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香》 第1章 今日寿康宫内人人小心翼翼。

贵妃整日练琴，寒气入体，头疾复发。

寝殿内，贵妃卧在榻上，贴身婢女给她按摩头部，被她甩了一巴掌“你是嫌本宫还不够痛吗？”

侍女忍痛劝说“娘娘，太医说了需要用药按摩一段时日，头疾便能缓解。”

贵妃扶头怒骂：“一段时日是多久，太医院这帮废物，耽误了本宫正事，你们自行去慎刑司领罚。”

她越说越气，拿起旁边的香炉砸向宫女，吓的一屋子的宫人都不敢抬头。

贵妃如此发怒是因为，三日后便是中秋佳节，为此贵妃练了一个月的琴，等着在宴会上惊艳众人。

然而现在头痛欲裂，起床都是问题，更别说参加宴会。

眼看一个月的辛苦付诸东流，宫人们忙上忙下想各种办法帮贵妃缓解疼痛，没有人注意到我在贵妃帐前放上了新的香炉。

旁边的掌事宫女反应过来，当即吓得给了我一巴掌。“蠢货，没看到娘娘正头痛吗？怎么能闻香。”

我已经做好了被拖去慎刑司的准备。

却发现贵妃不再叫疼，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

她看了我一眼“这是什么香？”

我忍着痛跪上前“奴婢家中世代制香，家中姐姐自小有头疾，奴婢便为她调了这散寒香，此香可解头疾之痛。”

贵妃很是高兴，脸色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看来还不至于太蠢。”

她示意我上前，我轻轻的小心翼翼的为她按摩太阳穴。

一炷香的时间，贵妃的疼痛便消失不见。

贵妃很开心，这样一来，她又能弹琴了。

不出所料，在中秋宴上，贵妃一曲惊艳四座。

当晚皇上眼里再无她人。

宴会早早结束便和贵妃一同回了万寿宫。

我提前在她帐中放好了安神香。

一夜欢愉，贵妃睡到了午时才懒洋洋的起来。

她心情很不错，宫人伺候她梳洗。

我拿了香炉准备换香，被她叫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南晚”

贵妃撇了撇我，捧着皇上让御膳房做的莲子羹边品尝边说“南晚，你帮了这么大的忙，想要什么赏赐。”

“奴婢不敢”

我刚忙跪下。

这几日贵妃的头疾再也没有发过。

因为我多加了一味，疗效才如此快速。

但长此以往，头痛会越来越严重。

制香者也是医者。

我违背了制香的原则，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早已不是香坊的人了。

我爹是江南有名的香坊当家，但我和姐姐是爹爹外室所生。

我喜欢制香，但我没有资格进入香坊。

有一次祖母发现我偷偷制香，把我关进柴房三天三夜。

阿姐便在祖母门前跪了一天一夜替我求情。

我被放出来时阿姐不顾自己的腿伤。

为我做了一碗面，我边哭边吃。

“阿姐，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从那之后我知道我再也不能连累阿姐。

便一个人偷偷躲在房里制香。

为了掩盖香味，我总把自己搞的臭臭的。

下人看了觉得我太脏都不愿意靠近我。

只有阿姐会为我烧好水，替我洗去身上的臭味。

阿姐喜欢做糕点，每天都会变着法的做祖母喜欢的样式，因此祖母很喜欢她。

我知道阿姐是为了我。

母亲早早的被祖母赶出了家门，只有我和阿姐相依为命。

阿姐讨好祖母是为了让我有机会进入香坊。

可南家祖训非主母所出不得入香坊。

即便阿姐每天尽心尽力伺候祖母她也不同意。

十九岁那年，宫里来人选制香女，长姐哭着求祖母救救她。

第2章 阿姐替长姐入宫，条件是让我入香坊。

其实我可以带阿姐跑的，可违抗旨的代价不是我们能承受的。

阿姐走的那天我出城送她，她递给我一个盒子，里面都是她这些年攒下的现银和首饰。

我流着泪“阿姐我不要，你拿着在宫里有个照应。”

“阿晚，替阿姐好好学习制香，阿姐等着你为我调香。”

那次我才意识到，其实阿姐也喜欢制香，只是为了我讨好祖母才放弃的。

阿姐进宫后，有幸得到嬤嬤赏识，从零开始教她调香，最终被分到贵妃宫里。

阿姐每天为贵妃调香从未出现差错。

那时正值夏季，贵妃食欲不济，宫人上的菜她统统砸了一地。

掌事宫女听闻阿姐来自江南，便让阿姐做一份乳酪。

贵妃吃后大喜，便让阿姐做了下厨房的厨娘。

那些时日阿姐总是能让贵妃食欲大增。

皇上也很高兴，在来看贵妃的时贵妇命姐姐做了很多江南的点心。

皇上尝了尝看了姐姐一眼称赞了一句：“江南的点心确实不错”

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在了姐姐的脸上。

阿姐生的很美，她的容貌既不张扬也不放肆，就如同是江南水乡的一场大雾，雾气扑面而来朦胧且柔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贵妃拿点心的手突然顿了一下。

皇帝走后，她让阿姐给她做乳酪。

阿姐端着才进门，便被宫人摁在地上，乳酪洒了一地。

贵妃坐在榻上，恶狠狠的盯着姐姐。“贱人，你敢勾引皇上。”

“来人，把她带入慎刑司。”

宫人将姐姐拖入慎刑司，贵妃命人每天砍她一根手指。

宫人呈上手指的时候，贵妃冷冷的看着。“没了手我看她还做得出什么点心。”

贵妃不给阿姐药，等到第十天的时候阿姐早已经失血而亡了。

皇帝再来贵妃宫里吃点心时皱了眉，贵妃哭着跪在地上求皇上饶恕。

她哭的梨花带雨说宫女南清在乳酪上下毒，让人送慎刑司严加拷问，谁知道她身子骨弱死在了里面。

皇上向来宠爱贵妃，连忙牵起她，把她抱在怀里。“爱妃，不过是一个宫女，你想吃点心我让御膳房变只法的做给你吃。”

贵妃破涕为笑，依偎在皇上怀里。

我收到宫里的信时，沉默了许久。

我跑去求祖母今年的制香女让我进宫

九个月后，我如愿入了宫。

阿姐我不要进香坊了。

那个期望我学有所成的你已经不在了，那么制香的诺言我也不守了。

贵妃恩宠从不间断。

她与皇上自小相识，后被先皇赐婚。

在皇上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时，她极力劝说手握重兵的父兄站在了他的身后，助他登上皇位，后又因外敌来犯，父兄出征战死沙场，换来皇位稳固。

如此情谊深重，值得皇上好好爱她。

贵妃生的美艳动人，一颦一笑皆是世家女子所效仿。

皇上登基以来对她更是宠爱有佳。

庆国没有皇后，但人人都知道贵妃就是后，贵妃执掌六宫大权，这宫墙里面的人命运都掌握在她的手里，只等她生下皇子便能母仪天下。

此刻，贵妃慵懒的靠在榻上，掌事宫女喂着她新鲜进贡的水果。

“南晚，你想留在本宫寝殿伺候吗？”

在后宫能进入寝殿伺候和贴身宫女无异，后宫的宫女谁不想走到这个位置。

跟对了主子，下人也少不了好处，更何况是个最受宠的。

我开心的点了点头

贵妃看着我小鸡啄米的点头很是满意

她让我抬起头来，仔细的端详了很久。

她靠近近笑眯眯的捏着我的脸

“可是你这小脸蛋，很有江南女子的韵味呢。”边说边用指甲轻轻的敲打着

我的脸庞。

贵妃盯着那炉烧的正旺的香，扭头对我说。

“南晚，这香该换一换了。”

我抬起头，盯着烧的烫烫的香炉，不敢上前。

“我说，这香该换了。”

第3章 贵妃呵斥。

我上前拿起香炉，假装摔倒，香灰撒在了我的脸上和手上，瞬间起了水泡。

贵妃回眸，撇了一眼我的脸和手，笑了。

“很好，南晚你是个聪明人，本宫喜欢。”

“从今天起，你就贴身伺候本宫。”

伺候贵妃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她的慎刑司里面的刑具每一件都足以将人折磨致死。

如果宫人犯了宫规，那么便会被拖入这个死亡深渊。

我来贵妃宫里这些时日，时常看到有宫女被带走。

她们有的只是因为皇上多看了一眼，有的只是妆容鲜艳了些。

至此便再也见不到她们了。

只是城外的乱葬岗又多了几具无人认领的残骸。

很快也轮到了我。

皇上来贵妃宫中用膳，贵妃叫我伺候。

这是格外小心的差事，稍有不慎便会被贵妃处死。

我小心谨慎在贵妃身边伺候，眼睛死死的盯着菜，尽力让二人忽略我的存在。

贵妃看到了我的局促，故意示意我端一碗乳酪呈给皇上。

我轻轻的端起，慢慢的放在皇上面前。

他的目光还是落在了我的手上，我轻轻扯了扯衣袖，一块狰狞的疤漏了出来。

皇帝抬头看我，下颚处有一块同样的疤痕。

他皱了皱眉头“贵妃不是喜美，怎么会留这样的下人在宫中。”

贵妃顿了顿，笑颜如花。“南晚喜爱制香，不知怎么的打翻香炉就弄成这样，她哭着求我将她留在宫中，我看她怪可怜，人也机灵便把她留下了。”

“阿音，还是那么的善良可爱。”

皇上笑了笑夹了贵妃最爱的糖醋鱼放在她的盘子里。

用膳结束，皇上朝中事物繁忙便打算离开。

我见贵妃满脸失望。

宫里的人连呼吸都变得紧张，做好了被罚的准备。

我起身把一副画碰掉在了地上，刚好画卷滚到皇上面前打开了。

我连滚带爬的跪在皇上和贵妃面前“皇上恕罪，奴婢打翻了娘娘为皇上画的画。”

画中的男子气宇轩昂，骑在马背上回眸望向远处，难掩帝王之气。

皇帝一愣，看向贵妃：“音音，这可是朕第一次与你分别的场景。”

贵妃看着画眼中带泪：“皇上臣妾以为你都忘记了。”

我接着禀告“皇上近日很少来万寿宫，娘娘思念心切，每每独自看画到深夜才肯入睡。”

皇帝心疼的看着贵妃：“怎么不叫人来禀报。”

贵妃神情又委屈的几分，带着哭腔：“皇上政务繁忙，臣妾怎么能打扰皇上处理正事。”

皇上起身将美人搂在怀中：“音音最重要”

在此之前，皇上政务繁忙，每每批阅奏折到深夜便在养心殿睡下。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贵妃。

这一夜他没有离开，我为贵妃把安神香放在了帐中便默默退下。

次日，贵妃让我上前为她梳洗。

她一边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美貌，一边轻声笑到。

“南晚，好好服侍本宫，本宫定不会亏待你的。”

说罢她挑了一只簪子赐给了我。

然后又看了镜子里的其他宫女：“为本宫分忧者赏，敢用狐媚手段者慎刑司就是你们的归宿。”

宫女战战兢兢，齐刷刷的跪下：“奴婢誓死愿为娘娘分忧”

贵妃脸上挤出一抹笑。

宫女们嫉妒我，但又不敢对我发难，只能投以我嫉妒和鄙夷的眼光。

我并不在乎，我只要伺候好贵妃。

第4章 贵妃似乎更能留住皇上了。

每次皇上来用膳时她都会翻出以前的旧物。

件件都承载着她们过往的美好回忆。

每当贵妃含泪垂眸，皇上总是心疼的将她搂入怀中，陪她一整夜。

于是宫里宫外都在说皇上专宠贵妃，贵妃是个妖女。

听到这些流言的时候，贵妃没有发怒，反而很开心。

我看着她开心的模样，心里暗爽。

她不应该靠回忆留住心爱之人。

随着皇帝的登基，这对爱人的身份发生了改变。

一个挑起了帝王重担，开始权衡利弊很多事情。

一个当起了六宫之责，仅仅靠年少的情谊，是无法长久的，情谊是会被慢慢耗完的。

皇上近日听到贵妃回忆往事，脸上已不似之前那般深情。

因为贵妃的专宠惹怒了太后。

……

从太后宫里请安回来，她一把将太后赏赐的花瓶砸在地上。

破口大骂“给我赏赐个求子的玩意，是想看我笑话吗？如果不是我邓家那里来的这大庆天下。”

贵妃年少时因救皇上冬日里落了水，不仅落下了头疾，还很难生育。

这成了她的心疾，她这些年一直在努力，但还是没有成功。

我等她骂累了上前搀扶着她躺在榻上

“娘娘，这冬日寒冷，小心着凉。”

不出所料，时隔三个月，贵妇刚躺下便头疾复发。

“娘娘，奴婢为你点散寒香。”

“皇上驾到。”

贵妃阻止了我，皇上这么晚来是要贵妃侍寝，她不想扫了皇上的兴。

只是叫我拿了两粒太医开的止疼丸服下。

我在帐中点了安神香匆匆离去。

第二天一早贵妃脸色苍白。

还没有等皇上开口询问。

我上前扶住贵妃担心的说道：“娘娘，可是头疾犯了。”

我哭的哭的梨花带雨“娘娘，奴婢知道你孝顺，每天一早便去向太后请安，可你如今这身体怎么受得了寒。”

皇上满是心疼：“音音，可是夜晚着凉了，我去请安就行，你好好休息。”

说罢便将贵妃从新扶到床上躺好向慈宁宫走去。

“南晚，快，去把散寒香点上。”贵妃忍痛对我吼到

我赶忙把散寒香放在帐中，撤走了安神香。

……

慈宁宫中皇上为贵妃求免去请安的赏赐。

“母后，贵妃一到冬日受寒头疾便复发，能不能免了贵妃请安。”

太后自然知道，每一年的冬日皇帝都会来请一到旨意，可是今年格外的早些。

太后抬眼看了看皇帝：“自落水后贵妃身子孱弱，这么多年你一直未有子嗣，皇帝当真为了年少情谊至江山社稷与不顾吗？”

皇帝哑口无言，但又好似被点醒。

殿内沉默了良久。

我知道，帝王与爱妃的情谊在一点一点崩塌了。

皇上因贵妃身体有恙需要静养。

没有来贵妃处就寝。

每到晚上听到皇上就寝其它妃嫔处，她总是发了疯的拿戒尺打我。

“没用的东西”

“皇上怎么能这么对待本宫，他怎么可以。”

我的手肘，后背总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我每天依旧忍着疼尽心服侍她。

宫女帮我上药时总是问我“南姐姐，贵妃喜怒无常以你的能力为什么不换一个主子。”

可我伺候其它主子没有意义，我笑了笑“我们做奴婢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到今天皇上整整冷落了贵妃一个月。

院子里跪满了宫人。

每个人后背都被打的鲜血直流。

整个院子哀鸿遍野。

只到看着一个个下人疼晕被拖走才停手。

用晚膳时她突发头疾。

疼的把一桌子珍馐打翻在地。

我扶着她“娘娘，奴婢去请太医”

她扯住我“太医院那帮老头有什么用，快给我点散寒香。”

“娘娘，还是太医看了才稳妥”

“本宫的话都不听了吗？”

我冷冷的暗爽，这可是你让我给的。

师傅说过香可以是药，亦可以是毒。

长此以往有损身体根本。

半刻过后她缓和了过来让我去请皇上。

我顶着暴雪一步一步走出了万寿宫。

我回来时贵妃已经在榻上困的不行了

我走到门口便哭的跪了下来“娘娘，皇上在琪贵人处，琪贵人刚被太医诊断有孕了，皇上大喜一直陪在琪贵人身边不让其他人打扰。”

贵妃一听打翻了手边的香炉。

“琪贵人算什么东西”

“我怎么配比我先怀上皇子”

“整个后宫我都不允许”

“我不允许！。”

第5章 三日后气温回升，御花园腊梅开的正盛，我扶着贵妃出去散心，遇见了琪贵人刚从养心殿回来。

琪贵人面若桃花，藏不住的开心。

贵妃光看她的眼神就想撕了她。

她上前行礼不忘炫耀“娘娘吉祥，皇上政务繁忙又担心臣妾和皇儿，便让我去养心殿陪他。”

贵妃大怒：“跪下，琪贵人见本宫应行跪拜礼，懂吗？”

“没人教你规矩，今天本宫就好好教教你。”

贵妃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让她起来。

雪地冰冷入骨，跪上一小下脚便被冻的没有知觉。

果然贵妃让琪贵人起身时，她腿一软向后摔了下去。

琪贵人捂着小腹。

鲜血从腿上流了出来，在雪地格外鲜红。

琪贵人小产了。

太后和皇上赶到时，太医跪了一地。

“琪贵人本就胎气不稳，再加上摔了一跤，臣等尽力了，皇子没能保住。”

好好的人怎么就会摔捯了呢。

皇帝龙颜大怒。

叫来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

没有人敢说一句话，也没有人出来作证。

皇上冷冷的道“没人出来说，那今天就所有人替未出生的皇子陪葬吧。”

“皇上，当时臣妾正采完腊梅，送给太后，只是隐隐约约看到琪贵人跪在远处，并未看清是何人。”人群中的欣贵人不疾不徐的娓娓道来。

她很聪明既没有点名是谁，也把自己摘清。

有人发声接下来就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

琪贵人身边的宫女哭着上前“是贵妃娘娘让娘娘跪下行礼。”

“贵妃娘娘看不得我家主子怀有皇子”

“娘娘跪在地上冷的腿脚麻木才会摔到，是贵妃。”

……

众人皆指向贵妃

她得罪的人太多，有这个机会谁愿意放过。

贵妃自知无法辩解，跪在地上求皇上宽恕。

皇上怒斥“贵妃禁足三个月，罚俸一年，在场所有人明日自去领罚。”

这些不足以让贵妃无法翻身。

皇帝这么多年独宠贵妃，不单单是为了美貌。

眼前的人是他深爱的女子，他们携手并肩，走过了多少坎坷，才有的今天的坦途。

在皇帝心里，她仍然是最重要的。

只是已经在皇上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第二日我和往常一样伺候贵妃梳洗。

从昨晚到今日她异常的平静。

我为她梳发。

她的耳后出现了三条红色的血丝。

我并不惊讶，我听到了内心阴冷的微笑。

幼时，我为阿姐调散寒香。

我千叮咛万嘱咐她一定不能碰荷花，否则不但适得其反而且会中毒。

起初并不明显，但三次之后毒性会变强，让人头疾一点点加重。

阿姐笑着说“妹妹放心，我一定牢记在心。”

她死后我便没有再需要叮嘱之人。

贵妃每人的香都是我亲自经手。

贵妃觉浅，每晚她的帐中必须点安神香。

我适时叫点料进去没人会察觉。

现在埋在她体内的毒只是让她疾复发并不至命，还需要散寒香一点一点刺激。

那时，毒入骨髓她便已疯癫之人无异。

想想那个场景，我就无比期待那天到来。

第6章 我带着宫人去内务府领罚。

琪贵人宫里的、欣贵人宫里的都在这里领罚。

她们窃窃私语。

抱怨贵妃连累她们，抱怨主子犯错下人遭殃。

讨论的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

欣贵人制止道：“私下议论主子，不想要命了吗？”

“娘娘你就是脾气好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你忘记以前贵妃怎么对你了吗？”旁边的宫女替她不平。

欣贵人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好似如过眼云烟。

可我依旧能看到她眉头微邹。

欣贵人是皇上还是王爷时府里收的妾，并不受宠。

只是因为太后看中她的温柔娴静。

皇上从未正眼看过她，因此贵妃对她的打压总是肆无忌惮。

刚开始的打骂，到之后像下人一般使唤。

直到皇上登基才封了欣贵人，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欣贵人便跪在养心殿请旨去伺候太后，跪了一天才被遗忘她的皇上看到。

在这宫里能明哲保身一定有她的本事。

我刚领了罚一瘸一拐的走出来。

众人看我的眼神都带点幸灾乐祸。

“贵妃宫里的大红人，也不过如此。”

我没有说话，直径走过人群。

欣贵人从我身边路过我拉住她递给了她一瓶药膏。

“贵人身体娇嫩，这药能让伤口恢复的快一些，而且不留疤。”

欣贵人恍了神。

“谢谢，南姑娘。”

她不明白我一个贵妃宫里的为什么这么好心对她。

反应过来我已经走远。

今天天气很好。

适合交友。

之后的日子里，贵妃消停了一些。

贵妃这么多年在宫里，恩宠不断自然有她的道理。

她在宫里设了佛堂。

每天抄写佛经，诵经为皇上祈福。

消息传到养心殿时皇上都动摇了，贵妃素来不信佛，现在却做到这般地步，真叫人怜惜。

皇上心里自知他有愧于贵妃。

年少承诺的只此一人，在一次次权衡利弊中妥协，眼睁睁的看着后宫的女人越来越多。

大婚承诺的第一个孩子一定是她的也是未来的太子，在一次以身相救中让爱人迟迟未能如愿。

皇上有愧，但皇子是他的心结，这次他决定要警告贵妃。

夜里，贵妃疼的大汉直流。

“南晚，南晚。”

我掀开帘子“娘娘，是不是又疼了。”

贵妃一个劲的拿头去撞床“本宫的头好痛……。

我熟练的点好散寒香，贵妃靠在床上慢慢的睡着了。

毒在慢慢起作用了，贵妃并没有发现她的头疾病越来越频繁。

起初确实是因为她受寒导致，慢慢的却会随着毒性的加强而随时发作。

她杀了我阿姐，那么就用阿姐的药作为她的毒吧。

这很好。

让我觉得阿姐也能参与其中。

三个月后。

贵妃因头疾时常发作被折磨的消瘦了很多。

皇上没有让人通传，推门而入。

刚好看到贵妃消瘦的身影，跪在佛前虔诚祈祷。

皇帝心头刺痛。

那个高高在上的是贵妃，如今跪在眼前的是音儿。

皇上扶起贵妃。

贵妃泪流满面。

“皇上我求菩萨原谅我，我日日为那孩子祈祷，希望他早日轮回。”

“皇上，我错了，音儿知道错了。”

皇上紧紧抱住眼前泣不成声的女子

“皇上，如果臣妾早早有孩子现在是不是很高了”

皇上轻声安慰道“音儿，我们会有孩子的。”

“到那时我教他写字，你教他作画好不好。”

贵妃是皇上心口的朱砂痣。

就算她有罪，只要帝王一句话，依旧能从泥潭涌入云端。

可我并不着急。

……

皇帝日日来陪贵妃

贵妃每天都喜笑颜开，但也慢慢的恢复了往日嚣张跋扈的模样。

而更让她失望的还在后面。

一个月后，太医来报，常贵人有孕了。

那一天，贵妃怒气冲天，皇上龙颜大悦。

“朕刚失去了一个皇子，现在又来了一个，真是上苍赐给朕的福气。”

皇上不知道的是，当这句话传到贵妃这里时贵妃已经把手抄的经书撕的稀碎。

“那些个贱人都能为皇上生孩子，为什么我就不能。”

“贱种怎配当皇子。”

我默不作声。

贵妃说话越来越口无遮拦，这话迟早要传到皇上和太后那里。

就像一根刺越扎越深。

贵妃还是不解气。

拿着手边的东西就往外砸，只到她砸累了，砸困了才昏睡了过去。

我为她点了一盏安神香便退下了。

“南姐姐你的头”相熟的宫女指了指我的头。

我才知道我只顾欣赏贵妃的怒颜，忘记被她砸了一下头，起了一个包。

我让她帮我擦药。

宫女觉得我委屈“姐姐，你尽心尽了伺候娘娘，可你总是第一个挨打，到底图什么。”

我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

一阵风吹过，我抬头望向窗外。

“要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