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零落》 第一章 今天是儿子六岁生日,我们一家三口去游乐场玩。

老婆中途接了一个电话,把我和儿子骗上摩天轮就走了。

*250米高空,儿子突发遗传性心衰,老婆身上就有特效药,我疯狂地给她打电话始终不接,最后关机。

当晚,我终于打通她的电话,老婆的白月光说:“陆梅喝多了,让我转告你,要不是因为儿子,她早就跟你离婚了。”

我握着儿子已经冰凉的小手,说:“告诉她,我也是,我们完了。”

……

……

我默默地处好了儿子明明的后事。

六年前,我带他来到这个世界;六年后,我送他离开。

有人看我一个人操办,搭把手同时问“孩子妈妈呢”,我摇头不说话,总会换来一句评价“这也太狠心了”。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儿子已经走了,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他嘴唇骤然乌黑,紧紧抓着胸口,喊“爸爸我心好痛”,“妈妈在哪里?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声音越来越微弱,一点一点咽气的样子。

三天后,儿子火化,我没有把他葬在陵园,明明最怕生了,那里住了太多人,他会害怕的。

我用儿子最喜欢瓷盒装上骨灰,在里面放上他最喜欢的玩具,抱着骨灰盒去了城外。

那是一处开满野菊花的小坡,明明最喜欢这里了,他叫这里公园。

我选了个风光最好的地方,挖下一个坑,准备把明明的骨灰埋进去。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还记得这里吗?”

“陆梅,我怎么会忘,小时候我们最喜欢来这里玩。”

“萧白!”

“陆梅……”

我脖子僵硬地回头,果然看到了老婆陆梅和她的白月光萧白,两人并肩走过来,后面间隔十来米还跟着数个保镖。

他们怎么会在这?

联系上刚刚听到的对话,我马上反应了过来。

儿子会喜欢这里,是因为陆梅很少带他玩,难得带他出门一次就会跑这里来,与其说明明是喜欢这里,不如说是喜欢妈妈陪着他一起。

只是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这里对陆梅还有特殊的意义。

第二章 与白月光的定情之地吗?

在我看到他们的时候,陆梅和萧白也看到了我,陆梅先是不自然地问了一句:“李平安,你怎么在这里?!”

随即她脸色一变:“你跟踪我?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萧白刚从国外回来,我陪他走走而已。”

我淡淡地应了一声“哦”,抱着儿子的骨灰,从陆梅身边经过。

我改主意了,不想把儿子埋在这里了,埋这干嘛?以后天天看妈妈跟别人的男人约会吗?

“你站住!”

陆梅拽住我:“我跟你说话呢,没听到吗?”

我皱眉挣开她的手:“说什么?我们还有话可说吗?”

陆梅不满道:“我不就是没接你电话吗?那天我赶时间,后面跟萧白叙旧多喝了几杯,就没接电话,你至于这么小气吗?”

赶时间?

这么说,当我抱着儿子,在250米高空的摩天轮上,一遍遍地打着陆梅的电话,她不是没看到,她就!是!不想接!

她是赶着时间要去见白月光,不想浪费时间应付我们父子。

不然,她是来得及回头送药的;不然,儿子不会死的。

我心中骤然一痛,产生一种窒息感,明明是在旷野却无法呼吸,用力挥开了陆梅的手。

陆梅不满:“李平安,你又在闹什么脾气,没完了是吧?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你满脑子都是那些龌龊东西。”

她索性不再做出解释的姿态,起了衣领。

我看到陆梅脖子上挂着一条绳索装金丝缠绕的项链,好像是个叫华洛芙的牌子,几十万一条。

原本应该挂在她脖子上的,另外一样东西,却不翼而飞了。

我瞬间愤怒了,拽过她的手,质问:“那块平安无事牌呢?”

陆梅的脖子上,本该挂着的是我和儿子亲手给她做的平安无事牌。

平安无事牌用的是越南水沉,上面有个暗格,里面可以放药,我在里面放上了遗传性心衰的特效药。

那块牌子,本来是我为儿子做的。

毕竟陆梅有遗传性心衰,儿子继承了她的基因,一样有可能发病。

哪怕前面几年年年体检表示一切正常,陆梅斩钉截铁地说儿子肯定没遗传到,我还是不放心,就做了那个牌子,准备让儿子戴上,一辈子都不要取下来。

第三章 儿子开开心心地跟我一起做好了牌子,我说这就当是爸爸送的生日礼物了,儿子说妈妈生他的时候肯定好痛啊,他要送给妈妈当礼物,让我再给他做一块。

于是,那块平安无事牌就戴到了陆梅的脖子上,新的还没做好,病痛先一步找上了明明。

我现在还记得明明跟他妈妈说,一定不要摘下来哦,就当妈妈陪着明明,明明陪着妈妈。

当时陆梅答应得好好的,现在面对我的质问,她居然无所谓地说:“那天喝多了吐到上面了,我嫌臭,给扔了。”

给扔了……扔了……

我摇晃了一下,若不是想着怀中抱着儿子的骨灰,几乎要昏厥了过去。

好一个轻描淡写的扔了。

我咬牙切齿:“陆梅,你知道那块牌子代表什么吗?”

如果儿子不是那么爱着自己的妈妈,那块牌子就会戴在他自己脖子上,那天也就不会死。

那代表着儿子的爱,儿子的命!

陆梅皱眉:“不就是个木头牌子,还能代表什么,哄孩子玩玩就好,你还当真了?真以为我会戴一辈子吗?”

“说不定,明明自己都忘了,就你整天把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拿来跟我吵。”

忘了?

我冷笑:“以后你自己问他,看他忘没忘吧。”

说完我就想离开了,跟她提到明明,我只觉得生性的反胃。

陆梅在背后大喊:“李平安,你给我站住!”

她追上来:“甩完脸子就想走是吧,还有,你有空跑出来跟踪我,明明谁带?今天幼儿园放假的吧?”

我看着她的眼睛,紧了紧怀里面的骨灰盒,声音干涩:“你还有脸提儿子?”

“那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儿子,我怎么没脸提了?儿子呢?”

我抱紧骨灰,想说儿子就在这,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出生时候,他才五斤多小小一只,抱在怀里轻若无物,现在烧成了灰在我怀里,一样轻飘飘的。

就像过去的六年,幻梦一场,空空荡荡。

萧白忍不住了,阴阳怪气:“陆梅,这就是你老公?不愧是从山沟沟里爬出来的,不仅邋里邋遢,还素质低下,你跟他说话都不搭。”

第四章 “这样的男人不扔了,你还留着过年吗?”

陆梅面露尴尬,似乎很难为情。

我缓缓抬头,无视了萧白,看着陆梅,平静地说:“陆梅,我们离婚吧。”

陆梅半是惊讶,半是愤怒,好像被羞辱了一样质问:“李平安你什么意思?你说离婚?你跟我提离婚?”

“嗯,离婚。”

我扯了扯嘴角,指着萧白:“他不是在电话里面转告我,说不是因为明明,你早就跟我离婚了吗?”

“那还等什么,离吧。”

陆梅皱着眉头:“明明呢,他还那么小,你就想让他单亲,长大后性格会扭曲的。”

长大?

他还能长大吗?不能了!

我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无力道:“你别提他,我会准备离婚协议,你签字就行。”

“什么叫我别提他?”陆梅狐疑地看着我,“你有种当着孩子的面,再提一次离婚啊,看看他说要跟谁。”

我低头看着骨灰盒,心中想着,我已经,当着孩子的面提了啊。

我心中凄苦:“他不需要说跟谁了。”

“你什么意思?”

陆梅突然急了,“你是不是把孩子藏起来了?还是带去乡下了?想拿孩子报复我是吧!”

“李平安,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你以为带去乡下就有用吗?藏起来我就找不到吗?凭我陆家的势力,只要还在太阳底下,就没我找不到的人!”

陆梅情绪激荡,那股平时隐藏着的,居高临下的大小姐气质瞬间爆发。

太阳底下……

如果儿子真的还在太阳底下,让你找到又怎么样?

“你倒是找啊,马上去找,找出来啊!”

我扯着嗓子嘶吼着。

陆梅似乎被吓到了,安静了下来,萧白上前推了我一把,恶狠狠地说:“你跟谁吼呢,软饭硬吃是吧,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美事。”

“说,明明在哪?”

我为了护住儿子的骨灰没法还手,只能被萧白提着领子质问,他另外一只手攥着拳头,好像只要我一个回答不对,马上就要锤过来。

我怕吗?我踏马还怕什么?

我仰着头,冷笑:“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想知道,就自己去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