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暴君反派夜夜宠》 第1章 侯府暖阁内。

琉璃香炉内轻烟袅袅,鼻尖传来异香阵阵,慕令仪神思迟钝的睁开眼。

目光四扫,身下竟躺了个衣衫凌乱,满身鞭痕,却目露憎恶的男子。

男子胸口半敞,露出的胸肌纹理细腻,线条流畅,一道寸长的鞭痕狰狞的绽在胸前,蜿蜒着没入层层衣衫。

啧,小说看多了梦里都能梦到。

慕令仪秀眉轻挑,忍不住伸手去摸,却被男子抓住,充满憎恶的凤眸死死盯着她,薄唇紧紧抿着。

“不许动!”

慕令仪看见他这幅模样,却更有了兴味,指尖顺着那鞭痕下移:“这么不乖?”

男人却咬紧了牙关,挺身想将她掀下去:“滚!”

还挺横?

她的梦还能让别人掌握主动权?不能够!

慕令仪目光落在床边的鞭子上,眼波流转,拿起那鞭子便重重抽在他胸前。

“小弟弟,再这么不懂事,我可真要给你些教训了哦。”

男人闷哼一声,额前冷汗滚下,喉结滚动,溢出蛊人的闷哼,大手本能扣紧她纤细的腰。

掌心那滚烫的温度如一把烈火,烧的她头脑愈发混沌,低着头就去寻对方的唇:“听话么......”

男子还想侧头避开,慕令仪却箍住他的腕欺身压下。

红唇印在他的颈间,他顿时浑身紧绷,耳垂红的滴血。

慕令仪看见这一幕,低笑一声凑得更近,贴着他的耳朵低语:“这么羞?真可爱。”

滚热的呼吸在耳边喷薄。

慕令仪手缓缓探向他的衣带。

男子却狠命一咬牙,艰难的伸出手按在重重胸前的伤口上!

疼痛让他眼中情欲稍减,眸中泛出森森寒意。

下一秒,慕令仪只觉天旋地转,转眼自己就躺在了下面。

她有些恼,挣扎着要重新掌握主动权。

药效猛烈,男子似乎也没什么力气,轻易就让她得逞,手顺着胸前衣襟顺势往腹肌上模。

“郡主此番是要毁了镇国侯府百年清誉吗!”

郡主?镇国侯府?

慕令仪浑身一震,混沌的脑袋仿佛被这熟悉的几个字当头一棒敲醒。

这不是梦,她穿书了!

脑中思绪冒出的瞬间,慕令仪就急忙下来,但浑身的燥热无力提醒着她事情的不对劲,她用力摇了摇头,发现没什么作用后,绕过屏风,一头扎入冰凉的浴桶中。

水刺骨的冷,却让她深思清明。

她是穿成了最近看的一本大男主小说中的炮灰女配。

书中的炮灰女配慕令仪母亲生前是前朝长公主,伯父为手握兵权的镇国侯,战死沙场后,由伯父继承爵位,兼任当朝太傅,在朝堂上只手遮天。

她的身份尊贵,不输公主,平日里嚣张跋扈,纵情声色,便是他国质子也随意要来做自己的面首,当作小倌般肆意凌辱。

而景云州作为本书大反派,表面隐忍,实际上手里已经蓄积了极大的势力,最后回国继承皇位,率兵攻入大越。

而现在的时间节点,正是原主对他下药鞭笞逼侍寝,之后不过三天,就被下了一剂玉骨醉。

发作时会丧失神智,任人操控,且浑身上下寸寸骨头被碾碎般疼痛,如此折磨了近三年,最后又被丢入青楼任人羞辱致死。

三天!三天后慕令仪就会被下毒,日日生不如死,慕令仪不禁打了个哆嗦,视线缓缓移动,那刚刚被她调戏的男人难道就是书中的大反派景云州?

要命!她做了什么!

不行不行,先保住小命要紧!

慕令仪神思百转,目光在屋内搜寻,找到还在燃烧的香炉,打开窗子一把丢出去,这才去看房内的男子。

四目相对,景云州幽暗的眼眸中尽是讥诮厌恶,嗓音沙哑:“你又要搞什么手段?”

慕令仪心尖一颤,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凄惨死去的结局。

“嘭”的一声门被撞开,外面涌入一群下人。

为首的大丫鬟映雪手里捧着覆了雪的香炉,又看到湿漉漉的慕令仪,怒斥道:“让你侍寝是你的福气,你竟敢砸了东西,还害郡主落水!你们去好好教训他!”

说着,指着身后两个侍卫吩咐一声。

两人飞快的扫过慕令仪身上的湿润,立刻一左一右架着景云州,把他的头死死按住水中。

“住手!”

慕令仪的心险些随着这动作跳出来,忙扬声制止。

她既然穿过来了,就决不能继续作死下去,现而今,是不能纵着人继续羞辱景云州,不然,小命休矣。

两人没有回头,这话郡主常说,不过是觉得惩罚太轻。

想着,两人对视一眼,把人从浴桶中拉出来,架着往外拖。

景云州大口喘息着,那双漆黑的幽瞳下压着浓浓的癫狂与憎恶,如嗜血的猛兽死死锁在慕令仪身上,她身上的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

想到书中炮灰女配的死法,慕令仪狠狠打了个寒颤,又急又怒,忙扯过自己的斗篷盖在景云州身上:“谁准你们自作主张的!”

侍卫们惊慌不已,跪下砰砰磕头:“属下该死,是属下会错了意,郡主恕罪!郡主恕罪!”

“往后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再动景云州一根汗毛!”慕令仪指尖掠过景云州湿漉漉的发丝,湿冷的触感让她胆战心惊。

侍卫们忙不迭应是。

景云州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斗篷,眼中露出讥诮:“郡主这一手好戏还没玩够吗?”

书中的女配经常这样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软硬兼施,就是为了让他服软,这次更是不惜下药鞭笞,简直丧心病狂。

慕令仪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抱紧这根粗大腿,改变炮灰结局。

打定主意,她命映雪翻出御赐的金疮药,凑到景云州面前:“我来帮你吧。”

他的衣服黏在了伤口上,慕令仪小心翼翼帮他褪去衣服,细细的为他上药。

狰狞可怖的鞭伤遍布全身,原本白皙漂亮的皮囊染尽了血,触目惊心。

她初次给人上药,动作实在笨手笨脚,拿着药在男人胸膛笨拙蹭着,药粉却始终抹不均匀,反而不时拂过那挺括的胸肌,让景云州喉结又是一阵滚动。

他再忍不住,伸手捉住那节皓腕。

“郡主这是没打够,所以又来虐待我?”

慕令仪深吸一口气,对上那双冷极的眸,战战兢兢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诚恳道:“药不是我下的,我......我从前那样做,只是太喜欢你了,用错了方法,以为只要能得到你的人,就能得到你的心,以后不会了,若你想走,我可以随时放你离开。”

这样大反派就不会对她下毒了吧。

景云州目光幽幽望着她,眼中略有审视。

慕令仪身份尊贵,眼高于顶,何曾对人低过头?

今日真是肯下血本。

景云州冷笑一声拂去她的手,这双手白皙细嫩,却染上了他的血。

“原来郡主打的是这个主意,令我背上个私逃回国的罪名。啧,让我想想,接下来你便如天神降世,救我于水火?这样好的戏码,不去戏班子上演一场真是可惜。”

慕令仪仿佛看到了自己三天后的死期,连声解释:“我可以发誓,我以亡父亡母的名义发誓,绝不会告发你,你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去命人准备马车。”

“不必了。”

景云州望着她急的面颊发红的样子,嗤笑一声,把她先前披在自己身上的斗篷扔下,穿上自己单薄破损的衣物,面无表情起身离开。

“郡主真是进益不少,可惜于我无用,我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屋外风雪飘摇,带来一阵寒意,慕令仪捧着下巴叹气。

原主带来的伤害根本不是她一朝一夕可以扭转的,可她只有三天时间。

三天后,景云州就会对她下毒。

只要一想到书中描写的那噬骨锥心的痛,她就坐立难安。

更要命的是,书中丝毫没提是用什么方式下毒的!

这可怎么办,要死了!

第2章 慕令仪焦头烂额想了一晚上,晨起还未醒慕玉婉就登了门,她顿时没了好脸色:“你来做什么?”

因为给景云州下药这个恶毒的主意,正是她的嫡亲堂妹慕玉婉想出来的。

原书中,她也是个炮灰女配。

嫉妒慕令仪这个伯父战死沙场才换来的郡主身份,屡次怂恿她对景云州鞭笞羞辱,甚至下药,背地里再把这些事宣扬出去,败坏她的名声。

书中她被景云州丢入青楼后,慕玉婉更是暗中吩咐老鸨日日不许断了恩客,百般折磨。

可以说书中的慕令仪落到惨死的下场,是她一手促成的。

“当然是来恭喜姐姐呀,怎么样,昨日那景云州可是乖乖侍寝了?”慕玉婉笑吟吟地走近。

慕令仪看不得她这副伪善的嘴脸,当即戳破她的假面具。

“你还有脸说?外界都说镇国侯府的二小姐向来温婉良善,谁又能知道,你私底下竟然想出这样恶毒的主意。”

慕玉婉脸上笑容一僵:“姐姐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你说那景云州不近女色,你多番示好都无动于衷,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啊!”

慕令仪掏出原主用剩的催情香扔在地上,瓷罐咕噜噜滚到慕玉婉脚下:“我对景云州是真心爱慕,用不着这样的脏东西。”

慕玉婉满脸错愕,捡起瓷罐:“你没用?可外面都在说景云州昨天衣衫不整回去。”

“你的眼睛长在我的院子里了?”慕令仪冷冷道。

慕玉婉确实命人暗中盯着她的院子,闻言心虚的别开眼:“我自然关心姐姐,我......啊!”

话音刚落,耳边陡然袭来一道残影,啪的一声在她耳边炸响,她惊叫一声跌在地上。

慕令仪若无其事的收回手中的鞭子,在手中慢慢把玩:“你这么关心我,向来知道我心情不好,不如陪我练练鞭。”

慕玉婉跌在地上,假面再也维持不下去,尖声气道:“你竟然拿自己的妹妹练鞭,怪不得外面都说你狠毒!”

“若是你管不住这张嘴,下一鞭,我可就不知道会落在哪里了。”

慕令仪又是一鞭子抽过去,这次是贴着慕玉婉的嘴巴划过,直接让她浑身一颤,又恨又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敢!啊!我的手!”

伴着她的惨叫,慕令仪面无表情收回手,冷声道训斥。

“听说大伯父最近在给你找夫婿,你若不能注意的自己的品行,恐怕会落得个算计长姐,心思不纯的名声,再也嫁不进去你心心念念的高门大户。”

这话戳到了慕玉婉的肺管子上,让她满腔的怨愤吐不出来,捂着手背上怨愤不已的瞪着她,顶着几近扭曲的脸挤出一句话。

“我自会注意,多谢姐姐教诲,我永志不忘。”

慕令仪神清气爽的靠在躺椅上,忽然,听到院内传来一声低呼。

“郡主,那猫逃了!啊!小畜生,敢抓我!”

猫?

慕令仪一听,瞬间想到了书中一个剧情。

景云州初到大越朝,受尽凌辱,是一只小猫在他浑身是伤时为他舔舐伤口,天寒时抱团取暖,除了这只猫,无人给他分毫善意,可这猫后来被她身边的丫鬟映雪活活摔死。

如果这猫真死了,她怕不是立即就要跟着陪葬!

想罢,她立刻从座椅上弹了起来,急吼吼跑出去,才来到园中就见映雪正把一只通体雪白的猫举过头顶,顿时呼吸一窒,失声喊道:“映雪,放下那只猫!”

映雪动作一顿,那猫立刻扭动挣扎,张嘴就咬,她吃痛之下手一松,白猫迅速坠落地面。

慕令仪心脏险些从嘴里跳出来,不管不顾的就跑过去接。

映雪只怕伤了她,忙不顾疼痛反手再度抓住了白猫的后颈,白猫当即安静下来。

慕令仪感觉自己的命运也跟着被抓回手里,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屏着呼吸接过,等抱在怀里才长松一口气。

这猫不能留,得赶紧送回去,她小心翼翼的双手抱着白猫朝景云州房内去。

才到了房门口,白猫就咬了慕令仪一口,三两下就顺着窗子爬进去。

“我好心救你,你咬我!”她气的咬牙,捂着手就追进去。

白猫站在桌上,两只前爪屈起,发出低低的警告声,不知道的以为她在欺负猫呢。

慕令仪慢慢靠近:“小乖乖,咱们打个商量,你别动好不好。”

白猫闪身跃到了书案上,桌上的茶盏哐当碎了一地。

“死猫,你给我站住!”

慕令仪跟着扑过去,小猫又是灵巧一跃,又是一个琉璃花樽咣当落地。

慕令仪胸腔都要气炸了,但想到景云州,还是咬着牙去抓,一人一猫你追我逃,屋内叮当噼啪声不断。

内室门窗紧闭,景云州指尖有节奏的轻叩着桌面:“红月寺那边怎么样了?”

“回主子,已经锁定了,可属下担心迟则生变。”

“今晚行动。”

景云州淡淡吩咐下去,低头扫过腕间露出的伤痕,眼底暗沉,翻涌着无尽戾气。

“慕令仪有异,怕是发现了我的身份,计划提前,你两天后就去下毒,以免她影响大计。”

幕僚低声应和,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噼啪作响的声音。

景云州目露警惕,立即挥挥手,幕僚点头,立刻隐入房间暗处,他这才打开房门。

满室狼藉,而慕令仪正蓄势待发的冲进床榻上抓猫,却扑了个空,气的脸都青了。

“郡主难道是来拆家的?”景云州幽幽开口,嗓音淬了寒冰般。

慕令仪头皮一紧,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不,不是我干的,是你的猫。”

说着,连忙爬起来指向跳到房梁上的一团毛茸茸。

刚刚还凶神恶煞的白猫,奶里奶气叫了声,扑到景云州怀中,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吓唬它?”

慕令仪急忙辩解:“它刚刚跑出去了,我救了它,想再检查下它有没有受伤。”

景云州眯起眼,目光扫过她光裸的一只脚,忽然俯身把她圈在床榻边,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落在虎口的咬痕上。

演戏么?看着倒真有些意思。

“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做?”

两人呼吸交缠,他一双幽瞳深潭般幽深黑沉,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慕令仪手心汗津津的,又紧张又害怕,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不管你信不信,从前的事我很后悔,你就当我在弥补吧。”

景云州指尖摩梭在她户口上的咬痕上:“疼吗?”

“不,不疼,不,当时很疼。”

虎口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慕令仪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的手铁钳般,根本甩不开。

“那个,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你好好养伤,我改日在来看你。”

景云州恍若未闻,伸手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她的眼中除了惶恐紧张,竟没有分毫往日的影子。

第3章 他有些奇怪,凑近了些,呼吸喷薄在脸上,吓得慕令仪闭上了眼。

这人不会现在就起了杀心吧!

“往后不要动我的猫。”景云州松了手。

慕令仪立即点头如捣蒜,推开他落荒而逃。

胸前的伤口传来些许刺痛,景云州转身回到内室。

他所受到的痛,是慕令仪的千百倍。

景云州的眼神实在可怕,慕令仪逃离后心口还是惴惴不安,心一横,朝外吩咐。

“映雪,去备马,晚上我要出去一趟,你们谁都不许跟着。”

映雪担忧道:“连奴婢也不能跟吗?”

慕令仪点点头:“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做。”

大反派就是大反派,要杀她的心思简直坚如磐石,软的不行,看来她要使硬手段了。

按照书中时间节点,景云州今晚在红月寺会得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不久就回国称帝,而后就把失去作用的原主丢入青楼了。

夜色融融,万籁俱寂,慕令仪策马狂奔,心中暗暗窃喜。

只要赶在景云州前面拿到东西,小命就保住了。

月影满地,给这座山间寺庙镀上一层冷霜,空气中弥漫着让人窒息的血腥味,遍地尸横,血流成河。

慕令仪仿佛置身修罗场,惊的说不出话。

一个满身血色的僧人从角落里爬出来,虚弱呼救。

慕令仪忙丢下缰绳过去,居然是住持空了大师:“大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慕施主。”空了大师气息奄奄:“玉佩......在燕州府太玄观,劳烦施主告知景......”

慕令仪忙追问:“景云州?”

空了大师缓缓点头,他伤势极重,头垂下去就再也没能抬起来,慕令仪探指凑近他鼻尖,已是气息全无。

身后突然传来整齐划一的马蹄声,以及一声冷呵。

“慕令仪?”

院中迅速涌入三十几人,各个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黑衣,手中握着刀剑,转瞬间就把她包围其中。

为首的赫然是景云州。

他褪去了伪装,眼眸如鹰隼般狠厉,居高临下的锁在慕令仪身上:“你怎么在这?”

一股寒意瞬间涌上脊背,她起身结结巴巴的后退,却怎么也退不出包围圈,只能强撑着道:“你不也在这里。”

景云州身后的黑衣人分出几个四处查探,很快回禀没有活口。

他眼底迅速涌上一层墨色,拔出腰间佩剑,横在了她纤弱的脖颈上:“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森寒的刀柄横在脖颈处,慕令仪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般,僵硬的回答:“我没有。”

景云州翻身下马,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情感:“公主的人埋伏在寺庙里,还是在外面”

“哪有什么人,就我自己,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杀死这么多年富力强的僧人!”慕令仪努力克制着恐惧,内心狂跳不止。

景云州眼中划过嗜血,剑锋缓缓寸进,锋锐的剑锋轻而易举就划破了柔软的肌肤,冒出血珠:“你以为我还会信你?想想你的遗言吧。”

脖颈间传来的刺痛让慕令仪双腿发软,脸色煞白。

景云州,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万幸,他手下其他探查的人回来了,证实了慕令仪的话,这周围确实没有人。

“这下你总该放了我吧?”她梗着脖子,连颤抖都不敢。

景云州收回剑,指尖缓缓划过她脖颈上的浅浅血痕,轻轻碾磨,目露嘲弄。

“放你?郡主还真是单纯,就凭你今天看到的一切,你以为你还能有命回去。”

慕令仪环视一圈,心尖都颤了颤。

一个任人欺辱的质子哪里会有这么多兵马,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

今天不是她死,来日就有可能是景云州死。

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慕令仪被逼的狠了,索性咬了咬牙,恶狠狠的瞪着他:“你难道不想要玉佩的下落了,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让我带着这个消息永远消失!”

景云州动作一滞,再之后握住她的后脖颈,把人拉至身前:“你威胁我?”

慕令仪分毫不敢放松:“是你在威胁我。”

不是小命握在他的手里,她哪敢跟这个大反派较劲。

说着,她又补充一句:“我只是想要活命。”

景云州垂首,慕令仪的眼睛在黑夜中亮的惊人,他锁眉凝望,久久无言。

慕令仪见她不说话,只能放缓了声音,竭力说服他:“这玉佩对我无用,我知道是你们晋国的东西,我可以把玉佩给你,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

景云州还是不说话,空气沉闷的让人胸口发紧,在慕令仪几乎喘不过气前,他低低笑了一声,眼底是翻涌的癫狂与轻蔑。

“这玉佩的价值可远远不值得我放过凌虐过我的人。”

慕令仪呼吸一窒:“你什么意思?”

景云州自顾自的抚过她手上淡了些的咬痕,唇角意味不明的弧度扩大。

“今日我问了你疼吗,你说不疼,昨天你用这只手打了我十几鞭,啧,我可是疼得紧。”

慕令仪身子微颤,险些站立不稳。

景云州的毒蛇吐信般缭绕在耳边,她深吸一口气,忽然去拔景云州的佩剑。

要么死,要么残,这个问题很简单,不是吗?

一瞬间,数把刀剑横在她身边。

景云州没有阻止,佩剑没有分毫阻力的被拔出,他眼底的癫狂渐渐翻涌:“都退下。”

汗水侵蚀了慕令仪的掌心,让她几乎拿不住剑柄,但她还是紧咬牙关:“是我对不起你,我今天就斩了这只手,你能原谅我吗?”

景云州扫过她大汗淋漓的脸,唇角含笑,说出的话却依旧冰冷:“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慕令仪哆哆嗦嗦摊开右手,手指纤长白皙,皮肤细腻,指甲上还染着淡淡的蔻丹。

“啊!”

她尖声大喊一声给自己鼓着气,左手紧握剑柄,高高扬起,朝着细腕斩了下去。

不就是一只手,只有有命在,少一只手又有什么要紧。

刀锋映出凛然的寒芒,映在景云州面上,他唇角的笑陡然消失,在刀锋距她手腕不足一寸距离,出手打晕了她。

第4章 慕令仪记忆里最后的画面就是景云州冷若冰霜的脸,接着整个人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黑暗里,慕令仪像是进入了另一个地狱。

地狱里,景云州冰冷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手中拿着一柄长刀,如恶魔一般低喃。

“我要你死!”

“啊!”慕令仪尖叫着挣扎,豁然睁眼,就发现自己面前的装饰有些眼熟。

仔细一看,这不是自己的闺房吗?

她如梦初醒,连忙去看自己的手,却见那双细白的手好端端地长在自己身上。

月光下,正泛着细腻白皙的光辉。

“呼~还好还好!”

她捧着自己的手激动落泪,心中忍不住把景云州骂了八百遍。

果然是书中最大的反派,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慕令仪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心里面不断盘算着如何跟景云州谈判,若是能利用那块玉佩换自己一条小命,好像怎么算她都不吃亏!

这么想着,慕令仪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刚想下床给自己倒杯水,就听见一道威严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这么晚了,令仪怎么还未休息?”

慕令仪转身,就看见一个国字脸,身上穿着紫色官袍的男子迈着四方步走了过来。

他逆着光,让人看不清面上的神色,但身上的气势却是格外有压迫感。

慕令仪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人的身份,手中仅次于景云州的反派,也就是原身的伯父,当朝镇国候兼太傅慕远松。

要说她这位大伯,可当真是不简单,承袭了原主父亲的爵位,却有意无意地捧杀原主。

直到有人注意到不对却为时已晚,原主早就变成了一个嚣张跋扈、只知道仗势欺人的败类。

说白了,原主最后之所以会落得如此悲惨下场,都是这位的手笔。

慕令仪心中腹诽,面上却是一派乖巧:“大伯。”

慕远松挥挥手,示意她不必拘谨,随即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状似无意地开口:“听说,昨夜你和景质子闹了些不愉快,可是他惹你生气了?”

慕令仪嘴角一抽,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一手操作的?

如果不是你推波助澜,就慕玉婉那点小手段,如何能够瞒过所有人找来那种高级药?

面上却假装惊讶,挑眉问道:

“大伯怎么会这么问?昨夜我和景质子不过是浅聊了两句,这不愉快从何说起?”

慕远松捏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目光不动声色地从她面上划过,随即淡淡笑道:

“既如此,那便是最好。”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等慕令仪开口,又说道:

“令仪可还记得宋尚书家的次子,宋清澜?今日宋尚书前来府上求亲,说是宋公子之前在赏花宴上对你一见钟情,所以特来向我问问你的意见。”

问你妹啊问!那宋清澜根本就是个傻子好吧!

慕令仪差点要爆粗口了,硬着头皮尬笑:

“可是宋公子不是已有妻儿,我这嫁过去,似乎有些不太妥帖吧。”

“令仪不必担心,你若是当真对宋公子有意,我这个做大伯的,别的本事没有,护你一世无忧还是可以做到的,即便是在宋家,也绝对不会让你被上头娘子欺负。”

慕远松依旧是一副淡然模样,慕令仪却是差点要骂娘了。

这哪里是在询问她的意见?分明是在通知她!

他这意思分明就是要把她嫁给一个傻子,还是妾!狗贼当真是好狠毒的心!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慕令仪做最后的挣扎:

“我觉得,我年纪还小,要不,成亲的事情日后......”

“咔哒”

慕令仪的话还没说完,慕远松就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不咸不淡地看了过来,颇为语重心长地叹道。

“是我疏忽了,外界传闻令仪对景质子有心,我原不好棒打鸳鸯,只是质子对你的心思尚且有待商榷。你如今年岁已长,若是继续留在府中,只怕会惹人诟病。家中尚且还有其他姊妹,你若是不出嫁,让其他人如何自处?”

慕远松的话虽是带着询问,但却是不容置喙的。

慕令仪一下子就闭了嘴巴,抿着唇不说话。

她不是傻子,结合书里面的情节,慕远松分明是想要彻底得到爵位,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她嫁出去。

刚才那话也不是在与她商量,而是逼着她二选一。

要么抱紧景云州的大腿,和他牵扯到底。

要么,就嫁给宋清澜那个傻子,还不能是妻,只能做妾。

让她做选择也就算了,竟然还拿家中姊妹来压制她。

若她今日当真一意孤行,不肯出嫁,那就是故意耽搁其他人婚假。

慕远松这话,还真是把她的路都给堵死了!

慕令仪心中愤愤不平,慕远松却已然等不及了,缓声催促。

“令仪考虑得如何了?我倒是觉得,景质子一表人才,日后定是成大事的人,且令仪对他有情,若是能够一结良缘,也算是一段佳话。”

你都已经做决定了,还问我做什么?

慕令仪心中腹诽,面上却不敢展露分毫,只能僵硬地扯出一抹笑:“但凭大伯做主。”

慕远松得了满意地回答,心满意足地离开。

慕令仪颓然坐在榻上,心中不免忧伤。

惆怅之际,竟是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豁然睁开眼睛,就看见景云州不知何时立在了她床头,正晦涩不明地看着她。

顿时只觉得头皮发麻,腾地一下从床上跃起,愤愤喊道。

“景云州!你干嘛!不知道人吓人会死人的吗?”

景云州复杂地看了她半晌,薄唇一掀,讥讽嘲弄:

“这世上还有郡主害怕的东西?还真是稀奇!”

慕令仪嘴角抽搐,有些底气不足,眼睛胡乱眨着,就是不敢落在景云州身上。

忽地,她想起慕远松说的事,眼珠子一转,翻身下床,直接抱住了景云州的大腿。

景云州惊了一下,低头看去就对上一张无赖的脸,顿时黑了一张脸,抽了抽腿,却没撼动分毫,咬牙切齿:“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慕远松想让你娶我,保不齐会耍什么手段,你最近要小心一些,莫要着了他的道。”

第5章 慕令仪见他要动手,连忙把怀中的大腿抱得更紧,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一番话。

景云州去撕扯她的动作一顿,一双狭长的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

“你与我说这些,是想做什么?利用我对抗镇国公?郡主当真好计谋。”

他淡淡起身,眸子里氤氲着风云。

慕令仪知道他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心里面已经有了戒备,稍稍松了一口气,趁热打铁。

“我是真心提醒,我的处境你也知道,慕远松虽说是我亲大伯,但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亲情又算得了什么?”

世人皆知,慕令仪身世高贵,即便是父母双亡,却也没有人敢欺负她。

却鲜少有人知道,若非是她出了什么意外,镇国侯府也会跟着消失,她早就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

慕远松虽然承袭了镇国公的称谓,但实际上,慕令仪才是镇国侯府真正的继承人。

除非慕令仪出嫁,不然,慕远松就不可能真正大权在握。

所以为了真正意义上得到爵位,慕远松才会刻意养废原主,并且在她声名狼藉的时候把她嫁出去。

景云州自然是知道其中秘密的,是以也没反驳,只哼道:

“你倒还算是看得清楚,倒也不算真的胸大无脑。”

慕令仪满不在乎他的冷嘲热讽,刚想要借机博取同情,就听见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顿时脸色一变,直接从床上跳起来,推着景云州就把他塞进了柜子里,还不忘叮嘱:

“你乖乖待着,我不说话,你千万不要出来!”

说完,又翻身上床,做出熟睡的假象。

映雪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慕令仪绷紧了身子躺在床上,额头一片细密的汗水,连忙上前把人叫醒。

“郡主?”

慕令仪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到映雪紧张的面容,这才松了一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

“是你啊,大半夜地不睡觉,怎得过来了?”

映雪心疼地看着自家郡主苍白的面色,拿出帕子帮她擦去面上的汗水。

“奴婢听到这边有动静,放心不下,便过来看看,郡主可是做噩梦了?”

慕令仪摇头,不敢说自己是被吓到了,只能心虚地别开头:

“没有啊,我很好,你听错了吧?”

映雪却只当她是怕自己担心,在强颜欢笑,见她不敢跟自己对视,眼眶一红,眼泪竟是吧嗒掉了下来,泣不成声。

“奴婢刚才瞧见那位过来了,郡主莫怕,若是那位敢对您下手,奴婢便是拼了这条贱命,也一定会护着您!”

慕令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慕远松,心头一暖,拿过她手中的帕子帮她揩去脸上的眼泪,小声劝慰。

“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他到底是我大伯,总归不会伤我性命,最起码暂时不会,你啊,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此话一出,映雪哭得更厉害了,声音哽咽破碎得不像话:

“郡主莫要宽慰我,您受的委屈,奴婢都帮您记着呢!这些人简直欺人太甚,若是,若是长公主和老侯爷还活着,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般对您?他们分明是,分明是......”

“欺负您软弱无依”这句话映雪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可慕令仪却也能猜到。

她有些恍惚,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将人圈进自己怀里,耐心地抹去她脸上的泪,好说歹说,再三保证自己绝对没有因为他们影响了心情,这才将人打发走。

直到小丫头出了自己的视线,慕令仪这才转身,却不想一头撞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

“唔!景云州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啊!”

慕令仪捂着自己的鼻子痛苦,眼泪水都快要飙出来了。

景云州眼神复杂地望着她,罕见没有出言冷嘲热讽,反倒是递给她一方干净的帕子。

“擦擦吧,真难看。”

慕令仪没有接帕子,反倒是握着他的手站了起来,仰着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一字一句认真道:“景云州,咱们做个交易吧?”

景云州挑眉,等着她的下文。

慕令仪于是继续说道:“我告诉你玉佩的下落,甚至可以掩护你让你做想做的事情,你只需要护我不死,怎么样,这个交易很划算吧?”

慕令仪一脸“你占了大便宜”的表情,实际上内心忐忑极了。

景云州依旧是冷冰冰的模样,这次却并没志杰拒绝,而是淡然指出:

“我终究是要离开楚国,不可能护你一辈子。”

慕令仪眼睛一亮,压根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不用一辈子,一年,你只需要保护我一年就行!”

景云州被她亮晶晶的眸子盯着,竟是有一瞬的失神,不过却是很快敛了心神,又恢复了嘲讽模式。

“你可是堂堂郡主,就是当朝公主都要避你锋芒,现如今竟然找我一个他国质子寻求庇佑。说出去,就不怕他人笑掉大牙?”

慕令仪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见他没有直接拒绝,便继续死缠烂打。

“小命都要没了,要面子有什么用?景云州,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只要你答应,我立马就告诉你玉佩的下落,不然的话......”

“你在威胁我?”景云州脸一黑,冰冷的目光就射了过来。

慕令仪缩了缩脖子,故作镇定:“都说了是交易,就是你不答应,我也会告诉你玉佩的下落,只是我这条小命,怕是要交代在这了,可怜我豆蔻年华,竟是要香消玉殒......”

慕令仪故意说得凄惨,实际上眼神却是不安分的乱飘。

景云州果然松懈了一些,脸色也缓和了点。

慕令仪则是凑过去继续蛊惑:“这交易当真很划算的,你真的不要考虑一下吗?我不要求你护我毫发无伤,只要留我一口气就行,真的,我要求很低的。”

慕令仪凑得很近,身子紧紧贴在他身上,纤细的手指在面前晃动,呼吸都喷在了他脸上。

景云州莫名地就想起那天晚上的绮迤,只觉身体有些燥热。

第6章 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丢下一句“我会考虑”便落荒而逃,只剩下慕令仪一个人站在原地一脸懵逼。

慕令仪还保持着往前凑的姿势,可是另一个当事人已经消失不见。

她瞪着眼睛,偏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嗯,肤白貌美大长腿,放到现代妥妥的美艳女星,景云州跑什么啊?

难道是,不行?

这个想法只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就被慕令仪摇头甩掉,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咬着手指。

这大半夜的,景云州过来,难道就只是为了嘲讽她几句?

这也太拼了吧?慕令仪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不想了,转身又回了床榻。

不管怎么说,今天也算是有个好结果,最起码不用整天担心自己会什么时候噶掉了。

这厢慕令仪很快进入梦乡,那边景云州却是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直到回了住处,他耳尖处的一抹红才缓缓淡去。

刚走进屋,一个黑色的身影就迎了上来,行了一礼之后开口问道:“殿下此行可有收获?”

景云州这才想起自己这次是去找玉佩的,顿时有些懊恼。

只是一想到刚才慕令仪说的交易,凝眉思索了一会,终是摇头。

黑衣人顿时有些着急,往前踏了一步:

“玉佩没在郡主身上?那可要属下出手,让她吃点苦头?”

黑衣人隐晦做了一个手势,景云州的眉头瞬间皱得更紧了,不知道为什么竟是觉得心头有些不舒服。

“不用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

不等黑衣人回复,又继续开口:“之前让你下毒的事情,也可以先缓一缓。另外,安排几个人守着她,千万不要让人伤到她。若是她出了意外,你们便提头来见!”

景云州声音不大,却带着沉重的威压。

黑衣人利落跪下,点头应下。

景云州沉着脸挥挥手,下一瞬,屋内烛火跳动了一下,那黑衣人已然没了身影。

景云州虽然没有特地告知考虑的结果,但慕令仪却在自己床头看到了一枚玉珏,正是景云州曾经戴在身上那块。

顿时,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一觉醒来,就要遭受非人的痛苦了。

不仅如此,慕远松也始终没有动作,这让慕令仪很是松了一口气。

这日,慕令仪正好心情地享受着春光,懒洋洋倚在湖心亭的栏杆上喂鱼,映雪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郡主,宫里来人了,现在正在前厅候着。”

“宫里?”

慕令仪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理了一下衣裙就往前厅走。

刚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穿着紫蓝色宫装的嬷嬷站在厅内。

看见她,那嬷嬷便要行礼,当即被她拦住。

“秦嬷嬷,我不是说了,我这里没这么多规矩吗?”

秦嬷嬷被她拦住,嘴角漾出一丝笑意,虽没有再动作,却还是说道:“规矩还是要有的,郡主也是大姑娘了,可不能在礼数上让人挑了错去。”

“我知道,这里只有嬷嬷一个人,所以我才这么说的嘛,嬷嬷可不许告诉旁人。”

慕令仪嘟着嘴,带了些许撒娇的意味。

太后入宫前,和长公主是好友,念着与长公主生前的交情,一直对原主颇为照顾

原主小时候有一大半的时间住在宫里,可以说秦嬷嬷也是看着慕令仪长大的,这会见她撒娇,嘴角的笑意晕染得更深了些。

“好好好,嬷嬷不说,我就知道嬷嬷最好了!”

慕令仪嘴上抹蜜,好话一箩筐,直把秦嬷嬷逗得合不拢嘴,半晌才想起正事,从袖中掏出一张烫金请帖。

“春令伊始,太后娘娘在宫中设宴,特地让奴来给郡主送请帖和衣物。”

秦嬷嬷说着,一挥手,两名太监打扮的男子立即捧着两个红木匣子上前,打开之后,里面便是一套织锦时令春装,和一套绿萤石头面。

慕令仪看着面前的头面,眼底一片恍惚。

设宴?百花宴?

她记得,这百花宴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节点。

原文里,景云州被人偷偷叫进了宫,在百花宴上被好一通羞辱,原主觉得他给自己丢了脸,竟是让人扒了他的衣服,让他跪在殿前折辱。

也正是这一次,原主彻底把景云州得罪透了。

想到书中原

主的悲惨结局,慕令仪打了个寒战,当即收回心神,对上秦嬷嬷担忧的目光,含笑扯开话题:“赏花宴啊,那我可一定要去,我这段时间可是一直惦记着皇祖母宫里的雪花酪呢!”

秦嬷嬷见她明显有心事却不愿意说与自己听,便也只做不知情,当下笑着开口。

“奴这就回去告诉太后,保准啊,一早就给您备着。”

秦嬷嬷又交代了映雪几句话,这才离开。

慕令仪则是让人把东西收了起来,第二天一大早,便穿戴着出了门。

只是刚一出门,就碰到了一个她不想见到的人。

只见那人今日穿着一件青碧色的衣裙,衣摆上缀满了细碎的宝石,行走之际,宝石随着她的动作闪动着光芒,别致却不惹眼,头上簪着一对碧玉簪子,画着精致的妆容,端的是清秀可人。

“慕玉婉?你在这里做什么?”

慕令仪扶着映雪的手,挑眉看着站在门口的慕玉婉。

后者看见她眼神一亮,目光一转,看到她头上的绿萤石头面,眼底顿时闪过一抹嫉妒,却很快被她掩盖下去,故作亲热地迎了上来。

“妹妹请姐姐安,是这样的,妹妹今日本想去街上置办些衣物首饰,可是临出门却被告知,府中马车坏了,刚好姐姐要出门,不如就捎带妹妹一程吧。”

慕玉婉眨着眼睛,端的是天真无邪。

慕令仪却是嗤笑一声,直接戳破她的小心思。

“最好是直接捎带你进宫,让你去参加宴会吧。”

慕玉婉笑意一僵,神色有些心虚。“姐姐在说什么,什么宴会?”

“别装了,你这一身装扮,怎么也不像是去逛街的。”

慕令仪依旧是笑,指着面前的马车,冷不丁换了话题。

“我这马车很大,不仅可以多捎带一个你,甚至连你的丫鬟都能带上呢。”

慕玉婉面上一喜,却听慕令仪话锋一转。

“可是,我为什么要带你?”

说话间,慕令仪已经坐上了马车,不等慕玉婉反应过来,就直接放下帘子。

马车快速驶动,只余下慕玉婉被溅起的灰尘扑了一头一脸......

第7章 慕玉婉华贵的衣裙在一瞬间蒙尘,骤起的灰尘呛得她抑制不住地咳嗽,一张原本秀气的小脸涨得通红。

“慕令仪!贱人贱人贱人!我一定要让你好看!”

慕令仪端坐在华贵的马车上,忽视了身后尖锐的咒骂。

马车一路前行,很快就到了宫门口,秦嬷嬷早早就已经等在了偏门。

看见挂着镇国侯府牌子的马车,她的脸上迅速涌上笑意,迎了过来。

“知道郡主应邀,太后一早就让老奴在这里等着呢,郡主一路过来可还辛苦?”

“不辛苦,倒是嬷嬷,日头这么大,该好好休息才是。”

慕令仪丝毫吝啬自己的关切,和秦嬷嬷一前一后顶着众人艳羡的目光从偏门走进去,刚到慈宁宫,就看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正笑意吟吟地朝她招手。

“令仪来了?快到舅母身边来,这几日不见,怎的看着瘦了?”

太后怜爱地看着慕令仪,大手握着她的,言语中满是维护:

“定是底下的人伺候不周,哀家定要问问那镇国候,是怎么调教下人的!”

美人在骨不在皮,太后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方美人,这会就是老了,那气质也绝非一般人能比拟。

慕令仪见她蹙眉,只觉得自己犯了天条,当即回握住她的手,轻快回应。

“舅母,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这样还算胖了呢。”

慕令仪说着,故意鼓起腮帮子,做了个鬼脸。

“瞎说,分明都瘦得皮包骨了。”

太后故作不悦,心里却是高兴的。

慕令仪看出这点,故意缠着她黏得更紧。

两人又说了一会体己话,太后这才放开慕令仪的手,恰在这时秦嬷嬷拿了一个托盘过来,太后便从托盘上取了一个香囊,亲自递到了慕令仪手中。

“这次让你过来,也是因着太医院调制了一副可以静心凝气的香囊,你啊,也该学着收收心了。”

太后拍拍慕令仪的手背,话中有话。

慕令仪心思一动,豁地抬头就能看见太后正暗含劝诫地看着自己。

当即,她就像是被烫了一下一样,狼狈低头,只觉喉头有些哽咽。

原主不算是一个乖孩子,甚至还有些讨人厌。

她原以为如果不是因为长公主的缘故,只怕太后也不会对她这么好。

可现在看来......慕令仪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一时间就连声音都染上了湿意。

“都是令仪不好,让舅母担心了,舅母放心,令仪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再不会惹是生非了。”

太后脸上慈爱的表情一怔,随之而来的便是不可置信。

她看向慕令仪,眼神有些陌生。

这,这还是那个混世小魔王吗?

秦嬷嬷也深感意外,但更多的却是欣慰,伸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泪,哽咽开口。

“郡主长大了,明事理了,太后,您以后也可以放心些了。”

“是,是!令仪啊,总算是长大了。”

太后连连点头,竟是有些兴奋得不知所措。

踌躇了一下,竟是转头对着秦嬷嬷说道。

“子卿,传令下去,哀家今日高兴,慈宁宫上下所有人的俸禄,这个月都翻一番儿!”

秦嬷嬷含笑领命离去,慕令仪却更觉得心中愧疚。

一面是替原主对太后觉得愧疚,另一面则是因为自己占了原主的身体而愧疚。

心中更是暗暗发誓,若是她能苟活下来,绝对会好好地孝敬太后她老人家!

慕令仪的心思没有持续多久,和太后闲聊了一会,话题很快就不动声色地转到了景云州身上。

在她第十一次提起景云州有多好的时候,太后终于觉察到了不对。

“令仪,你该不会是,对这个景云州动了真心思吧?”

“啥?”

慕令仪瞠目结舌,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力用得有些过了,连忙找补。

“舅母,您误会了,我和景质子清清白白,一点其他关系都没有,我之所以会帮他说话,不过就是仰慕他的才情罢了。”

“当真?”

“当真!比真金还真!”

慕令仪狂狂点头,就差竖起手指指天发誓了。

太后见她如此笃定,便也稍稍放松了一些,却也不再提景云州。

慕令仪只能顺着她的话聊起其他,然而孽缘有时候就是那么打脸,慕令仪本以为这次不会再有什么事情。

却不想刚挽着太厚的手进到御花园里,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如松一般笔挺站着。

而他面前,此刻站着一个身着粉衣的女子,正叉着腰呵斥。

“好一个不识抬举的奴才,景云州,本公主看上你那是你的福分,你竟然还敢推三阻四,不过就是晋国送过来交易的阶下囚,还真以为自己是皇子呢?”

慕令仪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汗珠子啪嗒啪嗒地顺着脸颊往下落,急给出了一身的汗。

“舅母,我先失陪一下!”

慕令仪说完,撩起裙摆就飞奔出去,甚至都没看到太后疑惑的表情。

她一边跑一边在心里面把粉衣女子骂了个遍。

宁远公主,也就是当朝皇帝的亲姐姐,如今的长公主,和原主一样也是个嚣张跋扈的性子。

只不过不一样的是,宁远公主比她还要跋扈。

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是举国上下除了太后之外唯一一个拥有三十人暗卫做护卫的女子。

由此可见,先皇对这个女儿宠到了什么地步。

再加上她是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姐姐,就更加有恃无恐。

可慕令仪却记得很清楚,这位宁远公主和原主一样,也是个炮灰,正是因为这场百花宴,两人彻底把景云州得罪狠了。

原著里,就是因为宁远公主看上了景云州,想要把人收为面首,却被景云州拒绝,之后恼羞成怒把人打了一顿,并且向女主讨要了他。

女主也是个浑不懔的,竟然被几句话激得当真答应了,这也是为了后续的作死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啊啊啊!要死要死!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剧情给忘了啊!

慕令仪一边懊悔不已,一边一个箭步冲到景云州面前。“住手!”

第8章 突如其来的喊声,把园子里面为数不多的人的目光全部都聚集了起来。

宁远公主手中的鞭子还没落下,就看到一抹紫色的身影跃入眼帘,顿时强行收回鞭子,蹙眉不悦道。

“慕令仪,你这是在做什么?”

慕令仪小心翼翼地睁开眼,仔细打量了景云州一遍,见他身上没有多出来新的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转而严肃了一张脸,对着宁远公主说道: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公主你才对,众所周知,景云州已经是我的人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宁远公主想要教训我的人,是不是应该知会我一声?”

慕令仪挺直了胸膛,直挺挺地挡在景云州面前,看似气势无双,实际上腿肚子都在打战。

景云州啊景云州,我不是故意说你是狗的,你会理解我的对吧!

慕令仪心中叫苦不迭,宁远却罕见地没有生气反倒是把鞭子收了起来,直接开口命令道。

“你这话说得也对,即使这样,那我就直说了,我看中他了,你把他让给我吧,回头我给你找几个家世清白的,直接送到你府上。”

宁远公主说得一脸理所应当,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慕令仪好不容易忍住兜住自己的下巴,硬着头皮说道:

“不行,公主刚才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他已经是我的人了,我怎么可能把他拱手让给别人?”

慕令仪自认为这话说得很有说服力,却不想宁远看她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复杂不已,磕巴半天,才挤出来一句:

“你不是从来不要别人用过的吗?之前你玩弄过的男子,不是都被丢出来了吗?”

慕令仪:......

祖宗!

不愧是第一女纨绔,每一句话都精准地让她无法回答。

据她所知,原主直到现在还是完璧,哪里玩弄过其他人?

慕令仪都快哭了,心里面把原主骂了十遍八遍,却依旧只能硬着头皮扯谎。

“我改胃口了不行吗?反正我就是还没玩够呢!不能给你!”

慕令仪明显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宁远公主愣了一下,竟是生出一股恼怒来。

“慕令仪!你竟然敢耍我!我看你就是故意想要羞辱我!”

“公主,不是这样的。”

慕令仪要被她的脑回路惊呆了,嘴角抽了又抽,耐着性子解释。

“不若这样,你若是喜欢他这挂,之后我找十个八个送到你府上......”

慕令仪说得真心实意,但是宁远公主的脸却是越来越难看,到最后都快要黑成锅底了。

索性直接越过慕令仪,直接让人把景云州压到自己身前:

“喂!景云州,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跟了我,我定然会给你比在慕令仪那里好出千倍百倍的生活,怎么样?”

她昂着下巴,一张小脸上满是志在必得。

却不想景云州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便不卑不亢地弯下身子。

“多谢公主抬爱,云州自知身份卑微,便不给公主添麻烦了。”

这意思就是婉拒了。

宁远公主脸上的表情一僵,小脸迅速阴沉了下来,胸脯大幅度地起伏:

“好你个狗奴才,竟然敢拒绝本公主的抬爱,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她说着,手中的鞭子唰唰在地上砸了两下,那犀利的破空声光是听着就让人胆寒。

慕令仪脑仁都疼了,却还是挡在景云州身前,出口维护道。

“宁远公主,您刚才也说了,不过就是一个奴才,您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她嬉笑着打哈哈,甚至把太后都抬了出来。

“今日的百花盛宴,还是太后一手举办的,好玩的定然不少,不如咱们四处逛逛,也好放松一下心情,说不定能够遇到更加识趣的人儿呢。”

慕令仪说着,便准备上前去拉宁远的手,却不想后者猛地将她甩开,手中的鞭子砸在她脚边,甩出两道白痕。

“慕令仪,你少在这里假好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他就是一伙的,你们两个故意让我难堪呢!哼,别以为有太后撑腰,你就能够在宫中横行霸道,我今儿非得给你一些教训尝尝,让你知道花为什么这么红!”

宁远红着一双眼睛,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

慕令仪被她疯魔的样子吓了一跳,小心肝儿都惊得乱颤,却也来了脾气。

“宁远公主,你少血口喷人,我是真心实意地为了你好,你不领情也就算了,怎么能将太后也牵扯进来?不是要教训我吗?来啊!我慕令仪今儿要是躲一下,就不姓慕!”

慕令仪摩拳擦掌,就准备上前跟宁远扯头花。

左右原主之前也不是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所以她现在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却不想她的这一番话不知道什么地方又刺激到了宁远公主,竟是让她连武德都不讲了,甩着鞭子就冲了过来。

景云州站在一旁看戏,见势不对,轻飘飘扯着慕令仪的袖子往旁边带了一下,却依旧没能躲过那凌厉破空而来的鞭子。

『啪』

只听得一声脆响,鞭尾狠狠扫过慕令仪的脸,剧烈的疼痛袭来,让她一瞬间以为自己半边脸都没了。

“嘶!”慕令仪倒抽一口凉气,用手摸了一下脸颊,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满手鲜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真打啊!”

宁远也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把慕令仪给打伤了,连忙扔掉手中的鞭子,手足无措地不敢上前。“我,我也不是故意的,你怎么也不躲开呀!”

慕令仪就差翻白眼了,刚想赶紧带她离开躲起来收拾一下,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尖叫。

“啊!血!郡主受伤了!宁远公主把郡主打伤了!快来人呐!”

得,这下想跑也跑不掉了。

慕令仪认命转身,就看到一群人被尖叫声吸引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被中间拱月的围在首位的,不是太后是谁?

只不过太后的脸色可着实不好看,原本威仪的脸此刻被一片漆黑覆盖,阴沉得几乎能够滴出水来。

“宁远!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令仪都敢打!哀家看你当真是被惯坏了!来人,把公主请下去!”

第9章 太后动怒,其余人皆俯首称臣,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宁远一张小脸迅速变得煞白,连一丝血色都没有。

她嘴唇动了两下,似乎想要替自己辩解,可事实摆在眼前,她也只能闭嘴不言。

慕令仪看着她委屈巴巴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

原著里对宁远公主的描述不多,但应该和原主一样,虽然骄纵了一些,暴躁了一些,总归没有什么坏心思。

想到这,慕令仪顶着一张鲜血淋漓的脸出声喊道:

“舅母,跟表姐没关系,是我刚才不小心,撞到表姐鞭子上了。”

“令仪?”太后惊讶地看了过来,周围人也都是震惊。

慕令仪竟然帮着宁远公主说话?这俩人之前不是见面就掐的吗?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众人心思各异,就连宁远都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气哼哼地吼道:

“不用你假好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打伤的又如何?”

太后原本还欣慰慕令仪长大了,转头听到这样的话,一张脸迅速青黑一片,眼底染上厉色。

“冥顽不灵!既如此,那就拖下去,在路上跪着,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让她起来!”

太后说完,不给慕令仪说话的空档,拉着人就快步离开。

凉亭里,早已有大宫女请来了御医,此刻正把疗伤药物尽数摆在了桌子上。

慕令仪一把把景云州推了过去,扬了扬下巴。

“先给他看。”

太医准备抬手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看向太后,就见她虽然面露不满,但还是点了点头。

太医无法,只能先给他检查了一下,许久才眼神复杂地收回手,低声回答。

“景质子身子康健只有些许沉疴并无大碍,接下来老夫给他开几服药,喝下去就没事了。”

慕令仪悬着的心顿时松了下来,一松懈,这才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

“嘶!”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火急火燎地把脸伸出去让太医看。

太医仔细检查了一遍,甚至连皮肉都翻开来看了一遍,这才沉着脸皱着眉说道。

“这伤口太深了,只怕有些不太好办,若是处理不好,只怕会留疤。”

“什么?”太后惊呼一声,眼底的怒气也越发的浓郁。

瞪了一眼跪在路边的宁远公主,厉声训斥。

“瞧瞧你做的好事,令仪脸上若真留了疤痕,我看你如何向她赔罪!”

宁远原本因为受了罚心情不美,这会听到太后的呵斥,脸色更加难看了。

慕令仪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反倒是乐呵呵地宽慰。

“不过就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就算是当真留了疤也没什么?说起来,表姐也不是故意的,舅母不必太过于苛责。”

一番话,说得太后更是怜惜,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声叹道。

“令仪,委屈你了。”

她用手摸着慕令仪的脸,眼底满是心疼。

周围的人也纷纷夸赞,只说慕令仪懂事。

宁远公主看着面前的这一切,几乎快要咬碎了一口银牙,最开始的那一点愧疚也逐渐变成了恨意。

该死的慕令仪,竟然敢如此算计她。

她定然要好好把这份委屈讨回来,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慕令仪并不知道此刻宁远已经恨上了她,这会她正坐在石凳上,呲牙咧嘴地抹药。

因为那鞭子尾部有倒刺,尾尖深深勾进去,所以必须要用纱布包裹。

太医上完药之后,慕令仪一张原本漂亮的小脸迅速就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剩下五官乱动,看上去有些滑稽。

映雪取来铜镜,看着自家郡主可怜巴巴的样子,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郡主,您刚才为什么要替公主说好话?分明就是她不讲道理,故意打伤了您,便是她身份尊贵,有太后娘娘为您撑腰,咱们也无须避让锋芒。”

映雪捏着拳头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慕令仪却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她照着镜子看了一下自己此刻的样子,心里却踏实了不少。

一张脸有什么?长得再漂亮又不能当饭吃。

今日她不过就是毁了一张脸,但是保住了自己的小命呀!

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值得庆祝的事情吗?

慕令仪很是乐观,甚至还反过来安慰映雪。

不远处,景云州看着这一切,心中突然间升腾起一抹奇异的情绪。

慕令仪,好像当真不一样了。

他动了一下手指,上面似乎还残存着她身上的温度。

刚才她把自己推出去的动作还历历在目,让他始终无法不介怀。

慕令仪,你到底又在耍什么把戏?

虽然出了这样的插曲,百花宴却依旧还在继续。

宁远这会已经起来了,只不过却依旧是不被允许接近中心位置。

看着众人相谈甚欢,反倒是自己孤零零地被丢在了外围,宁远心中好不气愤。

就在她掐着花枝泄气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间凑了过来。

“公主当真是受委屈了,慕令仪当真是忒大胆,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您的面子,我看啊,她就是仗着太后为她撑腰,压根就没把您放在眼里!”

娇俏的女声响起得突兀,宁远转头,就看见慕玉婉站在自己面前,身上穿着单薄的春装,整个人看上去如同柳扶风,娉婷袅袅的不像话。

听到她那明显就是挑拨的话,宁远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竟然也敢挑拨我和郡主的关系?”

慕玉婉被如此呵斥,脸上有些挂不住。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到底还是咬牙忍了下来,故意装作惶恐的样子。

“公主,臣女不是这个意思,臣女不过就是看不惯慕令仪的行事作风,所以才想着给公主献上良策,以免公主被她欺负了去。”

她咬着下唇,做出一副真诚的模样。

宁远虽然对她的话不置可否,但对她口中的良策,还是起了些许兴致,犹豫了一下,终是问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慕玉婉嘴角快速闪过一抹笑,连忙凑过去附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话。

随后笑着开口:“公主放心,这计策,绝对万无一失!”

第10章 “这,能行吗?”

宁远公主还是有些犹豫,但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被众星拱月一般围在中间的慕令仪,眼底涌上嫉妒。

慕玉婉觉察到这点,近乎蛊惑地低语:“公主,明明您才是最尊贵的人,可是慕令仪却生生抢了您的风头,就连太后都站在她那边,难道您不觉得不甘心吗?”

“可......”

“可是,如果您这次成功了,不是刚好能够给慕令仪一个教训,让她以后都要安分守己,不要想着跟您作对吗?”

慕玉婉继续规劝,宁远公主眼底闪过挣扎,最终还是没忍住心中的恶念,点了点头。

慕玉婉瞬间笑了起来,眼底深处藏着浓浓的恶意。

慕令仪啊慕令仪,等着吧,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这边,慕令仪好不容易打发了围在身边的贵女,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假笑的感觉真不爽,笑得她脸都快僵了。

抿了一口茶,目光不由自主飘向一边,就看到景云州端端正正站在离她有两米远的地方。

他今日穿了一袭月白色锦袍,袖口和衣摆处都用银线绣着流云,行动之间,宛若踏在云端。

宽大的衣袍用腰带固定,莫名地勾勒出曲线。

嘶,小腰真细!

慕令仪目光在他的腰上流连片刻,慢慢上移,最终落在那张风光霁月的脸上。

不得不说,原主能看上他也无可厚非,瞧瞧这张小脸儿,嫩得几乎能够掐出水来,尤其是因为动情染上红晕的时候,更是瑰丽无比......

“再用你那恶心的眼神看着我,我就把那对招子挖出来!”

冰冷的声音炸响,慕令仪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一抬头就看到景云州正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眼底深处裹挟着杀意,和浓浓的厌恶。

慕令仪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开始发麻了,后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顾不得其他,连忙扯出一抹谄媚地笑。

只是还不等她说什么,景云洲就把头偏了过去,摆明了是不想听她解释。

慕令仪一噎,僵硬得把头转了回来,默默地拍着自己的小胸脯。

“当真是男色误人,差点就犯了男主的大忌,她好不容易才捡回来一条小命,可不能栽回去,等逃离了魔窟,日后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这般默念着,慕令仪把自己刚刚升腾起来的那一点色心尽数压了回去,这才坐得端端正正,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然而就在亭子里面的气氛有些诡异的时候,一道浅色身影突然自眼角划过,扑通一声跌进了湖中。

慕令仪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耳边炸响一声尖叫。

“啊!宁远长公主落水了,快救人呀!”

慕令仪挑眉看向湖中不断扑腾的宁远公主,心中一沉,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她可不会单纯地以为,宁远公主是觉得天气太热了,想给自己降降温!

这么大的地儿,她偏偏选了这么一个地儿跳下去,摆明了就是想要陷害她!

慕令仪的脸色有些难看,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撇清自己的嫌疑。

一偏头看见景云州正优哉游哉地站在一边看热闹,就有些心梗。

这无语的人生啊,明明罪魁祸首就站在眼前,她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景云州觉察到她的视线,嘴角勾起一丝薄凉的弧度,嘴唇微动,用仅仅只能让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

“郡主不是想要和我合作吗?这就是证明你能力的最好机会,我身边,向来不需要蠢货。”

“你简直......”

“过分”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慕令仪就发现宁远公主已经被救起来了,当即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垂下眼帘,淡漠地看着众人围在宁远公主身边嘘寒问暖。

而宁远公主则是一改平日的嚣张跋扈,浑身湿漉漉地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小脸冻得煞白,由着宫女给她披上狐裘,浑身颤抖着,端的是惹人怜爱。

还不等太后发问,宁远公主就直直地抬头看向她,带着哭腔怒声问道。

“慕令仪,你为什么推我!”

一声惊起千层浪,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慕令仪身上,带着怀疑与揣测。

就连太后,都犹豫着看了过来:“令仪,宁远说得是真的吗?”

慕令仪当然不能承认,刚想开口,一个侍卫就跑了过来,犹豫着把手中的东西递过来。

“回太后,在刚才公主落水的地方,我们找到了这个。”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就看到侍卫手中捧着一个香囊。

慕令仪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太后早上赐给自己的。

再低头看一眼腰间,那里果然空荡荡无一物。

就在此时,其中一个贵女猛然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声惊呼:“这香囊,不是郡主身上的吗?”

此话一出,就像是给慕令仪定了罪,其他人看向她的眼神顿时变得古怪。

就连太后,面上都染上了怒容,直直看向慕令仪,却依旧没有立即定罪,而是问道:

“令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慕令仪抬头,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就见宁远公主正恶意满满地看着她,嘴角漾着一抹得意弧度,那样子似乎在说:慕令仪,这次你死定了!

慕令仪重新收回目光,忽然撩起裙摆,在众人惊讶的目光当中,直直地跪了下来,冲着太后磕了个头。

“回太后娘娘,臣女有罪,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就连宁远公主,都有片刻的怔愣。

随即面上涌上浓重的欣喜,指着慕令仪大喊:“母后,您看,慕令仪她承认了!她竟猖狂至此,母后,您可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啊!”

宁远公主说着,假意伏在宫女怀中哭哭啼啼。

太后被她吵得头疼,又见慕令仪没有任何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身上的气势陡然变得凝重,却还是给她机会。

“令仪,你这是承认,是你推了公主?”

顶着其他人看戏的眼神,慕令仪跪得端正笔直,面上一派坦然,抬高了声音一字一句地开口。

“回太后娘娘,臣女认罪,愿意受罚,但臣女并未推公主下水,还请太后娘娘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