇头,胸口闷闷地抽痛,我不想见到沙发上的那个人,更害怕他身边的那位美丽的女人。那是他太太吧!原来我爱慕的人,他身边的人竟也是这么高雅脱俗,我早该想到的。 “你是她同学啊?”韩妈妈还在问,有钱人都这么谨慎吗? “是的。”我撒谎,虽然我不知为什么要撒谎,但是我确实不敢让林太太知道我是他老公 分卷阅读13 的下属。看到应该在他身边的人,我连眼神都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内心龌龊的心思仿佛要被公布于众。我努力掩盖却怕欲盖弥彰,只能像个犯人一样一直低着头。 “我先走了,晓晓没事,只是喝了点水果酒。” “我叫司机送你吧!”她母亲仍刻意表达善意,我懒得理会,那么单纯的韩晓晓,却有一位这么精明的母亲。 “谢谢!我打车就可以了。” “等一下。”略带威严的声音从身后扬起,我不由地止住脚步,转身回头。 林章起身,并未看向我,对他太太说:“我们送这位小姐回去吧!” “不,不用!”我瞪大眼睛,立刻回绝。 可是林章已经拿起了西装,向我走来,他太太明显也愣了一下,随即果断地答:“好!” “谢谢各位。真的不用。”我强硬地说,“我男朋友在路口等我,不劳烦各位了。”也不顾及身后各异的表情,快速冲出大门。 我一路向前跑着,羞愧和酸楚让我匆匆逃离,拼命地往黑暗的树影下钻,我害怕看见他们,更害怕他们看见我。 我怎么能与他们共处一隅,心智再怎么强大,也做不到波澜不惊地与他们同乘一车。虽然人家并无他意,只是一番好心,可是只要发生过,就会衍生出更多幻想。那不属于我的位子,除了让我难受,还会让我难堪。 黑夜浓稠如墨,乌云遮住最后一丝月影,高大的树木在朦胧的暗夜下又增了几分阴森。我躲在一棵粗壮的梧树边,看着那辆黑色的骄车飞驰而过。许久,才听到自己的眼泪簌簌滚落。 原来,我始终是在意的。 一个人在森寂的黑夜走着,泪水嘲笑自己的天真。 当韩晓晓以林太太的面子求情,他立即回绝时,我还幻想他们夫妻关系并不和睦,或许婚姻也如那般是商业联姻,没有爱情的结合。我真以为他是一个公事公办,无情无义,连自己枕边人都改变不了他决定的人。而事实呢!加完班,还来接自己的太太回家。 我忘了,忘了他的身份!沉迷他在办公室里西装革履的,冷漠无情的形象。人都有两面,他对他太太的情深,对他儿子的爱意,我从来没有见过,从来不敢幻想,却不代表这从未发生。 我被自己的幼稚,天真,蒙蔽了双眼。 回想这些日子,我就像是演了一场独角戏,自导自演,一厢情愿,是我太过愚蠢,枉徒打动一个不属于我的人,好证实自己有多么特殊。而事实上,我像一个傻子! 蚍蜉撼树,适可而止就好,如此,也应该死心。 早晨醒来,摸索手机发现有三条短信,一条是韩晓晓发来的感谢;还有两条是同一个陌生的号码,凌晨三点发来的:你有男朋友? 第二条又问:严冬筠是你有男朋友? 我疑惑地看了很久,知道我和严,看来是同事,难不成是哪个女同事暗恋他,看见我和他走的近了? 之后,再也没有回复。 我还是决心放下他啦!虽然放下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不道德的情感会督促死心的。更何况我与他之间除了有两次意外的相遇,几次偶然的擦肩,最多也就是撞上他那隐晦难懂的目光,我们从来没有过交谈,更没有心神上的灵犀。 也许本来就是错误的人,错误的开始,错误的情绪,下定决心来特别的坚决。 这些日子,我再不会抬头看他,能避则避,就算偶然无法避开的遇见,我也只是低着头,轻轻地问候一声,再也不敢用深情的目光去接触他的对视,无论他是疏离的,还是柔和的。也许只是我臆想他会看向我,或者根本是我自作多情。无论怎样,总在欣喜与失望中挣扎,还不如直接死心。毕竟,不多看一眼,就不会多一分妄念,更不会因为对视而延伸出无限的想象。 我每天平静地上班下班,调节这颗痴迷的内心,避免所有的相遇,阻止一切可能发现的想象。 我已经知道了幻想是这个世上最美好最危险的思绪。 其实以前那些晦涩朦胧,裹挟不清的暧昧,除了让我欣喜激动之外,也让我深深疲惫。 晚上熄了灯,想的是他,梦里自然也有他。上班时间心思敏感,神经衰弱,好几次都把标书打错,虽然最后交上去的都是正确的,可是效率却差了好多。廖经理待我一向不错,从未责怪过我,但我也发现了自己的问题。如今调整好心态,发现工作其实也是一件很有成就的事。 只是在递送资料方面我都会选择林总不在办公室的时间,就算实在无法避免,也有人会主动过来帮忙。 白琳娜最近总能与林总同一频率出现。倒不是我刻意留意,是整个办公室都能发现,她本就张扬高调,大家想不看见都难。 她跟团队一起又拿下了两个小项目,林总知道后在大厅夸赞了两句,她便开始得意起来。也许是林总并不多夸赞他人,被表扬的人就有些沾沾自喜,借各种能接触到林总的机会,在他面前流连。 我本负责合同、标 分卷阅读14 书制作,文案资料递送等工作,她却把递送资料的事揽了去,因为这样能光明正大的接触到林总。正好我打算辟开,只要她乐意,就全交给了她。 虽然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但从此我对她再无好感。女人之间的敌意总是莫名其妙,她明明不是我的情敌,我们也不可能成为林总什么人,我却开始讨厌她。 事实上我才是最无耻的那一个,暗恋一位有妇之夫,结果发现人家太太竟然是一位气质佳人,虽然我没有把他太太想象成庸俗村妇,却也没有想到会如此优秀。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呢?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可能还在执迷不悟。 ☆、第 6 章 林总最近又出差了,我倒不用刻意躲避,只是到了下班时间又恢复到游魂模样。赶上晚高峰的地铁,歪靠在屏蔽门边看周围陌生的人群,女子的妆容不如早晨那般精致光彩,男子的发型也不如早上一般纹丝不乱。一张张表情挤满了疲惫,冷漠,隐忍,生无可恋。 这世上,谁又知道谁的心酸。 回到家,又是我一个人。兰兰如今正处在热恋期,偶尔小吵小闹,更增加了感情的甜蜜。以前只要有空,我们就一起买菜做饭,她掌厨,我负责清洗。不过最近的灶台总是一尘不染。 我换掉脱鞋,给文竹浇了点水,洗了串葡萄,便窝在沙发上一集一集地看《海贼王》,昏昏沉沉的也不知究竟看进了什么。到了10点,兰兰终于推门回来,我都不记得有多久没见到她了,我睡觉时她才回来,我起床时,她还在睡觉。 “你跟你男朋友真是难分舍啊!”我朝她挤眉弄眼地开玩笑。 她甩下包,白了我一眼:“小心满脸皱纹!” “怕什么!老娘我天生丽质。” 她翻了翻眼皮,有气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 我又厚着脸皮地凑近她,可能是几天没闲聊了,语言特别寂寞。“你每天都这么晚,怎么不搬去跟他一起住啊?” 她立即从床上弹起来,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我,盯的我毛骨悚然,“怎……怎么?” “安安,你是不是在怪我?” “What?”我一脸茫然。 “他确实让我搬去跟他住,怎么办?” 我一愣,原来是这样……看她薄唇犹豫,小脸怅惘,连睫毛都暗藏着歉意。我忍不住笑了出来,理智问她:“你们相处这么久了,他人品如何?你怎么想?” “他人挺好,但是我舍不下你啊!” “呸!天天晚归的人还说舍不得我,鬼信!” 她凑到沙发沿,蹲下来,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如果我搬走,你会生气吗?” “为什么生气?”我知道她担心什么。 “这里房租那么高,我一走,万一给你招来一个不好相处的室友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我握住她的手,“不要错过正确的人。” 她热泪盈眶。边卸妆,边倾吐她与男友的之间小故事,我也从来都听不腻。也许是内心太过龌龊,总是艳羡这些单纯美好的爱情。 夜间枕着她的故事入睡,不自觉的就会想起大学时寝室里最先有男朋友的那个女生,每次回来也是这种幸福的表情。而我们几个没有男朋友的,都幻想以后的男友是什么样,并且发誓,此生要一生一代一双人。 记得当时睡我对面的女生曾问过我,那么多人追你,你怎么一个都看不上?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怎么就没有我喜欢的呢? 从小到大也不缺人喜欢,在初中时就有男生用害羞又暧昧的小眼睛偷看我,可惜我爸是学校老师,没一个男生敢对我怎样。 高中时我倒是喜欢过一个男生,他也是沉静有些特立独行,只对知识有兴趣。谁都没有对谁表白,我们只是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食堂。不过他成绩更好,条件也不错,高考后,他父母就把他送去了国外。记得临走时还请我吃了一顿饭,问我希不希望他走,我觉得他挺好笑,学校早已联系好,机票也是后天上午,我希不希望还有关系吗? 难到男人做好了决定后,都喜欢女人哭着他求他不要离开,不要丢下自己?他会改变吗? 不会的。他也不见得有多需要我,我看得出来,他只是想看见一个半理智半幼稚的女生为他泫然泪下。他渴望的是自己被需要的那一种快感,他要证明自己的魄力,犹如上战场一般,那种狠心,绝情的痛快。 越长大我就越明白,在这个追求权势的世界,战场更能令一个男人专注澎湃,热血沸腾。女人只是权势的附属品,她能令男人柔软,也能令他强大,却不能令他放弃。 我们断了联系是必然。 到大学之后几乎以为自己缺少,或是丧失了爱的能力。篮球场上的男生似乎个个荷尔蒙过剩,除了真正热爱的,有些人进几个三分球就以为得到全校女生的追逐。他们有大把的精力时间追求女生,这个追不上再换一个,甚至无聊到把窃听器偷放到女生包里。 还有 分卷阅读15 一种自尊心强的,故作清高的男生,指望天降女神,发掘他那颗特独,别具一格,有内涵的灵魂。没看出来他们哪里有内涵,倒是真谈起恋爱了,闹了别扭反而还让女生哄他。 好不容易有几个富二代,却是个个不肯浪费自己的资源,男生们追不上的女神,他们追一个甩一个,女朋友换得像时装表演。 后来大家都有了男朋友,只剩我一个孤家寡人,于是我也因为感动和好奇与一个追了我两年的家伙在一起了。那个男生长像不错,成绩不错,家世也不错,我却并没有多么喜欢他,只是佩服他的坚持与痴心。 很可惜,两个月后就分手了,他总是说我不爱他,不在意他,我却觉得他无理取闹。 在那个昏暗的路灯下,对着他幼稚的脸,我突然有些厌烦,冷冷地说了句‘分手吧!’。 他愣在原地,好像有些不可思议,本就等着我先低头示好,没想到我却说了一句这样的话。结果可想可知,他转身离开,从此与我形同陌路。 我知道像他这样的男生多少还是有些骄傲的,追了我两年,这样的毅力已实属难得。可惜,我对他最多只有好感,实在谈不上爱情。 因为这些事,我一度以为自己是个冷血动物,不会爱上任何人。直到遇见林章,才明白,爱竟然是那么简单的事,无取感动,无需追求,甚至无取付出,突然就爱上了。可是这份爱却是错的。 年少时和同学一起发的誓,还有那些壮志凌云的狂言,仿若泡沫,时光一过就蒸发了。所谓一生一代一双人,真的就只是一句狂言,一个梦想。 时光任苒,我们几个毕业后都散落各地,走向了努力工作、持续相亲的日子。曾经有男朋友大都也因为差异分手了,坚持走到现在的没有几对。 而我,更是堕落到迷恋一位有妇之夫。什么时候开始,我是这么肮脏丑陋了呢? 我虽说着放下,却从未真正放下他。总是臆想他会不会看我?会不会错过了他的目光?总是找各类理由安慰自己。 好像是陷在泥滩里挣扎的人,是挣扎着等人同情?还是挣扎着拔腿出来?我还搞不明白。 新的一周,地铁内仍旧挤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人与人之间的都像照片似得缩着,各种埋怨与嫌弃都甩在彼此脸上,却也只能暗自忍受。 出了地铁,外面的空气格外的好。深深地呼一口气,催眠自己,要心如死水。 可是,世事总是这般,当你不想遇见什么时,就能看见什么。我到了电梯口,老远就看见了林总,他身边还站着白琳娜,两人似乎在谈论什么,白琳娜不时露出迷人的笑容。 我又退后了几步,躲入人群,看着他们俩先进入电梯,木然等待下一部。 当初我也是这样遇见林章,后来疯狂到偷偷记录他到公司的时间,测平均值,故意装成偶然的相遇。 老天一定很睥睨我这类人,当我特意做一件事时,从未成功过。如今过去了那么久,没有刻意,没有约定,终于再次遇见,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位热情大胆的女孩。 我是多么天真啊!以为偶然的相遇就是缘份,其实,同一栋楼,同一层办公室,每个人都可能与他相遇,我却犹如老天厚待,上天恩赐。擦着桌面安慰自己:现在醒悟也不算太晚。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周一例会,林总照例参加。负着手,如同一位老师,在教室踱了一圈又一圈。我怕他以为我又打瞌睡,全程端正坐姿,认真记录,笔记本上除了领导交待的事情,决对没有什么与工作无关的事项。毕竟有韩晓晓这个前车之鉴,谁也不敢在这种人面前犯错。 会议结束,大家收拾笔记都走了出去,我跟在最后面,听见好学的白同学正在向林老师请教问题,我暗暗地瞥了她一眼,突然发现那一双眼睛正凝视着我,幽深清亮,似有暗流涌动,我慌然低头,快步离去。 回到座位,仍止不住内心激起的层层涟漪……似乎好久没有见到他的眼睛了。 虽然在同一层楼,可是如果不刻意,只能感觉到他一阵风似得的身影,眼神碰撞的机率本来就小,我又尽量避开所有与他偶遇的可能。 不可否认,我很想念他。虽然我不会去主动接触他的目光,但仍然会不由自主地寻找他的身影。今日再次撞见,哪怕只是一眼,依然能让我心神慌乱,堡垒崩塌,心中那丝绝望好像又重新点燃。 大厅前方传来一声低笑,虽然笑声故意压制,却又有种张扬的意味。不用抬头,也能知道白琳娜与林总从会议室走了出来。 我视而不见,整理好标书,设置好文件打印码,走向打印机守护资料。 男人无论多大年纪,是否婚配,只要有权有势,都有别有用心的女子主动接近。 其实大多时候都是林总听,白小姐兴奋地说。虽然她张扬,功利,浮躁,可是至少人家有勇气,有个性,不掩饰自己的目地,选择有效的目标,对目标应秉持的姿态,应发出的声音,刻意保持掌握,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何必畏惧别人的目光。 分卷阅读16 我又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别人呢?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回头,严冬筠已经站到了我面前。我礼貌地问:“你出差回来了?” 他眼睛明显闪过一丝欣喜,“昨天夜里才到的,睡了一上午,现在才来上班。” 我点点头。 “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忽然想到半夜那条短信,是否是哪位女同事看见他帮我撑伞,就此误会了呢?我立即摇头:“没有,你去忙吧!” “现在手里没方案,正闲着呢!”说完便拿过旁边打印好的文件开始帮忙打孔。 看着他已经自顾忙碌,我也不想表现的太过生疏,道了‘谢谢’,又继续装订。 他打孔,我装订,倒也配合的不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一直忙到下午,桌面文件堆积如山,我把装订好的标书搬回座位,刚刚转身,就撞上了迎面走来的人。 没有任何高档香水的气味,可我依然能感觉出自己撞到了什么人。他从不刻意修饰外在,每日都是西装革履,刻板正式,除了保持整洁外,没有香水,没有饰品,就连手表也是偶尔在手腕,偶尔不知所终。可是他的气息还是能把我瞬间唤醒,明明只有两次亲密地贴近过他。但是这样的人,除了放下,还能怎样呢!我护住资料,低眉道歉:“对不起。” 他似乎盯了我几秒,还是抬脚离开了。 我平静地把标书放回座位,又继续守着打印机,等着最后几份资料。 “你很怕林总?”严冬筠收起一叠资料,“为什么你只要看到他就低下头?” “你观察我?”我瞪着他,“干嘛?” 他脸却红了,“没有没有,你别多心。” “怎么不多心?深更半夜还有人发信息问我:严冬筠是你男朋友?你是不是伤了哪位女同事的心了?我可不当这冤大头。” “怎么可能?”他一脸吃惊。 “怎么不可能!”看来他真的一无所知,这小子刚来运气就这么好!“恭喜你哦!赶紧人家小姑娘找出来,我们等着吃糖。” “不可能,不可能。”他连连摇头,好像生怕我误会,“女同事我只认识你。” “白琳娜还有小孟你不认识?”我抱起最后几份资料走回座位。不能再这样聊下去了,怎么听都好像是我吃醋了一样。 他还跟着我解释,“易安……” 真幸运,我刚坐下立即就来了一个救星——白琳娜,她笑意盎然地躇足我面前,我知道她要干嘛,笑迷迷地对她说:“稍等一下,马上就好。”抽出一册标书递过去,“这是廖经理审核过的最终定案。” “好咧!”她刚走两步又回头,“就这一个项目?” 我眨眨眼,“今天送一份,明天送一份,后天送一份。” 她豁然明朗,翘起大拇指,“老司机。” 看,人都是这样,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依然能与她谈笑风生,哪怕是亲自从她去见自己喜欢的人也毫无怨言。这不是大方,是虚伪!我不知道我怎么变成了这样的人。 在这里工作一年多,我变化太大,太快,为了适应这里,适应这个社会,我已经不再认识自己。为了生存,我们不断适应,不断变化,每个人少则两张,多则十张各式各样的面孔,把最真实的自己深深隐藏。 我不信白琳娜是因为喜欢林总才接近他,她有自己的目地,有自己的野心。也许是想让林总发现她的价值,她的才能,可是公司有能力的人太多了,每个人都在熬资历,等机会。 女人想利用自己的优势实现自己的目标,不见得可耻,从古至今多少例子。社会太复杂了,我们看不惯,我们不屑于,可不代表每个人都想法如此。不过是你情我愿,等价交换而已。 ☆、第 7 章 虽然我与白琳娜只是表面友情,但跟韩晓晓却熟络起来。这段时间只要她有空就会找我去红豆酒吧小酌两怀。 兰兰最近忙着找房子,回来的更加晚。一个人独处虽然能享受的宁静,可也仅限于心无旁骛之人,像我这种心思不正的,实在害怕过于安静。 总是喜欢站在出租屋的阳台上仰望属于林章的城市,看着万家灯火,猜想哪一盏会是他的家,他在做什么?是否偶尔会想起我……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静静地,默默地,爱慕着此时此刻,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他。 韩晓晓的频频出现,就如我夜空一颗闪烁的红星,她活泼喧闹,完全能唤醒我的沉静。 微信又收到她邀我去鬼混的消息:易美人,我在红豆等你哦!今晚不醉不归! 我苦笑着摇摇头,收拾好东西,准时下班,准时赴约。 其实在酒吧里我们也不干什么,不主动搭讪,也拒绝被搭讪,那些搭讪的人见我们不愿搭理,自然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毕竟大家都有明确的目地,这棵树不行,换一棵就是了。 两个女生只是在 分卷阅读17 吧台聊聊天,喝喝小酒,听一听她被迫相亲遭遇的奇葩事,当然,大都是她奇葩。 上次她家人给她介绍了一个30岁左右的成功男士,晓晓故作听话的去了,那男的见她这么小就问:你这么年轻就来相亲? 她矜持地点了点头。 对方又问:那你相过几次亲了? 她答:几次不记得了,我18岁就开始相亲了。 对方一口咖啡差点没喷到她脸上,钱都没付,落慌而逃。 事后晓晓还特无辜,特委屈,对着责怪她的妈妈说:我没有说错啊,事实本来就是这样。 她妈也被气的差点撞墙。 到了酒吧,二楼站着一位依附护拦,双手高举,朝我夸张摇摆的女生,不用仔细辨认,准是她。搞得酒吧的人的目光瞬间都聚集到我脸上。 我扶额,连她妈都拿她没办法,我能怎么办? 坐上吧台,看看她这越剪越短的头发,“原先这飘逸的长发剪成齐肩,现在又剪到齐耳,你这是要和你母亲抗挣到底啊!” “那是。”她指了指身上牛仔短裤和白T恤。“她越是让我做淑女,我越要当小子。” “小朋友,你已经过了叛逆期了。” “那又如何,反正她一直把我当小孩管。” 我摇摇头,“不是她把你当小孩,肯定是你的行为,语言突显出你还像个孩子。” 她又续满了酒,平静地注视着酒杯,可是平静中却透露出一股凄哀。凄凄哀哀地开口:“你不了解她,她掌控欲非常强,不允许任何人反驳她,无论什么事情,她都认为自己是正确的。所以我爸总是找借口在外面也不肯回家。她老的抓不住,自然就要来抓小的。” 我有些呆怔,没想到除了她男友,她竟然还有这么多心事?原来富二代也不见得很快乐啊…… 在公司与她相处时,只觉得她是一个幼稚单纯,被宠到没有生存能力的小公主。虽然她很听话,但专业以及接受能力都太过普通,领导吩咐的工作,只要难度稍微大一点,她很难独立完成,就算是简单的事情,做出来的也差强人意。 很多人在背后都不太喜欢她,她的存在,让我们看出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也许是因为她的工作能力,也许是嫉妒她富裕的家庭。有些人天生不用努力就得到了我们想要的一切,全身昂贵的衣饰,随手一换名牌包包,偏偏还是一副不自知,天真烂漫的模样。那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是为了什么呢?实际自己的价值?得到想要的一切?可是你想要得到的,别人毫不费力就已经得到了,怎么争,都在时间与心力了差了好远。只余好胜,嫉妒,欲望永无止境。 “哎!算了,不说这些,眼你讲我昨天相亲又遇到的奇葩事。”她清丽的声音再次扬起。 我拉回思绪,备好酒,满脸期待,倾耳聆听。 “昨天遇的人真是一朵奇葩,那男的一过来就跟我讲古典音乐,从贝多芬到莫扎特,从门德尔松再到李斯特,夸夸其谈了两个小时,不断地显示自己是多么风雅高尚,与众不同。其实在我心里他就一个神经病!一上来就跟相亲对象讲什么高深文化,国际大师,不是有病是什么!听的我都差点睡着。等他反应过来,尴尬地歇了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地问我喜欢什么音乐。我就等着这句话了,立即说我喜欢周杰伦,许嵩……” “啊!你……“我禁不住狂笑,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想都可以想象对方的表情。” “是啊!他一脸黑线,不再说话,打算低头吃东西时,才发现所有的食物都被我吃完了。” 我忍住差点要涌出口腔的酒,她还一本正经地说:“这能怪我吗?他讲了两个多小时都不知道吃东西,只能我帮他消灭掉咯!” …… 我们又聊了许久,酒也喝了不少,她已经晕晕乎乎,却依然兴致高昂。我看了眼手机,都已经10:20了,指了指时间,问她:“这个点了还不走?你妈不是规定你11点前必须到家吗?” 她摆摆手,“今天没事,我妈去逮我爸了,没空管我。” “什么意思……?” 她却拉我兴奋地冲向舞池…… 本来就喝的晕晕沉沉,又在那么喧嚣的地方混到凌晨,不出所料,第二天迟到了! 偏偏今日又没什么工作,我撑在座位上不住地打瞌睡,跑了好几趟洗手间,用冷水洗脸却没有丝毫作用。对着镜子里混沌困倦的双眼,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和她鬼混那么晚了,她是资本家,我却是贫下中农,要是没有了工作,可怎么生存…… 回到座位上继续发呆。一有空闲,我就想念那一双眼睛,曾经刻意去打探他的行程,制造偶然的相遇,只要他偶然给我一点余光,我都欣喜若狂,他都无需说一句话,那双深邃的双眸凝望着我,就已经足够我沦陷。 如今我再也不敢去接触他的目光,以为会渐渐放下,竟然是适得其反。有一次抱着资料经过他们会议室时,门并没有关,他低沉的声音从室内徐徐传来,我实在太想他,就 分卷阅读18 躲在门后偷听。默默站在门外的我就像一个鬼祟的影子,竟然被同事发现,天呐!我都不知道用了多少措词她才相信我。 事后我也暗暗心惊,对他的思慕都已经到这个程度了…… 可是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那副波澜不惊,笃定自信的模样到底是想要什么?他究竟有怎样的魅力让我深陷其中? 我晃了晃脑袋,太难臆度了。简直像一场挑战,良知挑战欲念,理智挑战情感。心即起,行之控,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可是在面对欲念时,如何泯灭欲念,我还无法掌握。 昏昏沉沉地刷着手机网页,娱乐新闻永远比军事、财经更有吸引力。头条上无非是谁出轨被狗仔曝光,谁和谁公布了恋情。我不置一词地消遣没有工作的下午2点半,尽量让思念在空气中慢慢蒸发。 身旁的光影渐渐暗了下来,好像夜幕中行走的人失了路灯。我恍恍惚惚抬头,忽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好像是林章,看来我真是相思成疾了,竟能生出幻象…… 迷离的双眼还不及睁开,瞬间又反应过来,那真的是林章! 我‘噌’地一下站起来,对上他冰冷的视线,止住心中的颤栗,“林……林总好。” 他冷冷地注视着我,身后还站着萧助理。天啊!我竟然没有听到两人的脚步声。 他的目光转向我手中的手机,淡漠地看了一眼,从我手中抽去,翻了翻,又抬眼看向我:“看来你挺闲,还有空看花边新闻。” 我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突兀地立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敢回话。 他把手机放回桌面上,表情露出隐隐的轻蔑,“也是,自己的工作全交由别人,这样确实能省下不少时间。” 四周寂静无声,我努力缓神思考他这句话,是他发现到了严冬筠帮我装订文件,还是白琳娜帮我递送资料?可是这有什么错?同事之间不就应该互相帮助。 “看来公司的闲人真是有些多了……” 空调的冷风一阵阵扑到我身上,无孔不入似得钻进毛孔又渗入心脏。冷的心脏一直地收缩,再收缩,好像要把五脏六肺都紧缩在一起。 我以为他森冷的笑意,鄙夷的眼神已经足够伤人,原来,语言才是最伤人的。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闲人,一个多余的人而已! 窗外阳光阳媚,可是我却从温暖的高空跌入到寒冰地窖。竟然还以为他对我有一丝感情。愚蠢!多么愚蠢! “你倒是挺镇定!”他继续冷嘲热讽。 周围一片寂静,谁也不敢出声。我知道所有人的目光和心神都聚集在这边。我依旧沉默,不是不想回话,是没有什么想说的,他的决定已经如此明显,我还要多说什么呢?难道像韩晓晓那般悲悯求饶?不不,我才不会那么不自量力。看看她,还有同事口中那个自以为是的小财务,都是被毫不留情的辞退,今日我公然被他抓到,也是这个结局吧! 扬起首,看着这张我深深思念,又冷酷无情的脸,还要多么明显才肯彻底死心?这副高高在上,藐视一切的目光就足以说明一切。 他突然凑近我,附在我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这么镇定?我倒是想看看你慌乱的模样。”虽然他开着玩笑,笑容却是讥笑。 “林总很希望员工怕你?”我积郁了许久的火气反而让我平静。不得不说,虽然接受了结局,还是有些怨气,本想辩解点什么,‘对不起,此刻没有工作。’或者‘请原谅,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像都没有必要,直接面对结局吧! “你这脾气到也挺大!” 我默然,仿若一个等着宣判死刑的人,只希望快点! “萧助理!”他微微侧身,喊旁边的助手。 这一刻……终于来了!我竟能波澜不惊。 “你不是总说自己工作太多吗?这里好像有个闲人,以后忙不完的工作都交给她吧!不过公司是不会出这份工资的。” 什么!?我愕然抬头,就连萧助理也是微微愣神,随即平静地答:“好的。” 这…… 林总脸上仍还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我却开始心虚。这个结局出乎意料,无论他是疾言厉色的斥责,还是无情无义的辞退,我都不会再心慌。如今这算什么?只是给我再加点工作这么简单? 他又正色地看向廖经理,“廖经理,可以用你部门的人吗?” 廖经理面如菜色,连连点头,“可以,可以。” “以后管好你部门的人!” “好的林总。”估计廖经理也吓到了。 “你,过来我办公室。”他冷瞪了我一眼,瞬间恢复了冷漠。我只得战战兢兢地跟在他身后。 关门的那一刻,回头望了一眼大厅,以宋姐为首的同事们已经堆在一起,盯着这个方向开始窃窃私语了。今日大家都受到了惊吓,估计准备放肆讨论着什么了吧! …… 我呆呆地立在林总办公室中央,看着他行云流水般拿出电脑,开启电脑,然后专注地盯着电脑,好 分卷阅读19 像并不打算跟我说话。 此刻我完全不害怕了,无论他要怎样我都接受。如果他打算像一位老师一样让学生罚站,那就站吧!比起其它结果,这个算是最好的了。 毕竟在此之前我最喜欢的工作就是来给他送资料,不仅能光明正大地窥视他工作的模样,还能观察他的办公环境、装饰藏书,以此来推断他是什么样的人。如今我终于又有机会了,心里竟然又有些自意,完全忘了刚才的紧张。 但是,我都盯了他许久了,他的书柜共有几层,每一层都放了什么书,视线所及之处我都能背下来了,他仍紧盯电脑屏幕,完全不和我说一句话,好像忘了我的存在。 时间一分分过去,午后的阳光从百叶窗折射进来,光束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高档的红木桌面被擦拭的一尘不染,阳光的照耀下,桌面散发着幽暗的光。 我有些无聊,脚站的有点麻,小心翼翼地挪挪地方继续站着。在心里一遍遍地提醒他,嗨!林总,你眼前还站着个人好吗? 双脚越来越酸,可他的注意力从电脑又转移到堆积的文件上,丝毫不记得我的存在。哀怨地注视这个领导,你能给我一点回应吗? 作者有话要说: 求营养液…… ☆、第 8 章 终于,他从一堆文件中收回目光,点燃一支香烟,才抬头看向我。 真是傲慢的人,根本不像中描写的那样,抽烟前先问女士是否允许,不绅士,没风度,我竟然还深深迷恋! 他斜靠在座椅上,表情似笑非笑,吐出一缕烟雾,眼睛始终盯着我,我也淡定的瞅着他,自从知道他不会赶走我,我就不怕了。 烟雾纷纭中,我想拨开迷雾,从他的眼神中找寻更多的信息,可惜,看不透的不止他的眼神还有心灵。 渐渐地,我在亦净亦垢的对视中败下阵来,内心有些惶惶,目光也开始闪躲。终究还是领导者的气场强大!被人审视的感觉真不好,而且还是被喜欢的人! 思量间,他已经从烟雾中起身,一步步朝我走来,声音好像是从笑容里飘出来:“你在躲着我?” 他……看出来了?他真的有注意我?其实我也有这样的猜想,刚刚的事情如果换作他人,他也会这样处理吗? 他已经靠近我身边,嘴角噙着戏谑的笑,‘嗯’了一声,好像是再次发问。 “我……我……没有啊……”我张着嘴,支支吾吾,像是呼救,像是躲藏,像是勾引,他一步步前进,我一步步后退,更像是诱敌深入,直到抵到背后的沙发,不得不停下来。 突然,他稍稍低头,唇角轻轻掠过我的唇角,蜻蜓点水般一吻,立即退去。 我完完全全震惊了!他……他吻了我?这个我暗恋的人,这个有妇之夫,他调戏了我? 看着他眼角轻佻的笑意,想起同事们说的那些主动靠近他的女子,难道他都能坐怀不乱?他这样身份的人不是都会找情人来彰显身份吗? 我突然有些恼怒:“林总平时也是这样调戏你的情人的吗?” “情人?”他似乎有些疑惑,转念又笑:“你这是在吃醋,还是在表达什么?” 哦!天啊……我真想捂脸钻地洞,简直不能和他说话,瞬间暴露了心思。 而眼前这个举止轻浮,笑容放浪的男子,哪里是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总经理! 保存着最后的理智问他,“林总,您还有什么事吗?” “就这么想出去?”他回到桌面,又抽出一支烟,走到窗口点燃,逆光中他背靠在窗台,烟霭影影绰绰地散在他周围,只能看见也的轮廓,但我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目光始终聚集在我身上。 “不是,我以为你会训斥我一番,毕竟刚刚还以为你会将我辞退,但是……你没有。” “你太看轻自己了。” “我只是不会自作多情。” “倒是说说,你自作多情了什么?” 我摇摇头,“一个比喻而已。” 他夹着烟,不再说话。 过了会儿,他回到座位上,按灭香烟,说:“你出去吧!” “好的。”我果断地点头,走了两步,又转身对他说:“谢谢您的原谅,日后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 他摆摆手,继续翻看桌面上堆积的文件,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好像梦一场。 回到座位边,同事们不约而同地围绕过来,叽叽喳喳地开始发问:“你进去那么久,林总给你说了什么啊?” “易安,我太崇拜你了!你都不知道,刚才林总斥责你的时候,你挺直脊梁,目光镇定,简直像一个不畏生死的战士。” “是啊!我们还以为林总会把你开除呢!” 看着她们,我真有些头疼…… “都回到座位上去!”众人回首,廖经理声色俱厉:“都忘了林总刚说什么了吗?” 大家虽然不甘,也只得都散了。我松了一口气,比起这些女人们的八 分卷阅读20 卦,我更愿意听廖理经的训斥。 果然,他沉着脸对我说:“来趟小会议室。” 我又亦步亦趋地跟随。今日这个昏沉的下午过的真是饱满! 会议室中,我呆若木鸡地静立。他踱了两步,看了我两眼,又叹了口气,仿佛是不知怎么开口。也是,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好脾气的领导,只要完成自己的工作,便不严管。正因如此,大家都不怕他,但非常尊敬他。 “林总和你谈了什么?” 果然是这句!想到他调戏的吻,我咬了咬嘴唇,有些脸红。我怎么说?难道说林总亲了我一下?我要是真说出来,估计他以为我疯了。可是林总又没有跟我谈论工作上的问题。只得吞吞吐吐地撒谎:“他没有说什么,就让我站了半小时。” “就这样?”廖经理一脸难以置信。 “是的。” “哎……林总的心思我真是搞不懂了。” 是不是下属都喜欢揣度领导的心思? 廖经理似乎是自言自语:“他毕竟是总经理,估计我再大他20岁,也到不了他的程度。” 我本能地听着,呆呆点头。 “你长点心吧!” 我又迭迭地点头。 “当初人事部招聘应届生的时候,把你的简历分到了我们部门,就属你资质最差,我把你的扔到旁边已经弃用,偏偏林总看见,还就盯着你的简历指名选你。我就说了句这个最差,他立即就沉着脸,说他决定这个,其它我任选。” “怎么可能?”我瞠目结舌。 “我怎么知道!你是完全没希望的,林总却特意交待了你。他是我们的老板,我只负责给你们分配工作,他说了一,我还能说二不成?原以为你来到这他会对你很特殊,但是并没有。今天我算发现了,你还是不一样,要是别人,他早让人家滚蛋了。老实说,你是不是跟韩晓晓一样,是他家亲戚?” 我脑袋嗡嗡作响,努力整理思绪,反反复复只记住了一句,他指名选我?原来是他选的我?怪不得当初我们几个人一起投简历,除了我,没有一个应聘成功。 可是为什么呢?我肯定,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还有以前他问我是否去过江南,可是我在江南确实没有见过他。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走神?”廖经理愤怒地敲了敲我的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觍着脸跟廖经理道歉,“我不认识林总,也不是他的亲戚。” “那就奇怪了。” “廖经理,你觉得他爱上我了吗?”我朝他坏坏地眨眨眼,虽然他比林总大了10岁,在我心里却像爸爸一样,一点也不怕他。 “去去去。”他一脸嫌恶。“领导的玩笑你也敢开,看来她们真的把你带坏了。” 果然,谁都不会相信。这样最好,就把一切深深隐藏吧! 回到家,胡乱吃了点东西,躺在床上反反复复回想他那戏谑的吻,想他选我入公司的原因,想他问我的那句是否去过江南? 对了!虽然我不记得他,可是当时还有其他同学。马上从床上弹起来,在微信列表里找出当时一起旅行的几个同学,建了一个小群,在里面问:“同学们,毕业时我们去江南有遇到什么特殊的人吗?” 曾经睡我对面的佳琪立即回复:“没啊!到是我们挺特殊,一路被各式的目光迷恋追随。” “佳琪还是这么臭不要脸啊!”又有一位同学冒泡。 “易安你问这个干嘛?” 我仰在床上偷偷地笑,“随便问问,有人说在江南见过我,可是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的脸盲还没冶好?” 呃……我还没来得及回复,又一个男生在群里说:“估计冶不好了!记得刚进学校看她长的漂亮,想追来着,天天假装与她擦肩而过,她都是一脸陌生,后来实在忍不住,又故意求她帮助,心想这下总得记住我了吧!可是万万没想到啊!下次我热情地给她打招呼,她竟然一脸莫名地问:不好意思同学,我们认识?” 我…… 群里立即弹出一条条暴笑的表情…… 我隔着屏幕都弹出了尴尬,捧着手机,不好意思继续这个话题:“往事不堪回首,咱们先把刚才的问题解决行么?” “究竟谁问你的啊?这人很重要?” “当时我们比风景还耀眼,被人记得很正常。既然有人记得,就让他记得一辈子吧!” “说的对!” 看样子是没人有印象了,我叹了叹气。 群里结束了这个话题,又开始聊相亲,这个可真是高热度话题,一直到凌晨才渐渐无声。 可是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伸手摸了摸嘴唇,回想他的吻,是那么暖,那么软,那么猝不及防,那么不可思议。这是我一直想却从来不敢,也不可能去做的,碍于身份、道德,我只能在梦中幻想,可是今日却真实地发生了…… 这一夜,我人生中第一次失眠。 清早,毫无避免地 分卷阅读21 顶着黑眼圈去上班,虽然补了粉,依然难掩疲惫之色。 遇见萧助理,他看见我,打趣地说:“怎么,昨晚吓的没睡着?” 我耳根一热,仿佛是他目睹了那个吻。转念又想到林总说的那句让我帮萧助理做事,立即把他扯到休息室问:“林总那句话什么意思啊?你的事情我又不会。” 他笑了笑,“没事,他估计看你帮过我,逗你呢!” “怎么可能,他那么可怕!” “放心,他再怎么可怕,也不会对你的。” “什么意思?” 萧助理顿了一下,仿佛是在思索,朝门外看了眼,关上门才说:“其实我也有疑惑,林总办公室的书柜夹层里有一张照片,上面是你们的合影,当然还有其他人。难道你没有印象吗?” 我再次震惊了!还有照片?难道在江南我们还合照了?那我这记性究竟差到什么程度? “萧助理,你能把那张照片给我看一下吗?” “等林总开会的时候吧!” 我点点头,两人一起走了出去,推开门,林总正巧从旁边经过,侧头看了眼我们,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是看见了两个陌生人。 也是,他是领导,我们是下属,下属是要主动给领导打招呼,可是他走的太快,根本没有给我们机会。 萧助理瞥了我一眼,快速跟上了林总的步伐…… 到了下午,手机上收到萧助理发来的微信,是一张摊在桌面上的照片。我点开照片,记忆即刻复原……这一张大合照共有我们同学8人,加上他和另外两个外国人。对于他,我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依稀还能记得那两个外国人看见我们时的手势,动作,还有满脸掩饰不住的赞叹和惊艳。因为当时我们都衣着各异,又乌泱泱一群在走在一起,自然引起了不少目光。 当初快毕业时有同学提出要来一次难忘的毕业旅行,我们苦想,怎样才能难忘呢!正好有一个cospy爱好者,她提议我们每人cos一位自己喜欢的人物,结果一至通过。有个人选了火影里的鸣人,一对情侣选了路飞和汉库克,更夸张的是一位男生cos了秦始皇,头顶旒冕,身着冕服,剩下我们几个还算正常,都选择了改良汉服,8个人穿着各异的人,大摇大摆地走在江南的街道。这一行,说好听点是特殊、闪耀,其实就是一群妖魔鬼怪。可是当时年轻张狂,玩世不恭,不怕指指点点,更不畏惧任何异样的眼光。 当时有很多人拿着手机对着我们拍照,与我们合影,我们也都欣然接受。可是有那么多人,我自然不会记得那些路人甲,路人乙。只是没想到,事隔半年,我竟然进入了他的公司,缘分竟然是这么奇妙,可偏偏我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我看着照片上的他,巧的时我们站在了一起,他目视前方,嘴角有一缕微不可视淡笑。 我把这张照片偷偷发到同学群里,没一会儿,就引来一条条感叹。我把林章的身形圈出,问有没有记得他,有一个女生答:“他英文挺好,不过很沉默,除了给两个外国人翻译时淡淡地笑着,对我们没有表态,是一个挺没有存在感的人。他怎么啦?” 随即也有人问:“这是谁啊?” 我回:“我们老板!” “哇哇哇……”噼里啪啦又弹出一堆消息,“这么巧,有没有来个前世注定,再续前缘之类的?” 我翻了翻白眼,回复道:“孩子们,别做梦了,人家是父亲了!” “怕什么,这世上没有挖不倒的墙角,就看你想不想挖!” “是啊!重点是老板!老板哎!只要有钱,是父亲又怎样,又不是爷爷!” “哎!哎!你们女人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男人的感受!” …… 看着他们瞎侃,我悄悄淡了回复。 再续前缘?我暗暗一笑,倒是想呢!可是人家根本不理我,偶尔与他撞见,他一如既往,漠然冰冷,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现过。连我都时常疑惑,那个吻,还有那戏谑的笑容,是否真的出现过? ☆、第 9 章 工作中,白琳娜依然要把递送资料的工作揽过去,虽然那天她并不在公司,我也明确地给她讲过从此不再麻烦她,可是她依旧如此。没办法,只好由着她。 但林总好像并未发现异样,我渐渐放下心来,却也涌出一种失落。他不会在意是否见到我?既然如此,那个吻又算什么呢?他也会这样吻别人吗? “你在想什么呢!”一个大嗓门吓醒我的思绪,我拍拍胸口回头,小孟站在了我旁边:“吃不吃饭啊?” 一看手机,都已经到午饭时间了。立即跟她一起到了食堂,打好饭菜,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小孟的眼睛一直跟着款款碎步的白琳娜,她端着餐盘,炖着妩媚,步伐婷婷袅袅,仿佛在聚光灯下走台步。 小孟对着她的身影白了一眼,“看看你们部门的白琳娜,随时随地都在表演。在林总面前也就算了,食堂也不 分卷阅读22 放过!以前觉得趾高气扬的周秘书另人讨厌,没想到现在有人更胜一筹!”说着又瞅了我一眼:“也就你,还给她制造机会!她意图那么明显,你还捧她上位!” 我咽了口汤,慢条斯理地说:“你……可以这么想,我究竟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 小孟一愣,随即隐忍地笑了出来,翘起大拇指,连呼三字:“高!绝!狠!没想到易安你竟是个腹黑小白兔!” 我狡黠轻笑:“那是,我岂会……” 她突然掐了一下我的手,严冬筠已经坐到了我们旁边。 “哟!严总出差回来啦!”小孟向他开玩笑。 严冬筠看向我,温柔地笑道:“别胡说,让同事们听见我还怎么混!” “你还混!那我们岂不是全部要下岗?” “那能一样嘛!公司少了你们难以运转,少了我一样风生水起。” “听听!这张嘴怪不得是招投标的,就是不一样!” 严冬筠笑了笑,小孟又自顾道:“说正事,李明结婚你们都打算随多少?” 严冬筠一拍脑门,“差点忘了!” 我问:“哪天?” 小孟又白了我一眼,“今天28号啊!姐姐!” “啊!今天?”我立即炸呼起来,端着盘子就要走:“我没有钱,我要去取钱。” “我也去!我也去!”小孟紧跟其后。 我们俩完全不理会身后传来的一句‘等等我……’ 还没到下班时间,女同事们个个开始补起妆来,手中握着粉饼,桌面端着镜子,旁边摊着眉笔眼影,空气中弥漫着沁人的香味。 我在她们面前晃了一圈,停在了宋姐身边,她拿着眉粉正扫着娥眉,见我盯着她,她搞怪的笑了笑,表情动起来,两条弯弯细细的黛眉像风吹过的柳叶浮动。 “今日明明是新人的主场,你们这是要去抢新娘子的风头吗?”我打趣地问。 “美丽是一个女人不可缺少的属性。”宋姐涂上口红,抿了抿唇。薄薄的嘴唇,抹了丝蜜红色,瞬间增了几分妩媚。 “嗯,是很漂亮。” “那是!”她放下化妆品,抓起香水对着我:“来,我给你洒点香水,女人千万不能一成不变。想让一个男人爱上你,先要让他记住你的味道。” 我还未及躲开,宋姐已经把我前后转了个圈,连连按了几下……顿时,香气馥郁…… 我真是欲哭无泪,估计是没有人会记住我的!能让他人记住的一定是有特色的。办公室内早却已混合各种品牌的香味,如今这包罗各类异香的味道混在一起,哪里还有独特可以回味呢! 可是她却得意地拍拍我的肩,“开始有点女人味了!就是,还少了点什么……” 我囧了囧。她又拿起她的口红要给我抹上,我连忙后退:“不用,不用,我有,我有。” “那你赶紧把自己拾掇拾掇啊!像你这样清汤挂面的怎么找男朋友。” 尴尬的笑了笑,回到座位拿出我那几乎蒙尘的化妆品,其实早上也画了淡妆,只是很少补妆。找出镜子,左右看了看,好像没有需要补的,只在唇边抹了又擦,画了个咬唇妆。娇艳的嫣粉色留在唇畔,莞尔一笑,多了一丝羞怯与温柔。 我不知为何会留意唇边,也许是想给寡淡的妆面增添一抹色彩,也许是想林章能因此注意到我。我早就听说,他会参加李明的婚礼,甚至还幻想,能意外的与他有更多的接触,比如能聊几句工作以外的话,比如他会意外地吻了我…… 脑袋里突然又闪出他最近冷然的模样,摇摇头,为那些肮脏的想法感到羞耻。虽然它一直深深地藏在我心底,但我从来都压制的不形于色,今日竟然敢大胆的冒了出来!肯定是那个吻总是另人幻想。 我实在猜不透他,他若对我无情,又怎会那般?若对我有情,为何又总是一副漠然的面孔? 怅然在座位上,已经没心思工作了。双手撑起头,任发丝搭在脸颊……林章啊!你的魅力就是拿捏人心吗?让我陷入幻想之中再把我晾在现实之外? 到了6点,宋姐,小孟我们一起商量着拼车,只有白琳娜还谨慎地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妆容,瑕疵之处继续拿着粉饼遮掩。 “琳娜,你怎么走啊?跟不跟我们一起拼车。”宋姐喊了她一声,她放下镜子回答:“好啊!” 我稍稍侧脸凝望她,果然,无论在何处她都是出众的。白皙的脸庞轻洒了点腮红,媚眼处加了长长的眼线,微微浅笑,流波婉转,娇媚如丝。一头栗色的波浪长发随意的散在前肩和背后,站在那里风情万种不语自来。 也许她的五官整体不及我的出众,可是她能扬长避短,时刻关注潮流时尚,并注重风格搭配,总能令自己光彩照人。再加上工作力争上游,积极出众,虽然所有的成绩都是合作而来,可她那股精神已令林章对她青睐有加。 与她一比,我确实太过清丽平淡,工作中也是不温不吞,只是足够认真细心,可公司并不缺这类 分卷阅读23 人。真不知林总选我进入公司是否后悔过。 我暗暗叹息,提着包与小孟和宋姐走向电梯,林总和萧助理正好从办公室出来,白琳娜率先甜甜地道了声:“林总好!” 林章对她礼貌一笑,又温和地扫了眼众人,微微点头示意,目光至始至终都不曾落在我身边。 于他而言,我终究与众人无异吧! 暗淡地站在墙角,等着林总他们先上电梯,萧助理喊了声站在最后方的马主管:“老马,上我们的车。”随后深深地瞅了我一眼,又对众人道:“还有一个空位,你们谁要过来?” 众人当然清楚那是林总的车子,脚步不敢动,心里已经往后退了一大步。白琳娜却箭步冲到萧助理面前:“萧助理,能带上我吗?”眼神始终瞥向林总,表情中带了点乞怜又带了点娇嗔,这副模样连我看了都会恻隐。 不得不承认,白琳娜就是有这种能耐,随时随地都能摆一丝媚笑,甩一双媚眼。娇嗔起来能让人神魂颠倒,俯首听从;生气起来,能让人摇尾乞怜,捧心讨好。这是能力,一般人真学不来的能力。 但目前看来,她貌似没能让林总神魂颠倒。林总只是沉静地注视着电梯,他没有表态,也没有表情。 电梯正好上来,身后一行人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看着慢慢闭合的电梯,我的目光始终尾随林总,而他至始至终都不曾看过我一眼。 想了太多,失望太久,我终于明白,喜欢一个人一定会用眼睛去找寻他的目光,甚至都不舍得从他身上移开。 虽然我不太肯定萧助理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的沉默是对的。纵然心里有些妒忌白琳娜,但是她确实比我优秀,领导也更喜欢这种阳光明媚,八面玲珑的女孩。 在这个世上,人都是更喜欢优秀美好的人或物,就像我走在大街上也会对漂亮的男生女生多看几眼,实在怨不得什么。 到了酒店,人差不多来齐了,我们顺着客人名单坐下,前方领导们都坐在了同一桌,林章的座位背对着我,正与其它部门的经理谈话。我只能偷偷的看着他的背影…… 婚礼程序渐渐开始,新娘由父亲挽着从粉色的拱门慢慢走向礼台,新郎在尽头微笑地等待,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一对幸福的新人身上,两人在众人的见证下立下爱的宣言。 命运与缘份选中两人从此结合在一起,这是何等的奇妙? 林章曾经也历过这样的时刻,他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日后我也会有这样的时刻,和相伴终生的人在大家的祝福下完成最重要的仪式,可是那个人永远不可能是林章,我的深情从此也不会再给他。我与他本也就毫无关系,一旦离开这里便是陌生人。他继续在他的商场里叱咤风云,我回我的鱼米小镇相夫教子,最终渐渐淡忘联系。 可是我是多么害怕午夜梦回枕边人不是此生挚爱,害怕结婚仅仅是条件对等的盘算。婚姻最可怕的不是你因为他对所有人关上了自身的魅力,而是你唯一展示魅力的人并不欣赏你。这一生那么长,这样多么可悲! 台上的新娘准备扔手捧花,小孟扯着我一起上台,我毫无心情,摆摆手推脱她独自上去。也许天生性情淡漠,素喜安静,实在不适应这样的场合,若执意到了台中,也只会暴露我的格格不入。 我一直默默地注视林章的背影,他不曾回头过,也不会知道我坐在什么位子,更不会知道婚礼现场有一个一直注视他的女子。 忽然,他转过身,一眼看向了我,准确速度!我深深一怔,他知道我?知道我在哪?等我再回过神来,他已经转过头去。 心中还是翻涌一股强烈的欣喜,虽然只是毫无表情的一眼,可是那双眼睛只要看着我,我就直想醉到他怀里去。 我握着酒杯,微微浅酌,甘醇的红酒入尽肺腑涌起阵阵暖意,让我想起聂鲁达的诗中的一句:我愿用春天,换取你注视我的眼睛,我要的就是这些,微不足道却又是一切。 是啊!他突然的目光就仿若春日温柔的轻风拂面,冬日初升的暖阳照耀,点燃并温暖了我这颗隐蔽的心。 身边的喧哗声愈来愈响,我的脑海却一片寂静。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内心除了一份悸动,还有窃喜与甜蜜,这微涩的酒香在我的身体里缓缓游荡、沉沦…… 我不知是谁抢到了手捧花,也不知她们何时回到各自座位的,脑海里一直回想林章的目光。直到灯光俱灭,周围响起阵阵掌声,我才恍然清醒,原来,他被新人以领导及带头人的身份被请上台发表祝福与指示。 聚光灯下,他独自站在台中,也许他的身影不够硕长,却仍有种清风霁月的风姿;也许他的面容不够英俊,却仍有种孤尘高洁的气质。 黑暗中,我明目张胆凝望着他,也许周围还有许多人影,可是我看不见,眼里只容下了他,一丝一毫不舍得移开。短短两分钟的祝福感言,每字每句,精简至诚。 我想,我真的放不下他了。 发言结束,他从光辉中退身,在昏暗中走来,看不清他的表情, 分卷阅读24 可是我却清楚地看见那亮若星辰的目光一直凝视着我。那双眼睛似无情似有情,仿佛在压制什么,又仿佛在诉说什么…… 曾萦绕在我心头的千丝万缕的暧昧思绪又开始爆发,是否?他已经对我动了心呢?两个不为道德所容的人,只敢在黑暗中才敢用目光诉说那不无人知的深情。 灯亮之后,一切回归陌生。 一桌又一桌给林总敬酒的同事多了起来,虽然这是新人的主宴,但是作为一个集团的总经理,能来参加的同事自然不会放过这难道混脸熟的机会。 轮到我们时,他的脸已有些微微泛红,同样小啜一口,平静地道了声谢谢,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那黑暗中柔情的对视是又我独梦一场。 或许,真的又是我在做梦吧! ☆、第 10 章 觥筹交错间渐渐杯盘狼藉,婚礼接近尾声,人群也开始慢慢散去。而林章早在半小时前就离开了,他是领导,能来参加已属难得,自然不会坐到最终散场。 领导前脚出门,同事们个个歪歪扭扭,勾肩搭背,不分男女约起下一场的唱歌,早已不见办公室内正襟危坐的模样。今日大家都喝高了! 我倒挺喜欢这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喜欢看他们的真性情,喜欢看他们原来的样子。可惜,人终究要自律,若凡事都随性而为,不知要酿出多少祸事。 就像我对林章,这一生他都不会知道我爱他。世间之事,若不以正确的方式打开,那么就永远不要让它发生。 看着他们半醉半醒,浮夸搞笑邀我去唱歌的姿态,我忍俊不禁。借了个去洗手间的理由,巧妙的离开了酒店,不去在意身后酣歌沉醉。 一个人走在路边,凉风习习,舒爽清逸,并不着急打车,只想借清风吹散思绪。 不知为何,心中仍有种别有幽愁暗恨生的滋味,可能是想念林章。不知他是否已经到家?不知他是否会回想黑暗中的对视? 他是欣赏我什么呢?他只不过是见过我一张脸,发现我外在的沉静。我的内心,我的思想,他一无所知。 心情又开始低落,月光如水,乌云穿梭,皎洁美丽的景象在我眼里都变的凄哀……缓慢地走向下一个路口,准备打车回去。 前方的路灯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窗外伸出白色衬衣手臂,手中夹着一只香烟,飘来阵阵烟味,我突然觉得熟悉,那白色的衬衣袖口……是林章! 果然,车门被推开,他走了下来。我诧异的看着他,又惊又喜,呆滞地顿了脚步,不知该做何反应。 他悠然伫立车边,勾出浅浅的微笑,“你出来的真慢!” 我更加意外了,呆呆地问:“你……林总……你在等我?” 他笑而不语,走向副驾,打开车门,“今日喝了些酒,不知小易是否敢舍命?” “嗯?是,是……”我激动的语无伦次,完全是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被他笑搀上了车,仍觉如梦如幻,有一种踩在云朵上半是行走半是飘浮的感觉。趁他绕去驾驶位,我用力掐了掐大腿,真的很疼。 他上车系好安全带,扭头问我:“抱歉,还不知道你家里的地址。” “华川路360号。” 他点点头,便专心的开车。 车内的温度让人如沐春风,我却心神慌乱,涌出许多疑问却不知从何说起,怕问的太多失了气氛,也少了惊喜。我不会妄自菲薄,也决不敢自作多情,他究竟是怎么想谁又知道呢? 微微侧头偷看他,他目视前方,很平静地握着方向盘。比起他的平静坦然,我还是有些尴尬,想找点话题缓解内心的纷乱。 “你想说什么?” 呃!我咬了下唇,不愧是领导,目不斜视都能察觉出我的欲言又止。 “领导,你……怎么会等我?” 他微微皱眉,“换个称呼。” “林总!” 他眉心皱的更深了,薄唇紧抿,沉默了会儿才慢慢释然开,“如果我说想和你单独呆一会儿呢?” 我一愣,整个人瞬间绽放。香味还未及铺张,灿烂已经迫不及待在心里摇荡,在脸上蒸腾,在车子里弥漫,声音也紧跟着扑籁:“万一我并没有独自出来,万一我也去唱歌了呢?” “据我判断你应该不会。” “万一呢?” 他侧头温和地笑了一下,“那么……估计我要重新刷新对你的认知了。” 看着他唇角弯弧成月牙,呆呆地有些移不开眼,快40岁的男人的微笑竟然还能这么好看?一直以为他的目光令我朝思暮想,原来他的微笑也能明朗如夜空圆月,怎么最初就没有发现呢? 我痴迷地看着他,如同一个白痴继续发问:“林总,你对我有怎样的认知?” “安静,慵懒,喜欢独处,不善交际。” 惊喜骤然停顿,似有一盆冰水当头灌了下来。噤了声,也蜷了心。不善交际?我们部门需要的正是长袖善舞,左右逢 分卷阅读25 源的人,虽然我暂时负责文案,日后也要独自开拓新项目。他对我这般评价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我不适合这个部门?还是后悔把我招入公司? 我自暗懊悔,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只得醒着头皮继续问,“林总,你是说我不适合呆在这个部门吗?” 他转过头,伸手摸了一下我的发丝,“再加一点,敏感!” 我木然的挂了个笑脸,再也不敢多说一句。今夜,我这心如过山车般升入高空又坠落地面,从冰冷到炙热,从一种酷刑到另一种极刑。不是夸张,不是矫饰,是最在意的人,最想留下好印象的人,偏偏在他面前做不到落落大方,宠辱不惊。这就像在爱情里做不到懂事一样。爱情?不自觉是隐喻到这个词语,我吃了一惊,哪里来的爱情! 车里播放着一曲舒缓的轻音乐,我一向没什么音乐细胞,自然也不知道是什么曲子,只好假装看窗外的霓虹闪烁,可也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只是越来越衰颓…… “你一向都不爱说话?” “嗯?”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如实回答:“不是,只是和不熟悉的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他对我的评价,已知我的性情已经被他扒光,心思上被摸透也是迟早的事。既然如此,干脆就实话实说! “不熟悉的人?” 我点了点头,心想本来就和你不熟。 他缓缓开始减速,踩了刹车靠路边停了下来,我看看他,又看看窗外,这不是我家,还没有到? 手臂忽然被他抓住,猝不及防地我直接撞进他怀中,抬头间,他的唇就贴了上来,薄唇滑过我的唇瓣,流连转辗,浅尝辄止。我竟然还呆滞着,视线之处只有他浓密的眉峰,曲卷的睫毛,这是我爱的人的啊!情不自禁地回应了起来…… 突然,他睁开了双眼,那眼里除了炽热,还有难解的深邃……好深沉的眼睛!好熟悉……我倏然清醒!这是我的领导!是一个8岁孩子的父亲!我竟然与他接吻?我一把推开了他。 “领……领导……我……”一时间我慌乱无语,词汇已经散成漫天的紧张…… 他微笑,指尖停在我脸颊,“现在熟悉了吗?” 我双颊热热滚烫,拼命地点头,“熟悉了,熟悉了。” 车继续向前开着,不安定的心被这缓慢的速度搅的更加紧张。内心的情感把我的理智与道德全战胜了,脑海里一直回想刚才的吻。肯定是夜色撩人,暗香缱绻,他又微微醉意,难以把持。否则一个冰冷的领导怎么会吻自己的下属?可是也不对,这是他第二次吻我了,不可能每次都是意外。 他,应该还是喜欢我的吧? 虽然他就在我身边,可是这种话我问不出口,只是暗暗偷乐。看来今日宋姐的香水真的没有白用,红唇也没有白画,勾引一个人真如里写的那般,烈焰红唇,浓郁芬香,孤男寡女自然会情不自禁。 “你笑什么?” “啊?”我回过神,赧然脸红。“没,没什么。” “要不要请我上去坐坐?” “什么?”扭头一看,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我们小区,竟然这么的快?我有些伤神,仍旧保持清醒:“天色已晚,林总早些休息吧!” 他点点头。 我也明白,他这话也只是随口一说,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谁都能想到会发生什么。若我真即同意了,他得到后也决不会留恋,只会在心里讥笑又是一个世俗轻浮的女子,事后便忘得一干二净。俗尘男女不大都是这个样子,露水情缘而已不能当真。 就算我不在意与他如此,可是男人与女人在感情与感觉上终究不同,男人只需要下半身的感觉,感情上决不会因为感觉而行走,可是女人却分不清楚,一旦身体倾出,内心也必然随之付出。怕只怕,他一笑而过,而我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我提着包,推开车门,微笑地与他道了声‘再见’下了车。他也打开了车门跟着我走来,我停下来:“今日谢谢林总,早些回去吧!” 他只是微笑地看着我,伸出双臂又将我圈入怀中,温热的呼吸在我耳根环绕,“易安……” 我努力克制自己的主动,想要环抱他的手始终垂立,等着他之后要说的话,耳边却只传来一缕微不可闻的轻叹…… 树影婆娑,昏灯寂寂,天地间的昏暗仿佛在帮我们遮掩这道德不容的情感。 许久,他松开禁锢我的双臂,目光温情闪闪,双唇又要吻上来,我连忙后退,“林总,您喝醉了。” 他扑了个空,也不再坚持什么,抬头仰望夜空,容笑有些戚戚,“是啊!我喝醉了……可是不借着醉意,又该怎么放纵自己。” 无可避免,我再次失眠。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反复想着他的吻,反复想着那让人无解的最后一句……是否,今夜的他只是因为醉意? 一切似乎并没有变化,每个人都认真努力的工作,至少表面如此。我不知他们昨晚疯到几点,也不知发生过怎样的故事,但天亮之后,每个人都是一丝不苟,庄严肃穆的 分卷阅读26 样子。 我总是会想,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们呢? 严冬筠倒是一大早就跑来问我,怎么提前回去了? 看他关心的神情,我再傻也明白他的心思。嘿!来这里一年多才招了一朵桃花。果然,人要是太高冷就像悬崖上的花,再有魅力也无人采摘! 不过我真的是如林章所说,不善交际。至于高冷,那只是韩晓晓所封,可惜没人了解,也没有人爱我。 手里的合同已经完工了,就等着林总盖章,可惜我等了一上午也不见他离开办公室。 现在我是不敢面对他的,昨晚那个吻到现在我都无法平静。也许他真的喝醉了,已经不记得了,可是我却记得清清楚楚。他唇覆上来时有淡淡的酒香,齿间萦绕,让我也不知不觉醉了,我不知道原来和爱的人拥吻是那么美好…… “易安你怎么还没有把合同送给林总?”一声清亮的责问拉回我的思绪,我蓦然回神,廖经理端着杯子站在我的面前,“下午还要寄出去的,赶紧送给去盖章。” 我连连点头,“马上,马上。” 握着合同,一步步挪到了林总的办公室,站在门口,不断告诫自己,要平静,昨晚只是意外,不能与一个醉人较真。现在,他只是你的领导! 我整好情绪,舒了一口气,敲响了门。 “请进。”沉稳的声音一如既往,不带任何情绪。 我低眉,把合同放在他桌上说:“林总,这是需要您盖章的合同。” 他微微点头,手中握着笔,始终看着眼前的文件。 大约过了两分钟,他似乎发现人还没有走,才抬起头,双眸平静无波,丝毫看不出昨晚醉眼迷离的样子。 我怕他误会,立即解释:“这个马上要寄给对方,所以等您盖章。” 他会意,翻了翻合同首页,“北京尚旗?” “是的。” “这个不用寄,我下午四点的飞机还要去他们公司,直接给你带过去。” “你又要走?”我脱口而出。他诧异抬头。 脸瞬间烧了起来,恨不得立即消失隐遁。好在我的脚步比思绪清醒,已经朝门口走去。 “站住!” 我吓的浑身一哆嗦,立即住了脚,颤颤抖巍巍转过身,面红耳赤,仍假装镇定:“那……麻烦林总了,我先去出去了。” 他已经起身向我走来,表情似笑非笑,脚步每挪一步,我都跟着颤抖一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好像只要在他面前,我说话就不经过大脑。 “除了顾董,你可是第一个敢麻烦我的人。” 他停在我面前,双眸噙着狡黠。此时我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结结巴巴话也说不清楚:“明明是你自己……” 他猝然揽过我,贴在我的耳边:“敢麻烦我?打算怎么报答?” 胸海里忽然浮起昨晚的吻,内心愈来越紧张,靠着他的胸膛,听见的却是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这里可是办公室,睁大眼睛示意他放手,语言上却恍惚紊乱,吐不出一个字。 而他直接吻住了我的唇……现在的他,我确定无比清醒。进门时对于他的冷淡虽然失望,却也在意料之中。我担心醉后的吻,却沉溺于他清醒的吻。我被他俘虏了,毫不迟疑地向他缴了械,投了降,罪恶都为我感到羞愧,但已经支配不了我的心。 他渐渐松开我,笑意温醇,我红着脸,不敢再看他,转身的瞬间又回过头,他唇角有一抹嫣红,那是我早上涂的唇膏,抬手擦拭掉他唇角的那一抹色彩,也是我唯一的印记,我却不敢让它留在那里。 可他再次揽我入怀,这次的吻如海啸般激烈,铺天盖地仿佛要把我肺里的空气都掏空,我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灵魂深处都被连根拔起。什么才是真正神圣、纯洁的爱?请告诉我,错误之下,如果欲吻,欲爱,该如何生存? 过了许久,他才舍得放开,轻轻拥我入怀中,“不希望我走?” 我揽住他的腰身,没有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 放假更新的慢,说声抱歉。当然,文没什么人看,抱歉也没有人看……o(╥﹏╥)o ☆、第 11 章 一大早,房间里就叮当作响,我摸索床头的手机,才8点,今天可是周末啊! 兰兰弓着腰,正收拾床头的小玩具,地上已经大包小包的了。也对,今天人家乔迁,从此跟男友双宿双栖,自然是激动的。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我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洗漱后,跨过行李,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她把凯蒂猫行李袋里,“没,就只剩下一些小东西了。” 满地大大小小的箱子,还有门口堆放的一些要丢掉的东西,其实兰兰已经有好几天都没回来了,重要的东西也断断续续拿了一些,没想全部打包出来还有这么多。 等到兰兰的男友过来已是中午,我们提着行李下楼,她男友看见立即全部接了过去,说:“你们歇着,都 分卷阅读27 由我来拿。” 对着她男友的背影,我暗戳了下她的腰:“行啊!把人家驯服的服服帖帖。” 兰兰得意地扬眼,“没办法,这就是魅力!” “呸!” 兰兰泛着光芒的眼睛瞬息又暗淡下来,有些伤感地看着我,“等下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以后再聚就远了。” 阳光透过树梢照在她的脸颊,那种离别的伤感,真真切切地映在她的双眸,真诚纯净。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那一刻,仿佛又回到毕业分别时的情感。进入社会以后,纯粹的友谊太难了,每个人交往都带有一定的目地性,与他人交谈,帮助,甚至故意给好处,都带着一种:也许以后这人用得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每个人的目地都明确又实际。 但不可否认,世间还是有许多纯粹的人,他们对待世间,无论人、物,永远都充满阳光,善良热爱,帮助他人,事了拂衣离去,不知回报为何物。 有很多很多比利益厚重的东西,比如:感情。 我与王嘉兰之间就是两个异地女孩相互扶持,相互帮助的感情。我相信兰兰忘不了,她深夜高烧,迷迷糊糊,我拖着她去医院急诊。静谧的深夜,我跑上跑下挂号付费,陪她到天明。 我也永远不会忘记,她处处照顾我这个生活白痴,就连出去约会前都先帮我做一碗热滚滚的鸡蛋面。 当初我一个人到这陌生的城市,毕业后的同学要么回乡,要么考研,还有一批同学我们一起向这家公司投了简历,却只有我一个人应聘成功,因此也就只有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可一线城市的房租实在难以承受,价格合适的地段不适合,一切都适合的,跨进房间发现家具旧到可以当古董,当古董资格也没有,古董还要求完整的。打开一扇柜门,吱啦的慢响像恐怕片配音,剥落的墙壁,厕所的恶臭,水池积蓄的碗筷,可以想象,一室三户的另两户,他们是怎么生活。 我不敢住这种地方,不是怕房子贫瘠,是怕自己贫瘠。让我每天替他们清扫,做不到。摔门叫嚷让他们自己处理干净?更怕自己25岁不到就淬成泼妇。 大城市生存从来不是容易的,下不了脚的同时是站不住脚,当我想连工作一起放弃离开时,最后一次看房,遇上了兰兰,于是我们便成为了室友。幸运的是我们性格相投,爱好相似,脾气都温和谦让,迅速成为了不错的好朋友。 如今她有了合适的归宿,虽然同样是租房,可是心境不一样了。他们的恋爱,兰兰曾告诉过我,这个男生是她能依靠一生的,不用再追问,已经可以推断此话的重要性。或许过不久,我就可以参加他们的婚礼了吧! 一家微微简陋却干净明亮的餐馆,三个人坐在一张小条桌,面前摆着几碟家常小菜。兰兰的男友把河虾也一只只剥好放在她面前。 我看着兰兰靥窝盈盈笑意,是那么知足,幸福。我相信他们的感情是不在意回报,不计较付出的,倘若真有所求,那么,也只是求得能让你永远粲然微笑。 其实人生不一定需要五彩斑斓,风光无限,简简单单和心爱的人静水长流,清欢至味,共此一生。 送走他们,我一个人回到房间,挽起头发,开始整理凌乱的摆设,处理掉不需要的东西,又打了盆水擦拭柜面,整理了两个多小时,才发现偌大的房间,少了她的东西,显得格外的空荡,我的东西竟寥寥无几…… 作为这个城市的过客,添置太多东西在离别的时候只会徒增麻烦。 我凄楚地看着空荡的房间,日后只有那盆文竹陪伴我了。我把它修剪的根根分明,细细长长,新出生的分枝正是幼嫩,马上被我抹去。倘若所有的枝条都任其生长,那么势必会变的参差不齐,杂乱无章,最终还会因为泥土不竭,营养难以吸入,走向灭亡。 那么我呢?我与林章,倘若任其发展,最终会走向什么结局? 我不知我们之间究竟算什么?他从不会与我联系,我也不曾主动联系过他。确切地说,我没有他的号码,哪怕再想他,都不敢露出一丝异样。 每日小心谨慎,生怕在人前暴露对他的爱意,甚至在他面前都要保证两张面孔,工作之外,决不多说一句。他沉默,我也没有主动的权力,我从来都听命于他。 办公桌的座机突然响起,我拿起来,礼貌地对着话筒说:“喂,你好。” “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电话啪一声就挂断了,我愣了愣神,才醒悟那是林总的声音。 他找我有什么事?最近我送过去两册标书,可也是前天的事情了,难道又出了什么问题? 虽然我见过林总温柔的模样,可是工作中他给人的印象实在过于严厉,每次在办公室见他那低气压的脸,还是有些胆寒。 我看了眼廖经理,他正在给一个同事讲需要修改的报价,又不好意思打扰他。 硬着头皮进了林总办公室,他正在批阅财务部的单据,抬眸一眼:“你手里接近尾声的项目有哪些?” 分卷阅读28 > “最快的有宋珏负责的尚旗第二期招标,资料前日已邮寄,她明天出发。” “你把尚旗的资料送给我一份,你也回去看看,明天一早我和你一起出发。然后把廖经理和宋请进来。” “我也去?”我吃惊地盯着他,不可思议。 “怎么,不愿意?”他眼皮稍稍抬起。 “不是,不是……”我在脑中斟酌措辞,这是我工作中第一次出差,如果接了这个项目日后就得独自拓展市场了,可是我并没有达到这个能耐……脑袋仍飞速运转,片刻后,还是确定地回答:“谢谢林总给我这次机会,虽然我没有太多经验,但我会努力向你们学习。” 他称赞地点点头,“无需担心,只是先让你学学流程,全程我会负责。” 我退出办公室,回到座位拿起一份装订好的资料,叫宋姐一起进去,她小声地问我:“林总叫我干嘛?” “估计是尚旗的项目吧!” 我放下文件,立即屏声敛息退了出来。 回到座位,心中仍有些愕然。林总就这么相信我的能力?连我自己都怀疑。问题是跟随他的脚步,我该如何平静地留意四周的景色,而不去仰望他的背影? 曾经我是如此盼望与他相处,如今他真的给我机会,我却不知该如何反应。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了解的,就算无需我做什么,可是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都有可能让他彻底地对我决疑放弃,我害怕让他失望,可又不能全程装哑巴。 抓耳挠腮看这一堆资料,欲哭无泪。老天啊!为什么不给我一点时间准备呢! 宋姐却笑眯眯出来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坐旁边压抑着兴奋小声地对我说:“易安,你真是我的福星,林总给了我一个大项目,据说已经十拿九稳,这是白白送给我了,提成可是我几个月的工资啊。” “那尚旗呢?” “不是给你了吗?林总不是明天带你过去吗?” “你不去?” “本来就是小项目,林总亲自露面,哪还用得上我。” 这…… “好了,不说了,我要准备我的大项目了。”她一扭一摆,兴奋地凝聚在自己的座位上。 我却半张着嘴巴,僵硬了下颌,丢失了表情。这下连装哑巴的可能都没有了……一个没有真才实学的人,跟随领导参加竞标,该如何隐藏脑袋的平庸?表象的体面? 整个下午,我都在翻看眼前的文件,可是直到下班我都不知道记住了什么,一个个汉字,一串串数字,全部漂浮在大脑,无法凝结成完整的篇章。 清早,天刚刚亮,闹钟就开始震耳,我闭着眼起身,闭着眼刷牙。虽然9点钟与林总在机场汇合,可是要避开高峰期,只得提前出门。 到了机场,林总竟然已经到了。人群中我一眼认出了他,明明简单的白色衬衫却有卓荦不群的气质,清晨的余光透着玻璃微微洒射在他身旁,浓密的发丝在晨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光芒。而他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电脑屏幕,认真又沉静。我为之倾心。 也许真的就是爱吧!同样的人,以前没有感情时,便觉得他与众人无异,无论他多么优秀,多么强大,他喜欢什么,在意什么,我都毫不关心。但是因为有了感情,他的一切我都开始关注,想了解他更多一些,更深一些,人群中我的眼里只有他,这也就是他与众人的区别。 我走到他面前,轻轻道了声:“林总早。” 他抬头,“你去换下登机牌,快要出发了。” 准备好证件,我环顾周围:“萧助理去哪里了?” 他寡淡地瞥了我一眼:“临时派他去杭州了。” “哦!”我吐吐舌头,不敢再说话。真想念他笑意温柔的眼睛。 上了飞机,林总就依靠背椅开始闭目养神,没一会儿,就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想必昨日又是加班到深夜。 他出差也会坐经济舱吗? 我看着沉睡的他,轻轻摸了一下他的侧脸,往他身边挤了挤,然后又拉着他的手臂把他往我这里靠了靠。睡着的人任意摆布,直到他的额头如愿倒在了我的肩上,我才暗暗偷笑。 漫长的两个小时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他,默默享受这难得的两人时光。 下了飞机直奔酒店,放下行李后,就前往会场准备资料。2点开始的会议已经有许多人到场,看着参会人员都熟练周密地布置一切,我手忙脚乱地不知如何是好。林总整理着资料,反倒安慰我:“等下你无需做什么,全部由我来说,你只需记好文件位置,我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递给我。” 我郑重地点点头,便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会议全程,我仿佛是个木头人,所有人都说着专业术语,个个如同战斗士精神抖擞地讲解自己公司的优势,以及能给对方带来的好处。面孔换了一张又一张,不变的是大家的斗志昂扬。我手托着腮撑着这颗沉重的头,困意阑珊地听着,神游的思想飘到无边无际,半痴半呆的尽量不让自己睡着,甚至不知林 分卷阅读29 总何时说了什么…… 直到掌声突然响起,我才恍然清醒,迷茫地看向大家,原来会议结束了! 而开标结果需要明天上午,但是以目前招标商拥簇林总周围的结果来看,多半是我们赢了。我松了一口气,收拾着已经作废的资料,把它全部掷入绞碎机里。完成后续工作,出门之际,林总从被围绕的人群中走到我旁边说:“6点有饭局,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到时我打你电话。” 我点点头,走出会议厅,穿过花坛沿着人工湖向酒店客房过去。 人工湖内的荷花传来脉脉清香,一个人缓缓走湖边,捕捉空气中的暗香。已是黄昏时刻,明朗的天空浮散着淡淡的暗红色,不算强烈,也不温暖。夕阳在远方缓缓滑落,湖面没有了光线的照耀,也逐渐暗淡了下去。 前方有两位年轻人在谈论着什么,其中一位依稀说着,“不知他怎么会来,本来应该是他手底下的员工……” 我本无意偷听,也不想穿过他们身边打扰到他们,只得找一个长椅坐在湖边听风声。柔和的微风轻轻拂在脸颊,吹散了所有困倦,原本杂乱的心思,如今也似眼前的湖水一样温和平静。 很奇怪,我不喜欢大海,却对湖情有独钟。说到底海与湖唯一的区别也就是浪,无论风多大,湖永远都是一副静谧悠闲,沉着淡定的模样;而大海却会像发怒的孩子,与风一言不和就开始波涛翻涌,无情无义。 闭上眼,心无杂念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人打扰,也无需陪伴,不理会俗念尘嚣,也不在乎繁华盛世,仿佛天地间没有一丝气息,只余我一人感受这苍茫天穹。 我总是喜欢这样放空情绪。 ☆、第 12 章 “你听到了多少?”陌生的声音,还夹着一丝愤怒。 我睁眼,两位谈话的男子不知何时走到了我面前。说话的那位一脸愠怒,看样子认定我在偷听了。 我不屑地笑了笑,懒懒地说:“你说什么?” “你不要装。”他暗压着怒气,食指竖起来指向我,旁边另一位漫不经心地拂下他的手,“她应该没听。” 看来这位应该是发怒男子的上司了。“谢谢。”我礼貌微笑,起身离开。 刚刚踏出一步,身后一句“小姐贵姓?”我回头看了眼,他已经收起与同事谈话时那副认真凝重的表情,俊朗的脸上荡起魅笑。谁说女人善变,男人也一样。 “勉贵姓易。” “易小姐,初次见面,您好。”他伸出手。我低眉,手指骨格分明,白皙修长,手腕处的衬衫袖口露出一粒铂金纽扣,看来是位权贵家的公子。 我微微点头,算是招呼,抬脚离开。毕竟是我们公司的对手,实在无需与他们有过多接触。 到了客房,取出粉与口红开始补妆,手机上一个陌生的号码已经在闪动,这个时候打我电话的只有林总,我接起来,果然是他! “下来!” 急急忙忙收拾好,跑下楼,边跑边想这个号码,虽然我没有存,可公司公布的林总的号码不是这个。 到了他身边,他仍与一众老总谈话,侧身瞥了我一眼,点点头,似乎是对我妆扮的认可。我暗暗粲笑。在他面前,哪怕是一寸毫无感情的目光,我都会感到欣喜。 跟在他身后走进包厢,大家都坐在了合适的位置,我随着林总坐在他侧边。稍稍抬眼扫了扫在座的人,竟然就只有我一位女性,更加谨慎地垂着头,尽量当个透明人。 还好,大家推杯换盏中谈论的只是未来行业发展方向,股票投资,以及专业性的项目问题,没有另人尴尬的荤段与粗俗的笑话。我渐渐放松,看来应酬也不是想象中的被吃尽豆腐仍逢源笑对的场面,毕竟大家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我沉默地听着,对着一盘凉菜无聊下肚,虽然在座的谈话大多都听不懂,但这盘凉菜倒着实合我胃口,不由得多夹了几筷。 “易小姐喜欢吃海蜇?” “额?”是在说我?我抬眸,一桌人竟然都停止了谈话,目光齐聚我这里。 其中有一位是在湖边偶遇的男子,正是他问的我。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报复!决对是报复,不就是对他伸出的手置之不理,竟然记恨到现在。 不曾回话,林总笑着说:“小易是喜欢吃这个,让沈总见笑了。”说完又夹了片海蜇放到我的盘中。 我这现在才注意到,这盘凉菜快空了,估计全部进我的肚子里…… “难得啊,林总带新人了?”一位头发稀疏的中年大叔说。 又有一位也接话:“并且我还从没见过被林总带上餐桌的女人,林总给她们夹过菜啊!” 周围一阵笑声,“对!这机会难得,只要是新人都得敬酒,不能放过。” 多事的永远都是那一个。我暗自郁闷,起身道歉:“对不起,我不会喝酒。” “到这里怎么能不会喝酒,不行,不行。”额前稀疏的大叔摆手手,“不喝 分卷阅读30 找人代你喝。” “不好意思各位……”林章起身,“她刚来公司,职场新人,确实不会喝酒,不如我替她敬各位?” “林总这么怜香惜玉,那可得是双倍吧!”湖边的那个沈总眼睛轻飘飘地刮在林总脸上,我却恨不得用眼神把他凌迟了! “没问题。”林总爽快的答应了。 我仍有隐隐的不安,我不知林章酒量如何,酒品怎样,要是喝醉了我可怎么办啊! 他似乎明白我的心思,对我微微点头,以示宽心,然后又示意我开始倒酒,我跟在他后面给他加了一杯又一杯,走到那个沈总旁边,他恭敬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谢谢林总,谢谢易小姐。” 我继续瞪着他,觉得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乒乒乓乓弹在他脸上,却打的我火辣辣的疼。如何不气! 一圈下来,林章已经有些醉意,桌上至少有十个人,每人半樽,一瓶茅台去了4~5两。我扶着他回到座位,他双颊已经微微泛起红晕,耳根发热,额头上也浮出密密的细汗。 拿出湿纸巾帮他擦了擦发烫的额角,擦拭耳根时,他却抓过我的手地握着,我微微挣扎,他却握的更紧。另一只手撑着左颊,薄唇微微弯起,旁若无人地凝视着我。不知他是醉了,还是没醉。我红着脸,不敢理会座位那些暧昧打量的目光。不过相信以这帮人的身份不会去学长舌妇乱嚼舌根。 还好大家也都适可而止,除了心照不宣的笑意,都不再为难。台面上除了那盘海蜇,其它的菜几乎没动。坐了一会儿就开始散席,大家相互客套地告别后,我立即扶着似醉非醉的林章走向大堂的电梯。 那个沈总似乎也住在这个酒店,倚着电梯口,眼神在我和林章身上游泳,“需要帮忙吗?” 我直接无视他,不想说话,今天我这眼睛瞪的真是酸疼。 电梯门开启,与他一同进入,他按下18层,我按了10楼。林章迷迷糊糊地依在我的肩上,脸颊酡红,双眼紧闭,平时冷硬的模样因醉酒温和许多,如果不是电梯里还有人,我真想亲吻一下他的眉眼。 不理会某人讥诮的目光,出了电梯,搀着林章走向房间,他几乎所有的重量都倒在我身上,脚步也越来越沉重,我支撑着他的身体,腰都快直不起来了。看来他真的是醉了。 他突然睁眼,问我:“沈默清怎么知道你姓易?” “沈默清?” “饭桌上的人。” “哦。”我明白了,应该是湖边认识的那人。如实回答,他便不在说话,走到1066,我小心地问:“林总你的房卡?” 他动动手,示意裤袋。我打开门后,站在门口吞吞吐吐,还是问了一句:“林总,我……今天是不是给你丢人了?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 他斜着身子靠在墙边,迷离的目光有些散乱,“过来。” 虽然夹杂着鼻音,仍是深沉的语气,我惶惶靠近,局促不安,他却一把抓起我的手腕,反脚踢上了门,把我抵在门边,重重地吻了上来。 他果然喝醉了,上次也是如此,我挣扎着推开他,他却把我抵在墙角,钳制着我的双臂让我无法动弹,另一只手开始游走在我的胸部,缓缓绕到后背解开我的裙子拉链,我才意识到什么…… “林总,林总,你喝醉了。”一语未了,他更加紧迫,急促地把我拉到卧房,直接把我推到在床上,边解纽扣边覆身压了上来。他喝醉了,再不躲就来不及了。 我偏过头,避开他的亲吻,在他身下扭动企图逃离,明显感觉到他腹下间有什么比大脑还冲动,身子也越来越烫,另一只手轻轻触划我的肌肤,浓郁的酒香洒在我脸颊,舌尖钻进我的唇齿一点点引诱着我的理智,我已经浑身无力,根本挣脱不掉他……是什么时候忘了挣扎,也忘了抗拒? 一个成熟的男人,有的是办法让你沦陷,更何况我本就对他情有独钟。 今夜,恐怕难眠。 他的炙热吻蔓延到我的颈间,渐渐地,我有些沉醉,有些沉沦,情不自禁地嘤咛了一声,却好像是突然激醒了他,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吻烙在我锁骨上尽乎是粗鲁地啃啮。我疼的我冷汗直流,想要推开他,却又有些不舍,只得一声不吭,死死地抓住他的臂膀来缓解疼痛,希望他能清醒,却又害怕他会清醒,更害怕他会就此离开,比起疼痛,我更害怕他从此再也不会多看我一眼。 我有些难过,为什么我爱上的不是一个正当好的人?他喝醉了,我却没有,我无比清醒,明明可以抗拒,却又不得不悲哀地用卑鄙的方法留住他。 既便如此,我还是想知道他是否清楚眼前的人是谁,不是他醉酒后解决生理需求连名字都叫不出的某一位,也不是他家中高贵贤淑的太太,而是他手底下一个不起眼的小员工。 “我是谁?”我问。 他迷离地醉在胸间,呢喃道:“易安,我的易安……” 一滴泪划过我的眼角,我却笑了,够了,足够了。只要他在醉意中还能知道眼前的人是谁,我便不再抗拒, 分卷阅读31 他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 我流着眼泪,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此刻,正义廉耻通通消失于天际,来世再让我向另一个女人赎罪吧!来世,我一定背着沉重的枷锁,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接受她的谴责与酷刑,万箭穿心也好,枭首示众也罢,我都甘心承受。 我这种不顾道德,不知廉耻的爱恋在心里隐藏太久,只要他不抛弃,我实在舍不得放弃。我决不会妄想别的,也不会争什么位子,更不会去破坏他的家庭,只希望他能多看我一眼,能怜悯我一点点爱情…… 清晨,我眯着眼,惯性地伸手摸索桌边的手机看时间,扯动被角感觉有一丝凉意,立即睁开眼,脑海里已经疯狂涌出昨日的画面,身体跟着思维才感觉到全身赤.裸的疼痛。 我稍稍转身看向林章,他竟然已经醒了,穿戴整齐,依在床边正凝视着我。 我慌然后侧,抓了抓被子,僵硬地道了声:“早!” 他毫无情绪:“早。” 我轻轻地‘嗯’了声,不敢再说话,脸微微发烫,想起身穿上衣服,可是我感觉他的目光仍注视着我,实在不好意思赤身下地拿起衣架上的衣衫。 “对不起。”他说,声音低沉,语气愧疚,“我不知你是第一次。” 遮光窗帘挡住了窗外明媚的阳光,白天被我们当成黑夜。是否有人说过:光明不一定是白的,黑暗不一定是丑恶的。对的,我喜欢黑暗,喜欢没有光,喜欢不被别人看见,喜欢在黑暗中窥视别人。 伪装的黑暗中,阳光和灯光小心翼翼地偷进来,却不足以照亮一个善于隐藏情绪的人。也不是隐藏,是真性情。 他的对不起是什么意思呢?是后悔?是懊恼?是不是悔不该醉酒?悔不该碰我? 心里升起一阵悲凉,我又能如何呢!平静地点了点头,不想讨论这个问题,我本就心甘情愿,不希望他会内疚,会后悔。 “你……?”他欲言又止,恐怕是想打破平静,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林总,您放心。”我替他接过话题,“昨晚你只是有点醉了,可能把我当成你太太吧!您不用担心,我不会纠缠你,我会忘掉的。” 这是他最想听到的吧!人都趋利避害,厌于责任。我不会成为他的麻烦,既然爱他,就愿意给他我能给的一切。 他没有说话,沉静地睨着我,只是表情却越来越冷,目光也逐渐寒冽,比起工作时的沉肃锐利,此时的双眸如一把寒剑,没有温度地刺在我心头。 我不知所措,握着被角坐在床上,思索我寥寥回答的几句话,不知怎么惹怒了他。 房间里安静的可怕,两个人都沉默着,他却兀自笑了一声,清脆清冽,像是自嘲,像是讥讽,“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吧?是我他妈的自作多情!” 他遽然起身,拿起西装,推开门,轰的一声,像打雷,脚步更像闪电,快到我都来不及反应。 房间里又恢复了沉静,身边已经没有了他的气息,我呆滞许久,才感觉脸上有泪水滚落,心里的委屈与难过都缩在胸口一下一下抽搐,终于忍不住埋头痛哭起来。 为什么会是这样?我已经尽量讨好他,可是我还不够了解他,他还会给我机会吗?我要经过多少努力,多少失败,多少欣喜,才能掌握他的心思,说出他想听的语言? 赤着脚下床,踩在厚厚的地毯上,记得昨夜衣衫明明散落的一地,现在却整齐地挂在衣架上,他应该已经醒来很久了吧? 都已经到了中午10点,我不知他去了哪里,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好,换了身衣服,继续枯在床上等他。招标已经结束,他却没有给我安排今天的工作,握着手机想给他打电话,始终不敢拨出他的号码。 恍恍惚惚地看着昨天通话记录,越看越觉得这个号码有些熟悉,突然想到那天凌晨收到的两条短信,可是信息已经被我删除,我又翻开发给严冬筠的微信记录,记得我曾把这个号码发给他,让他找出暗恋自己的女生,但是他也没有查到这个号码究竟是谁。 我往上翻聊天记录,如果这个号码是林总,如果是他……?翻到最后,终于出现那一串数字136XXXXXXXX,一模一样的数字,真的是他!原来他真的早就知道我,在我爱上他的时候,他已经注意到我。 手机突然震动,来了一条短信,还是这个号码,我慌忙点开:萧已帮你买好下午3点的机票,你先回城。 钝痛又忽然袭来,短短的几个字又把我的心撕裂了一道口子,收住的眼泪又再次漏了下来。 他不愿意再看见我,可是我却不知怎么惹怒了他,甚至不敢问他去了哪里。 收拾好行李独自登机,看着天空中的渺渺云层,不知道更接近上天的时候祈祷,上天会不会更优待我?也许我还不够了解林章,但是我希望他能给我一点时间,再给我一些机会。 我,想要他的爱情。 ☆、第 13 章 回城上班 分卷阅读32 都已经好几天,他依然没有回到公司。他是领导,就是一周不来也没人敢打探他的行程。 电脑里一堆需要修制的标书,我毫无心情,闷闷地拿起杯子到了茶水间透气,萧助理竟然也在,端着杯子正眺望窗外,我朝他的背影道了声:“早!” 他转过身,眼神有些复杂,盯了我一会儿才问:“今天忙吗?” 我轻轻‘嗯’了声,下意识地回避他,仿佛是害怕他知道前几天的事,低着头接完水,打算回到座位,萧助理又说了一句:“我们聊两句?” 我顿时一惊,脑袋有些慌乱,“萧助理有什么事吗?” “就随便聊两句。” 跟着他到了楼下的咖啡厅,此时正是上班时间,没什么人,幽静的气氛却让我更加紧张。他叫了两杯咖啡,温和地笑了笑,眼底并无揶揄和嘲讽。“林总要后天才能回来,分公司有点事需要他一起处理。” “哦。”原来他把我丢在陌生的城市是为了工作。只是萧助理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我稍稍地抬眸,想从他表情中探出一丝答案,他接着问:“他怎么把你带过去,却让你一个人回来?” 我没有说话。他,应该已经猜出什么了吧?是从那张照片开始?还是从这趟出差?他们这些人都太聪明,脱口的每一句话都意义绵长,周意深刻,时不时还反探究我的神情,让我觉得太紧张,毫无招架之力。 果然,他又试探似得开口:“林总临时把我调往杭州,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我依旧缄默不语。 “是否有兴趣听一听林总的家事?” 这下我可以肯定了,他已经通晓一切。我不担心他会传播,他是总经理助理,这种事情会永远锁在嘴巴里。 看着他保持淡定,却又意味深长的眼神,我突然冷静下来,昂起头,目光笃定,“请。” 他怔了一下,仿佛是疑惑我的变化,摇摇头,还是说了出来:“我说这些是为了你好,你还小,是个好姑娘,不希望你陷入不切实际的想法中。你知道他老婆是什么人吗?” 我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事实上我是知道的。我几乎不去想这个事实,面对林总时也是刻意回避他的身份,只是想看见他,想对他心灵的目光。如果不是他带着我出差,我这辈子都不会主动与他有任何关系。这样的话不是推卸,我只是清楚这种爱的结局,我的下场。男人的心,龙其是成功男人,冷硬薄情,拿自身去赌他的爱情,眇乎小哉!我不是了解他,只是了解人性。 “他老婆是顾董事长的亲妹妹,他与顾董之间不只是上下级,还是亲上加亲的连带关系。这家公司虽然顾董占股45%,可是林总手里也持37%,再加上他太太手中5%,其它的才在公司部份高管手中,公司不上市,不融资,可以说他们强强联姻掌握了公司所的有股份。所以……无论你有什么想法,你都要清醒林总的位置。” 我面不改色地竖耳,听进去什么不重要,反正就是给精神上再加一道酷刑。回避事实没有用的,有人单刀直入,终究躲不过那一刀。 痛楚之际反而能更加清醒。抬起眼皮,竟还能挂着一丝若无其事的微笑说:“谢谢萧助理的指教,我对林总只有尊敬,并没有什么想法。但一定会谨记你的教导。” 他并未发现我面容下内心的变化,喝了口咖啡,直接用手擦拭嘴角,“你不要觉得我自以为是或自作聪明,不过终究是我太愚钝,没有早点看懂林总的心思,否则我肯定不会把那张照片告诉你。” “这些跟照片有什么关系?” “由这张照片来看,他早就认识你,可是你来公司一年多,他却无动于衷,除了当时成立分公司,我都没见他对什么事这么有耐心。从他对你的态度……”他突然凑近我,压低声音:“林总这人,表面冷漠,可是待重要的人都是重情重义,他肯定不会亏待你,但是如果你死心眼喜欢上他,我可以肯定,林总不会,也不可能离婚,他的身份太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止存在股份变更,最重要的,还有一个孩子。不知你是否了解?他的儿子才8岁,但非常聪明,跳级考入了本市最好的学校,连学费都由学校负责。” 脊梁好像被人抽了一鞭,猛然的抽搐后,灼痛才开始蔓延全身。如一剂慢性毒.药,一点一点麻痹我的神经,啃噬我的心脏,密密麻麻,密密集集,吸不到一点空气。 萧助理几乎没有说什么过重的话,很聪明的点到为止,他明白,一个孩子足以击退一个有良知的人,更明白,他的上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林章啊!一个在商场摸爬滚打,精明善断的商人,他会要什么?不过是年轻貌美懂事的情人。天下男人不都是一个样。 “小易,易安……?” 恍恍惚惚回神,萧助理那双琥珀色的双眸正瞧着我,“你们……”他欲言又止,神色犹豫,复又改口:“你,没有喜欢上他吧?” 我本能地摇头,不敢承认。 他却真的相信了,靠在沙发椅背,继续安慰我:“没有最好,总之千万 分卷阅读33 不要犯傻。我比你大,多少也能看透你的性格,我知道你不是一个轻浮的人,林总我是不敢多说的,他想要什么你要好好想想,懂得进退才能不让自己受伤。” 内心涌起感激,可是感激的话却出不说口……晚了,太晚了,纵然我知道他想要什么,知道他不会爱我,就算他把我独自抛在陌生的城市,不再和我联系,我还是想他。 这些天我不止一次埋怨他怎么能这么无情,连一条短信都吝啬发给我,哪怕只有一个字,可是什么也没有,他的世界里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事,我,完全被遗忘了…… 萧助理明显比我了解林总,了解他的身份,了解男人本质。他这样的人,怎么会需要爱情?那是个太麻烦的东西,需要哄,需要花心思,离开了要想念,分手了要心痛,不如找个情人简单,各有所取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不必纠缠,不必心烦。 这本就是一个速食社会,职位越高的人想的越长远,没有人会缠绵于这些儿女情长。 可是我守了23年的清白之身就是为了等一个有妇之夫吗?他还喝醉了,连他自己都说不借着醉意怎么放纵自己。男女之间就是这样表达爱吗?他不爱我,我竟然愿意。 等到周一,他终于正常上班,没有工作对接,我只能瞥见他匆匆的身影。他的时间几乎都是在会议室度过,我下班时,他又转战到办公室,从没有再找过我。 我也佩服自己的自控能力,即使深夜想他想到失声痛哭,白天也能压制住对他所有的眷恋,做好本职的工作,不出错,不出色,保持平静平常。 想必他早已想好,一夜温存后各司其职,上班时间仍是要忠于职守,认真工作,决不能公私不分,骄恃纠缠。 也有一种可能,他是在故意试探我是否会恃宠造谣;而最坏最可悲的可能,就是他对我这种毫无情趣身体不满,遗忘了我…… 马上伸手在头上使劲敲了两下,整天胡思乱想!人真的不能太过清闲,前两天为了消化萧助理的话,拼命的加班工作,终于把自己累到下班倒床就睡,可是赶制过剩,现在又闲下来了。再这样下去我迟早要得臆想症! 无聊地站在打印机旁整理一份又一份出来的文件,严冬筠却朝我走了过来,我立即撇过头,假装没看见。 可是他还是走到我身边,温声细语:“累了吧?去休息会儿,我来守着。” “谢谢,我不累。” “最近林总对你好像挺在意的,亲自带你过流程,有什么收获吗?” 心里在高亢狂暴,可仍维持表面淡定,“一无所有,全程他负责,我什么也没记往。” 哈……他压低笑声,“有领导在是无需我们多话。” 正说着,林章从会议室出来,可能是听见打印机旁的说话声,抬眸瞥了眼我们,面无面情,大步离去。 “到饭点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严冬筠半恳求,半试探地眨着眼凝视我。 我歪着头不解,这小子,怎么就看上了我? 最近严冬筠对我越来越殷情,眼神也越来越昭着。可大家是同部门,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能反目,又不可能装成陌生人,毕竟还有工作接触。我的回避与为难,这个呆头鹅完全看不出来。 不过这个烦恼也有一部份是我的原因,当初到公司时宋姐她们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实说没有,面对严冬筠隐晦的好意,我的心思又全在林章那,领悟的实在太晚,等回过神,他已经有点误会了。 到了午饭点,我拉起小孟,箭步冲进食堂,活像几百年没吃过午饭。 找了一个空位坐下,小孟佝头低问:“躲避严冬筠是吧?” 我拼命点头。 “他人还挺好的啊!长像不错,又是潜力股,还是本地人,你有什么不满意呢?” “我不喜欢。”刚说完,一个清瘦的身影闪过,挤在了我旁边的空位。 “你不喜欢什么啊?”严冬筠放下餐盘呆萌地看着我。小孟低头,哧哧地笑。 我欲哭无泪,咬了口清脆的苹果,“不喜欢吃苹果。” “苹果挺好的啊,多吃对皮肤好。”把自己水果也放到了我的盘中。 我怒目切齿:“拿走!我不喜欢的东西立即拿走!” 他诧异地盯着我,足足愣了几秒,竟然笑了:“好好,不喜欢就不吃。”拿开我面前的水果,又摸了摸我的头,“真是孩子气。” 我生气地甩甩头,这一甩看见万年不进食堂的林总竟然端着餐盘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萧助理,他们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好奇怪啊,林总竟然会来这里吃饭。”小孟也惊讶。 “是啊,你吃完了吧,我们走吧。”我对小孟眨眼。 她立刻会意,“好,走吧!” “哎!你们等等我啊!” …… 到了下班,我飞快地收拾东西,近乎逃难的速度,连续成了下班打卡第一人。 麻烦!真是个大麻烦!自己的事情都无法解决 分卷阅读34 ,又来了这一个。他不表白,不表明,只是善意地以他的方式关照我,我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一路踢着石子走进小区,狭窄的道路尘土飞扬,脏乱污浊,也不知道翻新什么时候结束。到了87栋,楼下竟然停了一辆夺目的轿车,车窗外伸出的手指间有一星的猩红的光点,光点中升起缕缕烟雾,车内那双黑湛的眼睛正注视着我。 我怔在原地,是有多少天了?快两周了吧?时间并不长,至少于他这种忙碌的人来说是这样。毕竟,他不知思念为何物。白天我能把情绪控制的毫无破绽,但他不会知道深夜我是怎么过来的。倘若他再也不会来找我,也许就这样了,我会等到对他那一寸一寸的爱意都磨尽,然后离开,彻底忘了他。 如今他终于想起我了,压制许久的委屈与矛盾突然间都袭上心头,几乎要控制不住夺眶的泪水。我想我应该假装没有看见,转身直接上楼,这样才能如他一般潇洒决绝,可是我做不到。还是忍不住走到他旁边,轻轻喊了声:“林总。” 他仅是清冷地注视着我,并没有反应,等到指尖的烟全部燃尽,才打开车门下来。“他送你回来的?” “谁?”问完我又明白过来,“没有,我一个人。”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有了追求者。”他一副嘲笑的口吻,不知是嘲笑我,还是自嘲。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我越来越胆小,害怕惹怒他,害怕他又无情地离去。如果言听计从能讨好他,我都甘愿如此。清高是什么?又不能获得他的关注。 “离他远一点,否则你会害了他。” 我对上他的双眸,微微疑惑:“什么意思?” 他却沉默了。 我心念一动,难道他在生气了?或者是吃醋?公司最近总是传严冬筠在追我,我以为他这样的人不会知道这样的八卦。心情忽地转好,哼!男人总是这样,自己可以拥有佳丽三千,无论是否喜欢都要求她的身心只忠于自己一人。一副唯我独尊,皇威不可侵犯的样子! 凭什么? 当然,这种话不敢说出来。胡思乱想着,眼睛飘浮在黑暗中的自行车,实在不是我要看这破车,只是想给视线一个落脚点。 他突然擒住我的下巴,表情夹着愠怒:“不要总是这一副表情,你就是这副表情勾引男人的吗?” 什么?我勾引谁了!? “我不知你竟有这么大魅力,沈默清见你第一面就要你的联系方式,还有公司那个穷小子,放着那么多人偏偏追求你?来,说说你使了什么手段。” 简直不可理喻!明明我什么也都没有做,却都成了我的错。 怒火在他眼里忽明忽灭,我胆子突然大了起来,挺直腰杆,不屑地答:“林总您应该问问自己,我使了什么手段让你站在这里。” “你……” ☆、第 14 章 没听他把话说完,转身上楼。愤怒的脚步让手腕荡出去,果然荡到他手里,一不小心连自己也跌到他怀里,他握紧手腕,“脾气真是越来越大,还以为你在床上小白鼠似得瑟瑟发抖是很怕我,原来是装的。” “你!”脸上的火云瞬息蒸腾,还好现在是夜晚,没有人经过,也没有人看见。低头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他却忽然噙住了我的唇,我慌然推拒,含糊不清地说:“不要……不要在这里,这里有人。” “那……我能不能上去?或者跟我去外面。”他贴着我的耳朵小声地问,浅浅的呼吸吹在我耳后,痒痒的。 清风徐徐,耳根依然蔓延一股热流,垂着发,掩盖自己的面红耳赤。如果我爱的是罪恶,又该如何摒弃罪恶?我是真的很想念他,我不想他离开,无尽的黑夜,我想让他陪着我,哪怕只有一晚。 “我们……上去吧!”害羞的声音小的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他却柔柔一笑,搂着我一起朝楼上走去。 我的心脏随着脚步声咚咚跳动,拿钥匙的手都是抖的,微弱的声控灯照明度小的可怜,摸索着插孔怎么也对不准,只听得钥匙跟锁口相互咬合,仿佛是他在身后低低地笑声。越是紧张,越是哆嗦,抖了半天,终于把门打开,进入房间刚打开灯,他就扳过我双肩,铺天盖地洒下呼吸…… 我颤抖地抱着他,回应他的亲吻,此时,思想道德通通都消失于天际。明明知道自己在伤害另一个女人,可是从第一次开始,我就开始堕落了,忘了什么是廉耻,什么是羞愧…… 萧助理的劝告还旋转在耳边,可是此时此刻,我还是想要和他在一起。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哗哗的水流声,睁开眼,林章已经没有睡在床边,洗漱间的灯亮着,我怔怔地起身,他已经裹上了浴巾出来,简单的擦了一下,开始穿衣服。 我的心开始往下沉,一种难以言说的重量狠狠地拉扯着我……已经猜到了,还有些呆滞,有些木然,看着他扣好最后一粒纽扣,再把西装搭在手臂,然后走到我旁边,俯身亲了亲我的额头说:“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分卷阅读35 。” 至始至终我都没有说话,心脏揪成一团,目光本能地追锁他的身影,他走到玄关,忽然回头看我,就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让我扯入最深的潭底。 我蓦然清醒,起身披上睡衣,关闭所有情绪,收纳内心苦楚,脸上挂起微笑,抢先走到他旁边,为他拉开了门。 他并没有疑惑我的改变,只是平静地看着我,平静中果断的意味,脚步已经说明。 关上门,不自觉地敛了微笑,可又不能关闭眼睛,呆呆地仰头看着天花板,靠着墙边,缓慢地,松弛地,迟钝地蹲下了来,抱住自己的膝盖,久久地凋落在地上。 如此安静的夜,真让人格外清醒。 整个房间死一般沉寂,仿佛过了许久,才感觉到一种不可抑制的悲楚,还没来得及哽咽,眼泪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原来,无论多晚,他都是要回去的。可我是多么愚钝,竟然还以为我们能像普通情侣一样恩爱厮守到天明,哪怕只有一晚。我只要一晚。可是我却忘了,他不是普通人,人家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留在这里,是我忘了他的身份。 可是当他到来,又决定离去的那一刻,把我当成什么呢?在他心里充当什么角色呢?我不相信他是想我,如果他愿意,他每天都可以见到我,他还有我的联系方式,可是他却从未联系过我。 今天偶然过来,是把我当成解决生理需要的情人?还是像皇帝一般宠幸没有阶品的妾室? 在古代有一种被点名侍寝的女子,洗漱干净后卷入锦被抬到皇帝的寝殿,恩宠后再由下人们抬回来,品级不高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在皇帝宫中留宿。小的时候看见这样的女子,只觉得悲哀,命运时刻掌握在别人手里,毫无尊严地被人呼之即来,招之即去,就算爱到无发自拔也没有资格陪心爱的人相拥而眠。 没有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与她们惊人的相似,任眼泪留干,那个人都看不见,也不会去看,他需要的只是寂寞时可以暖身的情人,而我恰巧扑了上去。早就应该看懂啊,在我还在憧憬爱情的时候,他的世界是利益交换,他没有心力,也不会花心思去捕捉精神上的恋爱。省下来的时候陪孩子解一道应用题,奔赴另一个战场,参加高质量应酬,一切的一切,都比熬时间在已经到手的情人来的实在。与其追逐飘渺虚空的感情,还不如一场感官刺激。 天渐渐亮了,一夜未眠,我挣扎着起身,镜子里的人一双红肿的眼睛,一头乱哄哄的头发,神色萎靡,形同枯槁。 无力地洗漱完,画了个淡妆,抹了点唇膏,终于增了点精神。可是精致的妆容下的内心却如尸体般腐烂恶臭。 呆怔地坐在办公室,他又没有来上班,萧助理也不知去了哪里。到了中午,找了个借口寻问廖经理,才得知他们一早就去了香港出差。 我回到座位,盯着屏幕颓然泪下。他永远都能潇洒离开,更无须向我这种无关紧要的下属告之行踪。而我,除了偷偷打探,连向他追问的资格都没有。 他不在公司,我几乎没有动力,也没有心思,本职工作都是拖拖拉拉地完成。宋姐见我萎靡不振又眉飞色舞地调侃:“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 我苦笑,也不反驳,反正这是个好借口。 无精打采地把一份快递交给小孟,她是绝决不放过取笑我的机会:“怎么?某人出差不烦你了,你又想他了?” 我一惊,几乎以为她看出了什么,瞬间又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严冬筠,怪不得这几天这么清静。 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某人终于走了!希望领导就把他调到其它办事处,再也不要调回来了。” 下了班我给韩晓晓打了个电话,这个丫头已经好久没有联系我了,以往都是她主动找我,最近微信消息休眠,朋友圈也停了动态,好像消失了一般。 电话响了好久她才接听,颓唐的一声:“喂,易安……”好像是没睡醒,又像是很疲惫。这可不是她,以往她再难过也会耍心眼反抗,难道被她母亲识破了? “你怎么了?最近都没你消息了。”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一言难尽。” “难道你妈妈知道你男朋友的事了?” “那到不是,最近因为我妈的事快烦死了!” “怎么?” “我们去红豆喝一杯吧!好久没约酒了,到那再说。” 忍着疑虑上了地铁,赶到了酒吧她已经坐在那独饮起来,整个人都怏怏的,难得没有手舞足蹈,推给我一杯酒。 “什么情况?你妈妈怎么了?”我问。实在想不出她妈妈那么精明的人会发生什么事。 她小脸喝的红扑扑的,眉头微微蹙起,盯着杯子,似乎是自言自语地咒骂了一句:“真不要脸!做小三还这么理直气壮,都不怕遭报应吗?” 我瞬间僵成岩石,本能地以为她是在骂我。握着杯子的指尖微微发抖,应该能想到,我与林章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在公司他与我只是领导与下属,绝无破绽,下班之后也从未一起出现。只是 分卷阅读36 做了亏心事,一点风吹草动都不能经受。就如中午小孟的玩笑,一天时间我承受了两次惊惧。 “易安,你说……”她看向我,“咦!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呷一口酒,掩饰心中的战栗,“我没事,你刚说的是怎么回事?” 她撇了下嘴角,满眼厌恶,“还不是我爸在外面一直有小三,以前还遮遮掩掩,最近越来越大胆,公开带那女的出席各种场合,关键是那个女人竟然耀武扬威地把她和我爸躺在床上的照片发给我妈了,天啊!现在的小三都不要脸吗?她不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吗?” 我保持镇定地聆听,尽量表现的自然,以一种关心的心理询问她家的情况,“你妈妈是什么打算?” “我妈当然是要离婚,不过他们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离婚的,我爸也不会离的,只是我妈天天闹,他嫌烦干脆躲着不回来了,害得我现在天天在家陪着我妈。” “那……你爸爱那个女人吗?” “怎么可能!”她奇怪地看向我,“他身边的女人都没断过,那些人都是图他的钱。只是现在这个女人……不对,据说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竟然这么大胆妄图挑衅我妈,真是不知死活!我妈这人可是有仇必报,她把那张照片发给那个女人的爸妈了,让她爸欣赏一下自己的女儿与一个爸爸级别的人上床的姿态,哈哈,我妈也真够狠的!最近可有好戏看了!” 感觉胸口好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也说不出话,慌乱紧张,羞耻恐惧,众多思绪挤压在一起几乎让我神经错乱。想逃离这里,可是我不能,不可以,决不能让她对我一丝怀疑。她的母亲与林太太是朋友,也许一不小心她就看出什么,她如此憎恨第三者,肯定不会站在我这里替我保守秘密,就算论亲疏,她与顾仪也更加亲近,我实在算不得她什么人。 她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怎么有这么不知廉耻的女人,抢别人老公都能趾高气扬,还名校毕业,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都没学到什么是羞耻心吗?你说这些人都是什么想法?世界上有那么多条路,偏偏选择做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还妄想翻身上位,阔太太是那么好做的吗?为了钱脸都不要了吗?” 我一言不发,五官好像都被巨石压变形,舌头也缩在石缝里,只有灌酒的时候才露出小小尖来。韩晓晓的每一句话都像鞭子抽到在我身上,巨石还压在心里,话言却像是在活活的鞭尸,抽的我皮开肉绽,奄奄一息。我想假装若无其事,继续陪她说话,可是到最后我实在听不清她还说了什么,只看她的嘴张啊张,合啊合,一张一合,好像是一种听不懂的语言。趴在冰凉的吧台上,恍恍惚惚见她愣愣地看着我,问我怎么回事,是不是不舒服……还扶着我把我送上了出租车,我都不知我是否说了地址,但是我确实躺在了熟悉的床上。 这是我第一次喝醉,我刻意回避恐惧和肮脏,故意把自己灌醉,事实证明这个方法并不行。我睡的很不好,头痛欲裂,反反复复做梦,梦见一个高贵的女人打我,一掌一掌打在我脸上,我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泪眼婆娑地抬起眸,林章就站在旁边,居高临下,视若无睹,只有眼中冷冷的鄙夷和轻蔑。这种目光真狠,此时恨不得我死了,也不要面对这样的眼神。 可是我动不了,仿佛被人按住了四肢,不容我有反抗挣扎。越来越多的人打我,我抱着头哀求林章救救我,可是他却讥言嘲笑,转身离去…… 我绝望地流着眼泪,连埋怨都翻腾不起,我知道怪不得别人,没有人能救得了我,是我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浑浑噩噩好像听见很吵杂的声音,好像是电话铃声,又好像是敲门声,一声一声砰击在我心里,我不知我是否清醒,只是迷惘地睁开眼,看见电话在桌子上闪烁,敲门声还在继续,砰砰的响声在深夜格外刺耳,我拿着电话下意识地走向门口,连走边思考这串数字是谁来着?同时也拉开了门,门外竟然站着林章,我好像笑了,一种被巨石压扁的笑,果然很丑,果然还在梦里。 他似乎也愣了一下,好像被我样子吓到,闪进来,抹了一脸我脸上的眼泪,关切又急促地问:“怎么回事?” 也许是上一个梦里他的眼神太可怕,现在这个梦里他眼中的心疼又太真切,我神思恍惚,亦真亦幻,既然是梦就让我贪恋一会吧! 毫无顾及地抱住了他,挂在他身上喃喃痴语:“我那么喜欢你,你不要伤害我……不要离开我……” 他拥着我走向床头,把我抱在怀中,可我还是很难受,在他怀里蹭来蹭去都找不到一个舒服的位置,迷迷糊糊好像听见他问:“你知不知道抱住你的人是谁?” 我不知是点头了还是没有点头,抓住他的衣领,使劲往他怀里拱,好像要钻到他心里去。不知是不是又是错觉,又一声叹息:“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我实在没有力气说话,太困了,自从跟他在一起就没有睡好过,昏昏沉沉倒在这个温暖的胸膛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的时候想,熬了那么多时间,费了那么多心力,写出来那寥寥的量。求的是 分卷阅读37 什么?又求不得什么…… ☆、第 15 章 早上醒来,天已大亮,不是闹钟把我吵醒,那就证明今天是个周末,身边没有不同的气息,房间也没有任何痕迹。 果然还是梦。想不到老天还肯善待我,两个相互矛盾的梦竟然同时出现。天堂与地狱的距离有多远?我算是感受到了。 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起身撤下所有的床单枕套,各种需要清洗的东西,全扔到了洗衣机,然后又一遍一遍的拖地。我不想闲着,房间里空荡不可怕,心里空荡太可怕,尤其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并且那个人,我永远都不能与他联系。 我特别害怕一种场面,当我思念至极拨通了他的电话,听到的却是一声温柔的女声,那种慌不择路的画面,想想都觉得战栗。 我不知韩晓晓口中那个第三者是以怎样的心态把两人的照片发给她母亲的,我小心翼翼,遮遮掩掩,害怕任何人知道我爱上了别人的丈夫。 人都是感性、感情动物,爱上任何一个人都没有错,可是理性控制大脑,在道德、伦理上,爱上不该爱的人,又与他纠缠不清,这却是罪大恶极。 我没有控制好自己情感,但是还能控制自己的主动,哪怕是一条短信。我害怕会被他太太发现,害怕他会不回复我,害怕等待到绝望的感觉,害怕他最初回复后期懈怠最终厌倦删除的画面。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他,只不过我不会打扰他。 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我把所有悲凄的结果都想了一个遍,纵然内心里仍期待有奇迹发生,但那也只是幻想。我一向懂得克制,好像克制才是我天生的情绪。 又打了一盆水,仔仔细细擦拭电脑桌椅,播放器里单曲循环着苏打绿的《我好想你》, 生命随年月流去,随白发老去 随着你离去,快乐渺无音讯 随往事淡去,随梦境睡去 随麻痹的心逐渐远去 我好想你,好想你,却不露痕迹…… 音乐声一遍遍回荡在室内,我的心里却空荡荡,只得拼命地擦拭台面桌椅,一隅灰渍都不会放过。 手机铃声忽然与音乐声重叠,走到床头拿起来,是一串136的数字,这个号码我不用存也能铭记于心。一时间讶异、欣喜、悲楚瞬间升腾,大脑却凝滞了,直到第二遍响起,我才暂停音乐,颤颤巍巍点了接听。 “我在你楼下。”依旧是平缓低沉的声音。都能想得出他的表情,夹着烟,淡漠地看向车窗外。只是他怎么会过来? 还是有些呆愣,可是短短五字已经惊醒我的思绪,唤醒我的脚步。迅速换好衣服,洗了把脸,抹了点口红就急速下楼,我可不敢让他等。 到了楼下,打开车门坐上副驾,偷偷瞥了他一眼,他掐灭香烟,直接发动车子,始终是一个冷酷的侧脸。即便如此,我也觉得开心,这可是他第一次非工作时间与我见面,我以为只要在本市我们就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车子车一直朝我不认识的方向行驶,渐渐偏离了高楼市区,我也没心思欣赏窗外的风景,出门时比较急,中午就喝了一杯奶茶,干了一天的活,现在休息下来,又累又饿又渴。 幅度很小地左顾右盼,想从他车上找备用的矿泉水,可是后座只有一本《中国建筑史》,其它的什么也没有。而他的侧脸坚硬冷漠,不知是不是在家里受了气?心情不太好,我一句话也不敢说,只好忍着。 但他还是注意到了,目不斜视地问了一句:“要什么?” 我嗫嚅开口:“有水吗?” 他缓缓减速,打开我座位前方的箱屉,从里面拿了一瓶水扔给我,我喝了一口,木头似得杵在座位上。跟他这种人相处必须要沉得住气,他似乎随时随地都能陷入沉默或者沉思。确实,费时间说话,不如花时间思考。本来人与人在沟通中才能产生更深刻的情感,可是他的深刻只用在家庭或工作上,并不包含我。 车子已经行驶到郊区的林萌大道,拐了几个转,然后在一家相当古朴还是用竹篱围起的院落前停了车,人还没动,就有服务人员小跑过来,朝林章鞠了一躬,接过他的钥匙,帮他泊车。 有钱有势果然是好,你不必展示成就,人家只要看到你外在的身价,就已经把你的功绩给你披上,虚荣心给你捧上,走到哪都气宇轩昂。哪怕不尊敬你这个人,表面功夫还是做的毫无破绽。 跟着林章踏进饭庄院内,四周泉水淙淙,绿竹猗猗,与之脚步伴随的是清灵的古筝乐声。穿梭在迂回曲折的走廊,每段都有静谧典雅的小院,似乎都坐着人。我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得东张西望,紧紧跟着林章。跨过一座小小的拱桥,正中央竟然有一座石山遮挡前路,他带我直接绕过石山跨进后院,视觉顿时豁然开朗,一处宽阔雅致的小院涌入眼帘,廊下凤尾森森,翠竹环绕,由中间踏入室内,右边种植奇花异草,左边是一处水池,无鱼无草清澈见底,也不知是怎么设计的,汩汩清水又从渠底缓缓汇入右边浇灌植物。 分卷阅读38 我彻底傻眼了,如果不是知道这是个饭馆,我真以为进了迷宫。这可真不愧是带小三,有私情,说秘密的好地方。隐密的程度简直难以相象。 林章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用一种冷然又略带的讥笑的表情看着我。不就是我没见过世面么?有本事你光明正大的带我出去!但是这种话只是腹语。他早已主宰我的一切,我只有听从,不会反抗。其实在他面前,我甘愿放弃一切权力。 而他也做惯了领导者,点菜都如同一位指挥家,菜品在他面前舞动,却不肯青睐我一眼。可曾有谁在意过我爱什么? 然而等到菜上来我就忘了这个问题,拿起筷子完全忘了形象,实在是太饿了。喝了一盅芙蓉豆腐羹垫肚子,又扒着一碟老蜇头,筷子还不忘夹面前的松子鱼,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眼角间虽有浅浅的皱纹,笑容仍然迷人。“慢慢吃,没有人给你抢。” 我瞥了眼他面前的餐具,纹丝未动,干干净净。坐姿慵懒,笑容优雅,端着红酒杯在面前轻微的晃动。 这可真是资本家和贫民的区别,跟他一比,我的动作像极了饥不择食的乞丐。 他帮我倒了杯红酒,推到我面前,微微扬眉,示意我与他碰杯。 我吞了吞口水,想到昨晚的头炸开似得疼,不太想喝。只好假装:“我不会喝酒。” 一抹嘲讽慢慢蒸腾在他脸上,“还装呢!昨晚不是浑身酒气吗?” 他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向这么善变?最初遇上他的柔情,然后习惯他的冷冰,现在又面临他的冷嘲热讽……等等!问题好像不是这个,他说昨晚?昨天晚不是在做梦,他真的来了?可是他怎么会在深夜突然过来?偏偏还在我喝醉的时候,整整一夜我都在迷离幻象的中度过,根本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梦境。 我不敢回话,低头假装吸果汁,其实我已经喝不下了,只是不知该如何圆刚刚的谎。想想我也确实够丢脸,明明会喝酒,却还要装成滴酒不沾的清纯女子。他生气也是应该的,恐怕还不止这些,估计我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醉酒的人虽然形为和语言都是无意识的,但因此得罪了人决对不算冤枉,也足够另人厌恶。 我些点心虚,稍稍抬眼看着他,正接上他讥嘲的目光,立即展露腼腆地笑意,微微试探:“你昨晚怎么会过来?” 他淡淡地抿了一口红酒,没有回话。 “我昨天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你觉得呢?” 看他这副倨傲表情,真想赏他一个暴栗!看他在疼痛时还怎么盛气凌人! 可是我的悲愤也只能暗藏心底,表面还是不露声色地温柔微笑,心里的叹息绵绵不绝,我怎么可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 “想进来就进来,躲门口算什么?”林章的声音莫名耸立,我的思绪被打断,还没明白他在说什么,一阵爽朗的笑声从身后传来,我疑惑回头,一个微胖的男子向我们走来,手中握着一个白净地瓷瓶,像是一瓶酒。“哎呀!没打扰二位吧!” 林章和我都没有回话,他兀自坐在林章旁边的空位,放下酒,手肋撑在桌沿,手掌托着自己脸颊,笑迷迷地问我:“小妹妹今年多大啊?” 也不知此人是谁,长的圆圆的像一尊弥勒佛,脸颊被手掌挤出来显得他更加圆润,不过笑容倒是真诚。林章既然敢让他看见我,应该是他信得过的人吧!我如实答:“24了。” 他点了点头,自我介绍:“鄙人姓韩,你叫林章什么就叫我什么吧!” 我甜甜笑道:“韩总好。” 他嘴角微微一抽,“算了,你叫我老韩吧!” 林章却忽然起身,笑着踢了踢他:“起来,我出去抽支烟。” 林章一走,他立即凑近我,眼波流转:“他是在公司把你勾搭上的?” “这个……” 他似乎也不指望我回答,好像确信这就是事实。褐色的瞳仁在眼眶来回转动,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又把我打量了一番,若有所思了会儿,似乎是自言自语:“我就知道老林喜欢你这个调调的。” 嘿!老林?这话我喜欢。我是小妹妹,林章却是老林,可不是么,林章比我大了15岁,可不就是老人家! 我也怡然地凑近他,小声问道:“那他以前的情人是什么样的?” 他一下子就识破了我,狡黠猫腰:“小妹妹想套我话?” “不不,只是偷偷打探打探。您看你们交情这么好,自然是比较了解他的,所以想请教韩老板您,怎样才能讨好他?” “哈哈哈……”他的笑声萦绕在室内,指尖点了点我:“没想到啊!这么清澈的眼睛竟然还有一颗鬼机灵的心,怪不得老林喜欢你。” 我笑而不语,林章喜欢我?这可不对,他喜欢的不是我,他不知我的本质,也不懂我的内心,他喜欢只是改善他平淡生活的新的调味剂,只要符合他的味蕾,再换一个,他也一样喜欢。 “放心吧!你是他第一个带来的女人。”他的声音突然 分卷阅读39 烫了起来,身后同时也传来了脚步声,像是故意说给身后的人听似得:“老林这人整天在我们面前假清高假正经,还真以为他除了看书就没别的爱好了,现在终于憋不住了吧!” “说我坏话还这么光明正大?”林章悠然踱入,面上虽然仍没什么表情,眉眼却有一种工作中不曾有过的柔和轻松的笑意。 韩老板起身,指了指桌面上的酒,答非所问:“这可是我私家酒窖精心珍藏的,当年林才子亲酿,并赐名:无想醉。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意思,但是如此良辰再加美酒,才子佳人们请慢慢享用。”然后朝我暧昧眨眨眼,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韩老板走后,气氛又冷凝下来,林章一向沉默,我又不擅长找话题,只得无聊地研究这个素白的酒瓷,上面描绘的是一位手握红梅的古典美人,身形婀娜,盈盈浅笑,伫立梅花树下倒真是华容婀娜,令人忘餐。 忽然又想到进入此院时,扁额上的题名:竹影掠香。看这个韩老板不大像个文雅之人,他既说这壶酒是由林章赐名,恐怕这匾额也是他题名吧!没想到他是如此高雅。真是深藏不露,深不见底,深不可测,这趟出门收获可真不少! 只是这竹影如何掠香?无想酒跟美人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其中有什么深意?我是个俗人,在心里暗暗思索许久,仍难解其意。 我将目光转向他,他正握着小酒杯出神地看向窗外,暖黄的灯光笼罩在他周围另他的五官柔和了许多,只是目光仍有一种改不掉的冷然。 就这么痴迷地看着他,觉得自己对他的仰慕之情更加浓烈了。真的没有想到,如此冷漠的人竟然有一颗文雅文艺的心。他不为人知的一面我见识的越多,就越喜欢他,不是为了他的钱,仅因为他的智慧与风雅也另人钦佩。书上说的好,男人应何为男人呢?他有责任有担当,能让人信赖让人依靠,他的书籍而不仅仅是商业企管,他挣钱的同时充实个人的兴趣…… 可惜这么好的人注定与我无关,只能在他需要我的岁月里短暂地陪伴他。 “还记得你昨晚说过什么吗?”他忽然回首,灯光下他的眼睛晶明清亮。 我无奈地摇摇头,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城市的路灯早已亮起,一路上我都在想我昨晚究竟说了什么,让他生气,又让他默然不语。我向他表白了?还是骂他了? 可惜,他不会告诉我答案。 他把车开到我小区楼下,微微侧首对我说:“早点休息。” 我平静地推开车门下车,没有意外,没有难过,他对我一切的我都在慢慢适应,同样的事情,不会伤害我两次。 刚刚推开这栋楼的大门,一股蛮力由后方捉住了我的手腕,转过身就对上了他冰凉的唇。他每次吻我都带着一种侵略性,如同海啸,波涛汹涌,不知是想要得到什么,还是想要摧毁什么。 许久,他才慢慢松开,抵在我的额头呼吸不定,“上去吧!” 我想留他,可是我知道,不可以。途中,我曾看见他的手机闪烁,虽然他立即挂断调为静音,可是我已经看见来电名称为‘仪’。多好听的名字,短短一字,就显出了她在他心中的份量。可以想象,我的号码在他手机里只是一串数字,他不会,也没有必要存我的名字。 可是林章你知道吗?每一次念你的名字,呼之欲出的都是深深的感情,那种名字还未出口,嗓音与内心都随之颤抖的感情。只是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家,有了太太,那个神圣的地方,我不能争,不能留,不能破坏。我留不住你,也不想让自己难堪,只是奢望你能像现在一样分给我一点时间,就已经足够了。 ☆、第 16 章 这几日,我过的很不舒心,接二连三地受到惊吓,不过在同事看来像是惊喜。吃个午饭回来,桌子上放了一份紫色的礼盒,宋姐率先尖叫:“哟!什么情况?” 我也颇为纳闷,这是送给我的吗?不知道我最讨厌紫色吗? 宋姐把礼物拿起来掂量,又瞟了一眼严冬筠的位置,此时他并不在座位上,可是行李放在了旁边,应该是出差刚回来。“这是暗恋你的人要表白了吗?” 我讪讪地笑,可是在同事看来却是害羞矜持,扭捏矫情的笑容。继续起哄:“这小伙多好啊!潜力股,性格淳朴,待人真诚,你还怕跟着他没有好日子过吗!赶紧答应人家吧!” 唉!这帮人在强压的工作下总得找个人消遣消遣。忍着郁闷接过礼盒,上面有浅浅的花纹,中间被细细的丝线绕上蝴蝶结,还有股隐隐的清香,雅致浪漫,完全符合娇滴滴的少女心。真的是严冬筠送的吗? “礼物不错嘛!” 我们都侧首看向声音来源,瞬间,围绕在我身边的两三位同事后退三尺,来人目光如炬,玩味的笑容虽然搁浅在嘴角,可锐利的目光却给人一种压迫感。 当然这锐利的目光瞪着我的,仿佛是警告我又惹事生非,勾三搭四。这下我明白了,礼物与林章决无干系。 大家 分卷阅读40 都没有接话,只有我尴尬地扯着笑纹。他逗留我身边睥睨我手中的礼物,“不错,小易魅力挺大!” “是啊!”廖经理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真是聪明,了解我们处理不了这诡异的气氛,微微谄笑:“一起来的几个孩子都不错,琳娜刚刚被其他公司的小伙子追上,小易可得留给自己人了。” 本着廖经理解围,我都快感动地给他一个拥抱了,可是这后面的转折实在不中听,无疑给我火上浇了一把油。就算你什么八卦都知道也要低调一点啊!林总是能开玩笑的人? 林总清淡地瞥了他一眼,“是吗?” 从他的语气中探不出任何反对或者赞成的意味。他前脚离开,大家又开始活跃,“真没想到林总都开始八卦了啊!” “是啊!看来这是不反对办公室恋情啊!” “那也得注意点!”马主管接话:“这里终究是办公室。” 宋姐翻了翻眼皮,“林总都不管,你瞎操心什么!” “老马说的对,虽然领导不反对,但是上班时间还是得注意分寸。”廖经理拉长了表情瞪着我。想必他又想起上次我偷看新闻被林总逮到的事情。 我朝他镇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廖经理,一定会注意的。” 大家都散了后,罪魁祸首还没有回来,他是吃了一顿满汉全席吗?害得我被推上浪尖,他却逍遥在外。 林总的语气虽然平淡的,但是我是逃不过的。他这人我也微微摸索出来一点,不太会发怒,就算不爽也只是与平时一样冷着脸,你不知道他平静的表面和平淡的语气蕴藏着什么。很多会察言观色的下属都会通过上级的表情、语气,说出他最想听的话。可是林章这人一张面孔,却有千条心思,让你根本不知如何对答,也许一不小心就说出了他最反感的一句,事情再也没有反转的余地。 严冬筠给我架了个火堆,廖经理又给我浇了桶油,我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烧烤了。 如我所料,手机很快叮地一声,收到了他的短信:我好像提醒过你离他远点,似乎你并没有在意?你很喜欢被人追求的感觉?还是喜欢这种虚荣无实的恩惠? 手机在掌心发烫,好像刚刚涨起的火,火苗向上窜入咽喉,解释不知如何说起;向下渗入心脏,灼烧身心的酸楚。我低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也低估了他的刻薄,一连三个问号,字字诛心。在他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吧!是的吧!他对我有这样的看法也不奇怪,我又不是他什么人,他不了解我很正常,更何况一个不拒绝已婚男人的女子,怎么会有干净的灵魂。在他心里我大概就是那种贪慕他的财富,又不放过经济适合的结婚对象,是一个朝秦暮楚的人吧! 强忍着酸楚删掉短信,埋头工作,可是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严冬筠的短信:礼物喜欢吗? 我不想与他有更多牵扯,飞快回复:晚上有空?我们谈谈。 顷刻传来他的回答:有空,我也想跟你聊聊。 刚放下手机,屏幕再次闪烁,又来一条林章的短信:回答!! 这串136的数字,至始至终我都没有保存到通讯录,可能是因为我与他之间早晚都是要结束,为了避免删除号码那个揪心的时刻,我干脆不让它发生。 可是这是我想要的吗?我想要的不是他能爱我吗?我们之间已经存在回忆了,害怕伤害当初又为什么要开始?不屑解释只会让问题扩展而不是消散。人家没有义务懂我。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对我就厌倦了,我对他的那点心思也会随着时间消逝。连正常的恋人都有分手的时候,现在逃避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应该在有限的时光里与他好好相处啊!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捡起手机,凉凉地回复:我知道了,今晚和他说清楚。 到了下班,我把未拆封的礼物放到包里,快速走到公司对面餐厅。没一会儿,严冬筠提着行李箱赶来,坐到对面:“怎么不等等我?” 我这才想起他出差刚回,还要提行李。可我依然皱起娥眉,拿出礼物:“这个还给你。” 他似乎是早预料到了结局,默默地盯着我,“易安,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脑袋马上弹出林章,可是这注定是一场毫无结果的喜欢。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没有和他在一起?” “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在一起的。” “爱你的人一定会不顾一切想要和你在一起,如果他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你应该想一想是不是真的爱你。” 我吸了一口西瓜汁,感觉心又皱了起来。 他接着道:“既然他不能和你在一起,那就不要怪别人有机可乘。” 听着他如此强势的语气,倒有些不适应。徐徐抬眸,然后就愣住了,他目光灼灼,表情坚毅,挺直的脊柱似乎都在阐述坚定。 我暗暗惊奇,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把他定位在一个无公害小绵羊,虽然他一米八的个头,可是长相白净,性格腼腆,也不太擅与异性接触,只是努力埋头工作,温和友善地对待每一位同事。 分卷阅读41 r /> 他的坚毅仍在激流中屹立:“我不会放弃的。” 我直愣愣的,本想着要吓退他,可是他却硬生生地吓倒了我。看来人真的不可貌相。想到那句玩笑:所有的小绵羊都是隐藏的大灰狼。 虽然我明确拒绝了他,可是他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保持在适当的距离,有意无意的关心我、帮助我。我只能不动声色,若明若暗地避开。 这个惊吓还没有缓冲结束,没过两天,正中午,寂静的办公室,突然传来快递小哥响亮声音:“易安的快递。” 这一声吼,惊得在工作中的我猛一哆嗦,快步走向前台,可问题是我并没有买东西啊!疑惑间看见小孟身形僵硬,杏眼大睁,呆呆地望着桌面的玫瑰,于是,快递小哥把玫瑰递到了我手中:“你是易安?请签收。” …… 我捧着这一大束玫瑰,真的是一大束,鲜艳夺目,娇艳欲滴,高调地在我怀中绽放。此生还没有收到过这么一大束花,惊得我吞了吞口水,看一眼小孟,小孟又仔仔细细帮我在花中扒了一遍,仍然只有一张我们已经念了十八遍的卡片:九十九朵玫瑰送给我最爱的易安,爱你的清。 她晃了一下贺卡,然后又放回玫瑰花中,推着呆滞的我,送回到座位,短短几步路,我如同踩在棉花上,我觉得我现在在梦中…… 可是这个清究竟是谁呢?如此女性化的名字,确定没有送错?我的女同学中没有什么人叫清,男同学更没有! 这恐怕,大约,确定,真的是送错人了吧!走到半路随机折身,趁林章还在19楼开会,还是处理掉好。 拐到茶水间的大垃圾桶,小孟在身后叫住了我:“你干嘛?” 我回头,“扔掉。” “哎哟!我的大小姐,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她抢过我手中的花,“拿来给我,办公室一人发两朵,净化空气也是好的啊!” “这到是个好主意……”正说着,林总从电梯口走出来,我们俩规规矩矩地礼貌问好,他的目光也被小孟怀中的玫瑰吸引,只不过泛泛一眼。 于是,这一周整个大厅都充满了玫瑰的清香。 我认为这个惊吓我躲了过去,但是林章看我的眼神似乎越来越奇怪,以前他看见我最多是面无表情当我是陌生人,可是最近,总感觉他以一种冷嗤鄙夷的目光扫视我。我又惹怒过他? 不过前天我倒是收到那个送花人的短信,一个陌生的号码,短短五字:玫瑰喜欢吗? 我回拨过去,无人接听。到了下午才接到对方的回电,年轻的男声:“不好意思,上午在开会,没有接到易小姐的电话。” 虽是道歉,声音却有种慵懒、散淡的意味,并且叫我易小姐的只有一个人,我已然明了。立即冷声问:“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号码?” “这么快就猜出我是谁?真聪明,林章眼光不错嘛!”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很怕别人知道我与林章的关系。 “林章感兴趣的人我也有兴趣。要不跟着我吧?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莫名其妙!” “哈哈。林章喜欢的,我就是想抢过来。” “沈总大概是开会开的太久神志错乱了吧?建议你去洗把脸,好好清醒清醒!” 他听了我的话,恣意狂笑了几声,挂断电话。 我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这个沈什么清估计是林章商业上的对手,他们商场上的事情我不懂,也不会去操心。无论是公平竞争,还是私下使手段,那都是一种生存。想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别人就会损失利益。 这是一个刀光剑影的战场,尔虞我诈或明争暗斗,本就是一个商人会有的面貌。如果能做到表里如一最好,如果做不到也不应该谩骂,只要不伤害他人生命健康,决不能确认他就是恶人。也许他低眉谄笑的背后,背负着巨大的责任。最重要的还是内心。 我相信一个与朋友酿酒,并雅致赐名的人内心一定是纯净美好的。身处在物欲横流的社会,他的内心隐藏什么,喜欢什么,厌恶什么,也许我还猜不透,但是,我确信,他在浮华光环下从未迷失自己。 虽然他最近常留在公司,却也是大会小会不断。通常他敲定一个方案,由公司的副总经理执行。即便如此,他还是得抓营业,抓绩效,抓管理;下了班还要陪儿子,陪太太。可想而知,会想起我的机率小之又小。 那束花,以及那人的话,我都没有想过要告诉他。我所认为他那些奇怪的眼神,也许都是我的错觉吧!实在是我太注意他,太研究他,太爱胡思乱想。毕竟,跟他比起来我太闲了。 现在想来那段暧昧不清的日子倒比现在有意思,虽然每天都是在自怨自艾、多愁善感中度过,但是还能撞上他温情的目光。而现在,他完全把我无视了。 拿上手机端着杯子去茶水间溜达,茶水间的水还未沸腾,正合我意,我躲在窗台吻一吻阳光,刷一刷朋友圈。刚刚滑动手机,屏幕就闪烁王嘉兰来电,是否接听…… 分卷阅读42 这到奇怪了,她这大中午的怎么会给我打电话。我点了接听,她吞吞吐吐,扭扭捏捏,纠结了半天还没说出来。 “怎么了啊?” 这真是吓人,“发生什么事了?” 她又迟疑了会才开口:“易安,那个……能不能求个急?你有没有存款?” “有一点,你需要吗?” “能借我吗?前段时间带我男朋友见了我爸妈,他们死活不同意。你也知道,我男朋友家里还有一个弟弟的,条件又不是太好。我妈让他们在市区买房子,并且还要拿出20万当彩礼。” “20万?这么多!” 她的声音掺入凄苦:“是啊!我爸妈也只是为了试探他们家的诚意,最终这个钱都会返给我。但是他去年才买了一辆车,哪里还拿得出来啊!现在他们为了不让我同意,一步也不退让。我男友的那些朋友个个都穷得叮当响,连5000都凑不齐,我也是没办法了。现在加上他父母的存款,再加上我们剩的一点点,还是差8万,所以……如果你有的话能不能借一点?最多半年,一定还你。” “这个无所谓,只是我才只有2万,还差6万啊!”有点难以启齿,毕竟工作了一两年,才存了这么一点钱。 “没事,没事。”她倒没有失落,竟还感激涕零地说:“你已经是最多的一个了,其它的我再想想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想要深刻一点,再深刻一点。可是不行,怎样都不行。蓄水池太浅,储存量太多,每次写完都消耗掉了全部积贮……(╥﹏╥)o ☆、第 17 章 挂了电话,我在茶水间门口踱来踱去,思考如何才能再多帮她一点。只是我疑惑的是,她的父母最终又会还把钱返给女儿,这样做有什么含义?难道是为了让她体会生活的不易? 现在的社会各种利息贷非常多,虽然容易借,可是利息高,还不上的时候如同丑闻,尽人皆知。朋友同事之间的钱就更不好借了,毕竟谁的生活都不轻松,人情也难还。 可是兰兰抛弃了经济条件,选择了对她好,问题是婚姻不是花前月下,面包才是婚姻的长久保质品。长年在菜市场争那一毛钱,要那一棵葱,大脑会在这种日子跟剩菜一样枯槁下去。日后还会有小成员加入,没有经济基础根本无法立足。 她父母是过来人,恐怕是想给她预演未来的路。既然决定踏入婚姻,就必须把一切都考虑清楚。 如果是这样,她父母倒是高明。 但是我还是想帮王嘉兰,她父母是为了她好,同样,我也见过他男朋友对她的好,眼神流露出来的疼惜是装不出来的,我不希望她错过这段感情。 可是怎样才能再筹点钱呢?思索间,林总和萧助理正从办公室出来,估计是去吃午饭。我朝他们身影翻了个白眼,放着好好的食堂不去,非要去不一样的地方,难道这样才能显出你们高人一等啊! 呃!立马敲了敲自己的头,这是在想什么?什么时候我的心理变得这么扭曲了?管他们干什么,反正他们有钱。 转过身假装没看见,霎时猛然回头,像饿狼看见绵羊似得直射林总,恨不得直接扑到他身上。他并没有注意我,他看见我向来当作没看见,我也时刻秉承他的作法。可是今天我忘了,眼睛一眨不眨地射猎他。是啊!他有钱,他是公司的老板,我可不可以问他借?他应该会借的吧? 我牢牢地盯住他,从未像今天这么大胆,完全忘了避讳。估计他脑后面是有眼睛的,竟然回头看了我一眼,黑眸中闪烁着疑虑又夹杂着惊愕,呆悸在电梯口。 我故作镇定地转身,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回到座位,仔细想想我的圈子中还就只认识两个有钱人,一个是林章,还有一个是韩晓晓。她是无业富二代,可自从上次我就不敢与她联系了,实在害怕她会看出什么。她最近也忙,陪着她妈妈斗智斗勇斗小三。 而我的同学,除了贫困的,剩下的最多也是小康家庭。如果我自己家里,突然让爸妈拿出这么多钱,他们肯定会以为我在干什么!说不定还会突然到访,仔细盘查,万一发现什么就不妙了! 可是我也不想开口问林章借钱,无论借还是要,我都不想与他有经济牵扯。与他在一起是心甘情愿,没有任何交易的。又因我们两个是不道德,所以更不想用物质的东西来破坏这单纯的感情。总感觉拿了他的钱,我对他那种纯洁,真挚的感情里就掺和了杂质。我与他之间本是恋情,却因为金钱而变成了关系,一种情妇与金主的关系,一种等价买卖关系。金钱不是亵渎了我,我本就是肮脏的,金钱是亵渎了我对他的感情。 但是除了林章,我不认识任何偏向富裕的人。倘若一定要问他借,还有许多问题,借的时候如何开口?还钱的时候他是否会觉得我在昭显他的小气,伤了他大男子主义的尊严?而他又是否会借?萧助理曾说过他重情重义,也不知在他心里我重不重要?他这人有点善变,工作起来一本正经,生气起来冷嘲热讽,柔 分卷阅读43 情起来也能如一汪春水。可他是我唯一适合的下手的对象,我还是应该试一下吧? 打定主意,随便吃了点午饭,在心里一遍遍想借钱的措词,手机却忽然‘叮’了一声,我以为又是什么垃圾短信,准备随手删除,点开一看,哦!竟然是林老板:你那眼神什么意思!我欠你钱了? 老板真聪明!马上我就要向他借钱了!只是我该如何开口呢?是该装的楚楚可怜一点,还是对他撒娇撒痴?他这样的人太难搞定,到现在我还没磨出他喜欢什么类型。那个韩老板说他喜欢我这样的,可是很明显,他对我一直若即若离,忽冷忽热。反过来想,就是我这个人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因为喜欢一个人一定会想她,想她一定会联系她,可是他几乎没有过。那次深夜甚至双休日会来找我真是破天荒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想起我时来看看我,而现在我要主动去联系他,要让他付出,要去讨好他。我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除了他,也没有很爱过一个人,不知该如何做才能让他更欢喜。 脑子一片凌乱,也如兰兰一样,扭扭捏捏,犹犹豫豫,纠结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男人应该是喜欢温柔娇媚这种类型,或者楚楚可怜才能触动他们的内心吧? 只是无论装成什么样,这第一句我该怎么称呼?娇嗔一点叫声亲爱的?或装成萌妹子,叫一声林大叔?要么还恭敬地称呼林总? 通通不合适! 我甩甩头,趴在桌子上欲哭无泪,借钱好难,总算体会到兰兰的心情,总算明白他爸妈的苦心了。 整下午什么事情也没有做,握着手机纠结再纠结,肠子都快拧成麻花了,到最后我也不知发过去了什么,恍恍惚惚又听到手机声响,点开他的短信:现在才是真实的你? 什么?这是什么?回过神,发现自己传出去的短信:人在与世俗对立的过程已经失去了太多力量,也丧失了世俗本身的权力……我在你到底心里算什么?我永远不在你的时间表里,哪怕十分钟的早餐十秒钟的拥抱。 哦!天!我究竟干了什么?这是我在悲哀中乱编辑的话,怎么就点了发送?我一向清醒,控制颤抖一样的控制语言,因为他的身份让我活成了一种反射,一种沉默,一种知趣。可是在今天,我却在迷糊中表露了我的欲念与埋怨。 这下真的惨了!我捂着我的心肝脾胃,哆哆嗦嗦。想做好人真不容易,王嘉兰可真是欠我一个大人情! 手机晾在桌面,再也不敢回复,只期望他也能假装若无其事。借钱的事先缓两天,先缓缓我的心脏。 可是偏偏快下班时他又发过来一条:晚上想吃什么? 这下真的惊得我把手机丢到了一边,还好周围的同事都在会议室开新项目启动会,没人注意我的神经质。 定了定神,如果必然相见,他一定会问我短信的问题,心存侥幸是最大的失误。我要在他出口之前转移他的问题。正好我又有求于他,不能错过这个时机。 至于吃什么?我求他,肯定是我请,200的标准怕他看不上,2000的我请不起,中午把2万块钱全转给了兰兰,现在全身家当不超过2千。 干脆请他去我家吃,又有诚意又有心意,最重要的省钱!虽然我只会泡个方便面,可是楼下的小餐馆太多了,每家点个招牌菜谁又能吃得出来? 这次我认认真真回了他的消息,到6点整,第一个开溜。必须要在他赶到前把所有的菜都打包改变好。 回到家,先把所有的菜都倒在盘子里,摆放好,盖上盖子,又把房间里里外外全部清理了一遍,倒完垃圾在沙发上窝了一会儿,不过也就只躺了5分钟,立即起身,洗尽铅华,换上我白色长裙,一头柔顺的直发全部散开,随意而又纯净。虽然我不清楚林章喜欢什么样女子,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比较欣赏清纯淡雅的。公司里大家统一认为性感妩媚的女人,我从未见过他多看人家一眼。所以我想,他应该不喜欢那种浓妆艳抹的吧! 站在试衣镜前,镜子里的人明眸清澈,肤若白玉,鼻眼倒是挑不出毛病,只是我的脸型属鹅蛋脸,并不是当下流行的瓜子脸,唇虽然小,但是并不薄,好在唇色还算红润。绝对谈不上惊艳,公司里清纯甜美的女孩也大有人在,林章怎么会看上我?偏又对我忽冷忽热?是不是还有其它情人呢? 真不是我乱想,主要是公司里人太多,美人自然也多,尤其是公关部的一帮美女,除了公开竞标的项目,其它签订的合同她们功不可没。 正想着,门外已经响起‘咚咚’的敲门声,他到了!欢快地跑去开门,对上他的视线立即抱住了他,窝在他的颈项用鼻尖蹭了蹭,轻嗅他的气息,又亲吻了一下他唇角。 我一向比较清冷,比较被动,就算我很想他,也决对不敢逾越。今日既然有求于他,偶尔主动一下应该不会有罪吧? 果然,他惊喜地捧着我的脸,吻了上来。 拥着我走向客厅,看见桌子上的饭菜,似乎异常地惊奇,眼睛里的炽热与欣喜尽数沸腾,问:“今天什么日子,这么热情 分卷阅读44 ?” 我又抱住他,感觉自己脸颊已经熟透了,揉在他怀里娇羞,“不是什么日子,只是你太忙,我很想你,又不敢打扰……”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他大概也没有见过这么坦直的我,真的被我糊弄住了,一激动,直接把我打横抱向卧室。 呃……这好像不是我要的,凡事总得讲究个循循善诱,先把他哄开心,再让他尝尝我的‘厨艺’,只要他高兴了,什么时候都好开口,可是他都已经把我推倒在床上,我挣扎着惊呼:“饭,饭,我们还没有吃饭呢!” 那可是我花100多块钱买的啊! 他边脱西装边说:“我想先吃你。” “不行,不是,等下都凉了……”他却不再听我多余的解释。 这一刻,我觉得我很可耻,自己没有能力,只能通过这种肮脏的方式。以前还能以爱的名义缓解心中的内疚,不断地告诫自己只是短暂地和他在一起,早晚都是要离开的,决对不会破坏他的家庭,不毁坏我们现存的状态。可是现在我为了得到某个结果,以前那种因为彼此想念才在一起的感觉没有了,我也完完全全成了一个万人唾弃的为钱的第三者。 不知多年后想到现在的时光会是什么感受?会后悔,会痛惜,会咒骂,会瞧不起自己吗?应该会吧!所有人都厌恶我这种的人,我可能也没有以后,没有未来。 但是他不一样,他这样的身份,没有人会笑话他有了情人,他不用承受外在的舆论与责骂。只需在日后好好对待、弥补他的妻子。 他的人生道路不会有我,我也决计不敢向他要未来。可是我还是希望,在他的多年后,能偶尔想起我,想起有一个人真的清澈地爱过他。 我清醒自己的下场,可是也只能隐藏所有的苦楚,掩饰所有的情绪,躺在他怀里似温情似无心地笑。 头顶上方传来一句:“笑什么?” 现在我怀疑他不止后脑长了眼睛,可能全身都有。 侧过身,头发垂在左肩,抚摸他的薄唇:“古人云:饱暖思淫.欲,你倒好,不吃饭精力还那么旺盛。”说这话真是不知羞耻,只是今天我要哄他开心,必要的调情还是需要的。 可是他并没有说话,仍闭着眼假寐。莫名地有些紧张,难道演过头了?他已经看穿了? 确实,这样的话搁平时我是万万不会说的。我一向克制自己,怕他看出我的深情有压力,同时也提醒自己不要陷的太深。可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不开口就更尴尬了。 我稳住慌张的心跳,深深吸了一口气,凝了凝神,又楼住他的腰身,大胆直呼其名:“林章,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就6万,半年之内我一定还你。” 他搂住我的手臂一动不动,棱角分明的侧脸没有一丝情绪,眼睛都不曾睁开,更没有答话。 不是吧!就这样被拒了?心里陡然浸入一股悲凉,想不到…… 他突然抽出揽着我的右臂,起身,拿出钱夹,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卡,递给我:“这是我的工资卡,密码是080085,你需要多少自己取。” 我呆愣地接过这张暗金色的银行卡,觉得他好像没按套路出牌,里不都是给女方一张卡,里面有多少多少钱,用完再给她打吗? 我的脑子恐怕中风了,脱口一句:“你的工资卡不交给你老婆吗?”问完瞬间又想抽自己两巴掌! 他只是淡淡的,淡淡的表情,淡淡地穿衣服。我起身套上睡衣,帮他扣衬衣的纽扣,一边稍稍扬眼望进他的眼睛,连想到无波真古井。真像他。想往他心里投个小石头,更恨不得自己是小石头。可惜我从来入不了他的心。 客厅里餐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人家要回家吃夫人亲手做的饭吧! 送他到门口,踌躇间,还是说了一句:“谢谢!”他肯借钱给我,还能这么相信我。 他已经下了一阶楼梯,倏而顿步,抬头仰望昏暗的楼道,沉默着,只是静静地仰视虚无的梁顶。我盯着他的背影,不知他在看什么,想什么,很难揣测他的心思。 突然扬声,声音却如深夜寒冬的朔风一般清冽,“其实你有没必要这样,你有需要才能让我觉得没那么愧疚!” 他走了。 关上门,此时此刻心才真正凉了下来,这句话很明显,等价交换的交易才心安理得。他更希望我与他是交易,而非感情。其实我早就明白,还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第 18 章 我没有因为他的话又去多愁善感,一大早就给兰兰去了个电话,提示她不要再借钱,我会想办法。她吃惊地问我怎么借到的,我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连续三天,分别在提款机上取了2万,最后一次性给兰兰转过去,也算解决了她的人生大事。 只是当我把林章的卡插在ATM机上,明明有直接取款的选项,我却不可抑制地想点击查询余额。闷热的气息充斥在小小的柜员机内,我的心里一直在挣扎、矛盾,我没有其它意思,只是看一下而已…… 分卷阅读45 犹犹豫豫,畏首畏尾,最终还是没有战胜自己的好奇。当屏幕上显示出他卡中的余额,那一串很长数字,我细细数了数,去掉角分是8位数字,但是还差一点点金额就到9位了,至少对他来说是一点点的。 心头莫名地紧缩,却不知是为什么。保持清醒地取回卡放回钱包,觉得自己真的是找了一位有钱的老板,这也只是他的工资卡,还不加公司每年的利润分配,以及其它商业投资的股权分红。 可能以他的财富在这个国家甚至本市根本算不得什么,也许都排不上名次。但是,他在我的世界里,确确实实算得上一位‘有钱人’。我们每月拿着五六千的工资,在家乡甚至更少,连6万块钱都需要去借,奋斗一辈子也买不起一线城市的大房子。而有些人却能凭着自己的头脑和智慧,实现自身价值,过上了人人艳羡的生活。 本来这就是一个以金钱和权势衡量他人地位的社会。这是一个畸形的社会。我是一个畸形的人。 我不知我这种是什么心理,我不见得一定要帮助兰兰,与林章在一起也不是想要得到他什么,但是我却有种想考验这段感情的心理。不是常说校验一个男人是不是爱你,标准就是看他愿不愿意为你花钱。而《包法利夫人》中也有这么一段:摧毁爱情的狂风暴雨,其中最冷酷无情、最能连根摧垮的,莫过于借钱了。 不想要什么,却想试一试我在他心底是否占据了一席位置? 想到这我自嘲地笑了笑,看来我并不单纯,也没有如自己想象中那么纯洁地爱他。 我也曾问过自己,他的魅力是来自他本人还是他的财富?我所沉迷的是他本身还是他的光环?倘若他是公司普通职员,每月领着微薄的工资,同样顶着一张冷漠清高的脸,我还会只因为他一寸目光爱他吗? 我可能还是会被他吸引。 因为,没有人会有那样的眼神。 中年人的世界都是辛苦的,每天要隐忍、压制地面对上级及下属,挂着看似真诚实则麻木的笑脸,很少有人能保持沉静澄澈的目光。 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中,很多人为了富贵出卖了他的心灵,为了名利把自己打磨的世故圆润,往往到了这个程度,他们除有利事物,一切视而不见。他们看不见太深的美好,看花只识颜色,看树只知乘凉,内心没有灵魂,目光没有温度。确切地说,他们的眼睛细瞄着官场进退,计较着利益得失,他们的灵魂被这个现实的社会吞噬了,已经忘了年少的梦想。那种复杂、警惕,机关算尽的精明尽数在脸上表露无遗。 当然,像林章那样的人也有很多,如我们的顾董事长无论任何方面,都比他更上一层。 顾峥不止是外形英俊儒雅,待人也是亲切温和,决不像林章那般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初到公司时最先认识的就是这位董事长。记得第一年到公司时做年会主持人,下台后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还公众表扬了我,可我对他最多也就是个尊重。 只是在日后怎么也没有想到,我竟然爱上了顾董身旁那个不苟言笑,默默无声的人。 我不怀疑我的功利心,但我也不怀疑爱。倘若林章愿意和我在一起,就算他一无所有,我也毫不犹豫地抓住他的手。 可惜爱美人不要江山只存在掌故里。他有责任要背负,也有自己家庭。我在他的生命里实在太轻太轻。不过是他心湖偶然激起的一圈涟漪,点点片片,随之消散。 第三天下午,我借着送合同的机会,带着他的银行卡,进了他的办公室。 我微微低头,把合同推到他座位上,同时把卡放到了上面,轻声道:“这是本期的项目。还有……你的银行卡,我取了6万。” 他手中的笔只是稍稍停顿,目光都不曾移开。我知道,我该退出去了。刚刚抬步,清冷的声音从身后挟起,“等一下。” 疑惑地回眸,看见他打开办公桌的抽屉,甩出了一串钥匙,摆出一张臭脸,声音倒是寡淡,“找个时间搬过去,地址萧助理会发给你。” 人还钝钝着,钥匙却闪亮亮的。阳光的明曜,钥匙的冷锐,配合的无懈可击。只感觉每闪一道光都是讥讽,讥着我的眼睛、内心与感情。 他这只是想金屋藏娇?算不上羞辱吧!就算他对我没有感情,只是把我当成情妇,我也应该清明,我的自尊还在,只是借了他6万块钱而已,日后会还的,我不应该有激烈的反应。要平静,平稳。 忍着心中不可言明的情绪,面上保持感激:“谢谢林总,我住的地方很好,不需要搬家。” 他冷笑从鼻孔里哼出来:“你那种地方很好?楼道的灯都是为瞎子准备的吧!” 他唇角上斜,眉目藐视,表情鄙夷。这是第几次看见他这样了?原来他也有缺点啊!他是真的有那种轻世傲物,高高在上的心理。在他眼里我是低等的,卑下的,他看不起我所处的那个环境,看不起我。大概只有他太太那样的高贵才配得上他吧! “尽快搬进去,免得我每次从你那地方出来都要洗一次车。” 这次我是真的怒了 分卷阅读46 !敛了恭敬,表情阴冷,目光劈下一道闪电:“那你就不要再去!”脱口而出,转身就走,再也不想与他多说一句。 他把我当成什么我可以忽略,难道还真以为我缺少大脑,任他拿捏?一直以来我都太想讨好他,在他面前总是唯唯诺诺,小心翼翼,以至于我都丢了自己的性格。 但是他对我的态度从未改变过,对我也不算好,从不会考虑我的感受。我付出所有的感情,都换不来他一点疼惜。 回到座位,无神地看着电脑,不认识一个字,只感到怅惘悲凄,茫茫然不知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只是心里明白,这些都是我自找的…… “你怎么了?……”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厌烦感骤然拔地,连头都懒得抬:“关你什么事!” 半晌,对方都没有反应。我扬起头,严冬筠愣愣地看着我,不知所措。 刹时有些愧疚,相较以前,他改变了好多,工作中仍旧默默帮助,但不会再刻意与我说话。只是我条件反射抵触他。 起身向他道歉:“对不起,我刚心情不太好。” 他眼眸微微一闪,马上柔软地笑出来:“如此孩子气,果然没长大。” 我不动声色的后退一寸,他微微前倾的姿势也太过暧昧,虽然此时办公室没太多人,但是被人看见终归不好。 “今天我凭白无故地被我们的小公主给吼了,是不是得补偿下?” 我迷蒙地看了下他,立即反应过来,笑的花枝灿烂:“晚上请严大才子吃饭。” 古往今来请客吃饭是维护关系、结识新友、回报恩德的最佳方式,同时也是最简单、最省事的。于情于礼,我都得回报严冬筠,不谈其它,在工作中都不知道帮过我多少次。无论他什么心思,同事关系总要维护的。 他似乎知道我喜欢什么,带我到了川湘菜馆,每一道都征求我的意见,完全依照我的喜好。可是他是当地人,明明吃不得辣。我有些感动。 林章好像也带我吃过一次饭吧!他没有问过我喜欢什么,强势主宰了一切。与此时相较,我似乎有些明白了,他不是不尊重我,不是看不起我,是看不上我。他把我当成了听话乖巧,没有主见的情妇。 没有主权的人确实不配发表意见。 严冬筠又帮我盛了一碗羹汤,笑吟吟地推到我面前,瞳孔中闪烁的光芒像窜入半空的火苗。不同于冷光的闪烁,他的火苗温暖,柔和,明媚。忽然觉得与这样的人在一起,一定能平稳幸福吧!他不算英俊却待人真诚,不算富有却才能兼备,不够成熟但来日方长。人这一生求的不就是一世安稳,平安幸福吗? 像林章那样的人,和他在一起就像是一个独特的梦,体验的、得到的,全是不一样的。事实上,这些都是虚幻的,毫无意义。唯有真心才有价值。但是,他没有。 可是我不甘心,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犹记起去年冬天,我独自从食堂走回办公楼,花坛有几株腊梅在寒流中绽放,空气中有隐隐暗香浮动。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屏住呼吸,凝视浅黄的腊梅,花瓣谦首低垂,花蕊泛金温润,每一朵都开到极致,只为自己绽放。而它这股娇怯浅浅的暗香,也不像桂花那般惊动天地的香气,是如此清丽,淡雅,在萧索的冬日里静浴阳光,与世无争。 我闭上眼,捕捉只属于我一个人的香气。 细微处,听见几缕悠微的笑声,是低沉的男声,似乎有些耳熟,我绕过梅枝向前走了几步,发现转角处正站着我们的总经理,他正和一位清洁大叔开怀畅谈。大叔手中拿着扫帚,畚箕立在地面,里面装面了落叶,粗糙的面孔有淡然的微笑,没有丝毫的卑微与低下,身着保洁公司工服装,与林总平视而谈。 而林章一身名贵西装,外罩一件深灰色的呢子大衣,正抽着烟,烟圈随寒风飘逝,脸上露出在公司我从未见过的浅笑,没有任何的高傲与自大。 我很是诧异。绝无看不起大叔的意思,只是很意外他们的关系,在公司里,在我们面前,林总几乎不会与我们闲聊,连笑脸也没有。 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啊? 我悄悄转身离去,不再打扰他们。却开始相信,现在的林总,才是真实的他。 事后,我也特意打听过,那个大叔只是物业公司一位普通人员,不知与林章如何相识,再到忘形之交,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这个事情已经过去大半年,那个时候我只知道他是我的领导,对他没有感情,之后也逐渐淡忘。现在忆起却有一阵恍惚。他对我,完完全全又是另一张面孔,为什么不能像尊重那位大叔一样,尊重一下我呢?是我什么时候惹恼过他?或者对他表现的不尊重不尊敬?除了刚到公司不认识他,对他漠然无视,此后我再面对他一直都是谦恭崇敬。 而他好像也不是在意别人看法的人啊!比如说他在公司的印象,由于我们的顾董事长是个气度儒雅,温和仁慈的老板,我们小员工闲来无事总是拿林总来与顾董相较,大家对林总的评价永远都是铁石心肠,冰冷严厉,几乎没有人太 分卷阅读47 喜欢他,哪个不是看见了他就想扭头假装没看见?其实无论是谁,都会更喜欢平易近人,有亲和力的领导。 而这些风言风语相信他也是知道的,但从未改变,早已做到了无人之境…… 耳边似有闹哄哄很嘈杂的声音,如同处在一个喧嚣的闹市,我回过神,原来已经站在了地铁口,严冬筠正别有深意地盯着我,一时间,心中的歉意由然而升,还不曾解释些什么,猝不及防地,他吻了一下我的额头,“今天你全程都在走神,时时注意手机,我猜想,你和你喜欢的人正闹矛盾吧!”他扶住我的双肩,对上我的眼睛:“但是你要记得,不适合你的人只会给你带来伤害。会有一个正确的人一直等着你。” 很真诚的几句话。我飘渺地站在地铁中央,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逐渐淹没在人群里。茫然中,不知哪里是我的前路,哪里是我的归途……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者故事,八点档电视剧天天演绎;天涯百度各贴吧,俗滥的剧情满天飞。如果不写人性,这文篇还有什么价值! ☆、第 19 章 最近这几日不太平,林总不知怎么回事,心情一直不大好,几位部门经理轮流被骂的狗血喷头。虽然他们是犯了错,但是都是可逆转的,以前林总最多是冷着脸令他们限时改正。可是这几日着实奇怪。 办公楼里乌云密布,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每个人都屏声静气,生怕下一个灾难降临在到自己头上。 到了下午,廖经理通知我随同严冬筠明日出差。哦!那叫一个欢喜,激动的差点没有跳起来,虽然是和严冬筠,但终于不用在办公室战战兢兢地面对那张冷峻的脸了啊! 可是白琳娜看我眼神似乎不太对,确切地说,自从林总带我出差后,她看我的眼神就像胖胖的充气锤,最好能肆无忌惮地锤打我,又不会致命。下多少力气,就能泄多少怨愤,还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也是,我一个搞文案的,无论是样式排版、文字组织,还算得上出类拔萃,就是口才不行,比起口吐莲花的白姑娘,我实在不适合参加竞标。廖经理早就看透,把我们安排在合适的岗位上。 并且听说这次是一个大型的招标会议,通常这样的招标会全都是由有资例的老人上场,可是不知廖经理怎么改了以往的惯例,选择两位新人,偏偏选了我这个不中用的,白姑娘自然有些嫉怨。她自从被林总夸赞后就有些自傲,原以为从此能好风借力,平步青云,可惜很不幸,她似乎有些用力过猛,上次在大厅,她笑靥如花地娇问林总一个小问题,林总寡淡地回答后,又寡淡地加了句:这样的问题在以往的标书里都出现过,如果你看不懂,建议你再参加几次部门培训。 白姑娘的脸顿时烧了起来,她一向自持能力出色,林总却当着众人的面让她参加新员工培训,哪里禁得住这样的话?在她心里恐怕失了面子比失去美颜还重要。僵在那里强挤个笑容,脸红耳热地晃到座位上。 幸运的是,她迅速交上了一个天天开跑车来接她的男朋友,从此每天一张扬眉吐气的脸,再也不会与林总多说半句。不过工作中仍积极主动,尽心尽力。她很聪明,明白女孩子的前途不能指望嫁个高富帅上,只有你自身优秀,你遇到同样优秀的人,才能更有底气把握住他,才能让自己的爱更加独立无畏。 不过她似乎与我在暗自较劲。我觉得她找错了对手,因为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廖经理如此选择,实在怪不得我。 翻着明日出差需要用到文件,枯燥的专业术语,乏味的报价文字,当初都是我一个字一个字敲上去的,此时它们全都像绚丽的花朵,带我奔向了美好的明天。当然重点是这次项目如果我们能拿下,提成会相当的高。到时再攒两月,我就可以提前还林章的钱啦! 第二天大清早我就爬起来,化了美美的妆,容光焕发地奔向了机场。跟严冬筠约定好在20号等候区,我拉着拉杆箱兴奋地向前走去,可是越走近越不对,他周围长椅上坐着一个熟悉的人,为什么林总也在? 我的步伐已经非常缓慢,脚一步步向前进,心却一步步后退,拉杆箱是唯一支撑我的支柱,紧紧地抓牢,缓缓地靠近,迫不得已地僵在二人面前。林章就这样漫不经心地扬起头,淡淡地睨着我,虽然此时他坐着,我站立,表面上我比他高,可是却像是他在居高临下地俯视我。 “怎么?看见我好像很不愉快?” 我紧扶箱子,在心里暗暗腹诽,表面还是趋于现实,对他笑的十分谄媚:“林总您哪的话,您能亲自带领我们工作,我们非常荣幸。” 他极为不屑地冷嗤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张面孔!” 这大爷说的什么话,我还想看清你的真面目呢!一会暴躁如雷,一会温柔似水,一会横眉冷目,真不知他太太怎么受得了的!忽然想到他太太,那个优雅美丽的女人,他们之间肯定是心心相通吧?夫妻之间若是没有共鸣,怎么能生活那么多年呢! 心里涌入一丝嫉妒。对于严冬筠满脸疑云,视 分卷阅读48 而不见。 三个人的行程看上去是那么妥当,可气氛看来却是那么奇怪,一个沉默,一个严峻,好在林总被送去了头等舱。 我找到自己的座位,安定后,捅了捅前排的严冬筠,不满地质问:“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林总也过来?” 他盯了我几秒:“难道你不知道?” 我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到了酒店已经是下午,我们简单地收拾了下,一起到会议厅准备明天需要的资料。 会议厅里进进出出,大概都是参会人员。此次是一个大型的招标会,全程需要三天,明天正式开始。虽然我们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是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是严冬筠,他几乎把那些重要的数据都快背了下来。 已经到了华灯初上,严冬筠还在埋头翻阅资料。我只得出门买了两份外卖,又帮他加了杯咖啡,他也没心思和我客气,狼吞虎咽地吃完,眼神都离不开文件。 估计他早就清楚,明天我是指望不上的,领导又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他,他是新人,年纪又轻,已经让很多人眼红,只能全力以赴取得成果,不让领导失望。 而林总,他到了酒店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是在最后对严冬筠说了句:“不要紧张,好好休息。”直接无视我,大步离去。 …… 会议当天,我提前下了楼,没想到很多人都已经到场。林章也在会议厅,正与其他企业的老总谈笑风生。而严冬筠在整理资料,我弯着腰,偷偷弓到他旁边。原以为自己来的尚早,竟然还是最晚的一个。 会议正式开始,我们抽到第六位,也就是明天上午才会排到我们,我们俩暗暗松了一口气,还有一天的时间跟着他们学习经验。 林总看到了抽签结果,与严冬筠交待了几句,又离开了。离开时面无表情地瞟了我一眼,我却不知其意,只是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仍有一种冲动,想问他又去哪里?但是我没有资格过问。作为下属,上级的行程不得打探,不得私传,若凭我们那种不明不白的关系,我更不敢妄动。 我们之间,主动权一直掌握在他手里。 虽然在这在严谨的招标会上不应该走神,可是冗长又枯燥的专业术语,以及夸夸其谈的长篇大论,听得我真的昏昏欲睡。台上一位头顶稀疏的中年大叔激情澎湃地介绍自己公司的优势,一口公鸭式的嗓音,真让人怀疑他们公司是不是没有其它代表了。 细看在座的各位同行,几乎所有人脸上都微微显出厌燥之意,可仍得按捺着情绪,装成认真听讲的模样。 台上那位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滔滔不绝地口手并用,高昂演讲。想来他也不容易,大把年纪了还如此卖力。 人呐!最可怕的就是自我陶醉,无法认清自己。把自己看的有多重,最后摔的就有多痛。 纵然实在难以忍受,可是会议第一天,也只得熬在这里,在本子胡乱描绘,浮想联翩。 严冬筠专心地听着每一位演讲,时不时还拿着笔认真记录。我自惭形秽地熬到5点,招标商对今日会议做了简单的总结,终于宣布了结束。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收拾好资料,严冬筠提议一起去吃饭,我当即拒绝。既然已经与他讲清楚,就不应该有过多的接触,否则仍会增加他无望的幻想。 与他告别后绕过大堂,向房间的电梯走去,迎面正走来一个人,越看越觉得熟悉。 一张脸笑的动荡不安,好像看我们有多大交情似得。停在我面前:“易小姐,好巧啊!” 我冷冷地看着他,一个不算陌生的人,莫名其妙送我玫瑰花的沈默清。早上在会议室就看见他了,毕竟是同行,再次遇见也不算意外,只是他这狷狂的笑让我很不爽。扬起脸:“沈总怎么没有去请招标商吃饭?以你们公司的资历还是得走走关系,要不想拿下这个项目肯定悬。” 他丝毫不生气,仍是动荡地笑:“易小姐还能记得我的姓氏,真是荣幸。” 我扯着嘴角,继续向前走。 他跟上来:“一起去吃个饭吧?为了纪念我们再次相逢。” 我站在电梯口,一手指着大堂说:“一,我跟你不熟,二,请我吃饭,请先去门口排队。” “看在我一片真心的份儿上,让不能让我插个队?” “你的真心就是用来哄骗女人的吧!” “怎么可能。”他又靠近我两分:“我对你绝对是真心的。自从在湖边看见你就对你好奇,你对我越是傲慢,我对你越是喜欢,你总不能阻止别人喜欢你……” 他持续胡诌……电梯下来,我迅速躲入电梯,拼命按定关门键。好在他并没有跟上来。人都是这样,嘴上说的跟心里想的肯定不是一个样。不是炫耀演技,不这样怎么表达一腔真心?说到底,说情话的目地不就是为了打动别人,打动别人的目地就是为了实现自我肯定! 到了房间,打开门,似乎有股淡淡的烟味,我满心疑虑,开了灯,桌子上还堆着我的化妆品,但是穿透纱帘的阳台上却有一 分卷阅读49 个朦胧的身影。我立即后退到门口,大声尖叫:“你是谁!” 那个身影已经起身,掀开纱帘,款步朝门口走来,唇角悠悠淡笑:“警惕心还不错!” 竟然是林章,我倚在门吓的腿都软了,松了一口气,抚了抚胸口:“你一直都在这?” “是的。”他扶起我,关上了门,“会议结束了?” 我点点头,低首间,看见他手里还拿着一本书。讶异地从他手中抽出,看了眼封面,竟然是《失乐园》!“林总还喜欢看这种书?” “怎么,你也看过?”他同样挑了挑眉。 “以前上学时闲着无聊,翻过一遍。” 他的笑容更加玩味了,靠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女孩子还是少看这类书。”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这部作品褒贬不一,不可否认,里面是有许多少儿不宜的描写,但其中深意值得思考。什么是道德?什么是人性?真理在它们面前该如何定义?又如何抉择? 就好像是我与他,我从没有想到我会爱上有妇之夫的人,更没有想到在爱情面前,道德这道警戒线是如此的脆弱。 他掐灭刚刚点燃的香烟,起身把我揽入怀中,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这些天都没有想我?” 好似掀起一阵热浪,整个人都烫熟了,脸上的红晕都悄悄爬了上来,缓缓移了眼眸,他却直接吻住了我的唇。我想他,很想很想……心中曾在意的尊重与伤害,只要他表露一点柔情,我依然会投到他怀里。 软软地搂着他,依附他胸膛,仿佛这就是我的依靠,是我的栖息之地。 为什么只要靠近他我就会听见自己的心在咚咚地狂跳?而他却总是一副淡然平静的样子,难道我在他心里划不起一点涟漪? “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忍不住问。 他疑惑地看着我。 “你很平静。”好像他听不懂似得,又重复一遍:“跟我在一起时你很平静。” 他淡淡地道:“只有你不在我身边时我才会紧张。” 第一次觉得耳朵不是耳朵,太像爱情了,太令人心动了,我几乎想紧紧地抱住他,想去亲吻他,想告诉他我爱他。冲动在全势欢呼,理智还是让行动慢慢降了温。 不是理智能操纵情感,而是在他面前,我已经学会了控制。 他伸出手:“我们出去走走吧!先去吃饭。” 把手搭在他的掌心,与他一起下了楼。他牵着我的手,仿佛我们真的是一对情侣,虽然年龄上不太符合。 其实也不是在意年龄,真正相爱的人是不会介意任何差距的。更何况他的外表本就比实际年轻。但是走出去,外人第一反应,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一个年轻貌美的女朋友或者情人,这个女的肯定是为了他的钱! 有时与他走在一起,瞥见路人打量的目光,一张嘴巴似乎不够了,解释的语言在舌尖蜂拥跳跃,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爱他!我是爱他的!有时又觉得好笑。 如果他了给我爱,我又怎么会在意外在的臆度呢!正因为内质里缺少,才会介怀外在的眼光。 出了酒店门口,那个沈默清竟然还在,手里夹着一支烟,若有所思地仰望夕阳的余晖,根本没有平时纨绔的样子。 他回头看见是我们,又瞥了眼我与林章紧握的双手,一丝复杂的神态瞬息闪逝。抛出玩味地痞笑,“哟!怪不得易小姐不接受我的邀请,原来是真的有约啊!” 我不想回答,看向林章,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不理会对方继续走向马路,身后的声音依然饱胀:“易小姐不怕被某些人欺骗吗?尤其是有家室的中年男人,最喜欢找年轻的女孩实现自己的征服欲。易小姐小心遇到情场高手,失身又失心啊!” 我有些心惊,暗暗瞧了林章一眼,他果然想要停下脚步,马上挽住他的胳膊,撒痴似得晃了晃:“好饿啊!你要带我吃什么啊?”又情不自禁地在他唇角吻了一下,刻意窃窃私语:“我要找家最贵的,谁让你平时都不陪我吃饭。” 我知道这样的男人时刻都要掌握自己的主权的,尤其是面对比自己更有优势的年轻男子。女孩们从来都是喜欢年轻的富家公子,有多少会迷恋有妇之夫?对他来说,我还年轻,跟他一起不过是贪恋他的权势财富。这样的情人会飘摇,会受蛊惑,没有真情哪来的忠诚?可是我怎么忍心让他失去优势呢? 他也顺势笑了出来:“随你挑。” 身后的沈默清似乎也不打算再说什么,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只是很奇怪地笑着,最终我还是礼貌地说了句:“谢谢沈总提醒,请您不必过虑。” ☆、第 20 章 一路上,林章把我的手握的更紧了,面色平静的像无风无雨无云的天气。我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他的心事,他的辛苦,以及他心中的喜爱与憎恨,我都不知道。可是在我心里,他一直是一个睿智、强大,追求智慧,内心明澈的男人。是的,他有缺点,他对婚姻不忠,贪恋女孩的年轻,被欲望驱动,但 分卷阅读50 正是他的缺点收容了我。不是身在罪恶为罪恶心辩解,只是不舍一种错误就抹杀他的一切。我宁愿独自承担罪恶。 也许是感觉到我一直注视着他,他忽尔回首,笑意温柔:“看什么?” 我挽着他,与他步伐保持一致,没有说话。 “想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他笑了笑,来往的车灯照映在他的侧脸,柔和了他的面貌,融化了他的坚硬,丝毫看不出动气的样子。 也许吧!作为领导者,达到了一定的高度根本不会在乎别人看法,更不会因为别人的语言、评价迷失自己。就好像现在,在这条道路,这个世间,一切的喧嚣,扰攘都与他无关,他只是沉静地目视前方。此时此刻,他这种独特的沉静,显得他无比高大,沉稳。 我拉他进了一家干净的小面馆,简单地吃了些,又漫步在陌生的夜市。 夜幕下,两个不为道德所容的人,牵着手走在繁华大道上,没有人知道我们的身份,没有人知道我们的故事。 沈默清的三言两语是不会令人置气,可也确实牵引了我们的情绪。一个清高的人肯定难以接受这样的评判。而我,只有在黑暗中才能偷来片刻的欢愉。 第二日,正式开始我们的战场,几个人都早早地到了会议室,林总耐心地给严冬筠讲着注意事项,技巧用词,又安慰他不要紧张,只需尽最大的努力。严冬筠虽然眉目淡定,点头间还是有种掩饰不了慌张。 会议开始,主持人介绍各事项之后,会场把声音留给了投标代表人。严冬筠开始还有些不自信,渐渐地完全投入进去了。流利地表达出我们公司的匠心设计,施工范围,造价工期,以及其它方面能投入的技术支持。招标商不解之处,我一位一位的派发详细资料。看得出,他们低首间的商讨,全是赞扬的神情。 一个小时精彩讲解,台下溅起的掌声淹没了我们相视而笑的表情。心领神会地结束了此次紧张时刻。 谁都知道,所谓公平公正,公开透明的招标,其实也会存在猫腻。无论你是拼尽全力,还是把价格压到最低,最后都敌不过背景强硬,有后台,有靠山,被内定的企业。这就是社会式残酷,还没有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上。但是仍然不能放弃奔跑,否则将会被彻底淘汰。 成功背后的艰辛与苦楚,只有那些深夜还仍思索着投标方案,查询着大量报价资料,靠速溶咖啡提神,敲定每一个细节的人才懂。严冬筠所有的努力不仅我知道,林总也知道,无论此次是否中标,他都应该得到最热烈的掌声。 到了下午,会议继续进行,我们紧张的时刻已经结束,林章又离开了会议室,我坐了一会儿就开始犯困,而严冬筠依然能拿着笔认真记录。跟他打了声招呼,偷偷地溜了出去。 一楼干净的大堂,前台拿着计算器轻轻敲打,我穿过前厅,向侧门的花园走去。 已经立秋了,天气依然闷热。外面不知几时下起了小雨,微风夹杂着细雨飘落在身上,一个人漫步在雨中享受这丝丝凉意。 也许因为自己是一个肮脏的人,所以非常喜欢雨,仿佛雨水能把自身清洗。它是如干净,透明,晶莹,它能滂沱飘洒,淋漓尽致下个痛快,也能缓缓悠悠,丝丝缕缕下个不停。雨后的一切也让人感觉清新,舒适,一切都变得干干净净,像清晨,像青春,充满朝气与希望。 回到大堂,要了杯热茶,躺在沙发上,继续听着屋檐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易小姐一个人在这里?” 我睁开眼,沈默清不请自来地坐在了对面。他总是一副放荡的样子,与林章那种沉肃沉稳的气息完全相反,可同样是不容小觑的人。 我淡淡地回了句,“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好像不欢迎我嘛?” “确实。”我直实不讳,反正他也没有什么值得我客气的。 他慵懒地笑着,靠在沙发上并不打算离开。我斜着眼打量他,这张皮相确实不错,一双桃花眼尤其是笑的时候,有一种勾人心神的风流。虽然是一种纨绔之姿,可这也是他的魅力之处。 “看来上次送你的花没起作用嘛!” 端起揶揄的微笑:“一束花而已,你想改变什么?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易小姐要求这么高啊?” 我摇摇头,不想再跟他交谈下去,刚要起身,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恕我直言,林总年近40了吧?易小姐花容月貌,跟着他,能得到多少呢?” 窗外仍有滴答的雨声,我挺直脊背,还保持着起身的姿势,却像失聪了般,世界万籁俱寂。 原来,我在世人眼中真的这么肮脏。我猜得到,却是第一次听人说出来。竟然是这个感觉,没有撕心裂肺,只有一种淡淡的悲哀在心里无限扩张。有千言万语,但是说不出反驳的话。 我不可悲,也不可怜,更不该怪别人误会,说这是爱情谁都不会相信,更何况林章也没有给我爱,他需要的只是一位听话的情人,我恰巧撞了进 分卷阅读51 来,我应该感谢他,否则我都没有机会爱他。 “易小姐是否考虑别人?”他眨着魅惑的眼,“比如,跟着我?林章能给你的,我决不会比他少,很多方面我都比得过他吧!尤其是年龄,怎么看你跟我走在一起都更合适啊!” 眼睛落在桌面,怔怔地看着茶几上那怀热水,无色无味,干净透明,冒着袅袅白烟。心里小小的悲哀也幻化为白烟,却是毒烟,缠绕着呼吸又不会窒息,只是在心口隐隐地难受。世人眼里我已经成这样了,像一件商品,被抬价,被买卖,一切用金钱衡量,不谈感情,愿者自买。 爱情是那么纯洁美好,而我,已经把世间最美好的东西,一步步推离我的世界了。怎么就走到这种地步了呢? “怎么样,易小姐?”他伸手递给我一张名片,“你应该有我的电话,只是让看下我的头衔也不比林章差。考虑考虑我吧?” 我竟然像一个木偶,看着他把名片插入我手中,没有丢弃,也没有反应,好像成了一个植物人,别人怎么翻动我的肢体,我就保持什么样的姿势。仿佛我就是这样的人,我确实是这样的人吧!外人已经认定我是如此,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他再次向我眨眼询问。 我呆滞地点了一下头,脱口的话都不知是表达什么:“谢谢。” “我可是单身哦!易小姐好好考虑考虑,难道你喜欢做别人的情人而不是女朋友?” “哦,知……” “陈总在和我们公司的人员说什么?要挖墙角?”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像是一声闷雷,猛然惊醒,却不敢回头,定定望着前方某一点,明显感觉到林章已经走到了我身边。 待他坐了下来,周遭的空气开始变冷,变得稀薄。沈默清仍狷狂的笑:“林总真是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 “可惜沈总眼光不行,想挖人也应该选会议室的那个,这个,价值不大。”林章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应该没有生气吧!我暗暗瞥了他一眼,他正看向我,目光竟是冷峭的阴沉。在心里叹一口气,果然还是误会了。 沈默清丝毫不觉得怪异,接着笑道:“是么?林总一直带在身边的人应该不会太差吧!” “我的人,无论怎样,都是会带着的。” 两个男人又开始冷硬地对峙,刀光剑影全都隐藏在波澜不惊的微笑下。 我自知做错了事,说错了话,像一支熄灭的蜡烛,凝在这里,一动不动。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还是让易小姐自己选择吧!”沈默清挑了眼林章,又对我暧昧地笑,“易小姐考虑好跟我打电话哦!就不打扰二位了。” 他是故意的,故意挑拨我和林章。我有些恼火,明明什么我什么都没有答应,却被他三言两语说的好像我已经动摇。现在我根本不知该怎样和林章解释。 只余下我们两人,我已无法逃避,只得面对他。可是他沉静地坐在旁边,浑身上下像是结了一层冰,我想用我的柔情把冰敲碎,想用我的火苗把冰暖化,可是他的冰冷让我不由自主地畏缩起来。 “名片上的电话背下来了吗?” 蓦然一僵,才发现名片还握在我的手里。显然,他认为我会当面扔掉名片,私下却会记住电话。这张名片就像是证据,赃物,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握在我的手中,谁都没有强迫我。他已经完全相信沈默清了。 “我给你机会解释。” “我……并没有答应他什么。”放下名片,小声地回答,明显地底气不足。 “是吗?如果我不过来你就要考虑了吧!你要考虑多久?是不是你们这种年轻的女孩天性不安,跟一个人在一起时还要盯着其他目标?” 天不知什么时候暗下来了,屋檐下滴滴嗒嗒的雨声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止,今日的会议应该结束了吧!连续开了两日沉闷的会议,才发现此刻是最累的。 “我先回去休息了。”我微微点头至敬,站起身,走向酒店客房走去。 果然如此啊!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人都是只相信眼睛看见的,没有谁会深深洞悉对方的内心。倘若真有兴趣,再慢慢探究。可是我费了那么多心力,饮了那么多悲凉,承受羞辱,违背道德,得不到他的疼爱,也得不到他的了解,那么我所承受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客房的长廊有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柔软无声,我却清楚地知道他也跟了上来。 很快,身后燃起一句‘站住’,声线中有燎原的愤怒。我实在不想理会,以前我总是小心翼翼,患得患失,怕我做的不对,怕我会惹怒他,可是越和他越相处,我越明白,惹怒他很容易,讨好他太难;引起他的怀疑容易,得到他的信任太难。既然我改变不了他,也撼动不了他,又何必做一只扑火的飞蛾。 拿出房卡,刚贴在门边,他一把扯过我的胳膊把我甩在中央,踉跄地退了步,甩开他的手,他更加怒了,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抵在墙沿,大力撕开我的衬衫,似乎用尽了全力,‘嘶’地一声,衬衫直接裂开,露出了 分卷阅读52 浅色的内衣,衣扣也全部挣脱迸落在地毯上。衣衫紧紧地勒着我,我却不肯掉下眼泪。 门柄明明就在旁边,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打开,可他丝毫不顾及我还袒露着前胸,把我暴露在这随时会有人来的长廊。 “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大胆。”他狠狠地瞪着我。 我没有力气与他争吵,被他这样盯着,竟然连羞耻都忘了,反正他早已经看过。没有人在意我,这些人不是羞辱我,就是让我难堪,可这些都是我自找的,是我主动做了第三者,从我选择这条路开始,就不再是一个干净的人。质本洁来还洁去,再也没有机会了…… “就这么着急找下家?” 眼神飘浮到空中,不让眼泪落下来。“你说够了吗?” 他额间仍凝聚着怒气,“不要让我发现你背叛我!” “背叛?”我斜着眼讥笑:“没有人比林总您更了解什么是背叛。” “你!”他握着拳头,手臂快要抬上来,要打我吗?我慌忙挣脱,挣扎间,突然发现走廊转角有道身影,好像是严冬筠,还没有仔细辨认,林章已经咬住了我的唇……垂着眸,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不要……求你,不要在这里……”眼泪从眼眶涌出来,像一条条冰刀,划烂我的脸颊。 等他终于停了下来,目光中的怒火已经化为不死心的灰烬,幽幽嗞动:“就这么怕他看见?究竟谁才是你的目标?” “林总,您说完了吗?”我抹去眼泪,指了指衣衫,迎视他:“您看我现在还像一个人吗?你觉得我还有资格谈目标吗?我是一个不要脸的情妇!一个万人唾弃的第三者!这种人还有未来吗?承蒙林总您能看得上我,您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可是我却害怕。请您体谅。放过我吧!” 这一次,我终于甩开了他的手,打开房门,他仍要跟进来,我握着把手,又加一句:“麻烦您不要再来打扰我。谢谢。”毫不留情地关上房门。 ☆、第 21 章 衬衫彻底不能穿了,我脱下来扔进垃圾桶。进入洗澡间打开花洒,热水经过头皮顺流而下,大脑清醒,心里却纷乱如麻。 关门之际,我分明看见他原本愤怒的目光浸入了一丝哀伤,手还僵在半空,脚步却停滞,也没有再说半句,只是黯然地注视我。是我的错觉吗?他是在悲伤?他也会有悲伤吗? 我关闭水流,顶着湿淋淋的头发披上了睡衣,倚在门边。却没有勇气打开门,他是否还在门外?是否已经离开? 是我太过任性,一句无力的解释,无论是谁也不会相信。 我们这样的关系太复杂,信任太潦草,跟他在一起,不止要承受道德的谴责、良心的不安,还有就是他的猜忌。因为他的身份,所有人都会认为我是为了钱或者虚荣才他在一起,可是世上还有比他更成功,更有优势的人,所以沈默清的挑拨他很快相信了。就算先撇开这一项,在他看来我年纪小,不成熟,自然愿意跟年龄相符的人谈恋爱。 他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哪怕他对我没有感情,可是男人的心理永远都希望自己的情人只忠于自己,容不得丝毫背叛。这是他的尊严、威信,是一个男人最不可缺少的尊重。而我在冲动的时候却什么都想不到…… 似乎过了许久,门外没有听见一丝声响,他应该走了吧!有谁会呆滞地站在客房门外呢! 桌面上还放着那本《失乐园》,我走过去,才发现阳台上还放着其它两本,拿起来翻开,一本《自然与人生》,还有一本《人生中不可不想的事》。我以为他这样的人会看一些商业上的什么经管之道,营销原理之类,可是却是文学哲学方向,值得人性深思、探究的。 放下书,缓缓踱到床沿,好像明白了一种差距。真正的差距不是身份,而是思想。两个人在思想上若无法保持平行,那么彼此只会越来越疏远。 记得我的老师与我们闲聊时曾说过一句:一个书读的很多的人是不太可能平易近人的,因为思想程度不一样,并非他清高骄傲,而是你们没有太多太深可以交流的。 而我又何德何能,能让他选择了我?天底下有那么多漂亮的女子,单公司就不知有多少,以他的身份更得避嫌,就算想找情人,也不可能在公司选择。 他的种种行为,语言,眼神,是不是真的是喜欢我才这样?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拿着手机想给他发条短信,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已经11点多了,他是否还在生气? ‘咚咚’门被轻轻扣了两下,我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这么晚了谁会找我?难道是林章,我说了那么严重的话,他还会放下身份过来? 莫非是严冬筠?走廊的那个身影难道真的是他? 我下床,谨慎地问了声:“谁?” “是我。”低沉又沙哑的声音。 林章?林章又回来了! 我压抑着欣喜走到门口,抓住门柄准备开门,又觉得这样太过明显,捋了捋蓬乱 分卷阅读53 的头发,停了两秒,才故作平静地打开门。 门外,他低低地垂着眸,看见我才缓缓抬眼,一向冷然的目光竟然溢满了落寞,还夹杂着几分愧疚,往日的高傲也不见了。 “我可以进来吗?”小心翼翼的语气。 愧疚在我心里生根发芽,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心疼。语言没有抢先,脚步已然迫不及待地请他进来。 他把还手提袋放到桌上,说:“你先吃点饭吧,我去洗漱。” 至始至终我都没有出声,只是听话点头。他今晚又要住在这里了。总是想他对我的兴趣能持续多久呢?好多次都想问他,你爱我吗?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床上问出来的问题,答案肯定是不牢靠的。如果那些话仅仅是用来调情,还有什么意义。我不需要虚假的安慰。 又想太多了。既然我注定是他生命中的过客,就把过客的时间延长一些吧!总是这样瞻前顾后,焦灼恐惧,最终只会失去的更多。 爱本来就不会对等,既然选择了,就好好地把一个人爱够。 释然地打开桌面上的袋子,里面是一份清粥,几碟小菜,我端了出来,发现里面还夹着一个袋子,不知是什么。洗漱间还有哗哗的流水声,我不敢打开,上次偷看他的卡内余额,已经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卑琐的盗贼。我的心理,我的人品,没有道德也应该有羞耻心,我不应该继续做那样的人。 简单吃了几口粥,他已经出来了,身上松垮地套着酒店的浴衣,白色的腰带随意系在腰间,头发上的还有未干的水滴,顺着脖颈一滴滴落在袒露的胸膛。 我侧过脸,继续喝粥。 “衣服合适吗?” 我明白他所指,小声答:“还没试。”然后起身打开袋子,是一件连衣裙。黑白简洁的颜色,上半段纯白的雪纺面料还搭了一个衬衫似得小细领,下身是收腰的黑色半褶裙摆,原本成熟职业的颜色被独到的改量,又增加了份清丽知性。 我到洗漱间换上衣服,出来对上全身镜,明明心里的喜悦已遍布在全身,脸上仍保留着一丝清冷。走到他身旁,对上他的视线,嚅嗫地说了句:“谢谢你。” 他似乎仍然有一丝郁结,拉着我的手,嚅动着唇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我好奇地盯着他,他向来都是果断地下达指令,几乎不给人思考反驳的余地,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倒有些可爱。 “易安,我知道我委屈了你。有很多事情我都身不由己,对于你,对于眼前的一切。我的身份没办法像别人一样光明正大的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你能明白吗?我不想失去你。” 我怔怔地,觉得犹如一场幻听,大脑恍恍惚惚,话语在耳边飘飘荡荡……他是说喜欢?喜欢我?但这不幻象,他的目光是那么真诚,真诚到不必怀疑,真诚到能看清我的倒影。可是我的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心底那些不为人知的苦涩,晦暗,好像有一束阳光,温暖地照了进来。 清晨,从他的臂弯中苏醒,不想起床,可是时间不会等我。只得顶着沉重的睡意起床洗漱,化了个淡妆,穿上他送我的裙子,尺寸,腰身,一切都刚刚好,镜子里的人嘴角眉梢都掩饰不住的笑意。 回头看一眼仍在床上熟睡的他,觉得男人和女人不止身理,思维上也悬殊差异。男人永远都是主动的一方,到时后又是最疲惫的一方,不把两人都折磨到筋疲力尽,仿佛等于没有爱过。但是这不是爱,是征服欲吧!征服一座山,征服一个人,唯有得到结果,达到顶峰,才能真正证明自己。可是他究竟想要证明的是什么?喜欢什么?他真的清楚吗? 到了二楼的餐厅,拿了一杯豆浆,两块糕点和几块水果,找了个靠窗的位子走过去,刚刚靠近,旁边来了一个人也要坐下,抬眸间,发现是严冬筠,他冷淡地瞥了我一眼,自顾坐下。我的笑容还僵在嘴角,硬着头皮说了声:“早!”他点点头,喝了口牛奶,并不说话。 昨晚走廊的那个背影肯定是他,他都知道了,否则不会对我这么冷淡…… 我尴尬地站着,不知是坐下还是离开,身后又扬起熟悉的声音:“这么巧?” 沈默清端着盘子,满面春光向我打招呼,把我朝里面挤了挤,只得顺着一起坐下。 吃了几块水果,总觉得不自在,侧过头,旁边的沈默清眼睛一直粘在我身上,我瞪着他,阻止他不知收敛的眼神,他说:“看来你工资很高嘛,三四万的连衣裙都能随便入手,你们公司待遇可真好!” 三四万?我惊讶看了眼衣服,这不就是一件普通的裙子吗?我昨晚根本没注意标签牌子。 严冬筠听了他的讲话,也抬头睨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我更尴尬了,别人不知道,严冬筠肯定知道,我是搞文案的,一般没有项目,一月到手工资也六千多点,哪有能力买一件几万的衣服。只好冷着脸对沈默清扯谎:“假的,我在网上淘的A货。” “不可能!”他咬着面包:“这是本月出的新款,我家那个败家的小妹天天念叨这个牌子,还未上市就预 分卷阅读54 购了,美其名曰:做一个优雅的都市白领。事实上她就是在我公司混日子,连买衣服的钱都是她暴发户的爹出的。”他笑容里噙的揶揄,刻意摆给我:“哪像你,自己赚钱,自食其力,我最欣赏你这种人了。” 我紧紧握着杯子,手背上血液已经在血管里暴动,可也只能咬紧牙齿,隐忍怒气。他总是这样,在林章面前挑拨我们,现在又在我同事面前讽刺我的真面目。我究竟与他有什么仇怨?一再羞辱我! 我冷冷地转过脸,压制恼怒,心平气和地对他说:“你真不该拿这么多食物,话这么多,哪有时间吃?” “谢谢关心。”他仍腆着脸笑:“我吃饭很快的。” 我实在吃不下去了,起身离开。 9点正式开始,招标商最后总结各个公司的优劣,然后宣布每个企业都回去等消息,两周后会电话通知成功竞标的公司。 持续两天半的会议终于结束了,严冬筠沉默的收拾东西,至始至终都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虽然他没有问过我,但是很明显,他知道了一切。我不怕他会把我和林章的关系讲出去,我深知他不是这样的人,他纯厚善良,谦逊优秀,我这样的人实在配不上他,打心底希望他能有又更好的归宿。 会议结束,我们几人一同前往机场,本就心思各异的几人又都保持沉默。我想说点什么缓解,可是又觉得此时最不应该说话的人就是我,只好默不作声。 到了S城已经下午5点,夕阳还抱着那一点金光温吞吞地晒在地面,似乎不想从西边滑下去。 等在侯车区,大概是林总的司机,正朝他走来,弯着腰过来接住了他的行李,走到车边,刚打开后备箱,后车门被推开了,下来了一个小男孩,兴奋地冲到林章怀里:“爸爸!” 我突然怵在原地。眼睛还悬在地面,心却像从飞机上摔下来,摔死了!孩子?他是林章的孩子!我怎么都忘了,他是有太太的人,还有一个儿子啊! 他只是平静地看了我一眼,目光立即被男孩吸引,摸了一下孩子的头问:“你怎么来了?你妈妈呢?” “妈妈在家准备晚饭呢,我过来接你,给你一个惊喜啊!昨天考试我又得了第一,你说好给我带的礼物呢?” “回去就给你。” 悲哀来的猝不及防,没有任何准备,全挤在胸腔跌跌撞撞地颤抖,都忘了害怕,只是傻傻地看着那个男孩。他并没有注意到我,他仍然与他爸爸讲话。 可是他爸爸怎么能那么平静,那么残忍,可他昨晚明明那么深情地说他喜欢我,说不想失去我,可是什么时候还与他的夫人讨论了今晚的晚餐?互诉了衷情? 那么我呢?那些话呢?一夜激情后,全部在高空中蒸发了吗?从飞机上摔下来了吗? 司机把林章的箱子放上车,等两人坐上,恭敬地关上了门。 隔着不算透明的车窗,林章沉静地注视着我,没有一丝表情。我不死心地想从他眼神中找出异样的情绪来,然而,真的没有。他总是那种寡淡的目光,毫不留恋,毫不留情。 旁边的小男孩一直开心地与他讲述着什么,随着车子发动,他彻底地扭头离去。 爱上这样的人,注定是一个被抛下的结局。 车影渐渐模糊,我收回视线,没有泪,只是有些冷,明明黄昏时分,我却觉得异常的寒冷,寒流穿过我的四肢百骸,冷的我瑟瑟发抖,想缩着身体,抱成一团,可是没有温度,无论怎么紧缩,也还是冷冰。 可以想象,他到家后,夫人已经做好了丰盛的晚餐,晚饭后,一家人一起讨论孩子的成绩,夸赞他的聪明,然后拿出礼物送给他。 也许送我衣服都只是顺便,去商场只是为了给那个孩子买礼物。我却那么傻,一件衣服,一句告白而已,就心花怒放,以为他是真的喜欢我。 “你看清楚他是什么人了吗?” 严冬筠清冷地注视我,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释放着什么信息,我看不懂,只觉冷风吹在脸上有丝丝地凉意,才惊觉自己还是哭了。 他拥着我上了一辆车,对司机报了一个地址,我仿若未闻,木然看着窗外,也不知究竟看见了什么,只是给自己空洞的目光留下一个安放点。 每当我对这个世界怀抱无限希望的时候,它都给我迎头一棒。惨痛的教训一次次袭击,我竟然还是能忘却自我,高估现实。面对选择,他会毫无犹豫地选择了他的家人,对于我,连一句交待都没有。 他没有错,这本就是第三者应有的结局,我没有资格埋怨哭喊,也没有资格怪他,因为这都是自己的选择。 ☆、第 22 章 下了车,跟着严冬筠踏进小区,由着他拖着我们两个人的行李箱,微弱的光芒配合路灯,将彼此的身影拉的好长。影子跟身体一样,步履缓慢,沉载心事。 “你们……有多久了?”他还是开口了。 我垂着头,不想说话。 “在候机室里就觉得他对你说话 分卷阅读55 的语调很奇怪,根本不像一个领导训斥员工。酒店那天……又看到你们,一整夜我都在安慰自己是他强迫你的,可是清醒下来想想,真的不是,在公司时你看他的眼神就不对,你从来不会闪躲任何人,可是看见他你就开始不自然,也许旁人没有发觉,我却是时刻注意你……” 好像丧失了全部力气,头都抬不起来了……原来爱是不能隐匿的,关上语言,眼神还是会露出来。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原来早被他人看在眼里。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次出差是他故意安排的吧!原因就是我追求你,另他不满,故意暴露你们的关系,好让我知难而退,让我死心。” “不可能。”我反驳,“他这种身份最在乎名誉,怎么可能故意暴露。” “他有什么可担心的,也许早料定我不会外传,就算真的传出去也可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你身上。” “他不是这样的人!”我的声音持续提高。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振聋发聩的响弹,我却接受不了他的提醒。虽然林章扭头离去的无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我还是想自欺欺人。 可严冬筠始终是那个温和的严冬筠,仍旧温声细语:“他是什么样的人你确定清楚?” 眼眶又涌出一阵酸涩,我抬起眸,吞咽酸涩。 “易安,你太傻了,这样的游戏他可以玩,你却玩不起。众人皆知后他会被轻易原谅,没有一点伤害,世人只会骂你贪慕虚荣,为了钱破坏人家的家庭。难道你认为他会为了你离婚吗?你应该知道他的身份,他这一生注定与顾家紧密相连,他与顾家不止是合作,也是亲戚,如果离婚,他与董事长该怎么相处?顾家的人会原谅你吗? 你不要说你跟在他一起是只要过程,不追求结果,你不是那种感情开放的人。我很担心你是被他引诱,会被他欺骗。退一步讲,就算他是真心爱你,爱到能为你放弃公司,可是他自己的家人呢?今天你也看到了,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如果他真选择了你,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丢掉家庭,失去一半的财产,你觉得他会这样做吗?” 昏暗的路灯照着脚下的路,可是他吐出来的字硬生生地把平稳的道路全部刨开,一路上坑坑洼洼,泥泞不堪。 走在上面,笨拙又粗愚。听力好像也不行了,什么都听见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进,只是觉得这些话很耳熟,好像是萧助理,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是的,所有的事情我早就知道,我把一切都打听的清清楚楚,只是不敢想,不肯承认。催眠似得忘掉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差异,抱着渺茫的希望爱下去,可是现实时刻给我致命一击。 “易安,离开他吧!你们没有结果的。” 我艰难地摇了摇头,不想再谈论下去,“你不要管我了,谢谢你能替我保密,忘了这件事吧!” “你不能这样。”他停下来:“你知不知道被别人发现是什么后果?他们能说出多么难听的话?所有人都会认为是你为了钱勾引林总,勾引一个有妇之夫。到最后的指责,辱骂,你能承受吗?” 抹掉眼角的泪水,实在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你回去吧!不要管我。” “易安,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人言可畏,到最后会毁了你一生。” “到了那天再说吧!对不起,真的不要管我了。” 他不再说话,脸上有痛苦和挣扎同时拉扯,一个在额头,一个在下颚,五官切得脱臼,痛楚显得深邃。可是我真的不想离开林章,至少现在还不想。 立秋后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浓重的夜幕下,天际的弯月只露出一缕清冷的光。我穿着林章送我的裙子,虽然披了一件薄外套,一阵风吹过,还是觉得寒冷。 严冬筠把送我进入87栋,与他告别后,恍恍惚惚上了楼,打开房门,简单的洗漱后躺在床上。我不敢想,林章他此刻在做什么……想的越多,痛的越深。 可悲哀就像雪后屋檐下凝结成的冰,没有阳光,怎么也无法融化。所有的幻想与贪恋,在看到那个男孩后,都被重重地摔在地上,支离破碎,碾沫成渣。 可是我却不能再哭,明早还要上班,要选一套干净的衣服,化好精致的妆容,不能让同事们看见我红肿的眼睛,不能让他们看见我心里的烂疮,不能让他们猜测妄断,更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我对林章异样的眼光。我不能故意闪躲,要平常相待,恭谨有礼,这才是我面对领导应该有的仪容。 虽然无可避免的失眠了半宿,可我还是早早起床。不想再过那种仓促赶在最后几分钟打卡的日子。多睡10分种并不能为我带来什么,却改变了我不顾形象狂奔的身体,也改变了我焦急凌乱的心情。 到了公司才8:10分,办公室无一例外并没有人。我清理了一下办公桌,拿着早餐躲在休息厅。 我已经越来越喜欢早到的感觉,喜欢一个人躲在休息厅或会议厅,只要是公司任何一个无人的角落,在里面吃早餐,听音乐,玩手机,无论做什么,只要能是我一个人安静地独处。只有这个时刻,这个偌大的公司,这个无人的地方,我才是 分卷阅读56 真实的我。 我可以看一则笑话肆意狂笑,可以看窗外流动的车辆行人,可以打开轻音乐,任思绪放空,无边无际。 可是一旦打开这个门,我就要收起所有的情绪,微笑地和每一位同事打招呼,无论是否喜欢这个人;小心翼翼地跟领导问好,又不能表现的过于拘谨;谨慎地与上级聊天,但出口每一句话都要深思熟虑。 真的好累了…… 可这却是生存的必经之路,我学会了适应,学会了妥协,学会了在这个纷扰的世界用一颗平常的心去对待周围的一切。世人皆苦,唯一能做的就是简单过好每一天。 我闭上眼,躺在座椅上,沉浸这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时刻。 门却毫无预兆的被推开了,我以为是哪位同事进来吃早餐,反射性地露出笑脸打算说声‘早’,可来人竟然是林总,我突然愣住,忘了本来要说的话。 他还握着门柄,眼睛定定地盘踞在我脸上。我亦注视着他,心里疑惑,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也来那么早,进来这里是找我的吗…… “昨天,电话怎么关机?” “没电了。”我淡定地撒谎,其实从飞机上下来我就没有开机,等想起来时已经不想开了。 他审视着我,仿佛想掏出我撒谎的证据。我闪躲地低眉,不愿被他看穿。 “对不起……”他开口,语气有些内疚,“昨天没有送你回去。” 视线停泊在桌面上的半杯豆桨,心里却有一种风雨飘摇的颠簸。他竟然会道歉?他也有内疚的时候吗?他可是一个从不犯错,目空一切的人啊!竟然能对我说出一句‘对不起’? 可是我觉得他没有必要,毕竟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就算再难受,也与他没有干系。所以他这句对不起我是承受不起的。 我摇摇头,恭敬地答:“林总,您说什么呢!您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 门又被推开了,来人是小孟,她看见有领导在,微微讶异,马上道:“林总早!” 林章点了点头,又扒了我一眼,走了出去。 领导一走,小孟就坐在我对面,佝着头问我:“林总怎么在这?你们俩有情况?” 我镇静地白了她一眼:“你真看得起我,他是问昨天竞标的事。” 小孟点点头,信以为真,开始吃早餐,边吃边说:“没办法,我实在是被公司的新闻吓炸了,所以一看见已婚男和未婚女就有点反弹。” 突然间一颤,仿佛被一股的电流击中。“发生什么事了?”明知不可能有人发现我和林章,但这个词对我来说太过敏感。抖嗦地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你刚回来,还不知道,前天18楼企划部的领导被停职了,他与他部门的一个女孩搞在了一起,都两年多了,真没看出来啊!” “那现在怎么被发现了?” “这个女孩子怀孕了呗!她倒是高兴,男的却要打掉,她当然不同意,本来以为有了孩子能让男人离婚的,谁知道对方这个态度,然后女孩一时激动在办公室和他吵了起来,现在倒好,人尽皆知,你说傻不傻?” 小孟一脸惋惜,喝了口牛奶接着说:“两个人因为此事被停职,尤其是女生,估计不可能再回到公司了。今天林总肯定要处理这件事,也不知会有什么结果……” 整个上午,我都在想这件事,浑浑噩噩坐到午饭时间,果然,所有的话题都变成了这两个人。 一件事情一旦有了突破口,所有秘密都将不再是秘密。 原来他们在一起两年都没有被人发现,原因是这女孩一直是乖巧听话,好像是约定好了,女孩在公司不能娇嗔任性,肆意妄为,两人只是上下级关系。男子也非常欣赏她的乖巧,除了私下对她的好,工作上对她也算是照顾,可是女孩却以为这种与众不同是爱她的表现,等不及对方拖拖拉拉,不肯离婚,竟然以怀孕要挟。 可惜她太天真了,沉浸在恋爱的甜蜜之中,没有看清更深层的信息,没有看透男人的本质。 这种男人表现出来的喜欢,就真的只是停留在喜欢或欣赏阶断。世间美丽太多,诱惑太大,麻木单调的生活之外总要有一些新鲜、美好的事物。但家庭是决对不可抛弃的,情人再好也有归于平淡的那一刻。当一切超出自己的界限,那么势必要回到原来的轨道。 本来这种游戏,就是你情我愿,互利互惠。最怕的就是一人当成游戏,一人付出真心。毕竟钱买不来真心,也送不走真心。 我冷静地分析这个故事,几乎快忘了我也是这样类似的人。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修炼的这么强大?能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待周遭的一切? 到了下午,企划部经理和那个女孩一起上了21楼,也许是刚刚怀孕,她穿了件宽松的上衣,并不显怀,脸上虽然化了淡妆,可依然难掩憔悴,面无表情地跟在那个她错爱的男人身后。我看着她,越看越觉得熟悉,等到他们都进了林总办公室,我才想起来,这个女孩我不止是见过,应该是深有印象。 分卷阅读57 /> 记得是在公司对面的餐厅,当时同事拿了一下项目请我们吃午饭,听着他们的闲聊我觉得无趣,四处闲望时,注意到了她,那时刚刚春分,楼下做春季促销,摆了两株桃花树,明艳的春光下桃花锦盛,灼灼芬华。她站在桃花下正与朋友一起自拍,一袭白色毛呢大衣里面搭了一件粉色春裙,甜美的笑容荡漾在酒窝里……看着她,就能不自觉地让人联想到明媚与美好。 我指向她给一位男同事看,还调笑他去追这个姑娘……后来才知道,她也是我们公司的人,虽然我们不在同一个楼层,也没有工作接触,但我却记住了她。 而如今,短短半年,她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枯萎在座位上,那种辣辣的悲哀又开始刺挠我。原来,最可怕不是爱上了一个错误的人,而是你满怀希望的人,最终把你推向万丈深渊。 可以想象,林章哪天对我失去兴趣时,恐怕连交待都懒得开口,故作冷漠地对待我,或让助理送一笔钱来,不用明说,我就应该心领神会,悄声离开。 倘若我也非要胡搅蛮缠,弄的众人皆知,他大概也会甩出一封告示,市场部易某,不思正职,勾引领导,对上级造成极大困扰,现决定终止合同,请各位同事引以为戒。 所以,何必等到被人揭穿,声名狼藉的那天?何必要看到他那副无情无义的样子呢! 不过半个小时,那女孩推门出来了,依然是双眼无神,心无死灰的模样。我不知林总与她谈了什么,也不知此事如何解决,一切与我并无关系,我只是清醒地,镇定地,冷观一切。 那扇紧闭的办公室大门,打开就能见到我最喜欢的人,可我终究爱错了。 曾经我也傻傻地幻想他会为了我离婚,可这都是他给我一寸柔情后,我美好的幻境,不过刚刚形成就会被我打散。从认识他到现在,每次在面对家庭的时,他都毫不犹豫选择了亲人,很显然,他心里根本没有我。他想要什么我太清楚了。所以我绝不能犯这个女孩的错,更不会偷偷地怀个孩子要挟他,他本不是我能撼动的,最重要的,他早已有了一个聪明的儿子,像我这种资质平庸的人,就算真怀了他的孩子也不配生下来吧! ☆、第 23 章 这几日,所有的八卦话题全被18楼的两个人承包了。林总的处理结果已经出来,企划部刘经理被降职调离总部,企划部程立雪被辞退。关于两人的私事,由他们自己去协商处理,公司概不负责。 得到这样的结果,没有人意外,谁都能想得到。 中午的食堂依然热闹,我保持平静,一言不发,内心就算跌宕起伏,也要时刻注意不能露出一丝异样,哪怕过几日这将是我的结局,现在也要微笑地听着她们的谈话。 对面有人在说:“这女孩子平时看上去那么文静,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人不可貌相,越是文静的人越是风骚。” “真是可怜了刘经理的老婆!” “是啊!现在小三太猖狂了,逼宫不成就怀个孩子,还以为这样就能上位!” “这是刘经理人家有钱,要是个穷光蛋她还肯吗?” 依然有人接话:“就是就是,现在这样种人不要太多,也不管别人有没有家庭,只要能捞到钱,哪敢对方是个秃顶,挺个啤酒肚,满脸油腻,照样下得了手。” 我嚼饭如同嚼蜡,周遭一阵阵轻蔑的狂笑…… “还好那个刘经理长相不错,又能挣钱,她恐怕也得了不少好处,不算吃亏。” 几乎坐不下去了,整个世界都在下冰雹。一定有什么是我所不能理解的,这些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一开口说话就暴露了她的素质与教养。同样生为女性,却利用余闲和语言割杀受害者。全部都是那女孩的错吗?她都能忍受着妒忌与煎熬,以平常关系对待自己深爱的人,难道不是这个男人在某些时候给了她幻想吗? 就算我们不能借着爱的名义干尽人间丑事,可是那些热衷承诺的人就没有罪恶吗?那些正义的人真的是善义的吗?那些作恶的人又为何失去善念? “这个事也不能这样认定。”宋姐插入话题,对那个几同事道:“这程立雪明明是很喜欢刘经理,可刘经理玩弄了人家,又想一脚踹开,自己都有老婆了,还要找情人,如果他不给人家机会,人家敢吗?” 也许是宋姐的威信起了作用,大家又顺着这个观点开始痛骂贱男,一路闲聊到了办公室…… 终于熬到了下班,打算回去蒙头大睡,这些日子一直紧绷心弦,身心俱疲。 严冬筠却堵在了我的位子上,直截了当地说:“我们谈谈。” 不明就里的同事听到后又开始起哄,我含笑地堵了过去,但严冬筠却是一脸凝重。我知道他要谈什么,也罢!想必已经忍了很久,话已在心,总要有个宣泄口,更何况我也算是下一个当事人。 与他一同到了楼下的咖啡馆,他叫了两杯咖啡后,陷入沉默,嘴唇微微泛白,眉毛拧成一起。他来这里是说教的,现在却把自己皱 分卷阅读58 在桌面上。 我只是耐心地聆听勺子与杯子碰撞发出的音乐声。 久久,他才找回自己的五官,周正地开口:“这几天发生的事你也看到了,易安,我很担心你成为下一个程立雪。只要你和他在一起,就会有被发现的时候,难道你真的就不怕吗?” 忽然有些动容,还是有人在意自己的。可是他不应该牵扯到这种事里。坚定地回绝:“你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怎么处理?你没有听见他们的话有多么难听吗?你非要等到那一天吗?”他抓过我的手,握在掌心,露出恳求的表情:“易安,离开这里吧!忘掉他,我带你一起离开。” 眼泪在心里融化了,滴滴答答地流淌了一地。那么柔软的人,柔软的掌心,柔软的语境。他真的太好了,我配不上他,更不能连累到他,就算我想要离开,也是独自一人,决不能拖累无辜的他。 我抽回手,“谢谢你,冬筠,我这样的人配不上你,你要找一个更值得你付出的人。” “值不值得是由我来判定。虽然你们在一起,但最初肯定是他先强迫的你,他这样的人……” “不是。”我打断他:“是我勾引的林总。” 他果然震惊,眼睛怔在眼眶里,半是失神,半是愕然。许久,才缓慢地把头转向窗外,对着洁净的玻璃兀自笑了笑,又悲凉地摇了摇头,“看来,你真的爱他。” 我沉默着,眼泪再一次决堤。不是难过,是真的很开心,我这么肮脏的人还有人信任,有人喜欢。 “既然这样,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这是我最后一次管你的事,易安,我希望你能幸福。” 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这竟然是我最后一次与严冬筠见面,连告别都没有来得急。 只是在深夜,我突然收到了林章一条短信:我多次警告过你,可惜你好像并没有在意,所以不要怪我。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最近发生的八点档烂摊子,还要由他亲自尸检,为何他总能摆出一副淡然傲慢的姿态?他真的没有触动吗?还是说他已经做好了解剖我的准备?那他又会怎么补偿他的太太?端上我的血肉,跪着送给她泄愤吗? 有的时候不能多想,想太多太深就要窒息了。爱这样的人好苦,不是累,在苦面前累可以忽略不计,累的时候睡一觉就好了,可是苦却是让人看不到尽头的。 严冬筠要离职了,我却刚刚得知消息。 午饭时宋姐小声地问我:“是不是准备结婚,怎么小严要辞职?” 我脑袋嗡了一声,反问:“他要走?” 宋姐惊讶道:“你不知情?廖经理还让我劝劝你呢,公司又没有规定谈恋爱就一定得离开,他是个人才,走了实在太可惜了。” “林总同意了吗?” “同意了。” 同意了?林总怎么能同意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潜力,林章难道看不出来?他在实习时就能独自完成整个项目,哪怕是帮助别人的工作也是一丝不苟地完成,这么优秀的人怎么能让他走呢? “他什么时候走?” “好像今天从广州回来,明天就开始办理交接。” 这些日子过的实在凌乱,发生了许多事,程立雪与刘经理之间的事情也持续发酵。刘经理的老婆知道后逼着他给个了断,一旁的程立雪也在纠缠,问题刘根本不打算离婚,据说两人在争执间,程立雪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去,孩子彻底没了,她还在医院没有醒过来。 但是这些林总是不会在意的,他还有更重要的是事情。上次广州竞标项目也有了结果,本是相当有把握的,可是结果出来,对于我们来说,算是失败。 我们本是集设计,施工,监理于一体的综合集团,大部分还是主抓设计。但是这次竞标的项目,我们只得到了后端,如此一来,我们倒成了包工头,虽然价格差异不大,可对职工而言,设计出一栋出色的建筑不止是公司的名气,设计师也会声名远扬。而后端对工作人员来说是相当辛苦,无论严寒酷暑都需在现场调试、跟进,反反复复;对于公司来说也耗资偏大,投入的人员与资金远远超过前端设计。偏偏前期又被我们敌对的公司给拿下,领导们几番与招标商沟通,都被左右推诿,毫无结果。 想必这个项目应该早就被内定,或许是因为我们公司的介入,招标商把项目定为合作,两家都不得罪。 当然这些事与我都没有关系,我只是公司最小的职工,可是近段时间我也是活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每天都蜷缩在自己的螺丝壳,只有听见一缕风吹草动的时候才敢稍稍露头,探听一下是否与自己有关系。根本无暇顾及严冬筠,只当他是又出差了,没有想到他竟然要走。 在这个城市,这个行业,我们公司算是数一数二的了,虽然自身能力最重要,可是除了专业知识,也需要对产业链有深刻的了解,他才刚刚起步,却打算走了。 其实我最怕的是他离职是我的原因,他最后跟我提过要带我一起离开,我并未深思。倘若真 分卷阅读59 是因为我,那也应该是我离开。 必须要跟他谈一谈。 走到茶水间拨通了严冬筠的号码,响了许久,才接听对方一声清淡的‘喂?’。我突然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他究竟为什么离开?真的是我能改变的吗? “你有事吗?”我久未说话,他问道。 我凝了凝神:“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要离职。你……为什么要走?”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还有什么理由留下。” “如果。”握紧电话,“是因为我,那么你留下,我离开。” “呵!你太天真了,有人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结果,怎么可能会让你离开!” “跟这个没有关系。” “他为什么让我发现你们之间的关系?还不懂吗?” 我突然想到那条短信! 挂完电话,马上拨座机给萧助理,很快得到回复,可以进去。 推开门,里面烟雾缭绕,他从一堆文件中抬眼,一如既往,没有一丝表情,冷冰冰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虽然早已经习惯了他的态度,可是看见他连头都吝啬抬起的样子,还是有些难受。爱上这样人时时刻刻都在祈祷他能给一点温柔地回应,可惜也只有他需要我的时候才会对我有一丝温情。 “林总,打扰您了。”我收起冷却的心:“可能这件事情与我并无关系,但是作为同事,严冬筠的能力众所周知,他年经小,如果再细心栽培,一定大有前途。”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有,只是提个小小的建议,觉得林总您应该挽留这样的人才,如果他离职,是公司的损失。” “究竟是要公司挽留,还是你要挽留?怎么?被他发现你跟我在一起,就这么担心?” “不是……”强忍着心里的酸楚,“他对于公司的价值比我大。如果与我有关,他留下,我走。” 他不再说话,又点了一支烟,冷笑:“既然你这么希望他留下,那么可以,你离职……” “好。”我果断地回答。 “条件是,你做我的情妇。” “什么?不可能!”我大惊。虽然我们发生过关系,但那是因为我爱他,我愿意,对于严冬筠只是尽朋友之情,他帮过我许多,可这不代表我会牺牲自己做一个被动的情妇。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如果你没事可以出去了,抱歉,我明天还要出差,现在很忙。” 我后退一步,突然觉得可笑,严冬筠说的对,我真的太天真了。一遍遍提醒自己,又不死心地高估自己,竟然还妄想以他对我那一丁点的感情打动他、改变他……其实,我根本就不应该来这里。 “既然这样……”我恍了恍神,紧握住发白的手指:“我也辞职吧!” “你威胁我?” “我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你的。” 他弹了弹灰烟,脸色十分阴冷,吐了口烟雾才说:“如果我没说错,这是你第二次主动找我吧!每次都是有求于我。除此之外,你从未主动给我发一条短信,一个电话,现在你竟然还因为那个穷小子威胁我?我还真是小看他!” “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易安你看看你,曾经我能轻易捕捉到你的灵魂,看透你纯静的眼神,而现在,你好陌生。” 我垂着眸,眼球好像掉在了地毯上,脏了,不再纯静了。素色的地毯有一种寡味的蓝,蓝的深邃又跟我一样乏味。他终于看清我的真面目了吧!世上清纯貌美的脸太多了,可惜他找错了人,没想到肉体的里面空无一物。 “如果没事,你可以出去了。” 我点点头,“那不打扰林总了,辞职书我会交给廖经理。非常感谢林总这一年多对我的信任与认可,很抱歉不能再为公司服务了。” 再次明目张胆地望他一眼,他盯着烟灰缸,脸色如阴霾的天气,无所谓他怎么想。程立雪的事给了我太多触动,那些不堪的话源源入耳,仿佛每一句都是在说我,虽然表面平静,内心早已动摇。当严冬筠说带我离开时,我就有一丝动摇,或许我真的可以爱上他,又或许只是害怕。但是我知道我不能等着眼前的人主动赶我,我的自爱已经被他碾压粉碎,剩下那一点可怜的自尊也要被他抽干吗? 不了。我不会再求他爱我,我会好好爱自己。 ☆、第 24 章 转身离开,刚刚迈出一步,突然听见‘呯’的一声响,安静的办公室,这一声格外的刺耳。 惊愕地回头,林章竟然把烟灰缸摔在侧边墙壁上,那一角深深地凹陷进去,有一种待填补的空虚。 我不明所以,看向他,他一张脸因为愤怒显得凶狠,额头上的血管也突突跳动,双眼直直地刺向我:“想走?可以,广州的项目虽然我们只拿了后期,可定金都要30%,报价是你做的吧?” 突然间有些怕他,现在的他对我而言是一只躁怒的狮子,不知 分卷阅读60 他为何会激愤,也不知他何时会扑上来。 “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我有太多手段把你钉在这里,但是我不想动手,麻烦!也不想费事,毕竟这种结局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劝你最好听话一点。” 僵滞在原地,感觉他的语言不是钻进了我的耳朵,而是每一个字里都跳出来了一个小人,拿着木锤,连蹦带跳,敲醒我的认知。他是这样的人啊?无限深情又无知地望进他的眼睛,第一次觉得这个人好陌生。他是谁?努力想要看清他,可是眼前的人越来越模糊。我知道商场上林总一向是精明彪悍,甚至不择手段的,这不是我的妄断,是同事们传出来的,可是他要把这些用到我身上吗?我想说林总我不爱这样的你,我喜欢那个清高倨傲,酿制无想酒的林章。 原来我接受不了他黑暗的一面,这并不是真正的爱啊!木木地抬脚离开,他却突然靠近,迅速抓过我的手腕,“你到底想怎样?” 搞不懂他为什么看上我,长这么大还分不清什么是爱的人多愚蠢。还没体会到美好整个人都污烂了。还紧紧握着我,不怕被沾染吗? “林总,您这样您太太会伤心的。” 他咬牙切齿:“你不要逼我。” 我无力争辩,挣脱他的手,他一动不动,反而握的更紧,有一种暴力的疼痛,也有一种战栗的紧张。我只得妥协,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我们之间,是谁在逼迫谁呢?记得吗?发给你的短信:人在与世俗对立的过程已经失去了太多力量……以前我以为我什么都懂,可是最近对善的意识,对罪的迷惘,对爱的怀疑,对正确与错的判断,在道德与人性之间的抉择,我越来越茫然了,现实一次次摆在我面前,我竟然还是跨到了错误的道路上。可是什么又是错?林总你知道吗?你能告诉我吗?我好像丧失判断能力了。” 他仿佛被雷暴击中,眼睛坠落在我的声音里,久久收不回来。呆立一旁,手指缓缓松了力道,仍是无语。 我转身,他再次抓紧我,吃力地扶起声音:“我不知道……你竟然能同时逼出一个人的欲念与恶罪。” 我听不懂,摇摇头:“林总,你搞错了,你的能力不是我能影响的……” “那你的思绪又有谁能影响?”他紧紧地盯着我,“我一直很佩服你,我们发生了那么亲密的关系,可是你每次见到我都能不露神色,毕恭毕敬,小小年纪就能把情绪隐藏的这么深。后来我发现我错了,面对一个自己没有感情的人,自然没有情绪。” 我迷迷惘惘地看着他,恍然间,身体发肤似乎被寒风刮醒。他这是在认为我不在意他?他是希望我爱他? 心中有轰然的欣喜,漫山遍野似乎都琳琅似锦。进了中文语言我才学到,文字的美妙就是从语境中挖掘出动人的深意。当你认为一个人不在意你时,一定是你太在意他。同理,当你在问一个人爱不爱你时,你其实是在表达你爱他。 原来情人之间都喜欢相互猜疑或磨难彼此啊? 这,也许就是爱的迹象吧! 用一种人比花娇的语气:“林总,你爱我吗?” 他已经回到座位上,点烟的瞬间抬起头,眼眸明明闪闪,似乎有波涛翻涌,最终又隐入蒙蒙的烟雾中。声音跟着烟雾一起卷出来:“你想要什么?” “什么?”没不懂他的旨趣,迟钝一秒,他接着扬声:“好好上班。不要在我面前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你需要什么都可以提。” 办公室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只有廖经理还注视着屏幕,他肯定听见了刚才的响声,也许他也已经知道了,又或许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是碍于林总的身份,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罢了! 严冬筠彻底离开了,据说是在下班时间把所有的工作迅速交接给同事,没有同任何人道别,走的无声无息。 回首这些天,前半月过的杯弓蛇影,后半月过的槁木死灰。我终于知道我错了。从头到尾都是错的。欲擒故纵啊!我把整个人都送出去,原来是欲擒故纵。杀死一个人不一定需要工具,语言有时就足够了。 满腹无处可藏的悲戚,疼得叫不出声了。可是又能怪谁呢?此生都不会再问这种话了。 昨夜,我最好的朋友,我的钟子期发了一段留言:我可怜的小树妖,昨晚半夜去你的微博历游了一番,一年多不见,怎么全是忧伤哀怨的文字,在你身上究竟发了什么事?以前那个心无旁物,冲动果敢,一心只想隐居山林的小树妖,去哪儿了…… 见她一席话,眼眶瞬间湿润……上学的时候是多么可爱,幻想着有一个世外桃源隐居起来,做一株花,做一棵树,修炼成精,枝繁花粲,世间一切纷扰,功名虚饰,与我毫无干系。那时是多么天真快乐,那个爱幻想,爱生活的我去哪里了呢? 我究竟怎么一步步就走到了这里? 恍惚地坐了一整天,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温吞吞地收拾东西,温吞吞地融入车水马龙。不想回去,不想回到那个冷清的房间。 曾经,我的理想就是独居一室,一个人过安宁清静地生活,如今我却开 分卷阅读61 始怀念大学时与室友们一起吵吵闹闹的日子,想念兰兰在时,两人天南地北肆意闲聊的日子。自从她搬走以后,房间总是死一般空寂。 偶尔也有熟悉的气息,那才是我最想念的。破旧的沙发他曾经坐过,特意为他买的烟灰缸安静地摆在那里,他遗落的衬衫也被我洗干净后挂在衣柜,哪里都有他的影子,可是他却未爱过我,从不属于我。 如果只是单纯地爱他就好了。爱总想要被爱,我是多么不单纯。 闲晃在马路上,深秋的天气夕阳早已经落幕,暮色中,却是一副喧腾闪烁的景象。这座国际化的大城市永不休眠。川流不息的街道霓虹闪烁,炫目的灯光让大厦流光四溢,各类名贵豪车呼啸而过,不知奔赴何方,不知回到何处。这是属于林章的世界,他属于他的家庭,属于他的事业,独不属于我。 这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只是这个繁华城市里多余的那一个,形单影只,一无所有。 喧闹的广场上应节日气氛摆了许多花灯,一对情侣展灯边拍照,女孩嘟起嘴埋怨男生把她拍丑了,男生拿着手机委屈讨饶;另一边,几个可爱的小朋友挣脱妈妈的手,在花灯边跳来跳去,时不时传来银铃童笑。 街道上到处都挂着中秋祝福以及促销的横幅,商场内货架上整齐排列着月饼。我拿起一块,包装盒上刷印着嫦娥仙子,身姿飘飘欲飞。已经到中秋了……一瞬间,我有些想哭,想家,想我的爸妈,想温暖舒适的小城。 拨开人群,走到商场门外,拨通了妈妈的电话,刚刚接通,眼泪就迸了出来…… “安安吗?喂……怎么了孩子?怎么不说话?”听筒里传来老妈的声音,异常亲切。 “妈。”我忍住抽泣:“你们在干嘛呢!” “哎哟,你吓死我了。”虽然埋怨,仍能听出她喜悦。“在看电视,中秋节放假吗?” “应该3天,我再多请几天,凑一起回家。” “好,好,我跟你爸说,让他给你烧好吃的。” …… 想到大学第一次背井离乡,每当放假回到家,父母都会备好我最喜欢吃的饭菜,准备好临走要带的物品。而在家中,什么事情都无需动手,完全像是一个瘫痪在床,需要全程伺候的巨婴。他们已经明白日后女儿能陪伴他们的日子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珍惜我回家的日子…… 抬头仰望半圆的明月,内心明朗许多。这些日子我几乎快忘了亲情,忘了友情,陷在自己狭隘的世界里,连想象力都匮乏了。有什么能稀释心事呢?来往的车灯划着自己的身体,划的伤痛累累,不在意是有了心事才痛苦,还是痛苦中包裹着心事,总之一切都搅拌在一起,什么都变得血肉模糊了。 我几乎都忘了我还拥有世间最美好的,最温馨的地方,只有在那里,我才是最单纯安心的。 交了请假单给廖经理,他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我,说:“来趟会议室。” 我不解,请个假也要到会议室?可也只得乖乖地跟着进去。关上门,他正色道:“你要请假林总知道吗?” “我请假还要让总经理知道?” 他表情凝重,答非所问地说了句:“还记得18楼的程立雪吗?” 我点点头,只知道她在医院,因为跟她并不熟悉,所以也不曾去探望过。 “那姑娘从楼梯上滚下来,不但孩子没了,头部也撞上了墙角,现在虽然醒了过来,但是神智上有些……有些不清醒。” 廖经理摇了摇头,仿佛是拾到了形容词:“也就是不正常。傻了!我说这些,你能明白?” 我仿佛被人杀了一刀,滞在原地:“傻了?” “现在是这个状态。”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那个桃花树下浅笑的女子神智不正常了?她还那么美丽,那么年轻,有那么远的路,还有自己的父母朋友,只是错爱了一个男人,失去了一个孩子,就变成这样了?我不相信。 廖经理再次深深地凝视我:“我作为一个长辈,几乎到了你父母的年纪,当你是我的孩子才劝你,你无法想象一个男人的心狠,尤其是有身份的男人。你还小,现在可能喜欢的某种虚荣,到了一定年龄之后,你才会发现错失了最重要的东西。你和林总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但是他很奇怪地交待过我,你无论请假还是辞职都不能批准,所以,我帮不了你。” 我根本无力回话,感觉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最后说了一句:“好自为知吧!” 好像被打翻在空气里,碎落在地毯上激不起一丝声响,只余那一点不置信在地面延残喘。为什么痴心的是这种结局? 我知道人一旦陷入一个执念就跟疯子一样,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我们从一生下来就渴望平安幸福,可是在危机四伏的成长中,要抵御多少迫害引诱、悲伤痛苦,才能到达那一步?爱情的占有欲,嫉恨的极端,生命的威胁,错一步,也许就在过程中毁灭了。 如此鲜活的生命,从此再也没有了灵魂,只余一副空躯苟活人世,爱情的反面就是这样吗?有一天我也会是这样 分卷阅读62 的结局吗?我很惶恐。 而林章,他究竟是要做什么?连我请假的权利都给驳回了,我究竟爱上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 25 章 这两天我陆陆续续买了一些中秋礼品,又订了回程的车票,不允许请假,也有3天假期。我是一个独立的人,如果我愿意,他可以影响我的思绪,操纵我的思想,但也仅限于此。 到了最后一天,收拾好行李,给文竹浇了些水,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干净清爽,整齐舒适。 在这里住了一年多,可真正让我幸福的还是林章曾在这里的日子,虽然只有短短几次,虽然他会深夜离开。本应该在兰兰走后继续寻人合租,可是因为他,我宁愿忍受高额租金,宁愿独处孤寂时光,只为了他来时能与他有一个短暂的家。可惜我不够贤淑,也不够资格,他家里本就有一个伶俐的孩子,太太会每日备好佳肴等着他,那里才是真正的温馨的家,怎么会屈尊我这清冷陋室。 露出苦笑,还没走,整个人已经乏力了。我知道他的痕迹不是逃离就能消灭的,可是除了逃避又能怎么做?求他?求什么?难道求他给我一点爱,求他能娶我?然后我就彻底做一个没道德没底线的人?受教育这么多年,我竟然退化成这个样子。 摇摇头,不再想这些,只想快点回到真正让我牵挂的地方。 提着行李再次检查了钱包钥匙,确定无误,打开了门,下一秒,却当即傻眼,林章竟然站在门外,正保持敲门的姿势。 他看见我,迟钝停在脸上,注意到我手中的行李还有整齐的房间后震慑立即爆了出来,抓过我的手臂,腕力比表情更加愤怒,“你要走?” 我被钉在墙根,忍着疼,嘴唇紧抿,泪眼朦胧。 他一只手按压我的肩膀,一只脚上阵踢翻我的行李。“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我的话!” “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 “既然跟我这种人在一起你就没有选择!” 忍耐化为冷笑:“林先生,你好像误会了吧!你是什么身份?我们是什么关系?大家都是成年人,就算发生了什么,还真谈不上在一起。” 我知道我的话会激怒他,但是他这种占有欲让我觉得恐惧,逼走了严冬筠,又限制我的自由,再加上程立雪的事情,我真的害怕自己也有疯掉的那天。 果然,他的表情散涣了,愤怒开始逐步熄火,指尖也塞车一样徐徐降了力道,似乎是喃喃自语:“在你心里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又退后一步,兀自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火苗又燃了起来:“好。是我自作多情!既然你这么想离开,我成全你!我放你走!” 枯着头,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也许这就是我想要的吧! 钝钝地弯腰捡起拉杆箱,拉杆上好像生出了一卷一卷的蔓藤,一圈一圈缠上我手腕,一寸一寸勒紧我的喉咙,我想放松,想呼吸,深深舒气的瞬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那个……你是指什么?”我对着门口他的背影大喊:“我是回家探亲的,节假日后还来上班。” 他蓦地回头,呆怔半晌,问:“那我怎么办?” “什么?” “我推掉了所有的事,打算和你一起过节。” 这下轮到我呆愣了,中秋佳节,他竟然会为了我牺牲陪伴家人的时间?心头漫山惊喜,“可是……我答应了我爸妈要回去的。” “我陪你一起……” “不行,不行。”惊的我连连摆手,要是让我父母看见他,这辈子也不用进家门了。 “我可以不去你家,在你家附近酒店里住着。” “我家没有酒店,只有招待所。” “那也可以。” 呆呆地跟着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顽劣的小鸭子,假意在浅水滩里扑通几下,只要看见主人伸出的手,无论他之前待我是什么态度,还是跟他上了岸。 已经分不清谁是主,是谁客。真的能把他安置在那窄小混乱的旅馆吗?可是他言语诚恳,神色真挚,提着自己的公文包,接过我的行李,还帮我锁上了门,到了火车站,又开始排队买我同列车次。 看着他站在长长的队伍中,偶尔还回头对我微笑,一次一次颠覆对他的认知。这还是那个孤高冷漠的领导?他竟然肯为我放下身段? 这样的他,无论是三言两句,抑或区区一个眼神,我都能再次栽到他的手里。 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们一起站在走道边,牵着他的手,默默无言,只要依在他身边,我就得到了整个世界。 到了站,已经是夜里10点了,把他安排在县城的小旅馆,离我家半小时车程,不算太远,最重要这里没人认识我。 旅馆有些简陋,倒也还算干净,只是没有网络,也没有什么家具,我怕他委屈,怕他无聊,像一个老保姆似得交待这个,交待那个,他却慵懒地坐在椅上,眯着眼,一直看着我笑。我这才发现,我好像有些 分卷阅读63 啰嗦了。 “过来。”他招招手。 慢慢地挪到他身边,似乎等不及我的慢吞吞,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跌落他怀里,环住我的腰,贴着我的耳膜:“这么晚了,一定要回去吗?” 内心蓦地涌出几分伤感,被他温柔的声音环绕,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我妈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我不能让她担心。只好沉默。短暂地依偎在他怀里,偏偏细碎的头发散在周围埋住了我的呼吸,我伸手拨了拨,靠着他的脖颈呼着气,他微微动了下,往旁边挪了挪,我疑惑地抬眼,他眉毛微微拧着,目光隐忍,咬了咬唇角:“别动了……” 瞬息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两颊的热度蒸上来,把头埋的更深了。又有些哭笑不得,男人的欲望怎么那么奇怪,明明我没有动,只是在他颈间呼吸而已……难道他颈间怕痒? 我暗暗惊奇,假装害羞地又低到他的颈间微微吐气,果然,他颤了下,闪到旁边,“你……” 突然发现我在偷笑,立即扣着我的头,翻个身把我扔在床上,“晚了不要怪我。” “啊……” 到了家,我妈把我数落了半天,一边数落还一边往我房间送夜宵,我爸也实在看不下去了,公道地晾了句:“好了,孩子又不是故意回来晚,等下她没被你啰嗦死也被你撑死了!” 我咽了口桂花糕,感激的目光送给老爸。 还好,天色已晚,我妈看我疲惫的样子才放我睡觉。他们不知道,我在想一位有妇之夫。 离别是为了重逢。虽然只有一晚,可这比他长期出差的日子难熬多了,就好像他是明明在我眼前,却隔了一堵厚厚的围墙,看不见他,抱不住他,只能独自焦急失落,耐心等待。 一觉睡醒,看着熟悉的房间,忽然有些迷茫,一时想不起身在何处。看了眼手机,2条短信,2个未接,全是林章。 昨夜与他聊了半夜,调成静音,竟然忘掉调回来了。我锁上门,拨通他的电话,听见他轻柔的声音,心里仿佛开了一朵又一朵绚丽的花,还没有瞧见,已经醉倒在香味里。痴痴地笑:“不好意思,刚睡醒。” “猜到了。什么时候来看我?不能放我在这不管吧!” 如此旖旎的语气,整颗心都融化了。在爱的人面前,哪怕自己是优秀的,也止不住低下身姿。更何况他一个充满智慧的大老板,却因为我住在那么简陋的地方,我怎么能不为之动容呢! 可是毕竟第一天回家,决对不能我爸妈起疑,只好再委屈他:“对不起,我可能得等到中午,要在家吃午饭。” “好,我等你。” 等我洗漱好,我妈已经把午饭端了上来,真的全是我爱吃的,红烧鱼,蒜香排骨,虎皮青椒,我一边往嘴里塞排骨,一边口齿不清地说:“我爸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我爸淡淡地笑着,老妈接了句:“那是,你爸一大早就去菜场挑最新鲜的菜了,你可要多吃点,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 “哪里瘦了,我还想减肥呢!” “姑娘家虽然爱美,但也得保持健康。” 我点点头。 我爸接着道:“安安啊!你工作也快两年了,还没谈对象?24岁也不少了!” 呀!这是我爸?我微微侧目瞄了他一眼,他仍是一张紧绷的脸,永远戒不掉的严肃,只是这语气不对啊!从小到大他只让我学习看书,上学时严厉禁止我谈恋爱,现在开始为我着急了? 又抬头望了眼窗外的太阳,升的挺正常啊! 眼神游向我妈,她正是满脸疑问又略带紧张的表情。哦!明白了!“有,好多人追我呢!我这不是还在挑么。” “这孩子,现在脸皮怎么这么厚!”我妈嫌弃笑啐,顺手又给我夹了一块排骨。 我调皮地眨着眼,扒了几口饭到嘴里,只想快点吃完。 “挑可以,但是不要玩弄人家感情。”老爸倒是相信我有魅力,“主要是人得可靠,对你真心实意。” 我突然想到林章,他对我真心吗?应该是的吧!至少真心不舍得我离开,真心想让我做他的情妇。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找了一个比我大十四五岁的人,你们什么看法啊?”虽然林章不可能给我婚姻,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幻想。 他们俩立即对望一眼,面面相觑,我妈紧张的皱纹都深刻起来:“安安啊,你别吓我,你不会真找了一个这样的人吧?” “不不,只是随口问问,我有一个同学就嫁了一个这样的人。” “人家可以,你绝对不行,十五岁比我才小了几岁?走出去让人家笑话,我们这是小地方,不比大城市开放,东家长西家短的,一点小事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可得老老实实找合适的对象。” 我喝了口果汁,掩饰失落。 吃过午饭,老妈在洗碗,我交待了一声,不等她回答,推着老爸的摩托车溜出来。仿佛是在风里骑行,飞到林章那,敲响门,感受到他熟悉的气息马上沉在他怀里,他柔声 分卷阅读64 问:“怎么啦?” 我在他怀中摇头,决不会将我父母的话告诉他,本也就毫无意义。 “你吃过午饭了吗?”将买的水放在桌子上,忽见桌上放着几本书,我好奇地拿起来,看了他一眼。 他双手插入裤兜靠在桌台,悠然地问:“看过吗?” 我拿起来,是唐浩明的《曾国藩》。翻了两页,哦!这类我没兴趣。“没看过。” 放下来,拿起另一本,刚刚抬手,却好像刮到了什么东西,低眉一瞥,书下还放着几个首饰盒,我正疑虑,他握住我的手坐了下来,缓缓淡淡地把盒子打开,第一盒里子是一条钻石项链,第二个是只白玉手镯,第三件是对翡翠耳坠,第四件同样是翡翠,一个观音吊坠。 我瞠目结舌,愣愣地看着他。 “上次去香港买的,一直都没机会给你,看看喜不喜欢。” 天底下竟然有这样送礼物的?我结结巴巴地问:“怎么……买这么多?” “正好有空,觉得适合你就买下了,毕竟我逛这种地方的时间不多。” 他握着我的手腕,把玉镯缓缓戴了进去,有一点点大,我抬起手,纤细白皙的手臂在玉镯的映衬下,真有种古典美人的温婉气息。 他又将那对翡翠耳环递给我,扬起的眉峰似乎是询问我是否喜欢。其实我这个年纪并不适合戴翡翠,但是又不得不承认他挑选的饰品非常惊艳。这对小巧的耳坠通体翠绿,晶透饱满,浑然天成的水滴形状纤巧而又雅致。 垂在手心实在难掩喜悦,忍不住跑到镜子边试戴,他却从我手中接过耳环,轻轻穿入我的耳洞。 我移到镜子面前,一抹翠绿坠在我耳畔,婉约绮媚,灵气逼人!真的很美,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光。 “喜欢吗?”他从身后环住我的腰,凝视镜子里的我。 我点点头,转过身流入他双眸,里面倒映着我的影子。我愿意此生沉溺在这目光里。 秋日的阳光铺满在我们周围,心里仿佛也被阳光填满,嘴角都情不自禁地勾起一尾笑意。女人也不过如此,一份礼物,一丝虚荣,就忘做人最基本的道德与底线。他人对我的劝告,也只能煽动我一时的心情,却改变不了我的心智,我已经彻底沦陷了。 可是他能明白吗?真的能明白吗?使我沦陷的不是他的馈赠与财富。钱于我而言,够用就行,我不需要奢靡。我要的是他挑选,思考,占据他时间的那一刻。只有他肯把时间奉送于我,他心里才有我。 ☆、第 26 章 依在他怀中,暗暗侧目桌面,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戒指。他真是过于谨慎,哪怕赠送礼物,都不给任何希望。哪怕是象征性的意义,也绝不冒险。我能说什么呢?安静地接受他所有馈赠,永远不要妄想不可能的身份。 “在想什么?” 我眯着眼睛笑:“谢谢你。” 他拉过我的手:“我们出去走走吧,我还没有见看你的家乡呢!” 我完全同意。飞快地收拾好桌面,跟他一起下了楼。 小旅馆门口还停着我的小摩托车,我朝他甩头,“敢坐吗?我带你。” 他的诧异似乎被激醒,把我拉下来,“你坐后面,我来试试。” “你还会开这个?我以为你只会四个轮子的呢!” “这是贬义吗?” 我扶着他的肩膀跳上车。“决无此意。” 他载着我,按着我的指示,行驶在无人的马路上。乡间的小路没有奔流的汽车,也没有呛人的刚铁,有的只是清新的稻香气息,外加自然古朴的老式建筑。 我搂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两人放肆地飞奔,不用理会现实的困境,不用在意世人的目光。在城市里呆的久了,看见的迷茫永远比光芒要多。 我发现,只要我和林章呆在那个城市神经就会紧绷。在公司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不敢流露半分情愫。即使下班后,除非有重要的事情,否则绝不联系,而一旦离开那里,两个人都轻松自在,无忧无顾。 我们渐渐停了下来,把车停放在无人的路边,牵着彼此的手,漫步在白杨树下,欣赏这树树秋色,层层金黄。秋日的色彩是浓烈的,澄黄,碧绿,天蓝,纯白,交辉相映,铺洒在明媚的天地间,美的令人叹息。 阳光穿透树枝点点滴滴漏在我们身上,每踏出一步,光线也随之暗淡,随即又出现另一缕光芒,可每一缕从此都不会再相同。我们行走在斑驳光影下,静谧的天地间,这一刻,仿佛所有的情绪都消失殆尽。 风景已经不重要了,林章的眼中已有我从未见过的光芒,很光华,很绚烂,如星如电,熠熠发亮。我想让他快乐,想让他感受不一样的世界,倘若我们注定没有结果,我也希望他永远不要忘记我。 他无声地停下了脚步,对上我的视线,没有一句话,只用这一双深沉又柔情的眼睛看着我,我竟恍然沉醉。天地间,人无语,物无语,苍苍茫茫。让人沉醉 分卷阅读65 的不止是风光,还有他的气息…… 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场景,漫遍澄黄的稻谷羞涩地低下了头,满树苍黄的枯叶簌簌地飘落,广阔的天空蓝若颜料,秋风吹起,卷起片片落叶,飘浮在紧紧拥吻的两人周围。 许久,许久,他才松开我,把我鬓角的发丝放入耳后,又牵起我的手,掌心连接他的温度,与他十指交缠,似乎就能与他交缠一辈子。 与他走在秋日的绮丽里,仿佛是踏入了一个最美妙的美。但是不是梦,他的温度,他的微笑,他在为田园风光沉醉,风光也唤醒了他。当然,我也是关键的那个。得意地扬首:“我的家乡美吗?” 他眺望前方,目光深远悠长,“很美。”走了几步又继续说:“如果哪天我打算退下来隐居,这里还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隐居?”我哑然失笑,现在还能听到这个词。 “你也觉得好笑?” “不不。”我连忙掩饰:“大隐隐于市,真正的隐士是不会拘泥于地点的。” 他拉着我的手,踩在枯叶上有咔嚓咔嚓地声响,可他却归于沉默了。我忽然意识到,我揶揄的发笑另他不畅快了。 悄悄转眸瞥他一眼,他眼睛里的光芒被树阴遮蔽,神情也不似开始那般愉悦。可是像他这样的身份,谁能想到一位功成名就的老板会想出隐居? 四周静谧无声,他依旧默然,我还是害怕他对我失望。挽住他的手臂:“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真正的平静,不是避开车马喧嚣,而是在心中修篱种菊。其实,所谓大隐隐于市,世间再多繁杂,无论诱惑,无论伤害,重要的是保持自己那份心神。”我心虚地向他解释,希望他能忘掉我刚才的愚昧。 他淡淡地笑了笑,眼睛依然看向前方,还是不说话。 我发现我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他,与他在一起,他的沉默多于他的语言,最多也就是没有深意的浅笑。他真实的内心被他自己织的茧包裹了一层一层,不肯被人拨开,也不愿被人看透。他似乎更习惯独自消化压力、痛苦。痛苦?也许,他过的并不幸福? 等我意识到这个想法,已经问出了口。 他回望我:“什么是幸福?” 我更诧异了,这位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堪成完美人生的一位老板,竟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你拥有世人想要拥有的一切,还不是幸福吗?”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前方,沉默了一会才答:“也许是我不懂得自足吧!幸福是一种心态,而非一种感觉。我是拥有外人看来光鲜亮丽的人生,但是这就是幸福吗?曾经我也把功成名就当作毕生追求,逐渐得到后才发现似乎失去了更多。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活着?生命应该是什么样子?每天面对达官显贵,阿谀奉承,脱下华丽的锦袍,褪去头上的光环,没有人会再认得你,没有人是真心。有些话我不想说,有些事也不想做,可是那条舒适的路已经不是给我走的了。受困于别人眼中的幸福,疑惑自己真实的内心,只剩下惘然与虚无,已经让我体会不到其他的感觉。” 天空中的云朵悠闲,沉着,满足地飘浮着,风把它吹向哪里,它就欢快地飘向哪里,它不是浅薄,是快乐,它没有凡人的心事。 我缠住林章的手,来来回回抚摸他掌心的纹路,原来啊!这才是真正的他,没有人知道他的心事,也没有人懂得他的怅惘,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我停下来,含情凝睇:“得到的同时也在失去。我们总是对自己的选择心生遗憾,看着别人的幸福,认为自己换一种生活方式也许能如他们一般,事实上真不是这样的。囊空如洗的人永远在追求腰缠万贯。换过来想,难道他们不是在追求你这样的人生吗?所以你应该抓住自己已经得到的啊!过于在意失去的只会让人永远沉溺痛苦。” “那么,我得到你了吗?”他看向我,眸底似有无限深意。 他早就得到了。只是这个答案我不能告诉他。与他渐渐熟悉我便渐渐晓得,他对人有十分的掌控欲,或者说天下男性皆是如此。如果让他轻易得到,他便觉得索然无味,给他若即若离的距离感,反而能激起他的探索。我最好就是保证六分听话,二分不羁,二分思想。不是我有心机,而是如果摸不准他的喜好,很难求得他长久的情感。身体的欢愉总是那么短暂,他对我的兴趣又能持续多久呢! 也许是等不到我的回答,他轻叹了一声,“易安,我知道,我委屈了你,可是我有家庭,有孩子,背负各种责任,是夫,是父,还是子,没有退路,没有选择,我不能抛弃他们,又舍不得放下你,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是我自己,你能明白我吗?” 我点点头:“明白。” 风吹得枯叶沙沙作响,天渐渐暗了,我知道,他还要走,他能陪我一天我已经知足。 我不是圣人,不是不想争取与他在一起的机会,作为一个第三者,就算我敢伤害一个女人,可是也绝不能伤害一个孩子,他的父亲在假日,在他的童年,应该是陪伴着他的,我不能再剥夺。 他 分卷阅读66 载着我,怀揣着各自心事,无声地到了车站。面对离别,说太多显得苍白又过于煽情,我们都不是那样的人。松开他的手,万分不舍,最终他扭头还是进了站。 其实彼此都知道,伤感的不是这次分别,而是未来。他几次提醒我他的责任,显然是暗示我给不了我想要的,同时又担心我会离开。可是我永远要做一个第三者吗?我们会什么时候被发现呢?被发现的那一天他又将如何选择?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不知道答案。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毫无疑问我再次被我妈数落了半个小时,我完全不敢顶嘴,只顾低头地晚饭。是我的错,为了陪伴林章,中途老妈的电话打来,我一个都没敢接。明明回家是探望父母,却被虚妄的爱情冲昏了头脑。 拖着愧疚入睡,第二天早早起床,把房间收拾干净,又跟着老妈学做糕点。讨好我妈很简单,只要做一个乖乖女,再美言哄赞她几句,她立即什么气都消了。其实在父母眼里,无论子女多大,在他们眼里始终是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孩子能陪伴在她们身边。 我坐在她旁边,使劲全力做个认真又好学的小学生,电话却响了,我以为是林章,刚打算拿出去偷偷地接,竟然是个陌生的号码,我一阵失落,直接掐断。两分钟后,竟然又打了进来。 糕点还坨在手心,只好用拇指点了免提,礼貌问道:“你好!哪位?” “易小姐,中秋快乐啊!” 很轻佻的声音,一时有些迷惑,脑袋带着眼睛转动,想找回无头绪的熟悉感,却撞进我妈的目光里,她满脸惊斥,从她的表情中我读懂她要说的是:你认识的都是什么人! 我一片茫然,愣了愣,只得礼貌地回了句:“节日快乐!” “中秋过的吗?” “好。” “有没有想我啊?” 这…… 我妈瞪直了眉毛,手指的桂花糕都被她捏的有些变形,看样子挂完电话就要对我严刑拷打。冤枉啊!我都不知道这是谁。 我忍不住了,如实地问对方:“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哪位? “你到现在还没存我的号码?你明明答应会考虑我的,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沈默清!我立即咬紧牙关,怎么能他忘了,广州的项目就是他得了前期,当时我还在讽刺他只会贿赂招标商,没想到一语成谶,他们就真的拿到了。 他的公司本是由他父亲成立,经营期间差点被我们公司收购,几番周折还是被他儿子接手。所有人都没有估到沈默清的能力,3年的时间竟然把公司业务发展的突飞猛进,并且能与多家企业对抗,这次又成功抢走了我们的项目。纵然成王败寇的世界与我并无关系,可他多次挑拨我与林章,行为恶劣,笑里藏刀,究竟与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想到他那一双动荡的笑眼,我就深深厌恶,冷声问:“有还事吗?” “你说好的会考虑我的,你跟林……” “闭嘴!”我突然失控,对着电话大吼一声,慌忙瞥了老妈一眼:“沈总,如果你没事的话就先挂了,祝您节日快乐!”不给他回话机会,直接掐掉电话。 我妈也查觉我脸色不对,小心地问:“谁啊?” 我不敢让她疑心,收敛心绪,嬉笑地答:“是个暴发富的儿子,可让人讨厌了,你不是总说没人追我吧,这个可就是。” “那也得对你真心啊!这个人听这声音都不像好人,我们找对象不能只看人家有钱,他能给你的物质方面的东西,同时也能给别人,重要的是他的品质。如果贪慕虚荣追求那些浮华的东西,结果你失去不止是你的青春,还有内心的纯真。”她顿了下,再次注视着我:“在人生大事上,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会后悔。” 我镇重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她是在提醒我。我妈是教师出身,虽然大都时候我们俩谈论的都是无用的话,可是在重要的事情面前,她的语言总能如饮醍醐。 转念,她又开始絮絮叨叨讲哪家姑娘嫁了个好老公,哪家孩子考上了重点大学…… 我笑眯眯地听着,突然觉得帮家人做做家务,学学面点,闲聊一些家长里短的日子挺不错。没有公司压抑沉闷的气息,没有紧张淘汰的机制。那里高楼如云,邻里却互不相识;同事间礼貌和睦,却貌合神离。 家乡的人们却都是纯朴善良,没有人情薄凉,没有明争暗斗。也许在外漂泊的人,才能在家找寻心灵深处的宁静。这是浮华喧嚣的城市无法给予的,是游子一生情系的地方。 “妈,我再请几天假,陪你过十一小长假吧!”我眨着眼睛,向她献媚。 “好啊,正好在家给你养养,你看你瘦得!” “那你可不准嫌我烦!” “如果你多帮我分担一点家务,我可以考虑考虑。” 我撇撇嘴,把一个捏变形的桂花糕扔到了她盘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改稿改到我心痛。可是更令人心痛的是量。|||(???︿?? 分卷阅读67 ?) ☆、第 27 章 过完中秋,我编辑了两条请假短信,一条发给廖经理,另一条发给林总,廖经理向来宽厚,意外的是林章竟然回电过来,我关上门,滑动接听键,他却是神思恍惚地发出几声呢喃,似乎有些醉意,口齿不清,不知是在说什么,是喝醉了吧!也许是打错了。我无声地挂了电话。 秋风拍打着窗轩,哐哐作响,静静地坐在房内,感觉心里在飞针走线,不是临行也密密地缝,密密的疼。他应该过的很快活吧!我们才分开,他已经把我忘了。毕竟他家人才是他生命中最亲切,最重要的。 深夜,他再次打电话过来,一开口明显清醒许多:“一定要休这么久的假?” 我躺在被窝:“是的。” 他沉默着,不是断了信号的沉默,是无话可说的沉默。我要挂断时,他又提起声音:“你的世界任何人都比我重要吧?为什么在一起时感觉你是爱我的,而一旦分开,我却感受不到你任何情感?” 头顶的白炽灯刺的人睁不开眼,刺的眼泪都要跑出来。我们都太没有安全感,一旦分开就各自进入自己的世界,回到自己的角色。如果身份差异永远无法改变,说再多有又什么意义。 “我希望你能好好的跟着我……” “你不怕我像程立雪一样纠缠你吗?” 他一窒,无法开口,过了几秒,草草说了句:“早点回来。” 很快,挂了电话。 我轻轻地笑了,眼泪跟着笑容一起跑了出来。他还是怕的。其实没有必要,以他的身份,世人只会认为我别有企图,痛骂不知廉耻的第三者。所以他放心,绝不会有那一天,只要他表露出一丝不需要我的讯息,我都会即刻消失。 我的父亲是高中教导处主任,母亲是小学副校长,我不敢,也不能让他们知道这样的事。我母亲还有两年便要退休,教了一辈子的书,为人师表,光明磊落,马上就要功成身退,我不能让他们因为我被人耻笑,被人在身后戳脊梁骨。他们生养我,教育我,不是让我去做一个毫无羞耻破坏别人家庭的人。 我早晚有一天是要离开他的,时间而已,也许现在我还无法放下,可是时间饱经风霜,早已看透一切,它会帮我淡化感情,抚平伤痛。 爱情只是生命中一朵绚丽的鲜花,没有它死不了人,可亲情却是世间不能割舍的,他们给了我生命与教育,纵然不能成为他们的骄傲,也不该给他们带来耻辱。 虽然不用上班,可我闲适了两天已然无法适应,整理好凌乱的房间,无聊地坐在桌前,与阳光一起置身于明亮中。我喜欢阳光的光明正大,可是阴暗会觉得失落吗?伸出手,遮挡住光束,阴影立即盖上脸颊,空气中浮动的尘埃也随即消散。又挪出手的瞬间,光芒敏捷地杀入我的眼睛,晃过眸,忽然想起那条钻石项链,当时林章打开盒子,我都没特别留意。 翻开抽屉,拿出那条项链,上面的钻倒不是很大,却很晶莹精致。阳光照射在钻石上,不似太阳那般光芒万丈,却有一种淡淡的、纯净的光彩。 闲来无事,干脆把林章送的礼物全部拿出来,一个个试戴,在秋日的阳光下,每一件饰品都足够华丽,足够贵重,但是全部坠在一个年轻人的身上只有珠光宝气的庸俗。最后还是取下来,只留了那只玉镯残存手腕。 并不是我多么喜欢这只玉镯,或者钻石、耳坠之类的,我只是喜欢他的心意,他肯为我花心思,愿意为我浪费时和间金钱。我要的,是他心里的地位。 爸妈都去了学校,家中空无一人,我打开电视,把声音调到最大,新闻里播着习总书记考察政法大学的演讲:广大青年从都是一块玉,要时常用真善美来雕琢自己,不断培养高洁和操行和纯朴的情感,努力使自己成为高尚的人。 他浑厚稳重的声音仿若重锤,一字一句敲击在我心里。全世界都在提倡做一个品行高尚的人,我却反其道而行,如今颤颤巍巍犹如惊弓之鸟,受不得一丝声响。 我沉闷地关了电视,心里在隐隐颤抖,掩耳盗铃的日子究竟要过到哪一天? “怎么不看电视啦?”院子里忽然传来了我妈的声音。 我诧异地起身,“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学校没事吗?” “学校没事。但是我怕不回来厨房会有事。” 我抽了抽嘴角,“有那么夸张么?” “你这手镯挺好看的嘛!”我妈忽然转变话题,眼神跳到了我的手腕上。 糟!竟然忘记把这个取下来了!我一向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也不怎么喜欢佩戴饰品,今日却明显地戴了件贵重玉饰,怎么可能不引起她的疑心。 还没捞出什么理由解释,我妈又接着问:“你自己买的?还是男朋友了送的?” 她真的太狡猾,时刻套我的话。 猛然又想起那个观音吊坠,眼波流转,马上跑进房间拿过来,递给她:“这个是送给你的。有个同事家是做这行的,我就拿了两个,挺便宜的,全是 分卷阅读68 按进价买的。” 她疑惑地接了过去,仔细抚摸,又擎起来对着阳光细看,“成色光泽都非常好,就算按进价也不便宜吧!” “还好,几千块钱,送给母亲大人的礼物肯定得拿出诚意。”我谄媚地绕到她身后,帮她系在脖子上,又把镜子奉上:“好看吗?” 她端着镜子左右照了照,点点头,仍漫不经心地说:“虽然我不懂这些东西,可我教了一辈子的书,总能看到描写翡翠玉石的片段,这么通透细腻的玉可不是几千能拿下来的。并且你这次回来非常反常,你爸都让我仔细观察你,连他都看出来了,你还不承认吗?” 这下才真的是被打翻了。一瓶沸水浇落的满地都是,我被烫的咬紧牙关,仍强装镇定地圆谎:“真的是我自己买的,不信我你可以问问我这个同事。” 她瞥了一眼我装模作样拿出的手机,摆摆手:“不用给我这些,你已经长大了,我们不会强迫你什么。但是任何决定都要慎重,有些错还有退路,有些错却永远都无法挽回。” 我沉重地点了点头。阳光穿透云层直直地射入我的心脏,坦白的强光下,肮脏与污秽无论怎么掩饰仍有迹可寻。 他们能一眼看透我的反常,却想不到我和什么身份的人在一起。他们想不到自己的女儿竟然是这样的人。 “中午要吃什么?”老妈面色平静地身走向厨房,她明明猜出了什么,却依然选择信任我。 “我可以随便吃点的,你特意回来做饭,万一学校找你怎么办?” “副校长是个闲职,再说我快退休了,现在自由的很。” “那以后谁接你的位置啊?” “还没定,有可能是王老师。” “就那王秃子?我不喜欢他。” “怎么说话呢你……” 在家呆了半个月,终于如母亲大人的愿,我被养的白白胖胖。临走的时候照照镜子,简直不敢相信,可我妈仍然把把行李箱塞到提不动。 回到公司,每一个人见我第一句话就是:哟!家里伙食挺好的嘛! 我欲哭无泪,低着头,假装投入紧张的工作。悠闲了半个月,工作堆积如山,加了几天班,以为终于能轻松下来,又被得知全体职工马上要开始为期三天的会议,顾董事长及各办事处的经理全部回到总部参加。 各部门要制订明年的工作方针,各职员要交出本年度的述职报告,以文字和数值相结合的方式上交。我们又连夜加班整理数据,制作表格,PPT,同时还要处理本职工作,差点没把我们累瘫痪。 但抱怨归抱怨,每个人都尽心尽力,毕竟这也是我们一年的工作成果,归纳出来不止自身提高成就感,也可以让来年的工作减免试错,同时还能衍生出明年的工作规划。 不得不承认,这家企业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它永远走在别人最前面。当别人还在总结今年业绩成果时,我们已经开始制订来年的工作计划;当别人开始准备下月的工作方案时,我们已经铺垫千里,顺利地完成了指标。 而我们的最高领导者——顾峥董事长,也是一位很厉害的人。他在商业上慧眼独具,内敛沉稳,最重要的是他的性情,无论是对待商政高层,还是低阶职工,态度都是温和谦逊,平易近人,没有一丝架子,偏偏他又有一副英俊的外表。据八卦得知,有很多女子都仰慕于他,主动围绕在他身边。至于事实怎么样,我也不知道,跟我也没有关系,反正我不喜欢他。 前几年北京分公司成立,他独自开拓发展新市场,留下林总一人管理总部。大家却明显不太喜欢不近人情的林总,可林总毫无顾虑地我行我素,严格管理每一个部门。 想到他,我抬头看了眼他的办公室,仍然灯火通明,自从我回来见到的也只有他的背影。 最近大家都忙的焦头烂额,他作为总经理,更没有闲暇。其实他这个职位才是最难做的,是上级,又是下属,与任何人都要保持一定距离,几乎没有说得上话的人。工作内容也是纷繁复杂,除了抓效益,还要抓管理,制定决策,下达指令,大大小小所有的事情都要负责,甚至很多项目都要亲自上阵。 记得有次同他一起乘车,他上车就直接睡着了,等他醒来后,我问他怎么这么累?他示意我帮他揉揉额角,一面讲:连续搞定几个合同。可是拿下却不是那么简单,对方看的不止是公司的名气,还有这个人的地位与头衔,如果是普通职员,对方跟本不会买账。尤其是酒桌合同,冠冕堂皇还要投其所好,毫无真心可言的人,为了利益说尽虚伪的话,结果还会把价压到最低。 我当时只是懵懂地点了点头,并未深思,整日沉湎在不着边际的念头里…… 如今看来这就才是真正的领导者,他们坚定隐忍,审时度势,为了集团,为了自己,哪怕这些都是他不喜欢的,可依然会如此选择,因为肩上的责任让他们没有退路。 我常常悬想,他心情上的苦寂,工作中的劳累,或对工作失误的高管发火,之后是如何消解这些怠倦与火气?回家之后他太太是 分卷阅读69 如何开导他安慰他?他说在我面前才是真实的自己,难道他的真实不应该在太太那里吗? 太多太多的问题我都难以判断。他把我拖进他的世界,我这辈子也走不出去了。整个世界都是他。 黑夜已经悄然降临,我整理好桌面,收拾好情绪,明天开始将要连续三天的职工大会,辛苦才刚刚开始。 关上电脑,手机屏幕竟然亮了,是林章的短信:我在楼下等你。 咦!在这紧张的时刻他怎么会找我?顾董今天已经回到总部,只是不曾进入公司,这种时候他不应该与太太与一同前去相聚吗? 存着疑惑下了楼,上了他的车,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惜看他脸色不大好,只得关闭嘴巴。我可不认为我能讨得他的欢心。 他载着我到了一家的饭店,远远看上去就气派不凡,进去之后格局果然相当的高,隐蔽性实在太好了!电梯直达预定的楼层,除了服务生,几乎不会撞见外人。我苦笑,任由他领我进了一间宽敞的包厢,坐下来,看着台面上由天花板反射的光芒,一闪一闪的,好像要把人勾入迷幻之中。 林章始终站在落地窗台俯瞰城市的夜空,我不知他把什么景色收入了眼中,也不知他要释放什么情绪,唯一惦念的仍是那点儿女情长。他真的有喜欢过我一点点吗?恋人之间那么久未见,不应该是深情依偎,互诉衷肠吗? 可惜恋人与情人一字之差,天渊之别。更何况他的世界里有太多人,太多事,每一样都在占据他的时间,分散他的思绪,我在他心里的位置实在微不足道。 等菜品全部上来,他才坐下来,端着酒杯对我微微一笑,然后一饮而尽。 我不想喝酒,可是眼前的菜色,我实在不知如何下手。大概是我没见过世面,勉强能认出来的只有帝王蟹和海参。一只蟹盘占了半张桌子,蟹钳还呈蓄势待发的姿势显立盘中,好似看见了低等食客张牙舞爪地讥笑。 就这么一瞬间,我有些莫名的难过,不是自卑的心理,不是在林章面前露出了寒酸的一面,不是让他看清了自己有几斤几两,而是他一点都不懂我吧?我从来不需要这些。 ☆、第 28 章 鎏金的包厢把两个人包起来,两个人又把沉默流出来。流成生命的长河,渐行渐远,渐渐平淡。 我隐约感觉到,一些有钱有势的男人尤其到了中年,他们拥有了权势却失了青春,拥有了家庭却少了激情,对墨守的一切不由自主地感到乏味、麻木。他同样也有20岁时的迷惘,只是迷惘的方向不同。 他们到了这个阶断,会渴望一种新鲜的血液刺激荷尔蒙。无论是对自身身价更高一层的追求,还是对年轻活力的贪慕,只要是一种新鲜的情感。而爱情带来的新鲜与刺激,是最能产生激情的,也是永不会熄灭的。不过鲜嫩的面孔可以换,老婆永远是固定的。 不是他们想要背叛,或是想要找情人,而是已经对老婆熟悉到相对无言的程度。自身的成就不会再令老婆崇拜,无论怎么做她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给她买东西适合了她认为是应该的,买贵了嫌浪费,买错了会被臭骂,可情人永远都是乖巧的,满怀心喜的,你对她好一点点,她都会吐出一串串粉红色的娇嗔来回报你。 可是林章需要一个什么样的情人?无论是他找情人的初衷,还是对情人的要求,不能说与世人相反,反正至今我没有摸透。他的沉默让我套不出任何信息。唯一了解的是他得到的一切并没有让他觉得幸福。 我决心打破沉默,无论什么话题。毕竟人家带我来了高档饭店,花了他的钱,也应该产生一点价值。 “董事长来,你们不陪他吃饭吗?”我又帮他斟了半杯酒。 他仍目视窗外:“中午吃过了,今晚让他们一家人聚聚。” 他们一家人?我有微微的惊异。好简单的一句话,却把自身与顾家完全撇开了。想必他们之间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他依然倚在沙发看向窗外,斜靠的脊背似乎支撑了许多心事,不知是不是因为顾家的事情。处在这错综复杂的环境,明明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现在却像是孑然一身。 虽然我很想了解他,但这是人家的家事,再怎么样,我才是外人。 问题是就算我不该过问,也不能总这么沉默下去,他能平淡自如,我却浑身不自在。 只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试探:“你跟顾董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 他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照向我,似乎是疑惑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没有,顾董很值得人尊敬。” “哦!是吗?”看来我想错了。立即笑声附和:“我们小职工也这样觉得。” 他啜了口红酒,神色泛出怡然:“说说,你对顾董是什么看法。” 可能是看他没那么冷淡了,完全没有注意他眼中的深意,大胆挑出玩笑:“他温和儒雅,待人谦和,外形又英俊不凡,再加上还是一位有钱的大老板,大多数女人第一眼就会迷上他。”又暧 分卷阅读70 昧地眨了眨眼,“顾董身边一定有许多美丽的蝴蝶吧?” 他玩弄着手中的红酒杯,微笑默认:“说的对,他身边总是索绕各式各样的女人,个个都对他死心踏地。” “那是他的魅力所在。” “当然。他人品高贵,不会像我卑鄙地动自己公司的人。” 好似一盆冰水当头灌刑下来,冰渣从头顶划到嘴角,才清醒自己的话太多了!而他的笑容还搁浅在眉眼,可根本不是怡然,极其复杂地包含着奇妙,冷然,自嘲,讥诮集一起。他完全是在试探我! 果然,他接着问:“所以呢?如果是他留在了总公司,你会爱上他?” 凉意包裹着全身,全身都是冷的,可是头脑却无法冷静。不知道我今天怎么这么多话,又这么大胆,竟然什么玩笑都敢开。明明在很早之前我就察觉到一个问题,他与顾董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和睦,甚至还有一个传闻,两人的经营理念不一致,各种矛盾不断,尤其是最近这几年,顾董打算让公司上市,而林总始终反对。但是这件事情很隐晦,没有太多人知道,现在究竟什么结果,也不了了之。 今日我却犯了大错,他明显对顾家或顾董有看法,却顺着我的夸赞谩骂了自己,同时又试探我。他可以不爱我,但是只要我和他在一起,就必须只忠于他、注意他、以他为重心,不要妄想攀附任何人。虽然我没有这个意思,但他是商人,不会无条件地相信任何人。 心里浸透了凉意,相识那么久,他依然认为我爱的是他头顶的这片天地,他的钱……可是话已至此,我也只得平缓心境,接住他的眼睛,认真地答:“我不会。”这是我的真心话,不过他恐怕不会相信了。 “对于顾董,我很尊敬。顾董这个人很完美,这是他给我们的第一印象。但是看人只看表面,肯定是会出错的。他就像远处的一座山,在视野中庄严,神秘,完美,可是以仰望的姿态注定只能看见半隐半显的轮廓,我们是看见了他,可那却是最肤浅的一面。 “那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能一眼看穿的那种吧!”他继续似笑非笑地自嘲。 “不不!你们最大的区别不是性格,而是本质。我认为世上没有所谓的完美,顾董能给人一种这样的感觉,是因为他十分注重身份,并时刻保持,他把一切都隐藏在谦和的外表下,他的内心究竟如何,林总您是清楚的。至于我,也只是明白一点,太过注重身份的人内心可想而知。表面追求的完美,其实是蒙蔽他人同时也蒙蔽自己。就像光环这种东西,它确实照耀了眼前的道路,可是再往深远了看,什么也看不见了。如果太留意它,只会桎梏自己的眼界。 而林总您的心极其冷硬,注重原则与事实,只有真正能触动你的,你才会因此上心转变,但是这样的人毕竟不多,所以你也就成了人们口中薄情寡义的类型。 但你依然坚持自己的内心,只关注你心中重要的人,批评是为了让他进步,沉默是对他不抱希望。至于外界不了解你又恶言评价的人,你从来不会在意,也不会和他们计较的,因为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人,无关紧要的话,你不会因此浪费时间。你很明白,所谓身份地位、荣辱名声这些都是虚幻的,你不会被此所累。这一点,可以从你的处事风格,以及公司那些议论你的人,你对他们的反应就能判断出来。” 我一口气说完所有对他的看法。一直以来我都想读懂他的内心,想了解他的灵魂深处。但是在他面前我是贫瘠的,没有知识,没有智慧,更没有阅历,只能偷偷地凭着年轻、浅薄的目光去揣度深沉的他。 也许我说的并不对,从此便打入冷宫,也许全部都对了,但也有可能他从此开始讨厌我,有谁会喜欢一个整天猜测自己的人?我完全是在赌,看他究竟是喜欢一个了解他的人,还是喜欢一个温柔温顺的花瓶。 他没有回话,斜靠着身后的背垫,手臂撑着桌面,中指一下一下地轻敲台面,眼神漫不经心飘荡在我身边……这种感觉就像是迷路在幽暗的森林,周围环绕着无数的幽灵,飞舞着,旋转着,就是不说话地环视你…… “过来。” 心头赫然跳了一下,我起身,乖乖地坐到他旁边,他将我揽入怀中,手掌抵在我的腰脊,嘴唇却在我耳边轻轻吐气,酥酥麻麻的呼吸让我更加颤栗。“你知道曹操为什么杀杨修吗?” “据说……一部分原因是他总是猜出领导的心思,并不知收敛。”我小心翼翼地答,感觉后背滑下了一滴凉汗。 “那你怕吗?” “不怕。” “为什么?” “你没有曹操的野心,我也没有杨修的才智。你太清楚了,我们只是在心念枯竭下甘愿接受唾弃的男女。” 他的笑声终于从脸颊爬出包厢,我的心也终于在高空平稳腾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算是逃过一劫了。 看着他此时真正愉悦的笑容,我也僵硬地微笑,不知道是不是笑的特别难看,内心只暴出一句粗语:妈的!以后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再也不会跟他一起出来了!老娘一口饭都没吃,差点 分卷阅读71 还被他吓的半死! 爱上心思深沉的领导真是痛苦,私下是一个样,工作又是另一个样,随时随地要根据他的心情转换面孔。真佩服那些仅凭美貌就能抓住人心的女人,她们究竟是怎么练成的呢! 虽然这样的问题我琢磨不出来答案,但是我却知道女强人是怎么练成的。 我们公司向来是集美女与才女一体,花瓶这种职位,不存在的,你不但要哄得住客户,也要做得好表格,如果连普通的PPT都排不工整,别谈升职,随时有可能被淘汰。 我和小孟游荡在会议室寻找自己的位置,现在各部门人员全聚集在会这里,人山人海,认识的不识的,乌泱泱全是人。 高管们全部坐在最前排,他们要轮流表述今年工作成果,及下年计划,另还要抽出本部门代表性职工,进行工作总结,正是为了培训下一批领导做准备。我们部门定的是宋钰和李明,虽然他们已是公司元老,仍有些紧张。 而最高层领导,除了聆听外还要迅速对各类人员进行判断,同时还要思考下年计划不足之处进行批示,所以没有一个人是轻松的。 至于我跟小孟这类人,没我们什么事,我们不是美女,也不是才女,只拿着普通工资,做好分配的工作,升职什么的,不考虑,因为除了要过强的专业技能,还要资深的经历。但也偶有例外,可以临场发挥,另伯乐眼前一亮,从此直上云霄。只是这些就是白琳娜小姐要考虑的了。 所以苦的还是这们这类人,硬生生坐在这里三天,不能玩手机,不能打瞌睡,更不能窃窃私语,要是再昏昏欲睡,可就更惨了!一天下来,屁股是麻木的,人是混沌的,如果想结束后去酒吧喝两杯,纯属做梦!因为结束时通常已经到了凌晨,就连加班也没有这么晚过,最重要的,明天还要继续。 坚持了两天,我觉得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可是仍强撑着意识,扮演认真。 到了第三天下午,终于等到顾董事长站在台上发言了,我开始感觉到自己的思维缓缓活跃,灵魂也在慢慢回归。台下的人不知被顾董的英俊所倾倒,还是跟我一样觉得要解放了,总之,每一个人都神色激动,精神抖擞地仰望着他。 徐缓而有质感的声音在时针指向17点时,准时停止,全体职工起身鼓掌,我也拍的非常激烈。从现在开始我有点喜欢顾董了,毕竟不拖时的领导不多了。 要知道行政中心的经理在台上啰嗦了两三个小时,工程部也是如此,不过他们部门值得原谅,因为事情太多,实在归纳不完。反观总经理林章,对自身工作只做了5分钟陈述,对各部门的总结也是一针见血直达重点,不到半小时全部结束,听者莫不钦佩,因为全部切中要害。 两位领导者从台上缓缓走下来,林总慢顾董一步,跟在他左侧,此时此刻大家的目光都追随着他们,所以我也光明正大的注视着林章。他脸上虽有淡淡笑容,却有种疏离感,好像看着每一位员工,又好像不曾注意任何人,平平淡淡的目光扫过众人,一带而过。 芸芸众生,究竟谁才能靠近他的内心呢? 我与他相距数米,却又远隔千里。纵然我听过他的心声、心跳,那也不过是他生命中最清浅的一面,我只是比别人多看到一面。这一面,我就满足了吗?我开始贪心,想要了解他更多,想要解决他的心虑,更准确地说,我想让他离不开我。这话说出来太可耻,也太自大,所以我隐藏一切,做一只涉猎园中他终将猎到的目标。 忽然他停住飘浮的目光,幽深的双眸竟然准确地投向我,我顿时一怔,如蛊惑一般,与他的默默对视。这一刻,似乎成了永恒,天地间只剩下我们两人,目光中只容下了彼此。无法收束的目光,对视数秒仍没有移开,完全忘了众人。 等我们醒悟过来已经太晚了,似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我们的对视。虽然大家的表情都若无其事,但是我可以肯定,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作者有话要说: 求营养液(⊙o⊙)… ☆、第 29 章 众人紧跟着领导开始散去,休息一个小时,全体职工18点准时在一楼就餐。有些爱美的姑娘已经聚集在洗手间开始补妆,毕竟酒桌不是严肃谨慎的战场,工作之外,也应该让领导们看见她们惊艳的一面。 我与部门同事到了楼下,找好座位又开始闲聊,虽与他们谈笑着,却止不住内心的惊悸,越无人询问,越代表大家都心照不宣。 能在这个公司生存下来的都是聪明人,我绝不会侥幸认为所有人都瞎,相反,正因为他们聪明才缄口不言。他们还不能断定我与林总是什么关系,到什么程度,也许什么都没有发生。毕竟有男女的地方,就会存在相互吸引,单凭一个眼神实在说明不了什么。 这样一想,我也慢慢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端着酒杯,跟着大家眼观六陆,耳听八方,只要是领导,都要表示敬意。好在我们公司的企业文化,敬酒只要体现出‘敬’,至于是不是酒,好像真没有人为难,饮料果汁,白酒红酒,自愿选择,绝不勉 分卷阅读72 强。 与部门一群人走到主桌,向顾董事长敬酒,他端起酒杯,优雅地小啜一口,我站在最外层,打算做个透明人悄悄离开,谁知顾董忽然很随意地指向我,微微一笑:“小主持。” 这次我没有诧异,也没有慌张,保持得体地微笑:“顾董您还记得。” “那是!当时林总可是全程注视着你,眼睛都快看直了。” 一瞬间山崩地裂,轰然塌陷。再也无法平静,失重了一样,心脏骤然下降,恐慌急速上升。强撑着心绪,余光看了眼林章,他竟然相当镇定,面上还露出难得的促狭,毫无波澜地说:“美女谁都喜欢看的。” 周围顿时哄堂大笑,可能是两位领导难得开这种玩笑,大家都意外地活跃起来,再也没有拘谨与小心,仿佛遇上不了得的新闻一样,开始谈资起来。 我也跟着微笑,可是心脏已经慌张的要跳出来。如同做了亏心事的贼,恨不得马上逃离这里,躲进一个完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 我太害怕他们看出我的道貌岸然,坐了一会再也坚持不下去,以不舒服为由,悄然离开。 这一整夜我几乎未眠,反复思索,顾董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与林章的对视他可能没有注意,因为他走在最前面,但是不排除有人会告诉他。 顾董这句随意的玩笑虽不算什么,可是林太太是他的亲妹妹,无论他与林章存着什么矛盾,那也只是工作,他们始终是亲人,他不可能不为自己的妹妹着想,所以杜绝意外的唯一方法,就是让意外先行消失。 我必须得仔细思考接下来的路。 霜降之后,天气越来越凉,微风中都裹挟着冷凝的寒气,梧桐树叶也开始泛黄,落入地面后,渐渐又变成暗灰色。变化总是在无声无息间,谁也没有注意,可是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我站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跟王嘉兰约在了对面的商场。 她一向守时,买了两杯奶茶,递给我一杯,然后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平时我们两个话题挺多,只是这两天我一直在想最近发生的事,职工会议已经结束,但高层领导们的会议还在持续。一切都很平静,前天的小插曲仿佛不曾发生过,也许真的是我太过敏感,人人都争着攀往高处,没人会记得…… “易安,易安,跟你说话听见没有啊?”兰兰停下来,瞪大眼睛瞅着我。大嗓门下店员都用藐视的目光指责我们。 我扯了扯她的衣角,低声道:“听见啦!听见啦!不就是价格么,换季的衣服当然贵!” “那这也太离谱了吧!这还让我们怎么活啊!” 这种话她已经嘀咕一路了,像是吃撑了打了一路的饱隔。可我们不是饱了,是我们能吃的太少。大都市的魅力从来不是我们这类人衬托出来的,相反,我们还有可能伤了它的体面。橱窗外的翘首,捉襟的姿势,走到哪都被人笑成乡巴佬。 我陪着她来来回回试了好多家店,可是她试完之后就放下,笑眯眯地对店员说:“我们再考虑一下,刚开始逛呢!还没有看别的款,如果不合适再过来……” 其实我们腿都酸的走不动了。 出了门她就对我说:“天啊!三千多块,打劫吗?” …… 持续走了一下午,终于遇到一件提在手里放不下的大衣,她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流连忘返。明明她眼中的光泽已闪现出她的喜欢,仍询问我的意见,我顺势点头称赞:“这个颜色虽然微显成熟,可是这款浅灰色色泽度比较高,穿在身上还是挺有气质的。” 百货员一看有希望,笑容挤的都有点脱臼:“是啊!是啊!您朋友说的很对,这件衣服就是针对高端白领设计的,无论是在质感还是舒适度上都很受年轻人喜欢呢。” 可能因为价格问题,她还是拿不定主意,翘着嘴:“可是我怎么都觉得把我显老了。” 我白了她一眼,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你也要转变风格了,以往你的衣服只是好看,实话说真谈不上……气质。” 最终她对着镜子咬咬牙,一狠心,刷了卡。 出了门,她的笑容立即在脸上盛开,拉着我进入洗手间,要把大衣换上。 我非常欣赏兰兰这种简单快活的习性,她的世界里没有隐瞒,算计,精明这些复杂的情绪。不是她不会,而是她不愿意,幸运的是她的准老公也保住了她这种习性,所以她一直活的很快乐。 对于有钱人来说,买件衣服只是刷个卡而已,钱能改变他们的生活品质,却不见得能让他们体会到幸福。他们可能也会存在想要某样,最终实现的那一刻,但是,由于他们的目标庞大,欲望强烈,实现困难,过程中要费尽心机,得到后也早已没有了最初的心境,因为在中途他们失去了太多;甚至有一些人在达到目标后,迷失了自我,扭曲了心境。 而我们,感受到的是通过自己的努力,终于实现了愿望的那一种开心,这是对自己的奖励,也是舒缓心情的方式。因为我们的目标小,不会迷失自己,所以幸福点也高。 有钱就一定快 分卷阅读73 乐吗?不一定,林章就是个例子。他可能永远也体会不到王嘉兰的这种心情,他站的太高,看得太远,以至于什么看到,什么都得到,反而失去了一切。 我们在贫富上是有差别,可是我们的内心是平等的,他不见得比我们拥有的更多,拥有名利财富也不代表高人一等,只有智慧能让我们低头。 其实林章不快乐,是因为他没有看清自己真正的优势,他学识渊博,内心高洁,偏偏选择了做商人,只能在这复杂炎凉的环境继续自己担当与责任。 而让我钦佩的正是他这种的品质,能在差异的选择下,身处高位不盲从,不膨胀,保持着通透清明的内心。让我以一颗虔诚、低下,渴求的姿态去仰慕他,爱慕他,在我心里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虽然他也有缺点,他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隐忍住内心的欲望,有了家室还找情人,对他妻子不忠。可是他也是平凡人,大脑能支配理性,心灵却是感性的。在持续压抑的人生,人的自律与承受能力都是有限的,这个世界诱惑太多,苦楚太多,又多少人是圣人? 世人肯定会觉得我这种心理可笑,甚至还会啐上一口!果然是环境造就人性,只有肮脏会为肮脏辩解,身处肮脏的人已经不觉得自身肮脏了。 可是人格的魅力,人性的善恶,究竟是根据什么辨别的?我与林章是否已经丧失了人格?丢失了善良? 走到这一步,我已经无法深刻地判断什么是真理…… 办公室里很安静,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但是不想回去,除去已下班和开会的,只余寥寥四人,他们都埋着头,谁也不会注意谁。 我非常喜欢这一刻的寂静,没有人打扰,也没有人怀疑,静静地依靠背椅看着前方灯火通明的办公室。 不知什么原因,林章没有去开会,也没有下班。这些天彼此的神经都紧绷,强压的工作下难免会出错。那个失误的对视,他恐怕很懊恼吧!我是否……已经成为他的麻烦了呢? 仰头叹了叹气,收拾东西,出了大楼。 已经是8点,浓墨的夜色下,天际只有一轮弯月,城市的天空是见不到繁星的,只有朦胧的月光笼罩着夜空。一股冷风迎面袭来,钻入我的脖子里,我重新裹好围巾,独自向地铁站走去。 身后有明亮的车灯照着前方的路,我暗暗心谢,突然那辆车子急速拐弯,猛然急刹在我面前,光芒刺的我睁不开眼,只顾慌乱地后退,靠在旁边香樟树平复下来,才看见是林章从车内走了出来。路灯下,他停立在车门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注视我,有几分孤寂,又有几分哀伤。 我却不敢上前抱一抱他。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裹挟一丝冷气:“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我一愣,从包里拿出手机,发现上面有两个未接,“对不起,我没有看手机。” “上车!” 我连忙摆手,“你不用送我的,这么晚了,赶紧回去吧!” 他仿若未闻,绕到我身边,拉开车门直接把我塞进副座。 我瞅了眼后视镜,他道:“后面没有人。” “但是顾董还没有走,万一不小心被他们看见……” 他没有再回答,眼睛专注地看向前方,夜色朦胧,纵然有各式路灯照耀前方,前路仍然看不真实。 车厢内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空气中却凝结出浓郁的哀伤,思念无法说出口,也许再过不久连拥抱都成了旧梦。爱的越深,被发现的越快,两人不经意间的表情、目光,都有可能暴露一切。 下了车,他跟着我踏进老式的小区,报箱和墙壁上到处贴着小广告,声控灯的照明度微弱的可怜,昏黄的灯光,斑驳的木门,这里却是我们唯一能放肆拥抱的地方。 打开电灯,他就急切地抱紧了我,一寸一寸,恨不得把彼此融入骨子里。我贴着他的胸口,贪婪地闻着他的气息,太多情绪如鲠在喉,却只能用冰冷的唇掏空他的呼吸,也许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切地感觉到彼此。理智已经抛向脑后,能爱一天,就多一天的记忆。 他大概也想过放手的吧!否则也不会在汹涌宣泄时,目光中还透露出一丝绝望。我们都是这样,明知这一切都是错的,仍贪婪的不愿意放弃。 死死地掐着他的肩臂,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忘掉羞耻忘掉理智,只听耳畔熟悉的喘息,与他一起堕落地放纵自己。 寂静的深夜,两个深陷泥潭的人,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诉说思念。 他已经睡去,仍然紧紧地将我揽在怀中,我拉上被角替他盖住肩膀,然后把手缩进被窝搭在他的腰际,贴着他胸膛听他的心跳,可即便这样我还是觉得有距离,又朝他靠了靠,抱住了他。 其实他不知道,就算他伤害了我,只要抱一抱我,无需说一句话,我就什么也不在意了。 ☆、第 30 章 闹铃在凌晨准时响起,他半眯着眼睛睁开,然后又缓缓闭上。我知道,他是要回去的。可眼下 分卷阅读74 有一个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问题。思前想后,还是问了出来:“顾董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他闭目轻轻抚摸我的发丝:“你不必多想,有什么事我来处理。” 不知道他是不想让我担心,还是不信任我能分担他的压力,仍要独自承担问题。我感到有些可悲。 躺了一会儿,他起身穿好衣服,却没有着急走,若有所思地对上我的视线,瞳孔里仿佛有千头万绪。 我起身,披上睡衣,眼睛等着他。 他开口了:“易安,你有没有考虑过离职跟我在一起?我知道这样可能会让你失去很多,但是你失去的我会全部补偿给你。” 床单蜷在掌心里,被挤变形也不觉得委屈,只是皱皱的,木木的。木木地垂头,没有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他始终是用钱来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在预料之中,所以对于他的话谈不上绝望,也谈不上难过。只是心底那种可悲又可怜的感觉又滋生出来,它们是细菌,它们从来都没有消失,只是一直潜伏在角落里厚积薄发。 “易安……”他坐下来将我搂在怀中,“我经常需要出差,我希望你能一直陪着我。” 彼此的胸膛紧紧地贴在一起,可是我却感觉不到温暖。其实我明白,他就是担心这样的关系被发现,前车之鉴还摆在那里,顾董仍在公司,就算他离开,谁又能保证他没有眼线留在这里,倘若我离职,就不会有眼睛再盯着我们。 我平静地推离他,后退坐稳,连上他的视线,郑重道:“林章,如果你今天来是跟我说结束的,我接受。但是这个问题,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你有没有想过,从此我不再上班,日日夜夜以等你为职位,全身心依附于你,可是你身份特殊,你很忙,要分出许多时间,我得到的也只是十分之一,万一我受不了,想时时刻刻缠着你,要你陪我,你能为我浪费工作时间吗?你能为我放弃陪伴家人的时间吗? 他似乎很惊愕,视觉停滞在我脸上,半响无声。我又接着道:“你什么都做不到,最终的结果就是我被你厌倦。倘若我也如程立雪疯狂地不依不饶,你肯定是厌烦地甩出一笔钱,安慰自己的良心后,把我遣送打发。你不用否认,事实从来都是这样。可是程立雪,她的结局,她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是希望我也成为下一个她吗?” 他抓过我的手握在掌心,仿佛是在肯定:“不会的,我永远不会让你有这么一天。” “这种事情又如何保证呢!倘若被你家人发现的那一天,我怎么可能还有立足之地。”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我默了一会儿,抽出手:“如果被你太太知道,你还会选择我吗?” 最终,他无力地动了动唇,慢慢地,沉默地离开了。回到他那个温暖的家。 欢愉之后便是寂寥。房子那么小,死寂却那么宽敞。我静静地抓着被角,一动不动,连眼泪都没有了。一直以来没有比这种爱更可悲,没有希望不容失望,不舍放弃也不肯死心,只能独自承受一切后果。 这种感情终究太过绝望。我害怕冷风吹在脸上,吹凉了眼泪的滋味;害怕冷风吹着窗子咣当作响,惊慌心神的感觉。绝望的深夜,想念一个不可能的人,绝望就如一条毒蛇的毒液,渗入开我的伤口,浸满我的心脏,无声无息地将我吞没。我太害怕这种感觉了。 入冬后,到处都透露着凛冽的寒气,不知是不是冻的麻木了,风吹在身上好像都没有知觉了。我呆滞地站十字路口,看着川流的车辆,明明四周都是方向,我却一次次选择了错误的道路。 中午10点的办公室,所有人在埋头办公,我却再一次收到了一束玫瑰,小孟把花送到我的座位上,我平静地思考是直接扔掉?还是当空气净化气?可还没来得及行动,玫瑰花的主人已经一脸痞笑地窜到我面前,简直让我怀疑他是躲在哪个角落,突然蹦出来的。 “易小姐,花还喜欢吗?” 沈默清来这里已经好几天了,估计是因为项目问题,带了他们的人,天天跟我们工程部的人开会。他们本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却因为广州的项目成了合作伙伴,倒真是讽刺。 他既然想在这里抽风,那我也就不给他留面子了。直接把花扔进了垃圾桶,毫不顾及办公室那些人探究的眼光,“现在是上班时间,请不要打扰我。” 他竟是满脸称赞,点点头:“我就喜欢你的敬业,那晚上我等你下班哦!” 不……需要!还未出口,他迅速亲了一下我的唇角,我完全没有防备,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等醒悟过来,他人已经一阵风似得逃离了现场。只余我在原地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办公室的人都看笑话似得看着我,我讪讪地坐下,内心兵荒马乱。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为什么总让我成为众矢之的,惹人谈资?现在我的外号已经叫小主持了…… 本打算继续办公,宋姐又挪了挪椅子凑到我了旁边,小声问:“那人谁啊?” 我低声道:“大江建业的老总。” “就是那个新 分卷阅读75 上任,我们的死对头?” 我点点头。 宋姐再次朝我靠近两分,语重心长又略显夸张地教导我:“易安啊!你可不能叛变,虽然他有钱,人又帅,但是你不能被迷惑啊!你,始终是我们的。” 止不住抖了三抖,又吞了一口白沫:“放心吧!我誓死效忠公司。” 我们俩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转念,她又认真地对我说:“说实话,那人那么轻浮,明显靠不住,指不定同时撩多少女人呢!你要是找对象眼光一定得放仔细点,最好是找像林总这样的男人,万千女色,皆不入眼,只有这样的才沉稳可靠。” 额……前一句话很正确,这后一句……恐怕不是我太过敏感,大家最近总是有意无意在我面前提起林总。当然以前也提起,毕竟我们是以领导的八卦为乐,但是不会特意对我讲,就像小主持这个外号,被叫开后,再闲聊起领导们,同事们就开始调笑我,而我惟恐别人看出什么,只能呲牙咧嘴大笑……转过身,大笑就变幻成了痛哭。 这些天,林章对我越来越冷淡,同事们的玩笑也时时空袭,各种不明媚的心绪都滋扰在我心里,拨不开也看不透。虽然我不奢求什么,可是我想他,也希望他能偶尔陪陪我的,但是现在这一点渴望都成了旧梦。 始终还是我贪心了,我不应该指望他能以相等的感情对待我,不该期望他能多分给我一点时间。太想得到一个结果时,往往是适得其返的。也许某一天惊觉他很久没联系我了,他的视线很久没在我面前停留了,他的抛弃肯定是无声无息的,这一天早晚会来,我得提前练习。 跟着同事一起下班,刚到一楼,就看见沈默清坐在大堂,我立即转身,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他已经快速朝我飞奔过来,张开双臂就要抱我,我慌忙闪到一侧,他扑了个空,仍恬不知耻地笑道:“你都把我等急了。” 我在风中又凌乱几番,旁边的两位同事都发出暧昧的笑声,摆摆手:“明天见喽!” 我无力地看向沈默清,表示认输:“沈总,我们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今天都了结好吗?” 他讶异地挑眉:“你说什么?我一直很喜欢你,一直在等你,是你始终不给我机会。” 呸!我在心里啐他,翻眼皮的时候看见工程部的陈主管面露焦色,目光紧缩,眼神直直射中沈默清。立即涌出一份窃喜,有人来救场了。 “沈总,第二份的图纸我们还没有商讨完,您看你是不是休息好了?”陈主管问。 沈默清脸色一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现在是下班时间。” 咦!看不出来,敛去不正经的沈默清,还真有几分领导架子。 “这……您都休息了一天了……”陈主管眼睛瞟向我,我立刻会意,莞尔对沈默清笑的千娇百媚:“沈总,还是工作重要,您作为领军人既然来了这里就必须得起带头作用啊!现在大家都因为这个项目在辛苦,他们都等着您,您不应该让大家失望啊!” 他微微偏头,眼里似有玩味,又半探究端详我。我知道他肯定是要回去加班的,再添了把娇嗔:“快上去吧!” “那你明天要跟我一起吃饭。” 我含笑敷衍,转过身在心里骂他:“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猪啊!” 他们来这里确实是为了工作,接下来的两天沈默清也没有再烦我。他这种人只是表面放浪形骸,事业绝对是他的第一位,否则也不可能短短3年的时间就把他父亲的公司起死回生。 虽然他总是刻意针对我,不过我也习惯了,他看我不爽时讽刺几句,我也决不会给他留面子,他想在我面前继续扮演他的虚情假意,我也隐藏自己的真面目陪他演戏。对付什么样的人,只能用什么样的招,冷面怒火是赶不走他的,毕竟他的真实目地没有达到,我也还没有搞明白他的用意。 但是在能躲避的情况下,我还是想躲开的,遇上这样的人,真的烦!好在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敲定最终定案,应该要结束了吧! 我守着打印机,整理一份份标书,听见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好像有好几个人,会有林章吗?这几天我都没有怎么看到他。偷偷瞄了一眼,果然有他,他走在最前面,身后是捧着笔记本电脑的萧助理,还有沈默清及几位参会的人员。 沈默清一眼看向了我,朝我努了努唇,我觉得我又逃不过了,仍坚持着微微后退,可惜某人真的就不会放过我,泊在我面前:“晚上你跟我们一起吃饭。” “吃饭?”我疑惑地重复,旋即明白过来,直接拒绝:“不……”还未说完,林总也滞住脚步,冷硬地睨向沈默清:“总务会安排其他秘书陪同。” 沈默清昂着头,完全不买账,“随便,反正我只要易安。” 林章没有再回答,面无表情,喜怒难辨,盯了我几秒,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我本想着这又是沈默清的玩笑,谁知还没有到下班时间,他们全部从林总办公室出来,沈默清故作亲密地挽上我:“把东西收拾好,走。” 我隐忍着怒气抽了抽 分卷阅读76 胳膊,却没有抽出来,只好看向林章,他应该明白我不想去的,可是他清冷的眸子播放着不明的旨意,最终平淡对我发号施令:“一起过去。” 我吸了口气,收缩心底的失望:“不好意思林总,我还有其它工作,可以不参加吗?” “手上的事先推到明天。” 我仍坚持着拒绝:“可是这个……并不是我的职责。” “本职工作以外就不能再做其它事了吗?” …… 我不知我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莫名其妙地卷入这莫名其妙的事。 这样的饭局本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虽然是由沈默清提议,可是林章完全可以以他的权力或者我的职责,以示拒绝。但是他没有。他不敢对我表现的太在意,合作商想要求谁,与他有什么关系?加班工资付给谁都一样。 ☆、第 31 章 其实只是邀我去吃一顿饭,也没什么,可是我越来越害怕,职工会后我更加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害怕有人会看出我与林章那扭曲的关系。而这里又有好几位部门经理,我根本不敢看林章一眼,只有服务生斟酒的时候我才敢默默地抬眼,沉沉地道声谢谢。 也许没有会注意我,公关部也送来了两位美人,有了她们,丰硕的包厢笑声一簇高过一簇,喧腾一浪接着一浪,林章也跟着喝了两杯。 我心如炼狱。 大概因为是沈默清把我拉过来,除了他偶尔与我碰几杯,倒也没有人向我劝酒。最高兴的就是他了吧!几番下来,竟被我们公司的美人灌的有些醉了。摇摇晃晃朝我走过来,偏偏要和我喝交杯,他手下的人即刻起哄。 我只得看向林章,以目光哀求他解围,他握着小酒杯,双颊微微泛红,用一种不以为意的微笑围观我,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沈默清已经缠上了我的手臂,应该等不来什么了吧?仰头,一饮而尽。掌声立即刺破包厢,穿孔而出。我刚打算坐下,沈默清再次抓住我手臂,另一手扶住我的后颈,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吻上我的嘴唇,我大惊失色,使尽全力推开他,可能是力气太大了,他踉跄后退几步,想要扶住什么,可是旁边什么也没有,最终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时他身旁的两位美女才止住笑声反应过来,急忙扶起了他。 我全身都裂了,碎在原地,寒意没头没脑地往尸体侵袭。我一点都不怕得罪沈默清,可是林章,他竟然能微笑地冷眼旁观一切,我知道这一桌必定有顾董的眼线,他就这么怕顾董吗?既然害怕为什么还在公司找性伴侣?他究竟是狂妄大胆?还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不懂事,他的眼睛已经烧起了红红的火苗。不需要太多语言,他的静默就能给人一种压迫感。 终于,他威严的声音在包厢燃起:“陈主管,送小易回去,她喝醉了。” 谁也没有反对,陈主管立即起身,拿起外套,跟我一起走了回去。 陈主管是我们公司出了名的闷油瓶,只做事不说话,无欲无求,不争不抢,这样的人生存大公司一般没什么出路的,因为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好在他遇上的领导是林章。 林章这人,溜须拍马这一套在他面前完全不管用,没有真才实学只有滚蛋。所以陈主管也非常感激林总,林总说什么他都当圣旨,一路上生怕我有什么闪失,把车开的非常稳当,稳当到速度像蜗牛,我实在受不了,随便指了个路口的小区让他停了下来。 深冬的夜晚少了行人与车辆,多了几分宁静。我独自朝阑珊的夜色走去,双腿因为寒流有些发麻,可是我不想打车,再冷一些吧!这样心里的冷就会被覆盖了。 我不想哭,也不愿自艾自怜,只能强迫自己分散思绪,看一切目之所及的地方,看周围高大的建筑物,看花坛墨色的植物,看宽广的马路寥寥几辆车子瞬息驶过。 这条路我每天都会经过,高峰期时由各方涌来的车辆堵的水泄不通,而现在是夜晚22点,这里寂若空城。 我总是会胡思乱想,白天他们都由哪里而来?夜晚他们又回到何处?素不相识的人曾在这里短暂汇聚,绿灯亮起后下一个分叉路口又迅速失散,每天相遇在同一条路,同一个时间,冥冥之中,谁记得了谁?谁又遗忘了谁?真的会因为偶然而存在缘份吗? 曾经林章与我在江南偶然相遇,我连他的影子都想不起来,可是他却存着我们的照片保留至今。明明他有家室,我与他毫无可能,上天为什么让我与他再次相逢,又让我爱上了他? 我们之间是偶然?还是注定? 我拖着发麻的双腿一直朝前走着,思考这些毫无逻辑的问题,只是越想他越觉得凄楚,柔情与狠心在他身上一直发挥的淋漓尽致,我应该习惯的。 额尖有丁点凉意,我抬头,在路灯的映照下才发现有零星的雪花,竟然下雪了…… 我伸出手,可是雪花太小了,什么也接不到。在这个城市能看见雪花已经应该知足,还想拥有什 分卷阅读77 么呢? 是我太贪心了吗?我只是希望像普通情侣一样,和心爱的人在马路上光明正大地手牵手,在阳光下笑着同饮一杯奶茶。可是我从来都不会有那么一天,我爱的那人,他不会牵着我的手走到天荒地老,他的身份也不可能牵着我走在阳光下,关键人家是开车的啊!出门什么的哪里需要走路。 我突然想笑,可是心底积蓄的那些悲凉让我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只是这样悲凉地走着,像一个孤魂野鬼,但是鬼都比我好,鬼的身体不会有感知,我却觉得好冷,好累。冷风扑在身上,寒意丝丝入骨,可是我不想回去,安静下来只会让我更难受。 我想就这样走累了回去倒头就睡吧!睡醒了再思虑接下来的路。 我总是这样反反复复,犹犹豫豫,心里一直盘算着何时离开他,可是想着想着就心如刀绞,还是不肯放弃,哪怕他只用柔和的目光看着我,我都能再次沉迷。 前方忽然闪现一道车灯,刺得我睁不开眼,眨了几下,那辆车竟停在了我面前。恍恍惚惚中看见林章从车里走了下来,他的双眸一直紧锁着我,我怔忡在原地,思绪几近停顿,不知道是不是冻僵了。 可他却是清醒的,没有说一句话,拥着我,把我安顿在后座,车内的暖气很舒适,可是我太冷了,还是不停地发抖,他本打算回到驾驶席,看见我这样又抱着我,拿起旁边的外套披在我身上。大概是连骨骼都渗浸了寒意,他的胸膛明明温暖的像一团火,我依然瑟瑟发抖。 他将手掌在我后背来回抚摸,似乎想让我的身体更快回温。声音也叹息出来:“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我没有回答,也不知回答什么,除了冷,什么也感觉不到。如果他今晚没有看见我,我恐怕会死在马路上吧! 缓了一会,终于回过神来,他立即加速开车,把我送回小区,拥我上了楼。打开暖气,搂着我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谁都没说话,像是游累的人正好被海水搁浅到沙滩上。 过了许久,他松开我,抚顺我的直发才开口:“易安,别上班了吧!我养得起你。如果你不想闲着,我给你在其它公司找份轻松点的工作。” 果然啊!还是承受不住了。心头再次渗入寒意,反倒勾住他的脖子,笑的无比媚惑:“林总,做您的情妇真好。别人想要的,我只要动一动身体什么都得到了。” 他一把甩开我的手:“你他妈的能不能好好说话!” 垂着头,酸楚也能直接冲上头顶。我是在做什么?潜意识里是让想他抛弃我?应该是吧!只有他的冷漠,他的绝弃,才能让我真正死心。 如果真的做了他背后的情妇,我就再也不是我了…… 吞下眼泪,我起身,枯出手:“夜深了,林总请回吧!” 他只是盯着我,睫毛都在颤抖,仍极力地遏抑住怒气。 “回去吧!一个领导呆在员工住处不太合适。” 终于起身,全身的愤怒都鼓起来,反到扯下我的上衣:“合适?我告诉你什么叫合适。”按住我的肩膀,快速剥下彼此的衣物,将我翻在沙发上:“这样是不是不合适?嗯是不是?有本事你去告我啊!” 我太累了,除了能说两句话,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力。我也不想反抗了,除了这样,我还有什么能留往他?我只是他发泄的工具,他不会在意我是否疼痛,只要我乖巧听话,不打扰他,不纠缠他,这样的情人,他怎么舍得放开。可是我今天耍性子了,他应该快厌倦了吧? 更深夜静,天地间只有彼此的喘息声。他把我抱到床上,不知道什么他睡着了,他什么也不用担心,我已定好闹钟,凌晨12点准时响起。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个习惯。已经麻木了,认命地接受他深夜离去。我虽然想要留住他,同样也知道还有一位女人也在深夜等他,我已经抢走了他丈夫的太多时光,不应该再自私霸占所有。 侧过身凝视他,忍不住抚摸他的脸颊,过完年他就40了吧!皮肤有一点黑,但细腻,也许是他不怎么爱笑,并没有太明显的皱纹。他的睡容并不是很平和,闭目中仍掩不去那一抹冷然,还微微皱着眉,不知什么心事还将他困在梦里。点上他的眉心,一寸一寸细抚,可皱仍然停在那里。 我……终究是改变不了他。 在心里默默长叹一声,起身从抽屉拿出一颗避孕药,剥开铝箔包装,仔细端详掌心的小药丸,很小的一粒,不知怎么有那么大的功效,还未产生的结晶竟然因为这么小的东西改变了命运。 桌子上有一壶水,但是是昨天烧的,我的身体早已虚软无力,实在懒得走动。仰头,生吞了下去。 打算重新钻回被窝,突然发现林章竟冷冷地注视着我,一动不动,仿佛打量着一个陌生的人,声音也冷的可怕:“你一直在吃这个?” 我涩涩地点了点头,掀开被角,钻了进去。他从来都是随心所欲的,只能我自己考虑这些,他不爱我,我还要爱自己。有时候也想,怀上他的孩子,他会不会对我好一些?会不会更在意我一些?会不会再 分卷阅读78 多分一点时间给我?可是转念浮上脑海的就是他冷酷无情地让我打掉,马上停止这个念头,毕竟程立雪就是我的例子。 其实我也没有勇气未婚先孕,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恐怕我难过的不是失去了孩子,而是一腔深情竟是付错了。不是怪他无情,人家早已经有了聪慧的儿子,显然不需要了。我能体谅。 他已经起身,穿好了衣服。沉着脸,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看向我,目光是如此冰冷,“易安,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我迎上他的视线,平静地反问:“在你心里我又算什么?” “你问我?你还问我?”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怒火在脸上已经要破土而出,“你每天面对我就是一副见到领导的表情,到了晚上又像是面对一个嫖客!你他妈把我当什么!” 再次跨步出门,然又顿住,扬起一抹轻蔑回头:“不过实话说,你倒真是一个合格的情妇。” 这次彻底地甩上门!寂静的深夜,只余震耳的关门声一声一声振荡在我耳膜。 心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刀一刀一刀地扎下去,不扎到底,不鲜血淋漓,绝不肯罢休。整个人痛的缩成一团,死死地捂住心口,哪怕只是徒劳,也想缓解这没顶的疼痛。 他怎么能这么刻毒?就像一个顽劣的童子,摘下一朵莲蓬,剥烂它的衣裳,剥开它的身体,剥裂它的心,再残忍地丢弃它,遗忘它。 无数次我都看见自己的命运被注定,被预示,情妇不就应该是这个结局吗?是啊!我一直都清醒在他心中的角色,为什么偏要听他说出来?事实不是那么明显吗? 抓着被角没过头顶,泪水在脸上搅得面目模糊。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埋怨,也没有资格哭诉,是我自作自受,痴心妄想。这也正是我想要的结局,只要他抛弃我,我也就能放下他了。 ☆、第 32 章 我想要离开,但是还有一件事始终压在我心底。一直很想去探望程立雪,据说她已经从医院转到了疗养院。上次我对小孟提起一同去探望,小孟拒绝了,我也作罢。毕竟我们和她只是同一家公司,从无接触,而她也根本不认识我们。 但最近我总是想起她,也许是因为她的经历与我太过相似,现在的她仿佛能提醒自己,总觉得如果没有她,躺在医院里的人可能就是我。 我买了一个果篮,叫一辆车直奔疗养院。周末的交通不是很堵,下了高架再拐几个弯,到了郊区,又往前驶行几百米就是医院。她的病房廖经理早就告诉过我,我却拖到了现在。 住院部一楼有护士推着病人晒太阳,病人眼睛里没有目光,没有感光,整个人像是镶在轮椅上的枯木。我也木木的,从人行通道上了五楼,找到19病房,里面很安静,一共两个床位,一位老年太太,应该是她的女儿正在喂她喝粥。最里面靠窗的才是程立雪,病床上的她脸色雪白,嘴巴半张,头发被剪的很短,我轻步走到旁边,她将视线落在我身上,眼睛瞪的大大的,好像是在看我,又好像是在看别处,一时间我没办法判断。 坐在她病床旁边的应该是她妈妈吧!头发白了大半,带着老花镜,正低着头翻看账本。感觉到有人,抬起头:“你是……” 我将果篮递给她:“阿姨你好,我是程立雪的同事,来看看她。” 她马上起身,接过篮子,把椅子让给我,“谢谢,来,你坐。” 我道了谢坐下,看向病床上的女孩,问:“立雪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的母亲叹了一口气,还未回答,眼角已经湿润了,然后又俯身帮女儿擦掉嘴角溢出来的口水。 不用言说,我已经明白了一切。曾经那个明媚的姑娘,现在躺在这里,头像折断似得仰在床沿,至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目光呆滞,双眼无神,嘴巴微微张开,不吵不闹,没有言语,没有笑容。她是真的……智力不健全了。 “她就这样了。”她母亲开口:“医生说恢复的可能性几率很小,我的女儿……”还是没有忍住,眼泪从眼眶掉了出来。我连忙起身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阿姨……” 她擦掉眼泪,缓了一会儿才接着说:“她就因为一个男人把自己作贱成这样,她怎么就那么傻,竟然看上那种人,人家根本就不爱她,她还去怀人家的孩子!我真的很恨我自己没有好好管教她,从小到大只让她认真读书,却把她教育的这么天真,连人性丑恶都看不清楚……” “那刘经理他……” “不要给我提那个人!”程妈妈高亢打断:“如果不是他,我女儿也不会成这样,他毁了我孩子的一生,我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心口那些幽禁的疼痛又一点点扩张起来,撇过头不敢掉眼泪,也不敢再说话。病床上的女孩不知何时睡着了,嘴角又溢出一丝口水,她母亲再次弯腰帮她擦了擦。这种无望的日子她要熬到什么时候呢? 又坐了一会儿,有护士过来查房,面无表情翻了翻她的眼皮,又把她的头摆到侧边看了看伤口,公式化 分卷阅读79 的在床头的小卡片上写了几个字,走了出去。 其实她眼睛闭着的时候看不出任何异样,她皮肤白皙,睫毛浓密,虽然头发有些杂乱,仍难掩她的丽质。可是这么美的一个女孩,从此失去了灵魂,只留这一身无用的身体,另亲人终生痛惜。 我再次问:“立雪要一直住在这里吗?” “等我退休办下来就把她接回去,长期住也住不起,也没什么效果。” 无力地点了点头,心里在下雨。雨盖已残,雨水漏进来,却不敢让眼泪漏出去。 一个没有灵魂的人,最多是活的麻木无望,只要可以自力更生就能好好地活着,百年之后,除了自己的晚辈没有再记得他。世人大多如此,能创造价值的伟人毕竟是少数。 但是没有智力却是另一回事,没有思想,感觉不到喜怒哀乐不是最可悲的,最大的问题是,亲人若先他而去,她将如何生存? 程家的条件不算很差,那也仅仅是维持普通家庭。一场疾病,一场灾难,完全可以毁灭一个家庭。现在她家依靠捐助还能支撑这磨人的生命,可是以后又由谁来资助?谁来照顾?父母在时,尚能照顾、扶持自己的孩子,为她撑起一片没有风雨的天空。从古至今都是这样,父母的头衔一旦成立,就不在意感恩与回报,几乎都没有自我地奉献。可是哪有父母能陪伴孩子一辈子,他们会愈渐苍老,那时她孩子该怎么办呢? 我记得我们镇上曾有一户人家因为太穷娶了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女人,好在她会洗衣,会做饭,两人共同孕育出来的孩子也没有问题,偏偏那个男人在一次建筑工作中摔断了双腿,从此卧床不起,瘫痪了好几年都由他老母亲伺候。 也许他们家上辈子做了恶,母亲出门买菜的时候被一个新上路的司机直接撞到头部,当场死亡。至此,他的生命只能依靠他的智力欠缺的傻老婆。人们经过他家时总能闻到从房间里传来粪便的恶臭,还有他的呻.吟声……常常饿的在床上喊女人的名字,可是那个女人却喜欢去大街上到处乱捡东西,甚至翻别人的东西,被人欺乎了打了也不明白……后来,她再也没有回来过,那个男人不久也离开了人世…… 而他们的孩子被男人的光棍弟弟收留,他拿着孩子的抚恤金买酒喝,喝醉了就开始打人,孩子经常被打的跑回曾经的老房子,那间他父亲离世的房子,那间充满恶臭房子,他躲在里面宁愿挨饿也不肯出来…… 这些事情都是我的母亲告诉我,她说起这些事时总是一声声叹息,可是那时我还不懂事,体会不到人世间的疾苦,不明白什么是穷病,不懂得什么是悲苦。现在看到程立雪才想起以前的种种,跟许多人比,我是多么的幸福,却困在浮尘一样的悲凄中,自我耽溺。 要走的时候给了程妈妈两千块钱,这点钱对于住院费可能九牛一毛,只是想表达我的心意,但她却坚决不要,推拒说:“姑娘家在外地上班也不容易,能来看看我们已经很感激了……你们公司很多人过来都送了钱,龙其是你们的总经理送了很大一笔,小雪有你们这样的同事是她的荣幸。” 她眼睛里又积起隐隐的水气,侧过头,隐隐地抹去。我不想来了,不敢来了。 到了楼下,抬头看阴霾的天空,连续多日都是这种惨淡的灰暗,暗淡又平静。大脑能如此平静吗?人能做到无情无欲吗? 至少我不能,脑子里一直是程立雪目光呆滞,嘴巴微合的模样。生命剥去灵魂的外衣,从此痴呆地在病床上度过一生,我有一天会这样吗? 圣诞节的时候,沈默清又一次来了S城,毫无疑问,我的桌子上又多了一束玫瑰花,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玫瑰,毫无疑问地再次扔进垃圾桶。 很难定义我跟他的关系,不是朋友,不是敌人,也不是陌生人,他明明很讨厌我,却一次次招惹我。 当他再次约我的时候,我没有拒绝,因为我想知道一些事情。 本以为他会很庸俗地带我去那种金碧辉煌的地方,没想到却领我到了一家很雅致的餐厅。萧索的冬日里,餐厅内绿意盎然,每一桌之间还用琳琅的流苏格开,桌角瓷瓶安放一枝粉玫瑰,乳白色的瓷身上用小楷写着:一生一世一双人。 “易小姐喜欢什么?”沈默清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的微笑风流又显真诚。 如果我没有喜欢的人,可能真的要被他迷惑了吧!听说上次我们同桌吃饭的一位美女就被他勾搭上了。那女子很快辞职跟他去了北京,她肯定不知道今日沈又来了这里。 可惜我太了解他的秉性,对有前科的人拉长脸,势利地道:“我喜欢钱。” “那太好了,我正好有。”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只喜欢我喜欢人的钱,毕竟从他给我花钱的标准可以看出他对我感情的深浅。如果是我不喜欢的人,啧!那么他为我花再多的钱,我也无动于衷,因为他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妓.女。”在他面前我永远放纵自我,无需装成温婉优雅,也不会在意语调用词,反正他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他。 可是他竟然狂放地笑了,“易 分卷阅读80 小姐这样的见解可真是独特啊!怪不得深得林章的喜欢。” 怎么总有人认为林章喜欢我?不过今天我可不想和他讨论这些的,有些事情终究要弄明白。平缓思绪,凝了凝神,切换到真正的问题:“沈默清,我今天来不是跟你吃饭的,如果你愿意,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些事情。” 他微微一滞,挂在脸上的笑容不留痕迹地隐遁了下去,缓慢依靠在背椅:“请说。” 他这般倒是让我愣了一下,有时真分不清楚究竟哪个是他。人都是复杂的,人心更是一座迷宫,很难肯定哪一条路通往真实的他。 展露出自己的疑问:“你跟林章有些恩怨?” 他形态慵懒,点点头:“确实如此。” “那这些跟我有关系吗?为何要针对我?” 他没有立即回答,凑近我,略带审视的目光在我面前来回扫射。 “你干嘛!”我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 “我也奇怪,林章怎么就看上了你。要怪就怪这点,只要是他的,我都要抢。” “你!”简直不可理喻。“要抢你去抢他的项目,在这个社会公平竞争,实在竞争不过,耍心机,使手段也行,可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牵扯到我?” “抢他的项目是肯定的,可是输掉一个项目只能让他心痛一时,但是抢了他的女人……”他轻浮大笑:“他是得多无能啊!” “你是不是搞错了对象?顾峥才是我们的董事长。” 他极为不屑地冷嗤一声,“你还真以为你们董事长有多大能耐!你们公司所有的事情都是林章出谋划策,要是没有他,顾峥有狗屁的能力开拓北京市场。不过也没事儿,他们当初怎么抢的,我现在就怎么拿回来” “那你去拿啊!商业竞争本就是明争暗斗,无可厚非。不要牵扯到我。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你错了。让一个傲慢人感到耻辱应该用什么方式?丢掉一个项目可能是他大意,可能是失误,下次只会让他更加警惕。但商场也有商场的规矩,无论什么样的手段,都不能触及对方的家人。这么多年林章身边终于有了一个小美女,你说,”又朝我挑了挑眉:“如果被人抢过来,他是不是很无能?很窝囊?” 宁谧的小餐厅,情侣们都温声细语,低低叙情。我呷了口红酒,吐了口气,思绪在脑袋发热沸腾,想接着问下去,又无法理解他的逻辑。我竟然成了对付林章的工具?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有用过。这是对我的赞美还是应该觉得好笑? “如果这些是实话,你不怕我告诉林章吗?”我直视他。 “你以为他看不出来吗?” 好吧!不想再谈下去了。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让他受耻辱?” 他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思索一会儿才吐露:“还不是我那不中用的爹!他竟然因为公司跪在地上哀求顾峥和林章,可是他们俩连眼睛都不眨。那老头对我妈一辈子都是趾高气扬,却对他们低三下四地求情,你见过这种窒息场面吗?这是任何人都不能容忍的耻辱。” 这次彻底僵在座位上,像是突然被鱼刺卡住,停了动作,失了嘴巴……难以置信!他们还有这些故事?想要再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又笑道:“我都对你这么坦诚了,你是不是应该回报我一下,换个队站站?绝对不会亏待你。林章真不是什么好人!” 我没有回答。再次仔细、不带任何偏见地端详他,虽然他的表情风清云淡,我却隐约感觉到了他笑眼隐藏的辛酸。 原来所有的恩怨都不是表面那么肤浅,原来这一切也不全是沈默清的过错。 忽然觉得他那纨绔的笑眼没有那么讨厌了,心底对他的厌恶也开始缓缓融解。又想起林章,他真的是这么无情的人吗?程妈妈才说他送了很大一笔钱给她,可是沈默清也不至于说谎,怎么柔情与无情,狠心与热心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想不通。 只是,是是非非,谁对谁错,跟我真没什么关系,偏偏我被莫名其妙地拉了进来。沈默清想打压林章我不担心,我认为林章自有能力反击,可惜他没有看清事实的本质,我根本不是林章什么人,一个情妇而已,能起什么作用,他让我加班我就加班,他让我陪酒我就陪酒,毕竟我在他手底下打工。 我跟沈默清讲清楚这些,他又笑着摇摇头,反倒说我是当局者迷。事实上林章已经明确表达了我在他心中的位置,合格这两个字还是略带失望的,毕竟还有上升空间。可惜我不想再这么糟蹋自己了,总要给自己留一点尊严。 作者有话要说: 常常写到崩溃。笔头未下 眼泪先留。 那家因为穷娶了智力有问题的人当老婆,及后绪故事全是真事。 ☆、第 33 章 这些天我一直打算着春节回来后提出辞职。原谅我是一个俗人。一个普通的上班族,上班的目的就是为了工资,如果现在走实在不划算,因为奖金还没有发。 公司里那些 分卷阅读81 认真工作的人,因为快过年了明显松懈下来,各种淘宝网购,时不时还叫穷,天天念叨着何时发奖金,看到财务部的人,谄媚地扑上去探口风,可惜林总出差了,没有他的签字,想再多也没用。 其实大家盼的不止是奖金,还有年会,每年年会都非常的隆重,个个需要盛装出席。 “我们都是平凡人,有机会的时候自然希望自己光鲜亮丽地握着酒杯,优雅地穿梭在聚光下,体验一把上流社会的生活……” 这些都不是我说的……这是孟姑娘,她天天念叨着买礼服,可惜奖金迟迟不发。 我才不会搞这些,开玩笑!花几千甚至上万去买一件只穿一次的礼服,除非我脑子抽风了。 到了年底,工作越来越少,新项目也都等到年后启动,偏偏我今天快忙疯了,廖经理突然要大面积改动一份标书,下班之前必须交上来,我连午饭都没时间吃,急急忙忙地下楼买了份午餐,进了电梯。 还好我们是21楼,在电梯里能休息一会儿。斜靠在墙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额前的刘海因为小跑有些蓬乱,黑眼圈也上来了,我有多久没有睡过一个踏实的觉了? 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叮……电梯门开启,我笔直挺身,正准备走出去,门外竟伫立一个熟悉的身形,他回来了?他还提着公文包,这是又要走?瞬间又反应过来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立即侧身出来,恭敬地弯腰:“林总好。” 他面无表情地跨进电梯,仿佛是不曾看见我。 我亦平静地走回座位,连心痛都没有了,好像真的麻木了,若是以前,我早已炽热又紧张地注视着他,留意他眼底一切信息,若是偶然的跌入他的冷漠里,一个下午都提不起情绪。 而现在……我笑笑,无所谓了,再多伤害我都承受过来了,还怕一道无视吗。 到了下午,奖金竟然全部打到卡上,我打开手机查账,真让我诧异一番,竟然是去年的三倍。他说我是一个合格的情妇,估计这就是合格情妇的奖励! 可能是因为这几倍的奖金,我突然干劲十足,不到下班就完成了所有工作,廖经理也朝我竖起了大拇指。另一厢,手机一直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全是小孟的消息,让我陪她去买礼服,她在前台已经坐不稳了。 我整理好手中的资料锁入抽屉,到了6点,我们俩迅速奔入商场。 好在孟一晗比王嘉兰工资高,只要肯下血本,自然能买到满意的商品。她很快挑好艳压群芳的服饰,但是又把我拉上顶楼的奢侈品专柜,我疑惑地问她:“不是选好了吗?怎么还来这里,这里的东西可不是我们买得起的。” “哎呀!买不起还不能看看啊!我们也要知道那些富人们的生活方式啊!” 我撇撇嘴,不敢苟同,既然她想逛,那就逛逛吧! 可是没有明确的目地,又不敢像刘姥姥似得东张西望,还想保持优雅地气场,只得刻意放慢了脚步。驻足的时间不能太长,否则会引来店员虚伪的热情;眼睛不能太放光,否则会遭受店员白眼的鄙视。毕竟这陈设的物品,模特标签上的价格,没有一样是5位数以下的,有钱人的生活比不得,信用卡也承受不起。 只是困惑,穿戴这些真的就能显出我高人一等吗?还是能彰显我与众不同的品味?在保证舒适,干净,美观的情况下,其它的真有那么重要吗?说实话,有些高价商品真谈不上美丽,如果刻意追求标签上的数字,反而失了美的意义。 女为悦己者容,一点也没有错,但是我认为所有选择的都应该是为了取悦、改变自己,而不是曲意承迎他人,刻意炫耀自己。 我就是一个例子,与林章相处时,一直注意言词用语,刻意迎合,容颜上更不敢马虎,可结果呢?他只是把我当情妇,根本看不上我。 当然,我的观点也会有人不认同,毕竟这个社会就是通过一个人的外在,挑出面孔去对待他的。无所谓肤浅虚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自己开心就好。 小孟想来这里,那我就跟着一起来。在这个自由且复杂的世界,想与人好好相处,就要接受不同的观念,就算不认可也不要极力反驳。我就是这么虚伪,因为我要活着。 我们漫无目的地闲晃,前方的一家品牌门口正站一位苗条的女人为老公试领带,拿起一条摇摇头,又挑起一条,好像每条都不适合。我偷瞄这窈窕的背影,忍不住为这位男士感到幸福,有这么贤淑体贴的老婆是得多幸运啊!想偷偷侧眼去偷窥那男人的相貌,没想到他正也注视着我,四目相对,我突然顿住脚步,是林章! 一瞬间我滞了呼吸,身体猝然着火,迫不及待地要找到出口逃窜。小孟却好像突然被什么吸引到,拉着我直接拐入了侧边的店内,她在看什么,和店员说什么,我好像什么都不清楚,脑子里只有刚刚刺目的画面,深深的灼着我的双眼,煎着我的内心。 原来他上班时间提前下班是为了陪太太逛街啊!他们应该来了多时了吧?他手中还提了两个购物袋呢!他对他太太真好。我所痴心幻 分卷阅读82 想,心心念念的场面一直在上演,只是对象不是和我,那是他的太太,天经地义,光明正大,他最应该陪伴的人。而我,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怎么就那不自量力的幻想呢? “易安,这个好不好看?” “嗯?”恍惚中看向小孟,她正指着一件藏蓝的西装问我,“嗯,好看……” “老公,这件衬衫怎么样?” 身后忽然传来的女声再次让我悸慑,凝固了血液,也刺痛了耳朵。那一声老公叫的情深意切,却听我和万箭穿心。这个商场几乎没什么人,所以身后是谁,想都可以想出。 小孟也听见了声音,微微侧身,双眼立即迸出惊奇的光芒,直接绕过我走向他们:“林总,林太太,你们也在这啊?好巧啊!” 我闭上眼,缓住畏缩和紧张,痛苦又快乐地睁开,养着微笑地回过身,视线停留在林太太脸上:“林总好,林太太好。” 林太太柔柔一笑,仿若轻柔地微风拂过,拂得我身心舒颤。她非常礼貌地回道:“你们好,你们是恒建的同事吧?” 小孟答:“是啊!”瞥了眼林太太手中提着的白衬衫,“林太太您对林总真好,怪不得林总穿衣品味一直都这么高,原来都是您的功劳啊!” “他啊!”林太太似娇嗔又似埋怨地瞅了林总一眼,“每次都不肯来,逛个街跟要他命似得。” “那您帮他挑选啊,以您的眼光林总哪有不满意的。” “他挑着呢!” 我一直沉默着,揪着一颗心,保持最得体的微笑,至始至终没有看林章一眼。而他始终也没有说过一句说,他现在是在看向什么,在想些什么,我也无从臆度。虽然我知道他不会留意我,在公司时他是多么注意,更何况在他夫人面前。 他们之间竟然如此恩爱,我不知道。是我一直假装不知道。 既然这么恩爱,那又为何找上我?到底为什么要找上我! 可能是因为我的沉默,林太太反而注意到了我,转向我,温柔笑问:“我怎么觉得这位姑娘有点面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我怕她想起上次曾在韩晓晓家见过面,立即笑的谄媚又做作,极力表现猥琐,撒谎否认:“今天是第一次见林太太的风姿呢!您跟我想象中一样的高贵美丽。没想到您还新自帮林总挑选衣服,林总有您这么美丽又贤惠的太太,真是好福气。” 林太太再一次娇媚地瞥向林总,“他可不这么认为。” 我的眼球完全被林太太的风姿吸引,移不开,她真美,尤其是表达爱意的目光,温情而又缱绻,完全是出自本心。这一幕好深情,好漫长。我再也不敢看林总了,再也不敢爱他了。我知道错了。 出了商城,小孟乘地铁,我坐公交,告别之际,我迎着风看向小孟,真诚地对她道:“谢谢你。”是真的谢谢她,如果不是她带我过来,我也不可能见到这美好的画面。想一万次,都没有一次亲眼所见深刻。 她莫名其妙地瞪着我,佯怒:“神经病啊?” 我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朝她摆了摆手。 她潇洒地转身,进入了地铁站。我麻木地跨过十字路口,走向公交站。寒冬的夜,风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我歪着头,依靠一棵光秃秃的梧桐树。真的撑不住了。 上了公交车,车窗外一晃而过的车灯一次次刺着我的眼睛,眼泪一颗颗从眼眶蹦出来。曾经我无数次地幻想能够与林章偶然间相遇,无论是街头马路,还是商城超市,可是我们从来没有在公司以外的地方遇见。 可是今天我们却遇见了,这一幕再一次提醒了我,我与他之间永远都是身份差异,如果他去的是精致昂贵的高档商城,而我去的最多是打折才会入手二三线普通商场;如果他吃饭的场合是星级饭店,而我是坐在街头卫生都不达标的小餐馆;如果他在家陪太太儿子,我可能正躲在酒吧买醉;消费水平不一样,圈子不一样,怎么可能会相遇呢! 中描写女主与男方频繁的偶遇都是假的,如果不刻意,这个城市那么大,人口那么多,相遇是如此艰难。 我为了给我们不道德的爱情寻找借口,慰藉自己世间是真的存在缘份的,事实上老天怎么可能知道你是谁,更不会刻意去安排谁与谁频繁相遇。我所有的深情真情痴情,在别人眼里该是多么无聊。 翻开高龄毛衣,摸索颈项他曾送我的那条钻石项链,狠狠一用力,扯了下来。昏暗的灯光下,掌心的钻石仍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他送我的四件礼物,我选了一样一直戴在身上,不是因为喜爱,而是以物思念,想他的时候,就念着他对我的心意支撑苦楚,但是,现在没有必要了,他只是拿礼物填补自己的愧疚,我早就明白,只是不肯承认事实罢了。 一直以为自己只要乖巧懂事,不无理取闹,不给他添麻烦,他就能施舍一点爱情给我,可是今日目睹了他与太太的恩爱,终于明白了他的柔软温暖,理解了他的冷漠沉默。什么都是真的,不是他给了我以后再拿走,而是他从未真心给过我。 分卷阅读83 /> 这一瞬间就大彻大悟。自欺欺人早晚会与现实狭路相逢。她的幸福是一面镜子,只需安然地摆在那,我的不堪就无处遁形。 只是凌晨的时候,忽然响起他的来电,黑暗中,我看着闪烁屏幕,没有欣喜,更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他正思念我睡不着,不过略微讶异,想不出他找我有什么事。今日他全程陪着太太,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搂着太太酣然入睡吗?现在打电话给我似乎不太适合吧! 我放下手机,不挂断,不接听,任由音乐在深夜婉转低徊。音乐跟疼痛一样,过了高潮时段,就慢慢的转为舒徐从容,虽然后期也会隐隐疼痛,但能承受。 响了数秒,断绝,却再次扬起。只好接起。他声音轻轻的:“睡了吗……”好像会吵醒什么人。 “有什么事吗?” “易安,无论你把我当什么,无论你觉得我是以爱或者别的圈禁你,要挟你,都请你接受好吗?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能明白吗?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可是面对你我总是很无力,我不知道我能给你什么才是你想要的。” 默了几秒:“哦。”实在不知该回些什么。 “刚刚……转了些钱给你,我明白你所在意的自尊,我只是希望我的女人每天都是漂漂亮亮,开开心心的。不要想太多好吗?” 心思淡淡的,想抓住一丝哀凄,竟然什么也没有,这是一个好兆头。淡淡地回:“谢谢林总。我不需要。” “那你需要什么?”声音蓦然高了两分。 “我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挂了电话,才收到转账提醒:账号尾数为1735的转入人民币200000元。20万?好大的数字,都快到我两年的工资了,可惜这样的钱终究没有自己辛苦工作来的踏实。并不是我有多么高尚纯洁,只是我目前并不需要这么一笔钱。 也许我可以拿着这笔钱买几样不喜欢的奢侈品,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喜欢,还是知晓自己的生活根本配不上它。说是配不上,其实是我已经看到标签上甩的不是数字,而是讥讽:你就是一个不要脸的情妇!确实,一个普通的打工者,哪里有能力购买这些。走出去都会让人怀疑这是高仿的,大概会泼出一句:贪慕虚荣!要么就是置疑自己是被男人包养,更会呸出一句:真下贱! 既然所有的拥有都不是真正拥有,又何必让自己失去本质。我更喜欢普通一些,简单一点。 按着他的账号,又加了6万,自己的奖金,再加上兰兰先还的2万,凑在一起,全部退还回去。要走了,也不想欠他什么。也许中秋时他送我的首饰都不止这些钱,但借就是借,信用不是用来消遣,承诺不止是用来安慰对方。说出的话,是要兑现的。 再编辑一条短信:谢谢林总之前的帮助,欠您的钱一并还了。早点休息。 瞬间收到他的回复:你是要跟我撇清关系吗? 我很奇怪:我们有什么关系? ☆、第 34 章 他没有再回复,我也不指望他还能对我再说些什么。休息一天,年会定在这周末下午,公司要求除领导人员,全体职工必须17点之前到场。于是我赶到时发现除了领导未到,我是最晚的一个,可是现在才16:30啊! 我涌进会场,高广华盖的宴会厅在水晶灯的映照下,流光溢彩,炫目辉煌。杵在偌大的空间,完全找不到团队,男人们全部都是西装革履,女子们也都是锦衣华服,我已经认不出来了。 眼花缭乱中,端了一杯鸡尾酒,独自靠着柱廊欣赏眼前的盛世繁荣,饱览这些赏心悦目。 因为去年我是主持人,全程都在紧张背稿子,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环肥燕瘦、艳丽性感、妩媚端庄、仪态万千的绰约佳人。 聚光灯下,看着她们的姿态,我仿佛能看见她们体面下隐藏的欲望。 她们端着最优雅的微笑,穿梭在金沙幻梦之中。在自己的想象中,璀璨的灯光好像男士们痴迷的目光,撩一缕发丝,动作是多么具有诱惑;转一转身,体形是多么令人窒息;眼皮一低,仿佛就能看见狂热的追求者,为自己沉醉、倾倒。 有的女人比自己的眼睛大,比自己的脸尖,比自己的腿长,比自己的身材更性感,没关系,都没关系,只注重外在的男人都是肤浅的,消费掉这些外表,没有思想支撑,那些男人早晚会甩了她。 这个世上深刻总是隐藏在肤浅身后,肤浅会帮我筛选出真正的精英男,到最后他们还是会流入自己的艳骨之中。 这就是群芳们的心理。她们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一边幻想一边给自己定位,她们要独特,要惊艳,要上进,要社交,要嫁一个优质男,她们都忙。没有人再记得,曾有一个与她们一样美丽的姑娘,此时正躺在医院里,痴呆终生。 世人皆是善遗忘的,尤其是他人的故事。不是世人凉薄,而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地,有自己的苦难,他们没有多余的精力过分关注别人。所以程妈妈说很多同事都给她送了钱,因 分卷阅读84 为钱是最省心,最直接,也最实际的表达方式,钱好像代表了一切,解释也解决了一切。 但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置身在这衣香鬓影中,我看不见答案,内心只有冷然和虚无,这里金碧辉煌,光鲜艳丽,我好像认识所有人,又觉得所有人都是陌生人,浮世中我们只能看得见表面,真实的内心呢?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也许我不应该太过执着,太剖析人性最后会受不了。可人生若是一部圆满的喜剧,怎么还能体会到最铭心,最完整的感受。 —— “各位同事们,大家晚上好!” 会场的扩音器里传来主持人的声音,我回望前方的主席台,他们手拿话筒,不知何时已经上场,是要开始了吧! 今天的主持人是由设计院和行政中心担任,他们念着准备好的稿子,我木然无绪地聆听,每年都是一样,一切本就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形式。 直到台上传来一句:“下面有请顾董长、总经理,以及各位股东上台。” 身后忽然一阵喧哗,然后齐齐地让出了一条道,我站在灯火阑珊处看到走在最前方的顾董,以及第二位的林总,还有挽着他手臂的林太太。哦!我都忘了,今天不止是年会,也是股利宣告,林太太也是有股权的,自然要到场。 今天的她真的很美,一袭香槟色的华丽长裙,上面镶嵌着水晶还是钻石?一路走来摇曳生姿,闪闪发光,如繁星灿烂;如绢的青丝蓬松盘起,留一缕逶迤垂于鬓间,挽着老公的手臂,微微昂头,温婉微笑,整个人端庄而又雍容。 她才是真正有资格站在舞台中心的人。那些年轻,不是富二代的女孩,只能依托幻想当个公主,幻想着有一位帅气又多金男人,至死不渝地把自己宠成公主。但是很不幸,大多数女孩没有这个命。 不要说我武断,事实就是这么残忍,现实总要有人捅破。活在幻想之中,早晚有一天会溺亡。 当然,少数人确实有这个命,比如顾仪小姐。公司的女同事们都羡慕她,说她集万千宠爱,公司里最优秀的两个男人都疼爱着他。我也羡慕她,她能与林总走在光明之中,而我,是那个连角落都容不下的人。 几个人缓缓向主席台走来,迈着最优雅的步伐,保持最和煦的微笑,照顾每一个投在他们身上的目光,一面传播领导者的真诚与和蔼,一面散发权势的高贵与威严。看似平易近人,实则高不可攀,还要刻意粉饰自己的表象如月光般照拂到每一个人。 好高贵的姿态,好优雅的风范。优雅是因为熟悉,每个人都是从局促才蜕变成优雅的。 我通透地看明一切,最终只得微微一笑,这样的林章,我好陌生。 活的太清醒果然没什么意思。我拿起大衣,悄悄隐沉在人群之中。走出酒店,抬头仰望天际,没有一丝光辉,也没有风,却依旧刺骨的冷,这才是我的世界,与他们格格不入。 我是真的决定放下他了,最近这些场面一次一次刺着我的身心,虽然我佯装镇定,但苦楚从未消散。这样的感情里,我找不到自己,也找不到他,空有一腔情义,却投不进他的心。 但是也很感谢他,认识他我学习到了很多,也明白很多,他让我看透人的表象与本质,让我体会到凉薄与温暖,让我明白爱与释怀。只是他永远都不会属于我,他与他的太太是那么般配、闪耀,每一步都散发着不可忽视的光芒。在他面前我算什么呢?一颗不起眼的小星,只敢在黑夜里出现,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竭尽全力迸发微若的光,可是在他眼里岂能和他光芒万丈的太太相比,他不会看见,也不想看见。 寒冷的黑夜从来都不比人心更寒冷,好在我也不怕了。熄了灯,静谧独眠。迷迷糊糊的梦中好像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我迷蒙地睁开眼睛,思绪回转,这座城市我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所以不会有人来找我,除了他。 但是我没有动,也想不出他怎么会有空来这里,年会结束之后他们不是还有饭局吗?这么快就结束了?就算结束也应该回去陪他太太吧! 敲门声还在持续,一声接一声格外的响亮,让我觉得我如果再不开门,可能会遭到整栋楼的投诉。 只好下床,打开门,扑面一股浓郁的酒气,他眯着眼微微眨动,直接瘫到了我身上。天! 我尽力撑着他,反手关上门,想把他扶到沙发上,可是他垂着头,把下巴抵在我肩上,如同一个孩子似得,紧紧拥着我,就是不松手。 “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如此深情的语气:“有时候我真的想再也不来了,可是我如果不来,你又不会找我,到最后还是我认输,怎么就这么难抓住你呢?” 他还靠在我身上,略带沙哑的嗓音在后颈扩散,充满了无奈,又带有一丝撒娇。我心里某处又开始隐隐作疼,像又一次毒发。 最终也只是仰起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把他扶到了沙发,准备放下他,他竟然捧起我的脸:“你今天真美!” 美?他今天看见我了吗?我只是穿了一件很普通的白色的连衣裙, 分卷阅读85 比起他太太那一袭光彩夺目的长裙实在相差太远,其实最大的差别不是服饰,而是气质,她的高贵与妩媚我永远学不会。 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真的一样,可能是又喝了酒的原故,连他自己都曾说‘不借着醉意怎么放纵自己’,作为一个成年人是没有资格放纵的。喝多了,本身薄弱的爱被酒精烧成炽热,借着醉意,半是恳求,半是强占;半是怀疑,半是顺从;反正喝醉了,一切都顺利成章了。可惜那时我还不懂。 突然低头吻住了我,我浑身一颤,想要回应,最终还是轻轻地咬了他一下,趁他停顿的间隙,立即推开了他,可是他感觉到我的意图,再次禁锢我的手腕,不容许我有一丝拒绝,粗重的吻如同惩罚,从唇到颈项再到锁骨,另一只手掀开了我的睡裙…… 他每次来我这里就是为了求欢,还说过不想失去我,他不想失去真的是我吗?还是易安这张表相? 这个城市那么多美貌,他就找了我,我应该感到荣幸吗? 泪水灼伤我的脸颊,还没来得及刮掉,他忽然就眼开眼睛,那种意乱情迷的感觉瞬息消逝,冷冷地睨着我:“你哭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哭什么。如果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仍死死握着我的手腕:“是不是很想离开我?别做梦了!”又贴上我的耳垂:“你已经爱上我了吧?” 我大惊,错愕挤满整个五官,难以置信还是能溢出来,他怎么什么都能看透? “嗯?是不是?” 怔怔地看着他,他这双眼睛太可怕,充满试探,又包含着肯定。可是他想一个什么样的回答?他们这种的人,情人爱上自己是一种荣耀,要钱要房要虚荣什么都可以,如果要婚姻呢?那是一桩大麻烦。程立雪就是个明显的例子。 可是我自从认识他,到了解到爱慕,对他的感情没有减缓,反而越来越深。而他对我的兴趣又能有多久?5年?恐怕最多3年也就腻了,但是我想要的不止这3年,我要他永远爱我,我想要他的一生,我想要他娶我。可是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想要得到他的欢心,最害怕正是他的嘲笑。我也不想在幻想中溺亡。 我摇头,近乎淡漠,平静,可笑,用各种不管他能不能看懂的表情:“我没有。” 他静默了一会儿,松开我,走到窗口松了松领带,一把甩在柜台,又回身抓住我的肩膀,惊得我瑟瑟发抖,“看着我的眼睛,你爱不爱我?” “不爱不爱!”我非常冷静,非常清醒,眼泪在肚子里乱窜,表面也能水平如镜。 “我再问你一遍,你爱不爱我?” “多少遍都是一样的答案!” 第一次看见他死海一样的眼神,瞳孔躺在上面载沉载浮,语言也随波荡漾:“我知道了。”好像是自言自语一样:“我知道了。”手指渐渐放松力道,后退一步,平静地转身,平静地拿起西装,只是步伐仍有些踉跄,身子微微向前倾斜,仍坚持着推开门,走了出去…… ☆、第 35 章 总是有一种错觉,他是爱我的。 因为没有和恰当的人恋爱过,也不懂爱情本来的面目。看着别人的爱情,只知道,哦!爱情是这么美好。除了笑着对人家祝福,便体会不到其它感觉了,那毕竟是别人的。 可是遇上他这样的人,与我曾见识的爱情都不一样,他对我的爱来时轰动又炽热,去时静默又薄弱。懵懵懂懂的快乐过后,只体会到一种时光追述的感觉,像是中年人追述青春,它的风华正茂还没有好好感受,已经结束了,想要挽留,只瞥见它淡漠无情的尾巴。到最后连回忆都是苍白的。 也许我老了,还没有到中年,已经体会到他们的感觉。大概是整日揣度林章,总是以他的思想为主,结果他把我自身的主体给挤走了。 不过,爱与不爱也没什么用,毕竟普通人的感情还是以婚姻为宗旨。 已经临近假期了,有很多同事提前请假回了家,我也递交了请假单,廖经理虽然同意了,但仍让我告知林总,我只得撒谎说他已经知晓。 他至那夜离开后,我们再次陷入僵局,确切地说,近段时间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僵。像两只刺猬似得,顶着满身的刺仍想要抱在一起,可最终的结局是双方都会被扎的鲜血淋漓。不知道他会不会疼,但是我想,即使疼也只是气愤引致的。一个强势的人,掌控欲是无处不在的。我没有听话,没有按照他的道路,把自己铺平在上面任他辗压。 我想远离他,忘了他,除此之外,也就是消弭奢念了。 天气越来越冷,冬天的太阳也是懒懒的,一缺勤就是一天。到家都已经两三天了,灰蒙蒙的天空如同S城一样,到处都透露出凛冽的寒气,干枯的梧桐树上也只剩下光秃的枝桠,一片固执的枯叶荡在枝头摇摇欲坠,寒风袭来,还是飘落了。 我难得有空闲欣赏这落叶,第一天到家时,休息了一晚就开始帮父母打扫卫生,虽然他们不怎么需要我帮忙,但是我不 分卷阅读86 想闲着。空闲对于一颗不宁静的心是最难受的,想他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为他让道,行思一片紊乱。我必须要找回自己的主体。 到门口小店买了瓶玻璃水,找好旧报纸,把所有房间的玻璃都擦的一尘不染;然后又清理各种储物柜,扔掉不需要的东西,再把相同的物品统一归纳,连续几天,边边角角都被我收拾的干干净净。 可是我老妈却以为我中邪了,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多吃点多吃点,年还没过,别把自己累倒下了!” 我嘴角微微一抽,“我这还不是帮你们,你们平时只顾着学校,家里乱七八糟,我可是特意请假回来收拾。” “你是这么勤快的人?怎么到现在饭都不会做?” …… 今天是出来陪我妈买年货,回来的路上她遇到了一个她曾经的得意门生,如今两人正聊得火热,丝毫不顾及站在风口的我,虽然我穿着肥大的羽绒服,但每一次呼吸都止不住颤抖,无奈师生俩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冷就冷吧!至少心情是愉悦的。我爸妈这一生桃李满天下,虽然功成名就的学生并不多,但是有人能记住他们,常写信与他们联系,他们已经很知足了。 每年春节都有学生来拜访,端茶倒水全是我的活,我都非常的怡然欣悦。他们一生受人尊敬,另人敬仰,我为他们感到自豪。只是,我几乎成他们的耻辱,他们不知道我在外面做了什么样的事。 不过快要结束了,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再有人受伤。我对不起他的太太,在日后的日子,我会一直默默忏悔,祈祷,真诚地祝愿他们以后更加美满幸福。 离开他的城市很自在,没有压抑,也没有惶恐,白天跟着老妈采办年货,糖果瓜子,烟酒饮料,学着如何讨价还价,然后一批一批地往家里搬;晚饭后跟老爸闲聊一些瓜果蔬菜,历史政治,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夜间安然入睡。 虽然仍会想他,可是这种想念是淡淡的,没有窒息的疼痛,也没有浓郁的绝望,拉远了地域的距离,连思念都变得稀薄了。春节后我去辞职,想必也没有想象中的难过吧! 除夕当晚,我们做了很大一桌子菜,把爷爷也接了过来,我吃着菜,手也没有闲着,编辑一条又一条的新春祝福短信,一一发给领导及同事,发送给林章时,我迟疑了下,此刻他应该正与家人一起吃团圆饭吧!我不应该打扰到他。 剪切已经编辑好的短信,最终选了他的对公手机发送。无论我们之间是怎样的关系,有多大的芥蒂,他都是我的上司,应有的尊重还是必须的。 只是不知对公号码是谁帮他保管,恐怕他都不知道有谁给他发了祝福。不过我宁愿他不知道,反正我是发了。 他的私人号码,那串136的数字,我始终没有保存过,删除一个刻骨铭心的名字,比清除所有通话难多了。 看我多有先见之明,只是心口怎么又延绵出细密的痛楚?我这又怎么了? 可能是今天太过喧嚣,爆竹声音太过震耳,小城市的除夕到处都是烟火爆竹的声音,隆轰乍响,接连不断,震的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疼。他的城市不会有烟火,那里繁华璀璨,灯火比烟火更加辉煌。 抬头仰望这千变万变的花炮,不断地在空中绽放出绚丽的色彩,可也只是这短短的一瞬,即如流星划过,纷纷坠落。我伸出手去触摸,却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握不住。 大同小异的烟火看了许久,也觉得无甚意思,如果缺少了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再美的景色也会被辜负。 我回到客厅,爸爸和爷爷正在谈论老家的某位德高望重的邻居,何时去探望,要送什么礼之类的。妈妈在准备面皮,打算包饺子,我不知为何情绪会莫名地低落,什么事情都不想参与。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手机,竟然有一个林章的未接来电,一刹那,仍有一种惊喜的悸动,好像被一种亢奋的电流击中身心,瞬间激醒了我的消沉与麻木。难道我还没有放下吗? 握着手机,一遍遍犹豫,回还是不回?作为他的下属,领导的电话必须是要回复的,可是我级别太低,还不到顶头上司大过年找我谈工作的地步,更何况这是他的私人号码,他找我不可能是工作。 他会在这种团聚的日子想我吗? 还是算了吧!既然错过了就错过吧!再这样优柔寡断,连我都看不起自己。 可是没过几分钟,手机屏幕再次闪烁起来。我俯视这串数字,感觉掌心在微微发抖,心也随着音乐颤动,仿佛把那些决绝、坚定的念头,一点一点地抖落……只是接一个电话,应该没什么吧?我不会说什么,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 最终我还是没有克制住心底的渴望,关上所有的门窗,滑动接听。电话那端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喂?” “林总新年好!”这是今天最适合说的话了。 “你到真是一个称职的员工,除了新春祝福决不多说一个字。” 我能说什么?我明明说着结束,仍然止不住想他。此刻他正陪在他夫人 分卷阅读87 身边,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以及双方的父母,全家人欢聚一堂,其乐融融。我嫉妒的发狂,可是那是他的家,那是他该陪伴的人,我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难道还敢去觊觎那个名正名顺的位子? 我抬起头,憋回要掉下来的眼泪。 “你……”他顿了一下,“会想我吗?” 泪水瞬息爬下脸颊。我想他,每时每刻都很想很想他。虽然我努力让自己分神,可是一到夜里闲了下来,思念如同汹涌的海浪,层层叠叠击打过来,将我吞没的无声无息。我从未体验过这样的爱,如此深沉,而又绝望。 他叹了叹气:“你总是这么诚实,不想回答的问题,宁愿不说,也不会说谎。” “你会离婚吗?”问题突然倾跌出来,连我都震惊了。 显然他也很诧异,愣了愣,才笑道:“我们的易小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开口就这么大的要求?” 我缓过心神,再次试探:“会吗?” “你是让我离婚娶你吗?我可记得你斩钉截铁告诉我你不爱我,我为什么要娶一个不爱我的人?” 房间里开着暖气,身上也套着厚厚的毛衣,可我还是觉得有些冷,大概是心口又破出一些悲哀,悲凉,悲伤之类的情绪。这怪我,我忘了他是商人,商人总是什么情况都会计算公平得失的。 “易安,你对我真的没有感情吗?” “难道我爱你你就会离婚吗?” “当然不会!”他脱口而出。 好快的语速啊!相必是因为坚定,才能迅速的给出答案吧! 窗外又炸起一朵绚烂的烟花,房间里隔音太好,我听不见一丝声响,只是平静地看着,甚至能听见自己平稳的心跳,没有丝毫波动。原来,我比相象中的平静。 明明知的结果,仍要孤注一掷。可能因为今天这团圆的节日,也可能因为今晚的烟花太过迷人,让我涌起这股冲动。现在,真的该死心了。 “易安……” 他的声音再次绕梁,有些消沉,有些暗哑,他不用解释,我已经懂了。他也有自己为难。 “林章,林总……”指腹抹掉眼角的泪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规律:“我们结束吧!不知道在你心里我算什么,可能我们都谈不上什么结束,但是我不想再继续了。我知道你很爱你的家庭,同时压力也很大,如果想找情人,以你的身份和条件找个像我这样的女孩子还是很容易的,所以,对于我也算不上失去。很感谢你能信任我,让我见识过你不一样的一面,你很好,很值得爱,我会一直祝福你,希望你以后能很快乐,很幸福。真的。” 平稳地说完,舒了一口气,好像因此卸下违背道德的包袱,也清涤了封尘深厚的羞耻感。除了上次程立雪被揭发,我一时恐惧提出过结束,现在我是真的想离开,趁一切都还来得及,没有破坏他的家庭,也没有对任何人造成伤害。 许久,许久,他仍没有回应,隔着遥远的距离,单凭一部小小的手机,一通连接的信号,我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也猜不出他想些什么。我非常清楚,在他的生命里我只是他心湖的一粒小石子,仅留下点点涟漪,最终不留痕迹沉入湖底。也许他偶尔还会想起,却总有一天会随着时间忘记。 “安安,下来包饺子。”楼下客厅里传来了我妈的声音.我不知他还有没有在听,对着电话轻轻道了声‘再见’。 “易安——”他突然开口。 “什么?” “等你来了我们再谈吧!” “我春节过去后辞职,我们私下就不要联系了。” 他没有再出声。房间静静地,仿佛能听见电话那端他隐忍的呼吸声。 我主动挂了电话,走了出去。 深夜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想着这两年的过往,想从他将我招入公司,到现在每一步发生的事情。 明明最开始他好像没打算跟我怎么样,毕竟一年多的时间,他除了用过一些似无情又有情的目光瞥向我,没有什么特殊。难道最初是在试探我吗?因为身份差异,他并不确定我心思,于是纡缓试探,倘若我坚决不从,他就立即放弃? 但我认为自己还没有重要到这个程度,值得他在我身上花心思,费时间。从他的工作及处事风格来看,他是一个应机立断,做事决不会拖泥带水的人;并且精于计算,目光精准,投资的项目基本上不会失误。可以说在商场上他能很有头脑,也有魄力。 在当下社会,高新技术及金融产业占大半天下,农业萧条,建筑业也不景气,可是我们公司一直稳扎稳打地走到现在,不能说都是他的功劳,但这家公司肯定少不了他。 想想他的人生,27岁开始投资这家建筑设计公司,28岁成为合伙人,30岁时娶了顾仪,1年后有了儿子。他的人生他的事业和顾家是分不开的,利益亲情早已难以分割,怎么可能离婚。从他与顾峥合资创建这家公司开始,他的身份就容不得他随心所欲,他们群体有太多人牵扯进来,有太多错综复杂的关系,千丝 分卷阅读88 万缕,容不得一丁点变数。 这家公司已经都13年了,我才出现多久呢!一个偌大公司,一个老总,一个家庭,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才出现两年的人改变了。 可是女人终究是感情动物,爱一个人总是想要结果。事实上天下有太多深刻的爱情,都得了潦草的结局,更何况我们。不了了之也算是抬爱了。 我翻过身,一阵长吁短叹后,困意渐渐袭来,缓缓地进入了梦乡。 ☆、第 36 章 天色仍然是一片黑暗,我缩在被窝里却听到了一阵舒缓的旋律,自从放假我就关闭了闹钟,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人打电话吧? 我睡的迷迷糊糊,根本不想动弹,可是能确定那就是手机铃声,一遍结束了,又接着响起。只得从被窝里伸出手,摸索桌子上的手机,半眯着眼,发现又是136的号码,不是都说了结束了吗,他这个点打电话干什么?又喝醉了? 我滑动接听,睡意朦胧地‘喂’了一声。 “我在上次那个招待所。无论多久,我会一直等到你过来!”他的声音很低,却无比清醒。 我猛然从床上惊起:“你在哪?” “你们镇上的招待所。” 我再无半丝睡意,颤颤巍巍挂了电话,看了眼时间5:35分,脑袋里仍然一片混沌,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下意识地快速下床,穿好衣服,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人头发凌乱,双眼无神。我究竟是要干什么?我到底说了什么?以至于林章凌晨到了这个小县城! 天仍然黑沉沉的,我轻声慢步地走下楼,害怕惊醒房间的爸妈。院子里停着那辆小摩托车,我打开大门,缓慢地推了出去。 寒气冷的我打哆嗦,每个细胞都被吹醒,意识却是一片迷糊,只闻得街道上溢满的硫磺味,时不时还传来鞭炮声响。每年每户都要在大年初一放鞭炮,迎接新的一年,可是他怎么就来了这里呢?难道他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独自一人开着车;当我躺在被窝的时候,他都没有休息。那么冷的天,路途那么遥远,还是在新春佳节的深夜里,他却用了一夜的时间来了这里!如果,如果他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我不敢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的愧疚,我的悔意早已布满整个胸腔,鼻头有些发酸,眼睛渐渐的弥漫出了雾气,可是早晨的天气冷的刺骨,风刮在脸上像一种凌迟之刑,我不敢哭,不敢模糊了视线,我要完好无损地、尽快地赶到他身边。 天际渐渐地露出了微光,晨曦中薄雾笼罩着屋舍,每家每户门上都贴着对联,门口堆积着燃尽的烟筒炮竹。因为是新年,没有人出摊卖早点、做生意。 我放慢了速度,看见以前那家小宾馆的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车,那辆车很高,我不确定是不是他,他平时开的车也不是这样的,但车牌是s市的。我停了下来,把车锁到自行车道,一步一步朝这辆车走去。 驾驶席的位置上正躺着一个人,那个不能再熟悉的人,他双目紧闭,眉峰紧锁,仿佛有无数解不开的心事。 我控制住情绪,敲了敲车窗,他立刻睁开眼睛,看见是我,迷惘了下,才打开车门。此时我才发现他眼底浮现的红血丝,眼角也是乌黑疲惫,只是一夜下巴竟生出浅浅的胡茬,整个人憔悴了一圈。 酸楚瞬息淹没我的呼吸。我想抱抱他,想对他说一声对不起,刚伸出手臂,他却率先抱住了我,用尽全身的力量紧紧地搂住我,我几乎承受不住,要向后倾倒,可是他却将头埋在我的肩窝,脸颊不断磨蹭我的脖子,近乎是恳求的低喃:“易安,不要,不要总是这样说离开,说结束,你知道我不想失去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除了婚姻,只要我有,我都愿意给你。” 泪水在他怀里泛滥,可是我不想哭,我从来都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泪,但是心中积压的情绪已经太多太深,我已经克制不住。 他抬起手,要擦掉我的眼泪,我却推开他,泪眼朦胧地扬起头:“我们早晚有一天会被发现的,你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心,可是我承受不起,你不知道我每天是怎么过来的,尤其是遇见你的太太,你的孩子,那种罪孽我这一辈子都偿还不起。” 他怔怔地,视线僵在我脸上,好想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沉默良久,才无力道:“是吗?我也很愧疚。可是,我还是不想失去你。” “你——” 我不知今天怎么和他说不明白,他一向清醒果断,眼神也是锐利的,也许他现在太累了。抓过他的胳膊,想把他扶上车休息,可是他再次抱住我,将我勒在怀中:“你跟我一起走。” 我贴在他的胸膛哽咽:“林章,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我在破坏你的家庭!没有人会原谅我,我会不得好死,我会下地狱的。” 他蓦然一震,再次搂紧我:“我陪你一起下。” 冬日的太阳已经升起,薄雾在明晃的日光下逐渐散去,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经过我们时都用一种 分卷阅读89 奇怪的目光打量我们,毕竟是小城市,没有人会像我们这么大胆在大街上抱在一起,更何况是新年的大清早。 我不敢让他立刻回去,他一夜没睡,必须要好好休息。 带他到这家小宾馆,把他安顿好,看着他躺下,打算拿块毛巾给他擦擦脸,刚起身,他却抓住我的手,恳求的目光再次重现:“不要走,陪着我。” 我俯下身,“我拿毛巾给你擦擦身体。” 他摇摇头,“陪我躺一会儿。” 我只好脱掉外套,安静地躺在他身边,他搂着我,没一会儿就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等他睡着,我静静地端视他,他是真的40了啊!虽然鼻梁英挺,皮肤细腻,但眼角的还是有微微的细纹,重要的是,他还是别人的丈夫,可我还是喜欢他。忍不住抚摸他的眉眼,一寸一寸都是我眷恋的模样,眼睛是爱情流入心灵的进口;嘴唇是爱情激荡心灵的良药;而他的心,是我最想占据的。可是他永远不可能属于我。 到底为什么要我爱上了别人的丈夫呢?我不止一次问过上天,为什么让我们相遇?又让我爱上他?世间有那么多对的人,偏偏是他。 这样的人,就算我不要尊严地陪着他,可是,每当我更爱他一分,道德的枷锁就又勒紧一分,而贪婪更增加一层。最重要的,我不能问他要未来,也等不到他的未来。 躺在他怀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起身翻出手机,准备给我妈发条短信解释一下我在哪里,可是这大过年的,又是大清早出门,根本想不出适合的理由。我绞尽脑汁,最终只得实说:有一个朋友过来,我接应后下午回来。 发完短信我就把手机调了静音,再次贴近身边的人,听着他的呼吸声,搂着他,渐渐地我也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团灼热的体温靠近我,指尖在我胸前游走,密密麻麻的吻落在我的肩胛、后背,我止不住酥痒,回过头,对上他幽深的双眸,那里面欲.火深深,来不及思考,他重重地压住了我的唇……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可是我不想拒绝,身体异常振奋,可每一次颤抖都隐隐作痛。我不知该怎么办,我真的会下地狱吧! 等我们再次醒来,已经到了中午,彼此洗漱后,立即下楼找吃的,但是今天的日子特殊,附近的餐厅根本不营业,只得将车开到市中心,找了一家较大的酒店点了午餐。 室外阳光正好,我们吃过午饭,漫步在酒店的小花园,谁都没有提出回去,更没有人翻看手机,不知是在逃避别人,还是在逃避自己。 太阳晒的人暖洋洋的,脚下又是鹅卵石道路,我走了一会儿就懒得动了,指着转角的小长椅:“我们坐一会吧!” 他点点头。 比起街道上的喧闹,此地一片寂静。我们坐在小长椅上,彼此都有很多思绪积压在胸口,千言万语,如鲠在喉,谁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而他漠然目视前方萧索的树木,深冬的枝头连一片树叶也没有,两边低矮的灌木被修剪的齐整如一,实在没有可观的景致。 比起他的沉静,我实在有些焦虑,今天不是寻常的日子,难道他真的不着急回去吗? 他的身份应该有很多事要做吧!无论是政府官员还是客户关系都需要拜访,再加上他唯一的上级顾董事长,还有他的家人,他怎么能沉静坐在这里呢! 我一直注视着他,终于,他感觉到我,转过来头对上我的视线,仍旧没有说话。他的眼底是好深地虚无,他太复杂了,我根本读不懂他的心事。 我们就这样默默相望,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易安,你会不会很看不起我?” “什么?”我愣愣地,完全不知他何出此言。 他的目光再次飘向前方,“当初结婚时在创业初期,整个人只有疲惫与隐忍,根本没有思考何为婚姻,更不知道夫妻之间共鸣与理念的重要性。” 我垂着眸,安静聆听,没有插话。 “午夜梦回,我也曾问过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可是看到眼前的责任,我就清楚现实已经容不得我的放纵,最终所有的想法又沉寂下去。可是看到你……”他兀自笑了下,好似自嘲:“其实当初把你招进来,我也没想过要怎么样,只是想让你在我身边,每天都能看见你。但是我都忘了,我喜欢的人自然也会有其他人喜欢。看到你和姓严的那小子在一起时,我才明白,原来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可是我明明有家室,却还不知足,想要留住你,结果伤了你,也伤害了自己的家人。”顿了顿:“我觉得我都已经失去了为人的资格,每天披着人皮,外人都以为我光明磊落,可是我的心里阴险黑暗,自私自利,肮脏丑陋……” “不!不是的!”我很震惊,打断他,“你很好,真的,在我心里你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有才能有才华;并且内心柔软,有同情心,有原则。很多人处在你这个位置,结果就迷失在那个浮华混乱的大漩涡,而你却能一直坚持自我,保持澄净的内心。” 他的目光似乎有些驼了,侧过脸:“你 分卷阅读90 还觉得我干净吗?” “难道不是吗?” “你不是说我因为压力大,想找情人吗?” 空气中忽然凝结出淡淡的冷凝。我低眸,默然不语。 过了一会儿,他淡淡地笑出声:“处在泥泞中最不能要求的就是干净,甚至不能要求理解。毕竟脏就是脏,在这个只注重结果的社会,没有人刨开细节理解你。” 气氛再次陷入沉寂。静默中,我已经有了隐隐的判断,这个清高自负的林总,也有阴郁自惭的一面。 我问:“你是不是很孤寂?” 他缄默。 “你太太理解你的心里的苦楚吗?” “苦楚不是用来理解的。” 我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这种人拥有了世人都在孜孜追求的,不谈幸福快乐,但应该是自信的。因为到了这个时候,钱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概念,他们对那串数字已经习以为常,只有当不一样的惊喜到来时,才会产生一丝愉快。 可惜富有不等于快乐,快乐不等于自信。他们遇到挫败时,内心也会如孩子一样脆弱,只是不像孩子一样表露出来,大多时候为了表面的坚韧都会自行消化,久而久之,内心就会积压更多的悲苦、孤寂;哪怕书籍能让一个人灵魂丰富,精神饱满,可是内心仍是孤独的,因为没有人懂他,没有人与他深度的交流,所有的心绪与思想只能独自悲饮。 我静默在长椅上,目光远眺,小花坛里不死的秋草是连绵不绝的枯黄,濒临干涸的人工池塘有几片枯败的残叶。冬日的衰败是春日的重生。 侧眸凝视着林章,用一种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的语气对他道:“人生不易,不止你,还有很多人都过艰辛且压抑,并且他们还没有你所拥有的一切。可能像您这样高层的人在满足果腹之需后,会追求同等的精神世界,而那些在劳动底层为生活苦苦挣扎的人,他们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活下去,活的像样一点,他们只是要求简简单单地活着,谁敢说他们没有苦楚?不会寂寥?这个世界就是一个苦难场,没有谁过的很容易,我们必须要在艰难的道路中学会调节心境。” 我指着池塘的枯叶,微风中,那几片残叶在水中微微摆动。“留得枯荷听雨声正是一种通透的心境。有人在没有花草的路上感叹苍凉,有人在没有花草的路上欣赏荒芜。我们应该打开这双美的眼睛,在荒芜中找寻美景,在残败中发现美好。这样,人生的风景才更加曼妙,内心才不会困于苦寂。” 有一种上哲学课的味道,明明他才是满腹智慧的。一直以来都希望分担他的压力,缓解他的苦闷,所以今日才无意又刻意展示了一番言论。有点为自己感到羞愧。稍稍扬眉,他正注目着我,脸上挂着一抹浅淡的微笑。迎着日光,突然发现他的睫毛好长……奇怪!这个时候怎么还有心情看他的长像?男人的相貌可没有脑中的智慧值钱,有内涵的东西往往不会浮于表面。 “易安……”他将指尖插入我的发丝,柔柔抚摸,“你愿意劝慰我,我很欣悦,但我要的不止这些。我不是想要找什么情人,更没有把你当成所谓情人或者情妇这类身份,只是想要你,喜欢你。我想要你十分的爱,如果得不到,你能给我三分我也是欢喜的。 但是……现在,我的要求越来越少,哪怕有一天你有了自己爱的人,我会放手让你选择自己的快乐,不过那肯定不是我心甘情愿的。在我心里,你的第一次明明给了我,你应该只属于我一下人,应该只爱我一个人。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我以为我能掌控一切,可是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才发现感情是最难以掌握的。我甚至无法掌控自己。” 冬日里,一切似乎都在沉睡,听不见草木絮语,也听不见风声鸟鸣。长久的寂静。我依在他怀中,身体镇静,心里却在颠簸摇动。虽然他没有说过‘我爱你’,但是我已经明白了他对我的感情,也许不会很长久,但一定是真实的。成年人的爱情功利又实际,遂真实情感显得难得。 但是我害怕,我已经猜到了这条路最终点,灾难大于快乐,悬崖大于平地,我不怕死,只是害怕父母知道,害怕让他们失望,痛心。 时间一点点流逝,我们必须都得回各自的家了吧!蜿蜒的小道在来的时候觉得好长,现在我却觉得这条路好短。两人沉默着,我知道他想要我的回答,我也想告诉他我真实的答案,可是我更清楚我内心的答案。 倏然停下来,主动抱住他,“林章,你是一个值得深爱的人。” “易安,你不明白吗?”他对上我眼睛:“我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我,我要的,仅仅是我爱的人爱我。” ☆、第 37 章 他将我送回去的时候,将近下午四点。一路上我推着摩托车走的非常缓慢,仿佛已经看到了我父母坐在客厅等待我的场面。从小到大我的家教不算太严厉,他们向来是以道理来引导我、教育我,但所有的道理却透露出恪遵的严格。 而我静音了一天的手机,也收到了好多条消息,大多都是同事 分卷阅读91 、同学发来的新春祝福,还有沈默清打来的一个电话,不过我没有接到。 我妈也回了一条短信,那是大清早了,只有四个字:早点回来!越平静的语气,越代表事情的严重。他们肯定是猜出了我的欺骗,从小到大他们都教育我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可是现在我已经越来越虚伪,撒谎,和有妇之夫纠缠不清,一步步把自己推进泥潭。 已经到了家门口,脚底是燃尽的炮竹纸屑,踩在上面没有一丝声响。搭在门把手,有种暴风雨,泥石流,纷纷淹沉自己的感觉。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开大门。客厅里,我妈正在扫地,我爸也在收拾桌面,大约是亲友刚走吧!缓步走到他们身边,轻声道:“我回来了。”顿了顿,又解释:“今天有一个朋友过来看我,所以出去了。” “你朋友走了吗?”倒是我爸先开口。 我不安地点点头,“走了。” “什么朋友大年初一来看你?男朋友?”我妈面无表情地质问。 我滞待在客厅中央,默不作声。因为再狡辩毫无意义,事实太过明显,解释反而欲盖弥彰。 “不说话就代表默认吧!” “什么样的人大年初一的清早来看你?却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不肯来我们家拜访几分钟?”老爸克制住的沸腾。 我依旧缄默。 忽然站起身,手指如剑,指向我眉心:“这么没有教养的人,亏你还肯跟出去!你到底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还有你抽屉的首饰,别告诉我你买得起!毕业这两年你到底在外面干什么!我真是自责,怎么教育出你这样的女儿!” 暴风雨在狠狠抽掴我的脸,抽的眼泪在脸上放肆倾泄。爸爸的语言一字一字划开我羞耻的血肉,他们什么都猜到了。那个人有家庭,有孩子,他还大了我15岁,他不是没有教养,他能与清洁大叔是好朋友,没有一丝的优越感,可正是因为他的身份,他才不能来这里。 “今天吴校长和他的儿子来我们家了。”我妈开口:“意思很明显,想与我们家结亲。那孩子是我以前的学生,估计是那天我们一起在街上闲聊,他注意到了你。” 我默立在客厅中厅,像一个溺水的人在水里扑腾着,却发不出求救的声音。谁也救不了我。 “今天这个事情,你必须要有打算,我们没有回绝,也仔细考虑过,他跟你很适合。离的近,又知根知底,人品家世也都般配,再加上相貌也不错……” “妈!”我必须打断!脸上的泪水比心思还沉重,抽了一张纸巾擦掉,无比坚定地对他们讲:“爸,妈,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但是我恐怕做不到。我从来没有忘记你们的教导,也一定不会和人品低劣的人在一起。给我一点时间,一年!如果我与那个人不可能,这一年内我一定回到老家,好好找份工作,找一个结婚对象,过完这一生。” “那个人是什么人?结婚了还是没结婚?” “离……离婚了。” “今年多大?” 我要腐烂了。死了两秒:“妈,别问了好吗?我保证,一定不会做出出格的事。这一年没结果,一定回老家。” 他们静默着,也许是在沉思,也许是在消化反抗,也许是在放空怒气。扫帚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簸箕庄重的像是奔赴刑场,而里面的瓜皮果壳才是真正结束生命。 过了许久,我妈才携起声音:“我们不是在逼你,只是担心你受到伤害。希望你在面临选择的时候能少走一些弯路。”又叹了口气:“你自己决定吧!但是吴斌说过两天会来看看你,你自己要想好,保持礼数不要伤了情面,毕竟大家都认识,关系闹僵了脸上都不好看。” 头重脚轻地点头。他们时刻在教育我做人的道理,可是我的所作所为却难以启齿。 而林章,这两天也陆陆续续给我发了几条消息,大多都是问:有没有想我?或者是:在干嘛?是否方便接电话? 我通常不回,只是呆呆地看着短信,眼泪落在屏幕上也后知后觉。好像是他在等着我的救济,我在恳求上天的救赎。良心的谴责和情感的挣扎都烙在我们心里,伤口还没有褪色,我们还要增加新的烙伤吗? 我真的很看不起自己,怎么就下不了狠心,他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我能放弃一个人最基本的素养? 春节前似乎都没下雪,一直晴朗的天气这几天忽然开始降温,阴阴沉沉一两天,到了中午竟然飘起雪来。 我站廊沿下欣赏这纯净的雪花,虽不是鹅毛大雪,也纷纷扬扬飘落的满地洁白。 大门被推开了,跨进了一个高高瘦瘦,戴着眼镜的男子,手里还提着一些礼品。 “你找谁?”我疑惑地迎上去,觉得他有些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 “你不记得我啦?我是你妈妈的学生,年前我们在街上见过的。” 我突然想起我妈前几天交待的话,他应该就是吴校长的儿子吧?顿时止住脚,有些尴尬,还好我妈听到声音,也从客厅走了回来:“ 分卷阅读92 呀!吴斌来了,快进来坐,外面下着雪呢!” 他朝我笑了笑,跟着一同走进客厅。我妈跟他聊了几句就示意我好好招待客人,她要做饭。偏偏今天我爸也出门办事了,他要我保证礼节又态度温婉地表明本意,其实还是想让我妥协,老妈也在我耳边多方暗示,她的学生绝对是品学兼优,德才兼备,应该试着相处相处。 我相信老妈的眼光,如今看来也确实如此。与一个合适但不爱的人共度一生,也不算太坏,如果有衣食无虞的殷实,再添个聪明伶俐的孩子,这一生,非常漂亮地完成了人生终义。可是,午夜梦回,真的不会有遗憾吗? 日久生情,确实会生情。可是生的究竟是爱情,还是亲情?是圆满,还是习惯? 电视里还在播放着前天的春晚节目,重复了八百遍,我还是没记住,僵坐在沙发上,只觉得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是一种好奇,探究的目光。 他才见过我几次,好奇什么呢? “你似乎不太爱说话?”他忽尔问道。 我抬眸看了他一眼,点头,在心里对他说:是的是的,我很内向,不好相处。 “你沉静的时候很吸引人。” 这……我呆板地笑了笑。他这话已经太过明显,只是我该如何温婉地说明心意呢? “你平时会看什么书?”他再次扬声。 我摇摇头:“我不看书。” 他忽然间就笑了,阳光映射在他脸上,笑容倒是坦荡,对我来说却诡异。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大脑仍高速动转,思虑要如何开口,手机铃声却在这时响起,竟然是沈默清,第一次如此感谢他的来电。弹起身,对旁边的人微笑说声“抱歉”,立即逃脱客厅。 外面的雪花越来越小了,零零细细,无声飘扬,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滑了接听,电话那端一声:“易小姐新年好啊!给你打电话都不回我。” 自从跟沈默清吃了一顿饭,了解了一点他的故事,也就没那么讨厌他了。看来饭局这个发明是很有道理的,萍水相逢的人能在饭桌上拉近距离;能让个商业人士谈定合同,相互合作;能判断了解到一个人,结识志同道合的好友;更有机缘者让两位单身男女彼此相识结合。 而我稍稍了解到他一点,对他的态度自然也就没那么恶劣了,连声音都带了缕柔和:“不好意思沈总,这几天有点忙,都忘了祝你新年快乐!” “忙什么呢?” 忙什么?我瞥了一眼客厅,冷气掺着火气:“忙相亲!” “相亲?”惊异的嗓音刺破我的耳膜,“放着大好的我在这里,你还相亲!?” ……我朝白茫茫的天空翻了个白眼,虽然天空看不懂我的白眼。 “不行!不行!这两天我得去趟你家,让你爸妈看看还有谁比我更优秀,竟然让你相亲!” 我笑:“你脸皮怎么还这么厚啊?” 他依然沉浸在自娱自乐世界里,“你家地址是哪里啊?” “不要胡闹,我忙着呢!” “忙相亲吗?”他顿了下,又问:“你跟林章分了?” 头顶落下一片冰凉的雪花,有丝丝凉意渗入额尖。不知该如何回答,连自己都搞不清楚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他应该也会想我的吧?他以前很少与我联系,即使是下班来我这里也是突然袭击,搞得我好像背着他藏了男人似得,可是这两天却陆续给我发了好几条消息,还有未接。 许是气氛有些悲戚,沈默清故意放松语气:“分了好,早盼着这天呢!他就不是个好人!无非是看你这气质脱俗的图个新奇,男人都这副得性,你别太在意,天下好男人多的是,比如我,就是现今社会深情专一第一美男!” 我扑哧一声就笑了,正巧我妈从厨房端了一盘菜出来,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太了解她了,她的眼神是表达:把客人一个人留在客厅,你跑出来打这么久的电话! 我吐了吐舌,对还在喋喋不休的沈默清道:“好了,不跟别贫了,我有事了。” “那你不能再相亲了啊!我一直等着你呢!” “别!这大冬天的,你桃花都开不败,我就不在你面前献媚了。” “为了你我愿意放弃整片桃林。” “你这话对很多人都说过吧?” “就只有你一个人。” “呸!” “我说的这一句是真的。我想好好认识你。”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妈再次从客厅出来,我掐着嗓音:“好好好,我相信你。但是现在我有朋友在这里,下次……” 他打断:“相亲的朋友?” “好了!真的有事了。拜拜!”再他啰嗦下去真是没完没了。挂完电话,马上走回客厅,再次给吴斌道歉。 他好修养地微笑:“没关系。” 再我妈端最后一盘菜的间隙,他忽然侧首,温和的笑意从脸上流淌出来:“我了解你的心思了,你不必拘谨,就把我当个普通朋友吧!” 我 分卷阅读93 愣了两秒,看不懂他的聪明。就出门打个电话而已,他就明白我的心思了?难道他还能听见? 虽然这顿饭有我妈帮我救场,我仍然食之无味。送走了他,我妈就开始数落我态度不好,冰冷冷的跟人家一句话也不说。 我能说什么?难道跟他谈情说爱吗! 虽然我敢对吴斌态度冰冷,但对我妈决不能如此,对她谄媚地眨眨眼,乖巧地收拾碗筷,主动帮忙洗碗。不想动脑子的时候就动手,总有一种方法逃脱训教之言。 打开水流,回想吴斌的最后那句话,他一定是看透我的态度了吧!也许是我的刻意冰冷,也是我的故意僵硬。 没办法,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撮合模式。我所认为的感情,是那种隐忍,紧张,欣喜,羞涩,方寸紊乱,眼神都掩饰不住的告白;真情流露时书写都来不及表达的情感。 但是当下的相亲模式,纯属就是素不相识的人被赤.裸裸地摆到台面上,完全没有感情可言,展示出各项条件,以现实的标准衡量两人未来的发展。理想,爱好,价值观,先不考虑,也不重要,车,房,年薪多少,这才是重点。反正感情可以培养。 每个人都隐藏未知的缺陷,呈现眼前的优势;没有含蓄朦胧的深思,只有公平对等的考量。 可是又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解决当下单身男女最好的方式。毕竟,人越成熟,思想就越复杂,内心也越封闭,经历了现实社会的洗礼,很难再回到年少时,纯真爱恋一个人的感觉了。 如果幸运的话,也许能遇到兴致相投的人,美妙地共度一生。可是这样的缘份又能有多少呢! 也许我和吴斌是缘份的,也有相同的爱好,可是问题是我有喜欢的人。那个人?那个人……人家明确地给了我答案,恐怕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等到吧!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放不下他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他是我第一个爱的人,而我又从来没有接触过他这样的人。他拥有商人的智慧,又有文人的气息;赚取财富,却不执于财富;身处高位,却又孤立寂寥。每次在公司看见他,身后偶尔会有萧助理,但大多都是孤零零一个人。总有一种古今智者多寂寞的心疼。也许正是他这种清清澹澹的寂寥吸引了我,想了解他,想读懂他,想让他在我的陪伴下不再孤寂。可是人都是不知足的,了解了就想拥有,拥有了就想长久。其实拥有过就很美好,为什么要苦苦执于结果呢! ☆、第 38 章 窗外的雪花不知何时已经停止,我静静伫立在厨房门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手机在羽绒服口袋响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掏出来,是林章的来电,这两天他发了七八条消息,我才回了两条,没想到他还会有耐心。 我迟疑片刻,还是接起。 “这几天你很忙?”不逊的语气。 “是有点事。” “在干嘛?” “相亲。”我不假思索,冲口而出。 那边突然寂静,我一时也愣住了。随后,两人都开始沉默,耿耿的沉默,绵延的沉默。这种沉默是心里塞满小石头的沉默;是刺在指尖疼痛难忍的沉默;是欲恨欲责又束手无策的沉默。 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握着手机,暗生懊悔。就怪沈默清,中午给他开了一通玩笑,结果导致我说话也欠了思虑。 “易安……”他一声呼唤,声音好像垮了,耸立的肩膀好似也矮了下去。“我知道我不能再逼迫你,可是我们之间……” 我微微抬头,仰望漫天的洁白。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明显能感觉他的紧张与无助。 “你是……决定了吗?” 轻轻呼了一口气,眼泪也呼之欲出:“林章,对不起,我不是逼你。我不希望你这样。” “不要相亲,不要同意好吗?” “我拒绝了。” “拒绝了?”他仿佛从无力中醒来,又重复一遍:“拒绝了啊!” “什么时候回来上班?我去接你吧!” 我大惊:“不要!” “那我等你回来……” 挂完电话,他的话语仍旋绕在我耳边,语气中再也没有以前的强势的冰冷,现在的他是一种淡淡的担忧和小心,是一种示弱,讨好的形态。对我来说,他有很大的改观。 男人大多是理性的。愈成功的男人,愈加理智。他们可能也会一见钟情,但那只是对女性的外表或谈吐产生的好感,没有谁会一夜之间爱谁入骨。只有在慢慢相处中,他发现这个女孩/女人一直关心他,爱他,懂得他需求什么,喜欢什么,憎恶什么;两个人有爱好可共享,有话题可闲聊,于是情感也就慢慢转变了。 虽然这种转变还达不到拿自己的骨肉家庭,去换一个有灵性的女子,但是你若离开,他必定是撕心的痛。 我不知我们会走到哪一步,未来长远,谁都难以预测,可是我们却是没有未来的人。 还有三天假期就要结束了,难道离职就此搁浅 分卷阅读94 ? 这几天夜晚,每当安静下来世界里只有他,满脑子都是他神情疲惫,推开车门抱住我的那一刹那,从那一刻起我就开始动摇,可是我又不敢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这里瘴气环绕,迷雾重重,只有恐惧和担忧,可是他要陪着,要跟我一起下地狱,他不应该这样,不应该挽留,不应该来这里,我们就此结束对谁好,再堕落下去,撇开我是否会受伤,他一定会受影响,他的家庭,他的形象,他苦苦经营的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变化,甚至会毁掉。难道他就不在意吗?难道我们真的要饮鸩止渴吗? 爱情究竟算什么呢?让我们一步步走错,宁愿深入罪恶,还不肯放下? 突然间发现我的人生全是问号,找不到句号。 我仍然深深地矛盾着,然而没想到的是,正月初六里,我又接到了一个炸.弹! 我正在街上跟同学闲逛,我妈突然打电话让我回家,口气相当严肃,我满心惊疑,边快步边思考,又发生了什么?或者他们知道了什么? 焦虑地赶到家,门口很竟然停了一辆耀眼的保时捷,还是白色的,估计是跑了长途,车底积淤了不少细密的尘土。 看到这车,不安立即转为放松,这与林章肯定无关! 慢悠悠地跨进家门,客厅里坐了三个人,一个我爸,一个……沈默清,还有一个?是他朋友吧! 我懵懵地窒塞在门口,怎么都想不到沈默清会来这里,他来这里做什么?我的世界已经够乱的了,为什么又给我添上一笔?我爸妈会不会怀疑我究竟在外面干什么! “还不过来招呼你的朋友!”我爸叫醒我的呆滞。 我一步步挪进屋内,沈默清朝我笑的满脸涟漪,不是皱纹的涟漪,是烂漫的涟漪。有一副好皮相,走到哪都不吃亏。但是此时,我却想把他大骂一通,扫地出门!可这大正月里,干这种事情实在有失风度,只得干巴巴笑问:“沈总,你怎么来了?” “什么沈总,工作之外就不要这样叫我了!” 我干呵呵两声,碰上我爸严厉又略带质问的眼神,顿时低下头,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趁他们闲聊之际,偷偷溜进厨房帮助我妈。跨进门,我妈也是拉长一张脸:“解释解释吧!” 我两手一摊,极其无辜地瞪大眼睛:“我真不知道啊!哪里想到这个人会过来。” “这个人是你的追求者?” “只要是个女的他都喜欢。” “那送你首饰的那个呢?肯定不是这个人吧!” 她一提到这个我就只能沉默,低着头,把青菜从水盆里捞出来。 “你喜欢的那个人究竟什么样?个个都来我们家找你,他到了家门口却不肯进来……” “妈!”我不自在地打断:“不提这个行吗?” 她动了动唇,本想再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复杂地瞧了我一会儿,没有再为难。 比起初三的饭局,今日这个午饭倒真让我大开眼界,万万没想到,沈默清竟然能与我爸聊的十分投机,而话题是商业社会下国家这十年来的发展。 我爸虽然是教师,但是一直关注政治时事我是知道的,可沈默清是什么人?我一直把他当成一个稍有能力,却纨绔又花心的富二代,没想到他还能侃侃讲述国家大力扶持的项目,真令我刮目相看。 在厨房的时候我就想,他能跟我爸谈什么?难道是谈历史政治,物理难题吗?那可真是太搞笑了! 眼前这一幕倒真是出乎意料!我爸频频点头称赞,而他,我瞄了他一眼,正好撞进他的眼睛里,他笑意正浓,刻意瞥向我,眼眸好像植了漫山桃花,无限柔情只为我一人盛放。 我呸!他不做演员真是可惜了。 夹了一块莲藕,在嘴里咬的咔嚓咔嚓特别清脆,内心着实郁闷,等他一走,我父母必定严加盘问我。我已经看见了他们似惊似疑,若有所悟的眼睛。 吃过午饭,几个人很怪异的,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了我和沈默清。我妈要洗碗,我爸要午休,平时也没见他这样?而沈的朋友,也要休息,说等下开车。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大家陆续散尽,我保持的微笑终于松懈下来,对上他漫不经心的笑颜,只想掀开他的笑脸,撕下他的面具!我就搞不懂了,他究竟想从我身上捞到什么信息! “别一副这样的表情,我就是来看看你!”他似笑非笑。 我也不跟他拐弯抹角:“你能查到我的地址,就证明我们公司有你的人,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浪费在我这个没有价值的人身上!” “你怎么知道你没有价值?” 我坐下来,摇摇头,“我这一生都不会背叛林章。” 他也坐到沙发上,端起茶几上的半盏茶,缓慢地啜了一口,“这就是你的价值,你专一,忠心,固执,谁又能肯定你这些特点不会转移呢!” “那不一样,因为是他,我才会如此。” “普天这下这种的人多的去了,只 分卷阅读95 是你恰巧遇到的是他,有什么不一样!” 我默默垂眸,无言以对。他说的对,比林章年轻富有,英俊优秀,甚至我眼前就算一个,为什么我都不能动心,而偏偏是他?人的执念究竟能有多深,有多久,要到什么程度才肯放下呢!还是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跟他在一起快乐吗?”沈默清靠在沙发上,架着脚,目光紧追着我。 快乐?我茫然,快乐是有的,但是更多时候我体会到的是想念一个人到窒息的感觉,自从跟他在一起,这种感觉就时刻伴随着我,没人倾述,不能哭喊,更不敢抱怨,因为这都是自己的选择。 “你应该知道,男人对你表现出占有欲,为你付出金钱的不一定就是爱,一个爱你的人一定会想着娶你,满足你的心愿。可是林章这种人显然不会娶你,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他找了一个‘值得敬重’的合伙人,还收了人家的妹妹,注定他这辈子都要在一个能力不如自己,又承担所有光环的人面前低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只能说他活该!只可惜苦了你,在他孤寂苦闷,身心乏味的时候做了垫脚石。” 他停顿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可能是看我足够平静,继续直言:“所以听我一句劝,你要是想要他的钱,就赶紧捞一比走人,你要是总幻想单纯的喜欢他,他有一天会感动,我劝你别傻了,情人永远是情人。作为一个男人的心理,尤其是有资本的男人,我可以很不厚道的告诉你,自己最终要娶什么样的人,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要么挚爱,要么有价值,当然家世学历,相貌品行这些都算是价值,条件对等的好找,但是挚爱,你觉得你能算得上林章的挚爱吗?爱到为你抛弃一切离婚的程度?” 听到这里,我本该是愀然悲恸的,可是我却笑了,实是有太多人劝过我,从最初的萧助理,到后来的严冬钦,再到林章亲口告诉我,我听了太多遍,也越来越清明。没想到现在沈默清也会劝我,我一向记得他说话没正形的。 “你大老远到这里,不会是来特意劝告我的吧?” 他摆摆手,“放心,你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正好来你们市里办点事,顺便过看看你,毕竟你现在跟我母亲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路。” “你母亲?”我愕然。 “你不知道吧?” 他朝我挑挑眼,“其实我是私生子,我妈妈当年也是小三。不,确切地说她一直是第三者,到死都没有扶正。” 我觉得此刻我有点傻,嘴巴半张,四肢僵坐,震惊错愕,不可思议……各种表情都挤在脸上,五官钝钝地梗塞。脑袋虽然快速运作,嘴里却跑不出一个字!沈默清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还有多少秘密? 他仍旧清朗地笑着:“你看看吧!这就是第三者的命运,哪怕给人家生了一个儿子,都得不到想要的,结果郁郁而终。” “那……”我不知该说什么好,神色复杂地试问:“我像你妈?” “滚一边去!” 我们俩瞬间都笑了。 那一刻,与他之间有了一种:一笑泯恩仇的感觉。之后的话题也越来越轻松,他没有再提及林章,我也不会追询他母亲的故事。 也许这就是当初他对我好奇,又厌恶的原因吧!虽然他说话的语气很轻松,但隐隐可以感觉得到,他是厌恶第三者的,也厌恶自己的身份。毕竟大江建业的创始人沈江涛从没有传出有两个儿子,只有他和正牌太太所生育的一双儿女。不知发生什么了,在大江将被低价并购时,沈默清突然以董事的身份扭转乾坤,令大江转危为安,顺势夺走所有权力,也成了真正的继承人。 那些黑暗的日子里,没有人知道他熬过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夺权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还要在短时间内将苟延残喘的企业起死回生。 沈默清今年才29岁,能力已经可见一斑,假以时日林章还是他的对手吗? 莫名其妙地担心,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又不是他什么人,操心这个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面对我爸冷峻的眼神,自从初一过后,他对我再也没有好脸色过。 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他们肯定有话要对我说。 ☆、第 39 章 我妈提前做好了午饭,我的行李也收拾完毕放在客厅,只是我的父亲大人,像一个钦差大臣一样,风仪严峻地端坐在沙发上。 我屏声敛息地端放菜肴,就连我的手机在他们面前也是调成静音,生怕一不小心惊醒什么。而此时我的手机在口袋滋滋颤动,身体也滋滋冒着烟,可我只能老老实实举着碗,吃饭! 毕竟是最后一天,我打算再孝敬一回,收拾碗筷准备去洗碗,我妈却伸手拦下我:“我来,我来。”她的语句温柔,表情祥和,又轻唤一声:“安安啊!” “啊?”我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实在是惶恐,这又发生了什么? “前天来的那个小伙子是不是喜欢你?也没有你说的那么讨厌啊!” 分卷阅读96 “是吗……” “并且和你爸聊天中感觉他还挺不错,看你的眼神也挺真诚的,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你也可以好好考虑。”说罢,还语重心长地向我点点头。点一下砸中我的哭,再点一下砸中我的笑。 我真的苦笑不得,明明前几天还看好吴斌的。 “妈,你别瞎想了,人家就是拿我当朋友,他可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我高攀不起。” “这样啊?”我妈有些失望,收了目光,“怪不得呢!好几个邻居都说他开的那辆车一两百万呢!年纪轻轻的都是老板了。” “是啊!人家要找也是找门当户对的大小姐,怎么会看上我!”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一句冷硬责怪截断我的思绪,老爸的怒目戳在我脸上:“出去之后好好工作,不要妄想一些乱七八糟的!我们虽然并不富有,但是要有骨气,不要贪慕虚荣做丢人现眼的事。现在的社会只要努力,只要有实力,你想要的总有实现的一天,而不是去依靠他人,龙其是对你心怀不轨的人,明白吗?” “是是。”我迭迭点头,“我记下了。” 老爸果然还在为初一的事情耿怒。是啊!换作是谁都会怀疑,自己的女儿能有几个钱去买那么贵重的饰品,除了男人赠送。可是哪有人会平白无故地赠送给你,难道不付出点什么? 坐上火车,我的心仍沉重着,未可知的茫然与恐惧一直沉在心口,林章给我打了两个电话,两条消息,我始终没有回复,我知道他怕,可是我也怕,未来一片黑暗,我看不到希望。 我害怕程立雪的命运落在我头上,我害怕父母为我两鬓斑白,伤心失望,更怕我一头扎进万丈深渊,从此万劫不复。 手机在小桌板上再次闪烁,一曲《绿袖子》缭绕在喧嚣的车厢内。这首轻音乐还是在他车上无意中听见的,当时只觉曲调灵透,优柔绵长,于是悄悄记了下来,回去搜索才知道是一首英国民谣。 音乐婉转在耳,钻入心。那串数字已经窜到心里,脑中,永生铭记。是否,我也要像那位民间女子一样选择逃离?另他思郁难忘? 我思断肠,伊人无望。弃我远去,抑郁难当。 回首欢爱,四顾茫茫。我自相许,舍身何妨? 倘若爱不可能有对等,愿我是爱得更多的那人。 在最后一秒,我抓过手机,快速滑动接听:“喂?” 我听出我的声音在微微颤抖,而他,似乎没想到我会接听,哑了两秒才问:“你什么时候到呢?”末了,又加了句:“我去接你吧!”平平淡淡的语气,但我仍感觉到他有一种没有底气的无奈。 算了吧!如果我真的放不下,又何必折磨他又为难自己。温声答:“5点左右吧!” “好!” 挂掉电话,迷茫地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似乎如我这两年的过往,虽然我进公司两年了,可是跟他在一起只有9个月时间,那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放不下一份错误的爱? 是我至今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是我甘愿隐在泥泞中不肯抽身? 深度思考往往能另人清醒,可令人真正改观的却是突发变故。压垮树枝的永远是最后一片雪花,一丝悲戚的情绪只会影响到你,一片冰凉的雪花只能缓缓覆盖树枝,在此长期积压的的过程,你永远会保存赌徒心理,也许春日就要到来,冰雪将要消逝,直到最后一次事故猛然袭来,你才发现自己的内心连一片羽毛都承受不起。人总要那时才能豁然醒悟。 我现在就是一个流亡的赌徒,没有到最后一刻,我始终保存着侥幸心理。 结果我就按着他的消息,找到了2号出口,出了站,看见他伫立在车门边抽烟,身着一件藏蓝色立领呢外套,里面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他身量不是特别的高大,可能也就175cm左右,但衣着品味倒是不错,大概都是太太的功劳。当然最大的功劳是钱,风格品味哪样不是被金钱砸出来的,你去淮海路,去恒隆,营业员满脸堆笑地把你当佛爷供着。腰杆直了,气质也少不了。更何况他身后还有那辆大奔,周围来往的行人都侧目打量他,不知是打量那辆名贵的车,还是在看他。 而他的目光至始至终都落在我身上,那一种坦荡的暴露只让人觉得深情不渝。虚荣吗?我不知道,只有心酸。 我宁愿他是一个未婚,哪怕离了婚的普通男人,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们的工资能养起一个平凡的家。我从不怀疑他的能力,以他的经验,他的智慧,放弃了他的公司,在哪里都能找到很好的工作。 可是那怎么可能呢!这个公司是他十多年的心血,白手起家,饱经风霜,费了多少精力,吞了多少艰辛,更何况一个做过老板的人怎么会甘居人下? 为一个女人放弃事业,放弃家庭,如斯代价,如同君王放弃整个帝国,我究竟在瞎想什么? 这样的想法实在太可笑,太荒谬了! “想什么?”他已经停到了我身边,接过我的行李。 我回神,微笑:“没有。” 分卷阅读97 他打开后备箱放下行李,我仍犹豫着坐前面还是后面,毕竟这大白天的,这个城市我是没有熟悉的人,但他不一样,这辆车膜几乎透明,万一被什么人看见传到她太太耳朵里就很难解释了。 他却拉过我的手,为我打开了副驾车门,座位上竟然放了一束花,他拿出来递给我,大庭广众之下,亲了一下我的唇角:“送给你。” 感觉由唇角蔓延出一抹红晕,又潜移到脸上,脸颊也袅袅飘着烟,嫣红的烟。看不见,但肯定红透了。像是梦游一样,被他扶上车,人还飘飘着,可怀中的幽香把我拉下来,固定在座位上,这才垂头俯视怀中的鲜花,发现束花中间竟然还有一个手饰礼盒,我诧异地望向他,他侧首,温柔笑道:“新年礼物。” 我把花束放在腿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很自然的,一抹瑰丽的色彩滚出来,是一条红宝石项链。咬了咬唇,感谢的话实在说不出口,他知道我今年多大吗?他知道我工资多少吗?我适合戴这种珠光宝气的东西吗? 还有眼前的这束花,颜色虽然很清丽,花束却是由文心兰,白玫瑰,绿色洋桔梗,绿色乒乓菊和白色小雏菊包装组成,菊花不是都送给过世的人的吗? 今天这一幕幕实在太诡异了,一向低调冷漠的他竟然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实则是惊吓。尤其是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敢吻我,这实在不是他的作风。 诸此之类,不由地让我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林章,于是我侧身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好吧!还是那张冷然的侧脸,除了唇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绝对没有意外。 “怎么?我变化很大?”他笑问。 “额……没有……只是好奇,你怎么会送给我菊花?” 他将车开的很慢,略微掩笑:“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你的气质淡然沉静,不适合艳丽的红玫瑰。” 顿时有些窘迫,竟然是这么美丽的寓意……为了掩饰羞愧,又问:“那红宝石呢?你怎么喜欢送红宝石,玉器之类的?现在的人不是都送喜欢钻石吗?” “钻石虽然很闪耀,但是它的光芒太锐利,我认为还是细腻温润的玉饰更适合你。无论是玉还是红宝石,我都会选适合你的。当然,肯定是你喜欢的才最重要,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你能快乐。” “那红宝石就适合我吗?” 他目视前方,过了会儿反问:“红宝石像什么?” 我举高左右端详,摇头,“看不出来。” “心脏。你是我的心脏。” 我深深一怔。 怔到五脏六腑都惊动了。器官纷纷翘着首从梦中醒来,感受到自己生命的迹象又安心地沉寂下去。 安心吗?那分明是揪心痛心伤心寒心。他才是我的心脏。他不知道,这些心思我都承受过,他有因为我尝试这些滋味的时候吗? 做人心脏真的太苦了,随时会因为他的情绪、语言、表情牵绊。就好像是他手中的木偶,连疲倦的时候也只是微微挣扎,最终还是缓过来跟随他的手势,引子在他手中,他让我如何我就如何,我的思想动作只随他而动,除非有一天被他丢弃。 吃过饭,回到我住的地方,他就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我收拾行李物品,不言不语,静的像是一团空气。跟了他这么久,我最大的美德就是等待和沉默。沉默的像是一盆文竹。埋着头,把衣服一件件从行李箱里挂到衣柜里。 今日奔波了一天,到现在都已经9点了,实在是有些疲倦,想早早洗漱,躺下来休息。但他始终斜着身半倚在沙发抽烟,隔着那一层朦胧的烟雾,我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他不走,我也不好意思赶他走。 无奈,只好放任他坐在那里。拿起浴巾走进浴室,关上门的那一刹那,他突然走了进来,一把拉过我的手腕,将我拥入怀中。 浴巾掉落在地上,可我什么也没有做,任由他熟悉的气息包裹着我。犹豫了几秒,还是将双臂缠绕在他腰际,抱着他,贴紧他,静静地埋在他怀中,感受他的温度,他的心跳。不可否认,我还是那么依恋他,带着淡淡的烟草气息。 人与人之间的亲昵,我认为最美的是拥抱。因为只有这样心与心之间才能贴得更近。看不见彼此的表情也没关系,心跳会告诉你答案,力度与会告诉你情深。 过了好久,他的话语才喷洒在我的耳边:“跟我在一起。” 我在他怀中微微一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 他松开我,眼神从未有过的清澈,淌入我的眼睛,再扶住我的双肩,“以后都和我在一起,不谈离开,可以吗?” 缓缓苏醒过来,清澈很快又被心酸污染,流淌出来,汇成污浊的大河:“林章……我真的很想给你一份没有压力的爱,心安理得的跟你在一起,但事实不可能。我的羞耻心会拖垮自己,还会影响到你。你在生意场戴了那么多虚情假意的面具,仍然能赤诚地喜欢,我觉得很幸运。 有的时候我也想,我这样的身份,说好听点是情人,可是丢出去人家都 分卷阅读98 会笑,不过就是身心乏味的玩物、工具。我知道你不是,我相信你的真心,可是你找我这样的人,只会给你添上更多烦恼。我是真的很想改,可是我很难适应这个身份。不是逼迫你什么,只是觉得你应该有更好的选择,也许那样的选择会让你更快乐。” 他嚅动着唇,表情好像无力伸出去的手,慢慢又无力地松了下来,“对不起,我母亲可能接受不了我离婚,她身体不太好。” 我一愣,随即明白他误会了,连连解释:“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提这种问题了。” “不是。”他捧着我的脸,像捧着易碎的珍宝。“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太自私了,明明什么都给不了你,却还想让你一直陪着我。也许你不会相信,我不是舍不下眼前的富裕,我只是无法割舍自己的亲人,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们。对她们来说,我是她们的依靠。一个男人从一生下来就注定了他的责任,太多人对他寄予厚望,他早已经不能凭着内心去选择。” 他垂下头,“我知道……说再多其实都是开脱,诉苦,求你理解,甚至你可以理解为哄骗。我也不想说,这种无能的表现我不想让你看见,可是除了你,你能了解我的优点,理解我的缺陷,接受我好的或者坏的人性,想到有你在这里,我也就觉得不是那么孤独了。” ☆、第 40 章 我还是和他在一起了。 有人说,当一个有家室的人用柔情攻陷你,让你做他的情人的时候,你不能同意。 可是我同意了。 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而那个人也需要你的时候,你会发现,所有的劝告都是苍白的,心里那份渴望,那份感情,最终会战胜所有理智。 我忘了父亲的教导,也忘了母亲的期待。 我从没有想要一些浮华的饰品,以及全身的品牌,这些东西对我而言毫无意义。一个人若被这些表面的东西牵绊,而不重视内心的品质,那么再精致的外在也掩饰不了腐朽的内心。 虽然我也没有高洁的品质,但我仍然想保持淡然的身心。 可目前而言,这个念头对于林章来说似乎是一种负累,我能感觉到他对我有一种微微讨好的怯意。甚至上次我们无意间一同乘电梯到办公室,他竟然刻意站到我旁边,面容温柔,目光深情,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虽然电梯里没人,但是有摄像头,而他一向避嫌,今日也不知为何如此明目张胆。我只瞥了他一眼,立即低下了头。但我明显感觉得到,他的目光不曾收回。 临近开门,他还稍稍低眉,温声细语:“我该如何讨好你?” 我愣愣地抬首,他却已经跨进办公室。一身深色西装的他,背影还是那般孤高,可那句低语真真切切回荡在我耳边。 整个下午,我都在思虑他此话何意。还有昨晚,他带我去了一家餐厅,正是那种传说中需要提前一月预约的。环境有多么高级,菜品有多么别致,没留意。我想要的,仅仅是下了班平平淡淡地吃一顿平淡的饭。可是那是夫妻才会有的生活。 他以为我会很开心,可是整个过程我都泛泛的。把我送到小区门口,才意识到他也沉默了一路。停了车,他语言里没有温度,只说:早点休息。我却任性地缠着他,把他拖上了楼,非常主动地褪去他的西装,主动亲他。惊喜的表情才从他脸上醒来,一面吻我,一面说:你太懂我了。我真害怕…… 他害怕什么?现在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也明确表示,除非被发现,或者他厌倦了,我再离开。现在,他害怕的、讨好的是什么? 直到下班在十字路口时,偶然看见一幕,那个女孩大约是口渴了,但周围都是高档楼大厦,并没有小商店,只是恹恹的,也不多说什么。可是他男友一直左顾右盼,瞥见斜对面的小报亭摆放几瓶饮料,二话不说就小跑到对面……我没有等见那男孩回到女孩身边,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会拿好她想要的,回到她身边。 那一刻,我才终于明白,爱情不存在公平,只存在付出与接受。 以林章的身份,太纯粹的爱他要不起,而他又心思敏感,有一个懂他的人不容易。可是我总想保留一份清高,一份自尊,以示明我是真正爱他这个人,不是他所付出的奢侈品。但于他而言,却是压力,他想要和我在一起,却又负不了责任,偏我又不追求物质上的东西,他不知该如何填补自己的愧疚。 至此,无论他带我去哪里,送什么礼物,无论我是否喜欢,都会表现出极大的欢喜,然后抱抱他,亲吻他,表达感激。只要能看到他双眸中灼灼的光华,我就觉得这一切就是意义。 我想让他快乐,想减少他的愧疚,更不想让他感觉到一丝的压力。 在我心里,他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冷漠严厉的林总,他有责任要背负,有各种事情要处理,他隐藏真实的内心,永远以是一副坚不可摧的姿态面向众人,众人不知,我既然明白他的压力,了解他的孤寂,如果还要他因为我有一种患得患失的心理,还要反过来费尽心 分卷阅读99 思讨好我,那么我们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 他不必为了我去改变,更不应该存在讨好的姿态,他只需做真实自己。爱情里最好的姿态,就是做自己。 上个周末,他带我去郊外玩了一天,回来后我突然想到他还要回去,他的家离我这里是有一定距离的。现在都已经9点多了,不是高峰期回到他家也需40分钟左右,明明累了一天,他还要再辛苦半个多钟头。 下车之际,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推开车门,他迟疑了一下,亲吻我额头,“怎么了?” 我问:“你以前给我钥匙的那套房子还在吗?” 他一愣,点了点头。 “如果没有人住,我可以搬进去吗?”我知道那套公寓地段相当好,不是指升值空间,而是它距离我们公司很近,同时离他家最多只需20分钟。 他听了我的话,双眸蓦然清亮,一丝惊喜与意外不可抑制地化为笑容浮上面颊,“好,这两天你收拾下东西,马上就可以搬进去,或者你什么也不用收拾,我会帮你打理好,你只需要带两件换洗的衣服,其它的我都给你准备好。” 我点点头,也柔柔地笑了。 他的办事效率果然迅速,只隔一天,第二天下班就让我搬进去,我也听话地没带什么物品,除了几件衣物,就搬了那盆文竹。 而自己的房子我也没有退租,我心里始终是愧疚和不安的,隐藏的再好,我也清楚,我们是过了今天没有明天。万一哪天被他太太知道,我被赶出后,也不至于狼狈地流落街头。 我由着他领着到了这栋公寓,是在最顶楼,巨大落地窗,不用站在房间的阳台就能俯瞰整个城市的夜色。而房屋装修也是以一种清新淡雅的色调,客厅的餐桌上还摆了一束新鲜的百合花。 公寓本有两个房间,但另一间被他改装成了书房,只是玻璃橱柜内并没有什么书,倒是案几上的瓷瓶中插了一只仿真红梅。看着这支红梅倒让我想起了那瓶无想醉上的仙子……林章始终是个风雅之人,现实中冗长的枯乏,不妨碍他内心美好的向往。 此后,我又添了几盆绿植,这就样悄悄地住了下来。 过了几周,萧助理送还我的身份证,我才知道,这栋房子已经转到了名下。 那一刻,有些莫名地怔忡,缓了会儿,才渐渐默然。他想怎么做,只要他开心就好。离开的那天,我什么也带不走,什么也不会带。毕竟,除了他,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冬天已经悄然过来,枯败之后便是盛春,已经有零星的花儿露出自己的娇艳,让人们看出它在这个的季节独特的美。 道路两旁的香樟树枝也抽出新叶,翠绿的新芽在春风中摇摇摆摆,欣欣向荣,一切都有无限生机。 樱花开的时候,我心血来潮想要去看樱花。可是这个城市的公园,无论什么日子,人都特别的多,他立即提出带我去日本,倒惊的我连连摆手,我深知他的时间宝贵,并且理由也不好找,若是公差,顾董第一个发现他扯谎;如是私事,他太太必定盘问。 然而他又提议:“不如去同济大学吧!那里有条樱花大道。” 于是我才知晓,他毕业于同济建筑系。 为了躲避双休日的高峰人群,我们在周三的下午,我请了半天假,他作为公司的总经理,与我一起偷偷溜到同济看樱花。 那天的日子,静美悠然,清闲意散。 春风乍起,樱花如雪,一直纷然飘落,那些粉白的花瓣落在我们的发丝上,肩胛上,我们沉默不语,不用牵着彼此的手,就这样一直走着。 一切都是那么恬淡、惬意。清风徐徐,樱花飞卷,我们缓缓漫步在樱花树下,嘴角都有一抹澹然的微笑,谁也没有多说一句,生怕打破这温柔宁静的美好。 因为是上课时间,又或者是因为这里是名校,所以遇见的师生并不多。偶然撞见三三两两清纯清丽的女生,我暗暗指着人家,眸光悄然婉动:“你是不是喜欢这种类型的?” 他茫然抬首,还真的看了一眼。 “哼!”我佯装生气,立即跨步向前与他一定保持距离。他还真的看! 他无奈地笑了声,跟上来,牵起我的手,另一只手又揉揉我的头顶,“真是个孩子!” “走开!”我甩开他的手,仍然嗔怒,“你去牵别人吧!” 他眼中一直有浓厚的笑意,捏了捏我的鼻尖,“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我就知道你喜欢的不是我,你喜欢的就是这种的类型的女子!” 他和煦地笑了笑,又与我一同向操场走去,“你是你,不可混为一谈。你可以我认为很卑劣,但有一点我可以保证,我会欣赏学生,但绝对不会跟一个学生在一起。学校的一个圣洁的地方,一个女生在学校里真挚纯净,高尚澹泊,热爱学习,翻看诗书,那是她作为学生应该保持的品质,出了社会后还能坚持如斯,那才是她真正的本色。现在像这样的女子已经很少了。” 他忽尔回首,眸光清明如月,淡淡地照耀着我:“ 分卷阅读100 但你算一个,世俗的浮华从不会进入你的眼睛,人情中的虚妄你能活的清醒透彻,即与众人交好,又能独善其身,你知道自己该保持什么,也知道哪些是要摒弃的。可以说这跟你的父母教育有很大的关系,但也跟长久的提升品德脱不开关系。所以想看清一个人,一定要看他在社会中的行为与表现。” 骤然听见他这样的言语,我心头一震,缓缓跟在他身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四月的风拂在我脸颊,心头有无尽的喜悦,身体发肤都涌溢出浓浓的情意。原来,他是懂我的,他不是把我当成金丝雀,也不是当成解语花,更不是慰籍他孤独的良药。他深知我的品质,了解我的灵魂。 我以为我是他的知己,素不知,他也是我的知己。 这样悠然的漫步,连风都沁入一股醇香,大约是头顶上的樱花吧!蓬蓬的开了大片大片,芳华锦簇,落英缤纷,虽然也会想到凋谢的命运,可毕竟娇艳地绽放过,纵有黯然,但过无悔。唯一奢望的就是雨水请不再那么快到来。 时光请慢一些吧!再慢一些,我想要和他在一起,久一些,再久一些! 许是我们离的近了,每逢周末,只要他在本市,都会来我这里坐几个小时。 有时他过来,我会烹一壶茶,我们各自捧着一本书,默默不语,一坐一个下午。 案上茶香袅袅,碧绿的茶叶沉浮于茶水中,一缕淡雅的幽香缥缈在空气中,时光温情静好。 我看书看累了就会看看他,休息好了又继续看书。我发现他似乎更喜欢偏向哲理及史记类的书。有一次看着认真的他,突发奇想想要逗逗他,于是我调皮地把椅子移到他旁边,随手指着书中的一首刘辰翁词问他:“无灯可看。雨水从教正月半。这个‘从教’如何理解?” 他把词大致过了一遍,娓娓解释后,又凝视着我:“下半阙明白吗?” 我仰望着他,傻傻地摇了摇头。 “铜驼故老,说著宣和似天宝。其中宣和是宋徽宗年号,天宝是唐玄宗年号,各自发生政变,靖康之难与安史之乱。铜驼代指历史变幻,指盛世,也喻兴亡。作者借铜驼典故怀古伤今,哀悼当世。 杭州是赵构南逃之处,当时叫临安;上元指唐长安,当年唐玄宗逃到四川成都,今时赵构逃到临安,安史之乱和赵构南逃也就是近五百年,所以说曾向杭州看上元。” 我大概是真的呆了,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竟然能记得如此清楚,甚至还能记得年代,年号,旧址别称。这还只是我无意间指的一首词,那么其它年代的史事可想而知。 四面暮色,霞光笼罩在他身上,我用一种敬仰,倾慕的目光痴痴地看着他,怎么有这么完美的人呢?在商场上精明强干,在知识上仍是博古通今,怎么能不让我心生爱慕呢? 我突然搂住他的颈项,直接吻上了他唇,他睁着眼睛略疑惑了下,立即缱绻地回应我。 过了会儿,我才舍得松开,他笑着抚摸我发红的面颊,“你想干嘛?” 我红着脸,摇了摇头,拾起地上掉落的书籍,温软地埋首在他膝上,其实我想告诉他,我爱他,很爱很爱他,我们可以不分开吗。可是我不敢说,也不能说,因为他的身份,一句爱,对于他来说,都是压力。 爱是自由的,纯净的,即使不给任何回报,你仍然会爱他。但是我们都渴望被爱,于是就有可能逆反成另一种心理,贪婪与嫉妒,狭隘与占有,一旦有了这种心理,我们就要求公平,甚至索要更多。 爱一旦不堪重负,就会走向消亡。 所以我与他之间从不言爱,即使我在心里对他说了千遍万遍,可是我只能把爱深深埋在心底,从不出口。我们之间分开只是时间问题啊! ☆、第 41 章 但是那天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个我一直都想要知道的问题,关于当年他与顾峥创业的故事。以我的判断,林章应该不太喜欢跟表里不一的人相处,怎么还会跟他一同创业了呢?结果还娶了他的妹妹,以这样的关系,两人若在经营管理中出现分歧,又积累成个人矛盾,其中一方也很难去选择撤资,或自立门户,毕竟还存着颜面和情份。 他听了我的疑问,一瞬间有些失神,静静地看着书的扉页,没有说话。 忽然为自己的冒昧感到羞赧,虽然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但这确实有点动机不良,正打算道歉时,他点了一支烟,缓缓开口:“以前我与顾峥是同一家公司的同事,关系不错,后来他独自出去创业,成立了一家设计院,也就是现在的恒建集团。只是初期效益不太好,作为朋友,我给他提了不少营销方案,期间也不断投资。后来我也来了这里,从设计人员转行了管理层。至于中间的发展过程,不值得提起,那些日子我们吃住都在公司,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注意到他的妹妹,以前只知道她在公司里帮忙做账。大概是她哥哥常在她面前提起我吧!所以她很留意我,关心我,三十而立,结婚生子,一切顺理成章,我没有想过我的人生会出现什么惊艳,所有的精力 分卷阅读101 与头脑都用在开拓业务,发展公司上面。而那个时候的顾峥是一个有野心,有魄力,待人真诚,心胸宽广的好老板,而现在……”他无奈地笑了下,掐灭香烟:“他是顾董事长。” 很普通的故事,没有什么迂回曲折,也没有什么错综复杂,朋友之间一同创业,又爱上朋友的妹妹,再寻常不过。 只是我仍有些黯然,有点悲凄,顾董再怎么改变,林太太始终是林太太。 这些问题我不应该问的,明明知道的答案还要听人家讲出来,分明就是找堵。可是我总是止不住自己的好奇与期待,我想了解他的过去,同时也期待他的回答能偏向我一点点。可是没有,他所有的语言都能准确避开我的希望。 气氛一片沉寂,他坐起身,凑近我,“怎么啦?” 眼儿媚地抬眸:“你太太对你这么好,你肯定很爱她吧?” 他笑了笑,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亲情很重要,但人的精神世界也不可忽视,如果两个人的思想存着差距,那么可以沟通的也就只剩下老人和孩子了。人都是情感动物,当我们不被理解,无人沟通的时候,内心就会产生脆弱、孤寂的情绪,这个时候我们需要外在的美好来缓解。美好可以指很多,比如说善举,景观,新生儿,爱情,音乐,图书等等。” 他十指与我交缠:“易安你能明白吗?你就是我的美好。人这一生有很多重要的,但是没有人愿意失去心中的美好。” 内心又滋生一种难以名状的充实与坚韧,我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俯视他的时候是他的高傲,仰视他的时候是他的智慧,平视他的时候是我们的爱情。 难以相信,我竟然能和他在一起。 现在想想,似乎是越了解他,越爱慕他,毕竟他有太多值得我景仰,倾心的地方了。 我犹如一条水蛇缓缓拱到他身边,挤在他的沙发沿,指尖轻轻触摸他的喉结,半哀怨,半娇嗔地说:“所以你是一个坏人。” 他挑眉:“何以见得?” “因为精神上的空虚,就找情人来发泄生理上的欲望,宣泄心理上的苦寂。” “那……”他扑到我身上来,“我是不是应该名副其实?” “流氓。”我撇过头…… 好像体会到了小偷的心理。当所作所为成了习惯,成了职业,也就忘了自己的罪恶。可是事实是这样吗?小偷没有担惊受怕吗?他不会良心不安吗? 人人都喜欢美好,规避丑恶,是什么让他选择了丑恶呢? 我常常会想起程立雪。又一次去看她,疗养院已经不住了,住不起。给她买了水果,她楚楚可怜地停我面前,看了看水果,又看了看我,想吃,不敢说。剥了香焦给她,她马上咬了一口,又坐到椅子上痴痴地笑。 程妈妈无限凄楚地开口:“现在她算是回到了儿童时期,只是她永远也长不大了。” 我们曾经那么想回到过去,但是她真的回去了,却不肯回来了。她听不见呼唤,是不想回来吗?为什么要把身体留在这里,思想却永远萎缩在那里? 回程路上,我又涌起另一个想法,谁又能说程立雪摔成了痴傻,也许是看清了人性的丑陋,选择了痴傻。不知那个至始至终都是玩弄她的人,午夜会不会忏悔?不知道林章午夜醒来会想什么?反正我从来没有睡踏实过。 下次见到他,问他:午夜醒来会想什么?他平淡地看了我一眼,“想你。” 我没有再傻傻去问他是真还是假,调情的话听听即可,又不是审讯,问题追问太深,为难他,也难堪自己。更何况这个答案也不错了,足以慰籍我从未踏实过的睡眠。 他发现我的沉默,反倒也追问一句:“夜晚不能陪在你身边,你是不是怨我?” 我瞬间明了,他午夜醒来是愧疚。其实也够了。 周六的时候加班,完成了所有工作后才四点,和宋姐一起去吃下午茶,结果中途她儿子打电话要吃肯德基,于是我们的下午茶变成了可乐鸡翅。 刷5分钟手机,她去餐台打包还没有回来,我直起身,仰头,才看见她正与一位太太聊天,太太手中还牵了一个小男孩,那男孩与林章有着一模一样的眼睛。再顾盼收银台,果然,他拿着手机正在排队。 我立即躲到廊柱侧面,只相隔5米左右的距离,听见宋姐说:“是啊!小孩子就是喜欢吃这些,不给他买吧,他又说可怜兮兮的,反正偶尔吃一次,给他解解馋。” 林太太的声音倒是温柔的听不清…… 大约是林总取好餐了吧!宋又说:“林总买好了啊!” “你加班?”林总的声音。 “是呢!有个项目周一要交。” “你怎么回去?” “哦,我跟易安一起坐地铁,她还没吃……” 我一听,瞬间缩起耳朵,猫下腰,蹲在地面,也不顾别人的目光,贴着墙根转到另一侧的就餐区。冲到洗手间,镜子里还是这张他喜欢的脸,可是我眼前却是他为儿子排队等候的画 分卷阅读102 面。 他也为我排过队呢!在火车站,当时真是爱极了那个身影。只要他为我做一点不符合他身份的事,我就感激涕零,恨不得什么都为他付出。可是想想,我也没什么能为他做的,想给他做饭,熨衣服,挤牙膏,为他排队,可惜这种机会都没有。 可是转换到爸爸的身份,这就是他应尽的义务,最普通的举动。他就应该为儿子的喜好排队,为太太的大衣买单。他真好。他的责任感真让我羞愧。爱他,爱到甘愿做一只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老鼠,连逃遁的动作都是这么猥琐下贱。 手机很快收到他的短信,你也在这里? 没回。跟着宋姐装着什么都不知情,没心没肺地回去。 第二天过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我知道,激情永远都不可能和亲情抗衡。我永永远远是被抛弃的那个。他再爱我,不可能让孩子失去一方亲人。他要永远维持和睦温馨的家庭。 又或者他比我更明白,再轰动的激情,也有回归到一粥一饭,趋渐平淡,满目疮痍的时候。 从一开始,我们两人的目地就不一样。 温存过后,他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我,五官像是被烟雾,又像被云层遮糊,扒不出任何信息。我不解。我表现的很好,不埋怨,不吵闹,完全是他喜欢的那一面,小鸟依人,千娇百媚。他又有什么不满吗? 他起身,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礼盒。又是首饰。我接过来,打开竟然是一枚戒指。 戒指从戒盒中跳出来,在灯光下沐浴,冷冷的钻光插进眼睛里,仿佛所有的激情深情都汇聚在这颗钻石上。圆圆的戒托撑起心意,心意又汇聚在圆托上。圆,团圆,圆圈,好像能圈住人的一生。分明有一种承诺的意味。 讽刺! 我笑的花枝颤乱,软绵绵地搭在他身上,“你这是用首饰收买我吗?” 他帮我戴在无名指上,一面说:“易安,如果你愿意,给我生个孩子吧!我想要个女儿。我会永远对你们负责,给你们最好的条件,给她最好的教育……”又揉揉我的头:“最好还跟你一样聪明漂亮,这一生我都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这下轮到我安静了,手放在他掌心里,像是能生生世世安安稳稳地放下去,静静地对他微笑。那一刻,我清楚地看见他眼里有什么熄灭了。他也是明白的。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是私生子。也无法给父母一个交代。 捻指环,相思见环重相忆。 那枚戒指,我从此再也没有戴过。 到了暑假,他带上他太太和儿子去国外度假。他每年这时都会休假半个月。记得去年我们刚刚熟悉,他一别半月,不曾与我联系。今年倒是会一天一个电话打给我,第三天,我就受不了了,告诉他不必这样。他沉默地挂了电话,十来天没与我联系。 也不是想或不想与他联系,人都是矛盾的个体,当不想面对时,就喜欢穿上冷淡或不在意的衣装,抵御现实。 这种分离不同于节假日,不同于他出差,这是他陪伴家人,与家人一起休闲放松的。我做不到释然接受,也不能在这时候给他添麻烦。想想,他打电话时肯定要先瞄一眼太太,趁她不注意再去无人的角落,还要寻视周围才敢拨出那个偷情的号码,说什么?说什么都怪异,说想念太虚假,说安慰太敷衍,怎么听都有种耀武扬威的感觉,时时刻刻提醒我他们一家三口在幸福地度假。 何必这么残忍。阳光照耀的时候,我只是一片阴影,只能做随风摇曳的阴影,哪有资格捕风? 想他的时候我就把他送我的珠宝一件件打开,摊在阳光下,看着它们闪闪发光。他似乎很喜欢送我礼物,小到书籍,大到珠宝。可能这是他体现尊严、释放愧疚,唯一能付出的方式吧! 想到王佳芝因为易先生送的鸽子蛋,因为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温情,放走了他。换来的结果却是:不到十点,把他们统统枪毙了。 统统两个字,道尽了整段感情。 如果真是这样,我跟着林章太值得了。眼前的珠宝,他眼中的深情,电话里的问候,够我死很多次了。这样一想,死也是件幸福的事,至少他真心待过我,还想让我给他生孩子。 为什么有很多夫妻,两人都麻木到心死,也要维持家庭的体面?因为有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是孩子的启蒙教育,也是最好的付出。 而我一旦有了他的孩子,就会死心塌地跟着他。至少我们的关系会如莲藕,永远切不断。他是真怕失去我呢! 可惜唯一给的许诺就是护我们周全,而不是承诺一个结果。 他很较真,对于不可能的事,决对不给任何希望,更不会用虚假的承诺安慰对方。真残忍,真聪明,从不失言,从不织梦。 感谢他的残忍,我没有死在梦里。 下了班回来,他竟然在房间里。我大吃一惊,怎么提前回来了?他把我揽入怀里:明天有个会要开。 没有买菜,叫了外卖和他一起吃饭,一起收拾碗筷,一起打扫卫生,到了晚上也不回去,才知道他太太孩子 分卷阅读103 还没有回来。竟然有一种夫妻的感觉。我太害怕了,也不知是承受不了这种幸福,还是害怕失去。有一种滋味,你尝到后朝思暮想,却永远不让你得到,整个人都会烂掉的吧!好像毒品一样。 早上闹钟响也不肯起来,喊他,他却眯着眼把我也拉入被窝,“那就一起迟到。” “不要!你不能在我这里做个昏君。” 他坏笑:“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跟你在一起,我甘愿做个昏君。” 突然想到唐玄宗缢杀了杨玉环,易先生枪决了王佳芝。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那明明是深爱他的人啊!我握住他的手,喃喃出口:“你会赐死我吗? 他倏然停滞,躺下来,望着天花板,似乎自言自语:“如果我死了,一定不忍心让你殉葬,你要活的很好。” 我想,他也许不是着急回来开会。 寒露过后,天气不知怎么缠缠绵绵地下起细雨,一连半月。我本来是很喜欢雨天的,可是林章去了成都,都已经一周了,也不知道归期,因为想念他,所以看着这细雨更增添我的悲情,惹起无限哀愁。 在这个无聊的下午,工作已经全部完成,新的项目还未启动,我疯狂地思念着他,偏巧又读到了一首: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真的是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手机却叮了一声,收到了一条短信:在干嘛呢? 我诧异地握着手机,觉得不可思议,现在是上班时间,他不是正在开会吗?怎么还能偷偷发短信呢!难到我们真的心有灵犀?难道他真的感受到了我的思念? 窗外的小雨仍淅淅沥沥,一滴一滴击拍着玻璃窗轩,此时我却觉得这声音格外美妙。于是我回复:想看蜀地的雨。 如此,他应该明白我的心意吧? 我不问何时是归期,不诉说浓烈的思念,我只是等你归来,你在哪里,我的心便跟在哪里。 很快,他回复过来:“我带你去。” 承诺是很美好的语言,代表着希望同时也包含着失望。现在想来,这是他唯一答应我的事,却也没有做到。 作者有话要说: 看着点击和收藏量,简直怀疑自己有多大的蛮力,靠怎样的勇气坚持下来的…… ☆、第 42 章 自他从成都回来后就更加忙碌,公司上个竞标的项目,又是失败。顾董事长大发雷霆,回到总部把林总大肆斥责一番。他认为林总明明可以在预知结果的时候反势竞争,趁机打压对手,可是林总什么也没有做,这等于将项目拱手让人。 而林章作为公司里军师一样的角色,被顾董认为他近两年来似乎心生懈怠,在利益上也来越来越淡漠平静,处事不肯跟随世俗步伐,也不肯趋附低级趣味,甚至能拒绝的应酬统统拒绝。种种行为都是商人大忌。 唐玄宗在开元年间励精图治,多谋善断,开创了开元盛世,但到了天宝之期却心生懈怠,纵情声色,不理政事,导致了安史之乱爆发。 林章与玄宗相似吗?一点都不的,首先人家是一代帝王,林章只是世间普通的男子,最多就是与别人合作期间靠将公司发展壮大,偏巧他博览群书,惹得我无耻爱慕。 确实是一单大生意被抢走,作为老板自然会心痛郁结,但让老板最生气的抢项目的不是别人,正是还与我们合作的大江建业。 在商场上想让自己利益最大化,他人就会损失利益。所以为了利益反脸无情的事情再正常不过,更何况我们与大江本就不是盟友。 顾董一直想打压对方,结果却反被对方夺得项目,这怎能不令他勃然大怒。 并且在春节期间好像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具体什么事儿,萧助理没肯告诉我,据说林总把林太太气的大哭一场,此事更引发了顾董的怀疑。 再加上公司里一直有顾董的眼线,要么是有人观察到了什么,要么顾董自己思虑出了林章的反常,他不动声色地派人查了林总近一段时间的行踪。 很快,我们的关系被发现了。 可能他以前也有过怀疑,但只是怀疑,因为我们隐藏的很好,年后才渐渐接触的多了些,不过也只是私下联系,工作中一直保持员工与领导的距离,从未逾越。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发生过,就有迹可循。 萧助理将这些都告诉我,我讷讷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太大波动,我知道该来的早晚有一天会来。对他道了声谢谢,转身回到座位,身后又扬起一句:“林总最近恐怕顾不上你,你要做好打算。” 我再次微笑对他道谢,请他放心。其实我知道,他是怕我给林总添麻烦。 我为林总有这样忠心的助手感到欣慰。 近几日,林章真的没有联系过我。虽然我茫无头绪,却不敢打扰他。偏在这个时候,沈默清来了我们公司,提到他,我想起年后的时候,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要来看看我。 我当时沉默了会儿,还是告诉了他:我接受了林章给的一切 分卷阅读104 ,彻底做了他的情妇。 他愣了下,随即笑道:“你果然还是这样选择,你是个傻子吗?” 他声音略一停顿,似乎有些燥火,舒了口气再次开口,语言中透露出无比的失望,“我以为你是一个聪明的人,没想到也这么笨!还记得我问过你快乐吗?你茫然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答案。爱情的目地就是要让两个人快乐,他是快乐了!你知道他把你当什么,你还死心塌!他那一堆乱糟的家庭关系,你认为他会放弃一切选择你?还是你也打算给他生个儿了,要挟他?死缠他一辈子?” 电话扎在手心里,久久不语。这一幕就像严冬筠劝慰我的时候,我知道沈默清也是为了我着想,关心我,心疼我,虽然我很奇怪他为什么会在意我,但我真的很开心,他能看得起我,把我当朋友。 而他,说完这些话之后,这大半年再也没与我联系。 这一次他来我们公司也完全把我当成一个陌生人。上午宋姐还跟我开玩笑:“那个花花公子不给你送花了?” 我故作凄然状:“唉!欲擒故纵的尺度没把握好,人家怀里揣了更娇艳的花朵,不肯吊在我这棵死树皮上了。” …… 不知他此次来我们公司所谓何事。但我也没有太多心绪去思考他,毕竟眼前还有更糟糕的事,顾董明明已经知晓林总与我的关系,始终波澜不惊。这种表面现象维持的越久,就越折磨人的心智。他们这些人的手段难以估量,心思难以猜测,智商更是高明,我根本不是任何人的对手。 顾董回到总部都已经一周了,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和高管们开会。难道他没有时间处理林总的事情?难道斥责林总之后,此事就此了结了?我是不信的,我还没有天真到他会放任我继续留在这里,他能让我平静地离开我就感恩戴得。 很想问问林章,可是他最近真的太忙,自从顾董回来后,他们几乎天天在各个楼层的会议室游荡。我都不曾见过他到身影。 但是今天我还是忍不住发了条消息给他:顾懂已经知晓?我能做些什么?本来还添了一句,是否需要我离职?结果我又把这几个字全部删掉。我实在不敢在他面前再提离开、结束这类问题。也许他也正这样想着,但是他还没有对我提出,也没有给我任何暗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到了晚间,他才回复:我来处理,你无需担心,安心休息。 看到这样的短信,我立即冒出一股无名火!他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不让我分担,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无能的巨婴?我怎么可能安心!他唯一的上级,他的‘长辈’,知晓了他包养情妇,还伤害了他妹妹,难道此事真的无伤大体? 顾董的那一番斥责,萧助理是真真切切听见了。他既然能骂出林总色令智昏,就证明此事不可能轻易了结。哪怕我没有重要到能令林总发生改变,但是他的种种行为我也逃不了干系,我伤害到了林太太这是事实。 林太太至今没有来找过我,我猜想顾董为了不让妹妹受伤,选择替林总隐瞒,暗自处理。所以她应该不知道,没有哪个女人知道自己老公有了情人,还能这么淡定。 就算我没有破坏到她的家庭,她也不可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女人都是善妒的,甚至以自我为中心,不止想要占据男人的心,也想让他的身体只忠于自己,没有人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深爱的人。这点男女都一样。 我甚至都想过,我能包容林章大部分的时间都交给的家庭,陪伴另一个女人,难道我并没有想象中爱他?抑或我对他真的只是一种盲目的崇拜与仰慕?在性这个问题上,我也没有大方到什么都不介意,就算我才是不道德的,我仍然渴望他只属于我一个人,我绝对不会背叛他,自然希望对方也能忠诚。但是那怎么可能呢! 有时候他过来,亲吻我的时候,我想到他的唇也许昨日吻过他太太,也许昨日他们也在家中缠绵,我也难过,想要拒绝,可是想到他难得才能陪陪我,我就应该欢心地埋没所有苦楚。明明他每次深夜离开,我都如遭凌迟。但是我都能忍。 如果这些都不是爱,那么,所有的心痛,眼泪,谅解与疼惜都算什么呢? 应该是因为深爱才选择包容吧! 但有一种人不同。我始终相信,那些豪门阔太能容忍自己的老公包养情妇,这种情况,两人之间已经不再是纯粹的爱。 她只是依附他给的物质,习惯他给的生活,钟爱X太的称号,享受他光环的虚荣。只要不出格,自己永远是名正言顺,手握大权的正牌皇后。 嫁给他的时候肯定都有一颗少女心,实在到最后,婚姻真正的精髓已经失去,这段关系已经粗糙,已经含有杂质,也会搞清楚自己究竟需求的是什么。越活到最后越懂得睁一只眼闭一眼,计较的越多,两人的关系裂的越快。毕竟富有始终如一的好男人太少。人性是靠不住的,换一个人也许还这样。 女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会懂得后半生最应该保障的是衣食无虞,再追求奢侈体面。整日幻想爱情,那是年轻的人的事。 可是林太 分卷阅读105 太不是这样的,也许在思想上她达不到林章的高度,走不进他的心,也不理解他内心的孤独,甚至都不知道老公与哥哥之间隐蔽的矛盾。可是从她的眼睛与行动中,看得出,她很关爱林章。 有爱的人不会容忍老公的外遇。她会认为林章的出轨是我的勾引,或是男人的劣根性,这种情况下,一般不会离婚,更不甘心离婚,自己培养的了十多年的老公,难道轻易让给别人?无论从面子还是内心,都过不去那个坎。 当然,林章也不会为了我离婚。 终究是我得退出。 终于走到了今天,我不应该有什么悲恸,也要学会知足。林章确实对我动过心,就算没有选择我,至少我们相爱过。这段时间大概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到了快下班的时候,我的座机突然响了,一声轻柔的女声:“易小姐你好,我是顾董的赵秘书,请问你现在有空吗?请你来一下22楼,董事长在等你。” 我都没有说一句话,只听得对方好温和,好诚恳,好有礼貌,同时又不容拒绝、不容反抗的几句话。 挂掉电话,我没有颤抖,没有恐慌,竟然出奇的平静。这一刻,终于来了! 我早就已经想好了,我会承担一切后果。都是我的责任,我为了钱,为了职位勾引林总,他只是一时没有克制住引诱,一切与他并无干系。他从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我只是想通过他得到想要的。 两个人都掉在泥泞中,还不如让另一个纤尘不染。我离开这里后,不会再有人记得我。但林章不一样,这里是他的家,有他的一切,他不能离去,也不能逃避;他还要工作,要树立威信,要保存名声;所以他不能跟我一起陷入泥潭。 我独自上了22楼,这是这栋楼的最高层,整层楼只有两间助理办公室,一间会议室,剩下的空间就是顾董的办公室,而这一间会议室也是他独用,一般是召开高管或股东会议,他又不常在公司,所以一般没什么人敢上来。 我凭着自觉往前走,正巧一位身材高挑的同事拿着文件从办公室出来,看见我没有丝毫惊讶:“你好,你是易小姐吧?” 我点点头。 “顾董正等着你呢!”她又折身,引我走向面积最大的一间办公室,敲了敲门,声音格外的娇柔:“顾董,易小姐到了。” 里面很平和的声音:“请她进来。”没有愠怒的气息,我稍稍宽心。 秘书帮我推开门,这时我才发现里面还坐着一个人,是沈默清。诧异之余,顾董温和地对我笑了笑,指着沙发:“小易请坐。” 我保持微笑地坐下,此时心里才有些不安。完全不了解形势,为什么沈也在这里?如果顾董单独见我,我倒可以猜出他的本意,但是现在…… 顾董淡淡地朝我笑道:“刚和沈总还说起你呢!挺有魅力啊!据说你让沈总追好久,玫瑰花都送了好几次,始终还没追上,是吧?” 听到这话,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沈默清,他倒没有继续展示那副动荡的表情,微笑地替我回答:“我确实挺欣赏易小姐,不过易小姐心性高,看不上我这类纨绔子弟。” “哦,是吗?”顾董半疑惑地眯着眼,问我:“小易喜欢什么样的呢?” 我笑着摇了摇头:“哪里是我看不上沈总,沈总一表人才,又是大公司的老板,我不敢高攀,所以才刻意保持距离。”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顾董点了点我们俩,“分明就是郎有情,妹有意啊!” “我是一直有情,可是易小姐始终无意啊!” 我不知两人究竟要演一出什么样的戏,只得继续调笑:“沈总是多情吧?您的风流史都传到我们公司了,据说您从来不缺女朋友呢!” “可是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啊!” 顾董大笑出声,我虽也跟着微笑,内心却迷惑惶恐,坐立不安。 门外却再次传来敲门声,来人没有通报,直接推门而入。谁这么大的胆子?我偏过头,正与他视线相接,心头猛然一跳,而林章眼中的惊诧却是一闪而逝,须臾间,面色平静地望向顾董:“顾董,您找我?” 顾董抿了一口茶,指向另一侧沙发:“坐。没什么大事,我刚听说你们这层楼的小易可不简单呐!你应该知道吧?沈总那么挑剔的人竟然喜欢这小姑娘。” 林总坐定,语气平淡:“不太了解。” “这也是你们楼的人,我们跟沈总也是相识多年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做个主,给两家结个秦晋之好。当然,我也是有私心的。”顾董非常坦率:“我们不单可以和大江保持友好的合作,还能消弥这几年的紧张关系,最重要的,能成人之美!这两人分明相互喜欢,没准还真能成就一道好姻缘。” 林章面无表情地瞥了我一眼,那一眼足以叉烂我的脸:“这个恐怕不妥吧!这女孩子究竟是什么想法?万一人家有男朋友。” 顾董摆摆手,“刚都问清楚了,像沈总这样英俊又多金的身边围的女孩子自然多,小易又是害羞,又是吃醋的,所以就赌气让 分卷阅读106 沈总苦等!” 林章目光漠然垂视,不再说话。而沈默清意味深长的目光几乎没有从我脸上移开过,那简直像是在品尝一味可口甜点。 此时我才正真弄懂这场戏。沈默清是顾董请来的吧?必然是他追查林总的时候,把我所有的事情都打听的清清楚楚,然后又假装一无所知,故意在林总面前把我送人,让彼此彻底死心。 这一番,林总无可奈何,我也无话可说,保住了所有人的颜面,又送了沈总一个人情。无论沈默清至此与我们公司结好,还是激发林章对沈的憎恨,于他都没有坏处,他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究竟是谁还小瞧顾峥来着? ☆、第 43 章 顾董再次温和地看向我:“小易不必担心,有我跟林总做媒,要是哪天沈总再犯什么花花肠子,我们替你收拾他。” 我僵硬地笑了笑,笑容像是黏在脸上的面具,撕不下来,也不敢撕。 沈默清也大笑出声:“别说有你们给她撑腰,就是没有,我也不敢啊!” “那既然你们俩都有这个心思,又不好意思捅破,来,我给你们这个机会,小易,等下我们一起去吃饭,还有林总都过去,我让秘书订个位置。”顾董说着起身走到办公桌,按了座机号码。 “……帮我订包厢。对,8座以上的,今天晚上6点。”顾董挂完电话,“小易手上还有工作吗?现在跟我们一起过去?” 我起身:“不好意思顾董,我还有一份标书要校对,要么您们先去,等工作结束我立即赶过去?” “也好,我们公司的人自然是以工作为重的,等下让司机再过来接你。沈总你看看,这么好的姑娘你可不能错过。” “那顾董您可得帮我多美言几句,否则这么好的姑娘追不上啊……” 阳光和灯光合力一起都没有把办公室照的更清晰,反而把气氛搅的更诡谲。我保持镇定地走出办公室,根本没有心思考虑林总听了这些话对我是什么看法。这些人个个都深藏不露,明明对一切都心知肚明,却要虚与委蛇上演这一幕。所以我不能拒绝,拒绝就代表心虚。 而林总始终是沉默。表情里找不到笑容,也挑不也冷漠,更不是愤怒。沉静地坐在那里,让我想起那瓶无想醉。我一直在思索他为何把酒取名为‘无想’。无想为佛教语。以我的理解:无恋,无爱,无执念。既不是想,也不是不想。也无所谓有或无。万事万物,自有定数。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也就是从一开始,他对我若即若离,我这个人对他若有若无的原因。 但是刚才,我仿佛从他的五官寻觅到他最初的神情。是否,他已经给出了选择?还是我太敏感了…… 6点的时候,我的手机屏幕闪烁着一个陌生的号码,依然是赵秘书温柔的声音:“易小姐,你下班了吗?刘师傅在楼下等你。” “我这就下来。” “嗯,你到了之后乘电梯上二楼,我们在金樽苑。” “好的。” 我提着包下楼,上了车,司机似乎很兴奋,后视镜里他满脸好奇:“易小姐你好大面子啊!顾董和林总一起请你吃饭,我们公司还没有哪个员工能有这个荣幸呢!” 我心不在焉,心不知道丢在哪里,礼貌的笑也找不到了,只把没兴致挂在脸上。 他悻悻的闭了嘴。 高峰期的高架上,车子行驶的非常缓慢,蜿蜒的车流断断续续,我却恨不得没有尽头的行驶下去。 其实这一天早就该到了,我预想过很多次,可是真正到来还是不肯接受。此时此刻,再说不担心都是假的,对饭局的恐慌,对离别的伤感,对未来的无力。 我不想离开他。 林章的沉默不知代表什么。今天这一出估计他也没想到吧!我好想发条短信问问他,我们究竟该怎么办?点开编辑栏打了几个字,结果还是关了屏幕。此刻他应该与顾董在一起,恐怕也无暇顾及我。 虽然这件事是因我们两个引起,但我也不是个孩子,不能什么都让他帮我分担,我应该有处理问题的头脑,先走一步,探一步。 到了酒店大堂,报了厅名,漂亮的女迎宾立即领我走向电梯,顺手还按了楼层,末了,又神秘地对我眨眨眼,“那个包厢都不让我们上去,我就帮你引到这了,你出了电梯右侧往前走,第一个包厢就是。” 微笑地对她道了声‘谢谢’,乘上二楼,满目金箔的装饰,刺得我浑浑噩噩,昏昏沉沉,脚步虚浮却又沉重。我身体一向很好,可是心太沉了,它装了太多东西,我甩不掉,只是一味的逃避,可事实我什么也逃不了,不得不走到金樽苑厅前,门半掩,我调整了一下呼吸,正要敲门,里面忽然传来一句:“不就是一个女人,玩玩而已,你至于那么大费周折!” 我五雷轰顶。 “什么叫玩玩?明明是你……”顾董突然压低声音,再次扬起:“那你还打算玩到什么时候?我今天不把你们都叫出来,你打 分卷阅读107 算玩到弃公司不顾?玩到离婚为止?” 心突然被几万根细针密密匝匝地扎入,毫无招架之力,紧紧拄住墙壁,几乎站立不稳……应该是我的错觉吧!是林章的声音吗?怎么可能呢?曾经那么真挚那么温柔说不想失去我,说喜欢我的人,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他真的当我是玩物?我不相信。打算推开门,可是里面再次传来,“你现在到底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都已经把人叫来了,我还能怎么办!” “如果这个女人死缠着你不放,你怎么处置?” 林总的声音似乎非常不屑,“你的那些女人都死缠着你?放心,大家都是各有所需,给一笔钱了结不就行了。” 心跳似乎越来越微弱了,好像濒临死亡的人,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一片惘然,忘了绝望,忘了质问,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撕心裂肺,只知道不想再听下去了,恍恍惚惚转过身,却像是撞到‘一堵墙’,瞬间再也没有了任何气力,直接倒在这人身上。 这人扶着我,轻笑:“没想到易小姐喜欢听墙角?” 神思恍惚地抬头,入眼处是沈默清一张讥笑的脸。 “你怎么……?”他抬手抹了把我脸上的泪水,瞬间紧张起来:“怎么回事儿?” 我抬手捂住他的嘴巴,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微弱地抖出声音:“我去下洗手间。” 可是我不知道洗手间在哪里,五蕴皆失,盲目地向前方走,他却快步跟在我后面,“到底怎么回事儿?洗手间不是这边,我带你去。” 任由他温稳有力的手搀着我,到了女洗手间门口,他停下来,“我在这儿等你。” 身体晃了下,勉强稳住脚,“你先回去,我没事的。” “我在这儿等你。” 他的目光异常坚定,我也无意争论,进入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掬了捧水,洗干净脸上的泪水,可眼眶很快又迷蒙一片,无论我怎么洗仍有泪滴顺着两腮流淌下来。看着镜子里的人,眼圈通红,神情木然,脸上还有明显的泪痕,我笑容去哪里了呢?为什么连哭泣都不敢发出声音呢? 我为了一个这样的男人,吞了多少酸楚,受了多少折磨,忍了多少委屈,捱了多少煎熬,到最后,他只是玩玩我啊? 一瞬间,我终于崩溃,再也控制不住,靠在墙边大哭起来。 我真的不能相信他会出说那样的话,怎么可能,他明明说过不想失去我,他说过喜欢我,怎么可能是玩玩? 可是他的每一句都清晰、清楚地灌入我的耳朵,我确信我没有听错,他的声音我多么熟悉,他能对顾董这样说,如果这是被太太知道,他会怎么说我呢?说我痴心妄想?说我只是用来点缀他的身份,他应酬在外,身不由己,逢场作戏,心里至始至终只爱太太一个人。 他每次深夜从我在这离去,那短短的20分钟车程,心底一定是在鄙夷我的愚钝和无知吧! 所以我活该是他的玩物是吗?他想找个女人打发这幽暗的岁月,怎么就找上我呢?我是很坚强,可是不代表我不会痛。我只是太喜欢他,对于他动情的话全部都相信,哪怕他明确表示不会为我放弃家庭,但只要对我有一丁点的爱意,我依然甘之若饴地扑上去。 可是,就在今天,我所有的幻想、侥幸、希望,彻底破灭了。 他只是玩玩而已啊! 可怜我竟然还问他是否会离婚,竟然还以为他是爱我的,竟然还想着至少我们相爱过,竟然还想承担一切责任,我怎么就那么可笑呢? “易安,你没事吧!好了没有?” 门外传来沈默清的声音,忽然想起这个人好像痛骂过我愚蠢,现在想想真的是啊!所有人都看得的透彻,只有我执迷不悟。 我知道,我早就该知道的,其实在他心里我一直就是情妇角色,没有特殊,没有感情。 可惜恋爱中的美好迷惑了我的双眼,沉浸在甜蜜之中,没有看清更深层的信息。以为他听到我说结束春节都会跑到我家来,是在意我;以为他总是想要讨好我,就是爱我。 今天,我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颤颤巍巍地扶着墙,站起来,才发现腿有些麻了,呆立了两分钟,再次洗了一把脸,确定镜子里的人不会再流下眼泪,又从包里拿了口红,给嘴唇弥补一抹色彩。我不想让人看到我的脆弱,也不能让人知道我的狼狈。推开门,对沈默清挤出一丝微笑:“我没事,我们进去吧!” “你刚听到什么了?” 摇摇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是脑中反射性地迸出他的声音。我的肩膀瞬间又开始发抖,鼻子发酸,视线模糊,仰起头,眼圈的水雾还是化成眼泪滚了下来。 “好了好了,我不问,你别哭了。”他一滴一滴擦拭我的泪珠,指尖沾着泪珠,再点到他手背上,“以后不要再为他哭了,知道了吗?”拉着我的手腕走向包厢。 可是脚步虚乏无力,站在原地微微动了下,他握着我的手掌好似传了我一丝力量, 分卷阅读108 我太需要一点温暖了,揪住他的衣角,“可以抱我一下吗?” 他突然怔住,我也不管他是否情愿,直接靠在了他怀中。实在太累了,精疲力竭,支撑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最后一片雪花的到来,我再也承受不住了,只想找寻一个依靠。 他在一刹那的愣神后,紧紧地拥着我,无声无息,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默默地埋首在他怀中,感受这种陌生的气息,贪婪地摄取他的温度。这一幕像什么?是不是体质虚弱的女鬼在吸食人的精气? 我好失望,对自己失望,有人抛弃了我,欺骗了我,转而就求另一个人收留我,温暖我。我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活该被人家当玩物。 侧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森冷的嗤笑,声音冰寒刺骨:“你们是不是也应该注意点举止?公众场合,还要在这里抱多久?” 我猛然一惊,林章什么时候出来的?根本不敢抬头直面他,先惊慌地从沈默清怀中逃出来,可是他搂着我的手臂丝毫不放松,我越是颤动,他禁锢的越紧。 “放开我吧!”我在他怀中小声地对他说。 他低眉深深地望进我的眼睛,第一次发现他的表情也能这么凌厉,我竟有一丝心虚,我不该贪图他的怀抱。 他见我不再挣扎,才缓缓松开手臂,瞬间又拉住我的手,直接无视林章,向他身后的包厢走去。 沈默清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掌心的体温传输给我,好像是泡在舒适的温泉里,让我心安镇定。是的,我也应该平静,我为什么要颤抖?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我也没有背叛某人,好像他和顾董还要替我做媒吧?这样挺好,成全了我,也解脱了他,他不用再浪费一笔钱来打发我。 他仍然镇静伫立前方,我不想,也不敢接触他的目光,心里一直在狠狠地撕扯,可是面上不露一点痕迹。 经过他身边时,他又抛出嗤笑:“沈总很喜欢抢别人的女人?” 沈默清停下来,非常可笑的语气:“我抢了谁的女人?林总你的吗?我记得林总好像都结婚十年了吧!你的太太不是好好的在家里吗?我可没有兴趣!”拉着我继续向前,忽又顿步:“对了,今天真谢谢你和顾董,替我做媒,又安排饭局,终于让我追到易安。希望日后我们两家能友好合作,我与易安大婚时一定会邀请你们。” 也不再意林章的脸色是否着了火,两人阔步走进包厢。 此时包厢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有顾董,副总经理王振旗,还有两位女同事,一位赵秘书,还有一位我不曾打过照面。 顾董眼睛打趣地注视沈默清与我紧握的手:“我说沈总出去抽烟怎么抽了那么久,原来是骗我们接美人了啊!该罚!” “就是,等下可要多罚两杯!”赵秘书的娇声蜜语。 “那必须的,今天可真得感谢顾董,要是没有您,我哪能接到了美人,要搁平时她肯定还给我甩脸色呢!” “这姑娘家都是害羞的,你身边莺莺燕燕又太多,其实啊她早就看上沈总你了,就等你付出实际行动呢!” 我故作害羞地低着头,没有插话。其实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场合我很少来,又都是领导,不知该什么时候接话,接什么话,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最怕的就是一不小心说错了话,所以沉默更适合我。 林章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待我,但似乎也无所谓了,毕竟我做的再好,他只是把我当玩物。爱上一个有家室的人,沉重的代价总是会一波接着一波的打来。我不怨他,是我自掘坟墓,我一想心在他面前保留一点自尊,结果我亲手毁了我的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更改了42章,添了段关于逆向婚姻的观点。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重新翻一下~~ 谢谢h233关于婚姻的的提醒。征恳各位小伙伴的意见。更求推广。~\\\\(^o^)/~ ☆、第 44 章 讷讷地蜡在坐位上,大家都在谈笑,包里的手机却忽然‘叮’了一声,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轻轻一颤,像小偷一样偷偷抬眼,拿出来,调了静音,指腹也在桌底下做贼,不动声色地翻开短信:解释! 要我解释什么?好笑,谁又能给我一个解释呢!我这廉价又深沉的爱,谁又能给我一个解释呢?正打算删掉,又传来一条: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林总怎么还没有回来?!”顾董的不满骤然耸立。赵秘书闻言马上起身,丝毫不敢耽搁。 吓的我也悄悄关闭屏幕,把手机放回包里。 没一会儿林总和赵秘书一起进来,从我身后绕到主位时,有一股浓郁的烟草味。似乎他烦躁的时候总是抽烟,一支未完,掐断,没过一分钟又点燃另一支。那通常是工作中的事。工作中的他真是冷然的可怕。 私下跟他在一起时,倒是见过他的笑容。我以为那些笑容是我带给他的,我以为他很快乐,以为他舍不得我,原来他的笑容里只是他的寂寞。原来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他。我以为我有多聪明,多清醒,多特殊,可 分卷阅读109 是在他面前,大脑骨骼全部都萎缩了,眼睛也瞎了。 我从来都没有看清这段感情,没有看清真实的他。 就像现在,主客是顾董和沈总,不知是不是两位女同事得了什么暗示,风情万种地使尽浑身解数给沈默清灌酒,问题是每给他灌上一杯就不会放过我,又起哄让他与我喝交杯。 为什么每个人对交杯都这么热衷,有意思吗?又能代表什么呢?这一桌人就是为了看沈和我的笑话吧! 我陪着笑喝完,沈默清也一脸潮红,刚刚坐下,两位美女立即又将他与我的杯子续满,明显刻意,连哄带敬,稀里糊涂地我又喝下了好几杯。沈默清比我更惨,王振旗直接拿酒瓶和他碰撞。自从我进公司目测王振旗的体重就是一个超标的数,我在这里呆了两年,他依然呈现持续增涨姿势。如今算是明白他这体重如何上升的了。其实他也够可怜,这些他不愿意做,可又不得不在老板面前卖力。 所以这两位美女也像能得到褒奖似得,再接再厉地给我满上,我仰起头,喝了一杯又一杯,眼泪在肚子里发酵,身体在下沉,心里在发抖,但是我很清醒,不看向任何人,也不会指望林章能救我。 上一次被他带上参加饭局,我被沈默清逼着灌酒,我认为他很强大,他能保护我,应该保护我,当时还没有顾董,可是全程他都无动于衷,冷眼旁观。后来我还安慰自己,他的身份,他是别人的老公,他一向以无情凉薄的表象示人,所以不可能,也没有道理保护其他女人。 其实,哪怕是陌生人看到这样的场面也应该会心疼的吧?可是他没有,他面无表情,漠不关心,可见在这人心里我毫无地位可言。 人家真的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明明在可以抽身的时候,我依然选择了前进,结果把自己逼到无路可退! 而眼前有他唯一的上司,他更要假装与我并不熟悉,他的前程不能受影响,他在要表明他的立场,我会深深铭记,不会给他添麻烦的。 可是喝着喝着,眼泪就想往酒杯里掉。是不是我太懂事了?从来不在他面前表示难过,不表演煎熬,不诉说痛苦,泪水只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翻滚,所以他也就心安理得地无视我的感受…… 在我又麻木地灌下一杯时,包厢门突然被打开,所有人瞬间都停止动作,双目掷向萧助理,他神色紧急,眼神慌忙,给众人微微鞠躬道歉后,走到顾与林身边,小声耳语几句,林总遽然起身,拿起西装就要离开。 刚刚抬步,步伐忽又踌躇,目光也踌躇我在脸上。这是今晚第一次接触到他的目光,他的目光里包含了什么?像一种复杂的奥数。我不想揣摩,也无意与他对视,漫不经心地将目光滑向别处,静静地趴在桌面,闭上了眼睛。 包厢里有厚厚的地毯,我仍然能感受到他沉重的脚步声。他有心事,但心里不是我,大概是他家里有什么事吧!他太太,或者他儿子。这才是他全部的世界,我只是他随时可以丢弃的玩具。第三者与情人这类名称都是高估了自己。 所以他毫无牵挂地走吧!不用假装看我一眼,不要假装在意我,哪怕我今晚死在这里,也与他没有关系。 我不会怨恨的,但也不会有原谅。 似乎很矛盾的话,本来陷在这样的感情里就是矛盾的。就像黑不是黑,白不是白,陷在灰色地带,早已经看不清他的样子,也找不回自己最初的样子。 趴在桌面上,昏昏沉沉地闭着眼,赵秘书轻轻地在我耳边喊了几声,我都没有回答,林章一走,我觉得我所有的伪装都哗啦啦卸落下来,我什么都没有做,它就像暴雨后的蔷薇,无声地谢落下来。 赵秘书又用她尖利的爪子戳着我的胳膊一下又一下,我始终没有反应,有反抗的思维,却没有反抗的力气。沈默清不知何时也安静下来,我们俩喝到现在,也应该够了吧!还有什么戏?还想怎么唱? 过了一分钟,听见顾董从鼻孔地嗤了声:“把她先送上去!” 送上去?送哪里去,不是应该把我送回去吗? 可是眼皮沉重的睁不开,两个女人一左一右架着我的胳膊走出了包厢,一路上,刺鼻的香水味混合着浓郁的酒气,熏的人恶心想吐。 我不知她们要把我带到哪去,但直觉告诉我还是这个酒店,虽然我大脑清醒着,却不听使唤,使了点力试探性地挣扎一下,发现根本不行,现在的余力连绵薄都算不上。 “哎,你说她是真的醉了吗?” “喝了那么多,怎么可能还不醉。”赵秘书回答。 “我也挺佩服她的,没看出来这么能喝啊!” 赵秘书没有接话,过了几秒,这一个女人又开口:“不过我挺佩服她的,竟然能把林总迷的神魂颠倒,你没看林总全程就注视着她……” “闭上你的嘴!”赵秘书一声呵斥,“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 …… 神魂颠倒?一个成熟的男人得多么昏庸才会出现这种状态啊!那所谓的注视不过是他还留恋的一点温情,也是他权衡利弊下残余的良心罢了 分卷阅读110 ! 她们应该是早就准备好了门卡,把我拖进客房后,直接把我推到床上,我像一条死鱼似得浮着一动不动,听见两人脚步慢慢趋向门口,赵秘书对另一个人说:“你在门口先守一会儿,等我电话。” “好的。” 躺了好久,外面终于没有声音了,我才歪歪扭扭地扶着墙,摸进了洗手间,关上门,用冷水冲洗了一番,又撑着走了出来,短短几步路,我却摇晃了几分钟。再次倒在床上,好想就这样睡下去,但是必须得撑住,我要看等下来人是谁,如果是沈默清,倒可以安心地睡上一觉,如果是别人,那我就与他同归于尽。 不过我猜测,到这个房间来的十之八九是沈,这也是我刚刚没有拼尽全力呼叫逃跑的原因。这一出戏他陪着演那么久,不应该换成别人吧!只要是他,我就不担心。 想到这里,全身都有理由松懈下来了。终于不用在这爱里求生,也不用再逃难。如释重负。大喜大悲。 我晃荡着起身,从包里翻出手机,决定把某人的短信、过往、他的一切全部删掉,可是屏幕竟然又有好几条消息,另有两个未接。 “装醉拒酒。” 这是 7点50分,他还在饭桌上的时候,可惜我没有注意到。 “家中有急事,有情况立即与萧联系。” “找个借口出来,给我回电。” “你为什么主动抱着他?你们是什么关系?” “易安回我电话。哪怕你真的选择了别人,也应该给我一个交待。” 他还在怀疑我?真是好笑!还要我给一个交待?还要我给出解释?我们之间那么多过往他怎么不给我一个解释?他毫不留情地夺走我的第一次,我不怪他;他不爱我,我不怪他;他不肯为我离婚,我同样没有怨言;可是他不该一面说着喜欢我,另一面,却把我当玩物。我不怕绝情,但我害怕欺骗。 往上翻我们所有的短信,第一条是:你有男朋友?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此人是谁,没想到后来,我真的罔顾道德规范跟着他了。 好肮脏,好可耻,好甜蜜,好心酸。短信里有他的质问,有我的等待,有他的想念,有我的快乐,虽然没有太多条,但这也是我们唯一有记录的回忆了。 真的难以相信,他的无奈,他的想念,他的语言都是假的吗?好怕他以后会给我一个解释,好怕我还会原谅他。 红字的删除二字,我滑过来,又取消,取消后又滑过来……没有文字,没有图像,最终时间会稀释一切记忆。也许再过十年,或者五年,我就会模糊了他的长像,忘了缱绻的感觉,连同痛苦,一并遗忘。就像沙滩上被海水冲掉的脚印一样,就像白衣上被清水洗掉的灰尘一样,就像犯罪后抹掉罪恶的痕迹一样。 原来没有痕迹不一定是没完美,有时也挺可怕啊! 可是人的天性不就是擅长遗忘吗?地老天荒,念念不忘,多么深情感人,可是用在我们的故事里,滑稽又讽刺。 最终我还是一狠心删掉他所有的短信,然后,划动了关机键。事情发展到现在,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我再也没有纯净的心境,毫无保留地去爱他信他。 门外有男女张扬的嬉笑声从缝隙压扁了挤进来,我马上放下手机,躺回到床上。 “这长夜漫漫,你一个人回去不也孤单嘛!”是沈默清。 “我到是想陪沈总呢!可惜老板布置的工作还没有完成,等下回去还要继续加班。哎!”赵秘书一声媚怨。 “工作永远做不完,但人不能不休息啊!” “讨厌!”又是一声遐想联翩的娇笑……“下次再和沈总一起喝酒,今天先不打扰您休息。”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随即传来闷响,门被关上了,沈默清走进房间,他的眼睛非常清醒,根本没有刚刚语气中放浪的样子,我也笃笃地注视着他。 “你果然装醉!” “沈总不也一样。” “这会儿倒叫我沈总,刚谁让我抱来着,过河拆桥?” 他一提这个,我再次心虚,一失足成千古恨。为了掩饰尴尬,转移话题:“你为什么会陪着演这一出?” 他点了一支烟,翘着腿坐在单人沙发上:“顾峥打电话说要送我一个美人,我听说是你就来了。” 我默然,大约也猜到就是这个样子,从知道顾峥的那一刻起,就不会放过我。 可是对我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大事,却被他轻描淡写地两句带过,其实,他也是明白的吧? 斜靠在床沿打量他,脸颊仍有些红晕,目光却是冷漠,放浪不羁和嬉皮笑脸从来都不是他的真面目。就像我莫名地相信他的为人。 “沈默清。”用真挚的眼睛说话:“谢谢你。” 他的冷淡停歇在我脸上:“谢什么?我可没说不碰你。” 我笑了,“是的,但是我们有商量的余地,可是如果你没有过来,顾峥也会叫别人,那样的话,我今晚可能就 分卷阅读111 死在这里了。”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按灭香烟,忽然起身,居高临下地对我道:“我觉得我必须把你追到手,你这么聪明,万一再联合林章来对付我,可就不好办了。” “你瞎想什么,我们是朋友。” “可是我和林章还有顾峥是敌人。” “这个和我没有关系……” 他的桌面上的电话忽然响起,他拿起来,却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才接起:“有事?” “这跟你有关系?” “真是好笑,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沈默清转身走向窗台,掀起窗帘,推开了阳台的门。 时间应该很晚了吧?我下地,脚步仍有些虚浮,从旁边的壁橱里拿出一床被子,然后又抽了床头的枕头,一并放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到底是高档酒店,房间很大,还有一个客厅,厅里的沙发也足够大,睡我一个人完全没问题。 被子软软的,坨在身上有柔软的充实感。像某人温暖又坚硬的怀抱。 怎么到现在还在怀念呢!习惯真是可怕。 他明明已经放弃我了。男人都是希望女人身心只忠于自己一人的,他既然能放任我与别的男人共度一夜,无论是否发生关系,哪怕意外,也绝对不能容忍。可是他并不担心,无声地给出了选择。 现在的结局跟自己想象的好类似。他选择了家庭,没有交待,给一笔钱打发。唯一没有猜到的是,他会亲手把我送给别人。 他对我真好,还给我安排了后路。 沈默清挂完电话,看了一眼沙发上的装备,嘴角很自然地晃出坏笑,“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会做个正人君子?” “你不嫌脏吗?” 他突然靠近我,揽住我的腰身,声音跟他的笑容一样蛊惑:“我一直很想看看,林章这么重视的人究竟有多么特殊。” 我们身上仍有淡淡有酒香,房间里也有一种不知名的熏香,这样的氛围真是无限诱惑。看来男女之间酒后的情不自禁,大抵就是这样吧! 他已经低头,就要吻了上来,我突然推开了他,后退一步,与他保持一定距离。“早点休息吧!” 他的表情有些落寞,闷闷地说:“你以为顾峥随随便便送一个女人给我,我就会同意吗?听说是你,立即紧张地想要过来,连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在意你,你这样的身份,明明就为了钱,竟然还心高气傲,连跟我握手都不肯,难道我还比不上林章?” 下巴又抵在我的肩胛:“可是你在一个人的时候又是那么淡然沉静,仿佛这个世界都与你没有关系。真的猜不透,一个情妇怎么还有这种气质,我很好奇,真的很好奇……” 他的唇已经触到了我的颈间,我微微地错开,抓住他的手腕把拖到房间,“你喝醉了,天很晚了,该休息了。”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我很清醒。” “但是我们是朋友。” 他坐在床尾,眼底看不清是沮丧还是浪荡,又徐徐抬眸:“你有什么打算?林章给你一个结果了吗?” 我沉默了几秒:“我要回老家了。好好找份工作,找个人结婚生子。当然,如果有人愿意要我的话。” 他突然又抱住我:“那跟我走吧!可能我还不能给你承诺什么,但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手臂绕到身后,缓缓运开他的手:“休息吧!我真的很累了。” ☆、第 45 章 这一夜,他睡沙发,我睡床。睡的很沉稳,大约是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终于被抓住的人,反而什么也不担心了。 事情应该算结束了吧?应该达到顾董的目地了吧!我跟沈默清和谐地共度了一个晚上。两个醉酒的人,只要早上一起从这个门走出去,无论是否发生什么,大家都会相信真的发生了。 打开房门,沙发上,沈默清的被子大部分都掉在了地上,我帮他捡起来,小心翼翼地盖在他身上,尽管动作很轻,他依然被惊醒,睡眼惺松地看了我一会儿,像是没反应过来。“你醒了?” 我点点头。 “还睡吗?” 我摇摇头。 然后他就抱起被子,走向房间,喃喃自语:“沙发太小了。”关门之际,忽然狠声起来:“你赶紧走,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憋屈的事,谁还能有老子这么强的定力!” …… 我简单地洗漱一番,然后下楼,大堂里又是另一班服务人员,没有人会多看我一眼。 踏出酒店,天空蔚蓝如洗,我怔怔地眺望这片美丽的天空。壮丽的天空配奢华的城市。这座充满名声及财富的城市,永远美的像年轻女郎的面容,给人无数的幻想与希望。我却粗糙又廉价,配不上自己想要的,配不上他。可是我还是每天看着,盼着,那种偶尔得到的错觉真的很让人着迷,尽管下一秒就会翻涌不可自抑的悲哀。 为什么一直没有看清事实呢? “易安……”恍惚中有人在 分卷阅读112 喊我,我回神,萧助理快步到了我面前:“我在这等你一晚上了。” 我有些迟疑,“等我?” “你手机怎么一直关机?林总让我在这儿等着你,先上车吧!” 我踯躅不前。他回头:“你今天不用上班,林总批了你一天假,先好好休息。” 估计我以后都不用再上班了吧! “那个……林总不在吧?”知道有些事终究是要面对,可是我还不想看见某人,至少应该等一等。我不要歇斯底里,不能蛮横痛哭,只想冷静、平和地结束。 “昨晚,林总的母亲突然住院了。他现在还在守着。” “哦。”原来是他母亲,他是提过他母亲身体不太好。他一向重视亲情,着急回去也是应该的。 跟着萧助理上了车,他发动车子,便拨通电话:“林总,我已经接到易安了。” “没事……好的。”萧助理伸手把手机递给了我,“林总让你接电话。”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没有反应。 他将身体扭过去,右手延伸过来,“快接,这样我不好开车。” 极不情愿地接过来,“喂”了一声,那端:“手机开机。”声音里有深深的疲惫,仿佛能剪出他弓在等候椅的身形。 “哦。” 我正要挂断,“易安……听话好吗?” 不懂他要表达什么,他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听话! “我等下过去,现在还有点事。” “哦。”实在不知还该说些什么了,我与他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啊。 萧助理把车开到公寓楼下,马上又赶回医院。我驻足楼底,抬头看了一眼楼顶,一夕之间,恍如隔世。高堂广厦在阳光下美的像天堂,一直包庇我藏污纳垢的爱情。这里曾是我的天堂,也是我的地狱。我在这里起舞,也在这里破灭。 留驻在不属于我的世界,沉浸在一退一涌的温柔里,现在终于清醒这些都是幻象。爱情会让幻想变得美妙翩然,脑袋已经辩不明真实,也看不清真相。爱到无知,爱到盲目。到最后酒花白,眼花乱。惆怅东栏一株雪。是梨花还是雪,是天堂还是地域,是假还是真……都不重要了,人生能得几清明。 上了楼,边开机,边充电,然后开始收拾东西,可是我发现并没有什么可收拾的,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用他的钱买的,化妆品,衣物,甚至连书柜里的书也是他推荐送过来的,还有抽屉里的首饰,那些首饰我几乎没有戴过,实在是太贵重,太闪耀,我配不上,又没有场合适用,也就选择性地不喜欢。 潜意识的自我保护。仿佛配不上的东西,只要说了不喜欢,才能让生命不是那么难堪。 电话铃声很不适宜地再次响起!最近真的很疲惫,倦怠,烦躁,偏偏还有那么多事,能让我清静一下吗? 打算关机,来电竟然是兰兰,现在是上班时间9点整,她每次打电话的时间点总是那么奇怪。上次她打电话过来,很不巧,当时林章正在我身上驰骋,我示意他停止动作,可是他偏偏故意撩拨,我只能努力镇定地“好的,好的”。结果挂完电话我都不知道兰兰究竟说了什么…… 现在想想,我与林章之间,除了黑暗中的翻云覆雨,在夜色中无尽的挣扎,还剩下什么呢!以他这样成功的男人,尤其是有家室的,从一开始,他就把我当成他人生中的一点乐趣。有钱的男人想法不都是这样,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我接电话:“兰兰?” “死易安!你怎么回事?电话怎么一直关机,短信也不回,是不是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 “啊?没,没……”我虽这样解释,马上点开免提,看一眼日历,10月25号,25号?明天是什么日子?脑子一闪,啊!26号,兰兰大婚,正是她上次给我打电话提起的,我还是个伴娘,竟然连这个都忘了! “没有,我没忘,什么时候需要我过去?” “越快越好,我正缺人布置新房呢!这两天都忙死了。” “那我现在过去吧!今天我不上班。” 她很意外:“啊?太好了!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挂断电话,又拨通廖经理的号码,期间还压低嗓音,假装咳嗽了几声,谎称自己生病了。他一听,连说:“没关系,林总也给你请假了,你好好休息。” 林总也给我请假?大概公司很多人都知道我跟他的关系了吧!真的不能留在这里了。 我收拾好充电器,护肤品,再拿两件换洗的衣物,余下的他想怎么处置都随他吧! 其实这些物品跟我一样,都只是他一时的玩具,一项消遣品,玩够了,丢弃起来自然也不会有心疼或留恋。 钥匙摆到了显眼的茶几上,无须只字片语。他那么聪明,什么都明白的。 到了兰兰家,先给我老妈打了个电话,照例闲聊几句,然后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我确实有刻意的成分,逃避是我一贯的作风,能躲一时是一时,每当没有 分卷阅读113 想好怎么面对时,就喜欢做个鸵鸟逃避事情。 林章应该不会找我吧!但我还是会想念他,我怕他一个拥抱我就会融化;一句解释我就会动摇;更害怕他用那种低沉,恳求,疲倦的语气唤我回去。也许都没有,但是一旦有就会原谅。我不想原谅他。很爱一个人的时候,原谅总是特别轻易。明明知道原谅就是对自己的背叛,可还是止不住犯贱。毕竟好了伤疤忘了疼就是人的特质。 我需要时间冷静,沉淀。所以只能暂时离开那些高楼,想离开他的生活圈。 兰兰家离S市不算远,倒换公交与地铁就可以到达。她的家在郊区,是一栋很大的楼房,门前有一片野菊花,院子里还养了几只小鸡。在这里,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格外的亲切舒适。 当然婚礼还是要在酒店办的,但是乡下的习俗是要先请邻居吃饭,新郎新娘也暂时分开。 好在两家离的不是太远,又因为有各种物品要商讨,当天下午,我们俩就一起上街采购还缺少的新婚用品。事实上,就是为了和她准老公见面。 两人站在一家百货店门前,兰兰指着这个花色的物品,她老公刚提出别的意见,兰兰就拧上了他的耳朵,我像一个大灯泡似得站在他俩身后偷笑,然后举起手机,给他们的背影偷偷地留了张照片。多么纯静又美好的画面。 可是我却从来没有体会到这种感受。和年轻阳光的大男孩恋爱多美啊!两个人走出去就自成一道风景。光明正大的牵手打闹,简单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我需要的是这样的人生啊!怎么就自大到妄图撼动那种男人呢?还把梦做的不肯回头…… 晚上,兰兰强烈要求重温我们一起做室友的日子。我求之不得,一个人睡才要胡思乱想呢! 等她洗漱好,换上睡衣,我左看左右看,上下打量,还是不对劲,“这真是要结婚的人呐!圆润了一圈,难道结婚会使人发胖?吓人!” 谁知她脸一红,赏了我一脚。 “你就不能温柔点嘛!”我抗议。 “我有宝宝了,8周了!” “啊?啊!”我大吃一惊,围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你你你,竟然先斩后奏,怪不得你突然通知喜讯,你爸妈肯定气的没辙了吧?” “本来定的是腊月的,结果……”她朝我眨眨眼,“不得不提前了。” 清早,我还躺在被窝里,一阵阵鸡鸣鸟叫,此起彼伏,好熟悉的乡音,在自己家中都听不见了。爸妈常年忙学校的事情,没有余闲养小动物。 晨曦的微光从窗户漏进来,我下床推开窗,空气中是清新的香樟树气息,我贪婪地深吸一口空气,也许自小出生在这样的环境中,格外喜欢乡间的一切。春天,绿草抽芽,繁花盛放;夏天,杨柳依依,清莲幽幽;秋天,层林染尽,薄雾沧寒;冬天,万物枯寂,冰雪无声。四季的变幻,没有语言,静到极致,却都深深映入我的眼睛,刻进我的身心。 我总觉得大城市不适合我,虽然一线城市有更多的工作机遇,有更公平的机制竞争,有更多的娱乐选择,可是它少了一种人情味,少了一缕自然的清香,少了一些澄净的欣赏…… 正式的婚宴是晚上开始,兰兰的同学,也是另一个伴娘10点左右的时候赶了过来,我们俩很快融入今天的工作。第一件事就是布置新房的玫瑰花瓣,昨日因为担心花朵铺上去会枯萎,所以推迟到了今天上午。两个人斟酌商讨,修改了好几种方案,到了中午才把房间布置完毕。兰兰的同学兴奋地拿手机拍了几张照,把成果传到了朋友圈。 我置身墙角,久久凝视。婚姻,是每一个女人都想要的吧! 午饭刚吃了两口,化妆师就已经过到,给新娘以及两位伴娘开始化妆,几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凑在一起,叽叽喳喳有说不完的话题。 “哎,化妆师姐姐。”兰兰侧过身,手指横向我,“你不要给她化的太漂亮,否则人家都会注意她,忘了我的存在的。” 我们所有人都被她逗乐了。 结果化妆师还真就给我化个淡妆,而兰兰因为要上台,所以她的妆容偏向浓重,相形之下,我的淡雅反倒真有抢占风头之势。 “要么你再给我涂的厚一点吧?”我小声对化妆师说。 “哎!你还当真了。”兰兰起身,握起我的手,又拉上她同学的手,语气比结婚更虔诚:“林娇是我从小到大的同学,易安是我交过最真挚的朋友,我希望你们都能幸福。林娇已经有男朋友了,现在就差易安你了。”她温柔地瞪我一眼:“今天还有两个伴郎,都是单身哦!你要多注意看看,不能总这样单……” “好好好。”我打断:“我一定会留意,会留意!” 她一向暴力,于是就赏了我一个暴栗! 等时间都差不多,我们都换上礼服,兰兰定的是一款一字肩婚纱,我们给她系上身后的蝴蝶结,等她转过身,脑中的形容词纷纷失灵…… 她的秀发还没有盘起,丝丝缕缕垂在肩背,与洁白的婚纱相互映衬,第一次看懂黑与白的精髓。而一 分卷阅读114 字肩设计又恰到好处地裸露出锁骨,腰身以刺绣收束,将曲线完美包裹,丝毫看不出她怀有身孕。下半部分是以层层叠叠的细纱撑蓬,最外层的柔纱上绣着绢白的花朵,每一朵花心都镶有一颗装饰钻石,每走一步,亮晶晶的宛如波光闪烁。 “我们的新娘美不美?”林娇把兰兰推到镜子前。 我在身后由衷地赞叹:“光彩照人,倾国倾城。终于领悟了那句女人在做新娘的这一天是美的意思……” 门外早已经喧闹沸腾,我们始终将门反锁,等到楼下的鞭炮响起,才将房门打开。新郎在见到新娘的那一刹那,真的久久没有回神……过了好久,才深情地拉过她的手,走出房间。 我与林娇相视一笑,缓缓跟在他们身后,酒店的大堂已到了许多客人,双方的父母站在门口与来宾谈笑、致谢,新郎和新娘也要开始迎宾。 两个伴娘又接着到后台准备交杯酒,还有婚礼流程用品。旁边的司仪指着手稿,跟几位表演的演员讲解上台时间,以及如何调解现场氛围。 婚礼6:36开始,新娘的父亲挽着新娘上台,语重心长地交待新郎几句,两位新人才缓慢走向舞台中央。 我与林娇一左一右,跟在新人身后扬洒玫瑰花瓣。红毯两侧有六台交错的泡泡机,周围绕满了可爱的孩童,顽皮的泡泡与调皮的稚童相互交打,凝聚着人形的泡泡碎了又聚,聚了又碎。 而孩子们看见漫天的花瓣雨,立即丢弃空乏的泡泡,拾起地面的花瓣,散乱的任性铺洒,洒向旁边的小伙伴,洒向身后的大人们…… 我微笑,笑的真诚又艳羡,他们正是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年龄。 ☆、第 46 章 我真的很庆幸兰兰能在这个时候把我叫过来,无需刻意,我都能从心里的笑出来。 只是脑子里仍有另一种情绪,那种情绪与眼前画面明明没有交集,却仍旧莫名地交缠在一起。 也许是太深刻了。有些人,无论与眼前的故事有没有关系,都能抽丝剥茧从中拧出一点点与他相关的联系。看到那个人的笑容像他,这个人的抽烟姿势像他,可惜脸不是,大脑更不是,不用去刨,也不用真的对比,反正没有人能替代他。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他的母亲出院了吗?顾董离开S市了吗?他会找我吗?最后一个电话还说过会儿来看我,我放在客厅的钥匙,他肯定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看着新郎与新娘在台上拥吻,只觉得眼眶又有雾气凝结,最近我的眼泪太容易滑下来了。我躲藏、沉默,可是我的心事却无处遁形。 “擦一擦吧!”旁边的伴郎递给了我一张纸巾。 我接过来,微笑里没有笑:“谢谢。” “你挺感性的嘛!”他指了指台上:“这你都能哭!” 我仰望舞台,感叹一声:“是啊!”没有人知道我在哭什么。盛世的幸福下,我心中那抹难解的荒凉,是一种得不到悲凄。得不到那个人的爱,得不到他的眷恋,得不到他的疼惜,我的所作所为,我的真心,我的痴心,终究如高空飘洒的花瓣,缓缓坠落,染满尘埃。 满满的婚宴大厅,大约有20桌左右,两个伴郎,两个伴娘,轮番帮新郎挡酒,依然没有挡住宾客们的盛情,我们几个人,除了孕妈妈,个个脸上都泛起潮红,身姿不稳,露显醉态。 大概是这两日一直在忙碌,坚持到现在真的有些累了,我给兰兰表明意图,她立即给我拿了一张房卡,让我回去休息。 辛苦林娇还在这里守着,我回到宾馆,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可惜,疲惫之躯的睡眠仍是梦与梦相互连接,无边无际,连绵不休。 今天下午,得回去了吧? 我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兰兰却把我拉到了床头,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四叠现金,面略愧色:“欠你的钱拖到现在才给你,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我连忙摆手:“你太吓人了,这么多现金,我敢出门吗?” 她略一思忖,“也是,我真是怀了孕就变笨了啊!那我给你打卡里。” “不用。”我弯腰,把钱又放到抽屉里,“结婚是要用很多钱的,昨天你们的酒席还没有付吧?你自己算一算,等以后有多余的再给我,我不着急用。” 瞬间,她的表情酿成一汪可鉴的热泪。 “你别,别……”我赶紧抽了一张纸巾,给她擦了擦眼角,“我可不会安慰人,等下你老公看见,我都说不清楚。” 于是,我享受到了她一串白眼。嗯!其实这是最优的待遇了。 兰兰是野蛮女友类型的。我们虽同岁,但合租时一向是她照顾我,所以在她面前,我一直如羊犊般乖顺。如今她找的老公又把她宠成了女王,而她周围的好友也时常享受到她温柔的凶悍,真的是享受,没有人不喜欢这个善良的姑娘,所以连上天都触动,给她安排了一个尽善尽美的结局。 似乎上天给每个人都安排了结局,有人出轨,有人痴傻,有人 分卷阅读115 婚姻天天如蜜月,有人婚姻两年如死水。如果有倒序时间看人生,发现当年的热血沸腾,撕心裂肺,其实也没什么意思。退休之后都是养养花,逗逗鸟,和小区老友下象棋,晚上七点跳广场舞,最大的价值成了帮子女带孙子。如果不能改变世界,改变科技,我们省掉生存的过程,就像不曾活过一样。 人生不就是这样平淡吗?我好像看不见人生的意义,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追求什么。茫然回首,已经伤害很多人了。 必须得面对了。 今天是周五,从兰兰家转了两辆公交,两次地铁,到了市中心已经是下班时间。车厢里依旧比肩继踵,我缩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张张陌生的表情,猜测他们的心事。是否有漂泊异乡的孤寂,是否有无法讲诉的心酸…… 可惜我也终究无法领会,只能在这空闲中收起悲伤,妄自揣测。 我已经逃避了三天,现在不得不回去了,可是依然没有想好该以怎样的姿态面对他。他的公寓我是不会再回去了,希望他不要找我。我觉得我自作多情的老毛病又犯了!人家是什么身份,日理万机的总经理,随便一个决策都能收回上万的利润,才不会思考没有价值的事情呢! 真想像他那样,活的忙碌一些,绝然一些,理智一些,时时刻刻清楚什么是必须品,什么是附属品,面对选择时总能迅速给出决断。 男人的冷酷,有时候真的无法想象。 可不正是这样的他才吸引到我的吗?爱到最后,连他给的痛苦,他的自私冷漠,都一并爱了。 真的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就不能呼吸了。 车厢内跳进来一个朝气蓬勃的小姑娘,背着双肩包,梳着高马尾,额头饱满的像刚萌芽的青春期。于是我想起了可爱的韩晓晓,年前她约过我几次,都被我以工作忙为理由拒绝了。不是不想见她,是害怕,我这么污秽的身份,不敢让她知道。 现在我实在有些不厚道,她需要我的时候,我总是躲开,我需要她的时候却希望人家能出现。 试一下吧!如果她没空我就回去睡觉,睡醒了再接着想怎么面对。我将手机开启4G模式,逐渐接收到了信号,刚拨出韩晓晓的号码,耳边就开始‘叮叮叮’提示声,不断有短信传来,我震惊的看着手机,什么情况?催债的? “喂喂,易安?” 我这才发现手机已经接通了,“哎,晓晓,好久不见啊!” “你还知道啊?那么久不给我联系。” 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嘿嘿,都是我的错,今晚有空吗?我们去红豆喝两杯?” “我觉得我应该拒绝,因为你也拒绝过我三次!” “这个……不太好吧!” “哼哼!你求我?” “求你了大小姐,赏脸喝一杯?我请客。” “本小姐看你态度诚恳就赏脸了,不许迟到。” 虽然她看不见,我还是点头哈腰的,“是是。” 挂完电话我才翻开短信,竟有两条是沈默清的:大姐啊!你在哪儿?从我房间出去你就玩失踪,你想害死我吗?快快快给我回电。 人满为患的地铁里,我的笑忍不住洒了出来。我是他大姐?不错,长辈份了! 第二条:你赶紧开机吧!林章都快把我砍了,虽然我也不会放过他,可是我是清白的啊! 车厢的门又大开,有人挤了出去,有人涌了进来,谁踩了我的脚,谁挡了我的光。我神游似得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林章找我?还找了沈默清?无声的结束不是挺好的吗?不必表露他的无情,也给我留足了情面,还找我干什么呢! 他的短信同样也躺在收件箱里,平静的安眠中,分明有一种待唤醒的希冀。 实在忍不住,还是点开。第一条:你在哪里? “易安,听话,开机。” “快回我电话好吗?” “有什么事情我们一些解决,即使你要离开,你也应该告诉我,让我明白你的心思。” “你到底在什么地方?” “到底在哪里?我都快被你折磨疯了!” “回电,不要再折腾了!” “如果不是因为爱你,我又怎么会允许你一次次任性。” 紧紧握着手机,8条,不算太多,但已经是一个冷硬商人的极限了。看来这三天他真的在找我啊!竟然发了那么多条信息。只是这爱我?任性?都是什么话?好奇怪!我消失三天也许是我任性了,但是他说了那样的话,无论他是否给我解释,我都无法释怀。 玩玩而已。轻飘飘的几个字,他把我当人了吗?我只是他泄欲的玩物吧!这辈子最屈辱,最没有尊严的就是和他在一起。 到了红豆酒吧,还是坐在老地方,小半年,服务生都换了个遍,要了一杯鸡尾酒,先独饮起来。也亏得认识韩晓晓,要不是她,我的酒量可没有这么强悍。 服务生断断续续给我满了好几杯了,等韩晓晓赶到,我已经有些醉意 分卷阅读116 了。 她‘噌’一下蹦到高台上,扎了个短马尾,几个月不见,她头发都长了,真是越来越年轻,像个高中生似得。反观我,才25,已经像35了。 我推给她一杯,扫了扫她的马尾辫,“真可爱!”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她小啜一口,眼睛填满疑惑。 我摇摇头。 “不可能!每次约你都说没空,没空!肯定是有男朋友了。” 我笑而不语。 她继续套我话:“你是和男朋友吵架了?还是失恋了?” 我摇晃粉红色的液体,喃喃地重复:“是失恋了?还是吵架了?好像都不是啊!” “好像都不是?”她又抿了一口,缓慢地吞咽下去,猛然醒悟过来:“好啊!你果然有男朋友了?快给我讲讲他是什么样的人,不说出来我不会放过你的!” “还是那么八卦!”我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快说快说啊!我一直很好奇,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这时,包里的手机铃声开始一声一声地扩张……哎!打完电话竟然忘记关机了! 我醉意朦胧地翻着包,出走三天,东西塞的太多,翻了半天也没把手机掏出来,还是韩晓晓眼急手快,率先帮我扒出来,她一看来电,神色凝重地对我说:“萧助理,估计找你有什么工作上的事,要接吗?” 我摇头,“关机。” “啊!这样不好吧?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她看向我,突然晓得了什么天机似得,瞪大眼睛:“我知道了!萧助理是你男朋友,你们正在闹矛盾!” 说完也没问我,直接帮我点了接听,放到我耳边。 哦!天啊! 那边:“谢天谢地,你终于接电话了!林总都快急疯了,姑奶奶你到底在哪啊?” 我不想说话,也不想告诉他我在哪,更不知该怎么回应。 而韩晓晓举着手机,焦灼已经在五官上翩翩起舞。那些我说不出的话,仿佛也都扑腾到了她嘴里,她已经憋不住了。结果,直接替我接过电话:“萧助理吗?你是找易安吗?” …… “对,是的,我们现在在红豆酒吧,你快来接她吧,她心情很不好。” 我双手捂着脸,今天叫韩晓晓过来就是一个错! 然而,她挂完电话继续兴奋:“没想到啊!你竟然和萧助理谈恋爱,厉害啊厉害。” 我无比肝疼地看着他,不说话,又饮下了一杯。她仍问:“快给我讲讲,跟这种冷面特务谈恋爱是什么感觉?他整天跟着林总也学的面无表情,我真的很好奇呢!” “你好奇的多着呢!” “那不还是你的事我才上心嘛!” “鬼信。” 她嘟起小嘴:“好吧!其实我更好奇你男人另一面是什么样,快跟我讲讲他私下是什么样啊?是不是很热情?很奔放?很闷骚?” 嗝……这词用的?挺合适!回想林章除去上班时的冷然,脱下西装的他还真是另一副面孔。 记得有次他带我去泡温泉,我闲来无聊,把水珠一滴滴洒在他胸膛,他始终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只是一个忽然间,他将我压在汤池,勾起我的后脑,笑容邪魅:“比起性感,男人更受不了无知的引透、清纯的放荡。” 雾气中蒸腾出两颗大脑袋,我眨着露眼与他对视,故作不解状。 他凑到我耳边:“你是我亲手雕琢的艺术品,是我要用一生来珍藏的。” 而事实上,他远没有他的情话那般细腻。气质这种东西,换件衣服就可以瞬息万变。我想他攒了这么多年的艰辛与欲望,自然要找人发泄,发泄中还要品尝他的成就感。他把一切都压抑在刻板的西装下,我不过是符合他偷情的快乐,这种快乐如毒品,时刻会激荡、刺激他的身心。身在围城里的人,追求的不过是一种激情,他需要的是恋爱,不会从婚姻的牢笼跳进另一个牢笼。 走到现在,终于读懂了他所有的心理。真的印证了那句:爱到深处,自己也就变成他的样子。 “哎呀!不要害羞,不要沉默,回答,回答嘛!大家都是成年人。”韩晓晓摇晃着我的手臂,我本来就晕乎乎的,被她一晃,现在更加的晕了。我实在受不了她:“是的,是的。” 然后她一脸奸笑,露出了暧昧的神情。 我的脸肯定红了,不过不是害羞,而喝多了。 她仍然念念有词:“萧助理今年31,比你大了6岁,虽然不老,但终究和同龄的男生谈不同。好像现在的女生都喜欢大叔配萝莉的故事,什么时候我也找个大叔男朋友,体验下跟大叔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我跳下高台:“别傻了,大叔是不会娶萝莉的。他们需要的是温良贤淑,知性独立,能与他的思想产生共鸣,步伐又保持平行的女人,而不是娶一个可爱的小孩。” “我又不要他娶我。” 哦,也对,如果彼此都以快乐的恋爱为目地,倒是一场好玩的游戏。人 分卷阅读117 想要活的自在就不能在意太多。扛在身上的包袱太重,对感情中的过客情意太浓,反而会毁灭自己。 连晓晓都活的透彻,我却把游戏当爱情。看看,我活的是多么清醒,又多么幼稚。 我将手机装包里,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换个地方,说说你为什么想找大叔,你也和男朋友吵架了?” 她拉住我,“你怕萧助理来找你?有话可以好好说,不能逃避。”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走不走?我得走了。” 她仍死死地拉着我:“不行!要等着萧助理过来。” “哎!你误会了,萧助理不是我男朋友,我男朋友在北京呢!还是林总给我介绍的哦!一个很帅的富二代哦!”我一面说,一面侧身向后迈着脚步,于是撞到一副坚硬的身躯。 韩晓晓还拉着我的手,眼睛呆呆地怔视我身后,呆萌呆萌的,呆滞到没了反应。从她的表情我已然得知来人是谁。 滞步在原地。是他来的太快,还是我走的太晚? ☆、第 47 章 林章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夺过我的手腕,拢夺的姿态分明是抢回自己心爱的玩具。韩晓晓此时才回过神,吓得马上缩回了手。 这个一身黑色西装,脸色深沉,与此地格格不入的人,带着恐吓的语气对韩晓晓说:“如果再让我知道你把她带到这种地方,不要怪我不客气!” 韩晓晓的表情正如逃课时被家长逮到:“不是的,不是的,我们是第一次来。” 她真是聪明啊!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撒出这样的谎话,我不禁泼出大笑。 林章回眸,剜了我一眼,估计以为我疯了,狠狠地掐了我一把,扯我朝楼下走去。 我想甩掉他的手,可越挣扎他握得越紧,我觉得我再动下去骨头都有可能被他捏碎,索性不再管他。回头看一眼韩晓晓,她仍旧杵在原里,眼珠动也不动,如同一只呆头鹅。我朝她扮了个鬼脸,嘿!这才是我男朋友,热情吧!奔放吧!这才是真正的大叔呢! 出了门,与一股潮湿的冷风撞个满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林章把我塞到后座,迅速发动车,车速快的惊人,反正我是不怕,倒在车就开始睡觉,但是我睡不着,酒精让我好难受,迷迷糊糊只觉得头疼。 也不知到了哪,他把我扶下车,撑着眼皮打开眼睛,竟然又回到了这间公寓,这间我以为再也不会来的公寓。 他输了密码,打开门就把我推进洗手间,然后放下花洒,开始调水温。 这是让我洗澡吗?不要,我好困,想睡觉。挣脱他的手,刚往门外迈出一步,他猛然拧住我,不一小心撞到他胸膛,撞得我眼冒金星,刚想发怒,却掉在他鼎沸的眼眶中。那火气,足以燎原。呃!“OK,我洗,我洗,麻烦你先出去。” 他压制着火势,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我快速冲洗了一番,拿起洗沐台上准备好的浴衣穿上,只想倒在床上,睡个天昏地暗。 房间里烟雾弥漫,烟灰缸里已经有四五支烟头,但都是半支就被掐灭。他倚在玄关,阴沉地盯着我,我无动于衷。 我擦头发,开风筒,涂护肤品,他始终是盯着我,不知道是在审视什么。他想看就看吧,反正我是要睡了。 走进房间,他的声音才从身后跟了进来,:“这些天你去哪里了?” “朋友结婚,过去帮忙。” “为什么关机?” “充电器丢了,没办法充电。”我发现我说谎已经到了信手拈来的程度了。 显然,他也不会相信, 我刚掀开被角,他就把我从床上提了起来,太阳穴和手上的青筋云一起鼓出来,“我真的……” 我以为他会掐死我时,他竟然重重地吻上了我的唇。那种把忿恨与蛮力混注在一起的重,如同一只饥饿的动物啃食自己刚捕获的猎物。这不是亲吻,是惩罚。惩罚我似是而非的冷漠,惩罚我视死如生的任性。 我始终冷漠地看着他,没有回应。可越是这样,他越像疯了一样肆虐。 等他眼开眼,我才清晰地看见他眼窝深陷,眼底泛红,他最近没睡好吗? 可是他又是沉默,我实在不耐:“有事快说,没事快走!” 我知道我放肆了。可是他这副模样是要表演什么?怎么不拿出在顾董面前那副样子继续对我? “林总,您这样实在没有必要。表面的在意,内质的薄情,只会让人看不起的。” 他当然是有脾气的,听了我的话,眉头深深地蹙在一起,扯过我的浴衣,直接咬住我的肩颊,疼的我失声尖叫,他立即又堵住我的唇。 他把我当什么!他到底把我当什么!用力推拒他,可是他死死钳制住我的手,丝毫不给我挣脱的机会…… 水晶灯在头顶不知廉耻地晃荡,那些一闪一闪的光照入彼此的眼底,把眼底绝望又悲哀的恨意全都照亮了。 我不知道,我们怎 分卷阅读118 么走到了这个地步。 他俯下身重新抱住了我,头埋在我颈窝,伏在我的身上像一个溺水的人一样痉挛。许久,才低低地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拥有你。” 我盯着天发板,心想,好深情的语气,不要再诱惑我,不要再让我陷进去了好吗! 他昂起头,掬着我的脸:“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依然没有回话。 无奈,他叹了一口气,躺在我身边,再次搂紧我,越紧越紧,几乎要将我勒碎在他怀里,贴在我耳廓絮絮低语:“你怎么总是这样?你不知道我最害怕什么吗?整个城市都查不到你的消息,我又找不到你任何的亲戚朋友,你能体会我的无助吗?你故意折磨我是吗?折磨我没有帮你?折磨我不能娶你?” 我微微侧动,转身背对着他,眼泪竟然毫无预兆地泛滥了。娶我,可能吗?为什么我心底又有一丝喜悦,仅仅因为他能提出这样的想法,我就喜悦。我不应该哭,他说什么我都不能相信。 他之所以还在意我,不舍得我离开,恐怕是因为我还算懂事吧!至少这大半年来,我不会无理取闹,不要求他天天陪着我,也不紧盯着他的钱财,他需要我的时候我全身心地迎合他,他遗忘我的时候我决不会打扰他。我太懂事了,都是我的错! 他转过我的头,迫使我与他对视,“那天,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也许,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嵌入到身体的哪怕是柔软的小刺,就算已经没有疼痛感,可是想到这多余的一块,还是要忍着痛,剜开肉,把它剔出来。 其实,不舒服的不是刺孔,而是心结。 我迎上他的眼睛:“是。其实我的身体跟其他女子也没有什么区别,不知林总您玩够了吗?” 他忽然后侧,眼底有惊愕的惶然。愀然。仿佛是一簇火苗,刚刚还闪明光,转瞬间就被风熄灭了!被雨淋透了!毫不留情地澌灭了心底唯一的光亮。有些猝不及防,又有些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 那总不可能是我冤枉了他吧!他的声音我那么熟悉。我熟悉他的一切,他的左肋骨下有一颗痣。他的颈项是被挑逗的弱点。他的字体是疏狂的草书。他热爱工作而不会沉迷权富。他喜欢喝浓郁的绿茶而不是咖啡。他深爱他的家人而不是眼前的玩物。 他把自己钉在床沿,定定地看着我,不说一句。是心虚?是愧疚?还是没有什么可解释的吧!那就不要用这样的眼睛看着我。 我仰头,平静的语气好像是对着吊灯自言自语:“我不是怨你,也不是恨你,你不必这样看着我。我只是觉得我们和平的,友好的,像当初开始那样结束。你可以继续追求你喜欢的,我也可以回到我最初的世界。 我曾经很仰慕你,如同一个女生仰慕一位有着广袤知识的老师,也是一个下属敬佩能力强大的领导。可那也仅仅是永远不会有人知晓的暗恋。既便我们后来在一起,得知你不会离婚,我也能谅解,说到底我有很大的错误,明知道你有家庭还要跟你纠缠,但是走到现在,我真的很疲惫了。 你知道在一条顶着罪孽,迎着压力的道路上行走有多累吗?我承受能力真的没有那么强,我只是不会在你面前哭。你不知道我有多少泣不成声的夜,也不知道我有多少不敢诉说的痛楚……现在,只是想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心疼我一点?对我特殊一点?周一我递交辞职申请,你能不能用你的职权批准我当天离职?我也没有要求过你太多,这一个,您能做到的吧?” 他那一双泛红眼睛像浸了晚霞的阴云,我觉得漫天都翳满暗红色的阴云。那样的眼睛看着我,我真的所有的抑制力都会决堤。 “那然后呢?”他开口:“然后你又要离开是吗?你是不是觉得你不应该来这家公司,觉得认识我很倒霉,从此再也不要见到我了是吗?你吃准了我的弱点,所以随时拿这个威胁我是吗?” “你有什么弱点,我不知道……”缓缓垂下眸,“我也没有本事能威胁到你。更何况……你也只是玩玩而已……” 如此深沉的气氛,夜也跟着深沉下去,夜也寂静了。 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好像睡着了一样,驮着各自的心事,不发出一点声音,连呼吸都恨不得摒住。太倔强,太固执,也太悲切了。像草原上绵延不绝的秋草,到了冬天还留着那抹荒凉,不死心地等待春风。冬天太难捱了,等待太悲切了,时间太安静了。 遂,我听见风,从草原那头刮过来:“易安,我该怎么和你解释?我以为你能辨别……我知道我这样的身份都没有资格爱你,我为父为夫,却行不堪之事,背叛家庭,也伤害了你。你所说的每一句我都明白,我无数次的想过放手,让你离开,让你过更好的生活,与更优秀的人在一起,可是想到你会和别人生活在一起,我就觉得像有人剜掉了我的心。我想要的明明是你这一生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也很想带你走,义无反顾,永不回头的离开这里,可是事实上,每天一睁开眼,我什么也不能做,甚至不能多看你一眼。 分卷阅读119 我是真的喜欢你,可是我却什么也给不了你……” 他的声音从床那边传来,混合着空气,飘飘渺渺,靡靡凄凄,吹醒我的发丝,吹鼓我的耳膜,在我的呼吸中无孔不入钻入我的大脑,钻入我的心脏,钻入我的脚底,汇集成了泪水,流向看不见的远方。 “到现在我才明白不止相处太难,原来相爱也太难……有的时候我总是想,时间停留在你刚进公司的时候多好,那个时候你有点小调皮,又有点小清高,看见你的笑容,不由自主地跟着你笑。我真不应该把你卷到我的世界里来,给不了你想要的,又放不下你……” 前所未有的多话,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吧!也许他真的有些爱我吧!可是还没有爱到为我放弃他的身份家庭的地步。至始至终他都希望我安静地做他的情妇。利益面前,亲人面前,我这样的身份一文不值罢了! 夜深了……他该回去了吧! 我闭上眼睛,不悲不喜,听着他说完最后一句,陪着沉默的夜,陪着沉默的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人生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睡眠中度过,可惜睡眠还不好好善待我们。 夜半,我翻过身,睁开眼,林章竟然还在我身边,我看了一眼幽亮的壁钟,马上起身,推醒梦中的他,“你怎么还没有回去?快点,都已经3点了!” 他睁开上眼,眼神比语言还清醒,“你在这里,我回去哪里!” 我突然怔怔的。 他将我揽入臂弯,再次道:“对不起,以前我从来有没考虑过你的感受……” 夜色好浓,没人能看见我的眼泪,可眼角的液体仍然迅速滑落。想想那些酸楚的夜晚,第一次他来我这里,我还不晓得他要走。那夜,黑暗一点点麻痹了我的理智,磨灭了我的希望。 后来多少个黑夜里,我无声地挣扎,癫狂地呼喊,嗓音渐渐撕哑,内心渐渐熄灭,最终也逃不过被黑暗吞噬的命运。 再后来,也麻木了,每当他离开后,看着天花板呆滞到天亮,眼睛像干涸的河床,想哭却流不出泪来了。 可是现在,他明知道后果的情况下,竟然还留宿这里? 半仰着头看他,他静静的,浓稠的夜色铺在他脸上,他用一种冥想又自言自语的表情发问:“如果有一天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对于我来说,你现在就是一无所有。” “嗯?怎么解释?” “如果你这个人不属于我,那么这个人拥有的一切自然都不会属于我。你的想法是你自己的,你的财富是夫妻共同的,我只是个旁观者。所以你拥有什么,跟我好像没有关系。” “呵,你这观点到是奇致。” 我翻了个身,倦意再次袭来,摆摆手,“所以你的问题应该问你太太。你所拥有的,能享受这一切的也只是她。” 他啄了一下我的嘴唇,“明天我们江南吧!” 江南?是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吧! ☆、第 48 章 江南,长江以南的地理位置,多年来一直不断变动的地域概念。从长江到钱塘江,从周庄到乌镇,从南京瞻园到苏州留园,能在这么广泛的区域相遇谈不上缘份。每个人出门旅游都会遇到不同的人,难的是能再次相遇。缘份的深浅,也许在低头间就错过了。 我们认识一个人,了解一个人,爱恋一个人,每一层的缘份都有不同层次。 席慕蓉的诗中: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千次万次你在我眼中也在我心中。 我们可曾想过,与我们相遇那么多人,为什么只有那个人的身影在我们脑海中皎洁,渴望他照亮我,唤醒我…… 我也曾刻意留意词典里对‘缘份’片面的解释:谓以往因缘致有当今的机遇。 以往是指前生还是今世?人会有前世吗?如果有,那么我与林章又是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今生错误的相遇中还会纠葛不清? 人们的相遇相知,相互纠葛,是偶然?还是命运?缘份的深浅如果用天意揣测,那么天意又由谁来决定呢? 可惜,他不会去思考这些,我也不能参悟。 我们没有什么规划,闲致地穿梭在迤逦曲折的古镇,下着雨,迷了路,也无所谓,本就是慵懒、悠闲的漫步,除非前路无路。两个不顾前路,不记归途的人怕什么?走一步,是一步,有什么能阻挡我们的行走呢? 河中撑船的船娘身披蓑笠,吴曲悠扬上口,看尽百态的目光看着这座千年古镇,仿佛诉说生死不离的誓语。而初来乍到的路人也用似懂非懂的目光,这江南水乡的秀丽。 商铺门前石板下流淌的涓涓细流,屋檐上伸出墙外的夹竹桃枝,窗棂上雕绘的古朴窗花,还有墙壁上直接描绘的文字图案,一切的一切都值得我们停下脚步细看,琢磨。 踏进寺庙,眉目虔诚的人们都庄重肃穆,烧香拜佛,案炉香烟缭绕,炉内香灰满溢。菩萨也许真的 分卷阅读120 能了却人们的心愿。林章却拉着我围绕古寺,指着这些传统古建筑的构件,如:墀头,门簪,飞檐,斗拱,讲解这些建筑的名称,作用及构造。虽然我并不太懂,但是在知识面前,我聚敛无厌。 跨过寺门,又一批的善男信女走了进来。不知人这一生会有多少心愿?不知他们会在什么方面聚敛无厌?菩萨都会实现吗? 至始至终我们都没有拜谒。太清楚了,身上背着罪孽的人,菩萨已经不会保佑,更不会原谅我们。 出了寺,身上萦绕的香灰立即被雨水冲散了。 走过一座座小石桥,踏过一块块青石板,细雨飘落,尽量放下一切悲喜情绪,穿梭这四面环水,依河成街的江南小镇。 “相信一见钟情吗?” 他的声音伴随着雨声扬起,我恍神,放生掌心的雨滴:“有人说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 他笑:“有道理。” “不过我喜欢中国的中庸之道,不偏不倚,去其两端,取中而思行。我觉得凡事都没有绝对,每个人的思想都不同。也许你某天就对一个一面之缘的人念念不忘,甚至说不上来为什么,他不是最好的,只要你认为他是最好的就行了。” “你心里有这样的人吗?” “你。”我毫不隐瞒地道。 静默的时光里,一切都在倒数。我们真的要分开了,我怕我的情话来不及说完,我怕我的爱他不能了解,我怕,他忘了我。 他停下来,盯着我,飘渺地盯着我。 我终于看清楚他的眼睛为何比旁人深邃了,他的眼睛不大,不过瞳孔很黑,睫毛浓密。睫毛微微翕动,迷离了他的巩膜,连同他的心事。 “你的答案我很意外。” 意外吧!连我都意外呢!这世上有那么多人,偏偏是你,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结婚了?为什么我们相遇了? 这么多年来我受过的教育,正直善良,高尚无私,有道德有素养,可是遇见你,这一切好像都崩塌了。如果我们受教育是为了理智对待情感,可是面对现实时,教育能给我们多大助益? “我们在这家廊下坐坐吧!”林章指着前方一家名为‘今生’的咖啡店。 我点了点头。 刚坐下,老板娘立即过来问我们需要点些什么,他习惯性的没有询问我意见,要了两杯摩卡。 “看到那几株梅树了吗?”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座小桥连接着对面,临水的岸上有几株落叶乔木,满树碧绿的树叶在细雨中舞动。至于它是不是梅树,我只有开花的时候才能认出来,他的眼力倒是不错。 不过这个地方我记得,当初毕业旅行时经过了这里。 “这个地方我来过。记得当时你还问我有没有来过江南,你这个领导好奇怪哦!我那时都不认识你。” 他温和的笑了笑,眼角浮现出细细的尾纹,可是我依然喜欢看他的笑容。四十岁正是男人魅力时刻,见多识广,运筹帷幄,呼风唤雨。岁月消磨掉了他的青春,也带了他的沉稳。 “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这株梅树下,当时只有你一个人,江南的天气难得飘小雪,你穿着一身红色汉服,手指扶起梅枝轻嗅花香。红梅与白雪足够清丽绝尘,却不及你嘴角浅浅的微笑。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我踏进了一个不寻常的世界,不过很快被身旁两位聒噪的客户拉回现实,清醒的瞬间我只想把这两个吐着英文字母的洋鬼子推到河里去。” 我从来没有听过林章以这样的语字说话,难以置信地放声大笑。 他漫不经心地搅拌着咖啡:“这个古镇不算大,转了一圈,巧的是再次看见你,只是你们也把我拉回现实,原来是一群爱搞怪的小孩。” “哎!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好吗!”嘟起嘴表达不满:“哪里是搞怪,那是cospy,很火爆的二次元文化好吗!” 他啜了口咖啡:“是的,所以感谢你们惊艳到我的客户了,让他们兴奋地与你们二次元文化合了张影。如果没有这张照片,梅树下浅笑的女子我怕我模糊了,我怕现实中的烦碌消逝美好的记忆。”他的目光转向那两株梅树,“有时候我真的怀疑自己每天在做什么,倒不如棺材里的一具尸体,我还活着的大脑用来计算利益得失,我睁开的眼睛用来看着阴谋诡计,我关不上的耳朵用来听阿谀奉承,连我吃饭的一张嘴都要用来说一些违心的话。 我沉默的听着,抿了一口不加糖不加奶的咖啡,苦!太苦! “很抱歉又把你当竹筒,什么情绪都往里面倒。” “竹筒最大的好处不是发酵出醇净的酒,而是减少了酒中有害的成份。我很荣幸做你的竹筒。”握住他停在桌面上的手,与他十指紧扣,“你还忘了一样,你的手不止是握合作伙伴,还可以用来抱住你的爱人。” 他眼睛眯着最柔软的弧线,握着我的指尖,放在唇角轻轻一吻:“我真喜欢你!喜欢你的青春又有独到的见解,喜欢你的清醒又活的自然。” 他似感慨,又似叹 分卷阅读121 息继续说:“曾经我也像你这样赤诚过,可惜后来内心膨胀的欲望湮灭了我的理想。年轻时总渴望掌控一切,渴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生。到最后才发现,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充满了铜臭味,连自己都是,人现人之间没有真诚,没有真心,摆着笑脸的背后都在思考着这人能给我带来多少利益。” “那你也不后悔走到现在吧?” “我不后悔。至少我能给我的家人带来想要的生活。她们喜欢现在。” 我缓缓垂了眸,又将目光转向那株梅树,江南的烟雨滋润着它,它不是在风雨中飘摇,而是在烟雨中享受。 “你呢?”他注视我,“除了那张纸,我能给你带来什么?” 久久的沉默。冰山被长久照射都融化不了的沉默。除了沉默,什么都不适合说,连嫉妒的心思都没有,绝望也省略了。我对他始终有一种恍惚的期待。很早之前我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他不知道我用了多久才消化、才肯定,他是真的不会离婚。家人永远是家人,情人失去了还有下一个,只要他想。 黑暗渐渐出场,夜幕开始降临,灯光也尾随而来,红红的灯火点亮内心的黑暗,来往的人群增添江南的喧哗。 咖啡早已经凉透,晚餐上了之后再续上果盘,一切都排列好,就像他的人生,不会出错,没有意外。 准备起身的那一刹那,他突然握起我的手,“易安,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吧?” 热浪瞬间滚入脑袋。你怎么还问这样的话,怎么能这么自私,让我做一辈子情妇!永远做一个可耻的第三者!明明我的身份已经暴露,明明你没有全心护着我,你还要让我陪着你?如果不是爱你,我是真的恨你,可是现在我连恨不起来,想离开可以吧?辞职信早已经准备好,电子档一份,A4纸一份,全部给你,连同你精彩又苦闷的人生,反正你也活的清醒又坚定。 他也许明白了我的回答,刻意放轻松露出笑颜,食指轻轻地刮了下我的鼻尖,“这么严肃!开玩笑,以后我们的易安还要结婚生子,怎么会跟一个差了一轮多的人在一起呢!” 结婚生子?哦,是的,我要结婚生子,只是跟你没有关系。 “天晚了,我们回去吧!” 他拉着我的手,假装的好像一对夫妻一样,缓缓走在这流光溢彩的古典小镇。也许是画面太过温情,也许是灯火太过迷人,也许是刻意粉饰的气氛,也许只是我的错觉,这一刻,我们真的像恩爱的夫妻一样,慢慢的走回暂时栖息的‘家’。 我们可以粉饰表面的温情,却粉饰不了内心的积怨。带着各自的怨恨,把指甲深深陷入彼此的身体,恨不得从毛孔里揪出对方的自私冷漠,狠心清醒,留下那些痛快的舍弃,甘心的付出…… 到最后,身体是欢愉还是痛楚,都不知道了,枕着疲惫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感觉他好像亲了我一下,一声喃语也钻入耳中:“我爱你……” 我揉了揉双眼,翻个身,接着睡去。我总是爱做梦,做一些飘渺虚幻的梦。 爱在我们面前,太遥不可及,太不切实际。他把掌控欲当爱,我把爱当希望。没办法,没有爱,我们这样苟且还有什么意义?现实太残酷,我选择想象。不能实现的只能依靠想象力幻化成美好,否则那些心酸怎么消化。 自从他挑明我的欲擒故纵,我再也没有问过他是否爱我,也从未告诉过他我爱他。话一出口,就让人家知道自己的底价。 我给他掌控我的权力,偶尔也会任性让他有一丝危机、一丝欣喜。学会收敛,懂得把握尺度,最终我都会听话地回到他身边。想抓住这样的人,不花心思或者说心机是不行的。太聪明太无知他都不喜欢,太主动太被动他也会质疑,如果不让他感到患得患失,又爱又恨,他怎么可能会记住我?而一个有原则,有尊严,有正确的三观的好女孩,也不会没有道德警线地做别人的情妇。相信他当初也是这样想。 找情人很简单,可是找一个知趣,聪慧,能了解他,又可控制的女孩太难。现在,我也不受控制了,这才是他焦虑的吧! 第二天,我们出乎意料的默契,没有人再提昨晚的问题。 下了一夜的雨,跨上古老的石桥,再次出发昨日不曾细看的地方。薄雾笼纱,轻烟柳影,两岸瓦屋倒影水中。不过10点,已经观者云集,人来人住。江南地区是众人的情之所钟,不知是不是都来寻找自己的前生今世。反正我们没有今生,也不存在来世。 也许,所有的前生与来世,都是在为今生找借口。 薄雾浓云愁永昼。我们无心细品,不知是什么蒙蔽双眼,昨日还好兴致呢!都逃避到这儿了,应该有很多话要说的,现在却沉默到连呼吸都嫌沉闷。 我们已经没有太多机会相守了啊! ☆、第 49 章 回程的车上,我主动握住他的手,而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再次望向窗外。彼此的温度连接在一起,心里的叹息一声接着一声,连绵不绝的稻田连着连绵不绝的叹息。我 分卷阅读122 想说抱歉,说不完的抱歉,但不是对林章,他身边名正言顺的女人。无论她是否知道,我的存在对她都是一种伤害。可是抱歉也太矫情了,有些错,已经不是道歉能弥补。更多的是羡慕吧!我真的好羡慕顾仪,美丽的人拥有美好的人生。有些幸福我求不来,也不配拥有,我太脏了。 有的时候躲在浴室里就莫名地哭了出来,流出的眼泪不是眼泪,是淋浴头洒下的水,哭出的声音也不是声音,是水流哗哗的响声,我连放声大哭的要躲藏好。我想把自己洗干净,却又怕洗掉林章的气息。他每次都潇洒的走,我洗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上了出租车,林章对司机又报了那栋公寓的地址,我低着头,小声地嚅嗫:“我不去那里了。” 他一愣,语气尖锐:“那是你的房子,你要去哪里!”完全没有了昨晚的温情。 “回华川路。” “你东西都还在那里!” “你……随意处置吧!” 车内凝固着阴沉的空气,司机用怪异的眼神从后视镜里打量着我们。周末的晚上七点半,他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这个时候谁都想陪着老婆孩子,为了生计,哪有心力谈情说爱。这才是实打实的艰苦人生。也只有林章这样吃饱了揣着多余的钱才捧得起爱欲。成年人的爱情没有钱捧不起来。反正捧不高是真的。 我拨开林章眼神,对司机说:“麻烦送我到华川路360号。” 他没有反驳,阴沉沉地看着流动的景致。下车之际,他跟着一起走了下来,出租车迅速滑走,我们却僵在下车地点,之间隔了一辆车的距离,昏黄的路灯朦胧了他的双眼,那目光说明了什么? 彼此的心思都吊在心口,沉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两个人在路灯下用眼神交汇,我好像没有什么话想说了,又好像有太多话想说。其实我们已经说的够多的了,我们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看过同一本书,读过同一篇诗词,有同一种灵感,同一种观点,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我们在错误之下冥冥之中仍被彼此吸引,我读懂他的心事,他了解我性情,这样已经足够了,足够下半生回忆了。 人真的不能太贪心。 我抬脚,转身向小区走去,他猛然拉住我的手臂,“一定要这样吗?即使我把所有的爱都给你,你还是要走?” 我停在原地,连心都不敢跳动,我怕一动眼泪就会掉下来,只能仰头隐忍,好像在这种爱情里很高傲。我有什么可高傲?只是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易安,我舍不得……” 我冻住眼泪,郑重其事的疑问:“你确定你对我是爱,还是占有?你确定你太太能容忍你包养情妇?如果你太太现在站在这里,你会选谁?也许你对她有愧疚,但还是想选择我;如果你儿子也到,他叫你一声爸爸,你不会动摇吗?如果你母亲同样赶到,她不必责骂,你就会松开我吧!剖开问题的根源,一切都不是爱能解决的。” 他眼中的悲伤像墨一样晕染了黑夜,他其实比我更清醒,只是不愿意承认现实。我不是心狠,也不是坚定,只是恐惧给了我太多勇气。他所担心的,与我担心的不在同一个频道。 我从他手中抽回手臂,低眉道:“希望你不要觉得我说这些话是在逼迫你,我明白你的责任心,也理解你确实没有办法庇护我,毕竟你要是选择了我,会失去太多太多。也希望你能理解我,不是我不舍得付出,不愿意留下,现在已经被发现了,没有路可以走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很难堪……” 一片沉寂。 他没有回答,我转身离开,仍能感受到他克制的呼吸声。我没有资格痛恨他的清醒,因为我也是这么清醒。 不知道我这个背影是怎样的,不知道他会不会难过,我连再见都忘了说,反正明天会再见的吧!我的辞职信还要他签字呢!又不是生离死别,我不必流泪,主动权在我手里,我没有等到他抛弃我,一切都由我掌握,仿佛我很高傲,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会有眼泪掉下来? 我拐进87栋楼下,回眸,视线之处除了一排排的车,就是花坛一株株的石榴树,没有人,没有身影。 我翻开包,找出钥匙才发现手机屏幕在闪烁。跟他在一起我一直调成静音,同样,他跟我一起时也是关机状态。逃避的意义就在于面对吧! 闪烁的号码是沈默清,我正准备接听,对方却挂断了,唯一能搅动我心灵的声音,也断了。深秋的夜不但有凄惶与凄凉,还一味的安静。我坐在楼栋的边沿,月光浅浅地照亮我,是哪个作家说月只和夜晚有关?它把人间的一切依恋都拒之门外,是人们非要赋予它意义。就像人生一样,总有人问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月的明亮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哭,我笑,它都不会发表意见吧?但愿它不会嘲笑,不会鄙夷。 手机铃声很快再次响起,我刚缓过情绪,滑过接听,那边劈头就吼:“你这个没良心的死女人!短信不回,电话不接!不知道我会担心你吗!” 听着沈默清讲话,我总是能不由自主的笑出声,“对不起,我 分卷阅读123 错了。” “我还以为你失踪了。” “谢谢你能惦记着我。” “那是!你看看这几天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以为我很闲啊!还没有哪个女人有你这样的待遇,你却不识好歹。” 我枯着头看地面,愉悦地和他调侃:“你这油嘴滑舌的骗了不少女人吧?” 他似笑非笑语调:“可惜至始至终都没有骗到你。要知道,女人活的太清醒的就不可爱了。” “在你面前我必须得保持清醒,否则会被你迷惑。” “哦?这么说你也会爱上我?” 我沉默,佯装思考,其实是无知,我也看不懂他,但是现在我渴望有人和我聊几句,聊什么都可以。我问他:“你到底在追求什么?” “什么?” “你在掩饰什么?掩饰的目地又是什么?是因为你母亲的事情影响到了你了吗?还是有女子伤了你的心,让你一直不能释怀?连林章都看出来了,你的内心明明很诚挚,很柔软,里面住着一个正人君子。你留恋花从,放浪形骸,把表面伪装成小人,不想让人看见你的灵魂深处,是希望能出现一个懂你的人吗?还是因为有钱的原因对所有的女性都立了一道防备?” 他怔住,怔了一会儿故作轻松:“这么多问题我先答哪一个好?” “答案不是给我,是给你自己。” “易安。” “嗯?” “怎么办?我现在就想见你。” 我下意识地摇摇头:“不要见我,我也不配你的想念。你要是爱一个女孩,就好好对她。花园里的鲜花确实很美,但是你真的喜欢所有吗?你要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朵玫瑰,发现她的独殊,培育她,让她这一生都为你绽放,只有相爱,你才会明白彼此需要的美好。如果你认为有些女孩围着你只是为了你的钱,那你就找个与你相等条件的。你那么优秀,上天不会亏待你。” 他没有说话,但我感觉他嘴角荡漾着浅浅淡淡的笑。也许感觉是错的,只是记得他一向以这样的表情示人。现在的人都喜欢把真实的一面隐藏在最深处,只有在无人的时候才敢铺到桌面上,癫狂,痴傻,安静。天一亮,意气风发,无坚不摧。 “知道吗?”他开口:“在酒店的那晚上林章给我打电话了,他说只要我不要碰你,他什么条件都答应,我当时就想我还是押对宝了。我故意提出让他两年之内撤销北京分公司,退出当地市场,没想到啊!他犹豫了几秒,竟然答应了,这不是退让一两个项目,他竟然为了你背叛自己的公司,他做了自己的叛徒!” 恍惚间,他的话就像搅起了滔天巨浪,还未被卷入海中,眼泪已经不可遏止地先行而下。 “当然,他也可能只是想暂时缓住我,但是我不碰你不是因为他的条件,我只是不想强迫你,希望你能心甘情愿地跟着我,就像爱他那样爱我。他有什么好啊?他在我们业内名声是不错,可那也只是在商业合作中的为人处事,你不需要这些啊!他已经结婚了,哪怕他能为你离婚,你也只是后妈,难道我不比他好吗?” 我早已经泣不成声,泪水一滴一滴砸在脚背上,“不要,我不值得你们这样……谢谢你……” “别哭了……” 手指翻来覆去,抹净脸上的泪珠…… “好想在你身边帮你擦擦眼泪……” 等到秋夜的风冷干我的泪痕,我才抑制住心中的汹涌。声音发作起来:“默清,谢谢你能看得起我……我很高兴。真的,有的时候我觉得我已经死了,已经没有未来了,我犯了这样的错,没有人会原谅我,没有人会再爱我,我好怕,爱不能对等,痛苦要独自承受,人生不能重来,也许重来了我还是这样选择,也许这就是命。默清,不要喜欢我这种人,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现在的我就像是夏季剩下的红烧肉,倒之可惜,闻之无趣,已经没有香味了。就像盛放的蔷薇被人中途折断插入花瓶里,鲜艳也维持不了太久了。我于你而言不公平。你的人生还很美好,这个世界是你的。” “爱从来都不存在公平与对等,只要我喜欢就够了。对于我来说你很好,很特别,很真诚,这个世间那么多诱惑,你从……” 我晃动僵直的脖子,余光间总感觉有一道身影正注视我,恍然抬首,是林章!他怎么回来了? 他就站在那里,站在不近不远的距离,恰巧能听见一切的距离,面目沉静地望着我,不带任何情绪地静沐在月光下。 我紧紧握着手机,沈默清还说着什么,我听不清了,手指开始颤抖,心脏也隐隐颤抖,我不知道为什么颤抖,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月光朦胧地照射万物,我仰视着他,打断了电话里的声音:“沈默清。” “嗯?离开他吧!我不知未来会怎么样,但是我能保证……” “沈默清,我回去了,下次再聊吧!” “你在外面?” “是的。” 他无奈:“好吧!今晚你先早些休息 分卷阅读124 。” 我放下电话,站起身,林章仍是寡淡地看着我,不说一句话,神情没有一丝起伏,眼睛里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只是透过我望这虚无的夜色…… 他怎么回来了呢?是有什么要说的吗?还是舍不得?如果我没有坐在楼梯口他会敲响我的门吗? 他不应该回来,无论我有什么期待,他都不应该回来。我好怕,万一他抱抱我,万一求我,我会再次心软,从此背弃父母,彻底躲在他背后,再为他生个孩子,永远等着他,祈求他能时时回顾,祈祷他不要丢下我,不要遗忘我。 他走近我几步,却止步在了三米外,淡然开口:“很抱歉,听到你与别人的讲话。” 他的影子被灯光拉的好长好长,我好想走到他面前与他的影子重叠,好想抱抱他。 “我一直都没有问过你,年初你为什么肯留下来?其实你要走,我根本拦不住你,是我一直在强迫你?还是说,我哀求你,你觉得我可怜才留下的?” 好卑微的用语,却是咄咄逼人的问句。 “你恨我是吗?” 他的表情平静,语气冷清,再次逼近,“刚刚听到你对自己的比喻,你是不是恨我夺走了你最珍贵的东西,恨我毁了你原本清白美好的人生?” 月光将他的眼睛照亮,明晃晃的目光在我面前闪动,我却黯淡下来,脸,声音,心都跟着一起黯淡下来,撇过头:“你回去吧!” “回答我的问题!” “这些问题没有意义。” “那什么才有意义?到现在你也没有给我解释,那天你为什么主动抱着沈默清?你喜欢的人是他吗?” 我愀然伫立原地,不自觉得悲从中来。质问,怀疑,解释,难道有了这些爱才圆满?难道这才是爱的意义?我不是一个矫情做作的人,如果我认定了一个人,那么他是我唯一的焦点。他看不见吗? 记得春节时鼓足勇气问他是否会离婚,可是他却回避话题,当时心就凉了,明明已经感觉到了答案,还不肯死心地追问,结果,他脱口一句‘当然不会!’ 他现在想怎样呢?难道让我扯着他的衣角跪着求他离婚?难道要我告诉他我爱他爱到没有他活不下去?多么悲壮的画面,连我自己都感动了,可惜结局仍是个悲剧。 我不想陪他讨论已故的昨日,逃避真正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就像是这么多年没人看我还坚持写的作文…… ☆、第 50 章 月光将我们笼罩着,气氛一点点沉寂,我知道他痛恨我的沉默。 他垂着眸,似乎要把不甘销蚀在昏暗中。长久的沉默后,摆出一张疲倦的表情,开口的声音也胀满无奈:“我总觉得我抓不住你,在你面前我的骨头已经够低下,可是你转过身就能和别人互诉衷肠……说到底,你还是不爱我,或者说对我的爱很少,这点爱只要面对风吹草动就会动摇,你不信任任何人,却相信那张纸……” 我静静地看着他,心里犹如一条颠簸的小般,左右晃荡的都是泪水。他还是那么自私。我想说难道你对我情谊深厚吗?难道你对我真的难以割舍吗?爱一个人不就是应该给她想要的一切吗?可是我什么也没有说。 “也许,你的选择是正确的,我这种人没有资格跟你在一起,我的爱你也不会在意,你有更好的选择,当然不会再跟着我。”他直视我:“那么,祝你幸福。” 时间有一瞬间的静止,我失神了几秒,仿佛没有听清楚最后一句,迎见他眼中的冷静,才感觉他的冷静已经变成了一把刀,一刀直达心底。原来啊原来,他是回来祝福我的啊!原来这就是他回头要对我说啊! 还好夜幕昏暗,我可以努力稳住脚步。只是努力到全身都在颤抖,努力到要紧咬牙关,努力到眼泪逆流。还好我已经学会了隐藏。还好我已经学会用波澜不惊的眼睛,掩盖人仰马翻的内心。 “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我望着他,他望着我,相互遥望的中间似乎隔了几万重山,其实很近的距离,却都用沉静的眼睛,用各自包容万物的眼睛,包容了一切。 我平静地对他微笑:“明天我在公司等你。” 他缓缓地转过身,走了好几步,才听见从前方燃烧两个字“好,好。” 一把大火,燃尽所有的希望。 他从来都不知道,我一直喜欢看着他的背影,这样我可以永远凝望着他,而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他不知道,我曾走在他身后,对着他的背影说了千遍万遍:林章,离婚好不好?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那些从未说出口的话,从此也不会有机会说了。 茫茫然地上了楼,脑子也空荡荡的,只是像饿了要吃饭一样扭开经年的房门。搬离这里有大半年了,房间里跟我当时离开时一模一样,走时只开了一扇纱窗通风,昏暗的灯光下我看不清灰尘,但灰尘不会少。滋长了半年的灰尘恐怕也不屑于嘲笑我,我也学会去无视它。放下包,掀开床单直接躺了上去。 分卷阅读125 我本身就脏,我不怕脏。 林章曾无比的嫌弃这里,老式的装修,破旧的家具,下雨天会有一股湿气,阴天会有一股霉味。可是他为了我,还是来过这里好多次。 记得那天搬进他安置的公寓,一进门,他就高高地抱起了我,像抱着一个孩子那样在客厅转圈,从客厅转到卧室,他是多快乐啊!我们一起跌在床上,紧紧搂着彼此,不说缠绵的情话,简单浅浅的亲吻,眼睛里只有对方的倒影。他不知道,那一刻,我想溺死在他眼睛里,溺死在他笑容里,溺死在他心里。那一刻,我真的以为可以这样天长地久。可事实上,他躺了两个小时就离开了,这样的人,我能留住他吗?我能对他说,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离婚好吗? 我什么也不能说啊! 我真喜欢他的坚定与果断,幸好他没有流露出消沉与哀伤,没有表现出受伤的模样,万一我的决心会被他的眼睛搅碎,万一我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万一我诉说滚烫又幽深的埋怨……这可就不好了。我实在没有资格让他离婚。 他出轨,若选择我,这一生都会背着渣男的名称,会遭受外界耻笑,会承受亲人的谴责,会失去半生家业,可能还有儿子的抚养权,甚至以他的性情,他会选择净身出户。我有什么筹码让他选择我?我不是政界高官的大小姐,也不是继承上亿家产的豪门千金,自身能力更是有限,对他的人生事业没有丝毫帮助。 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人,若因为离婚一无所有,转而又因为生存问题对别人低三下四,那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不是他放手让我选择自己的幸福,而是我放手让他继续自己的幸福。 手机里还有好些未读短信,与几个未接。除了沈默清表错对象的甜言蜜语,还有两条王嘉兰的,她倒是着急把钱还上了。 或许真是注定,临走之际及时参加了她的婚礼,见证了她的幸福。只是不知她如果知晓我的事情会不会嫌恶我?目睹林章拉着我的韩晓晓,当晚就发了短信质问我,她说从此我不再是她朋友。 这几天我好像失去了好多,也许谈不上失去,是我从未得到过。 我一条条删除无用的信息,清理内存空间,同时也是算是对这个城市告别。提前逃离总比被驱赶好。凄寒的内心总比狼狈有表象要好。至少这样还能有一点尊严。 指腹点进一个陌生号码,以为又是广告短信,内容却的出现了我的名字:易小姐,这几天和我老公玩的开心吗? 我突然一抖,手机砸在地上。 房门正被人咚咚咚地敲响,好似一声声惊雷劈在我心里,震醒我的羞耻、罪孽,所有的肮脏都被暴露。 是谁?我今晚刚住这里,是谁会知道?我缩在床角,不自觉地抱紧双臂想要躲,却不知能躲在哪里。究竟是谁?难道林章回去告诉他太太我的地址? “开门!开门!易安你给我打开!” 林章?是他!他的声音似有怒火,似乎在隐忍与失控的边缘。他怎么回来了? 我有些忐忑,颤抖着下床还是去打开门。是他还好,他不至于会伤害我。 门刚被打开,四周一股浓郁的酒气,他满脸通红,眼神迷离,像一滩烂泥似得直接倒在我身上。他去喝酒了? 我扶着他挪向房间,放他躺在床上。水壶还放在厨房的柜子里,没有热水,只得从包里的拿出半瓶矿泉水,拖起他的头,还未拧开瓶盖,他反身搂住了我,半委屈半说教的态度:“沈默清不适合你。” 我挣脱他的怀抱,再次把水递给他:“难道跟你适合!” “反正你只能跟我在一起。” 他可真是好笑,醉酒后的他哪里还有平日坚定冷然的样子。虽然我更喜欢现在的他,可是现在的他却是不清醒的,清醒之后,他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他的责任大于一切欲望。 对上他的视线:“你太太给我发消息了。” 他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只是用下巴摩擦我的脸,“说什么?” “她问我这几天和你一起开心吗。” “那你开心吗?”他朦胧眼中似乎含混了一种期待,他期待什么呢? 他不会明白,快乐与痛苦仅有一墙之隔。他不会知道,他每次深夜离开,我都把自己蜷缩在一起,看着眼泪一滴一滴从脚背滑到床单。每夜如此。 眼底又积蓄了一层雾气,“做情妇很光荣吗?所有人都知道了……你以为我能什么都不在乎吗?我还有父母,我怎么可能开心。我不要这样的身份。” “那我离婚好不好?!”他捧起我的脸,“不要和别人在一起。你的言谈,你的内心,你身体的每一寸都是我的,我怎么能让别人拥有……”他浓重的呼吸又烙在我唇上,比烙铁还要灼热的吻总在带有一种侵略之意。他沉醉在酒精之中,酒精充溢着他的大脑,他遗忘了罪孽。 口腔里萦绕着他的气息,我的心却全部都揪在一起,明明没有什么重量,却一点点往下沉。 他对我始终是这样的态度,不是爱,只 分卷阅读126 是占有欲。他认为他没有得到我的心,没有得到我的爱。在他的世界观里,我就像他最心爱的玩具,他买了下来,他撕掉标签,从此以后只属于他一个人,任何人都不可以碰,最好连看也不能看,想也不准想。他想起我的时候过来,遗忘我的时候我也决不能有怨言,更不能背叛他,身与心永远要忠于他一人。 我心里的爱被他吻醒,又被他吞没。不可抑制地发抖,“这就是你的快乐吗?” 他骤然一顿,搭在我后背的手停了动作,盯着我的眼泪,脸上怒火瞬息卷袭,一把扯开我的上衣,将我推倒在床上。“对,在你面前我是快乐的,在你身上我是快乐的。但是你不快乐,就算你不快乐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我就是这么卑劣,你去告我吧!告我强.奸!反正我从来不惧怕黑暗,你让我在里面呆一辈子,这样你就可以解脱了。” 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了出来,双手捂着脸,像一个冻僵的人蜷缩在倾盆大雨里。这么久了,只有他能搅动我,他始终是我的雨。那些想他又不能和他联系的夜,飘摇着凄风寒雨。那些相互纠缠又折磨的爱,崩落着硝云弹雨。 我知道他难受,知道他也割舍不下,否则也不会走了一次次又回来。可是那有什么办法?他的孩子,太太,母亲怎么交待呢!我才是他最不应该负责的那一个。 他停滞动作,无力地僵在床沿,听着我的哭声,久久地枯萎在哭声里。 “其实……”他温吞吞地下床,“我回来是想问你愿不愿意等我,你不肯妥协,那就我来妥协好了。可是听见你跟沈的电话,原来你是恨我,原来我给你带来全是伤害……一个人坚持的感情太累了,强迫一个人太累了,我真的太累了。” 一颗一颗扣上衬衣纽扣,慢吞吞的动作像一部古老的记录片。他不甘,不舍,压抑,痛苦,无可奈何。 从哪里都感觉到有一种凄惶之意。我们怎么就成了这样? “林章……”我半裸着身子从背后抱住了他,“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 他的呼吸声克制而且粗重,握住我的手,想要从他腰上撇开,似又有些不舍:“不要这样,不要再让我迷惑。在你面前我已经一再犯错,等我发现时已经无路可走……你觉得你很痛苦,你不知道,走到现在,我才是没有退路,回不去的那一个。” 我贴在后背,只是不停地哽咽,紧紧地抱着他,不知是想留下他,还是让他走。不知是不是在要求他离婚,更不知未来会怎么样……他如果选择我,万一他日后后悔,万一婚姻是从一个坟墓跌到另一个坟墓,满目疮痍后他要回到他太太儿子身边,那我多悲哀? 可是这些还没有发生,我已经开始担心。我做了不光彩的事,始终是害怕。害怕未来,害怕面对,害怕周围的一切。善恶有报,地狱,叱骂,谴责,这也许会是我的后半生。我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还会连累父母也抬不起头。 可是眼前,我觉得好无力,对现实,对感情,对内心,怎样做都是错,不想走,不能留,沉沦在这里又等于等死。 有的时候真羡慕一块石头,更钦佩佛陀高僧,敬仰有信仰的科研人员,敬仰舍生取义的战士,他们的赤子情怀让人觉得羞愧,在国家大义面前,沉溺于小情小爱的自己是多么的狭隘、逼仄。 有的时候不懂活着的意义。我不知是不是很多人都和我一样困在一个窄小的格局里痛苦与幸福。我们都是平凡的人,走不出去,也解不开困惑的绳索。 这一夜他又没有走,时间跟着太阳升起,一寸一寸提醒我们,怎么面对?拥有决择权是一种权力,其实也是痛苦的开端,搞不好还是痛苦的延续。 他起身穿衣服,只对我说了两个字:“等我。” 我木然在床边,半晌:“我不想上班了。” 他略一顿,“好。”迈了步又回头:“你不想回公司可以不用再去,我让萧助理帮你办理手续。” 摇摇头:“不用了,我还有自己的东西要收拾回来。” 晨曦的光把他的背影关在门外,他走到这一步,是我逼他的。我终于成了一个万人唾弃,不得好死的第三者。 这样的选择表面是重生,其实也是死亡的开始。我该怎么面对自己,面对他,面对众人? 用被子捂住头,被子也能沉重到让自己无法呼吸。爱一个人久了就会变得贪婪,会想要更多,我不该问他会不会离婚,不该以相当要挟的结束来引起他的注视,他也会累,会难受,我怎么能成这样的人? 我从窒息中醒来,掀开被子,迅速抓过手机给他打电话,听到他一声柔软的:“怎么了?”我又开始抽泣。流不完的眼泪,说不完的话,怎么做都是错的事。 “林章……我很难过。” “我会处理好的。” “可是……我们会一辈子活在愧疚中……林章,对不起,我把你逼到这一步,自己却退缩了,我不想这样,可是我也不想你痛苦,要不我还是继续做你的情人吧?对不起,我再也不闹了,对不起……” 他沉默 分卷阅读127 。整个听筒都是嘤嘤的抽泣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样的爱从来都要藏形匿影,忍声退让。我上哪里去找一个给我讲解真理,指明方向的人? “你太傻了……” 他说错了,是他太傻了,只要他回头,他一样前程无量。离婚的代价多大啊!他要是什么都没有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害得他一无所有,是我害他颓废受苦。我不应该出现,我应该早一点消失,我才是最自私的那个人。 做一个没有脑袋的情妇也挺好。第三者与情妇最大的区别,一个想上位,一个为钱。从此以后只要他能给我的。就这样了。想要太多就没办法生活了,谈欲望比谈感情简单的多。 ☆、第 51 章 睡不着,早早到了办公室。把需要交接的文件做好标记,电子档也标明路径,等待廖经理到来,交还钥匙,安排对接人员。我们这个部门牵扯很多商业机密,报价、招标程序,业主资料等。个人负责的项目,无论是电子表格还是文件档案,都要做好备份与加密。若是不小心从自己的环节泄露出去,丢饭碗是小,吃官司倒是可能。我不想要走了还给别人添麻烦。 哪怕林章给了我特权,可是被顾董事长叫去吃一顿饭后再也没有过踏进办公室,这才更引起怀疑呢!做了亏心事的人,愈喜欢欲盖弥彰。 把自己的物品全部收拾到包里,再把辞职邮件发给廖经理,很快,他把我叫到了小会议室。第一句话同样是:“林总知道吗?” 我点头。 他脸色沉闷,想要责怪似乎又开不了口,默了两秒:“本来你有大好的前途,可是你却把自己的路走死了。”叹了口气:“罢了!我也不懂现在的年轻人追求的是什么。你去把你的档案从林总那里拿过来,我给你签字。” “我的档案在林总那?” “你刚来的时候林总就把你的档案全部收到了他那里。你去拿过来我给你盖章!哪天走听林总安排,我管不了你。” 我垂着头,头已经折断在脖子中央,抬不起来也断不下去,我已经没有资格抬头了。所有人都对我逐渐失望。 过了10点,林总还没有到。我把工作交接给另一位文案,心里一直隐隐不安,有种莫名的慌乱感,又不知从何而来。他是怎么决定?回去后会与太太怎么解释?他不是答应我来公司吗? 安静的办公室,身后由远而近响起高跟鞋的声音,清脆而又尖锐。这样的女子还未走近,都能感受到暗香盈袖的魅力,让人止不住去期待她的面容。我想微微侧头瞄一眼,但是声音却在我这戛然而止了,直觉感觉有些不对,我抬头,竟然是林太太!她盯着我的眼神十分阴冷犀利。 我突然恐惧的喘不过气,来不及思考,慌忙站立,还未及问好,她直接抬手狠狠地扇在我的脸上,一瞬间眼冒金星,天旋地转,整个脑袋嗡嗡生疼,连耳根都轻微发疼,扶着椅子尽力站稳。 办公室里已经一片哗然,个个都站起身。 该来的,总是要来。 “这几天一直和我老公在一起吧!你就这么不要脸?天底下这么多男人你非要跟妇之夫搞在一起?” 我低着头,想硬起骨头,骨骼却止不住发软,紧咬嘴唇,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是我做错了事,早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可是林章你在哪里?我很害怕。 她再次提高嗓子:“把你的头抬起来!既然敢做不要脸的事,就不要怕丢脸!还装成这幅委屈样?林章可不在这里,有意思吗?”顿了顿,渡了两步:“真是贱如骨髓!就你这副样子还勾引他?他也就玩玩你的年轻漂亮,消费掉这些之后你还剩下什么?你真以为你有多大能耐能让他离婚?这个公司可是我哥和他一步一步打下来的,就凭你几句挑唆想改变我们的关系?” 不敢抬眸,身体已经能接住她睥睨又毒辣的目光。 她在我周围来回渡步,走一步如一个耳光,对众人挑言:“看看你们身边的这位同事,表面这么柔弱,可是做出来的事真让人恶心,竟然敢勾引你们的总经理!大家应该都知道林总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都没拿正眼看过哪个女人,怎么就偏偏看上了她?也不知她有多高超的技艺,竟然还挑唆林总离婚,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什么德行!还妄想上位!” 我全身都在颤抖,不用抬头也能感觉那些灼人的眼光戳在我身上,一针一针戳透了我的衣服,林太太亲自拉着光着身子的我出去示众。当她说‘技艺’二字时,周围明显扬起一阵的嗤笑。我连情妇都算不上,在他们眼里,我是为了钱的妓.女。我想捂上耳朵,可是没用了,我已经由内而外地脏了…… 好想假装麻木,好想能瞬间遁形,好想林章。我都快撑不下去了,你怎么还不来?你难道听不见吗?那些人仍在毫不掩饰的嗤谈:“怎么公司这么多这种人啊?连林总都能被迷惑……” “是啊!没想到她也是这种人啊!” “现在的女人真是为了钱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太可怕了……” 林太太越来越响亮的声音 分卷阅读128 :“有些女人的目地就是找个有钱人,自己贪慕虚荣又没能力去挣,只能靠年轻的身体了。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家庭让一个女孩子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步!” 她眼波轻扬,又转向我:“你家是很缺钱吗?如果你需要,可以向我们夫妇借,我们也可以直接捐献给你。大好一个姑娘何必用这种方式糟蹋自己!林章是好心,这么多年他的性格就是不要别人记得他的好,也不喜欢欠别人。当时那个摔下楼梯的女孩,我们夫妇都拿了30万,可是你不一样,用身体交换我也就忍了,现在还妄想上位?脑子被门挤了吧!年纪轻轻不懂得道德底线,也要顾及你父母的脸面!更何况你以后还要嫁人,要是让你老公知道你这段出卖身体的岁月,真不知道怎么对你呢!” 夫妇…… 糟蹋…… 出卖身体…… 她说的都没有错啊!头发黏黏地搭在脸上,也不知道是泪,还是痛……我能想象,今天的这一幕会值得谈资许久,在食堂,在休息室,在微信上。去年程立雪那一幕可没有现在精彩,正室没有打小三,狗血的争吵谁也没有看见,可是我们私下意淫着讨论了半个月。这次不一样,公司高层总经理也会被勾引,林太太忍无可忍来公司教训一个技艺还是妓艺高超的第三者。 我从来不知道那么有气质的女人,出口的话也能如此刻薄。可是她的每一句都是对的啊!我抢了她老公太多时间,我确实不该和她老公纠缠,求求她让我离开吧!我不等林章了。我也等不来他了。 “林太太,这小姑娘是不太懂事,要不你……”廖理经的声音。 “要你多管闲事?”林太太立即打断。 廖经理默默望了我一眼,锁上了嘴巴。 我压了压心里的羞耻,想低求林太太原谅,想求她让我离开,她却忽然靠近我,轻蔑的笑颜在脸上荡起涟漪,贴在我耳边:“你相信吗?我给你两天的时间,你要是还喜欢干这么下作的事,那就不要怪别人用下作的方式对付你……” “你到这里干什么!?” 一声熟悉的嗓音,所有人整齐看过去,是林章!就这么一瞬间我所有的眼泪都奔涌而出,松懈了全身的泪水。如同一个溺水的人,迫切地想抓住哪怕是一根脆弱的稻草。 我从来没有此刻这么想念他,他的出现好像自带着金光,容纳了我所有的希望与依靠。我所有的不安恐慌畏缩,瞬间都安定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大厅,板着脸:“都不用上班了?” 大家不得不扼住看戏的眼神,温吞吞地回到各自座位上,眼睛却不约而同地瞟向这里。 林章瞥了眼我的脸颊,又看向他太太,依旧平稳的语调:“你们两个到我办公室来!” “你还要跟她说什么?”顾仪高声沸腾,“不应该立即她滚吗!” 林章盯着我,只是沉静、幽深地看着我。忽然沉默了。 我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要在这栋办公楼,他永远都是这副冷静威严的样子。我真的分不清楚哪个才是真正的他。他睡着的时候他不是他,他喝醉的时候他不是他,只有他站在这里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才是真正他,这里有他背负的责任,他的事业,他的人生。 怔怔地与这双没有波动、也挑不出起伏的眼睛对视。我真的都不曾牵动过你的心吗?昨天眼睛里还洒满乞求的星光,还有我说结束时你伏在我身上撒痴的模样,简直像一个未长大孩子。为什么此刻如此冷静,睿智? 空气都化成了绵长的叹息……终于懂得了他的选择。我太看得起自己了,哪有成功的男人会为情妇放弃事业,重头再来? 我满怀希望的人,能救我于水火的人,松开了最后一根稻草。 微微弯展唇角,用唇语对他说:“我爱你,再见啦!” 猝不及防地,脸再次迎来了一巴掌,痛到我都没有反应。多么清脆有力的巴掌声,惊醒了整栋楼,惊醒了所有人。多么精彩的一幕,当然要站起来才看得清楚。 “不要脸的臭婊.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勾引我老公,你怎么就这么下贱!” 我闭上眼,眼睛已经盛不下我的泪。这一次,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再回头。爱上这样的人,就是一个灾难。 此刻我这张脸大概惨不忍睹,两个巴掌,左右相衬,通红肿胀。我一向不愿以丑的姿态面对林章,可是我也应该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他,毕竟这些都是他赏赐给我的。 可是他的眼里浸满了震惊,愤怒,痛心,垂着手臂,握紧拳头,一步步挪到我面前,他也要打我吗?他太太的巴掌是我应该承受的,可是我并不欠他什么。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抓住桌上的包,“林总对不起,我不该勾引你,我错了,求你原谅我,让我走吧!”已经顾不得形象,反正我一无所有,不要脸的人只想快速逃离这里。 “站住!”他大斥一声,我倏然止步,浑身颤抖。 他停在我面前,手臂还僵在半空,想抓住什么,却又放下,内心似乎在权衡、在思索。半晌,侧目的神情 分卷阅读129 无比坚定:“顾仪,我们离婚。钱,房子,车,全部归你,我什么都不要。” 顾仪冷嗤一声,“离婚,你离得了吗?你都提了第几次了!你想离婚娶这个女人?”指向我,“想都不要想!就因为她,你什么都不要?你的公司不要了吗?你的儿子也不要了吗?你儿子现在正在学校考试,你母亲还躺在医院里,你不是刚从医院回来吗?你是要把所有人都逼死?” 林章瞬间冻住,眼睛结了冻,紧握的拳头却在不甘心地颤抖。我也跟着颤抖,一颗心彻底了悟,我们真正要面临的问题是什么。 提着手中的包,对他们夫妻微微一鞠躬,眼睛里没有眼神,不敢再看任何人一眼,脚步快的好像是用来逃命。我知道林章不会再跟上来了,我也不希望他跟上来了,什么都不要再想,就此结束。 脸都麻木了,眼泪已经明白了我的心,纷纷退到肚子里再也不敢落下来。我没有资格哭了,应该绝然不带一丝留恋彻底离去。都是我的错,林章的家人肯定早就逼迫他做个了断,而我偏又盼着最后一丝希望,另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都是我的错。 一辆黑色的车忽然打横在我前方,我一惊,连连后退,想转身避让,前车门已经打开了,是萧助理,他眉头紧锁:“先上车,林总让我送你回去。” 我脚步停滞。不要再管我了。 他见我不动,直接把我拉到车上塞入后座,发动油门也开始发动嘴巴:“你不要再任性了,你以为你受了很多委屈?你都快把人家搅得天翻地覆了!” 他很愤懑的语气。我却呆愣后座,愕然无语。只以为今天什么都不会再令我震惊了…… “前几天顾董确实是刻意让你陪沈默清,可林总的母亲住院也是真的,他一夜守在医院,又不放心你,让我一直守到你从酒店出来,没想到把你送回去你就不见了。我从来没见林总着急成那样,发了疯的似得到处找你。你看你整天在干什么!还有今年春节,林总大年初一去找你,大年初三向他太太提离婚。你觉得你大过年的这样闹合适吗?你别说你没有让林总这么做,他所做的一切你逃不了干系。他母亲身体一直不好,自从听说儿子要离婚就住进了医院,老太太甚至还向我打听你,林总怕影响到你,什么都拦了下来。这些他都没有告诉你吧?他就怕你离开。” 正午的阳光恰到好处的刺目,空调车里的温度也正适宜,为什么我始终能听见雪水从屋檐下滴滴答答化落的声音?怎么滴都不会枯竭的冰水,怎么流也不会干涸的眼泪…… 等红绿灯的间隙,萧助理转头看我,才发现我泪流满面。抽了几张纸递过来:“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是我说的太重了,我也知道你是什么性情,不能全怪你,但是无论怎样,你都要体谅林总,他的压力与无奈远比你想象的要大。希望你能懂事一点,如果他这次没有选择你,你也不要记恨他或者误会他。如果他真的决心选择你,你要考虑清楚,是否能陪他面临这一切,你要想明白自己究竟爱林总什么,他什么都没有了你还爱他吗? 你要知道,如果他离婚,手中的股份恐怕一半都保不住,更有可能净身出户。还有他的职位,如果他继续留在公司,该怎么与最大的股东顾平旭相处?以他的性情肯定会卖掉股份,离开公司。可是这是他十多年的心血啊!拱手让给了别人,你这是毁了他,毁了他的后半生。 所以易安,你也应该朝大局考虑,为他的家人考虑考虑,他们都会因为你跟在后面痛苦。作为你的朋友,或者同事,我最多只能说你一句不要执迷不悟。 当然,如果你坚持和林总在一起,那就要与他同进退。这条路很艰难,可能他会一无所有,你也永远背上第三者的骂名,永远会遭受谴责和轻视。所以你要好好想一想,为自己,也为林总,以及林总家庭中的受害者。” 这个世上有许多事情,你觉得你想明白了,其实只是这个时间点你明悟了,下次再碰到这个人、这件事,你依然心知肚明,依然心甘情愿困在其中。没办法,诱惑太美了,渴望了那么久,隐藏了那么深,诱惑来到你面前,自然流连忘返。 要想清明,总得有圣人敲醒自己。脑袋也许会痛,肉体与灵魂撕裂出来也很痛,但痛也要忍着,否则就会跟贪念一起灰飞烟灭。 我能拉上林章吗? 不。 一个男人出轨,只要能浪子回头,获得他妻子的原谅,那么世界从此就风平浪静,皆大欢喜。 至于我,已经懂得了该怎么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种不是挑战,不是找虐,是人格分裂…… ☆、第 52 章 萧助理停了车,我似乎从白日梦中还没有醒来,梦了什么,也不清楚。只是像躺在河面上的枯叶,不知自身已死还是生,处于流动还是静止,只是与河流一起眼睁睁看着这个世界。这个我懵懂的世界。 推开车门,他依然从后视镜注视着我。我还没有给他回答,他不是多管闲 分卷阅读130 事,只是太忠心了。我突然觉得很安心,虽然这有些自以为是。 脚踏实地踩在地面,声音也稳稳妥妥地微笑:“谢谢萧助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点点头,双眼透过冷光镜片看着前方,默了一会儿,再次发动引擎。 “萧助理。” 他转头:“嗯?” “请你一定照顾好他。” 说到这里,不能再说了,我也不能再流泪了。人生太残酷,其实也不是人生残酷,不应该相爱的人是不能有结局,否则正义法制,善良道德,还要来干什么?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不是正义的统统是错,爱也无可避免。 爱能容纳一切,正义只能容纳正义。 踏上楼,一步一个楼梯,怕踩空一样的稳重下步。毕竟失重的感觉很不好。 打开房门,进入洗手间,镜子里的人神色憔悴,脸颊红肿,红印还刻在脸上,触碰时仍有种灼烧的痛感。我深知,脸上的痛与印都消失了,也永远刻在我的心里。其实这样的场景我梦到过很多次,也还好,我还好好的活着,除了两巴掌,我没有受一点伤害,她对我已经够仁慈的了。做人要懂得感恩。 翻出房东的号码,给她打电话说明我的意图,她立即怪声细语说租客不好找,退租太突然,刻意说一些隐晦不明的话,我一提押金不要了,多交的房租也不用退,她马上噤了声,掩饰不住的欢喜,下午就来收钥匙。 买好车票,又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本来就很久没有住,只能收拾出一点可怜的行李。而林章的那栋公寓里的饰物都是他出的钱,也没有什么可带走的。来这里三年,我什么都没有,好像只能拖走回忆。 如果早知道跟他相恋一年半就得结束,我应该刚来这里就勾引他。我有没有勾引他?不知道。反正他太太这样说,全公司都这样认为,那就算是吧!只是好可惜,我浪费了那么多日子,似乎只有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才是我生命的开始,还没有爱够,爱就断了。彻底断了。从此一刀两断的断,眼穿肠断的断,再也没有以后了。要是早一点遇到他就好了,可是再早也相差15岁,还是他太太先遇见他,没用。怎样都不可能。在他最值得我爱的时候,却不能再爱了。 我吸了一口气,才想到我的文竹在那栋公寓里,也不知道我走后林章会不会给它浇水,他会不会卖掉房子,好想发条消息提醒一下,可这也太矫情了,好像求他挽留一样,刻意打扰的成分太浓,万一他太太也在,又添麻烦。 死就死吧!反正爱死了,其它的存在也没用。 静静地端坐等待房东,窄小的房间,却有一种空旷的静。也许是心太大了。也许接受的太多,大脑已经匮乏了。 曾经灵魂走的太快,把所有新鲜的,痛楚的一次性全部感受完,现在脚步跟不上来。步伐与灵魂总得保持一致,不能隔得太远,远了就会窒息了。 敲门声响的时候,我仍处于一种呆钝的状态,响了很久,恍然起身,知道这个城市迫不急待赶我走了。 打开门,却是一位穿着蓝色牛仔裤,白色T恤的年轻男子,沈默清?瞪大了眼睛,他已经把我楼入怀中,“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衣服上有淡淡的清香,靠在他怀中竟然也有种贪恋的味道。真好,一个被千夫所指的人仍然有人在意的,感觉真好。 他松开手,擦拭我脸上的眼泪,手指轻轻地停在红印间,“妈的!林章就不是个人。” 我吸了吸鼻子,扯着嘴傻笑。 “你还笑,你是不是傻?” “你怎么来了?” “昨晚就决定来了。一下飞机又接到你们公司的新闻,你也真够傻的,她打你就不知道躲吗?” “我欠她的。” 他白眼都快翻到了天花板上,我却觉得他今天格外的好看,一身体闲的装扮,像个刚出校门不可一世的得意少年。 林章也穿过休闲装,怎么看都有褪不掉的稳重气息。时光拿掉了青春,也拿捏了人性,唯一没变的只有他的赤诚之心。爱上这样的人,不傻。 沈默清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什么打算?别跟我讲还不离开他。” 我指了指旁边的行李箱:“六点的火车,回老家。” 他愣了一下,眼神中隐隐约约闪烁着什么,走近我几步,凝重的语气:“易安,跟着我吧!我不是让你现在喜欢我,我们有的是时间。你先去我公司工作,我相信你的为人,也相信你的能力,我能给你的会比他更多,包括婚姻。” 我始终觉得老天待我太好,可感谢的话说的太多,反倒成了虚伪。我还没有学会委婉,但我清楚我配得上什么样的人。沈默清太优秀了,我不想一辈子活在自卑,自怜中。 “默清。”我弯起微笑,尽量不让自己那么丑陋,“真的很谢谢你能信任我,认可我,竟然还会喜欢上我。我只是一个人堆里找不到的灰姑娘,以你的条件很难不令女孩春心萌动,是女孩都会幻想优秀有钱的男人对自己忠贞不渝,你是一个完全符合幻想的人。但 分卷阅读131 是我不能,不会去靠近你,也不会和你在一起,你知道我所有肮脏的故事,羞耻的身份,这些会一辈子压着我抬不起头。我在你面前永远都会存着一种愧疚,自卑,讨好,谨慎的心理,时间长了,这些情绪会压垮所有的美好。” 他的手搭在我双肩:“你完全不必这样,谁都会有过去,我不在乎。” “不,可能你现在还不能体会。有句话说的很好:得不到的时候什么都可以不介意,得到之后什么都有点介意。爱情刚开始的每一天都是甜蜜与激情,我们思考不到其它,可是时间久了彼此的缺点,劣势一点点迸现出来,这个时候会连同她的过去一并想去。以前爱还能包容一切,体谅一切,可是时间却能消磨一切。” “我不懂文人的思维,但我认为你想的太多。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清醒,那直接找系统匹配一个对象结婚生子,还需要什么爱情?”他顿了顿,“其实女孩子柔软可爱一些,有幻想才能造就男人的成就感。” 我看向窗外,一时间默然。没有说出口的是,我不是没有幻想,我不爱他,所以幻想的对象也不是他。 “算了,我不强迫你,忘掉这些破事儿总需要时间,你先回家休息一段时间,我到时去看你。” 我想告诉他永远不要来看我,可是张了张嘴,又把话吞了下去,也许时间久了他就忘了,我也忘了。时间这个东西多好,熬到皱纹就代表忘却,皱纹越深,记忆越浅,只是不知这个时限是多久?熬得过去的成佛,熬不过去的成鬼,想想也太可怕。 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我离开后,林章就忘了我了,他的世界比我的丰富,忘却更简单。时间是感情的杀手。我到现在才发现,真正要走的时候,一点也不想离开,离开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我的城市找不到与他有关的联系。可是又不得不走。房东很快到来,收好钥匙,看房子还算干净,清洁费又省一笔,都不用再啰嗦,立即跟我再见。 沈默清帮我提着行李,看着我木死的表情又刻意勾出坏笑:“本来以为来看看你,你能好心收留我,说不定你再好心一点,我还能躺在你的小床上呢!” 我也不想让他失望,挤出笑容:“你怎么能一秒就变得不正经啊!” “在你面前我才不正经。” “这情话没有一点长进。” 他凑到我耳边:“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感兴趣的时,不可能不对她身体产生幻想。” 正好下楼,花坛的停车位一个男人正从车里下来,视线交换,来不及收敛的微笑恰巧撞进他的眼眸中。 他更加错愕,顿了一秒,凝向旁边的沈默清,眼中的变换仿若四季被压缩成四秒的记录片,酷暑的炙热刚刚暴戾,再转移到我脸上时,已经春满人间。 我的表情却卡在影子里,他怎么还会过来? 林章缓缓复苏在我面前,伸出手,似乎打算触摸我的脸,我一缩,他手掌只得僵在半空,也不尴尬,仍是满眼怜惜,“还疼吗?” 我不说话。 “对不起,我跟她毕竟是十年夫妻……” “林总你不用跟我说这些的。” “那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他目光中隐隐的哀求,“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最多一个月,我一定解决掉所有的问题。我们在一起,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委——” “林总!”沈默清打断谈话:“如果你没有别的事,请你不要再纠缠我女朋友。” “你女朋友?”林章抬高音量。 “我认为你没有资格再来这里。因为你,她已经承受了太多不应该承受的,现在又被你太太打成这样。她在这里无依无靠,你一直拖着她,伤害她,害她到这种地步还不够吗?还不肯放过她?”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我是他男朋友!你说有没有资格?没有对你动手已经是我的极限。做人也要有一点底线!” 林章的瞳孔急剧收缩,最终停在我脸上,指向沈:“他是你男朋友?” 我忖了忖,点头。 “你爱他吗?” “爱。” “那么我呢?我一直都在伤害你?你昨晚还告诉你喜欢我,会继续跟我在一起,现在又要跟别人走?你到底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 我吞下眼泪,对沈默清温柔微笑:“默清,你稍等我5分钟,我跟林总说几句话可以吗?” 他立即明白我的用意,沉下脸:“就5分钟,我在前面等你。” 收了微笑,目光尖利,神色冷淡:“林总,我们到此为止吧!你所看到的都是真的。你应该了解,我不爱你,也不是爱你的钱,我迷恋的只是你在公司的权力,那种最下等的迷恋,爱你头顶的这片光环,还有我们之间那种隐蔽,心照不宣的快乐。你能体会小女孩的那种虚荣感吗?芸芸众生,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领导只爱我,跟着这个领导两年不到就得了一栋房子,还有一堆珠宝。这么大的虚荣与恩惠,我当然乐意承受。” 顿了顿,又用那些戳 分卷阅读132 透我的目光戳刺他:“你应该很清楚的。只是你太骄傲了。你认为我懂你,了解你,爱你,能发现你那种欲掩欲露,欲说还休的真实的一面。事实上这种发现只是让我觉得,人性是很复杂也是很好玩的东西。这与爱不爱没有关系。有的时候真的很努力,就是没办法爱上那个人。” 他直直地盯着我,眼睛灌满了不可置信,声音要努力鼓起来,出声还是馁了下去:“是这样吗?我不相信。” “那是林总您太自信了!”我睨着他,笑容极其残忍:“你难不成还认为我会爱一个有老婆的人?我可从来没有想过找一个二婚男,年纪轻轻去做一个孩子的后妈。还有,林总你这个年纪,我们好像也不适合吧?我这么年轻,跟你走一起我还怕人家笑话呢!” 扭过头,不愿意再看他一眼,心已是一个血窟窿。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刻薄过,从小到大老师、父母都教育我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可是我却把最狠毒的语言用在我最爱的人身上。把所有的合情合理都用在理智的欺骗上。我太清楚他的顾虑与弱点,学文学的人,懂得那种蝶恋花的迷恋。他抓不着漏洞的话,没办法反驳。而这世上什么都可以更改,唯有年龄不能逆转。钱没有了可以再挣,长相可以整改,身份证可以造假,可人的真实年龄与已婚事实永远不能改变。 有沈默清这样的对比,他轻而易举地垮了下去。 他太太用亲人逼迫他的责任心,我用他的弱势摧毁他的尊严。简直不忍去看他的表情,还要假装洒脱迈步……他却突然抓住我胳膊,我感觉他的手指在发抖,嘴唇都在哆嗦:“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要爱,我都给你,你要婚姻,我也给你,可是,易安,我不明白……” 我沉默,表含厌恶地掰开他的手掌,他仍死死握住,上下牙关冻的打颤一样:“你的首饰还没有拿。” “那不是我的。” 沈默清已经跨步走了过来,脚步声如仓促之下乱找的磨绳石,一磨一步,我与他的关系就又断一分。力气阻挡不了一个要走的人,更挽救不了必断的绳索。等沈终于夺过我的手,搂住我,拉上行李,两人昂首离去。 身后仍起坍塌的声线:“连道别都没有吗?” 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也没关系,人这一生总要说很多话,人人都喜欢诉说,说到最后才发现,原来从没有人仔仔细细地聆听。从此也不必多说了。 我终于懂得了他多年来的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 看大家似乎已经搬好了结局的小板凳了……以易安的视角当然是完结啦!可重点不是她啊!她眼中那个不惑之年的大叔…… 张爱玲有句:人到中年的男人,时常会觉得孤独,因为他一睁开眼睛,周围都是要依靠他的人,却没有他可以依靠的人。 人性是很复杂也是很好玩的东西。中年危机的男性,有时候他们的心理真的是苦到不仅家无可归,甚至生无可恋。 ☆、第 53 章 阴霾的天空,无风无雨无云,太单调,太黯淡,太静谧了。一路都默默不语。上了出租车,司机也一副丢魂的表情,所有人都浸在自己的心事里,挂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等着无人的地方狗哭。 窗外一闪而过不是风光,而是时光,再也无法追逝的时光。从此以后,这座城市跟我再也没有关系了,他跟我再也没有关系了。我为什么没有跟他好好的道别?问沈默清:“你说,他会恨我吗?” 他的表情好像跟着窗外风光一样悠远,半晌,点了点头:“我想会的。” “如果我说我不想毁了他的后半生,不想他一无所有,不想他因为我放弃毕生的心血,你信吗?” “信。我相信你爱的人是他,比我相信中要严重。” 寡淡的对话好像剔除了情绪,剔除了内容,剔除了深情,一切都寡淡的像无感情朗读。 直到迎面飞驰一辆汽车,和他一模一样的车,但车牌号不是。眼皮阖动,眼泪还是跳出眼眶,从来没有如此汹涌又急促的泪。我低着头,泣不成声:“沈默清,我好难过,真的很难过……” 整个人都像是从眼泪里沥出来,纸巾也挡不住的眼泪。 转身之际,分明看见他眼中泛着微光,他望而却步的表情。我伤害了一个冷僻坚硬的男人,我有什么资格让他受伤?这个世界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他,可是我没有办法。他跟我在一起那么久,迟迟下不了决定,可见他曾有过无数次的挣扎。他母亲还在医院,倘若老太太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他也会永远活在愧疚之中。 任何事情在生命面前都不值一提。我们不可能心安理得的在一起。爱情算什么?又不是生活的全部,多少人不都苟且余生。 沈默清再次递给我一张纸巾,仿佛是自言自语地开口:“我很一直很讨厌林章,一心想要打败他,想让他们有一天也跪在我的脚下。可是今天,我觉得我已经输了,输的无力。似乎从一开始我就用错了方向,林章竟 分卷阅读133 然要为一个女人要离婚,要放弃公司,仅仅一个女人他就放弃我想要得到的。我觉得他好傻……” “别说了。” “他比你更傻。” “别说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这一幕,我不会相信。” 这样的故事,谁也不会相信。 这是一个保持传统,坚守正义的社会。 很难相信,一个成功的中年男人会因为情人放弃家庭,放弃江山。有点可笑,有点悲情,但这是真实。 我一度以为我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虽然我还有后半生,可是我最值得思念,最值得惋惜,最值得爱恋的人,却都成了回忆。有些不甘心,却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忘记他。刻骨铭心爱过的一个人,不能在一起就拼命忘却,不会遗憾吗? 我想念他给的一切,想念他给的痛。 很长一时间我都处在恍惚之中,迷迷糊糊能想起那天的火车上,有一个女子像傻子似得旁若无人的哭,完全不顾及车厢内陌生人的眼光。 回家那么多天,始终是一种混混沌沌的状态,父母和自己说话,我永远都是“啊?什么?”从立冬躺到小寒,不出门,也忘了要工作,意识一片空白,每天都是呆呆在看着窗外发呆,从梧桐枯叶飘零,到枝头空瘦,再到枯干落下白雪,总是莫名地流下眼泪,没有刻意的沉默和悲伤,只是无声无息地流泪。也许流泪本身与思绪无关,只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状态。 小寒之后,雨雪到访,茫然立在院中,目光黯淡,思绪空渺,仿若一个无人看管的游魂。 到了晚间才觉额头微烫。不知怎么就大病开始,持续的昏昏沉沉,半梦半魇,欲聋欲哑,每天只能喝水喝粥,瘦到脱形,完全听不见父母的唉声叹息,看不清他们的焦虑与担扰。 昏昏欲睡中,总是闻到一种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眼开眼也是一片素白,好像看见了母亲在流泪,又好像是一种错觉。脑袋里所有的影像都模糊不清,我想要拨开雾纱,却又被什么禁锢。 我是否是无病呻吟?又是否活在梦境之中?透过自己的眼睛看病床上的躯体,我觉得这一幕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分不清眼前发生的是真实,还是梦境。 我总觉得很多事情不曾正真发生过,我还是那个刚跨进校门的懵懂学生,对一切充满希望,有点小小的清高,也许不会有太大成就,但拒绝平庸。 那时候多么年轻多么顽劣,一群可爱的同学,深更半夜爬紫荆山,繁茂葳蕤的树林在深夜神秘而又诡秘,崎岖的山路一弯一斜,仿佛指引我们一步步走向设计好的陷阱。而我们却嘻嘻哈哈,放声喊叫,挑战的是什么?谁都不知道,那个时候我们还不懂认输,不会妥协,看不见残酷就以为不存在残酷,没有受过伤害也不懂什么是伤害。 发生过再假装,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梦境也会提醒你。 这一晚我从梦中醒来,也不知几更,盈盈月光从窗外射来,整个世界宁静的没有一丝气息。睡意全无。我披上羽绒服下楼,推开大门,满地月色,溶溶如水,感觉到脑袋里从未有过的空灵清明。 独自朝院外走去,街道空无一人,却没有惧怕,皎洁的月光照耀着故乡的深夜,屋檐上还有未消融的冰雪,整个世界都在寒冷中睡着了。 忽然感觉到内心曾失去的东西,在今夜,一并都回来了。于是我想起了病床上那个目光无神的姑娘,想起了那个曾无情又深情的男子,想起了那个端庄又刻薄的女子。这三年来,只有这三个人深深地刻在我的心底。桃花树下明媚的女孩,从此没了以后;办公室里冷漠的领导,原来有一颗柔软的心;他端庄贤淑的太太,也有尖酸冷酷的一面。时至今日,我对她的愧疚已经没有那么深沉了。但她一定很恨我,我毁了她对完美婚姻的期望,给她的人生划了一道伤痕。就像是手术后留下的伤口,修复了创伤,痕迹也永远亘在那里。或许两人更加恩爱了也说不定。 至始至终,都是我犯了错。 如今不得不伤痕归来,有一种悲凄之感,却也有澄明之意。我曾追寻的全部失去,亦或从未得到,真正适合我的,原来一直在我眼前。月色清寒,故土深沉。我在今夜,似乎回来了。就算一身伤被月光照亮,就算那些伤疤无处遁形,我再也不会害怕,再也不会孤寂,再也不会暗夜里独自流泪。 路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归属。 抖落身上的寒意,我才是真正到了家。 这一夜,睡到大亮,醒来后日光莹亮,碧朗晴空。我跟着天气忽然放晴了。下楼,翻开日历,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二个多月,一切也得重新开始了。 母亲端着早饭从门外走进来,目光中透着慈蔼,碗内热气缭绕。我靠近,接过碗,微微一笑,瞧见她诧异的神情。她的发丝已经有了明显的发白,微笑中又增添了几簇皱纹。去年她还不是这样子的。 还好,粥汤犹温,余生不晚,我还能回敬深沉又温暖的爱意。 我的转变他们看在眼里,从不逼问 分卷阅读134 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曾说出口。有的时候不闻不问不是冷漠,而是关切;不是不关心,而是给你时间先行消化。我想他们应该是猜到了,只是他们尊重我的自由,只用最真挚的情感来关心我。 有些事情必须要丢掉,没有人喜欢在深渊里溺游。 我开始思考眼下的问题,真正适合我的工作,我所想要的生活。参考了他们的意见,其实也很简单,接他们的衣钵。当初选专业时,他们就想让我回去做一名教师,我死活不肯,那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与他们产生分歧,僵持了三天,虽然以他们妥协,但我也深深的后悔,不是后悔选了后来的专业,而是后悔与他们争吵,伤了他们的心。 而现在,也算是一种回归。我开始为教师工作以及教师资格证做准备。 不过眼下年关将至,老爸几乎钉在学校里,也不知哪里这么多考核,培训,会议,比国家领导还忙。老妈倒是顾家,我跟着她打理家里的一切,充当家庭机器人的同时还要陪同购物。跟着她出门,邻居们看见我几乎都会说一句:哟,安安今年回来这么早?有对象没啊? 她们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三个月了,只是除了医院,不曾出门。 新春过后,沈默清又来拜访,礼品从车上搬下来,堆满了客厅。他竟然知道换一辆车了。我凑到他车前打趣:“怎么不开你那一辆拉风的保时捷了?” 他的笑跟身体一起溜到我身边:“底盘太低,你家开过来太费劲。” 我掐了把他的胳膊,示意他别靠这么近。这人永远改不了一副放荡的模样,也不知是面具带了太久摘不下来了,还是到这里没切换好模式。 他笑了笑,转而一本正经地问:“春节以后怎么决定?” 我跟他一起走进客厅:“考个证,在我妈的学校当个小学老师。” “为什么?”他脸色愀沉。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肯去我那里?还是不肯接受我?” 我给他倒了杯茶,又给自己的茶杯里续满水。“默清,以前你喜欢一个女孩的时候,是不是只想着把她追到手,你研究过她的性情、喜好吗?有考虑过自己与她的未来吗?” 他愣了愣,摇摇头。 “是不是你只喜欢她们暂时的美貌,就像她们爱你的金钱一样?默清,等价交换的爱情不能称为爱情,是交易。交易是短暂的。我不想要这样的模式。虽然我还不知道怎样的人生适合我,但我清楚怎样的人生不适合我。我玩不起。” “那你又怎么能断定我们不会结婚?怎么断定我们不适合? “难道不是吗?我们无论是从思想,性格,爱好,差异都太大了,怎么维持婚后的生活?为了爱,也许你的爱好我会努力喜欢,可是真实的自己在哪里呢?高中时我暗恋一个男生,为了能与他有共同的话题,我听他喜欢的歌,关注他喜欢的明星,直到分开后,才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喜欢那些歌,以及那个明星。也许我们在一定时期会受爱情影响,会爱他所爱,行他所行,可那不是自己的本质,人真正的性情很难改变,有一部分是遗传,是根深蒂固的。” “你这完全就是借口吧!你根本就是忘不了——”他突然止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半晌,还是关闭了嘴巴。 中午这一顿饭爸妈与沈默清聊的倒是欢畅,我始终沉默。再一次拒绝了他,不知会不会可惜,是不是傲慢?人生中追求我的男性这位算是最优秀的了,而我拒绝他的理由也恰是他的优秀。 选择一个普通人,走一条所有人都走的平稳大道是太平凡,不会有意外,不会有惊喜,但不会再出错。虽然不甘心,可那种一眼望到头的日子是大部人都在走的路,我已经没有资本例外。 我唯一的幻想都用尽在一个错误的人身上。若凭着仅剩的年轻漂亮去玩辗这个世界,幻想优秀的男人拜倒自己的石榴裙下,那才是愚蠢。可以用才华挑战这个世界,千万别用美貌玩弄这个世界,摔成断肢是很悲惨的,死不了,动不了,喘着气都觉得累。 我有几斤几两心知肚明,回归到平凡的生活总好过伤筋动骨,拖累家人好。 送沈默清时,他仍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盯着我。我妈识趣地拉上老爸回屋。他的目光仍投射在我脸上,感觉脸上凸现了一种莹光的怪异。我不自然地偏了头,“快回去吧!要不天要黑了。” “要等多久?” “什么?” “你明白。” “你也明白。” 等他离开,老妈收拾客厅的礼品,问我:“这人什么意思啊?今年又送这么贵重的礼。” 我撇撇嘴:“他不差钱。” “不差钱也不是白送人的。他还在追求你?” “算是,但是他以前也同时追求好几个人。” 我妈眉头皱了皱,“那你还是谨慎些吧!有多少钱都不如一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 老爸接过老妈手中的酒收到柜子里,也对我说:“我看这个人也不是那么肤浅。不过安 分卷阅读135 安,你要是不喜欢人家一定要跟他说清楚,免得人家那么远跑过来,又送这么多礼。我们不能像现在一些人的观念,吊着这个,望着那个,好像是玩弄别人一样。人家也是有感情的。” 有些不可思议。点了点头,忍着没问老爸知不知道消费感情,备胎之类的词。只是觉得爸爸的语气温柔的不像自己的爸爸,吞了他这么多年的严厉,自己生一场病,一切好像都变了,连家人也变了。 突然间觉得这样很好,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日子了。 ☆、第 54 章 开了学,边考教师资格证,边以兼职的形式做一个没有编制的小学老师。现在的小朋友们都心智早熟且聪慧,每天都和他们斗智斗勇,啼笑皆非。 而拒绝了沈默清,他与我的联系也依然持旧。 有次喝醉酒半夜打电话过来,迷迷糊糊讲起了自己的身世。于是我才知道,他的名字其实叫陈默,他的母亲叫陈锦云。他说他母亲也是个傻女人,生了个儿子也不敢要名份,还希望他也跟着沉默一辈子。抱着一颗奉献的心隐忍退让,结果年纪不大,却抑郁而终。 陈默虽然改了姓,到了沈家还要加个清,与姓沈的划清界线。可血缘关系一生下来就甩不掉的。他是私生子不假,抢走了同父异母的哥哥的公司也不假,但没有他父亲这些年暗度陈仓的培养,他也没有这么大能耐。 他聪明,干练,有信念,也有人际。该得到的得到,该埋怨的埋怨,该报答的报答。他那个草包哥哥,和那个嗷嗷待哺的妹妹全靠着他,只可惜他母亲看不见了。 终究还是有遗憾的。为母亲遗憾,为自己遗憾。谁不想一出生就血统高贵,天经地义,衣食无忧。可天下总有一些不是以传统的方式出现,难道就是错吗?古代庶出孩子就该低人一等?结了婚又上爱别人就是罪不容诛?同性恋爱就是错吗?不争第一保持倒数是错吗?不按主流道路行走就是怪胎怪癖?就该被说三道四? 好在小孩子们没有这么深的思想。每天面对着一群可爱小朋友,觉得自己也纯真了。 我正式成为母亲学校的一名艺术类老师。她曾问我是否愿意尝试直接带二年级语文,正好这位老师回去待产了。老妈传授了我许多经验,以及如何管理小孩子们,我犹豫许久,还是没有信心,拒绝了。 我记得就有徐悲鸿带一年级新生的故事,他认为:在学习绘画的初始阶段,名师任教能让学生把基础打的更牢。有了高起点,有良好的学习习惯,以后的道路才能走的更稳、更远,更扎实。 教育工作者不止是尽职尽责,除了需要有丰富的知识,还要引导学生对本科目学习的兴趣,如果只是按流程讲课,没有丝毫意义。学习的目的不止是把知识灌进大脑,还要有自己的思考与思想。小朋友的习惯都是从小培养的,没有一套完善的教育理念会误人子弟。 因为带的是附属科目,这相对轻松。偶尔会去帮大班老师们带小朋友,或者闲暇时去旁听其他老师的课程,遇上不感兴趣的内容,也会走神,微微扭头看梧桐叶随风轻轻颤动,光影在时光里斑驳,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还有无限的时间可以浪费。 真的可以假装吗?真的忘记了吗? 已经过去很久了。在这里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没有人提起以前,见不到那个人,找不到与他有关的联系,感觉情感在慢慢褪色。五彩斑斓的光影打在我心里,那里仍然只有灰色,不再艳丽,但也不再有黑暗。 也许,所有的至死不渝都是可以淡忘的,所有的撕心裂肺也是可以消减的。 每天面对单纯的孩子,幼嫩的语言,心里渐渐地也亮起了小明媚,和他们在一起很快乐。但因为他们的顽皮也有些劳心。第四排那个小胖子,让他老老实实地坐好,能安安静静坐三分钟是极限,他不是抢同桌的橡皮,就是抓前排小女生的马尾,我批评他一句,他能跳起来反驳三句,我常常被他气的无能为力,有时也觉得好笑。 眼前和一切与以前都大相径庭,我觉得很快乐,再回首以前,似乎也不觉得痛苦了,甚至是怀念,为什么那不堪回首的三年总在无端蹿入我脑海呢? 我隐藏的很深,连我都以为真的忘了,可是不知为何梦境最近却时时提醒我,我已经很长时间不会再梦见他。 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他带我爬山,一路上我都看不清他的脸,却没有惊惧,只顾着兴奋,撒娇地叫嚷着累,让他背我,他便背着我一步一步向山上走去。山路陡峭,雾霭重重,云烟从谷底升起,侧边即是悬崖,我从他后背下来望向谷底,白雾茫茫,深不见底。未退回身,他竟已经站在我身后,突然伸出手一把将我推向谷底。坠落的那一刻,我终于看清他的表情,唇角绽开一抹微妙的笑,拍了拍手中的灰尘,一副终于丢掉了弃若敝屣的东西…… 惊醒后,头很疼,昏昏沉沉的内心却很平静,只是奇怪,我知道梦都是假的,他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在他心中我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这是他的原话,我一直很相信。 分卷阅读136 /> 可是我却睡不着了,我害怕深夜醒来。白天,一切念想都尽量沉睡;夜晚,它却从黑暗中醒来,疯狂滋长。如果用眼泪把一切都回忆,等到眼泪流干,还能重新来过吗?或者能将一切遗忘吗?我们之间最疼痛的是,彼此还没有厌倦,却不得不分散了。 不知道他过的怎样,还好吗?快乐吗?他曾说我是他的美好,他又有属于自己的美好了吗? 我从来都不愿意承认,我是真很想他。 陈默打电话从不会提起他,他们有业务往来,肯定会见面,可是他不提,我也问不出口。分手后,他被我控制成了禁忌。 可是脑袋里仍有很多情绪,好像有千万根丝线纠缠一起,每一根都是源头,却怎样都解不开,绕不开,抽不走与他有关的情绪。我想念他,想念他曾看向我的眼睛。那么深邃且深沉的眼睛,世上还有跟他一模一样的人吗? 有时候拿出日记本,想要写下什么,可是看到封面我又没有翻开的勇气,这里面有我曾经的工作笔记,有与他相关的心事,还有那幅会议上描绘的他的画像。当时并没有画完就被他发现,事后我再也没有继续描下去的灵气,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有一种残缺的美…… 我想到要回公司的那天,其实只是为了这个笔记本,那天如果我听话一点,如果我没有回公司,也许就不会被林太太发现,也许就不会那么快结束,也许……也许,再多也许,该到来的总是会到来,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逃不掉的。 天意早已经注定,我与他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如这幅肖像,无法完整,没有结局。 我忍不住翻开他的画像,轻轻抚摸纸上他的轮廓,泪水又一滴滴滑落……我是真的很爱你…… 夏季持续地闷热,知了栖在树上吱——吱叫个不停,生活了那么久的家乡,却在一天接一天的蝉鸣中,莫名地有了一种厌燥之意。 我怎么就变了?是左邻右舍都特意关心我的终身大事?还是父母开始暗示或者明示我要接受相亲?才26岁,单身就是一种罪吗? 难得我真的要接受那种生活,与一个没有太多感情的人结婚、生子。没有期待,没有惊艳,没到七年之痒就对婚姻麻木成一部机器? 半夜的时候,陈默又打电话过来,自从知道他以前的名字,他在我面前就变成了陈默,多么适合他的名字。 他似乎又喝醉了,一醉酒就打电话过来,不知我是不是唯一一个能让他倾吐心事的人,反正我越来越清楚他的故事。 他说完酒桌上一个色鬼客户,对他公司的公关小姐上下其手;又说跟他爸打天下的那帮老员工帮着草包老大排挤他;还有他的客户,以及政府机关的一些官员欺乎他年轻,不信任他,刻意压低报价,私下提出合同以外的条件。 我通常都默默聆听,很难给一些实际的建议与方法,只在适当的时候安慰几句。其实,倾述不一定都是要得到建议和安慰,只是心里太苦,如果不把那些憋屈,心酸,压抑的心事吐出来,肠子都会溃烂。 这个世上人人都张着嘴巴,喜欢倾诉的人永远比喜欢聆听的人多。但是倾诉也是要分对象的,有些人真的听不懂,甚至是在看你笑话,转过身,你不知道她会怎么对别人传播这些狗血。 与陈默的友谊维持这么久,我肯定是一个合格的聆听者。我知道他心里苦,可是最近我总有些心神烦躁,在这个时候我帮不了任何人,连做一个倾听者都困难。有些游离地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直到他沉默许久,才察觉气氛不对。 他淡淡地道:“是我错了,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我连忙解释:“没呢!能听陈公子的心事是我的荣幸。” “那我刚说了什么?” …… 我听见打火机滋动的声音,他似乎点了一支烟,缓慢开口:“我的事你根本没有兴趣吧!” “不是的,我刚才——” “我知道,你还在想林章。可是你想他,他想你吗?对了,他母亲没能熬过去,我还参加了追悼会,怎么说我也扮演过你男朋友,在我面前,他可一句都没有问起你。人家还把全部的股份都转移到他老婆名下了,业内的人说他这是痛改前非,捧上所有家产讨他老婆欢心。所以你没戏了,他不会八抬大轿来娶你,他的都成了他老婆的,他宁愿把整个公司都送给顾家兄妹,也不留给情人。看看,这就是情人跟老婆的区别!情人再好也没用,只有儿子老婆才是自己的亲人,家产始终留给正室的。你说你真傻,陪了他那么久,也不想着生个儿子,至少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无——” “沈默清!”我高声叱责:“你喝醉了!” “醉的人是你!你还不肯面对现实?第三者能有什么好下场?” 我抑制着心中的火苗,不让其爆燃是因为搞不清楚它究竟为什么灼烧?还是陈默点醒了什么?抑或说错了什么? 他接着说,声音却抖擞起来:“小的时候我天天看见我妈妈哭,沈老头子来了她才高兴,等他走了她又开始掉眼泪,可惜除了我没有人看到 分卷阅读137 她的眼泪。她哭了那么多年换来了什么呢?还不到40岁,连我都不管了,直接从这个世上消失,那她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 听筒那边忽然低低传来抽泣声,我震住了!谁的眼泪好像甘霖?浇灭了一切淬火。久久的诧异。我只见过我父亲的流泪,那是在我奶奶下葬时。我一直认为男人的眼泪,只会在战场,或者父母面前流下。 强大的背后往往有不为人知的酸楚。男人的眼泪往往比女人的泪水更令人疼痛。女人的眼泪是感性的,发泄的。一段故事,一副画面,一声怒吼,一句情话,都能别她迅速落泪。可是男人只会在隐忍,克制到一定程度,甚至利用酒精才敢淌出心河。 “今天,是她的忌日……” 这一夜,混沌到天明,好像一直有啜泣声鼓扯着我的耳膜。是他的抽泣还是自己的啜泣?是睡着了还是清醒着? 中午的时候陈默又打电话过来,我感觉他是刚醒,还带着茫然的回忆与小心:“昨天晚上我没说什么吧?对不起我昨晚喝多了,如果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请你见谅。” 我平平淡淡:“没有,你没有说什么。” 他归于沉默,我想他没有什么要说的了,要挂了电话,喊了他两声,他才吱声,似乎凝满了哀凄:“易安,我恐怕得结婚了。” 我突然冻住。当然知道他要结婚与我没有关系,可是怎么会这么突然?他从未提过他爱什么人,他也再向什么妥协吗? “公司最近遇到了更强劲的对手,对方能搞定所有的关系层,我们有几个大项目都被他们拿下了。” “可这有什么关系?” 他扶起惨淡地声音:“我有一个大学就认识的女朋友,她爸爸是政府高官,她一直很喜欢我,从不管我,也不逼迫我,哪怕他父母看不起我,始终默默地支持我。也得于她,她父母才给我不少面子,我想只有我们结合,他们才会真正的支持我。我不知我是否爱她,但我不讨厌她。时至今日,我依然能告诉你,陪伴我这一生的人希望是你。现在再说这种话有些可耻,可这是我真实的想法。 虽然我也很困惑,究竟是得不到才想念,还是真的喜欢,只是醒来还有喝醉想的都是你,只有和你才敢聊一些对别人不能讲的话。或许我们都是身份有遗憾的的人,或许从你身上看到了母亲的影子,或许你真的理解到了我的悲哀。以后我们就只是朋友了,希望你不要对你的选择后悔。” “可是——” “易安,祝福我吧!” 话一出口,眼泪总要先跨一步:“我祝福你,陈默,我愿意用我最好的去交换你终身幸福。可是你真的爱那个女子吗?你以后不会后悔吗?男人对女人最大的恭维就是因为爱而娶她。如果不是,你这是毁了她,也害了你。你父亲究竟是不爱你母亲,还是爱而不能娶她,你比我更清楚。” “不这样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我必须把控他的产业,这是我也是替妈妈争取的。我不能停下,不能倒下,有太多的狼群追着我,在我还没有与狼群拉开距离之前,我只能舍弃真正的渴求,我不能再等你了。” 我几乎比他还要激动:“陈默,我能理解你的目标,但是能辅助你走的更稳的婚姻,通常很难脱离。我希望你是真的爱她。” ☆、第 55 章 时光依旧缓而平静,每天看着阴霾又阴雨,收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衣服没有干。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 陈默结婚了,我包了一个大红包发给他,他没收。有时候感觉像戏剧一样,曾经每次从林章那里狼狈逃离,他都是守在我身边的人,可是我却没有什么能报答他。 他结婚时只邀请了非常重要的亲友,因为是官员子女,提倡廉洁,又怕有人借此递上厚礼,政界的声誉不能受到影响,所以婚礼办的很低调。 他依然会打电话给我,贪婪的客户和狡猾的供应商少了,大多都是他又拿下了的项目。又说,以前人家介绍他,是沈家二公子,现在是某某的女婿。看到对方恍然大悟的表情,觉得自己在燃烧,没有人知道陈默是谁,陈默化为了灰烬。 他从来不提他的新婚太太,我也忍住没问。我总是会猜想,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太太在哪里?听不见吗?问他在干嘛,他说他在公司,没有下班。 晚上11点还没下班?作为老板,一般劳损的是心智,因为是决策人,执行的都是下属。除了创业初期,后期稳定后,在时间上都是自由的,甚至是空闲的。加班的大都是中高层领导或底层职工。如果老板太忙碌,那就是手下在无能。 可是一个男人不回家,工作是最好的理由。 我又想到以前,有个人也曾在夜晚还留在我身边,桌子上有手机屏幕在闪烁,开了静音,声音依然能扑到我心里。叫醒他,他的嗓音比眼睛还清醒,“在工作,马上回去。”然后紧紧地抱住我,算弥补,也是愧疚。现在想来,他大概搞错了对象。我们一起犯了多少罪孽,总要欺骗才能存活。三个人的故事里,相互欺骗。不过,现在好啦!他回归家庭 分卷阅读138 了,每一个浪子追逐激情后都会幡然醒悟,亲人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自己永远脱离不了家庭。 他的母亲离世了,他从此就是孤儿了,好想能陪在他身边,但是没有资格。他的太太与孩子才是他的亲人。他太太一定会照顾他的悲伤吧? 这样挺好的,他回归家庭,继续美满人生,我留在我的鱼米小镇,了此余生。我的愿望不就是他永远幸福快乐吗?现在真的实现了。 可是,为什么我还会觉得难过?我敢说我没有存着有一天,或许有一天,他能来看看我的心思吗?只要能看看他,看他变老了没有,或者更有魅力了。 是不是我没有好好的跟他告别?当初若不是以伤害、以恨的方式结束,如果以拥抱,以祝福,以一切美好的过程,这样,他也许就不会这么快忘了我? 林章,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曾有一个女子那么赤诚地爱过你,不求名份,不图金钱,只是想要你一点点爱情。 或许我不该奢求太多,你也确实给了我爱情,甚至还在热烈的时候想给我婚姻,可是忘了就是忘了,跟曾经的爱一样,炽热而又轻易。你曾经那么怕我离开,可是我真正离开后,才发现离开的人频频回头,原地的人早已走远。 世事大梦一场,人生几度秋凉。 有的时候站在教室窗口看秋雨缠绵,看天高云淡,整个人都快要熄灭了,也不知道究竟看见了什么,一天天的缓缓逝去,很莫名地流下眼泪。 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这一场恋爱中,我究竟体会或是得到了什么?在这得到又失去过程,也许只是让我感受悲喜、经历完整的人生。虽然这种经历有些残酷,但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要认识他。 夜晚依然会梦到他,梦见他的背影,梦到回到以前,还是当初暗恋时的心境,他从公司大厅走向自己的办公室,独特的脚步不用仔细辨认就能猜测出,经过我旁边时我永远颤抖着一颗心,傻傻地抬眸,就这样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梦里他待我冷漠如众人,我依然偷偷痴迷他。 醒来后我觉得我很幸福,现实其实比梦还美,他牵过我的手,他抱过我,他爱过我。还有以前他来看我,静静地支老爷椅上看书,而我趴在他的腿上抱着他睡觉,那种心安,那种美,仿佛不切实际。想到这我就笑了,可是笑着笑着又哭了。我的等待已经无立足之地。他们恩爱如初了,一切都回到原点了。多么美好的结局,破镜重圆,合家欢乐。正面的结局是多么俗媚,可这才是人们追求的结局。 我不得不开始接受相亲,认识了几个人,也体会到了韩晓晓那时的心情。 第一次见面,对方听说我是老师,就开始卖弄文学知识,文艺修养,我只是笑笑,说我不懂。一笑,他就更开心了,他是真的不懂。回去之后,发的消息是:你真漂亮。以后是:早安,晚安,或者今天天气真好啊!今天干嘛了啊?我能想象,跟这种人生活,文学话题还没开始就凋落了。 还有的人,先一本正经地端在我面前,语言比他的体形更加坦白,自报门户:市里买好了房子,我们要是在一起,再买辆车,应该差不多了吧?生活还是安逸一点才舒适嘛!何必要那么累呢! 我点点头,已经猜出了他的将来,估计半年后他就会暴露满头油腻,毫无节制,得过且过的德性。 也许这就是生活,一世平庸平淡是没错,可总也少了点什么。爱吧?跟爱的人在一起庸俗一辈子也愿意。反正曾经有人能给我讲经营管理又能讲哲学文史。 三四线小城市的青年没有林章的智慧,也没有陈默的魄力,碰上像严冬筠一样善良的吴斌,我又不忍下祸害,照这样下去我是找不到对象的。今年春节一过我就27了,我妈看我的表情好像我已经满脸皱纹,不是27,是57,比她还大。确实,在小镇30岁还嫁不出去是会被人说闲话的,看看学校的刘老师就知道了,35岁还心高气傲,看哪个都配不上她,整天扬着一张老处女的脸还以为自己是天仙。当然这都是别人在背地里说的,我妈很喜欢她,她是一位很负责任的老师,只是阻止不了闲言碎语。有些人说话多难听,大家心照不宣,又都活成彼此,谁都怕自己会成为被议论的对象。 吴斌每次约我,我妈都比我兴奋,一直教训我要热情,要主动,也不管我几点回来。两个人的散步,中间如隔了一条沉默的河,一个在河这边,一个在河那边,对岸传来的话,拌着空气,搅着流水,再传过来什么都领悟不到了。流沙把我的感官封死了。 可是父母却一直做我的思想工作,爸爸向来不催促我的私事,竟也说了几句:“这孩子我也算是看着长大,我又跟他爸是多年的朋友,你有什么不满意?你追求的人生真的适合你吗?” 他一句话戳破了我所有的幻想。 爸爸又叹了一口气:“做父母的确实是望子成龙,但是更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幸福地过一生。” 要不就这样吧!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陈默,他故作痛心地说:“想到你要结婚我就难受!以后我是不是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分卷阅读139 ?如果这样你还是别结婚了。” 我也笑了笑,文不对题似得问:“你以后也会有外遇的吧。” “为什么这样说?” “你还在新婚却感受不到你的喜悦,没有爱的婚姻不危险吗?” “那又怎样呢!一个家庭的形成就意味要承担更重的责任,男人总会找到各种出轨的理由,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冒离婚的危险。除非这个情人值得冒险。” 看到墙外满树欲枯的腊梅,花心一朵朵朝下,好像低头认命的样子。它好像是在提醒我啊。“我似乎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了林章为什么会那么快遗忘,明白了你为什么没有喜悦。再成功的人追求的也是一个温暖的家庭,一口合胃的饭菜。最终还是会回到家庭中。” 沉默又一次降临了。好在我们已经熟悉,谁也不觉得断档尴尬。当初两人相互鄙夷,现在抱团安尉彼此。人生要上演多少戏剧啊! “那个……顾峥。”他欲言又止,莫名提起以前的董事长,“我不知道我喝醉时是不是给你提过什么,有三个多月了吧,恒建撤销北京的分公司了,我联合了几家公司,把他们挤出了北京市场。” “哦。”跟我有什么关系! 挂了电话,想起林章是因为我答应过陈默两年内撤销分公司。这个男人还真是一言九鼎,才一年多,我们都结束了,他竟然还恪守承诺。商业名誉对他来说很重要吧!否则业内的人怎么都那么尊重他。可是在生活方面的名声就不重要了吗?他头脑不是一向清醒又透彻,内心犹如铜墙铁壁,不肯走错一步吗?为什么会找情人呢,他应该克制住啊! 真的搞不懂。说不上埋怨,也明白每个人对爱的热度与持久度是不同的,只是仍有些不能接受,那么深刻的爱,那么轻易就忘了。或是深刻原本就是一场误会。 跟吴斌的恋爱拖到了开春,我还是不冷不热的。从我老妈口中得知对方父母都有些埋怨了,我也一遍遍问自己真的要接受了吗? 从一开我就跟他讲明,希望现在这样不是在浪费他的时间,我不爱他,但是会尽力。他也只是温柔地笑:没关系,现在我也没有多么爱你,我们可以试着相处。 我点了点头,讶异只是在心里小小地翻腾。这人真聪明,张口就先扼杀我的负罪感。后半生要是跟这种人生活肯定很有意思吧!至少说话不费劲,什么都不用说,他就懂了。 他确实是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脾气温和,宽容心细。看电影时会准备好奶茶爆米花,递菜单时全部勾上我喜欢的,连吻都只是吻额头。我想到林章从不陪我看电影,点菜从不问我意见,第一次带我出差的目地就是占有我。他一点都不好,我还是想他。这个人在我心里生了根,把我的心脏驻扎的一点缝隙也没有。 还是妥协吧!再拖着人家是一种罪,也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了。跟我父母商量商量,今年五一,最晚十一,只要我愿意哪天都是好日子。 参加了那么多次婚礼,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对结婚是这种心理,没有期待,竟是无奈,木然,悲凄。粉色的气球,洁白的花瓣,水晶灯在宴会厅晃啊晃,每个人都欢声笑语,交换戒指伸来的手再往上,是有着浅浅眼角纹的脸,怎么想都是他,怎么绕也绕不开他。 醒来后,又是一场梦。真的遗忘了。忘了好啊!遗忘是另一种开始。 陈默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煎荷包蛋。周末,老妈煮了一锅稀饭给我当早饭午饭,她去教育厅开会,今年过完就要退休了,商讨后续接职人员。 “这样我怎么吃得下去啊!”夹着电话我还在嘀咕,“你怎么这个点打电话啊?” “林章有没有来找过你?”他语气里有种庄严的正经。竟然给我开这种玩笑! 我把鸡蛋盛到盘子里,心都没有跳一下,“他怎么可能会找我!” “易安……我也是忍了好几天,今天早上实在是憋不住了,觉得还是应该问问你,不知我是不是应该早点告诉你,但当时也不能确定——” 我坐在沙发上,缓缓舒气……他铺垫了这么长,虽然我心里波澜壮阔,好在我最大的优势就是有耐心。 “其实,林章在母亲去世后就辞去了恒建集团总经理的位置,并且把自己的股份全部转给了他太太。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能把顾峥挤出北京市场,但那时我还不能确定林章究竟干什么去了,或许改投其它产业也说不定,反正不再是我的对手,我也没有再关注。但是在上周,顾仪竟然打了我的电话,说是要找你,想问你是否知道林章在哪里。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林章的母亲去世后他们就离婚了,并且林章离婚后就消失了,没有跟任何人联系。” 我几乎要瘫在椅子上,筷子也抖落在桌子上,想要捡起来,却发觉全身都在哆嗦,大脑跌跌撞撞,全身毛孔都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离婚?消失?他竟然还是要离婚? “顾仪竟然还以为我娶的人是你!其实我刚结婚没几天也接过林章一个电话 分卷阅读140 ,他好像喝多了,莫名其妙地吼一句:对她好点!还说什么,如果让她受了委屈我会把你的一切都夺过来! 我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又跟神经病似得挂了电话。当时我还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现在想来他们应该都误会了。我本来就是一个张扬的人,却办了场低调的婚礼,估计是以为我在保护你的隐私,他们又不是本市人,自然不清楚状况。易安,你不会怪我没有把林章辞职的事告诉你吧?我真的没有想到他辞职是要离婚……” “陈默。”我白开水一样的语气:“挂了吧!” “不要!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故意……” “不是,我是说挂了,我要给林章打电话。” “你别傻了,他的电话要是能打通,她太太能找到我这里?” “我要试试。” ☆、第 56 章 手机里把他的号码已经删了,可那串136的数字我永远也不可能忘。拨他的号码,关机,过了2分钟,还是关机。关机不是停机,不是空号,证明号码没有注销,还有希望。我冷静地坐在沙发上,一遍遍拨打,也许就这几分钟的间隙他正好开机。我们曾能两次相遇,我们很有缘份。 对哦,我换号了,他不知道这个号码,他那么忙,万一把这个号当成骚扰电话拒接怎么办?我要找出之前的电话卡。 站起身,才发现腿抖的厉害,越是抬不起脚越是着急,紧扶着栏杆,一步步踩上楼梯,丢了魂一样,鞋子趿掉了,膝盖跌破了,手臂硬撑着向上爬。撞开门,从抽屉里翻出以前的电话卡,小小的卡,在我手心里颤抖,就像我曾经冻僵了在他怀里颤抖。他怎么这样啊?要是打不通我电话可以来找我,我一直在这里,我一直在等他。 换上卡,想到这个号停用那么久估计也停机了,连接好网络正要充值,手机已经叮叮一声声响起,一条条短信接收过来,全是充值记录,500元500元一条一条弹出,还能有谁呢?随着弹窗闪起的还有他的号码,他的短信,安静地躺在未读里面。 他真的有找过我,我们分手后他还联系过我,当他打不通这个号码时是怎样的绝望?又是以怎样的心智朝一个废弃的号码充值? 好像在雨中哀泣,颤抖地点开:“知道你换号了应该看不到,应该不会打扰到你。人还是应该要有信仰这样才能体会朝空谷投石子的快乐,你是我唯一的快乐。如果我说如果,我给你一个确定的承诺,对你再好一点或者早一些把事情解决掉,你就不会离开了吧?明明你也曾哭着说过喜欢我。”201x/11/2 “从来不知道,女人是如此绝情。” 201x/11/10 “这么多年我都以为自己事业有成,谐和美满。原来你轻而易举就能摧毁我对自身所有的肯定。” 201x/1/7 “听说你结婚了”大约是发的很仓促,连标点都没有。 “突然间不知能说什么了所有想说的要说的都不能说了。以后不会再打扰你。本来也没有打扰到你,毕竟你什么也看不见。转笔钱算是嫁妆,如果别人委屈你也能有底气离开。不过除了我好像也没有人会委屈你,离开我确实是最好的选择。曾经一直强迫你陷入我的生命毁了你一生清白,我只能深深致谦。愿来世不要再遇见我。另祝你新婚愉快百年好合。”201x/6/28 像一个瘫痪的人一样枯在床沿……晚了一年的短信。看到最后,更像一个失禁的病人萎缩在地上,所有的自控能力仅仅用来握紧哆嗦的手机。全身都是泪水……我哭到全身发抖,哭的面目模糊,每一次呼吸都像掏走更多的气压,如同缺氧一样垮在床角喘不上气来,耸动着肩膀,整颗心都在塌陷…… 来世不要再遇见……?他不要再到见我?我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一个字一个字的认,怎么会这样? 我们不应该是这个结局。 都是我的错,我一直克制感情,以为克制就能消减心中的罪孽,把所有的压力都给了他,让他主动,让他内疚,又从未认真地对他说一句我爱他,还用他的软肋刺穿他。所有人都认为我退出是最好的结果,我也以为离开是最好的结果,到最后我却把他弄丢了。 天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他,在小城看见与他相同的车,目光都会不由自主地追着车内的人,定焦人家的车牌。无数次梦见他,他却不想再遇见我。他对我是有多么失望? 一遍遍拨打他的号码,也不可能接通,连他太太都找不到他。他会去哪里?国内还是国外?这个世界那么大,我到哪里去找他?跟我在一起时不曾见他有太多爱好,只是看书或与我闲聊,也不曾表现对哪些城市有热爱。来我家乡时倒是提过隐居,那时我怎么就没有体会到他语言的隐喻? 那么清高的人,内心纯粹的人,追求真挚的人,他对现世的一切是多么的绝望,才会在母亲离世后还要执意离婚? 在他失去重要的亲人时,他又误以为我背叛了他。这个懂他,爱他,他的知己,他的唯一,他可以卸掉铠甲的人,结果把他的 分卷阅读141 尊严践踏的寸草不生,在公司又被太太闹的威严尽失。其实男人无论征服控制了什么,他都不能失去自己的尊严。他对一切都尽心尽责,不想辜负任何人,却不想,任何人都辜负了他。 他是怎样度过那段时日?我不能想象。 除了上课,剩下的时间就是固定地拨打他的号码。老妈说我一天到晚抱着手机,我也只是施施然笑笑,连笑都撑不开嘴角。 真的很后悔,我们那一段关系一直如履薄冰,忌惮外部的目光,担忧内质的真心。我总是怀疑他只是追求激情的欢愉,不相信金主对情妇有爱情的悖论,而我表现出的游离,不坚定,把他对我那一点可怜的信任全部磨碎了。 曾经几时我们一起窝在沙发上看动物世界,节目里正播放一只猎豹追捕扭角羚羊。我突然问他:“我是你的猎物?” 他脸上露出你又在瞎想什么的表情,把我揽入怀中:“我是你的猎物。” 我翘起嘴:“看不出来。” “无论怎样我都会留在森林等你,可是你不同,你还小,外面的世界对你来说太奇妙了,一不留神就会从森林走远,所以我得看紧你。”亲吻一下我的额头,“你这种人不在你身边就抓不住你。” “你是嫌我对你不忠贞,不坚定吧?” “没有猎物会忠贞猎人,除非猎物爱上了猎人,心甘情愿被涉捕。” 爱上猎人?我歪着头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搞明白我们之间究竟谁是谁的心甘情愿。只是觉得爱是多么简单又沉重的字,说出来怕太轻易,误了真情;不说出来又怕错过,误了深情。 可是介于我们之间差异与悬殊,我仍是把最深沉的情感埋在心底,好像这样我们就是平等的,你用多少爱送给我,我就用多少真情来回馈你。可是没有想到后来,他的占有是真的,激情是真的,为爱放弃一切也是真的。 我早该意识到,他与太太之间,不能说没有感情,亲情居多。还有他与顾峥之间隐蔽的矛盾,他的经营理念、商业模式与顾峥都无法达成一致,可顾不只是他的上级,也算是他的长辈,于情于理都要听从。这样的抑塞根本无法与夫人沟通,她也不会理解。 享乐主义者从来都是喜欢在五星级大堂品尝法式舒芙里,在木质回旋梯的老洋房跟名媛们搓麻将,她体会不到绑扎钢筋堆砌新建筑的劳累,也体会不到陪招标商喝酒喝到胃出血的心酸。 他太太是贤淑体贴,却不了解他的内心。 事业中的坎坷与压抑无法与太太交谈,高深的文化认知又无法产生共鸣。孤独从来不是缺人陪伴,而是思想上的差距。思想不同,精神世界难以匹配;爱好不同,没有话题可以沟通。久而久之差距越来越大,分歧越积越深,只有责任可以牵绊亲情。 虽说这种问题不存在谁对谁错,谁高谁低,只是见识与喜好不同,所以渐行渐远。 可是我们已经没有退缩的资格,更不能叫苦寂,也不能叫疲惫。没办法,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压制自我需求,为责任牺牲自我。社会就是这样,选择了就要跪着走下去,牙碎了自己要吞下去。没有人能与世俗和道德对立。 他曾经一直隐忍,自行承担,自己消化,但是在最后,他还是背弃了一切。他是真的累了。可是我明白的太晚了。 下班的时候经过建设银行,忽然想起那张卡,我神使鬼差地钻入了ATM机,插入那张卡,点了查询余额,瞬息愣在幽闭的空间里,还没理清那一长串数字,眼泪已经滚烫地泼了出来,疼的我面目全非,疼的我肝肠寸断。 我捂住脸,再次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他好傻,真的好傻。我只是陪了他两三年的情妇,我们都已经分开了,从此再也没有关系了,甚至不会见面了,他竟然还要给我钱。那一串数字比眼泪还要心惊。那笔金额够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是我此生也挣不到的金额。他怎么那么傻?他不怕我拿了这钱跟别的男人度日吗?他不怕我拿了钱养别人的孩子吗? 推开ATM机的门,我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决定,我要找到他。人真的要有信仰,朝空谷投石子的快乐是在绝望中孕育出希望。无论他在哪里,无论需要多久时间,我会找,会等。 与吴斌联系的时候,他很是意外,没有犹豫立即同意赴约。 我坐在茶楼等待的空隙,抬头看窗外的广玉兰树,碧绿的枝叶中心,吐纳出圣洁的白。整棵树粹白寥寥,却高洁朴素。我曾经问林章喜欢什么花?那时我已经猜到无想醉上的红梅仙子是谁,以为他会说梅花,他却吟了一句:朝饮木兰之坠露。 他真的是那样的人,从不把名利与浮华镶在眼里。 吴斌到后非常有礼貌地道歉,其实也不过迟了5分钟,只是他一惯好修养,完美到不忍伤害。 我替他斟了一杯茶,茶香掠过鼻尖,我也开门见山:“吴斌对不起,大约你也猜到了我要说的话,很抱歉耽误了你这么久时间,我真的尽力想要爱,想要遗忘,但是没办法,我还是想要找回以前,也许找不到。如果我以退而求次的 分卷阅读142 心态与你结合,是变相的欺骗。我不请你理解,只请你原谅。” 空气中飘浮着一种静默的粒子。他只是淡淡地垂着眼帘,默了一会儿才抬眸:“我也看出来了。没关系,你能坚持所爱也很勇敢,这是值得艳羡与鼓励的。但是你有想过吗?很多时候爱不一定要有结果,有时遗憾也是一种美好,只要有爱存在心间就能温暖一生。” 我笑了笑:“如果这样,那我们追求的究竟是什么呢?我们为大义放弃情意时,是感动了他人还是在伤害自己?我们的爱慕与残忍是这宇宙间短短的一瞬,却是我们的一生。真正争取过才有资格说无能为力。我不想让自己有遗憾。” 他抿了一口茶,眉尖微微的褶皱似乎在表示思索,表达动摇,结果还是淡淡笑:“你说的很对,相信你能找回你所爱的人。” 阳光从广玉兰树隙倾斜进来,下午三点的茶室里有一种失意的茶香。告别之际,我端起一壶微笑,再次开口:“你,其实也有深埋心底的人吧?” 他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我一直思考,相敬如宾的婚姻里有没有爱情。” 他笑了。 我也笑了。 晚间,我拨了陈默的号码,接通时耳朵跟踪那边的旋律,听见他跟对方说了句:“抱歉,接个电话。”两秒后,再对我道:“怎么了?” “是不是打扰到了你?” “没事,你说吧!” “能否请你帮一个忙?” “不会是让我帮你找林章吧?我真没那么神通广大。” “是林章的朋友,叫韩明松。他们的关系很好,是同学,也有合作,林章很信任他,也许他会知道林章在哪里。以前林章带我去过一个饭庄,还有一个度假村,都是他的产业,但是网上公布的联系方式都只针对消费者,想联系上老板不可能。你当初能查出我的联系方式,应该也能查到他的吧?” 他没吭声,过了几秒,“找到他之后呢?真的跟着他?”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如果他愿意。” “我相信林章是对你动过心,可是他是婚内出轨,无论对象是谁,这一点都可以毁了他所有人格。不是都说吗?哪怕他选择了小三,以后也有可能会选择小四小五,你有考虑过这些吗?” “如果,他真是这种人,那我也要赌我这一生跳进未知的深渊,体验应得的痛苦。” “好吧!林章遇到你这种人真他妈值了!不过你确定那个韩什么知道他在哪儿?你想到的他老婆肯定也能想到,可是她却打到了我这里。估计你的希望很渺茫。” “没办法。陈默,我一定得找到他。他的朋友中这位是我唯一见过多次的,也是我唯一的希望。我必须要找到他。” 隔天,陈默就在微信上发了两个号码,我正在帮小班的老师带学生,小女生的辫子还没梳完他又回了电话过来。 “老师,你电话响呢!”小女生糯糯的声音。 “嗯,好。马上。” 我拿起电话,给另一位老师示意,立即跑到教室外,“喂,我收到了。” “没想到啊!林章跟着他同学还投资了不少餐饮休闲行业啊!” “哦,这个我知道。” “怪不得你还要跟着他。” “他没钱了我也会跟着他。” “他真的值得吗?” 我默了一会儿:“值得。无论别人怎么评价他,他都是我见过最好的人。”顿了顿:“你知道吗?他跟我一起时从没有说过他太太一句不好,也从未对任何人有过埋怨,但是他透露出来的失望与孤寂我能感觉到。可是到最后我也离开了他,还说过那样的话伤害他,如果找不到他我会愧疚一辈子。” 一片宁静。可两个人的静默中却有种深远的温情。相识这么久,他已经能懂我,也熟知了林章。 他轻叹一口气:“如果,你坚定他是你的幸福,如果你真的找到他就和他在一起吧!我希望你能幸福,哪怕不是我给的。虽然我很讨厌他,但不可否认,我对他也有一种隐隐的敬佩。我不确定他这种选择是否更好,但是从他身上我看到了我缺乏的勇气与刚烈。让人头破血流的不一定是权势,也许是爱,也许是义气,也许是自我。也许他真的是值得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以一个男性的角度思考,一个骄傲的自负的人,对一切都尽心尽责,结果被太太闹的颜面尽失,被情人践踏尊严,他对人生真的不会失望吗? 当然,一切的错与痛都是自身造成的。 回归家庭也好,寻回情人也罢。他只是想找回自我的脚步。 ☆、第 57 章 私查人家的个人信息,这种事情太不礼貌,越是有身份的人越注重隐私。只得先编辑一条短信发给韩明松,在没有征得他同意之前,我不敢冒昧打扰他。 可是到了晚上他还没有回复,没办法,只能拨出他的号码,一个没人接,再打另一个,响了好久,终于传了一声 分卷阅读143 低沉的:“喂?” 我紧张地抖了下,立即定下心,“韩总您好,我下午给您发过短信。我是易安,是林章曾经的朋友。” “你从哪里搞到我这个号码?!” “我……” “你有什么事?” “我……我想找林章,不知您和他是否有联系?您知道他在哪里吗?”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我听说你好像也结婚了,还找他干什么。” “没有没有,我一直在老家没有结婚。我真的不知道林章会离婚。我……我想见见他。” “没有这个必要!因为你,他已经失去了一切。以前就劝他早点跟你断了,结果不听,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你找他也没用了。” 心里蓦然凉凉的,喉头又开始抖擞:“我不要什么……只想要和他在一起。” 他没有接话,似乎在犹豫,半晌后,声音开始挺身:“我不是很清楚你们究竟有什么纠葛,如果你是想去看看他,我认为不需要,也不要去打扰他。以前他把自己绷的太紧,现在他终于活回了自己,也许现在的生活方式才是他真正喜欢的。” “他……”咬住嘴唇,“他在做什么?” “上次联系,他说在支教。” 支教……?我僵直在座位上,大脑跟着挂钟内的摆针,左右摇晃,每晃一下,失去一秒,我却久久地卡在上一秒。 “林章这人太较真,无论喜欢什么都全心投入进去,喜欢一个人更是,也不在意得益多少。真挚的人以为能得到真挚的对待。自古文章憎命,都是读书把他读傻……” “韩总。”我打断,电话烫在手心里,烫熟我的耳朵,烫醒我的大脑,高亢起来:“我爱林章。至始至始,一如既往。只有他。如果你有他的联系方式,求你告诉我。我要和他在一起,我这一生都会追随他。” 他怔了怔,思索一会儿,迟迟开口:“等下我给你一个地址,去年冬天时给他寄过几罐茶叶。但我不能确定他是否还在那里,如果他不联系我,我也联系不上他。” 窗外的操场上,五年级的小学生在老师的指挥下踢足球,他们兴奋,激昂,或叫或笑,踢不进球也会撞上体育老师鼓励的笑。 老师?支教?他竟然做了一名支教老师?他放下盛世荣华,锦衣玉食竟然去支教?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子? 世上有那么多关于人性的解释,我却拼聚不齐关于他全部本性的词语。我曾经努力挖掘、收集,以黑暗中观察者的姿态,以单纯甜美的情人身份,每当他在我面前显露冰山一角,我都会沾沾自喜,因为这一角只有我一个人看见,我认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可是那真的只是一角。我所自以为的了解,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他。 手机里传来了韩总发的地址,是凉山彝族自治州辖属县城下面的一个镇。对着联系方式,我一刻也不能耽误,立即拨打过去,“你好,请问是红梅代销处吗?” “是哟,你是哪个?” 汉族人?太好了!“能否向你打听一个人?他应该来你这里取过快递,是一位支教老师,他叫林章。” 对方的语气开始轻慢:“我这阔虽然快递不多,但也不是闲着,你给个名字我哪里晓得,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挂了!” “别别,麻烦你想一想,他40岁出头,中等身材,175左右身高,去年肯定来你这里取过东西,你还有印象吗?” 那边仿佛在认真思考,过了几秒:“我记得赵吉村有一位老师是去年过来的,好像30多岁,当时跟着村民来取过志愿者寄的东西,我不晓得你说的是不是他。” “你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 “他们村就一台电话,我找号码给你。” 我记下号码,抑制不住的欣喜,一定是他,他本就比实际年龄年轻,又是去年到的,一切都吻合。我真的要找到他了,终于可以扑到他怀里去紧紧地抱着他,告诉他我有多么想他。多少次我都在幻想与梦境中出现这样的场面,现在真的快实现了。他不再是别人的丈夫,他只属于他自己,他是孤身一人,也许有一天他只属于我。 我再次拨打电话,第一遍无人接听,在办公室里团团转,10分钟后再打,是一位年长的男声接听:“喂,哪个?” “啊,你好,请问你们这里是否有一位支教的林章老师?” “我们这阔是有一位林老师,你有啥子事?” “他是40岁左右,中等身材,瞳仁比较黑,去年来你们这里的吗?” “是哦,你是哪个?到底有啥子事嘛?” “我……。”我忽然想起韩明松说的话:现在的生活方式才是他真正喜欢的。会不会,现在的他更加快乐?我说了那么残忍的话,他是否愿意跟我回来?是否还想着我?我没有把握。 他一向是有始有终的人,我不能去的目地就是要他回来,我需要时间,也要给他时间。 我正了正嗓音:“我也是一位老师,想去林老师 分卷阅读144 所在的学校支教一段时间,不知道还有名额吗?还可以安排吗?” 他立即欢声道:“要得,要得,每年都有志愿者过来我们这阔,么得问题。” “你能为我推荐一下路线吗?” “哦,你到了县城后找面包车告诉人家在乌达镇路口下,从那条小路进我们村,到村里的路要步行的,你啥时候到?如果就你一个女子过来,得有村民去接你,我们这个村的学校在山里。” “那这两天我再给你确定时间。”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办公室的老师都回家了,壁钟指向18:25分,我思考着该怎么给现在的工作单位一个交待?学校是否批准我请假?恐怕我妈也不会同意。 但是我不能放弃。走到这一步,我已经永远无法褪去无道德的衣装,林章也因此失去了太多。在他选择孑然一身的时候,我已经隐约体会到,我们几乎是相似的人。不争第一,不慕浮华。对爱的理解与自私,性情的傲慢与倔强,同时又把最深的情感藏在心底。内心有负罪的叛逆,又渴望真实自己。我们因其丑陋而遭受唾弃与谩骂,曾被真理和正义扼住咽喉。在这个人人都渴望赞扬的社会,我们却是那个愿意承受唾弃的人。 无论我们的相识是偶然还是必然,是磨难还是罪恶,只要他愿意,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放开他的手。 吃好晚饭后给老妈提起支教的事情,果不其然,她立即反对:“决对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到山区里去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到哪里去你!” 我默默无言,打定主意明天去找教导主任。 一早到了陈主任办公室,给他说明原由,并提起请假,没想到他直接兴奋地拍案而起:“好啊!这几年教育局一直倡导老师要跟大学生一样去山区支教,但你也知道,条件太艰苦,环境又恶劣,尤其是有家庭的老师,都不太愿意过去。你有这个想法很好,你不用请假,我跟校长说一说,工资照领,等你回来后交一份支教总结,被提干,评职称,或者跳到正级科目,哪怕升到高年级也能名正言顺,这能提升你自己,还能给你妈争光。” 我立即激动起来:“真的可以这样吗?那太好了,那请您做一做我妈的思想工作,她不太同意。” “啊!她啊?这个……” “拜托,拜托。” 出了办公室我就开始查线路,记下必带的物品,要从哪些城市中转,可能会发生的意外。说不担心是假的,我从来没有去过那么偏远的地方。但是我知道,这条路上不是我一个人,男老师或女老师,独身或团体,他们都在为教育事业改变他人、提升自己,他们选择这条路的初衷比我更加坚定无畏。他们才是真正的伟大。相形之下,我更不能退缩。 快下班的时候我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我还是哆嗦了下,办公室里有校长,副校长和教导主任。 校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灰框眼镜:“听说小易有支教的想法啊?” 可能是因为内心坚定,声音也不自觉严肃起来:“是的。” “有这个想法好,很值得赞赏,对于你以后的发展也有帮助。但是作为一个女孩子,无论去哪里安全都是第一要素,不能仅凭一腔热血去工作。我们要理智对待自己的想法。” 心头一紧,这什么意思?不同意吗?暗暗瞥副校长一眼,她正狠狠地瞪着我,还未缩回眼神,校长再道:“年轻人是应该去历练历练,如果履历丰富,又有很高眼界和格局确实能引导、教导好学生。但是真的批准你去,你是否有完善的计划?是去哪个城市?有几个人?怎么安排?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 唔……领导者都是这样说话的吗?我真是欣喜又郁闷,面上不露痕迹地回答:“只有我一个人,地址是凉山州下的一个县城,我已经跟支教的学校联系好了,到了镇上后会有人过来接应,并且当地学校的支教老师是我以前的同事。” 我说完,三位领导相互对望了一眼。 “那你打算去多久?”副校长开口。 “看领导准我多久假期。” “我看你三天都坚持不下来!” 副校长毫不留情地讽刺,刺的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另两位领导更是大笑起来。我在心里直跺脚,妈啊!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这样吧!考虑到王校长爱女心切,先给你一个机会去体验,时间不长,学校期末考之前回校,以后有组织再去。要随时保持联络,有什么问题立即回来。” 我拼命点头:“谢谢领导,谢谢领导。” “陈主任组织下去,看看学校师生们能不能捐赠些书籍画本之类的,易老师既然过去了,也向孩子们稍微表示一下我们的心意……” 临走的那天,我妈一边埋怨,一边担扰,一边叮嘱,我再三保证每到一个站就跟她发消息。 而我的背包里也塞满了她为我准备的蚊虫药水,消炎药,防晒物品等,行李箱里是这两天学校师生捐赠的物品。 第一次出远门,有些兴奋 分卷阅读145 ,也有些胆怯,内心虽有儿女情长,也增添了负重致远的情感。我知道,我依然是可鄙的,借着教育的名义,去寻找心中的企望。可当我拖着一箱沉重的书本与画笔,也多了一份使命感,我所代表的不止是我自己,是老师们的关切,是小朋友们的爱心。每个人都怀着善意去关心这些孩子,让他们通晓更丰富的知识,了解更广袤的世界,拥有更开阔的道路选择权。 哪怕最终什么也没有改变,已经能让他们看到这个世界的爱意。 中转到成都后又坐上了到西昌的火车,山地隧道开始接二连三,轰隆隆声响让人根本无法入睡。虽然昏沉疲惫,但幸运的是车厢内同样也有去支教的大学生,并且全部在西昌下车。很快与他们闲聊起来,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听听他们的支教经验与故事,也不再那么孤寂忧虑。 到了西昌后,相互留下联系方式,我们又各自坐上了发往不同县城的大巴。这一颠簸,又是5个小时,整个人是腰酸背痛,困倦不堪。 到了县城后又跟当地村民拼了一辆面包车,上车先给我妈报备行程,然后又给赵吉村的村长打电话,好在他老婆说他已经出发了。 二个小时后,我终于彻底、安全地到达了乌达镇!按照村长说的路口,走过去,有一位坐在树下拿着草帽的大爷,其实也不大,可能就50多岁,只是比较显老。他看见我迎面走来,提起地上的编织袋起身:“女娃子,你是不是来我们村支教的易老师?” 声音一模一样,没有错。我迎上去,“是的,你就是赵村长吧?” “我都在这等了一个多小时了。”他接过我的行李箱,“来,我给你提,到我们村还要走2个多小时。” 还要2个小时?我……忍住哀嚎,把行李箱给他,边走边打听正事:“林老师,他现在在学校?” “是的。” “他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我记得是去年10月份,你们认识啊?” “啊,我……我是听介绍我来的人提过他。他知道我要来这里吗?” “不晓得。这一周还没碰到他。” 2个小时的山路,聊到他家,吃了顿饭后,才明白什么是这一周还没碰到他!去学校还要走一个半小时!!再次给我妈报了平安,又跟着赵村长朝学校走去。 学校在半山上,山路窄,可能是刚下过雨,路质虽然松软,却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村长断断续续介绍学校的情况,我一边听一边低头看路,还是崴了几次脚。 “上了这个坡就到咧!”赵村长说。 我抬起头,终于瞧见了学校的轮廓。心里突然升起了那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我想随着月光流去照耀着你。你还好吗? 很不应该地紧张起来,心跳跟着脚步也一点点加速。真的要看到你了,只差一公里的距离了。将近30多个小时的路程,拖着沉重的行李辗转各地,忍受那种不怀好意或只是喜欢把眼睛种在别人脸上的目光,除了打盹,几乎不敢入睡。一路下来好像经历了栉风沐雨,千难万险,只是为了来见你。你会觉得意外吗?会欣喜吗?抑或平平静静呢?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你们有营养液,求分给这文一点~~非常非常感谢\\(^o^)/~ ☆、第 58 章 上了坡道,一座低矮只有两间教室的学校呈现在眼前。简陋的操场,其实只是平土地,几块垒砖上坐着一位陌生又熟悉的侧影,他正用工具制作着什么?周围围了一圈孩子。 “林老师!” “哎!”树下的老师转过头,瞬息,周围的一切都抛向云雾之外了。四目相对,目光都怔在眼眶里。用了多久才起身?整个世界都模糊了,只有他,只有他缓缓从树阴下起身,从云雾中走来。他瘦了,黑了,可是他却挺立脊梁一步步朝我走来。从树阴下到夕阳里,再到我面前,短短几步路我却觉得他走了好久好久。 他的眼睛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真的是静,水波不兴,静影沉壁,脸上没有一丝愕然,讶异,欢喜,目光却未曾从我脸上移开。 意外吗?意外吧!魂梦萦牵,相思潋滟,时间都为我们停滞了。 这一幕好长好长,他注视着我,我凝视着他,谁都没有开口,连赵村长都看出空气中缭绕的缱绻。“林老师,你们应该认识吧?” “啊?”我抢先开口:“我听说过林老师,是第一次见,第一次见。” “哦!”赵村长指着我,向林章介绍:“这是新来的易老师,说在我们这阔呆一个多月。这是她给孩子们带来的东西。还有,这是给你买回来的菜。”他把行李箱和手提袋一并交给林章。 林章对任何消息都没有展露表情,接过东西,平静地点了点头。孩子们也都围了上来了,探着颗小脑袋,充满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而小男生们就围着那个沉沉的大箱子。孩子们还天真单纯,不知道掩饰自己的好奇与欲望。 赵 分卷阅读146 村长向孩子们道:“这是你们新来的易老师,她以后会教你们画画,唱歌,还给你们带了来书本画笔和玩具。” 孩子们一阵欢呼,脸上的笑容像是得了春节压岁钱一样欢喜。一共十几个孩子无一例外的衣服破旧,头发蓬乱,目光虽然清冽,皮肤却如未调匀颜色的水墨画,又像是未洗干净一般。 赵村长又领着我走进一个正在上课的班级,指向讲台的中年男子:“这是赵老师,他是我们本村人,在这阔教了很多年了。” 我微微鞠躬,朝老师和孩子们招手,“你们好。” 赵老师立即从讲台走过来,村长再次介绍我,他马上伸出手:“易老师你好,欢迎,欢迎。” 不便再打扰他们上课,退了出来,村长继续介绍学校情况:“我们这个学校就20几个学生,没有校长,以前都是赵老师一个人,后来林老师过来了,他接了一二三年级的课程,四五年级由赵老师负责。幸好林老师来了啊!赵老师一个人都忙不过来,上面指派的老师又都干不长,我们都不晓得怎么办才好。山里的孩子想走出大山读书是唯一的出路,我们就是因为没有文化被困在黄土地劳累一辈子……” 出里滋出的悲哀,怜悯,振奋,蜕变几种情绪,眼睛却始终追着林章。他正与小孩子们说话,好像是提示他们爱护玩具……然后放好行李箱,回过身,瞥了我一眼,信步走来,对村长道:“马上就要放学了,要么先安排易老师休息吧!她赶了这么久的路。” “哦!看我都忘了。”村长一拍脑门,指着山坡下的一栋瓦房,“易老师你看你要住哪阔?坡下的那户人家都搬走了,以前来的志愿者他们都住哪,你要是嫌远,林老师现在住的院子离学校只有半里路,还有两个空房间,你……” “我要住林老师那!”我脱口而出,完全没有思索。 两位男性都愣愣地看着我,等我反应过来,火花已经流窜到脸颊,耳根彻底烧了起来。再也抬不起头了。 村长笑了几声:“好好,你自己决定,那等下林老师带你回去。” 赵村长回去后,孩子们也陆续回家了。林章提着我的包,我跟在他身后,中间隔着一米的距离,两个人都默然不语。黄昏下的山路总有一种落寞寂寥的气息,尽管它什么都没有表达,我也自带了沉闷,悱恻的情感。下坡路一颠一簸,内心也如潮汐起起伏伏,为什么是这样?他一句话都不想和我说吗? 完全不是想象中的我思君处君思我。以为能扑进他怀里,他会紧紧地抱着我,会亲吻我的额头,倾诉分离时的痛苦,询问来这里的原因,哪怕是质问我的无情…… 可是他只有沉静。 山间红霞满山,语言却在一明一灭一尺间。他是否还爱我?我问不出口。明明是他的沉静,却窒息了我的语言。 走到一栋瓦房处,他推开院门,回眸一眼,示意我进来。院子非常大,由这个方向看去,中心房间应该是客厅,左右各一间卧室,院内两侧还有独立的建筑房,左侧同样是卧房,右侧房顶有烟囱,应该是厨房,而旁边空出的泥土地竟然种着青菜,朝天椒,爬藤丝瓜……这……不会是林章种的吧? 他停在院中,“住哪个房间?” 我低眸瞟了眼客厅的左右房间,如果我住里面,那岂不是每天都和他同门进出了吗?想想刚刚不矜持的模样,怯怯地指了指左侧的独栋房。 他毫无表情,拐进屋内,拉开灯,把包放在椅子上,“饿吗?” “啊,”突然跌进他的眼睛,心神抖瑟,“下午在村长家吃过了,不想吃了。” “那我给你烧点水,先去洗澡。” 洗……洗澡?“好,好啊。” 我抱着背包,灰溜溜地猫到床边,为什么要让我洗澡啊?把包里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没有衣架,只能叠摞在床头。翻出内衣,他为什么要让我洗澡啊? 一根简易的竹竿上缠着电灯泡,灯光下一张破旧的课桌,而桌面上有一个小镜子,于是我走近瞄了一眼,哦!天,镜子里的人蓬头垢面,脸颊浮肿,双神欲睁欲醒,嘴角还有一块黑渍!这辈子除了挨那两巴掌,没有比现在更丑过!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让我洗澡了……林章,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这么丑的…… 梳洗好,清爽舒畅,虽然疲倦,但还不想睡。他已经进了卧房,房间的灯正亮着,应该在批改学生的作业吧?我闭了灯,偷偷趴在桌面上看那扇窗户,灯光下的人还是那颗认真严谨的心。他真的一点也没变呢!依旧是一副不苟严笑,严苛冷漠的模样。我们分开了一年零七个月,好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他了。他会思虑今日的我吗?他今日好冷淡。真的好想念他,好想钻进他的怀里,但是他工作的时候一向不喜欢被打扰。没事,我有的是时间,今日只是个开始。 清早醒来,翻个身,全身僵疼,床实在太硬了。摸索着手机,啊——竟然8点半了!学校早就开始上课了,为什么林章没有叫我! 迅速地穿好衣服,推开门,看见廊檐下小桌子上有一份早饭,走 分卷阅读147 近,把罩子掀开,不过是清粥咸菜,我的眼睛却湿润了。这是他做的吧!他每天就吃这些吗?那个养尊处优的林总哪去了呢? 碗下还压着一张便签:“休息好再来学校。”小纸条揣在手里,简短7字,看了又看。以前就会盯着他签署的文件看他的名字,他的字写的非常的好,苍劲的行书还能有一种疏狂的飘逸感,正符合他孤高超然的个性。回到房间,把这张小纸条夹到我的日记本里。我想要私藏他的一切。 到了学校,两班正在上课,我便闲视小操场,没有跑道,没有篮球架,没有乒乓球台,只有一排大榕树和杂草。不过这里已经算不错了,教室虽然是低瓦房,但不会漏风漏雨;没有信号塔,但通电;没有空调电扇,却可以坐在明亮的灯光下。 以前生在小县城,活在大都市,偶尔出门旅旅游,体验了别人的生活环境,领略了别人的人生信仰,以为这就是世界。有宝宝出生就以为知晓了生命,有亲人离世就以为看透了死亡。事实上,我们只是蜷缩在狭小的蜗牛壳里,伸出的头只看见世界的一小部份。只有真正走出去才能看清这个完整不完美的世界。 “这是你的课程表。” 身后忽然传来林章的声音,我回过头,他已经站在了面前。 课程不多,我提前说明了不带主课,主要是教绘画,唱歌,文艺类,或是在课外活动时讲一些人文故事,历史趣事,引发他们对学习的兴趣与探索。我始终认为,培养一个孩子的求知精神,远比传授死知识要强的多。 《小王子》里就有一段:如果你想造一艘船,不要抓一批人来搜集材料,不要指挥他们做这个做那个,你只要教他们如何渴望大海就够了。 孩子们小时候的价值观都是天真未凿,懵懂模糊的,只有先建立他们对知识的渴求,有了自身的思考,思绪能力,才会产生创造力。而创造力就是区分个体,实现自我价值的最佳方式。 我跟着林一起走到榕树下,坐在砖头垒起的石台看教室门口正在玩耍的孩子们。一个男孩却迎面走了过来,一手拿着我带来的魔方,另一只手握着一把山花,身后还跟着一群学生在起哄,小男孩涨红了脸,扭扭捏捏地把花递给我:“谢谢老师带来的礼物,我们很喜欢。” “啊!”我受宠若惊,接过花:“也谢谢你,你们能喜欢是我的荣幸。”再看他手中的三阶魔方,竟然全部复原了。“你好聪明啊!” 他一听,立即高兴地跟学生们一蹦三跳,跑远了。 林章也笑了。“他是班长。” 我点点头,呼吸间有隐隐的山花香。我把花递给林章,微微一笑,“送给你,你也曾是我的老师。” 他颇感意外,眉角挑了挑,却也微笑地接在了手心。 “老师春天美吗?” “美。” “那你还愿意回到春天里吗?” 他凝视旁边正下跳棋的两位学生,“我现在就在春天里。” 我也转目看向自由活动的学生们,是啊!这确实是你的春天,可是我的春天是你啊! 他抬起手,指向两位正在下棋的学生:“谢谢你带来的礼物。其实小孩们的玩心很重的,志愿者经常会寄来书本衣物,但像你这样带来的魔方,腊笔,跳棋,羽毛球之类的才是他们真正喜欢的。” 我点了点头,心却黯淡下来。他这一句谢谢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完全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人,而我,是一个外人,只是一个来山里体验人生的过客。是的,我确实是这里的过客,可是我不想成为你的过客啊! “你怎么会过来?”他再次开口。 你终于肯问这个问题了吗?你知道我在心里回答了多少遍吗?我早已经想好了一个让你没有压力,又消除一切误会的答案。 凝聚无限情意的目光凝望他:“学校分配支教名单,我接受安排。” “学校?”果然,他眼中洒满疑惑,“沈默清还让你上班?既便这样也不能让你单独来山区吧!” 我在心里暗笑,表面却装的淡定:“沈默清?哦,我跟他一直是挺好的朋友。他去年结婚了。据说娶了一个国家干部的千金,婚礼办的挺低调的,请的人都是至亲和商政重要的人员,我都不够资格参加呢!” 上课铃在这时打响了,自由活动时间结束了…… 他的瞳孔仍在怔怔地收缩,视线虽然落在我脸上,眼睛却像悬在半空中,似乎是无法置信般喃喃重复:“不是你?你没有结婚?不是……” 我仍静静地看着他…… “老师,上课啦——”班长的喊声。 林章缓缓起身,刚抬步,却踩中了石子,身体一晃险要歪倒,我连忙搀紧他的手臂,“林老师……” 他摆摆手,佝偻着背,一张失魂落魄的五官,一副忧思恍惚躯体,脚步也如颠簸的小舟,在风雨中摇摇晃晃,徐徐缓缓,最终隐入在教室里。 晚间一桌吃饭的时候,他也没有过多表示,更没有再问我什么。我几次都想开口:我没有结婚,没有男朋 分卷阅读148 友,一直在等你,你愿意跟我走吗? 可是吃过饭,他搁下碗,见我主动清洗,便进入房间。我也只能暗暗伤神,我知道现在的他并不清闲,虽然只有十几个孩子,可是课程全由自己负责,每一个科目都要备课,作业也要批改几十份,叫我怎么去打扰他呢! 女人其实很可怜,脑子里就只有爱情。可是男性不一样,爱情只是他们生命中的一段插曲,他们一生有太多事情要做。他们要找寻人生意义,要实现自我价值,追求权势财富,真理智慧,豪车美女等,不会只为爱情而活。 而林章到这个时候,奢侈与享受对他一点意义也没有了。当他放弃舒适丰美的生活,卸除身上的职位,解除婚姻,散尽家产,干净利落到只剩自己,就做好了一个人孤独终老的准备。 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享受过繁华奢靡的人,现在选择无偿地留在大山里。如果没有一颗超脱、透彻的心,怎么会如此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你们有营养液,求分给这文一点~~非常非常感谢\\\\\\\\(^o^)/~ ☆、第 59 章 隔天上美术课,我找了一个空瓶子,把班长送的那束山花插入瓶中,摆上讲台,请学生们近距离观察花体、色泽、以及感光位置。让他们明白为什么摆放位置的不同,一侧颜色深,另一侧色浅。 然后给他们一人发一张素描纸,请他们依据作画。也可以在不偏离主题的情况下想象发挥,但一定要表达自己的画作思想。 “画不好没有关系,请一定要表明自己的创作想法。只有你有了独特的欣赏能力,明确了自己的思想,才会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我在教室里踱着步,在他们身后看他们绘画过程。他们的作品确实不够优秀,线条不稳,构图纷杂。几节课想学会绘画不可能,主要是先锻炼他们的观察能力和欣赏能力。 下课后,林章递给我一杯水,赞扬似得说:“你的授课思想很正确。凡是优秀的思想家都是热衷观察和思考的。我们应该从小就培养孩子独立思考,你发现,一个从小就有想法的孩子长大之后通常不会太差。” 我眼睛一亮:“是吗?谢谢老师认可。” 他笑了笑:“我不是你老师。我们是平等的。” 我们怎么可能平等呢?单在教学方面,他是学建筑的,绘画能力显然比我更好。 其实无论任何事,在他面前我根本就像一个渴望得到老师认可的学生,渴望他发现我的优秀、独特。 想要俘获一个有智慧、能克制,内心通透的男子,太难了!岁月会磨损你的漂亮脸蛋,会消耗你的魔鬼身材,大脑如果是一个空白文档,这种注定是被淘汰的。只有文档里有足够的优质内容,才能令你的读者仔细,反复回味,思益一生。 看看钱钟书和杨绛,王小波和李银河,高兹和多莉娜,阿伯拉和哀绿绮思。优质的婚姻,一定要有内在的东西吸引对方。你再美,他看一年两年,五年八年,也就看够了。民政局颁发的那一纸证书,只能保护身外之物,无法让一个人终生爱你。 如果夫妻之间只有家长里短、孩子老人可谈,那么只能亲情和习惯维持感情。长此潜在一滩死水中,只要风吹的时候就微微摇曳。风就是诱惑,诱惑是责任的天敌,没有人天生自律,也很难有人会抗拒美好。 林章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身的追求,他不会把爱情当作人生的意义。从他跌到的婚姻中,我想扶起他,就必须要抓紧他,搞懂他的需求。以前他说我懂他,谁都渴望有知心知己,但是现在,我似乎不太懂了。 来这里三四天了,他对我一直很静默,这种静默好像是什么都不想了解,什么都不想清楚的静默。静默代表着对你失望,不肯再因你浪费口舌;也代表对你不再上心,已经有更优质的替代品,或者有比你更重要的人生意义,将你遗忘了。 我真的有些害怕。 吃过午饭,我提了一壶开水放在石桌下,他移开学生们的画作,打开茶叶桶,抓把茶叶就往杯子里放,我马上提过他的手,把茶叶从他指尖收回来,“你没有摄入过多的油腻食物,不能喝这么浓的茶。” 他呆了一呆,微微笑,“好吧!” 可是我却惊滞住,摊开他的手掌,他的掌内有一层层厚茧,还有各种尖刀的刮痕,虽然不深,但对我来说却触目惊心。“怎么回事?” 他低眸:“这个吗?以前给他们做手工玩具,又尝试雕刻一副象棋,谁知道你来的时候带了,真让我白挨了谁多刀伤。”他笑。 我心中一痛,仔细抚摸他的旧伤口,好像这样就能缓解他曾经的疼痛。他微微颤了颤,仿佛是一个青春期害羞的孩子,被大姐姐调戏要缩回手掌,我却牢牢握住。他的手指因为削瘦,突出了青紫的血管,短短的指甲里嵌满了泥灰。 这里哪里还是那个养尊处优,光鲜亮丽的林总,这双手曾签订过千万订单,与商政商层握手, 分卷阅读149 抱起过他的儿子,抚摸过我的脸颊,如今却在大山里无偿地对的孩子服务。 眼睛好像被露水打湿了,虽然现在是正午。迟到了那么久。把他的手掌贴在我的脸上,有粗糙的触感,还有些轻微的刺痛,可让我觉得亲切,熟悉,满足。 “傻孩子,哭什么呢!”他擦掉了我的泪水。 “我不是孩子!” “是,是,你是孩子们的老师!” 周五的下午,林章与我带着学生们一起进山郊游,虽然这是孩子们常见的景致,但由老师带领,与同学结伴,最重要的下午无需上课,他们异常兴奋,一路上有说有笑,相互打闹嬉戏,惊得枝头上的鸟儿扑扑地扇着翅膀躲藏。它们是不是在想,一向宁静的山林怎么突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青翠的树木仰立在天地之间,枝头上的树叶铺满调皮的阳光,溪流内的河水敲涤着沉睡的石子,路间的野花开的低调而又浓烈。每一处景观都自然而又从容,亘古而又沉默。从未向任何人诉说自己的曼妙。 山内自然而然,无声无息生长的植物与大城市的景观截然不同。城市里后天形成的文明就如成功人士身上的西装,美则美矣,却刻板沉闷,失了韵味。 张晓风也说:“人不到山里去,不到水里去,那真是活得冤枉。” 一直以为我们都在前进,在行走,在追求意义,甚至向美要意义。空谷的幽兰,寒夜的星空,廊沿上的雨滴,空气中的暗音,这些都是停留在我们感观上的,它们不会因为你的注视而刻意迎奉,它们不会因为你的无视而暗自伤神。天地有大美而不言。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它们的美有意义吗? 美真的是用眼睛看的吗? 有谁注意过一片与众不同的树叶呢?似乎没有人。大家都很忙,有无休止的欲望与攀比,他们不肯浪费时间在闲情上。 山风清沁,溪水潺潺,初夏的阳光给溪水洒了一层盈盈的光泽。两个调皮的孩子脱了鞋,淌进溪流,逆流而上,边走边嬉戏,与游鱼共舞。 到了视野开阔之处,林老师喊了一声:“同学们,我们就在这里休息。” 于是孩子们全部跳进溪中摸鱼,而我们俩坐在树阴下休息。 “老师,你很喜欢这里吧?”我用手支撑着头,扭头看向林章。 他微笑地点点头:“这里是我前几十年不曾见过的风景。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山中听松风声;水际听内乃声。这样很美,不是吗?” “是。可是若你前几十年看的是这样的景色,也许你现在选择是那座繁华充满名声、财富的城市呢?” 他转头,深深地凝视我:“赵老师不是很好的说明吗?” 我哑言。是的,赵老师是一位普通话很好,很爽朗的人。据说他是90年代这村里唯一的高中生,在大城市工作了几年已经升到了工厂财务领导的位置,可心里始终放下不山里的孩子,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 “老师,我们抓到鱼啦!”一个男生在溪边大喊。几个女生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只破罐子,在里面盛满水,把鱼儿养在罐中。这就是农村孩子们的游戏。 我闷闷地开口:“他们没有钢琴,没有外教,没有慕斯蛋糕,没有进口玩具。这个世上有太多我们帮助不到,改变不了的。” 林章目视孩子们,眼里无波无澜,却有一种通透的清莹。许久才回:“是的。城市里的孩子暑假时都由父母带着出国度假,而他们的娱乐却是跳入河水游泳摸鱼;城市里的孩子跟着父母看话剧,上补习班,他们可能正帮着爷爷下地干农活,帮奶奶洗衣服烧饭。他们的教育,价值观从一开始就在时间与身份上拉开了距离。我们没有办法制造公平的社会,甚至连我们的帮助都显得无能为力。 确实,写一张试卷,领悟一个知识点是改变不了现状,但是却改变了他们在这一方面的贫瘠与匮乏。知识是积少成多,重要的是要培养一颗有创造,愿改进的心。”停顿一秒,接着说:“只有先开阔他们的视野,再带上脑中的知识,他们才能从这里真正走出去。”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和风继续挥舞着广袖,翻转起地上的落叶,轻拂过孩子们的衣袂。 林章站起身,走向溪边,对孩子们道:“你们捉了多少鱼了?” 孩子们立即上岸,争先恐后地把罐子抱给老师看,林老师捧着罐子点头:“不错。坐下休息一会吧!老师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孩子们坐定后,我给他们一人发了两块巧克力,林老师坐草地上开始讲道:“春秋时郑国有一位贤大夫,字子产,公孙氏,名侨。当时列国横争,饱受侵扰,但是郑国却能保持内政稳定,民生安乐,这是因为有子产的辅政。孔子都曾称赞他:有仁爱之德古遗风,敬事长上,体恤百姓。而这位贤大夫,有人赠送活鱼给他,他不忍心因享口舌之腹,使活生生的鱼受烹割之痛,便是命人把鱼畜养在池塘内。 这说明什么呢?一个人的仁德不止是在同类,也要在世间万物。就像我们家里养 分卷阅读150 的狗,溪流中的鱼,它们都是有生命的,哪怕它们不能为我们带来什么,我们也要爱护他,因为爱是不求回报的,爱不是等价交换,爱是发自内心的仁慈仁义。” 草地上的孩子们还半仰着小脑袋,懵懵懂懂,班长率先举手:“老师,这个故事是表达我们要爱护好动物。我们应该把这些鱼儿放生。” 林章点点头。“对的。” 孩子们又呼啦啦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护着罐子,把鱼儿放回溪流中。他们站在阳光下,静静地看着鱼儿争欢游动…… 回去的路上,林章接着上课:“老师现在讲的这些,也许你们还听不懂。但是我们读书、听课,不止是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而是要了解世上原来还有这个知识点,还有另一种生活方式。只有你知晓的更多,才会看到更远的远方。” 我也走在小学生群中,望向连绵起伏的群山,陷入冗长的沉思。 自从跟他们进了一次山,我便在无课时独自来山里走走,也不干什么,拍一些照片,或在溪边驻足,回想林章给孩子们讲的课。 现在的他与以前真的大相径庭。以前他与任何人有都一种无形的距离,大多都是冰冷而又沉默,不会说一句多余的话。而现在,他会多次重复一个知识点,站在讲台上眼睛里有光芒跳跃。那双眼睛里有种看破繁华苍凉、得失荣辱的透通,也有一种富足,笃定的淡然。 现在的他活的如同一棵松柏,遗世独立在山林中。我喜欢这样的他,可是却也感觉他离我越来越远。我们分开了五百多个日日夜夜,不长,无数次幻想他会来找我,但是我等了好久他不曾出现,等到我找到他,他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目前而言,现在的一切对他来说似乎更有意义。我已经不能肯定他是否如我一般渴望对方了。 慢慢下山,回到住处,推开门,林章正坐在院子里发呆,神情木木的。发呆其实与沉静不同。人沉静时眼睛仍然是清明的,脑袋也在集中运转;而发呆却是给目光找一个落脚地,脑袋一如视线空惘。我几乎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许是推门声响,他看见我,立即起身:“你去哪里了?” “去山里走了一圈啊!” “初夏开始出蛇,要当心。” 我撇撇嘴:“我不怕蛇。” 他把晚饭端出来,“大胆!” 这就是大胆吗?大胆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大胆是明知你有家室还跟你纠缠,大胆是宁愿冒险也要来见你,大胆是一辈子贴上小三的标签还想跟你在一起。可是你还爱我吗?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冷淡?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是否我也如世间万物一般平等,再也不是你独特的爱? 我也曾在课间休息时试探性地问他:“现在的一切这就是你人生的意义吗?” 他笑而不语。 “值得吗?”我再问。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我只是想证明自己活过。” “你活的还不好吗?曾经家庭美满,事业有成,甚至在你的领域里风光无限,如果这都不算活着,那怎样才算?” “那是活给别人看的,曾经苦苦追寻的不一定是适合自己的。人这一生会得到或者说拥有很多东西,人,物,权势,金钱,但是只有失去之后才会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现在的一切就是你想要的吗?” “比以前好。” “可是你同时不也失去了很多吗?” “失去的定义取决于你给它定的份量。你掉一根头发,不会觉得算失去,可是你掉了两万块钱,内心却会愀然难受。所以失去的价值不在外,而在内心。再说,人生也不一定要尊崇富贵寿善,乐于身安厚味华服才算人生至乐。” 至始至始,他都是微笑地说着每一句话,温和平静,仿若一个参透人生的禅师。 我心口微微紧缩,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无言以对。 ☆、第 60 章 他早已不再是富贾商人,而是一个学识渊博的智者。我与他之间距离太大了。我们已经不是隔着婚姻的差距,也不仅限于知识思想上,而是内心的情操,人格的朴素。 多人都接受不了奢侈之后贫苦的生活,这比没有得到过更可怕。可是他却能抛弃富裕,以一种刚烈的性情,过一种恬淡清贫的日子。 我敢说我不艳羡厚味华服的生活吗?我敢说我会不辞劳苦一辈子留在山里吗?就算仅限在知识上,他也像高空中的雄鹰,而我只是枝头上的麻雀。哪怕他如此简朴,我也是自卑的,我没有一条能与他处在同一水平上。 我所猜测他与他太太因为精神世界不匹配而分开,事实上,我也没有高洁的情怀,超脱的格局去匹配他。 我双眸渐渐黯淡,心里又升起凉凉的叹息…… 赵老师正从坡上走来,看见我们坐在这里笑道:“我看这些天你们聊的挺好,易老师还单身吗?我们的林老师可是很有能力很有才华的哦!” 我脸 分卷阅读151 一红,瞥了林章一眼,浅笑不语。 “易老师是不是还带了象棋?”赵老师坐下来问我。 我点头。 “林老师我们对弈一局如何?称现在还有点空……” 自从看了林章和赵老师的对弈,吃过晚饭,我就开始缠着林章下棋。连下了一周,几十局,成绩:一局没赢。唯一增涨的是,从十步之内被他吃掉,撑到了二十步。可是愣是没赢过。 高手总是有时间欣赏弱者的愁眉锁眼,自怨自艾。他啜一口茶,慢条斯理地笑道:“你也不希望我刻意让你吧!” 我瞪了他一眼,继续抓耳挠腮,念念有词。 “你已经有很大进步了,至少能接二十步了。” 那叫一个气啊!看看人家,气定神闲,从容悠然,分明是一个稳操胜券的军师。 我落下最后一颗棋子,长叹一声,黯然回房睡觉。 来这里已经半个多月了,6月20之前得回校,我们之间始终没有进展。现在像朋友,同事,师生,唯独不像恋人。他会做好饭,会帮我烧好洗澡水,而忙完这一切,就回到房间批改作业。 我并不是要他向我表白,只要他能流露出一点对我爱的迹象,一点想回到俗尘的生活,我都会主动扑向他。可是他客气地请我入座,朋友间对话的距离,甚至肢体上的接触立即就缩回去。 有次特意穿了单薄的睡衣,洗了一个村长带来的苹果送到他房间,他只是默默收了,没有见外地道谢,也没有多看我一眼,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转过身,想到陈默说过的一句: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感兴趣时不可能不对她的身体产生幻想。 我几乎等于脱光了站在他面前。用身体挽留一个人是最低等的方式,我都已经这样做了,还能怎么办呢?来这里明明是想要婚姻,要他爱我,而现在,他连最普通的温情都不给我机会…… 白天上音乐课,我在小黑板上写下《让我们荡起双桨》的歌词,先教学生们呼吸、换气、咬字,最后再一遍遍教他们发声,歌唱。一节课下来,要他们单独清唱困难,但是团体合唱倒还算有模有样。 我走到最后一排,林老师正坐着批改英语作业,我也跟着坐下,眼里渗满柔情,笑问:“快暑假啦!林老师放假打算干嘛啊?” 他正在作业本上画勾或叉,“估计要回去几天,我答应我儿子每年寒暑假都会陪他一段时间。” 脑袋霎时呆滞,仿佛一场海啸突然卷席我所有知觉。瞬间又反应过来这样不行,维持和煦的微笑:“这样啊!这样啊!” 僵在座位上强撑着心绪,却感觉悲哀挤着眼泪,泪水让着悲哀,在心口游来荡去。我知道我应该再大方一些,再关心关心他儿子的情况,比如学习,成长,可是我说不出口,原谅我做不到,我不知道为什么。父母永远都是爱自己孩子的,这种爱出于血缘,哪怕夫妻之间不再相爱,孩子也永远是自己的孩子。 可谁又能说他与太太不会复婚?他们毕竟有孩子,永远都不会断了联系。而我,始终是最多余的那一个。他根本就没有想起过我,我费劲心思跟到这里来究竟是为的什么?他也不是很好啊!他大了我15岁,离过婚,有孩子。只是因为爱他,接受他的一切,又放大了他的优点…… “我们去山里走走吧?”他蓦然凝向我。 “啊?” 他收好最后一份作业,召集学生们:“给你们提前一小时下课,但这两天要交一篇作文,就写支教易老师吧!” 我又惊讶地‘啊’了一声,孩子们已经高兴地收拾书本要下课了。 他朝我微微一笑,我低下头,心里还是愿意跟着这笑容走。 我们两人朝山上走去,一路上都默默不语,只有不知名的鸟鸣声徘徊在山谷,还有脚步踩在落叶上咔嚓咔嚓的声响。 “啊——”突然踏空被落叶覆盖的洼地,脚踝下陷,身体晃悠欲倒,林章连忙扶住我,“小心。” 他搀扶着我手臂,支撑着我的重量,我松了松崴过的脚,又走了两步,仍有些轻微的疼,但并不妨碍。 “山里的落叶是没有人扫的。” 我点点头,微风拂过,掀起满地枯色。“也别是一番景致。” “脚还疼吗?” “没事了。” 他的目光在我手腕处似乎滞了下,搀着我胳膊的手掌,连同握住我的右手,还是松开了。松的不动声色,松的不留痕迹,引着我继续向前走去。 《孟子》里有句话:男女授受不亲。可是用在我们身上,用在他这里,只能说明一点,他对我的感情逐渐变淡,对我的兴趣逐渐减少。 心里又浸入一丝悲哀,自从来到这里,几乎是步步失望。 我们之间似乎总有一种不知如何衍生的距离,以至于情绪总是这样迂回曲折,含糊试探。好几次我都想地直接问他:你到底还爱不爱我?可是话到嘴边,冲动又一点点沉寂下去。不敢,失望一次,绝望一次,只要敏感地抓住他有一点疏离 分卷阅读152 与漠然,我都不敢尝试。 如果我们没有过去,不了解彼此的性情,我又正值青春勇敢,怎么会有那么多转转绕绕的思绪。 他引着我,停在一处小山坡,迎风站立。视野开阔处,寥寥几家村舍,升起袅袅炊烟,夕阳在远方缓缓滑落。 我站在他身后静静地凝望着他,微风拂起他的衣角,他专注又寂寥的背影让我有种想抱住他的冲动。曾有一次梦见他,就像现在幻想的一样,我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他,感受他宽厚的后背,坚硬的脊骨,还有让我眷念贪恋的温度。那个梦是那么真实,我甚至听见了他的心跳。可是现实中,我却不敢靠近他分毫。以前他属于别人,现在他属于自己,至始至终都不属于我…… 总是想起以前,那时他位高权重,但很少有真心的笑意,来我这里也时时透出疲惫,尤其是从酒桌或者出差后过来。我问他,“你为什么总是不快乐呢?” 其实我明白他的倦怠与孤寂,想听的答案是:有你在我身边,我就很快乐。 可是他只是淡淡地说“没有什么值得快乐的。” 当时没有深思,只是矫情地心想,原来我也不能让你开心。直到后来才渐渐领会,不解决根本原因,我的陪伴也只能改善他的现状,而不是改变本质。 想想那句:一个人得到了整个世界,却失去了自我,又有何益? 所有人都认为,我的出现让他失去了自我,事实上我不过是一根导火线,只是加快了他找回自我的脚步。 如今他已然青衫布衣,没有了他们,也没有了我们。 夕阳的余辉洒在他的脸庞,远山的晚霞给万物都染上了金光,我站在他身后,茫茫然念了句:“夕阳无限好……” 话已出口,总是没有回旋的余地。果然,他对着无尽的苍穹,喃喃地接道:“只是近黄昏。”似感叹地又叹:“我老了……” 我很诧异,只觉得不该把气氛搅得伤感,他却代入年龄。“林老师今年才42吧?怎么能称自己老呢!” 他也转身看向我,目光竟有一丝落寞。仿佛是错觉。他伸出手,把我鬓角的碎发扶上耳根,“42岁确实不算老,可是跟你比起来我却老了,你还那么年轻,美丽……” 他是在自卑吗?他是在担心我们之间有年龄差距吗?心里突然有一线希望,立即正色道:“黄公望80岁才正式着画《富春山居图》;姜子牙古稀之年出山辅佐两代君主;而花甲之年的钱谦益娶了24岁的柳如是;还有东晋高僧鸠摩罗什57岁时才正式译经事业。他所译的《金刚经》中最为传诵的一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林老师你心胸开阔,早已看透世事万物不过如同朝露坠入落叶,一滑而过而已,怎么会是执于表象之人呢!” 他眉目间清波流转,似有无限柔情,只是微微笑看着我,并不说话。 我有些羞涩,不知是不是时间久远记错了什么,或者理解错了什么,诚恳地低下头:“说错了什么?还请老师指教。” 他淡淡地摇了摇头,说出来的话让我再次坠入谷底,“我只是想,能与你共度的人一定是幸运的。” 天边的晚霞随着夕阳无声无息地暗沉,一片枯叶缓缓坠落在我脚下,它那么轻,好像没有一点重量,我却听见了它黯然地抽泣声音。 暮霭沉沉,最后一丝余辉也要落幕了。 两个人,缓缓朝山下走去…… 课外活动间隙,几个小女生围在我中间,她们正在学习梳一个漂亮但又有些复杂的小辫子。“看到吗?”我给她们示范:“这一股头发要从这边穿过来,然后藏到后侧,再提起另一股头发,捏头发的时候手要用力,但不能扯住头皮。” “老师,太难了啊!” “是啊!老师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啊?”小女生略带上了哭腔。 我心里一阵阵愀痛,给赵小娟戴上发夹,默然不语。 “那老师你下学期还来吗?” “上课了!”林章的声音从我身后穿过,平静中裹胁严厉,女生们只得跟着他进入教室。 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小操场,回想这短短1个月,我觉得我来这里是错了,似乎什么也改变不了。林章对我始终如一的淡漠,而我能教给孩子们的又太少太少。刚与他们培养好感情,现在却要离开了。这才是最残忍的,对孩子们也有可能是一种伤害。 林章前天把他们的作文拿给我看,班长有一段写:易老师是我见过最美的老师,当看到她那一箱与众不同的礼物时,我的心就被她征服了。她不止用美貌征服了我,还用那些礼物和讲课风采征服了我。如果她能一直留在这里多好,我一定会好好听课…… 而赵小娟的作文:我从来不懂什么是美。这些年一直是衣着破旧,灰头土脸,我以为人生就是这样。可是当看到易老师给女生们带来的头绳,发夹,我再也移不开眼…… 我对着溪水看自己的倒影,易老师给我梳的辫子是那样独特,别致,蝴蝶发夹在我发丝翩翩舞 分卷阅读153 动,那是第一次认识到,原来自己可以这么美丽,曾经的自己是那么粗糙…… 这些孩子从出生就在这里,他们缺乏太多资源,缺少太多世面。最根本的问题还是没钱。爸妈外出打工,过年回来几乎不会有多余的钱给他们带精致的饰品或玩具。 春节过后,又变回留守儿童,与爷爷奶奶相依为伴。家中照顾他们的老人除了要给孙子孙女做饭,还要顾着田里庄稼,根本考虑不到孩子们的学习与样貌,反倒是孩子还要帮助爷爷奶奶洗衣,做饭,下田。 对于很多孩子来说,不是功课太多,不能无忧无虑的玩耍,而是他们从小就要分担家务。他们的衣服时常是旧的、脏的,洗头洗澡的次数也少。并且这里地势高,紫外线毒辣,他们的脸是避无可避的黑灰黄几种颜色。 可是我能改变什么呢?我不是一个无私甘愿奉献的人,我来这里的目地就是找回林章。连自己都是每天擦各种乳霜,尤其是防晒。我很明确自己的位置。也无法长期忍受另人腰痛的床板,墙梁上的蜘蛛,肆虐的蚊虫和恶臭的旱厕,甚至给我父母通电话都要去十几公里外的村长家。 抛开这些外在,我也可以为了林章不计名声,不要名份,甚至不要孩子,一直在这里陪着他。可是以后呢?我的父母年纪会越来越大,越来越老,我是独生子女,必须得回门前尽孝,至少不能离的太远。 一个人从出生就开始遵循父母的指导,老师的教诲,接受知识、责任意识。慢慢融入机制社会后,哪怕他有逾越、反叛的渴望,但是在道德责任面前,也很难脱离主流社会了。就像是你三十岁还不想结婚,就开始有人说闲话;你追求不切实际的梦想,便会有人苦口婆心劝你现实点,或者嘲讽你痴心妄想。总之看到你有脱离他们的轨道,便正义凛然地将你拉回。 于情于礼,我都不可能脱离亲情,林章也一样。他已经无父无母,同样也要在暑假回去陪儿子。或许,他还会回到那个家。或许,他们又变回了夫妻也说不定…… ☆、第 61 章 一个人跟随夕阳从山上下来,林章竟坐在小操场上抽烟。从我来这里就没有看到他抽烟,我以为他已经戒烟了。 我走过去:“嘿!林老师怎么在这抽烟啊?” 他扭过头,看见我笑了笑,并不搭话。 我跟着一起坐下,“林老师,你会一直呆在这里吗?” “没考虑这些。” 我点了点头。只觉得烟雾如同纱幕,隔在我们之间谁也看不清谁。 “你为什么来这里?”他对上我的视线,“我是指这个支教点。” “我来找你。” “找我?”他捻熄香烟:“我过得很好,你不必有什么担心。” 这是在赶我走吗?心口死了一秒,碎裂满地的幻想……转头看向他,只是想看看他。那么近的距离,可以看见他的睫毛,可以看清他的皱纹。最让我痴迷的还是他的眼睛,他漆黑的眼睛好像洒满星光的大海。一直以来在他给我的爱情里,我就如一条等待海水的小鱼,在等待中挣扎,煎熬,期盼,委屈,反复。他温情地把我领入海里,又无情地把我推出海外。他赐予我爱的幻想,又抽走我对爱的能力。 我走了那么多步,真正走到这里,却开始退缩了。 对着他低垂的眼帘,挤出个笑容,还是想发问:“你,为什么还要离婚?” 他沉默。 “是对婚姻或者说世事人性都很失望吗?” “我对人性一向没有什么的要求。毕竟我也不过如此。” 空气中有断肠的金银花香,仰起头,不知是在景仰还是想吞下酸涩,继续感叹:“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很多人都在自以为是中痛苦。林老师你始终是睿智之人。” 携上很纯真的微笑,站起身,“我们回去吧!平时都是你做饭,我清洗。今天也给我个机会,好好给你做顿饭呢!”算是道别。后面忍着没说。 他也笑了:“好。不过我得把教室门锁上,还要拿作业。你要么先下去,或者等我一会儿。” “我先回去,你回来就可以吃啦!” 回到院子里,看着满院里的蔬菜,生机勃勃,葳蕤茂盛,这都是他亲手种下的。他不再是那个蛮横爱我的林总,连一点影子都找不到了。以前总是觉得他很孤寂,想陪伴他,想温暖他。可是什么又是孤寂?没有伴侣,没有亲人就是孤独吗?他一生功成名就,却又放弃一切,这样的人,真的害怕孤独吗?就像伟大的哲学家、真正有智慧的人,终生未婚,一生都用追求真理,创造,改革,丰富的内心根本没有空间去思索孤寂。 我们都是凡夫俗子,没有那么崇高的信仰和丰富的精神。但是林章不这样的,谁都没有猜到他会来这里。就像世人都不理解那个机制体系下沉闷无趣的思特里克兰德突然丢下家庭,义无反顾地去画画。 我也不能理解。林章离开亲人,如今又推开我……我已经不懂他追求的到底 分卷阅读154 是什么了。 摘了青菜,边洗菜边烧水。水沸后灌到水瓶里,剩下的煮面。擦掉眼角的泪。把面盛起来,洒上几颗青菜,又煎了两个荷包蛋,端上桌子时,他已经回来了,停视桌面,“看上去很不错。” 我也跟着坐下来,“抱歉,在家不怎么做饭,可能不太好。” 他吃了一口,缓缓皱起了眉,咀嚼一阵,还是艰难地咽了下去。“明天还是我来做吧!” 我笑了笑:“你太太做饭应该很好吃吧!” 他一愣,“保姆会做。” 这一夜,又静悄悄地过去了。 早上上完我的课,下午去村长家。第一次走这条路时,身体萎靡,精神却抖擞。现在,谈不上多么悲凉,经历了一夜的眼泪,倒是也无风雨也无晴。 人总喜欢一遍遍确定自己不相信的事实。直到彻底清醒,这就是事实为止。我终于明白,他的世界不再有我,从我们分离的那一刻,就彻底分开了 赶到村长家,只有他老婆在。这是一位很和蔼的妇人,笑吟吟地端一杯水给我,“放完假还过来吗?” “这个要看学校安排。” “哦。哎,你要是能像林老师一样一直留在这里就好了。” “林老师……他会一直留在这里?” “难道不是吗?” 哦……我未答话,她又自顾说:“林老师能来这里是我们的福份,那栋学校他还是他出钱修建的呢!” 啊?电话铃正好响了,赵家老婆示意我直接过去接。 “哎,你好,帮我接一下易安……”我妈妈的声音。 “妈,我是,订到票了吗?” “有,明天夜里九点的,来得及吗?” “可以了。” “赶紧回来吧!别在那里晒的乌漆嘛黑的,回来嫁人都嫁不出去……” 我搁下电话,继续与赵家老婆聊天,她接着说:“原来我们这栋学校漏风又漏雨,到了冬天孩子们都冻的打哆嗦,我们村民又凑不够钱,政府也不管,还想把这里拆掉,把学生合并到另一所学校去,可是那样的话孩子们每天要多走十几公里。后来林老师来了,他直接自己出钱给我们修了。” 我静了两秒,“林老师,他是一个好人。” “是啊!他来这里教书又没有什么工资,平时帮他带点菜什么的还多给我们钱,唉!我们都不好意思。村民们都挺喜欢他,教学生又教的好,自从来他来后,老赵和赵老师都省了不少心……” 我忽然想到恒建,林章辞职后有提职上来的总经理,一切都井然有序地持续,毕竟有多年根基。但是顾峥打理的北京分公司,不过半年就被撤销。可是林章在时甚至可以反吞他们的项目,而他一离开,大江与其他公司一联手,分公司毫无招架之力。 林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做领导者,做老师,竟然都能令人敬佩、诚服。真的很仰慕他。如果不能和他在一起,那我以后还能爱上什么样的人? 与赵家老婆聊了一两个小时,起身走的时候,林章竟然跨门进来了…… “呀,林老师也来了啊,是找易老师的吧!”赵家老婆迎上去。 林章点点头。 “易老师订了票,明天要回去了呢!” 林章一怔,眼睛闪闪烁烁,“不是还有两天吗?” 我垂下眸,没有回话。 赵家媳妇笑着接道:“女娃娃是想家了吧!估计在这大山里也不适应。” 林章淡淡看着我,淡淡地微笑:“你要走,我从来都拦不住你。你开心就好。” 我们一同出了院门,几乎一路都是沉默,一直以来都是沉默,沉默比山路还要曲折绵长。为什么总是这样?我必须要他一个答案。 我止住脚步,停下来注视他,他反倒先开口:“你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 心里瞬间涨满泪珠,心脏都已经碎成粉末,还是忍不住拉过他的衣角:“林章,你对我真的没有感情了吗?” 他眉目无一丝波动,盯着我,仍是沉默。我恨透了他的沉默。 静了一会儿,他终于拉扯嘴型:“我们之间……我一直想对你说句对不起,因为我的强迫让你受了很多伤……” “我不要听这些。你认为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除非她自愿,否则有什么能强迫得了她?” “毕竟是我让你受了太多委屈。” “那你现在什么意思?是想把过往一笔勾销?是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吗?” 那种怜惜的表情还是爬上他的脸颊,他伸过手,想擦掉我脸上的泪,我马上握住:“我来这里不是让你给我擦眼泪的。我来找你,听说你离婚了,想问你愿不愿意娶我?下半生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吸了吸鼻子,抹去泪珠:“如果你对婚姻失去了信心,不再想踏入那种庸常的生活,或者对我已经没有感觉了,又或者现在的人生才让你更快乐,不要为难,不必心疼,更不要对我愧疚和怜悯,我只 分卷阅读155 是想要一个答案,你内心真实的答案,反正从我爱上你——” 轰隆一声,一道惊雷突然从头顶劈了下来,我猛然一慑,然后,两人面面相觑……这个画面着实有些尴尬,我正在表白,泪珠还挂在脸上,可是话怎么也接不下去了……两双眼睛还相互瞪着,一道闪电再次划破天际,笑声同时都跌了出来。 “要下雨了!”他指着山尖那道闪电,“我们先回去吧!” 可是再怎么赶也来不及了,还没有坚持一公里,乌云已经从山头滚滚压来,天色迅速转暗,轰隆隆雷声,响彻大地,电光耀目间,暴雨疾驰而至。 “跑吧!” 雨点迎面砸在我们脸上,滂滂沛沛,任性恣意,它宣泄得淋漓尽致,我却跑的气喘吁吁,明显跟不上林章的脚步。他不得不放慢速度半走半等,可是不到几步我与他又隔了一段距离,没办法,他只得拉起我的手向前跑,根本没有思绪诧异或者惊喜。 天地间灰蒙蒙一片,铺天盖地的暴雨从天上浇灌下来,他牵着我手,狂奔在不算平坦的小道上。雨滴大珠小珠似得地击打我们的脸,又在耳畔嘈嘈切切。我们被浇的狼狈不堪,可也把我们的心事与顾及冲刷的干干净净。牵着彼此的手在暴雨中飞奔,大笑不止。 可是任有多少力气,也经不起长久的风吹雨打。我脚步越来越来慢,哪怕由林章牵领,也开始体力不支。缓缓松开他的手,停了下来喘息:“我……我实在跑不动了……” 他没有回话。我抹了把眼帘的雨滴,把浮在脸上的头发捋到脑后,才发现他的目光掉在了我胸前。 原来我湿透的T恤因为多次手洗,领口有些扩大,胸前的曲线若隐若现地绽了出来。 一滴雨水从他额尖划过,打湿他的睫毛,又顺着他脸颊滑落下巴,然后,坠入地面。 他发现我的视线,立即撇过头,“走吧!” 我忽然就笑了。这一扭头的模样,分明是一位害羞的少年。岁月改变的真是毫无道理,曾经叱咤风云,强势蛮横的林总,经历千帆后竟然回归到最初的模样。 浇落头顶的雨水渗入头皮变成了坏水。顶着满脑子的坏水,凑近他,一手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勾上他的颈项,他微微一愣,抬起头,竟还呆滞着。趁着他呆愣,对着他唇角轻轻舔了一下,准备滑向他颈项时,他猝然固定我的头,“你从那里学来这乱七八糟的?” “跟你学的。” “胡说!” “反正我就你一个男人,你要对我负责。”我好像成了一个泼皮无赖,也不知道要他负责什么。湿漉漉地黏着他,雨水都被暖融化了,就是不肯撒手。以前仗着他喜欢,有任性胡闹的资本,我始终成熟冷静的可怕。可是现在没办法了,他变了,我也只能转变,我不要自尊,也不要脸面了,只要他一个答案。 但是今天这雨似乎跟我过不去,没休息两分钟,再次重重地敲了下来,越砸越激烈。不得不抓着他的手,继续朝回程狂奔。 终于跑回到住处,跨进房间,脱下外套,他拿了一条毛巾进来,“擦一擦,免得感冒。” 刚接过来,他就转身要走。我迅速抓住他的手臂,简直怀疑自己哪来的力气,一脚把房门踢关,然后用后背抵着门,嘴唇紧抿,眼睛紧紧盯着他,他仍是眉目镇静,神色淡然的样子。他的手臂已经被我握出了红印,红红的血丝从我手掌蔓延向四周。 他不肯吻我,那我就吻他。贴上他,手指撩开他的T恤,一寸一寸抚摸他的后背,可他的双臂没有抬起来搂住我,嘴唇也没有回应我,我的心开始往下沉,手掌仍不肯服输,慢慢地游到了他的肚脐…… 他太太曾说我勾引他,以前不知道,现在确实有这样。也许吧!也许我天生就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可是那又怎样,我真的好怕他不再爱我。他没有多英俊,也不是很富裕,可是人海中只有他惊醒我的灵魂,激起我对爱的渴望。除了他,没有人能搅动我的心。 靠在他的肩胛,嘴唇抵在他的颈间呼吸,这曾是他最敏感的位置,可是现在,他的淡定,我的颤抖,两颗不同频率的心已经说明了一切。 紧紧地闭着眼,搭在他的腰间的手,犹犹豫豫,还是到这吧!太难堪了! 手掌缓缓松下来,他突然耙抓住,终于厌烦了吧!眼泪跟着眼睛一起打开,对上他火山喷发的眼睛,一瞬间,他竟然咬住了我的唇…… 又迅速把我狠狠地砸在床上,虽然倒在枕头上,依然把我跌的眼冒金星,床太硬了。他直接撕开我的T恤,眼睛里燃烧的不是欲.火而是恨意,再次掐住我的脖子,“你不是嫌我老吗?你不是说跟你走一起不配吗?你刚才是在做什么?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我被他扼的几乎喘不上气,只能微弱地表示:“不是,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他仍不肯放手,面部的青筋都在颤抖,举动比五官更加暴戾,“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我抛妻弃子,背弃一切,什么都不要了,你还要跟别人结婚……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轻而易 分卷阅读156 举地摧毁了我,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哪怕你对我有一点点热情,我都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献给你,可是你真的剜走了我的心,为什么还要出现?我都已经放下你了……” 我双颊憋的发烫,整个人像阳光下暴晒的鱼,抓不到一点呼吸的水源……几乎要窒息时,他才松开了手。我剧烈地咳了出来,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握住他的手腕,“林章,我是爱你的啊!可是在这之前,你让我怎么对一个有妇之夫说爱?我也想缠着你,想让你陪着我不要回家……可是我什么也不能做啊!我们怎样都是错……” 眼泪在脸上波澜起伏,朦胧不清地抱着他,仿佛只有抱的更紧,才能真切地拥有彼此。曾经有多绝望现在就有多渴望。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只余屋檐下水滴溅落地面的声音。风从破旧的窗户穿进来,他眼中的火焰也悄悄熄灭了,眼神温柔了,动作温柔了,心也温柔了。 彼此的眼睛好似睡醒的繁星,从黑夜偷偷地溜了出来,照耀一室旖旎。他伏在我的胸间轻轻喘息,连着我的心跳,挑动我的思绪。此时,我的心放下了,泪也放下了。静静地揽着他,就这样睡着了。 这一夜,好美,好轻…… ☆、第 62 章 闹钟响起时,天色也刚刚擦亮。晚上九点前要赶西昌,必须要早起。轻轻地从他怀中挣脱,没想到他竟也已经醒了。把我揽入怀中,又凑过唇亲我,那一刻我以为是在做梦。 “起来吧!我送你。” 已经没有什么行李了,来时因为给孩子们带礼物,只收拾了三套换洗衣物。在这里反复搓洗,也没有再穿的必要了。除了几瓶护扶品,几乎是只空箱子。 吃了点早饭,他再次问:“真的不给孩子们道别吗?” 我想了想,还是摇头:“我不喜欢离别的场面,也不喜欢看见眼泪。眼泪是羁绊,流的越多,脚步越重。你帮我给学生们解释一下吧!” 他点点头,锁上门,送我下山。两个人又像沉寂百年的火山。那种影影绰绰的喷发欲望一直藏在我心里。 已经7点半了,也不能再送了,他还要回去上课。 我止住脚步,压扁了声音:“回去吧!” 他点点头,望着我的眼睛,像一杯清淀的白开水。里面究竟蕴藏着什么? 我不知为什么又有一种要落泪的冲动。想到张爱玲用一座城的沦陷成全白流苏,一场暴雨成全我们,可是之后呢?这几年跟他在一起学会了忍耐和沉默,却不知道主动久了的那个也会质疑和不安。爱情里最怕的就是沉默与猜测,猜到最后通常就没有了以后。 看着他,声音很低很低,“你会和你太太复婚吗?” 他眼睛是望之不尽的冷静,“可能性不大。” “林章……”我低眉,“也许在这里你才觉得有意义,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还想回到那种消磨人心的婚姻,我希望你能想起我。我……我是真的爱你。” “你不担心吗?” 我不懂,只感觉眼里有深邃的蓄泪。 “我实在是一个很差劲的人。婚内出轨,人品低劣,并且和你有年龄差距,现在又一无所有,你确定你还爱吗?” 点头,“爱。爱到除了你,我不想跟任何人在一起……” 这几年的相思,长河一样的眼泪,好似深闺怨妇一样无穷无尽,没有终点。我从来都不是这样人。就像光明磊落的人,结果选择以小偷为生。就像所有同学都没有想到,大学时那个清高耿直的女孩,变成了敏感可耻的第三者。爱情,让人面目全非。 有的时候想想,我与他相遇,是不是他是我的劫难?或者反过来。我们本不相识,应有各自幸福光明的人生,可是却要强行在一起,结果毁了他,也伤害了很多人。 不知道正确的爱情是什么样?从小到大从没有好好恋爱过,也把握不好恋爱的尺度。以前对着他的天性冷漠,也学着冷暴力的方式对待他,结果在自虐与自怜中不停地沦陷,不停地折磨他,竟还以为那是深刻的爱。这种感情写在里是虐恋,现实中其实是畸形。 明白的有些晚了,但好在我也已经成长。 回家一个多月了,考完试,一个暑假都在整理支教日记的照片。把一张张照片剪辑好,配合日记发到网上,也能引到不少关注,甚至很多网友私信向我要地址,有的是要给孩子们寄东西,有的是签长期支教。 静静地坐在屏幕前,想想我真的没有给他们带来欢乐吗?真的没有给他们一点帮助吗? 可这些私信仿佛给了我答案。这个世界确实有太多我们无法帮助的,可是在我们眼前,力所能及之处,用心去做,不图回报的去做自己。 我不过是这社会一粒微小的尘埃,哪怕这趟支教之行没能帮助到孩子们,哪怕他们一个暑假就忘了我,那又怎样呢?这个世界还会有更优秀,更赤诚,真正无私奉献的人把关爱延续下去,会做的比我更好。 工作这几年,没存到什么钱 分卷阅读157 ,可是跟着林章我也学会了善良,宽容,理解,坚强;知道了对人要真挚,永远心怀感恩。只不过我不再相信完美,也不再强力辩解是非。所有的行为都有相匹配的内容与形式。作恶的人,不可能生下来本性属恶;正义的人,也有可能只是带着善意的标签,把你拉到他的轨道。 文明道德的形成与形式,是社会公众最应该遵守的秩序。可是有的时候感情却能控制一个理智的人。犯错的背后,真的没有饶恕的可能吗? 就像婚外情,夫妻两人若三观不同,性格不合,不爱他/她了,这种离婚都正常。可是婚内出轨就是十恶不赦,罪大恶极。男的必定是人品低劣,女也必定渣女。 可是林章真的是这样吗?如果是,那么我也是一个渣女。 不过究竟是怎样,任人凭说吧!只有经历过才会明白,感情一旦生成,就如野草般疯狂蔓延;更如浮萍般一夜铺满心池。人的欲望还可以控制,可是感情与思念却是难以约束的。 再说下去,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公众的宽容与刻薄是惊人的可怕。发生时,把你谴责的永无出头之日;忘却时,只当一个看客茫茫然不知看过了什么。 谁都很忙,各自有各自的苦难,不会有人理解,更不会有人深刻地体会你的故事,去思考问题的本源和本质。看过了就过了,还有下一波故事等着观众们临幸。 只是想林章。 他还好吗?大概正在陪着儿子度假吧!太太或称为前妻在也在身边吗? 不知怎么,这次回来后特别想有他的孩子。甚至都想好了,如果他不肯娶我,我就用他给的钱独自抚养孩子。如果邻居们说闲话,父母不能接受,我就找个没人认识的小城市也要生下来。 很可惜,本以为会怀孕,例假却如约而至。 夜晚总是胡思乱想,以前他想让我怀孕,我总是偷偷服用避孕药。可能我永远也怀不上了。也许这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我破坏了别人的家庭,伤害了别人,报应早晚有一天会降临的。 实在有太多想他的时间,却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他儿子肯定也很讨厌我。 回来的时候打了他电话关机,如今暑假过去一半,他也没有联系我。不知道他怎么想,临别时只是深情地吻我,也不给一个承诺。他总这样的,事情没有九成把握,决对不会出口。就像以前他从来没有许诺过我他会离婚,却不想,他已经向顾仪提过多次了。 这次同样,他要离开,也必须等学校安排好接替老师,要给学生和村民们一个解释。 如果一个男人,不左右欺瞒,对任何事都尽心尽责,应该就不算太差劲吧! 电话扎在手心,响起来的时候忽一雀跃,以为是他,结果是沈默清。 接起来。“怎么,他还没来找你?” 我有气无力地‘嗯’了两声。 “我发现这个人就不能用常人的思维理解他,看看他做的那些事儿!还有以前抢我们的项目,抢一半,留一半,明明对他恨的咬牙切齿,还要反过来感谢他。” “那是他不想让你们太吃亏。” “谁需要?他这样我们下次怎么对他下手!” 来回拨弄窗台的小绿植:“现在也不必动手了,他已经远离是非了。” “你结婚时记得叫我啊!我打算把他灌醉,好好研究一下他究竟长了颗什么脑袋。” “那先麻烦你,如果见到他帮我问问什么时候来娶我。” “就这点出息!” 是啊!我真没出息,脑子里只有他。可是是他开启了我的新生命,成长为另一个不同的我啊!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本来就是驯服和相互影响。他住在我心里,我也成为了他。 回复好所有私信,已经10点了。刚刚躺下,手机在桌面上唱起了歌。看到来电名称,心里瞬间腾起一种灵动的哀伤。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他的来电,不是颤抖,就是激悦,永远没办法以平常心相待。 “喂?”依旧低沉的声音,似乎在试探。 “啊,你回来啦?” “嗯。” “在干嘛啊?在陪你儿子吗?” “刚送他回去了。” 回去?没问出口,他己然明白,“我住我们以前的地方。” “是吗……”好,真的很好。想到他儿子,如果他爸爸能和我在一起,我也算是他后妈,哪怕不够格,也算是半个亲人。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问:“你儿子怎么样了,见到你很开心吧?学习还好吗?以前萧助理就提过,他学习非常好。当时就好奇你怎么培养的,后来觉得你这么厉害,儿子当然也会很聪明啦……” “易安……”他突然呼唤。 “嗯?” “想抱着你。” 眼泪骤然迸了出来,好像是喝醉了断肠了一般,面目模糊地哭诉:“林章,你到底还爱不爱我?你是不是不想结婚了?可是我一直在等你,你为什么不肯娶我?我做梦梦到这一天头发都白了……” 分卷阅读158 /> “你想清楚了吗?” 一连串的眼泪,一连串的点头:“清楚。至始至终我都很清楚。” 还有一周就要开学了,老师们天天集中到学校开会,准备新教材,制作课程表,整理学生名单,各种大事小事数不胜数。 老妈自然比我更忙,调职的,转岗的,交接的。她总是说在学校焦头烂额,回来后我还要折磨他的胃。我做的菜不是太咸,就是糊掉,要么就是饭夹生,我也表示很无奈啊! 今天下班有点晚,从超市买了速冻水饺,她的胃终于开心一次了,语言也俏皮起来:“可怜王秃子,本以为能升到我这个闲职,结果倒好,中途杀来个程咬金,他只能继续原地踏步了。 “谁把他位置抢了吗?”我问。 “外来的。简直难以想象,这人来应聘英语老师,完了表示可以给学校捐款,你知道多少?100万,我跟校长当时就傻眼了,结果校长一激动,直接把我这个职位给他了。 噗!“100万买一个副校长?” “当然不是。我们和他聊的过程,就已经从他的谈吐确定了这是一个非常有能量有能力的人。做老师是搞学问,但是校长不一样。季老接受采访时就说过一句话:做校长主要是找到投资,把好钢用在刀刃上,才是一个好校长。一所好学校,老师才是最值钱、最重要的生产力,只有资本强硬才能聘请更优秀的老师。所以我们要看到这人背后的潜力。” “搞了半天你们还想从他身上压榨。” “不是要钱,能捐100万的人价值决对不止100万。” “我们学校很缺钱吗?” “哪个学校不缺钱!你自己做老师,这里一月给你三千,另一个学校给你八千,你不走吗?” “妈……”我迟疑一下,“如果学校缺钱,我可以捐一点。” 她吊了吊眼皮:“就你?你整天吃我的喝我的,就你那工资还捐款,别笑人了!” “我说的是真的,我确实有一点。” “有多少,一万还是两万?” “如果需要,以那个人的标准,我也没有没问题。” 老妈的表情突然凝固,严峻从眼角开始缓缓地,慢慢地,一点一点上架,声音也上涨起来:“前年你要死不活几个月,我跟你爸一直没问过你,大约也能猜到,你爱上哪个不能爱的男人,人家没选择你,现在你又突然多出这一大笔钱,看来是给你的分手费吧!” 我折着脖子,默然不语。 “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这么值钱!” 老妈端起碗筷,筷子与碗刻意相撞,带着地震踏出客厅:“好好揣着你的钱,我们两口子可丢不起这个人!” 也没什么能解释的,老妈猜的不算错。以那种身份开始,注定一辈子驮着那个标签。 夜半,房门被敲了两下,我刚起身,老妈披了件外衣进来,仍是一副难以下咽的表情。恹恹地说:“睡不着。” 她掀起被子,躺到我侧边:“说说你跟那个男人的事情吧!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沉吟几秒,还是讲出了这几年的过往,林章的所有情况,也刻意解释了他的钱是后期打来的,并且已经离婚了。 “那他怎么也不来找你?” “我不知道。问了他,他也不给我承诺。”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照在人脸上没有温馨的暖黄,反倒把声音熏得蜡黄:“现在这个追求名利权势的社会,他那种归隐田园的心理本就让人想不通。也许他曾经得到过,发现以失去自我为代价,对人生有些心灰意冷;也许他离过婚,对那种世俗的幸福,琐碎的婚姻不再感兴趣。反正不止我一个人看不不懂他。” “照你这样说,他似乎还是个高求很高的人。” “是的。” “离过婚的人,终究是有次失败的婚姻。他不来找你最好,二婚男再优秀,也是婚内出轨,哪怕是你!抵制不了诱惑的人说不定哪次还会再犯。我劝你不要再想了,老老实实找个结婚对象!” 我翻个身,讷讷地关上了嘴巴。 8月30号,开学前一天,也是最忙的一天,我被调职到二年级教授语文。上午开会,下午整理名单,晚上回去还得继续总结教材内容。 提前十五分钟到会议室,几位资深的老师都已经到了。我和他们打招呼:“前辈来的好早啊!” 李老师笑:“老喽!睡不着。” 张老师接着:“是啊!我们年轻那会儿都是最后一秒奔到学校。” “学生们都不揪你们的小辫子啊?” “那个时候的学生都不敢。哪像现在,都秃顶了,这些学生们还恨不得在上面滑板。” 大家笑的把杯子的水都要震出来。 闲聊了一会,会议室的们被打开了。校长,副校长,还有一个……为什么这么熟悉?林章? 他怎么会这这里? 蓦然想到昨晚,那个捐款的人? 分卷阅读159 ! 林章?竟然是林章!! 整个人立即像一锅煮沸的水,轰轰的快要炸开。校长上台讲话了,急时关了火,锅里的水是一副喜极而泣的样子。水中看不见眼泪,自己知道确实哭了。 他为了我来了这里……?我以为我会跟着他留在他儿子的城市,或者陪他去下一个地点支教。 深深地望着他,眼神几乎不舍得从他眼中拔出,好怕好梦被打断。他仍是那副从容淡泊,风轻云淡的笑容,只不过这笑容里只有我。台上台下,两个人的眼睛如同聚焦镜头一般,除了彼此,一切皆是幻影……像电梯的微笑一样,像从前一样,他又做回了我的领导,像是一场轮回,简直不可思议。 台上还在介绍些什么,我没兴趣,这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情况。我举起了手,校长滞了下,视而不见,接着讲话。老妈对我皱眉:你在添什么乱! 老师们也都看着我,校长仍然没完没了说一堆废话,我一直高举我的右手,看见老妈又对着我挤眉龇眼,眼珠子都快气的要掉出来:快把你的手放下去! 我视若无睹,紧紧盯着林章。他这一生给了我太多意外。 校长终于憋不住了,面露愠色:“易老师是不是对新来的林老师有话要说?” 我站起身,先鞠躬道歉,“我想问林老师两个问题。” 校长看向林章,林章抬手:“请讲。” “请问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我觉得人生本没有意义,是人们一直孜孜不倦给生命寻求意义。其实,无论你追求高官俸禄还是想撑一叶扁舟,都应遵行内心真正的所思所愿所求。也许有一天你觉得不用再追问的时候,就已经注入到意义其中。” 我还未回话,台下已经爆响掌声。 我浅笑,点点头,“哦。那么第二个问题,请问你还单身吗?” 台下哄堂大笑。 他也微笑着答:“目前离异状态。” “哦。那我要追你了。” —————————————————————————————————————— (全文完) 文/菡章 作者有话要说: 要写长评的小伙伴,还坚持到现在吗…… ☆、番外(上) 我的办公室曾有两张照片,一张是全家福,一张是与客户和一群学生的合影。半年后,全部撤了下来。很意外的,我最想见那位学生来了自己公司,确切地说,是被我挑进来的。 撤照片的原因很简单,一张是矛,一张是盾,我没那个闲功夫每天自我斗争。倒不是那个女学生的位置比得上我家人,只是现在她进了公司,被人注意到照片终究奇怪。 第一次遇见那个女学生是在乌镇,一副很美丽的画卷,一袭红色汉服,在梅花树下沐雪逗留。也许是发现有人在看她,与我对视上,很大方的对我微笑。 那一刻,那笑意不是吹进了我眼睛里,像是一阵风掀醒了全身的知觉,钻进了我的脑袋,毫无防备地在心里越滚越烫。 直到她离开,脑袋也反复只有一句:美人微笑转星眸。吹散一春愁。什么是飘飘欲仙,心神振荡,似乎感受到了…… 即便如此,我也能非常清醒,我们这一生总是要遇到很多人,路过很多美好,难道谁能把月光据为己有吗? 那一笑产生的情,而非爱。记得她,但不会寻找她。念着她,但不会思念她。喜欢她,但不会执于她。人生就是这样,美好是用来欣赏与怀念的,而不是得到。 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很有美德的人,对自身约束,对繁华保持警惕,有原则有底线,有所为有所不为。毕竟到了这个身份,一步走错,万劫不复。记住这句话,连克制都不需要,习惯成了真正的正直。 可是我却没有想到上天竟然会把美好送到我面前。廖经理每天的桌子说凌乱都算赞美,一堆乱七八糟的文件,最上层一份简历,一眼就认出来是那个女学生。第一反应当然是要把她招进来,这是上天赐给自己的。 毫不费力。苦尽没有甘来,但掌握这种小事的权力还是有的。至于为什么招进来,想要和她怎样?说不清楚,只是莫名的想挑战自己的欲念。这些年我都规行矩步,所有心思安置在工作上,从不表露自己的喜好与欲望,事实上也没有什么令自己心动的。活着就像是躺在一口死气沉沉的棺材,只有麻木与疲惫在身体里流动。 这样的想法大概会令家人心寒。可是不能说的话,还不让想,那就真的没法活了。 这几年一直在思考,结婚,组成亲密的一家人,与孩子同样的血液,成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同时也是一个儿子,在工作中又扮演下属与上级。这么多角色,我,究竟是谁? 可惜没有找到答案。这么多角色,随时会有人来打扰思考。 但是所谓亲密,我倒是理解了,不过是亲情关系密不可分。这个词,与自我思想 分卷阅读160 无关。 从来没有人懂我,但我也习惯了,就像习惯性站在窗台远眺,看见什么不重要,只要视线有流动的景物,可能站10分钟,也有可能站半小时,一支烟接着另一支抽,有的时候思考项目方案,有的时候也思索自身。 年轻的时候一直追求引人为傲的权势和金钱,得到的代价是失去自我。得到之后不能松懈,不能退缩,更要绞尽脑汁增长这一切。可整个人却如一滩死海,每天和每天没有什么分别。我剩下的人生就应该这样吗?那个姑娘划起的浪花也要深深的压制? 正确的路我走了那么多年,可是又剩下什么?所谓的正确又由来谁判定?如果得到一切,却只能用抽烟来刺醒自我,那也太悲哀了。 快一年了,以为能抵抗内心的欲念与冲动,可是她好像要爱别人了。她不记得自己没关系,但是我该如何容忍她在自己面前与其他男人亲密谈笑?甚至都可以联想她与别人亲呢的画面。美好如果属于别人还如何欣赏? 烟丝在烟灰缸里不甘心地扑闪。坐不住了!她应该属于自己。 跨出这一步,似乎都没有考虑到家庭。遏抑太久的欲望,一旦选择,就像被暴风雨袭击的坚堤,洪水迅势汹涌奔出。 掌控一切,才是我真正引以为傲的能力。不必担心她会胡搅蛮缠,也相信她不会无理取闹,从一开始就看得出,她是一个知趣的人。 决不是玩弄,或是为了那种新鲜的欢愉。世间那么多美好,说不清为什么是她,只是对她发自内心的心动。不能错过,不能放过。下半生还很长,一眼到头的日子总要有一些惊心动魄。 这些年我人生的一切都在增长,无论衰老还是财富。这种对等让我不至于心痛,也谈不上满足,反正万事万物各得其所。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一定要得到的。不是我知足,也不是无所谓,只是明白人都是一个德行,空旷的心总是需要被填满,但是永远不可能填满。说不在意,反倒显得聪明。 但是现在一切似乎都不对了。有些人,有些事,真的没办法不在意,真的想要得到。 是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问题?她胆敢以一个臭小子威胁我,又以一番言论激醒我的良知,我才如梦初醒,她心里竟满是罪恶与羞耻。我几乎都忘了,我们是不道德的。 那一晚,久久地坐在办公室。夜色填满整个空间,思考最大限度的加深。回到家,仔仔细细看了看顾仪,她眼里满是惊喜:“怎么这么看着我?” 我只是笑着说:“这些年辛苦你了。” 结婚10年,她几乎没变。光鲜优雅,相夫教子,对文学经济毫无兴趣,不知人间疾苦。她什么错都没有,她已经很优秀了。我的责任就是让家人惬意舒适。活到死也等不到被读懂的人,他的价值已经体现了。 更没指望那个小姑娘能懂我,只是醒悟,要对她和她都再好一些。是愧疚,也是弥补,知道自身的行为下作无耻,但感情都是有的,无论是谁。只是我不喜欢哄人,现在唯一出现我想要的,我不舍的,若总是闹离开,实在烦心。 最近发生太多事,愤怒忍不住一次次窜出来,已经很少去斤斤计较,可有些人简直不知道吃了什么,退化成没脑子还偏要摆出一副聪明像!所有人堆着笑附和的脸真丑,可是再丑也比不上自己。更是愤怒自己。 没办法排解放松的时候就去找她。带她去高广华盖的餐厅,她想要吃什么,没心思问。这种地方大概没什么人不喜欢吧! 自以为是,总是会出错的。就像没有想到她能几个问句激醒我的罪恶。今日更是让我诧异,也不曾对她吐露过什么,出口一个算不上试探的自嘲,她竟然又能瞬间道出我隐蔽的性情与品质。大概是从那时才对她有更深的情意吧!终于有人能认认真真地在意我了。 爱情一旦开始留意,就会挖出越来越多的美好。那一种滋味就像一个只吃过辛酸苦涩的人,突然尝到了甜。之后就恨不得品尝更多,索要更多,索要她的在意,索要她的爱。她的眼里只能存在我。 看见她对我笑的时候,好像一朵花只为我一人盛开。花中还隐隐散出一种香气,那种香不是香水的气息,不是青春曼妙的体香,是一种难以言说,看见就不自觉地想靠近。尤其是她对我有一点热情的时候,那种香真的能蚀骨夺魂,萦绕着自己不断地靠近,追寻,捕捉。捕捉的到底是什么?沉浸在这个过程中,被香气,被好奇缠绕,好像看懂了,却什么都没看透。只是懵懵懂懂地向前走,越往深了走,就会抓出越多的问题。 如果她的外表和言谈足够让人惊艳,还有一点,就是她的行为与内心。与我在一起时好像是情深意切,分开时又清醒独立,她随机切换模式,完全抓不到上下连接的痕迹。她的若即若离,爱与不爱之间,总是会让人思忖是如何做到的。越是难以琢磨,越是想要挖出答案。 求知欲是我多年保持的习惯,就像饿了要吃饭一样平常,越是饿越想吃,越是不懂越是要清楚。回过头,才发现已经陷进去了。来不及了。 已经开始抵抗不了她……预感再这 分卷阅读161 样下去我会毁在她手里,我想这得结束了。故意冷落她,不再去找她,不与她联系,不进公司,一天,一周,半月,可是她也从未与我联系。手机里没有她主动发的消息,她也从未说过一句她爱我,她想我。甚至进了公司,她也没有多留意过我一眼,除了公事,决不会在我面前停留。 也许这样未尝不好,不给自己添麻烦,也不用担心她会深夜给我打电话影响到我的家庭。无所谓她的心思,只要我需要她时她一直在那里。 可是我要的不是这样,我想要更多。当你对一个人心动时,一定会留意她的举动,研究她的心理。人心是最难以捉摸的,当你真的研究透彻,那才是痛苦的开端。 我以为她在我面前的欲拒还迎只是耍一点小心思,原来她的种种表现,不是刻意,不是欲擒故纵,只是不爱我。 原来是我一直在强迫她。 每天有很多事,新项目要开发,人员要管理,出差,开会,周末应儿子要求带他出去。竟然还有空想她。 忍到忍无可忍的时候,也只能喝酒,在不清醒的时候去看她一眼。一个清冷的人,哪怕她偶尔转性,我都会欣喜若狂,恨不得把心掏出来,把世界上最好的都献给她。 可是我能给她什么?她什么都不想要,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我得到了世人需要的一切。得到一切其实是什么都没有得到。我只要一颗真心,她的真心。 看着恭维的笑脸,言不由衷的语言,只有一种冲动,把酒杯砸了,推开人群,拉着她,跑,漫无目地的跑,去哪都行。 一样的话,那些人说了一百遍还不腻,连她都要来插一脚。那一声声林总,当面这样叫,私下还这样,听得我都疯了,可是她有什么错,错的还是我。 即便她清楚告诉我答案,也忍不住去联系她。春节收到她的短信,无论称呼林总还是别的,反正是想起我了。去电话给她,听见她的声音就不自觉地温柔了语气。不爱我,那会想我吗? 可是她问一句:你会离婚吗?我突然就慌了,从没有想过这个沉重的问题,几乎不知该答什么,绕了个弯,还是被她套出答案。也隐约感觉到了她的意旨。 如果她第一次提结束是试探,是耍性子,那么这一次,是认真的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怎么做都得不到她的爱。她是不爱,爱也是有的,只是我想要十分,可我这种身份,她最多只肯给了三分。 那个时候还不懂,连爱都能控制的人是有多么绝情。 除夕之夜,人间的欢声笑语在这一夜能延续到天亮。我坐在书房,烟灰缸里已经住不下更多的烟头。视线之处,她的身影也像点点火星,一直闪在我心里。如果她要离开,如果离开,我该怎么办?放任她走?或者再去找一个? 不可能。 我想要的不是一具年轻的身体,我要那种不用开口,就已经能读懂我的心思,一个能慰藉我内心的人。不得不承认我的孤寂,我没有人可以沟通,也不能倾诉,更不能示弱。只有在她面前,她能看透我的憎恶,知晓我的性情,不用说太多,她就懂了我那种欲掩欲露,欲说还休的苦。我不是很贪心,只是想我爱的人能懂我,能有一个有灵性的,与我说得上话的人。 不爱我,但是陪在我身边吧? 推开门,走到车库,发动车子,也不留意现在几点,今天是什么日子。只是想见她,想告诉她,想挽留她。她会触动吗?会感动吗? 以往看见她的眼泪就觉得烦躁。一个男人让女人流泪,只能说明他的无能。可是她缩在我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颤抖,我却束手无策。有再多的智慧,再强的赚钱能力,也改变不了我在这感情里的胆怯与懦弱。我不想她难受,可是我没有办法离婚。 我的孩子,家人,公司,紧紧拴在一起,剥离出来不是伤筋动骨,是天塌地陷。不是我不敢承受这个代价,是我不能伤害自己的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 也许体会的不到位,求意见与反驳…… 如果还认可,咳咳~~小仙女们应该懂得我求什么……\\\\(^o^)/~ ☆、番外(中) 她也许懂,也许不懂,懂了也未必接受。离开,又回到冷漠无情的样子。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了。 坐在书房,没有开灯,周遭一片黑。游出去了手,却无能为力的挽留。 顾仪却开灯进来,她说着什么?大约是埋怨。也是,大年消失一天,这两天谢绝拜访,又拒绝与他哥哥一起拜访高官客户。看着她拉扯嘴型,却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忽然间脱口:我们离婚吧! 她瞬间就愣了。然后哭了。更惊异的哭闹,更轰动的昭示,叫来了所有人,仿佛批判会一样。每个人都准备好了质疑,责骂,劝告,安慰。没心思想她了,也不能安静了。 他们谴责什么,我不关心。公理在他们的生命中一向比性情更加丰沃。只是震慑,结婚十多年,第一次冲出这种念头。是为她?还是彻底厌倦了这种麻木又 分卷阅读162 沉重的婚姻? 如果只是在死水中苟且也就算了,可是还要在情面上维护已经破裂的祥和,接受那些愚昧的控制权。 人怎么能混成这样! 一直以来在别人的赞誉中都是年轻有为,能力出众,我真的有多大的能耐。可是在那个女孩子面前,在复杂的团队中,我即不能遵从真正的选择,也不能反抗世俗的义务。 活在期望之中,人生如炼狱,即荒诞又荒唐。不能卸下躯壳,也不敢面对惨烈的自己。现在,连她也要抛弃我了。 试探性的联系她。好在她听话了。抱着她入怀,把发丝拢到耳后,静静地看着她,光洁的额头,曲卷的睫毛,紧闭的双眼,真好,多么乖巧安静。安静不是冰冷,她睁开眼,没有爱意的眼睛只会让我痛。就像现在就好了,天长地久。 人在爱情里智商总为负数,哪有什么天长地久。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冒险把她留在公司,最近的距离,省了我每天都去看她,也不必惊怕。也许哪天她就一声不响地离开了,这种事情她又不是做不出来。 现在每天看见她坐在那里,我很安心。 转着方向盘,行驶到城市最中心的酒店,吃不完的应酬跟没完没了会议一样,道貌岸然地浪费生命。这世上总有许多你不想却又不得不做的事。别人只会眼见你表面的风光,却不会体谅你背后的担当。那些无法展开的工作,搞不定的资源,都是用血肉的代价换来的。可是真正懂得人的太少,在利益面前人永远不知足,满腔不平的忿懑,给他高了他还认为自己值得更高。真正认清自己,懂得感恩的人太少太少。 作为领导者,是责任,也是方向;作为家庭成员,是使命,也是依靠。无论哪个位置,我都不能退缩。 酒桌上那个人仍在高声阔论:“他妈的烦死了,恨不得一天24小时粘着我,几分钟一条信息,不回还生气,天天都得哄。” 马上有要接:“是哄上床吧!” 一阵哄笑。 他也是得意的笑,法令纹夹在脸上,生命的痕迹光鲜地泄露出来。这些男人,个个都想证明自己的魅力,无论生理还是心理,恨不得甩出来自己还如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一晚上干了几次。在这里,没有人笑你粗俗下流,不炫耀自己有几个情妇,反倒是落后。 想到她,老韩也曾说过,这姑娘看你的眼神简直其他男人都不存了啊!好福气! 她就是有这种能耐,在我朋友面前给足我面子,每次在一起也都深情款款,欢欢喜喜,可是一旦分开,哪怕一周不去找她,她也没有表示过想我。我甚至都表达过,喜欢她能粘我一点,可她并没什么反应。 她已经完全理解我的身份了,什么都不要求了,可是也不会把心交付出来。我怕她要求,更怕不会坚定地跟着我。不想介意的时候也学会安慰自己,也许哪天就厌倦了。 可是没有厌倦,反而是越来越想要得到。患得患失的人,除了恼怒这种情绪,又开始畏怯被发现的那天,她会果断地离开。想到这就悲从中来。 马上暑假了,固定的带家人国外度假,一走至少半月,我想我应该尝试着放下,不去联系她。等我想好这个念头,发现车已经开进了她的小区,我惊悟,调头就走。我为什么要沉湎一个不在意自己的人。 护拦扬起,拐了个弯,还是驶到她楼下。夜深了,推开门,床头一盏小橘灯,昏黄的睡意比明黄更有缱绻的旖旎。带着夏夜的风,爬到她身上,借着昏暗蒙蔽自己,也惊醒迷蒙的她。困酣娇眼,欲开还闭,眼睛跟身体一样纯净。不在意她的梦随风哪里,分明眼儿媚,分明有种待我侵犯之意。 她不知道,我朋友的话还有下一句:和她断了吧!你这种性格,一旦动了离婚的念头就很危险了。她会害了你。 想到她沉默的陪伴,身份上的理解,闲谈中对市场经济、复杂人性精准的分析;还有在公司里不在同一水平,给的合理意见与提醒;以及文学上激起的共鸣,我都发现断不了。从未遇过如此契合的人。仿佛在她面前才能更加体现、巩固我的存在。她驱赶的不是我的阴郁与孤独,而是将我从黑暗拉到光明中。 无法想象,苦行在黑暗的孤海,失去唯一的一盏灯的那种无望。 心里有一段一段的悲哀,莲藕一样,切不断的悲哀。又仿佛是凌迟一般,一片一片将这种关系剥离,不知道哪一天会被发现,但是我预感已经快了,他们似乎发现了。我知道这一天她会选择放开我。 我开始思考,她想要的婚姻到底是什么。我眼见的婚姻似乎是一种契约,一张纸把关系法津化。它符合了社会主流形式,而里面真正的核心却不是一张纸能赋予的。夫妻之间如果只对生活上管理,思想上无法同步,面对熟悉的人,孤寂只会愈渐强烈。人的情感也很难在道德和法律中完全约束。 这些道理顾仪不懂,她已经遗忘了生命该有的样子,也无所谓见识与观念的差异。有人负担她的一切,这是她追求的,也是很多女人追求的。 如果婚姻是 分卷阅读163 这样,要一具空架干什么? 在我看来,那个姑娘如果足够爱我,任何人都不会动摇这种坚贞。可是她也需要那张纸,否则就不会向我全身心付出。 女人为什么一定要婚姻?没有承诺,可是有一种比它更重要的实质在我心里。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困惑,睡梦总是从悬崖坠落中惊醒,猛然想起与她吵架时她曾对我说的那句:没有人比林总您更了解什么是背叛! 愤怒中无法深刻的思考,如今想来,她早就比我更了解我。一个婚内出轨的人,我的爱于她而言,是不牢靠的,不忠实的。我损坏契约,无视道德去爱她,也许也能爱上别人。有什么能够证明,我对她的爱永不褪色呢? 那张纸确实能合理两人的关系,它代表两人真实的在一起了。 犹豫的这些日子,该来的还是来了。好像是在倒计时分别的那一天。当看见她与别的男人抱在一起,在她消失的三天,我发现自己还是不能接受失去她。 如果说赶走她的第一个追求者是出于占有欲,第二个才真正让我意识到危机感,这个人太优秀,如果真的让放任她这么选择,我会后悔一辈子。 明确好这个决定,可是家人却不能接受这种决定,春节时已经上演一次,现在,直接堵到公司了。收到廖经理的短信,紧切地从医院赶回,看见她,脸上已经有了一掌红印。众目睽睽之下,我都不知道她如何承受被揭穿的那一刻。她本就惧怕。 顾仪仍在逼勒,在医院,病床上的母亲也只对我说了一句:“要离婚可以,等我死了。你们两个可以盼着我快点死。” 这样的话,作为儿子如何承受?又如何能让她知晓?只会加快她退让的脚步。 似乎所有人都站在悬崖边,可是真正在崩溃中坠下去的只有我。 眼睁睁看着顾仪的第二掌又落在她脸上,来不及思考自己的太太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发觉自己的手抖的抬不起来。我想把她收在心里,握在口袋里,现在,我亲手拿刀捅了她。 她不会原谅我了。想象之中,也意料之外。 原来她真的从未爱过我。这个我不敢承认的事实,她挽着另一个男人,用决绝的语言,逼迫我认清了。她太清楚我的弱势,知道怎么扎我才会痛。 即便这样,仍然幻想她会回头,告诉我她舍不得我,她不想走。哪怕是打电话质问我为什么不留下她,无论现在她在哪里,我一定会找到她,紧紧地抱住她,什么都不要了,也不管了,带她走。 毕竟在一起这么久,哪怕是一种物质、光环性的迷恋,也是我给她的,她应该对我也有一点情意。 可是没有。那一夜,我在原地枯了一夜,手机安静了一夜,那是我此生最安静的夜。 分开后的半年,整个人都处于一垮塌的状态,几乎不敢去触碰那些记忆。她的座位一直空着,廖经理聪明一世,竟然安排新的实习生坐在那里。一模一样的长发,当即被我斥离。 这件事公司尽人皆知,也无所谓威信流言这类。只是一直想,为什么渴望她?生命中相遇那么多人为什么一定是她?我怎么会变成这样?问题出在哪里?最让我过不去的是一个40岁的男人竟然因为感情陷落。而那个比我小的女子,竟然比我狠心决然。想想也太失败,太可笑,太愚昧。 深夜,无可避免地冥想,想的越多,痛苦淹的越深。重新揭开伤疤才渐渐意识到,从一开始就是我强行要了人家,她没有杀我,恨我,告我,已属万幸。我竟然还要强.暴她的心,要她爱我,忠贞于我。最可气的是她把童贞献给我,竟然还要爱别人,要跟别人走!这个女人没有一点廉耻之心吗? 明明是我毁了一个清白女孩的一生。动了心,智商与自持能力几乎全瘫痪了,就只是埋头付出与要求,也不管人家是否情愿,是否想要我的情感。 至始至终她对我都没有爱,也没有恨。似乎处于一种模糊不清,天真未凿的情感。也许她曾努力爱我,到最后真的无能为力。这也就能解释不在我身边时她无声的冷漠。 如果是恨,我也还能弥补,对她好一些,好到离不开我,至少她心里是记住我的。最怕的就是无视,最怕的就是那种淡淡的笑。 或许不发生那难堪的一幕,或许早一点把问题处理好,就不是这种结局了。 已经很少回去,不是逃避,那栋房子除了孩子已经没有我回去的欲望。也不想重新定义太太。人本来就有多重面孔,不经意的时候总会显露出来。高贵中的虚伪是人之常态。人人都摆出一副正义的嘴脸,以谴责的姿态,让对方心生愧疚获得自以为正确的结果。 生活还要继续,走到路的尽头,是腐烂中苟且,还是解脱中重生,这已经不是我要考虑的了。 从公司出来,大多时候都留在医院。母亲的身体愈渐不好,无论是我的过错造成,抑或流光至此,陪伴,总是脆弱的人最需要的。 人的身体脆弱,情绪也会随之脆弱。不知她能不能体会。估计体会了愿意守候的人不是我。 分卷阅读164 /> 她选择的男人也不差。曾去过他们的城市,那个人公司对面的二楼有一家咖啡馆,坐了两天,只是想看她一眼。一次也没有。倒是见那男人从大楼里出来。也许她没有在他公司上班,也许她不用再上班。这不是她的性格。总不能分手了吧? 她主动抱着人家,两个人十指紧扣,那样的画面,两人的背影,一直在我脑子里横着。像刺,像骨,就横在眼睛,喉结。下不去,忘不掉。 也许她怀孕了,那些不肯为我做的事,都为别人做了。只要她过的好就行了。 ☆、番外(下) 最近总是找以前的同学喝酒,酒入肺腑,聊聊大学时一起干的糗事,那些少不更事时的疯狂。 回忆年轻是中老年的常态,也不可笑。就像年轻小伙子追望豪车,渴望拥有属于自己的一辆。 那些一出门就坐在豪车里的人,他们的优越感也许是一出生就有的优势,也许是苦尽甘来的底气。毕竟这个世界是金钱与名利堆砌的,每个人都争着向上爬。 年轻时渴望这些,掌握之后,那种妄自尊大也仅跟其后。可是到真正抉择时,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掌控自身的情感与人生的权力。责任二字是羁绊,也是作为人最基本的担当。 公司里最大的股东,太太的哥哥。当初一起创业时几乎是不计后果的玩命,脑子被成功学占满,很多事情都来不及思考。来不及思考对的人,来不及思考婚姻。走到人生中年才发现,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一口合胃的饭菜,一个懂自己的人。 很难说想脱离的是什么。两个最大的股东成为这种关系,矛盾堆积到雪崩,也要歌舞升平。 坐在会议室的主位,看着这些天方地阔的脸,他们张着嘴,高涨的语言有一种空旷的悲壮。个个都在长篇宏论。一共就那么点事,却要过甚其词,有人还深以为然。庄严下的昏聩真的看不见?还是视而不见?可笑! 又想到她,向她倾吐工作的压抑时,她曾劝慰过我一句:解决问题确实能体现出一个人的能力。事实上,避免问题是才一个人真正的强大。很可惜,因为这个人把问题都避免了,所以也就很难有人看出他的强大。不过时间总能给出一切答案。 看似什么都没有表达,但已经明白了我在她心里的地位。笑意从脸上蒸出来,多少对我也有点仰慕吧!至此释放再多懦弱,也不怕她嘲笑。 曾经在谋生中舍弃自我,在一条曲折的路走的跌跌跄跄,遇上她才体会到了真正的舒适,也是通过她,才明白组成亲密关系的两个人,不仅要有相同的价值观,最重要的,能透过对方理解生命的本质。 如果把功成名就定义为成功,把失去自我定义为失败,那么我究竟属于哪方?总是说在她面前我是放松的,快乐的,因为那时自己是真实的。 人之所以痛苦,不过是因为不是在做自己。 我的生命已到了一个阶段,至今还在做一台承重的机器。这些重量失了我真的会崩塌?我走了他们真的会束手无措? 不,这里照旧风生水起,他们继续汲汲营营。一切不影响自己的动荡都只是如风过耳。 既然如此,眼前的一切纷扰又如此厌倦,为什么还不选择新鲜空气?为什么不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 刹那间更明确那个决定,辞职,卖掉股份,摒弃一切违心关系。 交了辞职信,他们当然震惊。挽留的诚恳如戏剧演员,又仿佛少了我这个公司马上要坍塌。这几年我给他们的震惊还少吗?如此诚意倒显得怪异。尤其是顾峥,股份已经转给她妹妹,整个公司已经属于顾家,竟还苦口婆心,可惜我是顽石。 直到他气急败坏:“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就因为那个女人,你离婚!辞职!你以为她还等着你?她马上要结婚了,就跟那个姓沈的。当初鬼迷心窍一样跟她厮混,结果倒好,项目都被……” 后面再说什么,听不见了。只听见她要结婚了,真的要结婚了,真的与我再也没有关系了。 世界的声音都关闭后,点上一支烟,火星烫到手指,才发觉烟丝被辜负。我竟然还幻想她能回头。她难道不懂吗?两人一旦结为夫妻,即使不睦,也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尤其有了孩子。可是她义无反顾地决定了。 握着手机,拨打那个不可能接通的号码。怎么这么绝情?说了那番话还不够吗?还把唯一的联系方式也切断。发短信的手像置身在一个冰窟窿,不停地颤抖。她看不见,也不想看见。 站在空谷呼喊,千回百转,只收到自己回声的人会不会很绝望? 房间里她的物品原封不动,没想过丢掉,总认为她还会回来。 打开衣柜,衣物如新如昨日,她在我眼前。什么都想送给她,小到一本书大到一颗心。可是我送的一切她都不要,连一件衣物都不带走。 以前为了弥补她,给她我最能给的物质。她仍然保持正常的需求,拒绝名牌名贵,不崇尚奢侈浮华,只购置自己真正喜欢的适合的。女孩或者女 分卷阅读165 人们都漫无止境的物欲,很从少有能抵抗奢靡的诱惑。 如果她满是俗媚死心也不是那么难。 一个和所有一样的夜晚,母亲走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也离开了。 这些天她一直都不好,浑身上下插满管子,虚弱到无法吸呼,喝一口水都全身抽痛。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衰败,心里被悲凄填满,却无能为力。 人活一世,究竟能掌握什么?在衰老与死亡面前,名利真是枉然。 站在墓碑前,想起母亲混混沌沌的最后几天,醒来后说几句听不懂的话,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那一天早上忽然能坐起来,喝了两口粥,问我:“这些年你是不是过的不幸福?” 我愣了愣,无法回答。毕竟人到中年,已经能隐忍所有压抑与环境和平共处。唯一的想法就是家人平安,或者往更高处爬。至于内心真正想要什么,似乎早已抛弃。 “我知道,自己的儿子心里很苦。”叹息一声,有种生命尽头的慈悲。躺下来,仍接着说:“顾峥这几年能力没见长,疑心倒是加重,到处标榜也就算了,还把一起创业的老员工砍了大半。你跟他不合了这么多年,顾仪也理解不了你,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遇上那个女孩子,你毁了你的声誉,要拆了这个家,大概真的找到了说得上话的人。我真的很想见见,可是你不让我……” “妈,不提这些了。” “儿子你恨我吗?恨不恨我不让你离婚?” “从来没有。” 母亲的眼泪从眼角滑到脖子里,脸上有一道道岁月的痕迹。那一瞬间,忽然明白了皱纹的深意。人活着,得失荣辱,真的不能计较太多。一心追求的,无论最终得到还是没有得到,死了都是一无所有。皱纹的存在就是提醒我们忘却和放下。该放下就放下吧! 过去这么久,推开熟悉的大门,顾仪端坐在客厅,儿子在旁边看电视。两人的目光掷向我,却都无言。她也是聪明人,知道我回来的目地,也终于能心平气和地与我谈谈。 其实我明白,她所介意的是外界的评价,是丈夫有了第三者的名声。从小在体面的环境中长大,一生应该有井然有序的幸福,富裕宁静的荣耀,可是我把这种完美打碎了。 她仍一言不发,我空前的多话:“你还年轻,很漂亮,也不缺钱,还有你哥哥,你完全可以结识更优秀,更适合你的人。所以顾仪你不必在意什么面子,也不必有什么不甘心。人这一生其实是活给自己看的,自己是否幸福只有心率能给出答案。如果一直活在外在的影响中,真是一场漫长的折磨……” 儿子拿着遥控器,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眼睛有一种惘然的纯真。小家伙12岁了,成绩从没让我操心过,对新事物有独特的认知,喜欢参加各种知识竞赛。最大的缺点就是随了我的性格。 走到他旁边,再次问他以前问过的问题,他很冷静的模样:“爸爸很忙,我还是跟着妈妈。” “爸爸以后不会那么忙了。” “那么以后爸爸多回家看望我们。” 孩子什么都懂。同样,他也明白,爸爸妈妈分开,但对自己孩子的爱永远存在。这些道理在陪伴中我曾一直默默地告诉过他。 没有什么怨咽,也没有什么怅恨,毕竟彼此都冷静大半年了。不是夫妻,依然是亲人,和和睦睦地吃一顿饭。 有时候一觉醒来,还一种恍惚的错觉,仍然一身枷锁,步履蹒跚。晃晃头,周遭空无一人。自由是个好东西,曾经有很多想却没有时间做的事情,还有那些想要到达远方,终于可以出发了。 沿着川藏线苦行僧一样行走,累,却非常轻盈。去陌生的方,看不同的风景,不是什么洗涤心灵,释放负重,只是想要走出去,自然而然地想要往那个地方前行。大地辽阔无边,人的眼睛有局限,脚步却是无限的,而生命也需要休息,如果不敢冲出去,如何豁达?又如何把山谷装在心里? 我不想困在相同的心境与环境。 踏上高原大道,云层低的如同海市蜃楼,马匹从身边穿行,仿佛与自己一起追那朵遥不可及的云。其实追到云又能做什么?只是想迎着风往前跑,做一些毫无意义却快乐的事。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那种感觉了。 现在很少回想往事,大约是真的放下了。 只有一次梦见了她,那是母亲的殡葬后第二晚,当时在追悼会上看到了她老公,那种情况下没有心境打听她过好不好。 晚上却梦见了她,抱着她,像小时候还能哭的年纪抱着妈妈在她怀里哭一样,好像还哭诉自己无父无母了,什么都没有了,回来陪着我好不好?奇怪,当时不觉得丢人。反正我在她面前丢掉尊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醒来后,庆幸是个梦。又无比失落,原来她没有回来。 茫然的看向远方,天蓝得像是梦境,云朵懒懒的在帷幕上打盹。风从天边吹来,掠过我满脸胡茬,穿透被衣物包裹的身体,凛气渗入骨髓。裹紧衣物,像是在寻求一个拥抱。有人如天边的云烟,用尽 分卷阅读166 全力也拥抱不到。 似乎一切都很遥远了。残阳里只有自己的影子,一个人的日子也是一种修行。 坐上火车去下一个地址,左右铺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听他们谈话得知几个人是去山区支教。隐隐生出敬佩,现在的年轻人仁善又无私,倒真是后生可敬。 主动与我打招呼,聊开了,得知他们是师范院校,今年大四,这是第三次来支教。刚来时因为条件艰苦也不适应,但是跟孩子们相处了几天还是喜欢上了这里。 当他们问一声:大哥,你去哪个地方啊? 突然间想跟着他们一起去看看那些与自己孩子不同的人生。没有过多思虑,跟他们下了车,辗转几路,真的就在这里停驻了。 没有思考过什么意义,也没有什么高尚的理想,好像是人生路上有人曾帮助过我,我也以不同的善意回报他人一样。接受善举的是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种永无止境的传播。 留在这里,传授自身有限的知识,也获得了一种平静的安宁。好在孩子们没有我懂的多。 山里每天都是新鲜、清新的,有足够的时间欣赏,更有充实的忙碌,不知道何时会离去,似乎这样到老也不错。每天都安谧地如一棵松树,没有什么伤感落寞,只陪着大地听时间无声地流淌。从未想过会有意外。 当听见一声呼唤,转过身,看见她站在夕阳下的那一刻,血液还是凝固了。是从梦中醒来,还是美好的幻觉?走到她身边才敢仔细辨认,她的眼睛依旧如一汪剔透的山泉水,每日饮入的山泉只敢在夜晚化为荡气回肠的思念。 脚步全乱了。她一来,清晨看同样的日出,走同样的路,却不再是熟悉的沉静。她也沉静,不问,什么也不说。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呢? 好像是一出苦情戏,我接受了一切,她却淡淡地告诉我,她没有结婚,那个新娘也不是她。 站起身,麻雀扑扇着翅膀,栖落枝头,树叶纷纷坠落。日常的飞翔,却是枯叶的劫难。 人这一生遭受荆棘、磨难,如果否极泰来是一幕正剧,如果一直悲惨下去,经历这些活到死又有什么意义呢! 究竟要有多强大多豁达的心智接受一次次风吹雨打,才能迎来风和日丽? 也许我幸运地等到了,可是却没有勇气尝试了。曾经那些沉重的日子只有棉花的重量,却一直缠的我无法呼吸。现在,我只想要平静一点,简单一点。什么都不要求了。 有时候无意间靠近她,仍有一种想把她收到怀里的冲动,那种迷迭香的味道越是依恋,越显露我的弱点。不想承认自己爱她,是因为不能肯定她是否爱我。 她也曾刻意单薄地走近我的房间,不敢多说一句,像以前一样每天看见她就好了。我不想犯错,也不想强求,更不想毁在同一个人手里两次。不知道伤害什么时候会降临,也不敢祈祷柔情的意外,早就了习惯与寂寞和平共处。 她不知道,自从她来,我的房间再也没有关过门。也许她再停一秒,我就会忍不住从身后抱住她。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这里只有山岚与树木,落后与贫瘠,很少有年轻人能长期在这里吃苦。她会离开,从第一天来就说明回程日期。 越是靠近归程,心神越是紊乱。上课讲到一半会想要看见她,她不在视线范围,忍不住想去找她。明明知道她不是在山上就是在操场。 要走的前一天突然下起了暴雨,半是肆意半是试探地牵着她在雨中奔跑,她在我掌心里放声灿笑,那一刻,除了快乐一无所有。 只是让我诧异的是,她竟然主动吻我,主动褪掉我的衣衫。跟我在一起两年,几乎没有主动过。临走时还亲口告诉我,她从没有爱过我,不会找一个二婚男,更不会做我孩子的后妈。现在这样,我该如何承受情.欲中的悲凉? 但是感受到她缓缓下降的热情,还是忍不住把她带入深海,随着海风,在海浪中起伏。 海岸那头的黑暗忌惮吗?终于懂了她为难中的绝弃,也有了她承认爱。我还是愿意沦陷。 好像有流不完的眼泪,又在我面前哭,每次看见她的眼泪都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慌张。只是这次问我还爱不爱她,为什么不愿意娶她…… 她一定知道我的答案的。 人生走到现在,一直静默的如同无机物。不是刻意的沉默,嘶喊过很多次,始终只有自己的回应声,渐渐的什么也不想说了。 遇见她,是她唤醒了真实的自己,也让真实有了一席之地。不是跟她在一起学会了爱,而是明晰了生命更昂贵的价值。这世上名利与财富永远填不满一个人内心的缺口,但是珍贵的爱可以。 不用想剩下的日子会怎样,只有一件事对我来说最重要,那就是和她在一起。 —————————————————————————————————————— 文/菡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