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卦妃,靠活死人丈夫改命》 第1章 第1章

为了阻止魔神出世,谢无韫最后选择了与其同归于尽,拯救苍生。

天道赋予了一线生机,让谢无韫得以穿越到自己的转世身上。

本以为救世功德起码能保佑这一世的自己大富大贵,可谁知,这一世的谢无韫居然成了丞相府霉运缠身的假千金,还被迫冲喜嫁给了顺王。

前世玄门天才的谢无韫掐指一算,

这事不对啊,自己上一世救世的功德和气运,怎么都没了呢?

睁开眼睛,人就躺在了囍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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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大小姐您可不要在犟了,误了时辰对谁都不好?”

红艳艳的花轿旁,一个妇人嫌恶的皱起鼻子,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

“能给顺王殿下冲喜,是能福气,居然还敢自杀?不识好歹!”

“真是晦气,本来就是个丧门星,我家老爷心善给找了个好人家,竟然还闹自杀害得我家老爷差点心梗,可不就是个天煞孤星。”

好吵!

谢无韫不耐烦的睁开眼睛,入目就是红,刺眼的红。

这什么情况?

她不是死了吗?

还没等她查看四周,脑子就是如同被针扎过一般疼,她小脸痛苦的皱成一团。

死前的记忆涌入脑海。

谢无韫读取着脑海里的记忆,一场意外,云秦朝的丞相府抱错了孩子,多年后发现自己养了多年哑巴孩子是别人的。

于是丞相府把真小姐接了回来,而假千金则被父亲自荐送进顺王府冲喜。

偏生,这原身还是个烈性子,大婚当日在花轿上割了脖子自杀。

濒死之际,神魂归位。

意外抱错?

享福多年的假小姐?流落在外的小可怜真小姐?

谢无韫嗤笑一声,光看原身手上的老茧,还享福,简直是可笑?

一匹俊马被人牵着走来。

马上并无人,只有一小厮牵着马儿走的飞快,后头还有顺王府的迎亲队伍。

临到了近前,小厮才拱手道:“盛大人,盛夫人我家老夫人说,王爷不知生死也就不派人来接了,直接送去王府好了。”

盛大人瞪了眼谢无韫,这大喜的日子,顺王还给足了面子,他也不好发作。

“无韫,你还不快坐好。”

谢无韫浅浅一笑,将盖头放了下来,刚刚给自己算了卦,这是她的命数,命里就该去顺王府一趟,躲也躲不过,还不如顺了他的意,她也懒得再折腾一趟。

欠了她的,总要还回来。

想到这里,谢无韫眼底闪过一道冷芒。

到了王府,拜了拜堂,一道苍老的声音就响起了:“一路辛苦,扶谢小姐进去坐下。”

谢无韫掀开盖头,便看见许多丫鬟仆从匆匆忙忙抬着她的嫁妆进来。

一共十几口大红箱子,整整齐齐的排在大堂里。

上首坐着一老太君,见她掀开盖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眯了眯眼,也没有说话。

谢无韫的目光停留在老太君身上,眼眸轻闪,老太君面堂发黑这是有血光之灾啊。

想了想,到底是因为顺王府自己才能归位,也是欠了一道因果的,早点还完的好。

“老夫人可否带我去见见王爷,我或许有法子可以治好王爷。”

老太君还没怎样,身边的刘嬷嬷已经眼神凶狠的看了过去:“放肆,我家王爷岂是你一个丧门星可以看的。”

谢无韫笑了笑,也没坚持。

老太君看着她自信的样子,盯着少女的眼睛,莫名就相信了。

“好,你要是能治好温儿的病,随便你提出什么要求。”

刘嬷嬷尖叫:“老太君!”

“刘嬷嬷,温儿都这样了,宫里的御医都看不好。”老太君闭了闭眼,死马当活马医,只能听天由命。

只怕宫里那位还不肯放过温儿。

刘嬷嬷眼底闪过一道怨毒,余光瞥向谢无韫时,又有了自信。

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说话间就到了正房,床上躺着的病弱男人,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眉眼修长疏朗,若非胸口还在微微起伏,都以为他人没了。

才瞥了眼床上的男人,脑袋就是一疼,神魂隐隐要透体而出。

谢无韫一惊,抬手掐诀,就给自己下了个固魂咒。

她这是........神魂太过强大,转世的身体承受不了了?

长此以往下去,怕是会有性命之危。

看来之后她还需要不断的积攒阴德,滋养身体,以此来延长寿命。

还是得去找个道观挂名。

“我家温儿出门一趟回来后,就忽然晕倒了,老身也找了不少名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太君神色哀恸。

“当然看不出来,他这是离魂了。”男子天庭已经黑云笼罩,阴气缠身,整个人消瘦且萎靡不振。

这是又离魂,又被吸了精气啊。

谢无韫的神色有些不好,因为她并没有看到煞气的来源。

看来这阴物藏的极深啊!

“离魂?好好的怎么会离魂,还被吸了精气!”老太君大惊失色,人老了格外迷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腿一软几乎都要站不稳。

刘嬷嬷急忙扶住老太君,眼底的阴毒一闪,看向谢无韫的眼神几乎要把她撕碎。

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谢无韫转眼看来。

刘嬷嬷一颤,猛地垂下眼睛,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大师,还有的救不?”老太君缓了口气,颤声问她,就连称呼也不知不觉的改变了。

谢无韫敛了笑,道:“我可以先把魂招回来,至于吸了他精气的阴物,暂时还未寻着。”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前,在上面挑挑拣拣,找出一张流麻纸,一盒红色的印泥,也不用毛笔,只用细长的手指沾了点印泥,在稍黄的纸上画符。

手随心动,指尖有灵光闪现,不过一两个呼吸,一张招魂符就成了。

想了想,觉得不妥,又画了几张镇煞府。

左手又掐了诀,把招魂符贴在顺王脸上,又让老太君喊魂。

过了不了多久,一道朦朦胧胧的魂体飘飘荡荡而来。

“进去。”谢无韫轻呵一声,手一抓一翻抓着魂体就往床上拍去,

忽然,她手中的动作一顿,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这,这是魔气吧?

他的魂体怎么会带着魔气回来?

没等她细想,那魔气就渐渐消散,魂体已经入了肉身,刚开始还有些不太契合的样子,谢无韫口念固魂咒,一手掐着法诀打了过去。

老太君眼巴巴的看着她的动作,“大师,成了吗?我孙儿回来了吗?”

“回来了。”做完这一切,谢无韫的胸口隐隐做疼,到底是刚刚回归,就这简简单单的召魂,都有些疲惫了。

也怪不得她会看不见那阴物的所在,就她现在这副孱弱的样子,也是正常的。

老太君松了一口气,连声念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又忽然想起一事,脸色唰的就白了:“大师,家里是不是还有邪祟作祟,您不是说有东西在吸他的精气?”

像是在附和她的话一样,谢无韫听见了那些尖声尖气的声音。

【她是不是傻啊!那么明显的煞气都看不见?还是什么大师呢?不会是招摇撞骗的吧?】

窗外随风起舞的几根柳条,互相凑在一起,就好像在交头接耳一样。

嗯?谁在说话?

谢无韫瞪眼,转动脑袋四处环顾。

【啊啊啊,她看过来了,是不是在看我,难不成我又美了?】

谢无韫面无表情的看向说话的地方,那是窗外的柳条,似乎是感受到她看过来,还激动地抖了抖。

柳条会说话?千年过去这世界终于颠了?

谢无韫木着脸走过去,伸手就是一扯,使劲拽。

【嗷嗷嗷......好疼,手要断了。】

“快说,那阴物被藏在什么地方了。”谢无韫勾唇,一字一句:“小柳条。”

手中的柳条一下子绷直,几株看好戏的柳条也被吓的僵在半空,【美......美人,你能听到我的心声?】

自生出灵智以来,还从未有人听见过他们说话,突然有一人能听见也是奇怪了。

“你说呢?”谢无韫扬起笑意,手上一扯直接拽着柳条一圈一圈的缠在手上。

【嗷嗷......疼疼疼,小美人不要这么暴力,我说还不行吗?】柳条疼的扭来扭去,【在床底下有人放了东西。】

“可千万别撒谎。”谢无韫温柔的拍了拍柳条,松开了手。

【不.......不会,美人放心】

柳条谄媚的声音响起,也不知道一株柳条是怎么会有这么谄媚的表情。

谢无韫有些好笑,这才看向老太君她们,向她们走了过去,岂料两人都吓得连忙往后退。

她一愣,道:“阴物在床底下。”

老太君看了看窗外随风飘荡的柳条,吞了吞口水:“大师刚刚......在和谁说话。”

难不成那柳条成精了?

“和鬼说话。”谢无韫没说自己在和柳条说话,毕竟这柳树可不想动物可以随时跑路,被人知道自己成精了,也不能长腿逃跑。

成精不易,谢无韫不会害它。

老太君和刘嬷嬷对视一眼,“我,我这就让人把床掀起来。”

谢无韫摇头,直接道:“浪费时间,我来吧。”

说完,就趴下去一手结印,一手从床底下掏出一个穿了衣服的泥人偶。

老太君顺着看去,冷不丁对上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吓的后退两步,脸色发白。

第2章 第2章

那巴掌大的泥人偶穿着刻满符文的黑色衣服,光头,五官俱全,可诡异的是一双眼,是用朱砂点的,嘴角还斜斜勾着,看上去极其诡异。

普通人看了都觉得诡异,更不用说在谢无韫眼里,这泥人偶身上还布满了煞气,她眸子一眯,怪不得自己看不见呢。

原来是有人在泥人偶的衣服上刻了符文,遮掩了它的煞气。

倒是个有本事的。

“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谢无韫轻声道。

手中的泥人偶装死,一动不动仿若一个死物,她眯起眼睛,手起,就要捏碎那泥人偶,还没等她来的及动作,一抹煞气就从泥人偶里席卷而出,朝着老太君扑去。

“孽障岂敢!”谢无韫厉喝一声,想也不想的弹出手中的镇煞符。

她快,那煞气更快,已经快到老太君面前,谢无韫咬牙掐诀,一道看不见的金光化成鞭子猛地朝着它抽去。

与此同时,镇煞符也追上煞气,谢无韫口中念咒,镇煞符当即卷着煞气回来。

“啊——”被金光和镇煞符接二连三是抽中,尖利的惨叫起来,煞气打散,渐渐的显出形来。

把在场的老太君和刘嬷嬷吓得摔在地上,瑟瑟发抖。

刘嬷嬷闪烁着眼神,脸色惨白惨白的。

太,太凶了!

也不知道是在说怨鬼,还是说谢无韫。

怨鬼瑟瑟发抖的缩成一团,被谢无韫抓着脖子,完全显出形来,那是个男鬼,还长得不错,哭得惨兮兮的求饶。

“乖乖出来不就好了,为什么要逼我呢?”

谢无韫轻声叹息,她可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怎么老是要破坏她的形象呢?

男鬼要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非得翻个白眼给她看!

“你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吸人精气?”

男鬼懵懵懂懂的摇头,眼看着谢无韫又想拿金光抽他,惊恐的开口:“大师,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没想害人啊,醒来就是在这里了,我太饿了,而他太香了。”

香?

谢无韫瞥向裴言温,命格是难得的锦鲤命,前世又有功德才能有这命,自然是挺香的。

“之前的事,还记得多少?”

男鬼弱弱的道:“不记得了,死前的记忆全不记得了。”

他就是个新鬼,连死前的记忆都不记得,只是懵懵懂懂的觉得吸收裴言温的精气,可以强大,哪里想的到这么多。

谢无韫皱眉,这就难办了?

不过这害人的人,她可管不了,她只负责救人。

谢无韫在身上摸了摸,把手腕上的手镯取下,打了一个法诀过去,对男鬼道:“既然如此,那你跟着我走,进来。”

男鬼:........识时务者为鬼杰。

化成一团青烟钻进了手镯。

老太君心惊胆战的看着这一幕,抖着嗓子:“大师,温儿可是没事了?”

谢无韫勾起温柔的笑意,走过去给把了把脉:“老夫人,那男鬼虽然吸食了精气,但不多,多养几日就好,多晒晒太阳去阴气即可。”

老太君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去看顺王,离的近了,忽然也不知道怎么的了脚下一个打滑,又朝着地上摔去。

“老夫人!”谢无韫一惊,急忙伸手去扶,她不扶还好,这一扶,自己也跟着摔下去。

谢无韫:.......

老太君:.......大意了,忘了大师是个霉星。

等刘嬷嬷来扶的时候,谢无韫已经离的远远的。

“老夫人事情已了,我想请您写一封放妻书。”

老太君哪有不应的,“应该的,应该的,大师有如此本事,自然要去治病救人,老身这就派人给大师准备马车。”

谢无韫笑了笑,转头看了看顺王,脸色却是微微一变,那顺王的面相却是将要有大劫,不仅仅是他,王府里的众人此时的面相都是如此。

“老夫人,这阴物必是有人放在这里,老夫人还是要自己调查尤其是身边的人,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事,尤其是事关王府生死的。”

该来的躲不掉,她已经把顺王救活,该还的因果已经还完,对于顺王府即将来的大祸,她能做的也就是提点一下。

闻言,老太君神色一凛,恭恭敬敬的朝着谢无韫行礼,“多谢大师提点。”

刘嬷嬷垂下眼眸,余光看向床榻上已经渐渐睁开眼睛的顺王,想到这位曾经的手段,有些心慌的颤抖起来。

又说了几句话,写了放妻书,就让人送她出去。

谢无韫从房间内出来时,就看见整个顺王府上空都蒙着一层黑气,这是要倒霉了啊。

还没走几步呢,后脚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住了,一个重心不稳,往前扑去。

完了!

啪——

谢无韫成大字形扑到在地。

小丫鬟惊呼,“小姐,你没事吧!”

说着,就要上前查看,才刚走近几步,身子一软,也不知怎么整个人跟着摔下去了。

谢无韫:“.......”

这倒霉的体质!

她算是看清楚了,这体质也是有范围的,一旦靠近她一定距离,就会跟着她一起倒霉。

“小姐!”小丫鬟都要哭了,膝盖磕在地上,红了一大片。

谢无韫无奈的叹气,坚强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主动离那丫鬟远一些,才道:“你前头带路,我自会跟上来。”

小丫鬟不敢喊疼,一瘸一拐的站起来,就在前面带路。

她离的远了倒是没在出什么状况,可后面的那人可没那么好运了,走一步,不是踩到坑了,就是天上有鸟屎拉下来......

等等等等,都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这真正是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

小丫鬟颤颤巍巍的回头看,“小,小姐,你真的没事吧?”

谢无韫面带微笑,咬牙切齿的道:“没事!”

然而没过多久,这霉运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谢无韫只感觉通体一暖,走起路来都轻快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还霉运缠身,这会儿却像是消失一样。

她很快想起裴言温的锦鲤命,难不成那锦鲤命可以克制她的霉运?

而另一边,裴言温迷迷糊糊的看见有人离开,猛地看向老太君,“祖母,刚刚那是?”

“那是丞相府送来给你冲喜的孩子,才刚及笈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你这一病宫里怕是早就有想法了,也不好拖着那孩子下水,自主主张写了放妻书,让人走了。有了这十几箱嫁妆,随便寻个地方,也好安稳享福过上一生。”

老太君叹息一声,似是想起了太后的狠辣心肠,眉间狠狠皱起。

听完,裴言温拧起眉毛,疲惫的道“祖母做的对,宫里的事不必担心,如今我也好的差不多了,她要是敢动手,我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孝道。”

老太君还想在说些什么,见他精神不济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了,她要去查查大师说的到底是谁想害她孙子。

“温儿,你好好养着,祖母就先回去了。”

“嗯。”

裴言温扯下脸上的招魂符,在指尖转悠一圈,细细观察着,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第3章 第3章

那女子倒是有趣,说是哑巴倒霉大小姐,没想到还有这一神神叨叨的本事。

谢无韫出了角门,门外早就侯着一辆马车,满满当当的嫁妆箱子都给安排的妥妥当当。

“小姐,奴婢就送到这里。”小丫鬟离的远远的,不敢离谢无韫过近。

谢无韫轻轻点头,回头看了眼黑气照顶的顺王府,没说什么立即跳上来马车。

她取出老太君给的放妻书,却发现里面还夹杂着一封信,交代了她亲爹一家所在的位置,还有一封无相观的举荐信,方便她找个落脚地。

看着那一封举荐信,轻叹出声,得回个礼啊。

马车初时走的有些快了,后来却是越来越慢,直到停下。

谢无韫停下修炼的速度,柔声问:“外头何事?”

顺王府,苏公公趾高气昂的站在院子里,“老太君,顺王贪污证据确凿,咱家也就是奉太后的命,老太君还是乖乖让路的好。”

老太君拄着拐杖走到苏公公对面:“证据在哪里,老身倒是想看看哪里来的狗屁证据。”

苏公公哈哈大笑:“证据?老太君真会说笑,证据当然是在顺王府里,老太君不让咱家进去,可是在销毁证据!”

说到最后,苏公公厉声呵斥,伸手去推开老太君,刘嬷嬷一把扶住她,怒目看着苏公公。

苏公公给她使了个眼色,气势汹汹的带着人往里走。

“快去找王爷。”老太君站起来,拍了拍刘嬷嬷的手,几步冲过去,拦在苏公公面前,“顺王府好歹是皇子,没有圣上的圣旨,老身是不会让你们过去。”

刘嬷嬷眨了眨眼睛,没有去后院,反而拉住老太君:“太君,让他们搜搜也无妨,身正不怕影子斜,咱又不怕。”

“况且王爷才刚醒来,可不能惊动他。”刘嬷嬷凑到老太君耳边悄声说,边说还边看向苏公公,像是生怕被他听到一样。

苏公公听着前一句,昂着脑袋,用鼻孔看着刘嬷嬷:“老太君,你手下的嬷嬷都比你有眼力见,太后只是怀疑,老太君要是不让咱家搜,这是坐实了罪证。”

老太君惊怒的看着刘嬷嬷,仿佛是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刚要一把甩开她的手。

“刘嬷嬷,你疯了吗!”

刘嬷嬷露出得意的笑:“老太君,老奴可没疯,太后都下了懿旨,总不能真不让他们进去吧。”

话是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可没小,使劲攥住老太君的胳膊。

“你,你这个贱婢,老身对你可不薄!”

老太君仿佛明白了什么,脸色青白,心脏一阵阵的抽疼,怪不得大师说要小心身边的人,原来说的就是这个贱婢。

她大口大口的喘气,指着刘嬷嬷的手哆嗦个不停,一口气没喘上来,白眼一翻,直接往后倒去。

刘嬷嬷得意的看着她摔在地上,也不去扶,“苏公公还不快进去,晚了可就一切都完了。”

苏公公讥笑的看着老太君:“老太君,咱家这样做,不过是顺应民意罢了,来人进去搜!”

他说完这话,就带着手下的禁卫军气势汹汹的往里面闯。

“我看谁敢!”

病弱的男声忽然响起,裴言温拢着披风冷眼看着苏公公。

“顺.......顺王?”

苏公公大惊失色,见了鬼似的看着他。

不,不是说顺王已经成了活死人,怎么忽然活了?

“苏公公,这么久不见,还是这么威风啊?”裴言温走上去,笑着看向苏公公。

苏公公仿佛被吓到一样,面色青白,连连后退几步,差点跪在地上:“顺王说笑了,咱家可不威风.......”

“那你这是?”

苏公公连忙站起来,讪笑着:“听说顺王刚娶了亲,咱家是来给顺王贺喜的。”

裴言温哼笑一声,“原来是这样啊,怎么不见贺礼啊。”

“在路上呢,咱家这就去催。”

苏公公挤出一个笑容,全然没有刚刚跋扈的样子。

只是他还没转身,就听见身后官兵道:“苏公公,王妃出现在府外,已经抓回来了。”

苏公公:“.......”

你可真会挑时间!

小心翼翼的抬头瞅了瞅裴言温的脸色,见他背着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浑身都在颤抖。

“还不快放了王妃,王爷这都是误会,手下的人脑子不好使。”

官兵满脸茫然,这不就是个失宠的皇子吗?

苏公公怎么这么害怕啊?

没听到回话,苏公公正想呵斥,就觉得后脑勺一阵剧疼。

他伸手一摸,鼓起好大的一个包。

他怒道:“哪个狗娘养的敢打老子!”

一记声线柔和的女声传来:“狗娘养的?”

谢无韫咀嚼着这句话,一步步踩着青色的方砖,走了过来。

裴言温和老太君看见谢无韫去而复返都有些诧异,她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苏公公不认识她,听见着温柔古怪的女声,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察觉到这一点,他有些恼怒,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自己竟然还被唬住了。

苏公公冷声道:“你是什么人?”

谢无韫没理他,自顾自走到他前面,扫了一眼苏公公的周身,眸色微深,淡淡道:“心思狠毒,做事狠辣,有因必有果,做了恶事是要还的,回去准备后事吧!”

苏公公压根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冷笑一声:“装神弄鬼!”

在他看来,这小丫头片子也才十五六岁,哪里会有这么神!

至于他之前动手杀掉的人,不过都是些死人,能拿他怎么样!

裴言温咳嗽着出声,“苏公公要杀要剐随你便,可你不能不相信王妃的话啊?”

“王......王妃?”

苏公公瞳孔瞪大,不可置信的扫视着眼前的少女,不是说王妃是个哑巴,还是个丧门星,这怎么.......

裴言温又扫了眼苏公公。

苏公公立马带着人嚣张的退了出去,走之前还不忘阴阳怪气的大放厥词:“咱家这就回去告诉太后!”

说完这话,立即骑上马向着皇宫的方向去。

等看不见顺王府了,苏公公才松了口气,骂骂咧咧的:“哪个狗娘养的乱传消息,顺王明明还没死,回去给咱家打死那个死玩意!”

苏公公哼笑一声,脑海里不因自主闪过谢无韫幽如深谭的眼睛,心突突的跳的飞快,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他看不见的地方,几个拖着脐带的小鬼,趴在苏公公背上,胸前,拼命的吸取他身上的阳气。

几人一道,使得那苏公公身上的怨煞之气黑如浓墨。

谢无韫目视着苏公公等人离开,背在身后的手攥成拳。

裴言温站在她身旁,问她:“苏公公真的会死?”

谢无韫收回视线,哂笑一声:“作恶多端,那些丧命的冤魂今天会上门做客。”

裴言温:“.......”

上门做客?!

这可不兴上门啊!

裴言温噎了半晌,问起另一件事来,“谢小姐怎么回来了,不是走了吗?”

谢无韫眉梢一挑,总不能跟他说是因为城门口有官兵举着她的画像抓人,才回来的吧。

谢无韫义正言辞的道:“老太君给了我举荐信,欠了因果。”

裴言温静静的看着她,嘴角微微勾了勾,“不管怎么说,小姐回来也是宽厚仁和,心有大义。”

两人说话的时候,刘嬷嬷见势不妙就想溜走。

第4章 第4章

老太君立刻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来,大声喊道:“来人,给我把这个贱婢抓起来。”

几个侍卫立刻上前,刘嬷嬷还没跑几步就被人像死狗一样拖了回来。

刘嬷嬷双手死死的扒住地面,凄厉的惨叫起来:“王爷,老太君,不要杀奴婢!”

老太君恨恨的盯着她:“贱婢,老身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对老身的?”

“老太君,奴婢都是被逼的!”

刘嬷嬷说的凄厉,在场的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她。

裴言温眯起眼睛:“老实说话,背后的人是谁!”

刘嬷嬷咬紧牙关,怨毒的瞪了谢无韫一眼,恨不得剁了她,她做的多么完美的啊,这个贱人也出现就把她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谢无韫有些烦闷的皱起眉头,“我来。”

早点解决了这事,找个道观挂单,积攒阴德,修炼术法去。

谢无韫抬手结了个印,朝着她的方向推了推:“问你什么就答什么。”

刘嬷嬷顿时变得有些呆愣,点了点头。

谢无韫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是谁在后面指使你,把冤魂放到王爷床底下的?”

刘嬷嬷神色有些惊恐,仿佛是被吓到,很快又阴笑起来,眼神怨毒的盯着裴言温。

她本不想说,可嘴巴却诚实地说了:“是真人......呃,噗!”

谢无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避开这一口喷出来的热血。

“大师,这是怎么回事?”老太君惊恐的看着。

裴言温也拧起眉头。

谢无韫立即上前,手指按在刘嬷嬷的手腕上:“心脉断裂而死。”

话音刚落,一只黑不溜秋的小虫子从她的鼻孔爬了出来,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不动了。

裴言温蹲下身,细看那只虫子:“这。是蛊虫?”

谢无韫站了起来,神情难得有些凝重:“幕后之人怕是早就在她身上种下这蛊虫,刚刚问的话触及到了隐秘,说出来就会爆裂心脉而死,从而保住隐秘。”

裴言温呵了一声:“倒是有趣。”

“有些复杂,这件事没那么好解决,我得暂时留下了。”既然管了,总不能只管一半,“我得去买些东西。”

那邪道得知自己的术被破,怕是会找上门来。

她说着,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衣袖,神色有些尴尬。

“我陪你去吧,今日我付钱。”裴言温笑了笑,给她解围。

多福堂。

谢无韫和裴言温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铺子,几步走了进去。

铺子不小,谢无韫左右看了一圈,就到了卖黄纸,朱砂和符笔的货架前,忽然她眼睛一亮,快步走到角落,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那支不起眼的符笔。

符笔杆身为竹制,长二十公分左右笔尖细长,混在一干精美的玉制符笔里毫不起眼,可在她眼里,却是有灵光闪过。

“就它了。”谢无韫拿起这支符笔,拎上选好的朱砂和黄纸。

裴言温笑着问她:“姑娘不在看看其他的。”

谢无韫摇头,不好意思的看他:“多谢你付银子了,回去后我给你画些平安符抵债。”

说来说去都是穷闹的,等解决了这事,她一定要好好赚钱,再不欠这因果了。

裴言温含笑:“那就多谢姑娘了。”

两人上了车,紧赶慢赶的往顺王府去了。

而另一边,某个小院的其中一间净室,一个长脸的老道忽然睁开眼睛,看向一个爆开的罐子,脸色沉了下来,双指飞快的掐算。

“有人破了我的术,有趣。”

他从地上站起来,披上衣袍朝着外面走去,这事还是得去禀告侯爷。

谢无韫提着买来的一包东西,在老嬷嬷的带领下朝着一间屋子走。

裴言温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极其漂亮,看了好半晌才转身回了屋子。

屋内。

谢无韫先开了笔,才沾了朱砂画了几张平安符,又画了几张镇煞驱邪符。

满意的看着手中的符笔,爱惜的摸了摸,在这灵气惨淡的时代,能有一支蕴含着灵气的竹竿而制成的符笔,可见她有几分运气。

想到这里,她神色一黯,也不知道前世的师父师兄如何了?

【煞星在干啥啊,怎么一动不动了!】

被这声音吵的,谢无韫收起神色,执笔聚精会神的落下一笔,画纸上一只毛发黢黑的小黑猫跃然在纸上。

这是她前世捡回来的小猫儿,一直陪着她,看着画上的小黑猫,谢无韫露出怀念的神色,提笔给小黑猫点睛。

这才拿着新画好的符,去找老太君。

谢无韫的到来,让老太君欢喜不已,当即收了符,又派人给裴言温送去一些,又拉着她好一阵道谢。

好不容易脱身回来,才入了屋子,一道迅捷的影子便朝着她面上袭来。

谢无韫皱眉,快速闪身避开,与此同时耳边传来小柳条惊恐的尖叫声。

【麻麻呀,画纸成精了,快抱紧我!】

【喵喵喵?(主人?)】小黑猫呆萌的歪着头,看着躲着它的主人,有些不解。

【它还会说话!更可怕了!】

.......

谢无韫额角一阵抽搐,没好气的道:“都给我闭嘴!”

她看向坐在地上甩着尾巴的小黑猫,仔细琢磨了一会,轻柔的抱起它,问:“你是从画里出来的?”

【喵喵喵喵(主人召唤我就来了)。】

谢无韫垂下眼眸,抬眼看向群魔乱舞的柳条,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难不成她之所以能听见这些未成精的心声,就是因为这个吗?

前世是玄学大佬的她,接受程度良好,抱着小黑猫就去验证这个猜想。

她试着用不同的方法画了几只小黑猫实验,最后得出了一个推测。

谢无韫垂眸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符笔,只有用它才能召唤出来东西吗?千年后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法器了?

她看着,双眸忽然一眯,有几分惊愕。

笔杆上的灵气好像黯淡了几分,难不成不能无限次使用或者有什么限制?

谢无韫还没细想,笔杆突然闪过一道灵光,用力在她手心挣扎。

想了想,谢无韫松开手跟在符笔的身后,看看它想去什么地方。

只见符笔直冲窗外的柳条扑去,像饿虎扑食一样逮着一个柳条往比笔头塞去,谢无韫一惊还来不及阻止,那根小柳条就惨叫着消失在她眼前。

符笔心满意足的飞回她身边,往她手心里一插。

看着恢复灵气的符笔,谢无韫有些一言难尽,感情是靠吃灵物恢复灵气的啊!

突然有些嫌弃了,还要靠我养它。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嫌弃,符笔颤了颤,弱弱的道:“大人,我很有用的,不要丢下我。”

谢无韫眉梢一挑:“你有什么用,不就是召唤东西吗?”

“我可以召唤山海经神兽帮助主人的。”

谢无韫嗤笑一声:“我自己就能做到,还要靠你?”

她伸手戳了戳符笔,有些不屑!

符笔急了,急急忙忙道:“大人时代变了,这可不是千年前灵气充足的时代了,大人会需要小的。”

符笔循循善诱:“主人每画十幅画就需要给我投喂一株灵物,每画上十幅画,就一定召唤神兽或神兽碎片,每画五十幅,就有一半的几率召唤神兽,每画八十幅,就一定能召唤神兽,每集齐一次神兽碎片就可以解锁图鉴,喂的越多,召唤的几率越大哦。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它越说,谢无韫的脸色越黑,这什么坑爹的符笔,直接说是看运气不就好了。

辛辛苦苦找了草药喂它,还不能百分百召唤神兽,这个垃圾玩意!

“你还是好好待着吧,老老实实当你的符笔,简直是太麻烦了。”谢无韫吐槽着,把符笔往桌上一扔。

转身趴回床上盘腿打坐。

符笔哭唧唧,这也不是它要这样的啊!!!

翌日,顺王府才刚吃过早膳。

宫里便来人接裴言温和谢无韫进宫。

来人看向谢无韫的眼神都带着惊恐,昨日苏公公的事早就传遍了。

第二日一早,就有小太监就发现苏公公果真死在屋内,死的那叫一个惨啊,肠子都拖在外头。

谢无韫有些乏味,她本不想去的,却是看了眼裴言温的脸色,再听到这话后,隐隐有些阴沉。

她忽然就想起这人的身份——不受宠爱的皇子,难不成泥人偶和宫里那位有关?

谢无韫有些兴奋,她倒要看看,是谁能做出这种邪道的事来。

“姑娘怎么说,要一起去吗?

第5章 第5章

谢无韫点点头,轻快的跳上马车。

裴言温从后头跟上。

宫门重重,无非就是些家长里短,谢无韫听的百无聊赖,也没有一丝发现。

出宫前,迎面正巧撞上一个人,那人身材瘦削,脸色苍白,嘴唇却殷红如血,看到裴言温,笑着上前恭喜。

“早就听说顺王殿下病好了,还没来的及去拜见就在此遇见了。”

裴言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长川伯府的章华公子,本王现下可是背着罪名的,你还敢上来攀亲?”

“顺王殿下必是被人陷害的,殿下昏睡这么久,战事早就起了,怎么会跟殿下有关,必是有小人作祟,圣人一定会帮殿下洗刷冤屈的。”

谢无韫眉梢一挑,看向那章华公子,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周身黑气密布,满身罪孽,这事害了多少人命。

章华寒暄完毕,转眼看向谢无韫,“这位是顺王妃吧。”

不知为何,触及到谢无韫的眼神,他周身就是一冷,像是隐藏的秘密被人发现了一样。

章华问:“顺王妃这么看着在下做甚?”

谢无韫看着章华,道:“有因必有果,公子作了多少恶事,都是要还的,还忘公子珍重。”

章华眼神闪烁,吞了吞口水,对裴言温道:“顺王殿下,在下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了。”

说完,脚步飞快的往前走。

等上了马车,裴言温才看向谢无韫,好奇的问:“姑娘为什么这么说那长川伯府的世子?”

谢无韫淡漠地道:“他身上冤魂煞气极中,怕是作了不少恶事。”

尤其是——

他身上隐隐有着和裴言温离魂时,带回来一摸一样的魔气,极淡却又一丝熟悉。

难不成,就是此人害得裴言温昏迷吗?

“哦?盛京的人都知道这长川伯府可是跟着先祖打江山的人,每一代都有杰出的人物,尤其是这程章华,素有贤名。”裴言温提点一句,就怕这小道士什么都不了解,茫茫然的冲过去。

谢无韫听出了弦外之音,这时倒是真心实意的笑了:“多谢王爷提点,不过没有苦主寻来,我可不会救......”

话音未落,她就咦了一声,“苦主来了。”

一道虚影从马车外飘进来,噗通一下跪在谢无韫身前,整个魂体瑟瑟发抖,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惊骇,虚影都快散了。

“大师,求你帮帮我吧。”

谢无韫皱眉,心念一动,仔细凝目看去,这哪是什么鬼啊?

这是个生魂!

“你咋回事?”谢无韫边问,边看她魂体虚弱得快要飘散的样子,抬手打了一道安魂咒过去。

那鬼影顿时凝实了几分,露出她的真面目来。

是一个长相艳绝的女鬼,周身散着浅薄的金光。

“多谢大师心善。”女鬼向着谢无韫行了一礼,才忿忿不平地怒道:“大师有所不知,有人炼鬼,你能不能帮帮那些鬼?”

她把事情娓娓道来。

“我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姓林名玉,离魂后懵懵懂懂的闯入那长川伯府,里面有人在炼鬼,我一进去就被人用锁魂链给缠住了。”女鬼惊恐地哆嗦一下,接着说:“那老道把我扔进了一个人皮骨肉做的鼓里,里面有许多怨鬼,他以驱鬼术逼我们厮杀,使得怨气越来大,我们也越来越虚弱。厮杀的时候,有些鬼魂飞魄散,极大的怨气融入鼓身,它越厉害,我们就被镇压的越狠,那老道就又捉来新魂,周而复始。”

谢无韫皱眉。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林玉双手抱住自己,“今天那老道又抓了一个生魂进来,还是个功德比我还大的姑娘,她性烈,被扔进鼓的时候剧烈挣扎,漏了道缝出来,我就跑了出来,跟着那畜生章华,想要报仇,就看见大师了。”

谢无韫轻柔的摸了摸她的头,“你倒是好运,命不该绝。”

“大师,你是天师,就帮帮我吧,救救那些可怜的鬼,那都是些年轻的姑娘和小孩啊。”林玉向谢无韫使劲磕了几个头。

谢无韫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起来吧,你既是苦主,那我自然是可以上门帮忙。”

一旁端坐地裴言温看着她对着空气,还上手在空气里捏来捏去的,不免有些惊骇,“你是在和谁说话?”

谢无韫转身看去,“差点忘了你嘞,和那苦主说话呢,你要看看不?”

说到这里,谢无韫多少有些跃跃欲试。

“好啊。”裴言温淡淡一笑。

“啊?”谢无韫有些懵,他不是应该拒绝的吗?

在她那个时代,可没人想见鬼。

谢无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掐诀施术,裴言温只觉得眼睛一凉,然后再看,本来空无一人的地方,此时跪着一个艳绝的女鬼,还不住的给谢无韫磕头。

裴言温:“!”

他僵着身子,眉梢不动的和林玉对视道:“这位姑娘长得怪标志的。”

别晕,晕了从此以后在她面前在无英俊形象可言!

林玉阴森森地咧嘴一笑,嘴角才刚扯开,就惨叫一声,魂体比刚开始更虚了。

“敢在我面前放肆!”

谢无韫眼神一冷,抬手伸向林玉的后脖颈,手指用力一掐,直接掐灭了那千里追踪术。

与此同时,小院的净室,某长脸老道猛地吐出一口血,眼神阴毒的瞪着半空,“该死的小贼,一而再再而三的破我术法,老道定不会放过你!”

这女鬼哪是有这么好的运气被放出来,不过这老道故意在她身上下了追踪术,想要多寻些有功德的生魂回来。

俗话说,有功德的人投胎,自然也会投胎到有功德福运的人家里的去,要是顺着这条线,能找到的生魂可是大大的有。

长脸老道翻身坐起,燃了香,拿过装着纸扎人的匣子放在铜盆边上,铜盆里放着八卦镜和两条用水浸过得翠绿柳条,以及数张斗符。

被破术,遭反噬,他咽不下这口气。

他盘腿坐下,口中喃喃念着咒语,一番运作之下,铜盘中浸在水里的八卦镜似有灵光闪过,一阵荡漾。

长脸老道立刻凑上前去,拿起一瓶牛眼泪往眼睛上滴,凝目望去。

与此同时,谢无韫猛地抬眼看向半空,眼底带着兴味,“这邪道好大的胆子,竟会用请神通眼术,想要窥探我的行踪。”

裴言温神色一厉,“怎会有如此邪恶的道士!”

谢无韫冷哼一声,手指掐诀,口中念着咒语,先是在自己身上布了结界,又甩出一道五雷符。

长脸老道还没看清是谁,就看到五雷符在半空炸开,顿觉不好,刚要切断这通神眼术,可已经晚了。

第6章 第6章

“不!”长脸老道神魂一抖,双眼微微一刺,顿时收了神通,猛地喷出一口心头血来,倒在地上。

谢无韫收回术法脸色有些惨白,脑壳一疼,本就不稳当的神魂又要脱体而出,她连忙盘腿而坐,运行一个大周天稳固。

裴言温担心地看着她,双手紧攒成拳,克制着自己去扶她。

就在这时,谢无韫猛地吐出一口血,睁开那双水灵灵的眼眸,暗自磨牙,这该死的倒霉体质,刚刚差点行差了气。

“姑娘你没事吧!”裴言温下意识的一把扶住她。

男子的怀抱有些温热,烫地她一愣,冷淡地推开他的手,“我没事,王爷就在这把我放下吧,我还有事。”

裴言温垂下眼眸,有些失落。

但还是打起精神,道:“好。”

等马车停了,谢无韫从马车上跳下去,在街上闲逛。

才到一个小巷,还没走几步呢,头上就传来破风声。

“砰——”

“哗啦——”

谢无韫:“.......”

完了!

她闭上眼,脚步微微侧了侧,还没等她做好被砸的准备,那花盆险之又险的擦过她的脑袋砸在她身旁。

谢无韫悄眯眯的睁开一只眼睛,哎~,没砸中!

林玉跟在谢无韫身旁,回头看了眼她走过的地方,不是碎了一地的花盆,就是掉下来的瓦片,在看看前面那个总是能险之又险的避开的人。

林玉只有一个字想说:“牛。”

谢无韫也纳闷了,照理说她这倒霉体质,应该次次都被砸中才是,这都走了一刻钟了,都没发生什么倒霉事,那不成她这倒霉体质要破了?

她有些兴奋,看着不远处有卖茶水铺子的,兴冲冲的跑过去坐下,“老板,来一壶茶。”

“好嘞,客官稍等。”小二呦呵一声,拎着一壶茶过来给她。

都怪她这倒霉体质,今早喝凉水都塞牙,这倒霉体质要是破了那她应该不会塞牙了.......吧?

谢无韫有些期待看着眼前的茶水。

喝进一碗茶水,都没在发生塞牙的事,谢无韫眼睛一亮,她这倒霉体质是彻底破了?

还没等她付茶钱离开,茶水铺子里忽然来了几个男人簇拥着一个病弱男人坐下。

“少爷,咱还是回去吧,大少爷说不定早就.......”一个男人说着说着啜泣了一声,眼带哀求看着病弱男人。

病弱男人咳嗽一声,断断续续地道:“咳咳咳........,不行,大哥是因为我,才会.......他就是死了我也要见到尸.......”

话还没说完,男人忽然晃了晃,一头栽倒下去。

“少爷!”众人大惊。

谢无韫睨着这一幕,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这满身金灿灿的功德,是做了多少好事啊。

要是救了这人,那她这神魂可就稳当了。

谢无韫情不自禁的走近几步,手腕上戴着的手镯忽然一动,男鬼满脸悲切的从里面飘出来,趴在病弱男人身上眼泪一串串的掉下来。

“小弟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要是有个好歹,爹娘怎么办。”男鬼作势要去扶病弱男人。

一双鬼手却穿透男人的手臂,压根不能碰到人,便十分悲戚的看向谢无韫。

“大师,您救救我弟弟吧,不是说玄门五术也有医这一途吗?大师这么厉害,一定会的吧?”

正愁要怎么接近他们,就有法子送上门了。

“让开。”谢无韫走上前,把男鬼赶走,就要去给病弱男人把脉。

“你做什么?”小厮惊了一下,眼神锐利地看着她。

谢无韫凉凉的看着他,“给他看病啊,还能是做什么?”

“荒唐!你会什么医术,来人,还不快把她赶出去!”小厮满脸的怒不可遏,拦住谢无韫,一脸的不信。

这姑娘才多大,就会医术了,这是拿他家少爷的命玩呢!

谢无韫眼眸一冷,哼了一声:“要不是你家大少爷的嘱托,谁要给这痨病鬼治。”

小厮大怒:“你怎的还诅咒我家少爷,你这人怎么这样!”

“住口。”虚弱的男声传来,几人转头看去,只见地上紧闭着眼的男人颤颤巍巍的睁开眼睛,一双眼眸里似有光亮闪过,看向谢无韫的眼睛里也带着些期盼。

“姑娘,说的可是我大哥。”

谢无韫撇了眼还在哭的男鬼,点头道:“应该是吧,他让我救你的。”

“真.......咳咳,真的,那他在哪里?”病弱男人骤然爆发出力气,紧紧抓住谢无韫的裙摆。

闻言,谢无韫垂下眼眸:“他就在你身旁啊。”

这话一出,不用她多说,几人心头就是一震,在少爷身旁,那不就是鬼了?

病弱男人自然也想到了,手指无力的垂了下去,忽然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都怪我,要不是我,大哥也不会死。”

“小少爷!”众人七手八脚的去拉。

小厮怒目看着谢无韫,眼底含着怨恨,要不是这小道士,他家小少爷会这样吗?

谢无韫困惑的歪着头,需要这样吗?

不就是死了人吗?又不是见不到了,等死了在地府一样见的到啊?

不等她琢磨明白,男鬼又跪下磕头了:“大师,你快救救我弟弟。”

谢无韫拂开碍事的几个小厮,握住病弱男子的手腕,凝神把脉,淡淡道:“你这咳嗽是肺阴亏损,每日干咳,痰中还带有血丝.......?”

“你真的会医?”小厮看她说的头头是道,有些惊喜,原本还怨恨的神色立马收敛起来。

“我家少爷就是这个情况,看了不少大夫都不见得好,大师还请您开个方子。”小厮态度恭敬不少。

早有小厮已经递上纸笔,谢无韫唰唰就写下一张方子递过去。

小厮接过看了一眼,也看不出个啥,干脆收起来打算回去让其他大夫来看看。

“大师,那我家大少爷他?”小厮看着垂头不说话的小少爷,讪讪的问。

“这里不方便说话,找个地方,我让你们亲自说说话吧。”谢无韫道。

病弱男人立刻激动起来,立马道:“多谢大师。”

谢无韫付了茶钱,这才跟着几人走了。

茶馆。

谢无韫给几人开了天眼,好整以暇的看着男鬼,“不是说不记得了吗?”

男鬼站在病弱男人身旁,羞涩一笑:“看见弟弟生病,就想起来了。”

“那你说说看,到底是谁把你关在那泥人偶里的。”

第7章 第7章

男鬼皱起眉头,想了好半晌才道:“是一个长脸的老道,他长得阴沉沉的,住的地方还有许多的女鬼和小鬼,阴气浓郁,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很多女鬼和小鬼,还阴气森森,难不成跟林玉说的是同一个地方?

正想着,林玉从楼下飘上来正巧听见这话,顿时双眼赤红:“就是那个畜生,大师一定是那个邪道做的。”

男鬼飘到林玉身边,绕着她转悠了半天,有些讶异的看着她:“你不是太师府的小姐吗?还是个生魂,怎么会变成这样?”

“还不是那个长脸的邪道,要不是她,老娘也不会变成这样!”林玉想想就气愤不已。

病弱男人咳嗽一声,看着大哥和这生魂,有些好奇的看向谢无韫:“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无韫三言两语把事情一说,病弱男人懂了,神情阴狠起来,“这长川伯府不是个好的,不仅害了顺王了,还害了我大哥,一定要揭穿他们的真面目才行。”

谢无韫自然是点头,双眼发亮的看着他和林玉身上的功德,要是做成了这事,能得到的功德必是不少。

她身体亏损极大,收集的功德不够,身体和神魂不能很好的契合,对上那长脸道长很费劲。

见她点头,病弱男人大喜,这事明显涉及到他不能理解的范围,能有大师相助,自然是好的。

“大师这事刚刚到诊金,请你收下。”病弱男人很有自觉的送上荷包。

谢无韫却不收,只是道:“这黄白之物我就不收了,要是有什么驱邪捉鬼的事,一定要来找我,我好积攒些力量,对付那邪道。”

靠她自己现在这样,还没有去道观挂单,光靠摆摊算命,又有几个会上门,还不如借着这人的嘴,给她打出名气来。

病弱男人一愣,肃然道:“原来如此,我正想请大师去我朋友那里帮忙,事不宜迟要不我们这就上路。至于这银两,大师还是收下吧,就当做是我供奉给祖师爷的。”

谢无韫温声道:“我有个原则,十恶之人,满身业障之人,万金不救。”

病弱男人心中一凛。

“受教了,我那朋友也是个积善之家,平日里就多做好事,每逢年末还会施粥布膳,对了我是青城人士,名叫于成才,我大哥带着我上京来求医,哪知道路上遇到贼祸,就和我大哥失散了........”

于成才哽咽一下,偏头看向一旁的男鬼。

“今日贫道还要送人回去,明日去顺王府找我。”

于成才自然是连连答应。

谢无韫看向林玉,现在该送她回去了,生魂离体久了也不好。

“走吧,我送你回去。”

林玉抿了抿唇,魂儿飘着在前头带路。

站在太师府前,谢无韫抬眸看去。

太师府上空,金吉之气和黑气互相缠绕。

到底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文昌星入宅,文运浓厚,怪不到会吸引不少诡物。

不过这诡物多了,这气运却是全被吸了个差不多,这也是林玉为何会离魂的所在了,怕是见到了这些东西。

“你找谁?”守门的小厮看着这人光站着不动,警惕的看过来。

谢无韫收回视线,浅笑了下:“我是为贵府的小姐而来。”

小厮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就去回禀。

林大奶奶很快就得到消息出来,不相信的看着她,“不知这位姑娘是何人,是为了我们家的哪个姑娘而来?”

“区区小道而已,为你家林玉小姐而来。”谢无韫顿了顿,“她应该昏迷已久,你们就没找过她吗?”

林大奶奶心头一跳,脸色有些难看:“不管你是从哪里听说了什么,我家妹妹并无毛病。”

林玉飘在半空,苦笑一声,对着谢无韫道:“说来也难为情,我已经十六七了,却忽然离魂,爹娘他们也是为了我的名声,才会如此。”

谢无韫摇头,讳疾忌医要不得,更不用说为了这虚无缥缈的名声。

这却是她的不懂了,世家大族的女子名声大于一切,不是她这个从小在玄门长大的人会理解的。

“她确实是没毛病,可她的灵魂却是出走了,被我给遇上了。”

这话一出,林大奶奶的心紧缩,不由得压低声音:“你.......你说的难道是真的,我家妹妹她.......”

就算她在不信,可私底下婆母和她也是找过了不少大夫悄悄入府看过,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眼看着妹妹就要躺着超过两个月了,心里也是有了想法。

“入府说吧。”

林大奶奶连连点头,心头就是一麻:“那个........,姑娘等会可要多多包涵,我那个公爹是个不信怪力乱神又迂腐的,从来不信这些。”

谢无韫笑了:“没事,我会让他好好见见。”

来到林玉的屋子,林玉熟门熟路的就要往自己的身体扑去。

“啊——”

谁成想,才刚碰到自己的身体,林玉忽然惨叫一声,踉踉跄跄的跑回谢无韫身旁,可怜兮兮的。

“大师,有东西在我的身体里。”

谢无韫凝目看去,只见林玉的身子背部贴着床榻的地方,有绿黄色的叶片紧紧吸附在她身上。

仔细一看,林玉的生机,功德不断的涌向那黄绿色的东西。

【又是一个美人,哦吼这么多的功德,简直是闪瞎鱼眼】

她走过去,站定,一道符甩在林玉身上,轻轻扯出附在林玉身上的诡物,“当着我的面杀人,问过我了吗?”

笑容温柔,手中却是捏住叶片的一角,轻飘飘的往烛火送去,火舌舔上叶片。

【啊啊啊,饶命,主人,我奉你为主行不行,千万不要不要杀了我】

谢无韫不为所动,盯着火苗将叶片烧黑三分之一,气息微弱到几乎死掉,才扬手灭掉。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多次作乱。”

【呜呜呜,大人我们就是妖怪啊】

“妖怪?”体内连一丝灵气也没有,也没有修为,这就可以算是妖怪了?

难不成千年过去,世界已经变得这么奇怪了,不需要修炼也能成仙成妖了?

听着她自言自语,林大奶奶浑身打了个激灵。

脸色有些不好看:“大师,我妹妹到底怎么了?你这是在和谁说话?”

谢无韫:“是占了贵府姑娘身子的东西,你回去吧。”

后一句谢无韫是对林玉说的,林玉欢欢喜喜的点头,纵身朝着肉身扑去,谢无韫又贴上一张定魂符。

林大奶奶刚想说话,门口就传来一声厉喝。

第8章 第8章

“哪来招摇撞骗的神棍,还不把人叉出去?”有人甩帘走了进来。

“爹。”

林大奶奶站了起来,还不忘对着谢无韫使眼色。

林太师不满地瞪了林大奶奶一眼,长媳怎么这么不懂事,带了个神棍进府。

“都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林太师冷冷的看向谢无韫。

谢无韫看向他,道:“林小姐,你还不醒吗?”

话音刚落,床榻上就传来嘶哑的声音:“爹,你别赶她走,大师说的都是真的。”

众人:“!!!”

“玉儿!你终于醒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爹爹。”林太师顾不上谢无韫,急忙奔过去。

林玉一手扶额,一边缓缓道出这些日子来的事。

林太师的脸色由青转黑,豁然站起身,怒道:“荒唐,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堂堂大家闺秀怎么也学会撒谎了,莫不是被这神棍给骗了!”

谢无韫叹了口气,她就说吧,不亲眼看见,是不会相信的。

她环顾四周一圈,对着某个角落勾了勾手指:“你过来,让林大人开开眼界。”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空无一人。

搞什么?

谢无韫拿出一张黄纸,飞快画了,掐术一燃:“阴眼开!”

众人只觉得眼睛有些刺疼,林太师脸色黑沉如锅底,刚要斥骂,就看到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虚影。

林大奶奶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赵奶......奶娘?”

赵奶妈慈爱的笑着,露出一口空荡荡的牙床,飘过去:“大奶奶。”

别,你别过来啊!

林大奶奶往后挪了几步。

赵奶妈又飘向林太师:“老爷。”

林太师:“!”

林玉淡定地很,“奶娘,你怎么还没去投胎啊?”

赵奶妈是生了重病死的,都已经一年了,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执念,还没去投胎。

“大小姐,老奴想请你把埋在树下的金子给我家不孝子送去,老奴感激不尽。”

林玉点头:“好,一定送到。”

那边林太师已经白眼一番,晕了过去。

“爹。”

“老爷。”

林大奶奶使劲掐着手臂,她也想晕。

造孽啊,这都叫什么事啊!

林太师很后悔。

被谢无韫掐着人中醒过来,就看见赵奶奶张咧着缺口的牙,飘在他脑袋上看着他。

眼前一阵阵发黑,差点又要晕过去,谢无韫幽幽道:“大人,醒了可不能再晕了,赵奶妈还要和你说话呢。”

赵奶妈点着青白的头,“老爷,以后可要好好保重身子啊,老奴这就走了。”

她从小看着林太师长大,也算是他的奶妈了,原是想走的,但还是想叮嘱一句。

林太师想起小时的事,眼圈红了,又有些怕哆哆嗦嗦的道:“好......,好,一路走好。”

谢无韫开了鬼门,送走了赵奶妈。

却没想着那来勾魂的鬼差却没走,眼神惊疑不定的看着她,仿佛在辨认什么?

“你看什么?”谢无韫黑了脸。

鬼差一个激灵:“判,大.......大人,怎会在此?”

“你认识我?”

鬼差看着她满脸懵逼的样子,眼珠子一转,难不成她不是那位大人,可怎么和地府的那位这么像?!

“不,不认识。”鬼差揣着满肚子疑问,嗖地蹿进鬼门,这事还是不要禀报领导了,不确定的事上报挨骂怎么办。

鬼差深谙职场之道,乐呵呵地把这件事给抛在脑后。

众人又是呆滞,刚刚那个带着帽子,手拿勾魂链的,不会是鬼差吧?

“人死了是要去地府排队投胎的,执念没了,当然会有鬼差带走。”谢无韫解释一句,“按照她的执念把树下的金子,给她家儿子送去就行。”

“好的。”林大奶奶吞了吞口水,让人去做。

林太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张脸像打翻了调色盘似的,别提有多难看了。

“刚刚是老夫说话大声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憋着口气。

谢无韫却不惯着他,只是看向林玉:“林小姐想来你刚刚也见着了,你们林家的气运可是快被吸没了。”

林玉一愣,抬眼环顾四周,刚刚光顾着欣喜回家了,没怎么注意看自己家的运,现下却是怎么也看不到了。

不过,见识过天师的本事,她立即道:“还请大人帮忙。”

谢无韫扭头,看向林太师:“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区区神棍,不可信。”

林太师差点呕出一口血,额角青筋突突的跳,故意的,这绝对是打击报复。

林大奶奶急切地问:“大师,这气运散了会怎么样?”

谢无韫道:“气运散了,你们家就大祸临头,做什么事都不会顺,这还是轻的,重点的说不定是家破人亡。”

林家人:“!!!”这么严重?

林大奶奶惊惧不已,“公爹你快想想法子啊。”

林太师看了看好不容易醒来的女儿,青着一张脸向谢无韫拱手:“大师,还请你快点出手,看在小女的面子上,莫和老夫一般见识。”

谢无韫哼了一声,见时辰也差不多了,就出了院子,往气运流失最严重的位置走去。

林家人赶忙跟上。

追着她一路到了林府的湖边。

林家人环顾一圈,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谢无韫嘴角含着温柔的笑意,低低笑了起来:“怎么?还要我请你出来不成?”

因为她耳中传来一道道心声,一声声尽是恶意。

【上好的补品上门,小的们,还不快上!】

【吃了她的魂,吸了她的气运,我们就能成人了!!!】

【肉也不能放过,细皮嫩肉的,还能卖给阴山老妖,做个花肥,给我们提供花蜜吃。】

密密麻麻的心声,从她一进入这里,就源源不断传入她耳。

努力装死的枯叶,心底全是同情,又有那么一丝窃喜。

要是她死了,那他们不就自由了?

冷风吹过,什么都没有发生。

谢无韫眼神渐冷,手指掐诀,口中喃喃念着咒语。

乌云聚顶,电闪雷鸣,这一方天空,黑压压的,像是随时要压下来。

轰隆。

一道手臂粗的紫雷朝着湖中心劈去!

【嗷嗷嗷.......劈死花花了,好疼!好疼!】

【饶命........】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湖中心疯了似地蹿出来十几株长得奇形怪状的花,红的黑的,彩色的,还有一株长了许多奇怪的触手,都被天雷劈的嗷嗷叫。

谢无韫冷眼看着这些奇形怪状的妖怪,眉梢微跳,这都是什么玩意?

林家人吓地早就眼皮一番,晕了过去。

林玉神色骇然,声音有些颤抖:“大人,收了神通吧。”

谢无韫看着天雷散去,走上前,站定俯身看着奄奄一息的妖怪:“早点出来不好吗?非要逼我。”

她低声在妖怪面前诉说,捡起一株,劈断一半触手的植物,嫌弃的在半空甩了甩,“你是什么玩意,长得也忒丑了?”

触手怪:咋还诡身攻击呢?!

眼见着林家人要醒来,谢无韫没在仔细研究,收起这一片妖怪,又驱除了周围的阴气,这才对林玉道:“失去的气运却是回不来,被这些东西偷走了,但只要多行善事,林家的气运总会回来。”

第9章 第9章

林玉舒了口气,失去的就失去吧,只要不在有东西祸害他们家就行,不就是多做善事吗?这个简单。

等林家人醒来,收了诊金,天色也黑了下来。

谢无韫出了林府,走在一座石桥上,感受着一些功德之力落在身上,脸上挂上舒心的笑意。

这行真不亏。

还没等她舒心多久,耳边就传来了一声咔嚓。

桥那边的行人惊呼:“石桥塌了!”

谢无韫脸色黑了,脚尖一点就要朝岸边飞去,也不知道怎滴了,左脚却是被石砖卡住了,完全使不上劲,自然也就飞不起来。

谢无韫气的大骂,“窝草.......,这贼老天.......”

正想以画符护住自己,却有一道身影掠了过来,一手环过她的腰肢,带着她轻而易举的飞往岸边。

脚踏在结实的青石上,谢无韫眨了眨眼,看向抱着自己的人,眼眸微闪,心里有些疑惑。

刚刚这人握住她腰肢的时候,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消弭,左脚瞬间可以动了。

“阿韫,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裴言温有些紧张,一双眸子里尽是担忧。

谢无韫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才回过神来,忙摇头:“我没事。”

说着,已经推开他的怀抱,淡淡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裴言温神色一暗,“阿韫没事就好,是要回府吗,本王带你一程。”

要不是他正巧找宫里几人算账,她是不是就会受伤?

裴言温脑中闪过这个想法,心里就顿顿地疼。

他正想说话,河里就传来呼救声。

“救命啊!”

四周的百姓急忙看去,都惊叫起来。

“哎呀!那不是张秀才的小女儿吗?她怎么掉水里了。”

“你们不知道吧,前两日这河里也有人落水,也没浮起来.......,今天桥还断了,你们说这里.......”

“呸呸呸,别说着丧气话,还不快把小孩救上来。”

听见这话,谢无韫身形一掠,看着水中沉沉浮浮的小女孩,一头扎进水里。

“姑娘!”裴言温一惊,想也不想的就要跟着下去。

谢无韫探出一个脑袋,还有空快速说上一句:“不用下来,我会把人救上来。”

裴言温顿住脚步,神情有些担忧,却还是选择相信她。

这护城河的水很深,河水冷的刺骨,像是无数只手拉扯着她,让她往下坠。

谢无韫温柔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意,一直上扬的嘴角,瞬间变得面无表情:“不想死的,给我滚。”

这道声音蕴含着她神魂中带来的灵力,涌过来的水鬼当即惨叫着散开。

河水不算干净,谢无韫指使着一个小鬼前头带路,才看见那小丫头的身影。

她赶紧游过去,瞪了眼虎视眈眈盯着小丫头的水鬼们,水鬼们轰然散去,她这才抱起小孩往上浮去。

小丫头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眼中全是解脱,又有一些不甘,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就吞了一口河水。

谢无韫眉心一动,飞快的往岸边游。

等她到了岸边,小丫头已经呛水昏迷,裴言温连忙接过,交给身后的大夫查看,自己则解下身上的披风给她披上。

谢无韫怔了怔,抬眼看去。

月色下,还带着病弱气的男子满是担忧。

“我给你准备了干净的衣裳,你快去换上吧,当心感染风寒。”

“不用这么麻烦了。”

谢无韫随手掐了个诀,衣裳登时干干净净,清爽无比,就连头发丝也变得干干净净。

“.......”方才命人准备好一切都裴言温嘴角抽了抽。

那边小丫头已经吐了不少水,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看见自己没死成,豆大的泪珠滑下来:“没死,我没死.......”

谢无韫走过去蹲在小丫头身旁,递给她一枚平安符:“小小年纪寻死觅活的做什么,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这小丫头明显就是心存死志,不然那些水鬼也不会眼巴巴的守着她,好抢先找一个替死鬼。

小丫头吸吸鼻子,看着谢无韫,不知为何,心里忽然起了倾诉的欲望:“呜呜呜,姐姐你不知道,我爹娘想要逼死我。”

这话一出,围观的百姓炸了。

“小丫,这就是你不对了,张秀才多老实的一个人,他可是你爹,你怎么这么说他?”

“张秀才也太可怜了,一把年纪才得了一个小丫头,这丫头还这么不孝。”

“小丫,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爹到底是做了什么,你才这么恨他!”

谢无韫听着百姓的各种言论没有理会,一双含笑的眼眸落在小丫头的脸上,额宽鼻圆,眼清目明,父母宫日月角,明润高昂,爹娘应该是名门望族才对,可看这丫头此时的穿着,却是极普通的棉布衣裳,还是打满补丁的那种。

这和她的面相可不符啊。

“他们不是你真正的爹娘吧。”

小丫头听着谢无韫这话,眼圈腾地红了,泣不成声道:“我,我本来是想死的,可他们都还活的好好的,我凭什么要让他们开心,我要回去报仇。”

“知道吗?他们眼中敦厚老实的秀才公,其实就是个想儿子想疯了的畜生,也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一个偏方,可以令他生子,要不是我那天起夜,听见了怕还不知情,原来我不是他们的孩子,养我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为了这一天.......”

听到这里,人群中缺子的眼眸闪了闪。

见她还想接着说下去,谢无韫制止了她:“跟我去马车上说吧,这里人多口杂。”

带头往顺王府的马车而去,小丫头擦了擦眼泪,连忙跟上。

见两人说了一半就走了,围观的百姓不满了,什么嘛?说了一半走了,这不是吊人胃口吗?!

这道士怎么这么坏。

“哎哎哎,你别走啊,把话说完啊......”

“是啊到底是什么法子可以生子,小丫你快说啊!”

谢无韫回身温声道:“此乃邪术,有些人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众人一麻,啥,邪术?

果然没有求子的秘方,有也都是邪术。

那几个眼神闪烁的,讪讪的远离人群。

谢无韫盯着那几个离开的人,叹了口气,生子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执念了,要是真的知道了这一方子,怕是会毫不犹豫的照做。

那时才是罪孽深重。

等上了马车,小丫头才说:“那法子就是颅针求子,将一根长针扎入我的脑子,然后封死在棺材里,埋在荡风过穴之处,可吓走来投胎的女鬼,假以时日必能生出儿子。”

第10章 第10章

不用她多说,谢无韫已然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不由得摇摇头,听见这样荒唐恐怖的事,这孩子又吓又怕,一时接受不了竟然就直接跳了河。

手轻轻的碰在小丫头的脸上,给她擦了擦眼泪,柔声安慰。

“你别怕,我会帮你找到你真正的爹娘,他们是个爱护孩子的好爹娘。”

“真.......真的吗?他们会对我好吗?”

小丫头有些惶恐,谢无韫肯定地点头,取了她的血,又让裴言温停了车,下去买了些东西,才重新上了马车。

随后才将画好的符沾上小丫头的血,又剪了个小纸人,把符贴在它身上,之后又在小丫头的手腕上绑了一条红线。

谢无韫双手掐诀,在纸人身上画着什么,往半空中一扔。

小纸人哆嗦一下,活灵活现地站起来,舒展一下身子就这么落在小丫头的手中,手腕的红线,自动形成了一条因果线,

“行了,跟着它走。”

裴言温敛了眸子,跟在她身边,见的多了也就不足为奇了,连忙让马车掉头。

小纸人扯着红线,朝着一个方向移动,每当路偏了,它就帮着纠正。

一行人顺着纸人的指引,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谢无韫睁开眼睛,心里奇怪,她刚刚运行大周天,竟然一点都没有阻碍,还无比顺畅,就连刚刚下车去买黄纸罗盘,都没有发生倒霉事,这不正常。

是因为她帮助了人,抵消了这霉运?

还是因为刚刚那人抱了自己,才抵消的?

她暂时没有答案,但她有一种预感,直觉告诉她,会是后一种。

也就是说,顺王府是破除她这霉运的关键,尤其是这身负锦鲤命的顺王,那满身耀眼的金光,可真是晃她眼。

她眯起眼睛,心里泛酸,要是没有被人借命,她也是这么耀眼的。

马车停在一座依山傍水的府门前,小纸人呆呆的回到小丫头身上,一动不动了。

几人从车上下来,差小厮去敲门。

门内出来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端的是丰神俊朗,警惕的看着来人:“你们是谁,来我家是什么事?”

裴言温眼眸微闪,这不是宁老王妃养病的别庄吗?

他记得宁老王妃早年丢了一个孙女,找了几年都没找到,还请过不少道士和尚都没法子,这件事后宁王和宁王妃都相继缠绵病榻,老王妃没得法子,只好把一大家子搬到这别庄来养病。

这个小丫头是宁王妃走失的女儿?

谢无韫站在别庄前,看着被晦气笼罩的宁王府,叹了一口气。

“你们家走丢的孩子,我给找回来了。”她道。

裴恒腾地抬起头,双眼瞪得浑圆,看向她身后,一个怯懦的小身影躲在她的阴影里,探头探脑的看着他。

那小丫头双眼就像一颗紫珠子,看人的时候圆圆的,和他娘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一眼,他就认出来了。

“小妹?”裴恒艰涩的喊她。

小丫头歪着头,怯生生的看向谢无韫。

谢无韫拍了拍她的脑袋,推了她一把,“去吧。”

小丫头抿了抿唇,鼓起勇气走了上去:“哥,哥哥?”

裴恒擦了擦眼泪,一把牵起她的手:“走,哥哥带你去找爹娘,奶奶。”

说完,又招呼谢无韫他们跟上。

很快,宁老王妃等人都得到消息,就见到心心念念的宝贝女儿(孙女)被裴恒拉着,几人惊叫出声,又哭又笑。

谢无韫走出去,别人团聚的时候,上门打扰是不礼貌的。

“王爷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离魂之时,去过何处,见过什么人?”谢无韫忽然想起什么,眼中带着探究。

裴言温愕然,看她满脸郑重的样子,不由得蹙眉回想:“当时本王刚打完仗回来,也不为何精神不济,就在院子里赏月,就看见一些长得奇形怪状的植物,用根须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后来也不知为何,竟鬼迷心窍的跟了过去。”

谢无韫蹙眉,长得奇形怪状的植物吗?

“是这种吗?”

谢无韫手掌一翻,一株长满触手的植物躺在手心,裴言温不禁朝着她靠近几步,看的更加仔细。

他才走近几步,谢无韫浑身毛孔都舒服的张开了,一直缠绕着她的霉运好像一瞬间都消散不见。

谢无韫情不自禁的又走近几步,仰起头,勾着一点这人的衣角。

裴言温:好,好近。

她离本王这么近,难不成是喜欢我?

本是死寂的心,他竟然重新感受到跳动。

裴言温耳根腾地一红,点了点头,“和这个很相似。”

他敛起眼眸,她就这么喜欢自己,那自己要不要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

告诉了,她会不会害怕啊?会不会讨厌自己啊?

裴言温有些纠结。

谢无韫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蹙眉看着手中的触手怪,他这魂到底和这些东西有什么相关之处?

就在这时,宁王满脸煞气冲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把出鞘的剑。

杀气腾腾的。

身后宁王妃和宁老王妃哭着追了出来。

“你站住,女儿既然已经找回来了,也没有被那颅针求子,你这么上门去,哪里有站得住脚的理由。”宁王妃厉声喝道。

虽然他们是皇亲国戚,但这朝堂又不是裴家的一言堂,更不用说上面还有一个摄政王看着,岂会让他们这么做。

宁老王妃搂着小丫头,哭的眼圈通红,老脸上满是自责。

小丫头睁开老王妃跑过去,拉住宁王的袖子,“爹爹,不要紧,宝儿没事,宝儿已经逃出来了,他们伤不了我。”

谢无韫道:“宁王不必动气,这小丫头的爹娘不会逃的了律法,或许你们可以找找小丫头失踪前的事和这家人有没有关系。”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宁王眼眸闪了闪,看向一旁的裴言温,“顺王,不知这位和你是什么关系?”

裴言温:“.......”

谢无韫浅笑道:“一个小道士而已,不值一提。”

裴言温面色沉了下去,有些委屈。

不是喜欢自己嘛,怎么提都不提一下自己?

谢无韫从宁王的脸上移开,淡笑:“真相如何还需王爷自己去寻,我看王爷的面相,本是平安顺遂,子女承欢膝下的面相,可事实如何王爷应该自己清楚。”

“这小丫头不是无故走丢,而是被人拐走了。”

听着谢无韫这话,宁家人直接炸开锅。

“我就说明明把妹妹保护的好好的,她怎么就走丢了,原来是被拍花子给拐走了。”

“难不成是那张秀才一家,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来人,去查。”

宁王冷静下来,神色冷凝吩咐。

见状,谢无韫又意有所指道:“有时候,多情意会伤人伤己,后宅简单些,会少些恶毒之事。”

宁王妃和宁老王妃眯起眼睛,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起了一人。

宁王手指一颤,是自己惹的祸?

此间事了,她转身离开别庄。

裴言温含笑着和宁王又说了些什么,这才跟在她身后。

上了马车,他忍不住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1章 第11章

谢无韫也没瞒他,把事儿简单的说了,在刚刚给那小丫头找亲人的时候,她就看见了小丫头的因果线。

再结合宁王的面相一看,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也就是那后宅的阴司事。

回府的路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裴言温在身边,竟然一次倒霉事都没遇上,不仅如此,这几次帮助人获得的功德,让她的神魂和身体契合的更好。

谢无韫勾唇,心情颇好的和裴言温道:“入夜,我就帮你解决那邪道。”

裴言温抬眸,声音浅淡:“会不会太着急,那邪道不好对付的样子?”

他有些不舍,她是为了这事才留在这里,那这事一解决,不就得走了,那可怎么办啊?

“那道士不足为惧,白日我已经恢复了一定的术法。”谢无韫道。

裴言温听见这话,失落的垂眸,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块赤金令牌,上面除了刻着一个璃字,还雕刻这一些奇怪的符号。

这是摄政王的令牌。

“姑娘可拿着,以后行事方便一些。”裴言温道。

谢无韫好奇的翻看一圈,“这是何物?”

裴言温见她不懂,诧异心惊,她不认识摄政王的令牌,拿着这令牌,相当于摄政王亲临。

“这是令牌,是我一个好友所赠,姑娘要是遇见困难,可拿出这个。”

“好,替我谢谢你朋友了。”谢无韫听言,有些迟疑的收下。

想起这人的身份,皇家弃子能拿出这种令牌,应该也是最珍贵的了,为了找出背后暗害他的人,也是下了血本。

看着她的背影,青云翻身而下,惊讶的不行:“主子,就这么把东西给王妃了?”

“青云,她收下了本王给的令牌。”裴言温默了片刻,“她今日靠本王这么近,还不嫌弃本王满身药味,是不是代表她喜欢本王。”

“.......”青云嘴角抽了抽,“主子,王妃刚刚还撇清和您的关系呢?”

“不,你这种没有媳妇的人不懂,她这是害羞了,不好意思承认,本王这才给了她令牌好让她放心。”裴言温正色。

青云一个趔趄,心口犹如被万箭扎心。

他单身怎么了,单身就不配活着了吗?

他跟在王爷身边这么久,还从未发现王爷竟还有如此自欺欺人,如此自恋的一面?

屋内。

小黑猫早就消散,谢无韫才放出那一兜子妖怪,作死尸状四肢瘫在桌上的符笔,像是嗅到什么好吃的,一下子就从桌上跳起来,扑到妖怪堆里打滚。

谢无韫嫌弃的拎开它,往旁边一丢。

“别装死,你们都是些什么玩意,没有修炼的痕迹,是怎么修出灵智的。”谢无韫踹了一脚地上的妖怪。

【说了能放过我们吗?】有一花,哆哆嗦嗦的问。

符笔在地方翻滚一圈,笔尖立在地上,笔杆面朝着它们,不怀好意道:“快说,不然本大人就吞了你们!”

这话一出,可把地上的一圈妖怪给吓地嘤嘤哭泣。

【呜呜呜,花花的命好苦,不仅要被人吃,还有被笔吃!】

谢无韫被吵地太阳穴一跳一跳,低低的笑了起来:“怎么了,迫不及待想死,在吵吵我可就成全你们了?”

正在哭诉的妖怪顿时收了哭声,眼巴巴的盯着谢无韫。

生怕她一个不开心,真的把它们给噶了。

符笔,不,应该叫它天星笔虎视眈眈的看着,一群妖怪终于推举出一个代表来,还是跟着谢无韫最久的断草一号。

【大人,小.......小的说了能放小的走吗?】

谢无韫似笑非笑:“你觉得呢,放你出去残害百姓吗?”

这话一出,妖怪们就有些理亏,也知道落到她手里是再也出不去了,顿时悲从中来,又想好好哭诉一场。

话才起了个头,那支符笔就留着口水扑了进来。

【我说,我说,大人我说,其实我们都是别的生物变异了,想要活下去,变得强大,只能靠着吸收人的气运,生机。】

谢无韫拧起眉心,听着好生奇怪,她捞起干净的断草,以灵力探入它的体内。

在它的精元深处谢无韫看清了它的本体,是一株海棠。

灵力在断草体内扫过,确实没有任何修为,没有灵力,也没有勤奋修炼过的痕迹。

不对!

这是什么!

灵力触到一个角落,刚想探进去,谢无韫就察觉道不对,身子一个踉跄,胸口撕裂般地疼,飞快松开断草,斩断那丝灵力,就地坐下调息。

“你怎么了?”

天星笔笔尖绷直,一蹦一跳的跃过来,浮在她身前。

“魔气?”

谢无韫睁开眼睛,眼神狠狠地盯着妖怪们,她感受到了,断草体内有魔气,虽然不是最纯正的,可也大差不差,和那人同出一源。

对于它的魔气,谢无韫是在熟悉不过。

天星笔不解,不就是魔气嘛,天地间有灵气就会有魔气,而且自从千年前那惊才绝艳之人死了,世间的灵气也渐渐衰落下去,魔气上涨很正常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现在灵气匮乏,魔气没有了制衡,它们体内有魔气很正常。”天星笔嘟囔道。

谢无韫满脸郑重地摇头:“不一样,它们体内的魔气是和那上古魔神同出一源,同出一脉的。”

“什么!”天星笔一整个笔毛都炸了:“那家伙不是死了吗?你会不会感受错了?”

“不会。”谢无韫也奇怪,她明明记得是和那魔神同归于尽了的,怎么还会有他的魔气存在。

难不成.......

那老东西还活着?

谢无韫豁然起身,眉心紧缩,原先只是想得些功德,没想有人以她名义布施,广积功德和信仰之力。

不过,现下却是不同了。

是夜。

谢无韫收拾一番,带上家当和天星笔出了府,她前脚才出门,后脚就有人报到裴言温那里。

他自然是担心不已,从柜子里拿出面具扣在脸上,冷声道:“来人,去长川伯府。”

“是。”

长川伯府。

一队黑甲卫悄无声息的围困住长川伯府的各个出入口,有一人青衣猎猎,站在前头,数百将士立于身后,也不掩其威势。

“王爷,进去吗?”青云神情肃穆。

裴言温摇摇头,“等着。”

府内。

谢无韫吭哧吭哧的翻过院墙,找准阴气最浓的地方掠去,她贴着隐身符,都不用东躲西藏的,光明正大在伯府行走。

长脸老道仿佛察觉到什么,猛地睁开眼睛,接连几次术法被破,早就中了反噬,又与人斗法,眼睛疼的厉害,现下这颗心不安分的砰砰乱跳。

一阵风刮过,长脸老道呼吸一窒,眼神锋锐的看向屋外,“谁?”

咔嚓咔嚓。

有人踩着满地落叶而来,很快,谢无韫小小的身影就入了他的视线。

“你是何人?为何不请自来?”长脸老道警惕地看着她。

心脏跳的越发剧烈。

不等她回答,早有预感的长脸老道手中掐诀,举起一只钵体状的法器催动,一道巨大的白色阴影出现在他头顶。

很高......像一座小山,散发出来的威压,压的谢无韫有些喘不上来气。

她蹙起眉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手指甚至忍不住轻颤起来。

她咬紧牙关,用天星笔在空中画了一道符禄,向着长脸老道攻去。

白影冷笑一声,只是向前走了一步,轻轻挥动一下手掌,那符就如青烟散去。

受了这一掌,谢无韫猛地吐出一口血来,体内的灵力紊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功德都被消耗一空。

这还不算,那巨大的手掌,往前一伸,就朝着她的脖子掐去。

谢无韫瞪大眼睛,正要有所动作,却发现脚怎么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巨手朝着她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