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宠婚:甜妻太旺夫(拆分)》 第1章 意识朦朦胧胧间,耳旁响起匆忙脚步声。

紧接着,一双硬实有力的大手抱起她,喂她喝了温水。

肖颖头痛欲裂,精致美丽的眉头难受皱起。

“嘶……”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抱着她的铁臂温柔将她放下,一道浑厚嗓音响起:“没事吧?别装死!”

装死?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哪里需要装?

她被姑姑一家子陷害,被迫嫁给了陈冰。婚后三天两头被家暴,逃跑的路上被残忍打成重伤,最终死在抢救的病床上。

可是,四周的感觉却真实得难以置信!

肖颖徐徐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年轻俊朗的男子,一下子愣住了。

男子大约二十三四岁,高大颀长,穿着紧身尼龙布上衣和喇叭裤,脑门上的金黄色染发精神十足,眉眼尽是冷酷和痞气。

这是——袁博?!

奇怪!他怎么变得这么年轻?!

袁博嘴角轻扯,嗤笑:“摔傻了?不会爬墙逞什么能!为了退婚,你倒是蛮能拼啊!”

退婚?那不是十几年前的事吗?

肖颖茫然张望四周——斑驳的墙壁贴着报纸,角落处停着一辆老旧凤凰牌自行车,墙上的小日历赫然印着“一九八七丙寅虎年”的字眼。

天啊!难道老天爷终于听到她的祈祷,让她重回到退婚的那一年?!

她不敢置信看着眼前的颀长冷酷男子,伸手缓缓贴在男子健硕的胸膛上。

温热的!心跳强而有力!

袁博狐疑瞧着她的动作,一把甩开她的手,没好气问:“你这是干嘛?!”

肖颖惊喜笑了,看着自己恢复莹白嫩滑的双手,心里激动万分。

这是真的!

她真的重生了!!

袁博冷酷的眼睛盯着她,沉声:“当初订婚就只有一对银戒指,没其他。我现在去找出来,你拿了立刻走人。”

“不!”肖颖腾地爬起来,惊慌摇头:“袁博,我不退婚!”

袁博懒洋洋挑起眼帘,冷硬俊脸带着嘲讽。

“那你来做什么?刚才是谁在门口嚷嚷着要退婚的?耍我啊?”

“不……不是!”肖颖眼睛红红的,似乎快要哭出来,语气却十分坚决:“我永远都不会退的。”

上辈子姑姑一家子教唆她退婚,害得她悔恨多年,嫁给陈冰最终惨死。

在那段昏天暗地的家暴日子里,是眼前这位被抛弃的前未婚夫时不时偷偷救济她,帮她照顾父母亲,给了她久旱甘霖般的温暖。

这一次,她不会再傻乎乎错过这个好男人了。

袁博不屑冷笑:“我是穷,但我不缺骨气。你肖颖是高材生,我是地痞流氓,差距是天跟地。当初定下婚事的是两家人的父母,可现在已经不是老旧社会听什么父母之命,咱们两人说开了就行。”

他来自偏僻的穷山村,打小混迹街头巷尾长大,饱受各种白眼和嫌弃。

她是地地道道的城里人,吃得好,住得好,还是信息学院的高材生。

用她姑姑的话讲,她是天上的仙女,他这地上的臭泥巴连肖想看她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哪敢没脸没皮谈什么婚约。

肖颖垂下脑袋,爬下单薄的木床,低声:“我爸妈是不会同意的,我……我也不想退。”

语罢,她撒腿就往外跑。

上辈子她从没嫌弃他穷,只是不喜欢他整天混迹街头。退婚后,他很快在货运行业闯出一片天地。

第2章 可惜后来她爸爸得了重病,缠绵病榻好几年,他跑前跑后花光了所有积蓄,可怜最终又变得一穷二白。

他对她爸妈又敬重又孝顺,不惜倾其所有,让她更是后悔内疚。

他这般好,即便再打死她一回,她也绝不会放弃这个好男人,坚决不退婚。

不料刚跑不出两步,手腕倏地被拉住!

身后的痞气男子将她跩回,没好气问:“为什么?”

特意爬墙进来找他,大声嚷嚷说什么非退婚不可,摔一跤后昏迷不醒,醒来却又说不退了——当他袁博好戏弄吗?

肖颖被拉得晃晃荡荡,脚下不稳扑倒在他胸膛上,慌忙尴尬躲了开去,俏脸羞答答,宛如一只无措又无辜的小白兔。

袁博眸光微动,松开她的手,语气稍缓:“怎么又不退了?”

肖颖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心里一动,突然大声喊:“因为我喜欢你!”

上辈子这句话藏在心里好多好多年,一直不敢说,没机会说,也不能说。

这一生,她不想藏,也不想等了。

老房子很小,隔音效果非常差,她的骤然大声立刻传出去后回音绕梁,耳旁都是一声声“喜欢你喜欢你……”

霎时,两人都愣住了。

袁博尴尬撇开视线,一向比城墙还要厚的脸皮燥红起来。

肖颖嫩白的俏脸红扑扑,羞涩垂下眼眸:“退婚是我姑姑一家子乱说的,不是我内心的真正想法。”

老屋安静下来。落针可听。

男子颀长身板僵着,好半晌后终于开口:“迟早是得退的……你走吧。”

肖颖惊讶瞪眼,匆忙要开口辩解,却被他推出木门外。

“啪!”一声,门关上了。

肖颖看着斑驳老旧的门板,心头难掩失望和落寂。

不过,乐观的她很快恢复了笑脸。

上苍能让她回到这最关键最重要的关头,及时悬崖勒马不退婚,已经是最大的恩典!

她扬声:“我过两天来找你。”随后踩着轻快的步伐离开。

此时的惠城老城区还不算老,住户多,人员杂乱,来来去去的横杆大自行车响着嘹亮的车铃声,偶尔夹杂拖拉机的突突声。

多年前的场景重现,一切显得那么熟悉又陌生。

肖颖拉了拉上身的的确良短衬衣和黑裙,将两条麻花辫子甩去身后,蹬蹬爬上长安街筒子楼的二楼。

远远地,就听到姑姑——肖淡梅的撒泼大嗓门。

“大宝,你咋把五花肉都给吃了?!要死啊?!也不分一点儿给老娘!”

肖颖的父亲叫肖淡名,是地道的惠城本地人,高中毕业后下乡劳作了十来年。

下乡时他跟同行的知识青年柳青青两情相悦,结婚几年后生下女儿肖颖。

肖淡名和妻子后来被分配去钢铁厂当工人,一家三口随着厂子搬去南方的济城,极少回惠城这边。

直到一年多前肖颖考上了惠城新城区的“信息学院”,父母亲送她北上读书,并拜托姑姑一家子照顾肖颖。

姑姑欢天喜地应下,转身却立刻跟父亲抱怨说家用不够。

肖淡名心疼女儿寄人篱下不方便,每月的月底都会寄给妹妹四十块钱补贴伙食费。

姑姑一家子的收入全赖姑丈在氮肥厂领的五十块工资过活,本来紧紧巴巴的。多了四十块,就算天天吃上肉也没问题,可肖颖却几天也吃不到一块猪皮。

第3章 姑姑故意瞒下伙食费的事,天天将一大堆家务丢给肖颖。

肖颖觉得住人家吃人家的不好意思,每天放学进屋就卯足劲干活。

表哥林大宝吧唧吸着手指,满嘴的油渍。

表姐林云宝扑上前,抢了最后两块五花肉,一边啃一边气呼呼抱怨:“妈!哥都通通吃光了,我就捡了一点儿渣滓!太不公平了!”

肖淡梅胖手叉肥腰,扬起双下巴骂:“都闭嘴,快吃光!一会儿颖颖要回来了。”

“嘭!”门被用力推开了! 屋里的三人吓了一跳!

林云宝立刻扭过身去,迅速将剩下的那块五花肉塞进嘴巴。

林大宝慌忙伸手,将肥油油的嘴巴胡乱擦了擦。

肖淡梅换上笑脸,笑眯眯道:“颖颖回来啦!你去把阳台的衣服洗了晾上,一会儿再开饭。”

站在门口的肖颖打量眼前熟悉的狭窄筒子楼,残旧墙面破窗户,脏兮兮的老旧家具,当年在这里受尽各种屈辱和陷害的场景先后涌上心头。

肖淡梅见她没动,催促道:“去后阳台洗,快去!”

“不行。”肖颖瞪大眼睛看着他们,缓慢摇头:“我的手扭伤了,干不了活。”

“啥?!”肖淡梅皱眉问:“怎么扭伤了?伤哪儿?让姑姑看看。”

肖颖避开她的大肥手,垂下眼眸低声:“您问表哥和表姐吧。”

林大宝兄妹听罢,惊讶瞪眼。

奇了怪了!平常捏着耍着玩的软柿子竟敢跟妈告状!

肖淡梅听罢,虎着脸瞪向他们兄妹,大嗓门拉响:“咋回事啊?!你们欺负颖颖?”

林大宝吓了一跳,转身溜下楼,剩下一声远去的吆喝:“我没有!不是我!是云宝推她的!”

肖淡梅叉腰扬起胖下巴,粗声:“云宝,你咋欺负表妹啊?你推她做啥子?”

林云宝慌了,赶忙要逃进房间,被肖颖拦在门口。

肖颖藏下眼底的恨意,委屈低声:“表姐,你为什么要推我?你差点儿害死我,你知道吗?”

林云宝慌急了,躲闪转了转眼睛,很快理直气壮挺胸。

“妈,我没推她,是她自个掉下去的。我和哥带她去找袁博那臭流氓退婚,谁知道那墙忒高,颖颖爬上去后不小心摔下去。我本来是要拉她的,谁知拉不住!”

肖颖暗自冷笑。

她胆子小,从不敢爬上爬下,是他们怂恿她爬上墙头。她怕高不敢跳下去,谁知背后被人狠狠一推,摔下去后昏迷不醒。

幸好袁博将她背进屋里,不然她现在还在墙边躺着生死未卜。

肖淡梅听罢,瞬间惊喜笑开了,“怎么样?婚退了?真是太好了!”

肖颖缓缓摇头。

肖淡梅的胖脸瞬间垮了,粗声:“咋还没退啊?那家伙就是个地痞流氓,千万嫁不得!摊上那鬼崽子,你会惨上一辈子的。听姑姑的,这婚必须退!”

“他不在。”肖颖淡定扯谎。

肖淡梅没话可说,撇撇嘴道:“他住城西那破烂老屋,容易找得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明儿再去退。对了,记得把那个银戒指要回来。银的虽然比不得黄金值钱,但好歹也是钱。”

当年哥哥太没眼力劲儿,竟让颖颖跟穷得响叮当的乡下人订婚——真够丢人的!

肖颖没答应,聪明将话题绕了回来。

第4章 “姑姑,我摔得浑身都在痛。表哥和表姐却见死不救,跑回家吃五花肉。”

她在的时候,姑姑整天哭穷,顿顿咸菜老菜干,原来趁她不在总偷偷吃肉。

肖淡梅被当面拆穿,尴尬得老胖脸燥红一片。

接着,她瞪向女儿大骂:“云宝你个死丫头!你咋回事啊你?妹妹摔倒也不扶起来?!你咋想的啊?忒过分!”

林云宝讪讪垂下脑袋,无法再狡辩。

肖颖扶着手腕,可怜兮兮低声:“姑姑,我得去看医生包扎伤口。”

“用不着用不着。”肖淡梅笑呵呵道:“摔一跤而已,又能走又能跳,肯定没什么大事,看医生还得费钱。小扭伤啥的,一会儿弄点儿药油擦擦就没事。”

肖颖为难看向阳台的方向,摇头:“不看医生的话,那我这几天没法干家务活。”

“没事。”肖淡梅贪钱如命,只要能不花钱,掉脑袋都乐意,立刻道:“你待着,我让你表姐去干。”

肖颖点点头,回房间关上门。

门外,姑姑大声嚷嚷赶女儿去洗衣服,在小厨房里噼里啪啦捣鼓做饭。

肖颖打量逼仄熟悉的小房间,自己除了一张小床外,别无其他,就连衣服也得挂在床头边。

大她两岁的表姐不仅有梳妆台和小方桌,还能有一个小衣架。

筒子楼不大,只有小小三个房间,姑姑让她跟林云宝住一起,并在她父母亲面前许诺会将她当成自己亲生女儿一般疼。

房间是共用的,可她不能乱搁东西,不然就会被林云宝偷偷扔掉。

不仅如此,她身边的钱会时不时丢一张五毛或一块,都是表哥和表姐偷了去。

这里已经不能再待了。

幸好开学前爸爸将老宅的钥匙留给她,让她周末有空去打扫卫生,让老屋有人烟气。

下午找个好借口搬出去,趁着明天不用上课,赶忙安顿下来。

她迅速从床底下拉出小皮箱,急匆匆收拾东西。

一会儿后,门“啪啪”响了!

肖颖迅速将小皮箱盖上,重新推回床底,起身打开门。

林云宝气呼呼瞪她,一副要发飙的狠毒模样。

就在这时,大门外响起姑丈林建桥欢喜的嗓音:“阿梅,我回来了!开门!咱家来客人了!陈少爷来了!”

陈冰!他……来了?!

肖颖暗自打了一个寒颤,脸色顷刻白了白。

上辈子被他拳打脚踢,又抽又揍的无数场景在脑海里一一重现,吓得她立刻甩上房门!

一旁的林云宝则欢喜激动不已,闪身扑在梳妆台前,动作飞快梳头擦粉。

肖淡梅从小厨房里奔出来,一边擦手一边喊:“来了来了!早些时候墙头喜鹊吱吱叫,我就知道家里准有喜事。这不,大贵人上我家门了!”

林建桥高高瘦瘦,戴着一个黑色老花镜,巴掌大的皱纹小脸堆满笑容。

“陈少爷带了好些礼物,真是太客气咯。”

肖淡梅惊喜欢呼,谄媚喊:“陈少爷,快进!快请进!”

夫妻俩簇拥一个身穿白衬衣,尼龙长裤的清俊男子进来,中等身高,手腕上带着一块金表,衬衣口袋里别着一支闪光的钢笔。

陈冰微笑将礼物递给肖淡梅,特意加多一句:“熏腊肉和葡萄酒,都是国外来的。”

第5章 肖淡梅“哟哟”好几声,胖乎乎的脸笑成一颗球。

“你快坐快坐!一会儿留这边吃饭,我给你炒几盘最爽口的小菜。他爹,你愣着干啥?还不赶紧倒水!”

“是是是!”林建桥赶忙去倒水。

陈冰对这样的极度热情早已习以为常,傲慢眼珠子在筒子楼里转来绕去。

“小颖不在吗?星期六不用上课吧。”

“在!”肖淡梅扭过头笑呵呵解释:“在房间里呢!我家云宝也在里头,我家的闺女不会成天到处乱晃,都乖滴很!” 陈冰白皙的脸庞露出笑容,满意般点点头,接过林建桥毕恭毕敬递上来的水杯,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喝着。

惠城有几家厂子,最大的要数城郊的氮肥厂。

林建桥几年前托关系求爷爷告奶奶进了氮肥厂的财务处当记账员,成了厂里的正式职工。

陈冰是氮肥厂厂长的独生子,自小在父母亲宠溺下长大,锦衣玉食,吃香喝辣,初中毕业后直接进了厂里当小领导。

厂里的员工都对他百般讨好,人前人后喊他“陈少爷”,年过半百的林建桥也不例外。

他不敢坐下,半弯着身子谄媚问:“陈少爷,你知不知道厂里准备分房的事?”

“当然知道。”陈冰扬起下巴,得意道:“我爸是厂长,厂里有什么事我都是头一个知道。”

林建桥呵呵笑了,指着狭小的客厅。

“你瞧,这筒子楼还是我老爹留给我的,孩子们都大了,压根不够住。我在厂里工作七八年了,不知道——”

“这个嘛~”陈冰眯眼笑着,幽幽道:“可以商量。”

林建桥激动得双手发抖,一个劲儿道:“那就拜托陈少爷了!拜托你了!”

陈冰将水杯丢给他,问:“小颖呢?我这儿有两张前座电影票,想带她去大影院见见世面。”

林建桥赶忙往房间里喊:“颖颖!颖颖!”

门很快打开了,林云宝羞答答走出来。

陈冰挑眉,往后方张望,“小颖不在?”

自打两个月前在信息学院门口靠到肖颖第一眼后,他的魂儿就丢了。

肤色白又嫩,一双小嘴粉嫩嫩,身段优美,凹凸有致,比电视里的大明星还要美上三分。什么叫国色天香,美若天仙,他总算是见着了!

他立刻找学院里的学生问,得知她是二年级通讯专业的肖颖。

几番周折总算查到她跟林家的关系,知晓她是惠城本地人,一家子都住在南方的济城,前年考上信息学院后寄宿在姑姑家里。

林建桥是厂里的员工,他一下子就找到了门路。

可惜连续两三次上门都不怎么顺利,小美人对他总是冷冷淡淡的。即便特意表明了尊贵身份,似乎也没什么效果。

“不在。”林云宝慌忙将门关上,羞涩笑道:“她……她刚才出去了。”

林建桥笑眯眯介绍:“陈少爷,她是我的女儿云宝。”

“我知道。”陈冰失望撇撇嘴,问:“小颖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林云宝眸光躲闪:“她说不回来吃午饭,得傍晚才能回来。”

陈冰一脸败兴,不满低声:“不用上课,跑哪儿去了!”

小美人不在,其他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站起身语气冷淡说:“我回去了。”

第6章 “哎!”林建桥慌忙讨好道:“留下吃午饭吧,我老伴已经在炒菜了。”

肖淡梅钻出小厨房,肥腻腻的双手胡乱擦了擦围裙。

“陈少爷,我给你炒了下酒的小菜和炖排骨呢!咋着急走啊?”

陈冰没好气答:“赶着去看电影,不吃了。”

“等等!”林云宝轻咬下唇,羞答答低声:“陈少爷,颖颖不在,我陪你去看,好不好?”

林建桥小眼睛转了转,顺势道:“对对对,陈少爷有两张电影票呢!云宝,你陪陈少爷去看。要听话些,都听他的吩咐。”

陈冰嫌弃睨了林云宝一眼,想着一张电影票好几块钱,一个人看也没意思,便道:“行,那走吧!”

林云宝嘴角笑意止不住,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离开。

“咦?”肖淡梅眨巴眨巴眼睛,疑惑问:“陈少爷不是来找颖颖的吗?”

林建桥关上门,答:“颖颖不在。”

“咋可能?”肖淡梅大声:“她刚刚还在呢!”

这时,内侧的房门打开,肖颖走了出来。

肖淡梅马上发飙,皱眉大声问:“颖颖,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人家陈少爷对你好着呢,三天两头上门来找你,还带那么些不得了的好东西。你咋回事啊?你再不听话,姑姑我可就要生气了!”

林建桥最怕老婆,听她要训人,立刻双腿发软躲一旁去了。

肖颖却丝毫不怕,笑盈盈解释:“姑姑,别生气。我是在帮云宝表姐呀!”

“啥?!”肖淡梅疑惑张大嘴巴,“帮啥?”

肖颖凑上前,循循善诱:“姑姑你糊涂呀!我现在还没毕业,怎么能谈对象,我爸和我妈知道了得多生气呀!你也知道我爸妈他们最重视我的教育,对吧?”

肖淡梅点点头。

肖颖继续道:“我还得读书找工作,可表姐不用。她大我两岁,她不嫁人,我这个做妹妹的怎么能窜到她前头去,对吧?她喜欢陈少爷,姑姑和姑父也觉得陈少爷好,那就得帮忙成全表姐呀!”

林建桥双眼发亮,肖淡梅露出惊喜贪婪的笑容。

陈冰是厂长的独生子,年纪轻轻就是小领导。如果闺女能嫁给他,不就成了陈家少奶奶吗?享乐享福的日子还远吗?

林建桥激动扯了扯老伴的围裙,低声:“那样我还怕升不了职,涨不了工资吗?再过几个月,单位还要分房呢!”

肖淡梅瞬间满眼亮光,呵呵笑了,胖乎乎的肉抖啊抖。

肖颖暗自冷笑。

上辈子,林云宝追着陈冰身后跑,甚至不惜怀上他的孩子来威胁他放弃自己。

陈冰口口声声说爱她,只愿意跟她在一起,背后却总跟林云宝纠缠不清。

她发现两人的混乱私情后,果断要跟陈冰断绝关系。

谁知他丧心病狂以姑丈的职位做要挟,姑姑和表哥跟他狼狈为奸陷害自己,害得她只能委身与他。

这一生,她绝不允许历史重演了!

林云宝既然那么喜欢往火炕里跳,不惜踩她做垫板,她大可以成全她,何乐不为!

肖颖故意委屈巴巴,反问:“刚才我故意躲起来,就是为了制造机会给云宝表姐。姑姑,您怎么还怪我呀?”

“没!”肖淡梅笑呵呵摇头:“咋会呢?你处处为云宝着想,我疼你还来不及呢!”

第7章 “颖颖读书多,人聪明,想事情也周到。”姑丈竖起大拇指赞道:“这样打算很好,非常好。”

这么好的机会,如果自家闺女能把握住,怎么可能让给其他人!

肖颖快步钻进小厨房,喊:“姑姑,我饿了。可以开饭了吗?刚才你说有炖排骨——哇!我最喜欢吃排骨了。”

她都已经瞧见了,肖淡梅不好意思再将排骨藏起来,扯了一个尴尬笑容,忍着心疼端出来。

肖颖啃着香喷喷的排骨,心里美滋滋的。 午饭后外头热气熏人,筒子楼各家各户先后安静下来。

在外头晃悠大半天的林大宝回来了,哼着不着调的流行曲,打开门走进屋。

他直奔厨房,找了一通后发现除了剩饭和一点儿小菜外,什么肉都没有,忍不住骂骂咧咧。

没肉他压根不想吃,不如去巷口买几个肉包子治治肚子里的馋虫。可摸摸裤袋——空空如也。

他失望撇嘴,贼溜溜的眼睛往角落的房间瞄去。

接着,他轻车熟路拧开门把,探头张望——房间里没人。

倏地,他惊喜瞪眼!

只见肖颖的床头边竟搁着一张五块。

他贼兮兮笑了,迅速钻进房间,摸了钱就揣进兜里,转身往外头冲。

不料刚奔出家门,突然身后一道尖叫声响起,骤然吓得他魂飞魄散!

肖颖不知从何处钻出来,大喊:“有贼!来人!快抓贼!”

筒子楼里住着十几户人家,被她这么一喊,几乎每家都探头出来张望。

林大宝做贼心虚,腿一软,有些无措站在了原地。

午睡被吵醒的肖淡梅睡眼惺忪,头发乱糟糟冲出来,惊慌问:“啥?有贼?!哪里来的贼?!”

肖颖大声:“姑姑!咱家遭贼了!遭贼了!”

邻居们听到后,一窝蜂涌过来。

林大宝眼睛转了转,连忙装出义愤填膺的样子,粗声:“哪个混蛋不长眼!竟敢偷到我家来!特么不要命了!”

众邻居七嘴八舌问:“丢啥了?什么贼?瞅清楚没?”

肖颖红着眼睛,哽咽:“我放在床头的五块钱丢了。”

“啥?!五块?!”肖淡梅咆哮大骂:“那么多!谁?!哪个龟孙子偷的?!”

肖颖缩了缩脖子,手往一旁的林大宝指去,低声:“那贼……背影很像表哥。”

林大宝吓了一跳,见众邻居先后往他看来,脸色白了白,惊慌躲闪要溜开——却被肖颖眼明手快扯住了!

他吞了吞口水,气急败坏般大喊:“拉我做什么?!你看花了吧?!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肖淡梅的大胖脸尴尬红了红,眼睛躲闪眨巴几下。

闺女和儿子的小毛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觉得自家捞多一毛钱就能多一毛,只要捞得到就行,所以她向来都假装看不见。

不过,这样的毛病可不能让左邻右舍知道,不然多丢人。

于是,她赶忙上前拍掉肖颖的手,没好气道:“扯你表哥作甚!?又不是他偷的!肯定是你看错了,不是你表哥!”

肖颖擦了擦泪水,低声哀求:“这钱是要拿去学校食堂买餐票的,没得买中午就得饿肚子。表哥,其他小钱你拿去没关系,兜里的那五块得还我。”

邻居们跟林家住一块儿多时,对他们一家子的秉性了解得很,只是没抓个正着,所以也不好捅破。

第8章 不曾料想他们连自家亲戚的饭钱都偷,真是太不像话!

有好事的老大娘啐了一口,道:“连小表妹的钱都偷,不要脸!”

有人开口,其他人很快帮腔,骂林大宝太过分太缺德。

林大宝的脸红得不像话,眼看快要丢人丢大发,赶忙给自家妈眨巴眼睛,然后往兜里一抓,举起那张五块钱币。

“才不是!是我妈给我的,不是偷的!你们别听我表妹胡说八道!这是我妈给我买衣服的钱!”

肖淡梅“哦哦”反应过来,急忙忙道:“对!那个——是我给他买衣服的。大热天的,买两件新的来替换。”

林大宝举高钱,没好气往肖颖瞪过去,粗声:“自己丢了钱,随便看到一张五块的就说是你的?!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是我妈给我的!”

众邻居见林大宝一副“坦荡毫不心虚”理直气壮的样子,先后噤声了。

肖淡梅暗自松一口气,转而对肖颖破口大骂:“你咋回事啊?!丢了钱还诬陷你表哥!你别忘了,你现在吃的住的都是我们的!”

本以为肖颖会怯生生哭着躲起来,谁知她却挺着胸膛,大声:“这样的贼窝,我不住了!我爸说了,他每个月都给你四十块做伙食费——那可是他大半个月的工资!可我常常一个星期都吃不到一块肉皮。不仅这样,表姐和表哥还三天两头偷我的钱!”

邻居惊呼:“哟!四十块哎!”

“林家的,你侄女一放学就打扫卫生,洗衣做饭,自家闺女连个碗都不用洗。原来背地里还给了你那么多钱,你好意思拿呀?”

肖淡梅脸上火辣辣的,尴尬得不敢抬头。

林大宝也有些窘,低低埋下脑袋。

肖颖趁着他们母子不注意,跳起抢过林大宝手中的五块钱,转而迅速摊开给众邻居看。

“这是我星期一回学校买餐票的钱,上头还写着我的名字和班级。我放在床头上,正打算收起,谁知一转身就被表哥给偷了去。”

众人看着纸币上的清秀字迹,一个个嘘声四起。

“偷钱被抓个正着还狡辩!”

“林家的,你们也忒过分了!”

“人家小姑娘还算老实的,要是转过头找警察,你儿子指不定得被抓到局里去!”

肖淡梅和林大宝窘迫极了,挥挥手辩解:“误会……误会而已。”

肖颖冲回屋,很快拖着行李箱出来。

“姑姑,你整天包庇表哥表姐,现在甚至还反过来诬蔑我。我对你们一家子算是彻底寒心了!这样的贼窝,我再也住不下去了。我家老宅还好好的,我又不是没地方住!”

语罢,她气愤提着行李箱匆匆下楼。

肖淡梅“哎哎哎”几声,眼看着“招财猫”一步步离开,急得不知所措,狠狠瞪了瞪儿子,气得一个劲儿跺脚。

邻居们看够戏,一个个冷笑嗤笑摇头,先后散开了。

脚步轻快下楼的肖颖满脸春风,心里乐开花。

姑姑整天跟街坊邻居吹嘘说自己对侄女有多好多好,又包吃又包住,吹得天花乱坠。

现在冒冒然离开林家回老宅,姑姑舍不得四十块,怎么可能会同意,甚至还会打电话向爸妈乱告状。所以,她必须先发制人。

不拆穿他们一家子的虚伪面目再离开,指不定姑姑还会倒打一耙说她翻脸不认人,不懂知恩图报。

第9章 走,也要走得在情在理,走得理直气壮!

…… 夏日午后多雷雨天气,片片黑云涌来,很快天昏地暗,滂沱大雨哗啦往下倒。

惠城货运站的角落屋檐下,扎堆蹲坐着几个工人,边抽烟边唠嗑。

两个健硕男子扛着大货箱匆匆从雨中奔来,迅速躲进屋檐的另一端。

为首的男子虎背熊腰,大手一抹,甩掉脸上的汗水和雨水。

工人扭过头瞧见他,先后起哄:“哟!这不是俺村的袁博吗?城里人的大女婿!”

“当初来城里找岳丈投奔,以为多好的行情,最后还不是跟咱们一样扛货过日子!哈哈!”

“听说人家压根不认他这个女婿!倒贴都没人要!丢人啊!”

袁博笔直站着,自顾自拧干衣服上的雨水。

身旁的姚胖壮气急了,粗声:“嘀咕啥呢?我大哥是你们能说的?!活腻歪了你们!”

工人们随后也大声:“有多金贵啊?!还说不得啊?!”

为首的黑牙男吆喝:“论俺们山尾村的辈分,他袁博还得喊我一声‘叔’!咋就说不得了?他来城里投奔老丈人,村里头谁不知道啊?!还以为早当上城里人了,谁知道啥都没捞到,真特么丢人!”

姚胖壮气呼呼:“关你们鸟事!我大哥不屑当什么上门女婿!滚!”

黑牙哈哈大笑,嘲讽:“是人家不要他吧!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穷成什么鸟样!在俺们村,数他家最穷,分的山头也是最差最贫瘠的。”

姚胖壮吼叫:“闭嘴!谁敢再说我大哥,我就揍谁!”

屋檐下瞬间剑拔弩张,搏斗一触即发。

“阿壮,甭理他们。”袁博冷淡瞪向黑牙,黑眸幽深如炬,宛如潜伏暗处的豹子,气势逼人而危险,嗓音淡沉:“要动手,也不能在这里。”

袁博的身手在这一带出名得很,敢招惹他无疑就是欠揍。

黑牙暗自吞口水,眼神怯怯躲闪,嘴上却仍犯贱不饶人。

“上次一胖老娘们在车站外嚷嚷说你配不上她侄女,还说婚约要取消,好些人都听见的!又不是我瞎胡说!”

姚胖壮气得胸口一阵阵起伏,冲动要扑上前。

突然,车站里头有人喊:“袁博!有人找!”

粗汉们循声张望过去——只见一个俏生生的妙龄女子,十七八岁年纪,白衬衣长裙子,五官清秀漂亮,娴静甜美,正举着伞往这边张望。

粗汉们一个个看懵了。

女子的眸光落在袁博身上,转而笑开,喊:“博哥哥!”

袁博眉头微挑,隐下心口的诧异。

她……怎么来了?

姚胖壮眨巴眨巴眼睛,支吾:“那——那——那不是嫂子吗?”

袁博甩了他胳膊一下,淡声:“雨快停了,一会儿将货推进去。我去去就来。”

语罢,他在众人艳羡的眸光下,冲过雨帘往肖颖走去。

肖颖赶忙将手中的大伞凑前,体贴将他纳在伞下。

接着,她掏出小手帕递给他,亲热道:“下班了吗?我给你带饭来了。”

袁博没接她的手帕,见她举着伞的动作有些吃力,大手接过伞把。

很快地,两人肩并肩离开。

姚胖壮眉开眼笑,得意扬起下巴:“睁大你们的狗眼瞧瞧!嫂子来找俺大哥了!还送饭来着!瞧见没?人家好着呢,少胡说八道!小心以后遭雷劈!”

第10章 黑牙撇撇嘴,酸溜溜没好气道:“都愣着干啥?干活干活!”

车站外,几辆东方大货车并列停着,工人们冒雨搬货,人来人往匆匆忙忙,泥水雨水乱溅。

在一众光膀子和粗嗓门中,白嫩嫩的肖颖显得格格不入。

袁博侧过健硕的身子,替她挡住各种好奇色眯眯的视线,淡声问:“找我有事?”

肖颖将怀里抱着的铝饭盒递给他,微笑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他没接,浑厚嗓音问:“什么忙?”

肖颖坚持递着的动作,解释:“我搬回老宅去住,老宅十几年没住人了,好些东西老化得厉害。你早晚有空的时候,能不能过去帮忙装两三个水龙头?”

袁博剑眉微挑,深邃眼眸转而垂下。

肖颖忐忑盯着他看,低声:“你……不会不答应吧?就是你以前常去的老宅,路你肯定认得,离你住的地方也不远。”

他们家还住在惠城那会儿,袁博和他老爹常常来老宅窜门。

肖淡名非常疼爱袁博,手把手教他读书写字,还将自己最心爱的《新华字典》送给他,让他要常查字典自学。

她怕他不答应,连忙补上一句:“家里修修补补的活儿都是我爸爸干,我压根不会。”

“好。”袁博点点头问:“什么时候?”

肖颖开心笑了,精致眉眼弯弯如月,“明天下午,你忙完再过去。”

男子看着她明媚无暇的笑容,很快避开视线。

“快走吧,这儿不适合你待。”

肖颖将饭盒塞进他的大手,笑道:“特意给你做的,记得吃哦!”

语罢,她扛着大伞走下阶梯,背影纤细轻快。

袁博目送她走远,打开盖子——两硕大的叉烧包和一个荷包蛋,仍带着热气,香味扑鼻。

她这是做什么?

前几日一会儿说退婚,一会儿又说不退,还胡诌什么喜欢自己,现在突然找上门要他帮忙,还送这样的好东西——搞不懂她究竟是何目的。

“阿博!”旁边有工人戏谑喊:“有对象啦?长得真水灵!”

后方的姚胖壮嘿嘿笑道:“那是俺嫂子——大哥的未婚妻呢!”

其他人七嘴八舌:“哇塞!你小子忒有福气!媳妇真漂亮!”

袁博将铝饭盒盖上,瞪姚胖壮一眼,低骂:“多嘴!”随后大跨步离开。

姚胖子缩着脑袋追上前,见袁博脱去单薄尼龙汗衫在卸货,赶忙冲上前帮忙。

“大哥,嫂子都主动来找你了,你咋还不高兴呀?”

袁博铁臂没停下,沉声:“别乱喊,小心我抽你耳光子!”

姚胖子吓得捂住圆脸,讪讪问:“咋不让喊啊?她是你的未婚妻。上个月你跑了七八回,好不容易才确定她就是肖颖,是那个肖淡名的独生女儿。人家跟你有婚约呢!”

袁博挥汗如雨,嗤笑:“订婚的人不是她,也不是我。都啥年代了,谁还认什么婚约。你以后给我少叽歪!”

“哦哦。”姚胖子唯唯诺诺应好。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漫天火烧云热辣辣。

一辆崭新的斜杠自行车响着“叮铃”,声音嘹亮,吸引了路旁树荫下好些乘凉的人张望探看。

“哟!那是啥牌子自行车?好看哎!”

“你懂个毛!那是氮肥厂厂长的儿子陈少爷!他身边啥玩意都是进口的,那自行车铁定是外国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