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不归路》 第一章 禽兽继父 我叫卫茜，一个职业女骗子，在骗子圈里有些名气。

骗子这行水很深，进去了就很难再全身而退。我入行也是身不由己，不过我现在已经不做了。

能全身而退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现在回想起我的过往，只有一个字——惨！

十二岁生日那天，我爸出门给我买蛋糕，出车祸死了。两年后我妈改嫁，继父竟然是撞死我爸的肇事司机。

我不知道我妈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她不知道就是那个男人害死了我爸吗？更可恨的是我妈竟然无耻的让我叫这个害死我爸的杀人凶手叫爸。

那男人叫刘能，那天我推开门刚进家，我妈就让我叫人，看到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的男人，我被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刘能就坐在沙发上笑呵呵的看着我，我一下子蒙了，抓起手边的东西就砸了过去，歇斯底里的喊着：“就是这个该死的男人害死了我爸，他为什么在这，让他滚，不许他来我家！”

没想到我妈一把拦住我，让我不要发疯，说刘能以后就是我爸了。我震惊的看着我妈，骂她是个贱女人，我妈一个耳光甩在我脸上，我哭着跑出了家门。

脸上还火辣辣的疼，我觉得我妈变了，变得好无耻，好不要脸。

伤心的跑到马路上，蹲在路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哭，眼泪根本不受控制收也收不住。我哭的撕心裂肺，脑子里一团乱麻，特别想我爸。

哭了好长时间，天黑的时候我回了家，刘能已经不在了，就我妈一个人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我把桌上的剩饭吃了，快吃完的时候，我妈和我说明天要搬家，这房子卖了，以后和刘能一起住。我懒得搭理她，回房间砰的一声摔上了门。

我觉得我妈变了，已经不是以前的我妈了，她变成了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可那时候我还小，才十四岁的我左右不了任何事儿。第二天我们就搬到了刘能家。

刘能家房子特别大，是四室两厅的跃层。刘能还有个儿子，叫刘谦，比我大两岁。

刚住过去的时候，刘能对我好的让人嫉妒，比对他儿子还好。让我单独住一个大房间，给我买各种好吃的，各种新衣服，时间长了，我也慢慢的习惯了这种生活。

我和我妈之间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不过我还是不能接受叫刘能爸爸，只是有时候会含糊的叫他叔。

唯一让我不习惯的是刘谦不太喜欢我，他看我的眼神总是怪怪的，而且不怎么和我说话，整个人阴沉沉的。

搬到刘能家一个多月以后，我妈晚上有同学聚会，到了十点多打电话说晚上要通宵打牌不回来了。

快十一点的时候我喝了杯刘能煮好的牛奶，回屋躺床上准备睡觉。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听到有人推门进了我的房间。

我想睁开眼睛，可费了好大劲才撑开一点，眼皮好重。脑袋是清醒的可身体却特别沉重，想动却动不了，就是鬼压床的感觉，很多人应该都有过和我一样的经历吧。

刘能蹑手蹑脚的进了我的房间，在我被鬼压床的时候把我的第一次拿走了，特别疼，可我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因为我是被迷‘奸’的。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我喝的牛奶被刘能下了药。

半夜三点多的时候我清醒过来，看着黑漆漆的房间，眼泪顺着眼角就留下来了，染湿了半个枕头，我恨，我后悔，我感觉自己是那么的孤独无助，像大海中的一叶孤舟无依无靠！

我多希望刚刚的事儿是一场梦，可下身传来的镇痛却时刻提醒着我，我的清白被那个龌龊的男人给毁了，被那个杀死我爸的男人给毁了。

我疯了一样的跑进浴室，哭着用凉水冲洗着自己的身体，我觉得自己好脏！

他就是一个恶魔，一个披着人类外套的禽兽，他不得好死。我在心里把用各种肮脏的词汇咒骂着他，我好想杀了他，可是我不敢。

洗完回了房间把门反锁上，把落红的床单扯下来扔到角落里。我神经质的好几次起来看房门是不是锁好了，一直睡不着。我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丁点响动都能把我吓得神经虚弱。

四点多的时候，突然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我以为是妈妈打牌回来了，赶忙爬起来要去找我妈，告发刘能那个禽兽对我做的事情。可没想到，是我听错了。

被推开的是我的房门，刘谦手里拿着我房门的钥匙走了进来，我赶忙拉起被子护住自己缩在床头，双眼无神的看着刘谦，他来干什么？

刘谦进了我的房间反手锁上了房门，然后阴笑的看着我说：“晚上爸对你做的事儿我都知道了，小茜，你已经不干净了，让哥也爽爽吧。”

我惊恐的看着刘谦，感觉整个人生都没有了希望，这是一家什么人，真的是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我用被子护住自己，楚楚可怜的求他别这样对我，可一点儿作用也不起，好像还触碰了他哪里似的，他恶狠狠的就冲我扑过来。

药劲儿已经过了，只是身体还有些酸软，我害怕的反抗着，和他厮打起来，嘴里喊着救命。他怕我把刘能给招来吧，用手捂住我的嘴，慌乱中我狠狠地一口咬到他手上，咬出了血。

刘谦疼得啊的叫了一声捂住了伤口，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翻身爬了起来，就要往外跑。刘谦见我要跑，一把拽住我，我抬起一脚把他踹倒，砰的一声他脑袋撞到了床沿上便一动不动了。

我看见他脑袋流出了好多血，把床上和地上都染红了。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刘能在在外面着急的让我开门问我怎么了。

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刘谦，门外刘能的疾呼还不断传来，我好害怕。我杀人了，我得赶紧逃出去，我再也不要在这个家里待着了，我不要坐牢。

脑子里无数个念头闪过，我伸手打开房门，一把推开堵在门口的刘能。我穿着睡衣逃到了街头，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了。

黑漆漆的街道就像一条随时都能吞噬我的巨蟒，我瑟瑟发抖，狼狈的抱着双腿蹲在街头。我杀人了，我知道自己的人生完了，我再也不能像同龄人一样。

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停在我面前，从车上走下一个阿姨关切的问我有没有事儿。

看着黑漆漆的街道，我害怕极了，双眼无神的看着她。那阿姨让我上车，我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不愿松手，拉着阿姨的手就鬼使神差上了车。

那一年，我妈三十五岁，我十四岁。

第二章 刚出虎穴又入狼窟！ 坐在桑塔纳后座，身体暖和了起来，也不抖了。看了看驾驶座上不时回头看我的阿姨，她见我看她还冲着我笑了笑。

我逃了出来，虽然杀了人心里特别害怕，可看着阿姨的笑脸整个人却放松了很多。

一阵困意袭来，我蜷缩着身子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我梦到了我爸没死，回来要把我接走，我高兴坏了，以为是真的，直接笑醒了。

醒来以后，我发现自己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感觉周围空荡荡的，能听到滴滴答答的水滴掉落在地上的回声。

我惊慌的摸了摸身上的衣服，还好身上的睡衣还在，我情绪稳定了一些，眼睛也慢慢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不远处有好几个黑影缩在墙角。

这是一个四面封闭的房间，其中一面墙上有一扇黑黝黝的铁门，整个房间潮乎乎的，特别阴冷。

我爸曾经告诉过我女孩子要会自我保护，遇事要冷静。可遇到现在的这种情况，我一时间也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告诉自己要冷静，要镇定。

墙角处的几团黑影隐约传来低微的抽泣声，我必须搞清楚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强装冷静的问道：“是谁在那边？这是哪里？”

墙角的抽泣声低了一些，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这是……地狱……你也是被红姨……抓回来的吧。”

我没听清她说的地狱，又问她这是哪里，她却不说。她就一个劲的说红姨是恶魔，我又问她红姨是谁，我脑海里不禁浮现桑塔纳上那个笑脸温暖的阿姨。

听了她的话我才知道，她叫王雨欣，和我是同年的，来自巴市。一个月前被酗酒的父亲打了一顿离家出走，走投无路的时候，在街上捡垃圾吃，被红姨一个面包给骗了回来。

红姨，我不知道她全名是什么，她就让我们叫她红姨。

她就是带我回来的那个女人，王雨欣说红姨是恶魔，因为红姨每天都让她们去街上乞讨，如果不听话或者讨回来的钱不达标，红姨就会对她们拳打脚踢，经常下死手。

有不听话和红姨对着干的还被打断了腿，放到街上人多的地方去乞讨，每天能多给红姨挣不少钱。

我问王雨欣为什么不跑，趁着出去乞讨可以跑啊。王雨欣说，也不是没人跑过，可都被抓回来了，她们出去乞讨的时候都有专人在不远的地方盯着，跑是跑不了的。抓回来后无一例外的都被打断了腿。

我又问她警察不管吗？王雨欣听我这么说又抽泣起来，说她今天白天乞讨的时候报了警，没想到那警察不仅没有管她，还把她报警的事儿告诉了红姨，晚上回来之后被红姨拿钢筋把小腿骨都打断了。

我没想到红姨的能量这么大，竟然连警察都帮着她。周围黑乎乎的，我也看不到王雨欣被打折的小腿，可是光是想想就背后冒凉气，腿被打断得多疼啊。

我听王雨欣说了这么多，心里计较着该怎么跑出去，就想和她商量怎么跑出去，我那时候也不知道有些人是会背后捅刀子的，就傻傻的和她商量着。

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而且黑乎乎的也看不到她的脸，可我并没想那么多。王雨欣让我断了逃跑念头，只有乖乖听话才是唯一的出路。

可我不甘心，刚出虎穴又入狼窟，想着之后会被放到大街上当乞丐，我就特别害怕。我的人生不能就这样被别人糟蹋了。

我心里想着一定会有逃出去的机会的，就在这时，房间里的灯突然亮起来，铁门缓缓从外面打开。

亮起的灯光把我眼睛刺得生疼，我赶忙眯起眼睛，看见红姨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胳膊上有纹身的男人，面目狰狞的挺吓人。

红姨进来之后走到王雨欣面前，随手就是一个耳光甩在她脸上，声音特别大，应该很疼吧。

红姨看来气得不轻，冲着王雨欣说道：“再给老娘得瑟，麻痹的，还报警？害老娘又花了500块钱才摆平。下次再给老娘整什么幺蛾子，就不是断一条腿的事儿了，直接扔到河里喂鱼。”

王雨欣被红姨甩了一个耳光，用手捂着脸也不敢说话，就坐在墙角唯唯诺诺的抽泣着。这时候我才看清楚王雨欣的模样，她脸上脏兮兮的，可还是能看出来她应该挺好看的。

应该是吃不饱的原因吧，瘦巴巴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穿着一条破烂的牛仔裤，和一件单薄的吊带。吊带原本应该是白色的，可已经脏的像一块抹布，特别恶心。右腿上肿起老大一块，已经变了形。

红姨见王雨欣抽泣，抬起一脚又在她腿上踹了一脚，王雨欣惨叫了一声大哭着向后倒去。被她身后的两个姑娘扶着才没撞到墙上。

红姨冲着身后的一个男人说了句：“明天不给这个小贱货吃饭！”

然后冲我走了过来，我这时候已经吓得面色惨白，躲闪着她的目光不敢抬头看她。红姨伸手捏住我的脖子，把我的头抬起来和我对视，看着我慌乱的目光突然笑了。

“不要害怕，只要听阿姨的话阿姨是不会打你的哦。而且不仅不会打你还会有奖励。”

“奖励？什么奖励？”我被控制着脖子，虽然害怕，可是以为有被放出去的机会强自镇静的问道。

“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每天能带回来200块钱，阿姨会给你很多好吃的，还可以给你买玩具哦。”

红姨继续笑呵呵的说着，我一听她这么说顿时便不知道该怎么办，二百块钱，对于我这么一个小孩来说足足够得上一个月的零花钱了。

虽然家里条件还不错，后来还搬到了刘能家住，可我一天的零花钱最多也不超过五块钱，毕竟我才十四岁。二百块对我来说虽然称不上天文数字，可也已经很多了，何况是一天二百块。

见我听了她的话没有反应，红姨伸手在我的脸上拍了两下，不轻不重的，然后恶狠狠的说道：“可你要是带不回二百块钱的话，她就是你的下场！”

说着把我的脸转向了王雨欣，接着说道：“你一定要听话哦，不然阿姨可不喜欢你了。”

说完之后，她放开了我的脖子，笑呵呵的让后面的男人丢给我一个馒头就出去了。听着咔嗒一声铁门关上的声音，看着手里硬梆梆的馒头，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门关上以后灯也熄了，我啃着手里的馒头，好几次被噎的喘不过气来。跑到墙角的水龙头那儿，就着冷水好长时间才把一个馒头吃下去，我也不知道我被放到这个房间里多长时间了，我实在是太饿了。

王雨欣这时候也好些了，我感觉有些阴冷，就走到她们旁边和她们相互依靠着取暖。人就是这样，在外面的时候会有各种喜欢和讨厌的人，可孤独无助的时候，无论是什么人，只要能让你依靠，你都会无条件的靠上去。

经过王雨欣介绍我才知道，她旁边不怎么说话的两个姑娘一个叫刘铮，一个叫张可儿，都是离家出走被红姨骗回来的。我问她们后不后悔离家出走，王雨欣和刘铮都说后悔，只有张可儿低着头没有说话。

刘铮已经被骗回来三个多月了，一直兢兢业业的完成自己的任务，也算完成的不错，最多有时候任务不达标让饿个一顿两顿的。

我问她我们这是在哪里？她就和我说，这里是乌市，我们住的地方是在地下室里。

聊了很长时间我终于知道自己逃出去的希望是多么的渺茫。红姨手里不止有我们这个屋里的四个年龄相仿的姑娘，还有好多个和我们一样的屋子，男男女女都有，大概有三十多个年龄不等的孩子，每天都要上街乞讨。

红姨他们是一个很大的团伙，就是新闻里面说的职业乞丐。在当地有很大的势力，和公安局都有勾结，要不然王雨欣也不会因为报警被打断腿。

看了看王雨欣被打断的右腿，我不禁害怕的往旁边躲了躲，逃跑的念头淡了很多。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地下室里黑漆漆的，我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间了。

王雨欣他们困的不行睡着了，我因为之前睡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一点困意也没有。听着旁边三个姑娘微微的鼾声，想着刘铮睡着之前说的话，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和战哥搞好关系。

因为睡着之前刘铮说：“我跟着战哥很少挨打的，还总能讨到足够的钱。而且红姨从来没打过战哥。”

这个战哥到底是何许人也？带着疑问我强迫自己睡着，因为第二天我就得开始上街乞讨了。

第三章 孙战想认识我 睡梦中被人推醒，迷迷糊糊的，四周还是乌七麻黑。翻个身准备继续睡，身上凉飕飕的，伸手就去抓被子，却抓了个空。

抓空之下我猛地惊醒过来，眼睛睁的老大，就看到身边王雨欣三人正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我，我猛地坐了起来，也怔怔的看着她们，黑暗中感觉熟悉又陌生。

现在想来，熟悉，可能是因为我们都很惨，而我比她们更惨，这不是比惨，熟悉的是因为我们都被诱骗到了这个地狱一般的地方，同是天涯沦落人。陌生，却是因为我以前根本不认识她们。

王雨欣见我突然起身怔怔的看着她们，可能是被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躲闪了一下，又牵动了她断腿的痛处，倒吸了口凉气。

阴冷的地下室里暗无天日，身上单薄的睡衣聊胜于无，起不到什么保暖作用。我活动了活动冰冷的手脚，问王雨欣：“几点了，你们什么时候醒的？”

“五点了，我们也刚醒，要开工了，准备准备吧。”王雨欣看了看手上破烂的电子表说道。

我心想，浑身上下就一件睡衣，有什么可准备的。她刚说完，房间里的灯亮了，铁门打开进来一个人。是昨晚和红姨一起来的两个男人中的一个，叫杜继明。

杜继明是红姨的表弟，胳膊上有一个老虎的纹身，一路延伸到短袖里，看着挺吓人的。他手下有七八个小弟，主要负责管理包括我们四个人在内的十六个孩子。

每天早上，杜继明和手下会把我们放到事先安排好的地方，然后让一到两个小弟在周围盯梢。到了饭点儿或者收工的时候再把我们带回去，还要负责检查每天任务的完成程度，说白了就是收钱的。

杜继明进来以后看见我们几个还在地上坐着，明显不太高兴。吼着让我们别磨磨蹭蹭的，赶快出发，别浪费他时间，小心挨打。

我害怕挨打赶忙从地上爬起来，王雨欣也要起来，可因为小腿断了，好不容易被我和刘铮扶着站起来，可已经疼得浑身的冷汗了，就这么一会儿，身上的吊带已经被浸湿了一大片。

王雨欣显然疼得不轻，可又不敢喊疼，一脸冷汗的被我和刘铮扶着往门外走。经过杜继明的时候，王雨欣可怜巴巴的看了杜继明一眼，一脸祈求。

“小欣就别去了，腿断了行动不方便，还得劳资找人抬你，你tm的就在屋里呆着吧。”

也不知道杜继明是良心发现还是真的嫌麻烦，竟然大发慈悲的让王雨欣别去了。他说着就在我后背上拍了一下，我赶忙躲开。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总觉杜吉明这人挺猥琐的，可能是眼神吧。他见我躲开也没说什么，很隐秘的瞪了我一眼，然后从我和刘铮的手里接过王雨欣，直接一个公主抱，把王雨欣放到了墙角。

放好王雨欣后，还冲着王雨欣笑了笑说道：“你休息吧，你那一份儿我会和红姐说的，不用担心。”

王雨欣感激的看着杜继明，说了声谢谢。我也突然觉得这个地方好像也没有昨晚王雨欣她们说的那么可怕，还是有些人情味儿的。

放好王雨欣杜继明也不拖沓，带着我们就往出走。走出铁门是一个幽暗的走廊，走廊两边还有三个和我所住房间一样的铁门。

走过幽暗的走廊是一道台阶，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一共是二十五阶。上去以后是一个小房间，我和刘铮张可儿三人跟在杜继明身后进了房间，房间里已经密密麻麻站了挺多人。

除了杜继明和他的七个小弟，还有十四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大多数都是女孩儿，男孩儿只有三个。

我因为是新面孔，其他小孩儿都好奇的看我。尤其是那三个男孩都盯着我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身旁的刘铮从我身边走过，轻轻的叫了一声战哥，走到其中一个男孩儿身边。那男孩儿看了看我和刘铮耳语了几句，我猜应该是在问我的来历吧。

见人都到齐了，杜继明就吩咐小弟带着自己的人出去开工。看着陆陆续续离开的小孩儿，我心里特别紧张。

做一个乞丐，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来，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讨到200块钱完成任务，一切都是未知的，一切都让我无从下手。

我害怕即将发生的事情，我害怕脆弱的自尊心是否能够承受，害怕完不成任务挨打，更害怕饿肚子。可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走掉的小伙伴们，等待。

刘铮这个时候走到我身边，拍了我一下对我说道：“卫茜，战哥想认识一下你。”

我跟着她走到战哥面前，战哥伸出手对我说道：“你好，卫茜。我叫孙战，15岁，认识一下。”

说完还冲着我笑了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缝。我看着伸出手的孙战一时间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是好，就那么看着他笑了笑算是回应。

孙战的笑，我一辈子都会记得。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他这么坚强，在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处境、这样低微的地位中还能笑的那么纯真那么温暖，仿佛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投进了我的心房。

我当时已经不低了，身高有一米六三，虽然孙战比我大一岁可只比我高一点点。他穿着一件黑色背心，一条特别宽松的牛仔裤，虽然算不上干净，可是却不邋遢。

孙战见我没有伸手，手姗姗的收了回去，笑眯眯的看了我一眼，转头对刘铮说：“小铮，我们出发吧。”

只见刘铮跑到墙角拿起一个小喇叭还有一个木头盒子，木头盒子下面有四个小轮子，上面还有一个挺长的绳子，像个小车。刘铮走到孙战身边说道：“战哥，可以出发。”

孙战慢悠悠的走到管理他们的人那里说了一声：“龙哥，走吧。”

临走的时候还转头笑嘻嘻的冲我说了一声：“卫茜，祝你好运！”

我依然冲他笑了笑，点了点头。人都走完了，只留下我和张可儿，杜继明走到我身边说：“今天王雨欣不出去，你和张可儿一组，乖点儿，不然别怪我手下无情，明白吗？”

我和张可儿唯唯诺诺的说明白明白，跟着杜继明就出去了。

杜继明把我们放到玉龙广场，就让我和张可儿自生自灭，他就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面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玩着手机。

玉龙广场在乌市算是人流密集的地方，一上午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可我一点经验也没有，好几次想上去讨钱，都退缩了。退缩之后，想着会挨打和饿肚子又不由的后悔，可一到有人经过却又下不了决心。

其实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大多都不理会我们，可我总感觉他们躲着我们，像躲瘟疫一样，眼神很奇怪，好像我们是骗子一样，让我讨厌。可是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告诉他们我不是自愿的，我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自主选择权利的棋子。

一个上午就在我的纠结踟躇中过去了，到了中午一点多的时候我还是一分钱都没有要到，张可儿已经讨到50多块钱了。她好几次劝我行动，可我就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一点多的时候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太阳特别大，广场上的人也少了很多。这时候杜继明走过来，把张可儿手里的50多块钱要过去，伸手向我要钱。

我一上午一分钱都没有讨到，心里七上八下的早就害怕的不行，见他向我要钱，轻轻的说道：“对不起，明哥，我没要到。”

“什么？大点儿声，我没听见，你说什么？”

“我说对不起，我没要到钱。”我知道我肯定是废了，一顿打是跑不了了，声音大了一些说道。

没想到杜继明只是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说了一声：“走了，回去吃饭。”

我害怕的和张可儿跟在他的身后往回走，张可儿怜悯的看了我一眼，悄悄的说了一声：“你完了。”

中午的太阳特别大，身上已经热的出汗了，可内心的冰冷却让我如坠冰窟，我不知道回去会发生什么，可张可儿的一句话仿佛判决书一样让我胡思乱想。

浑浑噩噩的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住的地方，推开房门低头走了进去。刚进去，啪的一声，我便摔倒在地。

耳朵一阵轰鸣的声音，脑袋发晕，脸上火辣辣的疼。杜继明恶狠狠的看着我，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贱货，老子跟了一上午，一毛钱都没要到，你是不是找死。”

我趴在地上，耳鸣不断，感觉耳朵里有热乎乎的东西流出来，耳朵被打出血了，什么都听不清。

第四章 人情冷暖 “我错了，明哥，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一句错了就完了？错你麻痹！对不起？我tm让你对不起！”杜继明不依不饶，抬起一脚就踢在了我脸上，我被踢的打了两个滚儿撞在了旁边的墙上。

脑袋昏昏沉沉的，天旋地转，我感觉自己脸上都是血，我会不会死掉。死掉也好，最起码不会再经受这残酷世界的折磨。

昏沉中看见旁边一堆小伙伴都躲得远远的，还有两个女孩儿看着我幸灾乐祸的样子。我眯着眼睛看向杜继明身后的张可儿，希望她能给我求求情，可目光一接触她就把脸转开了，看都不看我。

杜继明还不解恨，走到我身边直接两脚踢在了我肚子上，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老子叫你不听话，不听话，草！”

肚子被踢得生疼，一阵痉挛，直接就吐了起来，把昨晚吃的馒头都吐了出来，吐完之后一口一口的干呕着。我好想就这样死掉，为什么要受这样的折磨，还不如死了算了。

杜继明见我一脸的血，可能是怕真把我打出个好歹来，便停了下来。看了看地上我吐出来的馒头渣，邪恶的笑了笑说道：“真tm恶心，给老子把地上舔干净！”

我躺在地上充耳不闻，等待着下一顿的毒打，心里想着打死我算了。杜继明见他说话我根本没有反应，又踹了我肚子一脚说道：“老子说话不好使是不是，舔干净！”

我闭着眼睛还是一动不动的，杜继明见我还没有反应，蹲下来又一耳光甩在我脸上，生疼生疼的，这时候房门被打开了，一个声音说道：“明哥，她是菜鸟，饶了她吧。”

我眼睛被打的肿起好高一块儿，勉强睁开一条缝隙，又是一阵钻心的疼。劝阻的人是孙战，他后面跟着的刘铮手里还提着那个小车，刚走进来，笑的一脸灿烂，应该是讨到不少钱吧。

杜继明听到有人劝阻，转头看向刚进门的孙战，刘铮也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我的惨状，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孙战走到蹲着的杜继明身边弯下腰陪着笑脸说道：“明哥，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她吧，我们也都是这么过来的，第一次这种情况也是可以理解的。“

杜继明看了看地上奄奄一息的我，又转向孙战恶狠狠的说道：“第一次是可以理解，可这个贱货一上午一个钢蹦儿都没讨到，听好，是一个钢镚儿也没。饶了她，其他人还怎么服我？“

“明哥，你看第一次也没个人带她，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好好教教她，让她下午的时候好能多讨点儿，补了上午的亏空。正好，被打成这狗样儿还能博点儿同情，再打，下午可就真得颗粒无收了，你说是吧，明哥！”

孙战陪着笑脸，笑嘻嘻的和杜继明说着，眼睛好像还不经意的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张可儿，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我不明白孙战为什么要帮我，他的地位和我差不多，也只是被人压榨的乞丐而已，看到我被打，其他人都避之不及躲的远远的，可他为什么敢站出来。

我想不明白其中的细节，脑袋也昏沉的不愿多想。杜继明应该是觉得孙战说的有道理吧，竟然点了点头，换上了一副笑脸说道：“嘿，还是你小子考虑的周全，行吧，你一会儿好好教教她。”

说完便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见我还是躺在地下一动不动的，伸脚在我胯骨上不轻不重的踢了一下，说道：“别给老子装死了，起来把地上收拾干净，脸上也洗洗，都是血，真tm恶心。”

我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劫，想起身坐起来，可要起来就觉得天旋地转的。要摔倒的时候，孙战一把拉住了我，让刘铮过来帮忙把我扶着站了起来。

杜继明看我没什么大问题，转身说了声：“好了，开饭。”然后便向里屋走去。

见杜继明走了，周围的人又叽叽喳喳的聊开了，乱哄哄的，听着我心烦。我心里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别人都不敢上来劝阻，而孙战敢。为什么杜继明会听从孙战的劝阻？

就在我暗中思考的时候，张可儿走到旁边问我：“小茜，你没事儿吧？”

孙战一把推开张可儿，不耐烦的说道：“少tm在这儿假惺惺的，一上午你哪儿去了，刚刚又tm哪儿去了，你也好意思？”

张可儿被推了个趔趄，可怜兮兮的说：“不怨我啊，我也害怕啊。”

孙战还要再骂，我赶忙拦住他，说道：“不怨可儿，是我自己不争气，没要到钱。而且如果她劝明哥的话，她肯定也得被打。”

张可儿感激的看了我一眼，走到孙战身边说道：“战哥，真的不怪我，你原谅我吧。”

孙战冷冰冰的看了张可儿一眼，也不说话，转头关心的问我：“怎么样小茜，好受的了吗？”

虽然已经感觉不到天旋地转了，可脑袋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有些发胀，我强装镇定的冲着孙战笑了笑，说道：“还好，谢谢战哥，多亏你了。”

我知道我当时笑起来的样子肯定比哭还难看，因为我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血还没有干，肿起老高的眼皮也把眼睛挤得只有一条细缝，可我是真的感激孙战。

逃过一劫的我想想都是一阵后怕，如果我真的死在这里肯定没有人会管的。当时我一心求死，可现在再有人问我想不想死，我肯定会说不想，因为谁又会对死亡两个字念念不忘呢？

孙战见我说没事儿，开了个玩笑，说道：“要开饭了，让小铮陪你去洗一洗，脸上都是血怪吓人的。”

说着还伸手把我额前凌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我感觉心里暖暖的，没有躲开，就任由孙战摆弄。我有些害羞的偷偷看了看旁边，却看到刘铮和张可儿都一脸复杂的表情，又嫉妒又不甘的。

孙战弄完我的头发就让刘铮陪我去了卫生间，刘铮扶我到卫生间之后就站在门口看着我洗漱，表情还是很复杂的样子。

我无暇管那么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整个脸和眼睛都肿得不像样子，简直就是个猪头。鼻子里流出来的鼻血已经快干了，沾满整个脸，头发上也沾了不少耳朵里面流出来的血，睡衣上也沾了不少血。孙战还能那么笑眯眯的和我开玩笑，怪难为他的。

我忍着疼痛，小心翼翼的洗掉脸上和头发上的血，虽然动作很轻了，可还是好几次没忍住痛呼出声。洗头发的时候碰到耳朵，耳朵里传来一阵阵的镇痛，不过已经能听到一些声音了。

在刘铮的催促下，我赶紧洗完，就和刘铮出去了。出去的时候门口我吐过的地方已经被人收拾过了，也不知道是谁收拾的。

我和刘铮走进饭厅，看见一群人已经在吃饭了，刘铮走进去以后，带她和孙战的那个叫龙哥的男人给刘铮递过去两个馒头和一袋乌江榨菜。

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饿的肚子咕咕叫了，刚刚又被打的把隔夜的馒头都吐了出来，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见刘铮从龙哥那儿领到了吃的，就走到龙哥身边冲着龙哥笑了笑说道：“龙哥！”

“嗯？干啥？”龙哥见我走过去诧异的看着我的脸说道。

我眼巴巴的看着他手里的馒头，又看了看刘铮手里的馒头和榨菜。龙哥恍然大悟的说道：“哦，没领到吃的？谁带你呀？”

“是……是明哥带我。”

“哦，那你去和明哥领吃的吧，你不是我负责的。”

“哦”我眼神暗淡的答应了一声，忐忑的向杜继明走去。我知道他肯定不会给我吃的，他刚刚因为孙战求情才放过我，我再去要吃的肯定是往枪口上撞，可我只能硬着头皮去，因为我实在是太饿了。

我畏畏缩缩的走到杜继明旁边看他正吃着一碗白米饭，桌子上还有一个鱼香肉丝和一个炒鸡蛋。吞了吞口水，忐忑的叫了一声：“明哥。”

第五章 一个白白的大馒头 杜继明抬头看了我一眼，一脸厌恶的表情，问我：“干什么？挨打没挨够？”

我说：“不是，明哥，给我点儿吃的吧。”

“滚，吃nmb！一分钱没挣到还想吃东西？老子这儿不是慈善机构！”杜继明伸手在我脑袋上打了一巴掌，就不理我了，低头继续吃饭。

我怕继续挨打，赶紧逃开了，躲在角落看着一群大人和小孩都有的吃，可我却只能吞自己的口水，我突然有点儿后悔逃出来了，可一想到那个不能称之为家的家又觉得那里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不一会儿大家就都吃完了，已经快两点了，杜继明站起来冲大家说可以休息一下，三点出发。我知道是因为外面太热了，他们管理的人也不想去外面受那份活罪，不一会儿大家就都在房间各个角落打起盹来。

看着大家都睡着了，就剩下杜继明的一个小弟在门口把风。我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实在饿的不行了，又头昏眼花的。强撑着跑到洗手间，灌了一肚子的自来水，感觉肚子胀了之后才停下。

喝了凉水虽然作用不大，可肚子被填饱的感觉还是让我舒服许多。关上水龙头，准备出去的时候，一转身，看到孙战站在卫生间门口，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正要问他笑什么，他从背后把手伸出来，手里赫然抓着一个白白的大馒头！

“我刚刚没吃完，你饿了吧，给你的。”孙战笑眯眯看着我，他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看起来还是那么温暖。

我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馒头狼吞虎咽起来，含含糊糊的说着谢谢，可我不知道他听没听清。

我就站在卫生间的水龙头旁狼吞虎咽的吃着一个馒头，就好像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孙战就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我。想想当时的画面，都觉着透着一种畸形的诡异。

我三下五除二吃完手里的馒头，感觉舒服了很多，这时候才又抬起头郑重的和孙战说了声：“谢谢你！”

孙战见我又谢他，在我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一下说道：“你不是谢过了吗？还谢什么，傻姑娘。”

没想到他刚刚竟然听清了我说的谢谢，我羞愧的看了看他，说道：“不一样的，刚刚实在是太饿了，可是你给我留了个馒头，你吃饱了吗？”

“我饱了呀，今天上午收成不错，我和刘铮两个人今天上午挣了500块。你没看龙哥刚刚给了刘铮两个馒头和一包榨菜吗？”

我震惊的看着孙战，一脸诧异。满心的疑问，500块钱是怎么讨来的？我可是一上午一分钱也没讨到，张可儿也只讨到50多块钱。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又想到他在孩子里的地位，简直是个孩子王，而且种种不同的待遇，比如杜继明打我的时候他敢上前劝阻，应该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毕竟他能为红姨他们带来足够的利润。

可是我不好意思问，转念又想到刘铮只有两个馒头，那孙战应该也是一样的，可他留了一个馒头给我岂不是自己也只吃了一个馒头？男孩子的饭量本身就比女孩子大很多，他肯定没吃饱吧。

“可你给我留了一个馒头，自己就一个馒头一包榨菜能吃饱吗？”我急忙问道。

孙战见我着急的样子，笑了笑说道：“不用担心，只要完成任务，都能得到足够的食物。男生的食物会比女生多，我吃了两个馒头，饱饱的了。”

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好像要证明自己很撑，样子特别的傻。可我知道，一个半大的小伙子，两个馒头怎么可能吃得饱，我自己都能吃掉两个馒头。

我看着他的傻样，眼泪不自主的在眼睛里打起转来，我就问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凭什么？”

我感觉孙战是除了我爸以外对我最好的人，他就好像一个白马王子，在我最苦难的时候出现，把我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了出来一般。眼泪在眼睛里疯狂的打转，视线被模糊了，我告诉自己要坚强，可怎么也忍不住。心里堵得慌，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那时候不知道有一种爱叫感动，只知道是感激！

孙战见我要哭显然吓了一跳，慌张的看了一下周围，着急的问我：“奶奶呀，怎么还哭了呢？别哭，别哭，你看哈，大家都是从菜鸟过来的，都知道这里面是怎么回事儿，我就是看你被打想到了最初的自己，所以你别多想哈。”

我看他着急的模样，特别傻，想哭，可又不想让他着急。用手背抹掉眼睛里的泪水，被打之后的眼睛肿着，擦掉泪水的时候眼睛生疼，可我没有在意那疼痛，坚强的让自己破涕为笑，冲着孙战的说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孙战见我不哭了，赶忙说道：“那都不是事儿，只要不哭什么事儿都好商量，嘿嘿。”

我一下子就被他的话逗乐了，又说道：“你们可真厉害，一上午就完成了一天的任务。”

我其实是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可我不好意思问出口，毕竟孙战已经给了我馒头，他如果不自己说，我问的话如果他不想说肯定很尴尬。

“那有什么难的，都是经验。我七岁的时候就被红姨给拐回来了。”孙战乐观的说道。

我就问他怎么回事儿，聊天中我才知道：孙战七岁的时候和他妈去逛庙会，后来走丢了，在路上哭着的时候红姨说带他去找妈妈就把他骗了回来，他现在连他妈妈的样子都记不清楚了。

红姨最早的时候是在满城的一个乞丐团伙里专门负责拐带小孩儿的，后来因为和团伙里的人发生争执才选择来乌市自立门户，走的时候把他也偷偷带了出来。为什么带他出来，他没说我也没问。

乌市这边虽然经济发展不错，可外来人口也多，比较乱，想在乌市站稳脚跟也不容易。最早的时候手下的小孩儿少，红姨就带着他出去乞讨，后来慢慢的经过几年的发展才形成现在的规模。

形成规模以后就让他自己出去讨钱，刚开始他也不习惯，毕竟以前都是红姨做主力他就在旁边跟着。自己单干也讨不到钱，红姨为了立威也经常对他打骂，可时间长了慢慢就摸索到了其中的门道。

比如人为什么会给乞丐钱？其实人都是有爱心的，都想要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如果你真的走投无路或者丧失了劳动能力，在现在这个社会你是不会被饿死的。要想乞讨到钱就需要抓住人们的心理，说到底就是一个同情心。

同情心人人都有，你要足够的惨，让人看到你乞讨就对你产生怜悯之心，或者刺痛他的某个神经，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想把钱送给你。这个钱并不需要多少，可能是一块钱，也可能是五角钱，可只要送钱的人多，那么积少成多就是一大笔钱。

说着，孙战盯着我大量起来，笑嘻嘻的冲我说道：“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就挺惨的，下午再去乞讨的时候应该能要到不少钱。”

我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不相信的问道：“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你现在这模样，我看着都想给你钱了……虽然我没有钱……”说着还故作深沉的摇了摇头，唏嘘的说道：“哎，谁让咱是乞丐呢，穷啊。”

我被他的一番举动逗得前仰后合，我又问他：“可也不能天天被打呀，等有一天我样子没这么惨了，我怎么办？”

“那简单呀，化妆，伪装！”

我问他怎么化妆怎么伪装？他故作高深的告诉我：“化妆和伪装是两个概念，化妆是用一些材料把自己弄得惨不忍睹。但是需要长时间的练习才能把自己化成很惨的样子，因为如果你化妆化的不好，不仅不会让人对你产生同情心，反而会让人厌恶。”

我又问他：“那我也不会你说的化妆技术呀，你化妆技术怎么样，能不能教教我？”

他摇了摇头，痛心疾首的说道：“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哪能化得了妆？别闹。”

我没有继续问，我在等他接下来的话，因为他只说了化妆还没有说伪装。见我等他继续往下说，孙战嗯嗯的清了两下嗓子，继续说道：“至于伪装，我也只会一些皮毛，不过对于乞讨已经够用了。你想不想知道我和刘铮是怎么一上午讨到500块钱的？”

那还用问？我当然想，我已经不想再挨打挨饿了，急忙说道：“当然想啊，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孙战见我着急的样子，抓起我的手，神秘兮兮的笑了笑说道：“想知道？跟我来！”

第六章 低级伪装 我跟着孙战进了饭厅，一群人还在各个角落横七竖八的睡着。他拉我走到刘铮旁边，把刘铮身旁放着的那个带轮儿的木头盒子拿过来轻轻的放到我面前。

“知道这是什么吗？”孙战悄悄的问我。

“不知道，不就是个破木头盒子吗？用来坐的？”我看着地上方方正正的木头盒子不解的问道。

那个盒子除了下面有四个轮子，上面却是个不规则窟窿。

孙战见我不解，也不说话。只是把宽松的牛仔裤向上挽起来，挽到膝盖的位置，然后便跪到了那个木头盒子里面。

他跪进去以后，我便知道了这个木头盒子的妙用，也被吓了一跳，原来这就是伪装。

只见孙战的小腿消失了，宽松的牛仔裤耷拉在盒子四周，挽起来的裤管顶在盒子的一边。根本看不出他是跪在一个木头盒子里面，他分明变成了一个断了腿的残疾人，一脸的苦难表情，我看着都觉得可怜的要死。

孙战见我被吓了一跳，笑呵呵的低声说道：“这就是伪装，开眼了吧？”我懵懂的点着头，感觉特别震撼。

“我现在的样子惨不惨，惨吧。”孙战得意洋洋的从木头盒子里站起来继续说道：“其实乞讨要注意一点，不能让人生厌，一旦你让别人讨厌你了，那么别人肯定是不会施舍给你钱的。”

我有点儿不太懂，就问他：“这话怎么说？”

“这么说吧，假如你是一个四肢健全的的大小伙子，你上街乞讨别人会给你钱吗？别人会怎么想？”不待我回答，孙战继续说道：“他们肯定会想，年纪轻轻好吃懒做，明明可以自己动手打工，可却出来伸手向别人要钱，这样的人最容易让人生厌，你就是跪在地上磕头，别人都未必会给你钱。”

“哦”我把他说的话记在脑子里，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孙战继续说道：“那么最容易让人产生怜悯的是哪类人呢？基本就是老弱病残，就是社会的弱势群体，不管是老人、小孩、还是残疾人，他们都是丧失了劳动能力的，他们没有办法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可总不能让他们饿死吧。那么这种人就不仅不会让人生厌，反而会让人产生同情心。明白了吧？“

我听了他的话感觉茅塞顿开，喜笑颜开的说道：“明白了。”

“如果说为什么一上午能讨到500块，那可不是只要装作残疾人就能完成的。伪装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我和刘铮需要一起配合，一般都是她跪在盒子里，我拉着她，然后拿个小喇叭吆喝。”

“吆喝什么呀？”

“当然是吆喝自己多么多么残，父母双亡，只有自己和妹妹相依为命，妹妹还出车祸被压断了腿，这命够惨吧。”口若悬河的继续说道：“酒香还怕巷子深呢，对吧，一个断腿的妹妹就在眼前，我还在旁边吆喝我们多么不容易，这么一推波助澜，送钱的人大批大批的。甚至还有人想收养我和刘铮……”

“啊？还要收养你们，那你怎么没跟人走了呀？”听到这儿我打断了孙战的话，急忙问他。这可是逃出去的好机会啊。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一入丐帮深似海，哪是你想走就走的。再说了，红姨能放我走？我可不想真的被打断了腿。”孙战被我这么一问，也不再口若悬河了，眼神暗淡的说道：“我呀，可能一辈子也没有个大出息了，当乞丐当了九年了，你说我以后还能干啥。不过可惜了你，哎……”

孙战看了看我，叹了口气，然后问道：“对了，你是怎么被骗回来的。”我就苦涩的笑了笑说我是离家出走被红姨骗回来的，他有叹息了一声说：“好端端的家不待，怎么还离家出走了呢？”

我没说话，离家出走也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不能告诉他我被继父迷“奸”了，我更不敢告诉他我杀了人。一时间我发觉，好像当个乞丐更适合我吧，既没有身份，也逃离了那个肮脏的世界，更重要的是逃脱杀人凶手的罪名。

孙战见我不说话也没继续深究，只是说了一声：“红姨带回来的呀，红姨已经好多年没有亲自动手骗孩子回来了。”

我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对着他尴尬的笑了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有五分钟就三点了，孙战把牛仔裤的裤管放下去，又把刘铮推醒。

我走回之前的角落，等待着出发，坐在地上暗自盘算着下午应该怎么讨钱。只有讨到足够的钱才能避免挨打和挨饿的命运。我发现自己的要求变的很低，我仿佛一下子就融入进了乞丐的行列，只要不挨打不挨饿我就能满足了。

我感觉自己突然变了一样，可能是那一通毒打打醒了我，可能是一顿简单的挨饿和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恐慌惊醒了我，也可能是孙战说的好多话叫醒了我。总之就是觉得自己变了，可能是真的变了吧。

人们陆陆续续的醒来，三点的时候就都出发了。还是杜继明带着我和张可儿一道，我拖着还是有些疼痛的身体走在烈日下面，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张可儿，正好碰上她的目光，她赶忙躲开。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感觉她看我的眼神特别复杂。可能是因为我被毒打的时候她没有劝阻还是什么的，我没有怪她呀。总之，就是感觉怪怪的，感觉我和她之间好像产生了一层不同寻常的隔膜，挥之不去。

我满脑子都是想着一会儿怎么讨钱的事儿，就把张可儿的事儿抛之脑后。

虽然已经三点多了，可阳光还是挺毒的。杜继明让我们去广场上，他又去旁边的树荫下乘凉。一下午我和张可儿都没怎么说话，到晚上九点多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杜继明走过来叫我们收工。

我和张可儿把下午讨到的钱都交给了杜继明，张可儿交了一百二十多块钱，虽然加上上午的五十多块一共也就一百八，并没有达到二百块的标准。可也算勉强达标，杜继明并没有找她的麻烦。

应该是因为我的样子够惨吧，为了晚饭和不挨打我一下午也都特别积极，一下午讨到了一百五十块钱，全都交给了杜继明。我其实是想自己藏一点点的，可却有点不敢，何况我当天的任务并没有达标。

杜继明接过我的一百五十块钱，诧异的看了我一眼，说道：“贱货就是贱货，不打不成器，以后给老子好好表现，再发生今天上午的情况，看老子不打死你。”

骂了我两句之后，杜继明就带着我们往回走。回去的路上我就饿的不行了，我发现自己现在饿的特别快，以前我的饭量是很小的。

回去以后，各个小队基本也都到了，见我们进来孙战还冲我打了个招呼，我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分食物的时候，张可儿分到了两个馒头，可轮到我的时候杜继明却趾高气昂的说：“今天没达标，饿着吧。”

杜继明说完之后也不吃饭就转身走了，我垂头丧气的走到角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饿，可是我不好意思再向孙战伸手要吃的。看大家都在吃馒头，还边吃边聊着天，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最主要的是越看他们吃越觉得饿的厉害，我不能待在饭厅里，又偷偷的跑到卫生间灌了一顿自来水，喝饱之后就向地下室走去。

走在通往地下室的台阶上，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也忘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告诉自己要坚强的，是从杀人潜逃后，还是被玷污的当下，亦或者是那个禽兽男人被母亲领进家门的时候开始的。可我虽然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坚强，可依然那么软弱，眼泪一直不争气的流。

二十五阶的台阶，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地下室昏暗的没什么光亮，加上我眼泪模糊了视线，我就一边抽泣一边摸索着往下走。

走到地下室走廊的时候，我听到了咿咿呀呀的声音和一个若有若无的粗重喘息声。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昏暗的环境里，大家都在饭厅吃饭，这个时间也没有人回到地下室，该不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我赶忙停止了哭泣，仔细的听着周围的动静，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仔细一听那声音却越来越清晰，是从我住的那个房间里传出来的。房间的门虚掩着，透出一道淡淡的光，我这才想起王雨欣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该不会是她腿疼的厉害吧，我加快脚步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透过门缝，我看到杜继明光着屁股趴在王雨欣的身上一下一下的耸动着，寂静的空间里，一声声的粗重喘息声传入耳中，如惊雷！

第七章 一块德芙巧克力 看着面前景象，我没来由的想起那天晚上刘能对我做的事情，心里一阵厌恶，感觉面前的画面是如此的肮脏龌龊。

杜继明和王雨欣两人显然没发现我，我也不敢撞破他们。男女的低声呢喃和粗重喘息，杜继明还不时冒出几句脏言秽语，弄的我一阵烦躁。我不想再看下去，转身往地下室出口走去。

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假装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现踩着台阶往上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又想到饭厅里一群人都在吃饭，我又饿又没饭吃，上去也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还不如就坐在台阶上等杜继明和王雨欣完事儿。

我坐在台阶上等着，昏暗的环境里还是有一股股阴冷的潮气扑在我的身上。我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还是能听到地下房间里传来让人心烦的声音。

我烦躁的想着，为什么人类会有这种可怕的欲.望，难道女人天生就是被男人折磨蹂.躏的吗？我不相信！

可现实就好像一双大手狠狠的拍打在我脸上，啪啪直响，比杜继明对我的毒打还要疼。这不是身体上的疼痛，而是心灵上的一种折磨和人格上的一种堙灭。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幅幅画面闪过。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可是有抓不住头绪，又突然想到了母亲。母亲为什么嫁给撞死父亲的仇人，她和父亲原本是很相爱的，可她还是这么做了。是生活所迫还是逆来顺受我无从可知，可她恰恰就那么做了，作为一个女人，我想她应该也有着她不得已的苦衷吧？

就好像房间里正在被杜继明蹂.躏着的王雨欣，我不相信他们是真心相爱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更愿意相信王雨欣是因为断了腿又怕饿肚子才默默承受这一切，而杜继明在我眼里更不堪了。

原本我以为他只是个有些怀心思和下手狠辣且不计后果的大哥，现在我觉他根本不配大哥两个字，甚至不能称之为混混，他只能算个人渣，一个趁人之危的人渣。

想到刚刚看到的画面，我又替王雨欣感到悲哀。被这样的人渣迫害蹂.躏，她为什么不去反抗，反而是默默承受，甚至还在那个人渣的胯下婉转承欢。

她有自己的苦衷也好，是被逼的也好，这些我都能理解，毕竟处在这种环境里面，为了更好的活着她也身不由己。

可关键是王雨欣完全配合的姿态却让我接受不了，难道这样就可以出卖自己的肉体，放下自己的尊严吗？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我自嘲的笑了笑，感觉自己也够可笑的，在这种环境中还能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这时候才发现周围的呢喃和喘息已经消失了，房间里的两人应该是完事儿了。

“我的亲亲小雨欣啊，跟你做事儿真带劲，一个字爽！”我坐在台阶上仔细的听着房间里的动静，传来杜继明低沉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明哥，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今天拖着断腿还得出去乞讨。”杜继明说完话，王雨欣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回应到。

“那都是小事儿，只要你跟着明哥，把明哥伺候好了，明哥能让你受苦吗？你个小妖精，真不是盖的。”听王雨欣这么说，杜继明一副自己很厉害的样子说道。

杜继明说完之后，王雨欣也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隐约听到房间里传来王雨欣细微的抽泣声。

“咋还哭上了呢？哭个j8？”杜继明声音有些着急的问道，王雨欣还是不说话，杜继明就继续说：“别哭了，有什么事儿你就说，明哥给你做主。”

“明哥，我也想好好伺候你，可我这断腿如果不治以后就真的成残疾人了，你要帮帮我啊，我还年轻，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伺候你，你肯定也不想让个残疾人这么一直伺候你吧。”王雨欣带着哭腔一口气说了好多话，越说越伤心，哭的更厉害了。

杜继明明显有些为难，也不说话，过了好长时间才大大的叹了口气，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道：“我的亲亲小雨欣，你别怕哈，明哥给你做主。明天出去乞讨的时候我偷偷带你去医院，让医生给你看看。”

王雨欣听杜继明这么说直接破涕为笑，笑呵呵的说了一声：“谢谢明哥！明哥最好了！”说完之后应该是在杜继明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吧嗒的一声特别响亮我在台阶上都听的清楚。

过了一会儿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下来，应该已经是完事儿了。杜继明嘴里叼着一支烟推门走了出来，转身把铁门哐当一声关上了。我赶忙从台阶上站起来，假装刚刚下来的样子往房间走去。

经过走廊的时候和他擦身而过，杜继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也不看我，哼哼着小曲儿上去了。

我看了看杜继明消失的背影，暗骂了一声人渣，推门进了房间。房间里亮着灯，王雨欣已经收拾好坐在房间的角落了，看到我进来她明显慌乱了一下，然后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冲着我笑了笑。

她的慌乱可能是以为我发现了什么？我暗自想了想，亦或者以为是杜继明去而复返所以慌乱？我从来不以坏的想法度人，我从心底里认为她是逼不得已的，被这个残酷的社会逼得。

这个社会有太多人面兽心的人渣，他们做着龌龊的事还引以为傲。但我也不否认有好人，比如孙战，又或者红姨？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红姨的印象改观的，虽然她把我骗到了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可毕竟她让我拜托了杀人凶手的身份吧。

我冲着王雨欣笑了笑，问她：“怎么样了？腿好点了吗？”

王雨欣若无其事的说道：“还那样，不过没有昨天疼了。”

我说：“那就好，你今天吃饭了吧？”

“恩啊，吃了，明哥刚刚给我送过来一些，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没碰到他吗？”王雨欣煞有其事的说着，我点点头说碰到了，她接着说：“你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吃完饭了？还有，你这是被谁打的？”

我中午被打之后现在的样子还是很惨，她这么一问，我摇了摇头，感觉又有些饿了，轻轻的说道：“哎，别提了，今天没完成任务，没给我吃的，中午还让明哥打了一顿。”

“啊？不好意思哈，我刚刚把东西都吃了，不知道你没有饭吃，要不然就给你留一些了。”王雨欣心疼的看着我的样子，关心的说道。

我们有着相似的遭遇，我中午被杜继明毒打，她刚刚被杜继明蹂.躏，同是被折磨的对象，我的眼眶又不由的湿了。上前抱住她就哭了起来，和她痛诉着杜继明的种种罪行。

王雨欣抱着我不说话，静静的听我诉说着今天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我一肚子委屈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般，都倒了出来。

我一直说，王雨欣就一直静静的听着。等我说完了，王雨欣叹了口气，拍了怕我的背，说道：“好了，别哭啦，卫茜。第一次都是这样，就算不挨打，饿肚子也是经常的，你得慢慢习惯这种事情。”

我知道她说得对，可眼泪还是往下流，把她抱的更紧了。

王雨欣继续说道：“卫茜小朋友，你要学会坚强，你看我，从来不会怨天尤人，什么事儿都会去努力争取。因为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我知道她可能说的是她和杜继明的事情，我也不敢问她，怕触碰到她的软肋，免得尴尬。我只是松开了抱住她的双手，离开她的怀抱擦掉眼泪看着她。因为她说的一句话和我对自己说的话如出一辙，那就是要坚强！不会就去学。

她见我放开了她，伸手在我还肿的老高的脸上轻轻摸了摸，竟然劝我道：“你也别记恨明哥，他也是有自己任务的，我们完不成任务明哥他们会打我们，可明哥完不成任务的话可不是挨打那么简单的。”

我不知道杜继明完不成任务会是个什么结果，我也不想知道。何况他是红姨的表弟，完不成任务又能怎样，最多被骂一顿了事吧。

我对王雨欣说的话嗤之以鼻，也躲开了她的视线，她还是在劝我不要记恨杜继明。我本来以为和她同病相怜，可她的话突然变得刺耳起来，我已经不想和她说话了。

因为我无意间看到了她牛仔裤口袋露出半块儿彩色的糖纸，那是一块没有拆封的巧克力。

一块德芙巧克力！

第八章 王雨欣的异样 王雨欣还在我旁边喋喋不休的说着话，我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刚刚才灌了一肚子的自来水跑回地下室，肠胃虽然翻滚着不太舒服，可毕竟肚子被填饱了。我本以为自己可以顶过今夜和明天一上午，只要我明天上午讨到足够的钱，那么中午肯定能吃到我应得的那份食物。

可我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低估了自己对食物的渴望。我告诉自己要坚强，可还是没忍住差点哭出来。

转头看了看身旁还在不断劝慰着我的王雨欣，死死的盯着她的脸，我苦笑了一下。

王雨欣也不知是被我的苦笑吓着了，还是被我盯得有些不明所以，不说话了，关切的看着我说道：“卫茜，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奇怪的看我？”

我虽然不想和她说话，可看着她关切的问话我停下自己的苦笑，说道：“哦，没什么，就是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特别讨人厌吧……”

我自怨自艾的应付着她，听到我这么回答，王雨欣显然当了真，又喋喋不休的安慰起我来。

听着她的安慰我又一阵烦躁，之前我一直觉得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相同的悲惨处境，本应该互相帮助依偎取暖。可一块小小的巧克力却把我的脸打的啪啪直响，把王雨欣在我心中的形象砸的支离破碎。我觉得王雨欣好假，她是一个嘴上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很多人肯定会说，一块巧克力不至于。那是因为你们没有经历过我那样的悲惨岁月，那种一天三餐没有保障、惶惶不可终日的岁月。何况那还是我长身体的年龄，正是急需补充的年龄。

王雨欣见我一直不说话，以为我被打击的不轻，还在旁边安慰着。我听着实在烦得不行，没有说话，起身就想出去，逃离这个让我厌恶的地下室和身旁厌恶的人。

我刚刚站起来，王雨欣问道：“卫茜，去哪儿啊？”

“我去趟厕所，今天喝水喝多了。”我声音冷淡了很多，敷衍的说道。

“哦，我也想去，今天一天都没上厕所。卫茜，我腿脚也不方便，你能扶着我去吗？”王雨欣可能没有看出我的厌恶和言语之中的冷淡，竟然抬起头笑嘻嘻的看着我。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站在那里怔了一下，见我没说话，王雨欣接着说道：“卫茜，你最好啦，帮帮我吧。”

我心想，帮你？凭什么帮你？我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你竟然还藏着巧克力不给我吃，要帮你让杜继明帮你呀。心里一阵腹诽之后我却不敢说出来，毕竟还在一个房间里住着，以后还要相处。既然你不诚心对我，我大不了以后也对你不那么真心就可以了吧。

我们小时候经常会有真朋友和假朋友的说法，现在大家也能听到小朋友之间会说我和某某是假装朋友的，我和你才是真的朋友这一类的说法。长大了的我们经常会把小朋友之间的这种对话当成笑谈，一笑而过。可我们成年人之间又何尝不是呢？我们总会有选择的处理和朋友之间的关系。

有的朋友是可以交心的，有的朋友只是面子上过得去的朋友，更有的朋友是面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朋友。王雨欣，我不知道在后来的日子里该怎么称呼她，敌人？不尽然！闺蜜？那只是外人看来。朋友？姑且算是吧。如果非要给她一个完全的定义的话，她应该是我人生中真实意义上的第一个“假朋友”吧。

我虽然饿的没什么力气，也对王雨欣的做法嗤之以鼻甚至有一些厌恶，可愣了一下之后我还是弯下腰去把她拉了起来。

把她拉起来的时候，王雨欣还叫着：“诶呦，诶呦，卫茜，轻一点，我腿疼，你慢一点儿……”

我暗自腹诽道：刚刚和杜继明啪啪啪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喊疼，贱人就是矫情。

好不容易把王雨欣扶起来，她一条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就向外面走出去。她整个身体的重量一大部分都压在我的身上，我原本就饿，被她这么一压脚下都不禁打起了摆子。饶是如此，王雨欣额头上还是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疼得直抽冷气。看到她这样子我心里一软，我是不是对她要求太苛刻了？

我稳了下心神，抬着王雨欣向外走去，还没走两步，脚下又是一阵无力，差点摔倒，幸亏及时扶住了墙壁才稳了下来。

“啊……卫茜，你行不行啊？吓死我了……”王雨欣显然被吓得不轻，手在胸脯上拍了拍，惊魂未定的看着我语气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我抬起头冲她笑了笑说道：“雨欣，你有点重，我不太抬的动。不好意思哈。”

听到王雨欣问我行不行，我有点儿火大，我好心好意扶你去厕所，你不但不感谢，还问我行不行？

听我这么说，王雨欣显然不太高兴，回击道：“你什么意思啊？嫌我重？我好心好意安慰你那么长时间，我腿脚不利索才让你帮个忙上厕所，要不然你就别答应，既然答应了还不情不愿的，害的我差点摔倒，我本身就断了腿，再摔一次你负担的起吗你？你几个意思啊？是不是故意的？”

“我故意的？我什么时候不情不愿了？”我本来就饿的浑身没什么力气，抬着王雨欣上厕所本身就力有不逮。虽然我开始是有些不情愿，可想着和她以后还要在一起相处，我就答应了。可虚弱的身体不受我控制，我也没有办法，王雨欣这么连珠炮般的问下来，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还说你不是不情愿？刚刚我让你扶我上厕所你明明犹豫了一下，还不承认？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说说，我摔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刚刚因为巧克力的事儿确实对帮她上厕所的事儿犹豫了一下，没想到被她看出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说道：“雨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摔了对我肯定没有好处呀，我怎么会摔你呢？对吧。”

听我这么一说，我肩膀上的王雨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下，正要说话，这时候门口传来了刘铮她们回来的声音，是刘铮和张可儿回来了。

刘铮和张可儿一推开铁门，看到我扶着王雨欣，刘铮开口问道：“卫茜，你们这是要干啥去呀？”

我正要开口说话，没想到王雨欣竟然抢先开口道：“小铮，可儿，你们快来帮帮我，我一天没上厕所了。刚刚我让卫茜帮我上厕所，她还不情不愿的。”

我一时间哑口无言，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我肩膀上的王雨欣，做人怎么可以这样？我虽然是有些不情愿可她为什么要和刘铮和张可儿说？就在我无言以对的时候，刘铮开口说道：“雨欣，不可能吧，卫茜怎么会不想帮你上厕所呢？”

刘铮说完之后向我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我无辜的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怎么会乱说，她不仅不想帮我去厕所，刚刚还差点把我摔倒，她肯定是故意的，看我腿断了好欺负！我的命真苦……”王雨欣得理不饶人一般，尽然当着刘铮和张可儿的面胡搅蛮缠的说我是故意的，最可恶的是，她说着说着竟然眼泪流了出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刘铮和张可儿不可置信的看了我一眼，急忙走上前来，从我肩膀上把王雨欣弄下去抬到她们身上。王雨欣还在楚楚可怜的哭着，眼泪好像不要钱一样泉涌出来，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一样。

我无辜的看着刘铮和张可儿两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被人冤枉的感觉真的好难受，可我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就傻傻的站在那里。

刘铮和张可儿看了看我，刘铮的眼神比较复杂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张可儿仿佛看穿我一样，义愤填膺的怒视着我。我见不得王雨欣哭泣的模样，转过头去走回房间角落，看着刘铮和张可儿扶着王雨欣出去了。

隐约听到外面的走廊里王雨欣还在哭泣的念叨着我是故意的等等，刘铮就安慰她说：“卫茜不是那样的人，她和你无冤无仇的犯不着，对吧？”

后面的话我没听到，不过刘铮能替我辩驳我还是挺高兴的。至于刘铮和张可儿到底有没有相信王雨欣的话，我不知道，看样子张可儿可能是信了吧。

看着空空的地下室房间，我苦笑了一下，肚子还有些饿，也没有了上厕所的心情。坐在角落里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期间刘铮她们回来我听见了，但是没管。

半梦半醒中感觉有人往我手里塞了东西，我也没多管，半夜尿急，被憋醒的时候发现手里有一个馒头和一张纸条。我狼吞虎咽的把手里的馒头几口吃完，看了看身旁还睡着的三个人，在黑暗里看了看手里的小纸条。

上面写着七个字：加油！注意王雨欣。

第九章 亮子和张可儿去哪儿了 黑暗中我勉强看清字条上的字，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谁让我提防王雨欣呢？我看了看旁边熟睡的王雨欣、刘铮、张可儿三人，地下室里特别安静，不时响起三人轻微的鼾声。黑暗中我看着王雨欣熟睡的样子，也不觉得那么讨厌了，可能是吃了馒头的缘故吧。

纸条上写着让我提防王雨欣，我觉得纸条肯定不是王雨欣塞给我的，张可儿又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这个从我中午挨打的时候她的表现就能看出来。

那么，塞给我纸条的就只有刘铮了，何况塞到我手里的不止是一张纸条，还有我刚刚吃掉的那个馒头。刘铮和孙战是一伙的，孙战中午给了我一个馒头，肯定是他知道我晚上没有吃东西才让刘铮带馒头给我的。

脑海里浮现起孙战纯净的笑脸，我心里有了结论，馒头和纸条肯定是孙战托刘铮带给我的。可是为什么呢？孙战为什么让我提防王雨欣呢？

我虽然恰好碰上了王雨欣和杜继明的丑事儿，可我并没有说破，一直假装不知道。王雨欣也表现的很正常，也没有在这件事儿上对我解释或说些什么。虽然她私藏了巧克力的事儿改变了她在我心里的形象，可她并不知道我发现巧克力的事儿。见我难过她还一直安慰我，表现出很关心的样子。

唯一让我不解的是上厕所的时候差点摔倒，我并不是故意的，可王雨欣却小题大做，在刘铮她们面前说把我说的很坏。难道是她知道了我发现她和杜继明的丑事儿，故意这样做的吗？是怕我说出去，想孤立我吗？

我摇了摇头，不去细想。吃了馒头不那么饿了，思路也清晰了很多。王雨欣私藏巧克力的事儿也不想去计较了，毕竟她也不容易，为了生存不仅要低三下四还要出卖自己的身体，那巧克力应该也是她出卖肉体所得的一部分吧。

想通了其中细节，我心里也不怎么纠结了。小心翼翼的爬到王雨欣身边看了看她手上那块破烂的电子表，已经半夜三点了。我起身走到另一边的墙角，在尿桶里撒了个尿，又把写着字的小纸条认真的撕成碎屑扔到桶里，才走回角落沉沉的睡去。

两个小时以后我自然醒来，王雨欣她们三人也都起来了。不一会儿铁门从外面打开，杜继明带着一个小弟走了进来。

“卫茜，张可儿，今天我有事儿要办，你们两个今天跟着阿亮。”杜继明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小弟，说道。

我看了看杜继明身边的阿亮，之前见过，昨天中午回来的时候这个叫阿亮的一直在门口的板凳上坐着。

职业乞丐听着简单，其实算得上一个专业度较强的行业。每个人各司其职，都有各自的角色。比如红姨以前是专门负责诱骗未成年的，现在自己当了老大主要负责的就是对外的一些沟通打点，也就是走动关系方面的事儿。

杜继明和他的小弟们主要是负责在暗处盯着我们这些小乞丐和负责收钱。说起阿亮的职责，比较有意思，在圈子里算的上是清闲却没有什么地位的，杜继明他们都叫他看大门的。

所谓看大门的也就是俗称的放风或把风的，工作清闲，工作内容主要就是中饭晚饭和夜里的时候在门口把风防止有人找上门来，还要看着别被小乞丐跑掉。可平时没有什么油水，也没有什么地位，有时候说话就连小乞丐们都有些爱搭不理的。

职业乞丐毕竟是一个见不得光的行业，一旦被公安部门惦记上是没什么好下场的。别看红姨和乌海市的派出所关系疏通的不错，王雨欣报了警都能被带回来还打断了腿，可一旦出现大的事故或者有孩子的父母找上门的话，派出所的那点关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毕竟拐卖未成年是重罪，谁都不会冒着风险去包庇这种事情。

不过当时才2005年，虽然像红姨这样的职业乞丐团伙已经有不少，而且三天两头的还有一些职业乞丐团伙被一锅端的新闻，可高额的利润还是让红姨她们趋之若鹜。要知道只是我们这十五个孩子，每天如果都能任务达标的话，一天就是三千块，一个月算下来最少有小十万块钱，这还不算孙战那种超额完成任务的情况。而且像我们这样的小团伙红姨手下不止这一个，保守估计最少也有两个。

所以当杜继明说今天让阿亮带着我和张可儿出去的讨钱的时候，我看了看阿亮可并没说话，张可儿甚至都没有看阿亮，而是走到水龙头前洗了把脸又坐了回来。

杜继明可能是心情好吧，见我们没答话也不追究，笑了笑就转头对着阿亮说道：“亮子，没什么问题吧？明哥让你顶这个位置，你可别给明哥丢脸，好好干哈。”

杜继明说着拍了拍阿亮的肩膀，阿亮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受宠若惊的说道：“明哥，你放心。我肯定不给你丢人，保证完成任务！”一边说着一边还敬了一个四不像的军礼。

杜继明被阿亮的举动逗得哈哈一笑，抬起一脚踹在阿亮屁股上，力道也不重，调笑道：“娘西皮的，还给老子敬礼呢，老子看你一辈子把风的命。行了，别墨迹了，带着这两个小崽子上去吧，明哥还有事儿要处理。”

阿亮嬉皮笑脸的拍掉屁股上的脚印，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说：“明哥，放心，我肯定不辜负你的期望！”说完之后阿亮看了看和张可儿，冲着我们招了招手说道：“卫茜，张可儿是吧，走吧，今天亮哥带你们。你们可要听我话啊。”

我和张可儿对视了一下，起身就跟着阿亮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响起杜继明的声音。

“亮子，听哥一句哈，这帮小崽子最欠打，要是完不成任务就往死里打，别怕出事儿，出了什么事儿有明哥顶着。”

阿亮见杜继明还是不放心，回头说了声：“好嘞，放心吧明哥，都听你的。”说完之后就带着我们出了地下室铁门，出了走廊上楼梯的时候阿亮突然回头，吓了我一跳，差点撞到他身上。阿亮见这情况好像还有些尴尬，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他突然阴森森的冲着我和张可儿说道：“老子今天第一次出工，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可别坏老子事儿，不然小心你们的脑袋！”

我看着他阴沉的面孔，有些狰狞，可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可具体怎么不对有说不出来。我乖乖的点了点头，怯生生的回了声：“知道了亮哥，我肯定好好干。”

阿亮见我挺乖的，眼睛又在张可儿身上转了转，见张可儿不说话，也没搭理张可儿。这时候从楼梯上走下来两三个人，都是杜继明的小弟，是下去叫人的。擦身而过的时候，其中一个小弟还拍了下阿亮的肩膀调笑道：“不错呀，亮子，有模有样的，这么快就上手了？”

“嘿嘿，都是和哥哥们学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不是？”阿亮嘿嘿一笑，恭维的说道。听他这么一说，我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阿亮这话岂不是说杜继明的小弟都是猪吗？

我这一笑，那小弟也反过味儿来了，眼神不悦的说道：“我草，你说谁是猪呢？想死是不？”

“华哥，我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哈，我读书少，用词不当臭词乱用，你就当我放了个屁哈。”阿亮急忙对华哥道歉，说完还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应该是记恨上我了。

我心里暗暗后悔，怎么就没忍住，惹毛了阿亮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免不了又是一顿毒打。不过又有些侥幸心理，不知道阿亮会不会像杜继明那样，一言不合就是一顿不计后果的毒打。

华哥也见阿亮道歉诚恳，也没计较，说了一声滚吧之后，急忙下去打开一扇铁门，去叫里面的孩子们出门。从地下室来到房间里待了不一会儿，陆陆续续上来的人就挤满了屋子，人都到齐了，华哥说了声：“出发吧，明哥都交代过了，不用等他。”

出门的时候，我看了孙战一眼，正好碰上他的眼神，两人相视笑了一下。他冲我点了点头，动了动嘴，看口型是说的：“加油。”

今天是周六，上街人肯定多，我暗下决心今天一定要讨到足够的钱，必须先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路上我偷偷看了看走在前面的阿亮，他并没有追究我笑他的事儿，心里庆幸不少，感觉他还是挺好的。

不一会儿就到了玉龙广场，时间已经是六点多了，广场上有不少老头老太太在跳广场舞。我和张可儿分开在广场来回转着，阿亮就在不远的树荫下乘凉，也不管我们。

周六上街的人就是多，太阳已经在正南方的时候我兜里已经有八十多块钱了。太阳特别大，我胳膊上被晒得有些发红，想着自己上午的任务完成的不错中午应该能吃一顿饱饭了，就想找个阴凉的地方歇一下。

我偷偷看了看之前阿亮歇着的树荫，发现那里已经没人了。又转头看了看四周，寻找张可儿的身影，却没找到。我心里正奇怪这两人去了哪里的时候，看到一个人走了过来，是杜继明。

他走到我身边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甩在我脸上，啪的一声特别响，我直接被这一个耳光扇倒在地。

杜继明盯着我，恶狠狠的说道：“草，都快两点了，怎么还没回去？亮子和张可儿去哪儿了？”

第十章 王雨欣的真爱 我抬头怔怔的看了看杜继明，怯怯的说道：“不知道啊，我也在找他们。”

“草，你也在找他们？你和他们待了一上午你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不知道杜继明火气为什么这么大，也不顾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抬起一脚又踢在了我的肚子上，踢得我生疼。

我用手捂着肚子有气无力的说道：“明哥，我一上午都在讨钱，也没注意，之前还见亮哥在那边的树荫下面乘凉，一转眼就不见了。”

我一直在广场四处转悠，满脑子都是讨到足够的钱中午好能吃上一顿饱饭，根本没有注意到阿亮和张可儿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可我只能这么说，我不能让这件事和我有关系，我不想遭受这种无缘无故的毒打。

杜继明听我说完，无动于衷，又在我肚子上踹了几脚才甘心，蹲在我面前说道：“一上午都在讨钱？算你听话，讨了多少钱，我看看。”

杜继明有所缓和，我哪敢磨蹭，忍着疼痛赶忙从兜里拿出一上午讨到的八十多块钱递了过去。小声说道：“明哥，都在这儿了，一共八十多。”

我刚刚因为怕被杜继明踢得肚子疼，用手捂着肚子，后来那几脚把我手背上的皮都踢破了一大块儿，递过去钱的时候手还颤颤巍巍的，流了不少的血。杜继明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钱，顿时眉开眼笑的说道：“嗯，还不错，进步很大，走吧，回去吃午饭。”

说完之后也不管我，转身就往回走去。我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跟在他屁股后面，心里一阵嘀咕，阿亮和张可儿哪儿去了呢？杜继明和我有一样的疑问吧，一边走还一边说道：“这个亮子，办事儿真tm不靠谱，也不知道带着张可儿那小婊.子去哪儿了。草，回去敲打敲打他。”

我跟在他身后也不敢接话，想着中午能吃一顿饱饭了，心里开心的不得了。不一会儿回了老窝，进了饭厅，人已经都回去了，饭厅里的人已经在吃饭了。

进去以后杜继明丢给我两个馒头，还给了我一些咸菜，转身去吃自己的饭了。我奔波了一上午早就饿的不行了，坐到角落里狼吞虎咽起来。刚吃完第一个馒头，孙战走了过来，他看了看我受伤的手，关切的说道：“怎么？又挨打了？”

我笑了笑点了点头，我发现我已经能够坦然的面对毒打了。虽然没有到麻木的地步，可我并不是特别害怕了，可能这就是我能笑出来的原因吧。孙战小心的拉起我受伤的手说道：“疼吧？我早上看见今天带你和张可儿出去的是亮子呀，他应该不打人的吧，你怎么还挨打了，又没完成任务？”

我摇了摇头说：“不疼，没事儿。不是亮哥打的，是明哥打的。亮哥和张可儿不知道去哪儿了，明哥去找我们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们不见了。明哥问我，我不知道，就挨了打。”

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孙战，孙战安慰了我两句，说道：“没事儿就好，你一会儿吃完东西去用冷水冲冲伤口，应该能止一下疼。”

我点了点头，感激的说道：“恩啊，谢谢战哥。”

“谢什么谢，真矫情，行了你继续吃吧，亮子应该快回来了吧，不知道他带着张可儿去哪儿了，不会是私奔了吧，哈哈。”孙战说着就开玩笑的笑了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说了句：“上午干的不错，下午你讨钱的时候尽量对情侣下手，成功率应该能高一些。”

我听到孙战说的私奔也跟着哈哈的笑了笑，想着听孙战的话，下午多对情侣下手。我当时并不知道孙战的一个玩笑竟然成了真事儿，等大家都吃完了午饭的时候，阿亮和张可儿还是迟迟没有出现。

到了三点的时候，饭厅里的一群人一个个醒转过来，阿亮和张可儿还是没有回来。杜继明明显着急了，一直让龙哥和华哥在门口把风，可却无济于事，阿亮和张可儿就这么不见了，一直没有回来。

三点刚过的时候，杜继明打发其他小弟带着手下的孩子们出去了，饭厅里只留下我和杜继明。杜继明盯着我看了很久，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我和杜继明两个人一直在饭厅里等着，他也决口不提让我出去乞讨的事儿，应该是准备死等阿亮和张可儿回来。

我和杜继明都没有说话，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猜测阿亮和张可儿肯定是真的私奔了。我心里不由的有些羡慕起张可儿来，阿亮为什么会带着张可儿逃走，为什么没有带我？心里又不敢确定，阿亮和张可儿是不是真的逃走了，如果是的话杜继明为什么还坐在这里，如果不是那他们去了哪里？

四点一刻的时候，杜继明终于沉不住气了，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说道：“姐，跟你说个事儿。阿亮和张可儿不见了……”

杜继明说话小心翼翼的，听他叫姐，我知道他的电话是打给红姨的。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就听杜继明说他上午的时候有事儿，让阿亮顶替他带着我和张可儿出去，中午快两点的时候见我们迟迟还不回去他就出去找我们，只找到了我，阿亮和张可儿不见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电话那头又安顿了一些事儿，杜继明嗯嗯啊啊的答应着，长长的叹了口气挂掉了电话。挂掉电话之后他就走到我的面前恶狠狠的问道：“卫茜，阿亮和张可儿到底哪里去了，你和我说实话。”

“明哥，我就怕中午没有饭吃，一上午都在专心讨钱，真的没有注意。亮哥和张可儿不见我也是你来了才发现的。”我认真的说道，生怕一句话说不好就又是一顿毒打，毕竟阿亮和张可儿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我虽然说的诚恳，可还是没有躲过一场毒打，杜继明听我说完也不管我说的话是真是假，发疯了似的就对我劈头盖脸的一顿打。最后竟然拿起饭厅的板凳冲我头上砸了过来。

我想要躲闪，可身上已经被打的疼痛不堪，有心无力。眼睁睁的看着凳子砸向我的脑袋，只来得及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明哥，我真的不知道啊……”

接着我就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躺在饭厅的地上，饭厅里现在站着不少人。除了杜继明之外还有红姨带着几个彪形大汉，我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后背靠着墙壁，无辜的看着红姨和杜继明一群人，脑袋还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红姨见我醒来，走到我面前伸手在我头发上整理了一下，正好碰到了我被杜继明用板凳砸开的窟窿，疼得我差点又昏厥过去，急忙躲开。

红姨也没当回事儿，把手收了回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说道：“卫茜，你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

我忍着疼痛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从早上说道了刚刚，不过杜继明在旁边，他打我的事儿我都是一笔带过没有细说。红姨听我说完，转过头去冲着杜继明说道：“小明，你今天上午干什么去了？”

见红姨问他，杜继明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话。我知道他上午的时候肯定是带着王雨欣去医院看腿了，他不敢告诉红姨，毕竟王雨欣的腿是红姨打折的。

王雨欣出卖自己的身体就是为了杜继明能带着自己去治腿，原本杜继明偷偷摸摸的带着王雨欣去了医院如果没人说红姨肯定是不知道的。可谁成想就因为这个事儿，竟然引发了阿亮带着张可儿私奔的事儿，也不知道是杜继明点背还是王雨欣命苦。

我在我胡思乱想的当间儿，见杜继明支支吾吾的，红姨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行了，你那些烂事儿不说我也知道，去，把王雨欣那个小婊.子弄上来。”

红姨身后的小弟听到红姨的话转身去了地下室，不一会儿就把王雨欣抬了上来。王雨欣上来的时候我发现她红光满面的特别高兴，小腿上也打了石膏，看来上午去医院的时候效果还不错。

可当她看到红姨的时候，笑容直接凝固在了脸上，眼神一阵慌乱，唯唯诺诺的叫了一声：“红姨，你来啦……”

“红姨是你叫的？草，婊.子！贱货！敢勾搭老娘兄弟？”红姨一看到王雨欣还不等她说完话，噌的一下都到王雨欣面前，抬手就是两个耳光甩在王雨欣脸上。打完耳光还不解气，一把就将王雨欣推倒在地，腿上的石膏都摔裂了。

王雨欣诶呦一声痛呼，眼泪直接就出来了，眼睛不敢看红姨，求助般的看向杜继明。杜继明脸一阵青一阵白，眼神躲闪不敢看王雨欣，几次想张嘴说话，可嘴巴动了动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红姨看了看唯唯诺诺的杜继明，又看了看可怜巴巴的王雨欣，还不解气，抬起一脚踢在有着一道裂缝的那条打着石膏的腿上。王雨欣啊的一声惨叫，声音特别凄厉，我听着都感觉疼。

红姨抬起脚还要踢第二下的时候，王雨欣向后躲了一下，说了一句让大家震惊的话：“红姨，我和明哥是真心相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