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溪芮祁萧然》 第1章 ……

清湾小区。

姜溪芮从医院离开后，不知不觉走到了祁萧然的家门口。

看着熟悉的大门，姜溪芮不由回想起和祁萧然相爱的那些年。

他们从学生时代就相爱，到现在，已经十一年了。

四年前，祁萧然本来在和她准备结婚。

他却在出任务的时候遇到爆炸，隧道坍塌，死了十几个人，他在名单里。

和祁母一起处理了祁萧然的后事之后。

祁母曾劝她：“你是个好姑娘，是萧然没福气，你往前看吧，去找自己的幸福。”

姜溪芮一度不敢来这里，不敢触碰他们之间的回忆。

但姜溪芮心中拧着一股劲，总觉得没找到尸体他就有可能还活着。

她一直固执的等着奇迹发生。

奇迹是发生了，但祁萧然却是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还有了孩子。

想起祁萧然扶着那女人小心翼翼的下楼梯的样子。

姜溪芮眼前一阵眩晕，心脏像是被千百跟银针扎过一样刺痛。

震惊，痛苦，愤怒，恐慌……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压得她喘不过气。

姜溪芮强压着情绪敲响了门。

很快，祁母笑着开门：“今天这么快就回来……”

见到姜溪芮，她的笑瞬间僵住，眼神有一瞬间的复杂。

“芮芮，你……怎么来了？”

姜溪芮看着祁母容光焕发、打扮精致的模样。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死死攥紧，痛到双手发颤。

当初姜溪芮离开这座城市之前，曾悄悄来小区看过祁母。

那时她经历丧子之痛，满头白发，形容枯槁，好像风一吹就倒。

姜溪芮不敢出现，只远远看着她走过，都哭得不成样。

可现在，祁母脸上哪里还有一点阴霾？！

“如果我不来，是不是这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

姜溪芮哑声说着，视线扫到客厅挂着的全家福。

祁萧然和大着肚子的老婆挽着手站在祁母身后，笑得幸福。

她的全身犹如被冰水从头灌下，血液都被冻住了。

祁母注意到她的视线，挪了一步挡住那张照片。

她带着慌乱和歉疚开口。

“芮芮，你别怪萧然，他……伤到了头，别的都记得，就是偏偏把你们的过去忘了！”

“你不知道萧然有多痛苦，我实在不忍心让他强行恢复记忆！”

“什么？”姜溪芮脑袋一片空白。

还不等她反应，祁母一把拉住她的手，央求道。

“芮芮，是萧然对不起你，但是我们一家人现在很幸福。”

“现在他和他老婆谈梦妍很幸福，马上孩子就出生了，你就当没他这个人，朝前看，好不好？”

姜溪芮看着面前慌乱维护一家幸福的祁母，心瞬间沉到谷底。

她只觉得荒唐。

一句轻飘飘的“朝前看”，就要她把过去的十一年都抹掉？！

姜溪芮强忍着泪意抽出手：“除非让我也失忆。”

正拉扯的时候，她身后忽然传来祁萧然的声音：“妈，家里有客人？”

姜溪芮回过头，就看见祁萧然和他的妻子谈梦妍并肩站在门外。

祁萧然看她的眼神，温和而陌生。

这一眼，好像回到了十一年前，他们初见的时候。

姜溪芮鼻尖骤然一酸，又想落泪。

祁母上前去拉她，一边遮掩地笑着：“对，她马上就走了。”

谈梦妍突然温柔地开口：“这么着急干嘛，留下来吃个饭嘛。”

祁母骤然一僵。

姜溪芮看了眼谈梦妍，视线落到祁萧然身上。

她勉强勾了勾唇：“好啊，我也想和你们认识认识。”

餐桌上。

祁萧然为谈梦妍温柔地夹菜，她不爱吃的就全夹进他自己碗里。

姜溪芮望着他，心中再次覆满酸涩和触痛。

祁萧然注意到她的目光，皱了皱眉，看向祁母。

他状似无意地问：“妈，这是谁家的女儿？你们怎么认识的？”

祁母扫了眼姜溪芮，支支吾吾说：“是……是我干女儿。”

祁萧然点点头，朝姜溪芮笑了笑：“所以，你是我的干妹妹？”

姜溪芮呼吸一窒，忍不住放下筷子，看着祁萧然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我不是你的干妹妹，是和你青梅竹马相爱多年的未婚妻！”

第2章 祁萧然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你说什么？” 祁母浑身一僵，眼神哀求的看向姜溪芮。 这是在叫她不要说。 姜溪芮读懂了，正因此，她更心如刀绞。 “他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你难不成想瞒一辈子吗？” 听到这话，祁萧然的脸色越发难看。 他愠怒地看着姜溪芮：“你到底在说什么？把话说清楚。” 姜溪芮压下胸中翻滚的酸涩和痛苦，盯着他一字一顿开口。 “祁萧然，我才是你应该娶的人。” “我们在一起七年，马上就要领证了，可你因为临时出任务……失踪了……” “这四年来你一直杳无音信，我找了你整整四年！我一直在等你！” 说到这里，姜溪芮已经泣不成声。 四年的思念和心酸，像龙卷风一样将她席卷。 整个餐厅都很安静，只有姜溪芮低哑的抽泣声。 客厅里突然响起椅子后撤划过地面的尖锐声。 谈梦妍匆匆站起来，碰掉了筷子也来不及捡。 她无措地看向祁萧然：“萧然，我……” 祁萧然坐在凳子上，眼神幽深没有说话，让人看不清他真实的想法。 姜溪芮流着泪，紧紧盯着祁萧然。 她在等，等他恢复记忆，等她想起，自己才是他最爱的人。 可下一秒，祁萧然冷得彻骨的声音响起。 “我们好心留你吃饭，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就请离开。” 姜溪芮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不放弃，还想说点什么：“萧然，我……” 祁萧然站起，将谈梦妍扶到自己怀里：“她才是我的妻子。” “至于你……” 他带着鄙夷冷冷看着姜溪芮。 “我绝不允许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女人来破坏我的家庭，让我妻子误会！” 姜溪芮全身血液都像是僵在了血管里，脸上一片灰败。 祁母连忙站出来劝阻：“萧然，你发这么大火干嘛，别吓着梦妍。” 说完，祁母顺势将姜溪芮拉到门口，低声祈求。 “芮芮，你放手吧，好不好？伯母求求你了……” 她身后，祁萧然已经扶着谈梦妍重新坐下，为她拿了一双新筷子。 还细心地低下头去，温柔地平视着她：“刚刚是不是吓着你了……” 姜溪芮整个人如同被大水漫过，全身都充斥着无力和无奈。 她收回目光，看向祁母，扯了扯嘴角。 “可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祁萧然要用那么热烈的爱，在她的生命里蛮横占据了十一年。 又说忘就忘，想脱身就脱身，留她一个人痛苦？ 姜溪芮像游魂一般离开了祁家，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刚打开门，淤堵在胸口的委屈和苦涩，瞬间像泄洪一般喷涌而出。 祁萧然的所有物品都还跟四年前一样，摆放在她家里。 她好像还能听见。 祁萧然曾在这个屋子里和她抵死缠绵，在最激烈的时候近乎虔诚地说。 “我这辈子，只爱姜溪芮一个人！” 可惜，物是人非。 悲伤像吸满苦涩的海绵堵在她胸口，让她呼吸不畅。 姜溪芮再也忍不住，蜷坐在地上，哭到昏睡过去。 她做了个梦，梦到自己曾突发奇想问祁萧然。 “萧然，要是有一天你忘了我怎么办？” 本来是开玩笑，但祁萧然听到却一脸严肃。 他眉头紧皱，沉思半晌：“如果真的有这一天……那你一定要陪着我，等我想起你。” “要是我恢复记忆却找不到你，我会很痛苦的。” 第二天一早，姜溪芮带着满面泪痕醒来。 梦里的话还在耳侧，她视线一一扫过祁萧然的照片、衣服、水杯…… 心底做出了决定。 下午，祁萧然工作完回家。 正好看见姜溪芮站在自家对门那一户门口，指挥搬家工人往房子里搬运行李。 他看到这个场景一愣，脸色瞬间沉下去：“你这是干什么？” 姜溪芮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痛色。 她抿了抿唇，低声说：“我租下了这个房子，以后我就住在这里……” “直到你恢复记忆。” 祁萧然神色彻底阴下去：“我没有失忆，也不会认识、更不可能爱上你这种不可理喻的人！” 姜溪芮的心瞬间像被一把刀狠狠刺穿。 她红了眼，正要说话。 身后突然响起工人的声音：“借过借过。” 两个工人搬着一个笨重的大柜子从他们身边经过时，一张照片忽然飘了出来。 姜溪芮惊呼一声，忙伸手去接。 但照片已经落在了祁萧然的脚边。 祁萧然下意识低头看向照片。 只一眼，他就震惊得瞳孔骤缩。 照片上，模样青涩的姜溪芮和祁萧然正深情拥吻，底下还写着一行字—— 祁萧然&姜溪芮，恋爱一周年纪念日留影。 第3章 祁萧然捡起地上的照片，皱着眉头端详。 照片上的人无疑正是年少时的自己。 祁萧然心中疑惑渐渐扩大。 难道姜溪芮没有说谎？ 姜溪芮收回阻拦的手，主动解释。 “这是一周年纪念日那天，你带我去游乐园玩拍的。” “拍照时拥吻还是你提出来的，当时大庭广众下，我觉得有点肉麻……” 姜溪芮回忆起过去，脸上不自觉带起一丝笑意，眼中却更加落寞。 “但你却捧着我的脸直接亲了过来，还说以后每年纪念日都按这个仪式拍一张。” 这些甜蜜的负担，却让她在祁萧然失踪后，反刍般拿出来一遍又一遍的回忆。 祁萧然细看手中的照片。 照片背景确实是在游乐园，而且他对这个游乐园有印象，正是十多年前的样子。 姜溪芮一直注意着祁萧然的神态，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她期艾开口：“你……有没有想起来什么？萧然……” 祁萧然脑海中，突然一道轻快的女声和姜溪芮的声音重合。 都在喊他：“萧然……” 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但下一瞬，脑袋就传来被巨石碾压一般的疼痛。 照片从他手中滑落，他痛苦的捂住脑袋：“我的头……” 姜溪芮看到，心头重重一跳：“萧然，你怎么了？” 她刚准备上前，谈梦妍突然出现，先一步扶住祁萧然。 谈梦妍紧张得快要哭出来了：“萧然，你有没有事，你别吓我……” 祁萧然看清来人，强压下难受宽慰她。 “梦妍，我没事，你别害怕。” 随后祁萧然揽着谈梦妍回了家，没再多看姜溪芮一眼。 直到大门紧闭，姜溪芮一直僵站在原地，像一尊突兀、多余的雕像。 她垂下眼眸，就看到那张照片被丢到地上，上面被踩出一个大大的脚印。 姜溪芮捡起照片，小心擦拭掉上面的脚印，小心地收进了柜子。 正收拾东西时，门铃响了。 来人是祁母。 她看到姜溪芮先是惊讶，紧接着眼中闪过难色，欲言又止。 姜溪芮看出她的来意，直接开口。 “伯母，我不会做过激的事情，我只想等他恢复记忆。” 祁母眼中的担忧缓了下去，又叹了口气。 “芮芮，你这是何必呢？你住在这里，只会看清楚萧然他是真的爱梦妍。” “就算他恢复记忆，你们也回不到从前了。” 心脏像是被把生锈的钝刀割过，生疼不已。 姜溪芮何尝不知道，他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可我答应过他，要等他恢复记忆，再让他自己选择。” 祁母脸色变得难看，不再多说，直接转身离开。 姜溪芮站在门口，直到关节僵硬也没动一步。 那天之后，姜溪芮和祁萧然经常碰到。 她出门买早餐，会看见祁萧然一身运动装出门晨跑。 她去超市购物，会碰到祁萧然和谈梦妍挽着手买菜。 她下楼倒垃圾，也会正好撞见祁萧然回来，同乘一座电梯。 就连…… 姜溪芮在他们纪念日这天，去到母校散心。 这里有他们最多的回忆，她循着记忆走过每一个角落，最后到达他们确定关系的地方。 在那里，她又一次遇到了祁萧然。 姜溪芮很吃惊，她没想到在这里还会偶遇他。 祁萧然却下意识皱起眉头，毫不掩饰眼中的嫌恶。 “一个月偶遇二十几次，现在还跟踪我到这里来了。” “姜溪芮，你是不是有点太故意了？” 姜溪芮呼吸一窒，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我没有跟踪你，这只是巧合而已。” 像听到笑话一样，祁萧然冷笑出声。 “巧合？出门，超市，电梯……那么多次都是巧合？那我们还真是有缘。” 想到什么，祁萧然眸色一深。 “难道你说的是真的，我们以前真是情侣？” 心脏突然跳到嗓子眼。 姜溪芮紧张地抬头，眼中闪过激动。 正想问他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可下一瞬，她的希望直接被祁萧然掐灭，打落成泥。 “可我现在面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就算我们真在一起过，以前的我肯定也不爱你。” 第4章 姜溪芮心跳漏了一拍，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她知道祁萧然是因为失忆，才会说出‘不爱她’这种话。 但是她眼前还是不受控制的蒙上一层湿气。 “如果你恢复记忆，仍然这么说，那我会从你的世界彻底消失。” 祁萧然眉心一跳。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姜溪芮通红的双眼，心里莫名揪起来一样疼。 他找不到原因，也找不到平复的办法。 只觉得都是因为姜溪芮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祁萧然沉下脸，带着警告开口。 “姜溪芮，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次，我有妻子。” “无论是故意还是偶遇，我们都不适合见面，希望你有点廉耻，不要自甘下贱！” 说完，祁萧然头也没回，大步离开。 姜溪芮满身狼狈地站在原地，痛到颤栗。 她忽然有些茫然，不知道祁萧然还要多久才能恢复记忆。 更不知道，她还能一个人坚持多久…… 姜溪芮从那以后，每天早出晚归。 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公司，避开和祁萧然碰面的机会。 直到这天，领导突然下发一份紧急任务。 “我们和岩泰科技的合作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将作为我们公司的代表，外派去那边上班。” 听到‘岩泰’两个字时，姜溪芮心里莫名有些奇异的感觉。 等到在岩泰科技看到祁萧然时，她终于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明明是正常的工作调整。 姜溪芮却在祁萧然面前有些抬不起头。 她极力压下心里公事公办地开口：“祁总，我是……” 话刚开口，就被祁萧然冷声打断。 “姜溪芮，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对我就这么锲而不舍？” 这话一出，其他的员工听到，瞬间议论纷纷。 “听祁总的意思，这个姜总监就是知道合作方是祁总，特意追着过来的？” “可是祁总不是有老婆吗？还怀孕了……难不成她想当小三？” “小三”这个词像一只尖利的手，将姜溪芮的心狠狠撕开。 姜溪芮神色难堪至极，掐紧手心，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祁总，我没有闲到把工作和生活混为一谈，希望你也是。” 祁萧然眉头皱起，定定看着她。 姜溪芮不卑不亢地回以平静目光。 片刻，祁萧然冷嗤了一声，丢下一句：“十五分钟后，会议室开会。” 而后，他目不斜视地和她擦身而过。 姜溪芮眨了眨酸胀的眼，忍住回头的冲动。 “我们去准备一下。”她说着，和自己的同事去到专属办公室，很快投入工作。 工作一天下来还算顺利。 临近下班时，祁萧然冷沉着脸，极不情愿地对姜溪芮开口。 “今天晚上，富璟酒楼有项目启动仪式酒会，到时候你自己过去。” 姜溪芮闻言垂眸，掩下眼底的暗色：“知道了。” 她当然不会奢望祁萧然带她一起过去。 晚上，富璟酒楼。 华丽的大厅里，穿着光鲜的宾客三三两两饮酒交谈，觥筹交错间，灯光一片璀璨。 姜溪芮虽然没和祁萧然一道过来。 但作为合作方，他们还是需要一起对来参会的宾客敬酒寒暄。 突然，有人高兴地喊住他们。 “萧然！溪芮！” 姜溪芮循声看去，就见一个矮胖的男人朝他们满脸喜色朝他们走来。 那是她以前的同班同学，因为心宽体胖，人送外号石头。 石头端着酒杯过来，上下打量姜溪芮一眼，不禁感慨。 “溪芮，真是好久没听到你的消息了，得有四年了吧？” 姜溪芮身形一僵。 从祁萧然意发生外，她去了外地之后，就跟这些从前的同学、好友都淡了联系。 祁萧然看着石头，意味不明地开口：“石头，你们认识？” 石头朝祁萧然笑起来，拍着他肩膀揶揄：“兄弟，你还是这么爱吃飞醋啊？” “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现在结婚了吧？” 第5章 “结婚”这个词像一根刺，猝不及防地扎进姜溪芮心里。 她一瞬间酒都醒了，下意识看向祁萧然，又难过，又有些害怕。 难过物是人非，身边的朋友都还记得他们的爱情，可祁萧然自己却忘了。 害怕则是因为…… 祁萧然此刻神色冷漠地盯着她，眼里是了然的怒意。 姜溪芮眸光一颤，攥紧了手。 果然，他误会了。 而石头浑然不觉，还在感慨当年。 “那时候，你们可是校园里公认的模范情侣，我当年就一直想喝你们的喜酒……” 说着，他搭在祁萧然肩膀上的手掌，作势又想拍两下。 姜溪芮心头发紧，正想解释。 祁萧然沉着脸退后一步，严肃地说：“我已经结婚了，但不是和她。” 话落，他冷冷扫了眼僵在原地的姜溪芮，转身大步离开。 石头将悬在半空的手僵硬收回，尴尬又茫然：“这……这……” 姜溪芮脸上早已毫无血色。 她低下头匆匆说了声“抱歉”，跟着祁萧然追了出去。 祁萧然步子迈得很大，姜溪芮踩着高跟鞋艰难的追了好一段才追上。 “祁萧然……” 祁萧然顿住脚步，蓦然转身，眼神像凌厉的寒刀。 “姜溪芮，故意找人来配合你演戏很有意思？” 刀捅进姜溪芮的心口，直扎心底。 她心里顿时苦涩汹涌，全身都漫起森然寒冷的颤栗。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姜溪芮带着自嘲苦笑：“我是想要你恢复记忆，可我不至于找人来编故事骗你……” 她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该再出现在他世界里。 现在自己在他眼里，已经成了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了…… 祁萧然只是冷哼了一声，凉声反问：“你自己不都在编故事？” 话落，他厌烦至极地丢下一句“别再跟来”，转身大步离开。 姜溪芮颓然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无力感像水一样将她浸透。 那个曾对她保证“我永远不会将背影留给你”的人，终究是渐行渐远…… 姜溪芮是走回去的。 她自虐一般踩着高跟鞋走了快两个小时，脑海里都是过去的回忆。 越想，心里就越乱。 刚走到楼下，暗处一处明灭的火光撞进她的视线。 是祁萧然。 他正站在暗处抽着烟，此刻也注意到了她，眸光沉沉。 忽明忽灭的火光，衬得他阴沉锋利的脸上满是心事。 姜溪芮心中一动，刚抬脚上前。 谈梦妍正好下楼：“萧然。” 她看了眼姜溪芮，然后不动声色移开，对着祁萧然轻嗔。 “说了不用陪我，我就是有点积食，你工作忙，我一个人下来走走就好。” 祁萧然在听到谈梦妍声音的时候就已经把烟熄灭了。 他将身上的西装披到谈梦妍身上，声音温和。 “晚上不安全，而且，我想陪着你。” 他说着，牵着谈梦妍的手离开。 姜溪芮看着他们，眼眶胀痛，也还是不愿意收回视线。 他们的背影很相配，男人高大挺拔，将身旁娇小柔弱的女人护在怀里。 只有她，才是多余的那个人。 姜溪芮不禁怀疑自己，这四年的坚持真的有意义吗？ 或许……只有等到他恢复记忆，亲口听到他的拒绝，她才会甘心。 翌日。 姜溪芮去了山上的寺庙。 刚进去，里面的住持就认出了她。 “姜施主，好久不见。” 姜溪芮虔诚合掌：“住持。” 住持眉眼慈悲，想到什么开口。 “你在本寺为未婚丈夫点的长生灯已经续了四年，今年依旧续火吗？” 姜溪芮压下眼睑，掩去眸中的落寞。 当初祁萧然出事之后，她近乎痴狂的满世界找他，但是没一点音讯。 绝望之下，从不信神佛的她在佛前长跪不起，祈求神明显灵。 住持知道后，替她为祁萧然点了一盏长生灯供奉在殿内，日日为他诵经祈福。 从那以后，那盏长生灯亮了整整四年。 姜溪芮想，或许真的是神明显灵，让祁萧然活着回来。 可她要付出的代价，却是和他形同陌路。 而现在祁萧然回来，也不用继续点了。 姜溪芮咽下喉间的苦涩，刚准备开口说不用。 就见祁萧然和谈梦妍一起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祁萧然顿时皱起眉：“又是你？” 姜溪芮喉头像堵了海绵：“我……” 这时，殿后一道匆忙的脚步声响起。 一个小僧双手合十过来，声音传到在场几人耳朵里。 “住持，姜施主为祁萧然施主点的长生灯突然灭了，怎么都燃不起来……” 第6章 姜溪芮心头顿时一紧。 她下意识看向祁萧然，想看他是什么反应。 但祁萧然只是站在门边，一脸阴沉看向她。 面无表情的质问：“什么长生灯？” 谈梦妍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掩盖下去。 她温声劝：“萧然，你别这样，可能只是重名了而已。” 祁萧然眼中的怒气并没有消退。 他目光鹰隼般锐利的盯着她：“你把事情说清楚。” 姜溪芮闭了闭眼，开口：“是我为你点的长生灯。” 祁萧然眸色更沉，像当初审犯人一样立刻问：“什么目的？” 姜溪芮呼吸一窒，攥紧手，尽量平静地说。 “当初你下落不明，我求神明显灵，求你能好好活着，所以给你点了一盏长生灯祈福。” 那些日子，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只觉得她的天没亮过。 这盏长生灯，寄托了她仅存的希望。 可现在，他却在质疑她动机不纯，姜溪芮的心像是被针扎过一样疼。 祁萧然神情有些微惊讶。 但只是一瞬，他沉下脸冷嗤：“姜溪芮，你做戏做的真全套。” 姜溪芮脸色一白：“我没有做戏……” 祁萧然根本不听，冷声打断：“你不用解释，我不在乎！” 看着姜溪芮骤然红了的眼眶，他又带着威胁说。 “我只希望你别再胡搅蛮缠，如果让我的妻子和孩子受到影响，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祁萧然眼里的怒火，烧得姜溪芮的心生疼。 谈梦妍深深看了她一眼，拉了拉祁萧然的衣角。 “我们不是还得给宝宝祈福吗，走吧。” 祁萧然这才收回视线，带着她离开。 姜溪芮看着他们的背影，只觉得自己真像是个觊觎别人幸福的小丑。 可明明……这样的幸福，应该是她的。 姜溪芮收回目光，压下喉头的哽意，对住持说。 “我的未婚夫……他现在过得很好，那盏长生灯灭了就灭了吧。” “正好……我也不打算续香火了。” 住持一顿，双手合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施主，你们有缘自会相聚，你为他做的一切，他都会知晓。” 姜溪芮扯起唇角笑笑，只当住持在安慰她。 或许她和祁萧然的缘分，早在四年前就已经断了。 姜溪芮刚回到家，就接到了领导的电话。 “有传言说你在外派期间，纠缠对方公司的祁萧然总经理，给公司造成了恶劣影响……” 姜溪芮脑中一片空白：“什么？” 领导继续说：“从今天起，你暂时停职，这个项目我会交给别人负责。” 姜溪芮顿时慌了：“那个事情我可以解释的，这项目是我一直跟进……” 话没说完，电话已经被挂断，回应她的只有忙音。 姜溪芮怔怔看着黑屏的手机，眼泪啪嗒滴落。 一直以来压抑遏制的负面情绪彻底崩盘。 她只是想让祁萧然恢复记忆，记起他们以前的一切而已。 她只是不甘心就这样放手而已…… 可为什么越用力，她失去的却越多…… 无形的压力和折磨像只大手扼制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 咚咚咚—— 门外传来一道敲门声。 姜溪芮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起身打开门。 门外的人竟然是祁萧然。 姜溪芮惊讶一瞬，心脏狂跳起来：“你……” 祁萧然朝她劈头盖脸一顿怒斥。 “姜溪芮，是不是你散播谣言，说我跟你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姜溪芮脸色骤然苍白，百口莫辩：“不是我……” “我是希望你恢复记忆，但是我不会用这样的手段！而且我已经被……” 祁萧然冷哼一声，打断她。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不管你用什么下作手段都行，我不介意恢复记忆。” “因为我会证明，就算我想起所有的事，我爱的人，也永远只有梦妍一个。” 第7章 这话姜溪芮已经听祁萧然说过很多次了。 但是每次，她都还是会被刺伤。 他的话就像最尖锐的刀，直接往她胸口最深处捅，狠辣残酷。 姜溪芮压下心头涩意，强迫自己忽视他的话，正要开口。 咔哒—— 对面的大门打开。 谈梦妍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姜溪芮，随后转向祁萧然。 “萧然，到家了怎么不回来？” 祁萧然警告地瞪了姜溪芮一眼，随即紧张地看向谈梦妍。 “你怎么出来了，现在孕晚期，你得好好休息。” 随后又连忙解释：“我只是有点公司上的事情需要跟她说清楚，你别多想。” 谈梦妍的肚子又大了一圈，站着的时候都得用手托着腰。 祁萧然宽厚的大手，就小心又有力的贴着她后腰上，扶着她进门。 直到大门彻底关上，他也没有回头看姜溪芮一眼。 姜溪芮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指甲深深扣进掌心。 却丝毫盖不住她心上的痛苦。 晚上，姜溪芮又梦到了和祁萧然的过去。 祁萧然有一只录音笔，里面是他录下的遗言。 他曾经交代姜溪芮：“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就在我的葬礼上播放这支录音笔的内容。” 祁萧然在其中自述生平。 却把遇到姜溪芮之前的岁月都几句带过。 而和姜溪芮的点点滴滴，却都被他絮絮叨叨地录了下来。 等想不到新的了，就录下对姜溪芮的情话。 她还记得，祁萧然失踪前录下的最后一句是：“姜溪芮，我会守护你到生命最后一刻。” 姜溪芮是哭着醒来的。 梦里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忍。 她整日陷在回忆和现实中，煎熬至极，又挣脱不得。 姜溪芮给领导解释了一番，又求了情。 停职的处罚也就撤销了，项目依然是她负责。 姜溪芮在公司都不敢和祁萧然有多余交流，只想尽快完成项目回原来的公司。 很快，日子来到项目结束，在岩泰科技上班的最后一天。 姜溪芮在公司楼下咖啡馆用餐。 谈梦妍挺着大肚子不期而至：“姜小姐，有时间吗？我们聊聊。” 姜溪芮瞬间反应过来，谈梦妍来找她肯定是跟祁萧然有关。 果然，没等她回答，谈梦妍就直接坐下。 “你知道我和萧然，是怎么在一起的吗？” 姜溪芮全身的关节都被锁住了。 谈梦妍自顾自说起来。 “我碰见他的时候，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 “是我救他去医院，日夜照料他，帮他清洗伤口、擦拭身体、包扎换药……” “这样过了三个月，他康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就跟我告白。” 姜溪芮脸色一寸寸白了下去。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攥紧，喘不过气。 也就没有注意到谈梦妍眼底划过的一丝不自然。 当初，祁萧然告白时曾说。 “我好像曾和一个很重要的人说，如果我失忆了，她一定要陪在我身边，直到我想起来……” “梦妍，从我醒来，你一直陪着我，你肯定就是那个女孩。” 当时谈梦妍就意识到，祁萧然心里住着一个很重要的女人，只是他忘了。 可她在这三个月里，早已爱上了他，舍不得放手。 于是将错就错地点了头：“嗯……是我。” 谈梦妍一直陷在纠结和恐慌中。 她说了谎，偷走了另一个女孩的幸福。 所以她一边贪恋祁萧然的温柔，一边害怕东窗事发的那天会到来。 谈梦妍收起眼底的波澜，看向对面毫无血色的姜溪芮。 她眼中闪过一丝坚决，重新开口。 “他会跑十多公里给我买水晶包，会在我们的每个纪念日拍拥吻的照片留念，会用录音笔录下我们的每一个瞬间……他真的很爱我。” “姜小姐，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们的生活，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他不能没有爸爸。” 谈梦妍说完，起身离开了。 姜溪芮却坐在座位上，像被人按进水中，呼吸不畅。 谈梦妍向她示威般炫耀的种种……不都是祁萧然和她在一起时做的事吗？！ 难道……祁萧然认错了人？ 他骨子里其实爱的，还是她…… 想到这种可能性，姜溪芮再也坐不住，大步走出咖啡厅。 却突然看见谈梦妍正扶着肚子过马路，而侧面一辆车正对着她直直驶来！ 姜溪芮心脏缩紧，下意识冲过去推开谈梦妍：“小心！” 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刹车声—— 来不及躲避的姜溪芮被车子直接撞飞，重重摔到地上！ 第8章 姜溪芮体内传来五脏六腑错位般的疼，口中鲜血大股涌出。 她一时动不了，艰难地抬起头，想看看谈梦妍的状况。 毕竟她是要孕妇，还大着肚子。 然而，她却看见谈梦妍正被祁萧然紧张的护在怀里。 祁萧然居高临下地看向姜溪芮，眼里泛着幽冷的寒光。 “姜溪芮，你竟然对一个孕妇下手？！” 祁萧然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姜溪芮心上。 她只觉眼前阵阵发黑：“我没……” 祁萧然带着警告厉声打断：“要是我的妻子和孩子有什么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话落，祁萧然抱着神情痛苦的谈梦妍匆匆离开。 姜溪芮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头被绝望笼罩。 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姜溪芮是被路人送去医院的。 她伤得不轻，在医院躺了快一个月。 期间没有一个人过来看过她。 短短一个月，她已经瘦得形容枯槁，整日呆坐在床头，望着窗外出神。 这天，姜溪芮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经过。 他神采奕奕，脸上还带着笑。 姜溪芮心中一动，掀开被子下床跟了过去。 病房外，姜溪芮怔怔地看着里面的场景，浑身发冷。 谈梦妍的孩子出生了。 祁萧然正温柔地抱着孩子，看着床上的谈梦妍，满眼温柔。 “老婆，你辛苦了。” 祁母更是红光满面的说：“哎呀，我终于盼到孙子啦，必须大办宴席好好庆祝！” 他们一家人四口其乐融融，温馨幸福。 而姜溪芮站在门口，心底一阵阵发凉。 一扇门隔绝出两个世界。 姜溪芮无比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只是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正想转身离开，谈梦妍却已经注意到了她。 她神情微愣。“姜小姐……” 祁萧然顿时警惕地挡在谈梦妍面前，像防洪水猛兽一样看着她。 “你又来干什么？” 姜溪芮嘴角生了锈一样，说不出话来：“我……” 祁母瞬间变了脸，没好气地看着姜溪芮。 “你害了梦妍还不够，还想来害我的孙子不成？” 她如今完全不似以前温柔慈祥的样子，对姜溪芮的歉意和愧疚更是消失不见。 姜溪芮浑身僵硬，无端的指责令她的解释都显得苍白： “伯母，我没有想害她，那天我是看她快被车撞到……” 祁母根本听不进，情绪更加激动。 “行了！事情都过去了，你为什么总是要抓着以前的事不放？！” 姜溪芮心头蓦地一刺。 她知道祁母说的不止是车祸的事。 “算我求你了，我们一家人生活得好好的，没有你哪来这些无妄之灾！” 祁母的话像一巴掌，狠狠扇到她脸上。 姜溪芮不可置信地看着祁母，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可我又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想要他恢复记忆而已……” 她的无妄之灾，又是谁造成的？ 祁萧然冷笑一声，看着她的眼里只有嫌恶。 “那我要是一辈子想不起来，难不成你要还纠缠我一辈子？姜溪芮，别让我恶心你！” 恶心…… 祁萧然的讽刺像是一把刀，将她的整颗心活活剖开。 刚刚的委屈，难堪和愤怒，统统化作心如死灰。 姜溪芮眼里最后一丝执着彻底消散。 病房里沉默了良久。 才响起极轻的一声：“好。” 她听见自己的平静至极地说：“我答应你，祁萧然，我会彻底消失。” 第9章 祁萧然没想到姜溪芮会这么轻易的答应离开。 听到姜溪芮同意，他先是有些惊讶，随即一股莫名的郁气在心口滋生。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股沉闷的感觉从何而来。 明明这个女人莫名其妙闯进他的生活，他应该厌烦的。 连同她望向自己时眼里的眷恋和痛苦，都让他觉得反感。 可现在望着她独自离开的萧索背影，祁萧然的心却莫名不受控地沉了下去。 一时间，因为这怪异的情绪，他更加郁闷。 谈梦妍和祁母也注意到了。 见祁萧然眉头紧皱，望着姜溪芮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 祁母有些紧张地试探开口。 “萧然，你怎么了？你不会是……想起什么了吧？” 不等祁萧然回答，祁母连忙强调。 “萧然，你可别忘了，你是当爸爸的人了，孩子和梦妍都需要你呢。” 谈梦妍听到这话，眉心重重一跳。 她抱起手里的孩子，柔声道：“萧然，孩子要爸爸了，你要不要抱抱他……” 看到谈梦妍和祁母都一副生怕他会动摇的样子。 祁萧然更加烦闷。 理智告诉他，要上前安抚她们的情绪。 但是情感却不受控制的在他心口横冲直撞。 他头疼不已，难得有些不耐地对谈梦妍和祁母冷声说。 “你们放心，我不会背叛婚姻。” 谈梦妍一时怔愣。 祁萧然移开目光，说了句：“我回家给你拿换洗衣服。” 然后大步离开了病房。 回到家门口，姜溪芮的房门正大敞着。 祁萧然刚走过去，就迎面撞见姜溪芮提着行李箱走了出来。 姜溪芮见到他，眼神却只是一片沉寂，再也没有之前无数次眼中一亮的雀跃。 在祁萧然开口之前，她淡声说。 “别误会，我已经答应过你，会从你的世界彻底消失。” 话落，她拖着行李箱和他擦肩。 刚没走两步，她顿住脚步，回头看着他。 她扯起唇，由衷地说：“我祝你，永远不要想起我。” 话落，她转身离开，再没回头。 祁萧然听到这话，堵在胸口的滞气直接冒了火。 “莫名其妙。” 他冷声丢下四个字，砰的一声关上了家门。 祁萧然回到家，心不在焉地收着东西。 满脑子却都是姜溪芮的那句“永远不要想起我”。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像魔咒一样萦绕，让他心情越来越窒闷。 正收着东西，祁萧然忽然在一个杂物盒里翻到一个陌生的东西。 录音笔？ 祁萧然对它毫无印象，皱了皱眉，本想丢到一边。 可犹豫了瞬，他却鬼使神差地将录音笔拿去充电。 等有了电，祁萧然按下开关。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是祁萧然，这支录音笔用来记录我的遗言……” 祁萧然浑身像是被冷水从头浇下，顿时僵住。 这是……他录的遗言？！ 录音笔里的声音温柔带着笑。 “我要着重说的，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挚爱，姜溪芮小姐。” 轰！ 这句话不亚于一道惊雷炸响在祁萧然耳边。 录音笔里的声音，跨越了两千多个日夜，将他和姜溪芮的过去仔仔细细描绘出来。 “芮芮，以后我们每年纪念日都拍一张拥吻照片，不许嫌弃。” “芮芮，等我完成任务回来，等我回来我们就去结婚。” “芮芮，要是我失忆了，你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不想恢复了记忆却找不到你……” 祁萧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完的。 只记得到最后，录音笔里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万分的柔情缱绻道。 “芮芮，我只会爱你一个人。” 祁萧然头痛欲裂，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一直堵在胸口的郁气瞬间冲了出来。 带着深埋在心底的回忆和强烈的情感，全部席卷而上！ 过去那么多年的一幕幕，清晰而又深刻地回到脑海。 祁萧然眼眶赤红得快要滴出血来：“芮芮……” 他猛的站起。 不顾头疼到快要炸开的痛苦，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直奔机场。 机场。 他神情慌张的扫过偌大的机场，寻找那个埋藏心底四年的身影。 找不到人，他焦急大喊：“芮芮……” 可大厅人来人往，姜溪芮像一滴水落进了海里，根本无从寻找。 祁萧然忍不住想：她是不是已经登机了？ 这年头刚冒出来，恐慌和不安就从心底蔓延到四肢。 不行，一定要找到她…… 忽然，他心口一颤，目光锁定在闸机口。 姜溪芮正拖着行李箱往里走，马上就要消失在登机舱的拐角。 祁萧然心头猛地一沉，恐慌至极地大喊：“芮芮！” 姜溪芮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祁萧然双眼通红地看着那道背影，带着四年的错过和遗憾沉声哀求—— “姜溪芮，我全都想起来了……” 第10章 姜溪芮被定在了原地，僵了一瞬。 但很快，身后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真的不是幻听。 是祁萧然的声音，她喊他的名字是……芮芮？！ 血液在姜溪芮的血管里奔流，她心脏在激烈的搏动，祁萧然他……恢复记忆了…… 姜溪芮不可置信的转身，一眼就看见在远处的祁萧然。 只一眼，姜溪芮便热泪盈眶。 祁萧然的眼里饱含温柔，眼底更是铺满了眷念和迟来的懊悔。 姜溪芮的心像是泡在梅酒中，酸胀不已。 这是四年前，他看她的眼神。 祁萧然眼底一波复杂的情绪再次强烈的翻滚过，他望着姜溪芮。 像是跨越四年的思念和光阴，直达她的内心。 “芮芮……我回来了……我回来找你了……” 他的声音里满是痛苦的呜咽，像是丢了人生方向标一样懊悔迷茫。 姜溪芮满是触动，她再也忍受不住，抬脚热泪盈眶的扑过去。 但是临到闸机口，她的脚步猛的顿住。 祁萧然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本不想接，但是电话那头似乎有很紧急的事情，电话铃声一直在响。 祁萧然接起，随后神色一变。 “什么？！” 姜溪芮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看到祁萧然的表情跟着心急。 她紧张的看过去，然后看着祁萧然的表情一点一点沉下去，直到一片阴暗。 没来由的，她的心跟着猛的一跳。 然后就听见了祁萧然无比焦急的话。 “孩子突然心脏骤停，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电话里面传来祁母慌乱得已经没有任何逻辑的话。 “就刚刚……就刚刚……医生过来了，孩子脸都青了，不好……很不好……怎么办？怎么办呀……” 祁萧然默了一瞬，沉声开口。 “我现在就回去。” 挂断电话，他抬头看向姜溪芮。 姜溪芮还愣在闸机口的位置，眉头紧皱起看向他。 祁萧然心中一动，随后直接大步走了过去。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牵起了姜溪芮的手。 姜溪芮一愣，望着两人紧紧交握的手。 “你这是……” 祁萧然近乎依恋般，将姜溪芮的手又紧握了些。 他眼神幽深，一片晦暗，低哑的声音带着哀求。 “芮芮，别走，好吗？” 姜溪芮心中一动：“我……” 想到什么，她转而开口：“是孩子发生了什么吗？” 祁萧然眼神一暗，点头承认：“是的，孩子刚刚突然心脏骤停了。” 姜溪芮眼睛瞬间瞪大，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那你还在这里干嘛，你赶紧去医院啊？” 祁萧然顿了顿，看见她脸上的表情满是真心的紧张，犹豫道。 “那你——” “你赶紧去医院，我不会走的，你先去看孩子。” 这次，姜溪芮反倒走在前面，带着祁萧然往外走。 祁萧然被姜溪芮带着，就这么看着她。 她刚说话时侧头过来的，这会又转了回去。 他只能看到她脸外侧一圈细微的绒毛，祁萧然心中莫名发软。 她还是这么善良，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将自己放在自私的位置上。 蓦然，他想起自己失忆时候对她的猜测和莫须有的责怪和冤枉。 他停了下去，在姜溪芮纳闷的神色中，眼睛定定的看着她。 “芮芮，先回家等我，等我处理好医院里的一切，我就去找你。” 随后，他低头看向两人仍旧紧握在一起的手。 眼中缱绻无数：“我答应过要带给你幸福的，你一定不会忘记。” 姜溪芮听到，眼中闪烁过莹润的泪花，抿着嘴点头：“嗯，我等你。” 祁萧然眼神炙热得恨不得将她刻在自己骨子里，他克制的收回视线，随后大步离开。 第11章 祁萧然匆匆赶回了医院，孩子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贫血导致的急发性心脏骤停，这在刚出生的婴儿中非常少见，因为一般都直接死在了母胎中。 祁母站在病房外，哭的双眼红肿。 “我的孙子，怎么这么命苦啊……” 看到祁萧然，哭了不知道多少场的祁母再次崩溃。 “萧然……” 祁萧然连忙稳住祁母：“妈，你别这么激动，孩子肯定能平安出来。” 这话瞬间安抚住了祁母，祁母像是得到主心骨一般。 她泪流不止的眼泪终于没再流了，用手擦过浸满岁月的眼角纹路。 她连连点头：“是的，我的宝贝孙子吉人天相，老天爷肯定会保佑他不会有事的。”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念祈祷。 祁萧然看着祁母这样子，心中五味杂陈。 手术室里门口的红灯还在亮着，祁母就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 环视一圈，并没有看到谈梦妍的身影。 他开口问祁母：“妈，梦妍呢？” 祁母一顿，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后嗡声开口：“在病房里。” 祁萧然并没有注意到，他驱身往病房门口走去。 来到病房门口，他并没有急着进去。 他现在不知道该用什么反应来对待她，而且两人的孩子出了这种事情，她肯定比自己更加伤心。 他在门口站立了良久，还是拉开门走进去。 “梦妍。” 病房里的谈梦妍，突然猛的一愣。 她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但是看到祁萧然的瞬间，将东西匆匆收进了身下。 祁萧然眉头下意识皱起。 可还没来及问，谈梦妍望着祁萧然，热泪翻滚而下。 “萧然，我们的孩子，会不会有事？” 如果刚刚安慰祁母，他还算故作镇定。 可现在看到谈梦妍一脸绝望伤心，他心中也跟着不由悲呦。 怎么说也是他们两个的孩子，才呱呱落地，转眼就送进了手术室。 为人父母最见不得自己的孩子出事。 虽然这个孩子的出现和降生，对于刚回复记忆的祁萧然来说，怎么说都有点难以接受。 但是在他失去记忆的这段时间，对于孩子的期望，都是他亲身经历过得，并且期待他到来的。 片刻，他掩下眼底的波动，上前一步。 他站在原地静默了片刻，终于抬头看向谈梦妍，开口。 “梦妍，孩子不会有事的。” 谈梦妍听到，悲伤的情绪再次涌现。 没有办法，他将刚刚对祁母说过的那番话，拿出来安抚她：“梦妍，你别担心，孩子我一定会全力救，不会让他有事的。” 谈梦妍听到这句话后，再也控制不住，扑到祁萧然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萧然，我好担心，你刚没在，我一个人好害怕……” “孩子要出事，我真活不下去了……” “萧然，我能够依靠的人，只有你了……” 祁萧然一顿，他眼眸逐渐深了。 望着面前哭得伤心得不能自己的女人，他眼中挣扎良久，随后手紧握成拳，放到她背上轻拍。 帮她一下一下顺气，早已变得低哑的声音再次开口。 “孩子会没事的，我们都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