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成炮灰?我成了主角的皇婶》 第1章 春雨密密匝匝,如丝一般扑潵而来,雨下了很久没有要停的意思,客厅里很暗,只有沙发旁边的桌子上开着一盏昏黄的灯。

手机铃声一直在响,音量不小还带着振动,在空荡又幽静房间里显得很突兀。

沈眠缩在沙发上睡觉,她把毯子往脖子上面拉了一下,手钻进薄毯里,翻了个身,没有想接电话的意思。

手机没响多久就安静了,在沈眠以为这就结束的时候,第二遍开始。

沈眠不想接,抓着毯子把头盖住,铃声一直在响,吵得人心烦,心脏被震的很痛,她一把掀开毯子,伸手去抓茶几上的手机,大概摸空了三四次她才摸到手机。

沈眠借着手肘的力往上挪了一下,她头靠在沙发扶手上,打开手机,光强的差点把她眼睛闪瞎,她眯着眼睛看着来电显示。

陌生号码。

她直接挂断。

刚挂没两秒,陌生号码又重新打回来,打电话的人不依不饶,有种今天她要是不接电话,就把她手机打爆的架势。

事不过三原则,打三次应该是有什么急事,沈眠接通电话,沉默着等对方先开口。

“喂,是沈女士吗?”是个陌生的男声:“您这边有个快递,麻烦您下来拿一下。”

沈眠沉默了能有五秒。

一个快递。

就一个快递!

不能给她发短信吗?非得给她打电话?

她失眠很严重,睡的很不踏实,一直半梦半醒的,吃安眠药都没用,一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那些让她恐惧的要死的画面,她总是半夜惊醒,一天下来睡眠不足三个小时。

延续了半个月。

沈眠状态非常不好,今天难得眯了一会儿现在却被电话吵醒。

小哥听对面没声试探着开口,“喂,沈女士,您在听吗?我在您的小区门口,您看您方便下来取一下吗?”

沈眠舔了舔唇,目光落到茶几上面的化验单上,突然有点恍惚,“帅哥,我可能不太方便,实不相瞒我得癌症快死了,如果可以,你帮我把快递拿上来吧,就当满足我死前的一个心愿了。”

这回轮到小哥沉默了,他大概是觉得这个借口有点牵强,他说:“沈女士,保安不让我进来。”

“那你丢了吧,没关系的。”沈眠闭了闭眼,慢慢滑到沙发上,目光有些涣散。

她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神经长时间处于紧绷的状态下,整个人很迷离,视线也逐渐变得不清晰,面前的所有看着有一种不真切感。

直到现在,她头都是晕的,心脏功能像是衰退了一样,呼吸也有些困难。

“沈女士,寄件人说了,务必要交到您本人手上,您还是别为难我了,我下一个件快超时了,您配合一下我的工作吧。”小哥恳求。

一个快递而已,他要是能进去,他一定给这位姑奶奶送到门口,顺带帮她来一套杀菌配送服务,可是他进不去啊!

沈眠也不想让他为难,可是身上实在是没有力气,她举起手,手颤抖的停不下来,呼吸很急促下一秒就能背过去,她知道,这是躯体化的表现。

“好。”沈眠心软,缓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下来。

她拿了件白色外套穿上,走到玄关处换了鞋,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把伞。

雨还在下,打在伞上噼里啪啦的,因为下雨的缘故楼下没人,静谧的路上,只剩下雨声和脚步声。

其实沈眠说自己得癌症并不是找借口,她是真的快死了。

今天刚去医院检查回来,胃癌晚期,保守治疗的话她还能再活一年,靠药物的话只有三个月时间,沈眠两个都没选,她直接等死。

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意外,在她多次因为胃绞痛,痛到下不了床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但嫌麻烦一直没去医院检查。

今天回去还是因为公司组织的体检。

刚得知自己快死的时候她甚至有点兴奋,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他妈的,太好了,终于要死了,再也不用过这烂的跟狗屎一样的逼日子了。

她计划回去就辞职,然后把这些年存的钱全花光,在快死的时候,化妆个妆,穿个漂亮裙子美美等死。

癌症晚期这件事,她谁也没告诉,等难得奢侈的打车回家后,看着面前空荡的,没有一点生活气息,勉强可以称作是家的地方,那股兴奋劲突然没了,她有点害怕,有点心疼自己。

凭什么啊。

她这辈子过得这么苦,凭什么要被病痛折磨着死去。

老天就是个势利眼,就逮着老实人欺负。

-

夜晚的风有点凉,沈眠裹着白色外套,光滑的小腿露在外面,她一路上都挑着水少的地方走,鞋子还是不可避免的湿了,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她看见了快递小哥。

他没打伞站在保安室门口,那里房檐窄,并不能躲雨,他弓着背,把快递抱在怀里,怕雨水把它打湿,自己身上却淋了不少雨,看着挺心酸的。

生活不易啊。

但沈眠也就心软了一秒,心就重新硬了起来。

她也好不到哪去啊,到现在藏在外套下的手都还在抖,能走到这里,全凭她那即将崩塌的意志力。

门口站着个女人,手里撑着伞,白色的长外套下面是一双白皙的小腿,女人看着也就差不多二十出头的样子,一头黑长发,巴掌脸,五官很精致。

就是看着没什么精神,脸上染着很重的病气,不过是个气质不错的美女。

“沈女士?”小哥不确定的看着她。

“嗯。”沈眠吸了吸鼻子,声音很快就被掩盖在了嘈杂的雨声中。

“您的快递,请签收。”

快递小哥递过来一个纸盒,纸盒是个很窄的长方体,十厘米那么长,厚度应该就大拇指那么高。

贴着的快递单就是一张白纸,连条形码都没有,上面写着沈眠家的地址,标注着沈眠收,字还是手写的,眠字上面有一点,应该是写字人的落笔习惯,字体狂野笔锋犀利,还挺好看。

沈眠垂眸往下面扫,竟然连寄件人都没有。

这是正经快递吗?

“这是谁给我寄的?”沈眠最近不舒服,没有什么购物欲望,她确定自己没有网购,而且她网购不会写自己真名。

她开始脑补,里面不会是什么带着血的遗照,或者是折断了的手指,带着诅咒的娃娃……沈眠越想越偏,但这些想法很快都被她否定了。

快递小哥拿着手机对着沈眠签的名字拍了个照片,看着是在给寄件人报备。

任务完成,快递小哥官方地说了一句:“速通快递,哪里都通,要寄件,找速通。”

沈眠眯了眯眼睛,浅淡的眸涣散地看着他。

他面无表情的说着这一长串尴尬宣传语的样子,把她逗乐了,有血色的嘴角轻轻扬了一下。

她脑子里突然想起一句动画片台词。

我是乐迪……

送走快递小哥,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全是雨后特有的湿润味道。

小区外面是条大马路,马路中间是绿化做的隔离栏,路两边各有一条石砖铺的人行道,边上种满了玉兰,白花朵被雨水打在地上,花泡在水洼里,看着挺凄美。

往前面走一点就是商业街,雨停了,人渐渐多了起来。

沈眠收了伞,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她现在不太想回去。

她是个喜欢独处的人,但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久了,突然去了个热闹的地方,就不太想回房间里去。

可能是房间里孤独的味道太浓郁,也可能是心理的恐惧,迫切需要人烟气压制一下。

沈眠突然很好奇这个快递里面是个什么东西。

她把伞带挂在手臂上,腾出手来拆快递,快递封的很严实,沈眠直接用食指在纸盒上掏了个洞,食指又往两边一拉,纸盒被轻松撕开。

里面是一个和快递盒差不多大小的黑色礼物盒,应该是个礼物盒吧,盒子黑黢黢的,表皮是烫金的设计,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朵白丝带绑着的向日葵。

向日葵,是沈眠喜欢的花。

下面还有一封黑色的信。

沈眠一直觉得写信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在这个通信发达的时代,在彼此见不到面的时候,都是通过手机短信联系,书信却显得落后了。

就是因为这种落后,收信人在等待时心里的期盼,收到信时的欣喜,和电子设备带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写信是最真诚的表达方式,书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在诉说着,我在想你。

沈眠喜欢在朋友过生日的时候,把手写信塞在礼物里一起送给对方,现在是四月,她的生日快到了,可能是朋友送的生日礼物吧。

沈眠想看信却腾不出手,地上又是湿的没法放手里的东西,她在周围找了一圈后朝商业街走。

那边有个垃圾桶,只是路中间围着很多人,她不是个爱凑热闹的,走到垃圾桶旁边把废纸壳丢掉,准备看信。

围在中间的人堆其实一直在移动,只是沈眠没注意,人堆中间给空出来一小片地,这堆人主要是是围绕着中间的人在移动,伴着几声嘶吼,中心人又开始动了。

感受到前面的嘈杂,沈眠抬头的时候前面站着一堆人,沈眠有些错愕,心想这是在排练什么新型广场舞吗。

她一抬头看到面前的大叔穿着一条很骚包的红短裤,踮着脚往里面看,沈眠看过去的时候大叔刚抠了几下屁股。

……

“都他妈给我滚,不准过来,再过来老子就——”

沈眠刚听到这里,路边突然响起警笛声,两辆警车停在路口,里面下来四五六七,八个警察吧,他们手持着手枪,指着人堆喊:“不准动!”

“你们还敢报警!”

沈眠听见人群里有个男人嘶哑的喊了一句,人群有些躁动。

沈眠的手腕不知道被谁拉了一下,信掉在地上。

她整个人被那双手拽着朝前倒,脸一下又一下撞在围观人的肩膀上,很疼,不断的撞击让她觉得窒息,拉着他的人突然停住了。

沈眠以为结束了,后背却被人狠狠一推,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倒,眼睛在这一刻失焦,什么都看不清了。

“不许动,把枪放下!”有警察在喊。

沈眠觉得脖子很痛,呼吸不上来,像是有人拿手在掐着她的脖子,很用力,她连吞咽动作都做不了。

“不准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

声音就在自己耳畔,沈眠身后是个男人,他双目猩红,状若癫狂。

男人左手压在沈眠胸前,手指抵着锁骨掐着她的脖子,他右手拿着刀在人群里面乱挥,沈眠在这一刻清醒,她突然明白刚才人群为什么挪动了。

只是被绑架的人怎么变成她了!

“老子对你不好吗,老子每个月给你那么多钱,你要买包老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给你刷卡,你说你弟出国留学钱不够,老子给你出,你他妈为什么要绿老子!”

发疯的男人拿刀,指着站在自己面前穿着白裙子的女人,女人哭得满眼都是泪,被身后的男人拥在怀里。

沈眠喘不上气,她这具破烂的身体就是个脆弱的瓷器,一捏就会碎掉,她难受的要命,但特别想骂人。

兄弟你他妈瞎了吗!

麻烦你低头看一眼,绿你的女人在你对面!

绝对不是你手里这个,连男人都没摸过的寡王!

“你只是拿钱打发我罢了,你根本不爱我。”女人靠在男人怀里,哭得那叫一个我见犹怜,一开口就是泡了十年的碧螺春味。

茶中王。

大兄弟被女人刺激的不轻,他大拇指一收,用力按着沈眠的脖子,沈眠脸都憋青了,他在使点劲沈眠就能头身分离。

女人软弱无力地靠在男人怀里嘤嘤嘤地抽咽:“阿辰,你根本不懂我,我想要的是你的陪伴,不是你的钱。”

大姐,你可别他妈说了!

沈眠被掐的快翻白眼了,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沈眠第一次清晰的感觉濒临死亡的绝望,黑白无常仿佛就站在对面朝她招手,咧着嘴巴,等着他身后的活阎王给他们刷业绩。

活阎王也没让他们失望,不知道又受什么刺激,他大喊一声,对着沈眠的脖子重重划下去。

“嘣!嘣!嘣!”

枪声里还夹杂着尖叫声,沈眠失重倒在地上,脖子很痛,她清晰的感觉到血液在疯狂往外喷涌,前面的黑白无常好像拿着钩子朝她走过来了。

她就要这么死了吗,也好,死了就不难受了。

视线模糊间,沈眠看着对面被吓破胆的狗男女。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

“我不是故意推她的!”

妈的,死情侣!

第2章 灵魂好像飘出身体,沈眠木讷的看着自己的尸体,脖子上的伤口很深,血肉外翻,流好多血,白色外套被染的猩红,医护人员把她往担架上抬。

周围的警察在疏通人群,那封黑色的信,飘到血液里。

心中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喊:“沈眠,看信,一定要看信!”

沈眠被叫的心慌,迫切的想要看信里写的是什么,似有所感,信封自己拆开,白色的纸张被血染红,黑色的字体被晕染开,她想过去,却动不了。

信全部都被泡进了血里,黑色的字如同绽开的水墨花,她只看清了纸张最右下角的几个字。

——祝卿安康。

霎时间天旋地转。

沈眠感觉有股吸力一直把她往什么地方扯,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人站在操场上。

脖子上没有被割裂后的剧痛,血液没有向外喷涌,看着身上的高中校服。

她怔愣半天,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想莫名其妙的法。

她是不是重生了,重生到了高中时代?

嗯,很合理。

沈眠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荒谬的想法,平静的连自己都觉得离谱。

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情会是什么反应呢?

不敢置信?欣喜若狂?害怕?尖叫?

都没有,她的心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如果硬要作答的话,只能用一个字阐述她现在的心情——

哦。

高中时代,沈眠的高中时代平淡的像是是一潭浑浊的死水,死到什么程度呢,往里面丢一颗石子都不会掀起一点涟漪。

她的高中时代没有垒得高高的书本,刷不完的习题,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她整个青春时期都是混乱的,迷茫的,没什么值得开心的。

甚至她长大后,回忆起自己的学生时代,她觉得这三年找不到一点可以值得怀念的东西。

沈眠接受能力很强,很快接受自己的学生身份。

她背着书包拖沓地走在校园里,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她没去深究,路上一个学生都没有遇到。

她突然有些怀疑她可能不是重生,这可能是她被人割破喉咙死之前的走马灯,声临其境版。

凭借着记忆沈眠找到高一的教学楼,三栋楼连在一起像个没有封口的凹字,高一部在最左边。

这时候学校还没有翻修,刷着土到掉渣的砖红色墙漆,楼梯露在外面,走廊上是密密麻麻的铁围栏,从楼下看上去,初晨的光从楼梯缝里钻出来,很柔和。

沈眠慢悠悠地往楼上走,心里还挺奇妙的。

走到教室门口,沈眠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路上遇不到人。

现在已经上课半天了,最恶心的是,现在教室上课的人是柳康荣,那个她讨厌了整个高中生涯的语文老师。

沈眠站在走廊上靠着墙,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她身后走过来一个男生,男生个子挺高的,校服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他丝毫没有自己已经迟到的自觉性,手里拿着个麻团,吃得不亦乐乎。

男生看了沈眠一眼,就一眼,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这女生了。

沈眠左手拽着他往自己面前一拉,人一转躲到男生后面去,她把又男生往教室门口推,喊:“报告。”

男生都懵了,这是踏马什么操作。

沈眠高一是八班的,这会儿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是个带眼镜的男人,将近五十岁了。

听到声音他往门口走,他推了推眼镜,盯着男生看,“我们班有你这号人吗?你哪个班的?”

男生嘴里还叼着麻团,他心想,我他妈当然不是你们班的,老子是被一个女生拽过来的。

他纳闷,那女生个子小小一个,怎么力气能他妈这么大呢!

男生身后的沈眠正从后门偷偷往教室溜,老师的注意力已经被完全吸引,她弓着腰贼一样往教室看,就这么一看她整个人都迷茫了。

她坐哪?

天杀的,她坐哪!

“沈眠,滚出去站着!”男生没有牵制他多久,柳康荣已经重新站在讲台上,他手里拿着语文书,表情还是和以前一样,严肃又令人讨厌。

沈眠站直身子,扫他一眼,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往教室外面走。

她出去的时候刚刚被他拽的男生站在后门口,他嘴里的麻团吃完了,看到沈眠出来他欠嗖嗖地说:“被轰出来了?我不是给你吸引火力了吗,这都能被抓?妹妹你不行啊。”

我踏马不是忘记自己坐哪了吗!

沈眠本来对刚刚拉着他给自己顶包这事挺内疚的,但看他这么欠,心里仅存的内疚荡然无存。

沈眠勾着嘴角冷笑:“你行不行啊,速度这么快。”

哟?

男生瞪着眼睛看她,面前的女孩个子小小一只,长得很乖,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一看就是那种乖乖学生,没想到啊,清纯的外表下是个小辣椒。

沈眠不想再理他,背着书包走到走廊中间靠墙站着,女孩仰着头,牙齿磨的咔嗤响。

她最开始心里那一句平静的哦,在看到柳康荣的时候全部转换成了一声——操!

青春期的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沈眠也爱美,但她都是偷偷的照一照小镜子,不会那么明目张胆的打扮自己。

班上有不少漂亮的女生,带着夹板到学校夹空气刘海,涂变色唇膏,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开学第一天班上竞选班干部,入选的全都是这些漂亮女生。

语文课要求背古诗词,柳康荣在总是叫这些漂亮的女孩子去他面前背书,剩下的人去找这些女孩。

沈眠其实一直都没觉得这有什么,她并不想去老师那里背,在同学那里还能浑水摸鱼一下。

在一次背书的时候,沈眠站在教室的第二排,她拿着书在排队,到她的时候,柳康荣拿着他路边折地木条下来。

柳康荣巡了教室一圈走到沈眠身边,他手搭在沈眠肩膀上,半个身体贴着沈眠。

当时沈眠很不自在,注意力都在柳康荣身上,背书也背的有些卡壳,女生好心提示她几句,柳康荣在这个时候发话,让她去他那里背。

他说完,收回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木条的尖戳到沈眠的胸。

柳康荣注意到了,他恶意一笑,手往上一提,木条尖故意在沈眠胸上划了一下。

当时,沈眠整个人都懵了,心口处有股情绪压的她很难受。

她觉得的很羞耻,又觉得生气,她觉得这个老师真他妈恶心。

这种情绪产生后,往后的一学期,沈眠格外讨厌上语文课,柳康荣叫她去背书她也不去。

因为不背课文,沈眠每个星期五,都和班上那群不学无数的男生,留堂到下午五点才让回家。

后面分班,沈眠选的理,柳康荣教了一段时间的书,好像退休了。

沈眠再没见过他,这段插曲被她渐渐遗忘,长大后偶然想起这件事她还是会觉得恶心。

那时候她才意识到,原来他当时的行为叫——性骚扰。

-

沈眠背书的书包里全是书,鼓鼓朗朗的,她靠着墙,书包太鼓,她整个人和墙之间产生了一个狭小的空隙。

她低着头,头发耷拉在两边,想了半天越想越烦,她猛地抬起头。

走廊上路过一个男生,他似乎是注意到了女孩这边的响动,微微偏头,两人目光刚好撞上。

男生个子很高,他没穿校服,上身是件黑色牛仔外套,灰色的休闲裤裹着一条很长的腿,书包松松垮垮的挂在左肩上,那张脸帅的惊为天人。

“好他妈流弊的一张脸。”沈眠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学校有这号帅哥,为什么她从来没注意到过?

帅哥听到她的话,垂眸看她,女生头发乱糟糟的,一双杏眼看着他好像闪着光,小巧的脸上挂着笑,像只炸毛的兔子。

男生挑眉。

好白一女生。

“沈眠,柳老师让你滚进来坐好。”旁边的玻璃窗户被人敲了一下,一个贱嗖嗖的男声从里面传出来。

沈眠想也没想背着书包就进去。

她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教室靠门口第三排有个空位,她好像就是坐那的,沈眠进教室没多久就下课了,她趴在桌上,脑子里乱糟糟的。

反射弧极长的,她现在才开始震惊,她怎么就重生了呢。

还重生回了高中时代,这是什么恶毒的惩罚吗。

沈眠扎着高马尾,头发垂在后背,后坐的男生手欠,笑得跟贼似的抓着她的头发往后一扯。

生痛。

沈眠瞬间毛了。

她脾气一点就炸,但因为她那张欺骗性太大的脸,不了解她的人看到她的第一眼,都会觉得这个小女孩看着就很乖,其实不然。

沈眠转头,后面的男生和旁边的人笑作一团,嘴里吐出一句:“卧槽,你别回头,你长得好他妈丑!”

沈眠愣住。

这句话,就是这句话,伴随了她整个青春,是她自卑开始的根源。

青春时期的恶意都是致命的,沈眠一直都不是一个自信的人,那时候被他这么一骂整个人都懵了,她难受死了,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在往后的日子里,因为这一句充满恶意的玩笑话沈眠变得自卑又敏感。

她在人多的地方连镜子都不敢照,她害怕有人看到了说,长得这么丑还好意思照镜子,她甚至不敢和人对视,不敢和男生说话。

这种自卑一直伴随着她到大学,她花了好多年才从这种情绪里走出来。

沈眠眸光渐冷,抬手就给男生头上一个爆锤,手被震的很痛,男生直接抱着头从桌子上弹起来了,泪花都痛出来了硬是忍着不叫一声。

骂沈眠的男生个子矮的不行,还没有她高,长得就像植物大战僵尸里面的坚果,叫什么名字沈眠忘了,暂时就叫他地蛋吧。

就这么一下沈眠并不觉得解气,她反手抄起地蛋桌上的书朝他砸过去。

“你要不要看你自己那一副发育不良的儿童身材,我都没嫌弃你坐我后面,你还敢说我!”

地蛋抱着头,他最讨厌别人说他的身高,他瞪着沈眠,恐吓道:“你他妈放学别走。”

“煞笔。”沈眠翻了个白眼。

人上高中,心智和身高却停留在了小学,什么年代了,还搞放学别走这种煞笔桥段。

-

沈眠终究还是低估了地蛋的中二程度,下午放学的时候,他真的找人来堵她。

一堆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穿着紧身裤的的杀马特就蹲在校门口,看见她出来,一堆人朝着她围过来。

沈眠有被小小的震撼一下。

她刚刚细数了一下,能有十几个杀马特吧。

没想到地蛋竟然是个社会人。

沈眠也不是傻子,她人畜无害的对着杀马特们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跑。

这群杀马特会不会动手打她,她不确定,但这架势,她要是不跑不知道得被羞辱成什么样。

沈眠看过社会哥打群架,一堆人拿着铁棍对着抽,打输的对方要给赢的下跪道歉,还得被扇耳光。

沈眠一个体能废物,怎么可能跑的过一群穿着紧身裤的杀马特。

他们很快就把她围起来,沈眠见跑不掉了,张望着一眼四周,看看能不能找人求救,这一望,还真让她看到了人。

路边停着一辆很酷炫的黑色机车,机车上面坐着个人在戴头盔,机车很长车身挺高,看着就很重,那人伸着腿,脚就这么平平的压在地上,腿不知道得有多长。

“大哥救命!”沈眠快步跑过去,声音激动的像是见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哥。

机车上的人一顿。

“大哥你救救我,他们是人贩子,他们想把我卖到山里给傻子当媳妇。”

这破地方就这机车男这么一个人,沈眠怕他不管自己,狠掐了一下大腿,痛得眼冒泪花,声音都带着哭腔。

机车男淡淡扫了一眼围着她的杀马特人贩子,肩膀抖了一下,他把头盔取下来,露出一张帅脸。

沈眠一愣。

竟然是今天走廊上看到的那个大帅比。

大帅比冷峻的眉眼,还染着点没褪去的笑意,头发因为刚刚取头盔被弄的有点乱。

他长腿一挎从机车上下来,右手提着头盔,挡在沈眠面前,姿态懒散地看着前面的非主流。

“小杂,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你现在装作没看见马上走,我还能放你一马,不然连你一起揍。”地蛋身后有人,他嚣张极了。

大帅比挑了挑眉,没动。

沈眠抬头看他一眼,突然有点后悔,她不会连累这大帅比和她一块挨揍吧。

地蛋见他不动,从包里掏出个黑色的东西,他一甩,里面弹出两节棍子,地蛋这下拽地都要没边了,“再不走,老子连你一块揍。”

大帅比动了动脖子,手臂往前一拉,发现动不了,他转头,身后的女孩抓着他手臂,女孩指尖微凉,抓了半天他竟然都没察觉到。

大帅比垂眸:“松个手?”

沈眠回神,连忙把手松开。

“拿一下。”大帅比把头盔递给她。

帅比大拇指扣在头盔里,四个手指曲在头盔上面,露出的手骨骼分明,手指劲长。

往上看,他手臂上纹着个黑色翅膀,展翅的翅膀包着整个手臂,翅膀底端是很有设计感的线,一路延伸到虎口,看着又狂又野。

就冲这纹身,帅比看着就比地蛋社会。

沈眠感觉大帅比能一拳打十个。

第3章 大帅比手得空,他懒洋洋地活动了一下手关节,长腿轻轻松松一跨人就到地蛋面前了。

地蛋可能只有一米五几,看大帅比他都得仰着头。

大帅比撩起眼皮,抬手抓着地蛋的衣领,漫不经心一甩,人直接从他手里飞出去。

“操!”地蛋可能没料到他能这么随意,他从地上爬起来,愤怒地甩着甩棍朝帅比冲过去。

帅比站在原地眼睛都没眨一下,腿那么一抬,一脚又给他撂飞。

沈眠抱着头盔看呆了。

纹身哥太狂了,他站在那就有种无人能与之匹敌的漠然感,那张懒散的脸上写着,你太他妈菜,老子动动手指就能给你干翻。

狂的没边。

地蛋可是是觉得丢面子,被人打趴在地上两次都没让围观的非主流们上。

帅比却有些不耐烦,他扭了几下脖子,轻飘飘了扫了他们一眼,“一起上吧。”

这句话听着就很装,还欠,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又感觉好像还挺合理的。

地蛋冲在最前面,大帅比是有点烦他的,这矮东西长得跟个冬瓜一样,人菜瘾还大。

他再次揪住地蛋的衣领,垂着眼帘看他的同时,还能反手一拳撂倒朝他冲过来的非主流。

地蛋被命运揪住衣领,他开始怵面前的男生,太他妈能打了,他眼神慌张地开始乱瞟,不瞟还好一瞟看到男生手上的纹身,他人都傻了。

黑翅膀?

这他妈是江衿风?

这人不能是他妈的江衿风吧!

这地方有点黑,导致地蛋一直没看清男生的脸,但这翅膀纹身绝对不会出错,除了江衿风,全校找不出第二个纹这种纹身的人。

地蛋人都吓软了,后背开始冒冷汗,他大喊:“别他妈打了,这人是江衿风。”

非主流团定住,刚刚嚣张的气焰在听到地蛋喊出这个名字后,全部熄灭,瞬间变换成了……怂?

沈眠不明所以,江衿风这个名字是有什么魔力吗?威慑力这么大?

下次惹事她喊这个名字能不能管用?

地蛋不敢狂了,他双手合十立在下巴上面,哀求道:“江哥,不!爷爷,我错了,我不知道是您老人家,您大发慈悲放我一马吧。”

江衿风掀了掀眼皮,看着旁边拿着头盔的女孩,漫不经心地说:“给我二弟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二弟?谁?

奥!沈眠。

地蛋连滚带爬的扑过来给沈眠道歉,“沈,奶奶对不起,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您老人家放我一马,我日后给您当牛做马都行。”

沈·二弟·奶奶·眠抱着头盔,眼皮跳了一下。

有病吧。

小姑娘跟受惊吓的兔子一样,水汪汪的眼睛瞪得很圆,江衿风扬眉,抽走地蛋手里的甩棍,发令,“东西没收,你可以滚了”

地蛋得令,滚之前还小心翼翼地看了沈眠一眼。

他眼里的意思是我以前欺负她,她不会报复我吧,沈眠看到了,她理解的是,你等着,老子下次还堵你。

江衿风没注意到这些,他把甩棍随意往裤兜里一插,伸手要去接头盔,女孩却抱着头盔不撒手,小鹿一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大哥,你能送我回家吗,我害怕。”女孩语调软软的,最后一句带着点乞求的味道,尾音有点下拉。

沈眠觉得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虽然这句话说出来有点羞耻,比起这个她更怕江衿风走了,地蛋给她杀了回马枪,到时候有她哭的。

江衿风没答她,他手机响了在接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阵焦急的催促声:“我的爷,你什么时候能到?”

“五分钟。”江衿风言简意赅地挂断电话,看着面前的女孩,“着急回家吗?”

“嗯?”沈眠想了一下,“应该是,不急的。”

江衿风挑眉,“上车。”

江衿风坐在机车上撑着腿等她上车。

沈眠带着头盔爬上去后有点感慨,这人腿得多长啊,她人坐在后面腿不但蹬不到地,还能在上面悠哉的晃几下。

“哎。”沈眠感叹了一声。

江衿风很轻地勾了勾唇,“抱紧。”

“啊?”沈眠带着头盔不太能听清,“报警?”

江衿风又重复一遍,“抱紧。”

奥,抱紧。

沈眠想也没想就环臂抱着他的腰,她丝毫没有一点她和这个少年也就认识不到半小时,上来就抱人家,不太合适吧的想法。

这是机车,不是电瓶车,后面没有东西挡着她,车的后挫力很大,不抱可能一开车,车出去了,她人还留在原地。

江衿风平时开车很野,今天可能是后面坐了个女孩的缘故,他车速有放慢很多。

女孩紧紧环着他的腰,人贴在他背上,后背一片温热,女孩身上有股很甜的香味,怎么说呢,感觉挺奇妙的。

少年的腰劲瘦,抱着结实有力,小腹那一片都是硬的,应该是腹肌,人生第一次和异性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沈眠人有些发懵。

车开的慢,江衿风比报的时间晚几分钟才到。

江衿风把车停在一家俱乐部门口,他撑着腿等着沈眠下去,沈眠抓着他肩膀左腿往下垫了垫,触碰到地面她才把另一条腿跨下来。

沈眠把头盔取下来,理了理头发,脸被闷的有些红。

她抬头看了一眼,这里应该是什么俱乐部之类的,门口的装修很朋克,上面有个大大的黑色牌匾,写着两个烫边字母,SJ。

“怎么还带了个妹妹回来?”俱乐部里面走出来一个男生,长得挺帅的,大夏天的,男生一身黑,配个皮外套,看到沈眠时男生眼睛一亮。

“哟,小辣椒。”

沈眠对他笑笑,这人是她今早抓着顶包的那个男生,他换了身衣服。

好骚包。

骚包男别有深意地看着江衿风,“你什么情况?怎么把小辣椒带回来了?”

小辣椒?

什么鬼称呼,又土又难听。

江衿风平淡道:“她是我二弟。”

骚包男:?

骚包男显然是好奇的,但他没多问,应该是没时间多问,他推着江衿风往里面走,“快点,比赛要开始了,人等半天了。”

似乎是想起还有个人,骚包男转头,“二弟跟上。”

“……”

俱乐部里面装修属于蒸汽朋克风,一进门中间是一个黑皮沙发,旁边有个同色系的单人坐凳,沙发下面铺着地毯,中间有个圆的实心茶几。

沙发后面的墙上挂着很多大小不一的齿轮,往里面走有一扇黑色的门,打开进去后面竟然是机车赛道。

赛道起点停着两辆机车,门口站着三个男生,看着应该在等江衿风,三人长得都很帅。

“来了。”为首的男生是个寸头,长得很俊朗,看到江衿风身后的沈眠时,男生明显一愣,“这个妹妹是?”

“江爷二弟。”骚包男抢答。

寸头男生沉默着没说话,看表情他应该觉得挺离谱。

神他妈二弟。

“快点的吧!”中间穿着红衣服的男生明显有些不耐烦,说完他就朝着赛道上走。

“年轻人,还是沉不住气。”骚包男老气横秋地说:“不知道高手都是最后出场的吗?”

江衿风打着个哈欠,看着好像有点困了,他吩咐一句,“看好我二弟。”然后摸着脖子慢悠悠地往赛道走。

赛道挺大的中间的草坪上有一个巨大的灯,有点像夜明珠。

赛道外围都是树,最左边用轮胎垒了一条路出来,到赛道前面两米处就断了,从门口往下是一节楼梯,两边都是路灯,灯是暖调的,看着比中间那个夜明珠柔和不少。

江衿风正在下楼梯,手摸着脖子,手臂弯曲,手上的翅膀露在后面,整个人身上透着一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懒散的气质。

红衣男生已经跨坐在靠里面的红色机车上了。

江衿风外套脱了,里面是一件深灰色的T恤,他跨上外边的银灰色机车上,又活动了几下脖子才开始戴头盔。

骚包拿着面红色小旗下楼梯,他跑到人前面两米处,两人对他打手势,他举着的红旗的手下滑,嗡的一声,两辆车瞬间冲出去。

开始两人咬的很紧,在到第一个弯道的时候,红色摩托车一个侧倾挡住江衿风,红车压弯领先一个机位。

江衿风被抵在后面,也不急,就绕着弯道跟在后面,没有想要超车的意思。

明明看不到脸,但沈眠感觉江衿风好像一点不急,让她有种他好像胜券在握,丝毫不慌,但老子想跟你玩玩的错觉。

两边的几人看着表情丝毫没有变化,骚包男甚至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就很离谱。

还有半圈的时候,江衿风突然往内道撇,机车处在草皮和油路路之间,速度却不减,江衿风就这么越过了死挡着他的红车。

他撇回赛道上,偏了偏头背提起来,又挂一脚档,档位提到六,嗡的一声,车直接飞出去。

红车反应过来时江衿风已经到终点了,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被甩了这么长一截。

男生直接下车,帽子一取,气急败坏地朝轮胎搭的路上走。

“没有一点竞技精神,车也不要了?”骚包男努努嘴,语气欠嗖嗖的,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一样。

不光是他,旁边的男生从始至终表情的挺淡定的,好像知道江衿风必定会胜出。

江衿风从车上下来,刚赢了比赛,这哥却平静的像刚刚只是去下面走了一圈一样,看着似乎比刚才还困。

难怪那个红衣帅哥气急败坏的走人。

太伤人自尊了。

“真坏啊,竟然逗人家。”骚包男伸了个懒腰,“饿了,去吃烧烤吧?”

江衿风掀开眼皮看着沈眠,“你是回家还是吃点?”

“吃点吧。”骚包男笑嘻嘻地说:“咱江老大第一次带女孩回来,不得吃顿饭再走?”

沈眠皱了皱眉。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怪呢?

第4章 沈眠还是跟着他们去吃烧烤了,他们路行到小吃街,找到一家大排档坐下。

大排档装修不错,墙上画着一排看不出是什么的图案,但配色很酷炫。

店名也挺有意思的,单名两个字,好吃,是的,大排档的名字就叫好吃,一点修饰都没有,感觉开店的老板应该是个挺直爽的人。

现在差不多也就晚上八点半的样子,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服务员小哥哥闲的靠在门口玩手机。

大排档里就一桌人,那一桌里都是中年男人,桌底下放了几箱酒,应该是喝嗨了,他们光着膀子,嗓门大的能震天。

座位是江衿风选的,可能是嫌那一桌男人太吵,他选了个最靠外的地方坐着,离那一桌男人十万八千里。

江衿风看着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他伸腿把塑料凳子往外一勾,人就这么懒懒散散地坐下。

沈眠坐在她对面,几个男生挺照顾她的,他们把菜单递给她,让她先点。

沈眠其实不太饿,她随便选了几个肉串就把菜单递给骚包。

骚包看着菜单上的两个勾,打趣道:“江老大家的猫吃得都比你多。”

江衿风刮他一眼。

骚包没看见,他在菜单上操作一番,把餐单翻面到酒水区的时候,沈眠看见前面那一页几乎都勾满了,沈眠愣了愣。

这是刚逃荒回来吗。

“二弟喝酒吗?”骚包男抬头问一嘴。

他旁边的寸头给他背上一巴掌,“周荡你他妈煞笔啊,人家妹妹,喝什么酒。”

骚包男不以为然,“妹妹怎么了,妹妹也可以喝酒啊。”

坐在边上一直没说话的江衿风开口了,“她未成年。”

他语调倦倦地,垂着眼皮低头在看手机,脸上一片白光。

“奥~”周荡了然,“那我就点一箱啤酒,咱仨喝。”

“我不喝。”江衿风懒懒地说:“我一会开车送她回家。”

“行吧。”周荡妥协,“那我给妹妹点个可乐。”

沈眠想说她不喝碳酸饮料,味道太冲她肠胃不好容易胀气,但是她想了想还是决定闭嘴,再说下去,这菜得点到天荒地老。

周荡点完餐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小哥哥,等菜的间隙几人开始聊天。

主要负责说话的是周荡,江衿风就时不时嗯两声,经过周荡介绍沈眠了解,那个寸头男生叫陆屿风,他们俩都是高三的,江衿风和沈眠同级。

聊天的时候,他们遇到了熟人,唐雪和一个男生。

唐雪沈眠也认识,她和沈眠是一个小区的,小时候一块玩过,初中两人都还有联系,上了高中后就断联了。

周荡招呼着他们坐下,唐雪和他们打了个招呼,看到沈眠时她还挺惊喜的,“沈眠,你怎么在这?”

“你俩认识?”周荡问。

唐雪似乎是组织了一下措辞,说:“邻居家的一个,妹妹。”

“姐姐。”沈眠轻轻的喊了一声。

沈眠看到唐雪其实心里挺复杂的。

唐雪这个人和沈眠是邻居,但因为父母离异,唐雪比同龄人早熟,她长得漂亮很爱打扮,邻里对她评价都不太好。

小时候,沈眠妈妈就不太喜欢沈眠和她一起玩,她说唐雪妖精妖怪的,怕沈眠被她带坏。

沈眠年纪小不懂得这些,受到妈妈的影响,她也就渐渐不和唐雪一起玩了。

后面上初中两人一个学校,沈眠受了欺负还是唐雪帮她出的头,唐雪对沈眠真的很好,不过两人联系很少。

在沈眠刚上大一的时候,她听妈妈说唐雪在外地跳楼自杀了,因为感情。

沈眠看向唐雪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惆怅。

她明明那么好一个人。

几人聊天的间隙菜上来了,唐雪开了一罐啤酒问:“你们和我妹妹认识?”

沈眠叫了她一句姐姐后,唐雪自动带入了这个角色,看着几个男生,眼里都多了一丝审视。

“刚认识。”周荡灌了口啤酒说:“妹妹在路上被人堵了,江老大英雄救美,就把人带回来了。”

唐雪一顿,看着沈眠问:“哪个班的,为什么堵你?”

听她语气好像有些生气。

“我们班的一个男生,叫什么名字忘了。”沈眠拿起面前的一串牛肉,淡淡地说:“他骂我长得丑,我打了他一下。”

江衿风抬眸看了她一眼。

沈眠低头咬了一口串,可能是太烫的缘故,牛肉串上又被潵满了辣椒面,她抽气的时候辣椒面被吸到了嗓子里。

她被呛得不轻,整个人开始不停的咳。

白水被她喝完了,旁边有一瓶还没开封的可乐,沈眠咳得没办法想去开可乐。

一只精瘦的手,抓着瓶酸梅汁递了过来,瓶身还包了一张纸。

江衿风看小姑娘咳得不行,他抓着旁边的酸梅汁,单手一扣把易拉罐扯开了,这瓶是冰镇的,上面还有水气,他又垫了张纸才递给她。

“谢谢。”沈眠喝了一口才止住了咳,白皙的小脸很红,眼角还有泪花。

江衿风食指上还套着易拉罐上面的扣环,他淡淡扫了她一眼,把她旁边的可乐拿到自己这边放下了。

沈眠被这么一呛就没在动过口了,江衿风坐在她对面,他姿态懒散的靠着身后的椅背,右手食指上还挂着个环,下一秒他把手机熄屏了,抬头。

“吃饱了?”

“嗯。”沈眠点了一下头。

“我送你回去。”江衿风大拇指往食指上一刮,食指上的易拉环从指尖掉了下去。

“我送吧。”唐雪说:“我朋友开车来的,我们送她回去,太晚了你一个大男生送她,她妈妈看到了要担心。”

江衿风没说话,应该是默许了。

沈眠和他们道了别,和唐雪坐上了他朋友的车。

唐雪和沈眠坐在后座,沈眠找她要了微信的电话号码,下车的时候唐雪让她上楼了给她发个消息,沈眠点点头,和他们分别了。

-

四中18届的因为操场翻修没有军训,分班考试很早以前就考了,只是因为某些因素开学几天了分班结果才下来。

刚分完班,学校丝毫不给学生们磨合的机会,抓着他们就开始补高一落下的军训。

沈眠上一世分班选的是理,被她那几个狐朋狗友教唆的,她理科很薄弱学得很费劲还痛苦,甚至差点没考上大学。

这一世她醒悟了,她要选文。

回校分班结果刚下来,学校就逼着开始军训。

沈眠被分在文(4)班,她换好军训服到操场找到位置的时候,教官也跟着来了。

她们班的教官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隔壁应该是理科班的,男生看着很多。

人家班里的教官看着就高高瘦瘦的,还有点帅,沈眠明显感觉到胖教官刚走到她们班级位置的时候,班上有女生叹了口气。

“怎么,你们对我不满意吗?”

胖教官挺着胸脯,啤酒肚大的腰带都系不上,他手抓着裤腰带,正声道:“今后的十天,我将会是你们的教官,你们不满意我也没用,都给我憋着!”

新官上任三把火,胖将官刚上来就奖励了他们十分钟的军姿。

大中午的太阳毒的能把人烤熟,沈眠个子中等,她站在队伍中间的最左边,胖教官就在她前面背对着她,手里拿着两张表格,应该是点名册。

胖教官拿着点名册说:“初来乍到,我点个名,认识一下你们。”

“高子洋。”

“到!”

“你个子怎么这么小,这么小一个你还站最后面,你第一排来站着。”

沈眠看着一个人影,慢悠悠的从人群后面挪到第一排,看到人后沈眠认出他来了。

地蛋。

原来他叫这名,不过她还是觉得还是地蛋适合他。

“孙梦如。”

“到。”

沈眠闭了闭眼,太阳太大了,她晒的脸疼,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学校这么执着于军训,军训是能升华人生,还是能提高升学率。

“沈眠。”

“……”

“沈眠。”

“到。”沈眠回神时教官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了。

胖教官手插着腰,新奇地看着她,“你怎么长这么白?打粉了?”

你是在看什么动物吗?

沈眠没动,“没有。”

教师问:“那你怎么长得这么白?”

“……”沈眠说:“基因好。”

沈眠最醒目的特点就是白,她是那种放在人堆里,你第一眼看到的绝对是她。

她白的和周围人不像是一个次元的,而且她不是那种死白,她又白又嫩,在太阳底下更白,白的能发光的那种。

沈眠从小到大和家里人出门,人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是夸这孩子皮肤怎么这么好,长得真水灵。

沈眠脸上没有瑕疵,还不长痘,他爸皮肤是典型的黄皮,人都说女儿像爸爸,他曾经因为她太白和自己不像,觉得她是不是得什么病了,给她带医院检查过。

沈眠当然没病,这时候的沈眠身体还是很健康的,除了有些贫血体虚,其他指标都正常。

教官盯着女孩看了几眼,他发现这姑娘好像就是天生皮肤好,胖教官对她笑笑,“沈眠,我记住你了,我会让你变黑的。”

沈眠扯了扯嘴角。

我谢谢你。

胖教官索性就直接站在沈眠旁边继续点名,他长得宽,刚好把沈眠前面的阳光挡住。

沈眠深深吐了口气,胖教官察觉到他挡着沈眠的阳光了,他故意往前走了一步,把光还给了她。

“不好意思啊,挡着你太阳了。”

沈眠:“……”

胖教官点名磨磨唧唧的,别的方队都换地方在训练了,就他们方队还在操场中间站军姿。

沈眠觉得这个位置她没选好,她觉得她这边的太阳要毒一些,她左边的身体快熟了。

“江衿风。”

沈眠睁开了眼睛。

江衿风?

江衿风和她一个班?

胖教官又喊了一遍:“江衿风。”

胖教官盯着方队等了两秒确定没人答应后,他说:“江衿风呢,不是这个班的吗?人去哪了?”

第5章 方队里面没有人答话,胖教官看着有点生气了,“你们谁能联系上他,让他马上来操场!”

还是没人说话。

沈眠觉得自己左右脸快要被晒分层了。

他们穿得军训服质量差的要死,一顶没有一点支撑力的帽子,和薄薄的迷彩短袖加腰大的离谱的裤子。

上衣薄的有点透明,沈眠在里面套了件白色背心,她现在热的要死刘海贴在额头上,脖子又痛又痒。

沈眠初中军训过,那时候什么都不懂防晒也不涂,硬是和太阳刚,等军训完她直接黑了十个度,露肤的地方严重到全部被脱皮。

当时军训完沈眠妈妈林瑶来接她,林瑶硬是盯着她看了几分钟,才把她认出来。

认出来后林瑶眼睛瞬间红了,开口第一句就是“你怎么黑成这样,学校带你去挖煤了吗。”

沈眠觉得她现在可能要重现当年的悲剧,不过这次她的黑的可能只有她的左脸。

胖教官好像忘了他们还在站军姿,也没想着让他们翻个面,匀一匀肤色。

“军训锻炼的是你们的意志力,你们是一个集体,要有团队意识,他今天不来,你们就在这里站到他来。”

胖教官死精,他站在队伍面前背对着太阳,他后面就是主席台,主席台顶上是一个巨大的圆顶,那一片都是太阳死角,他就站在阴影里看着他们。

“他十分钟后如果还没有来,你们就再加十分钟军姿,我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和你们耗。”

教官惯用的手段,一人犯错,全员受罚,沈眠觉得他们被罚的实在是太他妈冤了。

沈眠腿都站麻了,她感觉江衿风今天可能不会来,现在只能祈祷渣男发誓,天降暴雨。

只是渣男发誓还没有等来,江衿风却来了。

这位爷穿着军训服,懒洋洋地从方队后面走出来,他帽子扣在头上,头发被压着挡了些眼睛,大爷拉耸着眼皮看着倦恹恹的,好像还没睡醒。

“报告。”可能是觉得太阳光有点刺眼,大爷眯了眯眼睛。

胖教官扫了一眼面前的高个男生,厉声问:“为什么迟到,什么原因。”

“忘了。”江衿风懒懒道。

“忘了?”胖教官眯起眼睛。

借口都懒得找。

这小伙子是个刺头啊。

胖教官是部队里面出来的,对于这种刺头他有的是方法整他。

胖教官说:“江衿风是吧,绕操场跑十圈再回来!”

江衿风没动,地蛋就在第一排看着,就在他以为江衿风下一秒就要和教官动手的时候,这哥慢悠悠的朝跑道走了。

嗯?

就他妈这么去跑了?

不干一架?

传闻里那个和老师干架,暴打同学,甚至拿刀把人捅进医院抢救的江衿风,他,跑圈去了?

江衿风脑子睡得有点懵,刚刚反应了一下教官说的话,说实话挺他妈烦的,他还没睡醒压了压脾气,他又懒得走回去,干脆跑几圈。

“剩下的人原地放松。”教官终于想起这群站了二十来分钟的军姿的人了。

沈眠坐在地上,她从裤包里拿出一只防晒小样,在脸以及所有露肤的地方补上一层防晒。

“要上厕所的可以去上厕所。”胖教官坐在阴凉处说。

沈眠没动,她腿疼,弯着膝盖,手藏在膝盖下面的阴影里。

她低着头在拔地下的草坪,心里想着这教官休息也不找个阴凉的地方,坐在这她人都快被晒成干了。

就休息了差不多五分钟,胖教官宣布集合,他这次挺贴心的,让他们往向左转了一下,现在整张脸都对着太阳烤,不用担心两边脸晒得不均匀了。

胖教官接管这个班到现在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训练,可能是第一天吧,要树立威信,这会他又让人把手伸出来,他要检查仪容仪表。

沈眠无语的想笑。

神了,下一步他是不是要让人把鞋脱了,检查他们有没有洗脚。

这么一转沈眠就站在第一排,胖教官是从后面开始查的,到她这要等半天。

太阳光刺的人睁不开眼睛,沈眠的帽沿压故意得很低,她脸小小一张,直接被帽子挡了一半,她干脆闭上眼睛摸会儿鱼。

“报告。”

沈眠前面站了个人,她抬起头,借着缝隙可以看见江衿风站在自己正对面。

他很高挡住了前面刺眼的阳光,光圈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一层白边。

少年帽子压得很低,半张脸都掩在阴影里,高挺的鼻梁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能听见很轻的喘息声。

胖教官方队里绕过来,走到沈眠旁边的时候,他拿着不知道从哪捡的树枝,把沈眠的帽沿往上提了一下。

“你还挺聪明,我说了,我一定会让你变黑的。”

沈眠有点无语。

他是嫉妒自己皮肤好嘛,让她变黑对他有什么好处。

教官看着她又说:“你是不是涂口红了,一会儿给口红擦了,军训不准涂口红。”

“我涂的是唇膏。”沈眠补充道:“儿童唇膏,草莓味的。”

沈眠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她感觉对面的人好像动了一下。

教官在沈眠身上挑不出毛病,转头看着江衿风,“归队。”

江衿风伸手把帽子往上提了一下,狭长的眉眼裹着股淡然,他从沈眠旁边过去的时候,沈眠觉得他身上带着股冷风。

沈眠觉得这位哥是个牛人,刚跑了十圈,人也就喘了会儿气出了点汗,其他反应是一点没有,也不是完全没有,他打了个哈欠,人看着是彻底醒了。

江衿风必然是没有老老实实跑完这十圈的,开始他是装模作样走了一圈,后面直接找了个阴凉处站着不动。

这会儿应该是下课了,周荡和陆屿风不知道从哪边过来的,两人就站在树下和他说话。

沈眠站的方队就在他们正对面,周荡手里攥着瓶可乐,他一眼就认出了沈眠。

她实在是太显眼,那一排人里面就她最白,往那一站就跟个反光板似的。

周荡敲着可乐瓶打趣说:“我觉得二弟军训完,这小皮肤起码得脱一层皮。”

旁边的陆屿风跟着说:“太阳这么毒,可能不止一层。”

周荡推了推江衿风胳膊:“江爷,你要不带着妹妹跑了吧,这训完得成啥样。”

江衿风眯了眯眼睛。

太阳底下女孩露出的手臂白皙纤细,明明个子也不算矮,但站在人堆里她显得有点瘦小。

江衿风本来想直接走人的,但看着方队里的女孩,他把手上的帽子扣上,朝她走过去。

-

这胖教官可能对站军姿有点情有独钟,查完仪容仪表,他又开始让他们站军姿。

沈眠身后有两个女生,胆子贼大,两个人站在后面还敢说话,胖教官耳朵尖得跟安了雷达似的,他顺着声音就过来了。

“沈眠,你和后面的女生换个位置。”

毕竟都是女生不像男孩子脸皮厚,第一天嘛,女孩子包容一下,胖教官用眼神警告了她们一下,也没说什么,直接给她们调位置。

换到第二排沈眠觉得也不错,前面有人挡着,她手还能往前面的阴影里躲一下,站了能有二十分钟,总教官在主席台上拿着口哨宣布休息。

一堆人往操场前面的阴影处冲,沈眠跑不动,她慢悠悠地走在后面,不知不觉和江衿风持平,周荡站在树荫下朝他们招手。

“他不上课吗?”沈眠搓了一下手,太阳是真的毒辣,半天不到她手都快起皮了。

“他上不上课作用都不大。”江衿风语调淡淡的,他侧目刚好看到女孩细长的脖子,脖子后面被晒得有点红。

他感觉周荡说的不无道理。

这小皮肤,军训完得掉一层皮。

两人走过去,周荡手里拿着一盒真果粒,他递给沈眠,“喏。”

“谢谢。”沈眠接过来,直接戳了吸管开始喝,晒了那么久的太阳,她人都快渴死了。

“你大哥让买的。”周荡说:“谢大哥吧。”

沈眠侧身,她盘坐在地上,弯了弯腰鞠了个不太标准的躬,对着旁边的人郑重道谢:“谢谢大哥。”

女孩脸蛋红扑扑的,做这个动作得时候像只笨拙的企鹅,江衿风挑了挑眉,“大哥照顾小弟,应该的。”

嗯?

沈眠看着他,你这么拽一张脸说这么中二的话合适吗?

四个人坐的挺边缘的,沈眠对注视很敏感的,她感觉周围的人好像时不时在往她这边瞄,就很奇怪。

沈眠咬着吸管说:“我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

周荡不以为然,“很正常,你也不看看你旁边坐的是谁。”

沈眠转头,她旁边是江衿风,一个破军训服都能被穿出时尚感的大帅比,有人看他很正常。

行吧。

沈眠拿着真果粒往前面挪了一下,给帅比腾位置。

-

军训完沈眠回寝室,她回的比较早寝室里还没有人。

沈眠换了身衣服进厕所洗澡,四中还算有人性化的一点就在于,寝室有独立卫生间,热水供应很足。

四月天,天气渐渐热起来,沈眠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着件白色大T,衣服很长,她下面穿的是条运动短裤,刚好被盖在衣服里面,露出的腿又直又细。

舍友们已经回来了,沈眠刚出来有个长头发女生拿着小番茄在分,看到沈眠她非常自然的塞了个小番茄进沈眠嘴里,离谱的是沈眠接得也很自然。

两人都惊了,怎么能这么默契。

女生寝室对面是男寝,中间有一条很宽的路,两边是绿化,两栋楼隔的还挺近的,站在窗户边上都能看清对面寝室三分之一的内部构造。

沈眠就站在窗子前面一点,她在和刚刚喂她吃小番茄的女生说话,后面的男寝传来一声口哨声,对,拿口哨吹出来的那个口哨声。

接着一个男声喊:“女寝四楼,站在窗子边上那个没穿裤子的小姐姐,你腿好细啊,你是哪个班的,加个QQ啊。”

喂沈眠吃小番茄的女生叫丁怡,她看着沈眠,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说的是你吗?”

那必然是她啊!

女寝,四楼可不就是她吗。

但是,她穿裤子了!

沈眠转身扒在窗边着对面的男寝看,六层高的楼全亮着灯,她在找发声源。

她本来害怕那个男生喊完就藏起来,但是她们对面五楼窗户那扒着两个男生,在对她招手,还挑衅似的吹了声口哨。

还敢这么明目张胆。

沈眠喊了一句:“煞笔!”

对面五楼的男生又喊:“小姐姐,你说什么,大点声,我听不清。”

沈眠冲对面比中指,大喊:“我踏马说你是煞笔!”

第6章 “昨天晚上你们在寝室里喊什么了,再喊一遍。”胖教官眼神复杂的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个学生。

军训期间,教官们住在学校,他们就住在沈眠对面那栋男寝。

几个教官走在宿舍下面的水泥路上,刚走到路中间,楼上的人跟山里的猿人一样,两边对着一来一回的喊,两栋楼窗口上围满了人。

可以说是两岸猿声啼不住,乱的像进了深山老林似的。

第二天中午休息完,方队都站在操场上站军姿,这两人被揪出来了,也就很巧两个方队挨在一块,男生就是沈眠隔壁理科班的。

教导主任直接把两个人丢给方队里的教官,反正是军训期间,随他们处置。

胖教官看着沈眠,他多少是有点不信这个看着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大晚上的能跟着人对骂。

这不能吧。

小姑娘看着还挺委屈的。

隔壁教官就没这么仁慈,他穿着军靴,一脚朝男生屁股蹲上踹过去,“昨天晚上喊什么了,喊一遍!”

男生还挺有骨气,虽然被踹的踉跄了几步,嘴巴依旧跟粘了胶水一样,抿成一条线就是不张嘴。

“不喊?马步准备。”教官又是一脚踹过去。

男生不卑不亢,提了提裤子就开始扎马步,打死他,他都不喊,那话是能在这说的吗,必然是不能的啊!

沈眠就在他旁边站着看他,她就躲在胖教官影子后面,军姿也不用站,悠闲的不行。

她希望这个男生最好能一直这么硬气下去,这样她就不用军训了。

男生也就硬气了七八分钟,汗水跟断线一样不停往下滴,他觉得自己快不行了。

“报告,我喊!”

“后面的,谁在动,让你们动了吗!”教官也不让起来,按住男生的肩膀,纠正着他逐渐不标准的马步姿势,“喊。”

男生看了沈眠一眼,重重吐出一口气,接着他气沉丹田,气势如虹地喊:“女寝四楼,站在窗户边那个没穿裤子的小姐姐,你腿好细啊,你是哪个班的,加个QQ啊!”

他这一声出来,沈眠感觉旁边的两个教官都沉默了,沈眠想刀他的心到达顶峰。

你没事吧!

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两个方队里面有人在笑,胖教官呵斥:“谁在笑,再笑多加五分钟。”

沈眠凉凉地说:“我穿裤子了,我穿的是短裤。”

他知道说一个女生没穿裤子,这事情有多严重吗!

没穿裤子,你才没穿裤子,你全家都没穿裤子。

胖教官观察了一下沈眠的表情,小姑娘应该是觉得羞耻,耳朵都红了。

胖教官思索了一下说:“小陈,他是你们方队的,好好教育一下。”

“好的班长。”小陈教官对胖教官看着还挺尊敬,他转身按着男生的肩膀说:“来吧,鸭子步准备。”

班长教官看着沈眠,放缓声音:“小沈同志啊。”

沈眠眉心一动。

班长教官说:“你也鸭子步准备吧,五十个,你看行吗?”

我看行吗?

我看不行!

班长教官也不是真的询问她的意见,主要是人家一个女孩子,他得拿捏好这个语气。

这事按理说她没什么错,但是吧她也喊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于情于理,不罚她,好像又不太合适,罚她吧……

小姑娘嘴巴都要撅上天了,看着委屈的不行。

哎,教官不好当啊,女孩子的教官更不好当。

沈眠撅着个嘴巴,气哄哄地瞪着前面的肇事者,那个男生刚蹲了马步现在腿软的不行,鸭子步他跳的很慢,沈眠很快就赶上他了。

沈眠跟在男生后面,他们方队现在已经解散了,教官在和旁边的教官说话,看样子应该是要过来监督她。

沈眠起身迅速对着前面男生的屁股狠狠踹上去,踹完她又快速蹲下,装作无事发生。

“我操!”男生被踹的摔了个狗吃屎,他撑着手回头,看到身后的沈眠他有点心虚,“姑奶奶,你还想怎么样啊?”

沈眠瞪着他。

“小沈同志,跳多少个了?”胖教官手里甩着皮带,笑吟吟的看着她。

沈眠不说话,闷着头往前面跳。

-

江衿风就坐在沈眠斜对面的树荫下,他懒懒散散的靠着后面的树,漫不经心地往沈眠那边看。

隔老远他都能感觉到沈眠的气愤,她刚刚起来给男生的那一下,像极了一只被惹毛了的猫。

“看着什么呢?”周荡是真的很闲,可能是因为江衿风这老人家能老老实实军训让他觉得挺新奇的,他伸着脖子往人堆里找了一圈,蹲下问:“咱二弟呢?”

“咱二弟?”江衿风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嗯?有什么问题吗?”周荡晃了晃脑袋。

“她是我二弟。”江衿风语气微冷,又重复一遍,“我的,二弟。”

周荡不明所以,什么你的我的,怎么跟个小学生一样,谁的有这么重要吗?

周荡看了他一眼。

嗯?

你那冷冰冰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

“行行行!你二弟,你的二弟!”周荡被他看得发毛,“你二弟去哪了?”

江衿风抬了抬下巴,“那儿。”

跑道上有个女孩蹲在地上跳鸭子步,挺小一团,费劲的在往前面蹦,周荡觉得,她缩的那么小一个,就挺像一只小白鸭的,只是小白鸭快恹了。

“咱,”周荡顿了顿说:“你二弟怎么受罚了?”

“不知道。”

江衿风昨晚没在学校,他不知道昨晚上沈眠和男生对骂的事。

中午他回了趟俱乐部,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沈眠被胖教官叫到前面去了,看着不像是在挨训,两个教官的注意力都在扎马步的男生身上。

江衿风个高在最后一排站着,他刚归队的时候就听见男生喊了句什么屁话,然后沈眠说了一句什么,他没听清,再接着他二弟被叫着去跳鸭子步了。

周荡惋惜地摇摇头,“多好一小姑娘,跳完不能哭吧?”

江衿风有点烦,他伸着胳膊撞了周荡一下,“你能不能滚?”

“别啊,江哥哥,我给你说个牛逼的事。”

周荡说:“昨晚男生寝室有个男生找对面女寝的一个女生要QQ,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女生直接骂人了,两人就这么对着吵起来了,我听说两人都是高二的,让教导主任揪出来了……”

周荡愣了一下,“这人,不能是二弟吧?”

-

沈眠跳完鸭子步她整个人都快散架了,她刚跳完胖教官也不让她休息,催着她回去集合。

中场休息结束,所有方队又在站军姿,这两天,他们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都换个遍。

沈眠站着腿都在抖,她跳完最后一下的时候起猛了,脑袋充血没缓过来,差点没倒下去,现在脸对着太阳烤,她恶心的想吐,头重脚轻的身体都有些不受控制。

沈眠咬着牙,思索着自己要不要倒一个。

“嘭”的一声,沈眠感觉她旁边有个人影闪过去,一看,旁边的女孩倒下去了,速度之快,她都没反应过来,周围的人瞬间围了上去。

“来个人送她去医务室,剩下的人给我站好。”胖教官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隔壁的班都倒了好几个,这个班目前还行,只倒了一个。

他们这些学生就是锻炼太少,体能太差,再多站几天就好了。

沈眠掐了一下大腿,她目光开始涣散,感觉快撑不住了。

绝对不行!

刚刚那个女生倒的那一下不知道得有多痛。

不能倒,倒了太丢人了。

沈眠死咬着牙坚持,她秉承着老娘的面子比天大的原则,死撑到了放松。

放松还没两秒,胖教官发话了,“立正!接下来我们进入正步训练。”

沈眠就这么顶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反复走了几遍,好多次她感觉自己快倒了的时候,心里立马拉响警铃,不能倒!别他妈倒!现在倒太丢人了!

这个班四肢可能有点不协调,也可能是不熟悉的缘故,别说正步了,他们原地踏步都踏不齐。

胖教官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气得半天没说话,喊着一二一,光让他们踏,结果越踏越狗屎,还有人踏着踏着同手同脚。

“立正!”胖教官扶额:“我就纳闷了,你们是听不懂口令吗,一二一,一左脚二右脚,那个同手同脚的,你把耳朵打开,听口令啊!”

“你们自己去练,一排一排的练!”

方队不动。

胖教官拍着肚皮,看着都想抽皮带:“看着我干嘛,练啊!”

“报告教官,是以竖排还是横排?”有人问。

胖教官气笑了。

“竖排!竖排!知道什么是竖排吗!”胖教官扫了一圈手立在一女生前面,上下滑,“看着啊,这一竖排以沈眠为中心,包括她前后所有人,这叫一竖排,明白了吗!”

“报告,明白了!”

“真明白了?”胖教官声音都气劈叉了:“明白了你们不动?练啊,要我请你们吗!”

方队的人四散,以竖排为单位一起走着在找场地,沈眠跟着走,她腿软走得很慢,掉在了队伍最末端。

江衿风是她这一排的,这位爷干什么都不太积极,理所当然的缩在后面。

沈眠觉得自己到极限了,她现在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眼睛闪过一片白茫,她突然看不见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本能的抓住旁边人的手腕。

旁边的人停住。

眠缓了一下,看向她抓着的手,好像是个男生的手,他手有点凉,下垂的手臂上是凸起的血管,她刚好抓在男生手腕上,那里突出来一块骨头,有点搁手。

看着男生手臂上的翅膀纹身,她觉得有些眼熟。

黑翅膀?

沈眠抬头,眼里白花花的,她看不清他的脸,但这个人肯定是江衿风,心里紧绷的防线在这一刻崩塌了。

“江衿风。”沈眠很轻地喊了一声。

“嗯。”

沈眠撑着最后一点力气说:“我不行了,你接一下我。”

第7章 女孩安静的躺在床上,精致的小脸煞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像是没有安全感,她蜷缩成小小一的团,眉头皱着,睡得并不踏实。

江衿风在沈眠旁边坐着,医务室外面进来两个男生,应该是逃军训的,两人从门口一路嘻嘻哈哈笑到里面。

江衿风看着床上的人动了一下,她把头往被子里埋了埋,半张脸都掩在被子里面。

江衿风蹙眉,桃花眼睛裹着冷意,他转头看着身后的两个男生,“不知道里面有人?”

那张脸盛气凌人。

两个男生看着他一顿,旁边那个比较黑的似乎是认识他,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们不知道里面有人。”

说完他拉着旁边的男生落荒而逃。

两人出了医务室又走了一段路,被拉着走的男生说:“干嘛要走,现在回去就得晒太阳。”

黑皮肤男生说:“你不知道里面那人是谁吗?”

“谁啊。”他显然是不知道。

“江衿风!”

黑皮肤男生看了四周一眼,朝他凑过去,“你竟然不知道他,他当年差点捅死人坐牢,而且他脾气特别不好,看谁不顺眼就直接上手,不见血不停手的那种,刚刚咱俩明显吵到他了,你还不走,想被他打死?”

-

江衿风莫名有些躁,他还记得女孩拉着他的手时那个表情,像是挣扎了很久,突然见到什么让她可以放下戒备的东西,心里的防线松动了,整个人就这么往他身上倒过来。

江衿风当时人都懵了。

他抱着她就往医务室走,女孩比他想象中要轻很多,很容易就能抱起来,她缩在他怀里,手死死抓着他胸口的衣服,明明人都晕过去了,戒备心还是很重。

他觉得烦。

想起那天她问他能不能送自己回家时,她眼里的紧张,跟着他们去吃烧烤时的局促和不安,周荡问她喝不喝酒的时候,她好像是被吓到了,整个人有些僵硬。

后面唐雪来了她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还有听到唐雪送她回家的时候,她好像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她这种戒备心好像只对他们。

那为什么在操场上看到他之后,还敢放松地往他身上倒。

“操。”江衿风从来没觉得这么烦过。

沈眠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身后有一头大黑牛在不停的追她,那头牛的角又长又弯,它低着头跟在她身后想要用角顶她。

沈眠不停的往前面跑,她不管怎么用力就是跑不动,腿上像是被绑着石头,地面的路看着平坦却是洼沼变的,她每走一步都很费力,牛就一直在后面追着她。

后面她跑不动,放弃了,牛要撞上她的时候她看见了江衿风。

“醒了?”

少年手里抓着手机,手机屏幕在内,手机壳是黑色的,他的食指百无聊赖地敲着外壳,食指连带着手背上的筋被扯的很明显。

“我想喝水。”沈眠看着他,脑袋有点宕机,刚睡醒她喉咙有点痛,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听着有点可怜。

“嗯。”江衿风说:“我让周荡他们送过来。”

沈眠扒了一下挡着嘴巴的被子,露出下半张脸,她说:“我怎么了?”

“低血糖。”江衿风语气里裹了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听起来有些冷。

他是在不耐烦吗?

沈眠看着他想了一下,她觉得他不耐烦是应该的。

毕竟任谁莫名其妙倒自己身上都会觉得烦吧,而且她应该睡了挺久的,他就在这等着没走,挺难为他的。

但是这个也不能完全怪她吧,她在这个班目前就认识他还有丁怡,当时她真的坚持不住了,没办法了才往他身上倒的。

哎,好烦。

沈眠又抓着被子把半张脸埋了进去。

“二弟!二弟你在哪?你荡哥来看你了!”周荡震天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沈眠冷不丁被吓得太阳穴一颤。

“闭嘴。”江衿风长腿一伸,对着他小腿踹了一脚。

“我操!”周荡差点摔倒。

“水呢?”

“陆屿风那。”

周荡指了指后面,看着床上没精打采的少女,他戏瘾犯了:“哎!我可怜的妹妹啊,年纪轻轻的,正值妙龄,竟然被军训摧残成这样了。”

“你好吵。”沈眠又把被子往上拉了一点,被他闹的太阳穴痛。

陆屿风提着袋东西姗姗来迟,“当年就应该往他饭里下点哑药,现在他也不至于这么吵。”

沈眠点点头,挺认可他说的话。

江衿风接过陆屿风递过来的东西,他从口袋里把矿泉水拿出来,把盖子拧松递给沈眠。

沈眠从被子里钻出来,她靠在墙上拿着水大大地灌了一口。

她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染着病气,人看着没精打采的。

“饿吗?”江衿风问。

沈眠摇摇头。

周荡说:“你大哥让我们买了清粥,你喝点?”

沈眠看着他们有点局促。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这么多男生围着过,他们看着好像挺担心她的,这让她觉得很无措,有点不知道怎么应对。

不是因为他们是男生,她只是没被人关心过,有点害怕。

“你们不上课?”江衿风睨了周荡一眼,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赶人。

“奥,英语课,上不明白,逃了,你们这多舒服啊还有空调,我就在这玩会儿。”但是周荡他看不懂啊。

“走了。”好在陆屿风是个有眼力见的,他手肘勒着周荡脖子把人往外拖。

“我操,我要死了,你他妈快松手!”周荡脸都憋红了,他拍着陆屿风胳膊肘喊。

把人拖出去了陆屿风才撒手,“你煞笔啊,看不出来人家女孩尴尬吗?”

周荡:?

他没看出来。

-

沈眠喝了周荡他们买的清粥,回去的时候人还是没力气,那小脸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胖教官没让她回来接着站,他让沈眠坐树荫下休息一会儿。

胖教官的儿子刚从幼儿园放学,他就坐在树荫下拔草玩,她妈妈在旁边陪着他,沈眠在她们旁边坐着。

胖教官儿子长得像她妈妈,皮肤白嫩,眼睛大的像葡萄,他穿着浅蓝色的夏季套装,头上戴着顶装着风扇的小帽子,蹲在地上扯着根很长的草。

他小身子扯草往后仰,僵持了一会儿草被他扯断了,小孩直接栽倒沈眠腿上。

小男孩仰着头盯着沈眠呵呵笑,沈眠把他从身上抱起来,跟着笑了一下,“你在干嘛?”

“我在拔草草。”小男孩指着后面青绿色的草坪说:“姐姐你要我一起玩吗?”

沈眠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和他拔了半天草,这片树荫下草地绿的发黑,很葱郁的一大片,人都可以直接躺在上面的那种,他们俩硬是把这拔秃了一小片。

沈眠拿着草给小孩编了几个戒指,小男孩学着她的模样做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戒指送给她,还倔强的一定要给她戴在右手无名指上。

因为他看她妈妈戒指就是戴那里的。

一个下午的时间,沈眠把胖教官的儿子俘获了。

胖教官他们解散过来的时候,他儿子已经拉着沈眠不愿意撒手了。

最后还是胖教官拿着冰激凌诱惑,才把他带走。

沈眠突然也有点想吃冰激凌。

江衿风坐在老位置,他帽子扣得很低,整张脸就漏了个嘴巴出来。

他环着臂盘腿坐着,裤子有点短,露出他半截脚踝,他皮肤挺白的,脚踝精瘦骨骼很明显,看着流畅又有力。

沈眠也不认识别人,她走到他旁边坐下,江衿风感觉到旁边有人,伸手弹了一下帽沿。

江衿风掀了掀眼皮,看到她手上的草环戒指,他说:“戒指都带上了?”

沈眠把手伸到他面前,得瑟地说:“俘获了一位幼儿园小弟弟而已。”

她看着比开始有气色多了。

江衿风重新仰着头靠在树干上,他闭着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二弟真棒。”

沈眠愣住了。

他这是,在,夸她?

-

晚上训了没一会儿,就到了军训的拉歌环节。

沈眠他们方队就坐在休息的那个地方,他们前左右都坐了一个方队,找座位的时候沈眠被丁怡拉到后面去了。

丁怡拉着她,神秘兮兮地问:“沈眠,你是不是在和江衿风谈恋爱啊?”

丁怡忍了一天了,下午的时候她就想问这个问题的,但是沈眠和江衿风在一起她没敢喊她,现在可算是找到时间了。

“哈?”沈眠觉得荒谬,“谁造的谣?”

“你俩没有在一起吗?”

丁怡拉着沈眠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和她们同排的江衿风,她压低了声音,“今天你晕倒了,江衿风抱你去的医务室哎。”

“同学之间互帮互助很正常吧。”沈眠态度很从容。

江衿风在医务室等的都不耐烦了,还在一起,在个屁!

“江衿风哎,他可不是会互帮互助的那种人,而且你知道吗,他抱你的时候真的好帅啊!”丁怡声音有些激动。

沈眠想说的话被周围的掌声打断了。

她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对面方队站着一个男生,太黑了看不清脸,但看轮廓应该是个挺瘦高的男生。

看样子应该是要表演个节目什么的。

男生说:“我想送首歌给对面方队的一个学姐。”

“啊啊啊好浪漫啊。”丁怡拉着沈眠的胳膊小声尖叫。

沈眠也挺好奇的。

这种拉歌的氛围多暧昧啊,就适合搞这些。

对面的男生低着头笑了一下又说:“我想送一首《小酒窝》给今天在草坪上和一个小孩子拔草的学姐,我觉得你笑起来特别好看,看到你笑我感觉心情都变好了。”

等等!

和小孩,拔草?

沈眠有种不好的预感,这说的是该不会是她吧?

“啊啊啊,沈眠他说的是你!”丁怡激动的没压住声音,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接着有人起哄,“学姐站起来呗,让我们也看看,笑起来有多好看!”

沈眠准备装死,丁怡不允许,她不知道哪里来的牛劲,一把就给她提起来了 。

沈眠都惊了。

我操?

沈眠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受不了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哪怕天黑看不清脸,她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学姐说句话呗!”

沈眠怀疑这人是男生请的水军。

旁边的丁怡扯着她的裤脚催促她,沈眠觉得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她扯着嘴角说:“谢谢你啊,你眼神真好,隔那么远都能看见我笑。”

第8章 闹了军训拉歌那一出,沈眠在剩下的这几天里过的十分焦灼。

一直以来在青春里一直扮演着观众的她,第一次被人关注,这种感觉让人非常不自在。

她觉得她的就应该老老实实的缩在角落,当个透明人,观赏着别人轰轰烈烈的青春。

这才是符合她的定位。

好在军训的时光过得很快,最后一天军训汇演的时候她们班超常发挥,正步踢得很整齐,口号喊得极为响亮,胖教官挺欣慰的。

所有方队汇演完毕,校长在主席台上慷慨激昂的发言的时候,所有的教官默默的走了,不像初见,他们无声的离开,连告别都没有。

校长讲完致辞,高中生涯的军训就彻底结束,军训结束的时间卡在周五,沈眠在宿舍里面收拾了一下,背着书包回家。

-

上一世,沈眠大学还没毕业,她就马不停蹄的出去实习了。

开始她找了个离家比较近的单位,每天下午都回家,后面和家里发生了一些争吵,沈眠搬出去住了,自从出去后她从来没有回过家。

现在站在家门口,这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尤其强烈。

沈眠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们,她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咔哒。”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开门的人是沈眠的妈妈,林瑶。

“呀,你回来啦。”林瑶看到她很欣喜,她本来要出门都垃圾,看到沈眠她抓着她看了一圈,“怎么瘦成这样了,在学校没有好好吃饭吧,快点进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沈眠鼻子有点酸。

林瑶拉着沈眠进门,垃圾都忘了丢,他对着躺在沙发上的人喊:“老沈,别看了,女儿回来了。”

沙发上躺着个中年男人,他是沈眠的爸爸沈辉,沈辉撑着着胳膊起来看了一眼,笑了,“哟,变黑了,这么一看就有点像我了。”

沈眠浅笑一下,他喜欢打趣她,以前他们一起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沈辉老是喜欢把沈眠的拖鞋踹飞,让她光着脚去捡,等她捡回来又给踹飞。

沈眠紧张的心放松下来了。

这不是挺好的吗。

可是为什么,长大后想起父母,她总是忍不住哭呢。

“哎,瞧我这记性,垃圾都忘记丢了。”林瑶反应过来要出门丢垃圾,她走到玄关处又转过头来问:“眠眠,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眠眠,他们在心情好的时候总是这么叫她。

沈眠笑了一下,“我想吃楼下蛋糕店的肉松面包。”

“就喜欢吃这些垃圾食品。”林瑶佯装生气,“不准吃这些,我给你买别的。”

沈眠软着语气说:“不嘛,我想吃。”

“不准。”林瑶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眠背着书包坐到沙发上。

她知道林瑶会给她买的。

每一次都指责她吃垃圾食品,不好好吃饭,但她还是会把沈眠想吃的东西买回来。

这,应该是爱她的吧。

沈辉从沙发上坐起来,他问:“最近学习怎么样?”

沈眠说:“最近没学习,在军训。”

沈辉有一瞬的哑然,“那,军训得怎么样?”

“还行。”沈眠抓起刚放下的书包,她想走。

她其实和沈辉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尴尬,起先两人还能玩一下,但也就只有那么一下。

沈辉很忙,他其实从来不关心沈眠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他甚至不知道沈眠在哪个学校上学,他也不知道沈眠在几班,她连沈眠生日都不记得,但他和大多数父亲是一样的,他会在意沈眠的分数。

场面变得有些尴尬,电视里放着战争片,画面切换到对战的阶段,电视机里枪声不断,沈眠想起了她死去的那个夜,也是这般的枪声。

她偏头看了沈辉一眼。

如果她没有重生,他们知道她死了会难过吗?

沈眠不知道。

他们说过,早知道她这样,她出生的时候就应该把她掐死。

沈辉没有想要和沈眠聊天的意思,他靠着沙发看得很认真,两父女看着像个陌生人一样,一左一右坐着,沙发中间空出好大一片。

沈眠默默拿起书包进了房间。

沈眠的房间是她自己布置的,整体偏奶油风,衣柜很大连着一个书架,上面堆着书和一些娃娃,房间床边有个很大的书桌,上面放满了画纸和绘画工具。

这些都是沈眠自己攒钱买的。

沈眠站在床边,床上的被褥是暖黄色的,中间放了个很大的白色兔子玩偶,床就在窗边,沈眠数不清自己曾经坐在这里对着窗户哭过多少次。

重生回来,她似乎没有什么遗憾的事情,她每天都在熬,靠数日子活,回想起曾经,她想不起来一件开心的事情。

所以她重生的意义是什么。

再度经历一遍曾经的痛苦吗?

沈眠把房门反锁,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回来那么多天她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现在她在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这是她自己的领地,这里是安全的,她可以松懈一下。

-

林瑶已经买完菜回来,客厅茶几上放着沈眠想吃的肉松面包,以及一些其他的糕点和水果。

林瑶一个人在厨房里准备晚饭,沈辉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厨房里抽油烟机的声音很大,盖过了电视机的声音,沈辉拿着遥控板把电视音量调大了一些。

“小点声,放那么大声,你耳朵不好,听不见嘛!”林瑶回头骂了一句。

沈辉不为所动。

电视音量没有减小,林瑶没再说些什么。

“打电话问一下你儿子要回来了吗?”林瑶在炒菜腾不出手。

沈辉好像没听见。

林瑶重复了一遍:“给你儿子打电话!”

“嗯!”沈辉重重地应了一声,他把电视暂停后开始打电话,接通电话后也就说了两句就挂了,“你儿子说马上上楼。”

“叫你女儿出来吃饭!”林瑶把菜丢进锅里,被呛得咳了几下,“死丫头也不知道出来帮帮我。”

沈辉穿上拖鞋往沈眠房间走,他从来没有敲门的习惯,或者说这一家子除了在上大学的沈行知,没一个人会敲沈眠的房间门。

沈辉转了几下门把手,发现门打不开,他碎了几句伸着手拍门,“沈眠,出来吃饭。”

没有声音,他又拍了几下,音量也拔高了,“沈眠吃饭!”

“听到了。”

有了回应沈辉才收回手往客厅走,他又重新坐下把电视机打开。

房间里很黑,窗帘被拉的很紧,沈眠抱着玩偶有点烦躁,她想逃离这里。

沈眠在床上赖了一下就起来了,耽误太久她出去一定会被骂。

沈眠出去的时候沈行知刚开门回来,两人对视了一眼,沈眠别过目光朝厨房走。

“快点来摆碗筷吃饭。”林瑶把最后一道炒菜端出来,她对着走过来的沈眠说。

“嗯。”

沈眠拿着碗筷开始添饭。

“吃饭了,听不见吗!”林瑶喊。

沈辉关了电视,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沈行知放了书包也跟着过来了,沈眠拿着添好饭的碗一个端到他们面前放下。

林瑶又端了一碗汤过来,她坐下的时候那爷俩已经在吃了。

林瑶给沈眠盛了一碗鸡汤放在她旁边,“多喝点这个,你身体不好,喝这个可以补身体。”

沈眠顿了顿,说:“我不喜欢喝鸡汤。”

她不喜欢喝任何肉炖的汤,油很大,她闻着味道就觉得恶心。

“就是因为你挑食所以身体才不好的!”林瑶敲了敲鸡汤,“必须喝!”

“我不喜欢。”沈眠觉得烦。

沈行知夹了块鸡肉,阴阳怪气道:“你管她喝不喝,她不喝算了,好心当成驴肝肺。”

沈眠瞪了他一眼。

林瑶倒也没在逼着她喝,于是换了个话题说:“你们班分班情况出来了吧,你选的文还是理?”

“文。”沈眠低着头戳着饭,一口都吃不下去。

“你怎么选的文啊!”林瑶不满,“你舅妈说了一定要选理,选文不好找工作。”

“我理科不好。”

沈眠上一世选的就是理,结果成绩不理想,他们又骂她为什么不选文。

他们好像永远都不能被满足。

“理科不好你不知道学吗,我交那么多学费是交哪里去了的!”沈辉大着嗓子说。

“……”沈眠放下碗筷,“我不想吃了。”

沈眠也不知道她哪句话戳到了沈辉的神经,他抓着筷子就往沈眠身上砸,“老子说不得你了,说你两句你还敢发脾气!”

沈眠换了个方向,她转身出门了。

沈眠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

总之她现在不想回去,那个家太压抑了,一想这些她好不容易才熬过去,现在又要在重新经历一遍,她就想死。

沈眠就这么低着头往前走,前面越来越热闹,沈眠停在一个套圈的地摊面前,她情绪总是抽离的很快,刚刚的难过似乎已经消失殆尽了。

沈眠花钱买了十个圈开始丢,她没什么技巧就是乱丢,接着第一个没中,第二个也没中,第三,第四……手上十个圈全部丢完了依旧一个没中。

沈眠鼻子一酸,又买了十个圈,她就不信了。

手里的圈越丢越偏,眼眶越来越模糊,大颗的泪水夺眶而出。

明明刚才已经好了的,可是现在她很难过,她就是觉得很难过。

这破圈怎么一个也套不中啊!

“小孩子吗,套不中圈就哭鼻子。”江衿风站在沈眠旁边俯身看她,他声音很轻,看向她时,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藏着一丝无奈。

第10章 “早啊。”沈眠无精打采的回了他一句,又继续趴回桌子上怨怼地敲着桌子。

江衿风歪着椅子朝他那边靠,“看到我你很失望啊,不想和我坐?”

“不是。”沈眠叹了口气,“我只是需要一个女孩。”

周围全是男生,没有女孩子,那她跟谁聊八卦,她跟谁一起去上厕所,她跟谁去小卖部。

没有这些她就没有了精神支柱。

越想沈眠越觉得难过。

江衿风蹙了一下眉,又把椅子歪了回去。

需要一个女孩子,这个有点困难。

他暂时满足不了她。

两人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互动,引起了班上一阵小躁动。

“我就说,他们两个有问题。”丁怡推了推脸上并不存在的眼镜,一副我就知道的自信模样。

“军训的时候江衿风抱沈眠去的医务室,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说话的女生是丁怡她们寝室的一个女生,叫孙梦如。

“公主抱哎!”丁怡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了,她压低一下声音说:“他明明可以选择扛,或者是扶,但偏偏是公主抱,公主抱多浪漫啊,多暧昧啊!”

“而且刚刚江衿风还对沈眠笑了。”丁怡前座的女孩说。

“是吧!”丁怡打了个响指,“以我看文多年的经验来说,他俩,绝对有问题!”

“嗯!”

三个女生就坐在教室靠里面的那一组,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朝他们那边看过去。

文(4)观察小组,正式成立。

被列入重点观察的二人对此浑然不知,座位排完柳康荣进了教室,他反手把前门带上,走到黑板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姓柳,以后就是你们的班主任。”柳康荣说:“简单看了一下,我发现班上还是有些熟悉面孔的啊,不过还是有很多我不认识的,现在我们就上台来依次做个自我介绍。”

神经!

沈眠翻了个白眼,她光看到柳康荣就觉得心理严重不适,恨不得上去把他曾经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砍了。

柳康荣简单的看了一眼教室,他指着靠门口的那一组说:“这一组就定为一组,就从一组的同学开始自我介绍吧。”

“有病吧。”沈眠是个爱憎很分明的人,她讨厌谁连装都不愿意装,表现的特别明显。

女孩牙齿磨的咔嗤响,杏眼死死瞪着讲台上的老师,似要喷出火来。

江衿风敲了一下桌子,“你这么讨厌我们班,班主任啊?”

“你怎么知道?”沈眠愣了一下。

她明明收敛很多了啊。

江衿风挑眉,“你表现的太明显了。”

“好吧,我收敛一下。”沈眠低下头,不看他就行,眼不见心不烦。

江衿风顶了顶牙床,转头看了眼旁边的人。

前面的同学自我介绍的很快,江衿风他们这个位置就卡在中间很快就到了他们,地蛋已经自我介绍完重新坐回位置上了。

接下来是江衿风,他迟迟没动。

自我介绍这个环节多尴尬,多煞笔大家都知道。

在众人以为这位爷不会上去的时候,江衿风推开椅子起来了,慢悠悠地往讲台上走。

“我叫江衿风。”

众人肺腑,江衿风,知道,谁不知道江衿风啊。

爷顿了一下又吐出一句:“我同桌叫沈眠。”

众人:?

沈眠:?

听到自己的名字沈眠抬头看着他,女孩看着有些震惊,粉嫩的红唇微微张开,圆溜溜的眼睛很亮。

江衿风勾了勾唇。

他眼睛微弯,薄唇噙着一抹笑,这一笑他整个人就显得很痞,沈眠眼皮不受控地跳了一下。

太犯规了,他这张脸不知道祸害过多少小姑娘。

江衿风下来后,沈眠后面的男生很自觉的站上去了。

多好啊,还有人帮忙自我介绍。

他恨自己不是女生。

观察小组沸腾了。

“我就说吧,他俩有问题。”

“我信了。”孙梦如还没缓过神来,脑子里萦绕着那句,我同桌叫沈眠。

太狂了啊!

“谢谢大哥。”沈眠小声道了句谢。

虽然过程有点高调,但是结局不用上去,那么过程是什么就不重要了。

江衿风靠在椅背上,又恢复成了以往懒散的模样,“大哥照顾二弟,应该的。”

沈眠沉默了。

你这中二台词能不能换一下。

后面的人介绍的很快,大家都是被迫上阵,很多人都效仿江衿风简单的说了个名字就下来。

江衿风没耐心听,他趴在桌子睡着了,沈眠无聊的拿着笔在戳旁边瓷砖上的洞。

“我叫谢淮。”

听到这个名字,沈眠心脏颤动了一下,手里的笔掉进了桌空里。

谢淮,是她想的那个谢淮吗。

沈眠抬头看向讲台上的男生。

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面孔,这是少年时的谢淮,沈眠心脏不受控制的疯狂跳动,有股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谢淮。

那个她喜欢了四年都没有释怀的谢淮。

沈眠很难言说她现在的心情,很开心,很激动,又很难过,她想去问问他这些年过得好吗,还记得她吗,有没有交女朋友,会不会讨厌她。

可是,现在的谢淮不是当年那个对她好,说喜欢她,怕她冷把衣服给她穿的谢淮。

沈眠盯着他,目光赤裸,谢淮似乎是感受到了注视,他转头看着她,眼含询问。

对视了一眼,沈眠突然想哭,眼眶慢慢变红,她慌乱地把头别开。

那么多年了,再次见到他,她还是无法平静。

谢淮一愣,他没瞪她啊,怎么哭了。

江衿风已经醒了,他左手背抵在下巴下面,沉默地看着她所有动作。

江衿风舔了一下唇,从桌子上起来,转头看向旁边的男生。

两人坐在同排,中间隔了条过道,这个男生长得挺帅的,内双眼睛细长,没有什么攻击力的长相,人看着挺温和。

听刚刚自我介绍好像是叫谢淮。

光是看了一眼沈眠就哭了。

江衿风眯了眯眼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自我介绍完柳康荣开始正式上课,江衿风没了睡意,人直挺挺的在座位上立着,他敲了两下笔又烦躁的把它丢开了。

柳康荣转过身在黑板上写板书,江衿风伸手按住旁边人的头,把她脸掰正,“眼睛都要长人家身上了。”

“干嘛。”沈眠想扯开他的手,却发现动不了,她瞪着他:“松手,我发型乱了。”

女孩头很小,江衿风轻而易举的就把头包了一大半,“你喜欢他?”

“没有。”沈眠下意识否定。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四年里她逼着自己放下,逼着自己不去想他,她告诉自己,是她先离开她的,她没有资格去找他。

可是现在看到他,还是会不受控制的去看他,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

心中的情绪太多,太乱她也分不清。

江衿风按着她的手没动,他淡淡道:“需要我跟他换个位置吗,你这样看多费劲。”

“可以吗?”沈眠惊喜的转头看他。

“……”江衿风面色一冷把她的头重新掰正,“上课。”

沈眠带着他的手点了一下头,“我看黑板,你把手松开。”

江衿风把手放下。

沈眠嗖地一下凑过来,带着一股女孩身上独有的香味,沈眠的脸突然放大,她皮肤光滑的连毛孔都没有,女孩眨巴着眼睛看他。

“大哥。”

“……”

“同桌。”

“……”

“江哥,哥。”

江衿风睫毛颤了一下,“说。”

“真的不可以换一下位置吗?”沈眠乞求。

江衿风垂眸,神色冷漠。

行吧。

沈眠把头缩了回去,不过两秒她又靠了过来,“那我俩换一下可以吗?”

“沈眠。”

“嗯?”沈眠眨眨眼。

江衿风伸手捏住她的脸,“看黑板。”

他朝她靠过去,“或者看我。”

他目光严肃又认真,自带冷感的眉眼,看着很燎人。

“我看黑板。”沈眠扯开他的手,拿着书把脸挡的严严实实。

干嘛突然靠那么近。

不知道自己的脸是生化武器吗!

-

下课铃打响,沈眠压着书往旁边看了一眼,江衿风还在,她又伸着脖子往谢淮的座位看了一眼,人没了。

沈眠一把把书扯下来,在教室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

人呢,去哪里了!

江衿风淡淡扫了她一眼,起身出去了。

看江衿风走了,前桌地蛋蠢蠢欲动,他贴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确定江衿风走远了以后,他敲了敲沈眠的桌子,“奶奶你和江爷什么关系啊?”

“没关系。”沈眠懒得理他。

沈眠突然反应过来又说:“谁是你奶奶,别乱认亲戚啊!”

地蛋不信,他俩刚刚什么看你看我的,他们前后桌都听得清清楚楚,地蛋问:“沈姐,你知道你同桌的传闻吗?”

“不知道。”沈眠兴致缺缺。

地蛋震惊:“你竟然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沈眠有点烦了:“你很闲吗?闲你多看几本书补补脑子啊!”

地蛋被骂不但没生气他又呵呵笑了一声,不依不饶,“沈姐,你知不知道你同桌曾经差点捅死人坐牢。”

沈眠抬头。

地蛋看她有兴趣又说:“江衿风现在本来应该是上高三的,但是他初三的时候把学校里面的一个男生给打了,打得那叫一个狠,后面那个男生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直接拿刀捅了那个男生一刀,当时警察都来了,事情闹的很大,学校直接给他开除了。”

“真的假的?”沈眠不太信。

江衿风除了手上的纹身看着像混社会的,除此以外他怎么看都不像地蛋说得那种人。

地蛋见她不信,继续说:“真的,当时三个人都没给江衿风拉住,他跟疯了一样,要不是警察来了,他差点把人搞死,后面好像是他家里有关系,他没坐牢,休了一年学又回来了。”

“而且江衿风初中那一阵就挺混的,他经常打架,我们道上的人都知道他,他打人特别狠,都是下死手的那种,不见血不停。”

“就因为这些谣言,所以我们班的同学都怕他?”

沈眠有察觉到班上同学对江衿风的态度。

就拿地蛋的同桌说吧,他坐江衿风前面,椅子都不敢抵在江衿风桌子上,一个大高个男生,硬是和抓着自己的椅子和桌子贴的亲密无间。

地蛋激动地说:“不单单是我们班,我们学校谁不怕他啊,他看谁不顺眼直接就上手的。”

沈眠觉得地蛋说得这件事三分真,七分吹。

这种带着不良少年标签,不爱学习,长得帅的男生身上都带着神秘感,他又被贴上暴力,捅人的字条,很多人怕惹上麻烦都会对他避之不及。

反正沈眠是不信的。

她觉得江衿风不像是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