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假千金死后,全家火葬场》 第一章 真千金被接回来那日,我投湖自尽了。

死后的我成了大家的白月光。

爹娘怪罪真千金逼死我。

兄长咒骂死的为何不是她。

就连未婚郎婿,也在她身上找我的影子。

真千金满腔怨恨,

她请巫师下诅咒,断了我的轮回路,使我困在阳间成了孤魂野鬼。

鬼差心软,给我一个托梦的机会。

“只要能帮你停下诅咒,就能再入轮回,但机会只有一次,千万不要找错人。”

明昭下跪挨罚时,我就蹲在她身旁。

当然,我是鬼魂,她看不见我。

她哭的梨花带雨,满脸不甘,“我只是摔碎了一个花瓶,爹爹就要重罚女儿吗?”

我爹重重拂袖,“那是你姐姐最爱的花瓶!”

“姐姐?”明昭鄙夷嗤笑,“她算哪门子姐姐?”

“不过是接生婆用来替换我贱婢,她也配!”

明昭提及我时,总是咬牙切齿的。

一副恨不能啖我肉饮我血的样子。

“是明喆抢了我的身份,占了我十几年的好日子,害我在滇南受尽苦楚。”

“为什么你们都偏袒她,都心疼她!”

她红着眼睛控诉不公,神情委屈愤怒,带着几分崩溃疯狂。

一字一句道,“幸好她早死了。”

“明喆,她就是个短命鬼……”

啪——

重重一耳光打到明昭脸上。

她被打的偏身,手掌按在花瓶的碎瓷片上,殷红鲜血流出来。

鲜血映衬白瓷,显出几分别致美感。

我蹲在一旁,颇有些爱莫能助,“明昭啊,你别激怒爹爹了。”

她一激怒父亲,父亲就要罚她。

父亲罚她,她就更恨我,就要往小人上扎针。

第二章 一扎针,我就要受噬心之痛。

算来算去,最惨的还是我。

明昭听不见我的话,依旧一脸不服地瞪着我爹。

我爹气得直发颤,一口一个孽障。

“早知道接你回来会逼死阿吉,我情愿从不知晓你的存在!”

爹爹还唤着我的小名。

好似一直都深爱我。

可半年前,不是这样的。

半年前。

兄长明曜之发现我不是相府的真千金。

真千金早在出生当日便被稳婆换走,带去滇南边境生活了。

而我,只是稳婆从弃婴堂随便寻来的一个女婴。

此消息一出,阖府大震。

父亲连派五路人马去滇南打探情况。

回来复命者说,“滇南王家的二丫,与小姐年岁相当,眉眼间与夫人有六七分相似。”

她有六七分相似。

我呢,从小到大不知有多少人说我面貌不似父母。

真假立现。

阿娘哭得撕心裂肺,晕厥好几次。

每次醒来都要问二丫的情况,得知她在滇南受了很多苦。

挨打挨骂是常事,做活受累是常事。

吃不饱饭、穿不暖衣也是常事。

寒冬酷夏都只能蜗居牛棚。

并且,李家有意将她卖到县丞家做妾,二丫抵死不从,更是被打的奄奄一息,快要死去。

父亲坐在床边安慰她,一开口却也是哭腔。

“我们女儿受苦了,夫人放心,我已经派了人马过去照看她。”

“只可惜她伤得太重,需要卧床休养,不能立刻动身归京。”

阿娘用帕子捂住嘴,“待我儿好些,我要亲自去接她回来。”

父亲点头,“好,届时我告假,一道去。”

那时我站在旁边,看他们哭的惊天动地,只觉不安忐忑。

真千金要回来了。

那我呢,我要怎么办?

所以我上前一步,惴惴开口,“我……我也去,去接……妹妹。”

我斟酌好久才斟酌出“妹妹”这个称呼。

但爹娘却瞬间变了脸色。

母亲说,“你不该唤她妹妹。”

父亲说,“明喆,你不必去。”

明喆——

父亲唤我明喆,用着极其陌生的语气。

第三章 我还记得,他从来都是唤我“阿吉”。

母亲说,我幼时孱弱,未出月子就病了几回。

所以父亲替我取名“喆”字。

意为双吉。

他们也惯常亲昵的称我为“阿吉”。

那一瞬间,我终于意识到,我即将失去什么。

双亲的厚爱、长兄的庇佑,相府的荣华,相府千金的尊贵,这些我都将失去。

还有侯府世子江序。

他与我儿时定了婚约。

是以相府嫡女的身份定的,恐怕也要还给真千金。

阿吉,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要还回去。

我又惊又怕。

每时每刻都担忧爹娘会将我赶走。

所以我尽心尽力讨好他们。

我亲手给母亲炖药膳、燕窝。

典当我的所有首饰,去替换爹爹搜寻多年的千山百鹤图。

但爹娘却只叫我不要去打扰他们。

他们没空搭理我。

父亲忙着给真千金布置新院子,挑选机灵靠谱的丫鬟奴仆。

母亲忙着给她制新衣首饰,为她购买价值百金的胭脂水粉。

又听说她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只草草被唤作二丫。

特地求到长公主跟前,请她赐名。

明昭。

便是她的新名字。

自那时起,“昭昭”二字就常挂在爹娘嘴边。

就连兄长,谈起她也是一脸笑意。

“我去滇南看过昭昭,她与你不像。”

“你娴静温和,她活泼开朗,一静一动,你二人定会合缘。”

我私下贿赂过从滇南归来的小厮。

那小厮说明昭是粗鄙不堪的,说话大声大气,行事毫无规矩,活脱脱一副乡野村姑模样。

上不得台面。

第四章 但兄长却夸她活泼开朗。

我悻悻想,这大概就是亲情使然了。

阿吉,你争不过她的。

十六年的养恩固然难得,又怎么抵得过人家血脉相连呢?

我失落怅然,却又无可奈何。

父亲罚了明昭跪祠堂,三日三夜。

母亲心软,赶来替她求情。

却被一同赶来的兄长拦住。

他恶狠狠看着明昭,“如此狠毒不服管教的人,就该重重责罚,母亲怎能心软?”

“可她,究竟是你妹妹,从前又吃了许多苦……”

“她吃苦那是应该的!”

“母亲难道忘了阿吉是怎么死的?若不是为了接她回府,冷落了阿吉,她怎么会投湖自尽?”

“她才是相府养了十六年的人!”

谈到我,母亲立刻落泪,满脸悔恨,口中不住喊我的名字。

就连原本暴怒的父亲,也霎时灰暗下来,目光沉沉的望着半空。

我趴在给祖先供奉祭品的香案旁,听到此处侧了侧身。

望向虚空,“我好像,已经记不清自己投湖自尽的细节了。”

虚空显出一张鬼脸。

正是负责锁我魂魄的鬼差。

“越到后面,你忘记的前事就越多。”

“鬼魂逗留人间的期限是三年,若三年期内不入轮回,便要魂飞魄散,永无来世。”

“阿吉,”鬼差甩甩手中的锁魂链,朝我吐他的长舌头,“你只剩一个月了。”

我能怎么办啊。

明家人不待见明昭,把我的死全部推到她身上,激起了明昭的怨恨。

所以她暗中寻了巫师术士,以我的生辰八字制了巫蛊小人,日日以银针相扎。

将我困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

所以我也吐了吐舌头,表示无奈。

鬼差气了,“你!”

他生的不错,但动气起来,那条长舌头就会不自觉晃动,一直能垂到胸膛。

“鬼差大人,你生的很好看。”

第五章 “但你舌头怎么这么长,你是吊死鬼吗?”

鬼差呲溜一声将舌头缩回去,“不可调戏鬼差!”

我乐得直打滚。

刚滚两圈,便控制不住身体,从香案之上翻下去。

心脏处传来尖锐密麻的剧痛。

仰头一看,才发现父亲母亲都离开了。

明曜之也走了。

祠堂只剩下明昭,正满脸狠毒的用针扎着掌中小人的心脏。

“明喆,贱人!死了都不消停!”

“扎死你,扎死你!”

我痛的打滚。

挨不住时,便将身子团成球,狠狠撞向明昭,想阻止她继续扎针的举动。

可我是鬼魂啊。

我碰不到她。

鬼差急的跟着我滚,口中大喊,“阿吉,阿吉!”

我应不了他,我太痛了。

把自己团成一团滚成了蹴鞠,也未能减痛半分。

到最后失声痛哭,“鬼差大人,你用锁魂链将我打散吧。”

“我太痛了……”

“不行,你忘了吗,还有人在等你,你们约好要一起投胎新生的。”

等我……谁在等我啊?

我记不得了。

我痛到失去魂识,晕厥不醒。

再醒来时,祠堂一片狼藉。

明曜之一巴掌扇到明昭脸上,“贱人!你为了逃避责罚,竟然放火烧祠堂!”

“我没有!不是我,是它自己起火的!”

明曜之显然不信,“祠堂多年安稳,怎么你在此罚跪一个时辰就起火了?”

“而且,”他指向身后,“烧的还是阿吉的牌位,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出去,才发现江序也来了。

正抱着我被烧得只剩个边角的牌位在擦拭。

一副情深难自禁的模样。

我觉得好笑。

在世时他不珍惜我。

第六章 现在我死了,倒是抱着我的牌位不撒手。

难道他生来喜欢死人?

明昭尚未被接回府时,我曾去找过江序。

那时我在家中备受冷落,连下人都敢怠慢轻视我。

我就将满心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我想着,我与江序好歹是有婚约的,又青梅竹马多年。

他若肯要我,我必定生死相依。

可我却连他的面都没见到。

侯府下人告诉我,“世子得知明府小姐在滇南受伤,已经带着御医赶过去了。”

他说完这话,看我的眼神很是耐人寻味。

也未如往常般尊称我一句“明小姐”。

他也觉得,明昭回来后,我即将一无所有。

我写了很多封书信,遣人送到滇南交给江序。

我在信中倾诉我的爱意、我的失落,向他表明真心,期盼他能给我依靠。

我说,“江序,就算这桩婚约要还给明昭,就算最后与你成婚的是她。”

“那你,能不能待我如常?”

“像哥哥待妹妹,像竹马之交的同伴,亦或是比邻而居的好友。”

“不要冷落、不要怨恨,就像往常一般待我?”

江序只回了我一句话。

你欠昭昭的,都该还给她。

那一瞬,所有希望都破灭了。

我清楚知道,我所拥有的一切都要还给明昭。

包括江序的爱。

而阿吉,将要失去所有。

我飘到江序身边,阴恻恻问他,“江序,你是喜欢死人吗?”

连问三遍,他都没回。

我知道他听不见,但我还是生气了。

气得叉腰横眉,“鬼差大人,用你的锁魂链打他一顿!”

虚空毫无回应。

我渐渐意识到不对劲。

第七章 长舌头鬼差是为抓我而派,一直都跟在我身边。

他的锁魂链能触到凡人。

可今日怎么唤他不应

我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回应。

我有些慌了,顾不得惩治江序。

顺着廊下阴影飘出去,在院子寻找唤人。

没有。

相府里都没有。

相府外,我出不去。

我急的团团转,却又无可奈何。

连祠堂内,明曜之他们磋磨明昭都没心思去看。

我足足等了七日。

才重新等到鬼差的消息。

我激动到快要哭出来,“你去哪儿了?”

“你知不知道你不在,我都没鬼聊天。”

“明昭扎我时,我痛的要死了,都没人帮我骂她。”

鬼差吐舌头,“你本来就是死的,痛不死。”

我瞪眼,“不能骂她,比让我死还难受。”

鬼差一愣,莫名其妙说了句,“你还真是当鬼当久了,性格大变,在世时可没这么伶牙俐齿。”

我咂摸出不对劲儿,“你知道我在世时的事?”

“你们鬼差的活计不是抓鬼么,你关注我一个活人作甚?”

他一笑,没再接话。

而是搓搓手,一团蓝色的、类似火焰的东西现在他掌心。

“此为入梦焰。你用此物,可入人梦境。”

“告知你的处境,或能解除你身上的蛊咒,顺入轮回。”

我后知后觉,看他半晌,“你这几日不在,是去寻这个了?”

他虽是鬼差,但这些通人世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好得的。

定是付了些代价出去。

鬼差将入梦焰移交给我,“此物只能使一次。”

“阿吉,你好好想想,该选何人。”

我脱口而出,“这并不难。”

“父亲母亲,兄长,还有江序,他们如今都很牵挂我。”

“若知晓明昭背地里行禁术困我魂魄,定是要为我出手的。”

鬼差凉凉一笑,语气罕见的令我生寒。

“未必。”

“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