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丽姝章庭轩》


 第一章

    “凯歌高奏辞旧岁,东风自得迎新年。1979年度西南军区元旦联欢文艺汇演在此刻拉开帷幕……”</p>

    舞台上，主持人慷慨激昂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礼堂。</p>

    蒋丽姝作为军区宣传记者，端坐在角落不停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p>

    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到这个年代十年，她早已习惯这里的一切。</p>

    包括……她的丈夫。</p>

    蒋丽姝笔下一顿，视线追随面前经过的男人。</p>

    章庭轩穿着绿色军装大步上台致辞，身姿挺拔如松柏，声音清朗如冰雪。</p>

    致辞间，他视线扫过台下，却没在蒋丽姝身上有丝毫停留。</p>

    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p>

    蒋丽姝握着笔的手骤然缩紧。</p>

    他们青梅竹马多年，就算后来有了嫌隙，她还是受不了章庭轩这样漠视的眼神。</p>

    这时，讨论声从身后传来。</p>

    “章庭轩年纪轻轻就已经当上营长了，不知道有对象了没……”</p>

    “呦，人家可是首长最器重的小儿子，哪个领导不想把女儿嫁给他！”</p>

    蒋丽姝一字不落地听着，舌根发苦。</p>

    无人知晓她和章庭轩已经结婚三年。</p>

    早在新婚那夜，章庭轩就明确告诉她：“既然让父母施压逼我娶你，你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p>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想解释自己没有。</p>

    话未出口又听章庭轩警告：“如果你四处以白夫人的身份自居，西南军区不会再有你的位置！”</p>

    于是在外人面前，他们只是毫无交集的“同志”。</p>

    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p>

    蒋丽姝失神地看着台上的男人，想起昨晚做过的梦。</p>

    梦里，章庭轩爱上了一个叫乔知滟的女人，对自己极尽冷淡。</p>

    蒋丽姝无法忍受，一次又一次大闹军区，闹得章庭轩对她厌烦，大院的军属也都无比憎恶她。</p>

    最后，蒋丽姝闹得离了婚，被赶出军区后，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惨死街头。</p>

    想到自己最后的死状，她的心脏就抑制不住地泛起一阵阵绞痛。</p>

    蒋丽姝不知道这究竟是预警，还是她的前世。</p>

    演出结束后。</p>

    蒋丽姝快步上前叫住章庭轩：“章营长，我们可以聊聊吗？”</p>

    章庭轩朝外走的脚步一顿，看向她，皱了皱眉：“有事？”</p>

    那眼神里的冷漠与疏离让她呼吸一窒，她上前一步，低声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好吗？今天是……”</p>

    我们的结婚纪念。</p>

    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章庭轩不耐打断：“我有事。”</p>

    他的态度被冬夜的寒风更冷，蒋丽姝轻颤了下，脸色越发苍白。</p>

    章庭轩看着她那副柔弱的模样，心里烦躁更甚：“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p>

    话落，他转身就走。</p>

    蒋丽姝还想说什么，却见一名两杠三星的军官迎面走过来：“章营长！”</p>

    章庭轩立刻顿住脚步，行了个军礼：“旅长好！”</p>

    旅长笑眯眯地摆了摆手，说：“来，给你介绍个好姑娘！”</p>

    他说着，将他身后穿着军装的年轻女人拉过来：“这是我女儿乔知滟，刚到我们军区，以后你多带带她。”</p>

    话里话外都是撮合，相亲的意思不言而喻。</p>

    乔知滟笑着伸出手：“白同志你好，我是乔知滟”</p>

    这熟悉的一幕顿时在蒋丽姝脑子里炸开！</p>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猛然攥紧，熟悉的绞痛来得比往常都要汹涌。</p>

    怎么会，和梦里的事情发展一模一样？！</p>

    她脸色惨白地看向章庭轩，眼里满是祈盼。</p>

    祈盼他，能将自己拉到身旁，认真地告诉他们，他已经有了家室……</p>

    可章庭轩没有分一丝眼神过来，果断地握住乔知滟伸出来的手。</p>

    像是应下了乔旅长的撮合一般，他说：“乔同志，很高兴认识你。”</p>

 第二章

    一句简单的问候，竟像一记耳光扇在蒋丽姝脸上。</p>

    她立在原处，眼睁睁地看着章庭轩和乔知滟相谈甚欢、并肩离去。</p>

    蒋丽姝心痛得呼吸不畅，忍不住开口叫住他：“章营长！刚刚说的事情……我等你答复。”</p>

    意思是，我等你回家吃饭。</p>

    章庭轩脚步没有停顿，仿佛她的话与他无关。</p>

    蒋丽姝神思恍惚的去了章庭轩的住处。</p>

    说来也很可笑，结婚三年，她和章庭轩居然还是分房住。</p>

    他们住同一层、却是两间房，从来没有搬到一起生活过。</p>

    蒋丽姝内心满是苦涩，却还是执着地做了一桌菜，等在桌前。</p>

    可饭菜凉了又热，章庭轩还是没有回来。</p>

    她想起以往的纪念日，章庭轩虽然不情愿，但一顿饭的时间还是会留给她。</p>

    可这次……</p>

    思绪渐渐拉远，蒋丽姝等着，渐渐趴在桌边睡着了……</p>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开门的声音猛然将她惊醒。</p>

    “你回来了，我去把饭菜热一下……”</p>

    她下意识说着，起身去端桌上的碗，却发现外面已经天光大亮。</p>

    桌上的菜也早已成了残羹冷炙。</p>

    章庭轩立在门边，皱着眉神情怪异地看着她。</p>

    她心里一沉，难以置信地看向章庭轩：“你昨晚一夜没回来？”</p>

    章庭轩剑眉一拧，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队里有事。”</p>

    昨天文艺表演，军区早就放了假。</p>

    章庭轩究竟是有事，还是单纯不想和她过纪念日？</p>

    心又开始一抽一抽地痛：“那昨天乔旅长明显要撮合你和乔知滟，你为什么不拒绝？”</p>

    章庭轩无视她，径直走向房间：“你没有资格找我要解释。”</p>

    蒋丽姝脑中的弦彻底断了，她几步上前拉住章庭轩：“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妻子！”</p>

    章庭轩面色黑沉，一把挥开她的手：“这场婚姻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p>

    他的怒火比平时训练新兵的时候更甚，像雷霆一般。</p>

    蒋丽姝脑子懵了一瞬。</p>

    之前章庭轩虽然讨厌她，但只是冷漠疏离，从没有这样厉声斥责过。</p>

    她这是第一次，看见章庭轩冲自己发这么大的火。</p>

    强悍的震慑和畏惧让她瞬间偃旗息鼓。</p>

    她脑中一片空白，脸色惨白地嗫嚅：“对……对不起……”</p>

    接着逃也似的离开。</p>

    蒋丽姝连衣服都没换，径直去了办公室。</p>

    一整天，她都浑浑噩噩不在状态。</p>

    她满脑子都是早上自己那歇斯底里的姿态和章庭轩发怒的模样，不禁后怕。</p>

    如果她总是这样情绪失控，是不是就会走向梦境里的结局？</p>

    光是想想，都让她心底发寒。</p>

    “呀，快来看！章营长在跟乔大小姐散步呢！”有个同事趴在窗边兴奋地说。</p>

    蒋丽姝心头一紧，上前去看。</p>

    夕阳西下，章庭轩和乔知滟并肩走在训练场边，正说着什么。</p>

    虽然看不清脸上神情，但蒋丽姝知道，章庭轩此刻心情很好。</p>

    “他们可真般配啊，不管是外型还是家世。”</p>

    同事们或艳羡或欣赏的话语像一根根利刺，狠狠扎进蒋丽姝的心里。</p>

    明明她才是章庭轩的妻子！</p>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下楼，直直朝两人走去。</p>

    走近了，她就听见乔知滟问：“章营长心里有没有喜欢的人？如果没有，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p>

    蒋丽姝脚步一顿，心瞬间被吊到嗓子眼。</p>

    下一秒，章庭轩低沉磁性的嗓音传来：“没有。”</p>

 第三章

    蒋丽姝一时不知道该难过还是欣慰。</p>

    难过的是，他们这么多年青梅竹马，她竟丝毫无法得到他的心。</p>

    而欣慰的是，至少他现在也没有喜欢上乔知滟……</p>

    许是视线太过直白，他若有所感回头，看见身后脸色苍白的蒋丽姝，身形一僵。</p>

    他很快便皱起眉：“你怎么来了？”</p>

    蒋丽姝勉强笑了笑：“刚好下班。”</p>

    乔知滟上下扫了她一眼，看向章庭轩：“这不是昨天那位记者同志吗？章营长，你们很熟吗？”</p>

    一句话，蒋丽姝和章庭轩都沉默了下去。</p>

    他们的关系，是世界上最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p>

    这时，广播悠扬的音乐打破沉默。</p>

    乔知滟兴奋地对章庭轩说：“快！注意听广播！”</p>

    广播员的声音传来：“接下来，是女兵连新兵乔知滟同志的来稿——《赠如暖阳般温暖可靠的章庭轩营长》！”</p>

    广播员朗读起像情书一般的投稿，有些失真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院。</p>

    旁边下训的士兵们经过，热烈地起哄。</p>

    一切都很美好。</p>

    只有蒋丽姝面无血色。</p>

    章庭轩诧异地看向乔知滟：“你这是……”</p>

    话没说完，乔知滟朝他伸出手，大声说：“章庭轩同志，你愿不愿意和我处对象？”</p>

    蒋丽姝呼吸一窒。</p>

    心脏无法抑制地猛跳起来，一下一下凶狠又激烈地砸在胸口。</p>

    这句话她曾在梦里清楚地听到过。</p>

    而章庭轩的回应也和梦中无二——</p>

    他状若无意地朝蒋丽姝瞥了一眼，说：“抱歉，我不能和你在一起。”</p>

    蒋丽姝垂在身侧的指骨泛白。</p>

    章庭轩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愿意和不喜欢。</p>

    看向自己的那一眼，更像是无声地在责怪她阻碍了他和乔知滟。</p>

    乔知滟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蒋丽姝，大方扯出笑：“没关系……我们可以先做朋友嘛。”</p>

    章庭轩点头应下。</p>

    蒋丽姝看着他们郎情妾意。</p>

    心脏像是被长满了利刺的荆棘深深绞紧，连呼吸都带着痛楚。</p>

    她白着脸捂住胸口，艰难的吐出一句：“你们聊。”</p>

    不想刚要转身离开，她便疼的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p>

    ……</p>

    再次醒来，卫生所的消毒水气味充斥鼻间，入眼就见一片白。</p>

    蒋丽姝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一双有些苍老粗糙的手紧紧握住。</p>

    “乖女，你终于醒了！担心死阿妈了……”蒋母哽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p>

    蒋丽姝看着眼前那张沧桑含泪的脸，眼圈也渐渐红了。</p>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强忍住心口的疼痛，扯着笑安慰道：“妈，我没事的，不是什么大病……”</p>

    话音未落，一直沉默坐在一旁的章庭轩忽然开口：“医生说了，你什么事都没有。”</p>

    蒋丽姝一怔，疑惑地看向他。</p>

    章庭轩皱着眉顿了顿，又说：“以后想闹脾气可以，没必要这样给大家添麻烦。”</p>

    蒋丽姝脸色一白，整个人像被浸入水中，窒息感四面八方压迫而来。</p>

    章庭轩这是……在指责她装病博取他的注意？</p>

    “我没有……”</p>

    她强撑着开口，这时乔知滟捧着一个铁皮饭盒进来，将她的话生生打断。</p>

    乔知滟看见病房情形顿了一下，随即笑开：“蒋同志你醒了？可惜我只给章营长带了一份粥，抱歉啊。”</p>

    “你是不知道，章营长把你带来卫生所之后，还要坚持等你醒来呢。他真是太热心助人了，难怪我爸爸一定要介绍我们认识！”</p>

    她说着，自然地走到章庭轩面前，将饭盒递给他。</p>

    章庭轩沉默了瞬，接过饭盒放到床头柜上：“你吃。”</p>

    蒋丽姝脸色苍白地攥紧了被子：“我不吃。”</p>

    章庭轩皱起眉，正要说话。</p>

    乔知滟上前走到他身边，笑着说：“庭轩一片好心，你就接受吧，我又不会介意。”</p>

    庭轩？！</p>

    称呼如此亲昵，话语如此暧昧，章庭轩却并没有出言纠正。</p>

    蒋母诧异的目光在乔知滟和章庭轩之间逡巡片刻，又迟疑又心疼地落在蒋丽姝身上。</p>

    这眼神深深刺痛了蒋丽姝。</p>

    她心里清楚，蒋母看出了他们三人之间的尴尬状态，却又碍于章庭轩的身份不敢多说什么。</p>

    毕竟现在她们这相依为命的母女俩，都要仰仗白家。</p>

    难言的酸楚自心底蔓延开来。</p>

    “不好意思，我想你误会了什么。”</p>

    蒋丽姝抬眸看着章庭轩，一字一顿认真道：“我不是他的同志，我是他的妻子。”</p>

 第四章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凝固。</p>

    乔知滟眼神复杂地看向蒋丽姝：“你是他的妻子？”</p>

    章庭轩目光冰冷至极，带着警告：“蒋丽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p>

    蒋丽姝将他眼中的厌恶看得一清二楚，熟悉的心绞痛又袭上心头。</p>

    第二次。</p>

    乔知滟不过出现两天，这已经是第二次章庭轩对她这样发火。</p>

    她不知道究竟是这段婚姻本就让章庭轩难以忍受，还是因为乔知滟的到来，他才更加觉得厌烦？</p>

    章庭轩僵着脸：“我先送乔同志回去！”</p>

    蒋丽姝失望地移开眼，心里已经如同一潭死水。</p>

    病房里安静下来。</p>

    蒋母叹了口气，俯身将她抱在怀中，一如从前那般轻拍着她的肩安慰：“囡囡别伤心，等你们有了孩子就安稳了。”</p>

    他们自结婚起就一直没同房，根本不可能有孩子。</p>

    在乔知滟出现之前，她也曾幻想过，会不会有一天章庭轩也对她产生感情，他们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p>

    可现在……梦该醒了。</p>

    蒋丽姝闭了闭眼，一滴泪无声滑落。</p>

    下午，蒋母和蒋丽姝就出了卫生所。</p>

    医生同志说她没事，应该只是心里压力大。</p>

    正好宣传部有个下乡的任务，蒋丽姝就主动报了名，想着去散散心。</p>

    她走的时候没有跟章庭轩说，以为只要两三天。</p>

    结果再回到部队，已经是一周后了。</p>

    蒋丽姝拿着上海牌相机，回去办公室里整理资料。</p>

    两个抱着资料的文员经过，带刺的目光在她身上刮了一遭。</p>

    “就是她，听说她在卫生所为了跟乔知滟同志争风吃醋，公然说自己是章营长的妻子！”</p>

    “她是想男人想疯了吧！难怪会写报道污蔑乔知滟同志，原来是嫉妒人家有章营长那样的对象……”</p>

    议论声渐渐远去。</p>

    蒋丽姝疑惑地皱起眉，还没明白她们在议论什么。</p>

    就见分别一星期的章庭轩板着脸朝她走来：“蒋丽姝，你这几天去哪里了！”</p>

    蒋丽姝一愣，以为他责怪自己不告而别。</p>

    赶紧迎上前温声解释：“我跟着领导下乡去了，只是在村里耽搁了几天……”</p>

    话音未落，章庭轩沉着脸打断：“下乡？我看你是故意逃避！”</p>

    蒋丽姝被戳中了心思，一时没说话。</p>

    她的确是在逃避，她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章庭轩，更怕看见他和乔知滟的亲密画面。</p>

    可这反应落到章庭轩眼里，就是心虚。</p>

    他怒火更甚，拿出一份报道递到沈如烟面前。</p>

    “我没想到你这么恶毒，竟然写报道污蔑乔同志！”</p>

    章庭轩劈头盖脸的指责让蒋丽姝心口发疼，她正想解释自己没有，也绝对不会干这种事情。</p>

    低头却看见报道上写着——</p>

    关于乔知滟同志勾引章营长的不良作风，该怎么避免！</p>

    而下方的撰笔人，赫然写着蒋丽姝。</p>

    蒋丽姝心头狠狠一跳：“章庭轩，你信我！这不是我写的！”</p>

    章庭轩却置若罔闻，一把拽过她的胳膊，强行拉着她朝会堂走去。</p>

    “跟我过来！”</p>

    “你做什么？放开我！章庭轩！白……”</p>

    砰！</p>

    蒋丽姝一路的挣扎叫嚷在会堂大门被推开的那一刻生生止住了。</p>

    会堂里坐得满满当当，个个扭头对着她交头接耳。</p>

    而台上坐着一排神情冷峻的领导，顶上还挂着鲜亮的横幅——“关于蒋丽姝同志作风问题的批评大会”。</p>

    蒋丽姝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张地看向章庭轩：“这、这是什么意思？”</p>

    章庭轩冷着脸，将她强行拽到台上，严肃地说：“蒋同志，你要为自己做的事情承担责任！”</p>

    话落，章庭轩退开，站到了一旁。</p>

    蒋丽姝无措地站在台上，慌张的想要解释。</p>

    身后一个领导却先一步开口。</p>

    “蒋丽姝同志身为一名部队新闻记者，为了争风吃醋，不惜捏造与章庭轩营长已婚的谣言，甚至在部队新闻报道中散布不实信息。”</p>

    蒋丽姝顿时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被抽干了，她下意识看向章庭轩。</p>

    男人目视前方，神情冷峻而坦然。</p>

    领导继续讲话，严肃的话音回荡在会场：</p>

    “针对蒋丽姝同志严重作风不端的问题，现进行通报批评。”</p>

    “经过组织开会，决定将蒋丽姝撤除职务，逐出部队，永不录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