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你且去,汝江山妻嫂吾照之》 第1章 “进来的铁子们,给主播点个红心加个关注。”

朱达常头顶二龙戏珠冲天冠,身着红色五爪金龙袍在一台二手遥遥领先移动终端前做着cosplay表演。

突然一道白光闪过,朱达常整个人消失不见,只留下屏幕上为数不多的几个粉丝发来竖大拇指的夸张图标,他们还以为朱达常是在表演活人消失术。

一座古色古香、雕梁画栋的殿宇中烛台上火苗窜得老高不时发出“啪啪......啪啪......”的炸响,把大殿照得通明一片。

大殿一角,梨花木床榻被道道黄色帏幔笼罩,其上正躺着一个眉头紧蹙双眼闭合的年轻男人。

距离床榻不远处的条形桌案上趴睡着一个身着红色宫装的美妇。

床榻上男人紧锁的眉梢动了动,于烛火的炸响声中缓缓睁开了双眼。

搞什么飞机,我不是在直播的么,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喵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达常暗骂不已,一脸懵逼的慢慢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可他刚坐起身就发现身上穿着的已经不是自己花十九块九买来的红色明制仿真龙袍,而是变成了一件暗黄色五爪金龙袍。

这身龙袍看上去颇为陈旧,可上面绣着的五爪金龙却是神形兼备、惟妙惟肖、宛然如生。

朱达常下意识向头上摸了摸,没摸到头顶的二龙戏珠冲天冠却摸到一头的长发。

这让朱达常更加错愕,一度认为自己遭遇了灵异事件。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一股庞大驳杂且陌生的记忆传入脑海......

一刻钟后,朱达常靠坐在梨花床榻上一脸的不敢置信。

“闹大发了,老子这是穿越了,喵的,这也太不真实了吧!”

朱达常嘴里碎碎念的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一阵刺痛的生疼’疼得他龇牙裂嘴。

确定自己不是做梦后,朱达常变得无精打采、生无可恋。

他确实是穿越了,而且还穿越成了一位皇帝。

按理说穿越成坐拥万里江山后宫佳丽三千的皇帝他应该高兴的,可此时的朱达常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只因他穿越的这位皇帝是大明的崇祯皇帝。

崇祯皇帝是谁?

他是大明的最后一位帝王,是越努力越亡国的典范。

他没有后宫佳丽三千,坐拥的也不是万里江山,而是快要破碎的大明山河。

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真是我命由天不由我。

要穿越到明朝也行啊,你倒是给我来个洪武年间的朱重八,来个造反成功后的朱老四,那才叫做人生得意须尽欢。

再不济你给我来个大明战神朱祁镇、或是威武大将军朱厚照也成呐!

怎么就偏偏穿越成了崇祯这个倒霉催的亡国君,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吗?

朱达常一脸茫然面露苦涩的默默想着,虽然自己对历史不敢说精通,但明末这段历史多少还知道几分。

崇祯年间的大明已是日落西山大厦将倾。

这个时期的大明可以说是内忧外患、病入膏肓。

政治上东林党把持朝政攻击异己,与浙党、楚党、齐党斗得热火朝天。

军事上领军将领欺上瞒下、贪公为己豢养家丁,吃空饷者比比皆是,再加之缺乏军饷,以致于战斗力拉胯。

还有受小冰河气候影响带来十几年的北旱南涝、灾荒不断。

加之民间乡绅地主兼并土地,导致大量百姓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地,朝廷又以重赋加身搞得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快递员李小哥又因朝廷关闭驿站失业伙同张献忠、高迎祥、罗汝才等人裹胁流民举旗造反打家劫舍、攻城掠地。

这以上种种也就罢了,更可恨的是关外还有建奴虎视眈眈,时不时就跑到大明来烧杀抢掠,使得大明的形势雪上加霜。

这所有的天灾人祸都挤在了明末,这他喵的想翻盘简直就是地狱模式。

别说自己这个后世穿越而来的政治小白,就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又或是明太祖朱八哥,明成祖朱老四重生现世到明末想要扭转乾坤,不脱层皮、拉泡稀恐怕也是万万不能。

这也不怪崇祯会亡国,他一个没有受过君王教育的十七岁藩王,能将大明这个满目疮痍到处漏风日薄西山的破碎山河延续十七年已是不易了。

世人都骂崇祯是昏君,这也是站在历史巨人的肩膀上复盘历史得出的结论。

可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崇祯继位之初只有十七岁,在后世只不过是一个高中生罢了。

同样的年纪后世的任何一人放在崇祯的位置上,又有几人不是昏君?

与其说崇祯是昏君,倒不如说他是庸而不昏更为贴切。

要不是前面挖的坑太多,又加之那么多的天灾人祸挤在一起或许崇祯也不至于亡国。

说大明亡于崇祯,实则衰于明英宗朱祁镇,毁于嘉靖,败于万历、天启。

都知道大明的皇帝个个是人才,非常有个性。

嘉靖皇帝在位的四十五年里整天想着成仙得道,大半时间都在修仙,放任严嵩父子胡作非为搜刮百姓,把朝政搞得乌烟瘴气。

万历皇帝比起他爷爷嘉靖帝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竟为了立太子一事和大臣闹翻赌气长达几十年不理朝政,军国大事一概不问。

明朝江山一共二百七十六载,上面这两位就占了三分之一,典型的占着茅坑不拉屎。

要不是当时明朝还有点底子再加上有像海瑞、戚继光、张居正这样的能臣、清官明朝恐怕早就完了。

万历皇帝在败掉“萨尔浒之战”后郁郁而终,把烂摊子丢给了明光宗朱常洛也就是崇祯的父亲。

可这货不思进取置军国大事于不顾,却偏好女色,整天躲在后宫男欢女爱,最终吃了进贡的红丸死在女人肚皮上,不幸中的万幸是这货只在位了二十九天。

而后天启皇帝朱由校接过帝位,他倒是不好女色,但却是位手艺人,偏爱做木匠活,大把的时间都浪费在做木工上,连被史上称为五大艳后的张嫣都顾不上。

天启皇帝败掉“浑河之战”不说,在朝政上无限放权给魏忠贤,使得魏忠贤盛极一时、极度膨胀。

以至于世人只知东厂九千岁,不知大明天启帝。

无限放权的结果就是天启帝莫名其妙落水染病,不治而亡,连他与懿安皇后张嫣的骨血也被魏忠贤和客氏联手弄得胎死腹中。

可笑的是天启皇帝被坑了还不自知,在临终前还嘱咐崇祯重用魏忠贤。

魏忠贤是帮天启皇帝对抗了东林党不假。

但东林党和魏忠贤的阉党本质上又有多少区别呢?只不过是吃相不一样罢了。

可别道听途说天启皇帝是什么权术高手之类的话,仅从他死后“熹宗”的庙号就知道了。

要是天启皇帝真的有所作为也不会给他上“熹宗”这个带有贬义的庙号了。

天启皇帝驾崩后,崇祯以藩王之身匆匆接过江山,他虽励精图治想要中兴大明,奈何之前的坑实在太多,加之天灾人祸又能力不足,终是无力回天。

最后只能以发覆面含恨而终,吊死在煤山的歪脖子老槐树上,以此来诠释大明那句“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第2章 “唉......”

朱达常想着以上种种无奈叹气。

自己只是一个普通院校毕业的农家子弟,在那内卷还拼人脉的时代,自然没找到什么好工作。

毕业后在一家民营企业打了一年多九九六的螺丝也没攒下什么钱,于是便转行干起了主播。

可这才第一天,买龙袍的十九块九都没赚回来就穿越成了崇祯这个倒霉催的亡国君,这不是为难自己么?

朱达常心里想着摇了摇头:“穿越回去怕是不可能了,可惜了我那十几个粉丝。”

朱达常这一声不大的喃喃自语,惊动了趴睡在桌案上的美妇。

美妇惊醒的刹那,就急切出声:“陛下,是不是你醒了?”

美妇一边说着,便已起身急步走向床榻。

这突如其来且急迫的问话着实把朱达常吓了一跳。

因为视线被床前的幔帘阻挡,又一心想着穿越的事,所以朱达常根本没发现殿里还有其他人。

就在朱达常愣神之际,一只纤纤素手伸了进来扒开了床前黄色丝绸帷幔,随后一道五官精致、身材婀娜的倩影显现在朱达常眼前。

她肌肤胜雪、琼鼻高挺、淡扫蛾眉、双目宛如清泓皓月灵动透亮,只是眉宇间暗藏着几许担忧。

见到美妇的第一眼,朱达常脑中自然浮现出美妇的身份信息,她便是崇祯的正妻孝节周皇后。

周皇后掀开帷幔后见朱达常靠坐在床榻上,眉梢的担忧瞬间淡了几分。

“真是上苍护佑,陛下,你终于醒了,让臣妾好生担心。”

知道眼前之人是崇祯正妻周皇后,朱达常心慌得一批,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不知该说什么。

他虽有了崇祯的记忆,可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冒牌货,生怕一开口就露了馅。

见朱达常不言不语、默不作声,周皇后刚刚松弛的眉眼又变得紧锁,神情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陛下可是龙体不适?”

“臣妾这就去传太医为陛下诊治。”

周皇后说着,还不及朱达常吭声,便已转身着急忙慌的出了大殿。

朱达常听着周皇后的脚步声远离,这才心下一松回过神来,掀开盖在身上的锦被,撩起脚丫子掰开看了看,见脚趾缝里那颗不大的黑痣还在,这让朱达常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完了完了,老子这是传说中的身穿,不是魂穿,这要是被认出来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朱达常自语着突然脑中灵光一现。

不对!

周皇后和崇祯夫妻多年,方才连她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这说明现在自己的样貌是无比接近崇祯或者说完全相同于崇祯的,这才使得周皇后难以分辨。

崇祯的模样自己没见过,但自己那张大众脸朱达常可谓是熟悉无比,要证明自己的猜想倒也简单,看看自己容貌上有没有变化就知道了。

一念及此,朱达常旋即翻身下榻,寻着脑中崇祯的记忆走到一面铜镜前打量起自身。

当看到镜中的自己时朱达常为之一惊,忍不住挠了挠头顶的长发。

“喵的,自己的容貌的确是变了,和穿越前的自己只有三分相似。”

“现在这副皮囊倒是比以前要英俊、帅气不少,难道这就是崇祯的模样?”

朱达常的问题显然没人回答。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凌乱急促的脚步声,朱达常挑了挑眉,心想,应该是周皇后回来了。

于是,赶忙快步回到榻上盖好锦被,做出和之前一样的靠坐之姿。

朱达常刚坐好,周皇后就迈着莲步进了大殿,而后径直来到床榻前对朱达常欠身一礼:

“陛下,陈院使已在殿外候旨,就让其进殿为陛下请个脉吧!也好让臣妾安心。”

虽说自己现在的容貌可能和崇祯相差无几,可假的就是假的。

面对周皇后,朱达常还是忍不住心里发慌,但木已成舟,他已别无选择,只得对周皇后微微颔首。

周皇后见朱达常点头同意,这才向殿外招了招手,唤道:“陈院使,进来吧!”

随着周皇后的话音落下,一个身着红衣官袍的长髯老者手提木箱弯着腰脚步轻盈的走了进来,对端坐在床榻上的朱达常大礼参拜。

“微臣,太医院’院使陈士铎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士铎的言行举止让朱达常一时哑然,有些不适应。

愣了一息后才凭着脑中崇祯的记忆抬了抬手作出回应。

“免礼,平身。”

陈士铎应声而起,继而从随身携带的木箱里取出一个用于把脉的手枕躬了躬身:“微臣冒犯了。”

话毕,陈士铎便将手枕放到朱达常腕下,而后在床榻前跪坐下来以右手三指搭在朱达常腕脉上。

一息......两息......三息......好几十息后陈士铎才缓缓起身躬身道:“陛下之前昏迷乃是气血上涌怒急攻心所致。”

“如今陛下转醒,龙体已无大碍,待微臣开两帖养心安神的方子静养两日便可痊愈。”

听到陈士铎的话周皇后长出了一口气俏颜上愁容尽消,喜上眉梢浅浅一笑:“那就有劳陈院使了。”

闻听此言,陈士铎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为陛下整治本就是微臣的分内之事,可不敢受皇后娘娘礼遇,微臣这便回转太医院为陛下开方煎药。”

陈士铎说着向后退了几步,告了一声后便出了大殿。

这期间朱达常一直提心在口、惶惶不安生怕自己被识破,可事实证明他的忧虑是多余的。

这也让朱达常之前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仅从外表是分辨不出自己和崇祯有区别的。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腹中一阵饥饿感传来,发出“咕咕”叫声,引得身前的周皇后抿嘴一笑。

“倒是臣妾疏忽大意了,陛下昏迷了一天一夜,肯定是饿了,臣妾这就去传膳。”

话毕,还不及朱达常有什么反应,周皇后便再次转身匆匆而去。

随着周皇后的脚步渐离,朱达常又忍不住思绪翻飞起来。

自己怕是真的回不去堂前尽孝了,唯一庆幸的是自己不是独生子女,要不然家中二老可就要老无所依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穿越成了崇祯,难道就因为自己穿了那身十九块九的明制的仿真龙袍?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也太邪乎了。

自己成了崇祯,那真正的崇祯又在何处?

千头万绪,让朱达常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朱达常像是想到了什么,瞬间寒毛乍起。

是什么导致自己穿越已经不重要了,真的崇祯何去何从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现在是崇祯这个倒霉催的亡国君。

也不知道快递李小哥打到哪了,若是已经到了崇祯十七年,那恐怕自己要赶紧着手跑路才行,要不然快递小哥分分钟教你做人。

一阵游思乱想后,朱达常忽又松了一口气,只因他从崇祯的记忆中得知现下是崇祯八年正月。

崇祯之所以昏迷是因为在上朝的时候得知位于凤阳的朱家祖陵被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等一众流贼给刨了。

而且还在陵寝大殿上拉屎撒尿,最后还放了一把罪恶之火把朱家祖陵烧了个精光。

这般奇耻大辱就是普通人也受不了,更何况帝王,崇祯得知后怒极攻心一口气没上来便昏了过去。

朱达常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只是崇祯八年,倒也还没有到山穷水尽,日暮途穷的地步。”

自己应该怎么办?

是直接躺平浑浑噩噩的做九年以酒色为伍的无道昏君,等到崇祯十七年,便走崇祯的老路到煤山上自挂歪脖子老槐树;

还是凭借着自己对历史的了解拯救大明改变历史走向?

从情感上而言,对于大明这个最有骨气的王朝自己还是非常认同的。

不论别的,当是明王朝不割地、不赔款、不纳贡、不称臣、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民族气节就不是后面的满清能相提并论的。

朱达常想着想着热血上头,或许这就是命,一世命即万世命,穿越而来是——我命由天不由我,现在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既然自己穿越成了崇祯,就绝不能让满清窃取汉家江山;

以至于后世满清向西方列强俯首称臣,割地赔款,签下种种不平等丧权辱国的条约;

致使我泱泱华夏陷入有史以来最屈辱的百年动荡。

第3章 想到这朱达常洒然一笑,只是这样一来,自己想要拥有后宫三千佳丽做一个以酒色为伍的昏君想法便要破灭了。

最主要的是在明末做皇帝好像也不太具备花天酒地坐卧美人膝的先决条件,想要做昏君,实力也不允许啊!

除非自己想亡国,再把泱泱华夏百年后的民族脊梁骨伸出去让西方列强打断。

念及此处,朱达常长叹一声:“哎......想要做个纸醉金迷的昏君奈何命不好,还真是心比天高,命如薄纸。”

朱达常自我嘲讽着,突然灵光一现,不对,自己的想法有明显的瑕疵,没有条件,自己可以创造条件。

更何况谁说只有昏君才能拥有后宫三千佳丽,只要不沉迷于美色做一个明君照样可以。

“对对对......”

朱达常激动了,我不仅要做明君,还要做一个制霸全球的雄主,到时候别说后宫三千佳丽了就是各国没人还不是想要就能有。

可转念之下,朱达常又心下一凉,想法是好的,可制霸全球哪有那么容易。

且不说这个时期的西方列强已经进入了大航海时代,单是眼下大明国内的各种天灾人祸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弄不好连这些麻烦都解决不掉,自己就得翘辫子嗝屁。

所以,制霸全球就现在而言只能算是一个理想或目标,想要达成,还得一步一个脚印先着手解决大明自身的问题,且不能好高骛远。

说到大明自身,先不谈东林党把持朝政与浙党、楚党、齐党党同伐异、欺上瞒下贪赃枉法盛行、仕绅地主兼并百姓土地等等一切历史堆积问题。

当前最棘手的是连年灾荒导致大量百姓流离失所以及快递小哥等一众流贼农民起义军,还有时不时就跑到关内杀人越货的辽东建奴。

想要解决这三个烫手山芋就离不开大量的钱粮和能打的军队。

可不论是钱还是粮又或是能打的军队现在的大明是一个都没有。

连年的战乱与灾荒早就掏空了国库,相反又因灾荒战乱百姓流离失所而导致收不到赋税,没有赋税朝廷又拿什么养兵,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不过这个恶性循环也不是无解,只要搞到钱粮,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说到钱粮大明也倒不是没有,只要把满清的八大皇商和朝中的贪官污吏抄一遍自然有大把钱粮。

要知道史上快递小哥攻入京师后,只是随便在贪官里面捏了捏就挤出了七八千万两白银。

那满清的八大皇商几代人积累的财富绝对要比京师的贪官污吏要多。

有了钱粮开道,灾荒自然能解决,更不愁付不出军饷训练不出能打的军队。

可问题又来了,现实是残酷的,哪怕自己现在贵为崇祯皇帝也不能直接去抄贪官污吏的家。

别说去抄家,只要这种想法透露出去,恐怕自己这个皇帝就会像天启木匠那般莫名其妙嗝屁。

这可不是开玩笑,只因明末的皇帝,硬生生被朱常洛和朱由校这父子俩干成了高危职业。

别看崇祯做十七年皇帝都安然无恙,可别忘了崇祯是自己揣着麦饼登基的,登基之初的饮食也是由周皇后亲自下厨操持,宫中的餐食根本不敢吃。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崇祯在位的十七年始终没有脱离文官集团的把持与诱导,更没有触碰到官绅世族的核心利益。

唯一的一次是崇祯提出征收商税,可他刚提出自己的儿子就莫名其妙被搞死,而后朝臣又以鬼神之说劝导崇祯。

最后,崇祯迫于各种压力只得放弃,不了了之。

仅从上面这两件事就足以证明’明末的政治环境有多么恶劣。

可惜的是崇祯直到自缢煤山那一刻才恍然悔悟,奈何大势已去,悔之晚矣!

是以才会在临终前留下“朕年少登基,不谙世事,本想中兴大明,却不想成了亡国之君;

朕虽凉德藐躬,上干天咎,致逆贼直逼京师,然皆诸臣误朕,大明满朝文臣皆可杀;

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大明江山任取,勿伤朕百姓一人”的愤慨遗词。

从这段话来看,说崇祯是昏君确实有些过了,毕竟接帝位时他还是个未成年,且接的还是个烂摊子。

他当时的阅历和处事能力根本不足以撑起日暮穷途、夕阳余晖的破碎山河。

直至甲申之变自缢煤山崇祯也还没到不惑之年,仅有三十四岁。

以史为鉴,崇祯走过的弯路踩过的坑,自己万不能再踩,须避之。

满清的八大皇商和朝中的贪官污吏要抄,但却不能操之过急。

想要抄家得手中有兵权有实力把刀磨快了才行。

说到快刀,明朝皇帝用得最顺手的无疑是锦衣卫和东厂。

奈何东厂在崇祯登基后受东林党教唆、蛊惑下挥刀自宫,早已名存实亡。

锦衣卫倒是健在,可现任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又和东林党一唱一和挤眉弄眼关系极为密切,完全靠不住。

所以说想要靠抄家搞到钱粮白手起家,可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还得从长计议三思而行。

就在朱达常苦思冥想还未得其法之时,周皇后手捧托盘走了进来。

“陛下,膳食来了,起来用膳了。”

周皇后如百灵鸟婉转悦耳的声音把朱达常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不管怎么说,自己穿越成了崇祯,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既然无法回去,也无力改变,那就接受吧!坦然面对一切。

哪怕最后依然不能拯救大明,改变历史,能做九年皇帝也是不错的。

崇祯这个倒霉催的亡国君虽然没有后宫佳丽三千,但妃嫔还是有几个的。

而且在崇祯的记忆里,她们的样貌身材还都不错,就比如说眼前这位美艳无双的皇后。

这样说来,穿越一场哪怕只能再活九年我也不算亏。

朱达常于内心自我嘲弄了几句后,便起身走向周皇后。

只是等他看到周皇后端来的饭菜时,整个人呆住了。

只因周皇后端来的饭菜不是他想象中的山珍海味、水陆毕陈、美味佳肴,而是青菜豆腐外加一碗米饭。

这完全不符合朱达常对皇帝伙食的预想。

朱达常倒也没有嫌弃,毕竟饿的时候不管是吃青菜豆腐还是山珍海味也没那么重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更何况大明的青菜豆腐绝对没有添加剂更不存在科技狠活,绝对的绿色食品,可以放心的吃。

于是,朱达常挽了挽暗黄陈旧龙袍的衣袖,作势就要胡吃海喝、大快朵颐,可当撸起袖子时他又为之一僵。

不为别的,只因龙袍下内衬的袖口上打满了层层叠叠的补丁。

这着实颠覆了朱达常的三观,崇祯恐怕是自嬴政称始皇帝开始至今唯一一个穿补丁衣服的帝王了。

就连他的老祖宗乞丐皇帝朱元璋恐怕也只是在做乞丐的时候穿过了。

史上记载说崇祯皇帝一生极为节俭,看来一点不假呀!

这倒真有点意思,你的老祖宗朱元璋是开局一个碗,乞丐成了真皇帝,到了崇祯却是末了一根绳,皇帝成了真乞丐。

朱达常暗自嘀咕了一句,便也不再纠结穿的补丁、吃的青菜,专心做起了干饭人。

第4章 不多时,青菜豆腐和米饭就被朱达常清扫一空,在放下碗筷时朱达常下意识用手抹了抹嘴。

这个不经意间的动作,却是让旁边的周皇后为之一愣,不由疑惑起来,陛下怎会做出如此不雅之态?

不过见朱达常吃得津津有味,用手摸嘴虽然不雅但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所以也就没有多言。

只是周皇后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完全就是后世那个不成器的新生代主播身上的陋习。

周皇后细微的神情变化被朱达常敏锐的察觉到了,也意识到刚刚自己抹嘴的动作是不符合现在自己身份的。

不过还好,周皇后好像并没有因此而看出什么端倪。

朱达常自我宽慰了一句,面露尴尬,寻着记忆里崇祯的口吻道:“朕,昏迷了一天一夜着实是饿了。”

“朕如此吃相和不雅之态倒是让皇后见笑了。”

“陛下多虑了,陛下龙体初愈便食欲大开,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见笑。”

朱达常闻听周皇后此言安心不少,瞟了瞟桌案上的两个空盘。

“今天的青菜豆腐倒是别有一番滋味,皇后平日里也吃吗?”

朱达常之所以这样没话找话,可不是阿谀奉承,更不是闲得没事干。

这一嘛是这没有科技狠活的纯绿色青菜豆腐确实口感不一样,这二嘛是想通过和周皇后交谈进一步确定自己的身份到底会不会暴露。

“陛下自即位以来便紧衣缩食,还降旨让各宫节省开支用于填补国库之用,陛下贵为九五之尊都能以身作则,臣妾自然也不能例外。”

周皇后说到着,看了看桌上的两个空盘,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自得之色。

“陛下,这青菜是臣妾下厨炒的,这豆腐是臣妾早些时候亲自点的。”

听到周皇后这话朱达常,忍不住在心里画起了圈圈:朱由检呀朱由检,这么漂亮的老婆你竟舍得让她天天吃豆腐青菜。

不知道开源,只知道截流,靠紧衣缩食能省下几个铜子?

节俭固然应该,但也要张弛有度,现在好了,以后你的老婆我来养,我朱达常定把她养得白白嫩嫩。

朱达常心里嘀咕,嘴上却是再说:“朕登基这些年国事艰难,让皇后受苦了。”

朱达常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周皇后聊着。

随着时间流逝,直至大半个时辰后朱达常无比确信,现在的自己和崇祯皇帝朱由检别无二致,只要自己不说别人绝无可能分辨得出来。

得出这一结论后,朱达常之前所有的顾虑一扫而空彻底放下心来。

常言道饭饱思什么来着,朱达常不是圣人更不是出家的僧侣,而是一个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二十五岁青年。

倒不是说他朱达常是什么色中恶鬼,只因眼前的周皇后不论是绝美的容貌、还是那婀娜娉婷的身材,都是后世那些科技美人所不能比拟的。

尤其是那一袭火红典雅的描金九凤袍穿在周皇后身上与自身散发出的气质相得益彰,更显几分华贵,这一切都在深深的吸引着朱达常。

毕竟男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对身份高贵的女人总是有着不一样的憧憬,越高贵就越想要去征服。

朱达常一阵胡思乱想,总感觉自己要是那样做了,多少有点趁火打劫之嫌。

那自己不就成了强占别人老婆的恶霸了吗?

可是佳人在前岂能辜负。

若要是自己不做点什么那不成了伪君子了吗?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朱达常终于想通了。

什么霸占不霸占的多难听,自己现在就是崇祯皇帝朱由检。

周皇后是自己的妻子,哪来的什么霸占,霸占一词不适于用在此处,应当摒弃。

朱达常于心里点了点头,对自己的诡辩之词很是满意,故作姿态的向殿外瞅了瞅,缓声道:

“婉儿,天色已黑,想必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咱们这便就寝吧!”

周皇后闻听此言,娇躯微颤的怔了一下,而后美眸流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朱达常见状,也意识到是自己口误了。

自己虽然有了崇祯的容貌和记忆,但毕竟不是真的崇祯,不可能做到言行举止完全一样。

尽管如此,朱达常也并不惊慌,因为他知道周皇后压根就不可能想到有穿越这种事,现在我是崇祯皇帝,我怕谁?

念及此处,朱达常选择将错就错,接着道:“怎么?”

“是朕说错什么话了吗?”

听到朱达常的追问,周皇后这才回过神来,娇声应道:

“臣妾自陛下潜邸就跟随在侧,这么些年陛下从未称呼过臣妾小名,所以一时有些吃惊,望陛下见谅。”

“哎......”

朱达常故作姿态的叹了一声:“朕这一日一夜的昏迷,宛如走了一遭鬼门关,醒来后自觉以前整天劳于国事对婉儿多有疏忽少有关怀。”

“朕之所以称呼小名,是觉得叫小名比之称呼‘皇后’更为亲切一些。”

“自朕登基以来,婉儿你以皇后之尊亲自为朕补衣烧饭,纺线织衣辛苦你了。”

“尤其是皇兄驾崩之初,婉儿你担心朕被魏忠贤毒害,每每都让朕自揣麦饼充饥,历历往事余犹在目。”

“可朕自登基以来国势日下,没能让婉儿过上舒心日子,整天跟着朕吃青菜豆腐难为你了。”

朱达常之所以这么说可不是为了煽情,而是为以后与崇祯言行举止不一的地方做功课背书。

要让别人都以为是他昏迷醒来后性情大变的缘故。

朱达常的心思,周皇后自然无从知晓,此时的她正被穿越仔刚才那番话感动得泪眼婆娑。

想她堂堂一国之母亲自下厨,亲手织衣这其中的辛酸苦辣又有几人知晓?

这么些年曾几何时又得到过陛下的一句“辛苦了”?

可今天她终于等到了,这三个字虽然简短,但这就是陛下对自己付出的认可。

周皇后感动之余,嘴角勾起一湾好看的弧度:“侍奉陛下起居都是臣妾应该做的,能得陛下认可,臣妾便已满足,何谈辛苦。”

莹莹泪花挂在娇艳可人的俏颜上,随着烛火的照耀闪着点点亮光把周皇后衬托的更加娇美艳丽。

俗话说女人都是水做的,看来此言非虚。

朱达常暗自腹诽了一句,顺势在周皇后纤腰上一揽,将周皇后拥入怀中,耳鬓厮磨的重复了一声:“婉儿,咱们这便就寝吧!”

朱达常如此这般,纵使周皇后是过来人,也不由露出几分羞涩,娇嗔道:

“陛下龙体初愈,恐不宜此时纵欲。”

朱达常闻言,“呵呵”一笑,伸手勾住周皇后美颚:“朕只是说就寝,又没说要纵欲,莫不是婉儿你自己想了?”

朱达常的打趣之言把周皇后弄得红霞满腮,娇声解释:“是臣妾失言了,陛下莫要打趣臣妾。”

朱达常却是得理不饶人,大手在周皇后腰肢上紧了紧。

“婉儿何必羞怯,朕龙体已无大碍,既然婉儿想了,那朕满足你便是。”

这话让周皇后变得更加面红耳赤、羞口羞脚的往朱达常怀里拱了拱。

“既如此,还请陛下上榻,臣妾服侍陛下宽衣。”

第6章 崇祯为了自己办公方便,之前一直住在乾清宫旁边的东暖阁俗称御书房,只因之前昏迷才被抬到了距离乾清宫稍远的养心殿。

一主一仆就这么走着,到快要临近乾清宫时,崇祯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一顿脚:“大伴,朕的内帑还有多少银钱?”

闻言,王承恩手持宫灯不明所以的应道:“回皇爷的话,内帑还有白银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的数字让崇祯忍不住心下一寒,五十万两,乍一听不少,可这相较于明成祖、明宣宗时期内帑动辄大几百上千万两的银钱简直是不值一提。

还真是穷啊!看来这搞钱的步伐得加快了。

崇祯心里感慨着来到乾清宫大殿,只见百官分成两列,武将以成国公朱纯臣,英国公张之极为首,文臣则以内阁首辅温体仁为首。

这样的大场面,穿越仔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见,不免有些胆怯。

可很快他就凭借着脑海里原本崇祯八年做皇帝的经验稳定了下来,于内心自我安慰道:

“怕什么,有皇权在手,再加上历史巨人的加持,老子已不是政治小白了,该怕的人不应该是我。”

朱达常心里嘀咕着看下那张象征着权力的龙椅,目光逐渐变得坚毅、锐利,大步迈了上去。

从坐上龙椅这一刻开始,穿越仔朱达常才真正成为崇祯帝。

刚坐下,殿中就响起了文武百官的齐声叩拜:“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寻着脑中的记忆抬了抬手:“众卿平身。”

“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行完叩拜之礼,王承恩随即高声吟唱:“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王承恩话音刚落,左都御史张捷就微不可察的向身旁的督察御史陈一元挑了挑眉。

陈一元会意,即刻手持笏板从朝班中站了出来对龙椅上的崇祯躬身道:

“臣,督察御史陈一元,有本奏。”

听到陈一元这个名字,“东林党”三个字在崇祯脑中闪过,不由得提高几分警觉,似不在意的回了两字:“准奏。”

得到崇祯的准允,陈一元这才接着道:“启奏陛下,卢象升、洪承畴二人作战不利,放任流贼窜入凤阳火烧皇陵,此乃大过也。”

“臣,奏请陛下,将两人革职查办以儆效尤,为后来者戒。”

陈一元话音刚落,兵部左侍郎杨嗣昌就跳了出来:“启奏陛下,卢象升、洪承畴二人固然有错,但陈御史之言微臣不敢苟同。”

“正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怎可因一场战役的胜败就将前线领兵将领革职查办,这岂不让前线剿匪的将士寒心。”

杨嗣昌话毕,兵部左郎中陈必谦手持笏板紧随其后站了出来:“启奏陛下,杨大人此言差矣。”

“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但卢象升、洪承畴二人所犯之过可不单纯是胜败问题,而是放任流贼窜入凤阳使皇家祖陵蒙尘,如此大过不罚,不足以平民愤。”

“微臣赞同陈御史之言,将卢象升洪承畴二人革职查办。”

陈必谦说得愤慨,龙椅上的崇祯却不为所动。

这陈一元和陈必谦都是东林党,尤其陈必谦这厮,还是东林点将录里的“地英星天目将”。

虽说东林党在天启年间被魏忠贤弄死了一大批,可在朝中的势力依然庞大,特别是崇祯登基后,很多当时被打压的东林党成员又重新复起得到了重用。

这地英星天目将陈必谦就是其中之一,他原本只是督察院的一个七品御史,在崇祯登基后却官运亨通。

史上,陈必谦从一个小小的七品御史做到江南道御史、兵部郎中、河南巡抚,最后爬到了工部尚书的位置。

崇祯若有所思的想着,这乍一看是御史闻风奏事,兵部内讧,实则是党派之争。

就在这时,左都御史张捷也站了出来向龙椅上的崇祯一躬身:“陛下,陈大人言之有理,应当将卢象升、洪承畴二人革职查办,臣,附议。”

眼见左都御史张捷下场,兵部尚书张凤翼紧随其后声援杨嗣昌。

“启奏陛下,卢象升、洪承畴乃是一时之过,眼下正是与流贼作战的关键时期,不宜临阵换将。”

“兵部已八百里加急责令两人全力追剿流贼,望请陛下给两人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崇祯默不作声的听着几人争辩,从表面上看,杨嗣昌、张凤翼两人一副为了大局的模样,极力维护卢象升和洪承畴。

可崇祯心里清楚,这两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维护的绝不是大局,而是自身的利益。

原因无他,若真按东林党的意思将卢象升、洪承畴二人以作战不利,导致皇家祖陵被毁的罪名革职查办,那他们身为兵部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必然会受到牵连。

这罪名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东林党势必会借此机会,将他们拉下水。

所以表面上看两人是在维护大局,维护洪承畴、卢象升,实则是在维护他们自己。

换而言之,只要保住了卢象升和洪承畴,他们俩自然相安无事。

至于陈必谦、张捷一众东林党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们之所以弹劾卢象升、洪承畴,就是为了拉后面的兵部尚书张凤翼和兵部左侍郎杨嗣昌下水,只不过是手段委婉一些罢了。

在崇祯看来,这几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兵部尚书张凤翼就是个无能鼠辈,史上崇祯九年阿济格率兵攻入长城,五十六战皆胜,掳走人口十八万,金银一百八十多万两。

可张凤翼这货和宣大总督梁廷栋,却只是率军远远跟着阿济格,任其烧杀抢掠,不敢上前交战。

鉴于两人的表现,满载而归的阿济格出关时在长城边留下一块“各官免送”的牌子后扬长而去,成了大明立国以来的奇耻大辱。

事情败露后张凤翼下台,杨嗣昌坐上了兵部尚书,可这货却伙同左良玉那反骨仔杀良冒功,害死剿匪名将贺人龙。

张捷和陈必谦就更不用说了,在杨涟和叶向高两个东林大佬被魏忠贤搞死后,他们无疑成为了东林党在朝的领袖之二。

看着殿上争论的几人,他终于体会到崇祯临死前那句:“大明满朝文臣皆可杀”的话了。

第7章 像张凤翼、陈必谦这样的败类必须要清理,但却不是现在。

眼下最重要的是搞到钱粮稳住大明的基本盘,让受灾的百姓有口饭吃,减少农民军的人口基数。

崇祯暗自思忖后,故作怒意道:“流贼窜入凤阳烧毁祖陵一事与卢象升、洪承畴无关。”

卢象升怎么说也是明末的忠臣良将,至于洪承畴虽说在“松锦之战”后投了敌,可那也是到了走投无路的无奈之举,在这之前洪承畴还是忠于大明的。

史上的崇祯都没有因为这事降罪洪承畴和卢象升,自己这个穿越而来的后世之君就更不会。

崇祯一边说,一边用凌厉的目光扫向殿上的文武百官,补充道:

“这若要说祖陵蒙尘谁有过,那便是今日殿上的诸位,也包括朕在内。”

崇祯这话一出,殿上的文臣武将面面相觑,哪里还站得住,齐齐跪倒高呼:“臣等无能,臣等罪该万死。”

对于朝臣的奉承之言,崇祯不以为然,但他还是忍不住调笑道:

“万死?”

“朕看不见得吧!”

“不要说让你们万死,哪怕让尔等一死,恐怕就有不少人要跳出来造朕的反,以后这种阿谀奉承之言,就莫要时时挂在嘴上了。”

崇祯这话让朝臣们为之一惊,虽说这是实话,但也没有谁会嫌命长,在这时跳出来承认。

是以,一个个都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以额贴地,齐声高呼:“臣等不敢!”

崇祯摆了摆手,“尔等敢也好,不敢也罢,总之凤阳之事休要再提,都起来吧!”

他穿越仔不屑于在这种事上逞口舌之利,待文武百官起身后,崇祯忽然话锋一转,叫道:“户部。”

户部尚书蒋德璟,听到皇帝叫户部赶忙从朝班中站了出来。

“微臣在。”

崇祯在蒋德璟这个明末为数不多的忠臣身上打量了一眼,随即问道:“国库还有多少银钱?”

听到这话,蒋德璟躬着身子,露出一脸便秘的表情:“回禀陛下,眼下国库里一个铜板都没有,而且还欠着数百万两军饷没有拨付。”

这个答案其实早有预料,但真正听到时,穿越仔还是忍不住心下一凉。

看来必须要加快搞钱的步伐,崇祯心里琢磨着在一众肥羊身上扫过,而后泰然自若的问询出声:

“蒋爱卿之言,诸位爱卿也听到了,如今我大明国库空虚,你们可有充盈国库之法?”

崇祯这话使得朝堂上衮衮诸公噤若寒蝉、大眼瞪小眼,一时间竟无一人出声应答。

好一会儿后,一个突兀的声音才在大殿上响起:“回禀陛下,微臣有一法可解国库燃眉之急。”

崇祯寻声而望,见说话之人是兵部左侍郎杨嗣昌,崇祯已然不抱什么希望了,他可不信这厮会说出什么良策。

不过他倒是很好奇杨嗣昌这货的狗嘴里会吐出什么馊主意,是以崇祯故作欣喜的急切道:“杨爱卿有何良策,快快说来!”

杨嗣昌见状,左顾右盼的向殿上同僚看了看,露出一副自得的表情,向前躬声道:

“回禀陛下,微臣之法是在辽饷、剿饷之上再征一饷,可为练饷。”

“只要征收数额与辽饷、剿饷齐平,每年可为国库增加税银两百万两,这样一来,足以解国库空虚的燃眉之急。”

杨嗣昌这话,让崇祯的心都沉到了谷底,这不就是明末三饷么?

明末的三饷就是个饮鸩止渴的弊政,是压垮百姓的最后一根稻草。

说起来真的很可笑,这满朝文武,衮衮诸公,不想着从较为富裕的官绅地主、商人阶层征税,却只想着从连年受灾的百姓身上盘剥,这是何其悲哀!

崇祯之前还想着,会不会有人站出来说征收商税,他也好来个顺水推舟。

如今看来是自己高估了这群尸位素餐的蛀虫。

“陛下,万不可采纳这厮的祸国殃民之策。”

杨嗣昌话音刚落,还不及崇祯发话,英国公张之极就忍不住从朝班中跳了出来,横眉竖眼的指着杨嗣昌怒声道。

“杨嗣昌这厮没安好心,他的征税之法是在断我大明根基。”

“连年灾荒,我大明百姓饥苦已久,哪里还受得了重赋加身。”

“杨嗣昌,你是想把百姓都逼上死路,你是觉得造反的百姓还不够多吗?”

英国公张之极越说越恼火,嗓门越来越大,只差没把口水喷到杨嗣昌脸上。

质问完杨嗣昌后,又对龙椅上的崇祯一躬身:“陛下,杨嗣昌这哪里是什么充盈国库之法,这厮没安好心,分明是想给李自成等一众流贼送百万大军。”

张之极的一番愤慨之言,让崇祯略感欣慰,看来这大明也不是没有明白人呐!

杨嗣昌可也不是什么善茬,莫名挨了张之极一顿训,他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当即手指张之极怒骂回怼:

“张之极,你英国公府世代沐浴皇恩,如今我大明正逢国难之际,你不为国献计献策,上阵杀敌也就罢了,何以还要在朝堂上阻挠老夫的救国之策,你居心何在?”

杨嗣昌嘴里说着,有样学样的向崇祯躬身一礼:“陛下,张之极一介武夫根本不懂治国之道,他之言,不足为信。”

“还望陛下采纳微臣的充盈国库之法,尽快解我大明国库空虚的燃眉之急。”

论玩嘴皮,刚满守孝三年’年初才接过英国公爵位的张之极,自然不是杨嗣昌这个官场老六的对手。

刚才的那番愤慨之言,只不过是凭着一腔热血有感而发罢了。

在一通发泄后,竟对杨嗣昌的话无言以对,没了下文。

崇祯见状,压了压手,故作不知的和煦问道:“杨爱卿,何为练饷?”

崇祯这一问,可把杨嗣昌高兴坏了,只以为皇帝这是要同意征收练饷了。

是以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轻蔑的瞅了张之极一眼,随即躬身答道:“回禀陛下,之前征收辽饷是为清除辽东建奴外患。”

“征收剿饷是为了剿灭国内的流贼叛匪,这练饷之说自是为了练兵之用。”

第8章 朝堂上少不得有一些趋炎附势之辈,听了杨嗣昌的话后,纷纷跟着附和起来,使得杨嗣昌一时间更加得意忘形。

“陛下,征收练饷乃是用于经费开支,说到底是为了护佑百姓保境安民,百姓必会纷纷响应朝廷号召,感念陛下之德。”

杨嗣昌说着,整个人直接跪伏于地,拔高几分嗓音:“微臣奏请陛下恩准,尽快征收练饷以解国库燃眉之急。”

崇祯坐在龙椅上,后槽牙咬得咯咯响,要真像你这老狗说的向百姓征收练饷,这百姓不戳着脊梁骨骂老子是昏君都算是好的了,还敢念陛下之德,感念你妈个头啊!

我穿越仔可不是朱由检那蠢货,被你们这些老狗三言两语就忽悠的团团转,牵着鼻子走。

崇祯心里画着圈圈,面上不露分毫的“呵呵”一笑:“朕没记错的话,之前提出征收辽饷和剿饷的也是你吧!”

杨嗣昌听崇祯这话不觉有异,还以为这是要夸奖他了。

崇祯说着,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语调变得森冷:“杨爱卿你好计策呀!”

“你说征收辽饷是为了清除关外建奴,可这辽饷从天启年间征收至今,关外的建奴不但没有被清除反而越来越强。”

“奴酋皇太极于规划城灭了林丹汗,掌控了漠南蒙古大多数部落,更曾两次入关在我大明烧杀抢掠,所过之处如无人之境。”

“这剿饷同样也征收多年,你说是为了剿灭国内的流匪,可这流匪却是越剿越多。”

“从起初的陕西到现在的河南、山东、江南、湖广、山西乃至南北两京,剿得全国都是。”

“你告诉朕,征收辽饷和剿饷的意义何在?对得起大明的黎明百姓吗?”

本以为会得到皇帝嘉奖的杨嗣昌,听着崇祯越来越冷的话语和质问一时有些懵逼。

懵逼的不只是杨嗣昌,就连当初赞同征收两饷的衮衮诸公同样懵逼了。

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刚刚那话能是皇帝说出来的?

当初征收两饷时,皇帝可是同意的,怎么现在听这话好像又不愿意了?

难不成是前两天昏迷脑子坏掉了?

还不等一众朝臣琢磨透彻,崇祯已再度开口:“依朕看,这辽饷、剿饷,还有这所谓的练饷不征也罢!”

“从即日起,便不再向百姓征两饷,并且免除北地所有受灾行省五年的赋税,以往欠缴的税赋也不再向百姓追缴。”

崇祯话音才落,文臣之首温体仁当即迈步而出。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呀!”

“若是放弃征收北地所有赋税和两饷,国库将更加空虚,难以为继,还请陛下三思。”

内阁首辅一发声,内阁的张志发、薛国观、刘宇亮也跟着附和起来,唯有同在内阁的孔贞运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默不作声。

紧接着浙党、楚党、齐党的官员也跟着附和。

一时间整个金銮殿,掀起了“请陛下三思”的浪潮。

唯有东林党以及诸如张之极,蒋德璟,范复粹,郑三俊这样的无党派官员无动于衷。

东林党不发声,当然不是因为他们赞同崇祯不征收两饷和减免赋税的说法,而是他们向来与内阁和浙党、楚党、齐党不对付,所以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声。

至于无党派官员,也就寥寥数人,他们是否发声都左右不了朝局,是以只能保持沉默观望的态度。

要说浙党、楚党、齐党为什么会跟着内阁附和?

这都是党争惹的祸,浙党、楚党、齐党这三个小团体成立之初本是为了自保,应对东林党的打压。

但本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一原则,这三个小团体自然而然抱团取暖,靠向了内阁,与东林党在朝堂上形成对立之势。

至于东林党和内阁为何不对付?那就不得不提原本崇祯那倒霉催的亡国君。

崇祯是庸碌,但他并不傻,自从他登基在东林党教唆下废除魏忠贤一党后,他也逐渐发现东林党把持朝政。

所以便扶植了以温体仁为首的内阁与东林党互相制衡,试问在这种情况下,东林党的官员又怎么入得了内阁。

可悲的是崇祯压根就不懂制衡之道,一手扶植的内阁不但没能制衡东林党,反而让两方势力越来越庞大。

无论是重新复起,如日中天的东林党,还是容纳了浙党、楚党、齐党的内阁,都隐隐有和皇权分庭抗礼的趋势。

面对这样的朝局,穿越仔是否会妥协?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崇祯坐回龙椅目光锐利的扫视着众人,冷笑道:

“三思,有什么可三思的?”

“过去朕就是想得太多,才把大明治理成如今这样。”

“减免北地受灾行省的所有赋税,以及放弃征收辽饷、剿饷,朕已经三思过了。”

“下朝后,内阁就给北地对应的各行省布政使司颁布政令执行吧!”

崇祯话毕,以内阁为首的楚党、齐党、浙党官员依然弓着身子齐呼:“请陛下三思。”

这操作着实让崇祯恼火,妈的,要不是碍于形势,真想现在就把这群老狗拖出去宰了。

崇祯目露寒霜的在心里骂着,语气也变得更加森冷:“怎么,你温体仁这是要带头抗旨,造朕的反?”

崇祯森冷的质问让温体仁不由心下一凛,没有再继续僵持。

虽说内阁有着巨大的权力,但也还没有到敢直接在朝堂上和皇帝对着干的地步。

偶尔顶撞一下皇帝没什么问题,但要是和皇帝死扛,那就是不明智了。

能站在这的哪个不是聪明人,况且皇帝要减免赋税,放弃征收辽饷、剿饷,说到底也没有触碰到他们的利益,为此和皇帝死扛不值得。

是以刚刚还叫着三思的一群人当即改口齐呼:“臣等纵死不敢。”

众人话音一落,内阁首辅温体仁适时接过话头:“陛下息怒,既然陛下执意要放弃征收两饷和赋税,那老臣自当遵循陛下旨意,全力配合。”

见尘埃落定,无需自己再出马的左都御史张捷当即跨步而出,高呼道:“吾皇圣明。”

张捷这一出声,东林党以及保持中立的官员随即附和。

一时间“吾皇圣明”的声浪比之刚才的“三思”之声更甚。

经过这一番下来,崇祯也算是看明白了,当下的朝堂派系。

一是以内阁为首的楚党、浙党、齐党。

二是盘根错节势力庞大的东林党。

剩下的便是像范复粹、蒋德璟、张之极这样的中立派。

第9章 目的达成,崇祯神色一缓也没有揪着不放,随即叫起了跪地的杨嗣昌,话锋一转,问道:“蒋爱卿,当下还有多少养济院在开办?”

明朝的“养济院”是明弘治年间创办的,相当于后世的收容所、救助站,目的是为了收容那些无依无靠的老弱病残,以及鳏寡孤儿;

给予衣食,并且教授幼盲儿童学习技艺,让其成人后有谋生之道。

经过长时间的发展沉淀,“养济院”的功能愈加完善,慢慢成为了发生灾荒时的救灾前线,这也就是崇祯为什么会这么问的原因。

听到皇帝问询蒋德璟不敢怠慢,当即走出朝班,无奈一叹:“唉......”

“回禀陛下,在各地受灾之初,老臣也曾从户部拨银全力维持养济院正常运转,救济灾民。”

“但受灾之地实在太多,根本顾不过来,又加之朝廷大军调动频繁消耗钱粮盛巨,导致国库空虚,入不敷出,难以为继,所以我大明现在已经没有在开办的养济院了。”

蒋德璟说到这,神情变得哀伤,声音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如此一来,得不到救济的灾民,只能吃草根树皮,以白泥为食。”

“灾民所过之处,如白蚁蝗虫过境,更有甚者易子而食,其惨状难以描述啊......陛下!”

蒋德璟说着,声泪俱下,双膝一弯跪倒在地。

“陛下,老臣无能啊......!”

“上不能为君分忧,下不能解黎民之苦,老臣愿辞去户部尚书一职,望请陛下恩准。”

蒋德璟的哭诉,让崇祯倍感压力,虽说自己来自于科技农耕都较为发达的后世,但也变不出钱粮,为今之计只有全力设法赈灾。

蒋德璟这番举动,让穿越仔颇为动容。

虽说大明满朝文臣皆可杀,但也不是说大明就没有好官,这个蒋德璟就不在可杀之列。

蒋德景为人正直,不被党争所挟,是明末少有的几位敢于说真话的臣子。

史料记载,崇祯死后南明朝廷曾多次请隐退的蒋德璟出仕入阁。

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蒋德璟均婉拒而哀叹:“只可惜先帝之侧多亡国之臣”。

崇祯意味深长的看了蒋德景一眼,随即和煦开口:

“国库空虚,非爱卿之过,爱卿无需为此耿耿于怀。”

“朕若是没记错的话,爱卿今年才四十有二,就不要一口一个老臣了,至于辞官一事休得再提。”

“蒋爱卿先起来吧,赈灾之事,朕来想办法。”

正所谓君命不可违,在崇祯一番连拉带说的言语下,蒋德璟也只得起身重新归回朝班。

崇祯说着,扭头看了看身侧的王承恩,当即吩咐道:“大伴,朕的内帑不还有五十万两白银么,那就全部拿出来交给户部,用做赈灾款项。”

闻听此言,王承恩明显愣了一下,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但他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略显无奈的应了一声:“老奴遵旨。”

王承恩的欲言又止与无奈,崇祯看在眼里,他很清楚王承恩为什么会这样。

要知道宫廷内帑的钱,那就是皇帝的私库,是用于整个宫廷开支的。

崇祯这一操作无疑是把自己和后宫妃嫔还有内廷上万宫女、太监的吃穿用度以及月俸全都搭了进去。

弄不好皇帝本人和后宫妃嫔以及上万宫女、太监都要喝西北风,所以王承恩才会迟疑才会无奈。

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听到崇祯的话也为之一振,皇帝这是把自己的口粮拿出来赈灾了?

方才还神情悲泣的蒋德璟,愣神之后,对龙椅上的崇祯重重一礼:“陛下仁德,臣代受灾百姓,谢陛下圣恩。”

蒋德璟带头一喊,整个大殿无一人站立,皆行重礼口称:“陛下仁德。”

龙椅上的崇祯看着跪了一地的大肥羊,眼珠子叽里咕噜转个不停。

心想,老子这个皇帝都把口粮拿出来赈灾了,这些个大肥羊虽然暂时杀不了,但先薅点羊毛总是可以的吧!

拿定主意后,穿越仔勾起嘴角,大手一挥,让一众朝臣起了身,紧接着道:

“诸位爱卿,刚才蒋爱卿之言你们也都听到了,灾民易子而食,何其之惨,那可是朕的子民啊!”

“正所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朕能掏空内帑赈济灾民,那诸位爱卿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略尽绵薄之力?”

这话一出,朝堂上的衮衮诸公瞬间像死了爹妈一样摆出一张苦瓜脸,一个个左顾右盼,就是不吱声。

本以为会得到积极响应的崇祯见状顿时无语了,尼玛,老子还不信薅不到羊毛。

崇祯暗骂着将目光投向温体仁:“温阁老,你是文臣之首,内阁首辅,就由你带头表个态吧!”

被点到名的温体仁露出一脸苦相,前踏一步,躬身道:“陛下,老臣也想救济灾民,奈何囊中羞涩,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老臣自己家中都揭不开锅了,每日和老妻以面糊度日,勉强糊口,这日子过得并不比灾民强多少呀,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银钱来救济灾民,万请陛下恕罪。”

有了温体仁这套说辞,满朝文武有样学样,找的理由千奇百怪,还让你挑不出毛病。

朝臣们的操作直接让穿越仔三观尽毁,本来还想着这些肥羊就算脸皮再厚,自己这个皇帝做了表率又点了名,想必多少能薅点银子出来。

谁曾想,这帮老狗竟会不要脸到这般田地,不想出钱也就罢了,还要当着他的面哭穷叫苦。

这着实是狠狠给他上了一课,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得了五十万两赈灾银的户部尚书蒋德景,看不下去了,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崇祯。

“陛下,微臣家中虽然清贫,但微臣愿筹百担粮食用于救济灾民。”

蒋德璟说着,突然一转话锋,讽刺道:“你们一个个叫苦不迭,都说每日以面糊度日,可你们自己看看,你们哪个不是红光满面?”

“尤其温阁老更是体态臃肿,下官可不信温阁老每日喝面糊能喝成这样,这还真是个新鲜事。”

蒋德璟的讽刺之言让龙椅上的崇祯为之一喜。

说的对,看你们这群老狗还如何搪塞,这下多少应该能薅到点羊毛了吧!

可崇祯还是低估了明朝文臣的下限,只见蒋德璟话音刚落,温体仁就再度发声。

“蒋大人,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夫体态臃肿、面带红润可不是大鱼大肉喂养出来的肥胖,而是日夜为国事操劳累出来的病容、病态。”

温体仁说着,还恬不知耻地向崇祯一躬身:“老臣说的句句属实,望陛下明鉴。”

这话听得崇祯怒火中烧,银牙紧咬,恨不得从龙椅上冲下来扇这老小子几个大逼兜。

他穿越仔两世为人,但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还是第一次见。

第10章 这么一闹,崇祯也认清了现实,对付这些人得用狠的。

这群老狗一个个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想要薅到他们的羊毛,刮下他们的肉,怕是只有动刀子才行。

奈何老子现在手里没有顺手的刀呀!

单凭现在的锦衣卫和半死不活的东厂恐怕力有不殆。

这不管是要杀贪官还是抄奸商又或是后续的改革都得要有兵权才行......

就在崇祯深思之际,英国公张之极站了出来:“陛下,微臣愿筹集粮食五万担用于赈济灾民。”

在蒋德璟和张之极的带头下,零零星星又有官员站出来捐钱的捐钱,筹粮的筹粮,虽说金额数量不算大,但总归是让穿越仔找回了一点脸面。

崇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手指“咚咚咚”的敲着龙椅,突然手指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叫道:

“兵部,给卢象升传八百里加急,让他火速率领天雄军进京拱卫京师,以防流匪袭扰。”

兵部尚书张凤翼以及满堂衮衮诸公听到崇祯突如其来的话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一个个腹诽不已:这皇帝莫不是病了一场坏了脑子,这不是在说赈灾的事么?

怎么突然又要调天雄军进京,这思维也太跳跃了吧!

一众朝臣是茫然不解,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赈灾和调兵这看似牛马不相及的两件事在穿越仔眼里根本就是一件事,目的就是为了搞钱粮。

兵部尚书张凤翼腹诽归腹诽,不解归不解,但皇帝的话还得应承不是,于是走出朝班躬身道:

“陛下,卢象升率领的天雄军此时正在河南配合洪承畴剿匪,恐不宜在此时进京。”

“拱卫京师之责,自有城外的二十万京营大军,陛下又何必舍近求远调天雄军。”

“况且京师周边乃至整个北直隶都尚未发现有流贼叛匪的踪迹。”

“这个时候若是把天雄军撤下来,恐怕对战事不利,还请陛下三思。”

听到“三思”这两个字就烦,喵的,崇祯这个倒霉催的亡国君还真难做,想要干点事处处有人掣肘,一点都不顺心。

崇祯心里骂着,表面却不动声色,灵机一转,戏谑道:“呵呵......,没有流贼踪迹!”

“朕且问你,流贼窜入凤阳火烧皇陵之前可有踪迹?”

“你们兵部要是这么有能耐能算的话,又何至于此?”

“难道要等流贼打到北直隶、打到京师才算是有踪迹吗?”

张凤翼被崇祯的灵魂三问,说的哑口无言,面露苦涩,陛下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之前陛下还说凤阳之事无需再提的,怎么这会儿自己又翻出来了?

这不是明摆着让东林党来抓兵部的小辫子么。

崇祯可不管张凤翼怎么想,他只想名正言顺把天雄军调进京师,配合自己后面的行动和改革。

张凤仪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之前没得手的东林党,又怎么可能放过这种机会。

要是连这种机会都放过,那还叫对手吗?

左都御史张捷手持笏板“呵呵”一笑:“张大人此言实乃谬论,这卢象升和洪承畴共有十六万兵马,难道少了三万天雄军洪承畴就剿不了流贼了?”

“陛下英明神武,让卢象升率天雄军拱卫京师防范于未然有何不可?”

“都知道这流贼行踪飘忽不定,倘若真有一天不声不响打到京师,你兵部张凤翼能负得了责吗?”

“别总惦记着城外的二十万京营大军,那是用来防范辽东建奴的。”

“你张凤翼莫不是忘了崇祯三年和崇祯七年辽东建奴都曾攻入长城两度兵围京师,难道那个时候城外没有二十万京营大军?”

“你张凤翼焉知这关外的建奴和国内的流贼叛匪不会一起闯到京师来,若真有那么一天,你敢保证京营能同时与建奴、流贼相抗?”

“所以我奉劝张大人还是听陛下的,即刻调天雄军进京才是明智之举,张大人可莫要自误。”

张捷这般巧舌如簧的与张凤翼针锋相对,可不是为了帮崇祯。

而是东林党对崇祯在此时调天雄军的举动乐见其成。

他们恨不得崇祯调走天雄军,以此打乱兵部先前的剿匪作战计划,促使前方剿匪不利或是打败仗那才叫好。

只有前线失利越多,他们才越有机会抓住兵部的把柄,拉张凤翼和杨嗣昌等一众对手下水。

这就是党争的可怕之处,为了打压政敌,可以不论是非可,毫无下限的无所不用其极。

张捷的小心思或者说东林党的小心思崇祯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不论东林党抱着何种目的,眼下张捷这番说辞确实是帮了他。

至于朝堂上的党争只能暂时选择无视,反正这帮臭鱼烂虾都得死,倒也不介意让他们多蹦达几天。

张捷的话让张凤翼打了个激灵,他虽然知道这话多少有些危言耸听的成分,也知道建奴和流贼同时打到京师的几率微乎其微。

可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真有一天戏言成真,那他张凤翼还真吃罪不起,弄不好头顶的乌纱帽和项上人头都得丢。

张凤翼心思急转直下臆动了,罢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得求稳。

张凤翼拿定主意后不自觉的扭头看向执掌京营的成国公朱纯臣。

朱纯臣见状,心领神会,已然明了张凤翼是想问他京营能否同时抵抗辽东建奴和国内的流贼,于是从朝班迈步而出,向龙椅上的崇祯躬身一礼:

“陛下且宽心,若有流贼来犯,京营必能击退流贼,保京师安然无恙。”

朱纯臣说到这,突然一转话锋:“倘若建奴与流贼同时来袭,京营应对起来恐力有不殆。”

朱纯臣这番话既是对崇祯说也是在告诉张凤翼京营无力同时应对流贼与辽东建奴。

朱纯臣的话让张凤翼心凉了半截,随即又把目光瞄向内阁首辅温体仁。

温体仁这个老狐狸人老成精,刚才朱纯臣的话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现在见张凤翼看自己,哪还不明白,浑浊老眼一转,当即拍起崇祯马屁。

“陛下有先见之明,高瞻远瞩,老臣也认为当让卢象升率天雄军进京拱卫京师,以防流贼袭扰。”

有朱纯臣的话在先,又有内阁首辅的表态在后,张凤翼哪还不懂该怎么做。

随即收回之前的“三思”之言,对着崇祯一躬身:“陛下圣明,是微臣糊涂,未能体察圣意,兵部即刻八百里加急调天雄军进京拱卫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