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鸾凤回朝》 第2章 “太医免礼。”

“谢世子如何了?”

清冷的嗓音透出几分关切之意。

那太医连连摇头,心底叹息。

“好坏都不是你造成的吗?现在作态给谁看。”

“禀告殿下,谢世子,情况不妙啊!”

凤九卿蹙起了眉头,“情况不妙”前世的这个时候,他应当醒了,并将此事闹大,叫嚷着回国,不惜以死明志。

如今快到晌午了,怎会?

莫非重生一次,事情发生了变化。

“尔等先退下。”

身为凤梧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殿下,向来都是说一不二,她说退时,果真太医与春花匆匆忙忙转身出去,还贴心的带上了房门。

凤九卿一时有些语塞。

“这太医真是,不与本殿委婉几句。”

好歹也得说几句谢世子如何不妙的话再出去。

凤九卿来到了床头,有些忐忑不安的看向谢世子。

她上辈子虽信因果轮回,却不信佛。

如今,她双手合十,诚挚意切的祈祷。

“佛主,一切都是我的错,请您不要收走谢世子,给我个机会来弥补我的错,偿还他的恩。”

说罢,她睁开了眼眸,目光打量着面色苍白的谢世子,将三根手指搭上后者的手腕。

今夕一见,已是一世。

说来奇怪,她捉弄了此人整整一年,却从未记得他长得什么模样。

心里只是有个模糊的影子罢了。

现在谢世子躺在病床上,凤九卿趁着这个时候,终于看清了男子的长相。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心中有沟壑,眉目做山河。

凤九卿轻笑了一声,自己前世为何这么蠢笨,还口口声声小秃驴,小秃驴的叫着。

现在回想真是可笑至极,自己杀生时,寻欢作乐时,亦或者出言侮辱时,谢世子何曾凭借自己南图国战神将军的独子身份怪罪于她,只是默默忍受罢了。

而当初选择他,凭他的身份也本可拒绝……

一年前,朝华殿中。

“小秃驴就你了。”

女王:“九儿不可放肆,这位大师,乃南图国战神将军的独子。”

南图国以武为权,战神将军的手握重兵,牵制着整个南图国的命脉。

女王慎重道:“你若选了他,必要问过谢世子是否愿意。”

凤九卿:“不愿意来此作甚。”

谢世子:“小僧愿意。”

凤九卿:“哦,你如今说了愿意,我倒是不愿了,你可以说个愿意的理由,若合我心意,我便留下你。”

“你总不会说,见我心喜,要还俗了吧。”

谢世子淡然一笑:“久闻凤梧将军大名,手段狠厉,令人闻风丧胆,今日我留下,是要阻止将军再造杀孽。”

如此,她便留下了谢世子更是糟蹋了整整一年,更可笑的是,她连谢世子大名都不知晓。

“脉搏很弱。”凤九卿叹息了一声。

“你不想让我造杀孽,我却不是因你放下手中剑,甘居后宫最后却落得了个惨死。”

“如今,我即便是想听你的,却也是不可能了。”

“那些害我之人,我定会将他们挫骨扬灰。”

凤九卿扯开谢世子胸前的衣衫,提起内力运于掌心之中,将玉手印在了谢世子的胸膛之处,触之冰凉,带着淡淡的莲花清香。

她刚要沉下心神,就在这个时候,一只不太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凤九卿的手腕。

凤九卿顿时一喜。

谢世子醒了?

只见床榻上躺着的光头世子,一脸防备还夹杂着些许愤怒,目光警惕的看着凤九卿。

沙哑的声音传出:

“你,明日就要订婚了,何故又要轻薄于我。”

说罢,谢世子将手放开无力的垂落一侧,头也转向一边,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

“又要轻薄?”凤九卿尴尬的收回了手,她何时轻薄过他。

“谢世子莫要误会,我在为你疗伤。”

听闻此言,谢世子有些不太相信的转回了头,目光下沉,扫了扫胸前大敞的衣衫,冷哼了一声,又生气的转过头去。

凤九卿好歹是敢于沙场饮血,也敢与士兵同被而眠,活过了一世的女人。

如今却闹了个大红脸。

她刚想解释什么,却又听得谢世子说道:

“我现在病重,无法动弹,但你若敢轻薄于我,我定以死明志。”

凤九卿咬了咬银牙,心底默念了十遍“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莫生气,莫生气。”

不过看谢世子这般模样到是与前世如出一辙。

上一世,听闻谢世子投河的消息,除了愧疚,恰巧凤九卿订婚在即,所以压根没有来见他,只听说了谢世子醒来后在下午就面见了女王陛下,说要讨要一个公道,更不惜以死明志。

如今,也是以死明志,此番种种现象,可以证明,重活一世的只有她,谢世子不知道上一世之事。

这也让凤九卿放下了悬着的心。

不过,自她大婚之后与谢世子便再无往来,而后被那渣男锁在了宫墙之中,更是天天喂食软筋散,变成了废人,想自尽也做不到。

这期间所发生的的种种事,她都一概不知。

不过自她死后,谢世子为何会守在她的墓前?

“他虽然是佛道大家,但也不会对我这个滥杀无辜,作恶多端的女人抱有这么情真意切的拯救想法吧。”

“莫非?”

凤九卿心中有了一丝恍惚。

按照她干脆利落的性格来说,有了想法必须要实现。

看着床榻上娇弱不堪的谢世子,凤九卿目光突然变得不正经起来。

红唇勾起一抹魅惑的微笑。

凤九卿食指挑起谢世子的下巴,强迫后者的眼睛直视自己,随后,她的脸慢慢靠近,吐气如兰,低声道:“我明日就要订婚了,但是这定婚之人让我十分不喜,我喜欢的只有你一个。”

“不如,趁此良日,你我二人……”

说到这里,凤九卿也红了脸颊,改变了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你我二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

谢世子瞳孔一缩,胸膛起伏不定,温润如玉的脸颊即刻泛起一抹红晕:“殿下,还请自重。”

第3章 凤九卿直起了身子,不知谢世子对自己究竟有没有那一层情谊,如果再试下去,自己可就做实了那浪荡的名声。

重活一世,她想要在谢世子心中留下个好的印象。

“你不喜他,为何要与他订婚?”

“你可有调查过,他并非良人?”

谢世子喘着气有些不太平静,只犹豫了片刻,便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凤九卿抿了抿唇,她总不能说上辈子瞎了眼,这辈子没有早些活过来。

害的他投河自尽,不过,还来得及。

“因为你投河,我幡然醒悟。”

“你才是对我情真意切之人。”

“我晓得你心中所想,知道你性子烈,不愿二男共侍一女。”

“你放心,明日我退婚之后,我便告诉母亲,招你为婿。”

听到凤九卿所说,谢世子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把推开了凤九卿,脸涨的通红,似要咳的昏厥过去。

凤九卿心底乐了乐,将他扶起,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缓过一口气的谢世子双手合十,不敢看凤九卿的目光,歇息了片刻,一脸愁容的说道:

“殿下,小僧已遁入佛门,若有来世。”

凤九卿抓住了谢世子的手,深情款款道:

“我不要来世,只要今生,倘若你无情,为何不敢睁开眼睛看看我。”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佛号说完,这秃驴竟开始念诵清心咒。

凤九卿一整个大无语。

片刻后,见谢世子已无恙,凤九卿准备离去,就在她刚要起身,床榻之人突然说道:

“殿下,倘若你想退婚,可以借小僧之事。”

凤九卿是何许人也,只他这么一提点,便知晓谢世子所言之退婚由头。

她缓缓地站起身,心中叹息了一声。

“谢公子,从前之事,是我对不起你。”

“另外,谢谢了。”

说出这番话的凤九卿,感觉心中圆满了些。

“对了,那些狂言浪语,只不过是与你的玩笑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本殿不会招你为婿。”

言罢,凤九卿已经走出了房门。

谢世子看着手腕上的佛珠,愣怔了许久,直到手腕上的抓痕都没有了温度时,他才轻轻叹息了一声,诵了一声佛号。

谢世子所说的由头,正是她昨日对他所做的一些不能言与朝堂上的孟浪行为,只要她与女王陛下说一声,在将此事宣扬出去,就可以自己顽劣骄纵、孟浪任性,不配做明国太子之妃的借口,成功解决掉此次订婚宴。

倘若无缘无故的与明朝太子解除婚约,定会影响两国关系,给了明国出兵的理由。

而这片大陆,三足鼎立,南图国,明宣国、另外一个就是她所在的凤梧国,三国实力相当,又互相牵制。

倘若将谢世子拉入这摊浑水中,借着南图国的名号,是可以轻易的解决订婚这件事。

不过,这会损伤了谢世子与她的名声,莫说是重活一世的她,即便是上一世,她也从不在乎什么名声。

可是这一世……

她必须要保全谢世子的名声。

“打仗而已,我十三岁便上了战场,而这大将军的名号也不是买来的。”

刚走回寝宫的凤九卿还未坐下,侍女便匆匆来报。

“殿下,您可让我好找,明国太子、使臣已于半个时辰前带着聘礼来到凤梧国,于女皇陛下商讨订婚事宜。”

“订婚宴就设在朝堂之上,日落之时。”

“还请您更衣准备……”

凤九卿听闻此事,心口突的一痛,而后便笑了几声,侍女见了,不由得打量了凤九卿几眼,这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嘲讽,并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笑容。

“退下吧!”

“那这婚袍”?侍女小心翼翼的问道。

“拿出去吧!”

侍女心中大惊,连忙跪下,片刻后见凤九卿并未责怪,心下得知,这殿下并不是不喜欢婚袍,而是不喜欢这订婚宴……

侍奉凤九卿十多年,如何看不出凤九卿的意思。

侍女端着婚袍出了殿内,目光中有些担忧。

侍女出去后,凤九卿直径来到梳妆台前,将那方小心翼翼保存的锦盒拿出。

锦盒中,是一方袖帕,上面绣着两只像是小鸡般的鸳鸯。

正是出自她的手笔,也是她第一次放下长剑,拿起了绣花针为他人而绣。

鸳鸯旁,题着情谊悠长的诗词。

“风有约,花不误,年年岁岁不相负,落日与晚风,朝朝又暮暮。”

此时的凤九卿心更痛了,她痛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傻,偏信了那人的谎言,将虚情假意,当作糖枣蜜饯。

还因为这首诗,将这婚宴定在了日落时分。

如今再看这首诗,她真是尴尬的无地自容。

本应爱恨相交,奇怪的是凤九卿重生一次后,心中对那人竟无一点半点的爱意,有的只是诛灭九族的恨。

这种恨无关爱,没有求不得的痛苦,只有满门覆灭的血海深仇。

“我为何当时不定在中午,这样的话,我此刻便能去解了这婚约。”

“呵呵!明宣国太子殿下,他日,我便也让你尝尝诛灭九族的滋味……”

凤九卿拔出长剑,将那方手帕连带着锦盒砍的稀碎。

从今日起,她便还是曾经那个令人听之色变、闻风丧胆的凤梧国第一将军。

两个时辰很快的过去,日落西山,天穹似被鲜血染红般绚丽。

凤九卿让侍女另行准备一套衣服。

与婚服一样的颜色,大红色的宫装,正是她平日上朝的穿着。

隐去眼眸中浓浓的杀意,换来平日里清冷高贵的模样。

凤九卿一路前行,直接走进了凤梧国的朝堂。

此刻的朝堂已布置成了订婚宴的模样,大红灯笼高挂,锣鼓喧声漫天,热闹非凡。

王座两旁摆放着几排木桌。

右手边便是凤梧国的皇亲国戚,臣子女眷。

左手边便是明国一行人所在之处。

凤九卿第一眼便看见了那身居左侧上位的明宣国太子。

“李宸。”

而这明宣国太子见到凤九卿之后,便是眼中一惊,而后便是浓浓的欢喜爱慕之色。

往日凤九卿与他相见都是身着铠甲,亦或者是一袭白衣。

今日的她盛装出席,明艳而又高贵,如同带着刺的花朵,更如同绝世宝剑,锋利却让人趋之若鹜。

世人或许都忘了,这凤梧国的大将军也是天下第一美人。

凤九卿走上前去,来到了右侧首位,转身落座之后。

唇边勾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明宣国太子殿下,别来无恙?”

第4章 “凤九卿殿下?本殿一切安好,今日便来履行我之诺言。”

李宸拱了拱手,字字分明,情真意切,这般模样任谁见了不说一句芳心暗许也得一说两眼放光。

因是凤九卿订婚宴,那些郡王亦或者臣子家中未出阁的女眷们,此时也来到了朝堂之上,坐在凤九卿后面几排,看着明宣国太子那丰神俊朗的模样,纷纷以帕捂面,羞红了脸,还是不舍的偷偷观望。

尤其是今日的明宣太子,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婚服,更是衬的他英俊不凡。

凤九卿浅笑了一声,随后拿起了酒杯,在原地起身改跪坐为跪的姿势,向中央的女王陛下行礼。

女王笑意盈盈,拿过酒杯,眼中满是欣慰,随后道:“吾儿免礼!”

低头抿酒的瞬间,凤九卿闭上了眼,将眼眶中的泪尽数收回。

在她被困明宣国的数年,被囚禁的消息不知如何传在了女王陛下耳中,凤梧国女王陛下御驾亲征,几次发兵,却因与李宸苟且那个凤梧国叛徒偷偷下毒,一代女王就此香消玉殒。

而后,便是布防图被偷,被明宣国一举歼灭,改朝换代。

前一世,她以真心换真心,凤梧国继承人的嫁妆,便是江山为嫁。

李宸娶了她,却是等都不愿等,短短几年吞并了凤梧国,更是将凤家株连九族。

如今再见女王,凤九卿怎能不痛,怎能不愧,怎能不伤。

“表姐,你今日,怎的未穿婚服?”

一道温婉的女子声音自凤九卿背后响起。

凤九卿转过了头,脸上并无表情,不过那身前捏着酒杯的手陡然发力,骨节分明,似要将酒杯捏碎般。

这个声音,她永世都忘不了,明宣国冷宫中漫长的等待,多亏了这个表妹,时时刻刻向她传信,凤梧女王之死,布防图被偷,凤梧国灭亡,更以她为挟,让她手下的将士被擒,一个个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一桩桩一件件,似一把锋利的刀在割她的心。

包括这对狗男女的大婚之日,赐予她的剔骨之刑,这些,都是她这个好表妹干出来的事。

“朝堂之上,注意些分寸,你我并无这般亲密。”

凤九卿隐下心中的恨,一切无常的说道。

那表妹面上出现了委屈之色,眼眶在瞬间泛红,似要涌出泪滴又强忍着般。

像极了一朵遭受风吹雨打的白莲花,看的让人心生怜悯。

文武百官将目光投向二人,虽不敢对凤九卿有半句微词,不过却是不吝啬对白莲花的怜悯。

凤九卿心中冷笑,眉宇微蹙,从头到脚扫了一眼白莲花,冷冷的开口问道:

“你口上不知礼数也就罢了,怎的穿着也如此不知礼数。”

两人说话之声虽小,但是在这朝堂上,却被众人听的一清二楚。

众人不由的将视线转向了白莲花的穿着。

“嗯?这护国公家的小姐,今日怎么穿了大红裙,不知道今日是殿下的订婚宴吗?”

“我本就年老眼花,殿下未来的时候,我还当这穿红裙的女娃是殿下呢,差点还跪了!”

就连女王陛下对这个一向亲厚的侄女也蹙起了眉头。

除了一人……

她今日特意对白莲花发难,就是想看看那人会不会开口。

果然……

李宸:“九儿,许是今日你我大婚,表妹心喜,故穿的喜庆了些,九儿你一向大度,何必为此小事伤了和气。”

凤九卿转过头来,表情意味深长,看的李宸有一瞬间的心慌。

“果然这对狗男女,早就勾搭上了。”

凤九卿喝了一杯酒,心底有了盘算。

“李宸太子,请你自重,今日只是你我的订婚宴,并不是大婚宴,况且,我之闺名并不是九儿,你还是莫要乱叫的好,省的冲撞了哪家小姐。”

李宸刚想解释一番,凤九卿继续说道:

“再者,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你如此孟浪,是否有些不妥?”

“简单来说,是你我订婚,说复杂了,是两国和亲,你明宣国就是这等礼数?”

最后一句话音落下,凤九卿的酒杯也重重的的落下,发出了掷桌之声,朝堂中顿时一惊,在一个呼吸间,都停下了言语,不敢发声。

谁知道这凤梧国的大姑奶奶又发的什么脾气。

李宸不知凤九卿为何突然翻脸,脸上闪过一抹难堪。

他曾经在私下叫过凤九卿九儿,后者也并未解释自己闺名。

况且,他要迎娶凤九卿定是在明宣国办大礼,今日的订婚宴之所以办的这么隆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若水到渠成,也可算得上是大婚宴。

李宸在明宣国的处境并不算太好,他下面还有七个弟弟虎视眈眈,所以凤梧国发出凤九卿招婿的消息后,他堂堂明宣国太子不远万里冒着生命危险亲身来此,就是为了赢的凤九卿的心,借此来巩固他的太子之位。

只是尴尬了片刻,李宸的脸上便恢复了疏朗的笑容。

他温声说道:

“殿下,我对你倾慕已久,今日又是你我的订婚宴,欢喜之余才会失了礼数,还望殿下莫要怪罪我的赤子之心。”

好一个堂堂的赤子之心,这一句赤子之心说的朝堂众官连连点头,说的凤九卿再怪罪一句,便是无理取闹,骄横放纵。

凤九卿挑了挑眉毛,不再说话。

今日这婚约,她是解定了。

“好了,李宸太子亲身来此,足够彰显他的心意。”

女王招了招手,便开始了琴声流转,罗裙女婢从殿外而来,翩翩起舞。

这段不太愉快的小插曲似是没有发生过。

此期间,凤九卿还与她的舅舅敬酒,就是她那歹毒心肠的表妹的爹。

若可以,她重生第一件事,便是将她那白莲花表妹挫骨扬灰,但是做不到。

白莲花虽罪该万死,但她的舅舅和表哥却是真心实意为了凤家。

更是在凤梧国国破时,二人战至到死,得知白莲花叛变后,其家眷38人从城墙一跃而下,纷纷殉国。

跳舞的女婢退下后,众人举杯欢庆,正要商讨两国结亲事宜。

就在此时,那白莲花表妹悠然起身,径直走在朝堂中央。

凤九卿心中发自肺腑的乐了乐。

“真是我的好表妹。”

第5章 “陛下,今日殿下大婚,小女特意献上一舞,庆贺殿下与太子琴瑟和鸣,百年好合!”

女王陛下看见她身上穿的大红罗裙,一个女儿家,此刻又在订婚宴上如此大出风头,当下心中有些不喜,又不好拂了护国公府,她亲哥哥的面子,点头应好。

白莲花看了看凤九卿,随后将头转向了李宸,脸上流露一抹绯红,而后开口道:

“我这一舞名为凤求凰,正是应了太子求娶殿下之意。”

“听闻太子正是为殿下弹奏一曲凤求凰,才打动了殿下的心。”

女王惊讶出声“哦?”

“还有这等佳事?”

凤九卿眼眸微垂,也不应答,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酒杯边的花纹。

如同前世般,接下来,还有一出好戏呢。

李宸:“来人,将本殿的琴拿来。”

“今日,本殿就在弹奏一曲凤囚凰,献给凤九卿殿下。”

随着两人的琴瑟和鸣,翩翩起舞,大殿内的众人,包括女王陛下的心中,都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跳舞的和弹琴的才像是一对儿佳偶。

再看凤九卿,独自喝着酒,脸上并无一丝愉悦,颇显孤独。

一舞过后,白莲花的俏脸微红,眼神三分含羞,三分欲拒还迎,还有着四分娇媚。

光凭这一份,便可让在场男子为之倾心。

当然也包括今日订婚宴的主角,明宣国的太子李宸。

二人的眼神你来我往,全然忘记了此刻身处何处,也忘了是什么场合。

凤九卿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二人,她前世为何就这么愚笨,看不出二人的眼波流转。

众人看着二人彼此心心相惜,突然闭上了嘴,大殿内的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凤梧国女王,冷哼一声:“还不下去。”

这一声惊吓了众人,李宸与白莲花纷纷回过了神。

李宸心中一惊,暗道好险。

白莲花更是直接跪在了朝堂上,连磕三个响头,开口道:

“陛下,我自幼与殿下情同姐妹,殿下远嫁明宣国,无一可说话之人,小女愿追随殿下远嫁,侍奉殿下。”

女王面色冷了下来。

“你乃护国公府大小姐,不用自降身份去明宣国当婢女。”

上一世,女王自然是不同意的,不过有着傻憨憨凤九卿,自然是心欢喜的先感动了一番,随后亲口求情。

许是那时,女王已经看出这白莲花对李宸的情谊,只是凤九卿对李宸满眼爱意,更是苦苦相求,她又如何能回绝自己的女儿。

这才让这白莲花有可乘之机。

果不其然,女王陛下拒绝后,白莲花直接跪在了凤九卿的身前。

护国公大怒道:

“放肆,丢人现眼,还不给我滚回去。”

“表姐,求求你,带我一起走吧!”

白莲花没有理会黑脸的父亲,朝凤九卿磕头后抬起头来,已经是满眼泪痕,看的叫人心生不忍。

明事理的都能看出,白莲花这是倾慕明宣国太子李宸,不明的还以为二人姐妹情深。

凤九卿没有说话,眼皮子都没有抬起。

白莲花只能不断磕头,模样甚是狼狈,看的李宸紧握着拳头,于心不忍。

“陛下,九卿,表妹如此执着,何不答应了她,我保证,表妹过去之后,本殿会以礼相待,断不会将她当作婢女使唤。”

在场最知道白莲花脾性的莫过于女王还有她的亲爹护国公,听到李宸求情,二人更是黑了脸。

“丢人现眼!”

就在护国公要起身一把将白莲花拉回之时。

凤九卿说话了。

“凤大小姐,第一,我自记事起,便在书院中学习圣贤书,第二,我十三岁便上了战场,第三,你我加上今日不过是见了五面,这自幼情同姐妹,说的有些严重了,陛下只有我一个女儿,你又是哪里来的姐妹。”

“与我情同姐妹,情同兄弟的是边关的将士,是为凤梧征战沙场的子民。”

凤九卿此话一出,那坐在后排的一众武官恨不得鼓掌叫好。

只是,此情此景,还是不出声的好。

“还有,李宸太子是在我寝宫外弹奏的凤囚凰,我的近卫,皆守口如瓶,李宸太子的下人想必也不会乱嚼舌根,你又是何时知道的?”

凤九卿说到此事时,特地顿了顿,在场之人顿时目露狐疑,在李宸太子与白莲花两人之间不停的穿梭。

跟随凤九卿的武将有几个粗人,说话也不分场合。

“怎么知道的,私相见了呗!”

“什么私相见,不懂就别乱说,那叫私相授受。”

凤九卿心中一动,甚至想给这背后编排的两人升个官位。

“你如此苦苦哀求,只为了去明宣国,你是为了谁,你是给我做婢女,还是给李宸太子做婢女。”

话说到此时,已经夹杂了质问的语气。

白莲花面色苍白,将头伏低,已是乱了心神。

李宸急忙解释道:

“殿下,你怎可这般误会于我,我对你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

语气中还带着一丝被心爱之人误会的悲痛。

凤九卿嫌恶的看了李宸一眼,辩驳道:

“刚刚你二人琴瑟和鸣,我都看在眼中。”

“眼下也不用再解释什么了,李宸殿下,凤莲乃护国公之女,你何不就此娶了她,成全了她的一片赤子之心?”

“这样一来,你与我凤梧国也算是结了亲,更有护国公这个老丈人做后盾。

这赤子之心一词说出来,如同李宸的那句赤子之心,听的极为荒唐。

不过,慌了神的白莲花凤莲听到凤九卿这么说,竟将头转向了李宸一处,目光恳切的看着后者。

李宸的脸上出现了一抹阴沉,竟质问了一句。

“那你呢?”

女王陛下重重的拍了下龙头,怒喝道:

“怎么,太子还要坐享齐人之福?”

女王陛下深知,凤九卿今日这般行径,只为了退婚,虽不知为何,但她膝下只有这一个孩子,于是只能将李宸与凤莲之事扩大,虽对护国公有些不公,但看凤莲这种种行为,分明倾心于明宣国太子,也算是成全了她的心意。

“陛下,臣儿自幼读的最多的书,便是兵法,未读过女戒,不会允许自己的夫君有三妻四妾。”

“我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臣儿昨日才知晓,明宣国的李宸太子,竟还有两位侧妃,三位妾室!”

第6章 当然,这是凤九卿上一世嫁给李宸之后才知晓的。

李宸当时还是隐藏的极好的。

“什么?还是个花花太子?”

“陛下!”

“凤梧军请命,请解除殿下与明宣国婚事。”

“镇北军复请。”

“镇南军复请。”

“……“

”护国公府复请。”

一时间,凤梧国的文武百官都跪了下来,全部请命,请求女王陛下解除凤九卿与明宣国太子的婚事。

李宸一脸愤怒,差点拂袖而去。

就在女王陛下正要开口的一刻。

李宸身边的白发老者冷笑了两声。

突然间,自李宸身后有一个侍卫连滚带爬的窜了出来,跪在了凤梧国的朝堂之上。

“陛下,太子殿下对凤九卿殿下一片痴情。”

“是小人多嘴,将太子殿下弹奏凤求凰一事传了出去,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说罢,那侍卫竟自震了心脉,气绝而亡。

凤九卿眯了眯眼睛,她知道今日退婚之事不会这般轻易,不过,只是作证一事,竟在凤梧国朝堂之上搞出了人命,她倒是不会心痛李宸多死几个侍卫,只是在朝堂之上,终归不太好看。

李宸身边的白发老者缓缓站起身。

“陛下,太子与殿下之亲,关乎着两国交好,也是双方情投意合定下的。”

“天下间,谁能强迫的了凤九卿将军呢。”

“如果不愿,又如何定下的这般婚约。”

“我明宣国使臣行驶三月才来到此地,带着满心情谊,却遭到如此无礼对待。”

“凤九卿殿下,您所说的理由,皆不是理由,倘若您嫁到明宣国,殿下自会休了所有妾室。”

白发老者看向李宸。

李宸面色稍缓,点头说道:

“自是如此!”

白发老者笑了笑继续说道:

“至于这凤莲姑娘,殿下前后也只是看她可怜,为她说了两句话而已,若您不喜,莫说明宣国,就是此时在凤梧国的短短时间内,殿下在公众场合见了她也会主动退避。”

李宸:“自是如此!”

“凤九卿殿下,倘若您执意退婚,那老朽就该怀疑,太子就该怀疑,明宣国就该怀疑,您是否在拿我们开玩笑。”

“不顾两国之礼,只为了您的任性妄为?”

凤九卿呼了一口气,前世的李宸能顺利登基,一是有凤九卿这强大的助力,二便是身边的这位白发谋臣。

甚至,凤九卿觉得,李宸求娶自己,也是这白发老者之意。

李宸前世能登上皇位,吞并凤梧国,绝不是酒囊饭袋之辈。

所以,今日的退婚,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光凭自己的三言两语就可办到。

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凤九卿缓缓站起身,眼眸冷冽,直视对面的一众人,这一刻有着睥睨天下的风采。

她缓缓的出声。

“本殿……“

而就在此时,一道佛号打断了凤九卿的话。

”阿弥陀佛。“

”陛下。“

殿门处,一袭白衣,挂着佛珠的谢世子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他迎着微弱的月光,缓缓的走进殿中,是那般出尘脱俗,不染人间烟火,仿若九天之上坠下凡间的谪仙,凤九卿很明白,谢世子今日来此的目的为何。

咽下一抹苦涩,她怎么会让如此超凡脱俗之人,因她之事,堕入凡尘。

凤九卿急忙跪下,高声道:“母亲。”她在大殿上不顾君臣之礼,喊出了母亲。

“此事皆由儿臣……”

“陛下,小僧特来告御状。”

“凤梧国凤九卿将军,昨日对小僧欲行不轨,使小僧破了杀戒、色戒、妄戒、酒戒,更是破了佛心。”

“小僧特来请陛下做主,望凤九卿殿下对小僧负责,否则小僧便要以死明志。”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天下人谁人不知聪慧大师,也就是谢世子。

他年幼时出家,十岁成佛心,十五岁成万佛寺主持,曾在三十八个国家宣扬佛法,为一千三百郡施粥送药,他的佛心名号比他的世子名号响亮许多。

即便是八十岁老者在他身前,也会心甘情愿的叫一声大师。

而此时?

他们刚刚没听错吧,犯了四戒,居然还有色戒。

更是失了佛心?

而使他破戒之人,竟然是正与明宣国太子李宸解除婚约的凤九卿。

造孽啊……

这个国度,人人尚佛,佛教有很高的地位。

凤九卿或许因为任性与李宸解除婚约,凤梧国的所有臣子,只会也只能支持凤九卿,即便是引起两国开战。

但现在,她竟让聪慧大师连犯四戒,失了佛心。

简直是天理不容。

一道道愤怒的目光直视凤九卿。

就连王座上的女王陛下在吃惊过后,看向凤九卿连连叹气,心神俱疲。

凤九卿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她面对千军万马时,也没有这么大的压力。

而他也第一次感受到了小秃驴的力量。

欺负了他一整年,小秃驴若是将她做过的事随便对外人说一两件,那也会引起天下人的口诛笔伐。

多谢小秃驴的不杀之恩。

谢世子几乎是不给凤九卿任何开口的机会,三言两语将她所犯的种种罪行宣于凤梧国的朝堂之上,宣告于天下。

谁又会怀疑聪慧大师所说之事?

况且,此事也并不是谢世子凭空捏造而来,凤九卿于昨日犯下的罪行历历在目。

凤九卿叹息了一声,她明白,谢世子来到这朝堂之上,从今往后,二人势要被紧紧的绑在一处了。

她重活一世,自可豁出性命。

只是可怜了那在她墓前长跪三年为她求的一线生机的小和尚,重活一世又因她的关系,名声尽毁,还可能遭到李宸的暗算。

“吾儿,聪慧大师所说可是真的?”

女王陛下心中的那杆秤已经倒向了聪慧,明明知道结果,还是满怀希望的看向凤九卿。

凤九卿点了点头,一脸歉意。

“臣女昨日饮酒过度,的确对聪慧大师行了荒唐之事。”

“还望陛下恕罪。”

“臣女定会对聪慧大师负责,对这天下人有个交代。”

此话一出,满座朝堂看客皆抽了口凉气。

“真下得去手啊。”

第7章 女王挥了挥手:

“罢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自一年前,谢世子留在凤梧国后,女王陛下对于这个名誉天下的聪慧大师特别上心。

时时刻刻监察……

时时刻刻关心着他。

自然知道凤九卿对谢世子所犯下的罪孽。

起初,她有心要阻止,只是在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这两人之间,明明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一个是南图国手握兵权的贵族,一个是明宣国可能要继承皇位的太子。

若让她做选择,那自然是两个都收入囊中。

可凤九卿不喜。

若论人品来看,这聪慧大师怎么也比李宸太子强上的多,且身居佛门,也并未纳妾。

可凤九卿一心一意扑在了李宸身上,才有了今日订婚宴。

未曾料到,订婚宴上二人所做出的一系列闹剧,如今又加上了谢世子。

“倘若吾儿想要退婚,正可借聪慧大师一事。”

短短片刻间,女王便分析了利弊。

轻咳两声,缓缓开口。

“此事,既由你引起,自当由你承担后果,你乃凤梧国皇室唯一继承者,且领兵数年,为凤梧立下了汗马功劳。”

“功过相抵,罚你俸禄三年,吃斋念佛三年,这三年中你且当聪慧大师的婢女罢。”

“如此,也可偿还你的罪孽。”

“众卿觉得如何?”

“……”

堂堂凤梧国的继承者,吃斋念佛三年,还要当聪慧大师的婢女,众人自然无议。

“臣等无议!”

凤九卿也松了口气,当下跪拜道:

“臣儿领命。”

只是,今日这事并不算完,朝堂上还有另外一个主角没有说话。

便是已经气成了猪肝脸的李宸太子。

众人落座后,才突然想到了李宸,一道道目光偷偷扫过。

女王陛下一脸尴尬,谢世子一出场,她都差点忘了这位太子。

虽两位皆是人中英杰,可惜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谢世子一出场,李宸身边的光线似乎都被夺走了一大半。

“呃,李宸太子,此事皆因劣女品行不堪,犯下如此深重的罪孽。”

“她的品行,不配当明宣国太子妃。”

“你们二人的婚约一事,就此作罢。”

李宸佛了佛衣袖,脸色铁青。

“凤九卿与本殿订婚一事,已昭告天下,若此时退婚,你让我有何脸面回到明宣,又有何脸面面对明宣的百姓。”

“凤九卿的过错,本殿可不予追究,今日订婚宴照旧。”

李宸说完后,喝了口凉酒压下了心中的怒火,他此时还不能翻脸。

与凤九卿成婚,是他登上王座最重要的一步棋子。

他日,待他登上王位,定要这个不忠不洁之人付出代价,也要扫清今日的羞辱。

“我的罪孽深重,要在青灯古佛前伺候谢世子三年,你我订婚之事,不如三年后再说。”

凤九卿眉目上扬,目光锁定李宸,只要给她三年,她便有了机会洗刷前世的种种仇恨。

李宸正要开口。

谢世子:“李宸殿下,我所受的屈辱,即便是凤九卿殿下当三年婢女也不可挽回,我所丢失的佛心,修炼三年哪能找回。”

“此后,凤九卿要常伴我身侧,直至我找回佛心才可。”

“否则,小僧定要以死明志,只是可怜我南图国的父王,手握30万重兵,却不能享天人之乐、儿孙绕膝。”

谢世子此言中有非常明确的威胁之意。

简单的来说,就是凤九卿倘若不陪伴他找回佛心,他就以死明志,他手握30万重兵的父亲,就要向凤梧国,以及拆散此事的李宸施压。

李宸当下只是一个手无兵权的挂名太子,名声是比世子响亮,只是这权利,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与那白发老者私下商议了片刻,决定暂时留在凤梧国,帮助谢世子找回佛心。

实为帮助,实则有着多重阴谋。

阴谋一,再次俘虏凤九卿的心,使她亲自开口与自己成婚。

阴谋二,暗害谢世子,只是这样做势必会遭到南图国的反击,不过,谢世子若死在凤梧,凤梧国自是脱不了关系,届时,明宣国便以亲家之因施以援手。

阴谋三……

种种阴谋,以凤九卿上一世对李宸的了解,也可以猜出一二。

此事过后,她真要寸步不离的守护谢世子,以防他遭人暗算。

而这一年的时间,凤九卿了解到,谢世子不会武功,这也是颇为麻烦的。

第二天,凤九卿便换了身道袍,以帮助谢世子找回佛心为由,让谢世子住在了她的寝宫内。

为什么是道袍不是佛袍,只因佛袍不太好看。

而她也要开始谋划还愿之事。

还愿一,建造一百零八座石桥。

“小秃……嗯,谢世子,我深感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在这漫长的征战岁月里,杀伐过多,我想建造一百零八座石桥,帮凤梧国的百姓谋一些福祉,洗刷自己的罪孽,你觉得如何?”

谢世子略感诧异,随后又有些欣慰,他成功渡化了这女魔头。

“这是好事,我很支持你。”

凤九卿温柔的笑了笑,随后说道:

“多谢谢世子体谅,此事颇费时间,我需与你告假半年,在这半年中,你万不可走出凤梧宫,即便要出去,也当带上十八个武功高强的侍卫才可。”

凤九卿一脸期待的看着谢世子。

她也可以直接走,反正任性惯了,若是不在意谢世子上辈子的救命之恩,不在意昨日朝堂上的援手,可是她很在意。

“这个,不行。”

凤九卿眨了眨眼睛,前脚不是还支持吗?

“谢世子,此事需亲力亲为,才可彰显诚意,你放心,半年后我便回来,定会帮你找寻丢失的佛心。”

“小僧法号聪慧,嗯,姓谢名行止,凤九卿殿下,你该不会不知道我的名字,才会一直喊我世子吧。”

凤九卿喝了口茶,意图掩饰尴尬。

“怎么会呢,我只是对您颇为尊重,所以一直称呼您为世子。”

这句话说的,仿佛那一年时光里的“小秃驴,小秃驴,”并不存在似的。

谢行止:“造桥这种功德无量之事,有助我找回佛心,此行,我要与你一同前去。”

凤九卿无言。

倘若没有上一世,她自可说一句,你这个小秃驴,连武功都没有,还妄想跟在我身侧,拖我的后腿。

这一世不可以。

第8章 如此,这修桥造桥大功德一事,便加上了谢行止,以及凤梧军的一百个侍卫。

以及凤九卿的仇人。

李宸。

也不知这李宸太子从哪听到的风声,竟在女王陛下面前亲自请命,以帮助谢行止找回佛心,重拾与凤九卿的美好回忆为由,加入了造桥之事。

一路上,凤九卿有数次想拔剑杀了李宸,在看到谢行止那一脸佛光普照的脸后,收回了念头。

此事,还尚未到时机。

倘若李宸跟着她出了事,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因此事造成两国开战,那便……那也无妨。

只是凤九卿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李宸,前世伤她之人,非李宸一人,她要的并非李宸一人的性命,况且两个泱泱大国开战,所波及的便是无辜百姓,凤九卿如何忍心。

就在昨日,她已派出密探,前往明宣国。

她需要一个可以与李宸势均力敌的盟友,明宣国的三皇子。

辗转几日,一行人浩浩荡荡终于来到了凤梧国的边缘地带,鹊桥镇。

此地颇为荒凉,地处偏僻,时常有匪患出没,凤九卿在前几日与女王陛下一同审阅了奏折,确定了十几个郡县为目标地点。

造桥造福百姓为名,顺带着出兵剿匪。

三人下了马车后,李宸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脸上快要冒出青烟。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不说,最可恨的便是凤九卿与那谢行止坐同一辆马车,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而他,在后面的马车中,即便中途休息的时间内,也没有说话的机会。

“凤九卿,你明明对我芳心暗许,现在又转投他人之怀抱,凤九卿……”

李宸恨的咬牙切齿,一拳砸在了车窗之上,随后手掌一阵剧痛,吸了几口凉气。

这一举动引的凤九卿与谢行止回头观看。

“李宸太子,你没事吧?”

凤九卿一脸幸灾乐祸,关切的问了句。

“无妨,本太子只是看看这车窗结不结实。”

谢行止:“阿弥陀佛,看来李宸太子已经找到了答案。”

“卿,听闻这鹊桥镇有鹊桥最为出名,你我今日来此,何必着急造桥,不如先去了解下当地的风土人情如何。”

“???”

“这卿字是在叫她吧?”

如此亲密。

凤九卿仿佛看到,天上的佛子突然长出了头发坠入凡尘,爱上一女子。

“自是可以。”

凤九卿含羞一笑,不知谢行止在做戏还是假戏真做,总之不能让谢行止在一众人面前丢了面子。

李宸怒红了眼,自要跟上。

凤九卿突的转过头说道:“李宸太子,不知可否帮我一个小忙?”

凤九卿一袭白衣,笑意盈盈,眼波流转,红唇娇柔,看的李宸呼吸都呆滞了瞬间。

当下脱口说道:“我当然愿意帮你。”

凤九卿:“那就多谢李宸太子了,还请李宸太子与此处的县令问询匪盗之患在于何处。”

李宸正要答应,忽的想到,这样一来岂不是见不到凤九卿与谢行止。

万一二人突生了什么情谊……

直到现在,李宸还自以为是的当凤九卿依然对他有情。

“这,有些不妥。”

身前站的两人,早已不知去了何处,留他一人在冷风中慌乱。

“太子殿下,请吧。”侍卫一脸神秘莫测的笑着。

另一边。

凤九卿与谢行止来到了鹊桥镇的街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仿佛路途上的亲切感只是做戏给李宸看的,现在四下无人,谢行止还是那尊不动凡心的大佛。

如此甚好。

但又有些遗憾,不如她捉弄他时的欢乐,也不如他拯救她时的感动。

谢行止突然停下了脚步,凤九卿差点撞在了谢行止的背上,鼻尖传过一抹淡淡的莲花香味,她想,谢行止上一辈子定是佛祖养在金池中的莲子。

“殿下,当下无人,你可与我说说此行的真正目的了吧。”

看着凤九卿满脸疑问,谢行止继续说道:

“造桥为次,实则是带我剿匪,在当着我的面,屠灭匪患几百余人,痛饮三碗热血。”

“我在你眼中,就是一个只会杀人放血、诛灭九族的恶人?”

凤九卿一阵心塞,自己给谢行止都留了些什么印象。

“阿弥陀佛,小僧可能误会了你,但是你一年之内,带小僧剿灭三十八处匪盗,当着小僧的面喝酒饮血,还强迫小僧与你一起。”

罄竹难书啊……

凤九卿咽了咽口水,不知该如何解释。

因为没得解释,此事是真的。

“那你为何要跟我到此。”

凤九卿问道。

“当然是阻止你再造杀孽,佛不渡你,我便渡你,阿弥陀佛。”谢行止双手合十称颂佛号。

倒是他的一贯作风,只是凤九卿没有想到,在经历了前几日的羞辱事件后,谢行止依然这么无怨无悔的要跟随……不,要超度她。

难怪他有如此深的执念,在她死后长跪墓前也要超度了她。

凤九卿顿时真相大白了。

果然是名誉天下的聪慧大师,十岁成佛心并不是妄语。

为了挽回一丝丝印象,凤九卿解释道:

“其实,那血只是鹿血,并不是人血,我当时为了捉弄于你,故意设下的陷阱。”

虽然在佛门弟子的眼中,人血与鹿血没什么分别,都是杀孽,不过这可以让已经喝过了血的谢行止好受些。

“我十三岁上战场的第一件事,便是剿匪。”

“当时,只因那匪盗说上有老下有小,我便起了恻隐之心,放虎归山,换来的是一个城镇被屠戮。”

“三岁女童都没有放过。”

“从那之后,哪怕是多造些杀孽,死后地狱轮回,我也不惧,定要将他们所有人都杀光。”

“我,担不起这代价。”

凤九卿垂下了眼眸。

从这一刻,满口仁义道德,哦不,满心仁义道德的谢行止居然理解了凤九卿的所作所为。

他急忙低头念诵佛号。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此事过后,谢行止岔开了话题。

“你说的修桥造桥一事,是真心话吗?”

“自然是,这件事你可以相信我。”毕竟有还愿系统的管辖,她必须认真。

“你看此处这座桥……“

”鹊桥?“

第9章 凤九卿带着疑问低呼了一句,不知何时,二人已经走到了鹊桥镇最为出名的地方。

“你可知牛郎织女的故事?”谢行止感叹了一声,随后看着凤九卿的眼眸问道。

凤九卿摇了摇头。

“你若问我排兵布阵,我尚可与你说上一二,但要问我男耕女织之事,真的把我难住了。”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九卿殿下莫非不知道乞巧节?”

谢行止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凤九卿忠于君、忠于国、忠于民,却是忽略了自己,竟连乞巧节都不知晓。

“似是听说过,不过我行军在外,连中秋节也未曾回过几次凤梧。”

“这是什么节日?很重要吗?”

凤九卿双手背于身后,难得显露出一副小女儿家好奇的姿态。

谢行止点了点头,随后想到了什么,解释道:

“这是女子的节日。”

“女子的节日?”听他这般说,凤九卿当下有了要捉弄小秃驴一番的意思。

“那下次,你与我一同过这节日吧。”女子的节日邀请聪慧大师一起,届时聪慧在众女之中端坐,念诵阿弥陀佛,这场景定是有趣。

她原以为谢行止会拒绝,没想到后者诵了一声佛号,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那好吧。”

顿时哑口无言。

二人来到鹊桥上,凤九卿的目光扫过石桥中央的断裂处,瞳孔一缩,心生惊叹。

“此处石桥并不是自然断开,而是人为导致。”

她指着断裂口说道:“你看石桥断裂处的石壁平滑整齐,似是兵器砍伐而成。”

“这世间竟有削铁如泥的兵器,我行军这么多年,倒是未曾见过,果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谢行止点了点头,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断口。

“阿弥陀佛,十分平整,石桥足有一米厚,能砍断这石桥,除了兵器外,还需极强的内力。”

“此人的武力与殿下相比如何?”

说到这个点上,凤九卿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她没有接应谢行止的话,在原地驻足发愣。

上一世,明宣国只用了短短几年的时间便将凤梧国吞灭,除了凤梧女王之死,布防图被偷,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因素。

兵器!明宣突然增加了一批削铁如泥的兵器。

凤梧国的兵即使练的再强,也挡不住这些兵器的厉害,哪怕女王陛下没有中毒身亡,布防图未曾被盗,凤梧也挡不住明宣,只不过是多几年的苟延残喘。

她影影约约觉着,明宣国的改良版武器或许与砍断此桥之人有什么联系。

这一世来之不易,她必须谨慎小心,只要有一丝关联,她也要查个明白。

“殿下、殿下?”

谢行止连着呼唤了几声,伸出食指在凤九卿的肩头戳了戳,凤九卿回过神来,眉宇间却不似刚刚那般轻松。

行差踏错,便是深渊。

吹响口笛,一路保护凤九卿的暗卫现身。

“主子!”

“凤七凤八,你二人轮流值班,十二个时辰监视李宸,他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哪怕是逛了青楼这种小事,都要一次不差的记下来。”

“是!”凤七凤八躬身退下,消失在街道。

谢行止目光深邃冷不丁的说道:

“你倒是完全不避我,就不怕我将此事说与李宸知晓吗?”

凤九卿还真忘了这茬,泼出去的水……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

现在还可以补救,补救一,杀了谢行止,让他永远闭嘴,此事不妥,谢行止乃是她的救命恩人。

补救二,拉拢谢行止,以财物,此事不妥,谢行止不像缺财之人。

补救三,美色利诱,也不妥,如他这般温润之人,需得天下第一美人施以美色,这天下第一美人似乎是她,面对如此纯洁的谢行止她下不去手。

补救四,威逼利诱,可行。

凤九卿挑了挑眉毛,冷哼一声,“你胆敢将此事泄露,那我便将订婚前一日对你所做之事,再来一……再来十遍。”

不知为何,在凤九卿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谢行止突然生气了,脸颊似有一抹可疑的红晕。

“殿下,还请你自重。”

这越发的让凤九卿狐疑,订婚前一日,她除了逼迫谢行止喝酒吃肉,还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不自重的事。

不过那时她也饮了酒,这一段记忆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如何不自重了?”凤九卿将心底的疑虑问了出来。

谢行止没有搭理她,须臾片刻后,阴阳怪气的叹道:

“有些人倒是忘的一干二净,倘若做过的错事都能忘了,那佛祖面前便没有忏悔之人,囚牢中的死刑犯也不会痛哭流涕的说着我错了,不想死。”

聪慧大师也是有些女儿家的小家子气在身上的,凤九卿这般想着。

天色渐晚,二人原路返回,凤九卿吩咐手下,明日开工修补鹊桥,顺带让人打听,这石桥是如何被毁的。

此行出来的三人一人是明宣国太子,一人是南图国举足轻重的世子,还有一人是凤梧国王位的继承者,所以凤九卿并没有大张旗鼓,只向陛下要了一个巡查使的职责方便办理事务。

住所,自然是朝廷驿站。

县城的朝廷驿站比不得郡内,装修十分简陋,就如同一家即将要关门大吉的客栈。

凤九卿打仗时风餐露宿惯了,没有挑剔,谢行止多年游历更是不在意。

至于李宸太子……

“这是什么破地方,本……本公子生平还未住过如此破烂之地。”

“这般食物,你们也咽的下去口?”

“来人啊,给本公子去买些上好的酒菜。”

李宸一脸怒色,站在原地发号施令,眼中的嫌恶不加掩饰。

可惜这是凤梧军,不是明宣军,没有人会理会他。

此刻的李宸就如同一个跳梁小丑般。

凤梧军对李宸太子一直没什么好感,此刻上升到了不怎么待见此人。

这让李宸更加觉得丢了颜面,伸手一扫,桌上的饭菜砸落在地,噼里啪啦的传来一阵脆响。

凤九卿将碗筷放下,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

第10章 “去,给李宸公子买十斤韭菜壮壮阳。”

众侍卫哄堂而笑。

“哈哈哈,卑职遵命。”

“凤九卿,你,欺人太甚。”

李宸的目中闪过怒火,倘若此时身边有剑,他定会毫不犹豫的拔出来,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此时的凤九卿早已万箭穿心。

凤九卿抬头望了望屋顶,有些气郁。

“苍天佛主啊,就如此货色,也可逼得我变成厉鬼,古之成就帝王者,除了心智,成功的大半原因还需气运加持。”

凤九卿森然一笑,冷测测道:

“李宸殿下,你可别忘了,此地在何处。”

“而你为何在此处。”

“你所命令的,又是谁的部下。”

“鹊桥镇,还有一批匪患,尚未解决。”

威胁,满满的威胁,李宸又不是傻子,如何能听不懂凤九卿话中之意,简单来说,就是在多嘴,便让你有去无回。

一向居高临下的太子殿下,歇了旗,心又有不甘,只能拂袖而去。

凤九卿急忙使了个眼色,凤七凤八会意,悄悄的跟了出去。

没有了这只狂傲的打鸣公鸡,驿站内瞬间安静了许多。

凤九卿的世界都快乐了几分。

“来人,将我们一路上打的野味,给将士们改善下伙食。”

一路来到鹊桥镇,凤九卿早已吩咐将士们一路上打些野兔野鹿,此刻刚好派上用场。

“多谢主子。”

“主子英明!”

恭维感谢的话语声延续了很久,直到凤九卿身侧传来一道幽怨的目光。

“呃,多给谢世子准备两盘豆腐。”

本是玩笑话,没想到侍卫当了真,当一桌豆腐摆在凤九卿的方桌上时,凤九卿眼睛前出现了许多小星星,饿的头晕。

“主子,咱记得你要吃斋念佛三年,两盘豆腐怎么够你们二人吃的。”

“谢世子,您也多吃点哈,我就不作陪了。”

“阿弥陀佛,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

凤九卿觉得,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正当她要偷偷溜走时,一只苍白无力的手掌抓住了她的秀腕,如此的熟悉,如此的没有力量。

不是谢行止,是谁。

“谢世子,男女授受不亲,这有些不妥吧。”

谢行止眯了眯眼睛,看着一本正经,端庄大方的凤九卿,觉得越发看不透她了。

就在前一刻,凤九卿还嚷嚷着十斤韭菜壮阳等不入流之话,还与将士们取笑,不拘小节。

这一刻,她又装出一副矜持婉约的样子,分明是想溜之大吉。

“殿下,这满桌的豆腐,岂可让我独享,独乐了不如众乐乐。”谢行止说罢,还贴心的给凤九卿夹了两块。

如此,凤九卿吃了上一世生平以及这一世生平的第一顿全……豆腐宴。

子夜,李宸回到了驿站,似乎心情不错。

凤七也带回了消息。

“主子,李宸太子先去了酒楼,点了十八种菜两壶酒,后因为没钱,将随身玉佩压下,而后去了您今日走过的鹊桥,因天色已晚,他差点从鹊桥断裂之处掉下去。”

凤九卿眼眸一亮,兴奋的说道:

“掉的好。”

凤七“……”

“主子,没掉下去,是差点掉下去。”

“不过主子放心,他的鞋子掉在了桥下,属下看见他偷偷摸摸潜入一户人家,偷了一双鞋出来。”

凤九卿“……”

凤七继续道:“随后,他被那人家发现了,拿着锄头追了三里地。”

“后来,他被一人救了。”凤七说到此处,还砸吧了一下嘴,语气带着一丝可惜。

似是没看到李宸出丑,令她有些惋惜。

重点来了,凤九卿双眼微眯,兴致勃勃的问道:

“他被谁救了?”

李宸这一次出来,只带了一名亲兵,而这亲兵一边保护李宸,一边监视着凤九卿与谢行止。

今晚他气怒而走时,亲兵并不在身边。

“是一名壮汉,身高八尺,胡须荏苒,背着一把大剑。”

“大剑?”凤九卿立马站起身来。

“不错,此剑很奇特,用黑布包裹,足有八尺长。”

凤九卿感觉找到了事情的重点,急忙追问道:

“据你观察,这李宸可与此人认识?”

凤七:“似是不识,属下一路追下去,李宸与这壮汉回了一处破烂的屋子,似是那壮汉的居所,两人谈了半个时辰。”

“这壮汉有些武力,属下不敢靠的太近,只听得李宸答应给这壮汉看病尔尔等话。”

“与这壮汉交谈过后,李宸太子似是很开心,一路回到驿站,脸上的笑容也未曾消失过。”

“这是李宸太子的贴身玉佩,属下偷偷的赎了回来。”

凤七单膝跪地,将玉佩奉上。

凤九卿:“干得好。”

凤九卿看这枚眼熟的玉佩,随后扔回了给了凤七,并让后者好好保管,她可清楚的记得,上一世,此玉佩可是李宸与凤莲的定情之物。

“凤七,现在带我去这壮汉的家。”

“对了,将谢世子也喊上。”

若她没有记错,谢世子布药施粥数年,身上也是有些医术在身的。

此行造桥剿匪之行,她只带了治疗刀伤的军医,这壮汉极有可能是帮助明宣国军队实力壮大的重要人物,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只能在劳烦一下谢行止了。

不得不说,谢行止的佛学功力很深厚。

在子夜被人吵醒,没有半句的怨言,精神状态非常饱满。

并且严肃认真的回答凤九卿。

“若你所言不假,今夜一行确实是去救人,那小僧定当尽力而为。”

“若殿下带小僧是去杀人放火,行不正之勾当,那小僧定会以死……”

凤九卿叹息一声,头上满是黑线,小秃驴能不能不要用以死明志这四个词来威胁她。

“世子,你这样总是不相信我,我很神伤。”

“倘若你再耽误下去,那人就没救了。”

谢行止摸了摸光秃秃的头,似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我如果不相信你,也不会在大半夜出来。”

“你这说辞,倒是有些质疑小僧对你的心……咳咳,质疑小僧对你的信任。”

“莫要耽搁时间,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