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神明之躯游戏人生》 第1章 天元联邦 11号城市 第一高级中学

夕阳垂暮,昏黄色的阳光通过推拉式的玻璃窗折射进高二三班的教室,将空气中飘荡的灰尘都映的清晰。

在教室的角落里,一个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少年低着头安静地坐在那里。

他课桌下的双腿不断颤抖,目光呆滞地看着课本,额头上细密汗液一滴滴落在课本上,将微小的文字一个个放大。

他叫陈休,是这个班级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学生。

“最近咱们这里疑似有复苏者冒头,第二高中已经有两个孩子失踪了,让你们提前放学不是让你们去玩,是为了让你提前回家,听清楚了没有?”

讲台上,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妇女冷声叮嘱道。

在这个时代,有一些普通人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发生了异变。

他们拥有了超越常人的力量,让人匪夷所思地异能,以及无限再生能力,除非打穿眉心,否则无法死亡。

但同时,这些人也拥有了一个奇特的爱好,那就是吃人。

吃人可以变得更强大,也是无限再生的能量来源,如果不吃人的话,身体就会极速衰老,直至死亡!

教室里,学生们闻言一脸兴奋地齐声喊道:“听清楚了!!!”

其它教室的呼喊声也在这座校园回荡,将这片沉闷的空气彻底搅活。

待老师离开之后,教室里的学生收拾着书包的同时三三两两搭着腔,商量着放学去哪里吃饭,要不要约个球。

坐在角落的陈休愣了一会儿,随后颤抖地合上课本,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抓起书包就要起身离去。

“陈休,今天是你值日,你走哪里去啊?”一个扎着马尾,满脸雀斑的女孩挡在陈休面前。

女孩是这个班的劳动委员,负责安排高二三班的值日工作。

陈休身形一顿,低着的头颅微微抬起,压着嗓子有气无力地说道:“身体不舒服,明天我补回来。”

说着,陈休侧身绕开女孩就要朝后门走去,却被对方一把抓住胳膊:“你当我是傻子吗,想和齐明越他们一起打篮球是不是,弄完值日再走!”

“哈哈哈,赶紧弄,我们操场等你。”齐明越对着陈休比了个“OK”的手势,跟着一伙男生走出教室。

“赶紧值日去,一天天的都让我催……”女孩声音突然一顿:“你鬓角怎么白了。”

说着,女孩伸手就要指向陈休的鬓角。

陈休下意识地拍开女孩的手,声音一个没收住:“别……”

话音响起一瞬间,陈休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来,女孩的手也停滞在了半空中。

原本嘈杂的教室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陈休身上。

女孩扶着桌子一点一点朝后退去,眼神惊恐地盯着陈休:“你……声音……怎么这么老?”

“不是只有复苏者才会突然变老吗?”

“陈休……你是不是……”那人没有说出最后那三个字。

陈休没有说话,默默地站在原地。

“陈休是复苏者!!!”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这句话就像清水滴在热油里,原本安静的教室瞬间炸开了锅。

“复苏者,快……快跑!!!”

“别挤我,别挤我,别他妈挤了!”

“前门人倒是快点出去啊!!!”

教室里的学生顾不上收拾书包,一窝蜂朝前门挤去,“哐哐”的桌椅碰撞声在走廊外格外刺耳。

那些不明所以的学生纷纷转头看向高二三班的方向。

当他们听到有人高呼“复苏者”的时候,所有人先是一愣,随后面色骤然变得煞白,朝走廊的方向跑去。

教室里的陈休茫然地站在原地,一阵嗡鸣声在他脑海里回荡,压下了周围所有的嘈杂。

陈休木楞地迈步朝后门走去,脚下一个不注意“嘭”的一声被绊倒在地,锋利的柜脚划破他的手掌,鲜红的血液从中汩汩流出。

陈休泛红的眼眶猛地一颤,用手捏着衣角颤颤巍巍地朝伤口擦去,可没等衣角碰到伤口,那道划痕附近的血肉一阵蠕动,将破裂的伤口连接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他的鬓角又白了几分。

“……我怎么……我……会是这种怪物……”

陈休的声音像被风吹起来的柳絮一样,绵软无比,虚弱憔悴。豆大点的泪珠“吧嗒吧嗒”地滴在他的手掌上,与血液相融,变得清澈。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推开挡在面前的桌椅朝教室外跑去。

陈休家庭算得上贫苦,父亲车祸离世后,就剩他的母亲徐月独自一人撑着这个家庭,那个破旧的筒子楼是陈休在这个世界的唯一避风港。

他现在只想回到那个熟悉的港湾,打电话和自己的母亲见一面,这也是陈休心中唯一的念想。

因为复苏者的缘故,陈休的速度远比其他人要快的多,他穿过拥挤的人潮跑出学校,朝家的方向跑去。

564便利店……星海书店……古铜老火锅……海元麻辣烫……

熟悉的建筑物如流光一般在陈休身边闪过,他距离家的方向越来越近,就剩下一座长1.35千米的大桥——卢江大桥。

可这短短的1350米却像天堑一样,无法逾越,一直停在了陈休的心里。

为了躲避路边的行人,陈休一不留神撞在了划分人行通道与公路的栅栏上,由于惯性翻出栅栏,摔在了冰冷地沥青公路上。

唰!

疾驰而来的小轿车车头微微下压,刺耳的刹车声在陈休耳边炸响。

哔哔哔!

司机按着喇叭,打开车窗朝陈休的方向不客气地喊道:“搁这碰瓷呢,行车记录仪都拍着呢,麻利滚,别挡路!”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路上的行人都慢下了步伐,无数好奇的目光都汇聚到陈休身上。

汽车的鸣笛声与轰鸣声震的陈休耳朵发胀,视线还未聚焦的情况下,他伸手抓着栏杆想要站起身,可指间的无力和视线的模糊让他一次次抓空。

越来越多的轿车因为陈休停下,“哔哔哔”的喇叭声让桥上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焦灼。

“前面的倒是走啊,你驾校没教会你半坡起步吗?”

“你大爷的会说话吗,前面出车祸了,我怎么走?”

咔!

陈休面前的轿车车主推开车门,叼着一根烟不耐地走到陈休面前:

“你丫的白毛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非得让我闹到治安司去是不是?”

说着,那个满脸横肉的车主伸手揪着陈休的头发,将他低着的脑袋拉了起来。

当他看到陈休那张脸时,嚣张跋扈的神情一滞,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脸上的赘肉止不住地震颤起来。

“叔……能不能扶我起来一下……”陈休涣散地目光看向中年车主。

第2章 中年车主颤抖地松开手掌,双腿一软“砰”的一声瘫倒在地。

那双惊恐地眼睛死死盯着陈休,双手撑着地往后一点点蠕动。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滞一般,双方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打破这个平衡。

终于,在中年车主摸到自己的车轱辘时,才不顾形象地大声喊道:“他是复苏者,复苏者!!!”

说完,中年车主狼狈地爬到驾驶位,不顾马路上的白色实线,直接变道朝远处驶去。

当夕阳的余晖落在落在陈休那张极速衰老的面容上时,所有人的沸腾了。

砰,砰砰……

轿车的碰撞声不断响起。

“真的……是饥饿状态的复苏者!!!”

“啊啊,别把我往复苏者那边挤啊!”

“孩子,我孩子呢?”

人行通道上的人群像疯了一样,发出刺耳的尖叫朝桥的两端跑去,那些身形瘦小的孩童躲避不及直接被撞在了栅栏上,吃痛的哀嚎着。

咣当一声,栅栏再也不堪重负,直直地倒了下来,砸在陈休刚要挺直的脊背上。

“咳……”陈休痛苦地轻咳一声,他蒙上一层灰的眼睛缓缓聚焦,终于能模糊地看清眼前的东西。

他侧过脑袋,黯淡的目光看向贴着地面的手掌。

手掌的皮肤如树皮般粗糙,一道道细密的血管在手背上凸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爆了一般。

“电视上没说会老的这么快啊,好像……走不回家了。”陈休扯着干裂的嘴唇苦涩一笑,眼中仅有的色彩也逐渐黯淡。

复苏者的身份一旦摊开在阳光下,那就只有死亡一条路可走,这是陈休听老师讲过的。

陈休咬着牙用手肘顶开脊背上压着的栏杆,驼着腰爬上人行通道。

“你……不要……不要……”一道带着哭腔的儿音在陈休面前响起。

陈休停下脚步,抬眸看向前方。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女孩灰头土脸,不断吸溜着自己的鼻涕。

她的脚似乎是崴了,只能坐在地上,不断将屁股往后缩着。

“别……”

“哇哇哇……”

陈休刚说一个字,对方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陈休微微一愣,低着头落寞地走向一旁,在距离女孩的十几米的位置停了下来,疲惫地靠在护栏上。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老式按键手机,抿着嘴唇翻到了通话薄上“妈妈”的选项,犹豫许久之后颤抖地按下呼叫键。

哔……哔……哔……咚!

“喂,儿子。”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温柔的妇人声。

陈休将电话放到耳边,轻声呼喊道:“妈。”

“你声音怎么了?”

“今天诗朗诵,练习的时候声音太大了,嗓子喊哑了。”陈休强忍着泪水,故作轻松地回答道。

“能不能爱惜爱惜自己的身体,妈这世上就你一个亲人了,你让妈省点心,回来吃点润喉片,对了,你今天是不是放学早?”

“额……对,学校最近好像有复苏者,听说闹的挺大的。”

“那你早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锅里放着妈中午做的西红柿炒鸡蛋,你热一下,再蒸点米饭,配着吃了,我摆完摊就十二点了,你早点睡,不用等妈。”

“好,我不等。”

“诶,你这孩子语气怎么听着闷闷不乐的,你不是爱吃饺子吗,妈明天中午给你包,明晚你自己下。”

陈休正想回应,一道道沉闷地鸣笛声从桥的两端响起,几辆深黑色的吉普以车身封锁了整座大桥。

一群穿着黑色作战服,左胸前印着三叶草标志的人从车上下来,以整齐队形排列着。

在这个时代,除了复苏者,还有一些拥有异能的人,他们与复苏者不同,获得异能后并不会加速衰老,和正常人的生命流速一样。

但同时他们也没有无限再生的能力,说白了就是拥有异能的普通人。

虽然相比于复苏者差了许多,但却是人类抗衡复苏者的最强手段,这些人被联邦命名为“天命者”。

而联邦特能司就是大多数天命者的归属,负责处理各个城市的复苏者,维护社会安定。

眼前这支队伍就是11号城市的特能司。

“一小队集结完毕!”

“二小队集结完毕!”

“三小队集结完毕!”

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握着对讲机,听着各小队的汇报。

他叫王众山,是11号城市特能司第四行动小组的组长。

这时,一个容貌白皙的青年走到王众山面前:“有必要这么小心吗,不就是个学生吗?”

王众山侧目冷冷看向龚启:“这支队伍大多数人不是天命者,面对不明异能,不明几禁的复苏者时,谨慎一些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伤亡,作为副组长,希望你也能贯彻这个理念。”

“好,你官大,你说的都对。”龚启轻笑一声:“这次怎么杀?”

“联邦安统司那边说需要复苏者来做活体实验,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尽量将这只复苏者活着押回去。”

“那么多城市,活体实验又不缺这一只。”龚启歪着脑袋小声嘀咕着,狭长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淡杀意。

……

“儿子,你那边怎么有特能司的鸣笛的声音,你是不是遇到碰到那个复苏者了!”电话那边的徐月站起身子,紧张地询问道。

“妈……你明天不用给我包饺子了,我……”陈休蹲下身来,眼泪控制不住从眼眶里溢出。

“你别吓妈啊,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复苏……者的,你告诉妈,妈来找你!”说到后半段的时候,徐月的声音已经带着点哭腔了。

陈休看着远处的特能队员:“来不及了……”

“臭小子,你赶紧说,你说啊!”徐月扯着嗓子喊道。

“……我在咱们家对面那座桥上,如果妈你来得及的话,我想最后抱一下你。”

说完,陈休便挂断了电话,直接将手机关机。踩着护栏的空隙坐了上去,背靠卢江,面对着两边数十支黑色的冰冷枪管。

“我没吃过人,没触犯过联邦法,能不能别拿枪对着我,我有点害怕。”陈休双手抓着护栏,紧张地望着周围。

无人回应,所有人还保持着原先的动作。

这时,左边的作战人员朝两边退去,让出一条通道,王众山带着龚启从中走了出来。

王众山瞄了眼陈休屁股所在的位置,眉头微微一皱,此时陈休的半个屁股已经悬空,下面就是波涛汹涌的卢江。

“你没吃过一个人?”王众山抬起头平视着陈休。

“对,我没吃过,我是今天下午莫名其妙变成这样的,我我……原先一直好好的。”陈休闻言双目发亮,急忙开口解释。

“所有人退后,把枪放下。”王众山抬起小臂。

众人虽然不解,但还是收起了枪,整齐地朝后退了五步。

“复苏者虽然大多数性情残暴,但其中也有存在良知,未行恶事的,若特能司核实清楚你的确未杀一人,会通过一些实验让你变成正常人的。”

“真的?”陈休驼着的腰瞬间挺直。

“是真的。”王众山伸出手掌冲一旁勾了勾手,很快便有人将一副黑色的手铐与脚铐交到他的手里。

“你们学校应该有普及过这种专门为复苏者设计地手铐和脚铐吧,你自己给锁上吧,核查需要时间,我并不能保证你对人类没有攻击性。”

说着,王众山将两副锁铐扔在陈休面前。

陈休低头看着锁铐,久久没有没有动作,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王众山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但被他很好的掩饰了下来。

“新闻上我从来没有看过这种放复苏者一马的案例,你是在骗我吗,我戴上以后,你会很快地将我杀死吗?”

陈休眼神直勾勾盯着王众山。

“如果我想杀了你,你现在已经死了。”

闻言,陈休没有说话,他知道,如果真的有能将复苏者变成正常人的手段,联邦不可能不公布,所以对方是在骗自己。

可此人这句话也是实话,要杀自己的话,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唯一的可能就是……

陈休目光深沉,低头看向波涛汹涌的卢江,即使相隔甚远,他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奔腾不息力量。

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怕自己跳江,想要得到自己身体去做一些利于某些人的事情。

想到这里,陈休眉眼微微弯起,期待地看向桥的一端:

“我可以戴上,但能不能等一会儿戴,我刚才给我妈打电话了,她等会就来,我远远看她一眼,大声喊几句话就好,可以吗?”

“桥两端都被封锁了,你母亲从哪边来,有什么特征,我让我的人放行。”王众山对陈休说道。

“西边,她的特征……我妈应该骑着她那辆脚踏的三轮自行车,车上挂了个凉菜的招牌,她应该没来得及摘自己的黄色袖套,对……”

“不用说了,足够了。”王众山抓起对讲机:“刚才说的听清楚了吗?”

“明白。”对讲机内传来一道声音。

听到这两个字,陈休紧绷的嘴角才有了一丝舒缓,转头地看向西边的方向。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仅仅十分钟的时间,所有人的心境便从平静到不耐再到不满。

尤其是站在王众山旁的龚启,自己何等身份,为什么要陪一个复苏者玩亲情游戏?

想到这里,龚启摘下来自己的皮质黑手套,身后作战人员看到这一幕刚想说话便被一旁的人捂住了嘴巴。

而此时的陈休对此一无所知,干涩的眼睛一直盯着西边的方向。

终于,他看到了一道熟悉无比的身影,正如先前陈休所预料的那样,徐月骑着那辆老旧的三轮自行车,穿过吉普的防线,风尘仆仆地朝这边赶着。

“我妈来了,她朝这边来……”陈休转过头正要说些什么,正好对上了龚启那苍凉淡漠的眼神。

他用手比出枪的样子,半眯着眼对准陈休的眉心,用嘴巴发出一道声音:“叭。”

噗嗤!

子弹破肉的声音在场上响起。

血色的烟火在陈休后脑勺炸开,晶莹剔透地血液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第3章 “儿子!!!”徐月声嘶力竭地喊道。

陈休后知后觉地看向徐月所在的方向,他本能地伸手去抓,可此刻的脑袋就像铅球一样不受控制地朝后倒去,连带着陈休整个人都朝江面坠去。

这一刻,短短的几秒钟仿佛被谁拉长了一样。

哗啦啦的水声,猎猎作响的校服,桥洞下呼啸而过的寒风,江面下刺骨的冰寒,以及落日的余烬。

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一股脑涌向陈休的各个感官。

“为什么我要死,为什么我会死,为什么杀死我……”

陈休眼眶红肿,细密的血丝从其瞳孔中蔓延出来,一幅幅珍藏在他心中的美好像幻灯片一样在其眼前闪动。

噗通!

小小的水花在江面上溅起,就像一个不起眼的水滴一般。

鲜红色的血液像红色的丝带一样,在黑暗中随着水流飘荡,一道道细密的气泡朝江面上涌去,陈休眼前的那些美好也随之濒临破碎。

刹那间,一股难以言明的怒火像火山一样在陈休胸膛炸开,他的心脏像发动机一样止不住的震颤起来,阵阵涟漪从他周身扩散。

自己所珍惜美好明明如此微小,为什么还是会被人抹除掉,他们有什么资格来抹除,来摧毁自己珍惜的一切!

他们排挤,他们恐惧,他们忌惮,那为什么死的是自己,不能是他们!

自己凭什么要为他们的情绪死去?!

陈休黯淡的眸子在这一刻如海洋般深邃压抑,那被洞穿的眉心也在这时逐渐开始愈合。

与此同时,陈休的眼前出现了一张泛着黑光的羊皮卷,一个个似蝌蚪般的符号在羊皮卷上蠕动着。

虽然陈休不认识这些符号是什么,但他却能明白上面所表达的意思。

“承吾身,拥子能,重登神,吾名盘古,愿否?”

“愿。”

说完,陈休眼前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身体随着汹涌的暗流朝南边飘去。

他不知道盘古是谁,也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但他明白最后两个字的意思。

自己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如果这个“愿否”能改变什么的话,那倒是挺好。

……

……

“老板,这人好奇怪啊,这么苍老的身躯在卢江泡那么久,新闻上还报道他眉心中枪,这是怎么活下来的啊?”

“我就一个弄炒饭的,我能知道什么,赶紧拿些人血来让他喝了!”

“他身体衰老成这个样子,喝再多人的血液也不能让他恢复如初啊,要不干脆再扔进卢江吧!?”

“捡都捡回来了,哪有杀同类的道理,去准备些猪肉。”

“老板你是不是糊涂了,猪肉要有用的话,那别的复苏者干嘛冒险去杀人啊?”

“那别的复苏者还打眉心必死呢,反正我们弄不来人肉,就给他吃猪肉试试,死马当活马医,能活就活,不能活就算了。”

“行吧,那我去了。”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

迷迷糊糊之中,陈休感觉自己躺在一个很温暖,很绵软的地方。

他的眼睫毛微微一颤,那厚重的眼皮被缓缓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带着重影的钨丝灯泡,紧接着一张模糊不清的脸怼在了陈休面前。

“……你是?”陈休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

“我叫李季,你叫我老板就好,如果你能活下去,又愿意待在我这里,那从今以后你就叫李沉秋吧!”

……

……

时间如流水,总在不经意间从各个缝隙中急速驶离,不曾留恋,转眼就是两年。

天元联邦 11号城市 雨夜

霓虹灯光与细雨缓缓交织,汽车在红绿灯的指示下行驶在湿滑的路面上,车灯在雨幕中拉出长长的光束。

昏黄的路灯下,雨滴如水晶般闪着淡银色的光泽,行人们撑着各式各样的雨伞,在雨中或穿行,或漫步,从高空俯瞰而去,就像被掀翻的调色盘一样,杂乱无章。

在这无序的人群之中,有一个人却格外的显眼。

他低着头没有撑伞,穿着纯黑色的连帽卫衣,用帽子将自己全部的脸遮在阴影处,双手插兜,叼着一根棒棒糖漫步在人群中。

“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

听到铃声的李沉秋转身走到马路边蹲了下来,掏出手机塞到帽子里面按下了接听键:“喂,这里是‘可可可好吃炒饭’店,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

“臭小子,你跑哪里去了,是不是去一中那边了,赶紧回来!”电话那头的李季大声喊道。

“老板,回来是不可能回来的,你想扣我钱就扣吧!”李沉秋一边说着,一边对着积水的路面拨弄着他那少的可怜的刘海。

“你丫的真是翅膀硬了,你告诉我,你找人打听特侦局第四小组的踪迹干什么?”

“自然是要杀人啊,这天时地利人和,我怎么能错过呢?”李沉秋随意地开口说道,那副轻松的态度就好像在说今天吃啥饭一样。

“你是不是疯了,你现在不过一禁,你拿啥跟他们斗,那王众山最起码都是三禁,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李沉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抬头看向过往的车辆。

在这两年的时间,李沉秋了解到许多他曾经不了解的东西,比如“禁”!

个体之间也有强弱之分,所以便有了“禁”这个说法。

一个普通人在将身体各项机能都锤炼到当前极限的时候,再让自己神经受到某些刺激,比如家人死亡、极限运动之类的。

之后便能打破人体基因锁,让身体各项机能的上限得到提高,这便是一禁,之后而二禁,三禁也是如此。

天命者与普通人不同,他们起点就是一禁,之后的破禁路线与普通人一样。

比较特殊的是复苏者,他们破禁不需要受到精神刺激,只要吞食人类,强化身体机能到达极限就可以直接破禁。

李沉秋因为觉得吃人太恶心,加上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这两年来通过自身的特殊一直靠吃猪羊牛肉来维持年轻,稳定地提升力量,这是其他复苏者所不具备的能力。

沉默了许久之后,李沉秋“咔嚓”一声咬碎棒棒糖,将糖棍扔进了排水道里。

他站起身道:“我看过三禁天命者的战斗视频,那样的实力我半年前就达到了,虽然我只是个一禁。”

“你……你你……你就算有自信能打过,但能不能计划一下,我和李清夏那小子都能帮你……”

“不用了。”李沉秋轻描淡写地打断了李季的话:“杀人不需要计划,有实力就好。”

“你就不能再等等吗?”李季不甘心地问道。

“等?两年前我躺在床上得知我妈的死讯以后,我就一直在等了。

老板,你说我妈为什么会跳楼自杀,她那么爱我,可连我的尸体都没见到,她怎么会匆匆自杀呢,她当时是不是很绝望啊!”李沉秋瞳孔越发深邃,捂着电话的手轻微地颤抖着。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

“我会杀死他们,他们的亲人我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哔~

李沉秋挂断电话,向下拉了拉卫衣,在转身的一刹那,他那清秀的五官像面团一样糅杂在一起,眨眼之间便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第4章 海元麻辣烫,这是一家开了十多年的麻辣烫店,物美价廉,味道麻辣鲜香。

每次过节徐月都会带李沉秋来这里吃饭,这里也承载着李沉秋最美好的记忆。

即便是雨夜,李沉秋站在门外也能闻到空气中飘荡的香辣味,店内氤氲沸腾的热气与食客的吵闹,将这家小小的店铺衬托的格外温馨。

李沉秋来到门前抓着衣领抖了抖雨水,这才走进店内,来到柜台前。

“娃娃,要点套餐吗?”一个面相和蔼的中年妇女笑着问道。

李沉秋点了点头:“单人全素套餐,加个方便面,可以的话多放点辣椒,谢谢。”

说完就在李沉秋要转身的时候却被妇女扯了下胳膊:“娃娃,你很久没来了吧,这全素套餐一年前就取消了,你要不要试试肥牛单人餐?”

“取消了吗?”李沉秋有些恍惚:“嗯,那就肥牛。”

在点完餐之后,李沉秋走到一张双人桌前坐了下来:“周围没空位了,打扰了。”

坐在对面的中年男人抬头看了李沉秋一眼,随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吃了起来。

男人看着大概四十岁左右,皮肤干裂粗糙,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灰色衬衫,指缝里还藏着黑色的污垢,看样子应该是干体力活的人。

“你从刚才坐在这里的时候就一直看我,是有什么事情吗?”男人头也不抬地问道。

“觉得好吃的话就多吃些吧,以后说不定没机会了。”李沉秋从桌子上抽了几张纸,擦了擦沾着雨水的手。

男人顿时夹着丸子的手突然一颤,那个丸子掉进了油腻的汤汁之中。

这时,李沉秋的麻辣烫也被端了上来:“慢用。”

“谢谢。”

李沉秋将麻辣烫端到自己面前,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反观对面的中年男子则像个木头一样愣在原地。

中年男人慌张地抬头瞄了眼李沉秋,那只左脚已经不知不觉地挪到桌子外面。

“出了这个门,你可真的就要死了。”李沉秋眼眸微微抬起。

中年男人喉结滚动,在经过一系列心理斗争之后,他收回了脚,神情凝重地看向李沉秋:“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说我走出去就没命了?”

“外面现在十几个人盯着这家店,你猜这些人是在等谁出来?”

此话一出,中年男人的面色瞬间发白,浑身的肌肉在此刻都紧绷起来,但他还是佯装镇静地说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有些听不懂,这些和我有啥关系,我又没干啥,呵呵呵。”

“吸溜~”李沉秋享受地吸了一口方便面,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才看向中年男子:

“那些人都是特能司的人,现在之所以没对你动手,是因为这里人太多了,等你走到人少的地方,你差不多也就要死了。”李沉秋抿嘴一笑:“我说的对吗,复苏者?”

“你!”中年男人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你怎么知道我是复……,不对,我不是复苏者,你认错人了!”

“既然我说的不对,你吃完东西怎么不走啊?”李沉秋眉眼微弯,似笑非笑。

一颗汗珠从中年男人额头落下,“啪嗒”一声掉进麻辣烫里,溅起晶莹的红色油花:“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也是复苏者,但与你不同,我是个还未被发现的复苏者,之所以告诉你这些,自然是想帮帮自己的同类。”

说着,李沉秋将自己左手伸到中年男人面前,当着对方将食指微微勾起,用大拇指用力一按,“咔嚓”一声直接捏断。

红色的血液在食指关节处积蓄,但李沉秋仿佛像个没事人一样,将左手甩了甩后,就收了回来,继续吃起了麻辣烫。

当中年男子再次将注意力放到李沉秋左手上的时候,他的食指已经恢复如初了,看不出一丝受伤的痕迹。

“相信我了吗?”李沉秋眉梢微微挑起。

中年男子像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我我……该做些什么?”

“等会你劫持我往卢江大桥那里跑,那里有人接应我们,也算你运气好,这地方人多,要是在人少的地方,这些人才不会在乎人质什么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啊,现在吗?”中年男人双手攥在一起,慌乱地看向李沉秋。

“不急,再等等。”

“等什么,是等那个接应的人吗?”

“等我吃完。”

中年男人:“……”

……

……

美美的饱餐一顿后,李沉秋有些肉疼地扫码付了款。

他那位老板真是太能抠了,工作时薪高达五块钱,逼的李沉秋不得早早学会抠门。

付完款后,李沉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戴上兜帽正要走出店门。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突然窜到李沉秋的背后,一只手粗暴地捏住他的嘴巴,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肋下,死死将其锁在胸前。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懵了食客和过路的行人,一时间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后退去。

“嗯嗯~”李沉秋眼神惊恐,用手肘不断撞击着男人腋下,双腿也不断的扑腾着,可这一番挣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中年男人的双臂好像螃蟹的两只钳子一样,无法被撼动。

“你你你……要做什么,赶紧松开,不然我报警了!”

麻辣烫店的老板娘硬着头皮大声喝道,抓着手机朝中年男人晃了晃,屏幕停留在拨号界面,“112”的联邦治安司号码已经输好,就差呼叫了。

“你他妈少碍事!”

中年男人怒目瞪了女人一眼,转身抬脚直接猛地踹向玻璃门。

嘭!

玻璃门瞬间粉碎成无数尖锐的碎片,透明的玻璃渣划破雨幕,插在了围观行人的胸前、手臂、甚至脸上。

“啊啊啊!”一个女人捂着自己的脸大声尖叫起来,红色的血液从他指缝中流出。

和她一样被误伤的人不在少数,也纷纷喊叫起来。

“这什么情况,这人力量怎么这么大啊!?”

“这这……不会是复苏者吧!”

“还议论什么呀,赶紧滚开呀,喜欢看戏去前面看!”

一时间,人群乱做一团,堵在门口的人纷纷朝马路边或者街道两边跑去。

中年男人趁着人群慌乱挟持着李沉秋朝卢江大桥跌跌撞撞地跑去。

与此同时,这条街道的各个阴影处都有人走出,他们穿着和普通人一样的衣服,但眼神却比普通人多了几分凌厉。

“组长,目标挟持人质离开标记点,前进的方向是卢江大桥,请指示!”一个青年抓着对讲机说道。

“嗡嗡……”对讲机发出一阵嗡鸣声,随后一道声音从其中传来:

“一小队遣散江边的人群和非法停靠的船只,并在江边布防,如果目标跳江逃生,立刻进行肃清!

二小队疏散卢江大桥上的车辆与行人,并封锁桥西,在桥头位置安插一些车辆与行人,不要让对方看出破绽。

三小队继续跟踪,以半包围的方式封锁目标其它的逃跑路线,立即执行!”

第5章 啪嗒,啪嗒,啪嗒……

路面上的积水潭被踩的四溅,中年男人的裤脚湿溻溻地垂落着,可他却对此丝毫不在意。

他神情戒备地看了眼身后,又急忙转过了头:“真……真的有人,能跑掉吗?”

“有人不是很正常的吗,往我说的地方走,不要慌。”李沉秋目光深沉,让人看不出一丝慌乱。

“好!这次你要能让我活下去,你以后说啥我就干啥!”

说完,中年男人脚下的动作又快了一些,这种被人追的滋味着实很让人难受。

复苏者的速度远超普通人,两人很快便来到桥头,中年男人不敢耽搁,直接拖着李沉秋往桥上跑去。

不过很快中年男人脚下的步伐便停了下来,不是因为有人拦住了他的路,而是现在这座大桥太诡异了!

一开始桥上还有行人和飞驰而过的车辆,可现在什么都没了,行人通道上只有雨滴啪啪砸落的声音,沥青车道上一辆车都没有。

中年男人松开李沉秋,双手抓着他的肩膀急切地问道:“你不是说有人接应我们吗,人呢,还有这空无一人的大桥是怎么回事?!”

李沉秋抬手拨开男人的手,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来到护栏前:“大桥两边都被封锁了,想活命就跳江吧,不过特能司的人可能在江边有部署,你要小心一些。”

“跳江?”男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走到李沉秋背后:“我……不会游泳啊!”

“接应的人就是卢江,你要不会游泳那我就没办法了。”李沉秋摘下兜帽。

“你骗我,你说有人接应的!!!”男人脖子青筋暴起,直接用胳膊锁住李沉秋的脖子,另一手再次将其拉在自己身前。

李沉秋没有反抗,嘴角微微勾起:“你这人怎么还恩将仇报啊?”

“你你……他妈闭嘴,乖乖配合我,不然你也别想活下来!!!”

男人吼了一声,慌张地拖着李沉秋朝原路跑了回去。

当两人再次来到桥头的时候,此时桥口已经被特能司的吉普车挡了起来,穿着作战服的特能队员躲在吉普车后,冰冷枪管架在引擎盖上,对准两人的所在的方向。

大桥周围的居民楼上,许多吃瓜群众将头探出窗户,用手机咔嚓咔嚓地拍着照片,录着视频,变相地监督着特能司的一举一动。

中年男人哪里见过这副场面,他缩在李沉秋身后,壮着胆子大声喊道:“都闪开,都给我滚开,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小子!!!”

一片安静,只有雨声不厌其烦地回应着。

咔!

这时,一辆吉普车的驾驶位车门打开,一个面容白皙的青年弯着腰走了出来。

青年一头利落的短发,脸庞线条分明,一双明亮的眼睛散发着一种说不住的自信与高傲。

这个人李沉秋很熟悉,第四行动小组的副组长——龚启。

与他记忆中的一样,此人依旧戴着一双黑色手套,脸上挂着一副贱贱的表情,让人心痒难耐。

“你是管事的是吧,给我准备一辆加满油的车,让出入境关口的士兵不要拦我,等我出了城到了迷雾区,我就放人,听到没有!!!”男人扯着嗓子喊道。

这个世界并不是全部地域都受联邦管辖,人类中会出现复苏者,动物也不例外。

城市以外的区域,就是这类复苏者的天下,联邦将这些区域称为迷雾区,许多在城市中走投无路的复苏者都会进入迷雾区,求得生存。

面对男人的要求,龚启抿嘴一笑,无奈地摊开手:“我无法满足你的要求,你涉及多起命案,按照联邦安全法,特侦局必须将破坏社会安定的复苏者肃清。

所以我们不可能放你离开的,你若是现在放了人质,我可以安排你的家人探视你,见你最后一面,这是我最大的宽容了。”

“你!”男人双腿打颤,那凸起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掉出来似的:“我手里有人质,你不按我要求了我就杀了他!”

李沉秋平静地开口道:“联邦安全法规定,复苏者挟持人质提出侵害其它法规的要求时,特能司有权强制出手肃清,你挟持我的时候都不上网查一下吗?”

中年男人闻言一愣:“不可能,电视剧上不是这么演的!”

“他说的没错。”龚启点了点头:“十分钟的考虑时间,十分钟之后,若你还不释放人质,特能司将采取强制措施。”

此话一出,中年男人像傻了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在大雨中沉默着。

不久之后,第二作战小队的特能队员从桥西的方向围了过来,组长王众山也在其中。

男人在看到这一幕,心里的防线彻底崩塌,他歇斯底里地喊道:

“为什么,我就是想活命我有什么错,我吃的都是该死之人为什么要杀我,那狗老板偷我女人,我吃了他我错了吗,我错了吗?”

“将自身的无能归咎于他人,你没错吗?”龚启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句话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中年男人的眼中满是绝望,但这么绝望很快便被愤怒所替代,他瞪着李沉秋的后脑勺:

“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肯定能活下去,我要死了,你也别想活着!”

说着,男人锁着李沉秋脖子手臂松了开了,那双手掌在骤然之间变成紧握状态,撕开雨幕朝李沉秋眉心处砸去。

看到这一幕的特能队员纷纷将手指贴紧扳机,等待着李沉秋死亡。

眼看那只拳头就砸在李沉秋眉心上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几滴雨水从李沉秋的发丝间滑落,悬停在了他的眉心前。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在雨夜里格外刺耳,男人的拳头仿佛砸在了一堵墙上,手腕关节处呈一百八十度朝下弯折。

“啊啊啊!”

凄惨地喊叫声响彻雨夜,男人捂着手腕神情狰狞地倒在了地上。

虽然复苏者可以无限再生,但这并不代表伤口不会产生疼痛。

这一刻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龚启与王众山也不例外。

谁把复苏者给干倒了?

不过经验丰富的王众山很快就想明白了,如果目标要杀掉人质,直接扭断脖子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握拳砸向眉心,只有一种可能!

“肃清!这两人都是复苏者!”

第7章 王众山咬紧牙关,胳膊上的肌肉像肉疙瘩一样将作战服撑成一块一块的,可即便如此,李沉秋还是一脸平静,看不出丝毫吃力的感觉。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强啊?”李沉秋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手将刘海朝头顶捋去。

王众山没有说话,但瞳孔的震颤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面对李沉秋,他感觉就像面对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永远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如深渊一样看不见底。

某一刻,王众山内心甚至生出了逃跑的想法,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打消了。

他是特能司的第四小组的组长,是特能司的高层,要是逃跑了,上面该怎么看自己?

咔嚓咔嚓的拍照声不断在远处几座居民楼响起,议论的声音像蜜蜂一样嗡嗡作响。

场上其他的特能队员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他们惧怕雨滴,惧怕死亡,不敢靠近!

就在这时,一道怒骂声打破了这片宁静。

“混蛋,你找死!”

龚启用双手扒着车窗,将自己上半身从车里挪了出来,他双眼遍布血丝,两只手摆出手枪的样子就要对准李沉秋。

“定。”李沉秋再次开口,一道透明的涟漪扩散而出,二十米之内的雨滴再次悬停。

刹那间,龚启与那些要对李沉秋动手的特能队员都被牢牢禁锢住,一滴滴汗珠从他们额头渗出,随后静止。

“一禁足以挣脱,如果你们不怕被打成筛子的话,可以试试。”李沉秋说完,他的脑袋在某一刻好像变模糊了一些,但很快便恢复正常。

下一秒,他脚下的地面一震,一个深坑出现在几米外。

砰!

与此同时,震耳欲聋的枪声从远处房顶传来。

狙击枪的子弹快过音速,可李沉秋的大脑反应速度恰好比音速快一些。

虽然他如今身体无法负荷超越音速的的战斗,但小幅度的身体扭动还是可以的。

“这……这又打空了?!!”

“一百米啊,怎么会呢?!”

戒备的四周的特战队员瞳孔巨震,不由自主地朝后退去,李沉秋带给他们的压迫感太强了!

不同于其他人的懵逼,离得最近的王众山与龚启这次看清了,也正是因为看清了,两人的身子都不断颤栗起来。

超越音速的速度,起码得是五禁的复苏者了,这种级别复苏者早已超越了特能司的执法范围,11号城市的特侦局最强者才不过四禁的天命者。

王众山这时才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一直在戏弄自己,玩弄自己!

李沉秋并不知道王众山的内心所想,他耳朵微微一动,随后他抬起手掌对准枪身传来的方向,食指与中指交叉轻轻一弹,撞在了一滴雨珠上。

咻!

雨珠在冷冽的空气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朝狙击手的方向射去。

房顶的狙击手并不知道危险的接近,他懊恼地捶了一下地,正要继续瞄准的时候,“噗”的一声狙击镜突然破碎,一滴雨珠穿眉而过。

狙击手——卒!

场上,李沉秋满意地笑了笑,看着还在发懵的王众山道:

“我不懂枪这些,但狙击枪的有效射程应该有几百几千米吧,你让他在同一地方连开两枪,是生怕我找不准位置吗?”

王众山回过神来,他看了眼狙击手所在的方向,有些慌张地问道:“什么意思?”

“我的雨滴有一百多米的有效射程,不出意外的话,他已经死了。”

李沉秋灿烂一笑,双腿一蹬坐在了吉普车的车顶上,他眼神居高临下地环视着四周:“都别动哦,不然动一下我就要杀人了。”

一个特战队员听到这话不知有逆反心理还是啥,下意识地往后撤了一步。

咻!

噗嗤!

下一秒,他的脑袋长出现一个微不可察血口,红色血液顺着鼻尖流下,他的生机缓缓消散。

“说了不要动就不要动,是我嗓门太小了吗,嗯?”李沉秋眉头微微皱起。

这时,再无人敢动弹,哪怕是那些没被雨滴禁锢地特能队员,那些看戏的居民也纷纷将头收了回去,胆小的甚至关了灯拉上了窗帘。

“你叫龚启是吧?”李沉秋用沾着泥水的鞋尖踢了踢龚启的脑袋。

“……是,是我。”龚启磕磕巴巴地说道,眼珠子都不敢动一下。

李沉秋点了点头,又看向王众山:“王众山?”

“对。”王众山小声地说道。

“两年前,一个叫陈休的少年被你们杀死在这里,按照联邦的法律,特能司在击杀复苏者后,复苏者尸体应交于家属,可你们并没有打捞陈休的尸体。

徐月为了要回自己儿子的尸体在特能司大门口拉起横幅,以表抗议。

之后桥上的监控不知道被谁泄露出来,一时间群情激奋,无数人为陈休发声,而杀害陈休的人则受到不少谴责,连带着特能司也被泼了不少脏水,对吗?”

李沉秋目光深邃,单手一挥,两人身边的雨滴哗啦啦落了下来:“你们可以动。”

虽然解除了禁锢,但两人却升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四禁还能试一试,五禁能试个毛线,超越音速的速度怎么跑?

王众山与龚启对视了一眼,随后王众山硬着头皮开口道:“对。”

“后来为什么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你给我说说为什么?”李沉秋眼眸低垂,直勾勾盯着王众山。

王众山眼神飘忽,在犹豫了一会儿后才开口:

“当时这件事情对特能司产生了很大影响,但在卢江打捞尸体的难度实在太大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后来上面派我去和徐月沟通一下……

我去找了她,并给她讲了这件事情的难度,并以特能司的名义给了他一万块钱,之后我见她情绪有些不稳定,就离开了她家。

可就在我刚走下楼,她就跳楼了,当场死亡。”

说到这里,王众山攥紧拳头,眼中流露出一丝落寞。

啪啪啪!

“哼哼,说的很好啊!”李沉秋嘴角略歪,拍了拍手,随后双指口袋中夹出一张相片丢在王众山的面前。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说真话我杀你一个,说假话你们全家就一起死吧!”

第8章 李沉秋眼神淡漠,白皙的皮肤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格外清冷。

王众山闻言神情惶恐地看了李沉秋一眼,随后颤抖地蹲下身来,用指甲将贴在湿冷路面上的照片扣了起来。

当王众山翻过照片的一刻,他愣住了,那双眼睛瞬间变的通红,脸部肌肉止不住的抽搐起来。

照片里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和十四岁的男孩,他们眼神茫然惊恐,嘴巴被胶带死死缠住,双手双脚都被麻绳捆绑,动弹不得。

照片上的人王众山岂能不认识,这不就是自己老婆和孩子。

“畜生,有什么事情冲我来,你动我家人还算人吗!!!”

王众山像路边的野狗一样朝前扑去,两只拳头夹杂着滔天的怒火砸向李沉秋。

“人?”

李沉秋轻蔑一笑,抬脚带着泥水“啪”的一声踩在王众山的额头,随后猛地一用力将王众山压倒在地。

那双膝盖‘砰’的一声结结实实砸在积水潭,灰黑色的泥水溅射在他脸上。

王众山正要挣扎,李沉秋下一句话像一盆凉水一样浇在了他的头顶。

“你觉得我不敢杀他们吗?”

王众山神情一震,红着眼抬头看向李沉秋。

“你问我算不算人,我是复苏者,本来就不是人,你把复苏者当怪物,我把人类当经验包,我杀经验包不是合情合理吗?”

李沉秋摊开手掌,玩味地笑道。

“我……我说…我说,我说完之后求求你放过我老婆孩子,我求求你!”

说完,王众山双手撑着地面,“砰”的一声给李沉秋磕了一个头。

“你说吧,我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李沉秋平静地说道。

一旁的龚启听到这话差点吓的当场失禁,他不是傻子,眼前之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和徐月母子关系非凡,这要让王众山说出真相,自己还怎么活?

想到这里,龚启正要开口阻止,李沉秋的声音先一步在场上响起:“插嘴,死。”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将蠢蠢欲动的龚启又压了回去。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王众山才缓缓开口道:

“自从监控录像爆出来后,网上的网友对龚启开始了铺天盖地的谩骂,让他在特能司也遭受了不少非议,如果换做普通人,或许只能忍受,但他不同。

他的母亲是联邦周氏财团的人,虽然只是旁系,但放眼整个11号城市也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他的父亲龚然也凭借周氏的关系坐上11号特能司司统的位置。

后来龚启就去找了他的父亲,他的父亲让我去解决这件事情,并给我银行卡上打了一百万……”王众山面色有些沉重。

“说,说了我就放过你的家人。”李沉秋面色无喜无悲,平静地让人心寒。

“后来我去到了女人家里,那女人精神有些问题,桌子上摆着密密麻麻的饺子,我问她为什么包这么多饺子,她说她儿子喜欢吃,陈休眉心中枪,就算喜欢又怎么可能吃到。”

王众山嗤笑一声,继续道:“之后我警告了她一番,让她不要再去特能司,否则不会有下场。

那女人听到这话,像疯了一样用饺子砸我,所以我就提着她的头发把她从七楼扔下去了。”

李沉秋缓缓闭上双眼:“新闻上为什么没有尸体?”

“不知道,后来救护车和治安司去的时候,那里只有一大滩血迹,那个小区太老旧了,小区内没有任何监控,只有小区门口有,但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王众山低着头死气沉沉地说道。

“那徐月是不是也有可能活着?”李沉秋声音虽然平静,但那微微抖动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应该不太可能,因为一月之后我们在那个小区里发现了一只复苏者,他的异能是隐身,不出意外的话,那女人应该被那只复苏者捡走了,那只复苏者也被我们杀了。

如果是他吃了那女人,那我也算为其报仇了,就这些,没了。”

说完这些,王众山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几岁,那宽厚的肩膀无力的耷拉下来,但那双眼睛却充满着希冀:“我说的都是真话,能放了我的家人了吗?”

李沉秋缓缓睁开双眼,那双深黑色的眸子如深海一般死寂,但其嘴角还是弯着的。

“好,自杀吧,往心脏上扎一刀,三禁天命者就算心脏被扎透也能活上个一分钟,我可以让你在死前听听他们的声音。”

“多谢。”

王众山深吸一口气,转头恋恋不舍地看向周围特能队员。

那些人红着眼盯着王众山,一些胆大的人甚至小幅度摇了摇头,不过李沉秋并没有在意。

一群经验包而已,不过是早收晚收的问题罢了。

终于,王众山下定决心,神情肃穆地抓去一旁的横刀,将刀尖抵在左胸前。

为了自己的家人,死了也无妨。

噗嗤!

刀尖像划破豆腐一样,直直地刺入胸口,鲜红的血液从伤痕处汩汩冒出。

王众山身子一歪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那双黯淡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沉秋。

李沉秋自然没有食言的打算,他跳下车顶,拿出手机拨动到一个视频后,蹲在了王众山面前:“看吧。”

说着,李沉秋点开了视频的播放键。

下一秒,凄厉的喊叫声从扬声器响起。

“孩子是无辜的,要杀就杀我吧!”

“爸爸,爸爸,救救我们!”

……

王众山的妻子与儿子在摄像头前不断哭喊,可在视频十一秒的时候手机扬声器再也没有了声音。

因为第十一秒的时候,两滴水珠穿眉而过,直截了当的终结了二人的生机。

至此,视频结束。

王众山额头青筋凸显,脸部肌肉绷紧,身体不自主的颤抖着。

“开心吧,你们一家可以团聚了,不用谢我。”李沉秋将手搭在王众山的脸上,轻轻地拍着。

“你……”

王众山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想朝手机抓去,就在他快要成功的时候,李沉秋将手机装进了兜里。

啪!

王众山的手臂无力地垂落在地,即使死去,眼中的绝望也久久不曾消散……

第9章 李沉秋眼神没有一丝波动,冷漠地站起了身,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龚启:“不用害怕,你的家人比王众山的家人难抓,我也威胁不了你。”

“大大哥……这王众山是污蔑啊,我都不知道这件事啊!”龚启扶着身旁的吉普,一点一点朝后退去。

“把你手机给我。”李沉秋伸出手掌。

“要……干什么啊?”龚启不安地说道。

李沉秋没有说话,抬脚直接将龚启“砰”的一声踹倒在地,再次伸出手掌道:“手机给我。”

“好……”龚启慌张地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手机急忙递到李沉秋的手里。

李沉秋接过手机,在电话簿中翻到了一个备注“ATM”的号码,他好奇地垂眸看向龚启:“这个ATM是谁?”

龚启一愣,开口道:“啊……是我爸。”

李沉秋眉梢一挑,诧异地看了龚启一眼,随即按下了呼叫键。

一阵悦耳铃声响起,伴随着“哔”的声音电话被接听了。

“喂,龚启是你儿子吗?”李沉秋开门见山第问道。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哑巴了吗?”李沉秋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悦。

“没哑巴,能说话。”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沉闷的男声:“你就是那个卢江桥头的复苏者吧!”

“知道我?”李沉秋戏谑地说道。

“你杀人的视频都在网上传疯了,能在这个时候拿我儿子手机跟我通话的陌生人也只能是你了。”

龚然有条不紊地说着,言语中听不出一丝慌乱。

“你知道就好,三十分钟内我见不到你一家人的身影,龚启那也就没必要活着了。”李沉秋瞟了眼龚启。

“不用三十分钟,我和我的家人是不会来的。”

“不来,你不怕他死吗?”

“孩子死了可以再生,但我和我妻子出事那就真的结束了,我之所以愿意接你的电话,就是要告诉你,你杀了我的儿子,我们之间就是不死不休,你有承担这个后果的勇气吗?”

随着话音落下,旋翼的“嗡嗡”的声音从天空上响起,几架直升机划破长空从四面八方飞来。

宽阔的江面上几十艘船只不知何时有序地分布在大桥两侧,每只船上都坐着十人往上的特能队员。

李沉秋耳朵微微一动,隐隐约约听见了远方有上百辆吉普车嘶吼的声音,正在快速朝这里靠近。

“这就是你所说的勇气啊!”李沉秋抿嘴一笑。

“放了我的儿子,我可以让你活着出去,不放……”电话那边的龚然眯起眼睛:“那就死在这里吧!”

“本来想着一次把你们全部杀死,没想到你心这么狠,罢了,别急,我很快就送你们一家团聚。”

说完,李沉秋便将手机扔进了江里。

与此同时,几道白色光束落在李沉秋的身上,将他彻底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下面的复苏者听着,速速释放人质,莫要铸成更大的错误!”直升机上来来回回重复着这一句话,回荡在这安静的雨夜。

场上,龚启不顾他人异样的目光,跪爬到李沉秋面前,牢牢抓住了他的大腿:

“大哥,大哥你放了我吧,刚才电话里的内容我都听见了,您这么厉害的人完全没必要把自己的命搭在我身上啊!”

“搭你身上确实有些不值,那就先让你多活一会儿。”

没等龚启反应过来,李沉秋便像拎小鸡一样抓着龚启朝桥上走去。

噗嗤,噗嗤……

随着李沉秋的迈步,那些悬停的雨滴激射而出,收割着特能人员的生命,红色血液喷射而出,与雨水交融在一起,潺潺流向下水管道。

直升机上,一个驾驶员看到这一幕后目眦欲裂,就要按下开火键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抓住了他的手:“再等等。”

驾驶员不敢置信地看向中年男人:“组长,那怪物已经开始杀人了,我们还等什么!?”

“龚司统的儿子还没死,再等等。”

……

不到片刻的工夫,围在李沉秋周围的人都全部倒下。

“估计快要觉醒第三异能了。”李沉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意。

被李沉秋提在手里的龚启看着周围血腥的场景浑身发颤,大声哭喊道:“大哥,大哥,我真的和徐月的死毫无关联啊,我根本就不知道啊,都是我爸自作主张的啊!”

“大哥,求求你放了我吧!”

“大哥,我家里有钱,您要多少钱我都能给您!”

龚启的嘴巴像机关枪一样不断求饶,可李沉秋就像没听到一样朝桥中间走着。

光束一直跟着两人,直升机与江面的船只也是如此。

此刻上百辆吉普车已经抵达桥头,几百名特能队员从大桥的两边朝李沉秋靠近。

特能司彻底封死了李沉秋的退路,水陆空似乎都没有了缝隙可钻。

李沉秋面色如常,冷风带着雨滴斜拍着他的脸上,那宽松的裤子被风激的鼓荡,发出呼呼的声音。

他停下了脚步,目光深邃地看向汹涌冰冷江面。

两年前,陈休在这里死去,江河流淌的远方,李沉秋在那里新生。

李沉秋闭上眼睛,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下午,看见了那辆破旧的三轮车和沾满油渍的袖套。

夕阳照着他,校服在暖风下猎猎作响,那个熟悉的女人说明天要给他包饺子……

“妈,我会好好活下去的,从今以后没有人能主宰我的性命,没有人能有资格剥夺我的美好。

时代容不下我,那我便摧毁这个时代,我要成为最强,我要站到山顶,我要将所有人的命都握在我手中,您看着吧!”

李沉秋在心中暗暗发誓,那黝黑的眼珠像镜子一样倒映着翻滚的云海。

“大哥,您缺啥我都能给,女人还是钱,或者是地位,我都可以让我爸给……”

龚启话还没说完,李沉秋便松开他的脖子。

一瞬间,巨大的喜悦冲昏了龚启的头脑,他扶着护栏站起身,连滚带爬朝特能队员的方向跑去。

癫狂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无数报复的想法如雨后春笋一样破土而出。

“哈哈哈,等着吧,迟早有一天我要折磨死你!”龚启在心中大声喊道。

一步……三步……五步……

就在龚启即将迈出第五步的时候,李沉秋意念一动,一滴雨珠激射而出,“噗嗤”一声直接洞穿他的心脏。

砰!

龚启在惯性的作用下摔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的生命开始了不可逆转的一分钟的倒计时。

行动指挥官看到这一幕后心脏猛地一跳,抬手并指对准李沉秋:“准备肃清!!!”

第10章 子弹上膛的“咔嚓”声成片成片的响起,漆黑的枪管对准李沉秋。

直升机的下的机枪与两边悬挂的蜂巢导弹也对准了李沉秋,江面上船只炮台缓缓抬起,等待着最后的命令。

李沉秋淡淡地抬头看了一眼,双脚一跳稳稳站在了护栏上,直升机所刮起劲风并没有让他的身形有一丝晃动,对准的枪口也未能让他神情有一丝波动。

看到这一幕的总指挥官张空站在直升机舱门处大声喊道:“复苏者,与其痛苦地死在枪火与炮弹之中,不如你自行了断,还能让你家人收个全尸。”

李沉秋咧嘴一笑:“是不是怕导弹把这座桥弄塌了?”

张空冷着脸,答非所问:“你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可能。”

“那看来今晚我要在你眼中创造一个奇迹了。”李沉秋笑着转过身,背对着汹涌的江面。

张空眉宇中闪过一丝不安,扯着嗓子喊道:“什么奇迹?”

“消失的奇迹,下次见,拜拜~”李沉秋伸平手臂,身体直直地朝后方倒去。

“肃清!!!”张空拿起对讲机喊道。

一瞬间,阵阵的轰鸣声从直升机上响起,一枚枚导弹带着恐怖的白色气浪冲向李沉秋。

比雨滴还密集的子弹像一张大网朝李沉秋盖去。

导弹的威力足以摧毁雨滴,而这数以万计的子弹将毫不留情地洞穿李沉秋。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李沉秋身上,期待看到最璀璨的血色烟花。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沉秋璀然一笑:“离。”

话音刚落,李沉秋的身形像水流一般变得逐渐的透明,下一刻直接“嘭”的一声化作白色气雾在空中炸开。

只剩下破碎的衣物与淡淡的清凉在空中飘荡。

轰隆隆~

导弹爆炸,大桥崩塌!

一个如太阳般的火球腾空而起,撕开阴云照亮整个天空,恐怖的声浪即使相隔几里也无比清晰……

……

……

半个小时后,离爆炸点三十几多公里之外的岸边。

一个青年从杂草堆里走出来,深黑色的毛呢大衣没过他的膝盖,黄色围巾将他下半张脸都遮了起来,只留一双有些无神的眼睛暴露在空气中。

此人正是从大桥逃生的李沉秋,他随着江流来到此处,穿上事先藏在岸边的衣服,恢复成李沉秋这个名字对应的模样,与先前的复苏者的身份撇清了所有的关系。

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辆与忙忙碌碌的人群,李沉秋长舒一口气,涣散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走到一辆停靠在路边的电动车前,打开座位下的储物空间,从中取出一只被纸包着的烤鸡,拉下围巾不顾形象地站在车前吃了起来。

先前脱身看似轻松,其实非常消耗生命能量,几乎掏空了李沉秋的所有,要不是他凭借绝对掌控将所有剩余的能量用在维持皮肤年轻上,不然现在的他早已变成糟老头子了。

就在李沉秋大快朵颐的时候,他兜里的备用手机响了。

“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哔!”

李沉秋接起电话放到耳边,一道急切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小秋子,卢江大桥上的复苏者是不是你?!”李清夏近乎嘶吼着说道。

李沉秋把手机拿远了几分:“嗯,是我。”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许久之后,李清夏才压下心中的震惊,不敢置信地开口道:

“你丫的开挂了吧,你啥时候变这么强了,新闻上说你是五禁以上的强者,你什么时候背着我突破到五禁了??!”

“我是藏了一些实力,但没到五禁那么夸张,还是一禁,但拼尽全力可以打打普通三禁。”李沉秋一边说着一边又取出一只烤鸡。

“那你怎么一只手就抓住王众山的刀了,这起码得四禁吧,还有那雨滴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有两个异能???”

“说了你也不懂。”

“你就这么跟你二哥说话呢,算了,我也懒得打听你的事,你本来就不正常,等会来四中这里接一下我。”

“那四中离咱们店那这么近,你就不能走回去吗,我身体状态不太好。”李沉秋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饭店兼职一晚上都快累垮了,你就不能顺带把二哥捎回去吗?”

李沉秋刚想拒绝,电话那头的李清夏补充了一句:

“这学校门口的炸串就是便宜啊,本想带回去吃,但走回去的话就凉了,还是路上趁热吃好。”

听到这话的李沉秋手下动作一顿,眼神逐渐聚焦:“我觉得炸串应该多放孜然。”

说罢,他便挂断电话,顶着冷雨骑着电动车朝第四高级中学驶去。

……

……

特能司 会议室

特能司的司统龚然面色阴翳,交叉着手指坐在主座,两边的下属们纷纷低着头,生怕一句话点燃龚然这个炸药桶。

终于,坐在一旁的张空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对着龚然真诚道:“司统,抱歉,是我决策失误,我没想到这只复苏者有这种逃生能力。”

龚然眼眸轻抬:“这件事不是你的错,这只复苏者的实力已经超出了特能司管辖范围。”

张空诧异地看了龚然一眼,开口道:“那司统,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上报联邦安统司,让他们进行灾害评级,让他们派人来处理。”龚然指着正对着他的大屏幕又道:

“等会安统司人会和我们进行通话,了解当时的情况,进行这只复苏者的灾害评级。”

“安统司!”

“和我们通话!?”

“真的假的?”

一瞬间,压抑的气氛被激动所取代,所有人都纷纷抬起头,互相交流着眼神。

那可是联邦安统司啊,汇聚着全联邦最顶尖的天命者,代表着人类最高战力,决定着文明走向的庞然大物啊!

这搁谁谁不激动,谁不惶恐啊!

“司统,以往了解情况不都是您一个人和安统司进行联系吗,怎么这次叫上我们?”张空有些疑虑地问道。

龚然抿嘴一笑:“我的儿子死在这只复苏者的手里,向我了解的情况难免带些个人的仇恨,所以才需要你们。”

闻言,众人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很快便有人表态道:“司统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配合安统司。”

“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们好好配合了?”龚然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那张脸瞬间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