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啸苍穹》 第一章 西子客栈施妙手 夜凉中秋,松际隐隐圆月初吐。

清辉几盈,思君演漾秋水无痕处。

落花影树 乡园北望,漠漠群山云雾。

边塞寒,冷秋斜光 谈笑风声如故。

炊烟袅袅,水郭小筑,芳草野花无数。

丰年麦黄,渲染天外,凝眸频北顾。

月夜回首,幽香一片,遥寄丹心献舞。

凭君问,故园暮霭,夕阳谁守?

开篇一首永遇乐道出八月中秋,在外游子的思乡情。在这个中秋八月秋高气爽的日子里,距离月圆佳节越来越近了。此时,许多人都奔赴家中,与亲人团聚。

东风城中的各家店铺都早早打烊关门,只有靠西边的西子客栈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原来此家客栈掌柜的非普通生意人,而是名震江湖的人物,唤作‘一剑回天’仇英。今天正逢他甲子寿辰。北风、桑石等城镇中的江湖人物齐来与他贺寿,故而显得十分热闹。

却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剑回天’仇英直起身子笑道:“各位英雄,今日仇某借祝寿之际,诚邀各位来此,还有一事要仰仗各位鼎力相助。”

谁知此言一出,群雄俱惊。想那仇英武艺出众正直仗义,江湖中并无强敌对头。何须别人相助?于是,内中有一人问道:“仇大哥,勿需客气。有话尽管说,兄弟们绝无二言!”

“哎!”仇英长叹一声说道:“半月前老夫的师弟铁云生将儿子送与我处,让我与他疗毒。那铁云生只有一子,仇某又无后人,因此对侄子甚是偏爱,便请了十余名西北的名医为之治疗……”

“群医可是没有医好贤侄的病毒?”座下一老者问道。

“其实,他们根本就不知吾侄所患何毒?怎的能医好呢?”仇英言道:“所以,仇某猜想贤侄必是服了什么含毒之类的东西?可又想不出是什么东西?心中甚是着急,因此,劳请各位……”

“但不知令贤侄有何症状?”又有人问道。

“四肢麻木,五脏冰冷,不能直立行走。”仇英答道。

“真的是好奇怪!不如我们去看看。”一个灰衣中年人说道。

“千万不可!”仇英急声劝住道:“昨日西北名医杨士清来过鄙店,却也看不出病因。但他临行再三叮嘱,不可让小侄寒气侵身,否则将会与小侄一病同出。所以外人包括老夫在内都不能入房窥视,以免带入寒气。”

灰衣中年人向群雄一扫:“四肢麻木,五脏冰冷。这是由何毒引起的呢?各位可有谁知道?”座中群雄闻言,纷纷摇头。

仇英叹道:“可怜吾侄文武双全,不曾想竟……”话未说完,忽见自门外走进一男一女两个老者。那老头进门后言道:“那也未必。何须如此悲观?依老夫看来,令贤侄还是有救的。”

仇英见两位老者皆是灰衣袭身,满头银发。太阳穴微微突起,已知来者不俗,心中满是欣喜。于是,忙上前谦恭笑着说道:“闻兄台之言,可是知晓吾侄所患何毒?”

老者道:“我夫妇二人亦略通医道,若让我们看看病人,或许……”

仇英接口道:“两位心意,仇某谢了。可没有十足把握,老夫是不会拿贤侄的性命开玩笑的。”

那灰衣老妇迈前一步,笑道:“仇老板,此言差矣!试问天下名医有谁能在不见病人的情况下,敢言说能将病人医好呢?若是仇老板在方面还不开通,恐怕不是救了令侄,而是害了他,白白丢掉一条性命。”

“这……”仇英一时语塞,思量半晌才说道:“两位所言极是,可仇某还是非常担心贤侄安危。还请两位见谅!”

灰衣老妇并不动怒,缓缓的取出一柄金樱扇,言道:“金樱耀东洋,双尊震南方。红花艳西域,三隐傲北疆。但不知咱扇剑双尊的名头可否医得好令贤侄?”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仇英欣喜的走上前去,抱拳朗声说道:“中原七侠,义薄云天,武艺冠绝武林。仇某当然信的过,两位尊医快快请随我来!”

原来这两位老者便是七侠之中的扇剑双尊。然,七侠又是当今武林之中高人之列,故而仇英有次一言。扇剑双尊应了一声,跟随仇英来至后堂暖房中。

但只见房中一张雕花床上,躺着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生的仪表堂堂,面上却无一丝血色。仇英轻声说道:“心儿,心儿,名满江湖的江南双尊为你疗毒医病来了。”

此时,床上少年转过身来,低声道:“两位前辈大驾光临,然铁心却不能以礼相见,还望前辈见谅则个!”

双尊面色均自一喜,笑道:“小娃娃,你便是铁云生之子铁心吗?”

铁心惊奇的问道:“正是晚辈!——难道前辈识得家父?”

“恩。不错,老朽确与令尊有一面之缘,否则也不会为你疗毒啊!”‘剑尊’言语声中,将右手搭在铁心的手腕上。片刻之后,忽然面上一凝:“好奇怪?少侠可曾吃过异物?”

“异物?小侄的确是吃过,可那是十年前的事啊!”

“真的。快说说是何物?”剑尊急急的问道。

铁心回忆道:“十年前,我到仇伯父家里玩耍。在城西的冰潭中发现一枚玲珑剔透的红色果子,觉得很好玩就把它吃了。”

“对、对,却有此事。老夫记得心儿回来后,只觉的周身寒冷。不过,后来便没事一般。——难道这与他的毒有关?”

“这就对了,”扇尊笑道:“如果老妇没猜错的话,那红果便是武林至宝——寒冰红果。哈哈哈,小小年纪,巧获奇缘,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剑尊又接着笑道:“那寒冰红果生于奇寒之处,六十年一开花结果,每次只结一枚。若无人摘取,三个时辰后便自行脱落,直到六十年后再一次结果,当真是世间稀有难觅了。不过呢,吃了此果的人,则会觉得寒气太重,四肢麻木冰冷,十年发作一次。若无人医治为其打通任督二脉,恐生死玄关,则必死无疑!”

铁心俊面一展:“依前辈之言,若打通了任督两脉,便可痊愈了?是也不是?”

“恩。不但可以痊愈。还可成为当今武林顶尖高手,掌有削铁斫金之能,拳有毙半碎石之力。况身轻如燕,脚疾草原之狐,当真是厉害的很呢!哈哈哈……”

仇英闻听此言,慌忙跪在地上,连连说道:“既然如此,烦请两位高人相救!仇某先行谢过,先行谢过!”

剑尊连忙摆手说道:“仇老弟,无须客气!快快请起!——请你与扇尊合力抵住小娃儿的心脉,待老朽替他打通任督二脉,生死玄关!”

扇尊与仇英依言而作,护住了铁心的心脉。

创尊功运双臂,此时,他双手齐动。在铁心的胸腹之间,连点七十二指又加上七掌。随后拭去额头上汗珠,微微喘着气笑道:“小娃儿,你只需再静养七日便可康复如初,寒毒尽除了。”

铁心大喜,拱手说道:“请两位恩公前辈在此小住几日,待晚辈身体康复之后……”

剑尊摆摆手,笑着说道:“小娃儿,老朽夫妇二人还有要事在身,不可在此停留!”

“前辈,既然如此。晚辈也不敢强留,只是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因此,请前辈……”

“老朽明白你的意思,若你真想报答,七日后可去‘不归山庄’寻我们。但是,小娃儿,你可知晓,‘不归山庄’只许进不许出,你需想清楚了。”

原来‘不归山庄’是中原七侠聚会之处,每年一月间,无论七侠有何等要事都必须赶回‘不归山庄’,惩罚一些恶名昭彰的江湖败类。而那些欲寻七侠比试武艺的江湖人士也会在此时寻之比武,若是技不如人,便永生留在庄中。故而,剑尊有此一言。

铁心年少涉世未深,怎知道‘不归山庄’有如此规矩?当下答道:“知恩不报非君子。何须想清楚,七日后晚辈必会前去‘不归山庄’,拜会两位恩公前辈。”

扇剑双尊相视一笑,起身而退。

仇英将双尊送到店门外,回来遣散了众群雄。随后,急急忙忙跑进后堂。

铁心讶异道:“仇伯父,何事如此惊慌?又发生了何事?”

“贤侄,你的话说错了。那‘不归山庄’是万万去不得啊!”

“为何?仇伯父何出此言?那‘不归山庄’可是龙潭虎穴?”

“哎!贤侄啊,那‘不归山庄’,只进不出。不归,不归,难不成你真的愿意永远留在庄中吗?”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心儿怎能失信于恩人呢?无论如何,七日后侄儿定去‘不归山庄’。仇伯父勿需劝阻,小侄意已决。倘若我十日内不回来,烦请伯父向家父转告。”“哎!你这孩子。——也只好如此了!”仇英叹声说道。

第二章 不归山庄拭少年 却说那‘不归山庄’占地千余亩,位于千仞峰下。庄内有一片小山岗,光秃秃的只生长一些极膝茅草。待到辰牌时分,只见七个人影缓缓而来,分立小岗四方。

东首那着黑袍的人,缓缓踱着方步,高声说道:“金樱耀东洋。”站立南方二人均是满头银发,齐声接口道:“双尊震南方。”然而西面之人竟是个美艳少妇,那一袭紫色的劲装将她丰满的身子衬的十分惹火,隆胸细腰曲线毕露。只见她左掌托着一朵精铁红花,娇声说道:“红花艳西域。”北方立着的却是一僧一道一俗三个人,均在四旬年纪。此时,听得少妇音落,同声说道:“三隐傲北疆。”

言语之间,七个人已经聚在一处。仍是东首的黑袍老者笑着先开口说道:“各位,今日可是我们中原七侠第十九次聚会了,无论如何也要排出个名次来。”

紫衣少妇娇声说道:“这十八年来,我们七侠合力铲除了百余位江湖败类,困住了千余位并无大恶却又重名重利的武林高手。这一次,我们可要好好的比试一场。奴家想,江湖中很快就会有人到这‘不归山庄’自讨苦吃。”

医隐,便是那个道士,他听了少妇的话,走上前接口说道:“红花女所言极是。贫道先要领教了”。言毕,右臂一伸,三尺长剑急点红花女左肩。红花女轻声娇笑,身形急转。左袖一拂荡开长剑。接着右手并起双指。快如电光一闪。奇速的指向医隐的大穴。这招破敌反击,轻灵飘逸恰到火候。不愧为名家高手,博得大家喝彩。医隐反应奇快,喝了一声“好。”身形疾退丈余。蓦地一声沉叱,人剑合一直奔山岗南坡。怒道:“什么人?如此藏头露尾,奈何还不现身?”南坡下,果然飞出一人。只见那个人在腰间一抹,铮的一声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软剑。信手一拂,只闻一声清鸣,刚好隔开医隐的长剑,缓缓的落于七侠面前。

医隐见来人袈裟袭身,软剑在手,不过四十年纪。心中一疑问道:“三弟,这个和尚是谁?”

三隐当中医隐为长,毒隐居中。屈于末首的书隐乃是京城一介明儒,有过目不忘之能。后来他弃文习武,这过目不忘的本事却是大有益处。但凡见过一面或是听人讲过的江湖人和事,均能永记心中。在这七侠当中,他的见闻最广,识人最多。听得大哥相问,迈前两步对来人笑道:“这位大师仪表不凡气宇轩昂,手持之物乃是武林四大名剑之一的玉拂剑因此,在下断定,大师便是号称西域第一剑客的‘玉拂剑客’了尘。”

来人拂动着玉拂剑言道:“江湖传闻,书隐博闻强记,江湖阅历最深,见闻最广。今日看来,果然传言不虚啊!——不错,贫僧就是‘玉拂剑客’了尘。”

红花女娇笑道:“阁下原来是三年内名扬江湖剑震西域的‘玉拂剑客’,失敬!失敬!——呵呵呵,敢问剑客,今次可是要与我等切磋武艺?”

‘玉拂剑客’了尘应道:“不错。贫僧自认为剑术还算精绝,故而不远万里前来会会各位,切磋一下武艺。”

“好啊!本姑娘掌管西方,这第一阵我先来。”言语未落,红花女早已越众而出,双掌一分,展开自创‘春柔掌法’攻向了尘。那红花女虽已过三十,然而并未婚配,因此总是自称本姑娘。

红花女自幼聪明,智力过人,精于机关销器之道。仅凭借一套‘春柔掌法’及九朵精铁红花统领西域各派,跻身于中原七侠之列,乃是七侠中年纪最轻的一位。了尘寻七侠比武自然知晓红花女的名头。所以一见红花女出手,不敢大意。使出‘盘龙绕步’让开掌势,长剑斜斜刺出。飓风骤发,削向红花女的小腹。好一个红花女侧身飘过七尺,反腕拍出一掌。接着并起右手双指,一道劲风反击了尘精促重穴。掌风强劲指风凌厉,实非江湖一般人物所能匹及。

了尘心中一凛,连忙扭身避开。玉拂剑变削为斩,急急落下。红花女娇哼一声,不退反进。左掌屈指一抓,竟使出‘空手夺白刃’的上乘功夫,意欲夺取对方的软剑。右手掌急斩,痛击了尘臂弯。这一双手同时出击的招数,唤作‘桃李报春’,此乃‘春柔掌法’最为厉害的招数。了尘不愧为一流剑客,身手果然了得。只听他长啸一声,右手一松弃了软剑,左手堪堪接住。一式‘雨夜横舟’蓦然使出,急斫对方双腿。红花女见招数无效,迫于攻势身子退出丈余,双掌护身,不敢再冒险强攻。

了尘收剑而立,大声笑道:“红施主,你不是贫僧对手,还是换一个吧。哈哈哈……”

红花女玉面一寒:“了尘,难道你胜了吗?”

“适才那招‘雨夜横舟’乃是贫僧所创,是败中取胜的一奇招。只因贫僧只为求胜,不愿伤人。只用了三层真力,否则,红施主是躲不开的。”

“哈哈哈,真是大言不惭!”

“怎么?你不相信?难不成是贫僧乱打诳语了?”

“话多无益,我们何不试一试?”

“好。”玉拂剑客应了一声。忽然高声喝道:“什么人?快出来!”话音未落,软剑向左一挥,一道劲风滚滚而出。只听一个少年高叫一声:“好厉害的剑气!”言语声中,两个起落跃出隐处,立于众人面前。

扇剑双尊凝目一看,同声说道:“铁心小娃儿,你真的赶来了!”

那少年正是西子客栈的铁心。此时,他跃开众人,径直走到双尊面前。双腿一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两位恩公在上,请受晚辈一拜!”

剑尊上前扶起铁心,笑着说道:“小娃儿,不必多礼。——你果然来了!”

铁心抱拳答道:“晚辈蒙两位恩公搭救,若不当面言谢,则将寝食难安。故而冒昧前来,藏身此处。还望各位前辈见谅则个!”

‘玉拂剑客’这时候张口问道:“年轻人,你几时来的?”

铁心赧然答道:“晚辈刚刚隐蔽了身形,便被大师发现了。?

“哈哈哈,”玉拂剑客忽然仰面狂笑:“都说中原七侠名震江湖,可谁知竟是些耳不聪目不明的高手。这个年轻人隐于十丈之内,却被贫僧第一个发觉。可见贫僧真的可以列入十四高人之列了,哈哈哈。”

七侠一时大意,未曾发觉铁心来到此处。忽听得玉拂剑客的冷嘲热讽,虽怒意暗生,却无还口之能。这时,铁心走到玉拂剑客面前说道:“大师此言差矣!”

玉拂剑客微微一怔反问道:“难道不是贫僧第一个发现的少侠吗?”

铁心缓缓的回答:“不错。是大师第一个发现的晚辈。但是因七侠武艺卓绝,又在这‘不归山庄’中,所以他们没有料到有人会藏身于此处。因此,他们根本没有留意四处的环境。为什么呢?那是因为他们一直关心着大师与红花前辈的争斗。再说了,就算是隐身之人心存不轨,又怎能伤的了堂堂的中原七侠呢。可是,大师却不要一样了。”

“哦,怎的不一样呢?”玉拂剑客又狐疑的问道。

铁心接着回道:“第一,大师只身来此与七侠比武,当然要提高警惕,处处留神了。这第二吗,当大师垂剑而立,心境凝聚之时。晚辈恰好发出一声微叹。所以,大师便在此时发现了晚辈。凭这怎能说大师的技艺高过中原七侠呢?”

铁心这一席话,说得玉拂剑客哑口无言。中原七侠却是频频点头,皆是望着铁心流露出些许赞叹目光。剑尊笑着说:“各位,这个小娃儿便是老夫在西子客栈救过的铁心铁少侠。”

玉拂剑客适才被铁心说得理屈词穷,心中不免有气。温怒道:“铁少侠言谈不俗,气宇轩昂。想必也是身怀绝技之人了。来来来,贫僧陪你比划比划。若是不敢应战,就回去再苦练十年。”

铁心朗声说道:“晚辈学艺不精,绝不是大师的对手。可是,难得大师有此兴致。晚辈,也就只有舍命陪君子啦。”

玉拂剑客了尘自出道以来,剑震西域,败在他剑下的成名人士数不胜数。所以,养成了他目空一切的脾气。而一个不闻名的少年却在七侠面前与他叫阵,这份恼怒可想而知。当下大喝道:“好好好,只有铁少侠能接下贫僧三招。贫僧便封剑归山,绝不踏出西域半步!”

铁心抱拳说道:“大师言重了,只不过是比试武功,何苦立此重誓。”

玉拂剑客闻言,认为是这少年看不起他,心中更是怒意横生。当下狂吼一声,欺身而进。玉拂剑狂发苦海无边,幻起千道光华凌空绝出,竟欲一招击败铁心。

铁心出身于豪门兵家,其父铁云生乃杭州守备,身手可数江湖一流角色,加之西子客栈大掌柜仇英等成名人物指点。所以,铁心年纪虽轻,但是身手也不是泛泛之辈。他见玉拂剑客了尘来势凶猛,面上竟是全无惧色。脚踏倒七星法,连退十余步,勉强避开对方的第一招。谁知那玉拂剑客了尘,一招施毕。身形毫不停滞,双足一顿而起,长剑当头斩下。口中喝道:“这招‘当头棒喝’看你如何接下?”中原七侠见了尘奇招突发,俱都大怒,不约而同逼近几步。只待铁心生命危急之时,便群起救之。

然而,铁心在这生死关头,也显出过人的机智。他清楚单凭自己的修为,很难逃此一劫。因此,钢牙一咬,不退反进。掌发‘双龙出海’狠命拍出!竟然使出同归于尽的拼命打法玉拂剑客心中一凛,剑到中途,变斩为削。一声裂帛怪响,将铁心衣衫由肩头至袖端划了一道口子。与此同时,身子一侧,飘出七尺有余,让开铁心的两道掌风。七侠见铁心险中脱险,各自退出。不由得,对这个少年的机智又添了一份爱意。

铁心回首望了望划破的衣衫,双手一揖张口说道:“晚辈多谢大师剑下留情。”原来铁心使出的两败俱伤打法,若不是玉拂剑客中途变招。铁心早已命丧当场,而玉拂剑客却无性命之忧。

了尘淡淡的说道:“你知道就好。——难道你就不怕贫僧一剑毙了你。”

铁心笑着回答:“晚辈知道大师是不会这样做的。”

玉拂剑客了尘心中又一疑问道:“请问铁少侠,这又是为什么?”

七侠也都感到奇怪,一起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铁心,等他回答。

望着大家疑惑的目光,铁心轻轻一笑:“了尘大师那招‘当头棒喝’,晚辈是绝避不开的。只好险中求安,使出两败俱伤的无赖打法……”

了尘打断铁心的话,截口说道:“贫僧若是毙了你,依然可以全身而退。”

“可是大师若取晚辈性命,或轻或重难免受伤。大师自觉这样胜之不武,唯恐江湖人取笑,言说名震西域的玉拂剑客两招之内,伤在一个无冤无仇的后生晚辈手里。加之大师宅心仁厚,最重武德,断不会将一个并无深仇大恨的年轻人毙于剑下吧?据以上三个缘由,晚辈方敢险中求安,倚小卖小啊!”

“哈哈哈,贫僧的心思,都让少侠摸了个透,但不知这最后一招,你要如何应付呢?”了尘展颜一笑问道。

铁心摆摆手说“:晚辈尚有自知之明,无论如何也接不下第三招了,还是不要比了吧?”

了尘叹道:“其实,贫僧也不想伤害你。也罢,你我之间的争斗就此停手。——不过吗?贫僧还是要向七侠讨教。”

东首黑衣老者闻言缓步而出:“既然了尘大师定要以武会友,那么,这一阵便由徐某接下了。请!”

了尘拍手笑道:“金针郎君乃七侠中武功最强的,一与阁下试,也可节省了许多时间。好,请!”

‘金针郎君’徐飞先于一手金针绝技称雄东方,后又蒙一位东洋第一武士传授刀法。以功夫高低而论,他的确是七侠之首。此时,徐飞反腕掣出腰间金刀,大声笑道:“了尘大师口气还不小呢,但不知是不是徒有虚名?”

“试试便知,看剑!”了尘声到玉拂长剑也到了,三尺刃锋刺咽喉,扫两肋。一招两式,干净利落。徐飞暗暗赞了一声,金刀响如奔雷,‘大鹏展翅’狠招出手。刀光捷若电闪,轻而易举的架开长剑。了尘面色微微一变,施展开玉拂剑法,专心对敌。转眼间,攻出百剑之多。徐飞也不敢丝毫大意,金刀封拦挡架,左掌按推,将那袭来的柔剑一一格开。

铁心退至六侠身旁,低声向双尊问道:“恩公,他们两个谁能取胜?”

剑尊不答反问道:“小娃儿,你看呢?他们谁会胜?”

铁心凝神注视片刻答道:“了尘大师出手迅捷,招式诡异。徐老前辈进退有序,招架自如。看来,他们二人的功力是在伯仲之间。倘若不施展各自杀手绝活,千招之内也难分出胜负!”

红花女面上露出笑容,赞道:“观察仔细,判断正确,不错,不错!”

铁心一揖说道:“多谢前辈夸奖。”

“你称我为前辈,难道我很老吗?”红花女面色微微一变,不悦的问道。

铁心正欲启齿,忽听得‘玉拂剑客’怒吼一声,便转身向场中望去。但只见了尘长剑一转一划,幻起千道光影。蚀骨的寒气将对方的周身要穴全部罩住,左手还拈起三颗佛珠,伺机待发。铁心一见心中大骇,禁不住喊道:“前辈,小心啊!”徐飞不知对手此招是什么名堂,怎敢冒险进攻。只好双足一顿,倒纵出一丈开外。了尘面上一喜,左手唰的几声三枚佛珠飞了出去。分射对方的‘肾俞’‘期门’‘气海’三个穴位,紧接着如附骨之虫般电射而至,长剑一展‘雨夜横舟’‘峰回路转’‘仙人指路’‘浪卷残荷’四记奇招连环递出!其式之快,其力之强,其形之妙。当真令人咋舌!只看得铁心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就连那江湖闻名的中原六侠也都面色大变,略有惊骇恐慌之情。

然而金针郎君徐飞名列中原七侠之首,功夫端的高不可测。但只见他一顿双足,蓦地刹住身形。左手一扬,三枚金针破风而出,堪堪刺中那三颗佛珠。同时金刀一展,横砍直斫斜劈斩击,将那连环四招一一化解。

玉拂剑客见徐飞逼开自己绝手杀招,虽然不是游刃有余,却是有惊无险,心中不免大惊。就在他一惊一怔之间,徐飞忽然长啸一声,身子腾空而起,金背大刀仿佛狂风暴雨般凌空扫势。同时左袖连扬,难以数计的,细如牛毛,金针电射而出。此乃徐飞自创杀手绝技,不知有多少江湖高手伤于刀下,毙命针中。

六侠在旁见徐飞绝招出手,心中俱都大喜,铁心也忍不住叫出声来。医隐心中一疑,笑着问道:“铁少侠,为何如此高兴啊?”

铁心兴奋的回答:“徐老前辈终于胜券在握,维护了七侠尊严,晚辈当然高兴了。”

“哦?你怎知徐飞胜券在握呢?”毒隐插口问了一句。

“徐老前辈此番刀针齐施,只攻不守。将刀法、轻功、内力、暗器之绝技一并施展开来,加之摄人心魄的一声长啸,蓦然起身的动作,先给对手一个下马威。如此,与之相斗的人纵算是艺业精深之人,也会被他的气势所震。以至于对手手不应心,慌中出错,而难免伤于针刀之下。”铁心不慌不忙侃侃而谈。

“年轻人,你见解独到,观察入微,将来必是武林之奇才。”毒隐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毒前辈过誉了。正所谓‘名师出高徒,强将手下无弱兵。’倘若无名师指点,晚辈亦也是难成大器啊!”铁心轻声说道。

闻听此言,那毒隐大笑一声:“哈哈哈,铁心啊铁心,你……”话未说完,忽听得玉拂剑客了尘一声闷哼,倒退十余步方才拿桩站稳。在看看他,由肩至腰被徐飞金刀划开一条血槽。显然是受创颇重,但却无性命之忧。而金针郎君徐飞缓立当场,左胸中了三枚金针,那却是被了尘反射回的金针所伤,即刻衣破血涌。

了尘急速封了自身五处大穴止住血流,沉声说道:“金针郎君的刀里夹针绝技果然天下无比,贫僧认栽了!”

徐飞缓缓的说“:既然大师自认落败,就请按不归山庄的规矩自入樊笼。”

“哈哈哈……”玉拂剑客一声怪笑,“贫僧苦练剑术三十余年,威震西域。焉能自入牢笼,绝迹江湖呢?”

扇剑双尊闻听此言大怒,齐声喝道:“了尘,自古国有国法,山有山规。若不按规矩办事,休怪俺中原七侠心狠手辣啊!”

然而了尘并不理睬二人,望着铁心说道:“铁少侠,你过来,贫僧有话对你说。”

铁心依言走到了尘身边,恭敬的抱拳问道:“不知大师有何吩咐?”

了尘此时从怀中取出一本秘籍,低声说道:“这本玉佛秘籍以及这柄玉佛剑,贫僧决定传授于你。希望你勤学苦练,将此绝学流传于后世。”

铁心大惊,摆手说道:“大师这是何意?此秘籍乃是大师之物,晚辈岂能据为己有!晚辈是万万不可接受的,万万不可。”

了尘目光一沉温怒道:“怎么?少侠是看不起贫僧的绝学了?”

铁心连忙解释:“大师千万不要误会。晚辈绝无此意!”

“不是就好。快快收下秘籍便是。——贫僧要收你为关门弟子。”了尘催促说道。啊!铁心闻言心中大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玉佛剑客了尘大声笑道:“贫僧能收你为徒,也可含笑九泉了。”话音刚落,蓦地一咬牙损落当场,竟然是自断心脉而亡!

铁心身形一震,手捧着秘籍和长剑,垂泪说道:“师傅,为虚名而自戕性命,值的吗值的吗?师傅啊师傅,您老人家好糊涂。”

扇尊叹道:“一介枭雄就这样步入黄泉,可惜啊可惜……”

徐飞凝目向铁心沉声说道:“了尘不愿自困于山庄而自断心脉。——铁少侠,你来此不归山庄,怕也是回不去了。”

铁心坚定的目光一凝:“晚辈在来时已托人告知父母,根本没打算回去。”

“哦!这是为何?难道你愿意自困山庄,永世不出江湖?”

“若是能在山庄学的旷世绝学,也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听少侠之言,莫非要拜我等为师?”徐飞信口问道。

铁心闻言当即双膝一弯,跪倒在地上。朗声答道:“晚辈久慕中原七侠英名。感苍天有眼,让晚辈在此幸遇各位高人。请各位前辈收铁心为徒,望前辈成全则个!”

徐飞缓缓问道:“倘若我们不答应你呢?”

“晚辈想,各位前辈也不愿将一身绝学都带入黄土之中吧?”

“铁少侠,你似乎非常自信。”书隐慢慢说道。

铁心轻轻一笑,恭敬一揖说道:“晚辈若无此信心,怎敢只身来此不归山庄?又怎敢毛遂自荐?欲做名满江湖的七侠之弟子呢?——晚辈恳请各位师傅成全!”

“哈哈哈,师傅都叫了,我们又怎好推辞呢?\'徐飞忽然大笑着说道。

此言一出,铁心兴奋的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上“:各位师傅在上,请受徒儿铁心一拜!”

这时候,只听徐飞沉声说道:“欲知日后江湖安危,就靠这年轻的徒儿了。”

哈哈哈。中原六侠闻听此言,齐声长笑,划破了头顶湛蓝的天空,传出很远很远……

这正是:双尊力除寒毒症 少年巧言拜名师

第三章 书生妙语惊绝艳 日月穿梭,物换星移几度秋。一切的一切都随着那飞逝而过的繁华,重复着变幻的岁月。在北风城中变化最大的当属‘西子客栈’了。自从五年前,西子客栈老板仇英将客栈卖出后,这家客栈几易其主。两年前又转到一个放浪的千娇百媚的女人手中,此女不但人生的漂亮,而且武艺超群,性情放浪多变。因此,她一接手掌管西子客栈,不过三月时日便将北风城上上下下了解的一清二楚,生意逐渐日益兴隆起来。再后来,竟将北风城所有的客栈都尽归自己的门下,由此成为北风城十四家客栈总掌柜。

又是一年的中秋,原本就车水马龙的‘西子客栈’又热闹起来。不少负剑持刀的武林人士陆续而来,留宿‘西子客栈’。

客栈老板温如玉眼见这许多人齐聚于此,当知必有一笔银两到手。非常高兴,满脸桃花般绽开笑容,热情招呼着南来北往的群雄。她那天生的妩媚,练就的风流,将一干群雄迷的如醉如痴。大有乐不思蜀心,宠辱皆忘之情。

时值黄昏,一抹余晖将天边熏染的美丽迷人。群雄此刻欢聚一堂,开怀畅饮。大家正自高谈阔论之时,忽然瞧见角门外,走进来一位气宇轩昂眉清目秀的青年书生。

店中小二一见有客进门,连忙殷勤的迎上前去,满脸堆笑的问道:“公子想吃些什么?可是要留宿?”

白衣书生寻个座位落座,不答店小二的话而且反问道:“请问小二哥,这‘西子客栈’原任大掌柜搬走了吗?——现在的掌柜又是何人啊?”

“哎呀!公子哦。这‘西子客栈’先后换了四个掌柜。如今这掌柜便是那边坐着的一位小的去给公子请过来。”店小二一面擦着桌子一面回答。

“哦。不必了。——在下问的是此家客栈第一任大掌柜仇老板仇老爷。”

“公子打听的是仇老爷啊!他早在五年前就举家搬迁了。”

“搬迁了?小二哥可知他们搬到了何处?又为何搬迁?”

“嘿嘿,这个嘛?小的就不知了。”

“叨扰了!——请小二哥给在下来一碗香茶,四碟点心。”

“好嘞!”店小二应了一声,转身奔回后堂。功夫不大,便将香茶点心呈上。

白衣书生饮了一口香茶,暗自思量道:“仇伯父为什么举家搬迁呢?莫非是这六年中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此次离师下山之后,路上遇见不少江湖人物,皆都聚在这北风城中又是为了何事?正自疑惑间,忽听得身后有人说道:“晴儿,你看这客栈忽然来了一位书生,问这问那的,扰人清净,好不令人厌烦呢!”

原来,这书生便是六年前拜中原七侠为师的铁心。此时的铁心,端的是风流倜傥,神采飞扬。眉宇间一抹英雄豪气,浑身散发着迷人的神韵。

此时,他循声一望,见说话之人乃是一名着紫衫的少女,身旁还有一位侍女打扮的姑娘。两个人皆佩长剑,面上清爽白净。

这时候,那侍女打扮的姑娘闻听问话,咯咯咯的笑道:“小姐说的是耶,一个书生与江湖群豪同居一厅,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铁心呷了一口茶,端正的面上现出一抹笑意:“一介书生又如何?比之江湖群豪明争暗斗刀光剑影,他们不是在刀枪中打滚,就是在计谋中翻身。如此一来,书生不是比他们潇洒自在的多吗!

“呵呵呵呵,书生只会琴棋书画,有何自在之言呢?”

“琴可弹万物之音,棋可比对敌之象。书可概古今之理,画可绘宇宙之容。一个人若是精于琴棋书画,当真是自在飘逸至极。”铁心吃了口点心,漫不经心的答道。

紫衫少女闻听铁心言谈不俗,不禁回眸一望。见那书生独坐桌前,背对着自己,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于是,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她从怀里取出一锭约 有五两的银子,向铁心后背掷去!娇声喝道:“这位公子言谈不俗,本姑娘请你吃一锭。”话音未落,那锭银子夹杂着一丝风声疾向铁心后背‘归藏’穴飞去。群雄眼见那书生还不躲闪,均认为他不习功夫,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呼。

就在那枚银锭距离铁心后背一尺之遥时,忽听的一声妩媚的娇笑,温如玉身形飞起,去势竟比银锭的速度还要快。一招海底捞月信手一抓,便轻轻的捏住银锭。丹唇轻启柔声说道:“龙姑娘,不要动怒,这锭银子我收了。”

那紫衫姑娘正欲开口,忽见门帘一挑,走进来三位白袍老者。座中群雄纷纷拱手相呼“龙堂主,别来无恙啊!双仙近来可好?”“好好好,各位请了。”三位白袍老者含笑着向群雄还礼。紫衫少女一见,面上一喜站起身来娇声说道:“爹爹,师傅师母,快请坐!”

这三人绝非等闲人物,当中一缕银须红光满面之人,乃是飞鹰堂堂主龙情。他左右两位是一对夫妻,江湖人称:“赌卦双仙”。赌仙生性好赌,精通卦象。二人轻功、暗器、功夫均已登峰造极。

此时,龙情与双仙三人依次落座。温如玉款款走上来,轻声笑道:“咯咯咯,不知是龙大堂主,大驾光临。如玉有失远迎啊!见谅见谅!”

龙情正言问道:“温掌柜不必客气。——适才进门之时,在下见温掌柜身形飘动,不知是何缘故?”

“咯咯咯,这还需问问令爱哦。——如玉也不知令爱因何突然出手伤人?”

龙情转头向女儿问道:“玉儿,怎么回事?你要伤谁?奈何伤人家?”

紫衫少女一指铁心,娇声说道:“一介书生,好酸好酸。我不过是要教训他一下罢了并无伤他之意。”

铁心回头笑道:“以武会友,龙姑娘是否觉得有些不妥?”

龙玉挑眉回答:“好,本姑娘就以文会友。哼哼,只怕是你招架不住。”

铁心拍手说道:“如此甚好。——但不知龙姑娘要问那一样?”

龙玉忽然面上一红,轻声娇笑道:“为防你哑口无言答对不上,还是由你先说吧。”

铁心点点头,缓缓转过身子,凝视温如玉,拱手说道:“适才幸蒙温掌柜仗义援手,救得在下一命。为表谢意,便请温掌柜出一题目。在下与龙姑娘回答,先答出答对着为胜后答出着为败。不知龙姑娘意下如何?”

龙玉轻点臻首:“好啊!有劳温掌柜了。”

温如玉杏仁眼一转,佯装温怒的说道:“出一题目倒也不难,只是我温如玉从不做亏本的生意啊!——再说了,救命之恩终生难忘,怎能是出个题目就算是谢恩呢?”

铁心笑着说:“温掌柜果然精明。也罢!在下便与这位龙姑娘赌上百两纹银。倘若是在下晓幸得胜,银两便归温掌柜所有。若在下不幸落败,俺就欠下温掌柜一个人情,他人定当涌泉相报。如何?”

温如玉一听拍着纤手轻笑道:“好。公子真是快人快语!我们一言为定!——这位公子儒衫飘飘,谈吐不俗,定是满腹经纶之人。而龙姑娘出身名门,想必也非庸人俗士。如玉不才,便出一上联,这下联自是由两位来对。先对出且工整者为胜,怎样?”

铁心与龙玉双双点头。表示同意。座中群雄多半也是粗通文墨,更想看个热闹。因此齐声喊道:“温掌柜,闲话少说,快快说出那上联。”

温如玉摆手止住大家,低头沉思片刻,高声吟出上联:月月月明,八月月明明分外。此联含义平浅,江湖群雄都听得明白。于是,大家纷纷赞道:“不错不错!”令有一些略通文采的人,都在低头苦思。都想对出下联,在大厅广众之下显显才气露露脸。

又听一声好字传来,声若洪钟,随之走进来一老两个少年。当中那人白眉鹤发灰袍飘动,他大声笑道:“此联巧用四个月字,三个明字,道出中秋明月之美。好好好,温掌柜当真不是俗人所能相比啊!”

温如玉展颜一笑,忙招呼三人在铁心面前落座。张口说道:“看老先生满面红光步履矫健,也非寻常人吧?——只是不知怎样称呼老先生呢?”

龙玉此联一对出,群雄不约而同叫起好来。就连那温如玉、铁心、雪枫等和那些略有文采之人也禁不住暗自点头称赞,似有自愧不如之意。

温如玉微微一笑:“龙姑娘不愧为世间奇女子,这联对仗颇工整。我思良久也未挑出毛病。——哦,对了,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铁心缓缓答道:“在下姓铁,单字一个心字。”

“请问公子,是哪两个字呢?”

“铁树开花的铁,心驰神往的心”。

“呵呵,铁公子,看来你要欠下我温如玉一个大大的人情了。”温如玉娇笑连连。

铁心叹道“最大的成功是自信,最大的债务是人情。在下年纪尚轻,可不想欠下一笔人情债,拖累一生啊!”

温如玉娇面微微一寒:“认罪伏法,认赌服输。铁公子不会是要耍无赖吧?恩?”

铁心缓缓回答:“事不过三,赌局必三。我们只赌了一局,怎能就让在下俯首称臣呢温掌柜,您说是也不是?”

不等温如玉回答,龙玉在一旁娇声冷笑:“公子可曾知道,最大的无知是自欺,最大的失败是自大。——不过呢,本姑娘还是应了你的要求。为使你心服口服,还请温掌柜再出一联。”

温如玉微微一怔:“啊?还是要我出联?哎呀,这可难为我了。不过呢,难得两位有此雅兴,就请名震西北的雪老爷子代我出一联。但不知,雪老爷子意下如何?肯不肯代劳呢?”

雪枫朗声笑道:“哈哈哈,难得温掌柜瞧得上雪某,雪某焉有推辞拒绝之意。”

铁心一揖说道:“既如此,就请雪前辈出一上联来。”

雪枫一捻银须:“半月前,老夫去了一趟通州。这通州为南北两郡,南部唤作南通州北部刚好就叫做北通州。雪某便以此为题,做一上联‘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温如玉轻拍着手赞道:“啊!雪老爷子用南北通州四个字组成一幅十三字的上联,不错不错,当真是不错。——请问铁公子,你若是对不出……”

再说那龙情见这三人走进来,面色微微一变。接着高声接口说道:“掌落惊风雨,刀出泣鬼神。温掌柜也是江湖中人,这句话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哦!”温如玉娇颜一展:“呵呵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西北第一庄的大掌柜,人称‘刀掌双绝’的雪老爷子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真是失敬!失敬!——那么这两位公子定是雪家兄弟了,真个是气宇轩昂仪表堂堂……”

刀掌双绝雪枫截口说道:“温掌柜上联即出,望能告知下联。”

这时候,龙玉离座站直身子娇声接口说:“雪老爷子欲知下联,就由小女告知。”

雪枫捻须笑道:“好啊!姑娘请讲,老夫正是求之不得。”

龙玉凝望着铁心的背影,露出一抹坏坏的笑意。带着轻轻的嘲讽问道:“喂!白衣书生,你若是再不张开,本姑娘可就要说出下联了。”

侍女晴儿连忙接口说道:“哎呀,小姐快说吧!我看这位公子也是徒有其表之人,何须与之谈论?”

龙玉暗暗娇笑了一声,张开说道:“月月月明,八月月明明分外;山山山秀,黄山秀秀非常。”

铁心微微一笑:“温掌柜,这有何难?各位听好了,容在下与你们对来。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

雪枫见他出口便对上了,心中微微一怔。面上不露声色随后赞道:“公子出口成对,才思敏捷。实在是令雪某佩服!佩服!”

铁心满面谦虚神色:“雪老前辈过奖了。在下并不是满腹经纶,然对联吟诗也只是略知一二而已。——比不得某些人自持有一点文采便目空一切,自以为是。”

温如玉自言自语的说道:“龙姑娘与铁公子每人胜了一局,这第三局可是最关键的一局。应出个绝妙的对联,才是啊!”

龙玉闻听温如玉之言,秀面不变,娇声问道:“温掌柜,我还可对出下联,不能算是落败吧?”

温如玉讶异的催促道:“什么?龙姑娘还能对出下联?快快对来,快快对来!。”

再说座上那些群雄见铁心张口成对,本就惊奇。又闻听龙玉还能对出下联,更觉奇怪于是乎,大家一起叫起好来。

龙玉目视着铁心,缓缓的说道:“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大赌场小赌场,大小赌场赌大小。”

铁心听罢笑着说:“哈哈,古人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没想到靠近嗜赌之人,还能做出以赌为题的对联来。有趣!有趣!真真是有趣!”

“呵呵呵,如此说来,公子的文友当中也一定是有位开当铺的吧?\'龙玉毫不示弱反唇相讥,停了一下又说道:“因为当铺与四书五经,实在是无甚关联。”

铁心闻言离座而起,慢慢踱到龙玉面前。龙玉心神微微一颤,惊疑道:“铁公子,你要做什么?”

然而铁心并不回答,凝视着龙玉高声吟道:“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顿了一顿,又说道:“龙大小姐,这一联可与四书五经有关联吧?哈哈哈……”笑罢,转身而回,落座于原先的位子上,只留下满面怒意的龙玉,在那里暗暗生气。

温如玉这时娇声说道:“雪老爷子的上联,龙姑娘对出一联,铁公子对出双联。所以说呢,这一局是铁公子获胜。”

龙玉重重的娇哼了一声:“不要太得意,还有最后一局呢!温掌柜,请出联!”温如玉点点头,凝视着龙玉一会,沉思片刻高声道:“如玉才疏学浅,着实想不出什么好上联来,在座的人当中钧非等闲之辈,不如请各位代如玉出一上联,如何?”

“不劳烦各位英雄,这上联由我来出。”随着一声沉喝,打后堂走进来一位身材修长,粗衣蓝衫的四旬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