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命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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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刘玉芳，原是凉山市吕围孜刘下湾的，后经人介绍嫁给了在镇上修摩托车的张平。</p>

    当初，我学习还可以，但我上面有个上大学的哥哥，他每个月都要跟家里要钱，爸妈没啥本事，光靠村里分的那三亩水田和平时打打零工，根本负担不起，所以，我爸直接就让我辍学外出打工分担家里花销。</p>

    我妈当时给我说，反正我学习也不成，再怎么读也没啥出息，还不如把哥哥供出来，那样哥哥有出息了就能给我后半辈子也带好的。</p>

    我信了，也觉得哥哥能有出息，于是辍学后就跟着同村的人一起南下进了工厂，以至于后面的三年，我每个月只留下五百块，其余的钱都打给了上大学的哥哥。</p>

    哥哥毕业了，也交了女朋友，还没等我跟着哥哥享福，我就因为哥哥要娶老婆缺6万块钱而被火急火燎的安排相亲，然后很快的被安排嫁给了张平。</p>

    张平对我还行，虽然和我话不多，但生活也没有亏待我什么。婆婆陈翠苗却因为给了6万块彩礼，而我一分没带回来而对我经常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p>

    在家里，她也不伪装，进门后，家里的重活累活都丢给我来做也就罢了，还总是拉着一张黑脸，尖锐的数落我：“这6万块钱，我要是买鸡蛋吃，吃到我老婆子死也吃不完，没成想给了你，就是肉包子打狗，不带回的不说，这么久了，连个蛋都不见揣一个，除了长得好看点，真不知道娶你有啥用？我儿命苦啊。我更是命苦啊，一个人拉扯大了儿子，连个孙子都抱不着。”</p>

    那时，我总共嫁进来也没一年，可因着6万块钱彩礼的事，我也不敢反驳。况且，我妈拿我换6万块钱给哥哥娶老婆的事我是知道的，娘家给不了我底气我心虚的很。</p>

    我想着只要有了孩子，什么都好了，到时婆婆也总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直针对我吧。</p>

    我每天盼着，望着，赶紧有一个孩子。</p>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怀上了孩子，还没舒心多久，日子就一下子变得更难过了。</p>

    那天，简单的吃完早饭，婆婆就拉着我去了镇上赶集，笑眯眯的说是要给未出生的孩子挑几件小衣服先准备着，我当时已经怀孕四个月，也没想太多，就跟着去了。</p>

    刚到集上，我正要往那买衣服的摊子上凑时，婆婆就拉着我七拐八拐的进了一家诊所，然后我就被带到一个房间，做了一个B超，做完B超，整理好衣服出来时，就看见婆婆跟诊所的大夫在哪里争吵。</p>

    “就50块钱，你爱要不要！”婆婆黑着脸骂，还推开大夫，直接将50块钱甩在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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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人怎么回事？说好100块钱的，你却只给我50，不行，你不给100，今个你就别想走。”</p>

    “又不是个小子，照出个丫头片子，给你50块钱我都嫌多了，你今个要是不让我老婆子走，信不信我举报你，让你往后都赚不着这钱。”我婆婆横着眉就指着大夫骂。</p>

    “你......你......”诊所的大夫气的指着婆婆半晌，一扭头进了屋子。</p>

    国家到底是不能透露胎中性别，婆婆就是吃准他这一点。</p>

    婆婆看医生没捡地上那50块钱，直接捡起来就抄进裤兜里，拉着我就往外扯，一边扯一边阴阳怪气的说：“不争气的东西，怀个丫头片子，亏我老婆子宝贝疙瘩的供着，白瞎了一天给你吃的那两个鸡蛋，一个丫头片子，生下来养大了也是个赔钱的玩意，走，跟我去药房买点药把孩子打了。”</p>

    我错愕的看着婆婆，浑身发冷，立马颤着声音回了句：“不，我不打！就算是个女儿，也是我跟张平的孩子。”</p>

    说着，我挣开婆婆的手，慌慌张张的朝着张平的修车铺子跑。</p>

    婆婆立马便要追上来，一边生气的骂：“你个生瘟的不许跑！再跑你试试！”</p>

    远远的就见着张平在铺子门口忙活，我心里委屈，直接扑过去抱住张平便慌乱的喊：“张平，救我，救孩子！”</p>

    张平许是也没想到我会突然过来，还这么直接的抱住他，他一直觉得我有点木讷，一时也很疑惑，就问我怎么了？</p>

    我一下子没控制住，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掉了下来，眼角的余光扫到了追过来的婆婆，急道：“张平，你快劝劝你妈，你妈嫌弃我怀的是个女儿，就让我把咱们的孩子打了。”</p>

    今日正值赶集的日子，铺子又在街口，周围人一听，都停住了脚步，四下一片唏嘘。</p>

    张平一愣，正要开口，婆婆就已经跑到了近前。</p>

    “玉芳胡说什么呢，是男是女还不都是我张家的宝，你结婚时我们老张家花了6万块彩礼，你一分没往回带，我老婆子在外头埋怨过你吗？”婆婆说着，抹了一把眼角，委委屈屈的又道：“让你打掉孩子，还不是人家做B超的大夫，怀疑孩子是畸形吗？玉芳啊，你跟张平都还年轻，没了这个孩子也还会再有孩子的。你就听妈一句劝吧!”</p>

    我当时简直惊呆了，婆婆惯会人前伪装，可我根本没想到婆婆颠倒黑白会这么厉害，6万块钱彩礼没带回来这事，确实她从没有在外人面前埋怨过我，可在家里，却无时无刻不在埋怨着我。也为此我一直不喜欢婆婆的两面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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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孩子没有畸形，大夫做B超的时候明明说孩子发育的很好。明明就是妈你嫌弃是个女儿，非揪着我要让我去打掉！”我满心委屈的咆哮出声。</p>

    听我这样一说，婆婆就拽开了张平拉着我的手，一副担心我的样子说：“玉芳啊，你别激动，妈知道你接受不了，妈也接受不了，你这胎可是妈盼了好久的孙儿，哪能因为是个女娃就让你不要了的。”</p>

    婆婆说到这里另外一只手抹了一把她满是褶子的眼角，讪讪对着围观人笑了笑，“大家伙都知道，我老张家娶了十里八乡长得最俊的玉芳当了儿媳妇，哪个不艳羡我儿张平的好福气，要是个女娃子，还不得跟玉芳一样可人疼啊？再者说了，现在哪个医院还让查孩子是男是女的，咱也不能干着违法丧良心的事是不？”</p>

    末了，婆婆装模做事的拍了拍我的手背，“玉芳啊，你一定是听岔了，妈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这样明个妈再带你换家医院瞧瞧。”</p>

    “不是的，张平！你相信我，妈要抓我去打胎......”</p>

    我还想说什么，看到周围人同情的目光，听着一个个上前劝我跟张平，说是孩子要是有畸形生下来也会拖累家里，又说孩子以后还会再有之类的话，我根本就插不上嘴，更不要说给自己解释，解释自己说的都是真的。</p>

    我流着眼泪望着张平，祈求他能信我。</p>

    张平沉着一张脸，挤开人群，将铺子的门锁上，“有什么事回家再说。”</p>

    我心里知道张平爱面子，我那会再说什么都没有用，说多了，对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更加没有好处。</p>

    一到家，张平问都没问我半句，就黑着脸转过头瞧着我，“明个你跟妈去医院把孩子打掉。”</p>

    “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我冲着张平大叫，“你妈根本就没带我去医院，她带我去的是镇子上的黑诊所，这事隔壁王婶子知道，那诊所就是王婶子介绍的。”</p>

    我这话一出口，婆婆震惊的瞧着我，“好你个刘玉芳，见天的家里活不干，学会听墙角了。”</p>

    我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其实在回来的路上，我就平静的把这几天的事情想了一遍，想起之前王婶子拉着婆婆说悄悄话，回来婆婆就去地里摘了一个大南瓜送去给去了王婶子家，我当时还好奇婆婆怎么舍得把准备留种的南瓜摘了送给王婶子，当时就顺嘴的问了一句。</p>

    婆婆当时顾着高兴，只说，“明个你就知道了，好事。”</p>

    王婶子家年前生了一个大胖孙子，再串联着一想，不难猜到婆婆为什么能拉着我找到那家黑诊所了。</p>

    张平听了我的话，转过头来看着婆婆，皱着眉问：“妈，你跟儿子说实话，玉芳怀的是男还是女？真的是畸形你才拉她去打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