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出现一次的男人》 分卷 《一年出现一次的男人》作者:红口白牙 文案: 阮秋平每天都要去见一个人。 初见时,那只是个低低矮矮,安静的像是个得了自闭症小孩。 后来再遇见他。 是在一场豪华的宴会。 正门被打开,清冷的柱杖声响了起来。 所有人都安静了。 视线正中央是一个男人。 那人身着一身黑色西装,戴着细细的金丝边眼镜,白手套下拄着一根价值不菲的拐杖。他面容沉静而威严,似乎一举手便能让全场的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柱杖声停到阮秋平面前。 那人摘下手套,微凉的指腹轻轻擦掉他唇角的污渍。 他低声道:阮阮,你说了去给我买糖。 . 郁桓每年都能看见那个男人。 他每年出现一次,只是不知会在一年中的哪一天忽然出现。 所以郁桓每天都以自己最好的模样。 翘首以盼。 . 郁桓:一年365天,一天见你,364天准备着去见你。 阮秋平:每天都要去见小智障,好他妈的烦(˙˙) #你的一年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天# . 后来的后来。 阮秋平:停停停昨天才 郁桓:可是阮阮,你的一天对我来说,却是等待了整整一年。 阮秋平缓缓躺平: 我迟早有一天要死在这里.jpg 注: 1v1HE 现代神魔体系,双神 非典型性轻松养成文 郁桓(huan)阮秋平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豪门世家 仙侠修真 都市异闻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秋平,郁桓┃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吉神&霉神 立意:守时,守信。 第1章 阮秋平!司命四顾看了一眼。 无人应答。 老师,阮秋平肯定没来,你啥时候见他上过课!底下一名学生笑嘻嘻道。 幸好又没来。 司命松了口气,抬手就准备往花名册上标记。 老师,不好意思,迟到了!一个身穿金色长袖和金色长裤的少年风尘仆仆地闯了进来。 阮秋平竟然来上课了?! 同学们的精神顿时紧绷了起来,纷纷摸了摸身上的霉运消散符,甚至有优等生立即在周围开启了法术屏障。 阮秋平看教室左后方连着三排都空无一人,便在空位置中间坐了下来,结果刚坐下来,椅子就散了架,阮秋平啪地一下摔倒在地上。 阮秋平疼得揉了揉屁股,又伸手扯了张椅子,结果一抬头就瞧见离自己较近的那数十个同学纷纷吓得弹跳了起来,仓皇地蹿到了别处。 阮秋平重重叹了口气,扯了扯身上的金衣,无奈地说:有必要吗?有必要吗?就算我是霉神你们也没必要这么躲着我吧,你们不是有那个吉神给你们的符吗?!而且你们看,为了转运,我特地在交易林里买了那个吉神的金衣服转运呢,过来过来,沾沾金光 有同学小声嘟囔道:吉神从不穿金衣,你肯定是买到假的了,果然是霉神 没错,阮秋平是个天生的霉神。 上一任霉神已经倒霉死了,现在天庭的霉神职位暂时处于空缺状态,虽然说因为修为不太够,阮秋平还没能被册封神位,但他已经是大家心中唯一的霉神人选了。 阮秋平的霉运和上一届霉神比起来毫不逊色。比如他一出生,原来还算富足的阮家就穷得一发不可收拾,甚至整个天界的人提起他们阮家,也不再是那个住在最西边那个门前有俩特俗的大金狮子的阮家而变成了西边最穷的阮家简称西穷阮家。 阮秋平的倒霉程度远远不止让家里变穷这么简单,那可是能传染,能发散的霉运。法力低微的神仙看到他就会触小霉头,和他说话就会触大霉头,两百年前有个年轻的神仙无意间碰了阮秋平一下,下一秒就摔到地上昏了大半年,至此之后,再也没有一个神仙敢接近他。 自从听说阮秋平要在司命学院上课,所有的老师学生都在吉神处求了霉气消退符,日夜带着,才勉强冲散阮秋平的霉运。 所谓阴阳调和,万物均衡,阮秋平觉得,吉神郁桓的出生,就是为了克他。 在阮秋平出生那天的同一时刻,在天庭的最东边,一个命里带福的孩子出生了。 这两人落地瞬间,天庭西边顷刻间布满乌云,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天庭东边却大放彩光,千鸟齐鸣,万花盛开。 阮秋平出生后带穷了全家,带衰了方圆十里,而吉神郁桓出生后,郁家的财力和声望扶摇直上,方圆十里的仙体微恙的神仙都变得精神焕发,神采奕奕,郁家从此也被人称为东边的吉祥之家,简称东祥郁家。 没过多久,天界西边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往东边迁,阮家成了西边最为荒凉之地,郁家旁边的地价却节节拔高,成了整个天界除了天庭之外最为繁华的地段,这极大的变动了天界原有的地价结构。 至此,天界未来的霉神和吉神都定了下来。 阮秋平扫了一眼闹哄哄的课堂,懒懒散散地说:老师,怎么还不讲课? 司命下意识地低下头确认了一下身上的霉运消退符,然后一边翻课本,一边抬头看阮秋平,嘟哝道:怎么突然这么积极 说明我开始好学了呗!阮秋平咧嘴笑道。 说罢,他从书包里掏出纸笔,竟然真的听起课来。 阮秋平低头记着笔记,脸上轻松玩闹般的表情渐渐淡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眼神里生死决战般,沉默的斗志。 阮秋平这斗志不为其他,只为他那个宝贝儿妹妹。 阮秋平他妹叫阮咚咚,今年刚满三周岁,在这平均年龄几百上千岁的仙界,几乎连幼苗都称不上,勉强算是个刚准备发芽的小种子。 可就是这么个小小小种子,竟被天婚石定了婚约。 前些天晚上,阮秋平无意间听到他爹和他娘说话,才知道几百年没动弹的天婚石竟在前几天突然显现了两列字。 东祥郁,西穷阮。 这天婚石向来不定其他,只定姻缘。可东祥郁家的未婚子女就郁桓一个,而这西穷阮家的未婚女子,却也除了阮咚咚再无其他。 郁桓和阮咚咚,便是天婚石新定的姻缘。 这姻缘定的不知郁家怎么想,反正阮秋平他爹妈都乐得笑出了花。 但阮秋平不愿意。 相当不愿意。 恨不得拿把刀把郁桓宰了的那种不愿意。 先不说其他,郁桓是谁?是和阮秋平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两百二十一岁的大龄男青年。 阮咚咚是谁,是刚满三岁的小娃娃。 三岁的娃娃,话都说不清,路都走不稳呢,就筹划着过两天把人送到男方家,过个十几年直接结婚再生个娃? 这是什么?用现代人类的话来说,这他妈是犯罪! 阮秋平梦里磨牙都恨不得把这婚约给断了。 但这天婚石定姻缘有个规矩,是不能毁也不能破。若是谁违了天婚石定的姻缘,必受七七四十九道天雷所谴。 阮咚咚身上一点儿法力都没有,别说挨天雷了,平日里见打个雷,打个闪电都吓得哇哇大哭。 但郁桓不一样啊。 整个天界的神仙几乎都把郁桓夸得跟花儿一样,什么天界最年轻的历劫者了,什么天界以来即将最早被册封神位的仙人了,什么最短时间内打败凶兽犀渠的记录保持者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既然郁桓就是天之骄子,天界未来的希望,那区区四十九道天雷还能劈死他不成? 况且他还是天定的吉神,说不定到时候四十九道雷劈下来,道道都劈不到人家身上。 想到这儿,阮秋平就酸的磨牙。 阮秋平其实从来没见过郁桓。 虽然都是天界赫赫有名的存在,但阮秋平是走到哪儿哪儿没人,郁桓则是走到哪儿哪儿就全是人。 阮秋平好像在一百多年见到过郁桓的残影,传说中的吉神被团团围住,根本看不见人影,只隐约能看见他头顶那盏白玉发冠。 再后来,听说吉神备受被人围堵之扰,便自行修习了隐身术,出门便隐身,在家也不见人,平日里只写了几张霉气消退符,别的请求一律不管,高冷得很。 阮秋平自从知道了他妹跟郁桓的婚约后,就密切关注郁桓的动静,终于得到了一个小道消息郁桓要下凡历劫了。 虽是同龄,但阮秋平和郁桓的修行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阮秋平基本在原地踏步,和百年前相比没什么两样,郁桓的修为却一路高升,听说这次历劫回来,便会正式被封为吉神,成为史上最年轻的被封神者。 阮秋平好巧不巧,学的是司命课程,管的是人类命数。 知道郁桓要下凡之后,阮秋平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在神仙下凡历劫中,一直存在着一个亘古不变的难题,便是情劫难渡。 不少下凡历劫的神仙们,都会在凡间与凡人相爱,其中有一部分人历劫归来也忘不了那个凡人,由此便生出一段仙凡虐恋。为了解决这个难题,现如今下凡历劫归来的仙者们都要饮下忘情水,可即便如此,每几十年都有那么几个神仙莫名恢复记忆,然后哭天喊地地要去阎罗殿找凡间那些恋人去。 这已经成为了仙者历劫的一大特色。 阮秋平想在郁桓身上用的便是这一招。 他只要帮郁桓在凡间找到一个爱得如痴如狂的恋人,之后再做点儿手脚,让郁桓饮不了忘情水,那么郁桓历劫回来自然会主动毁了与阮咚咚的婚约,然后全心全意地想着如何与他的凡间恋人长相厮守。 简直完美! 阮秋平伸了个懒腰,拿笔敲了敲自己的头,夸自己道:真是个聪明的脑袋! 啪嗒!手中的钢笔莫名其妙碎成了两截,黑乎乎的墨汁顺着阮秋平的额头流了下来。 啊,习以为常的倒霉。 阮秋平默默用法术擦净头上的墨汁,摸了摸自己的头颅,再次夸奖道:真是个坚硬的脑袋。 认真几节课听下来,阮秋平终于了解了流程。 阮秋平上的这门课属于司命学科的初级课程,前段时间理论课程结束,从今天起刚好开始进行实践课程。 今明两天先是参观神仙下凡的浮华门和各种更改记录人类命数用具,接下来两天是跟随司命和助教一起观摩凡间,直至第五日,他们这些学徒才正式开始下凡的实践课程,从此之后的两个月内,他们每天都会有五分钟的下凡时间。 这五分钟可不容小觑,现如今天界通往人界的管理越来越严格,正常情况下,能前往人界的神仙除了下凡历劫的,也只剩下修司命课程的学生了,正常神仙想下凡旅个游,都得找十几个部门盖章走流程,一套流程办下来,人间都过了好几十年。 如此看来,阮秋平趁着自己的学生身份弄来的每日五分钟权限着实是珍贵,更别提按照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的时间换算机制,这天庭的五分钟可抵得上人间的30个小时了。 每年30个小时他努力些,总能在郁桓死前给他找个好对象。 这样想着,阮秋平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下来。 同学们先跟着助教祈月学长去浮华门,霉咳阮秋平,你留一下。司命说。 等同学们都走得差不多了,阮秋平才站起身子往讲台上去:老师,怎么了? 没事没事你就站在哪儿,不用过来了司命老头慌忙说道,他伸手摸了一下额头的汗,然后说,咳咳,阮秋平你这会儿来上课是不是觉得这门课快结课了,你怕我不给你合格啊,其实你不用担心这个的,你天赋异禀,本就是我司命学院不可或缺的重要存在,就算你不来上课,在家看会书,我也照样给你优秀 老师,不必对我特殊对待。阮秋平正色道,你这样特殊对待我,同学们心里怎么想? 同学们也巴不得你不上课司命小声嘀咕道。 阮秋平假装没听见,说:那老师,没什么事儿我就和同学们一起去浮华门了啊。 诶,你等一下,还有个事儿,这藏运球你得我再往里面塞点气运。 给藏运球塞气运这件事儿算是阮秋平和郁桓共同在司命学院做的兼职,目的是均衡人间命数。 只不过 今年不是塞过了吗?怎么又要塞气运?阮秋平不解。 司命道:这不是郁桓要下凡去历劫了嘛,可他身上福运太盛,会导致他在凡间过得过于顺遂,不利于历劫成功,所以啊,你就多给他加点你的气运,中和一下,以助他顺利历劫。 那个传说中的吉神啊,懂了懂了。 阮秋平阴森一笑,狠狠往藏运球里灌足了自己的霉运。 刹那之间,刚刚透明的藏运球此刻已经蕴满了黑气。 阮秋平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把球递了上去。 有那么一瞬间,阮秋平几乎觉得自己像是童话故事递毒苹果的毒皇后。想到这儿,他动作顿了一下:是不是做的太过了?这么多的霉运,说不定吉神刚落地就归西了。 不太够。司命摇摇头,你是没见识过郁桓现在的能力吧,你们可能刚诞生的时候,气运的确是势均力敌,但他现在修为可不比以往,你这藏运球估计刚碰到他的身子就得被净化了,都带不到凡间 阮秋平: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难道是说他阮秋平和郁桓的修为已经是天差地别,即便他卯足了劲灌霉气,在吉神面前仍是不值一提?! 竟然敢看不起他堂堂霉神的霉运?! 简直是天大的侮辱!!! 阮秋平咧着嘴假笑了一下,把霉运球收了回来,说:看来是我好心差点办成坏事,既然是为了郁桓历劫,那我怎么说都得认真一下了。 分卷(2) 说罢,他把藏运球收回来,转过身子,继续往里面灌输了霉气,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灌输气运那一瞬,整个教室的空气都旋转了起来,窗门大开,窗帘猎猎作响,桌子上的器具全都悬至空中,阮秋平笑得仿佛阴谋得逞的反派。 一只钢笔的笔尖竟划破了阮秋平的手腕,一滴鲜红的鲜血在他手指舞动之时,恰恰滴落在那枚藏运球里。 只是这一幕实在是太隐蔽,谁都没有发现。 好了。司命晃了晃手中的藏运球,这回差不多了。看来郁桓这次历劫就能拥有正常人的气运了。 阮秋平:神仙下凡之后的气运原本就会被削弱九分,敢情他费那么大力气,才中和郁桓十分之一的吉运?! 阮秋平愤愤一掌捶在课桌上。 轰隆! 课桌猛然倒在地上,狠狠地砸上了阮秋平的脚。 疼疼疼 司命摇了摇头,给阮秋平扔过去一瓶膏药:你先收拾一下,待会儿自己去浮华门吧。 阮秋平抱着自己的脚痛苦地点了点头。 阮秋平到浮华门着实是晚了一些,但这也不怪他。 谁让他出门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发狂乱窜的神兽,遇到了两个贼烦人还迷了路的小仙童,以及一个喝醉了酒非缠着他和他说话,后来知道他是霉神后又往他身上扔鸡蛋的月下老仙人。 说实话,阮秋平都习惯了。 谁让霉神的人生本就是如此毫不枯燥且充满生趣。 总而言之,阮秋平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以至于他走到浮华门的时候,天都黑了,他的同窗同学,他的助教学长,他的司命老师早已没了踪影。 有风吹过,只留下斑驳树影,整个浮华门清寂寂一片。 阮秋平看了一眼那道紧闭的浮华门,叹了口气,转身便准备离去。 可就在这时,地上一道树影忽然晃动了一下。 阮秋平还以为是眼花,结果定眼一看,一名白衣男子竟凭空从虚无的空气里走了出来。 那人白袍白冠,面庞如玉般清冷,他眉眼之间没什么表情,只是周身萦绕着一股不凡的气度来,带着他走路间轻荡的衣角似乎都生出一股仙气来。 连月亮似乎都偏好他,映了他一身净白月色。 看起来十分陌生。 阮秋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金灿灿的上衣和金灿灿的裤子,撇了撇嘴。 装什么装啊,都什么年代了还穿的这么传统。 就你正经,就你长得好看。 切。 反正阮秋平第一眼见这人,就觉得特不顺眼。 可等他再抬起头来,却发现这人似乎是朝着他走来的。 这种感觉十分神奇,毕竟天上的人见了他,无一不是躲着的,这似乎是第一次,有人朝他走来。 三步,两步,一步。 那人在阮秋平面前停了下来。 很近。 阮秋平能看得见这人的发丝,能数得清这人的睫毛,能清晰的感知到这人呼吸的气息。 阮秋平喉咙都微微发紧了,这似乎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离他这么近。 阮秋平忽然回过神来,快步向后退了几步。 但他退的实在是仓促,左脚绊了石块儿,险些就快跌倒千钧一发之际,面前这个男人忽然快走了几步,捉住了他的手。 阮秋平猛地睁大了眼睛,他站直身子,慌忙甩开了手,往后又快退了几步,说:你怎么敢碰我,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霉 阮秋平。那人忽然开口,眉眼弯弯,我知道你。 阮秋平皱了一下眉头,嘟囔了一声,知道了你怎么还敢碰我 忽然想到了什么,阮秋平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玉佩,不情不愿地扔给了那个男人,说:是我在交易林里花大价钱买给我妹的,说是吉神的随身玉佩,先借你戴一分钟驱一下身上的霉气,用完了得还我。 吉神? 没错,就是那个姓郁的。阮秋平不太服气的挑了一下眉,口气嚣张又轻蔑,切,垃圾吉神,还算有点用处。 对面那个白袍男人笑了笑,他举起那枚玉佩,说:可这枚玉佩不是郁桓的。 说罢,他从怀里摸出来了一个质地上好的白玉,说:这枚才是。 阮秋平撇了撇嘴:你的意思是我买到假货了呗。 呵,怪不得不怕我呢,原来怀里揣着吉神的东西。 那男人又忽地上前了一步,牵起阮秋平是左手,把那两枚玉佩齐齐放在他的手心里,笑道:你若不信我的话,回去试一下便是。 又碰到了手。 说了你别离我这么近,也别碰我。 阮秋平甩开那人的手,又往后退了两步,低头看了看手心的两枚玉佩,问,不要钱吗? 那人摇了摇头。 看来是人傻钱多。 阮秋平把这两枚玉佩收到怀里,下巴微微抬起:那我就先收下了,如果是真的,就提前谢谢你。 那人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光色渐暗的浮华门,轻声道:阮秋平,我们来日再见。 还是别见了吧,见到我对你来说不是啥好事。阮秋平嘟囔了一声,抬脚走了。 阮秋平目视前方,头也不回地走了数十分钟,才停下步子来。 他低下头,看一下自己的左手。 自有记忆以来,他从未碰过别人,即便是父母,即便是他最爱的妹妹。 两百年前,有个神仙无意间隔着衣服碰到了他的肩膀,就摔在地上就昏了过去。从那以后,别人更是他避之不及。 原来,和别人触碰的感觉是这样的。 暖暖的,软软的,余温还有些发烫。 作者有话要说: 郁桓:摸到阮阮手了,好开心。 第2章 事实证明,那位白衣男子给的玉佩确实是有点儿用处的。 他揣着玉佩走进家,一路上竟都没遇到什么倒霉事儿,甚至一下都没摔倒,简直是奇迹。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阮秋平觉得他带着那块儿玉佩走进家时,花园里那些本来就蔫了吧唧快要死掉的小花小草们都精神了许多。 黑夜降临,繁星挂了满天,父母已然睡去,阮咚咚却醒了过来,正扒着落地窗的玻璃朝阮秋平吐舌头。 阮秋平小心翼翼地将白衣男子给的那块白玉用法术戴在阮咚咚脖子上。 阮咚咚看着脖子上突然出现的玉佩,好奇地把玩了一会儿,她肉嘟嘟的小手捏着那块玉佩,抬头朝着阮秋平咯咯笑,她小嘴巴一张一合,破破碎碎地吐出两个字来:哥、哥 阮秋平愣在原地,几乎不可置信地说:咚咚,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哥哥! 这是阮咚咚第一次喊哥哥。 阮秋平感觉心都要化了,如果他是一个棉花糖,此刻一定就化成了糖水水。 哥哥抱!阮咚咚开双臂,奶生生地喊道。 阮秋平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一步,却又很快反应过来,迅速又退了回去,他垂下手臂,摇了摇头,轻轻说:哥哥不能抱咚咚。 即使阮咚咚身上有吉神的玉佩,也不代表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去接触阮咚咚。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万一他的霉运冲散了玉佩的好运怎么办?万一咚咚受伤或是生病了怎么办? 阮咚咚有些不理解地歪了歪头,但她并没有继续去追究这件事,只是低下头又玩了一会自己的玉佩,玩着玩着便沉沉睡了过去。 阮秋平就坐在离阮咚咚十几米远的秋千上,静静地看着他的宝贝妹妹睡着的模样。 今天晚上,他第一次触碰到了人。 今天晚上,阮咚咚第一次叫了他哥哥。 阮秋平荡了一下秋千,飞得老高老高。 而且,他竟然连荡秋千都安然无恙。 绳子没有断开,木板没有断裂,螺丝也没有松动,更没有什么上古凶鸟忽然飞过来啄他的手腕。 阮秋平抬头看了一眼漂亮又璀璨的星空,又用力荡了一下秋千,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看来这真的是一个,很棒很棒的夜晚。 吉神郁桓已成功下凡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天界,阮秋平今日里已经听见三四个同学拐弯抹角地向老师询问郁桓下凡的坐标,妄想等两天自己能下凡的时候,跑过去见上一见。 其实吉神下凡之后的命数经过司命的操作已经变得与正常人一般无异,所以这些神仙想下凡见吉神,也并非是想蹭蹭吉运什么的,而是想顺手帮凡间的吉神一两个小忙,等吉神历劫归来,也好借着这个由头向他讨要一些吉运。 等司命打发完第8个想套出郁桓凡间坐标的学生之后,终于忍不住了。 司命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示意所有学生都安静下来,然后他朗声道:大家都安静,我有个事儿需要说明一下,大家都还记得吧,司命院除了管人间命数,还要大致记录下凡仙人的命运轨迹,所以这个月大家下凡实习的内容就是跟在下凡神仙身边,记录一下他们人生中所有发生的大事 司命话还没说完,课堂便响起了一阵欢呼,不少人一边拍桌子,一边喊着吉神。 静一下静一下!司命拿着黑板擦,拍了拍课桌,安静! 等同学们静下来之后,司命才继续说道:但是!这段时间历劫下凡的神仙一共有8位,而我们班一共有24位同学,所以呢,这其实是个小组任务,每三个人一组,负责一位下凡的神仙 分组? 阮秋平低头转了一下笔。 果然,教室立刻又沸腾了起来,有人和同伴小声商讨,有人左顾右盼,有人时不时地往阮秋平的位置上瞄。 终于有人大胆举手:老师,这组怎么分啊? 司命晃了晃抽签筒,笑呵呵地说:我们司命学院当然是要抽签啦,抽到谁都是你的命。 同学们顿时面面相觑,忐忑不安之情立刻显于脸上。 三分钟之后抽签结束。 抽到和阮秋平一组的那两个同学面如死灰。 有一个个子矮些,叫景阳的同学已经快要哭了出来。 他从怀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霉运消退符,声音中带着哭腔:有没有人能帮我换一下符啊,我这个符昨天不小心掉到水里了,出了点问题,要是有人愿意和我换的话,多少钱我都愿意给。 众人纷纷后退,没一个愿意和他换的。 另一个叫辰海的同学面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犹豫了一会,终于咬咬牙,抬头看向老师:老师,我不想和阮秋平一组。 司命表情有些为难:你们下凡之后,便自会封存你们的气运和法力,即便是阮秋平,估计也只剩十分之一的霉运,况且你还有吉神给的霉神消退符,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想和阮秋平一组,老师,要是不能换组的话,我就不上了,因为我觉得生命比学分重要。辰海振振有词。 阮秋平举起右手,晃晃悠悠地开了口:老师,我可以一个人一组,但我有个条件,我要负责记录郁桓的命运轨迹。 司命看了一眼泪眼婆娑的景阳和扬言要退学的辰海,叹了口气,说:你一人一组也行,但想记录郁桓的命运轨迹不可以,那也是要抽签的,毕竟咱们要讲公平正义。 抽签啊,那完蛋了。 他要是能抽到好签,公鸡都能下蛋。 阮秋平深深叹了口气。 但听见老师说阮秋平可以一个人一组,刚刚那两个又哭又闹的同学终于静了下来。 司命将他俩安排进了其他小组,紧接着便开始抽各小组所负责的下凡神仙。 阮秋平拿到签儿之后都不想打开,满脑子想着下凡之后该怎么偷偷找郁桓。 各小组组长打开签后,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息此起彼伏,所有人都交头接耳了起来。 我没抽到吉神,你抽到的是谁? 弘阳仙君 谁抽到吉神了啊? 7组抽到了是不是?我刚刚好像听到了! 7组没有抽到吉神,你听错了,7组抽到的是启盛 老师,签儿出问题了,没一个组抽到郁桓! 出差错了?司命皱眉道,这不应该啊大家再好好看看自己的签是不是郁桓? 众学生齐齐低头看了看签儿,又齐齐摇了摇头:不是! 这事还挺怪难道真是签儿出了错?还是说有人抽到了签儿却不说,但这不合原理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秋平摸了摸下巴,苦苦思索。 忽然,他眼神瞄到了自己手中的签。 哐当!阮秋平猛地站起,身子由于太过激动,他甚至带倒了身后的椅子。 他举起自己手中的签儿,结结巴巴地说:老师,我我郁桓! 整个课堂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你的意思是说,你抽到了郁桓?司命有些不可置信地询问。 阮秋平僵硬地点了点头。 为了防止司令不相信,阮秋平用法术直接将自己手里的签飞到了司命面前。 司命拿着签子看了几遍才相信:确实是那阮秋平就一个人负责郁桓吧 全场哗然。 怎么可能?他可是霉神,他怎么能抽到吉神? 等一下你们反过来想想,会不会是因为抽到吉神这个事其实是个凶兆? 怎么可能,你也别在这自我安慰了 那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阮秋平这波运气好的跟被吉神摸了一样。 被吉神摸了不可能,但是有可能是因为他真的买到了吉神的正品物件 分卷(3) 阮秋平恍然大悟。 他说他怎么可能会抽到这么好的签子呢,原来是因为昨天晚上那块玉佩。 看来那块玉佩真不简单,仅仅是在他怀里揣了一会儿,今天就让他抽到了这么好的签子他是不是要去感谢一下那位给了他玉佩的白衣男子?但他也不知道那人的名字算了,他只要不见人家,就是对那名好心肠的神仙最好的感谢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纸团扔到了阮秋平桌子上。 阮秋平好奇地把纸团打开。 里面有一段话。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的符破损了,我一定愿意和你当组员,真的对不起!!!景阳 这段话下面还画了一个鞠躬的小人。 阮秋平愣了一下,抬头看去,只见那个叫景阳的学生正不好意思地朝他笑。 这就是,传说中的小纸条吗? 阮秋平撕了一张纸,张牙舞爪地写了没关系,扔了回去。 他将刚刚收到的那个小纸条叠起来夹到书页里,开心地抖了抖腿。 今天他既抽到了超级无敌大好签,又收到了传说中只有关系好的人才互相传递的课堂小纸条。 真是美好的一天! 转眼就到了他们各自下凡实践的日子。 算算日子,郁桓也已经下凡五天了,正是四五岁的年纪,刚好适合开始培养青梅竹马。 阮秋平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一边稳稳当当地跨过了浮华门。 第一道浮华门跨过去,面前又有两道门,一道大门叫入世门,专管凡人历劫,门前坐着三个工作人员,需稳妥办完手续后才能进去。而阮阮秋平他们所经过的则是一道小门叫观尘门,由一个工作人员看守,见是司命带领的学生,只让他们签了字,戴上手环便能入内。 那手环不能自己带,也不能自己摘,是天庭特地打造的法器。它会自动封存所有下凡神仙十分之九的法术和气运,对于他们司命学院的学生来说,而且还会将他们自动传送到所负责的神仙周围。 阮秋平戴上手环走入观尘门,一瞬之间,如坠万里,头昏目眩,耳朵深处都震震发鸣。 双脚沾地后,他足足缓了有一分多钟才睁开了眼睛。 手环闪起淡淡的蓝光,显示他此刻就在郁桓周围一百米内,与此同时,上面开始显示30个小时的倒计时。 阮秋平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皱了皱眉。 这是一处废弃的工厂,放眼望去,空旷破败,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四五岁的小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但小心为上,为了不让人发现,阮秋平还是准备贴上隐身符。他们下凡只是为了记录历劫仙者的命运轨迹,最好不要让历劫者见到他们的模样,便是见到了也要竭力伪装身份,装作是凡人。 为了行事方便,下凡之前,助教学长就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张隐身符。 等等我的符呢?! 阮秋平翻遍身上所有口袋都没找到那个符的存在。 阮秋平叹了口气,看来他的霉运又开始发挥作用了。 阮秋平还没来得及静静思索那枚符到底丢在了何处,就被一声接着一声哐哐的砍刀声打断了思路。 什么声音?莫非是郁桓遇到了什么事儿? 阮秋平顺着那声音轻手轻脚地往大楼深处走。 绕过堆叠的油漆桶,阮秋平便发现了一个半掩的门,透过门缝看过去,阮秋平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手里提着大刀,满身都溅着鲜红的血液,正背着阮秋平,似乎在解剖尸体。 杀人现场?分尸现场? 阮秋平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胸口一波接着一波地发凉。即便他是个活了二百多年的神仙,可也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杀人现场。 就在这时,旁边的油漆桶出现了一些轻微的异动。 阮秋平心脏瞬间都提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却在油漆桶堆里看到了一个抱膝坐着的,穿黑色衣服的小孩。 此同时,阮秋平手环上闪烁的蓝光停了下来。 原来这个小孩就是下凡的郁桓。 但他为什么会在这儿?他躲在这里做什么? 小郁桓抬起头来,他面色苍白,衬得两颗大眼珠子特别黑。除此之外,他脸颊上,脖子上,手臂上,衣服上全都蹭上了黑灰和油漆,看起来十分狼狈。 小孩这样的模样根本就没办法让阮秋平把他当做自己的死对头郁桓,只能把他看作只比阮咚咚大两岁的凡人小孩。 看见阮秋平,小孩撑着地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冷漠而又警惕。 谁?!门内忽然响起那大汉一声吆喝,他似乎听到了这边悉悉索索的动静,直接转过身子往这边走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阮秋平心里也越来越紧。 快跑!阮秋平对那小孩大喊,小孩却跟听不懂一样,一动也不动。 砰!那大汉一脚踹开门。 血淋淋的双手和被鲜血溅了大半的脸庞映入眼帘,甚至余光还能见到他手边提着的那条雪白的手臂随着他的动作晃了一下 阮秋平呼吸都停了片刻。 没办法做任何思考,阮秋平立刻伸出手掌隔空放在小孩眼前,遮住了他的视线。 下一秒,那条手臂在摇晃之间就把鲜血溅上了阮秋平的手背。 阮秋平被恶心地浑身一颤。 阮秋平的手并没有碰到小孩,也没有捂住他的眼睛,只是隔空挡在他面前,阻断这小孩的视线。 因此当阮秋平下头的时候,他清晰地看到这小孩眨了眨眼睛,抬起头看向自己。 小孩黑白分明的眼睛和阮秋平撞在了一起,阮秋平心下一惊,忽地想起了自己的霉神体质,慌忙撤下了手,又离这小孩远了一些。 可那孩子漆黑的眼珠子动也不动地盯着阮秋平,似乎要把人身上盯出一个窟窿一样。 是猪。 小孩忽然开口。 阮秋平瞪大了眼睛。 这小孩儿怎么还骂人呢? 而且这小孩儿也忒大胆,看见杀人的都不怕。 谁他妈让你们进来的?!没见上面写的外人禁止入内吗?等等,你是记者吧那大汉指着阮秋平的鼻子,粗声粗气地问。 阮秋平抬起头看向那名大汉。 他是个大人,他活了二百多年,他是个神仙,他不能怂! 他鼓足勇气,大声说:你想做什 等等。 阮秋平视线停在了大汉的右手上。 刚刚他余光看到的明明是一条白手臂,怎么变成了一个猪蹄? 那么这大汉 阮秋平侧着身子朝大汉后面的房间看。 看到地上扔着摞成一堆的死猪。 原来是个非法屠宰场啊 你他妈还看!看什么看?!是不是记者?把相机给我留下!那大汉又大声吆喝了一声,转身就要从门后面拿木棍。 阮秋平怕自己身上的霉运沾染到小孩,不敢直接抱着他跑,幸亏那油漆桶上面盖着一层塑料布,阮秋平飞快把那塑料布扯下来,在小孩身上裹了两圈,然后把他抱起来,撒腿往前跑去。 只是他这动作再快也耽误了一些时间,他刚转身跑了两步,那大汉手中的木棍就直接打在了阮秋平背上。 阮秋平被打地一个踉跄,那又很快继续往前跑了。 啪!只听一声巨响,后面追他的那大汉竟然被油漆桶绊倒,摔在了地上。 阮秋平挑了一下眉毛,心里总算平衡了些。 敢打霉神,诅咒你霉运连连! 阮秋平一边在心里诅咒那名大汉,一边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孩。 他下凡之后,身上的霉运本就减少了十分之九,现在拿厚实的塑料布包着,又能隔绝不少霉气。 不过就算如此,这小孩被他碰了,肯定也是要多少倒点霉的,想到这儿,他就有些愧疚。 阮秋平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说:对不起小孩,我不是故意要碰你的,你可能要倒点儿霉了我马上马上就给你放下来 就在这时,小孩忽然伸出手,轻轻地圈住了阮秋平的脖子,然后把头埋在了他的颈窝。 阮秋平身子一僵,瞳孔微微放大,一滴汗顺着脸颊落下来,他都忘了去擦。 连跑步的动作都缓了一缓。 是拥抱啊。 第3章 跑出废弃工厂,走到大马路上,估摸着那名大汉不会再追出来了,阮秋平才把小孩放了下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你父母电话是多少?你家住哪?阮秋平问。 小孩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我不知道。 阮秋平四下打量一番这小孩,沉沉叹了口气。 堂堂吉神下凡后,竟混成这副模样。 哎,没办法,只怪他的能力太强,略散气运便盖过了吉神的好运,让他落魄成这副模样。 阮秋平有些得瑟地想。 这人谁呀? 这是不是人贩子啊,怎么把小孩弄成这副模样 那要不要报警 各种路人的言论传入阮秋平的耳朵。 阮秋平看小孩这副模样,也意识到有些不太合适,他四下望了望,发现不远处就有一个小型超市。 阮秋平一边带着小孩往超市走,一边再次问他:你既不知道父母电话,也不知道家庭地址,那你自己叫什么名字总该知道吧? 小孩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阮秋平:可你看起来都四五岁了,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三岁的阮咚咚都知道自己叫什么。 小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因为我笨。 那个被称为万年难遇的奇才,堂堂一代吉神,竟然因为太笨,记不住家庭地址记不住自己的名字,而导致走丢 阮秋平想想都差点笑出声来。 小孩看了阮秋平一眼,然后对他说:我脑子笨,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开心。 阮秋平: 咳咳阮秋平收敛起自己的表情,正色道,你看错了,我怎么会开心呢,我这是太愁了到洗手间了,你赶紧先自己去洗洗。 小孩打开水龙头,开始清洗自己身上的污渍。 十分钟后,这小孩皮肤上的污渍已经被尽数清洗干净,露出一张白嫩嫩的漂亮脸庞来。 不错不错。阮秋平忍不住点了点头,以后出门记得洗干净点,干干净净的才好找媳妇儿。 小孩抬头看向阮秋平,问道:为什么要找媳妇? 阮秋平: 这该怎么回答呢?总不能说你得在人间好好谈恋爱,然后才能和我妹解除婚约吧 阮秋平稍加思考一会儿,考虑到这小孩连自个儿名字都记不住的智力水平,便随口忽悠他说:男人都要找媳妇,这是自然规律,也是人类的使命。 小孩从旁边的箱子里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扔到垃圾桶里,说:如果结婚生子,延续生命就是人类使命,那么人类为什么要怀胎十月,而且一胎大多只有一子?人类不应该进化成像翻车鲀鱼一样,一次产出3亿颗卵子,或者至少像旅鼠一样,一年生80多个孩子。 什么鱼?什么鼠? 阮秋平皱了皱眉,还想继续说服他:怎么说呢,谈恋爱其实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你谈过吗? 没有。 看来只是你想象中的美好。 阮秋平没辙了:反正你长大就明白了。 小孩小声嘟囔道:那也不一定,你看起来年龄已经很大了,却也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阮秋平哑口无言。 突然,阮秋平眯起眼看向小孩:等等,你刚刚说你笨得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是骗我的吧! 小孩: 小孩垂下头,抓住自己的衣服,小声说:衣服上面的油漆洗不掉,而且刚刚洗脸洗胳膊的时候弄湿了。 阮秋平:你别给我转移话题,你其实也知道你家在哪儿的对不对? 好凉,有点冷,我是不是要发烧了?小孩假装自言自语。 阮秋平拿这小孩没办法,只好先带着他去买了一身便宜的衣服。 小孩从试衣间里出来的时候像是换了一个人。 35块钱的白色上衣和25块钱的黑色长裤,穿在他身上却生生穿出一种难以描摹的贵气。 阮秋平忽然就觉得这小孩有些眼熟,可绞尽脑汁也没想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买完衣服,阮秋平又顺便买了袋盐。 出了超市,下凡前助教发的钱只剩下38块。 为什么买盐啊?小孩儿问。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我问你,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小孩垂下头,安安静静的,一句话也不再说。 阮秋平缓缓蹲下身子,叹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温和: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郁桓。小孩终于开口道。 阮秋平有些惊讶,这名字竟然都不带变的。 那你家住在什么地方啊? 小郁桓又沉默了一会儿,让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漆黑的眼睛里盈着些泪水,像被光照耀的碎玻璃一样闪烁:我没家,我是从福利院逃出来的。 眼眶里的泪水应声掉落,他连身子都在微微发抖:他们不让不让我吃饭,还打我,我没有一个亲人了,没有人要我,我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你能不能能不能带我走你带我走吧哥哥 分卷(4) 这声哥哥硬生生叫进了阮秋平的心坎儿里,他都有些手忙脚乱了,他甚至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擦小孩脸上的眼泪,但又半路止住了。 这小孩已经够惨了,自己若是再碰了他,指不定他还要倒霉成什么模样。 小郁桓高高仰起头,似乎想讨好地笑,可眼泪依旧止不住的划落了下来:我饭吃得很少的,我还能帮你干活,我不是很花钱的,求求你了,带我走吧他声音变得沙哑,整张脸都涨得通红,他伸出手,像抓救命稻草一样去抓阮秋平的手腕却被阮秋平躲开了。 小郁桓愣住,他看着阮秋平,表情渐渐冷静了下来。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阮秋平真的就想带这个小孩走了如果他是个人类的话。 可他是个神仙,郁桓正在历劫,他说什么也不可能把郁桓带回天上去。 阮秋平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还是语无伦次地说:对不起,我,我不能带你走不是我不愿意带着你,是因为我有特殊情况我家不在这里,在很远的地方,但是我不能带你回家 小郁桓擦干眼泪,表情很快恢复成了原来的镇定。 他朝阮秋平鞠了个躬,说了句再见,紧接着就继续往前走了。 你去哪啊?阮秋平问他。 去找能留下我的人。 小郁桓声音清清冷冷,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落寞。 阮秋平感觉头好疼。 他快步走几步挡在小郁桓面前:你准备去哪儿啊你?你一个五岁小孩被人拐卖了都不知道。 那也与你没有关系了。 怎么没有关系,我是成年人,我有义务保护你一个未成年人的生命安全! 小郁桓沉默了一会,又忽然开口道:我刚刚抓你手的时候,你躲开我了,我求你带我离开的时候,你拒绝我了,既然你那么害怕我变成你的累赘,现在又想装什么好人。 阮秋平头更疼了:我他妈 啊淡定。 不能对小孩说脏话。 阮秋平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情况特殊不可能带你走的,甚至我阮秋平低头看了一眼手环上的倒计时,2时零17分钟之后就要走了,所以你跟着我肯定不行。至于我躲开你的手是因为我,我运气很差,摸了我的人准会倒霉。 撒谎,哪有这种事。 你刚刚不是还问我买盐做什么吗?我买盐就是因为这!你们我们人类不是总说盐能避邪驱霉嘛,我就想着咱俩离开的时候让你在身上撒撒盐驱驱霉气 迷信。小郁桓声音已经小了一点。 虽然说是迷信,但也有可能真的管用啊,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 虽然撒盐这法子在天界是一点用都不管,但万一在人间就贼有用呢。 小郁桓虽然没有再说话,但表情看起来已经缓和了很多。 阮秋平挠了挠头,最终还是想出来了一个没办法的办法:你别乱跑,我也不把你再送回那什么垃圾福利院,我会抓紧给你找一个好人家,放心,你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聪明,想收养你的人肯定很多。 你怎么知道是好人家? 看来只能破例用一下他仅剩十分之一的法术了。他可以用法术来看一下哪里有心地善良而且想要收养男孩的人家,看能不能给郁桓找个好去处。 右手上戴着手环,如果用左手施法术,不知道手环还能不能监测到。 阮秋平一边思考着该使用哪个法术,一边回答郁桓道:放心,我看人很准的。 如果不准呢?如果那户人家也欺负我呢? 阮秋平说:我明年还会来的,如果你被人欺负了,我就立刻把你接走。 那你说话要算数。 我说话算数。 阮秋平法术本来就低微,更别提现如今已经被封了十分之九,此刻单靠他自己,是无法感知到哪户人家有着迫切想要领养孩子的心愿的。 但神庙可以帮助他完成这件事。 若是神庙里有神仙驻守最好不过,即便没有神仙,阮秋平摸摸神庙里的香灰,自然能听到来这里许愿的人们迫切的心愿。 到时候给小郁桓找一个家境和人品都上好的人家就行了。 询问路人之后,阮秋平了解到最近的神庙离这大概有十多公里。 阮秋平身上霉运发作,怀里仅剩的38块钱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继续前行。 阮秋平拿出身上那个假冒的吉神的玉佩,这玉佩虽然并不是吉神的,但好歹是真玉,阮秋平卖给了旁边首饰店里的老板,竟然只得到了200多块钱。 阮秋平先和郁桓一起好好地吃了顿饭。 从饭店出来之后,为了驱散霉气,一路顺风,阮秋平拆开盐袋,往郁桓身上和自己身上都撒了点盐,充满斗气地指向前方:出发! 小郁桓也学着他一样比那个手势,充满朝气的笑着喊道:出发 阮秋平看着郁桓这幅模样,弯了弯唇角这小孩,笑起来还挺可爱的。 但是霉运似乎并没有离他们而去,阮秋平和郁桓刚坐上出租车不久,出租车便抛锚停在了半路。 司机把车费退给他们,自己在车里等待拖车救援。 荒凉的公路上,阮秋平和小郁桓只好步行前往目的地。 原来你没骗我,你真的还挺倒霉的。小郁桓说。 他低下头掰着指头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数:去神庙的路上出租车抛锚,吃饭的时候服务员上错了一道菜,不要香菜被听成多放香菜,去首饰店买玉佩被老板坑了一顿,钱还丢了一次,路上一共摔倒了三次 郁桓仰头看着阮秋平,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你怎么这么倒霉呀? 看,我早说了我倒霉吧,你还不信。阮秋平从怀里拿出那袋盐,又往郁桓身上撒了撒。 他觉得撒盐这法子对人类还挺管用的。 毕竟郁桓一路上都跟自己在一起,却没出现什么倒霉事,说不定就是出发前撒的盐生了作用 你现在知道我倒霉了,怎么还离我这么近,小心传染给你!阮秋平往左边移了两步。 小郁桓却哒哒哒的往左边小跑了四步,黏在阮秋平身边:传染就传染吧!把倒霉传染给我吧! 你不怕吗?阮秋平笑着又往左边移了两步。 不怕!传染给我,你是不是就不倒霉了!小郁桓一把抓上阮秋平的手,紧紧跟着他又往左边跑了跑。 也许真的是十指连心的缘故,阮秋平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他的手,攀着他的血液,传递到了心脏里,温得心尖尖儿上都暖烘烘的。 他这次没再躲,反而把小孩的整个小手都裹在了手心里。 也许是两个人牵着手,一边走一边说话的缘故,没多久,两人就走出来了公路,到了一个有着稀疏人烟的小镇。 阮秋平估莫着从这里到神庙还有不短的距离,就站在马路边准备拦辆出租车。 突然间,小郁桓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起来,他拽了拽阮秋平的衣角,小声说:福利院的人来抓我了快带我跑 福利院?! 阮秋平没来得及思考,但余光就已经瞄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齐齐朝着他走来。 这就是福利院的人吗?这是什么福利院,看起来像黑社会一样 阮秋平低头看着小郁桓迫切的眼神,咬了咬牙,一把抱上他,飞快地往那群黑衣人相反的方向跑,为了跑得更快,他甚至暗中使用了一些加速的法术。 十分钟后,阮秋平被5辆黑色轿车齐齐包裹。 原来人类的汽车比他半吊子的法术跑得快得多得多。 阮秋平只好气喘吁吁地停下步子,把小郁桓放在地上,并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与此同时,两辆警车也赶了过来。 阮秋平松了一口气,准备当着人类警察的面,揭露这个邪恶福利院的真正面目。 两个一身正气的警察从警车里走了出来。 阮秋平一脸期许地朝他们走去。 下一秒。 冰凉的手铐戴在了阮秋平的手腕上。 他手中那半袋盐呼啦啦撒了一地。 阮秋平:??? 终于逮到你了,该死的人贩子!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 不是啊!我不是人贩子!阮秋平大喊。 那你抱着小孩跑什么跑?被发现了还敢跑,胆子不小啊?跑的还挺快。铐住他手的那位警察凶神恶煞地说。 那是因为这些黑心福利院的人虐待儿童,还想把这小孩抓回去,我是为了救这个小孩 什么福利院?你胡说什么呢?人家郁总费这么大功夫亲自来找自己失踪的儿子,怎么被你说成黑心福利院了? 郁总?儿子? 小郁桓往前走了几步拽住了警察的手,说:警察叔叔,你们搞错了,我是自己离家出走的,这个人并不是坏人。 阮秋平:??? 离家出走?你不是因为黑心福利院虐待你还不给你饭吃,所以才逃出来了吗?怎么变成离家出走了? 小郁桓垂下头小声说:对不起。 阮秋平脑海中闪过刚刚这小孩哭着喊着求他把自己带走的场景,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你骗我为什么。 我以为我那样说,你就愿意带我走。小郁桓脸上没有表情,他缓缓垂下眼,漆黑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他没有再看阮秋平的眼睛,只是小声问道:你明年,还会出现吗?你已经答应我了。 一名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打开了一辆轿车的车门。 催促着小郁桓尽快上车。 小郁桓在他的催促下一步一步往前走,他一只脚踏上车后犹豫了一下,又回过头来。 他看着阮秋平,说: 我等你。 车门被关上,很快就疾驰离去。 阮秋平看着轿车离去的方向,整个脑子都还是懵的。 他忽然觉得,这个郁桓,似乎并不像表面上的那般纯良无害。 第4章 有些同学!我都不知道他脑子是怎么长的!正经事儿一个都不干,下了凡之后光杵在那儿偷东西吃,隐身符不小心蹭掉了都不知道,还在那吃呢!被人抓住了也不知道好好解释,道个歉赔点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竟然直接使用法术凭空消失了还在那儿交头接耳呢,说的就是你辰海!司命气得手都是抖的,胡子都快歪了。 辰海立刻蔫了吧唧地垂下了脑袋。 司命把手背到身后,继续训斥道:辰海,就你今天下凡这件事写三千字的检讨,写不完不准回去。除了辰海这件事之外,我们班还有5位同学偷偷使用法术被人类的监控器拍到了!还是祈月帮你们暗中摆平的这件事,你们也得写一千字的检讨 司命正在讲台上训诫在凡间胡乱使用法术的学生。 但那些违纪名单里却没有阮秋平的名字。 显然,他那个还没汽车跑得快的加速法术,由于力量过于微弱,甚至都没能被手环监测到。 也是,毕竟他的修为已经停滞了100多年,下凡之后又被削弱十分之九,法术低微些也是应该的。 阮秋平不以此为耻,反而觉得这是件顶顶幸运的事。 他在心里轻轻哼着歌,愉悦地低下头,拿着笔开始填写老师刚刚发的历劫者记录本。 填着填着,阮秋平就再也开心不下去了。 看了一眼自己曾经被扣上手铐的手腕,想着他竟然被那个仅仅5岁的小郁桓骗的团团转,阮秋平磨了磨牙,拿着笔在被记录者的缺点一栏开始填写:狡诈、阴险,诡计多端,满嘴谎言 不行,这一行要写不下了,字再写小点。 密密麻麻给郁桓写了十几个缺点,阮秋平终于长舒一口气,放下笔来。 下一行:被记录者的优点。 没有优点,不写! 阮秋平撇了撇嘴,继续开始填写下面的内容。 被记录者的今日行程。 阮秋平手中的笔顿了一下,按照规定,他本不应该与郁桓见面,也不该与郁桓有过多交流,因此他只能把记录里自己存在的痕迹抹掉。 被记录者离家出走后躲在废弃工厂的油漆桶旁边,被非法屠宰场的人发现后逃跑。寻找愿意领养他的人被拒绝。最后被抓回家。 阮秋平看着这份没有自己任何痕迹的记录,总觉得怪怪的。 记录本大家可以拿回去写,明天早上才交,被罚写检讨的人留下,剩下的人可以回去了!司命说。 阮秋平刚回到家,便见父亲在门口等着他,一脸喜气。 怎么这么高兴?阮秋平期待地问道,有什么好事吗? 阮盛丰从背后拿出来一个小盒子,一脸得意:秋平,你猜这是什么? 什么啊?这么神秘!阮秋平还真有点好奇。 阮盛丰一边打开那繁琐的盒子,一边说:我今儿个啊,带咚咚去交易林玩了,可能是你给咚咚那个玉佩发挥作用了,咚咚今天运气特别好,连玩了几个游戏都大获全胜,我就带她去玩了盲盒 阮秋平哭笑不得:爹啊!就咱家这气运你怎么还敢去玩盲盒,你忘了咱家那俩大金狮子怎么没的吗? 哎呀,你别着急嘛,你听我说完 你说,你说。 然后啊,我就带咚咚去玩了一个盲盒,还是最便宜的那一款,你猜咚咚开出了什么咚咚竟然开出了太上老君万年才练成一颗的金气凝魂丹!阮盛丰话音刚落,丹药盒子就打开了,里面果然放着一颗金光闪闪的丹药。 分卷(5) 金气凝魂丹? 对,就是那个能让神仙增进修为的金气凝魂丹!你不是100多年前进入瓶颈之后修为就一直不增嘛,有了这颗丹药,你肯定能突破瓶颈那啥狗屁吉神历劫之后就能封神位算个啥?我儿子突破瓶颈后,也马上就能被封神!封了神位后,你就是真正的霉神了,到时候你就能随意控制霉运,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倒霉了 阮秋平扯了扯嘴角:爹,远着呢,别做白日梦了,就我这破烂修为,要想历劫封神,估计还得等个几万年 净瞎说,怎么可能需要几万年,那郁桓,你妹夫,二百多年就要历劫封神了,我儿子也不差! 啧啧,刚刚还狗屁吉神,现在又变成我妹夫了 快把这丹药吃了,吃完赶紧去练功,先定个小目标,争取100年之内封神成功!说完,阮盛丰就把那丹药用法术传到了阮秋平手上。 阮秋平把丹药收起来,说:我的体质适合在练功的时候吃药,这样更好吸收。 那也行,待会你可得记着吃。 对了。阮秋平往屋里张望,咚咚呢?怎么不在家? 阮盛丰摸了一下鼻子,说:咚咚咚咚这两天不是运气好嘛!你妈带她出去了。 去哪儿了?阮秋平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去浮华门管事处了。 去那里做什么? 哎你妹不是和郁小吉神在天婚石上有婚约嘛,但你妹年龄还小,正式嫁人还得十几年,你妈怕拖太久那姓郁的反悔,毕竟人家到时候真成神了,也不怕那几十道雷然后,然后你妈就想着去申请下凡旅游,下凡个十几天就相当于在那十几年了,回来你妹就成大姑娘了,就能结婚了这叫时差成长法,我小的时候还挺流行的 什么狗屁时差成长法!爸!这你也同意?! 我我可没同意啊,是你妈非要这么做的。 不行不行不行一定要想办法阻止 就在这时,夏芙水抱着阮咚咚臭着一张脸从远处走了过来。 这张表情,看来是没办成。 阮秋平松了一口气,并下意识的往后多退了几步,离阮咚咚远了一些。 气死我了。夏芙水把阮咚咚递给阮盛丰,抱怨道:浮华门管事处的人说这段时间查得严,让我过两个月再去,过两个月郁吉神就回来了我前面那两个人都申请成功了,凭什么我就不行不是说咚咚戴的是吉神的玉佩嘛,我看也不怎么管用 干的好!吉神的玉佩! 阮秋平在心里悄悄给它点了个赞。 阮秋平练完每日固定两个小时的功之后,回到房间里开始思考对策。 他走到窗边掀开帘子,看向另一栋楼里阮咚咚的房间。 看来,给郁桓找个刻骨铭心的恋人这件事刻不容缓了。 现在连那什么时差成长法都出来了,不知道以后他尊敬的母上大人还要想出什么幺蛾子来。 今天下凡是出了点状况,没能办正事,明天下去一定一定要给郁桓绑个青梅竹马! 阮秋平充满斗志! 就在他准备洗洗睡的时候余光瞄到了桌面上那个已经写了好久的今日好事记录本。 今天没有好事,不写了。 不,必须要写。 他人生已经这么倒霉了,不再每日生活中抠出点美好事迹,还怎么活下去? 阮秋平心酸地摇了摇头,抹了把眼角不怎么存在的泪水,坐在椅子上,开始记录今日好事。 好吧,其实好事也是有的。 只是他一想起后来被人骗的场景,就不想承认而已。 今天,有个人天真烂漫,无所畏惧地对他说,把倒霉传染给我,你是不是就不倒霉了。 而且他还是第一次,与别人缔结了约定。那个人要他说话算数,那个人要等他。 另外 阮秋平看了一眼自己握笔的右手。 他今天第一次与人牵了手,甚至还牵了一路。 阮秋平深吸一口气,准备合上自己的本子。 别想了,说不定这些都是那个小骗子骗他的把戏。 可是 阮秋平还是低下头把这些全都记录在了本子上。 不知不觉间,他竟写满了整张纸。 阮秋平愣了一下,紧接着他将本子翻了一页,写道。 第七个好事:今日的好事记录,第一次写到了翻页。 青梅竹马,青梅竹马,青梅竹马 阮秋平下凡之前,一直在心里默念。 一定要给郁桓找个感情深厚的青梅 三秒之后。 阮秋平下凡成功。 他睁开眼,悲伤到难以自持:苍天呐,这大山里的独栋别墅,我从哪里给那小崽子找青梅?! 青青梅是什么?! 一声小小的,软软的,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 阮秋平愣了一下,四下张望,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幻听? 哥哥 又是一声喊叫。 阮秋平摸了摸耳朵,有点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坏了,否则为什么会在这里听到阮咚咚的声音? 他左右环顾了一圈,忽然发现自己的衣服口袋里鼓鼓囊囊的。打开衣服的口袋,阮秋平忽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陌生的锦囊。 这并不是普通的锦囊,而是乾坤囊,里面可以盛放30斤以内的重量。 阮秋平突然有了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他颤抖着拉开乾坤囊的绳子,乾坤囊忽然变大,肉嘟嘟的阮咚咚从里面爬了出来。 阮咚咚站在地面上,十分好奇地去抓旁边的花花草草。 就在这时,阮秋平看到乾坤袋里还有一张纸条。 是夏芙水的字迹。 我找到下凡的法子了,但没办法带着咚咚一起下去。你先照顾她一会儿,我稍后就到。另,尽量别摸你妹。 阮秋平气得手抖。 敢情正规的下凡手续办不下来就改偷.渡了是吧,他的老母亲是多想赶紧把咚咚嫁出去啊?! 你真的来了!一声惊喜藏都藏不住的欢呼传了过来。 阮秋平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那个面容精致的男孩一脸欣喜地朝着他跑了过来,由于跑的速度过快,男孩洁白无瑕的脸颊上甚至很快浮上了一层红晕,他轻轻喘着气,却一点儿也不在意,唯有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能发光的钻石:我竟然真的等到 小郁桓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了,他视线定在阮秋平身后的阮咚咚身上,脸上的笑容缓缓散去。 隔着别墅的黑色栏杆,男孩看着阮秋平,眼睛漆黑如墨,声音中带着毫不隐藏的怨气:你没办法带我走,却可以养其他小孩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同学们下凡的时候,司命正非常没有耐心的翻阅着各位同学的历劫神仙记录本。 这都写的是啥呀? 司命十分嫌弃。 忽然,他的视线停在了阮秋平的记录本上。 被记录人缺点这一行,一看就是用半吊子法术将原来的字迹抹掉了一遍,脏脏的底色上只写了4个字。 过于聪明。 被记录人的优点上,同样只写了4个字。 手心很热。 第5章 阮秋平:不是,你听我解释 嗯?等等,他为什么要解释? 阮秋平轻咳了一声,大大方方地指着旁边正在玩泥巴的阮咚咚,说:认识一下,我无敌可爱,天下第一漂亮的妹妹阮咚咚。准确地来说,她并不是我养的,是我父母养的,我只是暂时看管一下。 咳咳怎么还是无意间解释了一下? 听到自己的名字,阮咚咚立刻就扭过头来朝着阮秋平笑,露出一张沾了不少泥巴的脸来。 啊,我妹妹的小脸上沾了泥点儿,真可爱。 等一下。 阮秋平挡在阮咚咚面前,对小郁桓眯了眯眼:事先警告你啊,即使我妹再可爱,你也不准对她产生什么非分之想! 小郁桓扫了一眼浑身沾着泥点子的阮咚咚。 一脸嫌弃外加十分冷漠。 阮秋平用手试探着拍了一拍紧闭的铁栏门,然后转过头看向门里的小郁桓,问道:你现在还总是想着离家出走吗? 小郁桓摇了摇头,表情看起来很冷静:不会了,我已经长大了,没原来那么幼稚。 阮秋平没忍住,笑出声来。 小郁桓皱起眉头:你笑什么? 咳咳没,没什么。 就是看一个年仅6岁的小屁孩用镇定的表情说这种话感觉很违和。 那你能自由外出吗?这么偏僻的别墅,这么高的院墙,紧锁的门,以及时不时扭过头看向这边一脸警惕的保镖怎么看他都觉得小郁桓不会太自由。 果然,小郁桓垂下头,轻轻摇了摇头。 你等一会儿,我让他们放你进来。小郁桓说。 紧接着,阮秋平就看见小郁桓转过身子,向旁边的保镖说了些什么。 保镖面色毫无波动,摇了摇头。 小郁桓又说了些什么,并做手势让保镖弯下腰来。 保镖弯下腰,小郁桓在他耳畔说了一句话,紧接着,小郁桓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小小的,亮晶晶的,似乎是钻石一样的东西放到了保镖的右手里。 保镖犹豫了一下,几秒后,他攥紧右手,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走过来给阮秋平开了门。 阮秋平看得目瞪口呆。 走进别墅,阮秋平没忍住,问郁桓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我把礼服上的钻石袖扣下来给他了,为了让他放你进来。小郁桓顿了一下,说,简称贿赂。 阮秋平看着小郁桓,有些欲言又止。 小郁桓垂下头,漆黑的睫毛在眼下映下阴影。 他嘴唇轻轻抿了起来,扫了一眼进了别墅之后依旧蹲在花园里玩泥巴的阮咚咚,神色中带着些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嘲讽:怎么,是不是觉得我一点儿都没你妹妹那么纯真无邪,天真烂漫? 嗯。 阮秋平愣愣点了点头。 小郁桓没想到阮秋平竟然真的点头,他眼睛微微睁大,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很快又紧紧地抿上嘴巴,转过身子,头也不回地跑到了楼上。 阮秋平跟上他:你等等我啊! 去和你纯真无邪的妹妹玩去吧!小郁桓冷冷地说。 阮秋平低下头,又轻轻笑了起来。 你又在笑话我吗?小郁桓扭过头,有些生气地问。 怎么会?阮秋平辩驳,我只是觉得你可爱。 小郁桓瞬间睁大了眼睛,先是耳根变了红,紧接着整张小脸都变得红扑扑的。 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比你妹妹还可爱吗? 那倒没有。阮秋平回复得毫不犹豫。 小郁桓: 眼见着小郁桓又要生气,阮秋平慌忙补救道:但你绝对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男孩! 小郁桓脸色这才好了些。 阮秋平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他身上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差点要化身为幼儿班里被两个小孩左右拉扯的老师。 不过 阮秋平看着小郁桓圆圆的后脑勺,在心里小声说: 不过现在,这小孩儿才终于有了点普通孩童那般幼稚活泼的模样。 阮秋平坐在离阮咚咚不远处的亭子里,一边低头喝着佣人刚端上来的果汁,一边四处张望了一下硕大的别墅,问道:你父母都出去工作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都不在,我一个人住。小郁桓说。 阮秋平有些不可置信:你一个人住?那怎么能行? 小郁桓垂头吸了一口果汁,然后说:这里有保姆佣人,也有每天定时过来的家教老师,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阮秋平皱了皱眉。 他怎么感觉这个家奇奇怪怪的。 你们不冷吗?小郁桓忽然问。 冷? 小郁桓指了指阮秋平身上的短袖,说:现在已经十月份了。 阮秋平这才发现周围的佣人保镖,以及小郁桓都穿着外套,唯有阮秋平和阮咚咚像两个大傻子一样还穿着短袖和裙子。 阮秋平好歹是个两百多岁的神仙,这点冷还是能受得住的。不过阮咚咚没什么法力,不知道受不受得住这温度。 你们家有咚咚能穿的厚衣服吗?阮秋平问。 小郁桓点了点头。 阮秋平站起身子,朝阮咚咚喊道:咚咚,别玩啦,我们去洗洗,换套厚衣服! 阮咚咚扭过头看见阮秋平,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一脸兴奋地喊了一声哥哥,然后拿起手上的泥球就扔到了阮秋平身上! 阮秋平被泥球击中之后,夸张地喊了一声:啊!我死啦,然后就倒在了地上。 阮咚咚开心地拍着手咯咯笑。 阮秋平站起来,继续向阮咚咚走过去,阮咚咚再次往他身上扔泥球,阮秋平每次都十分配合地倒地装死。 分卷(6) 不一会儿,他俩就来来回回玩了七八个回合。 不腻吗?小郁桓偏过头不再去看他们,小声道,真无聊幼稚死了。 啪!突然一个东西击中了小郁桓的脑袋。 小郁桓愣了一下,然后他一边捂住自己的脑袋,一边看向罪魁祸首扔泥球的阮咚咚。 阮咚咚似乎也发觉自己扔错了人,而且那个人还凶巴巴地看着自己,她有点儿害怕,立刻就站在原地握着小手,不说话了。 小郁桓继续恶狠狠地盯着阮咚咚,阮咚咚吓得浑身一哆嗦,哒哒哒跑到自己的哥哥身后。 哥哥那个小哥哥好吓人 阮咚咚小声说。 刚说完,她就发现那位小哥哥的脸色更可怕了。 阮秋平心里顿时便觉得不妙。 不行,再不做点啥,这俩小孩指不定就得打起来了。 阮秋平连忙对阮咚咚说:咚咚,赶紧去对小哥哥道歉。 阮咚咚跑到小郁桓面前,乖乖地鞠躬道歉:小哥哥,对不起 谁是你小哥哥!小郁桓一点儿都不领情。 阮秋平叹了口气,小孩真难哄。 他走到郁桓面前,看了一眼他被打到的地方,轻声问:疼吗。 小郁桓声音低低的:有点儿。 阮秋平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他头上被打到了那一块:揉一揉好些了吗? 好些了 阮秋平又给他揉了一会儿,然后学着他妈妈平常安慰阮咚咚的样子,说:呼呼不疼了,痛痛飞走了。 好幼稚。小郁桓红着耳朵说。 站在不远处的阮咚咚眨了眨眼,忽然迈着小短腿跑过来,停在郁桓面前。 她伸出自己刚刚抓泥巴时,被小石子硌红的右手,看着阮秋平,说:哥哥,我也疼,要揉揉,也要吹吹。 呼 阮秋平凑过去吹了吹一下她的手。 还要揉揉 阮秋平犹豫了一下,说:咚咚自己揉揉好不好,哥哥不能碰你。 为什么?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碰我? 阮秋平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阮咚咚扁了扁嘴唇,声音变得十分委屈:哥哥从来都不碰我也从来都不抱我,我手手疼,哥哥哥哥不给我揉揉,却给别人揉揉 阮咚咚艰难地说出一大长串话,她看着阮秋平,又看了看小郁桓,眼圈都有些泛红了,偏偏这个时候,小郁桓还冷笑了一声,被阮咚咚听了个正着。 阮咚咚咬了咬嘴唇,忽然走上去,气呼呼地推了一下郁桓,大声说:你走开,这是我哥哥,不是你哥哥! 小郁桓毫无防备地被推了一下,身子后仰,幸好被阮秋平一把抱住才没摔倒。 小郁桓看着阮咚咚那副模样,又想到刚刚阮秋平说阮咚咚天下第一最可爱,顿时也有些生气了。 什么天下第一可爱的妹妹,这就是你天下第一可爱的妹妹吗? 你就这么喜欢这个又吵又笨的小孩吗?! 还一直陪她玩扔泥球游戏,有什么好玩的被她砸了那么多次也不觉得疼,身上被扔得脏兮兮地还笑的那么开心你凭什么那么喜欢她? 小郁桓越想越气,越想越气,半个小时之前还说自己已经长大了,没那么幼稚的六岁大孩子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对阮咚咚大声喊道:我不走开,我凭什么要走开!你是他妹妹又怎么样?你哥哥不给你揉手却给我揉头,你哥哥没碰过你却碰过我,哥哥没抱过你却抱过我,你哥哥 说着说着,小郁桓扭过头,在阮秋平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愤怒地继续说:你哥哥还被我亲了呢,你亲过你哥哥吗?亲过吗?! 阮秋平: 阮咚咚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第6章 阮秋平也是第一次遇见这场面,顿时就有些手足无措,他看了看依旧在嗷嗷大哭的妹妹,又看了眼冷静下来后就站在一旁垂着头一言不发的小郁桓,扶住额头,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阮秋平决定先安慰这个哭的。 可阮咚咚实在不好哄,阮秋平不管怎么安慰都无济于事受了小郁桓的挑拨,原先只是想让阮秋平揉揉手的阮咚咚,此刻仰着脸,又哭又喊地非要去亲阮秋平。 阮秋平哪里敢让她亲,且不说夏芙水留的纸条还热乎着,光亲霉神这个举动到底有多大的威力,他都无从得知。 想到这儿,阮秋平转头看了眼小郁桓,眉头皱得紧紧的,略有些担忧。 哭着哭着,阮咚咚的声音就越来越小,她毕竟年龄小,精力也不太足,十几分钟后,就拽着阮秋平的衣角,眼角挂着眼泪,抽抽噎噎地睡着了。 若是在别处,阮秋平大可用法术将阮咚咚一身的泥点子清理掉,再移她到床上睡觉。可现在人类郁桓还在身边,阮秋平不敢使用法术暴露自己的身份,只好请了小郁桓家里的女佣帮忙给阮咚咚擦洗了一下,换了件干净的厚衣服,最后放在二楼客服的床上,让她继续睡了。 刚安顿完阮咚咚,阮秋平就转过头,认认真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一番小郁桓。小郁桓看起来健健康康的,既没有嘴唇苍白,也没有满身虚汗,更没有什么意志不清,摇摇欲坠。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开口问道:你感觉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郁桓摇摇头。 阮秋平继续询问道:你再好好感受一下。真的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吗?比如说头晕目眩,恶心想吐,忽然浑身无力就是那种被厄运缠身的感觉。 小郁桓认真感受了一下,然后再次摇了摇头,说:没有。 这不合常理呀。 即便他阮秋平下凡之后,霉气只剩下十分之一,可小郁桓刚刚可是亲了他一口,怎么可能一点儿事都没有。 除非是司命诓了他。 看来他当时在藏运球里灌输的霉气根本就敌不上郁桓十分之一的吉运。可司命却诓他说已经中和了郁桓的气运,让他变成了一个普通凡人。 阮秋平恨恨地磨了磨牙。 原来吉神下凡后仍然是个超级无敌大幸运儿,幸运到他阮秋平身上的霉运对人家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怎么了?小郁桓问道,你害怕你的霉运传染给我吗? 阮秋平点了点头:但是很奇怪,你好像一点儿都没有被我传染到。 阮秋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也许是因为你本身太幸运了,把我这点儿霉运全都覆盖掉了。 听到这儿,小郁桓垂头沉默了一会儿,说:也有可能是我本身是个过于不幸的人,因为太不幸了,所以连你传染给我的霉运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瞎说什么呢?阮秋平反驳道,你怎么可能不幸! 他不允许吉神说自己不幸,这是对他霉神,对整个世界的侮辱! 小郁桓似乎想笑一下,可笑容还没勾起来,就缓缓淡了下去。 他垂下头,问道:你一直不碰你妹妹就是因为你害怕把自己身上的倒霉传染给她吗? 阮秋平转头看一下小郁桓,笑道: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迷信地无可救药? 阮秋平觉得小郁桓一个凡人,不理解这些很正常,可没想到小郁桓却摇了摇头,闷声闷气地说:我只是觉得你一定很爱你妹妹但是,但是我却惹你妹妹哭了,你是不是是不是已经开始讨厌我了。 你一定特别讨厌我了小郁桓把头越埋越低,喃喃自语道,因为我本来就很惹人厌。 谁说你惹人厌了?谁说的? 吉神要是惹人厌,那天底下就没有人招人喜欢了。 阮秋平走过去轻轻弹了一下小郁桓的脑壳,笑道:小孩子的脑子怎么想这么多?我不但不讨厌你,还要感谢你呢。 感谢我?小郁桓仰头看着阮秋平,有些好奇。 阮秋平想了一下,说:嗯感谢你,明明碰到了我,亲到了我,却没被传染上霉气,既没有走路的时候摔倒,也没有突然生病晕迷,看起来就像正常人一样。 小郁桓眨了眨眼:因为这个感谢我吗? 嗯,感谢你没有因我而不幸。 阮秋平忽然很想抱一下小郁桓。 他这一生中有无数次妄想去拥抱别人,可只有这一次,他没有压抑下来。 他半跪到地上,伸出手,紧紧地把小郁桓抱到了怀里。 小郁桓身子很小,很软,也很暖。 阮秋平脸颊蹭了蹭小郁桓柔软的黑发,轻声道。 还感谢你可以让我拥抱你。 小郁桓缓缓眨了眨眼,脸庞红了起来,耳朵也红了起来。 他伸出两只小手,也小心翼翼地抱在阮秋平的背上。 呜床上的阮咚咚突然发出一声呓语。 啪! 几乎在同一瞬间,小郁桓见阮秋平一把将自己推开,立刻站起身子,扭头就往床上看去 紧接着,阮秋平长长舒了一口气:呼幸好没醒。 否则见他抱了小郁桓估计又要闹腾。 小郁桓: 小郁桓默默地站起身子,指了一下自己头上被泥球留下来的痕迹,说:我去洗头发了。 阮秋平说:以防万一,你洗头发前再多往自己身上撒点儿盐,多撒点儿。 郁桓点了点头,然后他从另一个屋子里拿出来了一套衣服递给阮秋平:你身上也有很多泥点子。 阮秋平拿衣服比了比:这衣服是谁的,还挺合身。 我父亲的,只不过他从来没穿过,是新的。 阮秋平点了点头。 突然间,他又想起了什么,看了眼还在床上睡大觉的阮咚咚,又看了一眼阮咚咚身上的粉色套装,眯起眼睛问:那阮咚咚穿的是谁的衣服,不会是你的吧。 不是,是厨娘女儿的。 厨娘女儿多大了,这衣服看起来还挺新的。阮秋平随口问道。 和我一样大。小郁桓说。 哦。阮秋平点了点头。 等小郁桓已经离开房间,走进浴室洗头的时候,阮秋平才忽然反应过来。 等等!厨娘的女儿!和小郁桓一样大!住在同一栋别墅里! 这是什么? 这、是、青、梅、竹、马啊!!!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汽车的声音。 阮秋平走到窗边去看。 车停了下来,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女人,女人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儿,并且从后备箱里拿出来了一篮子菜。 看样子,这就是厨娘和她的女儿了。 阮秋平探出头又仔细瞧了瞧。 只见那小女孩长得水灵灵粉嫩嫩,虽然衣着简朴,却盖不住一身的活泼气。 阮秋平心中立刻就勾勒出了美好未来。 他,是容貌精致,智商超群的豪门孤僻少爷。 她,是活泼灵动,却身份低微的厨娘之女。 他们身份有别,却心灵相通。 他们爱恋彼此,却跨不过现实的鸿沟。 年少时支离破碎的初恋,多年后一眼万年的重逢。 她不再自卑,他也不再怯懦。 他们手拉手,承诺来生还要永远在一起。 一辈子很长,可他们在一起,却每天都很甜蜜。 她寿终正寝,长眠于地。 他随之而去,却升至天际。 厨娘女儿,就算去阴曹地府,就算见十殿阎罗,我也一定要找到你! 郁桓,你可还记得你天婚石上有份婚约? 婚约算什么,除了厨娘女儿,我谁都不娶,那四十九道天雷,我受了便是! 想到这儿,阮秋平一边乐得合不拢嘴,一边激动地直拍大腿: 稳了!稳了!!! 第7章 小郁桓刚洗完头出来的时候,就见阮秋平一脸兴奋地看着他。 小郁桓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眨了眨眼,问道:怎么了? 阮秋平喜不自胜地揉了揉小郁桓的脸:长得真好看! 肯定很容易能让厨娘女儿喜欢上! 小郁桓听到这话,悄悄红了耳朵。 但你们家女佣洗完头怎么不给你吹头发呢?阮秋平问道。 我自己洗的。小郁桓说。 阮秋平愣了一下,然后说:那我给你吹干吧,不干容易生病。 顺便可以帮小郁桓吹出一个时髦帅气容易吸引小女生注意的发型。 阮秋平没用过人类的吹风机,但天界的风神很是热衷于通过控制风来给神仙们做发型,以至于在某一段时间内,去风神那里做发型这件事情变得十分流行,几乎人人都做过。 阮秋平虽然没被风神做过发型,但也站在远处见过几百次,多少学会了点儿技术。 吹头发的时候,阮秋平发现小郁桓连后脑勺都可可爱爱的,头发软软的,耳朵也看起来软软的,左耳的耳骨中间还长了一颗小小的,浅褐色的痣。 阮秋平忍不住上手轻轻摸了一下。 小郁桓身子猛地缩了缩,他转过头看着阮秋平,小声说:痒。 分卷(7) 摸耳朵就会痒吗?好神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很多人都会有的痒痒部位? 阮秋平眨了眨眼,又上手摸了一摸小郁桓的耳朵。 小郁桓又在瞬间打了一个激灵,然后他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再次转头看向阮秋平,脸颊都气得鼓了起来,抱怨说:我说了,这里摸起来会痒,你怎么还摸啊? 好了,不摸了不摸了阮秋平赶紧举手保证。 小郁桓这才转过头让他继续吹头发。 但下一秒,阮秋平的手又飞快地摸了一下小郁桓的右耳。 小郁桓气得不行了,瞬间就从椅子上坐起来,伸着手就去阮秋平的身上乱抓,也要找到他的痒痒肉来。 小郁桓先抓了阮秋平的耳朵,阮秋平无动于衷任他抓。 小郁桓去挠他的咯吱窝,阮秋平表情疑惑并不动如山。 小郁桓: 阮秋平打了个哈欠:我可能没有痒痒肉这种东西。 小郁桓不放弃,忽然就伸出双手袭击了阮秋平的左右腰侧,阮秋平瞬间如惊弓之鸟般迅速弹起,目光惊恐,似乎第一次有这种离奇体验。 找到了! 小郁桓一边笑扑过去,拼了命地伸出双手去挠阮秋平的腰。 阮秋平毫无反抗之力,蜷在地上笑作一团。 别别别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摸你耳朵哈哈哈哈 还敢不敢敢不敢摸我耳朵啦! 哈哈哈不敢了不敢了,大少爷饶了我吧哈哈哈 厨娘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她站在敞开的门旁,看着正滚作一团,嘻嘻哈哈玩闹的两个人,目光有些讶异,但她很快收敛了神色,敲了敲门,轻声道: 小少爷,晚饭做好了,您待会儿收拾好就可以下来吃饭了。 给小郁桓吹完头发,挑好衣服,阮秋平满意得不得了,他觉得那个厨娘女儿只要不是个瞎子,都会忽然发现她家小少爷今天帅得惊天地泣鬼神。 于是,小郁桓头顶着阮秋平给他做的直冲上天的时髦发型,身穿亮橙色的帅气小西装,缓缓走下了楼。 哈哈哈哈哈郁桓你好像一只橙色的大公鸡!厨娘女儿指着小郁桓放肆大笑。 阮秋平: 郁桓: 青青!怎么说话呢?快向小少爷道歉。厨娘赶紧压着自己的女儿给小郁桓鞠了个躬,然后说,小少爷,青青有些不知礼数,实在是对不起 略略略青青朝小郁桓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 阮秋平:怎么就大公鸡了?这明明是天界流行了近20年的发型,怎么就像大公鸡了?!!而且!这青梅的属性也不太对呀,这小姑娘怎么就这么跋扈呢?! 哎,小郁桓的恋爱路,好难!好难! 饭菜再留一小份,楼上还有一个睡觉的小女孩。小郁桓对厨娘说。 那我再做一份小女孩儿喜欢的营养粥。 小郁桓点了点头,从始至终都没看青青一眼。 吃饭的时候,阮秋平才发现,整个餐厅一共有两张桌子。 一张大一些,一张小一些。 小郁桓和阮秋平坐在那张大桌子上吃饭,家中的女佣,保镖,厨娘以及厨娘的女儿,全都挤在那张小桌子上。 一边热热闹闹,一边冷冷清清。 你们原来也是这样吃饭的吗?阮秋平小声问。 这样很好。小郁桓说,我喜欢一个人吃饭。 阮秋平眨了眨眼,故意使坏说:原来你喜欢一个人吃饭啊,那我也和他 啪。 小郁桓一把抓住阮秋平的手腕,表情有些紧张。 逗你的。阮秋平笑了笑,以后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可以说出来,如果你不想一个人吃饭的话,也可以邀请其他人坐到这张桌子上。 可我确实不喜欢和他们一起吃饭。小郁桓停顿了一下,然后皱了皱眉,说,赵青青很吵。 他话音刚落,赵青青就抱着自己的饭碗跑了过来,她自顾自地坐到郁桓对面,一脸好奇地问:郁桓,你刚刚说有个小女孩在睡觉,那个小女孩是谁呀? 赵 郁桓张开嘴正准备喊厨娘过来把赵青青带走,就被阮秋平一把捂住了嘴:一起吃饭也没什么嘛,多热闹。 怎么能让小郁桓把赵青青赶走啊,这可是培养情感的绝佳机会。 你怎么不回答我啊郁桓,那个女孩是谁呀?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还有除了我以外的其他朋友。 你也不是我朋友。郁桓说。 我是。 你不是。 我就是就是就是!除了我,你还认识别的小朋友吗? 是我妹妹。阮秋平赶紧回答,打断了这场争论。 那她在哪里睡觉啊?不会是在郁桓的床上睡觉吧?赵青青睁圆了眼睛。 阮秋平饶有兴趣地问道:为什么不能在郁桓的床上睡觉啊? 当然不能了!赵青青皱起眉头,气呼呼地说:郁桓的床是让郁桓睡的,不是让别的女孩睡的。 郁桓!赵青青用自己的脚踢了踢郁桓的脚,郁桓,你记住了吗?你不能让别人睡你的床嗯我可以,别人都不可以。 阮秋平挑了挑眉。 呦!看来有戏啊!这小姑娘,跋扈是跋扈了点儿,但分明就是对小郁桓有意思! 现在就看郁桓这边了。 阮秋平放下筷子,兴致勃勃地观看大型儿童偶像剧现场。 你更不可以。小郁桓冷漠回答道。 嗯女方比较热情,但男方还属于防守阶段。 但没关系嘛。 女追男隔层纱,烈男也怕女郎缠。 阮秋平认真点评。 赵青青撇了撇嘴,似乎早就习惯了郁桓的冷漠,丝毫没有受伤。她跳下椅子,拿了一个本子回来:郁桓,这是家教老师布置的作业,你已经做完了吧,但是我不太会做,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我和你的作业不一样。郁桓说。 赵青青:我知道,但你也肯定会做我的题啊,就是从这里到这里的减法,我太笨了,一个都算不出来,你教教我嘛 郁桓放下筷子,对赵青青说:我有个会让你变聪明的好办法。 什么办法啊?赵青青眨了眨眼睛,一脸期待。 小郁桓一本正经地说:你去墙角倒立,血液全都跑到脑子里,就变聪明了,但是你不能说话,一说话,聪明就从嘴里跑出来了。 哇!赵青青一脸震惊,那倒立多久会变聪明啊? 越久越聪明。 那我要每天都倒立,这样就能变聪明,就可以和你上一样的课,写一样的作业啦! 赵青青说完,就开开心心蹦蹦跳跳地跑到墙角去倒立了。 阮秋平: 原来不是我的问题,而是这小孩儿本身就喜欢唬人。 不过这发展其实还不错。 虽然就目前来看,赵青青还属于一头热的状况,但他们俩两小无猜,日久生情的,一定会有那么一天小郁桓就发现自己的生活中,全部都是赵青青留下来的痕迹。 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可赵青青离开一天,他便觉得心里空虚。 但这个时候赵青青却已经累了,想放弃了。 赵青青:我的心好累,也好痛,郁桓,我放弃你了,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郁桓:回来!没我的同意,谁允许你放弃我了?! 接下来,便是喜闻乐见的追妻火葬场 就在阮秋平一脸沉醉地畅想未来时,就听见小郁桓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张叔叔,我想要换一个厨师。不,赵姨的饭很好吃,可是我讨厌她的女儿。 阮秋平愣住。 我追的青梅竹马CPBE了。 为为什么?阮秋平颤抖着问道。 小郁桓挂掉电话,皱了皱眉,说: 她说你给我做的造型像橙色的大公鸡。 第8章 那位张叔叔做事相当有效率,阮秋平刚吃完晚饭,厨娘就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而赵青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旧在那里美滋滋地倒立呢。 阮秋平转过头,有些不忍再去看她。 等厨娘收拾完东西,那个张叔叔也到达了别墅。 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瘦高男人,看起来平易近人,温文尔雅。看见阮秋平出现在这个空间里,他似乎有些意外,但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只是朝阮秋平伸出手:您好,我叫张玄中,是这里的管家,平日住在这里,只是今天刚好休了半天假。 我叫阮秋平,是 阮秋平看着那张伸出来的右手,有些犹豫,一是不知道该不该握手,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明自己的身份。 张管家识趣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笑道:看来您是小少爷的客人。 是我的朋友。小郁桓忽然开口说。 阮秋平低头看他:怎么能是朋友?我比你大这么多岁! 小郁桓反问:不是朋友是什么? 阮秋平想了想,然后说:应该是哥哥?你忘了你昨你去年还叫过我哥哥呢?来,再叫一声试试!就叫秋平哥哥! 小郁桓喊道:阮秋平。 诶?怎么能喊我名字呢?喊我秋平哥哥。 阮秋平。 秋平哥哥。 阮秋平平平平平 秋平哥哥哥哥哥哥 郁桓:哎。 阮秋平: 阮秋平一掌拍到郁桓脑门上:小崽子敢占我便宜?! 小郁桓抱住头,嚷道:是你自己笨! 我笨?我考试从来没考过班里倒数第一! 那看来是考过倒数第二。 一旁的张管家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这位年轻人真的是小少爷的朋友,智力水平都是同一级别的。 真好,小少爷有朋友了。 阮秋平足足在郁桓家里待够了三十个小时,直到手环开始闪红光提醒他仅剩三分钟时,他才和阮咚咚一起走到了别墅门口,准备离开。 你不走不可以吗?郁桓问。 阮秋平摇了摇头。 那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明年。 小郁桓垂下头:那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走。阮秋平低头看了眼手环,只剩下两分三十秒了,他朝着郁桓招了招手,说了声明年再见,然后就转身走了。 他走得有些着急,步履都加快了不少。 都怪他准备出发前没忍住吃了不少甜品,浪费了时间。 阮秋平,你明年什么时候来?小郁桓在身后大喊。 阮秋平步子顿了顿,他回过头,说:我不知道。 小郁桓张了张嘴,然后说:那我每天都等你! 阮秋平愣了一下,然后挥了挥手,离开了。 知道小郁桓还在门口看着,阮秋平就没走大路,而是带着阮咚咚走进了路旁的林子里。 时间还剩三十五秒。 原本说要来接阮咚咚的夏芙水也没有出现,看来她是没能成功下来。 这反倒让阮秋平松了口气,他让阮咚咚重新钻进乾坤囊里,带着她又回到了天庭。 担心乾坤囊里的阮咚咚被发现,阮秋平向司命请了假,准备直接回家。 阮秋平一脚踏出浮华门,迎面便走过来两个小仙,他们一边走路一边闲聊。 听说了吗?就十分钟前,浮华门的人刚抓到了一群准备偷渡下凡的仙人 阮秋平:不会吧。 诶,这群人也挺倒霉的,听说浮华门的人原先从没查过那处废弃的下凡缺口,就今天心血来潮去查了一回,结果刚好撞见那群人正排着队准备下去。 你知道他们为啥这么倒霉吗? 为啥啊? 那排队下去的第一个人就是霉神他妈! 怪不得呢 阮秋平: 阮秋平上前一步,拦住他们:请问你们知道那些人被抓到哪了吗? 一个挠了挠头说:啊,其实我也不 是霉神!另一个小仙脸色大变,赶紧拉了拉同伴的衣袖。 和阮秋平说了半句话的小仙反应过来后,脸色瞬间变得惊恐。 两名小仙立刻拔腿就跑。 跑了两步,两人还齐齐摔了个狗啃屎。 他们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心中愈发肯定了遇霉神则倒霉运的传言。 阮秋平到家后,一眼就看见家里的门缝里被塞了一封通报信。估计是送信的小兵害怕遇到阮秋平,便把信塞在这里就跑了。 分卷(8) 阮秋平打开信一看,里面果然写着夏芙水被抓一事。 处罚方案是拘留15天,并且三年内不准申请下凡。 阮秋平把信折住,长叹了口气。 他转头看了眼已经从乾坤囊里出来了的阮咚咚,眉眼都温和了一些。 虽然夏芙水遭了些罪。 但好歹阮咚咚不用下凡了。 也可以在天庭安安稳稳地度过她无忧无虑的童年。 秋平,我要和咚咚一起去探视你妈妈,要不要一起去?阮盛丰推开阮秋平的房门问道。 阮秋平停下手中的动作: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你在忙什么事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妈妈可能不太想看见我。 妈妈怎么会不想阮盛丰忽然想到了什么,话音渐止。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厨房里我做了些粥,记得喝,别总是不吃饭,对身体不好。 阮秋平点了点头。 阮盛丰准备离开的时候,听见阮秋平说:爸,替我对妈妈说声对不起。 阮盛丰关上门,身子背对着墙,长长叹了口气。 鉴于很多同学都是因为隐身符丢失或者被蹭掉等问题而出了不少乱子。我们司命书院昨天连夜让浮华门的工作人员升级了一下大家的手环,大家可以都看看自己的手环啊,里面还添加了一个隐身功能,上面有一个按钮,长按三秒就能切换隐身状态。但我希望大家不要轻易取消隐身,如果取消隐身,也尽量不要使用法术,人类世界可不比我们仙界,那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可怕得很 司命还在观尘门面前絮絮叨叨,阮秋平已经等得焦躁不安,司命要是再说下去,小郁桓就要从秋天等到冬天了 行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大家一个一个排着队下去吧。 阮秋平就等这句话呢,司命话音刚落,他就抢先蹿到了观尘门前,排成了队伍中的头列,第一个走进了观尘门。 阮秋平睁开眼的时候,身处在一栋陌生的别墅门前。这栋别墅相比于小郁桓住的那一栋更加恢弘大气,不光是所占面积大了两三倍,位置也更好一些。 小郁桓呢?阮秋平四下张望。 就在这时,汽车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 阮秋平转头一看,只见三辆黑色轿车依次停在门前。 第一辆轿车里走出来一个气势非凡的中年男人和他的妻子。 第二辆轿车里走出来一个被拾掇得亮晶晶的陌生男孩儿。 阮秋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环,上面显示着淡淡的蓝光。 郁桓在附近。 看来,就在那第三辆车上了。 可前面那对夫妻和小孩都已经快走到别墅里了,第三辆车还迟迟没有动静。 大约又过了五分钟,第三辆车的车门才被人打开。 七岁的小郁桓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长高了一些,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阮秋平伸出左手,使劲儿地朝他挥了挥。 小郁桓越走越近。 阮秋平笑容满面:小 只见小郁桓越过阮秋平,像越过空气一样,从头到尾都没有给阮秋平一个目光,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没有任何变化。 阮秋平: 阮秋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怎么回事?小郁桓是不认识他吗?还是说小郁桓假装不认识他?是不是因为小郁桓长大了,智商也高起来了,然后忽然发现他浑身都透露出疑点,似乎是骗子,于是就不想搭理他了?他昨天走的时候小郁桓还说每天都会等他,现在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骗子!他果然不该相信这个垃圾吉神的!他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觉得这个下了凡套了娃娃壳子的吉神超级可爱,吉神永远是吉神,天敌永远是天敌,死对头永远是死对头,他阮秋平永远讨厌吉神!!! 突然,阮秋平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影子。 嗯?怎么回事? 啊想起来了。 是手环新增的隐身功能,看来是下凡后直接默认隐身。 阮秋平: 咳咳小郁桓!我来啦! 阮秋平脚步轻快地跟着小郁桓走进了大门。 第9章 隐身也有隐身的好处,比如说阮秋平原来想绕过保镖们的视线进入这个豪华大别墅。定要费尽心思,想尽办法。而他现在,则直接跟在小郁桓身后,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了。 不过小郁桓进了大门后,并没有进入刚刚那对夫妇和小孩儿所进入的别墅楼,而是绕到了别墅后面,走进了一栋小木屋。 阮秋平本想跟进去看看小郁桓在里面干什么,可他慢了一步,还没走到门口,小郁桓就进了木屋,把门反锁住了。 阮秋平绕着木屋走了一圈,发现这屋十分奇怪,连个窗户也没有。 阮秋平本想瞬间移动进去,没想到减了九分的法力实在是微弱,想移到木屋里,却险些移到木屋旁的水池子里。 少爷在屋里做什么呢?怎么不和郁总他们一起去主宅? 阮秋平也想知道,便赶紧凑了上去。 只听另一个人打了个哈欠:补觉吧,听说郁桓少爷昨晚失眠了大半宿,又因为今晚上的寿辰,今天早上五点就赶飞机过来了,估计现在正困着呢。 原来是在睡觉。 阮秋平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小郁桓是被关禁闭了。 阮秋平估摸着等小郁桓睡醒还要好几个小时,自己在这儿干等着也没意思。刚好他下凡这两天也没怎么出去玩,便趁着这个时间好好出去逛一逛。 阮秋平本来计划的还挺好,想着在人间尽情吃喝玩乐一番。 但他忘了天界出门做事仰仗的是法力,而在人界出门却怎么也离不开一个财力。 可他手里这几百来块钱,甚至不足以支持他走完附近这条商业街。 阮秋平身上还穿着单衣,虽然不冷,却惹得那些穿棉衣的人纷纷侧目。 于是阮秋平先拿着钱去买了一身厚衣服,然后吃了些东西,又买了些零碎小玩意儿,钱很快就花完了。 阮秋平伸手摸了摸自己并不是很饱的肚子,看了眼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晃晃悠悠地又回到别墅。 阮秋平到了小木屋后,没见到小郁桓,倒看到那个在大门前见过的,被收拾得闪亮亮的小男孩正在使劲敲小木屋的门。 小男孩见敲门无用,便开始用脚踹门,砰砰砰的,实在是听得人心烦意乱。 一边踹,还一边大喊着郁桓的名字,让他开门。 吱呀 木门被打开,小郁桓面无表情的打开门,他低头看着矮了他半个头的男孩,说:郁樊,你想做什么? 郁樊仰着头,口气相当不客气:让我进去,我也想进去玩。 不让。小郁桓拒绝道。 郁樊生气地说:这是你的屋吗?这屋上写你名字了吗?! 二少爷大少爷出生起就住在这个屋里了,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吧郁樊身边的女佣小心翼翼地劝道。 我不,我就要去这个屋里玩!郁樊气得直跺脚。 小郁桓低头看了眼手表,然后说:寿宴差不多要开始了,我先走了。 说完,他就走出木屋,自己踮着脚尖锁上了门。 小郁桓刚把钥匙从锁上拔下来,郁樊便扑过去抢。 小郁桓把手中的钥匙举高,低头看着郁樊,问:想要吗? 郁樊死死瞪着小郁桓。 小郁桓忽然手一扬,把钥匙扔进了旁边的水池子里。 下去捞吧,捞到了,钥匙和木屋都给你。小郁桓笑着说完,便独自走了。 郁樊眼圈都红了,似乎是实在气不过,他猛地夺过女佣手中的玩具飞机,狠狠地就朝着小郁桓的后脑勺扔去 紧接着,他便看到那架玩具飞机在即将砸到郁桓之前,在空中猛地顿了一下,似乎砸到了一堵空气墙,紧接着,便摔倒在了地上。 郁桓毫发无损。 郁樊震惊地睁圆了眼睛。 阮秋平倒吸了一口凉气,揉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这玩具砸得人好疼。 阮秋平撩开上衣看了一下,只见腹部帮小郁桓挨的那一下都变得青紫了。 有鬼啊郁樊惊恐地惨叫了一声,撒腿就跑了。 小郁桓愣了一下,转头看去。 除了碎了一地的玩具飞机,他什么也没看见。 小郁桓! 见四下无人,阮秋平取消隐身状态,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一下蹦到了小郁桓面前。 小郁桓愣了一下,确认是阮秋平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猛地就亮了起来。 随即,他那双圆圆的,亮亮的眼睛,像月牙儿一样弯了起来。 小郁桓伸出双臂,猛地扑到了阮秋平怀里。 阮秋平 小郁桓开心地大喊阮秋平的名字。 叫秋平哥哥!阮秋平纠正说。 阮秋平阮秋平阮秋平阮秋平阮秋平阮秋平小郁桓喊了一声又一声。 你怎么今天兴致这么高昂!阮秋平忍不住笑道。 和刚刚隐身时见的,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当然啊,因为你都来了呀,我等到你了! 阮秋平说:可是我这次来晚了,我还以为你会怪我。 上次过来的时候还是秋天,这次过来,街上的人都已经穿上了棉衣。 怎么会?小郁桓仰头朝着阮秋平笑,一年春夏秋冬四季,三百六十五天,你只要在其中一天来了,就不算晚。 看着小郁桓脸庞上天真烂漫,毫不加掩饰的笑容,阮秋平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棉花重重撞了一下。 暖暖的,软软的,柔和地让人想哭。 呜呜,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孩子。 但你今天是不是很忙,我刚刚听到你要去参加什么宴会。阮秋平说。 小郁桓笑容缓缓淡了下去,他看着阮秋平的眼神有些躲闪,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刚刚一直在听着吗?你听到了多少? 差不多全部? 小郁桓垂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拽着衣角,问道:那你是不是也看到我欺负人了? 你哪里欺负人了?阮秋平义正言辞地纠正他说,你明明是在被欺负!我要是你,我就不扔钥匙,我直接把那小孩踹水里! 那水池子看起来刚过膝盖,怎么着也淹不死人。 小郁桓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宴会几点结束啊?阮秋平低头看了眼表,你先去吧,我在这儿等着你。 小郁桓皱了皱眉,似乎是不想与阮秋平分开。 忽然,小郁桓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一把抓住阮秋平的手,兴致勃勃地提议道:我们逃跑吧! 逃跑,你又要离家出 不是离家出走。小郁桓打断阮秋平的话,只是翘掉这个宴会,明天就回来。 阮秋平皱着眉,有一些犹豫:这不太好吧,你父母担心怎么办? 我带着手机呢,他要是找我会给我打电话。阮秋平,我今年七岁,还算不算是小孩子? 当然算啊,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那我能不能,像其他小孩子一样任性一下,胡闹一下?小郁桓眨眨眼,我从来都没任性过。 小郁桓拉着阮秋平的手晃了晃,小声喊道:秋平哥哥 阮秋平心脏狠狠震动了一下,差点就要把持不住。 冷静啊阮秋平!不要因为一句秋平哥哥失去理智!虽然你一直很想这么被人叫,虽然你一直很想这么被小郁桓叫,虽然小郁桓现在真的是可爱到爆炸,但是你不能被小孩子牵着鼻子走,你一定要冷静下来啊阮秋平! 秋平哥哥,和我出去玩好不好,就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啪! 阮秋平猛地把小郁桓抱起来。 他一只手抱起小郁桓,另一只手缓缓拂过额前的碎发。 他摆好造型,帅气又潇洒。 他目光深沉,压低声音,音色像极了动漫里炫酷无敌的男主角:抱好了,哥哥带你飞! 怎么飞呀? 从墙上飞,哥哥带人翻墙跟玩儿似的。 然后两人齐齐摔到了地上。 然后两人第二次齐齐摔到了地上。 然后两人相继从狗洞里爬了出去。 第10章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阮秋平一边说着,一边拍干净自己身上的尘土和树叶。 小郁桓站起来后,看了眼身后那栋别墅,然后他转过头看向阮秋平,说:阮秋平,我们跑远点吧,离这里再远一点儿。 怎么又叫我阮秋平了!没大没小的! 有事秋平哥哥,没事就阮秋平,现在的小孩儿翻脸都这么快的吗?! 你不喜欢我叫你名字吗? 不喜欢。 那我叫你什么? 我觉得你叫我哥哥就挺好。 现在吉神不叫他哥哥,他以后还有什么机会听见吉神叫他哥哥?! 可你已经有妹妹叫你哥哥了,我便不想与你妹妹叫一样的。小郁桓一边往前走,一边说,叫你哥哥,我还不如叫你平平,叫你秋秋,叫你阮阮 小郁桓脚步一顿,扭头看向阮秋平,眼睛都亮了亮:阮阮好听,我叫你阮阮吧! 分卷(9) 阮秋平眯起眼,阴恻恻地说:欠揍吗? 阮阮阮阮阮阮!小郁桓大喊了几声,便笑着跑开了。 阮秋平跑上去追他,快追到的时候,小郁桓却忽然伸出手,紧紧牵住了阮秋平。 小郁桓依旧在奔跑,跑得很快,他眼睛缓缓闭住又睁开,他似乎在看着前方,却不知道具体在看什么,他好像有些茫然,却也有些期待,他像是一只刚飞出鸟笼的鸟儿,不知道该飞往哪里,但从笼子里出来了,总归是开心的。 阮秋平偏过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握紧小郁桓的手,一同向前跑去。 拐了一个弯,前方是公交车站。 车站旁边正停着一辆天蓝色的公交车,似乎正准备离开。 小郁桓又加快了速度,在车门关闭之前,拉着阮秋平挤了上去。 阮秋平抬头看了一眼车窗上陌生的地名,喘着气问道:要去哪儿? 小郁桓跑的脸颊都红通通的,他喘着气稍微休息了几秒,然后也抬头看了看车窗上的标志,摇了摇头:我也我也不知道。 两人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擦掉了脸颊流下来的汗,然后他们对视了一眼,忽然就齐齐笑了起来。 车费能投币,刷卡或扫码,一个人两块五,两人五块。司机师傅提醒他们道。 等等 阮秋平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想起自己在之前就把钱花了个精光。 就在这时,小郁桓从口袋里拿出了厚厚的钱包,里面全是支票和各种纸钞。 阮秋平从没见过那么多钱:你一小孩儿随身带着这么多钱干什么?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小郁桓本来是要去参加宴会的吧,莫非人间的宴会主题是撒钱? 因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小郁桓拿出一张纸币,说,我只是带够了不管你在哪里出现,我都可以和你一起去玩的钱。 去哪里玩儿需要这么多钱啊。阮秋平随便找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 很多地方都可以去玩呀。小郁桓投完车费后,坐到阮秋平身旁,你不在的时候,我想过很多种计划,想和你去海边捡贝壳,也想和你去山上看日落,想和你一起看电影,也想和你一起去吃大餐,我有好多好多事情想和你做。 但我们现在没有去捡贝壳,也没有去看日落,只是坐在一辆不知道开往哪里的公交车上,也不知道会在哪里下车。 可是这样也很好。小郁桓把车窗打开了一个小缝儿,冬日的风吹了进来,带来了清新无比的空气。太阳已然下沉,但西边却被浇染上一片温柔的蓝紫色。 小郁桓和阮秋平一同看着这片漂亮的天空,说,我觉得现在比去海边比去山上还要美好,和你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都很好。 小郁桓把窗户关住,转头看向阮秋平,眼里清透得像是映了光:阮阮,你应该还能在这里待29个小时左右,29个小时,很长的,我们能干好多好多事情,我们明天甚至有一整个白天和大半个晚上算一下,现在是下午七点,我们可以晚上十点再睡觉,然后明天早上起早点,刚好能够看日出,阮阮你听说过飞井桥上的日出 那个,小郁桓阮秋平打断他,挠了挠头说,没有二十九个小时了。 小郁桓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地问道:什么? 我其实早上就来了,但见你去木屋里睡觉了,就没打扰你,所以现在准确地来说阮秋平低头看了眼表,说,还有二十个小时零十分钟。 小郁桓整个人都怔住了,呆呆地说:也也就是说我们明天也没有一整个白天了,也没有大半个夜晚了你明天下午三点十分就要走。 阮秋平点了点头。 你你你来了,为什么不喊我呢?小郁桓眼眶都红了。 阮秋平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小郁桓反应这么大,只好说,我听说你很困,觉得你在睡觉就没打扰你,而且也没多久,只是少了八个多小时 不是少了八个多小时,是少了八个小时五十分钟,四舍五入就是九个小时,再四舍五入就是十个小时,你一年只出现三十个小时,却告诉我少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时间不算什么小郁桓声音越来越小,嗓音都带着些哑意,似乎十分委屈,而且我也不是在一直睡觉,明明喊我一下我就出来了 说着说着,小郁桓就不说话了,只是把头偏过去,去看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空。 阮秋平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小郁桓,突然,似乎看到了什么,他睁圆了眼睛,震惊地问道:小郁桓,你哭了?! 没有。小郁桓抹了把眼泪,闷声闷气地说。 阮秋平伸出双手把小郁桓的脸庞掰过来,小郁桓的眼泪就落到了阮秋平的手心上。 阮秋平一下子就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了,赶紧伸手去给小郁桓擦眼泪:别哭了,你怎么还哭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小郁桓移开阮秋平的手,声音低低的,也哑哑的: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我只是很后悔我不该睡觉的,我今天早上如果没有去小木屋里,就不会 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就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城画夜街,到了,请下车的乘客从后门下车。 阮秋平听到车内的提示音,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透过车窗,只见不远处便是一条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夜街,里面似乎有游乐场,也有路摊游戏,有卖衣服的,也有卖小吃的,看起来十分热闹。 为了转移小郁桓的注意力,阮秋平一下子就把小郁桓从座位上拉起来,说:这个地方看起来挺好玩的,我们去玩吧。 小郁桓下了车之后依旧没有从难过的情绪中抽身出来,仍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阮秋平蹲下,捏了捏小郁桓的小脸,很温柔地开口说:小郁桓是不是一点都不想浪费和我在一起的时间? 小郁桓点了点头。 可是你已经难过了十分钟了,如果我们把这十分钟拿来玩,就可以玩两趟海盗船了,那你这样算不算浪费时间? 小郁桓眨了眨眼睛,他眼圈儿还是红色的,睫毛还是湿润的,可此刻,他却伸手又抹了把眼,手放下来的时候,唇角就浅浅弯了起来。他声音仍带着些沙哑,眼睛却缓缓变得清明坚定。 阮阮你说得对,我不能再难过下去浪费时间了,我们去玩海盗船吧。 海海盗船? 阮秋平看着那条摇晃的船,忽然感觉有点儿头晕。 海盗船刚开始动,阮秋平整个身子就绷紧的他平常荡个秋千都会出问题,要是他的霉运带动整个游戏设备出了问题怎么办? 阮秋平两只手紧紧地抓着前方的扶手,可他抓着抓着就觉得扶手都摇晃了起来,身旁尖叫连连,阮秋平心脏也阵阵发颤。 天,这要是出了事,这可就是整整一二三四五六七整整三十七条人命! 海盗船停止之后,阮秋平仍觉得心口阵阵发紧。 这海盗船竟然比御剑飞行还要颠簸刺激,想当年,他刚开始练习御剑飞行,直接从半山腰掉下来。整个人倒挂到树枝上,也没现在这么紧张。 阮阮小郁桓忽然喊他。 阮秋平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竟从始至终都抓着小郁桓的手,将小郁桓的手都抓得青白了起来。 阮秋平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想起来他是什么时候抓的小郁桓的手。 也许是他发觉得扶手开始晃动的时候。 似乎是看出来了阮秋平不太喜欢这种刺激的游戏项目,小郁桓便带着阮秋平去玩了好几个温和的游戏,比如说旋转木马,碰碰车,摩天轮之类,但阮秋平也不太喜欢摩天轮,似乎是很害怕他们从天上掉下来。 听到这个理由,小郁桓忍不住笑了:你怎么总是想那么多啊? 阮秋平小声说:倒霉的人总要预想到最坏的结果。 小郁桓伸手拉住阮秋平的手,忽然问道:你会感到难过吗?因为运气不好因为一直遇到糟糕的事情。 阮秋平想了想,然后说:刚开始确实会感到难过,但是举个例子吧,比如说我每日的生活就是不断地荡秋千,我荡第一个秋千的时候掉下来了,我会很难过,我荡第二个秋千的时候掉下来了,我还是会很难过但是我荡了100次秋千,100次全都掉下来的时候,我就不会很难过了。那么当我第101次荡秋千,很好地荡了起来,没有失败,也没有摔倒,我就会很高兴。所以我现在很少为失败的秋千难过,却会为成功的秋千高兴。 听懂了吗?阮秋平牵着小郁桓的手轻轻晃了晃。 听懂了。小郁桓仰头看着阮秋平,忽然很认真地说,但是我不想阮阮因为101次中只有1次秋千荡起来而感到开心,我想用最好的材料制作秋千,然后装上安全带,这样你就再也不会掉下来了。 阮秋平愣了一下,然后他忽然笑了:看来你是没听懂。我说的秋千不是秋千,是一种比喻算了,小孩子果然听不懂这种高深的修辞手法。 我明明听懂了的。小郁桓小声嘟囔说。 阮秋平抬头看了眼周围。 因为是冬天的缘故,天要黑的早,现在街上的人已经逐渐变少了,甚至有一些人流量不太好的游乐设施和摊位都已经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我们也去找个地方睡觉吧。阮秋平对小郁桓说,都已经九点半了,小孩子该睡觉了。 你困吗?小郁桓问道。 阮秋平摇了摇头:不困。 小郁桓兴奋地说:我也不困,刚刚坐海盗船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我们今天晚上不睡觉了,把那八个小时五十分钟补回来好不好! 阮秋平: 大少爷,原来您还惦记着那八个多小时呢?! 第11章 那你不睡觉,准备做什么?再过一会儿这街上的店都关了,我们就坐在一块儿纯聊天吗? 聊天也行,打牌也行,在一起看电视也行只要不睡觉就行了。 阮秋平本来一点儿都不困,听到这话,却忽然觉得眼皮子沉了下来。 难道这就是身体的逆反心理吗? 对了,我们去看海吧!小郁桓眼睛亮晶晶,从这里到海边七个小时,等我们到了,刚好能来得及看日出。 阮秋平有点儿精神了:这也行,我们可以在车上睡会儿觉。 不能睡觉,我们要把那八个小时50分钟补出来。小郁桓严肃地说。 好吧。阮秋平长长叹了口气。 紧接着,小郁桓就拿着硬币去旁边的公用电话亭里打了个电话。 我叫了一辆出租车。小郁桓回来后解释道。 阮秋平眯起眼睛,发现了端倪:你手机呢?出来的时候,你说你带着手机能给你家人报平安,为什么现在打电话用公用电话? 他本来还有些纳闷呢,怎么出来这么久,小郁桓的家人都不给他打个电话。 小郁桓见事情瞒不过了,只好老老实实地说:我出来之前,把手机扔到草丛里了手机上有定位,带着手机,我们很快就会被找到,哪儿也去不了。 但是但是我在手机里留下了信息,说我是自己出来玩的,玩完就回去,让他们不用找我小郁桓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低到听不见。 他抓住阮秋平的手,仰头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阮阮,你生我气了吗对不起我只是想和你出去,又不想被抓住 阮秋平叹了口气,到底是拿小郁桓没办法:下次不准再这样了。 小郁桓眼睛都开心地弯了起来:知道了阮阮! 等出租车过来似乎还需要一段时间,就在这时,旁边正准备收摊的转盘游戏引起了阮秋平的注意。 要玩吗,小哥?十块钱一次,您要是运气好的话转到头等奖,我们这儿所有的东西都任您挑。 你想玩吗?小郁桓一边问道,一边从钱包里掏出来了钱。 阮秋平摆手:我哪里敢玩儿这种游戏。 阮秋平转头看向郁桓,颇有兴致地说:你来玩儿吧,让我看看幸运到能抵挡我霉运的人,玩儿起这种游戏会是什么样的? 小郁桓看了一眼转盘,然后小声对阮秋平说:这种转盘基本上都被做了手脚,玩这个不如玩儿对面的那种游戏。 阮秋平看向对面,那是一个摇骰子的游戏,规则十分简单粗暴,一人一次机会,摇到六就有大奖,连着摇三次,总点数超过十五,就可以随意挑选奖品。 小郁桓玩儿了三次,摇出来了三个六。 阮秋平看得目瞪口呆这就是吉神的力量吗? 阮阮来挑奖品吧。小郁桓笑着说。 阮秋平在摊位上看了半天,最终拿起来一个树叶纹理的环状玉器。 他刚好缺少一件玉器配饰,以后天界有什么大活动,他也可以穿着长袍戴着配饰去了。 小哥好眼光,这玉环可是上好的和田玉!摊主把这块儿玉放到包装袋里,递给阮秋平。 是不是和田玉不好说,但阮秋平挺喜欢这块玉就是了。 而且,玉环郁桓 阮秋平觉得手中这块儿玉愈发珍贵了起来,他本想好好地拿着,可又怕自己的坏运气让这块玉磕着碰着,便递给小郁桓,说:你先帮我拿着,我走的时候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