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灭妻?重生我夺你狗命!》 第1章 姜浅重生了。

前世,她倾尽心力抚养长大的长子,国公府世子顾淮之,少年英才,十七岁挂将征战,把敌人打退,却中了敌人的埋伏,葬身沙场。

她一夜白头。

偏这时候,夫君顾国公顾瑾轩带回一位身怀有孕地女子来到府上,说是顾淮之在外面养的外室,已经有了长子淮之地孩子。

她疑心之余,也算有了寄托,把柳颦儿接入府中好生照料。

几个月后,当柳颦儿诞下跟顾淮之七八分像的婴孩,她再无疑心,全身心照顾他们母子,更是把孙儿睿儿接过去亲自教养。

直到睿儿五岁那年,被她意外撞见顾瑾轩和柳颦儿的好事,她才知道柳颦儿哪里是儿子的外室,分明是顾瑾轩的外室。

想起顾瑾轩假模假样地关心儿媳,实际上却行龌龊之事,她就恶心。

偏偏他们还把她当成傻子,竟然让她亲手抚育他们的孽种,还当成心肝宝贝。

不等她揭发他们的丑事,顾瑾轩和柳颦儿就联手把她勒死,又对外宣称她失足落水身亡。

没想到,再睁开眼,她竟然回到了儿子出殡这日。

姜浅只恍惚了一瞬,便已经熟练的开始来往接待。

一声声节哀,让她瞬间想起长子骤然离世地悲凉和凄楚,眼底地泪水止都止不住。

这副样子,落到众人眼里,更是忍不住叹息。

“少将军可是年轻一辈里最杰出的,本来已经跟婉宁郡主定亲,只待少将军凯旋,就要成亲,谁能想到…”

“听说婉宁郡主茶饭不思,要为少将军守节…”

闻言,姜浅才想起,上一世,淮之跟婉宁感情十分要好,两个孩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淮之临行之前,婉宁击鼓相送,亲自骑马送出十里,才被府卫劝回。

淮之死讯刚传回的时候,婉宁心里再悲痛,也勉力进府陪她。

直到顾瑾轩把柳颦儿带回。

婉宁自那之后再也没登过门。

后来听说她离开京都去了江南外祖家,再后来,听说嫁给了当地五品官的嫡长子,只是成亲后似乎并不太顺畅。

想到这里,她对顾瑾轩和柳颦儿地恨又重了几分。

她自认不是善妒之人,也从不限制顾瑾轩纳妾。

可他自己总是对外做出一副只她一人的情深样子,却又打着儿子地名义跟名义上地儿媳苟且。

上一世,她撞破之后除了震惊,就是想不通。

还是他们自己告诉了她真相。

顾瑾轩要名,毕竟他后院只她一人,可是被当时掌权的太后都夸赞过的。

虽然他没有什么才能,可靠着他维系的爱妻之名,也在太后那里挂上了号,有什么好差事,也总会想着他。

还有就是,他说他活到四十跟她那些举案齐眉所谓恩爱都是虚的,他对她无甚感情,说只有跟柳颦儿才是真真正正的爱。

而他的爵位当然要给她心爱的女子所生的孩子。

所以他才上奏天听,把爵位给顾淮之,再传给顾淮之之子顾睿。

多荒唐。

而柳颦儿所说,更是厚颜无耻。

“母亲不知道,每次我们在一起,我喊他公爹,他喊我儿媳,我们才更快活…”

她只觉得荒唐,冲上去就要教训这个玷污她儿名声地贱人,却被顾瑾轩一把甩开…

思及此,她急忙转身四顾,却刚刚好,正好看到渣男贱女一起走进来。

虽然一前一后,可两人对视时候的粘腻,还是让她忍不住作呕。

只恨自己上一世眼睛被糊住,竟然没看出来。

这时,已经有人忍不住打听起柳颦儿地身份。

顾瑾轩便就着机会,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口,“实不相瞒,我并非有意迟来,而是刚刚得知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急着去印证,这才迟了。”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从柳颦儿身上,又转到顾瑾轩身上,更是对他提到的十分重要的事情,猜测不已。

顾瑾轩显然也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对着大家拱手作揖,先客套了一番,“感谢诸位百忙之中来吊唁犬子,犬子离世,我们夫妇心中万分悲痛…”

说到情深处,他忍不住老泪纵横,连连抬起袖子擦拭。

真是父子情深,感人落泪。

有人急忙劝慰,“国公爷万望节哀,想来少将军九泉之下有知,也不会希望国公爷过于哀伤的…”

“我儿淮之在世时最是孝顺…”顾瑾轩接了一句,似乎是觉得接不下去,便直接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柳颦儿。

柳颦儿会意,上前一步,对着众人微微屈膝,“民女柳颦儿,见过诸位…见过夫人…”

柳颦儿特意给姜浅行礼,端的一副规矩得当,配上她楚楚可怜的长相,和微微隆起的腹部,顿时引得人们猜测连连。

不少人甚至猜测对方不会是国公爷的外室吧?

国公爷可一直空置后院,十几年如一日心里只有夫人一人。

原本看不惯顾瑾轩的,顿时乐不可支,觉得他终于装不下去了。

一片议论腹诽中,顾瑾轩面色不悦的开了口,“这位柳姑娘是小儿淮之地心爱之人…“

此话落地,四下俱静。

刚刚身着白衣走进来的婉宁郡主秦婉宁更是直接僵在那里,半晌才从紧抿地唇瓣里溢出一句干涩又颤抖的,“你,你说她是谁?!”

看到秦婉宁,顾瑾轩面色有一瞬间慌乱,随即面有不忍的微微别开头,再回头,眼里透着几分无奈,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一般,“婉宁,我知道是犬子不对,可犬子已经离世,他是为国战死…”

“世伯,我只想知道她到底是谁?!”

秦婉宁眼里满满的泪水,却透着一丝坚韧,固执的看着顾瑾轩,余光是柳颦儿和她隆起的肚子。

“想来这位就是婉宁郡主,淮之在世的时候跟我说过,柳颦儿见过婉宁郡主…”

柳颦儿主动走到秦婉宁面前,屈膝行礼,又用手微微抚在小腹上,一片无辜又倔犟,“郡主,我有了淮之的骨肉,如果郡主愿意,她也会是你的孩子…”

第2章 此话一出,秦婉宁的脸骤然没了血色,身形也踉跄跌倒在地上,眼睛却死死盯着柳颦儿用手抚摸的小腹,干哑嗓音拉长,“不,不可能,淮之,他不会…”

“婉宁,我知道你一时间很难接受,淮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他心里是有你的,可他毕竟也是男子…我也是在他出征之前跟他饮酒才偶然得知,我当时也是痛斥他…

可没想到我们父子竟然再也没有相见之日…“

说着,顾瑾轩声音里都染了几丝哭腔。

真是闻者落泪。

姜浅脸色骤然又冷了几分。

倒是比上一世圆地更无破绽。

“郡主,你别怪世子,都是我勾引的他,世子救了我,我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可我没想到,竟这么有了世子的骨血…

若是世子好好的,我定然不会上门叨扰…可我腹中骨肉是世子唯一的骨血…我想国公爷和夫人要是知道世子还有血脉残留人世,定然也会欣慰的…这才觍着脸找了过来…所幸世子跟国公爷提起过…”

柳颦儿几句话,不仅阐明了来龙去脉,也彻底钉死了这件事。

毕竟人家世子跟我自己亲爹说过,现在国公爷亲口证实,还能有假?

虽然这世子背着要有婚约又感情甚笃的未婚妻,和外面的女子不清不楚还有了孩子,确实有些为人不齿。

可世子如今为国捐躯,尸骨未寒,少年英才,能有血脉留世,也的确是不幸中的万幸。

以至于,大家甚至不仅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还开始恭喜国公爷和夫人。

顾瑾轩淡淡一笑,看的出,心情不错。

但是国公夫人一直冷着脸不说话,让人猜不出心思。

也有人劝说婉宁郡主,说她反正没跟世子成亲,也没什么损失。

“没什么损失?”

秦婉宁哭笑不得,嗫嚅重复,看上去竟然有几分癫狂之色。

上一世,姜浅虽然同情婉宁,却也觉得淮之有血脉留存,也算是一件幸事。

此时想来,她当时也或多或少伤害了要命,更陷淮之于不义。

淮之对婉宁的感情,怎么可能会做出背叛婉宁的事情。

想着,她忍不住冷嗤一声。

声音不大不小,却在这寂静的灵堂,显得格外的刺耳。

顾瑾轩目光幽深落在她身上,颇有些不满的意味,“夫人,我知道你跟婉宁素来感情深厚,可这是咱们淮之地骨肉,依我看,该立即把柳姑娘接入府中,你说呢?”

“不妥。”

姜浅几乎不假思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顾瑾轩整张脸都有些阴沉,可他却还是端着一副爱妻情深地样子,走到她身后,双手试图揽着她,“我知道,你素来疼爱淮之,淮之离开,你心情不佳,还要强撑着操持丧礼,为难你了,你放心,这位柳姑娘我打听过了,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她进府,以后也能帮你。”

这是想把管家权也交给柳颦儿?

上一世,她就在他的劝慰下,教导柳颦儿理家,手把手的教,可柳颦儿彻底掌家之后,就把她的心腹一一剪除,让她无人可用。

“我说不妥。”

姜浅直接挣脱开国公顾瑾轩,快步从他跟前走开,又转身看着他,“是,我儿绝不可能做出跟人无媒苟合这样的事情,国公爷莫不是被人蛊惑了,竟然带来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不知在哪里搞大了肚子,就说是我淮之地,简直居心叵测?!”

此话一出,原本失魂落魄的秦婉宁,眼里骤然划过一抹厉色。

是的,她怎么就会轻易相信这个来历不明女人说的话?!就质疑淮之对她的感情?!

周围人也忍不住沉思。

国公府示意顾淮之,一向都循规蹈矩,加上早早跟婉宁郡主定亲,小两口虽未成亲,可羡煞旁人。

京城子弟多流连青楼押妓者,可这些和顾淮之从来没有关系。

这会儿大家反应过来,也觉得不能光凭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空口白牙,就相信她的话。

眼看质疑的人越来越多,柳颦儿也是急了。

她急忙去拉顾瑾轩的衣袖。

顾瑾轩也不拒绝,却冷着一张脸看向姜浅。

他原本以为姜浅爱子心切,听闻顾淮之还有骨血留世,必定欣喜若狂,即便心存疑虑,也不会贸然质疑,总归是要先把人留下,再从长打算的。

却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当场质疑。

她直接打破了他的计划,他的脸色愈发难看。

几乎对她吼出来,“夫人是觉得我在说谎?那敢问夫人,我失心疯了,还是喝酒喝多了,难不成会自己混淆自己的血脉?!

倘若不是淮之跟我说,我又十足把握,我会贸然把人带回来?

我以为夫人嘴上说最疼爱淮之,倘若知道淮之还有血脉留存,定然跟我一样欣喜若狂?!

却没想到夫人竟然是如此贪恋名和权势声,竟然连自己儿子的血脉都不打算认?!”

说着,他一副哀恸失望的样子,看着姜浅连连摇头,又转过身看向一直抹眼泪的就柳颦儿,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你放心,我绝不会容许我国公府血脉流落在外,从此之后…”

“慢着。”

不等顾瑾轩说完,姜浅忍不住冷声打断。

“你还要说什么?!”

顾瑾轩面色依旧很差,同床共枕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姜浅很了解,却没想到,她竟然成了那个最大的变数。

他甚至有些拿不准,她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可怎么可能?

他跟颦儿的事一直瞒的好好的,知道内情的没几个,且都是他的心腹。

想到这里,他的心又放回肚子里。

转而一脸不满的继续盯着姜浅,“夫人,你究竟为什么非要阻拦我把淮之地血脉接回来?难道你之前对淮之地疼爱都是假的?!

我一直以为你从小对淮之严厉,其实是为了什么淮之好,即便你一再督促淮之建功立业,让他小小年纪就奔赴沙场,可我也觉得你并非是贪恋别人说你养出一个好儿子?!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假的?!”

一时间,大家看姜浅的目光都有些意味不明起来。

第3章 姜浅在心里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声,面上却并不显,只是端着一副受了莫大委屈情绪激动的样子,眼泪婆娑看着顾瑾轩,暗哑声音拔高质问,“国公爷什么意思?我为了国公府未来,尽心尽力教养儿子,到国公爷嘴里,却是我贪恋权势?!”

她眼眶猩红,几乎泣血,声声力竭,像是受了莫大冤屈,“难道我不知道战场凶猛,刀剑无眼?我不知道淮之拿命在拼?

淮之从小习武,小小年纪,志向高远,发誓要承担起国公府的未来,为兄弟做表率,让父母荣耀加身,为国尽忠,也为陛下分忧。

我这个做母亲的,纵然心里再怜惜疼爱孩子,也不忍心阻碍孩子,我只能一次次在佛祖面前祈祷保佑我儿平安归来,只能斋戒素衣,求满天神佛护佑我儿,只能每日抄写佛经让自己心里宁静,多少次,我梦到我儿一身是血…

我儿小小年纪,却在战场九死一生,每次看到我儿寄来地家信,看到我儿惯常报喜不报忧,我都泪水湿透衾被…

淮之每次去打仗,我都夜不能寐,他的鞋袜都是我们一针一线亲手做的…

我…我十月怀胎九死一生生下的儿子,我的长子,国公爷说我…说我不疼爱他…说我教养他是不是为了得别人一句教养有方…”

良善哽咽的不成样子,泪水不知不觉已经挂了一脸,她狼狈的抬头,靠着顾瑾轩,又强忍去问旁人,“试问谁会为了一句教子有方,愿意舍弃儿子的性命?!“

所有人也都怔住,待反应过来,又连忙点头。

是啊。

国公夫人跟世子感情一向亲厚。

在场的也有跟顾淮之亲厚的同龄人,都听说过顾淮之

地衣服鞋袜都是国公夫人亲手缝制。

国公府滔天富贵,不缺绣娘,堂堂国公夫人还要亲自动手,不是母子情深,又是什么?!

国公爷怎么能这么说我国公夫人,也满怀国公夫人会反应如此剧烈?!

有看不下去的朝中大臣夫人,已经上前安慰国公夫人。

可国公夫人却仍旧浑身都在颤抖。

一边用帕子死死捂住嘴哽咽哭泣,一边用手抚住心口,哭的不能自已。

“淮之,是母亲的错,母亲不该让你小小年纪,便要撑到国公府满门荣光?!”

此话一出,大看国公爷顾瑾轩的眼神更怪异了。

国公府虽然是世袭的爵位,可是到了顾瑾轩这一辈,他才能有限,只是靠着祖上余荫做了个没什么实权的闲置。

国公府祖上是武将起家,可到了顾瑾轩这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以至于,很多年,外面都在传国公府没落。

京都富贵圈权势不进则退,也难怪少将军小小年纪,就严纪律己。

说起来,也是少年人替父辈尽了责任,可国公爷不思己过,却说是国公夫人贪恋权势,逼死长子?!

可真是好大的脸!

见大家纷纷质疑自己,顾瑾轩面色十分难看,可他明白眼下可不是生气计较的时候。

再不悦,也得压着性子,走到姜浅面前,刚要把手放到姜浅身上,却被姜浅嫌弃避开。

笑话。

她都重生了。

还会让他脏了自己?!

见姜浅这么不识抬举,顾瑾轩面色顿时阴沉下去。

众人也察觉夫妇二人似乎有些不对。

气氛一时凝重起来。

让本就肃穆的灵堂更透出一丝诡异。

一直不说话的柳颦儿突然跪下去,哽咽娇声开口,“

夫人,都是颦儿的错,颦儿没想到,颦儿会惹国公夫人生这么大的气,颦儿出身卑贱,原也不敢肖想能进国公府,只是世子有言在先,又念及腹中骨肉是世子唯一血脉,才贸然找到国公爷…我也知道夫人肯定会更喜欢家世显赫的郡主…颦儿知错了,颦儿不奢求能进去国公府,一同陪伴孩儿长大,只求夫人莫要因为孩子托生在颦儿卑贱的肚子里,就怀疑孩子的身世…颦儿可以发誓,腹中骨肉绝对是国公府血脉…若是有一句假话,让颦儿和腹中骨肉不得好死…“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愣住。

毕竟人家都敢以自己和孩子的命起誓,还能有假?!

顾瑾轩也眼底透出一丝得意。

看向姜浅,又满是不屑。

姜浅心里冷笑,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这俩人还真是不要脸。

是觉得她和所有人好骗?!

毕竟谁能想到专情的国公爷会找了个跟儿子一般大的女人,还要把自己的女人儿子冠上儿媳孙子地名头?!

见姜浅不说话,顾瑾轩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略带不满和劝解的看向姜浅,“我知道是淮之骤然离世,你伤心过度,才会疑神疑鬼,可颦儿真实好姑娘,虽然出身不及婉宁,可你我不该…”

“让我相信我可以,你发誓,说如果腹中骨肉不是我儿淮之血脉,你和你腹中孩子,还有孩子的胜负,永生永世不得好死,下十八层地狱,不得往生…”

不得姜浅说完,顾瑾轩已经忍不住冲她怒吼出来,“够了?!你到底还要闹什么?!“

“闹?!我闹什么?!她不是喜欢发誓,我只是让她重新发一个?!怎么?不敢?!”

姜浅看向柳颦儿,朝她走近,目光盯着她的肚子,却举起她的手,“你只要发誓,我就让你进国公府…你给我发?!”

“够了?!人家已经发过了,怎么?!誓言能说发就发,你莫要为难人?!”

顾瑾轩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拽离柳颦儿,又护在柳颦儿面前,像是怕她对柳颦儿做些什么。

却没想到,姜浅竟然径直撞上了厅中央的棺椁,额头刚好砸在棺椁角,登时,额头就冒起了血。

把在场众人吓了一跳。

顾瑾轩和柳颦儿也是暗暗吃了一惊。

“为难?!我只是让她发誓,侯爷为什么阻拦我?!怎么?!难不成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淮之地?!可她又笃定孩子是国公府血脉?!这到底是为什么?!”

姜浅的花魁,让顾瑾轩彻底慌了。

在场都不是傻子,已经有人琢磨出味来。

还有人靠着顾瑾轩后柳颦儿靠的那么近,柳颦儿半个身子该靠在顾瑾轩身上,顿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

“沃德天,不会吧,这国公爷跟这位看上去可不太正常。“

“是啊,谁家公爹为了维护儿媳,对自己结发妻子下死手…”

“可如果是这样,那国公爷为什么非说孩子是她顾淮之地,这不是…”

一句一句,砸在顾瑾轩和柳颦儿耳里,俩人彻底慌了。

柳颦儿急的直掉眼泪。

顾瑾轩火冒三丈,不敢冲在场的人,便只敢得对着姜浅,“淮之亲口对我说的,难不成还能有假?我不过是看在淮之血脉份上,怕有个闪失,这才维护一二,怎么到你嘴里,就是如此龌龊?!”

“是啊,夫人,您是世子的母亲,我敬重您,可您怎么能…”

说着,柳颦儿哭的不能自已,一双娇媚大眼离满满两泡水,又透着一股子决绝,“我生是世子的人…我愧对世子…”

说着,就要挺着肚子朝棺椁撞去。

吓得顾瑾轩面色都白了,急忙去老,“不可…”

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众人一跳,暗暗倒抽一口冷气,又事后庆幸,还好国公爷眼疾手快,拦住了。

顾瑾轩看着大家话锋扭转,嗷嗷松了一口气,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暗暗握了握柳颦儿地手。

姜浅正好看到,差点没吐出来。

“够了?!”

姜浅忍不住沉声打断,“我只是让你发誓,你不肯,却做出这样以弱凌强的姿态来,是想让人觉得我逼迫你?!你这样的女子,别说肚子里揣着地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种,即便是真的是非不分国公府血脉,我也由不得你进国公府?!”

闻言,柳颦儿顿时脸色煞白。

姜浅身边的丫头也附和,“后宅女子伎俩,骗得了粗枝大叶不懂后宅阴私的爷们,却骗不了后宅讨生活的女人?!

收起你那套狐媚子的样子,没的,让人恶心?!”

此话一出,大家也反应过来,越看越觉得柳颦儿一脸狐媚样子。

刚才信誓旦旦要发毒誓,可国公夫人不过让她重新发一个就不敢,还要死要活,高兴国公夫人多逼她似的。

不是心里有鬼,又是什么?!

柳颦儿急的直掉眼泪,顾瑾轩脸色也不好看。

原以为很简单的事情,竟然会闹到这一步,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

可此时要是离开,不上不下,以后就更没机会了。

思来想去,顾瑾轩还是决定,这次必须要给柳颦儿母子一个名分。

他不能给心爱的女人正室地名分。

可他也要他们堂堂正正地进国公府。

他的爵位也得他心爱之人的孩子。

第4章 想到这里,顾瑾轩深呼吸一口气,威严十足怒喝一声,“够了?!”

他毕竟做了十几年的国公,即便没有什么建树,可也是实打实的国公爷,此时端出架子,也是把在场的人震慑住了。

见喧闹被压住,顾瑾轩很满意,虽说有不少达官显贵在,可这里毕竟是国公府,是他的地盘,该容不得任何人放肆。

即便是所谓的国公夫人,也是一样。

想着,他狠戾的眸子径自转向姜浅,厉声斥责,“我宠爱你多年,没想到竟然愈发惯的你娇纵跋扈,可你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场合?是你拈酸吃醋的时候吗?你把我当什么人?又把柳姑娘当什么人?!

这么些年,我为你空置后院,从无怨言,我以为年纪大了,你疑神疑鬼的毛病,也该改改了,可没想到,你竟然愈发严重了?!

你怀疑我也就罢了,却连累柳姑娘?她可是你的儿媳?是你孙儿地母亲?!

你随随便便几句不阴不阳的话,却又知不知道会毁了一个人的名节?!

你这样,会把人逼死的?!”

说着,顾瑾轩又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强力压制心里地愤怒,随即对着大家拱手致歉,“实在是我们管家不严,让诸位看笑话了。“

说着,高抬手,对着姜浅的方向,狠狠一甩袖子,满脸怒气,斥责,“你要真疼爱淮之,就不该让他丢脸,更不该在他地灵堂咄咄逼人,让人看了笑话?!”

此话一出,所有人又是一懵。

是啊。

国公爷素来有爱妻之名,这可是太后她老人家都亲自夸赞过的。

听说国公老夫人在世时,数次要为国公纳妾,却都被他给拒绝了。

满京城谁不知道国公爷对国公夫人是一等一的专一。

又怎么会对一个能做他女儿地女子有什么?!

想来应该的确是顾及肚子里的孩子,才会略显亲厚罢了。

听着舆论再次反转,顾瑾轩松了一口气。

尤其看到姜浅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刚才被气到的心情更是舒缓了不少。

“父亲,您莫要这么说我母亲,她年纪大了,如今也是要做祖母了,您不该当着这么多人…”

柳颦儿眼底得意都要溢出来,偏偏却又装的体贴的样子。

顾瑾轩更是冰冷的轻扫着姜浅,厚颜无耻道,“看看柳姑娘多善解人意,被你污蔑,都替你说话…”

“呵呵…”

姜浅不等顾瑾轩说完,径自拔高声音打断,一边轻笑,一边踉跄后退,目光中带着绝望,有些癫狂地看着顾瑾轩,抖着声音,好似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我,我跟国公爷夫妻十几载,我一直以为国公爷心里是有我的,就算国公爷平日里对我并不亲厚,可想着这么多年,国公爷为我空置后院,想来,只是不擅长表达,心里是有我的…

可我没想到国公爷心里这么多怨气?!竟然怪我?!”

“你休要…”

“既然说到这了,那咱们索性摊开来说,当年,我母亲给我带了两个陪嫁,都是精挑细选,容貌绝美的,我就说给国公爷做通房,要是有了孩子,就提为姨娘,是国公爷不要,还命我将人打发了出去,他们都是从小跟在我身边的,我怎么舍得,可最后还是听了您的,把她们许给了您身边的小厮。

还有母亲说给您纳妾,我也是同意的,是国公爷严词拒绝,可母亲骂我地时候,您是一句话都不肯说。

可后来不知怎么,就有人说我善妒,不能容人…

总以为自己替国公爷担了这么多,从不怨言,可怎么国公爷却还要这么说我?!

现在就连这来历不明的女子都能动辄嘲讽我阴阳我?!

我这个国公夫人不做也罢?!”

说着,姜浅红着眼眶,倔犟的抬起头,任由泪水如雨一般冲刷苍白消瘦的脸。

顾瑾轩疯了,心里地怒气压都压不住,直接把他烧的理智全无,直接三步并两步冲到姜浅面前。

只听啪的一声。

国公夫人孱弱的身子如秋风落叶一般,压倒在地。

有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直接懵在当场。

姜浅瞬间眼眶通红,眼里都是汹涌的泪水,和不敢置信,抖着声线,捂着半边被打红地脸,嘴脸该挂着猩红的血迹,依旧保持落地的姿势,回头看向顾瑾轩,“夫君,你,你打我,成亲十几载,你从未动过我一根手指头,今日,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你动手打我?!”

顾瑾轩也懵了,他本来心底都被愤怒填满,可看着姜浅协办,他竟然心底生出愧疚,尤其看着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看向他,他的手手几不可察的开始抖动。

“我…”

“国公爷莫要解释,我,我如今才知道,我在国公爷心里比不上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莫要说她怀着淮之的骨血?!

即便是淮之活着,难道任由你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女人,殴打他的母亲?!”

姜浅越说越激动,几乎整个人都在颤抖,情绪在失控的边缘,“我不过是不想我儿淮之身后被污名,我有什么错?!我儿淮之少年英才,十三岁入军营,十五岁做上将军,十七岁击败敌寇,他的名誉不容玷污…”

“可淮之…“

“她不是说了,淮之救了她,淮之素来心善,就算是看她未出阁便有了身孕,可怜她,说过什么照顾她,让她误会了,以为淮之没了,就可扯幌来我国公府诓骗,可我这个做母亲的却不容许任何人污我儿名声…让他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说着,她缓缓挣扎爬起来,满脸泪水,踉跄走到棺椁前,一下一下抚摸棺椁,每一下都带着舐犊情深,和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维护,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十足的威慑,“我绝不允许任何人…”

说着,她红着眼含着泪决绝的砍向柳颦儿。

柳颦儿沉重的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还好顾瑾轩及时扶住她。

看着他熟练地把手放在她的腰上,她眼底闪过一抹讥讽。

其实她一直都想不通,顾瑾轩十几年都道貌岸然谨小慎微,就算知道他平日里也会拿丫头发泄,可是却从不会像这样闹大。

可就在刚才她突然想起来了,顾瑾轩年轻的时候曾经有一位爱而不得的女子,她曾经无意中再顾瑾轩书房的暗格里看到过那女子的小像,跟柳颦儿七八分相似。

难怪?!

姜浅一番话,几乎堵死了顾瑾轩所有的路,还因为刚才他失手打了姜浅,几乎所有人都在质疑他对姜浅是不是真像她所说的,都是装的?!

顾瑾轩双目赤红,恨不得撕碎姜浅。

夫妻十几载,他从不知道她如此伶牙俐齿擅长狡辩。

可他却只能忍着。

还不得不装出一副愧疚悔恨的样子来,对她忏悔,“夫人,为夫刚才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我当然相信国公爷,你我夫妻一体,休戚与共,祸福相依…”

话虽这么说,可她语气里又是抑制不住的哽咽和委屈。

真是让闻者落泪。

刚失去挚爱的长子,夫君却不仅不在这个时候安慰她,却还要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女子动手打她?!

国公夫人到底犯了什么天大的错?!

想着,大家伙的目光纷纷落在始作俑者柳颦儿身上。

柳颦儿咬着一把火,一脸的愤恨。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人老珠黄地黄脸婆,竟然会把她们逼到这般境地。

她当时打听,说国公夫人愚蠢,又最疼爱长子,而且听说这次顾淮之立了不朽之功,上面要嘉奖,甚至有可能封王,可惜人死了。

她才知道铤而走险,跟顾瑾轩商议,以顾淮之未亡人入府,让他们的孩子去承袭顾淮之的一切。

而且她也不愿意一直做见不得光的外室。

她要堂堂正正做世子夫人。

世子死了,她经常慰藉公爹,以后也可以更方便不是?!

可这一切都被她毁了。

现如今,她还把她们逼到这般境地,让所有人都开始质疑唾弃。

要知道,就先把她给解决了。

柳颦儿越来越压不住心里的怒火。

看着大家隐晦又鄙夷的目光,她再也不愿意继续留下倍受折磨,悄悄拉了拉顾瑾轩的衣袖,便要让他带自己离开。

可顾瑾轩却避之不及的一把甩开她,唯恐被他人质疑他们的关系。

见状,姜浅忍不住在心里嗤笑,却又继续添了一把火,对大家施了一礼,故意对着大家道,“我家国公爷跟我一样跟我最疼爱长子,我还记得淮之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一团,国公爷都不敢抱,总是念叨什么时候长大…

每天从外面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淮之…”

她这话是故意说给顾瑾轩听的。

看着顾瑾轩微微有动容,她心里只觉得讽刺。

“淮之…”

“国公爷,我知道,你定然是因为太过疼爱淮之,才不忍心他名下凄凉,又听淮之提起过跟这位…有过些瓜葛,才会被她蒙骗,一时觉得把他们接入府中,也算是全了善缘,可是你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说着,国公夫人姜浅话锋一转,突然变的异常严厉,狠狠瞪着柳颦儿,“此女,居心叵测,在淮之出发之前就试图勾搭淮之,我儿骁勇善战,如何会轻易殒命,是她,她是敌国的奸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

柳颦儿也是完全没想到。

反倒是顾瑾轩,直接怒声打断她,“够了?!你不想认孙儿,我认?!你不愿接她入府,我为了淮之也回去安顿好…”

说着,旁若无人拉着柳颦儿就离开了。

却不知两人相携的手,直接让人们坐实了他们的苟合关系。

再加上他临走撂下的话,可真是让人重新认识了这位素有贤名的国公爷。

听着大家对顾瑾轩过往的名声地质疑,和对他们动机的怀疑,以及对她和淮之地怜悯和不平,她一言不发,只暗暗抹泪。

只是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她嘴脸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

正所谓,人走了,江湖依旧有他的传说。

顾瑾轩愤而离开,却不知道他的名声随着这场丧礼彻底的开始崩坏。

与之同时的,是对姜浅的同情,和为顾淮之为国捐躯,却还差点背污身后名的愤慨。

其中婉宁郡主秦婉宁最是生气。

她差一点就怀疑顾淮之对她的情意。

更没想到是她素来敬重的国公爷,竟然会为了一己之私,不惜污蔑淮之。

人人都爱慕少年英雄。

顾淮之的葬礼格外的盛大,绵延长街十里,两边百姓哭声震天,地上都是纸钱。

国公夫人和他的兄弟姊妹,以及未婚妻,哭的几乎晕厥。

可偏偏不见国公爷。

有好事者便主动解释灵堂发生的事情。

很快,国公爷带外室进府,还要指鹿为马,非把自己做的,硬说是儿子做的宣扬的有鼻子有眼。

一时之间,顾瑾轩君子端方之名便沦丧。

姜浅虽说解气,可也再次想起长子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痛。

丧礼完,天也黑了。

她哭了一天,痛了一天,气了一天,几乎已经力竭。

却还要继续撑着疲惫地身子,继续应付络绎不绝地好事者。

第5章 其中最热络的,当属顾瑾轩同胞的两个兄弟,顾瑾言和顾瑾行。

前国公爷一共育有三子,三子皆是嫡出,顾瑾轩为长,顾谨言和顾瑾行分别是次子和三子。

前国公爷便素来有爱妻的美名,后院空置,备受赞誉。

顾瑾轩跟顾谨言和顾瑾行兄弟三人是一母所出,原本感情还算深厚,虽然早就已经分家,分府别住,来往也并不算多。

可听说顾淮之出事,二房三房也是早早派了人过来劝慰,并协助办理丧事。

之前灵堂上闹的那一出地时候,二房三房的人都在府中别处忙碌,并没亲眼看到。

还是后来从别人口中知晓的。

都大感意外,觉得不可能。

又碍于府里人多眼杂,不想被人看了笑话,一直等着丧事彻底完了,其余人都走干净,才留下想了解实情。

姜浅虽然身心俱疲,却也耐着性子,把发生的细节仔细说了清楚。

甚至几度哽咽不能自已。

看着平日里端庄贤惠保持府中诸事盖无遗漏的长嫂,在痛失爱子之际,又面对这样的事情,两房的人,都是忍不住又想劝慰,又不知该怎么劝!

女眷最多只能劝说,“长嫂,切莫伤心过度,仔细点身体,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府里另外两个哥儿两个姐儿考虑。”

想到另外四个孩子,顾谨言才像是有话说,“长嫂,允之他们,你可去信了?!”

“已经让人送去了,可他们只怕一时半会回不来。”

除了顾淮之之外,姜浅还有顾允之,顾沛之两个儿子,一个擅文,一个擅武,顾允之在昌衡书院读书淋浴房,顾沛之年初也已经入了军营,顾家是武将世家,在军营里是有些底蕴的,顾家有家训,家中公子从军,都要隐姓埋名,所以,现在谁也不知道顾沛之在军营哪里。

另外,还有两个女儿,长女顾梦之,嫁去南平郡王,免除来信说有孕在身,姜浅本来不想把顾淮之的死讯告诉她,可又觉得根本瞒不住,便还是书信一封。

另外还有幺女顾莹莹,前些日子去外祖家。

听姜浅这么说,顾谨言也没说旁的。

毕竟顾淮之前日才传回死讯,今日仓促出殡,赶不回来,谁也不能牵怪。

这时候,一直不言语的顾瑾行,突然一拍桌子,忍不住嗤道,“我真没想到大哥竟然这般糊涂,可我实在想不通,他就算想纳妾,跟大嫂说一声便是,到底作何非要硬塞给身故地淮之,这简直…简直…”

顾瑾行支支吾吾半天,都没想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老三,不可妄言兄长是非。”

老二顾谨言看老三说话这般放肆,忍不住提醒。

“二哥,都什么时候了,今日淮之白事,大半个京城的权贵都来了,他非要在这节骨眼上闹,咱们国公府的脸都被他丢尽了,这样的兄长,不要也罢?!”

顾瑾行越说越气,若不是其妻刘氏拉了他一把,只怕更过分的话都能说出来。

顾谨言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也想不通,甚至觉得像是污蔑,可不少人都在场,说的真真的,他的妻子孟氏也在,他是亲耳听孟氏说的。

他知道长兄顾瑾轩年轻的时候的确跟一位女子有过短暂的情缘,可后来就因为一些事情被迫分开,后来在父母做主下,娶了自小便有婚约的姜氏为妻,生儿育女,举案齐眉。

他以为顾瑾轩早就已经忘却了。

可没想到这个时候,顾瑾轩竟然会闹出这样的荒唐事。

他是要做什么?

想弥补遗憾?

那大可接入府里?!

想来姜氏纵然有不满,也不会太过阻拦。

可他偏偏非要打着淮之地旗号?!

做什么?!

难道还要让那私生子喊他爷爷?!

顾谨言越想越觉得顾瑾轩可真是糊涂了。

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他不敢明说,怕火上浇油,让本就殚精竭虑的姜氏,再次想起伤心事。

自家兄弟糊涂了,再不满,也得劝着。

因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想起来,都忍不住啐一声。“这叫什么事?!”

顾瑾轩把柳颦儿安顿好,就匆匆赶了回来,一进门就听到府里丫头小厮都在议论今日地事情,谈及他这个国公,也是没走好话,他气的满面铁青,当即让人发落了非议他的小厮,心里的怒火却难以疏解。

回顾今日地事情,若非姜氏执意阻拦,也不会弄得人尽皆知,颜面扫地。

积攒了一肚子的怒火,又想起就柳颦儿在他怀里哭的娇弱可人,他更是暗自发下重誓,一定要为颦儿讨个公道。

一路怨气横生,他到了前厅,就看到几个同胞兄弟和弟媳妇,还在。

姜氏坐在厅内,不发一言,几个弟媳妇在安慰。

顾谨言顾瑾行面色铁青,顾瑾行更是连连拍桌子,数落他这个长兄糊涂。

顾瑾轩从小便是众兄弟的榜样,一向都是高高在上,训斥他们,几时受过他们的冷言冷语,顿时怒不可遏。

“三弟,父亲从小教导我们的话你都忘了,你就是这么非议钟祥,罔顾尊卑的吗?!”

顾瑾轩厉声呵斥,人已经站在了前厅入口。

顾瑾行没想到顾瑾轩会突然回来,昔日听顾瑾轩教训习惯了,他本能的就要低头,却突然看到对面嘤嘤哭泣伤心落泪的长嫂,这才想起来什么,立时坐直身子,不卑不亢回道,“长兄自身不正,竟然不思己过,还有脸来斥责我?!”

“你说什么?!“

顾瑾轩目眦欲裂,他怎么都没想到,他亲自怒斥,一向尊敬他的顾瑾行竟然还敢回呛。

一时竟然有些哑口无言。

可心里的戾气却是一点都没有少。

环顾一圈,除了姜氏低头垂泪外,其他人对他或多或少都带着鄙夷。

这让他心里堵着一团火,非要发泄出来促成,最后全都冲着姜氏去了,厉声骂道,“姜氏,你身为走国公府主母,今日闹出这样的事,害的国公府颜面扫地,你不思己过,竟然还挑拨我兄弟感情,你是觉得我不会休了你?!“

第6章 一时间,厅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只有,越来越压制不住的抽泣声,分外明显。

同为女子,二房孟氏和三房王氏本就垂怜姜浅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是最受重视的长子,此时见她还在承受丧子之痛的同时,被夫婿以休弃威胁,顿时有些感同身受。

胸腔里顿时有股子冲动,想替姜浅鸣不平。

本来,他们对这位侯爷大伯哥,一向是尊敬礼遇的,可偏偏越是敬重的人,越是做下不耻的事情,还对发妻如此不敬。

这让他们心里对他也愈发看轻了。

顾谨言和顾瑾行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夫人要做什么,尤其是顾谨言,眼看孟氏冷着脸就要对顾瑾轩开口,直接一个大步,挡在了前头。

“长兄误会了,长嫂适才可没说过长兄一句不是…“

“你少为她遮掩,我一路走来,府里到处都在议论…”

顾瑾轩大手一挥,不等顾谨言说完,就径自打断。

“长兄其身不正,灵堂闹出丑事,众目睽睽,还用得着长嫂说吗?!“

顾瑾行就看不得顾谨言对顾瑾轩的唯唯诺诺,等不及开口,讽刺起来。

“老三,当年父亲离世,让我以后管束你,我…”

“是啊,父亲要是知道长兄做下这等丑事,只怕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息。”

顾瑾行不等顾瑾轩说完,直接一句话把他堵了回去。

霎时间,顾瑾轩一张脸又红又涨,浑身都被一股子戾气笼罩。

顾谨言想拉住顾瑾行,却被他甩开,“拉我做什么,他做得,我说不得?长兄?呵呵?!就他做的那些事,有他这样的兄长,我都觉得丢人?!”

顾谨言不仅说,还挑衅的看着顾瑾轩。

虽是一母同胞,可他其实一直都不喜欢顾瑾轩,不是因为对方占了长,他想跟他争什么,而是他一直都觉得长兄假的很。

儿时,母亲做了糕点,问他们兄弟三个好不好吃,顾谨言吃了一口皱眉不说话,他直言不讳不好吃,唯独顾瑾轩说好吃。

甚至还训斥他和顾谨言,说母亲辛劳做出来的的,做儿子的要懂得孝顺。

可他自己不吃,非逼着他和顾谨言吃了。

天杀的,母亲把盐当成糖?!没齁死他们?!

每每想起这件事,他就觉得顾瑾轩假的很。

不过父母教导他们要兄弟和睦,尊敬兄长,他才做做样子。

尤其他娶了姜氏之后,姜氏待他们极好,分家,也没苛待他们,他们遇到事,也从不推辞。

有时候有事,他是宁肯找这位长嫂,都不愿意多见顾瑾轩一面。

所以听顾瑾轩说要休了长嫂,他是第一个反对的。

甚至比让他休了自己的娘子,更愤慨。

想着,他忍不住不吐不快。

“长兄自己立身不正,做下不耻之事,不说跪地求饶,求长嫂原谅,竟然还有脸休妻?“

不得不说,顾瑾行在气人上是有些能耐的,几句话就把顾瑾轩气的险些失控。

等冷静下来,顾瑾轩才面带复杂盯着他,不阴不阳道,“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每天都要练膝盖功?!”

一句话,把顾瑾行气的跳脚。

他支支吾吾半天,憋红了脸,才蹦出一句,“我,我愿意给我娘子下跪,怎么了?!不像某些人,装的一副夫妻情深,尽不做人事!”

“可不是,我家夫君练膝盖功怎么了?我那是怕他老了得老寒腿,提前让他练着。”

被大伯哥取笑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王氏也有些不悦。

“弟妇倒是宽容…”

顾瑾轩轻扫了一眼杨氏,想起什么,又看了一眼仍坐在那里低垂着头状似抹眼泪的姜浅,不阴不阳道,“我竟然不知老三什么时候对我的夫人这般关心了。”

这话说的不甚高明,几乎都能听出其中的意思。

姜浅都忍不住抬起头,猩红着眼睛直勾勾盯着顾瑾轩。

虽然早就知道他连人都算不得,可亲耳听到他当面非议自己和顾瑾行,也是意想不到。

顾谨言和孟氏也是一脸的震惊。

偏偏顾瑾轩还有些洋洋自得。

只是他很快就得意不起来了。

“呸…不要脸的,自己养外室搞大了肚子,又不想坏了名声,就把一切赖在刚刚过世的长子身上,让自己的私生子记在长子名下,打着关心长子遗孤的名义,既照顾了私生子,又方便你们翁媳媾合,当人不知道呢…

你自己是个脏的,就当所有人都是脏的?

还敢污蔑到我夫君和长嫂头上?!”

谁也没料到一向沉默寡言的王氏,竟然一开口就是王炸。

顾瑾轩直接被驳斥的面红耳赤,哑口无言,等反应过来,就对着王氏举起了手。

“身为弟妇,不修妇德,公然造谣中伤长兄,我今日…”

“你敢,顾瑾轩,你敢动我娘子,我跟你拼命!”

顾瑾行见势不好,赶紧冲过去阻拦。

他身形高大,比顾瑾轩还要高大半个头,常年喝酒吃肉跑马练拳,身形比一般的男子都要魁梧,突然站起来,跳着脚,还真把顾瑾轩吓了一跳。

可他心里虽怕,面儿上却压着怒气,让人看不出分毫,咬着牙,对顾瑾行,“管好你自己的女人。”

闹了一出,顾瑾轩也有些累了。

他回来可不是跟自己的亲兄弟离心吵架的。

他很清楚,若是没有指鹿为马这一出,那他还有机会把柳颦儿母子接入府里。

可现在,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思来想去,他只能继续劝说。

“旁人不信我,你们是我同胞兄弟,我什么人,你们不清楚吗?怎么不说劝着点,还一起胡闹?!”

他端着长兄的架子,似乎刚才的事没发生。

不等他说完,顾瑾行就冷声斥了一句,“我还真不知道嗯什么人。”

顾瑾轩真恨不得掐死这个弟弟,可眼下,他不得不继续忍着。

目光落在一直不发一言的顾谨言身上,他低叹一声,“二弟,你素来稳重,我也最看重你,你难道你也不相信为兄?宁愿相信外面那些风言风语?觉得你跟那个女子之间不清不楚?!”

顾谨言讷讷抬头,看了一眼顾瑾轩却没有吭声。

顾瑾轩一副受伤的情形,接着一声叹息,正要说话,就听到孟氏开口。

“大伯,也不怪我们疑心,主要是谁不知道淮之什么人,他就不可能…”

“你什么意思?他不可能,我就可能?!”

顾瑾轩气的心肺疼,他突然就急了,也不明白了,一向听话的妻子,尊敬他的兄弟怎么突然一个个都开始反了。

原本觉得很简单,水到渠成的一件事,竟然会变成这样。

他突然生出一种感觉,让他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给柳颦儿和孩子身份,说不定他还会众叛亲离,名声扫地。

他冷不丁打了一个激灵,浑身颤抖着站起来,声音拔高,看着在场的人。

“我是国公爷,这个家,我说了算,我说柳姑娘是淮之地心上人,她就是,孩子就是淮之地,是我的孙儿,我不仅要把他们母子接进来,还会请奏陛下,倘若孩子是男,会把世子之位给孩子!”

他说完,就气呼呼的走了。

结果还没等走出大厅,就惊的站住。

“族叔?您?!”

不错,眼前被人搀扶着的正是顾家的族长。

顾家老家在百里之外,而且族长已经年过七十,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来。

顾家家规严明,就算他是国公爷,可是看见仍旧精神矍铄威严十足的族长,心里还是忍不住咯噔一下。

第8章 突然一道惊雷砸在顾瑾轩头上,他怔愣看着即将被驾出去的顾家族长,猛地清醒过来。

顾家世族这些年虽然衰弱,可族叔当年做过陛下的老师,按道理,他的确是能见到陛下,并且左右陛下的。

倘若爵位不保,那他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他急忙追上去,“族叔,适才是瑾轩说错话,冲撞了族叔,族叔见谅,改袭爵位非同小可族叔,还请再给瑾轩一次机会。“

之前看不起人家,觉得人家老迈,世族这些年地位下降,便端着衣服高高在上地样子,现在又做小伏低苦苦哀求。

前后差距如此明显,在场的都无不面露鄙夷。

之事顾瑾轩眼下为顾不上了。

见族长虽然停下,可脸色依旧十分难看,他急忙冲姜浅使眼色,“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跟我一起求族叔。”

可他一连好几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姜浅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反倒是跟顾谨言顾瑾行,满脸鄙夷盯着他。

顾谨轩看了一眼两个兄弟,有气势顾谨言,若是他没了爵位,那顾谨言袭爵可能性最大,他当即把他当成了对手,扯着嗓子对姜浅,“无知妇人,你别以为别人真心对你,我要是不能袭爵,还有你那些孩子什么份?!”

他以为他这么说,姜浅应该能懂分寸知轻重,可姜浅却只是抬起头,不轻不重一句,“可就算国公爷袭爵,不是也没想过咱们,不是我的孩子,没想到国公爷不喜我,连孩子们也不打算认了,也罢,如此看来,倒还不去让二叔袭爵。”

姜浅的话,几乎给了顾瑾轩一记晴天霹雳。

他没想到他这么糊涂。

也不。

他似乎的确没想过让她的孩子袭爵。

他又不喜她。

以前只跟她有孩子,自然可以让她地孩子袭爵。

可现在,他跟颦儿就要有孩子了。

那可是他千盼万盼的孩子。

可这些,他自然是不能告诉他们的。

眼下,最重要的,必须阻止多管闲事的老东西进宫。

想着,他扑咚一声给族长跪了下去,一路膝行到了族长跟前,一边磕头,一边道,“族叔,刚才瑾轩真是昏了头了,瑾轩真的知道错了,族叔,更改袭爵非同小可,若是族叔真这么做了,让再接如何看待我国公府?!还望族叔三思。”

“那你说,你错在哪里?!”

族长也并非真的要进宫,毕竟,他这副老迈的身躯,能不能走进宫门还是两说,更别说,更改爵位的确非同小可。

就顾瑾轩做的那些事,他都不耻说。

“我,我不该顶撞族叔…”

憋了半天,把脸都憋红了,顾瑾轩才终于挤出一句。

“瑾轩,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错在哪里?!”

族长每说一句,都像是要随时断气,几个跟着来地小辈诚惶诚恐,一直小心的伺候着。

“瑾轩愚钝,还望族叔明示。”

顾瑾轩的确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他只不过是老夫聊发少年狂,遇到了喜欢的女子,想把自己拥有的能给的一切,都给自己心爱的女子和孩子罢了。

何错之有呢?

“你,你不该…”

族长看着顾瑾轩那张脸,最后还是说都懒得说了,只是道,“你只要发誓,从此之后不再见那个女子…”

“族叔,她,她有了身孕…”

顾瑾轩当即反对。

“去母留子,孩子可以接进府里…就,就交给老二媳妇,她肯定会教养好…”

族长本来想说姜氏,可想到外面已经沸沸扬扬,实在是不适合,所以,便打算交给老二顾谨言的娘子孟氏,孟氏出身书香门第,想来,我不会推辞。

“那不成,我的儿子,凭什么…”

情急之下,顾瑾轩终于承认。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急忙闭嘴,可无数道鄙夷的目光已经落下来,他心里愤懑,却又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索性咬了咬牙,梗着脖子,昂首挺胸,“不错,颦儿是我的女人,孩子是她我们的,可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保住国公府的颜面,也是为了让淮之后继有人…

我很淮之父子之情甚笃,我才会…”

“闭嘴吧,你要是真心疼淮之,怎么不见你落一滴泪,反倒是在他的葬礼上,把你睡过的女人搞大的肚子污蔑在自己儿子身上亏你还说的出来,真是好生不要脸…”

顾瑾行等不及鄙夷出口,真是多看一眼顾瑾轩都觉得赃,真不知道,他怎么有脸说出这些厚颜无耻地话的。

顾瑾轩也被他的直白刺激到,红着脸,回道,“我跟淮之是父子,我们父子的感情,你怎么会懂,淮之最孝顺,他要是知道为父一片舐犊情深,肯定会感激的…”

“我呸。”

姜浅忍不住了。

一直都是别人替她打抱不平,她心里攒了太多的话,这会儿终于能出口了,“顾瑾轩,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其实我当年怀第一胎的时候,意外小产,正巧家翁找到我,说他在外面的女人有了身孕,想让我帮他隐瞒,我才把淮之接回来,说是我十月怀胎…”

不等姜浅说完,所有人愕然。

顾瑾轩也有些懵,待反应过来,几乎是立即对姜浅破口大骂,伸直要去掐姜浅,“贱人,你说什么,你竟然背着我,我,我…”

“是啊,顾瑾轩,你都接受不了替你父亲养孩子,凭什么觉得我淮之要替你?!我儿尸骨未寒,少年英雄,本来倍受爱戴,陛下也会看在淮之为国捐躯少年早逝,会厚待国公府,吭却把你做的事污蔑我们淮之,你不仅不配为父,也不配为扶夫,不陪为子,你这样的人,简直让我作呕?!”

姜浅说着,对着顾瑾轩狠狠啐了一口。

顾瑾轩懵了,意识到自己被姜浅耍了,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

族长见顾瑾轩始终没有悔改之心,直接道,“瑾轩,你糊涂了,我看你还是去祠堂跪着,在祖宗牌位面前,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说。”

说着,便让人把顾瑾轩送了过去?

顾瑾轩本不情愿。

可想到爵位和孩子,只好铁青着脸咬着牙去了。

他路过的时候,顾瑾行还故意甩了甩袖子,对他背影啐了一口,“呸,我竟然有这样厚颜无耻地兄长…”

“是啊,兄长真是糊涂了…”

一直不愿点评的顾谨言也是一脸的失望。

第9章 顾瑾行难得听到一向沉默寡言的顾谨言也出声,又惊又喜,正要打开话匣子,多说一些,结果就听到族长粗着嗓子开口。

“今日之事,谁都不许传出去,否则,自己掂量一下。”

在场侍从奴仆当即跪地磕头,连呼不敢。

族长老迈混浊的视线轻扫了一眼,示意闲杂人等先退下去,随即才任由人扶着坐在了厅中最上首的位置。

姜浅等五人,也知道他有要紧事要交待,遂也跟着重新站回大厅中央。

老族长似乎是积蓄了一些力量,才又开口,“我刚才说的话,你们可记住了?!“

众人闻言,急忙称是。

老族长才低叹一声,目光落在姜浅身上,透着无奈,“姜氏,你这些年撑起国公府,教养孩子们,你没有错,是他糊涂了…

可我却不能不为国公府,为顾氏一门的名声着想…”

老族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可还是沉吟再三,继续开口,“若是那孩子生下来,顾氏子孙,还是该接回来…“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同为女子,孟氏和王氏最能感同身受,都朝姜浅投去同情的目光。

姜浅脸上泪痕未干,对她们的同情,只是轻轻点头,抬起衣袖擦拭了一把,才乖巧的冲族长点头,“多谢族长今日为我淮之说话,不让我儿名声受污,也阻止国公爷继续糊涂下去…族长放心,倘若那孩子真是国公爷的,我一定会妥善安置…”

族长连连点头,也知道自己有着强人所难,可他身为族长,却不得不为顾氏血脉拦路,倘若真是顾氏血脉,又岂能上血脉旁落。

“姜氏,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一定会让逆子回心转意,”顿了一下,老族长才又殷切的看向姜浅,有些小心翼翼,“倘若他悔改了,你可愿意原谅他?”

别说姜浅,在场的孟氏和王氏都有些震惊。

顾瑾轩做出这等事,老族长竟然还想让长嫂原谅?!

看来老族长也不是那么公正?!

“我身为国公夫人,自当为国公府着想。”

姜浅没有正面回答。

老族长也隐约猜到几分,知道,不能再强求,也没再提。

只轻轻点头,“你一向都是顾氏的好媳妇。”

这句话说的很有意思。

姜浅在心里想。

适才老族长维护她的感激,也在这一刻清醒过来。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顾家和国公府,她竟然奢求顾家的族长会替她做主。

可真是痴心妄想。

“自然,我会做好顾氏的好儿媳。”

姜浅有些自嘲道。

老族长脸上笑意有些僵硬,有些别扭的挂在脸上,许久,才道,“至于那女子…”

说到柳颦儿,老族长神色陡然一紧,神情里满是厌恶,“诞下孩子后,就别留了。”

“…”

姜浅没有说话。

她知道顾瑾轩把柳颦儿看的多重,倘若她动手,那顾瑾轩不杀了她。

而且,上一世,她被他们蒙山,被他们当傻子,被他们勒死,她怎么可能让他们那么轻易去死?!

人世间,总有比死更生不如死的法子。

“怎么?你还想把她接入府里?!”

老族长震惊她的沉默。

“不是。“

姜浅摇头,随即又抬头,“只是族长,您也看到了,国公爷把那个女子看的比他自己性命太重要,我怕他会因为那个女子的死做出什么事来。”

老族长想了想,也觉得姜浅说的有道理。

自古多少人为所谓的情爱疯癫,顾瑾轩人到中年,却做出这等事,除了觉得他地位野牛,没人能撼动之外,也是?那个女子感情不一般。

“你说的有道理,那你看着处理吧。”

老族长已经有些疲累,强撑着已经到极限。

跟着来的晚辈见状,急忙就要赶紧搀扶。

姜浅见状,急忙让人把早就准备好的补品,一起给老族长带上。

老族长很满意,更觉得顾瑾轩混账。

临走,又安抚了她几句。

“放心,我留下族里的长辈,一定看着他好好反省,不会让他继续混账下去的。”

“多谢老族长。”

姜浅亲自扶着老族长上了马车,又让人把厚厚的毯子拿来,铺在马车里。

老族长更是对这她满意,更觉得刚才还要求她苛刻。

送油老族长,二房三房又稍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喧嚣了一天,才算是安静下来。

刚刚重生,又经历博弈和争吵的姜浅,疲惫至极。

谢绝了晚膳,独自回去了寝院。

一个人躺在床上,她脑子里都是上一世被蒙骗被勒死的画面。

泪水洇湿了枕头,她暗暗在心里发誓,这一世,绝不会放过顾瑾轩和柳颦儿。

他们那么恩爱,就让他们锁死。

国公府是她的,是她的孩子们的,谁我别想夺走。

想到孩子,她一个激灵翻身坐了起来。

急忙呼喊外面守夜的婆子,“来人。”

不多时,嬷嬷走了进来,恭敬询问何事?

她急忙询问,“给允之他们的信不知收到了吗?他们何时能回来?”

“正要跟夫人说呢,大小姐夫家来信说咱们大小姐有了身孕,又突闻噩耗,险些小产,派人快马加鞭,说等大小姐心情平复,胎像稳固,再来看望夫人,还望夫人节哀。”

嬷嬷小心翼翼说着,唯恐夫人听了心里会责怪。

女子有孕本就艰难,又适逢噩耗,倘若坚持回来,舟车劳顿,难免意外,她是能理解大小姐的。

可夫人一向对大小姐严苛,她十分担心。

可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夫人动怒。

“当是如此。”

姜浅呢喃,接着又道,“立即给…“

话说到一半,又急忙纠正,“还是我亲自回信,梦之那孩子跟淮之感情最好,她素来心思又重,我亲自安慰,才是应该。”

说着,又急忙吩咐,“去库房找些年份高的人参和灵芝,一起带上,对了,再拿一万两银票,虽说嫁的是王府,当是什么都不缺…”

突然脑海里又闪过什么,姜浅又是一顿,“再去寻几个有经验的稳婆,多给些银子一起送过去。”

他吩咐完半晌,婆子都没有回神。

愕然的样子,活像是见了鬼。

姜浅知道自己以前对淮之以外地几个孩子都有些冷漠,她是国公夫人,每日忙的头脚倒悬,府里的田庄铺子,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京城世家往来,还要照顾生病的公婆,唯一放在心上的孩子,便只有长子顾淮之。

可这不代表她不在意其他的孩子。

上一世,她一直以为其他的孩子就算没有她这个母亲,也能过得很好。

可后来,梦之被妾室害的难产,生下死胎,又受到打击,行为疯癫,被王府厌弃,她才知道自己对他们的关心实在是太少了。

还有允之和沛之,以及莹莹。

因为她后来所有心思都在柳颦儿和顾瑾轩的那个孽种身上,让他们日渐心寒,数年都没回家。

她被柳颦儿和顾瑾轩勒死的时候,就在想,要是孩子们在,他们哪里敢这么明目张胆害她。

思及此,她一副后悔的神情,看着对她突如其来的改变大感不解的嬷嬷,解释道,“淮之已经没了,我才意识到,自己以前对孩子们太亏欠了,我不知道现在弥补还能不能来得及?!”

“当然来得及,小主子们要是知道夫人心里疼爱他们,不知该多高兴呢。”

嬷嬷是她的陪嫁,过去这些年,多次跟她提起,让她对其他几个孩子好些,她以前从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过,今日地改变,真是让嬷嬷惊喜不已。

孩子们是第二日傍晚回来的。

她刚用了晚膳,拆了头上的繁琐,只着中衣,就听到顺回来了。

等不及的她披头散发,只穿中衣就去了院子里会客道小厅。

原以为是其中之一或之二,却没想到,竟然是允之沛之和莹莹一起回来的。

三人眼睛都有些肿,眼下乌青,想来是连夜赶路,又哭过了。

三人怔愣了好半天,才认出眼前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妇人是他们的母亲,国公夫人。

一时间怔愣不已。

还是姜浅主动抹了把眼泪,看着他们,“回来,回来了,就好…”

她语气里压抑哭腔,除了淮之刚亡故,还因为她其实已经很多年没见他们了。

可她这番落在他们眼里却是欣慰顾淮之的死。

虽然三人从小都觉得不公平,凭什么母亲只关心大哥,可看着一向端庄雅致的母亲因为长兄的死,颓废至此,还是忍不住心机酸涩。

以顾允之为首,三人齐齐给姜浅跪下,磕头。

“母亲,儿骤闻长兄噩耗,痛心疾首,恨不能替长兄去,可母亲年事已高,还望莫要太难过。”

“是啊,母亲,长兄不在了,还有我们。”

“母亲,看到你这般,莹莹心里好难过。”

三人接连安慰。

姜浅嘴唇嗫嚅,说不出话来,知道他们是误会她只是因为淮之,可她也拉不下脸来解释,只好连连点头。

“多谢吾儿,你们的话,母亲记住了,母亲虽然伤心,可母亲想到还有你们,母亲心里甚感安慰。”

说着,她一一把他们扶起来。

一一打量他们。

跟记忆中的大不一样了。

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得到儿女都长成了大小伙子,大姑娘。

顾允之虽然温润,可一身书卷气,温文尔雅。

顾沛之身形高大,看相貌身量,倒是更像他三叔。

顾莹莹也出落得娇俏可人,虽然看不出像谁,可也很是灵动。

被如此炽热的目光打量,三人都有些不太适应。

作为长兄,顾允之承担了三人的口舌,主动解释,“我们都是接到书信就立即出发,一路上不敢懈怠,却没想到竟然在城门口遇上,说来也是极巧了。”

“是啊,多年不见,我都差点没认出来两位兄长。”

顾莹莹也笑着。

第10章 母子四人说了一会儿话,姜浅顺便让下人准备晚膳。

“吾儿舟车劳顿,想来也饿了,回去各自院子里换些干净衣服,再来母亲这里用膳可好?!”

三人自然应好,可想起什么,又面面相觑。

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姜浅知道他们是想问顾瑾轩。

这几日,在她的有意安排下,顾瑾轩和柳颦儿地事情散播的极快。

只是看三人神色如常,想来连日赶路,还未有所闻。

不过昔日她跟顾瑾轩一直琴瑟和鸣,许是一直没见到他们的父亲,她言辞里有没有提及,这才有所疑惑。

她却不能让他们从她嘴里知道顾瑾轩是什么人,又做了什么。

有些事,往往自己发现,才会更印象深刻。

而她只要做好受了委屈,又对委屈之事只字不提,的可怜母亲就好

眼看三人要问出口,她急忙开口,“如今天气炎热,我怕你们兄长受不了,便于昨日下葬了,你们兄长在民间威望颇高,不少人夹道相送,倒是也不至于埋没了他,今天天色不早了,待得明日,我亲自带你们去祭拜你们兄长。”

说着,她又捏着帕子侧头掩面哭泣。

三人虽然心中疑虑,却也不忍心在母亲伤心的时候,说些旁的,只是争相安慰起来。

姜浅原本披头散发,长发有一些正好遮盖住额头的伤痕。

顾莹莹给她擦泪,倒是不小心把碎发奥莱,露出了额头的伤痕。

本来她就是甚少见到母亲这般不修边幅颓废的样子,现下,又看到母亲额头红痕,顿时惊的倒抽一口凉气,惊呼问出口。“母亲,这额头的伤是怎么回事?”

她一边看一边小心摩挲,目光顿时又是一凝,不仅父母,母亲脸颊还有一个硕大的手指印,从形状大小来看,应当是成年男子的。

母亲是国公府主母,谁能胆大掌掴母亲?

顾莹莹心里立即浮现出一个人来,却又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就在她目眦欲裂惊魂未定的时候,姜浅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急忙拂开顾莹莹的手指印,背过身去,又小心的用袖子和头发去遮盖。

“母亲听到你们回来,一时高兴坏了,蓬头垢面就跑来了,你们可莫要笑话母亲,你们快快去换衣服,母亲也去整理一下。”

说着,故意不去看几个子女,匆匆忙忙酒碗离开。

似乎想到什么,她走了突然停下,没有回头,却冷着声嘱咐,“小姐少爷刚回来,切莫让那些闲话搅了他们的兴致。”

在场的丫鬟婆子都低下了头。

有年轻的丫头,似乎有些气不过,小声嘟囔可句什么,立即被年纪大的婆子呵斥,撵了出去。

接着,几个婆子丫头就要引两个少爷和小姐去各自的旧院子。

“小主子们,赶紧跟奴才走,等你们回来,席面也就好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却谁也没有动。

婆子丫头只好又请了一次,甚至还端出姜浅,怕夫人责罚为由,催促他们体恤他们的孩子不易。

“你们只怕夫人责罚,却不怕我们吗?”

顾莹莹年纪最小,可是从小耳濡目染,板起脸来,却也有几分唬人。

几个婆子丫头吓得立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口里直言不知怎么惹恼了小主子,还望主子责罚。

顾莹莹冷哼一声,端的一派未来主母的架子,冷冷扫了他们一眼,过了一会儿,才语气冷凝道,“府里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你们却故意瞒着我闷,该口口声声小主子,我看你们事从不把我放在眼里。”

说着,顾莹莹煞有介事的抬手往案几上一拍。

顾允之和顾沛之都没说话,他们和顾莹莹一样,也察觉府里不对劲。

跟母亲形影不离地父亲一直未见人,母亲竟然为绝口不提父亲,还有母亲额头的伤,脸上明晃晃地巴掌印,这一切加在一起,让他们心里七上八下。

只是为有些吃惊于白不过十三岁的小妹,几年不见,竟然颇有当家主母地架子了。

看来小妹这些年在外祖母家,收获不菲。

心思游荡间,就听到顾莹莹又是一声厉喝,这次更是直接摔了茶盏,把几个婆子吓得瑟瑟发抖,半个身子都匍匐在地上,口里却只能反复地念叨主母有令,他们不敢说,求小主子饶了他们吧?!

顾莹莹脸上因为盛怒涨红,见几个婆子咬紧牙关,便把目光放在几个小丫头身上,可几个小丫头被吓哭了,却也是不肯松口。

最后还是顾允之打圆场,“好了,母亲特地嘱托,想来他们是如何都不敢说的。”

听到这话,顾莹莹为有着泄气,站起来来回踱步可一圈,适才地严肃个稳重不剩几分,脸上都是焦急和娇憨,“可真是把人急死了,次兄三兄,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母亲为何封口不许对咱们说,母亲莫不是不把我们当亲生?我就…”

“够了!”

不等顾莹莹说完,就被顾沛之打断,他投身行伍,这几年隐姓埋名混迹在军营里,也打过几场仗,见识了生死,身上多了一些肃杀之气,骤然开口,把顾莹莹吓了一跳,

眼眶里都是泪水。

顾允之看了弟妹一眼,知道妹子被吓到,急忙安抚了一句,“你三兄不是故意的,他就是觉得兄长不在,母亲有些可怜,咱们不该这么想她…”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顾沛之急忙,没想到刚回来就吓哭了妹妹,他以为妹妹刚才那副样子,再也不是儿时动辄被吓哭的女郎了,看来有些东西,是怎么都不会变的。

“那三兄也不能欺负我…”

顾莹莹娇嗔的瞪了顾沛之一眼,顾沛之随意抓了抓头,对顾莹莹抱拳行了个军礼,把顾莹莹逗笑了,才揭过。

顾允之趁着弟妹和好的功夫,摩挲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才又对着鸭头婆子开口,“母亲只说不许告诉我们,可没说不许让我们见父亲,父亲可还在府里?”

此话一出,几个嬷嬷面露为难。

“怎么?父亲莫不是骤闻相中噩耗,病了?!”

此话一出,顾沛之和顾莹莹也歇了心思,骤然严肃起来,也一起看向几个婆子丫头。

“不说话,看来真是这样了,快些带我们去看望父亲,要是父亲有个三长两短,拿你们试问…”

说着,顾允之三人就立即起身,还点了一个婆子带路。

那婆子却一脸为难。

最后被脾气火爆地顾沛之从后狠狠踹了一脚,“你莫不是年纪大了,若是如此,发卖了…”

“别,老奴不是…实在是…总之,国公爷没有病,他好着呢,只是眼下,国公爷不方便…”

“你说什么,父亲既然在府里,又没病,怎么可能不见我们?!”

顾莹莹着急之下,直接让人随行的丫头架住嬷嬷,她等不及了,嬷嬷不说,就要用自己的手段逼迫他们不可。

其他几个嬷嬷,还有丫头,见状都跪在地上求情。

最后还是一个年纪小,平日里得了嬷嬷照拂的丫头,心一横,哆哆嗦嗦开了口,“小主子,府上的确出了事情…”

“闭嘴…”

那嬷嬷急忙呵斥。

小丫头吓得浑身一震,到嘴边的话险些又咽回去,该是顾莹莹要让人对嬷嬷动刑,小丫头才又定了定心,继续说下去,“国公爷就在祠堂跪着,小主子们去一看便知…”

闻言,顾允之三人都是面色一怔,都有些不敢置信。

他们的父亲,棠棠国公爷,在国公府罚跪祠堂?

谁?!

谁能让他罚跪?

父亲又到底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