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蚀g(纯百)》 请求 晚上十点,池俞景刚洗好澡,正在浴室吹头发。 叮咚。有人按门铃。池俞景关掉吹风机,侧着耳朵仔细听,又来了,叮咚,确实有人在按她家的门铃。心底升起一阵不安和恐怖,但又很快镇定,轻手轻脚地走去厨房拿了把水果刀。 尽管池俞景定居宁城已经有几年了,但她这座城市对她来说依旧陌生,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她独自一人在这座繁华又颓败的霓虹都市生活。她想到,楼下孙阿姨也和她提过,说最近这老小区的治安越来越差,陌生人进来都没人管。 轻轻掀开门上的猫眼,只见门外站着个穿着学生制服扎着马尾的陌生女孩,低着头,绞着手指,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池俞景松了口气,旋即感到疑惑,正犹豫着下一步,女孩就抬起头,清亮的眼眸对上了她的,池俞景心跳漏了一拍。 她,这个孩子,好漂亮。 池俞景握着水果刀的手背到身后,仍保持着警觉,确认防盗链锁好,便打开了门。 文桉见门突然打开,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池俞景透过微开的空隙打量着门外,只有女孩一个人。见她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和微红的脸颊,池俞景皱着眉,表情不善地问:“什么事?” “我……我叫文桉,是言海高中的学生,我……我想……”文桉头埋得很低,耳根红得仿佛要滴血。 见她迟迟不说下一句,池俞景有点好笑道:“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和你睡一晚。”像是鼓足了勇气,文桉终于抬头看她。文桉紧咬着唇,眼神想要躲开,但又忍住没躲,直视着池俞景。 池俞景翻了个白眼,正想把门关上。 “我认真的!我有钱。”文桉激动地说完,又低下头,绞着手。她的手骨骼分明,又细又白,很好看,就像池俞景小时候楼下教她弹钢琴的那个姐姐的手。 “可以吗?姐姐……”文桉漂亮的脸蛋被羞怯染红,声音软软地问。 这小妹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池俞景把门关上,文桉的脸色暗了下去,鼻梁一酸。 门后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池俞景扯下了防盗链,大门敞开。 池俞景叹了口气:“进来吧,小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声姐姐,池俞景鬼使神差地让一个陌生人进了她的家门。 文桉欣喜地看着她,眼角一滴泪闪烁,又轻轻刺痛了池俞景心里的某个地方。 “你为什么要和我睡?”待文桉在沙发上坐定,池俞景盯着她的脸问。 “因为我失眠,睡不着。”文桉躲着池俞景的目光,低下头小口抿着池俞景给她倒的水,又觉得说得不够清楚,接着解释道,“白天很困,影响学习……” 池俞景只觉得头疼:“你睡不着和你想和我睡觉有什么关系?” “有人陪我睡觉我就能睡着。” 原来她说的睡觉是这个意思,池俞景觉得好笑。瞥见女孩蓝色格子裙下白皙的长腿,池俞景突然想知道如果她伸手去摸,这个女孩会不会像含羞草一起缩起来。 “那你为什么找我?找你妈呀,你朋友也行,我们又不认识。” “认识的……我认识你,我就住在隔壁那栋楼,我经常看见你,”文桉咬着唇,声音更小了,“我妈妈不在家,我没有朋友……” “你知道关于我什么?”池俞景不想谈这些,便换了个问题。 “他们其实私底下都在谈论你,说你是……小姐。陪好几个男人睡觉。”池俞景明白,他们指的是小区榕树下以谈论邻居家事为乐的退休老人们,池俞景一个美丽又有钱的独居女人当然是重点关注对象。 “那你呢,你怎么想?” “.....我看见了,不同的男人送你回家,你和他们都接过吻……” 池俞景笑了:“所以呢?” “所以我就觉得,是不是只要给你钱,你就能陪我睡觉……” “总说钱,小孩,你有多少钱呀?我一晚上可不便宜。”池俞景忍不住逗她,这个怯生生的女孩,居然想像那些男人一样用钱买她。 “很贵吗?我……”文桉又绞起了手。 池俞景伸手去牵她柔软的手指,举到眼前,垂眸仔细打量。 “你的手真好看。”池俞景揉着女孩的指节,捏住掌心,把人扯过来,另一只手轻轻抚上文桉的脸,“脸也长得不错。我可以考虑一下,不收你的钱。” 突然的靠近让文桉不知所措,脸倏地红了,低下头往后一躲。 池俞景笑了,收回了抚在文桉脸上的手:“怎么这么胆小呀,你这么怕我,怎么敢和我睡觉呢?” “钱我还是会给你的……”文桉抬起头看她,清亮的眸里有一丝池俞景读不懂的情绪。 池俞景从旁边的桌上捞起一只白色的女士手表,递给文桉,盯着她的眼睛道:“你知道这表多少钱吗?叁万,那个男人送我的时候眼睛都不眨。” “你一个学生,能给我多少钱呢?”池俞景看着文桉的眼眸黯淡下去,又笑了,“说说你吧,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别有居心?”她故意把最后四个字压得很重。 文桉听了,转身在身边的书包里掏了一阵,掏出身份证和学生证,递给池俞景,“我叫文桉,17岁,言海高中高二一班班长,家住悦怡小区1栋b单元902室,父母都不在,家里只有奶奶。” 池俞景接过,粗略看过一遍便还给她。 “我还是觉得奇怪,你一个高中生不好好读书,找什么妓女呀。”池俞景自嘲道。 “我……我只是想找人陪我睡觉。”还是这句话,池俞景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你带睡衣了吗?”池俞景问。 --------------- 文桉的理由是不是有点扯?但池俞景就是信了...... 借宿 “你带睡衣了吗” “带了……” 这孩子,真的是来借宿的。 “那去洗澡吧。”池俞景给文桉找来一条新毛巾。 文桉乖乖地进了浴室,沐浴声响起。池俞景坐在客厅,给自己倒了杯酒,看着紧闭的浴室门,笑着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 文桉边擦着头发边走出浴室,穿着一套规规矩矩的分体式睡衣,淡蓝底点缀着粉色小草莓。 “怎么不吹头发?”池俞景放下酒杯,牵着文桉进了浴室。 拉过文桉在洗漱台前站定,池俞景站在她身后,拿起吹风机给文桉吹头发。池俞景比文桉高出一个额头,从镜子里可以看见文桉垂着眸看地面,抿着唇。瘦削的肩膀有些微微发抖。 池俞景突然想逗逗她,便俯下身,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你的头发好软。”文桉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红色,池俞景还觉得不够,撩起她的发丝,手贴上她的耳朵,手指轻轻揉捏着文桉泛红柔软的耳垂,如池俞景所想,耳垂被捏住时文桉身子微微一颤。 好想继续欺负…… 吹风机突然被关掉,挂回原处。文桉疑惑地想要转过身。 “别动。” 看着眼前听话的女孩,池俞景双手按到文桉腰上,果然如她所想,又细又软,池俞景犹豫了一下,便向前一小步靠近文桉,手掌贴着文桉纤细的腰将人环住,脑袋从后面埋进文桉的肩窝。 “你介意我这样抱着你吗?” 怀里的人轻轻摇了摇头。 池俞景将人抱得更紧。 池俞景有多久没有这样抱过一个人了呢。那些男人,从来都是他们抱着池俞景,说着一些虚伪的情话,然后再把蠢蠢欲动的阴茎刺进池俞景身体,就像一把刀,把池俞景由里到外剖开。每次结束,池俞景都觉得身心空空如也,但还是得对着喘着粗气的赤裸男人微笑,就好像刚才他们一起做了一件非常愉快的事。好讨厌。 文桉脖颈处的清香让池俞景短暂地忘了那些烦忧,闭着眼睛,她似乎回到了某个夏日的雨夜,发了酒疯的父亲将她们母女俩推出门外,母亲抱着她蜷缩在楼道里过了一夜,那时的她听着楼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躺在母亲温暖的怀里莫名感到安心,她甚至想就这样死去好了,不用再受她父亲的折磨。 鼻尖是早晨露水的清香,女孩柔软而温暖的身体竟让她有些沉溺于此。良久,似乎是觉得有些失态,池俞景终于将人放开,扶着额道:“我累了,去睡觉吧。” 池俞景的床足够宽敞,两个人躺着绰绰有余。 “你不回家,你奶奶不会担心吗?”关了灯,黑暗里,池俞景问身边的人。 “不会,她完全不在乎我,”文桉语气平静,继续道,“我也不喜欢她。” 一阵沉默。 “姐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池俞景。” “怎么写?” 池俞景抓过文桉的手,食指在她掌心写着自己的名字。 “池、俞、景。”池俞景边写边念,“明白了吗?” “没有。” 池俞景又写了一遍。 “还是没有。”文桉小声道。 “真笨。”池俞景一笔一划地写着,指腹轻轻划在文桉温润的手掌上。 “嗯,我懂了。” “池俞景。”文桉的声音穿过黑暗传来。 突然被叫名字,池俞景抓着文桉的手僵住,这样的称呼下,她感到她们之间的气氛开始偏离。池俞景喉咙滑动,收回了胡思乱想,佯嗔道:“小屁孩,要叫姐姐懂吗?” “为什么?” “因为我比你大呀。”池俞景收回手,文桉却追上来,抓住了池俞景的手腕。 “姐姐,可以抱着我睡吗?就像你刚才那样。”文桉抱住池俞景手臂,整个人贴上来。 “我不习惯抱着人睡觉。”手臂挤上文桉胸前的柔软,池俞景脸上蹿红,语气佯装平静道。 “求你了,姐姐。”文桉软软的声音把池俞景喊得燥热。 姐姐。 “小鬼真麻烦。”说完,侧过身把人揽了过来。 文桉往池俞景怀里钻,伸手环住池俞景的腰,脸贴在池俞景胸口,心满意足地闭上眼:“晚安,姐姐。” “晚安。” 池俞景下巴抵在文桉脑袋上,熟悉的洗发水味萦绕在鼻尖,怀中人瘦弱却温暖的身体让她久违地感到心安。没过多久竟沉沉睡去。 “妈妈……妈妈……” 池俞景迷迷糊糊醒来,文桉仍紧紧抱着她,嘴里说着梦话。池俞景抽出被文桉压麻的手,轻轻抚摸着文桉的脑袋,手指划过文桉眼角,竟摸出一片湿润。 “妈妈……别走。” 池俞景将文桉抱紧。 第二天早晨,晨曦微明。卧室窗帘半敞,撒入点点破碎的光。 池俞景翻了个身,伸手摸不到身边人,只有残留的温热气息萦绕在指间,池俞景阖上眼,抱着枕头又睡过去。 文桉背着手站在床边,看着熟睡的人,半晌,弯下腰,在那人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早安,姐姐。” 池俞景终于昏昏沉沉地醒来,摸来手机一看,九点半。还早。起身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洗漱过后总算清醒过来,走到客厅想喝杯水,发现餐桌上放着早餐。 一夜情后的爱心早餐?什么嘛这小孩真老土……况且,也不是一夜情…… 池俞景半惊喜半好笑地走过去看,煎蛋吐司烤香肠和切好的新鲜番茄。池俞景坐下,拿起旁边的刀叉,尝了一口煎蛋,有些凉了还发软,但能想象出刚煎好的时候是很可口的。 池俞景慢悠悠地将盘子里的食物吃完。冰冰冷冷的食物落在胃里,不太舒服,池俞景起身给自己泡了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端到阳台坐在藤椅上小口啜饮。 那小孩叫什么来着……文桉? 池俞景扭头看向隔壁楼,家住1栋b单元……门牌号……目光从下往上扫,忘了是哪一户。文桉说经常见到我,那自己是不是也见过她很多次?池俞景回忆起那些男人送她回家的情景,其实也没几次,而且都是在离小区大门稍远的地方……有这种巧合吗,寥寥几次都被文桉不小心碰见…… 叮咚。门铃响起来。 看清来人后,池俞景开了门。虽然不想承认,但池俞景听到门铃响起的时候,她就觉得会是,并且也希望是文桉。 门外的人递来一簇新鲜的玫瑰,淡橙色的花瓣上的水珠闪着点点微光。 “姐姐,送给你。” 池俞景鼻梁一酸,但还是忍住了,扬起笑,“谢谢你,要不要进来坐?”池俞景想,她是被眼前的橙色玫瑰感动了,面对美丽,谁能不为此动容呢? 池俞景从文桉手中接过才发现,居然是盆栽玫瑰,是只要给它浇水,就不会凋谢的玫瑰…… “是我自己种的。”文桉害羞道。 池俞景说要放有阳光的地方,于是走到阳台,躲着身后文桉的目光,偷偷抹掉眼角一滴泪。 居然为这一盆花感动得不能自已,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让文桉知道的。她的孤独,她的软弱,她的不堪,如此种种,她都不想显露于文桉面前。文桉就像这花,纯洁而美丽,她却是那腐败的花泥。 突然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那拥抱小心而谨慎,池俞景身子一颤。只听文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姐姐,今晚我能不能来你家睡?” 谎言 文桉只对池俞景说过一次谎。 就是她第一次去找池俞景的时候,她说“我想和你睡觉”,其实不只是单纯地想让池俞景陪她睡觉,她想的是和池俞景赤身裸体拥抱做爱。 可是她撒了谎,她害怕池俞景说她是变态或者是别的什么难听的话,她害怕池俞景讨厌她。 只说了一次谎。 失眠是真的,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池俞景;脸红心跳是真的,在池俞景有意无意间触碰她的时候;羞耻躲闪是真的,羞于内心不堪的想法,耻于窥探她的生活的行为;而她喜欢池俞景也是真的。 即使没有再说别的谎,文桉还是隐瞒了某些事实。 就比如她早就从半年前开始,每天放学回家都会留意某幢居民楼七楼池俞景家的阳台。没装防盗网,就这么敞开着,让阳光和雨水,还有某人的目光肆意地侵入。 文桉承认,一开始她只是觉得池俞景很美,可后来她的心情却逐渐扭曲起来,池俞景太美了,她着迷于这种窥视的快感。 天气好的时候,池俞景会搬出一把躺椅和一张小桌,半躺在春日温热的阳光里,认真读着书,桌上是冒着热气的咖啡。文桉有时候会坐在自家阳台的地上,看那个人一下午。 文桉发现,她很喜欢咖啡,而且看书很慢,好几个下午才读完一本薄的。她看一会儿书又抬头看一会儿云一会儿鸟一会儿西斜的落日,文桉抬起头和她一起看,同一片天空同一只鸟,莫名感到心安。 再过几个月,她将进入高叁。写不完的试卷和习题册、背不完的重点知识、长明于低垂的脑袋上方的白炽灯。 文桉并不害怕这些,她知道只要做到最好就可以了。但她却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高考到底有什么意义,上大学到底有什么意义,考上top2考上985211,之后呢?找一份年薪百万的工作?不停向上爬,把其他人踩在脚下? 文桉越想就越感到不安,似乎前路是一个没有尽头的黑洞,吞噬了你所有却没有回报你任何,除了满心的空虚感。 文桉很羡慕池俞景,她似乎是个游离于世界规则以外的人,她不上班,每天看书喝咖啡晒太阳,出门买菜给自己做饭,晚上偶尔会出门散步,然后,夜不归宿……? 刚开始文桉没怎么在意,但偶然间听到榕树下的八卦,那些人说池俞景不是本地人,她在这住了几年从来没见过有人来探望她…… 也就是说……在这座城市里,池俞景没有家人或是能邀请来家里做客的朋友吗?那么,她那夜不归宿的几天,是住在哪里? 文桉胡乱猜测着,完全找不到什么合理的又与情色无关的猜想。 男朋友吗? 文桉被失落感填满,她原本只希求注视着池俞景,即使池俞景并不知道她的存在。她从没想过自己对池俞景会有这样的想法:她居然想拥有她。 对池俞景的情感逐渐不可控地危险起来,文桉想到了跟踪,这种违背了社会规则让人唾弃的行为,而且对池俞景本人也是一种僭越。 可是,文桉能怎么办呢,每天都被胡思乱想困扰,那些关于情欲的想象……在某个迷离的夜晚,池俞景躺在某个男人怀里,那往日贴在咖啡杯上恬淡的唇、纤细洁白的脖颈还有那颗平淡如水的心被某个男人占有…… 文桉只觉得要被妒火烧得体无完肤,那么,僭越又如何呢? 因为白天要上学,文桉只得晚上跟着池俞景,好在池俞景出门的时间总在文桉放学后。文桉一放学就赶回家,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戴了顶鸭舌帽,等待池俞景出门。 文桉跟了她一个月。 刚开始几天,文桉认定池俞景确实是在和男人谈恋爱,而后她惊讶地发现,池俞景是在和不同的男人约会。他们带着她去商场、餐厅、酒店等等一些高档场所,送她礼物。 难道池俞景同时出轨几个男人?文桉本来是这么想的,而一个细节让她打消了这个想法,那就是池俞景从来没去过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家里。也就是说,她和他们之间不是单纯的恋爱关系,甚至看上去那些男人似乎都知晓彼此的存在。 一个荒谬又最为合理的答案呼之欲出。 原来,池俞景那种远离尘嚣、不被社会竞争所困扰的生活立足于这样的包养关系之中。文桉暗笑自己之前的天真,是了,普通人谁活着不用去挣一口面包? 知道真相以后,文桉居然觉得得到了一点点的安慰:池俞景并不是在恋爱,并不是身心都被某个男人拥有。她只是身体被别人占有,心却不得而知。可是池俞景的心能属于她么? 妒意像毒药一样在文桉身体里蔓延,她想靠近池俞景,想拥抱她想亲吻她,可是身为女人的自己,能诱哄着池俞景和她做什么吗?还是说像那些男人一样给她钱……可她哪有那么多钱……文桉自嘲地想,她居然做着这样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文桉不再跟着池俞景。跟着她,看她和那些男人拥抱接吻,看她被他们揽着肩走进高档酒店吗? 从虚幻的梦境里抽离后,文桉发狠似地学习,埋头刷题把外界完全屏蔽,之前为了跟踪把班级事务全推给了副班长,现在文桉又揽回了一堆活,有些甚至不在她的责任范围之内。 副班长之前还在腹诽文桉作为班长居然渎职,现在又觉得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想去关心一下她的精神状态,却被文桉冷脸吓了回来。 文桉晚上留在学校里上晚自习,直到晚上十点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家,不想但还是忍不住去看池俞景家的灯光,有时明有时暗。 灯明,文桉眼神淡漠地盯着发一会儿呆;灯暗,那些关于情欲的想象就冒出来,文桉的心开始剜疼。她自嘲地想,这样的自己真的好贱……回家后,文桉胡乱洗了个澡,掀被上床,脸埋进枕头里,眼泪忍不住落下。 本来文桉以为,只要不再去关注池俞景,她迟早能忘记这个人。然而,在一个晚自习下课的夜晚,她在回家的路上碰见了池俞景,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辆豪车边接吻。 那个男人的大手按在池俞景纤细的腰上,贪婪地索取池俞景的唇,而池俞景却像是木头,手搭在男人肩上,只是放任他的亲吻,不作回应。 “你好像心不在焉。”男人注意到她的冷淡,停下来,与池俞景拉开一点距离。 “对不起,遇到一些烦心事。”池俞景抱歉地笑道。 “噢。那好吧,下周见。”说完,男人在池俞景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然后钻进车里迅速开走。 文桉躲在一辆停在路边的车后,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偷听,明明已经决定了不再关注那个人....... 当池俞景转过身,路灯映在她脸上,文桉看到她的表情,有些落寞,有些自嘲,还有些文桉看不懂的情绪。 池俞景.....文桉好想去抱抱她,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你的烦心事,要是你有的话,就告诉我吧。我会替你分担。” 但文桉只能想,她是个觊觎美丽的偷窥者、跟踪狂,是个连自己未来都无法掌控的高中生,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资格介入池俞景的生活? 之后的一周,文桉只要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池俞景那天在路灯下犹如孤寂的红蔷薇般的模样就立刻浮现,在她的脑海里乱撞,搅弄着她的心脏,弄得她毫无睡意,眼睁睁地望着天花板,不停流泪。她想见她,又不能去见她。她矛盾得想要发疯。 一天晚上,文桉迟疑地按响了池俞景家的门铃。她终于还是选择去见她。 门铃响起的时候,文桉的心脏狂跳不止,她既希望池俞景开门,又希望她不要开门,矛盾的心理在交战,文桉想立刻跑掉来停止这种煎熬。 可是自私的心情还是占据了她的大脑,她想见她,想和她说话,想抱着她,想亲吻她…… 这时,门被打开。 --------------------- 啊啊居然真的有人看,好开心! 试探(h) “姐姐,今晚我能不能来你家睡?” 身后那人问得小心翼翼,少女身上好闻的清香让池俞景短暂地昏了头,此刻她无法拒绝。 晚上十点,门铃响起。 文桉刚下晚自习,背着书包,还穿着学生制服。池俞景看着文桉走进屋子的背影,那薄薄的白色衬衫下隐隐透出的内衣轮廓、纤细的腰肢、轻轻飘动的裙摆、笔直而洁白的双腿…… 池俞景觉得自己今夜实在不清醒,不说文桉是个女生,就凭她们之间差了八岁,自己都不该对她有那种想法。 年龄差代表阅历差,一个25岁的女人对一个17岁的女孩下手,池俞景认为是不公平的,是一种变相的压迫。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犹豫着要不要和往常一样,在睡前喝一杯酒。 她到底还是喝了,端着酒杯,坐在客厅读一本未读完的严歌苓集,她并不是按着顺序读,她通过标题来决定,这会儿,她想读一读《白蛇》。 浴室还响着沐浴声,文桉这回洗得格外久。 池俞景认真地读着,不知不觉中又为自己续上一杯酒,读到徐群珊日记,少女对美的觊觎…… 浴室的门被拉开,池俞景合上书,她不禁想,那是否是某种危险的预示。 少女,美,觊觎…… 她觊觎某位少女的美丽……是这样吗? 文桉走出浴室,带出一阵清新的水汽。池俞景放下书和空酒杯,走近文桉,摸了摸她的头发,已然吹干,池俞景暗暗皱眉,心中竟升起些不悦。 “头发吹干了,那,就去睡吧。”池俞景先一步踏入卧室。 池俞景先躺下,文桉随后慢吞吞地掀被上床。熟悉的沐浴露的气味,在这个昨天才认识的女孩身上,却显得有些暧昧。 按熄了灯后,文桉缠了上来,抱着池俞景的腰。 “姐姐,你好香。” “我们不是用的同一瓶沐浴露吗?”池俞景好笑道。 “不一样,在姐姐身上就是很香。” 文桉撒娇似的蹭了蹭池俞景的肩,心里却无奈地想,这种装妹妹的把戏要玩到什么时候?可是,她又想到,不正是因为池俞景把自己当作妹妹,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抱着她吗? 文桉心里矛盾极了,是要继续扮作邻家妹妹,还是撕掉面具,告诉池俞景自己对她的觊觎,让池俞景平等地看待她? 作为妹妹,当然不能和姐姐做爱,但是作为一个人,可以和另一个人做爱。 坦白后可能会被池俞景厌恶,也可能不会,她要不要赌一个渺小的可能?做一个孤注一掷的亡命赌徒? 不过,还有更为妥帖的办法,那就是继续扮着邻家妹妹的角色,然后小心试探,看池俞景究竟能容忍自己到什么地步? 文桉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她赌不起,只能慢慢来。 “姐姐,你讨厌我这么抱着你吗?要是你不喜欢的话,我就不抱了。”文桉环在池俞景腰肢的手臂松了松,小声地问。 “是不喜欢……”池俞景故意顿了顿,“但也不讨厌,你想抱就抱吧,但不要抱太紧,喘不过气。” “嗯!姐姐真好!”说着,文桉用脸蹭了蹭池俞景的脸颊。 文桉有些紧张。 就算装妹妹,但自己毕竟也十七了,会不会有些装过头了?池俞景会不会觉得她幼稚?万一真把她看作妹妹怎么办,不能这样下去了。她要给池俞景一些暗示。 深夜里,池俞景梦到她在海里游泳,游来一只鲨鱼,咬住了她的腿,池俞景想把腿扯出,但被咬得很紧……她皱着眉迷迷糊糊醒来,半开的窗帘处撒进幽白的月光,空调被不知什么时候落到了床下。 眼前有些雾气,朦朦胧胧,但她还是能看见文桉侧躺着,两条光溜溜的腿夹着她的。文桉只穿着一条薄薄的内裤,她的小草莓睡裤不知怎么被蹭掉到了池俞景脚边…… 文桉睡脸恬静,腰却不安分地轻扭着,文桉腿间柔软又有些潮湿的触感从大腿传来,池俞景又惊又羞,她夹着她的腿……在自慰……? 池俞景顿时觉得浑身燥热不已,想着要不要把人撕开,可那触感却又好舒服,少女的私处温暖而柔软。 池俞景喉头滑动,干渴异常,她鬼使神差地顶了顶膝盖,文桉发出一声极微极细的轻哼,而夜晚安静如斯,她们又贴得这么近,所有声响都在池俞景耳廓中放大,包括身边少女的轻喘。 池俞景为自己感到不齿,但又按捺不住烧昏了脑的情欲,脑子昏昏沉沉的,而夜晚是掩盖罪行的完美帮凶,池俞景忍不住用大腿轻轻碾磨着那温暖柔软的少女私处,心里像着了火。 文桉仍未醒来,只是迷迷糊糊地随着池俞景的动作加重了喘息,腰也一起拧动了起来。池俞景感觉自己的腿被蹭得又湿又滑腻,小腹下汹涌着一阵阵热流。 文桉本能地将腿张开了些,池俞景的大腿肉挤进了文桉的肉缝里,她小心翼翼地磨着肉缝里的小核,文桉唇齿间溢出一声闷哼,小穴又流出更多的水,浸湿了内裤,流到池俞景腿上。 已经这么湿了吗?池俞景心跳得厉害,好想舔……内裤下的阴蒂应该充了血,胀大勃起,现在估计敏感得要死,如果用温热的舌尖狠狠舔弄,文桉大概会叫出声来…… 池俞景不愿就此停止,她想把文桉弄醒,把她肏到哭肏到求饶肏到高潮,让她知道人心险恶,不要随便招惹陌生女人,不要毫无防备地上了别人的床…… 而理智尚存,她还是停了下来。池俞景伸手往自己身下一探,早已湿得一塌糊涂。 池俞景拿来几张纸,轻轻擦了擦文桉腿间的残液,内裤已经湿透,池俞景找来一条新的给她换上,苦恼着明天要如何向她解释身下这条陌生的内裤,可是池俞景又不愿文桉穿着一条湿透冰冷的内裤睡觉,这样会着凉。 纠结一番,池俞景决定把内裤洗了,然后用烘干机烘干。 手洗文桉的内裤时,池俞景脸上一阵燥红,上面沾满了滑腻的粘液——这代表着刚才的一切都真实发生了,池俞景还是没忍住碰了她。 把内裤放烘干机里,池俞景去浴室冲了个澡,红着脸把身下象征着情欲的粘腻洗干净。从浴室出来,去客厅喝了一大杯水,胃里凉凉的,终于清醒了些,然后拿出烘干了的内裤,走回卧室。 文桉还保持着刚才的睡姿,池俞景小心翼翼地抬起文桉的腿,将内裤换掉,然后把被文桉踢到一边睡裤给她穿好,捡起被子,盖到文桉身上。 她实在不能再躺回这张床上,谁知道她能不能忍住不做什么逾矩的事。 她缩在沙发上,想着刚才两人紧贴的身体、文桉的温度、腿间的湿润,池俞景久久不能平静,直到快天明才堪堪入睡。 ---------------- 喜欢的话,能不能求珠呢(小声) 误解 第二天,周日。 文桉睡到八点才醒,阳光照进卧室,她掀起半张眼皮,意识朦胧间翻身去摸,发现身边的人不在。文桉揉揉眼坐了起来,小腹温暖,似乎还残留着昨晚的感觉。 文桉垂着眸出神,半晌,嘴角扬起一抹笑。昨晚,她碰她了。 那时候,文桉的确想要勾引她,趁着池俞景睡着,她把自己的睡裤脱掉,双腿缠上池俞景。她想的是赤裸着双腿,贴着池俞景,仅此而已,想着第二天,池俞景或许能短暂地将她看成一个女人,而不是邻家妹妹。 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在睡梦中蹭着池俞景自慰。更没想到,池俞景竟然回应了她。 其实在池俞景用腿磨着她的私处的时候,文桉就隐约开始醒转,一开始她以为是梦,池俞景怎么会这么对她? 随着池俞景加深的力道,文桉张开了腿,肉缝被顶开,触到小核……一阵酥麻传来,私处被池俞景碾磨的快感、池俞景刻意压低的喘息声……都是真的。那时候,她好想紧紧抱住池俞景,放肆地向她索取…… 可若是她突然醒来,两人面面相觑,会不会有些尴尬?她们现在还未确立任何亲密关系。 那就别醒来好了,文桉想。 装着睡,但文桉还是忍不住去迎合池俞景,腰肢扭动,想克制,又欲放荡,她想要更多…… 池俞景停下,文桉意识涣散,好像化成了一滩水,身体仍未满足但又疲惫至极,迷迷糊糊间文桉听到池俞景离开,她昏睡过去。 记忆到此为止。 文桉又开始沮丧,她们并未发生实质性的行为,池俞景只是没把她推开。可能是出于好玩才蹭了自己,并不代表池俞景喜欢她、接受她。况且,池俞景最终还不是离开了卧室,没和自己一块睡么? 心口有些钝痛,不想继续猜测,文桉下了床,换好衣服打算回家。她走到客厅,发现蜷缩在沙发上熟睡的池俞景,心又开始剜疼,就算睡沙发也不愿和我睡么? 文桉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直到快中午,池俞景才从沙发上爬起来,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睡得僵硬的四肢和脖子。走去卧室看,发现文桉已经走了,被子却迭得整整齐齐。 看着这张床,池俞景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脸又开始热了起来。不过她的脑子较昨晚清醒了许多,仔细想想,昨天晚上,池俞景这么顶着磨着文桉,她居然都没醒么? 还是说……池俞景不敢想下去……文桉她其实是醒着的……?如果她是醒着的,那事情就麻烦了,她要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 池俞景走回客厅,今天没有爱心早餐。 第二天文桉没来找池俞景。 难道她当时真的是醒着的?可是她明明主动蹭了自己……池俞景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文桉不再来找她。 不过也好,那天从沙发上醒来之后,池俞景就想着不要再让文桉接近自己了。那太危险,于文桉,于自己。 想好怎么处理她与文桉之间的事情之后,池俞景心里还是闷闷的,像塞了一大团棉花。她看了眼日程表,今天又是和男人约会的日子,池俞景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拖起身子去洗澡。 化妆、穿衣、戴上那人送的项链,出门做头发,足足花了一个下午。打车去到约定的餐厅,时间正好。 她看到男人平静的表情下满意的眼神,松了口气,今天这个人是最挑剔的,但给的钱也是最多的。池俞景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却还是觉得不爽,又要在他面前优雅端庄、虚与委蛇。 接过男人递来的礼物,她居然开始恨起钱来。 回到家已是晚上十一点,她没有和男人在外面过夜。在开车去酒店的路上,男人接了一个电话,抱歉地和她说:对不起,突然有些事情,今天你就先回去吧。 池俞景心里松了口气,暗忖着:不用对不起,是我谢谢你。她真不知道,如何能在和男人做爱的时候不去想起文桉。 但他还是贴心地送她到小区门口。照例在车内吻别,男人说,晚安,我爱你。 “嗯,我也是。”池俞景说。 他们都知道,对方说的不是真的,只是各取所需罢了。男人需要池俞景作为女伴,带到各种社交场合。池俞景有听说,他是个同性恋,养着一个男孩,可是他偶尔还是会和她做爱。 池俞景走到楼下,居然碰上了文桉,文桉看着她,抿了抿嘴,什么都没说就跑开了。池俞景很想追上去,无奈脚上穿着高跟鞋。她好想问清楚文桉到底怎么了。 文桉跑到一个没有路灯的地方,自怜又恼火地踹翻了花圃边摇摇欲倒的木制围栏。 刚才她看到池俞景家的灯是灭的,于是想出门散散心,隐隐期盼着能碰上池俞景。结果真的碰上了,又不知该怎么办,而且看她今天的装扮,成熟美丽,端庄下且有些魅惑,显然是刚结束与某个成熟男人的约会。 文桉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文桉知道,这种感觉很无理取闹,明明池俞景从未给过她任何承诺。可她还是忍不住去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池俞景抛弃了? 姐姐…… 接下来的一周文桉煎熬得要死,即使每天埋头看书疯狂刷着题,还是抵挡不住夜深人静的时候,池俞景闯进她的脑子里,让她哭湿枕头。 那天晚上的事文桉回忆了无数次,每一个细节都被嚼烂,哪怕只有微小的可能,她都想知道,她到底爱不爱她? 池俞景这一周也闷闷不乐,文桉再没来找过她。 池俞景本来以为再也不见是最好的结果,可是她自己却逐渐烦躁起来。昨天约会的时候,那个男人高谈阔论喋喋不休,让她又烦又恼,强忍着才没把手里的红酒泼到那人脸上。男人亲吻她的时候,她更是想发狠咬破他的嘴。 池俞景还是喜欢文桉身上好闻的沐浴乳香,讨厌那些人身上装腔作势的男士香水。 可她没有勇气离开他们。 ---------------- 双向救赎文学(?) 过去 池俞景是高中学历,没读大学。 快高考那会儿,池业州把沉杳打住院,居委会介入进行调解,池业州那混蛋屁事没有,继续喝酒赌博打老婆孩子。 池俞景照顾住院的母亲,没参加高考,后来也无心复读。 池俞景当时想带着沉杳离开,但沉杳不肯跟她走,沉杳说两个女人生活总是困难的。池俞景说有什么难,我去打工,你也可以做一些兼职,再呆下去池业州迟早把你打死。但沉杳还是摇头。 怎么都劝不动沉杳,池俞景只能自己离开。要带走的东西不多,况且这些东西都蒙着这个家的阴影,池俞景不愿带着。 往背了叁年的旧书包里装了一些衣服,带着身份证,池俞景在一个晚上和沉杳告别,她执意塞给沉杳一把水果刀,“找个地方藏着,他再把你往死里打,你就捅死他,不犯法。” 沉杳朽木不可雕,思想不端正,不愿离开,池俞景便揣着赚大钱回来接走沉杳的梦想去宁城打拼,然而现实残酷,高中学历、无一技之长的池俞景几乎没有机会,像她这样的人,不是进电子厂就是进服装厂。 在电子厂做了一年,有人告诉池俞景,你这么漂亮为什么不去做前台,钱多又不累。 于是她去做前台,但做了两年后,还是前台,各种前台,酒店、健身房、高级私人会所……在这陌生的城市,她觉得她越过越累,越孤独,越没希望。 想自己干,可是孑然一身的自己有什么资本?回去读书,也不愿,池俞景不想再回那个病态的家。 一天,嘉如会所总管杨清打电话给她。 “怎么辞职啦?” “没什么,就是不想干了。”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没工作。” 总管杨清知道她是外地来的,也知道她现在是自己过,住在一间狭小逼仄、经常停水停电的出租屋里,没有亲戚朋友。 在她还在做前台的时候,杨清偶尔会在休息日带她去商场逛街买衣服,或者去宁城某家餐厅一起吃饭,杨清是这么解释这近乎讨好的行为的:“嘉如关心每一位员工。” “那不想做前台,我们这还有别的工作,待遇会更好,过来我们谈一谈?” 池俞景隐约知道“别的工作”是指什么,因为她的同事,前台小蕾和她说过,其实这个高档得像宫殿一样的地方也有做那些色情服务。 前台小蕾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就好像在和她说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池俞景嗤笑:“当然,越有钱越有势的人,越喜欢掌控女人。他们以为占有了女人身体就是征服了女人本身。” 不说那些高官富商,单就是父亲那样的流氓酒鬼,不也是喜欢通过施暴来征服女人吗?她觉得恶心至极,又觉得那些男人肤浅得好笑。 她没忘记自己来宁城的目的,赚了钱回去把沉杳从那个混蛋身边接走,尽管她已经尽可能地省吃俭用,她的银行存款还是只有七八万,远远不够给她和沉杳买一个新住所。于是她接受了杨清的邀请。 之后池俞景可悲地发现,就连坐台小姐也逃离不了那种工厂流水线的感觉。 有工作指标,一个月里要哄客户买多少瓶酒;有等级评定,坐台次数、客人满意程度、客人平均消费额都是评定标准。做了一个月,池俞景被评为二级坐台小姐。 一开始,池俞景对业务不熟,也很恶心客人发汗黏腻的手掌搭在她裸露的肩上,有一次酒杯没拿稳,红酒撒到客人昂贵的高定西装上,虽然客人没让她赔偿,但杨清私下狠狠扣了她的工资。 有加班。私人会所不分昼夜,24小时都有客人来,有些客人就喜欢在她休息的时间点她过来。那位客人推给杨清一张他名下高级商场的金卡,就让杨清毫不留情地把她从床上拖下来。 她还迷迷糊糊地回想着刚才的梦,杨清就已经让人给她洗漱穿衣化妆完毕,把她推到那个用金钱买她美梦的客人面前。她终于清醒过来,看清现实,内心翻了个白眼,扭着腰坐到那位衣装严整的秃头客人身边,任他的手搭在她大腿上。 她突然感觉渴的要死,真想来一罐冰冰凉凉的可乐,可是面前只有高脚杯里晃动的红酒。 她对客人微笑,纤细的手指捏着酒杯,微微仰头,圆润的杯口贴到口红涂抹得一丝不苟的唇上,冰凉的酒液滑入口腔,真他妈的想一口气喝掉,但知道自己现在没有放纵的权利,于是优雅地抿上一口,向那个一直用黏腻的目光盯着她的秃头客人点头微笑,纤细的手抚在他的胸口,垂下妩媚的眸光咯咯笑着。 她只觉得惋惜,如此昂贵的衣服,穿在这么一个没有涵养的蠢货身上。 好烦,他脑子里都是尿吧,说的什么呀,真想把酒杯摔他脸上,然后去楼下冰箱里拿一罐冰可乐。 高级会所的坐台小姐又如何,还不是打工的?池俞景又困又渴,心里骂了杨清一千遍。到处都有剥削,像一个巨大无情的网,去哪都逃不掉,资本家剥削工人,管理者剥削工人,工人他妈也剥削工人。 大家都不知道杨清收的那张金卡里有多少钱,但就说那个客人是宁城最大高级购物中心的老板,给的也不会少。而到了池俞景手里,就只有寥寥一千块。 生气也没用,只要你想继续吃这口饭,你就得继续忍下去。杨清在会所这么多年,才终于爬上这个位置,靠的可不是谄媚,而是狠吝。 听说之前有客人来闹事,杨清找人打断了了他一条腿,以此警告他。嘉如会所当然是对有钱的来者不拒,但是也不是有钱就能为所欲为,进了会所,就要按会所的规矩来。 杨清的情人郭来豢养了一批退伍兵作为打手,虽然穿的是嘉如会所的安保服,可是手段却没有那么正统干净。嘉如能在宁城站稳脚跟,成为最大的私人会所,也是凭借着一些与明暗权势的关系。 池俞景不能有怨言。 “要么听话,要么滚,想来的人多的是。”杨清训斥不服管教、私下收了客人礼物的女孩。不是不能收,是收了之后要让杨清知道,而那个女孩收了客人一条银项链,没告诉杨清,偷偷戴着。 嘉如作为高端会所,待客区全在十层以上,高大明亮的落地窗、俯瞰宁城的宽阔视野、奢华的吊灯、淡淡的香氛、高级真皮沙发和西装革履的客人。 女孩们住在二层和叁层,单人小套房设施齐全,还有一个专门的食堂。待遇比电子厂不知好了多少倍。不过门槛相应也很高,你要长得非常漂亮、腿要又长又白、屁股要翘、腰要细,嘴巴也要甜会哄人,还要讲好普通话。 池俞景刚来的时候说话还带着点乡音,但杨清见她太漂亮就破例收了人,给了她一个月让她把普通话练好。她为了留下,每天都跟着CCTV新闻台练,练到嗓子发炎终于摆脱了那一口软糯的乡音。 “好好做,钱少不了。”那是池俞景第一天工作的时候,杨清和她说的话。 这话倒是真的。 ----------------- 杨清后面还会出现() 过去2 池俞景在嘉如干了叁年,陪酒陪笑,练了一身随机应变的本事。又因为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客人给的小费格外多,即使杨清克扣了大部分,她还是攒下六十多万,在宁城郊区买了套房。 池俞景没忘记她赚钱是为了沉杳,她于是要辞职回家。 “是嫌钱不够多吗?我们可以谈的。”杨清挽留她。 “家里有事,一定要走。” 杨清没再拦她,只说:“那你回来了告诉我一声。” “再说吧。” 叁年都没回来,池俞景和沉杳一直是电话联系。池俞景回到家后发现沉杳老了很多,也沉默了很多。池业州还是一样混蛋,一点没变。 池俞景轻碰着沉杳小臂上的淤青,心疼地说:“妈,跟我走吧。我在宁城买了房子,以后我们俩一起生活。” “俞景……我不会跟你走的。” “为什么!那个人渣喝酒赌博还打你,你为什么还要留在他身边?妈!求你了,和他离婚然后跟我去别的城市吧。我现在有钱了,我养得起你。” “小景,我怀孕了......” “什么...”池俞景像是看见了鬼魅,脸上惊恐又痛苦。 “我怀了他的孩子....是真的。小景,我不能跟你走。” “人渣!是他强迫你的吗?” 沉杳别过脸,没有回答。 池俞景只觉得从头到脚一阵冰凉与无力,心像被活生生地剜出,然后一刀刀地划开,极度的愤怒让她生出了拿刀捅死池业州的想法,她想,她早该这么做的,早该在池业州第一次醉酒回家把妈妈拖进厕所打的时候,在池业州赌博输光了钱全家不得不搬到一个狭小逼仄的房子里的时候,就拿起厨房里锃亮的刀杀了他。 她们在他的阴影下惴惴不安直至今天,而现在,池俞景终于有能力带着沉杳逃离,那个男人居然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再次将她控制住....! “打掉吧,妈。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们不要再见池业州了好不好?” “小景,妈妈知道你现在过得好就满足了。我现在怀着孕,他也不敢乱来,别太担心我了。” 门突然被撞开,池业州高大的身子摇摇晃晃,步子不稳地扶着墙进来。 “沉杳!给……给我倒杯水!” 见没有回应,池业州直冲到客厅,看见了在沙发上坐在沉杳身边的池俞景。 “你还敢回来?贱人!你不是跑了吗?啊?婊子!老子的脸他妈都给你丢光了!”池业州发起狂,向池俞景冲过来,带来一股浓烈的酒气,他粗大的双手狠狠钳住池俞景的脖子,“老子他妈弄死你!贱货!” 池俞景被池业州撞到地上,脖子被他勒得喘不过气,脸涨得通红,拳头不断锤着池业州的背,但无济于事,几乎丧失理智的池业州力气大的惊人,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像是铁钳,长长的指甲在脖子上按出可怖的血红。 池俞景表情狰狞,大张着口想呼吸却无法。 “住手!池业州你住手!”沉杳用力拉扯着池业州的肩,又用拳头砸池业州的手臂,边叫边哭。 池俞景不甘心就这么被这个人渣弄死,用尽一切力气去反抗,挥舞着手脚,锤他踹他,眼神里的凶狠多过惊恐。 凭什么……凭什么这个男人能左右她和沉杳的人生…… 池业州钳得越来越紧,池俞景觉得自己似乎到了死亡边缘,身体使不上力气,渐渐丧失反抗的能力,不甘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凭什么…… 池俞景的意识开始散失,眼睛看不清东西……如果能重来一次,她一定会亲手捅死这个人渣,法律和社会保护不了她们母女,那就自己来。 在池俞景意识涣散想着来世的时候,脖子上的力竟渐渐泄去,池俞景本能地开始大口喘气,她从幻梦中醒来,只感觉喉咙干渴异常还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耳边是自己又重又急的喘息声。 池俞景涣散的瞳孔终于开始聚焦,只见刚才凶暴狠吝的池业州已然瘫在自己腿上,一动不动,脖子上赫然插着一把水果刀,是叁年前池俞景执意要沉杳收好的那把……男人黏热的鲜血淌到池俞景的小腿,流到洁白的瓷砖上…… 这场景就好像梦一般……池俞景久久才回过神,踢掉池业州的尸体,站起来,扶起怔怔瘫倒在一旁的母亲,坐到沙发上。 “妈,别怕,你救了我。”池俞景紧紧抱住沉杳,落下泪来。 随后池俞景报了警。公安机关立案侦查,之后将案件移交检察机关,最后人民检察院认定:沉杳为了使池俞景的人身免受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对正在进行的危害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池业州死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 沉杳听了池俞景的话,去医院把孩子打掉了。但沉杳最后还是没有搬去宁城和池俞景一起生活,而是回了外婆家,池俞景也没再劝,只是定期给她打生活费。 池俞景又回到宁城,搬到她那新买的房子里。 花了几天时间把新家收拾好,池俞景正躺在她新买的沙发上浏览招聘网站,一个电话打来,是杨清。 “下午好啊,池小姐。”电话那边,杨清愉快地打着招呼。 “你想干嘛?”池俞景皱眉,感觉来者不善。 “帮你啊。现在工作不好找,在宁城你能做的无非是一些薪资低又没有未来的工作。不如回来,嘉如还是非常欢迎你的,毕竟池小姐你可是最得客人青睐。” 想到杨清的剥削,还有要随叫随到的不自由,池俞景拒绝了。 “我不会回去的,杨总管不用费心了。” 杨清没理会池俞景的拒绝,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其实那些有钱人更喜欢在外面约会,我可以把你介绍给他们。” 杨清果然不肯轻易放过她。美就是容易被人觊觎,而后敲骨吸髓。 见池俞景不回答,杨清又说:“你不想再回去做前台那种无聊的工作了吧?你呢,就是陪着他们吃吃饭聊聊天,放心,我也不会给你立什么规矩,我就是做个中间人。他们给你的钱,送你的礼物,全是你的我不会碰,这赚的可比在嘉如多得多。” 其实自从家里出逃后,池俞景越来越觉得只有钱能让她安心,让她有保护自己和沉杳的能力。即使现在池业州这个人渣死了,她还是觉得她离不开钱,那些没有钱的日子让她害怕。她想要实实在在的钱,能给她安心,给她和沉杳一个能幸福生活的保障。 即便向男人献媚讨好摧残着她的尊严,但她还是再一次选择了杨清。 一周后,杨清给她发来一位客人的基本信息。然后他们开始约会,她叫他林先生。之后杨清又陆陆续续给她介绍了几位客人,杨清给池俞景拉了一张日程表。 说是出去约会,其实和在嘉如时的工作没差,不同的是,那些人都出手大方。珠宝首饰,香水手表,定制礼服等等昂贵的礼物,冲击着池俞景的认知,池俞景开始有些担忧起来,自己是否已跌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中。 直到那天,出手最为阔绰的林先生带她去了他名下的五星酒店。伫立于城市高空的豪华套房里,那个男人翘着二郎腿,靠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抽着烟看她。 “你可以拒绝。” 池俞景终于明白这陷阱是什么了,她越过那个男人看他身后紧闭的房间大门,她知道门外站着他那两位狠吝的保镖。 男人神态自若地吐着烟,似乎不认为她会拒绝。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池俞景居然开始害怕起来,池业州要掐死她的时候她都没这么害怕,她反抗勇气在这巨大的权势压迫下已然丧失。 想要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这将是她的第一次。有人告诉过池俞景,会很疼,她忘了是谁说的,也许是前台小蕾。 池俞景被压倒在柔软又洁白的床上,她如同上刑场一般恐惧,身体不断颤抖,眼角挂着泪珠,而男人丝毫不理会池俞景的恐惧,用他带着胡渣的嘴去咬池俞景的唇。直到最后男人进入,池俞景才真的明白,确实很疼,男人懒得做前戏,她整个人像被撕开,生理上心理上。 而后来池俞景才懂得不是所有第一次都是疼的。当被爱着的时候,就不会疼。 池俞景在宁城生活了几年,一直没交到朋友,刚开始孤独得要死,后来却习惯了。她在这座城市里认识的人寥寥可数,偶尔有联系的就是前台小蕾。 前台小蕾长得一般,但也算得上好看,现在她依然在嘉如做着前台,吃青春饭,未来没有计划,也许,前台小蕾说,也许再过几年她就回老家,和本地的某个男人结婚。 池俞景想,其实自己和前台小蕾也没差,同样过着将就的生活,然后被生活慢慢吞噬。杨清将她作为商品,向那些男人销售,她不再反抗,但又觉得恶心。直到那天—— 那天,文桉敲开池俞景家的门,怯怯地提出请求。池俞景突然觉得,被人觊觎并不是都很讨厌,比如说,被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 原来一切都是有预兆的,早在那时候,她就喜欢上她了。 ------------ 回忆结束!终于要进入正题啦 心意 晚上十点,文桉下了晚自习回家,刚一打开家门,覃艳就冲过来对她破口大骂: “你还知道回来?小贱人,你想饿死我是吧!” “我不是熬了瘦肉粥吗?就在锅里。而且你有手有脚的又没病,想吃什么不会自己做吗?冰箱里食材多得是。”文桉心里烦的很,又碰上覃艳发起狂,语气不耐烦起来。 “你!”覃艳不可置信地瞪着文桉,她这孙女居然敢和她顶嘴了。 “我什么?覃艳,你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逼走我妈的,给你口饭吃还算是我好心。”她终于说了,往日对于覃艳的辱骂她从来不在意,只当是她在发疯。但是现在,她烦的要死,只想让覃艳闭嘴。 “反了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回头告诉你爸!” 文桉神情冷漠:“他早不管你了,你现在只能和我一起生活。实话说,我很讨厌你,但是文宏宇让我们两个互相照顾,我也没办法,毕竟生活费是他给的。其实我完全可以不管你,文宏宇也不会说什么的。” “他其实很恨你的。”文桉到底说了,字字诛心。 覃艳脸上的褶皱在颤抖,怒意凝在脸上,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文桉一直觉得,作为她奶奶的覃艳就像一个丑陋的怪物,不论是外表还是内心。 “杨记烤鸭。”文桉把一盒切片烤鸭放在桌上,不再理会她,径自走回房间。 “我不吃!谁知道你是不是下药想毒死我!”覃艳回过神,撕着嗓子对着文桉吼道。 “不吃就丢了。”文桉头也不回,关上房门。 “你妈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贱种!我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你妈和你!”门外覃艳尖着嗓子叫着,往门上扔了什么硬物,发出一声闷响。 文桉放下书包,进了房间的浴室,脱掉衣服,打开淋浴头,滴滴答答的声音盖过了文桉小声的啜泣,她心里委屈又难过。 好想池俞景,好想被她抱着,好想她贴着她的耳朵说一些安慰人的话…… 姐姐…… 文桉又失眠了,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和红肿的眼去学校,把副班长路茗吓了一跳。 “哇,班长你怎么了?这副样子好吓人啊。” 文桉白了她一眼,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课本预习。 同桌路茗凑过来仔细盯着文桉的脸,说道:“班长你不会学了一个通宵吧?可是眼睛为什么这么肿?” “你失恋了?”路茗把脑袋凑到文桉跟前,好奇地问。 “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你告诉我我就不问了。” “……我失眠。” “那你为什么好像哭过?” 文桉扭头剜了路茗一眼。 “对不起我闭嘴!”路茗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文桉中午留在学校,趴在桌子上补觉。她在学校呆了一整天,刚结束晚自习,正在小区附近的24h便利店吃热腾腾的关东煮。她想等到十二点,覃艳睡了之后再回去。 覃艳脾气阴晴不定,大多数时间她都只是摆着冷脸不和文桉说话,独自靠在房间的窗边喃喃自语。而有时候她会突然发起疯,红着眼摔东西,逮着文桉就骂,不仅骂她还骂她妈,文桉怕自己忍不住要和覃艳吵起来,她完全不想吵架,浪费精力又没什么意义。 文桉把一颗香喷喷的牛肉丸送进嘴里,边嚼着,边透过便利店透明玻璃看外面的街道,行人越来越少。突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马路对面等红绿灯,对方显然也看见了她,犹豫之后朝她这边走来。 路茗敲敲玻璃,夸张着嘴型无声道:“我、进去?” 文桉也无声回应:“随、你。” “你最近好像不太高兴,怎么了?”路茗坐到文桉身边,手里捧着一盒关东煮。 “不关你的事。” “我知道一个地方,能让你放松。”路茗往嘴里塞一块萝卜,朝她眨着眼。 文桉怀疑地望着路茗,她感觉路茗说的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班长放心,我拿人格担保,绝对不是什么奇怪的地方。”路茗信誓旦旦道。 文桉笑了,没说话。 见没有回应,路茗也没再劝,埋头吃她的关东煮。 文桉不想回家,便利店的椅子又好硬,硌得屁股疼。 “离这不远吧?”待路茗把关东煮吃完,文桉问道。 “不远不远,打车十五分钟就能到。”见文桉答应了,路茗笑眯眯地挽着文桉的胳膊,把人拉出了便利店。 “别动手动脚。”出了便利店,文桉嫌弃地把手从路茗怀里抽出。 “好,好,都听班长的。”路茗作举手投降状。 路茗拦下一辆的士,两人坐到后排,路茗向前探身说了一句:“去嘉如。” 的士在一栋富丽堂皇的摩天大厦前停下,路茗带着文桉走到这座大楼的一侧,从一个显然不是正门的地方进去。 “这是什么地方?” “嘉如,宁城最大的私人会所。” “我们来这干嘛?” “进去你就知道了。” 看着路茗熟练地用指纹刷开好几道门禁,两人畅通无阻地进入到这栋大楼内。 路茗带着她进了电梯,这个电梯同样需要指纹。路茗按下了十五层,电梯里两人无言,文桉安静地看着数字慢慢上升。 “到了。” 路茗率先走出,领着文桉穿过一条铺着华丽地毯的宽阔走廊,在一扇门前停下,用指纹开了门。 “欢迎来到我的家。”路茗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眼前的豪华套房实在赏心悦目,文桉仔细打量着房间里的复古又华丽的装饰。 “你一个人住吗?” “对。” “你的父母呢?” “在别的地方。” 文桉没再问下去,转移了话题:“你说可以让我放松,所以呢?” “跟我来。” 路茗抓住文桉的手腕,带她走到一个看起来是客厅的地方,摆着米白色羊毛沙发,地上散乱着几只游戏手柄,墙上挂着一个超大的电视屏幕。 “你之前玩过游戏吗?” “没。” “那太好了,第一次玩会非常有意思的。” 路茗塞给文桉一只手柄,打开了面前的屏幕,边说着:“这个游戏我早就想玩了,可惜必须要两个人,你来了真是太好了。”解谜、冒险、打boss。恰好明天开始放五一假,两人窝在沙发里畅玩了一个通宵,期间还从冰箱里找出大半块披萨,微波炉加热后分着吃掉。快到凌晨五点两人才犯起困来。 “在我家住下吧,有空房间,也有可以换的衣服,没穿过的新的。” “不了,不麻烦你了。我待会就回去。” “《双人成行》还没通关,”路茗用可怜的眼神看她,好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狗,她摇着文桉的手臂,眨巴着眼撒娇道:“班长你就别走了嘛,我一个人在家里害怕得很,你就当陪陪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文桉犹豫着,路茗眼神可怜地看着她。 “好吧。” “太好了!班长你真好。” 之后的几天文桉都呆在路茗家里,一是因为路茗的执意挽留,二是文桉的确不想回去面对躁狂的覃艳。路茗带着她通关了好几款游戏,文桉玩得很开心。终于到了假期的最后一天。 “你还会再来的吧,有你陪我我真的很开心。”路茗笑着道。 “或许吧。我也很开心,谢谢你。” 路茗眼底升起了些落寞但又很快收敛,她背对着文桉走到酒柜边,边挑着酒边说:“喝过酒吗,要不要尝尝?” 文桉本想拒绝,但又不忍心,于是道:“好啊。” 路茗从酒柜里取了几瓶酒放到吧台,拿一只玻璃杯去冰柜里装满了碎冰,放在吧台上让玻璃杯冷却,又拿来一些不锈钢器具,熟练地用量杯按比例往雪克杯里倒酒和柠檬汁,然后过滤玻璃杯里融化的水,再往雪克杯里夹几块冰块,合上雪克杯开始摇酒。摇好后倒入已冷却好的玻璃杯中,打开一罐可乐倒进去,用吧勺提拉搅拌,放入新鲜柠檬片,插入两根吸管。 “小姐,您的长岛冰茶。”路茗把酒推到文桉面前,笑道:“我平时调着玩的,口感可能会差些。”说罢又给自己调了一杯一样的。 酒液顺滑很好入口,刚入口的酸甜以及随即而来的苦涩恰到好处。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影《燃烧女子的肖像》,是路茗提议的,她说:“这部电影拿了金棕榈的提名。”文桉其实看过了,却没有拒绝,她又想,不应该看这个的,这让她想起池俞景,心口一阵阵酸涩。 文桉咬着吸管啜饮着酒,脑子里疯狂想念着池俞景,泪光逐渐模糊了视线,好想见她,姐姐……酒精开始麻痹她的大脑神经,声响逐渐远离,正演到电影女主角们互诉衷情的桥段,文桉感觉头胀得发昏,意识涣散,她把手里已饮尽的空酒杯放到桌上,靠着柔软的沙发昏昏欲睡。 “你醉了。”路茗平静的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看着眼前脸颊红润、眼神迷离地倒在沙发上的文桉,路茗伸出手指在文桉漂亮的脸蛋上流连,她的心脏狂跳不止。 感受到脸上的温度,文桉抬起眼看着路茗,声音软软的,有些不解道:“你在做什么。” 路茗面无表情地看着文桉,出了神,好像通过文桉看见了另一个世界,手却还是不安分地沿着文桉的脸颊抚摸到纤细的脖颈。 文桉成绩很好,深得老师欢心,又待人温和,从没见过她生气,同学们的心又本能地向美丽倾斜,于是文桉成了众望所归,当上了班长。但是只有路茗知道,其实当班长不是文桉的意愿,她只是没有拒绝。路茗还知道,班长表面温和,但这种温和其实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工具,温和代表着没有人能走进文桉的心里、左右她的情绪。文桉是个极其淡漠的人,所有心思都深埋于心,从不外露。 路茗回过神,眸子闪烁,放下酒杯倾压上来,她盯着文桉的迷离而湿润的眸子自言自语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副班长吗?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当班干的。” “你知道老师为什么会把我常年安排做你同桌吗?她给你的理由是因为处理班级事务更方便,其实不是的,是我私下去找她,向她极力要求。” “你知道,为什么我明知你是捂不热的冰块,却还要接近你吗?” “我喜欢你,你一点都没看出来么?” “文桉,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好不好,我不想再看到你难过。” 路茗把文桉压在沙发上,手抚摸着文桉的后颈,俯下身就要碰到她的唇。看着面前的人几乎要贴上来,文桉瞬间清醒了一半。 “不要!”文桉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把她推开。 路茗往后踉跄了几步,摊坐在地上,脸上充满悲伤。她眼里噙着泪,不甘道:“为什么?你明明也喜欢女生。” “但我不喜欢你,对不起。” 两人沉默,文桉脑子昏昏沉沉,一时间没能从这突然的变故中回过神,路茗居然一直喜欢着她么?半晌,路茗从地上站起来,抹掉眼泪。 “我知道了。对不起,刚才是我失态。我送你回去吧。” 文桉正要拒绝,路茗立刻打断了她:“你还醉着,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说完,路茗走到房间的另一边,拿着墙上的电话说了些什么,然后走回来对文桉说:“我叫了嘉如的司机送你回去。” 一起乘电梯下楼,路茗看着电子屏幕上的数字,平静地开口:“刚才的事,如果吓到了你,我向你道歉。但是我也希望你明白,文桉,刚才我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假的,我是真的喜欢你。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可以等。” 文桉挨着电梯里的扶手,轻轻揉着太阳穴道:“路茗,我有喜欢的人了,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得。” “是谁,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 叮咚。电梯门打开。 文桉想马上见到池俞景。 ------------- 要见面啦! 初次(h) 加载中,请稍等... 关系 第二天早上,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雨幕笼罩着这座城市,消解了它的光艳,暴露出它原本灰暗的模样。 池俞景在厨房里煎着蛋,看着煎锅里冒着香鲜热气的蛋液,竟有些赧然,这是她第一次给别人做饭。 煎好鸡蛋和吐司后,池俞景用锅盖盖上保温。她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该起床了,便走去卧室。轻轻地坐到床边,看着自己的床上躺着的女孩,池俞景觉得有些不真实,这个孤独的房间里,除了她自己,现在却有了一个别的人。 她隐约感到她的生活将会因此发生变化,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结果不知是好是坏。可未来的事谁能说得清呢,而心底逐渐上升的温暖却是真实存在的,于是她便短暂地相信了这份温暖。 听着凄冷的雨声,池俞景庆幸自己此刻不是独自一人,虽然她早已习惯了孤独,但那种感觉还是不好受。 几年前某个寒冷冬夜,她想着就这么在这座麻木不仁的城市悄然死去。光线晦暗的出租屋外也下着雨,雨水敲击着那缺了一角的菱格玻璃窗,渗进一地的水,池俞景半躺在硬板床上,一阵冷风吹进来,堪堪使她从失神中回到现实,看着手里空了的安眠药瓶,她猛然察觉自己断断续续吞下了几乎一瓶安眠药,她惊恐地从床上翻起,强忍着腹部的疼痛和大脑烧红的麻痹感,跌跌撞撞去找手机,勉强打完急救电话然后瘫倒在冰凉的地上,在意识完全消失之前,她听到了有人破门而入的声音,她望着虚虚浮浮的天花板混混沌沌地想着,她不能死,妈妈会伤心的。 “该起床了。”池俞景摸了摸文桉的脑袋,又细又软的发丝划过指间,手掌不自觉地抚到文桉的脸上,拇指贴着文桉随着呼吸微微浮动的唇,池俞景深吸一口气,堪堪止住吻下去的念头。 文桉迷迷糊糊开始醒转,眼前那人的模样逐渐清晰,连同着昨夜的记忆一齐涌入文桉的脑子里,池俞景真的吻了她,原本文桉以为不切实际的幻梦居然真的实现了,她开心极了,但同时伴随而来的是一阵不安:她眷恋着池俞景给的温暖,可是她有什么能留住池俞景的东西吗?她害怕被丢下。 “姐姐。”她试探地叫着。 “嗯,我在。” 文桉伸出手臂揽住池俞景的腰,头埋在她的小腹前,小声道:“姐姐,我好开心。” 池俞景轻抚着她的背,却不知如何回答,只道:“嗯。” 文桉粘着她不放手的模样可爱极了,虽然不愿,但池俞景还是不得不提醒她:“今天是不是要去上学?”文桉点点头,却没有动,手臂环得更紧。 “怎么了?” “不想去,”文桉在池俞景怀里小声嘟囔,“想和姐姐多待一会儿。” “好啦,乖,我待会送你去学校。” “姐姐要送我吗,可是外面下着雨。”文桉仰起头看她,轻轻颤动的眼睫和清亮的眼眸又让池俞景心下一颤。 “就是下着雨才要开车送你呀。” 文桉眸光微不可察地闪了一下。车?噢是了,难怪有几回文桉见池俞景客厅熄了灯却没见她从楼里出来,原来是开车出去了。可是她一个人开车去哪里,是去见什么人吗?文桉不自觉地胡思乱想,随后她发觉自己对池俞景还是一无所知,不免开始落寞起来,她什么时候能真正走入她的生活呢? 文桉又赖了池俞景一会儿才极不情愿地去浴室洗漱。两人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一时沉默无言。池俞景察觉文桉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便开口道:“又不是不会再见了,你随时都可以过来的。” “什么时候都可以吗?” “嗯。” 半晌,文桉问:“那我可以搬过来和姐姐一起住吗?” 池俞景顿了顿,不回答却是转而问道:“为什么想要搬过来?” “想每天都能见到姐姐。” 每天……?这样岂不就是同居,池俞景想,那她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床伴?朋友?恋人?可文桉还什么都没对她说过,那么自己呢,自己确实喜欢她,可是喜欢不代表可以成为恋人,何况这种好感只是停留在表面,文桉完全不了解她,她也不了解文桉,只是某些莫名的感情让她想要靠近她、亲近她,而这些在池俞景看来属于一种性吸引。她确实想要文桉的陪伴,可是她想和文桉做恋人吗? “你的家人会担心的,想见的话过来就好了,我们不是住得很近么。” 文桉心下一颤,她到底还是拒绝了她。本来刚才就在犹豫要不要这么问,现在知道了答案就开始后悔起来,她还是太急切太冒进了,可是她真的好想好想逃到池俞景的温柔乡来。 “嗯也是,姐姐我就是随口一说啦。”文桉调整好情绪,扬起笑把池俞景做的早餐吃完。 车子在言海高中前停下,文桉低着头,绞着手指,不说话。 “怎么了?”池俞景解开安全带,倾身靠近,手掌托起她的脸颊,让她看她。文桉眼睫翕动,像是鼓足了勇气,双臂圈住池俞景的脖子,贴上池俞景的唇。柔软相贴,池俞景刚要回应,文桉就颤抖地退开。她飞快解掉安全带道:“谢谢姐姐送我。”没等池俞景反应过来她就打开车门一头扎进雨里。 看着她顶着书包奔向教学楼的背影,池俞景哑然失笑,车里明明有伞。好在雨已经小了很多,不然就该感冒了。刚要把车开走,池俞景就看到远处一个高个子女生向文桉跑去,给她打了伞,两人站在原地说了些什么,然后一起走进了教学楼。 回到家里,池俞景隐约听到有手机铃声在响,最后在卧室里发现文桉落下的手机,屏幕正显示着来电人“文宏宇”。池俞景猜测这个人应该是文桉的家人,池俞景本来不想接,因为她觉得这样有些越界。然而对方却并不打算放弃,一直在打进来。最后池俞景还是接了,她已经想好了说辞,万一不能应付就说这个手机是在路边捡的。 按下接听键后,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小桉?你现在在哪,”见没有应答,男人接着道:“听奶奶说你已经几天没回家了,是不是还在生奶奶的气?你在哪,爸爸去接你回来。” 池俞景沉默着,心里冒出一种窥探了别人隐私的不安。 “小桉?你不想回来爸爸也不逼你,但是你也要告诉爸爸你到底住在哪。” 池俞景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你好,我是文桉的朋友,她这几天住在我这。” “啊,你好,”对方显然愣了一下,“抱歉,麻烦你了,能拜托你让文桉接电话么?” “她已经去学校了,手机落在了我这儿。” “噢这样啊,谢谢你。”文宏宇本来还想问点什么,池俞景却挂断了。 看着按熄的手机屏幕里自己的倒影,池俞景想,她这么做是对的么?她一点也不想伤害到文桉,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刚才那人说文桉已经几天没回家了,那文桉在来她家之前住在哪?一个女孩独自在外过夜是很危险的,而文桉却没有第一时间来找她,还有,池俞景又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文桉似乎喝了酒,情绪也有些反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晚上八点,文桉来拿她的手机,却什么都没说,关于她父亲她奶奶她的家庭只字未提,池俞景也没问。“姐姐,那我先回去了。”池俞景见她走到玄关,便说:“我接了你爸爸打来的电话,告诉了他你这几天都住在我这里,我说我是你的朋友,没告诉他我的名字和地址。” “谢谢,”文桉看向池俞景,勉强扯出一个笑,“我已经见过他了。”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池俞景有一瞬间害怕文桉就此消失不见,“能不能给我你的电话?” 囚牢 自文桉父亲打来电话那天已经过去半个月,文桉再没来过。虽然那天交换了电话号码,但两人谁也没主动打来电话。 池俞景明白自己的处境,她知道她这处居所只是暂时的,随时都可能崩塌,她清楚如果她的生活里再接纳另一个人,接纳那人的全部,或好或坏,她可能会承受不住,甚至可能会让文桉与她一起沉沦。 杨清昨天又给她打来电话,劝她同意那件事情:“……这是两全其美的事。况且,林先生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关于这件事我的话就到此为止,你自己做决定,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明月高悬,春天似乎将进入尾声。池俞景双手抱膝蜷在阳台的躺椅上发呆,目光定格在窗台的片片玫瑰花瓣上,刚浇了水,花瓣上的水珠晶莹剔透。晚风裹挟着阵阵湿气抚在池俞景的鼻尖,身体冒出一阵不适时的寒意,感觉脸颊似乎有些沁凉,池俞景抬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在哭,她紧紧抱住自己,就像沉静的海面上漂浮的一叶舟。惨白的月光在她瘦削的脊背上流转。夜晚深而凉。 / 那天晚上,文宏宇走了,他还是像从前一样拒绝了覃艳,没留下来吃晚饭。覃艳在餐桌前呆坐着仿佛灵魂出窍,脸上的脂粉被泪水晕染得凌乱不堪,露出眼角如盘虬树根般或浅或深的皱纹,她亲手烧的一桌子菜全都放凉了也没吃一口。 文桉有些可怜她,同时也有些厌恶她这种姿态。即使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她依旧不能原谅覃艳,不能原谅她对文宏宇乱伦的爱恋逼走了文桉的母亲。 文桉永远忘不掉在她两岁时,覃艳发了疯似地将自己从母亲的怀里扯出来,然后抱着自己冲到阳台上翻过半边围栏……遥远的记忆已经模糊,文桉忘却了细节但唯独清楚地记得那些可怖的声响和视线里二十层楼楼底下的花圃开得正艳,覃艳双手钳着她的身体,两人在纤细的围栏上摇摇欲坠……嘶吼、哭泣、怨恨、哀求……所有这一切都暴露在夏天的烈日下,文桉不明白,只觉得自己要在阳光里融化,她轻轻唤了一声:“奶奶。”她希望能回到凉爽的屋子里。 听到怀里的人的呼唤,覃艳整个人僵住了,仿佛才意识到手里抓着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文桉的母亲见她愣了神,便飞跑上去用尽力气把两人从栏杆拉扯到地上,母亲悲愤地狠扇了覃艳一个巴掌,把文桉扯到自己怀里紧紧抱住,脸上冰冰凉凉的泪水蹭在文桉的脸颊上,嘴里喃喃着宝贝宝贝。文桉闻着母亲身上让她眷恋的气味,对母亲突然的亲密感到受宠若惊。 在这件疯狂的事情发生之前,母亲从没这样亲近过她。文桉不知道原来这种亲近是可以存在的,从她记事起,每次她本能地想要亲近母亲的时候,总是会被母亲赶到她的小床上或者是小毯子上,让她自己玩玩具或是哭闹发呆,母亲从来不陪她玩,教她说话给她念故事书的时候也总是心不在焉。 但文桉还是好喜欢母亲,她喜欢母亲身上淡淡的花香,喜欢母亲温暖的手指抚在自己身上。所以那天母亲紧紧拥抱着她的时候,她感到无比开心。但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母亲。 文桉长大后才得知父母过去的那些纠葛。文宏宇和许之安刚在一起的时候,覃艳就极力反对,她说文宏宇是大学讲师,而许之安才刚毕业,年纪太小,家庭也不好,但是文宏宇坚持要和许之安在一起,便不顾覃艳的阻挠,瞒着覃艳结了婚。文宏宇想要一个孩子,而许之安觉得自己没准备好,但在文宏宇的劝哄下,她还是在结婚第二年生下了文桉。 覃艳不知从哪知道了这件事,便每天上门骚扰她们母女,发疯发狂。而当时文宏宇正忙着某个项目,大部分时间呆在学校公寓里不回家。 覃艳的歇斯底里和文桉的哭声让许之安痛苦万分,许之安即将崩溃的时候终于告知了文宏宇覃艳来骚扰她们母女俩的事,但文宏宇却没怎么在意,他手里的项目遇上了瓶颈,他正忙着解决这评上副教授的一大阻碍,他只是安慰了许之安一句:“我让她不要来了。”便不了了之。 然而覃艳却变本加厉,她怒吼着让许之安滚出这个家,摔碎了夫妻二人的结婚照。而文宏宇待在学校的时间却越来越长,有时甚至一个月都没回家,许之安咬牙忍了覃艳一年多,终于在覃艳做出那件疯狂的事后向文宏宇提出离婚。 无论文宏宇如何哀求,许之安坚决要和他离婚。文桉判归文宏宇抚养,许之安去医院检查发现患上了重度抑郁住了院,文宏宇想来探望她却被她拒绝。文宏宇给了许之安一张卡,定期往里面打钱。许之安用卡里的钱交了住院费用、付了找工作时的房子租金。后来许之安在别的城市安定了下来,她给文宏宇发了最后一条短信:不用再往卡里打钱,我不会回去了,告诉文桉妈妈爱她,不是故意要离开她。 许之安的离去让文宏宇非常痛苦、非常愧疚,他因此闭门不出好长一段时间,谁也不见,包括每天来探望他的覃艳。 覃艳对文宏宇有种变态般的控制欲,她甚至希望文宏宇永远都不要结婚,后来文宏宇逐渐发现了这一点,觉得恶心,开始远离覃艳。有一次覃艳发了疯把所有逼迫许之安的细节(包括抱着文桉,威胁着要一起跳楼的事)都吐露了出来,文宏宇因此恨死了覃艳。但文宏宇事后反思,认为错的不止是覃艳,还有自己。自己当初就不应该求着许之安和他要一个孩子。他后知后觉,许之安当初根本没做好做母亲的准备,在覃艳和孩子的双重压力下,许之安才选择了离开。 许之安离开后,文宏宇把文桉接到自己身边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文宏宇把她照顾得很好,但很少对文桉笑,从来没说过“爸爸爱你”这样的话。文宏宇当然爱着小文桉,两岁的她身上有一些许之安的影子,但同时他对文桉有一种隐约的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怨恨,仿佛文桉就是他的漠不关心逼走许之安的证据。 直到文桉长大身体开始发育,父女二人的关系变得复杂起来。文宏宇每次看见文桉都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情绪,后来他发现,他居然想从她这个女儿这里得到某种慰藉!他开始恨起许之安决然离去的无情,又恨起长大后像极了许之安的文桉,文桉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模样居然挑起了自己某些难堪的心思,他感到惊慌与恶心。而在那个时候,文桉的爷爷又因为心脏病过世,覃艳哭闹着要求文宏宇照顾她。 于是在文桉十岁的时候,文宏宇做出了决定,他在文桉的学校附近买了一套房,把文桉和覃艳接到一起住,再为两人请了一位保姆照顾生活起居,他定期来探望她们。 覃艳心里对文桉其实是有一些愧疚的,虽然她不喜欢孩子,但还是和文桉一起和平生活到高中,直到高一那会儿文桉偶然撞见覃艳嘶吼着和文宏宇打电话,得知了母亲离去的真相。 自那之后,文桉不再叫覃艳作奶奶而是直呼其名。而覃艳因为文宏宇完全抛弃了她的态度,情绪开始阴晴不定起来,总是自言自语说一些很难听的话,把待在家里好几年的保姆给吓跑了。 文宏宇想再找一个保姆,文桉却说不需要,她说她可以照顾自己和覃艳,于是文宏宇定期给她的卡里打两人的生活费。渐渐地,文宏宇来探望她们的次数开始变少,之后甚至半年才来一次,借口是忙。文桉当然知道他忙,而且知道他是故意忙起来。文桉没有告诉文宏宇,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了,每次文宏宇提着一堆礼物来看她们的时候,笑眯眯的眼底下都有着一丝藏不住的恨意。 文桉觉得,她其实该和覃艳同病相怜,她们被文宏宇共同禁锢在这囚牢之中,与爱隔绝。可是因为许之安的关系,她们注定厌恶对方。 文桉受不了家里阴沉的空气,便想要出门散心,才走到门口,像死尸一样僵坐在沙发上的覃艳突然道:“你爸让我转告你,如果你再夜不归宿他就要把你送到寄宿制学校。” 文桉顿了顿,说了声知道了便出了门。文桉一点也不意外,文宏宇最擅长在她面前表演着慈父,而实际上却是个虚伪至极的报复狂。 离家 言海中学明天开始放暑假,同学们在教室里收拾着课本和暑假作业。 “文桉,暑假要不要和我去阳城旅游?我家在那边有套房子。”路茗边往书包里装着作业,边状似随意地问道。自从路茗那天晚上向文桉表明心意后,她们都默契地不再提起那件事,但是两人间的气氛总是有些说不明的尴尬。 阳城临海,风景优美,气候宜人,是个避暑的好去处。 “不了,我暑假要上补习班。”这当然是借口。 路茗被拒绝了,在意料之中,她很快收敛难过的情绪,“好吧,”路茗把书包挎到一边肩上,边往外走边向文桉招手,“那就开学见啦。” ------------------------------ 文桉心不在焉地朝家走,文桉不是没想过去见池俞景,可是她又觉得这样做有些自私卑鄙,自己好像一只破碎的玻璃杯,没有任何东西能给予他人却渴望有人能将自己补全。 不知不觉间文桉拐向了一条她很少走的花园小径,她不想回家。走到小区偏僻一角的她却偶然撞见文宏宇正在打电话,本来想直接走开,但她听到文宏宇声音颤抖,“你看见她了,你确定是她?”,她瞬间警觉起来,她预感这与她的母亲有关,接下来文宏宇口中便念叨着一个地址,“阳城松江区柳溪路213号……”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阿哲。”文桉看见文宏宇挂断电话后,颓然摊坐在路边的石阶上,头埋在膝弯里,肩膀耸动。好像在哭。文桉皱起了眉,盯着文宏宇微微起伏的脊背,心底升起厌恶还有些怜悯。可这是他活该。 她决定去那个地址找找看。 文桉回到家,翻出衣柜里很久没用过的旅行包,往包里装了几套换洗的衣物、充电宝、身份证和一点现金。不到十分钟就收拾妥当,文桉去客厅接了杯水。 “你要去哪里?”沙发上的覃艳开口问道,语气平静。 “去阳城,一个朋友家。”文桉也不避讳,实话实说,只是隐瞒了此行的目的。 “去多久?” “不清楚,可能一个月。你要告诉我爸吗?”文桉又接了一杯水,一饮下喉。 覃艳不语,又瘫回了沙发上,看着电视上的纪录片发呆。文桉也无所谓,就算文宏宇知道了又能怎样。 虽然晚上不太方便远行,但文桉不愿在这个家里多呆,挎着背包便打车去往火车站。文桉坐在车上,望着大道边的绿植迅速地向后退开。司机话不多,只在上车时随口问了些问题,便一路无话。文桉有些困倦,脑袋歪在座椅靠背上,昏昏沉沉。 突然手机响了,文桉闭紧了眼很不爽地皱起眉,铃声响了好久才去摸来手机。 “什么事?” “立刻回来!”文宏宇怒吼着。 文桉仍闭着眼,手捏紧了眉心,她猜想着,此刻文宏宇大概正在家里的客厅对着空气发怒,而覃艳仍像个死人一样坐在沙发上。 “我不回去。” “你不听爸爸话了是吗?” “不。你从来没有在意过我想要什么,不用白费口舌了,我一定要去。” “你!”文宏宇说不出反驳的话,便嘲讽起来,“行啊,你就去找吧,她当初那么绝情丢下你,大概也不会想再见你的!你找吧,到时候回来,你就去镇远那边读寄宿学校,我是管不了你了。” “随便。”文桉挂断,只觉得好累。 “火车站到了。”司机提醒着。 文桉拖着略显沉重的身躯下了车,一股潮湿的热浪卷过她整个身体。刷卡进站,她来早了,离出发还有四十分钟,她坐在候车室里数着时间,心情烦躁不安让她很想写题。她百无聊赖地低头划着手机,时间在脊背上爬。 ----------------------------- 正值初夏,距离宁城叁百多公里外的阳城的海滩和街道上挤满了游客。阳城临海,风景优美,气候宜人,是个避暑的好去处。 黄昏时分,络绎不绝的车流中,一辆黑色别克低调地驶进阳城国际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酒店香槟色全玻璃楼体矗立于美丽的阳城海滨浴场,设计师采用热带植物棕榈叶为主要元素,香槟色的高贵与棕榈叶的热带风情让酒店成为阳城中心地标性建筑。 保镖阿风一只大手提着行李箱,步态轻盈地跟随林先生走进了私人电梯。 电梯越升越高,最终在58层停下。电梯门打开,复古欧式羊毛地毯延伸至一道华丽的大门前。 “阿风,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是,先生。” 林竣大步踏入房间内,穿过豪华套房的主厅,他看到池俞景坐在露天阳台藤椅上,啜饮着咖啡,似乎正看着远处海滩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发呆。 林竣走近,身材高大的他坐在池俞景身边的藤椅上,椅子发出吱呀的声响,阳光反射在他铮亮的皮鞋表面,他眼睛盯着远处海水波光粼粼,并不看她:“考虑得怎么样?” 池俞景不答,只是转而问:“我什么时候搬过来?” “一个星期之内。好好跟你宁城的朋友道别吧,如果你有朋友的话。还有,下周日和我一起去老宅陪我的父母亲吃顿晚餐。” “好,记住了。” 林竣点起一支香烟,眯着眼睛缓缓道:“这里环境不错吧,风景优美,气候宜人。这酒店是我名下的产业,你安心住在这里,衣食住行有专人照料,什么都不会缺的,比起宁城那间破房子,住这里会舒服很多。我之后也会把阿风派过来供你差遣。” “嗯。” “只是为我生个孩子,你一点也不吃亏的。” “我知道。” “那就好,我先走了,”林竣抬手把刚燃起的香烟摁灭在玻璃茶桌的烟灰缸里,起身整理西装下摆,“记住,期限是一个星期,搬家公司我已经让阿风给你联系好了,整理好你的物品后,就给阿风打电话。”林竣说罢便离开了。 池俞景脱力般往后靠着椅背,黄昏温热的光映在她的侧脸上,才把她惨淡的脸色照出一丝红润,她终于只是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 时间飞逝,池俞景回到宁城已经过了叁天,她躺在沙发上看书。外面下着雨,从敞开的窗户吹进阵阵凉风,客厅散落着几个装着书的纸箱子。她要从这里带走的东西其实很少,她对那些陪伴了她几年家具其实没什么留恋,就像她对宁城这座城市。宁城对她来说只是暂时的栖身之所,别处也一样的,在外漂泊好多年,她从来没有过家的实感。她要带走的无非是一些衣物、书籍、咖啡机,还有阳台那张她初到宁城时在二手市场淘来的藤椅。 其实并不需要一个星期,她半天就能收拾好。然而她还是想拖到最后一天,她想,这也许能算是某种反抗吧。 她感觉她的人生像是被推着走,没有目的,不知下一步要去哪里,只是随波逐流。她渴望温暖,渴望陪伴,可是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又太遥远。她的母亲,自池业州死后,对她似乎有些疏离,即使表面上还是和蔼可亲,实际上已经筑起了一堵将池俞景隔绝在外的心墙。 她又想到文桉。想到她们初次见面,她居然给她开了门。池俞景觉得,这大概是她对于长久以来的孤独做过的唯一的反抗:她尝试去亲近文桉——这个陌生却让她莫名心安的女孩。她当然知道这种亲近是危险的,但她还是忍不住靠近她。想到自己糟糕的处境,池俞景不免有些后悔,她不该和那个女孩有关系的。 一个多月前,杨清告知池俞景:“林竣需要一个女人和他结婚生子,他选择了你。”,杨清的语气和口吻听起来就好像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而事实也确是如此。早在很久以前,她意识到杨清从来就不满足于只让她陪酒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她已经跌入了陷阱,她这辈子可能都要经杨清的手售卖给他人。可池俞景并没有为这样任人安排的生活感到难过,她已然麻木,只觉得是从前生活的一次又一次复演,总是有人告诉她应该做什么,应该到哪儿去,而她最终也总是接受,因为没有拒绝的理由。 从前她没有拒绝的理由。而现在,她却开始有些犹豫,她在文桉身上看到了另一种可能——她自己可以选择的——乐园或是另一处深渊。 可她终于没有选择文桉,一是不愿意让文桉卷入这场自己与林竣交易中,二是她除了触碰过文桉的身体外,对文桉一无所知,她没有完全信任她。 在池俞景面前,文桉表现得像是一只单纯的小白兔,乖乖的软软的,让人很想欺负。 可是她真的如此吗?池俞景先前有意放任文桉来接近她,故意对文桉身上那些奇怪的细节视而不见,比如文桉以一个蹩脚的理由突然闯入她家,睡在她的床上让她抱她,比如文桉好像并不在意她约会多个男人的秘密,比如她们居然上了床,文桉一改往日的羞怯,眼眶红润眼神迷离向她讨要——池俞景隐约感到文桉对她隐瞒了某些的东西。 池俞景揉了揉额角,不愿再多想。她自嘲,即使文桉别有用心,自己也没有什么可以被夺走的东西,她只会感激她给了她短暂的温暖。 所以,要跟她道别吗?池俞景把书放到一边,拿过茶几上的手机,看着那个一个月前存下的电话号码,却迟迟没有动作。 手指犹豫着,手机却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文桉”,仿佛心有灵犀被点破,池俞景心跳漏了一拍,同惊喜伴随而来的还有些不安,她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蝴蝶 “姐姐,我是文桉。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说些话。” “嗯,你说。”池俞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她走到阳台,湿热的空气让人有些无端烦躁。 “我离家出走了。” “发生了什么吗?”池俞景拧起眉头,转而问道,“你现在在哪?” “在火车站。我打算去阳城找我的母亲,她在我很小的时候离开了我。我给你打电话只是想说,认识你很开心,跟你待在一起也很开心。很遗憾下学期我要转学,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大概没什么机会再见到你,”文桉停顿了顿,收敛略显伤感的语气,转而愉快道,“总之,很高兴认识你,姐姐你是我遇见过最温柔的人。不说啦,火车快来了,姐姐再见。” “再见……”池俞景只觉得心里一阵空落落的,她看着阳台那盆玫瑰,由于她不善养护花瓣已经开始有枯萎的迹象。她攥紧了栏杆扶手,在文桉挂断电话之前终于下了决心,“等一下。你说你要去阳城?” “对。” “我陪你一起去好吗,你先回来,来我家,我们谈谈。” 良久,听筒那边才传来一声苦笑,只听文桉道,“姐姐,你不要对我这么温柔,我不想再麻烦你了。” “文桉,你听我说,我过几天就要搬去阳城,所以如果你要去阳城找你的母亲,有我陪着会方便许多。况且,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 电话那边文桉犹豫着,不知在思考什么。与此同时,池俞景隐约听到广播播报现在开始检票了。 “文桉,我想见你,先回来好吗?”池俞景知道这句话极其自私,可她还是说了。她本该就此和文桉断开联系,毕竟自己已经卖给了林竣,继续和文桉保持联系很有可能会让林竣盯上她。林竣喜欢孑然一身、稳定可控的池俞景,而文桉却是个可能会引起躁动的未知因素。 “我很想你。” 沉默了叁秒,电话那边终于答道:“好。” “乖,在那里等我,我现在就去接你。” “好,我等你。” 晚上七点,池俞景的车在约定的火车站出口前平稳停下,文桉认出了她的车,犹豫了一下,拉开副驾驶的门,抱着旅行包坐到了池俞景旁边。 池俞景伸手拿过文桉的背包,放到后座上,“饿吗?先去吃点东西。” “不饿。”文桉看起来像是淋了雨的小狗,蔫蔫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饿,陪我去吃饭吧。” 池俞景将文桉带到了市中心的一家餐厅。池俞景第一次来这儿是陪林竣一起来的,这里的菜品很合她口味,但林竣不喜欢。空闲的日子里,池俞景偶尔会来这里独自用餐。 池俞景瞥见文桉对着酒店的霓虹招牌皱起了眉脸色也随即暗沉下去,她便扭过头去装做没看见,心里揣测着,那招牌上略显臃肿的字体是不是冲撞了文桉的审美。 池俞景不知道的是,文桉来过这儿,而且是跟踪她和林竣来的,那时候文桉就坐在不远处,看着林竣送了她一条吊坠,他为她戴上,亲吻她的脸侧。银白色的蝴蝶在她锁骨前晃了晃,而她低头浅笑。 “不喜欢我们换一家?” “没有不喜欢。”文桉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 池俞景点了往常点的,文桉选了服务生推荐的,候餐的时间里两人对坐无言,耳边是陶瓷餐具的碰撞声和不远处的小提琴演奏,终于还是池俞景开了口,问了些关于文桉母亲的事情,但只是浅浅的,浮于表面的问题。 “母亲和父亲大吵了一架。”文桉只能给出这么个简短的理由来解释母亲为什么不在她的身边。那些尘封于时间里的、流转于父母和覃艳之间的晦涩情绪她实在不想解释也解释不清。 池俞景点点头,没再多问,把头扭向窗外若有所思,直到服务员将餐碟轻放至餐桌,“请慢用。” 用餐的时候,池俞景注意到文桉不断地搅拌面前的海鲜粥,却总不下口。 “好吃吗?”池俞景问她。 “嗯,好吃。”女孩抬起头,扎高的马尾晃了晃,声音却低低的,“姐姐经常来这里吗?” “偶尔来,我喜欢这里。” “这样啊。” 池俞景感觉到文桉情绪有些不对,池俞景猜测大概是因为她母亲的事。 “你联系到她了吗?” “没有,但我知道一个她可能会出现的地方。” “居住地址吗?” “我不清楚。” “不清楚?” 文桉把消息来源和盘托出,毕竟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但她没有顺着讲下去,没有讲她看到文宏宇懦弱的样子,没有讲她对文宏宇的厌恶还有奇怪的怜悯,即使她知道如果能讲出来自己会好受很多。 池俞景安静地听着,垂下眸,若有所思地用右手攥住脖子上的银白色蝴蝶吊坠,拇指轻轻摩挲着蝴蝶的翅膀。找妈妈当然好,可是如果没找到呢,小孩会不会更伤心?池俞景看向文桉,却发现她似乎正盯着她胸前的吊坠,面色莫名有些阴沉。 “怎么了?”池俞景不解。 “没什么,姐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文桉回给池俞景一个甜甜的笑,好像刚才那一幕是池俞景的错觉。 “我在想,如果没找到你母亲怎么办?” “原来姐姐是在担心我。没事的,我不会太难过,我并不执着于见她。我只是觉得,最好能见一见那个人,”文桉看着池俞景,眼睛亮亮的,“姐姐你知道吗,在我模糊的记忆里,母亲是个冰冰冷冷的母亲,而她的身体却是温暖炽热、让人想要靠近的。我怀疑我的记忆出了偏差,我想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样子。” 池俞景伸出右手覆在文桉搭在桌面的手上,“嗯,你想好了就好,我陪你去——” “嘟!嘟!”池俞景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看清来电人,池俞景欠身离座,“抱歉,我接个电话。” 她走到十步距离外的落地窗前,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阿风?”池俞景望着窗外城市上空浓重的夜色,有些烦躁。 “池小姐晚上好,林先生让我明天接您回阳城。” “什么时候?”池俞景拧起了眉。 “明早九点。” “什么事?” “老爷夫人提前回来了,所以下周日的晚餐提到了明天。” 池俞景顿了顿,“好,我知道了。” “九点我在楼下等您。” 池俞景掐断了电话,低声咒骂了一句。随后做了个深呼吸,回到了座位上。 “抱歉,文桉,我明天有一些事情要去办,大概后天早上才能赶回来,到时候我再陪你去——” 文桉打断了她,“姐姐,其实你不用陪着我的。我不是小孩子了,路还是会认的。” “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后天一早就回来,你就待在我家里等我,好吗?”池俞景牵起文桉的手,贴在脸侧,“就当是为了我,不要让我担心。” 文桉瞥开目光、抽回了手,没有回应。 回家的路上,两人无言,而后池俞景注意到文桉侧着脑袋靠在椅背上好像睡着了。 “文桉?” “睡着了吗?” 没有回答。 “对不起。”池俞景突然冒出一句道歉的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向谁道歉。车轮碾过地面的碎石,呼啸着驶出隧道,将沉闷的声响抛在身后。 - 待池俞景将车在地下车库停好,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很困吗?”池俞景打开右侧车门,弯下腰,轻拍着文桉的肩膀,“回家再睡。” 文桉掀开眼睑,神色淡漠地望着眼前的人,目光随即滑向池俞景锁骨前晃动的吊坠。她抬手轻轻碰了一下,“你喜欢它么?” “什么?” “这个吊坠。” “嗯,非常喜欢,它很漂亮。”这个吊坠是池俞景收到过的许多礼物中她唯一喜欢的。 林竣说这是他花大价钱托人从法国带回的。林竣不懂,池俞景不在意它的价值,只觉得这只蝴蝶很精致,就好像是在蝴蝶的尸体外镀了一层银,美丽又残忍。 非常喜欢。 文桉垂下触碰吊坠的手,“是吗?的确很漂亮呢。” 失禁(h) 两人回到家,文桉注意到客厅散落着几个纸箱子,多看了几眼,什么也没说。 “我要搬家啦,就在这周。”池俞景从厨房拿出一只杯子,给文桉接了杯水。 “为什么?” “一些私人原因。” 见文桉还想问下去,池俞景竖起食指抵住文桉微张的唇,“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需要知道。” “我也没有很小吧,都快成年了。”文桉不满道,后半句逐渐小声,几乎听不见。 池俞景笑得很开心,她喜欢看文桉吃瘪的模样。 “你先去洗澡吧,姐姐收拾些东西,明天早上要出趟门。”把满脸写着不爽的文桉推进了浴室后,池俞景便去衣橱里翻找林竣送的礼物,有衣服有饰品还有鞋子,池俞景耐心地挑着。 她故意选了一条林竣在很久之前送她的纯白色礼服。林竣也许第一眼会认不出这条裙子,但他会觉得熟悉,而当他终于认出的时候,他就会回忆起那天晚上,池俞景穿着这条裙子,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脑袋,而他像个孩子一样头枕在她的膝头安然入睡。她知道那天晚上他是爱她的。 即使她并不爱他,但她偶尔也要假装,因为这是某种程度上的示弱,池俞景不想让林竣觉得自己脱离掌控,他不喜欢“不听话”的人。 文桉脖子上挂着毛巾顶着半干的头发走出浴室,正巧看见池俞景捧着这条裙子发着呆。 “你很喜欢他吗?” “嗯?谁?”池俞景这才注意到文桉,边转头不解地看向她,边把裙子放回衣橱。 “那个送你吊坠的人。” 难怪,刚才池俞景就注意到文桉好像很在意这条吊坠,不过她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她见过林竣?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你先回答我。” “喜欢啊,送我礼物又给我钱,任谁也讨厌不起来吧。”池俞景绕到文桉身后,拿起毛巾给文桉擦起了头发,语气一派轻浮。 待池俞景把头发擦干,文桉转向她,“和他在一起你很开心吗?” 池俞景没有回答,笑着弹了下文桉的额头,“那是当然。” 见文桉皱起眉,池俞景捏着她的脸调笑到,“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吗?” “也是,姐姐对谁都――”池俞景没在意对方语气里的不满,径直将人揽在怀里。 “好久没见,有没有想我?”池俞景贴着文桉耳朵,像是在说悄悄话。 文桉乖乖地将脸埋在池俞景肩窝,闻到好闻的香水味,扭捏了一下才小声应道:“想。” “怎么想,上课的时候会想吗?” “会。” “睡觉前会想吗?” “会。” “每天都想吗?” “嗯。” 池俞景被眼前人认真的模样逗笑了,而后却松开手向后退了半步,她看着文桉逐渐染红的脸,接着问道,“那,你想我什么?” 文桉低下头不回答,只是悄悄地抓着池俞景的衣角,凑上前去想要往池俞景怀里钻,池俞景没迁就她,而是将人拉到床边,自己挨着床沿坐下。她抬头仰视着文桉,敛起笑意、神色认真,“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文桉看着池俞景突然变得有些严肃的表情,一时间愣住了,眸光瞬了瞬,好像突然捉摸不透面前的人,“姐姐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池俞景看着面前这个女孩清亮的眼睛,“你有没有对我撒谎?” 听到这句话,文桉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和不安,随即抿起了唇。池俞景见她又想要逃避,便抬手把人拉到自己腿上,“过来,给姐姐抱一抱。你一直站着不说话,姐姐头抬得很累了。”文桉犹豫着跨坐在池俞景的腿上,池俞景环住她的腰,不让文桉逃走,“哼小鬼,看你还躲不躲了。你紧张什么?难道你真的——” 池俞景本还想继续捉弄她,没想到文桉却回答,“是,我对姐姐撒了谎。对不起。” 池俞景见文桉脸上浮出愧疚的神情,好像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池俞景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情绪,只觉得心里有些酸胀,空气沉寂了几秒,池俞景默默叹了口气,没有生气也没再问下去,却只是道,“坏小孩,要惩罚。” 文桉旅行包里没带睡衣,身上穿的是池俞景的真丝吊带睡裙。珍珠白的柔软质感,胸前点缀着蕾丝装饰。背部裸露出一大片肌肤,腰上还有些镂空设计,款式实在不像睡衣,倒像是某些情趣用品。 当时,池俞景将这睡裙塞给文桉,说这是她唯一一件没穿过的睡衣,让文桉将就一下。文桉没在意,只是接过,哪知道穿在身上是这个样子,文桉在浴室里照了半天镜子才红着脸出来,腹诽着池俞景是不是故意的。唯一一件新睡衣,这是实话,但是池俞景没说这东西本来是她打算穿给林竣看的。现在穿在文桉身上,池俞景觉得简直再合适不过,还好没自己穿便宜了林竣。 文桉见池俞景居然没有生气,遂落了半颗心下来,紧张的神色敛起一半。可是,惩罚? 文桉脸上的情绪变化被池俞景尽收眼底,她心里有些火烧了起来,搭在文桉腰间的手滑上文桉光裸的上背,“姐姐原谅你,不过你要哄姐姐开心。” 文桉听话地环住池俞景的脖颈,低头把唇贴上去。 池俞景在下位,文桉的唇刚贴上来就被池俞景的舌头给缠住了。池俞景明显感觉到文桉的气息从一开始的急促逐渐平稳起来,心想这孩子学东西这么快的么,随后池俞景使坏般扯下文桉的肩带,胸前一对柔软暴露出来,文桉仍吻着池俞景,但在池俞景双手的揉搓下,她的呼吸明显局促起来。 “姐、姐姐——” 池俞景圈住文桉的腰,稍一施力向后扭转,两人跌进柔软的床上。明晃晃的灯光下,池俞景第一次注意到这孩子的胸型居然这么可爱,俯下身便亲吻起来,舌头绕着那娇嫩挺立的一点打转,不时便用贝齿狠狠磨一下。文桉被这刺痒的舔舐折磨得哼哼唧唧起来。 池俞景一手扶着文桉的腰侧,将人捞起来坐在自己怀里,一手探到文桉早已湿润的身下。 “好湿,和我接吻就这么有感觉么?还是说,你太敏感了——别人一碰就湿呢?”池俞景边说手指边滑进内裤在湿热的肉缝里滑动,给予文桉微小却不间断的刺激。 文桉身上的裙子凌乱地挂在腰上,也没工夫脱,就扶着池俞景的肩膀难耐地去蹭池俞景的手指。池俞景咬住文桉的充血挺立的乳头,用牙齿轻轻磨着,手在小穴口打转。甬道流出一股热流,池俞景感受到文桉已经有些难耐开始嘤咛起来,却使坏道,“自己解决,会吗?” 文桉眼角红红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随即圈住池俞景的脖子,嘤嘤地撒起娇来,“姐姐——” “你撒了什么谎?”池俞景突然话题一转,手下动作却不停。见文桉显出犹豫的样子,两指便轻轻掐了下娇嫩的花心。 “哈啊!姐、姐姐对不起,但是现在可以不说么?” 池俞景不回答,她其实也不是非要知道,只是想看看对方的态度罢了,“为什么现在不能说?” “对不起、对不起。”文桉只是一个劲儿地道歉。 池俞景又恼又觉得好笑,“不需要道歉,不想说就算了,”池俞景手指一勾,挤进甬道里,文桉失声叫了出来,腰背猛地向后一弓,池俞景开始快速抽插起来,水声啧啧,“不过,你的这样的反应可骗不了人,很爽吧?你是不是一直想我干你?” 文桉呜咽出声,连声说着对不起,胸口因快感的冲击剧烈起伏着。 连池俞景都被自己说出口的话吓到了。面对这样的文桉,她就是忍不住去欺负她,她觉得自己心里藏着一个恶魔,那个恶魔想看文桉边哭边讨要,然后一辈子都离不开自己。 池俞景把文桉按回床上,俯下身咬她的唇,甚至于有些粗暴牙齿有一瞬磕在一起。池俞景内心为自己的粗鲁不停地道歉,动作却没有变得温柔,“让我猜猜,你那天晚上突然来找我,还这么主动,是不是刚从别人那里过来?还喝了酒,和谁?” “我——” “我知道,青春期嘛,你找我疏解欲望也无可厚非。毕竟,我是妓女不是么?” “不!不是的。”文桉激动起来,却被池俞景用一个吻堵了回去。 文桉推着池俞景的肩膀,想作解释。池俞景不睬她,不留间隙地亲吻文桉,直到把人四肢亲软,她把文桉的双腿扯到肩上,眼睛看着文桉身下,手指又往甬道压进去,她眼看小穴越肏越红,文桉双腿在池俞景肩膀上抖着,巨大的快感使文桉将解释抛到脑后,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和池俞景的交合中。 文桉突然扬起脑袋,从喉头溢出一声娇吟,脚趾紧紧蜷缩着,池俞景知道她这是到了。没等文桉缓过来,池俞景又开始抽动起来,速度比刚才还要快上许多。 “不、不要了。”文桉带着些哭腔道。还未从高潮缓过来,身体就像去了壳的蚌肉,一点点刺激都让人承受不住,池俞景抽插着酸胀的小穴,又俯身去咬文桉的耳垂。 “哈啊!姐姐,不要了,停、停下来。”文桉的哭泣被撞得有些支离破碎。池俞景有些心疼,同时心里的火也燃得更旺。池俞景亲吻着文桉泛红的眼尾,加快了动作。 不一会儿,文桉的哭泣就渐息下去,酸胀感过后迎来了快感,比刚才的还要强烈,身体有了奇怪的反应。 “姐姐,停下!我、我——”文桉抓紧被单,尿意不断侵袭着文桉,可是那太羞耻,她绝对绝对不能在姐姐面前尿出来,然而池俞景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温软粗糙的指腹仍一下一下地刮着文桉敏感的地方,快感伴随着愈发鼓胀的尿意,文桉觉得自己的理智正濒临崩塌的边缘,“不要了!姐姐!——” 身下一阵剧烈的痉挛,她终于没忍住。透过被泪水模糊了的视线,她隐约看见一股透明的液体喷出形成一道弧线。热液还在往外涌着,文桉听见滴滴答答的声音,她居然尿在了池俞景的手上。 倾泻的快感过后,文桉拾回理智、羞愧难当。她不敢去想池俞景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嫌她脏,可是,她真的有很拼命地在忍了。 “姐姐对不起!”文桉抓住身边一个枕头就闷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池俞景扯过几张纸巾,擦了擦文桉的腿间和自己的手,将人抱到干净的床角,轻轻拍着背安慰道,“乖,你没做错什么。别哭了,文桉才不是随便撒尿的小狗。” 文桉听到这一句,埋在池俞景肩窝哭得更凶了。 池俞景后悔这么捉弄她,连忙道,“啊,姐姐骗你的!那不是尿,只是性高潮的一种表现形式,”池俞景揉着怀里人的脑袋,贴着耳朵轻轻道,“文桉喷出来的样子,很可爱,姐姐很喜欢,所以不要哭啦。” “姐姐、不讨厌么?”文桉仰起头看她,身体一抖一抖地,脸上涕泗纵横凌乱不堪。 “嗯。”池俞景拿来纸巾抹了抹文桉的脸颊,“只不过,弄成这样,你要再去洗一次澡了。” 浴室(h) 浴室里响着水声,池俞景将被弄湿的床单扯下,塞进洗衣机里,然后换了一床新的。 看着洗衣机里翻滚的床单,池俞景脑子里骤然出现刚才那个情景,她刚才没说实话。她是真的觉得文桉像只小狗,听话、专注,身体的反应也很诚实,稍微弄一下就忍不住喷了。 磨砂玻璃门被拉开,看到池俞景一丝不挂地走进来,文桉吓了一跳,眼神滑到池俞景纤细的腰肢随即把头低下不敢看她,“姐姐怎么了?” “和你一起洗。帮我擦擦背吧。” 池俞景坐在浴缸边,递给文桉一个沐浴球,“我够不到。” 文桉听话地接过,挤了点沐浴乳就在池俞景背上打出泡泡来,池俞景皮肤保养得很好,背部肌肤白皙滑腻,再加上沐浴乳,手感就更为舒适了。 “专心一点,发什么呆呢。” “对不起……”文桉收敛起心思,认真地擦起来。 池俞景的脊背很廋,却有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姐姐,你有去健身么?” “偶尔会去上些课。”是林竣给她安排的,一些瑜伽和适当的力量训练。 “哦,姐姐的背很漂亮。” “文桉。”池俞景喊她,声音却有些发抖,像是着凉了。 “啊姐姐我给你冲掉吧。”说着便打开淋浴头把泡沫冲了下来。文桉虽然洗好了,但身上还残留着水珠没来得及擦干,一阵凉意窜上文桉脊背。 “文桉。”池俞景再次喊她,转过身来,抱住了文桉的腰。肌肤相贴,惊得文桉手一抖,淋浴头落在地上,呲呲地往外喷水。 池俞景伸手去关掉,随后抬头仔细看着文桉,文桉闪烁的眼神让池俞景心下一颤,她抓过文桉的手引到自己身下,“会吗?” “姐姐?”文桉心战如鼓,这种事她从未做过,而池俞景很熟练知晓她的每一处敏感点、‍‌‌‎肏‌‍‎得她很爽。现在轮到她了,手指却在发抖,她感觉到池俞景身下热热的一团,却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 “你试试。”池俞景鼓励她。 文桉听话照做,手指颤抖地前后摸了一阵,不断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池俞景。文桉知道‎‍阴‍‎唇‎‍‎‌‌‎‎‍阴‎‍‍蒂‌‎‌‎‍‍‎阴‎‎道‎‌‍‌,了解所有关于人体解剖学的知识,就是不清楚如何才能让人感觉到舒服。 “你进来吧,知道在哪儿么?” 文桉点点头,中指顺着‍‎肉‎‍‌‎缝‍‎‎‌往后滑,摸到了‌‌‍‎‍小‎‌‌‎‍穴‎‌‌口,已经流出了些黏滑的液体,文桉缓慢而小心地往里探。文桉的手指很长,却不像池俞景那般细瘦,指节圆润饱满。文桉整根手指都埋了进去,肉壁又软又热,包裹着手指的触感让文桉呼吸急促起来,双腿有些发软。 池俞景闷哼一声,双手勾住了文桉的脖子,咬着文桉的耳垂,“动一下。” 文桉知道直着‍‎抽‍‌‌‍‎插‌‌‍‍‎是很难有快感的,便勾起指头,边试探着前后顶着肉壁边观察池俞景的反应。池俞景捧着文桉的脸,大喘着气亲吻文桉。 文桉看她闭着眼睛,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嘴角不时会溢出呻吟。甬道里已经热得不行,不断流出‌‎‍‎‌蜜‍‌‎‎‍液‍‌‎‌,文桉抽出手,并起两指‎‍插‍‎‍进‎‌‌去、加快着速度。 当顶到肉壁上某一点的时候,文桉感觉到池俞景身体猛地痉挛,“嗯哈!文桉……哈啊!你学得好快。” “姐姐,喜欢你。”文桉对着那个敏感点发起专攻,手臂累的发麻也没停下来。 “哈啊!”池俞景抓着文桉的肩,力度似乎要划出血痕,“文桉、文桉。”池俞景的声音变得有些破碎,濒临‍‎高‎‌潮‎‎‌边缘,池俞景控制不住地往后缩。 文桉伸出另一只手扣住池俞景的腰,让池俞景在她怀里达到顶峰。 “好孩子。”池俞景喘息着吻上文桉的唇。 文桉抱着池俞景,手摸着池俞景光滑的‎‌‍阴‎‌‍阜‎‌‍‎‍,“姐姐怎么剃了?” “嗯?”池俞景一时没理解文桉指的是什么。 “这里。”文桉手指在叁角区划了几下。 “哦。剃了方便,客人喜欢。”池俞景实话实说。可是苦了自己,毛一长出来又痒又刺,要保持这样光滑的程度就得经常去美容院剃,还有得毛囊炎的风险,“文桉可不要随便乱剃哦。” “我知道。”客人喜欢,包括林竣吗? 文桉凑上去吻住池俞景,边吻边把池俞景往后推。池俞景坐在浴缸边缘,脊背靠在冰凉的墙上。文桉扶着池俞景的腰,渐渐向下吻去。 文桉含住池俞景的乳尖,舌头绕着打转。池俞景抱住文桉的脑袋,身体难耐地弓起来。 “哈啊……可以试着用牙齿磨一下。” 文桉轻轻咬住一块乳肉,边啃边舔舐着,像只作乱的小兽。弄到两团白肉泛红,文桉便跪下去亲吻腰窝、肚脐,然后往下把脸埋进池俞景张开的腿间,含住早已充血的小核。 一阵电流由池俞景的下腹顺着脊柱冲向大脑,身体不受控地颤抖了一下。 文桉伸出舌头一下一下勾弄着敏感的小核,池俞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一手扣着文桉的脑袋,一手掐住浴缸边沿,“哈啊……文桉的舌头、好烫。” “唔——姐姐……”文桉舔完‍‌‎‎阴‌‎‍‌核‌‍‎‎‍,又下去舔‌‌‍‎‍小‎‌‌‎‍穴‎‌‌口,池俞景被舔得晕乎乎的,不断往外渗出滑腻的体液。文桉专注地舔弄着,鼻子的嘴巴上都沾满了池俞景的体液。 “嗯啊……哈啊……” 文桉把舌头伸进‌‌‍‎‍小‎‌‌‎‍穴‎‌‌里,上下打着圈,舌尖顶着肉壁。 “好烫……好舒服。” “啊哈!……乖孩子。” 池俞景按着文桉的脑袋,身体向后仰着,腿间舔弄着‌‌‍‎‍小‎‌‌‎‍穴‎‌‌的灵活的软物让池俞景舒服得翻起了白眼,双腿打直、不受控地颤抖起来,池俞景胸口剧烈起伏,仰着脑袋嘴巴大张着疯狂地汲取着空气,“啊哈!……文桉、文桉。” “哈啊!”文桉手指突然‎‍插‍‎‍进‎‌‌了红肿的‌‌‍‎‍小‎‌‌‎‍穴‎‌‌,池俞景被顶得脚趾蜷曲身体颤抖。 文桉右手在甬道里抽动着,火热的唇舌压上像剥了层皮一样粉嫩的‌‎‎‍阴‎‍‍蒂‌‎。池俞景下腹阵阵痉挛着,‌‌‍‎‍小‎‌‌‎‍穴‎‌‌咬紧文桉的指节,‌‎‎‍阴‎‍‍蒂‌‎在舌尖下一下下地跳动。 池俞景快疯了,在这样的灭顶快感的加持下,她居然开始想象起文桉。在她身下抽动的手指,平时是搭在课桌上握着笔写字的,是安静而沉着的,而现在这样的手却埋在她的身体里,沾满她的体液。 内敛认真的班长正跪在地上把自己的体液舔进嘴里,手指在‌‌‍‎‍小‎‌‌‎‍穴‎‌‌里‍‎抽‍‌‌‍‎插‌‌‍‍‎的速度是从未有过的疯狂。 “啊哈!……唔啊!……文桉、哈啊!” 池俞景往常装惯了,抱着男人就开始叫起来。但现在,在文桉的‍‌‌‎肏‌‍‎弄却是想忍住都忍不住,这场性事似乎带了些神圣的意味,与以往的金钱交易区分开来。 “哈!嗯啊!” 池俞景沉溺于此,按着身下人的脑袋再次登上‍‎高‎‌潮‎‎‌。 池俞景大口地喘着气,用仅剩的一点气力把身下的人捞到自己身上抱住,一只手揉着文桉刚才跪着的膝盖,“疼不疼呀,下次别随便就跪着了。” “不疼,一点都不疼。”文桉双腿勾住池俞景的腰,勾住脖颈,脑袋埋进池俞景的肩窝,闭上眼睛。 两人肌肤相贴,维持拥抱的姿势好久,浴室内未关好的水龙头一滴一滴地数着时间。 池俞景知道她不能贪恋别人的怀抱,可是又不甘心,她恨死了杨清和林竣,也恨自己。 或者,她能不能把文桉藏起来?下一刻她就被自己这样自私的念头吓到了。文桉也许并不愿意,她有她自己的生活。 池俞景上下抚摸着文桉的背,“困了?去睡觉吧。” 告解 早上七点,池俞景按掉闹钟,扶着有些昏沉的脑袋坐了起来。 昨天晚上从浴室出来,不知怎么地又在床上被文桉抱着亲了半天,直到凌晨叁点两人才堪堪入睡。 池俞景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避免惊醒身边熟睡的文桉。 池俞景把昨晚扔烘干机里的床单取出来迭好,接着去浴室冲了个澡,换了身清凉的短裙。简单扎起头发、擦了点防晒、抹了个口红,然后去把昨天挑好的首饰和裙子拿出来放在沙发上。 池俞景看了眼时间,八点半。她给阿风打了个电话,“阿风,你在楼下了吗?” “是的,池小姐。” “十分钟后我下去。” “好的。” 池俞景去卧室看文桉,这孩子很乖,睡觉很安静也不会乱动,不像池俞景,睡到一半就把腿跨人家身上。 池俞景找出另一把门钥匙放在客厅的桌子上,便把沙发上的首饰放包里,手里提着那条裙子下了楼。 开了几个小时的车,阿风将池俞景送到池俞景的住所,“您可以开始准备了,林先生大概下午五点过来。” “知道了。” “好,那不打扰池小姐了。”阿风将裙子递给池俞景,颔首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池俞景进去就将那裙子挂在架子上,闭眼往沙发上一倒,大约十分钟后,池俞景摸出手机查看时间,起身去化妆间里开始做准备。 五点,门铃准时响起,池俞景去开门。她看见林竣的眼底闪了一瞬,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才道,“今天很漂亮。”池俞景心说那当然。 这是她第一次去林家老宅,但林竣的父母亲她之前就见过了,两位老人都没什么架子,和蔼可亲。这顿晚餐在其乐融融中结束。 坐上回程的车,林竣敲了敲窗户,池俞景降下车窗听他道,“婚礼晚宴在下周叁。” “知道了,我会尽早搬过来的。” “好。阿风,开慢点,池小姐喝了点酒。” “好的先生。” 车子启动,池俞景关上车窗,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昏昏沉沉。不是因为池俞景不胜酒力,只是今天要应付的事情太多了她有些累。 林竣的父母表面上很温和,但谈话间无时无刻不在给她施加着压力。他们知道池俞景没有倚靠,便不断地向她施加压力,他们的态度十分明确:想要一个健全且漂亮的孩子。尽快。 “阿风,直接回宁城吧。” “可是小姐,现在已经很晚了,回到宁城大概也快凌晨四点了,您一晚上不休息身体会很难受的。” “谢谢你阿风,没关系的,开回宁城吧。” “好的小姐。” 池俞景把座椅往后放倒,手支着脑袋便开始小憩。一天过去了,不知道那孩子有没有乖乖地在家里等她。 池俞景离开前给文桉发了条短信:姐姐出门了,明天早上回来。饿了就点外卖,想出门的话钥匙在客厅的桌子上,别跑远了,乖乖在家等我回去。 文桉没回复。 池俞景在车上捱了一夜,下车的时候晕晕沉沉的腿都站不稳。 阿风见状想扶池俞景上楼,池俞景摆摆手让他先走,“后天早上你就让搬家公司过来吧。” 阿风点头,目送池俞景走进楼里。 池俞景弄了半天才把钥匙插进锁孔,一进门就喊,“文桉。” 没有回应,池俞景皱了皱眉,才想起现在还是凌晨,人应该还没醒。 她甩掉包轻手轻脚地打开卧室的门,进去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安静吐息的可爱面庞,突然感觉心要化了,小孩好乖好想把她圈在怀里。 但是自己身上又沾了些酒气,便只得轻轻关好门出去,沉重的困意袭来便倒在沙发上开始补觉。 九点太阳从窗户照进来,晃得池俞景眼睛疼,她悉悉索索地爬起来看时间,然后起身洗了个澡,换上居家服开始洗漱。 接着冲了杯咖啡,开始做早餐。 池俞景坐在餐桌前,眼看早餐都快放凉了卧室里还没有动静。明明都快中午了,文桉怎么还没起来? 她打开门进去,只见那张床上空无一人,被子整齐地迭在床头。 她在屋里查看了一圈才意识到,文桉走了。钥匙被留在桌上。 什么时候走的?只能是自己睡着的时候了。池俞景心里忽然感到一阵空荡,拿出手机查看,文桉并没有给她留言。 池俞景打了文桉的电话,结果却显示是空号。她注销了她的电话号码。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挑这种时候走? 明明现在她是她唯一的慰藉。 池俞景因睡眠不规律脑袋有些发胀,也没心思再去冲咖啡。就蜷缩在沙发上像个小孩一样不知跟谁闹着别扭。 奇怪的心情。又并不是非文桉不可,可是为什么会这么想哭。 池俞景觉得身体里藏着两个人,一个难过得要死,一个说服着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人们总是这样,在某一个不起眼的日子里突然离开。 就像池俞景小时候楼下那个弹钢琴的姐姐。一天下午池俞景放学后兴高采烈地去敲姐姐家的门,想把学校发的节日礼物——一个纸灯笼——送给她。池俞景蹲在门口等了好久,直到楼道的灯燃起、发黄,妈妈匆匆出来把她找回家。 “她们家今天上午就搬走了。” 池俞景问为什么。妈妈说她也不知道。 妈妈边说边把她牵进那个家,小心翼翼地带着池俞景绕进她的的房间。 池业州又发了酒疯,他像毫无生气的肉块摊在餐桌底下,池俞景余光瞥见墙上滑落着带着麦芽发酵味道的啤酒液和墙角的一片碎玻璃,心里希望他就此烂掉,像所有过期的东西一样。 匆匆离开的人,在池俞景记忆里发酵,如同那天墙上的酒渍,带着一种在闷热的夏日里不可避免的绝望意味。 那天池俞景半夜偷偷爬上顶楼,用快要熄灭的灯芯将纸灯罩点燃了。也才烧了半分钟。 又想到了过去那些事,池俞景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死死盯着桌上那被留下的钥匙。 鼻梁好酸,池俞景深深吐息着。没什么大不了的。 视线从钥匙上移开,池俞景突然注意到茶几的一角放着一封信,她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抓过信封,仔细查看。 信封外,一行略显凌厉的笔迹写道,“池俞景亲启”。 池俞景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仅因为这不带亲昵的称呼,还因为笔迹带着的严肃感。 里面是一张素色信纸,池俞景小心展开。 “姐姐对不起,最后我还是决定用这种非常自私的方式和你告别。 我不是什么乖孩子,我一直以来都瞒着你很多事。 我从一开始就居心不良。 第一次见你是在小区楼下,当时你正蹲在花坛边喂一只流浪猫。浅茶色衬衫下摆摇晃,鞋跟沾了些花坛新鲜的泥土,你从帆布挎包里掏出一带猫粮。这一切都刻在我那个平淡的日子里使我久久不能忘记,甚至不断出现在我梦里,带来一阵风。 我从来不是有道德感的人,所以那之后我开始偷窥你的生活。非常抱歉地说,我在那种不道德中获得了慰藉,甚至得到了某种超越一切的快感。 我发觉我内心开始扭曲,可是我实在控制不住。我就想注视着你,一直一直一直,注视着你。在春日的阳光里,在寒冷的雨夜里,在很多很多很多的平常的日子里。 我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在我家阳台上、在小区的花坛后、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在许许多多你永远不会注意的角落里久久注视着你。 最后发展成跟踪是我能预见、却依旧不能阻止的。 我已经深深地被你吸引,想知道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事物,想知道你会不会希望在冬日暖阳里睡个午觉,想知道如果小猫抓伤了你的手你会是什么表情。 抱歉,无关的事情说了太多。这封信,我本是想写来作为忏悔的。 我有罪。 我跟踪你到各种地方,商场、私人会所、餐馆、咖啡厅。孜孜不倦乐此不疲。我这样一直到那天看见林竣揽着你进了一家酒店,才终于决定结束这场无疾而终的追逐。 是不是既恶心,又滑稽? 可最后我居然还能不知羞耻地来找你,渴望你能抱着我、抱紧我。 我嫌恶着自己,一直以来都是。 可是池俞景你真的过于温柔,在你的拥抱里我忘记了我原本糟糕的面目——一个偷窥者。 我很自私,在被你亲吻的时候,我想的不是谎言破灭后你会有多受伤,我想的只有:这个谎言能维持多久,我还能被你拥抱多久。 池俞景,我就是这样恶心。会不会让你觉得你的过去都变脏了,会不会让你觉得可怖?有我这样一双眼睛一直在黑暗里注视着你,你会不会感到非常恶心? 我不会为此开脱,不会对你说我有多爱你才会这样做。或者,我可能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我虚伪、狡诈、在你身边装着无害的模样。我自鄙却又自甘堕落。 如果我说,昨天晚上又见到你然后我们做爱让我开心了一整晚都没睡着,你会不会觉得恶心。 对不起——这是我唯一能对你说的。 我逃了,胆小怯懦自私如我,甚至不愿给你厌恶我的机会。 对不起。” 池俞景捏着这张信纸,发了好久的呆。终于,一滴泪掉在黑色字迹上,将笔墨晕开。 “笨蛋。” 声音消散在空荡的客厅里,半晌,传来压抑着的呜咽声。 风吹着窗帘,今天是个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