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我当皇帝是吧》 第1章 大炎王朝,上京,右宰相府。

“不知不觉间,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二十年了......”

“五年前被父皇发配边疆以后,再也没来过上京,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是没什么变化呢。”

赵元贞坐在太师椅上,他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麻衣,脸上也带有伪装,跟百姓们心目中的皇子形象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五年之前,赵元贞还是无忧无虑的三皇子,整天过着潇洒自由的生活,哪曾想......

那两位哥哥竟然暗中联手陷害他,在一次酒席当中给他下了药,让他对刚选入宫中的一位秀女做出了一桩荒唐事。

“淫乱后宫”这种罪状一旦被扣上,基本上都是死路一条,但好在隆德帝膝下总共只有三个儿子,要处死一个,实在于心不忍。

于是,遭到陷害的赵元贞就这样被发配到了北疆去......

靠在太师椅上的赵元贞忽然听到了脚步声,就看到大炎右相杨文辅快步走了上来。

还没站稳呢,杨文辅便直接在赵元贞面前跪了下来,叩首道:“学生杨文辅,叩见恩师!”

堂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却在赵元贞的面前,行学生之礼!

这是怎么回事?!

“好了好了,老杨,我也就教了你一点小玩意儿而已,你搞这么大礼干什么?要是这一幕让太子看到了,他肯定要禀告父皇,然后把我弄死,再让你辞官滚蛋了!”赵元贞不由狠狠翻了一个白眼,无奈地说道。

“恩师不单单是对我有传道受业之恩,更有救命之恩,此礼不能废啊,不然,学生有何颜面去见诸位先圣......”杨文辅直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见老杨头儿一把年纪哭成这模样,赵元贞只得从椅子上跳下来给他搀扶起来,说道:“行行行,但你别露馅就成,要不然本皇子和你都别在大炎混了!”

杨文辅这才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呜咽道:“学生对恩师甚是想念,开始两年更是每天担惊受怕,但知道恩师你在北疆混得还不错后,这才放心......”

得,堂堂宰相都被赵元贞给带偏了,一口一个“混”字挂在嘴边。

“老杨啊,我问你,父皇这次召我回来,是有什么事?莫非是我在北疆搞的那些事情,被他知道了?”赵元贞面色有点紧张了起来,低声问道。

他这五年,在北疆可没混日子,而是在做大事呢,偷摸摸屯田练兵,搞得有声有色的。

杨文辅这位宰相则在朝中帮他遮掩,他在北疆搞出来的骚操作竟没有被泄露出来,上到皇帝下到朝臣,都以为他在北疆混日子,整天沉迷声色犬马。

“没有没有,陛下膝下毕竟只有三位皇子,他现在年事渐高,您又被发配了五年,只是对您有所思念,这才召您回来的。”杨文辅急忙说道。

“哦,我还以为我偷偷屯田养兵的事情被发现了呢。”赵元贞咧开嘴就笑了起来。

杨文辅苦涩道:“学生帮恩师在朝中打掩护可不容易啊......”

赵元贞拍了拍杨文辅的肩膀,道:“老杨,辛苦你了!我先溜了,明天随大部队正大光明入京,那什么,你得想点办法让我能尽快回北疆去才行......北边,发生了点大事。”

杨文辅一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赵元贞道:“北边的蛮子又一次蠢蠢欲动了,这次恐怕要大规模入寇了,宣达那边离不开我。”

杨文辅脸色严肃地点了点头,说道:“本来还想跟恩师认真请教学问的,但今天实在不方便,那就改天有空了再向恩师求学。”

“嗯嗯嗯。”

赵元贞不耐烦地点着脑袋,一边往外走去,一边又回头看了一眼苍老的老杨头儿,还是忍不住道:“你也要保重点身体啊!”

说完这话之后,他的身影一闪,隐匿于黑暗当中,也不知道从哪儿离开了。

杨文辅听到这句关心,心里感动无比,然后觉得自己的确要好好保重一下了,恩师传授的本事自己都还没全部搞懂呢,作为三皇子门下的大师兄,自己必须要好好继承衣钵才行啊!

赵元贞要知道老杨的内心活动估计得气死,哥们才二十岁出头,你丫要继承衣钵?!

回到了城外大部队当中的赵元贞脱下夜行衣,在亲信的帮助下换好了黄色的九蟒袍,又扣上了镶嵌美玉的腰带,再将脸上收拾一二,看上去便显得器宇轩昂了不少。

“主公......不,三殿下,什么情况?”身披铠甲配有腰刀的精壮汉子低声问道,眼神当中满是关切。

“嗐......就是陛下想我了,所以让我回家看看而已。”赵元贞笑着说道,“还有啊,元让将军,说了多少次了,在外不要称呼我为主公,当心惹来陛下和朝中大臣们的猜忌啊!”

“是,三殿下。”上官元让低声应道。

听到两人对话,营帐内的亲信们都是不由暗暗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赵元贞一夜没睡,不由打了个呵欠,说道:“准备出发,要在早晨九点之前进城,不然那些太子和老二的走狗又要参我一本了!”

二十四小时制是赵元贞十四岁的时候借当时还是工部尚书的杨文辅之手改革出来的,朝中都觉得将十二个时辰细分为二十四个小时貌似更加精准了,于是很快就推行了下来。

亲信们都是应诺,然后立刻安排起来,大队人马被叫醒,开始做早饭......

吃过了早饭的赵元贞直接在马车上美美地躺了下来,然后在一摇一晃当中美滋滋睡着了,直到快入城的时候,才被上官元让给叫醒。

“传陛下口谕,三皇子赵元贞出来接旨——”太监那独有的尖厉嗓音传来,听得赵元贞格外不舒服。

但他还是乖乖拜下,原来是皇帝让他暂时在皇宫之外住下,等候召见。

赵元贞高呼万岁,然后高声道:“儿臣遵旨!”

给传旨的太监塞了几十两银子的银票把人送走之后,赵元贞脸上才露出一抹冷笑来。

“正好,我有一些大事要去办!那些背叛我的人,我可一个都不会放过......”赵元贞捏着自己粗粝的指节,嘎嘣作响起来。

他这五年可没白过,除了努力屯田练兵猥琐发育之外,同样也没忘记自身的锻炼,一身体魄,早已强健无比。

“听说了吗,那个荒淫无道的三皇子又回来了......”

“嘶......大家可要看顾好自家的女眷,让她们最近尽量少出门!”

“啊?那个祸害在北疆祸害得还不够吗,又跑回上京来?皇帝是怎么想的!”

一些风言风语传入了赵元贞的耳朵里......

好家伙,老杨头儿这厮干的好事。

“本皇子只是让他帮忙遮掩遮掩,结果,传得本皇子比商纣王、隋炀帝都还离谱......”

赵元贞忍不住狠狠翻起了白眼来,骂娘的心思都有了。

第2章 赵元贞换下了扎眼的蟒袍,穿上一身劲装,然后紧了紧自己的护腕,对着铜镜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来。

“本来想着混混日子,再过几年就安安心心到地方就藩,搞点小事情,做个闲散王爷的。”

“可没想到太子和老二你们这么阴险啊,平时兄弟长兄弟短的,转头就把我推入火坑里!”

“如果不是皇帝只有咱们三个儿子,因此心软,我恐怕就不是被发配北疆,而是被当场处死了。”

“啧,混日子的王爷你们不让我当,非要逼我抢皇位是吧?”

赵元贞一边整理着衣装,一边在心里冷笑着。

穿越到这个莫名的王朝当中,而且又有尊贵的皇子身份,他一开始真的只想摆烂享受,偶尔搞点小发明改善下生活。

但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皇家果真最无情啊!

如今,他在北疆已经建立起了自己的班底来。

朝堂之中,也有不少人如杨文辅一样暗中受过他的点拨与恩惠,那些,都是他的人脉。

“走吧,元让,我们先去收点利息回来!”赵元贞走出了房间,对着恭候在门外的上官元让轻轻挥手。

“殿下,我们去哪里?”上官元让问道。

“先到云雀俱乐部去。”赵元贞淡淡道。

云雀俱乐部,是赵元贞当初搞出来的一个玩乐场所,这种古代生活实在是太让人无聊了,所以,他把现代的不少娱乐活动都给整了出来,综合起来做了一个供高端人士玩乐的俱乐部。

一是可以打发自己的时间,二是可以赚那些二世祖的银子,三嘛......

当初有个叫刘长安的商户在上京走投无路,险些被人逼死,赵元贞恰巧遇见,于是就给了他个机会,让他来筹建了这个俱乐部。

但在赵元贞被发配边疆的第一时间,这个刘长安就对他大肆抹黑,然后投靠了二皇子,充当了二皇子的走狗。

带着上官元让乘马前往云雀俱乐部的路途当中,赵元贞听到不少关于他的议论声......

“唉,三皇子那就是一个大祸害啊,据说北疆被他搞得民不聊生,哪家有闺女都得好好藏着掖着!”

“是啊是啊,这祸害早点死在北疆就好了,还回来干什么?”

“太子与二皇子都贤德圣明,明明都是皇帝的儿子,偏偏就他是个荒淫无道的家伙。”

上官元让听到这些议论声之后不由有些恼火,就准备拨马上前质问。

赵元贞却是摆了摆手,让他稍安勿躁,这些声音虽然不好听,但对他来说还是挺好的,起码,不会让人怀疑他在北疆搞什么大事。

“殿下分明将整个宣达经营得如世外桃源,百姓安居乐业,官兵操练有素......偏偏,偏偏......唉!”上官元让有些气不过地说道。

“没有关系。”赵元贞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失去的,迟早会拿回来的。”

上官元让深深吸了口气,压制心中烦躁的怒火,赵元贞在他眼里,那就是文曲星和武曲星合体下凡的人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懂得练兵屯田之术,整个宣达已经焕然一新,哪怕比之江南富庶之地,都不差半点!

然而,在这些百姓的眼中,赵元贞却是一个荒淫无道的皇家纨绔,大家甚至恨不得他早点去死。

打马来到了云雀俱乐部前,两人翻身下马,这俱乐部很有些规模,占地面积不小,每天来此玩乐的达官贵人更是络绎不绝,这几年来,也是让二皇子赚得盆满钵满。

“哟,二位爷,看您们眼生,这是准备来玩什么呢?骑马、棍球、桌球、射箭、桌牌......应有尽有啊!”门口的伙计看到两人骑马而来,便知道肯定是富贵人家,当即客客气气地招呼了起来。

“不用了,我们可是老顾客,有你们这儿会员的。”赵元贞笑眯眯地道,抬步就熟练地往内走去。

伙计一怔,然后便说道:“那您请自便,我就不打扰您的雅兴了。”

俱乐部内,人流不少,每个都穿着华贵,腰间或佩吊坠,或戴香囊。

上官元让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由有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看得有些眼花缭乱。

“殿下,你一声令下,我立刻一把火烧了这地方!”上官元让气势汹汹地说道。

“嗐......你脑子是不是缺根筋,这本来就是我的产业,一把火烧了,以后还赚什么?拿什么养咱们的兵啊?”赵元贞直接翻了一个白眼给他。

“属下愚钝。”上官元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宣达如今表面上只有为数不多的正式战兵,其余的兵丁都是军户,他们闲时操练,农忙时种田。

但这些军户的战力,却并不比正式战兵差,他们放下锄头,拿起刀枪、火铳,便可奋勇杀敌。

两人刚刚走过箭靶场,便看到一个劲装女子在那射箭,身高大约一米七五左右,在后世或许不算什么,但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相当的高了。

那劲装女子长发挽成马尾吊在脑后,张弓搭箭,连续开弓,三箭下去,竟全部命中五十步外的靶心。

一介女流有如此箭术,着实让人有点惊讶,很多来玩的客人都忍不住驻足观看,纷纷称叹。

“小姐,您别这么大气,当心弓弦伤了手。”女子旁边的丫鬟不由提醒道。

“哼!我家先祖可是堂堂的定国公,大炎开国战神,但当今陛下却偏偏要我嫁给赵元贞那个废物......你说,我能不生气吗?!”女子恼火不已,又是张弓搭箭,呼的一声,箭矢直奔八十步外的箭靶而去,一下正中靶心。

赵元贞与上官元让两人听到这话后,都是不由一怔,后者的眼神更是带起八卦的味道,冲着赵元贞挤眉弄眼。

赵元贞嘴角抽搐,隆德帝要给他赐婚?这事儿他一点也不知情啊!还有就是,老杨头那老东西,为什么不提前跟他说?!

丫鬟低声提醒道:“小姐,国公爷就您一个女儿,爵位无人继承,陛下或许也是出于这点考虑,所以才选定您与三皇子殿下婚配。咱们这是在外面,人多眼杂,还是不要说这些事儿的好,如果陛下认为您有不满,恐怕会发怒的......”

李琴棋顿时冷笑,说道:“我就是不满啊!任谁也不愿意嫁给一个荒淫无道的废物。”

但她这话出口后,心情也瞬间低落,李家承蒙先祖福气,一直过得不错,但到了她父亲这一代,情况却急转直下......

几位叔父参与平乱,都是战死,而父亲的身体也每况愈下,膝下没有男丁,唯她一个独女!

如今,她被隆德帝安排与赵元贞成婚,定国公府的辉煌,怕是要再也不复存在了......

她只恨自己是女儿身!

“听说那赵元贞已经入城,我找个时机便去寻他,把他打得半身不遂,倒看看他还有没有脸娶我!”李琴棋抬起弓来,连连冷笑。

赵元贞给一旁的伙计扔出一个银锭,然后笑着走了上去,拿起李琴棋身旁的大弓来,也是跟着张弓搭箭。

第3章 李琴棋余光扫到身旁来了一个男人,心里不由冷笑,多半又是想搭讪她的。

她瞄准八十步外箭靶,手指一松,箭矢呼啸而去,啪的一声钉在红心之上!

而赵元贞几乎是与她同时松手,李琴棋就看到他的箭矢错开了那八十步外的箭靶,心中又是得意又是冷嘲,就这点水平,还想在她面前炫?

但下一刻,那箭矢却是出现在了一百步外的箭靶之上,而且命中了红心。

李琴棋愣在当场,很不服气地抓起身旁的箭矢,再次张弓搭箭......

赵元贞也不说话,跟着张弓搭箭,两人同时开弓,几乎同时射出箭矢!

“啪!”

李琴棋的箭矢命中一百步外的箭靶红心。

“啪!”

赵元贞的箭矢,却是命中了一百二十步外的箭靶红心。

这一箭,让李琴棋心服口服,一百步的箭靶她要命中,都有点困难了,还很依赖当天的手感。

而赵元贞,却是轻轻松松一箭射中一百二十步外箭靶,这射术肯定是在她之上许多的。

“公子好射术!”李琴棋双眼亮起,不再小瞧身旁这位容貌俊朗,气质从容的年轻人。

“姑娘也是好射术,巾帼不让须眉。”赵元贞放下弓箭,笑吟吟地称赞了一句。

他这才有空打量李琴棋的正脸——

一张很精巧的瓜子脸,眉毛似两柄短剑,下边是一双丹凤眼,单看眉眼,便显得很有英气;

鼻梁也是挺拔如剑,下方的嘴唇纤薄却不显刻薄,整张脸不着任何粉黛,也依旧明艳动人;

这样的容貌搭配着这样的气质,还有这样的身高,放在后世,那可是妥妥的女强人御姐啊!

“咦,明明叫李琴棋,这么婉约的名字......”赵元贞心里暗想,皇帝给他选的这未婚妻倒是不赖。

李琴棋也不由对赵元贞有了几分好感,上京当中的大多数公子哥她都见过,基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没几个有这种能耐的!

要开弓可得有一把力气,保证准头还得有出众的射术,这样的射术,哪怕是放在军中,都足够傲视一方了!

“我刚刚听到了姑娘的话,敢问这位三皇子在姑娘心中,真就这么不堪吗?”赵元贞问道。

“他何止不堪......”李琴棋的俏脸瞬间阴沉了下来,到底是个十八岁的姑娘,没什么心机。

忽然间,有一个仆从急匆匆地跑到李琴棋身旁来,低声道:“小姐,夫人有要事找您,让您立刻回去。”

李琴棋听后不由皱眉,点了点头,然后很是江湖气质地对着赵元贞抱拳拱手,道:“阁下好射术,若是有缘再见,定当好好切磋!”

说完这话,她带着自己的丫鬟和仆从就匆匆走了。

“射术肯定是要交流的嘛......”赵元贞心里有点离谱地想着。

皇命难违,皇帝赐婚,可没人能够拒绝。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就在这个时候,一位锦衣公子哥走了上来,满脸冷意地说道。

显然,刚刚赵元贞与李琴棋互动了一下,被他看在了眼里,而且,这让他非常的不爽。

上官元让的目光落到了这位公子哥身上,眼神只有一片冷漠,他等待着赵元贞下令,只要他一声令下,自己便一刀斩了这厮!

赵元贞说道:“当然是看她的腿啊,她的腿这么长,真好看!”

这锦衣公子不由大怒,寒声道:“你信不信我让你爬着从这里出去?让你一辈子都不得踏足上京!”

赵元贞伸手拿起旁边的折扇来,啪的一下打开,轻轻摇晃着,笑道:“我不信。”

“咦,那不是刘员外的公子刘宇衡吗?跟谁闹起来了?”

“不清楚,这两位公子,看上去比较眼生,我以前应该没在这儿见过。”

“刘宇衡可是与二皇子关系极好,帮他忙前跑后的!虽然不是官宦之后,但上京也没人敢小觑他分毫。”

“是的,谁不知道刘长安员外效忠二殿下,放眼整个上京,谁敢招惹他?”

“这两个一看就是外地来的,不知道厉害,要吃大亏喽!”

看到刘宇衡和赵元贞似乎起了冲突,一群人不由站在不远处交头接耳,纷纷看起了热闹来。

刘宇衡双眼喷火地凝视着赵元贞,缓缓道:“你是在找死吗?现在给我跪下,自己抽自己耳光,说不定我可以念你初犯而网开一面。”

赵元贞一脸诧异,收起折扇,指向自己的脸,惊讶道:“你要让我给你跪下?”

刘宇衡冷笑道:“怎么?觉得丢脸?你是觉得命重要,还是脸面重要?”

他一边说着,一边摆了下脑袋,左右两边,立刻就有五六个精壮的仆从走了上来,手里都还提着上了漆的短水火棍。

“我还不知道你是哪位呢,为什么一上来就找我麻烦?”赵元贞不慌不忙地说道。

“我叫刘宇衡,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至于找你麻烦这件事,当然是你这双眼睛看了你不该看的人,而且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刘宇衡缓缓道。

“哦......她不是三皇子的未婚妻吗?你是三皇子的人?”赵元贞淡淡道。

“三皇子这个精虫上脑的窝囊废,有资格让我为他效力?只有贤德圣明的二皇子,才能让我心悦诚服,为他肝脑涂地!”刘宇衡一脸傲慢地说道,提起二皇子时,还忍不住伸手抱拳,冲着天上拱了拱手。

赵元贞哑然失笑,他与二皇子相处了十五年,就老二那熊样,还贤德圣明?

这厮人前装得倒是好,背地里却没少干些龌龊勾当,而且之前犯了事还经常来找他帮忙出谋划策。

刘宇衡看到赵元贞脸上那轻蔑的笑容,不由脸色阴沉,说道:“看来你是不知悔改了!来人,给我把他双腿打断,然后扔出去!”

“元让,搬把椅子过来。”赵元贞用折扇敲着手掌心,淡淡地说道。

上官元让立刻将手边的椅子搬到了赵元贞的屁股后面,他一弯腰,便直接坐了下来,然后美滋滋地靠上。

上官元让往前走了一步,挡在赵元贞的面前,沉声道:“公子且看元让训狗!”

“嗯......”

赵元贞笑着点了点头,上官元让可是曾在一场剿匪作战当中落单,被十来个山贼围攻,但以一己之力将十余山贼全部杀死的猛人。

这些个仆从虽然一看就是很专业的打手,但跟身上背着人命的凶悍山贼比起来,那就显得不过如此了。

“你好大的派头啊,王八蛋!”刘宇衡咬牙切齿地说道。

赵元贞如此做派,让他很生气,他当自己是谁?能够跟二皇子平起平坐的人吗?这么嚣张,这么大的排场!

五六个仆从已经狞笑着举着水火棍冲了上来,对着上官元让兜头就打,下手极狠!

第4章 面对围攻,上官元让临危不乱,眼珠一扫,便已知道哪根棍子会先落到自己身上,哪根棍子是奔着要害而来的。

他脚步挪动,简简单单一挥手,便格挡住一人手腕,然后反手将对方手腕抓住一拧,咔嚓一声将之手腕扭断,夺下一根水火棍来......

这被扭断了手腕的仆从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被一脚踹中肚皮,整个人滑跪了出去,昏死在地。

上官元让手里有了短棍,更加如虎添翼,他下手又快又狠又准,这些仆从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就见人影错乱,仆从们连连发出哀嚎来,一个个丢掉手里棍子,卧倒在地,蜷成一团......

“嗯,元让这家伙现在虽然被我提拔起来了,但一点也没忘记安身立命的本事!”

“如果现在拉他回去考核,恐怕也是甲等一流水准。”

“元让,这个名字在三国时期可是赫赫有名,拔箭啖睛的夏侯惇呐!”

赵元贞坐在椅子上,手里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自己的大腿。

他将手底下的官兵编为三等,分别是甲等、乙等、丙等,一等之内又分一流、二流。

甲等一流的军士待遇最高,非军中训练最为刻苦之辈不可能达到。

而且,每个月末,都会进行严格考核,考核未达标者,直接降级,由达标者替代。

上官元让是赵元贞起家的时候就跟随了的,一路被他提拔,地位虽然水涨船高,但一直都没有忘记过刻苦的训练。

在场众人就见上官元让三下五除二便把刘宇衡的仆从们打得满地找牙,一个个在地上哭爹喊娘,爬不起身来。

“嘶,这位小哥到底什么来历,手下人居然这么厉害,有如此身手?!”

“不清楚,不过,他手下再厉害,又能碾碎几根钉?这里可是上京!”

“没错,得罪了刘宇衡就等同于得罪了二皇子,在上京,谁能保得住他?”

众人虽然惊讶于上官元让那过人的身手,但也不看好他们两人能在刘宇衡的手中全身而退。

刘宇衡有些惊讶地看了上官元让一眼,然后恼火道:“你还敢还手?!”

上官元让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赵元贞却笑吟吟地道:“你要打断我们的腿,我们还不能还手了?元让,你去打断他的腿,看他还不还手。”

“遵命!”上官元让立刻点头,朝着刘宇衡就走了过去。

眼见上官元让真要动手,这让看热闹的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个目瞪口呆,这愣头青也太愣了一点,仆从也就算了,真敢动刘宇衡啊?!

刘宇衡的爹,可是刘长安啊,他们与二皇子,都有着很密切的关联!

刘宇衡吓得连着往后退了两步,震惊道:“你你你......你敢!你动我一下试试?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你知不知道我们一家在给谁做事?”

上官元让却是没有多话,猛然一出手,直接擒住了刘宇衡,然后脚下一绊,给他摔翻在了地上。

刘宇衡一声哀嚎,他这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给我住手!”

一道怒吼在这个时候传来,就见一个穿着宽袍大袖华贵服装的中年人快步跑来。

上官元让可不管外人说什么,他只听从赵元贞的命令!

只见他右手举起水火棍来,对着刘宇衡的膝盖就径直敲击下去,咔嚓一声脆响,刘宇衡的膝盖凹陷了下去,被一棍打得粉碎!

“混账,给我住手啊啊啊!!!”中年人怒吼咆哮,奔跑上来。

上官元让面无表情,举起水火棍来,对着另外一条腿又是一下,随着骨骼被打碎的声音响彻,刘宇衡那痛苦无比的声音再次响起。

中年人险些气急攻心晕死过去。

在场的看客也都是呼吸停滞,头皮发麻了,这刘长安已经来了,还敢当着他的面把他儿子的双腿打断,这两个人,是真的不要命啊?!

“爹,救我啊,救我......你一定要给我报仇......呜呜呜......”刘宇衡一个大男人,在这个时候竟然忍不住哭了起来。

听着儿子的哭泣声,刘长安的心都快要碎了,一双眼睛瞪得很大,仿佛要裂开!

他怒视着上官元让,恶狠狠地咬牙道:“我让你住手,你没听到?”

上官元让扔掉手里的水火棍,淡淡道:“你在狗叫什么?”

“我......我一定要让你承受比我儿子还要难过一百倍的痛苦!”

“你打断了他的双腿,我就把你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一点一点捶碎......”

“然后,再把你剁了,喂野狗!”

刘长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样的一番话来,对上官元让的恨意,已经达到了极点,火都快要从眼睛里喷出来了。

上官元让转头看了赵元贞一眼,见他没有表示,也就没有动作。

“啪啪啪啪——”

就在这个时候,赵元贞缓缓鼓掌了起来,他满脸笑容,仿佛在欣赏一出好戏。

“刘掌柜真是越来越威武霸气了啊,完全没有了当年那落魄街头,险些被债主打死的狼狈呢!”赵元贞感慨着说道。

“什么刘掌柜?叫我刘员外!敢奚落我,你也是找死!”刘长安回过头去,恶狠狠地说道。

赵元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逐渐变得冰冷了起来。

旁边围观众人都觉得赵元贞这次多半是没命了,这个时候了,不跪地求饶,还敢进一步激怒刘长安,下场只怕会比被野狗分尸更惨!

但是,下一刻,刘长安的眼神逐渐变得震惊和恐慌了起来。

赵元贞这些年虽然变化很大,但当初刘长安与他相处时间不短,所以,终究还是认出了他来——大炎三皇子!

“咦,说啊,怎么不说下去了?”赵元贞用折扇敲击着手掌心,淡淡地问道。

“草......草民刘长安,拜见三皇子殿下!”刘长安猛然回过神,然后拱手弯腰作揖。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爆发出一阵哗然来,一个个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赵元贞!

同时,他们也都回过神来,下跪的下跪,弯腰鞠躬的弯腰鞠躬,都是齐声呼道:“拜见三皇子殿下!”

上官元让看着这一幕,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觉得,这才是赵元贞该受到的尊重!

“你为何不跪?考上功名了吗?”赵元贞看着刘长安,问道。

在大炎,唯有考取功名者,不用跪拜官员、皇家子弟。

“二殿下赐我特权,让我不必跪官。”刘长安忽然抬起身体来,自信满满地说道。

赵元贞却摇了摇头,道:“老二是老二,我是我,我赐你特权了吗?”

刘长安握紧拳头,说道:“三殿下,今非昔比,我已另投明主,效力于二殿下,请你不要自误!”

第5章 刘长安的神色很是傲气,他如今是二皇子的心腹,区区一个被发配边疆的三皇子算得了什么?

“啧,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恩将仇报的人。”赵元贞用折扇敲着自己的掌心,语气变得有些不耐。

“恩将仇报?”

“笑话!”

“我刘长安何等的本事?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你这无能之辈麾下?”

“之前能够得到我刘长安效力,那是你的福气,更是你足够用一辈子的谈资。”

“你纵容手下伤我儿子刘宇衡,此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定要禀报二皇子殿下,请他定夺!”

刘长安直着腰板,就这样傲视着赵元贞,仿佛,二皇子真的站在他背后一样。

不过,他的话还是引得围观者都不由纷纷点头。

的确,如今刘长安背靠二皇子这棵大树,三皇子赵元贞已经被发配北疆五年之久,在上京哪里还有什么背景、势力可言?就连皇帝老子,都不是很待见他!

今天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刘宇衡还被打成这个样子了,二皇子如果出头为刘长安做主的话,那三皇子的下场必然会很惨!

赵元贞将折扇一点点缓缓展开,没有理会刘长安这白眼狼的废话,而是说道:“当初我在街头保住了你的一条右手,现在,我要你还回来,没毛病吧?”

刘长安听到这话之后不由一怔,然后沉声道:“什么保住我的手,你有这个能耐?这件事,我不承认,也根本没有发生过!”

赵元贞对着上官元让轻轻挥了挥扇子,说道:“不重要了,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什么,也不喜欢别人欠我什么。”

刘长安抿着嘴唇道:“我现在可是二皇子殿下的心腹,你若动我,二皇子必然不会留什么兄弟情面给你!”

“我与老二本来就没有什么兄弟情面。”赵元贞皮笑肉不笑地道。

上官元让已经一步向前,猛然抓住了刘长安的右手!

刘长安惊怒交加,疯狂挣扎,尖叫道:“你敢!你敢!你敢动我?来人,救命,快去请二皇子......”

赵元贞呵呵笑道:“去西天请如来佛祖都没用,元让,动手。”

上官元让二话不说,直接拧断了刘长安的手臂,咔嚓一声,就见他的小臂九十度弯折过来,里面的骨头折断,刺破了皮肉,血淋淋地穿刺了出来!

这样的场面,让在场看客都不由吓得捂住了眼睛,他们锦衣玉食,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场景?

而赵元贞却是面不改色,这样的场面,他每年见识得多了,甚至还亲手斩过好几个山贼的脑袋,会怕这些?

“跪下!”

上官元让一声闷哼,一脚踏在痛苦不已的刘长安的腿窝上,给他踹得跪倒在了赵元贞的面前。

赵元贞站起身来,微微弯腰,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刘长安,微笑道:“这五年来,云雀俱乐部的收益,你吃了多少,就给我吐出来多少!”

“利息,也要算在其中!”

“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利息就正常按照钱庄放贷的规格来算。”

“少了一枚铜板,我就要你全家人来陪葬!”

刘长安心里又是震惊又是恐惧,他印象中的三皇子,是个温文尔雅,很少动用暴力的人,看上去甚至与世无争,很好欺负!

但今天,这位五年未见的三皇子,居然变得如此凶残,让手下打断了自己儿子的双腿,现在,又废掉了自己的右手!

他的右手骨头完全折断,甚至戳穿了皮肉,骨髓都流了出来,显然是再厉害的神医也没办法接得回来了的。

他更为恐惧的是三皇子居然完全不惧二皇子,刚回到上京的第一天,就敢搞出这么大的事情,难道就不怕再一次被放逐北疆吗?

“呵呵呵,诸位,以前我就是云雀俱乐部的主人,只不过,这五年来被白眼狼咬了一口,有失管理。”

“如今,我重新执掌云雀俱乐部,所有项目的价格不变,甚至还会优惠。”

“以后各位也要经常来玩喔!”

赵元贞在这个时候直起身来,转头望向目瞪口呆的人群,双手抱拳,抬起来拱了拱。

“三殿下客气,我们......我们以后肯定常来照顾生意的!”

“早就听闻云雀俱乐部是三皇子开创,如今回归正主手中,好玩的东西肯定会更多,我们一定常来。”

“是是是,三殿下相邀,我们怎敢不识抬举?”

大家这个时候都是你一言我一语地称赞了起来,再无刚才的轻蔑态度。

赵元贞从上官元让的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来,随手扔给一个跑腿伙计,淡淡道:“到漓泉别院走一趟,就说是我的命令,让他们派五个懂术算的人到这来。”

那伙计一个哆嗦,战战兢兢有些不敢动身,但晃眼一看银票,赫然是一百两!

他当即转惧为喜,把银票往自己的怀里一揣,火速前去报信去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可是一百两,就算为此得罪了二皇子也不怕,报完信就打包跑路离开上京,哪里潇洒不行?

赵元贞曾推算过,一百两银子在这大炎朝,相当于后世的四五万人民币。

但是,大炎的一个六品官,一年下来,俸禄也就一百两而已。

所以,这一百两,还是相当值钱嘀!

云雀俱乐部的其余人则是瑟瑟发抖,他们不知道赵元贞如今夺回产业之后,他们又将何去何从?

“元让,把这对白眼狼给我丢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他们。”赵元贞冷笑道。

“是,殿下!”上官元让二话不说,拎着两人就健步如飞地往外走去。

两个大男人在他手里宛如布娃娃一样轻盈,看得众人又是一阵目瞪口呆,这得是多大的力气?!

“砰!砰!”

两人,直接被上官元让扔在了云雀俱乐部的门口。

上官元让冷笑道:“再敢踏入殿下的地盘半步,死!!!”

如果是之前,或许大家会嘲笑他不知死活,但在亲眼见证了他的表现之后,可不会拿这当玩笑。

这是一位真正的猛人,勇武得可怕,也不知道三皇子到底是如何将之收服的?

“快......快......快带我去见二皇子,我有要事禀报!”刘长安哭丧着脸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仆从,惨嚎道。

仆从们赶紧牵来马匹,把两人都挂到马上,急忙往二皇子的府邸而去......

众人心里都不由暗暗惊悚,二皇子若是知道此事,不知道会如何暴跳如雷?

他若反击,已经离开了上京五年的三皇子,是否又能应付得来?

第6章 “二殿下,你一定要为我和我可怜的儿做主啊......”

刘长安跪倒在身穿黄色九蟒袍的年轻男子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二皇子坐在豪华、宽敞、舒适的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刘长安,缓缓道:“你这个废物,老三两个人单枪匹马过去,你都搞不定!”

刘长安呜咽道:“三皇子那个手下真的很厉害......我们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二皇子,这整个上京城,有谁不知道我刘长安就是您养的狗?”

“他一个被放逐了五年的落魄皇子,居然丝毫不顾您的颜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断我的手和我儿的双腿!”

“而且......”

“而且他还对您出口成脏,骂得非常难听!我也是气不过,这才动手,哪里知道实力不济哇......”

二皇子微微闭着双眼,对站在身旁的侍卫淡淡道:“刘巍,那个叫元让的,你能应付吗?”

名为刘巍的侍卫穿着劲装,身高体壮,相貌英俊,看上去便是个利落的人物!

“呵呵,殿下多虑了,三皇子那个废物的手底下,能有什么厉害人?我可是在北边斩过蛮子的人!”刘巍傲然说道。

“很好。”二皇子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刘长安不由激动,觉得二皇子要派人去帮自己报仇了!

但二皇子却睁开眼看着他,道:“老三刚刚回到上京,父皇多年没见过他,对他多少有些思念,这个时候如果对他出手,反而不好。”

刘长安一怔,顿时失落了起来,嘴唇动了动,问道:“难道就让他把云雀俱乐部给夺走吗?!而且,他还让我把这些年的收益,全部吐出来给他......”

二皇子阴险一笑,道:“那你就拿给他好了!到时候,我会让他连本带利还回来的。”

“老三这个人,虽然很聪明,擅于创造一些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儿......”

“但他没脑子,在勾心斗角这方面,纯纯的一个废物!”

“现在,太子肯定也盯着我,巴不得我动手,这样一来,他就能趁火打劫了。”

“我们,要稍微晚点再出手,免得为太子所趁!”

“区区老三,我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他早已不配做我的对手。”

听着二皇子这一番话,刘长安激动得浑身颤抖,果然,这才是自己要追随的明主啊!谋定而动,深不可测,手段多变!

三皇子这个只知道当咸鱼躺平的废物,拿什么跟这样雄才伟略的二皇子比?

二皇子只需略微出手,他的结局便已经被注定!

......

云雀俱乐部这方,赵元贞的心腹过来接管了此处,并且将账本全部整合搜了出来。

俱乐部里的看客们怕被二皇子找麻烦,在刘长安被丢出去之后,都纷纷以“家里孩子没奶喝”、“火炉上的水忘了提”、“孩子应该要下学了”等为理由离开了,刚刚还门庭若市的俱乐部,转眼间就没什么人了。

赵元贞倒也乐得一个清净,将俱乐部的人员召集,有些人还是他曾经见过的老熟人。

这些老熟人面对他都不由战战兢兢,非常的恐惧,怕被他秋后算账。

“这是我与刘长安的恩怨,与尔等无关。”

“你们以后,只需要安安心心在此做事,为我赚钱,一切种种,都既往不咎。”

“不过,如果有人三心二意,想坏我的事,刘长安和刘宇衡这两人的下场,你们都知道得很清楚了。”

赵元贞对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十几个人说道,这些都是俱乐部里的管理人士。

他们听到赵元贞的话后,顿时松了口气,一个个磕头如捣蒜。

“多谢三皇子殿下,我们以后一定为殿下肝脑涂地!”有几个人,甚至把脑门都磕出了血来。

赵元贞呵呵一笑,说道:“很好,下去做事吧。记住了,我只喜欢听话的人!”

众人噤若寒蝉地退了出去......

“三皇子不像以前了,以前他几乎没什么架子,整日嘻嘻哈哈,能和所有人都打成一片。”

“嘶......三皇子身上好重的一股杀气!我感觉,他比二皇子都要可怕十倍!”

“三皇子被发配边疆这五年,恐怕不像宰相大人说的那般......荒淫无道。”

“嘘,别说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们还是先好好为三皇子做事吧。”

到了私底下,他们议论一番,都觉得有些后怕,便暂时按捺住三心二意,好好经营云雀俱乐部。

待到人退去之后,上官元让依旧如一棵劲松般站在赵元贞的身侧。

他有些好奇地道:“殿下,二皇子就这样拱手把这个产业让了出来?他不要面子吗?”

赵元贞站起身来,淡淡地道:“老二当然在乎,这俱乐部一年下来,少说要让他赚十几二十万两银子!”

“但按照他的性子来说,他不会这么着急找回场子来的。”

“这个人,远比别人想象当中要阴险得多。”

“嘿嘿——”

赵元贞不由想起当年老二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整天三弟三弟喊着,表现得一副很佩服自己的才学,鞍前马后的模样。

但真到了要害人的时候,他可不会有任何手软!如果不是他帮忙,赵元贞当年也不会这么简单就被太子陷害,搞出“淫乱后宫”的这种勾当来。

想到这里,他不由想起了那位秀女,神色一黯。

虽然他是被陷害,但对方的命运遭遇如此巨大转折,也的确是因他而起!

“楚墨蓉,现在她在哪里?”赵元贞不由问道。

“回禀殿下,楚姑娘自从那件事之后,先是被打入冷宫一年,然后又被逐出皇宫,编入教坊司......”上官元让缓缓道。

“教坊司?!”赵元贞听到这里,顿时震怒!

遭遇那些背叛,他尚且没有这般愤怒,但听到楚墨蓉的遭遇,却让他真心忍不住了!

上官元让急忙道:“殿下别急......她虽被打入教坊司,但无人可以染指,只是卖艺,这是大内总管林公公的意思。”

赵元贞这才松了口气,挑起的眉头缓缓放下。

其实,从这件事上也可以看出皇帝的态度,林公公虽然身为大内总管,但哪里敢越俎代庖就楚墨蓉一事放话?

这背后,肯定是隆德帝的意思!

不论如何,楚墨蓉之前也是秀女,就算被贬出宫了,那也是皇家嫡系血脉染指过的女人!

“这五年来,她肯定不好过......我要把她从教坊司里解放出来,至于她是否愿意跟我回北疆,届时再说吧!”赵元贞捏着自己的下巴,陷入沉思当中。

上官元让难得看到皇子殿下的神情如此严肃,便只能雕像一般站在旁边,呼吸都变得轻缓了。

“走,现在就去教坊司!”

赵元贞忽然抬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7章 由于在云雀俱乐部当中处理事务的关系,花了不少的时间,再赶到上京的教坊司时,时间已经不早,正好天黑。

教坊司这个时候,是最热闹的。

还没到地方,就已经能够听到丝竹、琵琶、玉箫等乐器的声音,不过,在外面听来,混杂在了一起,没什么美感,反倒让人觉得乱哄哄的。

出入教坊司的往往都是达官贵人,要么便是风流才子,但在赵元贞看来,说白了不就是一群老色批么......

踏入教坊司之后,便立刻有管事迎了上来,满脸笑意,道:“哟,二位爷有些面生,不知是要吃饭还是喝酒啊?”

赵元贞此时肚里饥火灼烧,但他无心用食,随手一张银票扔出后,说道:“我要见楚墨蓉!”

“嘶——”

管事接过银票,见上面足有一百两,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位爷要见的,可是听风姑娘?”

教坊司中,有四大花魁,分为“风、花、雪、月”,楚墨蓉的艺名正是“听风”。

赵元贞点了点头,说道:“对!”

管事见他出手阔绰,不像普通人,而且一来就点名要见楚墨蓉,显然来头不小,便说道:“这位爷,听风姑娘正在聆听教坊丞大人的教诲,怕是一时半刻没法儿接待。”

上官元让眉头一挑,就要动怒。

但赵元贞却是摆了摆手,说道:“那你只管去通报一声,就说我赵元贞要见楚墨蓉,不得耽搁!”

管事只觉得这“赵元贞”三个字分外熟悉,但也没多想,这一百两银子还是砸昏了他的脑袋,当即将两人引入一个雅间当中,然后去通报消息去了。

“殿下,就是说,咱出手这么阔绰,是不是太......太......太浪费了啊!”上官元让忍不住小声提醒。

“不大手大脚一点,人家怎么相信我在北疆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啊?”

“要他们知道老子在北疆省吃俭用,偷偷屯田练兵,那还能放人回去的?”

“肯定给我扣留在上京一辈子啊!”

赵元贞白了上官元让一眼,这货,打仗打架都是一把好手,唯独这些事情不是太懂。

上官元让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动辄一百两啊......这一百两,稍微节省点,都够三十个战兵的月饷了!”

赵元贞嘴角抽了抽,说道:“这教坊司里,随便消费一下,可都是几百两!”

“嘶!!!”

上官元让倒抽一口凉气,惊呼道:“那都够上百战兵的月饷了。”

“......”

赵元贞张了张嘴,最后闭上了,算了,不跟这个没有文化的武夫计较。

上官元让一边竖起手指头一边算数道:“如果把教坊司的收入都给我,那我一个月最起码能养......个、十、百......”

“唉!”

赵元贞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干脆不去听他后面的自言自语。

终于,他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是刚刚招待他的那个管事回来了。

这个管事一回来,就对着赵元贞拱了拱手,然后笑道:“听风姑娘今天身体不适,不愿见客,这位爷请担待。”

赵元贞睁开双眼,看向管事,缓缓地说道:“是她不愿意见客,还是你们不愿意让她见客?!”

赵元贞的这一番话,让管事不由一怔,眼珠子连连转了好几下,然后才谄媚地笑道:“三殿下,说实话,听风姑娘正与教坊丞大人一同招待贵客!小人不过是个跑腿的,您也别为难小人......”

这管事已经知道了赵元贞的身份,一开始装傻充愣,直到赵元贞面无表情,看上去快要发飙的样子,他这才说实话。

上官元让斜眼看着这个管事,觉得此人真是有些油滑。

“在哪个房间?”赵元贞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微笑道。

管事尬笑,不敢说话。

但他发现赵元贞脸上的笑容越发阴冷之后,不由一个哆嗦,猛然用头往门上一撞。

“哎哟,三殿下别打......小的只是个跑腿的......小的才不知道他们在望山阁呢!啊,你打死小人,小人也不知道啊!”管事捂着破开口子的额头,大声叫嚷了起来。

赵元贞不由愣住,然后哑然失笑,提起折扇来,对着这装模作样的管事指点了两下。

上官元让这不苟言笑的人都不由被对方给逗笑,无奈摇头,不得不说,这位管事还真是有够机灵的!

管事一边装腔作势哼哼唧唧,一边躺在地上对赵元贞露出尬笑和讨饶的表情,又连连拱手作揖。

他知道自己两边都得罪不起,也没有因为那边的客人是太子的就搞出狗仗人势的操作来,显然是有点脑子的。

“呵呵,本殿下也不跟你这跑腿的计较,给我在这里跪足半个小时,否则给你腿打断!”赵元贞站起身来,用冷酷的声音说道,然后推门出去。

“谢过三殿下......”管事惊慌道。

上官元让走在赵元贞的身旁,忍不住低声说道:“这家伙倒是个伶俐的人,真是有趣!”

赵元贞笑了笑,道:“这个世界上蠢人虽然多,但聪明人也是不少的!”

管事见赵元贞没有找自己麻烦的心思,甚至还刻意说了句话帮他打掩护,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心里窃喜,撞这么一下,得个一百两,而且两边都不得罪,还是很划算的!

雅间内的动静被外面的不少人听到了,待到赵元贞与上官元让两人走出,都是不由用惊异的眼神打量过来。

“他就是五年前被发配北疆的三皇子......今天刚回到上京,这就来教坊司搞事?”

“传闻他在北疆胡作非为,我看是一点没错啊!”

“嘘......不要招惹,毕竟也是皇家子弟,小心点说话。”

赵元贞走到了望山阁的门口来,便听到里面有古筝的声音传来,然后,是两个男人说说笑笑的声音。

那古筝的旋律很好听,但仔细去听,却又能发现一股凄苦之味。

“嗯?怎么停了,继续弹!”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在说话。

“大人......我......我手疼......”紧接着,便是女子的声音传来。

“手疼就不弹了?给我继续!哼......”又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听声音比较年轻。

赵元贞脸色一沉,砰的一脚踹了出去,大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轰然一下倒塌,险些撞到坐在桌边喝酒的两人。

门内的光景,赵元贞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红衣女子跪坐在古筝之前,十指染血,面色苍白,痛苦地演奏着。

她是楚墨蓉。

但她比五年前消瘦了好多,苍白了好多,也憔悴了好多......

她已接连不歇地弹奏了足足三四个小时,血甚至染遍了每一根琴弦,每一次拨动琴弦,都会给她带来钻心的疼痛!

第8章 楚墨蓉看着一脚将门踢开的赵元贞,不由愣住了......

她不敢相信,这辈子会再看到这个男人!

而赵元贞也在看着她,但目光更多是聚焦在她鲜血淋漓的十指上。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到教坊司来闹事!”教坊丞大怒,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站起身来。

“人家可是三皇子,什么胆大包天的事情不敢做,还怕到教坊司里来闹事么?”一旁的男人阴阳怪气地说道,脸上带着不屑与冷笑。

赵元贞顺着声音看去,便冷笑了起来,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高公子呵!”

此人名为高光,乃是京营统帅的儿子,他之前与赵元贞有过冲突,但被赵元贞用手段狠狠整治过。

后来,与高光关系最为亲密的太子出面说和,两人之间的关系这才表面缓和。

楚墨蓉如遭雷击一般坐在古筝之前,有些愣神地看着赵元贞,旋即,她微微垂下头来,发丝遮掩住她的面庞,难以看清是什么表情。

五年了......

这五年,她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而导致她沦落如此悲惨命运的男人,她却是连去恨的能力都没有。

人家是皇帝的儿子。

而她,只不过是落魄了的普通官宦之家的女子而已。

“怎么停了,继续弹啊!我花了这么多钱,可不是让你来这儿傻坐着的。”高光坐在桌边,端着酒杯,对着楚墨蓉冷笑道。

楚墨蓉颤抖着抬起双手,就要用已是被琴弦磨得皮开肉绽的手指继续弹奏。

赵元贞却是大步走了进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不准弹了!”

楚墨蓉低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

“不弹?哼!我可是来教坊司花钱听曲儿的,教坊司的收益,是收归国库的!三殿下虽然贵为皇子,但影响了国库的收入,恐怕也是会有麻烦的吧?”高光冷笑着说道。

“三殿下,还请不要阻碍我们教坊司的事业,若是影响了收益,户部和礼部那边开罪下来,下官恐怕承受不起。”教坊丞冷淡道,语气中听不到一丝恭敬。

三皇子已被放逐北疆五年,上京当中他可没什么人脉,再加上自己有太子殿下撑腰,还怕他个毛?!

更何况,京营统帅之子高光就坐在他身旁,他现在的胆气,那可不是一般足!

赵元贞转头看向了高光,微笑着问道:“高公子这是记吃不记打是吗?”

这话一出,高光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怒道:“六年前如果不是你使诈,在手里藏石灰,你能打得过我?!”

他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谁能想到一个皇子跟人约架会这么卑鄙,袖子里藏了一把石灰?

听闻这话,就连楚墨蓉都不由微微一怔,眼神变得古怪。

“你想怜香惜玉?好啊,我给你这个机会,再跟我打一架!”

“你要是赢了,我扭头就走,今晚扔在这里的千两白银,当成打水漂就是。”

“但你要是输了,那我就让她跪在这里给我弹一夜,哪怕把骨头都弹断,也得给我弹到明天早晨。”

高光对着赵元贞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笑容,他早就想报这一箭之仇了,当初若非是被赵元贞一把石灰扔进眼睛里,他怎么可能会输?

赵元贞刚要答应,楚墨蓉的手指就抓紧了他的手腕轻轻一摇,显然,这是不想让他答应。

“安心,六年前我能打得他满地找牙,今天一样也可以。”赵元贞对着楚墨蓉咧嘴一笑,挣脱了她的手。

上官元让站在一旁,看向高光的眼中带着嘲弄的神色。

要知道......

当初的第一批战兵,可是三殿下亲手练出来的!

那一套无比严格的考核标准,也是三殿下创造出来的!

三殿下在这五年中,几乎没有一天懈怠,与士卒们同住、同吃、同练!

现在的三殿下,早就已经拥有了他们军伍当中,甲等一流的实力!

“教坊丞大人,劳烦你今天做个见证,这是我与三殿下之间的私人恩怨。”高光说道。

“好!”教坊丞立刻笑着答应,他当然知道高光自幼以来,有事没事就在京营当中与那些官兵操练,一身本领很是不得了。

高光警惕地打量了一眼赵元贞的双手,见他无法藏石灰什么的,这才放心大胆地挑衅道:“怎么,没胆子答应?那我就只好让楚姑娘继续奏乐了!”

赵元贞抬起手来,用手指轻蔑地勾了勾。

“找死!”高光暴怒,想起六年前对方用卑鄙无耻的手段导致自己屈辱败北之事,立刻猛扑了上来。

他的动作的确很凌厉,也很干脆,带着一种凶悍,而且速度很快!

赵元贞却是在高光上扑的一刹那,往左侧走了半步,单手一下拎起一根椅子来,劈头盖脸对着高光就砸打下来!

高光此时已经冲到了赵元贞面前,但没料到他会拎起椅子来打人,不由伸手护住头脸,怒吼道:“你卑鄙!”

赵元贞嘴角带着不屑的笑容,椅子啪的一声砸在高光身上,木质的椅子四散开来,但巨大的冲击力却是砸得高光全身发麻,险些被直接砸趴下去。

紧接着,赵元贞飞起一脚正中痛得难以动弹的高光的胸膛,砰一声,他人飞了出去,直接滚到了走廊上。

“啊......你......你这个卑鄙的人渣......”高光痛苦地哀嚎着,嘴里有血液流淌了出来。

赵元贞轻蔑地看着高光,道:“你又没说不能拿东西的,是吧?”

说完这话,他还看向了教坊丞。

教坊丞僵硬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内心当中只有一个感受:堂堂皇子,怎能如此卑鄙!

楚墨蓉看着倒在走廊上的高光,心里觉得有一股爽劲,同时,想起对方六年前被赵元贞用石灰打败,今天又让一椅子干趴,不由感觉到一丝好笑。

“来,教坊丞大人,咱们也该算笔账了!”赵元贞直接坐到了酒桌旁边,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元让,过来吃饭。”

上官元让也急忙答应一声,坐到桌子旁,找了干净筷子,埋头就大吃大喝了起来。

赵元贞白了吃相不雅的上官将军一眼,然后对着教坊丞笑道:“别介意,他就这吃相。”

教坊丞板着脸,道:“三殿下,下官虽然只有九品,但也是朝廷命官!你虽身为皇子,但也不能毫无理由就惩治下官!”

赵元贞转头看了一眼楚墨蓉那鲜血淋漓的双手,眼中闪过一抹阴翳,道:“好啊,我向来都是个讲道理的人,这就跟你讲讲道理。”

“不......不要......”高光倒在走廊上,剧烈的疼痛,让他忽然昏了过去。

教坊丞想的是:“难道他要说三皇子不要脸?”

但实际上,高光想告诉他:“不要让三皇子讲道理!”

第9章 教坊丞一副肆无忌惮的模样,他觉得自己所做一切都严格按照教坊司规章制度,不怕被一个无权无势的三皇子找茬!

赵元贞一边吃着桌上没被动过的菜肴,一边说道:“你说,教坊司的一切收益,都归国库所有是吧?”

“没错,教坊司的每一笔收入都明确记账,按时归入国库。”教坊丞神色平静地说道。

“很好,那国库里的银子,归属于谁?由谁来定夺?”赵元贞问道。

教坊丞刚想说是户部尚书,但觉得这不对,里面有陷阱!

然后,他沉吟了片刻,抬起手来向天上拱了拱,道:“自然是属于圣德贤明的陛下,由他定夺!”

赵元贞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说道:“我是皇帝陛下的什么人?”

教坊丞皱眉道:“皇子。”

赵元贞冷笑道:“作为儿子,我在未来是否有权继承父亲的财产?”

教坊丞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这个三皇子讲道理了,说道:“不是......太子才有这个资格!”

“你这是在蔑视我们大炎的律法?我问的只是父亲和儿子之间的继承权!”赵元贞寒声说道。

“儿子继承父亲的财产,乃是大炎律法所写,谁敢触犯,便是死路一条!”

“我再问你一遍,作为儿子,是否有资格继承父亲的财产?”

教坊丞哪里被人扣过这样的大帽子,被吓得脸色都有些白了,他嘴角抽了抽,道:“既然是律法所载,那当然有资格。”

赵元贞继续道:“很好!那么我再问你,教坊司的这些真金白银,都是怎么来的?”

教坊丞道:“当然是我们这些官员同心戮力,严格经营而来。”

赵元贞却漠然道:“来教坊司的人,哪个不是奔着里面的姑娘而来?所以,严格来说,为教坊司创造价值的,不是你们,而是这些姑娘。她们,才是教坊司真正的财产!”

“我的话,有没有问题?”

这句话说得如惊雷一般,外面一些躲在暗处偷听的姑娘都不由动容,垂下泪水来。

她们的命卑贱如野草一样,根本就没有“自我价值”这类的意识存在。

眼下,赵元贞说出来的那价值虽然很是卑微,但也让她们得到了一些自我安慰。

教坊丞一想,觉得没问题,点了点头。

“既然姑娘们才是为教坊司创造利益的核心价值,那么,她们也是我大炎国库的财产!”

“楚姑娘,同样也是我大炎的国有财产!”

“而我,作为父亲的儿子之一,也是有一定可能继承这份财产的。”

“你逼迫楚姑娘不停奏乐,哪怕她手指损坏流血都不让她停歇,这便是损害我大炎的国有财产!”

“也就是说,你身为教坊丞,不但只损害了国有财产,同样也损害了太子、老二、还有我未来应当继承的私人财产!”

赵元贞猛然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气势逼人地说道。

古代人哪里听过什么“核心价值”、“国有财产”、“私人财产”这类说法,再加上赵元贞有条不紊,一点点用话语引导,直接就把教坊丞扔进坑里了。

教坊丞的脸色煞白,连连摇头,道:“我......不,下官没有!下官一直恪尽职守。”

赵元贞却是冷声道:“那楚姑娘的手指是怎么回事?她的手指受伤成了这样,你却还要让她继续弹奏,刚刚我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若是楚姑娘的手指无法恢复,那她以后还怎么为教坊司创造收益?”

“你伤害教坊司的姑娘,就是伤害国库和我们皇家的利益!”

教坊丞绷紧着一张脸,恼火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赵元贞冷笑道:“道理已经跟你讲完了,你既然无法辩驳,那就老老实实接受惩罚!”

上官元让在这话刚刚说完的时候,便猛然把筷子一拍,然后伸手扭住了教坊丞的脖子,砰的一声,将他整个人按翻在了桌面上。

赵元贞也站起身来,拎起酒壶,按住教坊丞的双手......

“三殿下饶命,饶命啊,我知道错了......”教坊丞大叫道。

“不,你不知道。”赵元贞面无表情,提着酒壶猛敲他的十根手指。

随着沉闷的敲击声传来,教坊丞也跟着呜哇惨叫,只是几下而已,十根手指便已被赵元贞砸得血肉模糊。

外面的人没敢来看,只听到教坊丞大人一声声惨叫,痛彻心扉,都是不由心里发寒,脖子忍不住往下缩了缩。

楚墨蓉愣住,她没有想到,赵元贞居然为她发了这么大的火,先是暴打了高光,然后又砸烂了教坊丞的手指!

众所周知,三皇子以前虽然无所事事,但人是比较好相处的,他跟谁都能比较聊得来。

但五年未见,今天才回到上京的三皇子,似乎变了......之前的那种随和已然不见,整个人显得狠辣而又果断。

直到手里的酒壶都被砸烂了之后,赵元贞这才松开了对方,上官元让也跟着松手,然后,教坊丞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嘿,我今天可不是针对你,而是你伤害了国有财产。”赵元贞拍了拍手,对着教坊丞说道。

“嗯?”

“不说话?”

“你是不服气吗?”

“要不要我再跟你讲点道理?”

教坊丞的十根手指都被砸得鲜血横流,痛不欲生,但听到这句话之后,他还是瞬间回过神来,忍住疼痛,哀嚎道:“我服!下官多谢三皇子殿下教诲。”

赵元贞淡淡道:“我现在要带楚姑娘去包扎伤口,以便保证她的双手以后能够继续抚琴奏乐,为国库创造利益,你有没有意见?”

教坊丞再也没有了刚刚的威风,瑟瑟发抖道:“没......没有,下官没有意见!”

赵元贞冷笑两声,俯身下来,低声在教坊丞的耳边道:“下次再让我发现她在教坊司里受了什么折辱,我就要你全家的命!这话,本皇子说到做到,你不信就试试。”

教坊丞脸色煞白,倒在地上蜷成一团,一句硬气的话都不敢说,因为,他真的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杀气!

“走,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赵元贞走到楚墨蓉的身旁,拉住她的手腕。

“不用,我自己可以。”楚墨蓉神色一冷,奋力摆脱。

然后,她站起身来,对着赵元贞微微一礼,说道:“多谢殿下关心,奴婢告辞。”

赵元贞看到,她藏在袖子下的双手,在轻轻颤抖着。

“她也是个很刚烈的性格,当初知道我被陷害,没有说过一句歪曲是非的话,而是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哪怕太子那个贱人威逼利诱,她也宁死不从。”

赵元贞沉默着,忽然间,教坊司内涌入了大批的巡捕。

第10章 楚墨蓉回到自己的屋里,先是用清水洗净了双手上的血迹,然后涂抹了药膏,才觉得疼痛稍微缓解了一些。

她听到外面纷纷扰扰的声音,却无心去看这个热闹。

她没有想到,这个让自己陷入泥沼的男人,居然会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未来,到底何去何从?

赵元贞同样也为楚墨蓉的态度有点不开心,但人家这样的态度,也是合情合理。

就算当初的那件事是遭遇陷害也好,伤害楚墨蓉的人,终究也还是他赵元贞呢。

“参见三殿下!”

赵元贞本以为巡捕们是来找麻烦的,没想到刚一见到他,便齐刷刷跪倒在地行礼。

赵元贞愣了愣,然后这才恍然一下,上京的府尹是杨之翰,也是承蒙他恩惠,称呼他为“恩师”的人呢。

“都起来吧,本皇子就是来这里玩玩而已,你们过来做什么?”赵元贞淡淡地问道。

“启禀殿下,有人报官称是教坊司里有人闹事,卑职等人这才过来巡查。”一个捕头站起身来,走到赵元贞面前,说道。

赵元贞笑道:“哦?有人闹事?谁在闹事?”

说完这话后,他转头问道:“教坊丞大人,刚刚有人在教坊司里闹事吗?”

满手是血的教坊丞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说道:“回禀殿下,教坊司安好,无人闹事。”

赵元贞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看来是个误会。”

捕头也是一笑,说道:“应该是个误会,那卑职等人暂且撤退,殿下自便。”

说完这话之后,捕头将手一挥,带着大批巡捕直接离开了这里。

赵元贞心里暗暗点头,自己离开上京五年,但还是有很多受过他恩惠的人记着他的!

当然了,这其中也有一些白眼狼,但那些人对赵元贞来说,无所谓了。

“杨之翰怕我在这里吃亏,所以让巡捕过来探探情况。”赵元贞心中暗想。

......

皇宫内,御书房。

隆德帝坐在桌案之前,批阅着奏章。

他为这个国家殚精竭虑,然而,前几代皇帝所留下的弊端还是影响着这个庞大的帝国,再加上连年不断的自然灾害,让这个国家不断走向着衰微。

尽管他已经如此努力,尽管他节衣缩食,但国库还是在不断缩水当中。

“陛下。”大内总管林公公跪倒在了隆德帝的面前,将额头触及地面。

“老三今天都做了些什么?”隆德帝手提鹅毛笔,头也不抬地问道。

这鹅毛笔是赵元贞所发明,朝中上下都觉得方便好用,隆德帝也喜欢在批阅奏章时使用,这样一来便没有用毛笔那么费力。

林公公轻声道:“三殿下先是去了云雀俱乐部,在里面大闹了一通,并且打断了刘长安之子的双腿,又打断了刘长安的一条手臂。并且,将那父子两人都赶出了云雀俱乐部。”

隆德帝不由皱了皱眉,然后感慨一声道:“老三此前一向性情随和,为人懒惰,甚至根本不像一个位高权重的皇子!这次回来,变化倒是不小。”

“不过,强行抢夺他人财产,可不是君子所为。”

“这点,他做得有点过了!”

林公公不敢多话,继续禀报道:“之后,三殿下去了......教坊司。”

隆德帝眉头微微一掀,终于抬头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林公公,说道:“教坊司?是去找楚墨蓉吧!”

林公公点了点头,道:“他又在教坊司大闹了一通,京营统领之子被他打伤,总管教坊司的教坊丞也被他教训......”

隆德帝听后沉吟,然后平静道:“老三在北疆虽然自甘堕落,但终究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过,他的性情,倒是变得暴戾了。”

林公公讪讪一笑,说道:“陛下,北疆那边不比上京,苦寒之地,环境不好,非常贫困......三殿下,恐怕也是受此影响才会变得暴躁。”

隆德帝放下了鹅毛笔来,实际上,他对五年前的那件事也并没有什么仇恨之类的情绪,他连楚墨蓉的面都没见过呢。

之所以要严格处理此事,也是为了维护皇家的颜面。

而且,他一直觉得老三这孩子不错,为人随和,而且没有什么野心,一些小发明搞出来更是方便了不少人的生活。

但偏偏,老三这孩子竟干出这样有违人伦的错事,他这个当父皇的,也不得不严肃处理了。

“林总管,你说,朕应当如何处置此事?”隆德帝意味深长地说道。

“陛下,奴婢虽不该多嘴此事,但三殿下此人有情有义,而且,一直让楚姑娘留在教坊司,也不妥当......”林公公讪笑道。

赵元贞之前在宫中的时候与林公公的关系也不错。

他毕竟是穿越而来,拥有着现代人的灵魂。

所以,他并没有拿身边的人当奴婢使唤,而是把他们当成朋友来相处。

隆德帝听后若有所思,道:“你明天下午,去宣老三、国公府李琴棋入宫觐见吧!”

林公公见皇帝陛下没有就楚墨蓉一事给出结论,也不敢多话什么,连忙磕头道:“奴婢遵旨。”

“哦......对了,国公府那边对朕指定的婚事有什么说法吗?”隆德帝淡淡地问道。

“呃!回禀陛下,国公府上下都对此事非常抗拒,外界同样议论纷纷......毕竟,三殿下的风评,很差!”林公公苦涩道。

隆德帝却是眼神冷漠,说道:“传我旨意过去,违抗皇命,诛灭三族!”

林公公不由一个哆嗦,尽管侍奉隆德帝多年,但有些时候,他还是感觉到隆德帝天威难测!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也不知道陛下为何一定要指定这门亲事?我听闻那李琴棋巾帼不让须眉,虽是女儿身,但颇有其先祖定国公李虎的风采。”

“娶这样的一个女人当妻子,三殿下不知道压不压得住啊......”

“唉,还有就是,陛下对楚墨蓉一事不置可否,也不知他到底是怒还是喜......”

林公公心里有点凛然,先是回到自己的住处去写了一张条子,然后又去定国公府传皇帝陛下口谕。

他路过一位侍卫的时候,将条子递了出去,那侍卫悄悄接过,两人错身而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张条子,很快就被某条神秘的渠道送到了漓泉别院赵元贞的手中。

第11章 隆德帝的口谕传到定国公府当中之后,整个定国公府的人都是一种如遭雷击的状态。

最近,定国公府的人正在四处活动人脉,希望能够让隆德帝收回成命。

哪里能想到,隆德帝竟然直接派人过来传口谕?

胆敢拒绝,直接诛三族!

“不,我不要,为什么要让我嫁给那个窝囊废?”

“那个在北疆鱼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整天寻欢作乐的废物?”

“我不甘心......”

李琴棋的心态一瞬间就崩了,如同疯婆子一样大喊大叫了起来。

李夫人见到爱女的模样之后,也是不由心碎......

她与定国公生下的三个儿子,相继战死于讨伐逆贼的疆场上,如今,唯一的女儿,也要被皇帝陛下许配给那个不成器的三皇子。

“难道真是天要亡我们定国公一脉吗?”李夫人不由叹息道。

“琴棋,这是陛下的口谕,天命难违......”

“违抗天子的命令,那就是血流成河的下场。”

李琴棋狠狠咬了咬牙,猛然抓起自己的佩剑,便径直往外走去。

李夫人大惊,问道:“琴棋,你要去做什么?”

李琴棋说道:“我......我要去杀了他!”

李夫人便道:“三殿下再怎么糟糕,那也是龙子,你若杀了他,我们定国公府也难逃灭顶之灾。”

李琴棋沉吟了许久,然后惨然一笑,道:“那我也要去见他一面,总不能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个什么样子吧?”

李夫人脸色一沉,说道:“不行,你别以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娘亲,女儿已经长大了,不会做出伤害我们定国公府的事情。”李琴棋神情变得格外的平静与冷静,就这样注视着李夫人。

李夫人也不由沉默了,片刻之后,道:“好,我相信你......你离了定国公府,迟早也是要独当一面的。”

得到李夫人的允许后,李琴棋直接出了家门,直奔漓泉别院而来......

此时此刻,赵元贞正坐在桌案前,面前展开了一张地图,赫然是北疆宣达一带的地形图。

“如今我们的发展已经受到阻碍了,如果再进一步发展,杨相再厉害,也瞒不下去了!”

“可是,困居这一隅之地,我们的财力、兵力都发展不起来。”

“若真如殿下所料那般,鞑虏大举南侵,以这点实力,恐怕难有作为。”

上官元让的手指点着地图上的几个屯堡,低声说道。

赵元贞笑了笑,说道:“我们的正式战兵虽然只有三千,但能够随时充作战兵的军户,可是有两万多!”

“元让将军,你小看这些军户不是?”

“他们虽然农忙时耕田种地,但闲时的训练可一点不少。”

“如今,还有很多人家想编入军户,都还要找关系。”

上官元让挠了挠头,道:“那加上军户总共也才两万三千战兵!蛮子一来,可都是十几二十万的大军啊......”

这话让赵元贞不由苦笑,才两万三千战兵?!

他练出这两万多兵,不知道掉了多少根头发!

若非他穿越之前在写戚继光的论文,研究了戚继光的《纪效新书》,恐怕在练兵上还真难有什么作为。

他倒是想练一大堆兵出来,但粮食呢?军饷呢?兵器呢?火铳呢?铠甲呢?田地呢?......

这些,可都是一大堆问题!

直到亲手操作这些,赵元贞才明白在古代要当一个领导者到底有多难!

“胖子不是一口就吃成的,这才五年,想要一蹴而就怎么可能嘛?”

“有了这些根基,我们往后发展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要先发展屯田,才能养出好兵来。”

赵元贞胸有成竹地说道,对于未来的规划,他早已做好腹案,只要不偏不倚地执行下去,是不会出问题的。

如今大炎王朝衰微,天灾连年,北有蛮夷虎视眈眈,内有叛乱不断,再加上一些军阀拥兵自重,整个国家,已一团乱麻。

而赵元贞暗中经营的宣达,对比起大炎王朝,哪怕是上京这个都城,都如同世外桃源一样!

上官元让不由一怔,喃喃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殿下说话真是好有道理!元让佩服!”

赵元贞无奈一笑,他时不时说出一些类似这种非常超前的话语来,总能引起旁人的惊叹......

对此,他已经有点免疫了,毕竟,作为一个现代人,在某些用词上是很难改变过来的。

“殿下,大事不好!”忽然间,有一名心腹过来敲门,在外面惊慌失措地喊了起来。

“哦?发生什么事了?”打开门后,赵元贞神色淡然,想着或许是今天的所作所为被汇报到了皇宫里去,惹来了隆德帝的不快。

“外面来了个姓李的姑娘,她自称是殿下你的未婚妻,说要与你真刀真枪打上一架!”

听到这话之后,赵元贞不由愕然,紧接着便苦笑起来。

看来,这李琴棋还真是个行动派,说是要打他一顿,让他颜面无存,也就没脸将之迎娶过门了。

本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句气话而已,哪里知道她竟然来真的!

上官元让也是神色古怪,没想到一介女子的性情居然真能如此刚烈。

赵元贞无奈摇了摇头,说道:“这门婚事是皇帝指认的,谁也反抗不了,来找我打架又有什么用?”

定国公府如今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时期,隆德帝指认这门婚事,恐怕也是藏有深意的。

“她现在正在气头上,还是不见了,免得浪费口舌,徒增冲突。”赵元贞微笑着说道。

“你去回复吧,就说我怂,不敢见她。”

那心腹不由一怔,惊讶道:“真这么回?”

赵元贞说道:“要是不这么回她,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指不定就翻墙进来打我呢。”

说完这话之后,他挥了挥手,不再多言,继续研究面前的地图。

“唉,老杨头太不靠谱了,我只是让他帮忙遮掩,不要让朝中知道我在北疆搞什么......”

“哪知道这家伙给我的名声传成这样,害得我现在连未婚妻都不敢见!”

“不过,名声丑恶倒也还好,最起码,我猥琐发育不会被人轻易察觉了。”

“得尽快回到北疆,那里才是我的大本营,最为安全的地方......”

李琴棋那边得到了赵元贞的回复之后,不由愣在了门口。

她睁大双眼,问道:“你们殿下真是这么说的?!”

第12章 李琴棋做梦也想不到,一个男人竟然会这么没有担当!

她这个未婚妻都打上门来了,居然选择避而不见,还承认自己怂?

太离谱了!

“赵元贞,你这个懦夫,连跟我见面的勇气都没有,我怎么要嫁给你这样一个废物?”

李琴棋不由愤怒,在门口大骂了起来。

然而,大门紧闭,赵元贞根本不出来。

李琴棋在门口骂了一阵之后,见赵元贞还是没有半点动静,不由气呼呼地道:“好好好,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躲着!”

“明天,就要觐见陛下,有本事你也躲着!”

她气哼哼地走了,本想着来泄愤的,结果,反倒是自己憋了一肚子的火。

不过,李琴棋的这一顿叫骂还是给赵元贞带来了点负面影响,事情一下传开了......

上京人都知道——

三殿下,是个怂货,连未婚妻的面都不敢见。

对于上京百姓们的这个说法,赵元贞不会在乎,反正,他的评价越是负面就越好。

等到皇帝老子也觉得烦躁了,就会直接把他给赶回去。

毕竟,北疆对他来说快活多了,而且也安全多了,留在上京,北疆那边的事情被人挖出来的话,他会很危险。

“殿下,外面传得越来越离谱了,说是你在北疆夜夜笙歌,掏空了身体,做不成男人,所以才无颜面见未婚妻......”

赵元贞的心腹在外面探来消息,然后禀报给他。

赵元贞正在吃饭,听到这话后,噗一声就喷了,然后恼火道:“真离谱!传别的都没问题,传这个消息的人,真是其心可诛!查出来,给我打烂他的嘴!”

上官元让却是面色古怪,低声道:“殿下,这话不止上京在传,就连北疆也在传......”

赵元贞嘴角疯狂抽搐了起来,道:“怎么回事?北疆也在传?!”

上官元让点了点头,有点尴尬地道:“殿下毕竟已经年过二十,但一直未曾娶妻,而且也不出入青楼,不近女色......所以,北疆那边都以为您不能人道。”

赵元贞翻着白眼道:“好好好,里外不是人!跟女人走得太近就说我沉迷美色,不近女色又说我不能人道。”

说完这话,他愤怒起身。

正好这个时候林公公过来传旨,他提着嗓子说道:“老奴奉陛下口谕过来传旨,请三殿下接旨!”

赵元贞急忙行礼,道:“儿臣恭迎圣旨!”

林公公道:“陛下传三殿下下午两点入宫觐见,不得有误。”

“遵父皇旨意!”赵元贞一板一眼地行礼。

以前的他不在乎这些,而作为父亲的皇帝也大度,不会责备,但现在不行,他要是礼数做不好,肯定会被小人借此为理由攻讦。

林公公对着赵元贞一笑,道:“三殿下,五年未见,可还安好?”

赵元贞呵呵一笑,道:“有劳公公挂念,本殿下在北疆过得还算不错。”

他对林公公,有着救命之恩,当初林公公在宫内犯了事情,正好被他撞见,于是遮掩过去了。

所以,林公公才会将一些重要消息悄然传出宫来,送到他的手上。

“殿下过得好,老奴就放心了。陛下的口谕已经带到,老奴告退。”林公公说道。

赵元贞掏出一张银票给了他,林公公脸色大变,道:“殿下是看不起老奴不成?!”

赵元贞却是淡淡道:“你是看不起我不成?”

林公公顿时为难,然后还是伸手把银票收下了,并拜谢道:“多谢三殿下!”

等到林公公走后,赵元贞才对上官元让笑道:“没有人不喜欢钱,特别是宫内的太监,他们在别的方面无欲无求,唯独对钱财是格外的情有独钟。”

“我虽对林公公有着重大恩情,但恩情这玩意儿也是会被消耗的。”

“所以,该花出去的钱,还是要花!”

上官元让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赵元贞也真是怕了他又说这送出去的银子可以练多少战兵,所以,才主动给他解释的。

上官元让这厮,妥妥的钢铁直男啊,除了带兵打仗之外,啥也不是!

下午两点左右,赵元贞前往皇宫觐见。

“嗯?是你?”

刚踏入皇宫大门往前走了一段,他就遇到了李琴棋,后者也是惊讶地看着他。

“姑娘你好。”赵元贞面带微笑,对着这个未婚妻拱了拱手。

“我不好......”李琴棋摇了摇头,“你怎么会进到皇宫里来?”

赵元贞今天未穿蟒袍,只是一袭锦衣,所以,李琴棋无法从衣着上判断他的身份。

赵元贞说道:“陛下有旨,让我入宫觐见。”

李琴棋满脸郁闷,道:“不如一会儿再去云雀俱乐部射箭?我心情气闷得很,想要发泄发泄。”

赵元贞道:“姑娘为何气闷?”

李琴棋道:“我叫李琴棋,是定国公的女儿,马上就要被皇帝陛下嫁给三皇子那个窝囊废了,你说我气不气?”

赵元贞不由抿了抿嘴唇,觉得有点好玩,道:“是吗?!”

李琴棋叹息道:“公子你的射术非凡,我很佩服!那赵元贞如果有你一半的本事,我也不用这样生闷气了。”

赵元贞笑道:“或许这位三皇子的本事不比我差,李姑娘不必这么早就生气......”

“他是个懦夫!我昨天要见他,他都直接避而不见。”

“一个连直面我的勇气都没有的男人,能强到哪里去?”

“唉......我真是命苦!”

小姑娘好看的眉头都蹙成一团,俏脸也皱着,看上去反而显得很可爱。

赵元贞只觉得好笑又无奈,这门亲事,他与定国公府都反对不得,皇帝陛下的决心非常明显!

但他在上京的风评太差,李琴棋才会对此非常抗拒,这让他倒有些期待......李琴棋若与自己回到北疆,会是怎样的表情?

李琴棋满腹心事,赵元贞也没多话,不觉间,便已经走到了御书房门外。

“两位请进,陛下正在御书房。”林公公从御书房门口走了出来,说道。

李琴棋一怔,转头看了赵元贞一眼,心里疑惑,怎么皇帝陛下一同召见他们两人?

这一瞬间,她心头有了一种隐隐不妙的感觉......

第13章 在满腹狐疑和不对劲的状态之下,李琴棋落后赵元贞两步踏入了御书房。

只见,御书房的书案之前,坐着一名年过五旬的男子,他的头发已花白一半,整个人的精神气质都略显憔悴。

一身明黄色的袍子穿在他的身上,也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而且,仔细看去,袍子的某些地方,竟还有一两个补丁......

他就是大炎王朝的当今皇帝,统御万民的主宰!

“臣女李琴棋拜见皇帝陛下!”李琴棋跪倒下来,恭恭敬敬行礼。

“儿臣赵元贞,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元贞也是撩起长袍,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叩首。

他这话一出口,李琴棋也顾不得是什么场合,震惊无比地抬起头来,瞪圆了眼睛看向他。

隆德帝并未在意李琴棋的失礼,而是将目光放到了赵元贞的身上来。

他膝下唯有三个儿子,其中以老三赵元贞最为聪明伶俐,自幼便展现出超人一等的智慧,很能得他欢心......

然而,五年之前,这个让自己最为喜欢的儿子,偏偏干下了淫乱后宫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楚墨蓉被选为秀女入宫,那就是他这个皇帝未来的妃子......

结果,隆德帝......被自己儿子绿了?!

一时之间,隆德帝的眼神都不由有些复杂了,他叹了口气,道:“老三,你长大了,也变得强壮了。”

赵元贞微微抬起头来,说道:“父皇却是又沧桑了些,还请多多保重龙体。”

身为隆德帝的儿子,赵元贞的内心当中,对这位父亲还是有感情的。

隆德帝勤政、质朴,吃穿都很节约,但大炎的国情却还是每况愈下......

倒也不能说他无能,只能说是大炎王朝经历了两百多年的发展之后,已是有些积重难返。

“他居然就是三皇子赵元贞,啊......”

“我刚刚还当着他的面说了那些话?简直丢死人了!”

“不......丢人的不是我,是他!”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怎么可能配得上我这么优秀的女子?!”

李琴棋跪在地上,心中五味杂陈,思绪万千,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欺骗了之后的愤怒。

隆德帝面无表情地看着赵元贞和李琴棋两人,缓缓道:“老三,你长大了,所以该成家了,这也是朕叫你回来的原因。”

李琴棋身体一颤,就想说话,但昨晚皇帝才派人传旨到定国公府来,若是忤逆了他的意思,可是要诛灭三族的!

咬了咬牙之后,李琴棋硬生生将那股委屈与憋闷给再次吞了回去。

“儿臣谢过父皇厚爱,全听父皇安排。”赵元贞说道。

隆德帝看向了李琴棋,说道:“这是朕的安排,朕知道你有意见,但有意见也没用!”

李琴棋抿着嘴唇,沉声回应道:“臣女不敢违抗陛下的旨意,谢陛下赐婚。”

隆德帝点了点头,说道:“朕会下一道圣旨,你与老三回到北疆之后,择日完婚。”

李琴棋面色苍白,心有不甘地瞥了赵元贞一眼,说道:“臣女遵旨!”

赵元贞则是耸了耸肩,得,来上京一趟,娶了个媳妇回去!这也还行,起码,不至于再被北疆那些好事者说他不行了之类的风凉话。

“老三,朕问你,到了上京,可有闯祸?是否有什么过错要向朕交代?”隆德帝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看向了赵元贞,缓缓问道。

“回禀父皇,儿臣一向遵守本分,不曾闯祸!”赵元贞笑道。

“嗯?!”这话让隆德帝不由一怔,眉宇间也不由变得严肃了几分,带起一股凌厉来。

他凝视着赵元贞,但后者却很镇定自若。

隆德帝的脸上明显掠过一丝失望,然后说道:“你如果这个时候承认,朕可以从轻发落。”

赵元贞双手一摊,道:“父皇,儿臣知道五年前犯了大错惹你不开心,但儿臣昨日才刚刚回到上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犯错呢?”

隆德帝收回了自己失望的眼神,深深吸了口气,道:“好,那就这样!”

他下定决心,既然老三不愿意当面承认自身的错误,那么,就要给老三一个难忘的教训!

赵元贞当然知道隆德帝是在暗示他云雀俱乐部的事情,但他可一点不怕,要是连摆平这点事情的能耐都没有,那可真是太废物了!

“嗐,真以为我是小孩子,随便吓两句就成软脚虾了?”赵元贞心里无奈。

别人敬畏隆德帝的帝王心术,但他可一点没有,毕竟,从小就在隆德帝身边长大,对于这位父皇,他门清儿......

老大、老二嘛,毕竟不是穿越者,还是儿童时期的他们,可不像赵元贞一样具备这么强大的观察能力。

隆德帝沉声道:“你在北疆可是做了不少有损民心的事!”

赵元贞摆烂道:“儿臣贪玩了些,万望父皇海涵!”

隆德帝让他这句直截了当的话气得笑了起来,在北疆闹了这么多荒唐事,一句贪玩就过去了?

但他也没有进一步找赵元贞麻烦的想法,而是对着李琴棋道:“夫为妻纲,相夫教子是每一个女子都应做的事!朕届时会赐你特权,你与老三回到北疆完婚之后,要让老三好生听你教诲。”

李琴棋心里绝望极了,这赵元贞果真是个荒唐的人,他自己刚才都承认了!

但皇帝的威压在上面,她只能硬着头皮道:“臣女遵旨!”

赵元贞却是无所谓的,也不管什么特权,等到了北疆之后,是龙是虎都要给他盘着卧着!

“明日早朝,你与两位皇兄,一同到朝堂来。”隆德帝吩咐完李琴棋后,冷冷地对着赵元贞说了一句话。

“是,父皇。”赵元贞说道。

隆德帝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们退下吧,朕乏了。”

他一挥袖子,便不再搭理两人。

两人从地上起来,然后又鞠躬行礼,这才退出了御书房。

赵元贞很是轻松,而李琴棋的肢体动作却显得很是僵硬,显然,面见皇帝,对于她来说,还是很有压力的。

“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我想,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

赵元贞看向李琴棋,笑吟吟地问了这样一句话。

李琴棋转过头来怒视他,沉声道:“你敢骗我!”

赵元贞道:“我可从来没骗过你,不过,你心里应该还算满意吧?”

“毕竟,你之前可是说了的......”

“那位三殿下若有我一半的本事,你也不会这么苦恼了。”

“现在不用一半了,我就是你的未婚夫,三殿下赵元贞。”

李琴棋想冲上去撕烂对方的嘴!

第14章 李琴棋用一种阴鸷的目光看着赵元贞,然后冷冷地说道:“你不要得意!卑鄙小人!”

赵元贞双手一摊,说道:“我哪里卑鄙了,我也没在你面前说我不是赵元贞吧?只是你自己没想到罢了!”

李琴棋有些恼火,也有些尴尬,毕竟,刚刚入宫的时候,她的那番话还历历在耳。

当然了,赵元贞也存了捉弄这小姑娘的心思,不然的话,怎么也得做一番自我介绍吧......

“嗐,你也不用生这么大气,其实我也没想到,父皇会忽然给我指认一门亲事。”

“刚刚父皇什么态度你也看到了,我是没办法的。”

赵元贞无奈地笑了笑,神色也同样显得很无奈。

李琴棋皱了皱眉,道:“你嘴上说得这么无辜,但心里恐怕已经乐开了花吧!如果你不是皇帝陛下的儿子,像你这样的人,连让我正眼看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赵元贞只是笑着,好好好,这未婚妻是只骄傲的孔雀啊!

“嫁给你,算是我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不过刚刚你也听到了,陛下会赐我特权。”

“届时到了北疆,看我怎么管教你吧!”

“呵呵......”

李琴棋一边说着,嘴角一边带起了一抹森然的弧度来。

她自幼学武,巾帼不让须眉,能开牛角弓,射术非凡,更练出了一手了不得的枪术。

一般的男人跟她过招,估计会被她按在地上捶......

赵元贞拱手一礼,道:“李姑娘,日后还请多多指教。”

李琴棋轻哼一声,扭头就走。

她一边走,一边还在心头咒骂赵元贞的无耻,居然隐藏身份来接近她,简直太卑鄙了!

赵元贞看着李琴棋的背影,却是陷入沉思当中,不清楚隆德帝为什么非要指认这一门婚事,莫非是想以此断了他对楚墨蓉的念想?

赵元贞心里对楚墨蓉当然是充满愧意的,那毕竟是他此生的第一个女人,还因他落难,如今更是被打入教坊司。

虽然没人敢染指,但身在教坊司当中,便也意味着失去了自由与尊严。

“今天才见到父皇,他的态度很模糊,还不能开口试探,否则的话,适得其反。”

“先看看情况再说......”

“无论如何,也要把楚墨蓉从教坊司里解救出来。”

赵元贞心头暗想,他在太监的陪同之下,往宫门外走去。

路过一处花园时,他听到里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一个小太监呜咽道:“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

“既然错了,那就乖乖听我们的话,不然的话,打死了你都没人在乎。”有一个太监语气嚣张地说道。

“我......你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绝不能让我做对不起三殿下的事......”小太监哀求道。

“哼!三皇子都已经离开上京五年了,你还这么忠心耿耿?不愧是一条忠犬啊!”那太监不屑地说道。

小太监呜咽道:“张公公,三殿下对我有恩,我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只要你愿意放过我,并且不做危害三殿下的事情,我以后就是您脚边的一条狗,想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张公公冷笑道:“咱家愿意饶你一条狗命,你还敢跟咱家提要求?!”

赵元贞停住脚步,往花园内走了去。

然后,他便看到,几个太监的脚下躺着一个狼狈的小太监,满身污泥,脸上也有血迹。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皇宫这种各类权力交织起来的地方,斗争更是尤为严重,一些霸凌甚至让赵元贞都有点瞠目结舌的感觉。

那为首的太监赵元贞认识,是太子身边的大伴。

这样的太监在皇宫内,可以说是权倾一方的存在,仅次于大内总管林公公,毕竟,太子一登基,他就是整个皇宫内除皇帝外权力最大的人了。

“三......三殿下!”小太监看到赵元贞之后,不由愣住,然后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直接朝他跪下。

赵元贞这五年来变化虽然很大,但小太监之前一直伺候在赵元贞的身边,所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哈哈哈,装模作样,什么三殿下!陛下不召见他,他敢入宫?!”张公公嚣张地说道。

赵元贞缓缓走了上去,张公公已抬脚要去踩住小太监的脑袋,但就在他伸腿的瞬间,赵元贞一脚踹在了他的后腰上。

“噗通!”

张公公怪叫一声,整个人直接摔飞了出去,跌倒在地,狼狈不堪,哎哟痛呼出声。

赵元贞伸手将小太监从地上搀扶了起来,脸色不太好看,道:“小玄子,怎么回事啊?”

小玄子是他恶趣味之下给小太监取的绰号,之前也一直这么叫他。

小玄子已经满脸眼泪,痛哭流涕起来,道:“呜呜呜......殿下,你不在的这五年,小玄子过得好惨啊!!!”

刚刚欺凌小玄子的几个太监看到三皇子出现,都是一怔,然后又纷纷去搀扶倒在地上的张公公。

张公公一边起身一边怒吼道:“是谁踢了咱家的腰?作死是吗?!”

赵元贞也不顾小玄子身上肮脏,伸手帮他拍打尘土,然后冷笑道:“张公公真是好大的官威啊,连本皇子都敢不放在眼里!”

张公公顿时一惊,然后说道:“原来是三殿下,三殿下入宫了啊......”

赵元贞拍去小玄子身上的尘土之后,才转过身来对着张公公,笑道:“你刚刚好像很牛逼啊?”

张公公道:“三殿下,奴才怎么说也是太子殿下的大伴,管理着宫中的不少太监,有人不听奴才的话,奴才当然也只能出手教训啦!”

张公公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大大咧咧,浑然不当一回事,显然是不把赵元贞这位过气皇子给放在眼里。

“三殿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这是奴才们之间的事情,您身为皇子,可不好插手。”

“不然的话,事情传出去,恐怕不好......”

张公公一边说着,一边用森然的目光看向小玄子。

这让小玄子不由狠狠哆嗦了一下,觉得脖子都发凉了起来,心也是瞬间跌入谷底。

他明白,如果三殿下保不住自己,自己今天多半就要躺进那死了不知多少人的湖里去了......

第15章 “说得真好。”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你一个当奴才的,居然跟我这个当主子的聊起规矩来了?”

“那你是不是太没有规矩了?”

赵元贞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公公,眼神冰冷,神情漠然,仿佛主宰生灵命运的神灵。

小玄子看着赵元贞这个模样,都不由觉得有点高深莫测,让人害怕。

因为,以前的赵元贞,从来没有什么皇子的架子,平日里跟他们这些奴才都能嘻嘻哈哈,玩到一块儿去,或者说,根本没拿他们当过奴才。

但现在的赵元贞,却让他有了一种敬畏的感觉......那是一种,仿佛皇帝身上才有的可怕压迫感!

张公公不慌不忙地拱了拱手,道:“三殿下,咱家是太子殿下的大伴,只有太子殿下才是我的主子。”

赵元贞却冷淡道:“我问你,这是谁的天下?”

张公公急忙道:“当然是圣上的天下!”

赵元贞冷笑道:“你的意思是,只有太子殿下是你的主子,连皇帝陛下都当不得你的主子了?”

这话一出,惊得张公公满身冷汗,连忙说道:“当然不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圣上,当然是我的主子!”

赵元贞一把抓住张公公的肩膀,寒声逼迫道:“这大炎王朝姓赵,是我赵家的天下!你一个狗奴才,居然还挑起主子来了?”

张公公也没想到赵元贞居然这么能言善辩,而且咄咄逼人,他刚刚说话有着一个漏洞。

那番话没问题,但他偏偏加上了“只有”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一加进那句话里,岂非等同于蔑视了当今圣上?

“三殿下,圣上是我的主子,太子殿下也是我的主子,但你没资格教训我......”张公公忽然硬起腰板来,咬牙说道。

“呵呵,你刚刚说只有太子殿下是你的主子!你这是蔑视圣威!我身为父皇的儿子,怎么没资格教训你这狗奴才?”赵元贞一边说话,一边抡起手掌来,啪啪两个大嘴巴子抽在张公公的老脸上,打得他的老脸一下红肿起来。

张公公大呼救命,但刚刚那些帮着他殴打小玄子的太监们,却是没有一个敢上前来帮忙的。

张公公忽然对一个高大的太监投去胁迫的眼神,这太监无奈,只能硬着头皮上来。

结果还没靠近,就被赵元贞一脚踹在胸膛上,整个人便飞了出去,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怎么,狗奴才还想噬主?!”赵元贞恶狠狠地问道。

“奴才不敢......”那太监忍痛说道,急忙跪在了地上。

赵元贞抓着张公公的肩膀不放,又是两个耳光抽了上去,冷冷道:“蔑视圣威,其罪当诛!别说你是太子的大伴了,就算你是老二的娈童,老子都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张公公已是被四个耳光抽得七荤八素,老脸肿起,嘴角出血,整个人痛苦不堪。

他哪里能想到之前一向温文尔雅没什么架子的三皇子这才回京之后,会变得这么暴躁,而且,浑然不给太子一丁点面子!

他身为陪伴太子殿下长大的随身太监,在外可是代表着太子殿下的脸面!

太子,是储君!

是大炎未来的皇帝!

这天底下,有谁敢不给太子殿下面子?敢抽他张大伴的耳光?

小玄子也是不由惊呆了,今天三殿下这么狂抽张公公的耳光,解气是解气了,但他以后也别想再在皇宫里混下去了!

张公公在皇宫内权势滔天,仅次于总管林公公,他这个失去了靠山的小小太监,哪里得罪得起这样的人?

“你......太子殿下......救命......”张公公大哭起来,非常的委屈。

“谁也救不了你!”赵元贞冷哼一声,又是两个耳光,给他打得满脸是血。

小玄子可是他赵元贞的朋友,刚刚张公公气焰滔天,不狠狠揍这鸟人一顿,他可不解气!

眼见张公公已被赵元贞抽得快要昏死过去,小玄子才战战兢兢道:“三殿下......这......差不多就算了吧,我以后还要在皇宫里混的......”

赵元贞翻了个白眼,说道:“还混个屁啊,出宫去跟我混吧!以后保不齐当个郑和那样的牛人呢。”

小玄子也不知道“郑和”是何许人也,但此时也不敢多问,听到赵元贞准备带他出宫,这反倒让他高兴起来。

“记住了,这天下是赵家的,你不单单是太子的奴才,也是我们赵家人的奴才!”赵元贞随手扔开张公公,然后指着对方的鼻子冷笑道。

“你......我一定要将此事禀告太子!”张公公气急败坏地说道。

“嘿,你个狗奴才!”赵元贞上去就是一脚踹脸,给人踹翻在地,然后又是一顿猛踩。

张公公这下彻底服软了,连连求饶,不敢再说一句硬气的话。

赵元贞的鼻腔内喷出一道冷淡的哼声来,说道:“狗奴才,下次见了本殿下,记得注意点自己的姿态,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听到了没有?”

“听......听到了......”张公公怂了,不敢再硬碰暴躁的赵元贞。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冷淡道:“老三你好厉害啊,我的大伴,你居然要见一次打一次?”

转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穿黄袍的年轻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好几个宫女、太监伺候着,排场可比赵元贞要大多了。

此人,便是隆德帝的嫡长子,大炎王朝的当朝太子!

赵元贞转头看向太子,他对这位大哥连一点好感都没有。

他本以为自己在宫内无欲无求,最后肯定能当个闲散王爷,没想到,还是莫名其妙引来太子与二皇子的陷害。

这也算是让他彻底看清了这帝王之家的无情与残酷。

“呀,太子哥,你好你好,好久不见,我正在这训狗呢,没想到把你惊动了!”赵元贞一脸笑容地转过身去,挥了挥手。

太子眼神发冷,看到被打得满脸是血的张公公,脸色一下变得铁青,道:“训狗?”

赵元贞指着张公公道:“这狗奴才蔑视圣威,说只是太子哥你一个人的奴才,浑然不把咱父皇放在眼里!”

“你可是太子啊,他一个狗奴才说这种话,不是作死吗?”

“这要让你身边的那几位老师听到了,不得狠狠向父皇告你一嘴啊?”

“唉,我这弟弟当得真是辛苦,不单要为了你守卫北疆,回来一趟,还要帮你训狗!”

第16章 赵元贞的话,让太子的脸都黑了!

张公公自幼陪伴在他身边,是他的大伴,主仆二人的关系极好。

但现在,张公公被赵元贞给打成了这样,后者却还敢在他这个当朝太子的面前说这样的风凉话,简直太不把他给放在眼里了!

“我的人,当然该由我自己来训!老三,你越俎代庖了。”太子沉着脸说道。

“哦?”

“是吗?”

“那你家这狗奴才欺负我的人,算怎么一回事啊?”

赵元贞伸手指了指小玄子,小太监的脸上现在都还有伤痕呢,看上去非常狼狈。

小玄子不敢说话,面前的人可是太子!

太子冷冷道:“他可不是你的人,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做杂事的小太监而已。”

赵元贞笑道:“太子哥,我这可是为你好,你应该对我说谢谢!”

太子恼火道:“老三,你信不信我让你躺着从宫里出去?!”

赵元贞面色一板,沉声说道:“太子哥看来是不愿意跟我说谢谢了,那行,我这就去告诉父皇,你家张大伴说了,他的主子只有你一个,没有父皇!”

“嘿,你还没登基接手帝位呢,手底下的狗奴才就这么嚣张,连父皇都敢不放在眼里了。”

“我倒要瞧瞧,父皇有没有这个资格整治你的狗奴才!”

说完这话,赵元贞转身就要走。

太子不由转头看向张公公,低声问道:“你真说了这样的话?”

张公公委屈道:“奴才只是一时口误。”

太子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纵观历史,皇帝和太子的关系是非常微妙的,两者虽然是父子,但也是一定程度上的敌对势力。

皇帝最敏感的就是手里的权力,最忌讳的也是太子展现出过度的野心来!

尤其是隆德帝这样的人,他本身就比较多疑。

再加上二皇子一直虎视眈眈,一些大臣也在暗中辅佐着他,如果此事被捅到隆德帝那里,自己这个太子恐怕要脱层皮了!

“欸,老三,你等等!”太子急忙扯住赵元贞的手腕,脸上的阴沉一下缓和,变得满脸春风。

“哟!太子哥不生我气了?”赵元贞问道。

“咱们可是兄弟,我生你气干什么?你也不是不知道,本太子就喜欢跟人开玩笑,五年没见,吓唬吓唬你而已啦!”太子笑吟吟地道。

赵元贞转头看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太子,笑呵呵地搓了搓下巴,说道:“我就知道太子哥你是个明事理的人,我随便教训一下这个狗奴才,你肯定不会生气的嘛!”

太子道:“是是是......”

他心里恨得要死,早知五年前就再给赵元贞脑袋上泼点脏水,让皇帝下决心处死他好了!

这念头刚刚闪过,他就看到赵元贞从他身旁掠过,一记飞腿踹在张公公的胸膛上,给这太监踹得直接飞出去五六步,一下瘫倒在地,痛得蜷成了一团,嘴里也不断哼哼唧唧的。

“妈的,你这狗奴才,不知死活的东西,差点坏了我太子哥大事!不打死你,是念在你这些年勤勤恳恳给我太子哥效力的份上!”赵元贞骂骂咧咧道。

站在旁边的太监、宫女都不由看麻了......

这三皇子也太暴躁了!

太子看到这一幕,险些当场气死过去,拼了命才勉强维持住这张微笑的脸。

小玄子却是差点笑喷,果然,三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腹黑、阴险啊!

赵元贞转过身来就抓住了太子的手,一脸严肃地说道:“太子哥,这事儿你真得好好谢谢我,不然的话,捅到父皇那里去,指定没你好果子吃噢!”

太子看着一脸认真的赵元贞,很想一拳就揍到他这张无耻的脸上去!

但他还是生生忍住了,没办法,张公公说错了话,让人抓住了辫子,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咦,太子哥你不是很懂礼数的吗?三弟我这么为你着想,你居然不谢谢我?”赵元贞一脸惊讶地问道。

太子眼角瞥了一下倒在地上的张公公,然后深深吸了口气,握紧赵元贞的手,笑道:“我谢谢你啊!”

他用了一些手劲。

为了保住自己太子的地位,他还是很努力的,平时也有花时间习武来强身健体,手劲比一般人大得多。

然而,赵元贞却是面色不变,然后也开始用力了。

太子的表情瞬间僵硬住了,往后抽了抽手,没能抽回来。

“不用客气,咱们可是兄弟嘛!兄弟,就是要互相帮助的,难道不是吗?”赵元贞用力摇晃着太子的手。

太子的脸色煞白,险些痛得叫出声来!

“怎么回事?”

“以前老三这家伙整天游手好闲,别说练武了,让他动弹两下都懒得!”

“这五年没见,手劲居然这么大?而且,手里好多老茧!”

太子知道自己算是踢到铁板上了,只能忍痛强颜欢笑,说道:“好了好了,为兄多谢你了!回头,一定好好教训下这些狗奴才。”

赵元贞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松开了太子的手掌,道:“太子哥你毕竟是一国之储君,这些事情还是要多多注意的!这次你口头上说谢谢就算了啊,作为兄弟,我也不好收你什么贵重礼物。”

“......”

太子无言以对,想把他当场砍死的心都有了,这王八蛋太无耻了,居然还想索要礼物!

他默默把自己被捏得红肿的手掌收进了袖子里,缩到了背后去。

太子缓缓说道:“老三,这次是父皇召见你,我也不好多留你。等回头,我们兄弟,再好好聚一聚!”

赵元贞笑了笑,说道:“好的,太子哥!”

赵元贞招呼了一下小玄子,让他跟着自己走。

“三殿下,我......我真跟你出宫去啊?不会出事吧?”小玄子有些惊恐地说道。

他想走,但又怕赵元贞受到责罚,可更怕自己留在宫中会被张公公等人给弄死!

赵元贞平静道:“没关系的,你打小就伺候我,我这次回来从宫中带个无关紧要的小太监出去,父皇不会说什么的。”

小玄子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奴才愿意一辈子都伺候三殿下!”

赵元贞深深看了他一人,微笑道:“再说吧,能当郑和,总好过当个籍籍无名的小太监。”

小玄子愣了愣,忍不住道:“殿下,郑和是哪位?”

赵元贞想了想,回应道:“一个比较牛逼的人,虽然也是太监,但那也是牛逼的太监。”

小玄子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牛逼的太监?再牛逼能牛逼到哪里去啊......

第17章 等到赵元贞走后,太子揉了揉自己的手掌,脸色难看得要命。

张公公连滚带爬到了太子的脚边来,哭喊道:“殿下,老奴冤啊......被三皇子打成这样......”

太子叹息一声,说道:“大伴,孤被立为储君之后,你大意了,说话也太不小心,居然让老三抓住这样的把柄!”

张公公急忙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太子让他起来,然后冷笑着说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今天你受如此大辱,孤怎能善罢甘休?”

张公公不由大喜,五年前,便是太子出手,将三皇子置于死地,这才让他被暴怒的隆德帝发配北疆!

“老二那边已经有了计策,要我配合他。”

“我刚刚都还在考虑要不要再与他联手一次,毕竟,做人不能太过分。”

“但老三这家伙有眼无珠,既然敢欺到你的头上来,那我当然不能放过他!”

太子握了握拳头,眯着双眼说道:“我就再与老二联手一次,让那些愿意效力于我的朝臣,明日朝会上,好好帮一帮他的忙吧!”

说完这话,太子大手一挥,又道:“大伴,你一会儿派个小太监到右相杨文辅府中传孤口谕!”

张公公直接因为太子的这一番话而欣喜若狂了起来,太子与二皇子再次联手坑杀三皇子,那后者只有死路一条!

大炎右相杨文辅,那是储君的忠实拥护者,前些年,一直都在冒死劝说隆德帝立储!

最后,隆德帝也想通了,立嫡长子为太子。

也正是因为有杨文辅这样的冒死劝立,所以,太子对这位右相是非常信任的。

“左相那边倒不用担心,左相孙岩向来铁面无私,秉公办事,对父皇忠心耿耿......”

“老三五年没回来,不清楚上京局势,冒冒失失留下了把柄给老二抓到。”

“左相这边就算不会倾向任何人,得知这件事后,肯定也会要求父皇严惩!”

太子面上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来,然后还很得意地喃喃道:“老三啊老三,本来你被贬北疆,念在兄弟之情,孤也不想再落井下石。但谁让你这小子这么不长眼,今天偏偏要冲撞孤呢?”

很快,消息就被带到了右相府邸。

杨文辅听完小太监传的口谕之后,点了点头,道:“请回禀太子殿下,老臣知道了!”

小太监离去之后,杨文辅不由皱眉,赵元贞五年来第一次回上京,但太子与二皇子的发难居然来得如此之快。

“爹爹,你不能不管三哥哥啊!”正在杨文辅低头沉思的时候,身穿红裙的少女跑了进来,情绪激动地说道。

此女正是杨文辅的女儿杨姝真,年方十八,自幼便有美人之名,如今求娶者更是多不胜数。

杨文辅看了她一眼,说道:“姝真,你又在外面偷听是不是?”

杨姝真不由吐了吐舌头,说道:“爹爹,三哥哥摊上麻烦了,你不能不管他呢!”

杨文辅却是轻轻摇头,道:“姝真放心,三殿下不是个没脑子的人,他既然敢做,那就会有对策。”

杨姝真笑道:“我当然知道三哥哥天下第一聪明!”

杨文辅神色凝重,缓缓道:“殿下有超越先圣之才华!大炎王朝,如今已到了积弊如山的地步,再这样下去,这两百年江山,也不保了。”

“唯有殿下的理念,能够拯救大炎于水火之中。”

“百姓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

“只有严格遵行殿下的计划,这大炎王朝的江山,才能万年永固!”

“可惜,旁人都不懂,都不理解......”

杨文辅堂堂大炎王朝右宰相,一品大员,最为位高权重的存在,受万人敬仰。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对被上京人口诛笔伐的废物三皇子殿下如此尊敬!

他学富五车,遍读天下文章,但是却对被称为废物的皇子所提出的理念与计划推崇备至。

如果这样的事情,被传到外人的耳朵里,大家第一印象肯定是右相大人疯了!

杨姝真抿着嘴唇,轻轻道:“我不知道三哥哥的理念和计划是什么,但我相信,三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如今大炎危在旦夕,内乱不断,外有蛮夷虎视眈眈。”

“如果真的只有一个人能救这个国家的话,我相信,这个人,一定会是三哥哥!”

杨文辅笑着点了点头,道:“所以,你不用担心三殿下,他这么聪明的人一个人,怎么会没有对策呢?”

杨姝真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杨文辅说道:“姝真,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该给你选一个夫婿了。”

杨姝真的面色立刻就是一白,转身就走,说道:“我不要嫁人!”

她一边摇头,一边小跑着离开,看得杨文辅也是不由叹息。

女大不由人,杨姝真自幼得宠,而且又有很强的主见,他身为当朝右相,很多时候却是拿这个女儿没有一点办法的。

如今,上门求亲的人已是络绎不绝,如果再拖着不嫁,反而会引来不少风言风语。

他这个右相虽然位高权重,但盯着他这个位子的人却也一点不少啊!

......

回到漓泉别院没过多久,赵元贞就收到了一些信息。

他看了一眼之后,不屑嗤笑一声,然后直接焚毁,淡淡道:“老二这个废物真是一点本事也没有,还想争太子之位呢?”

一旁的小玄子侯立着,他偷眼打量多年未见的三殿下,只觉得三殿下的身上......

似乎少了往日的那种慵懒与松懈,多了一些严肃与果断!

“也不知殿下这五年来经历了什么,气质变化居然这么大?唉,肯定吃了不少苦吧!毕竟,北疆寒苦之地,又有蛮子时不时侵扰......”小玄子心里暗想,为自己的主子感到心疼。

赵元贞转过头来,扔了一本书给小玄子,说道:“我说要让你当郑和可不是开玩笑,从今天开始你好好读书,要是读不好,也就别跟我混了!”

小玄子手忙脚乱地接过了这本书,只见书本的封皮上写着四个大字——纪效新书。

《纪效新书》的原作者,是大明王朝的战神戚继光,里面涵盖了各种练兵、带兵、作战的方式方法。

赵元贞身为穿越者,当然要秉承“拿来主义”,这么好的东西,不用白不用啊!

顺带着,无耻地将署名权据为己有......

第18章 小玄子觉得很奇怪,之前的三殿下,那可是整天混日子的人,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皇帝陛下让他多读书他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五年没见,已经能自己著书了?

小玄子心里也有些不以为然,想着,三殿下写出来的东西多半是狗屁不通的......

虽然三殿下很有才华,时不时能搞出点让人耳目一新的发明,但著书这种事情,那可是厉害的读书人才能做到的!

可是,真当他翻开了这本《纪效新书》看了两页之后,就不由震撼了!

能被选在皇子身边当贴身陪侍的太监,都是宫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大多读过书,而且聪明。

小玄子也是有点真才实学的,所以,他在看了两页后,就被深深震撼到了......

“这......这真的是三殿下写出来的?”

“我的天......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练兵之法啊!严格以此法练兵,何愁不出强军?”

“我大炎军伍若都严格按此书练兵,赏罚分明,那北方的蛮夷,南边的乱贼,都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小玄子大受震撼,抬起头来,看向了赵元贞。

赵元贞正坐在书案之前随意翻着什么文书,忽然听到小玄子问道:“殿下,这,这这这......这书真是您所写吗?”

来到这大炎王朝二十年,赵元贞早就脸皮厚如城墙了,反正这个世界的历史,又没有戚继光这号人。

“不是我写的,难道是你写的啊?”赵元贞淡淡地道,一脸淡定,装逼味十足。

“嘶......殿下果真有惊天之才!难怪五年前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会嫉妒。”小玄子不由感慨着道。

“呵呵,你要好好学习,本殿下身边不留废物。”赵元贞平静道。

“是,殿下!”小玄子对三皇子心悦诚服,能写出这种练兵神书的他,怎么可能在北疆沉溺声色犬马?

小玄子猜测,说不定,三殿下已经在北疆那边悄悄练出了一支强军,只不过,一直不为人所知罢了!

而且,在来到漓泉别院之后,他悄悄观察了一下。

他发现,漓泉别院内的这些人,都不简单,尤其是那个叫上官元让的,身上有一股让人不敢接近的寒意!

光是站在门口站岗的模样,就让他觉得强得离谱。

“元让,你进来。”赵元贞忽然说道。

在门口站岗的上官元让立刻小跑进来,恭敬道:“殿下!”

赵元贞将手里的文书递给他,道:“宣达那边发来的文书,北边的蛮子果然早就完成了统一,各大部族纷纷投诚于金人。”

上官元让顿时神色一肃,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喃喃道:“殿下真的说对了......”

三年之前,大炎王朝在一群求和派的鼓噪之下,与北边的金人部族建交、通商,其余部族则是被排斥在外。

那个时候,赵元贞便断言,金人部族必将统一北方的草原、大漠,届时,他们将会成为大炎王朝的天敌!

实际上,这三年来,大炎王朝的北边也并没有因为与金人建交而太平。

金人总是想方设法侵扰边境,掠夺人口与财产,但他们很会找借口,总把锅推到别的部族脑袋上,然后又义正言辞举起大旗去讨伐被扣了黑锅的部族。

如此情况之下,金人部落越来越强大,如今,终于是完成了对北方势力的整合与统一。

小玄子耳朵不由竖起,他听到了赵元贞对于北方蛮夷的关注,心里凛然,觉得自己猜想多半没错!

“得尽快回北疆去了,这帮蛮夷肯定会在今年大规模入寇的,不做好准备的话,这五年来的努力,都将付之一炬。”赵元贞睁开双眼,缓缓地说道。

他的双眼当中,冒出犀利的精光来,冷笑着说道:“都以为我赵元贞是个无能的废物,是个只会鱼肉百姓的纨绔!”

“这五年来,卧薪尝胆,也差不多是时候向整个大炎,展露我赵元贞的锋芒了!”

上官元让听着赵元贞的话,更是忍不住激动得颤抖起来!

他是一个将领!

对于带兵打仗,有着一种天然的痴迷。

但这些年来,基本都是小打小闹,剿灭山贼匪寇而已。

想到在未来不久,将要对上折磨了大炎几十年的蛮夷大军,他就忍不住热血沸腾。

“当然,也是时候让世人知道你上官元让的名字了。”赵元贞对着这位已经激动得浑身颤抖的将领笑道。

“末将誓死效忠殿下!”上官元让立刻捶胸敬礼道。

赵元贞将文书放了下来,说道:“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我还要上早朝。”

说完这话之后,赵元贞懒洋洋起身。

小玄子也准备跟过去服侍。

赵元贞却道:“小玄子你就老老实实看书学习吧,我不需要你伺候。”

小玄子一怔,然后顿住了脚步,道:“殿下这是嫌弃奴才了......”

赵元贞摇了摇头,道:“我从来没拿你当过奴才,一直都拿你当朋友。既然作为朋友,我当然希望你能变得更好更优秀!你是想当一个名留青史的英雄,还是当一个默默无名的太监呢?”

说完这话,赵元贞直接走出了书房。

留在原地的小玄子如遭雷击,半晌之后,泪如泉涌。

他们这些在宫里的太监想要生存,全靠背后的主子,哪怕如今嚣张无比的张公公,靠的也不过是太子殿下的威势罢了!

然而,赵元贞不一样,小玄子自幼跟随赵元贞身边,能感受到这位三殿下与众不同的那种心态与性格。

“殿下对奴才如此鸿恩浩荡,奴才死不敢忘,一定努力学好本事,报效殿下!”小玄子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呜咽着说道。

赵元贞笑了笑,已经走远了。

第二天清晨,他换上了九蟒袍,扣上玉带,戴好发冠,胡子也刮去了,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又精神。

对着铜镜照了照,不由咧嘴一笑,然后臭美道:“唉,哥们明明可以靠才华和颜值吃饭,做个像唐伯虎那样的顶级风流才子。”

“可这老天爷偏偏不成全我,非让我有个皇帝爹。”

“果然,像我这样出色的人,想低调都低调不成啊......”

“今天大殿早朝,看哥们怎么发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