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恶女没有心被弃战王抱娃痛哭》 第1章 冬末,定国公府。

富丽堂皇的正厅内,气氛格外凝重。

冰寒刺骨的青石板地面上,躺着一名昏迷不醒的年轻女子。

女子一袭,大红色流彩绣金的云锦宫装,被五花大绑的绳索,勒出道道折痕。

她乌发堆叠成云髻,小脸精致如画,白皙额头与小巧琼鼻上,浸出细密的汗珠,绯红的唇里被塞满布巾。

此时仿佛正陷在什么可怕的梦境中,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哗!”

一杯冰凉的水,兜头泼在了她娇嫩的脸颊上。

冰寒的水珠,像是无数根尖针打在脸上,惊得她刺痛难忍,瞬间惊醒过来。

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里,浮现出一抹未褪的惊惶。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寒风凛凛中,她躺在四处漏风的偏僻禅房内,干枯长发紧贴在两鬓,遮掩住深深凹陷下去的灰白面颊。

顾盼生辉的桃花眼里,只剩两个恐怖的窟窿,嘴巴大张着,在不甘中咽了气。

她苏绾玥,大乾朝最矜贵的襄阳郡主。

缨簪世家,定国公府嫡女。

就这样,凄惨病死在了碧云寺,最偏僻破败的禅房内。

但是现在,她全身僵硬,双手双脚被缚,动弹不得。

身下冰凉的寒意,从脊背一直传遍了全身,是如此真实。

所以,她这是重生回来了!

还不等她回过神来,耳边就乍然响起一道,气急败坏的熟悉声音。

“苏绾玥,没想到你竟如此胆大妄为!”

“从小到大,你仗着自己襄阳郡主,定国公府嫡女的身份,恃宠而骄,嚣张跋扈,自私自利。”

“现在更是因为觊觎你堂姐洛溪,与傅世子的婚约,不惜给她与你自己的未婚夫知衍下药。”

“企图坐实他们夫妻之实,好借机换取她与傅世子的婚约!”

“你这等无视,定国公府名声的恶毒女子,不配为我定国公府之人。”

“来人!”

“将苏绾玥,即刻送往碧云寺,代发修行,静心礼佛!”

“如若不知悔改,不得回府!”

苏绾玥潋滟的眸光,蓦地落在上首对着自己,厉声呵斥的中年男子身上。

男子一袭墨色锦袍,面容肃穆,蕴藏威严的狭长黑眸里,满是对自己的不满与失望。

是父亲!

上辈子那个将自己扔在碧云寺,至死都没有来看过自己一眼的,亲生父亲。

定国公苏湛!

原来她重生在了三年前,定国公府春花宴上,她妄想用腌臜手段,换取堂姐苏洛溪婚约,被贴身丫鬟长夏揭发恶行。

结果惨遭家族厌弃,被强势送往碧云寺,带发修行的这一日。

所以这一世,是不是一切又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不!

她即是重生回来了,这一世,她苏绾玥,誓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苏湛望着苏绾玥那双,与发妻萧长公主极为相似的桃花眼里,没有了以往的倨傲与怨恨,只剩下一片死寂般的无波无澜。

心头猛地一颤,站在他身旁的继母裴氏,突然哭喊出声。

“国公爷,不可啊!”

裴氏风韵犹存的脸上,带着一丝丝被遮掩的细纹,手握着的锦帕,轻轻掩在泛红的眼角下。

嘴角微微上扬的得意,一闪而过,面上却挂着点点泪珠。

前世,裴氏也是这样一副,惺惺作态的伤心模样,骗过了所有人。

包括苏绾玥!

可笑的是,直到她前世被送进碧云寺内,都还在期盼着,她的这位好继母,能够说动父亲,接她回府。

后来,在日复一日的磋磨中,她总算看清了裴氏伪善表面下,蕴藏着的叵测心机。

裴氏身份低微,嫁进定国公府多年,打着疼爱她的名义,在祖母与父亲面前,得了脸。

定国公府这才有了她的一席之地。

可恨她竟心机深沉的,将她堂堂襄阳郡主,定国公府嫡女,硬生生捧杀成了一个,空有美貌,不择手段的狠毒女子。

苏绾玥的脑海里,猛然浮漫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她知道父亲一直觉得她性格恶劣,横行霸道,还总是给家族蒙羞。

所以一直以来,格外偏疼裴氏生的一子一女。

前世,她病入膏肓时,总是忍不住想。

裴氏胆敢在,父亲这个英明神武的国公爷眼皮底下,捧杀自己。

依仗的不就是父亲对她的偏宠?

还有对自己的疏忽吗?

只是不管父亲他,到底知不知情,前世他对自己的狠心与绝情,将两人之间那点可怜的父女情,早就消磨殆尽了。

“郡主她才刚刚及芨,那碧云寺,可是关押各个皇族世家罪人的地方啊!”

“她自小金尊玉贵的长大,如何能受得了,那等苦寒之地的磋磨啊?”

裴氏这番话语一出口,竟是直接将苏绾玥,安上了罪人的名头。

即使以后她能再回到定国公府,也注定是被家族厌弃,丢进过碧云寺内的罪人。

那她苏绾玥一辈子,都将永无翻身之日。

苏绾玥眼眸森然,阴狠的看向眼前的裴氏,仿佛在看着一团烂肉。

裴氏,我苏绾玥又回来了!

这一世,我誓要将你这毒妇剜骨剜心,让你也尝尝不得好死的滋味!

裴氏知道自己越是苦口婆心的劝,苏湛越会怒火中烧。

因为苏湛最不喜的,就是苏绾玥的骄纵跋扈。

果然苏湛怒道:“夫人不必再劝!”

“她这等心肠歹毒之人,就是要受些苦楚,才能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来人,“送走!”

苏湛背过身去,一声令下,裴氏眼底隐藏的得意,让整张脸几近到扭曲。

两名粗壮的婆子,赶紧走上前,将地上的苏绾玥提了起来,快速拉了出去。

苏绾玥坦然面对,最后再望一眼,背对着自己的高大身影。

父亲,前世您为什么,三年都不来接绾绾回府?

可是打心底里,真的厌弃了我?

如果您知道,这一幕,将是我们父女的最后一别。

您还会狠心,将发妻留下的唯一血脉,送往那龙潭虎穴之地吗?

苏湛的脸上写满了纠结,他以为,以苏绾玥的性子,定会拼命挣扎抗拒。

如若不是嘴巴不能言,还可能歇斯底里的,对他这个父亲破口咒骂。

只是他没想到,今日的苏绾玥却格外安静,等他再转过身来时,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绾绾!”

裴氏“扑通”一声跪下身来,眼角的泪水,一颗颗顺着精致面容砸下。

“国公爷,自妾身嫁入国公府后,郡主就一直在妾身身边养着。”

“今日她做出此等,败坏定国公府名声之恶事,妾身也难辞其咎!”

“妾身愿跟随郡主,一同前往碧云寺,潜身修心。”

“还望国公爷成全!”

第2章 苏湛将裴氏扶了起来,叹息道:“这么多年,我知道夫人对绾绾,极尽疼爱。”

“但是夫人也不必自责到,随她一同前往碧云寺。”

“她犯下如此大错,也是时候,磨磨她那狠辣跋扈的性子了。”

裴氏依偎进苏湛的怀里,声音柔柔弱弱,“妾身也是不忍看郡主,受苦啊。”

苏湛摇头,“你呀,就是太娇惯她了。”

裴氏埋在苏湛怀里的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阴狠笑意。

定国公府侧门外,停着一辆简陋的青顶马车。

芳嬷嬷与丫鬟小桃,被护卫们押着跪在马车边。

小桃紧咬着下唇,圆润小脸上浸满汗渍,杏仁眼里满是惊慌失措。

“嬷嬷,国公爷该不会,真的狠心罚郡主去碧云寺,带发修行吧?”

身旁的芳嬷嬷,素来冷静自持的面容上,也闪过一抹慌乱,但还是佯装镇定道:“慌什么?”

“我们作为郡主的贴身奴婢,郡主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要陪着郡主一起。”

小桃重重点头,“是,嬷嬷!”

两人话音刚落,就在看到苏绾玥不但被五花大绑,而且还两个粗壮婆子提溜过来。

立刻挣脱开护卫的钳制,飞奔上前。

“郡主!”

“放肆,你们两个腌臜的老货,谁给你们的狗胆,竟敢这样对待郡主?”

两个老婆子非但没有被震慑住,反而粗鲁的将苏绾玥,直接扔上了马车。

“砰”的一声,苏绾玥疼得皱起了眉头,小桃和芳嬷嬷也吓得,差点心脏骤停。

“郡主!”

两人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车,赶紧帮苏绾玥松绑,拿下嘴里的布巾。

紧张的到处查看她的身体,看看有无摔伤。

小桃帮苏绾玥活动着手腕,见她神情愣愣地一直望着自己,仿佛不认识了般。

紧张的问道:“郡主,您没事吧?”

“可是摔到哪里了?”

“是不是特别疼?”

苏绾玥想到前世,在去往碧云寺的路上,小桃为了帮自己拖延时间逃走。

换上自己的衣衫,结果却被劫匪凌辱至死。

她的眼眶就酸涩不已,成串成串的泪珠,再也抑制不住,大颗大颗的涌出来,瞬间就浸湿了衣襟。

她调整呼吸想要掩饰内心的悲痛,但是颤抖的鼻音,还是出卖了她。

“我……没事!”

“小桃都是我不好,不该偏信长夏那个叛徒,而总是忽略你,委屈你。”

小桃赶紧拿手帕,帮苏绾玥擦掉脸上的泪水。

“只要郡主您好好的,奴婢就是受再多委屈,也甘愿。”

芳嬷嬷以为苏绾玥是被摔疼了,气得跳下马车,指着两个老婆子,怒骂道:“混账东西!”

“郡主要是摔伤了,你们两个贱人拿命也赔不起?”

两个老婆子满眼嘲讽,嗤笑道:“都是被送往碧云寺的罪人了,以后还有没有命,回来定国公府,还两说呢。”

“横什么?”

“还不赶紧跟你失势的主子,一起麻溜的滚吧!”

“啪!”的一声,苏绾玥甩了甩自己打疼的手心,眼神狠戾,“本郡主也是你们两个狗东西,能随意耻笑的?”

两个老婆子捂着自己被打肿的脸颊,敢怒不敢言。

“吵什么?”

“成何体统?”

一道娇俏的女声在身后响起,两个老婆子仿佛看到了救星般,立刻躬身上前。

“三小姐,您来得正好,都这个时候了,郡主还在耍主子威风,打了老奴们一巴掌!”

“瞎说什么?明明是你们大不敬,还敢倒打一耙?”

“今日老奴非撕烂你们的臭嘴!”

芳嬷嬷满脸怒意的,就要冲上去教训那两个老婆子,苏绾玥立刻拉住了她。

她知道苏文萱来者不善,对着芳嬷嬷摇了摇头,声音急切道:“ 嬷嬷,我们快走。”

想走?

苏文萱身着一袭海棠色如意裙,极为端庄秀丽的小脸上,闪过一抹嘲讽。

快步走上前,拦在苏绾玥的面前。

晶亮的双眸在看到,狼狈至极的她时,直接笑出了声来。

“我们定国公府里只有罪人苏绾玥,哪来的什么郡主?”

“两位嬷嬷,莫不是上了岁数,糊涂了?”

芳嬷嬷气红了眼,“三小姐,郡主可是您的姐姐啊!”

“平日里就算您与她再不亲厚,您也不应该说出这样,落井下石的话来啊!”

苏文萱的两只眼睛,像是两柄利剑般,射向苏绾玥和芳嬷嬷,恨声道:“我落井下石,难道不应该吗?”

“她苏绾玥自持郡主身份,什么时候将我这个继妹放在眼里了?”

“要么颐指气使,要么恶语相向。”

“哦,不对,她苏绾玥是从未将任何人,放进眼里过。”

“怪不得会被贴身丫鬟背叛,被父亲和家族厌弃呢!”

“像她这样嚣张跋扈的恶女,就应该众叛亲离,在寺庙里老死下去……”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不过这次是打在了苏文萱的脸上。

她白皙的小脸上,立刻出现了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作为嫡姐,我理应教教你,什么是长幼尊卑!”

苏文萱捂着被打疼的脸颊,往常被苏绾玥羞辱、打骂的场景,瞬间又跃入眼帘。

她怒目而视,“苏绾玥,你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呢?”

“现在的你就是一个心肠狠毒,被家族厌弃的罪人!”

“把这贱人,给本小姐摁住了!”

“郡主!”

“呜呜呜……”

芳嬷嬷和小桃,被侍卫强势的押在一边。

苏绾玥也被苏文萱的贴身嬷嬷,花嬷嬷钳制住。

她大怒,“大胆!”

“苏文萱,你敢以下犯上,放开本郡主!”

苏文萱姣好的面容上,尽是阴狠的表情。

“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你嚣张跋扈多年,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自量力的,惦记上大姐姐与傅世子的婚约。”

“还想毁了大姐姐的清誉?”

“害得大姐姐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凑近她的耳边,低语道:“那今日,你也尝尝,被春毒蚀骨的滋味吧?”

苏绾玥紧紧咬着牙关,任苏文萱如何用力,也不松口。

前世,苏文萱为了报复她,给她喂了长欢散。

她也正因为,强忍长欢散春毒,而坏了身子,埋下后面凄惨病死的祸根。

所以今日,她说什么都不能张口。

挣扎中,她抬起脚,狠狠踹在苏文萱的肚子上,将她直接踹翻了出去。

苏文萱手中的红色药丸,也顺势滚落在地。

苏绾玥猛地推开钳制着,芳嬷嬷与小桃的侍卫,还没等爬上马车,苏文萱已经在丫鬟们的搀扶下,气急败坏的爬起来。

“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别让她跑了。”

第5章 阿晏跑过来,“姐姐,你叫我?”

“对了,福伯说我磕伤了脑袋,记不得从前的事了。”

“姐姐,你既然认识我,肯定知道我以前是哪里的吧?”

“还有我为什么会磕伤脑袋?”

“我们认识多久了?”

苏绾玥浑身酸软无力,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艰难道:“阿晏……”

阿晏这才察觉到苏绾玥的异样,急忙问道:“姐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嗯,姐姐……很难受,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姐姐,你说,想让我怎么帮你?”

此处是离刚才马车出事的地方,不远的一处昏暗潮湿的山洞。

隐蔽性很好,也是前世她忍过春毒的地方。

洞里已经被芳嬷嬷铺上了,马车上仅剩的一条毯子。

洞口也已经拿东西遮挡了起来。

此时整个山洞内,只有远处的一点微光,照射进来。

阿晏一双深邃的狭长凤眸,微微泛红,身上的肌肉结实,健硕。

两人的体温升高,逐渐滚烫炙热到,有些灼人。

阿晏的嘴里含糊不清的,呢喃着:“姐姐,好热!”

热烘烘,带着淡淡草药香的气息,喷洒在苏绾玥的脖颈处,带起一片酥酥麻麻的痒。

引得男子呼吸更加急促,慌乱而又无助的抓着她柔软的小手。

低哑磁性的声音传入耳中,带着一丝羞涩与腼腆,“姐姐,我……好奇怪啊!”

这样缱绻缠绵的情事,本该由男子主导,可惜阿晏虽身强力壮,却是个仅有五岁智龄的傻子。

所以现在,即使苏绾玥也是第一次,但还是忍着羞意,照着画本上的样子。

“阿晏……我只教你一次,你要认真学啊。”

阿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苏绾玥撑起半边身子,细嫩的肌肤,在半褪的衣衫内若隐若现,令阿晏眼神黯沉。

情不自禁伸手搂住楚楚腰肢,三千墨发相互缠绕。

纤长地羽睫微微轻颤,柔软的红唇带着温热的触感,在薄唇上落下细碎的热吻。

炽热,缠绵,萦绕在整个昏暗的山洞内,久久不散。

渐渐的,阿晏炙热的唇,将苏绾玥吻的浑身轻颤,意识也逐渐抽离,两个人都犹如饥渴难耐的人,贪婪地汲取。

她睁开雾蒙蒙的双眸,对上阿晏手足无措的神色,强忍着羞意……

绯红的小脸,瞬间惨白,不停吸气,好疼啊……

阿晏也跟着闷哼一声,再也忍受不住,带着她如孤舟片叶般……随波逐流……

就在两人缱倦到,忘记今夕是何夕时,男子突然顿住,冒出一句暗哑的话,“姐姐,……”

苏绾玥忍住心头的颤意,问道:怎么了?”

男子羞涩的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苏绾玥顾不上酸软无力的身子,颤声道:“不……不行,不能走。”

他竟然以为自己……是要方便?

他要是走了,那她不就解不了毒,还有刚才不就是白疼了吗?

阿晏半信半疑,眼底布满困惑与迷惘,仿佛笼罩着一层厚厚的迷雾。

但是身体深处的极致渴望,却又来的愈发猛烈。

许久后,男子深邃的凤眸眯了起来,不停亲着苏绾玥汗湿的鬓角,慰叹道:“姐姐,你真好!”

苏绾玥刚才的大胆与孤勇,随着骤雨停歇,也瞬间消失殆尽了。

她面色羞红的捂住男子的唇,稳住急促的呼吸,佯装肃穆道:“不准说话了!”

阿晏轻笑着,拉下她的手,亲了亲,嗓音暗哑的,关切道:“姐姐,你还难受吗?”

苏绾玥拿起一旁的薄毯,将自己布满红痕的身体,遮挡起来。

摇了摇头,“不难受了!”

“谢谢阿晏。”

阿晏的眼眸澄净清澈,里面倒映出苏绾玥,媚眼如丝的小脸。

似是想了很久,才鼓起勇气问出来:“姐姐,福伯和我说,只有和自己的娘子,才能……”

“姐姐,你对我……这样……”

“那姐姐以后是不是,就是我的娘子了?”

娘子?

苏绾玥被他,突如其来的直白话语,震惊的小脸白了一瞬。

她背过身去,忽视他真挚的目光,只当他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语。

她是大乾王朝尊贵的襄阳郡主,定国公嫡女,身份贵不可言。

她的夫君可以是,娘亲自小给她定下的,温家嫡子温知衍。

也可以是她意欲换亲的,堂姐苏洛溪的未婚夫,宁远侯世子傅承彦。

或者是,世家子弟里的任何一个人。

但是绝无可能是他这个,智龄只有五岁,空有俊美容貌,和健硕身材的傻子。

苏绾玥不知道的是,小孩子生性单纯直接,却也格外的执拗。

自己的心思与想法,总想立刻得到,别人的认同。

阿晏骨节分明的大手,掰过苏绾玥背对着他的身体,让她直视着自己。

语气格外急切,迫切想要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姐姐,你说,你现在是不是我的娘子?”

苏绾玥的身体本就乏累,看着得不到一个满意答复,就誓不罢休的他,眼底立刻浮漫上,一抹显而易见的怒意。

但是想到后面还有两次,才能彻底解除长欢散的春毒,还要用到这个傻子。

只能压下心头的异样,媚眼如丝,声音娇媚中隐含蛊惑,“那你想让姐姐,做你的娘子吗?”

“想!”

阿晏睁着深邃的凤眸,目光灼灼的望着她,毫不迟疑地问答道。

苏绾玥潋滟的双眸里,是不易察觉的凉薄。

若是他知道,自己只是在利用他解毒,他还会这么坚持,让自己做他的娘子吗?

看样子,还真是个单纯的傻子啊!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身中春毒,总归要身不由己的解毒。

若是那些肮脏的劫匪或者贪生怕死的车夫,不如选择阿晏呢!

至少现在,他们即使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自己只需要允诺他,一个小小的娘子称号。

他不会想到算计她,得到什么好处,也不会去强求她什么。

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他还都深信不疑。

心底升起的烦闷,也跟着瞬间烟消云散了,“好,那姐姐以后,就是阿晏的娘子了。”

第6章 “真的吗?”

他这么快,就有了个这么漂亮的娘子了?

“嗯,但是你得答应我,这件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福伯。”

“为什么不能告诉福伯?”

阿晏蹙着眉头,纠结道。

当初他磕伤脑袋,差点淹死在江里,还是福伯将他捡回家救活的。

他是恩人,更是他的家人!

他想告诉福伯,他现在的家人除了他,还多了个漂亮的娘子。

苏绾玥蹙眉,隐露不悦,“福伯没跟你说,让你要听娘子的话吗?”

阿晏手足无措道:“说了,他说如果以后不听娘子的话,娘子就会不要我了。”

苏绾玥努力憋住嘴角的笑意,忍不住逗他。

“所以你要不要听,娘子我的话?”

阿晏松开紧蹙的眉头,笑道:“要,那我谁也不告诉。”

“这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

“那我们拉勾。”

苏绾玥伸出小手指,伸到阿晏的面前,潋滟的双眸,定定地的望着他。

阿晏立刻伸出小手指,与苏绾玥的紧紧交缠到一起。

“以后姐姐就是,我的娘子了!”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这一刻的画面,仿佛被定格了。

阿晏璀璨如寒星般的双眸里,满是坚定与认真。

而苏绾玥垂下浓密的睫羽,却掩去眼底一抹复杂神色。

带着惯常的吩咐语气,“山洞内凉气重,你赶紧穿好衣服吧。”

还有两次才能解毒,他可不能病倒了。

但是在阿晏听来,就是娘子在关心他,他欣喜的将人再次抱进自己怀里。

“娘子,我不冷,你看,我还很热呢!”

苏绾玥感受到他健硕滚烫的身体,想起刚才两人抵死的缠绵,还有自己无休止的索取,耳根都烧红了。

但是面上还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你将这里收拾一下,过一刻钟再出来。”

“好的,娘子!”

苏绾玥穿衣服的手指微顿,侧眸看他,见他神情专注而又柔软,不免轻叹一声。

“记住了,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才能叫我娘子,平日里只能叫我姐姐,知道吗?”

阿晏不解:“为什么?”

苏绾玥冷眼睨着他,“我们的关系暂时要保密,你要是在外人面前叫我娘子,那不暴露了吗?”

“还有以后,不要问为什么,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阿晏静默了片刻,重重点头,“嗯,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阿晏听娘子的话。”

劫匪挑的这段山路,极为偏僻,再加上因为常有劫匪出没,所以很少会有人敢来。

所以芳嬷嬷和小桃,看守着三名被绑的劫匪,倒也没有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等苏绾玥穿好衣服,忍着酸痛的身体出来时,芳嬷嬷和小桃立刻迎上前去。

看到苏绾玥已经解了毒,恢复如初,心中即欣喜又心疼。

“郡主!”

芳嬷嬷的眼眶逐渐泛红,“您什么时候认识那个阿晏的?”

“他可有鲁莽?”

“可有伤到您?”

苏绾玥神情淡漠,彷佛刚才与一名陌生男子,在山洞里翻云覆雨的人,不是她一般。

“没有。”

“嬷嬷不用担心,之前也算有过一面之缘,他虽然傻,但是性子单纯,不会有麻烦。”

“再说刚才,我也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他还算是听话。”

芳嬷嬷听到这话,才稍稍放下心来。

苏绾玥随后叮嘱道:“虽说我与他,只是一场露水情缘。”

“但是免得以后,再有人拿今日之事来作伐,万不可暴露我的真实身份。”

“你们以后,尤其是在他面前,就叫我小姐吧。”

芳嬷嬷和小桃相视一眼,郡主这样防备,刚才一同共度云雨的傻子,未免显得有些,过于冷酷无情了。

但是她们现在的处境,举步维艰。

碧云寺里,现下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但是听闻被送进去的,皇女或者世家小姐们,即使身份再贵重,也要日日劳作,且每日只有粗茶淡饭。

送进去的贵女,被磋磨至死的不计其数。

可见那里面,必然也是犹如,龙潭虎穴般的艰险。

郡主现在已经没了家族的庇佑,谨慎点总归是好的。

所以她们,万不可再行差踏错了。

再说那样一个傻子,能与郡主欢好,也算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也不算欺负了他!

两人忙躬身应道:“是,小姐。”

苏绾玥从马车里,拿出刚才刺破手掌的金簪,莲步轻移到三名劫匪面前。

春寒料峭,周围都是崎岖的山路,三名劫匪都被阿晏,绑了个结结实实,扔在路边的空地上,冻得瑟瑟发抖。

苏绾玥看着劫匪们手上,绑着的绳结,愣了一瞬,他好像很快捆绑。

劫匪们不但没有挣脱开,而且绳结还越来越紧。

芳嬷嬷似看出她的疑惑,压低声音道:“小姐,这种绳结叫做双套结,越挣扎绑的越紧,一般都是军队里的士兵用的绑人方法。”

苏绾玥微微凝眉,“估计是他从山林来往的猎户那,学来的吧。”

毕竟前世,她遇到阿晏的时候,他就是这副五岁稚童的痴傻模样。

与福伯两人相依为命的,生活在碧云寺山脚下的小院里。

苏绾玥蹲下身,拿出中间带头大哥嘴里塞着的布巾,金簪锋利的一头,挑起他的下巴,声音冷冽的问道,“说,谁派你们来的?”

那男子不屑的撇过头去,“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但是出卖雇主的事情……”

“啊!”

金簪狠狠刺进男子的心脏位置,只差一寸,就让他再也开不了口了。

男子疼得不停抽气,满头大汗的怒视着,眼前眉眼阴怒横生的苏绾玥。

“恶女你……啊!”

这次苏绾玥没再给他,开口的机会,浑身上下散发出浓浓的戾气。

眼都不眨的直接将金簪,狠狠插进他的心脏。

鲜血喷涌而出,溅出几滴染红了她的眉眼,看着格外触目惊心。

不等吓得呆愣住的芳嬷嬷与小桃,递上手帕,她已经神色平静地,抬起衣袖自顾自擦掉了。

芳嬷嬷还好,大宅院里腌臜的事情看得多了,死个人都是常有的事,不足为奇。

她惊诧的是,杀人的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郡主!

第8章 小桃闻言,小脸愈加煞白起来,而且喉咙间不断翻涌,似乎忍受不住,想要再次吐出来。

芳嬷嬷看她这样,主动上前,“小姐,还是老奴来的。”

苏绾玥拉住芳嬷嬷的胳膊,神情肃穆的看向小桃,“小桃,你来!”

小桃大大的杏眼,不知何时染红了眼尾,明晃晃映照着她惨白的小脸。

她强行绷着表情,浑身颤抖着,走到三名劫匪的尸体旁边。

看着他们惨死的模样,她吓得紧紧闭上眼睛。

双手颤颤巍巍的,将第一个劫匪的尸体翻了过去。

刚松一口气,结果就吸了满满一鼻子的血腥味,她梗着脖子,立刻干呕起来。

芳嬷嬷满脸的担忧,“郡主,小桃她……”

苏绾玥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越是害怕,越是胆怯,越要迎难而上的去面对。

这样才能克服心底的恐惧,逐渐强大起来。

小桃的眼角挂着泪花,看到郡主和芳嬷嬷站在一旁,目光沉沉的望着自己。

她的心猛地一僵,郡主以前就觉得她笨,没有长夏机灵,圆滑,会说好听话。

今日她要是做不好,郡主会不会对她很失望?

想到这,她咬紧牙关,将另外两名劫匪的尸体,一鼓作气的翻了过去。

然后再也绷不住,跑到旁边大吐特吐起来,即使已经吐不出任何东西,也在不停地干呕。

突然一只带着淡香的柔荑,帮她拍了拍后背。

小桃以为是芳嬷嬷,眼角余光瞥到一角大红色裙摆,诧异的转过头来。

“郡主!”

苏绾玥扶起小桃,接过芳嬷嬷递来的手帕,帮她擦了擦嘴角和手掌,低声问道:“小桃,是不是觉得我太过冷酷无情?”

“明明知道你很害怕,却还是逼着你去处理,那三具尸体?”

小桃闻言,再也情难自已的捂住脸,泪水在指缝间悄悄滑落,肩膀也跟着剧烈地颤抖。

仿佛要将心底深处的害怕与恐惧,全部宣泄出来。

等到小桃哭声渐弱,苏绾玥才接着说道:“现在好点了吗??”

小桃用衣袖擦掉脸上的泪水,睁着湿漉漉的杏眼,郑重点了点头。

“郡主,奴婢好了。”

苏绾玥缓下声来,循声说道:“小桃,不是我不近人情,非要强迫你去做,这么残酷的事情。”

“我们即将要进的碧云寺,就是个吃人的深渊。”

“人心比鬼神更难测,这个碧云寺可是比地狱还要恐怖。”

芳嬷嬷和小桃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悲愤与凄楚,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哀伤。

苏绾玥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以裴氏的狠毒,她知道我没死,可能还会再有动作,所以我们万不可掉以轻心。”

“而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襄阳郡主,与定国公嫡女的身份。”

“芳嬷嬷也精力有限,我们很难再像之前一样,事事都能护着你。”

“你这样单纯,稍有不慎,可能就被人啃噬的尸骨无存了。”

小桃紧抿着唇,目光坚定的说道:“郡主,奴婢知道您得良苦用心了。”

“奴婢会努力强大起来,绝不给您和嬷嬷拖后腿的。”

芳嬷嬷看她想通了,忙走过来,揽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好,即使那碧云寺是龙潭虎穴,只要我们团结一心,一定能闯过去。”

苏绾玥粲然一笑,“嗯,嬷嬷说的对!”

“那个傻子快出来了,我们也将东西收拾一下,让他带我们一起去碧云寺吧。”

芳嬷嬷与小桃赶紧应道:“好的,郡主!”

苏绾玥转头,提醒道:“叫小姐。”

两人赶紧改口,“是,小姐!”

阿晏在山洞内,听到劫匪的痛呼声时,本想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但是,一想到娘子说的,让他一刻钟之后再出去。

他即使急得团团转,也只能在心底默默计算着时间。

等到一刻钟一到,他立刻拿上毯子,跑了出去。

“姐姐!”

“你没事吧?”

“刚才我听到……”

苏绾玥看他神色焦急,开口打断他的话,安抚道:“我没事!”

“刚才是那些劫匪不听话,我小小的教训了他们一顿。”

阿晏一听那三个劫匪,还敢欺负他的娘子,作势就要上前再揍他们一顿。

“我帮你教训他们。”

苏绾玥怕他发现劫匪们的异样,接过他手臂上的毯子,说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

“阿晏,你能不能送我们去碧云寺啊?”

“你们要去碧云寺?”

阿晏疑惑的问道。

芳嬷嬷回道:“是,麻烦阿晏公子带我们过去吧。”

阿晏点头,“好,这里离碧云寺还有一段距离,我带你们走条近路。”

“好,有劳了。”

阿晏看到三个背对着自己的劫匪,迟疑道:“那这三个劫匪?”

苏绾玥瞥了一眼,“他们是这碧云山一带的劫匪,平日里打家劫舍,欺男霸女,相信有人经过,看到他们被绑起来,肯定会报官府的。”

“所以我们不用管,快走吧。”

“好!”

阿晏带着她们,直接走上了前方一条隐蔽的山路。

山路崎岖而又湿滑,阿晏走在最前面,偶有横出来的树枝,他就伸手折断,方便后面的三个女子走。

小桃背着两个包袱,芳嬷嬷搀扶着苏绾玥,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苏绾玥停下脚步,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山路,暗暗蹙起了眉头。

前世,她倒是没觉得,这山路是这样难行。

但是现在她刚破身,再加上刚才跟劫匪们斡旋许久,耗费了不少心神与精力。

这陡峭的山路,她每走一步,都觉得下面有些隐隐作痛。

芳嬷嬷用衣袖,帮苏绾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低声说道:“小姐,您再辛苦一下。”

“我们必须得在天黑之前,赶到碧云寺。”

“不然说不清楚,还不知道又传出什么,难听的流言,来诋毁您呢。”

“嬷嬷说的对!”

苏绾玥潋滟的眸子,凝上一层水光,把心一横,喊道:“阿晏!”

阿晏听到苏绾玥叫自己,立刻跑过来,深邃如黑曜石般的凤眸里,满是喜色。

娘子跟他说,在外人面前,不能跟她靠的太近。

山路难走,虽是心疼娘子,但还是谨听娘子的教诲,与她保持着距离。

第9章 这时听到娘子叫他,他就犹如一只归巢的鸟儿般,欣喜的奔到她的身边。

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姐姐,你叫我?”

苏绾玥脸色苍白,沙哑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哭腔,反而越发显得娇媚。

“我身上疼,你背我。”

芳嬷嬷和小桃两人,惊得愣住了。

郡主,刚才是在撒娇吗?

“姐姐,上来!”

阿晏立刻蹲在苏绾玥身前,双膝弯曲,腰部挺直,背部微微拱起,双手并拢,轻轻放在膝盖上。

他个子很高,身姿挺拔壮硕,即使蹲在苏绾玥面前,背部也依然宽阔,像是一座小山。

苏绾玥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在山洞昏暗的光线下,两人抵死缠绵时。

柔软手掌下,他肌肉线条优美的肩胛与脊背,是那样的强劲有力。

而且还散发出,男性特有的魅力。

更别提前面,壁垒分明的胸膛,和腹部肌肉了……

她不得不感叹一句,身材还真好!

苏绾玥趴上阿晏的后背,他立刻站起了身,突然的拔高,吓得她赶紧搂住他的脖颈,将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

苏绾玥自从重生归来,精神高度紧绷。

这下终于乐得轻松,可以不用自己再深一脚,浅一脚的爬山了。

片刻后,闻着阿晏身上淡淡的草药香,苏绾玥逐渐进入了梦乡。

此时定国公府大房,面容清秀,气质若兰的大房夫人季氏,在身旁丫鬟婆子的搀扶下,正脚步匆忙的走进,一间雅致典雅的房间内。

“溪儿可是醒了?”

在看到容颜秀美,温婉如水的苏洛溪,身着白色的亵衣,依靠在大迎枕上,正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燕窝粥,这才放下心来。

“我可怜的溪儿,你总算是醒了,吓死母亲了!”

苏洛溪将手中的白玉青釉瓷碗,递给贴身丫鬟秋叶手中,笑着看向季氏,“母亲,我这不是已经醒了吗?”

“您不用担心了。”

季氏抽出手帕,擦着眼角的泪花,小声抽泣道:“我能不担心吗?”

“苏绾玥那个恶女,仗着自己郡主的身份,十岁那年,就因为看你不顺眼,将你推入湖中,害你昏睡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才醒了过来。”

苏洛溪听季氏,再次谈起十岁那年的往事,身子轻微一颤,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

只听季氏再次絮絮叨叨的说道:“这次她更是过分,竟然为了想要抢走,你与傅世子的婚约。”

“不惜给你和温大公子下药,毁掉你的清誉。”

“伪造成你与温大公子早已有染,好换走你的……”

苏洛溪眼底的不耐,稍纵即逝,她出声打断季氏的聒噪,“母亲,您只需要告诉我,苏绾玥受到了什么处罚,其他多说无益!”

季氏这才想起来,连忙拍手大笑起来,“哦,对,溪儿,母亲差点给忘了。”

“苏绾玥那个恶女,已经被定国公府厌弃,直接送往碧云寺,带发修行了!”

“哈哈哈哈……”

“还真是大快人心啊!”

苏洛溪给了秋叶一个眼神,秋叶立刻心领神会的过去,将微敞的房门关上了。

“母亲,您何至于笑得如此大声,若是被其他人听到了,传到国公爷或者祖母耳朵里,又是一桩麻烦事。”

季氏闻言,立刻捂着嘴巴,眼神闪烁不定的望了眼窗外,“因为在你院子里,母亲就有些疏忽了。”

苏洛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的鄙夷也稍淡了几分。

“母亲,我跟您说过,父亲是老国公爷的庶子,我们大房在国公府里身份低微,处境艰难,事事都要谨言慎行才是!”

季氏连连点头,“溪儿,都是母亲的错,母亲以后一定牢记。”

“父亲和母亲,只等着你与傅世子尽快成亲,让我们大房在国公府里,能够更加扬眉吐气啊!”

苏洛溪嗤笑一声,“一个小小的世子妃,就让你们扬眉吐气了?”

“等女儿以后有了更大的造化,到时候让您与父亲,也尝尝在定国公府里,当家做主的滋味!”

季氏蓦地瞪大双眼,眼底满是期盼,“溪儿,此话可当真?”

苏洛溪目光沉沉的,回望季氏,“女儿何时,说话不算话了?”

季氏想到自己这个女儿,自从十岁那年掉下湖,醒来后,就变得极为聪慧,有主见。

说为他父亲谋个好差事,就为他父亲在老夫人面前,争取到了管理,定国公府庄子田地的肥差。

十三岁那年更是凭借几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诗词,大放异彩,一跃成为京都城第一才女。

刚刚及笄那年,就因才名远扬,博得宁远侯世子傅承彦的倾心,定下了与宁远侯府这样显赫的婚约,羡煞了多少京都闺阁女子。

也让她那个花心薄情的父亲,对自己这个糟糠之妻,高看了一眼。

除了被嚣张跋扈的苏绾玥,觊觎婚约外,一切都非常的完美无缺。

不过现下好了,就连苏绾玥那个恶女也被送走了。

现在溪儿又说,以后让她和夫君,在定国公里当家做主,那就一定可以做到。

季氏高兴的差点合不拢嘴,“好好好,母亲等着那一天!”

说着将苏洛溪,轻轻搂进自己的怀里,感慨道:“溪儿,你说你要是个男儿身,该多好啊?”

“那样母亲这辈子,就死而无憾了。”

苏洛溪忍着季氏身上浓烈的熏香味,眼底一片冰冷。

季氏身旁的音嬷嬷,都看不过去了,宽慰道:“夫人,大小姐若真是男儿身,还不一定能有这样优秀呢。”

“您看老爷那几个姨娘生的庶子,要么蠢笨如猪,要么贪花重色。”

“哪有我们大小姐这样贴心,还能为您在老爷面前,争气啊!”

季氏一听,这才收敛起眼底的惋惜,笑道:“是啊,嬷嬷说的对。”

“那溪儿,母亲就先回去了。”

苏洛溪霎那间如释重负,“嗯,母亲慢走,女儿身体疲软,就不起身相送了,”

“好,你好好休息吧。”

季氏一走,苏洛溪温婉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一个愚蠢,眼皮子浅的古代愚妇,还男儿身?

要真是男儿身,她还穿越不过来呢!

更别提,让她这个蠢妇,在定国公府与夫君面前长脸了。

第10章 玉嬷嬷去送季氏,苏洛溪站起身,秋叶立刻拿过一件,霜白色月季暗纹刻丝月裙,帮她穿了起来。

“小姐,您不用为夫人的话介怀,夫人这么多年,因为没能为大爷生下嫡子。”

“只能任由大爷,一房一房的姨娘往家里抬,生下一个又一个的庶子庶女。”

“还必须表面装着大度,所以这也成了夫人的心病。”

苏洛溪的眼底满是嘲讽,“有些男人,只不过拿没有嫡子,为自己花心薄情的本性,做幌子罢了。”

“即使她为他生下十个八个嫡子,以父亲的花心程度,照样还是会喜新厌旧。”

秋叶对于自家小姐,有些刁钻角度,而且还大胆的言论,早已习以为常了。

苏洛溪问道:“苏绾玥已经被踢出局,尾巴收好了。”

秋叶边帮苏洛溪,打理发髻,边说道:“小姐请放心,长夏那种贪心不足的贱婢。”

“奴婢已经先一步送她去往阎罗殿,等她的主子了。”

苏洛溪满意的点点头。

秋叶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小时候在街上卖艺,身手极好,被她一眼中,就从无良师傅手中买了下来,带在身边。

毕竟作为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小姐,平日里有个会武功的丫鬟在身边,能解决不少麻烦事。

秋叶既然出手了,那她可以放心了!

这时玉嬷嬷正好进来,压低声音回禀道:“小姐,傅世子派人送了好多名贵补品过来。”

“说您这次因他的缘故,受到郡主迁怒,让您伤了身体,给您好好补一补。”

“等您身体好了,过几日想约您一同出去踏青。”

苏洛溪扯了扯嘴角,目光中却是一点笑意全无,“送回去吧!”

秋叶疑惑道:“小姐,这是傅世子给您的东西,您怎么还送回去啊?”

苏洛溪神色轻蔑,娓娓道来,“男人都是劣根性,苏绾玥虽性子恶劣,但是样貌却倾国倾城,又是身份尊贵的襄阳郡主。”

“傅承彦要不是动了,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龌蹉心思。”

“以苏绾玥那,将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的,高傲性子,他不有意招惹,何愁沾上还甩不掉?”

“果然男人,不管在哪个时代,都只有挂在墙上,才能老实!”

“只有权利与地位,才能给我足够的安全感。”

接着粲然一笑,“不过,这也恰好给了我可利用的机会,这不就将苏绾玥那个恶女,轻轻松松踢出定国公府了吗?

玉嬷嬷与秋叶,不知道小姐口中的娥皇女英是谁,但是听到了共侍一夫,知道小姐说的肯定是对的。

忙躬身回道:“小姐说的是!”

苏洛溪眉眼阴怒顿生,低声道:“至于不收他的东西,就是在有意敲打他。”

“我苏洛溪从来就不是,他傅承彦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我既可以选他,也可以立刻弃了他。”

“他要是安分守己,不再动这些小心思,我们可以继续共赢。”

“不然我不介意,重新选择一个合适的夫君人选。”

“毕竟我可是京都城第一才女,也是现在定国公府里,最尊贵的小姐!”

玉嬷嬷担忧道:“小姐,万一国公爷动了恻隐之心,或者老夫人那边接到消息,去接郡主回府,那怎么办啊?”

苏洛溪轻抚窗台上,一盆开得正艳的牡丹花花蕊,掌心逐渐收紧,轻哼道:“放心,裴氏那女人,比我更不想苏绾玥那恶女回府。”

“不然她和她的那对蠢儿女,就什么都不是!”

“至于祖母那个偏心的老太婆,让她无暇顾及不就行了?”

等到花瓣一片片,从掌心凋落,目光也逐渐凌厉起来,“毕竟世人皆知,祖母她老人家,可是被苏绾玥给气得,去往蜀地养病的!”

玉嬷嬷与秋叶躬身应道:“小姐,英明!”

苏绾玥趴在阿晏的背上,她眉头紧蹙,精致如画的小脸上,布满细密的汗水,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仿佛正陷在噩梦的泥沼中,无法自拔。

阿晏似察觉到她的不安,极力控制好脚下的力度。

苏绾玥似乎又回到了,她死时,那个寒风凛凛,破败不堪的碧云寺禅房内。

她的身体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样子,只剩下一具空壳,就这样,带着无尽的不甘与绝望,她死了!

她看到,芳嬷嬷拉着她干枯粗糙的手,哭得撕心裂肺,“郡主,您在黄泉路上等一等老奴,老奴还要继续伺候您呢!”

芳嬷嬷帮她穿上,她当年被送进碧云寺时,穿的那件大红色宫装,就在禅房后面,挖了个坑,将她安葬了。

芳嬷嬷没钱给她立碑,也不识字,只能在坟前插了个木牌,充作墓碑。

她轻抚木牌,泪眼婆娑道:“郡主,老奴来找您了!”

说完就拿出一把生锈的刀,自缢在了苏绾玥坟墓前,跟着一起去了。

碧云寺的人因为她身体不好,再加上芳嬷嬷岁数也大了,做不了什么劳作。

就将她们主仆,扔在最偏僻破败的禅房内,任由她们自生自灭。

她和芳嬷嬷都死了,竟是无一人知晓。

画面一转,已是过了许久,她看到自己的坟墓旁,突然来了一个身披袈裟的老和尚。

老和尚面容古朴而深沉,皮肤仿佛经过长年的风霜捶打,犹如古老的铜像般坚毅,漆黑的双眼里深藏着,与世无争的睿智。

老和尚走到苏绾玥的坟墓前,看着她的空白木牌,重重叹息道:“唉,终于找到你了!”

他将坟墓旁芳嬷嬷的尸骨,安葬好后,就坐到苏绾玥的墓碑前,用小刀将她的名字,镌刻在木牌上。

虔诚的低眉垂目,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你本不该这样凄惨死去,只可惜被一缕异世的魂魄,打乱了你原本的人生,与命运。”

“老衲现在为你诵经超度,希望你能早日安息,早日投胎!”

异世的魂魄?

是不属于这里的魂魄吗?

打乱了她原本的人生与命运?

意思就是说,她尊贵的襄阳郡主,定国公府嫡女,就因为这一缕异世的魂魄。

最后被磋磨三年,惨死在了碧云寺,最偏僻破败的禅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