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主母权利在手,天下我有》 第1章 “爹、娘,我不要嫁给萧策衍,我要嫁给许昌铭!”

沈知蕴看着嫡姐沈宝仪跪在地上吵着嚷着要嫁入许家时,便知道她同自己一样也重生了。

母亲刘氏惊的差点扔掉手里茶盏,“胡闹!宝仪你放着好好的世子夫人不做,为何非要做那低贱商贾的妻。”

萧策衍是侯府唯一的嫡子,日后板上钉钉要承袭爵位,而许家却只是普通商贾,许昌铭甚至连家中长子都不是。

纵然他已经中举,未来还能金榜题名,可日后入朝为官若没人提携,仕途走到头也就是个外放到穷乡僻壤的芝麻官。

“我不管,你们要是逼我嫁进忠勇侯府,那女儿现在就投井自尽。”沈宝仪一跺脚,作势要往外跑。

坐在上首的刘氏和沈父急的赶紧跑过去抱住她,这可是他们从小捧在手心的嫡长女。

刘氏更是心疼地抹泪,“宝仪,你这......到底是为何?是不是某些人说了什么蛊惑你,娘亲定为你做主。”

说着,她冰冷的目光刺向站在一旁的沈知蕴,仿佛已经坐实是她在捣鬼。

毕竟许家的亲事原本是她要定给沈知蕴的。

“才不是呢!”

沈宝仪瞥了眼沈知蕴,生怕被听见似的,压低声音凑在刘氏和沈父耳边道:“未来那忠勇候府会通敌,被夺爵抄家。”

沈父和刘氏大吃一惊,“宝仪,话可不能乱说。”

“本来就是,娘亲你仔细想,那萧策衍被全家独宠,定然被养的骄矜自傲目中无人,可见是不堪托付之人。”

沈宝仪挽着刘氏的胳膊撒娇,“倒是那许昌铭,家中兄弟姐妹众多,从小被教导兄友弟恭,肯定重情重义德才兼备。”

“好像是有些道理......”刘氏显然被说的动摇。

沈父皱了皱眉还是拒绝,“不行,侯府已经来人相看过宝仪,若是贸然反悔,怕是要开罪侯府。”

他只是个无权无势的从五品工部员外郎,侯府收拾他们家就跟碾死蚂蚁似的。

按理来说,沈家根本配不上忠勇候府的门第,能有机会和侯府结亲,说他们祖坟冒青烟都不为过。

这都是因为那侯府世子还未娶正妻,便先弄出两名外室子,还对那俩孩子极其看重。

和忠勇侯府门当户对的世家自然不愿自家的千金嫁过去就给人当后娘,这才退而求其次,选择沈家这等小门小户。

“爹爹宽心,侯府只说要娶的是侯府嫡女,知蕴妹妹不也是嫡女吗?只要她点头答应就行。”

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沈知蕴。

沈宝仪更是走过来亲切地拉住她的手,“好妹妹,姐姐哪儿能舍得看你嫁入许家吃苦,这侯府的好亲便让给你。”

连带着侯府那两个狼心狗肺的狼崽子,还有萧策衍身边的狐狸精一起给她。

“听见没?还不快感谢你姐姐的大恩大德,真是没点礼貌教养。”刘氏见沈知蕴始终低着头,没好气地斥责着。

沈知蕴当然要低头,不然怎么掩饰她那压抑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

上一世也有同样情形,只不过那时候沈宝仪说:“侯府这等高门大户里的是非多,姐姐愿替妹妹去吃这份苦。”

沈宝仪带着丰厚的嫁妆嫁入侯府,满心以为从此能跨越阶层,成为侯府当家掌权的主母。

刚成亲那会儿,她的小日子确实过的挺滋润。

忠勇侯夫妇都不是那等磋磨儿媳妇的公婆,反而心疼沈宝仪照顾孩子不易,尽力在各方面给予她补偿。

不仅将管家权交给她,还手把手教她如何打理侯府事务,更是时不时带她出席高门贵妇之间的宴会,帮她融入贵族圈。

可惜沈宝仪这眼皮子浅的蠢货贪心不足蛇吞象,担心外室子抢去她将来孩子的世子之位,竟敢下毒害死两名继子。

即便如此,忠勇侯夫妇都没要她的性命,只是将人禁足在后院柴房里不得外出。

此事过后,忠勇侯府便如被下降头似的接连倒霉。

先是被群臣弹劾私放印子钱欺诈百姓,后有世子萧策衍当街纵马撞死人被下狱。

忠勇侯想挣军功救出儿子,一把年纪还要挂帅出征,可蛮夷小国却事先得到布防图。

老侯爷战死沙场,死后还要背负叛国罪名,萧家更是被判全族流放,偌大侯府从此日薄西山彻底衰落。

而被沈宝仪弃若敝屣的许家却蒸蒸日上,生意越做越红火,一跃成为京城首富。

许昌铭更是争气,在殿试中被皇帝钦点为探花郎,还运气爆棚捡到块龙纹玉。

他将龙纹玉进献给皇帝,念他献宝有功,许昌铭不仅没被外放,还直接被皇帝提拔成为中书舍人。

这官职虽不算高,但那可是天子秘书,每日都能得见天颜。

此后许昌铭仕途顺遂,一路晋升成为中书令,协助皇帝处理政务,连世家大族都要讨好他。

身为许昌铭的妻室,沈知蕴的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得封诰命荣耀加身。

在她身穿华贵诰命服,坐着软轿自长街而过时,恰好迎面撞见萧家的流放队伍。

那一幕被沈宝仪看在眼里,她怨恨的发狂,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官差束缚,扑上来咬断她的咽喉,随后沈宝仪被乱箭射杀。

没曾想再次睁开眼,她们俩竟然都重生到父母为她们议亲的时候。

沈知蕴敛了敛眸色,甩开沈宝仪的手愤然道:“我才不要换!别以为我傻,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

“哼!咱家这种门第,高嫁到侯府肯定驾驭不住,还不如低嫁进许家,拿捏住婆家才有好日子过。”

沈宝仪听到这话,确定沈知蕴也是重生的,生怕她将许家的亲事抢走,连忙泪眼朦胧地央求刘氏,“娘亲......”

刘氏的脸色顿时沉下来,抄起手里茶盏砸在她脚边,指着沈知蕴怒骂,“逆女!这事还容不得你做主。”

“婚姻之事向来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打今儿起你就禁足在自己院里,安心等着嫁入侯府吧!”

她喊来两名强壮的婆子拽住沈知蕴的胳膊,将她强行按住。

沈宝仪忍不住来到她身边,趾高气扬地挑衅。

“即便你也重生了又如何?这一世,许家的泼天富贵注定是我的,诰命夫人的荣耀也该属于我。”

第2章 看着沈知蕴无力挣扎,满脸绝望闭上眼睛被拖出去,沈宝仪更加得意地仰起头。

什么玩意,还想和她斗?

上一世她能弄死沈知蕴,这一世她可是重生的天选之人,更是要将她按在地上摩擦。

直到远离前厅,沈知蕴才睁开眼睛笑出声,这次侯府的舒坦日子终于轮到她来享受啦!

重生而已,又不是换了脑子,沈宝仪还是如此冲动愚蠢。

她还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要嫁的许家到底是块怎样的腌臜地呢!

上一世,许昌铭能从那样的处境逆袭出来,有如此成就和地位,可是她呕心沥血几载供出来的。

沈宝仪不会真以为换个男人,便能坐享成功人生吧?

不知道等她得知许家的真相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相反,侯府实在是个绝佳的选择,单就公婆开明不折腾人这项,只有经历过的才知道有多难能可贵。

夫君有外室子,那更是没有比这再好的,都不用承受生产那过鬼门关的痛苦便能顺利当上母亲。

她只需要牢牢把握住当家主母的权利,这一世便能轻松拥有侯府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沈知蕴被婆子扭送回兰芳园,她们将院门关上,还用铁链将大门给锁起来。

“二小姐,夫人让你在此好好反省,直到你答应替大小姐嫁入侯府,才能放你出去。”

丫鬟云雀从屋内出来,听见婆子敢和自家小姐这么说话,正准备叉腰怒骂,到嘴边的话却突然顿住。

她满脸不敢置信地转身,“什么!奴婢是不是没休息好,耳朵出问题了,她们方才怎么说让二小姐您嫁入侯府?”

依着夫人那偏心眼子的程度,这种好事向来是大小姐的,什么时候轮到过她家二小姐。

明明同是夫人所出的嫡小姐,可二小姐的待遇别说是和大小姐相提并论,甚至连沈家的庶女都不如。

“嗯,想让我替沈宝仪跳进侯府那火坑,门都没有!我定要嫁给许郎。”沈知蕴提高声音冲着外面喊。

说着,还顺带踢翻些不值钱的陶土花盆,院子里不停传出摔摔打打的声音。

云雀是个机灵的,当即跟着沈知蕴后面道:“没错,我家二小姐才不会去捡大小姐挑剩不要的东西。”

直到婆子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云雀才不解地询问,“二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小姐怎么会突然转性,将这桩好亲事让给您,侯府这么好的条件,您难道不想要嘛?”

虽说那忠勇侯世子的名声是有些不大好,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比许家那末流商贾之家要强的多。

若不是当初许家老爷救过沈父的性命,两家就此定下婚约,以许家的家世怎能娶到官家嫡女。

沈知蕴冷嘲一笑,“正是因为想要,才必须这么做,不然即便是沈宝仪不想要的,她也不会留给我。”

她这嫡姐从小在父母的偏心和纵容里长大,被养的自私霸道又恶毒,容不得别人得到半点好处。

小时候,沈宝仪看见自己捡她吃剩下的糕点,都会气得来打翻在地。

正因如此,上一世沈宝仪见到她过的风光时,才会愤恨嫉妒到发狂杀死她。

“二小姐放心,奴婢晓得该怎么做。”云雀恍然大悟,立刻点点头。

接下去几日,但凡是过来劝说的,沈知蕴都让云雀指挥小丫鬟们将人赶走。

必须让沈宝仪知道她有多不情愿,毕竟从小到大她最喜欢看的,不就是自己狼狈和失意的模样。

沈宝仪既然想看,那便让她看个够,沈知蕴从不在乎这些虚物,只有落在身上的实在好处才是真的。

给兰芳园送饭的婆子显然受过沈宝仪指使,拿来的都是些残羹冷炙。

在云雀要接过食盒时,她还故意手滑松开,饭菜顿时摔落在地,沾上泥土和灰尘。

“你!欺人太甚,这让二小姐还怎么吃?”云雀眼眶通红,像是被欺负惨似的。

婆子不以为意地翻白眼,“捡起来呗!反正有些人小姐身子丫鬟命,只配捡些脏的烂的。”

“不妨告诉你们,许公子与大小姐情投意合,今日还邀请大小姐去游湖呢!那可真是郎才女貌般配的很。”

云雀抄起大扫帚往婆子身上招呼,扯着嗓子怒骂道:“滚!满京城里谁不知道,我家二小姐要嫁给才华横溢的许公子,大小姐要嫁的是侯府浪荡世子。”

那婆子被云雀打的狼狈逃窜,赶紧躲出去锁上门,站在外面叉腰骂骂咧咧。

“呸!不受宠的贱皮子,饿不死你的,也配和大小姐争,看看这没饭吃的日子,你还能坚持几天。”

屋内。

沈知蕴确实还没吃饭,她正认真翻看着面前的账本。

小丫鬟将摆放精致的点心和新泡的龙井端来放在她手边,“二小姐,您先吃些茶点垫垫。”

“今日的午膳会晚点到,聚坊斋的管事说有味新菜,等会儿他亲自送过来给您品尝。”

此时若是有外人在场,肯定会惊叹到合不拢嘴,只因那聚坊斋可是京城最难订的酒楼。

每日接待的客人有限,但凡客满,便是侯爵王爷过去都要吃闭门羹。

偏偏还没人敢闹事,谁让连皇帝尝过里面的美食后,都赞不绝口,特地御赐亲笔牌匾。

沈知蕴漫不经心地点头回应,随手拿起点心送入口中,聚坊斋只是她手头的产业之一。

在知道沈家靠不住时,沈知蕴便早早在暗地里为自己打算,不然她恐怕活不到现在。

如今她的吃穿用度早就不用指望沈家施舍的那三瓜俩枣。

云雀进来的时候,脸上的愤怒已经转为喜色,“二小姐,奴婢方才全是按照你教的话说的。”

“不过这样......真的能刺激到大小姐?”

第3章 沈知蕴微微扬起嘴角,手里拨算盘的动作不停,“当然,看来这出好戏比我预想中来的更早。”

没听见人家都炫耀到自己跟前来了嘛?

还未出阁便与男子单独出游,沈宝仪这是连名声都不顾,生怕自己抓不住许昌铭这棵未来的摇钱树。

“那就好,不枉费奴婢给她们演的这出戏,就是这洋葱实在熏眼睛。”云雀吸着鼻子用湿帕子擦眼泪。

没办法,不这么做怎么能显得她们在兰芳园里过的惨。

沈知蕴知道云雀和小丫鬟们这些天配合她演戏挺辛苦,给她们每人都发了丰厚的赏钱。

她对自己院里的人向来出手阔绰大方,兰芳园小丫鬟们的月例甚至比沈家其他院里的贴身大丫鬟还高。

这便是为何兰芳园里的事情泄露不出去半点的原因,手底下人的忠心非常重要。

“走,正好还没去巡过南街新开的铺子,出去瞧瞧热闹。”沈知蕴将账本合上后缓缓站起身。

云雀已经掩饰不住眼底的激动之色,迫不及待将帷帽和斗篷拿来给沈知蕴。

“好嘞!二小姐,奴婢已经打点好,咱们还是从角门出去。”

在她们要离开时,外面突然传来巨大的砸门声。

伴随着的还有道清亮的女声,“狗奴才还敢拦本县主?还不赶快滚去把锁给我打开,不然本县主抽死你。”

沈知蕴在听到那道久违的声音后瞬间失神,眼眶控制不住开始发酸,泪水瞬间模糊视线。

沈知蕴正沉浸在过去的记忆里时,院门被一位身穿火红色劲装,手持马鞭的少女踹开。

“这是什么玩意,泔水?不要告诉本县主,你们就给知蕴吃这些东西,否则你们就趴地上舔干净。”

跟在少女身后的沈家奴仆瞬间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不怪他们如此战战兢兢,这少女可是嘉慧县主,她母亲荣成郡主可是当今皇帝的堂妹。

沈知蕴和她是莫逆之交,还记得当初是相识于一场宴会。

宴会上有贵女看不惯嘉慧县主总是目中无人的模样,便设计陷阱想看她出丑。

那一幕恰巧被沈知蕴撞见,她便随口提醒嘉慧县主避开危险,只因她清楚县主并非是她们说的那样。

本以为她们身份悬殊,以后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谁知从那以后嘉慧县主便经常来沈家找她。

虽然嘉慧县主从来不说,可沈知蕴心里知道她这是在替自己撑腰,让沈家人不敢再轻易怠慢她。

只可惜,上一世嘉慧县主却没有好结局,还是被她间接所害。

蛮夷大胜后提出求娶公主的和谈条件,不然便再派大军压境。

朝中有主战派和主和派两方争论,主战派认为不该向蛮夷妥协,主和派则认为用公主交换和平是划算买卖。

最终,由许昌铭牵头的主和派占据上风。

那时宫里没有适龄公主,皇帝便选择从宗族里过继,嘉慧不幸被选中被封为和亲公主。

等沈知蕴知道这事时,只得到嘉慧宁死不屈从蛮夷,跳城楼而亡的消息。

她那时候曾无比后悔,若是没有替许昌铭谋划,将其捧到高位,是不是结局会完全不同?

沉思间,嘉慧县主已经冲到屋里,见到沈知蕴默默垂泪的模样。

“天杀的!沈家人竟敢这么欺负你?我还从未见过你如此伤心的模样。”

嘉慧县主的脸气得通红,当即便拽着她往外走,“没出息,我这就带你去收拾沈宝仪和姓许的贱男人。”

“能娶到本县主的姐妹,那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竟还敢在成亲之前和其他女人勾勾搭搭,当本县主的鞭子是摆设呢!”

反应过来的沈知蕴立刻抱住她,“等等,谁说我是为他们的事情伤心难过,我这是许久没见你,甚是想念。”

“说什么傻话,我俩不是前些天才去打过马球,你该不会被气傻了吧?”嘉慧担忧地伸手朝沈知蕴额头探去。

沈知蕴没出声解释,只眼神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连眨眼都舍不得。

于嘉慧而言,她们确实只有几天没见而已,可她看着如此鲜活的嘉慧却是恍若经年。

嘉慧县主见她如此,秀眉蹙起为她打抱不平,“那沈宝仪的脑子有问题吧!怎么什么都要和你抢。”

“都已经和侯府定了亲,又惦记起你的亲事,虽说那许家也不是啥好的,可只要是你的东西,那便谁也不能动,真当没人为你撑腰,走!”

沈知蕴心里生出暖意,反手挽住嘉慧县主的胳膊,勾起唇灿烂一笑,“放心,我没被欺负,那些是我故意安排的。”

“你说的没错,许家不是好去处,所以我才故作不舍,不然怎么引沈宝仪生出抢夺的心思?只有她嫁去许家,我才有机会嫁入侯府。”

嘉慧县主满脸怀疑,“你说的是真的,不是在故意诓骗我,好让我放心吧?”

“我可替你查过,那许昌铭家里虽是商贾,可名声和学问还算不错,后院也干净。”

“倒是那萧策衍那家伙,未成婚便弄出外室子,你想嫁过去就给人当后娘啊!”

沈知蕴将人拉过去坐着,亲自给她斟好茶,“名声好,那只是人家想让你看见的,你怎知他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再说,后娘有什么不好的,满京城里有多少妇人因生产而丧命。”沈知蕴淡淡笑着,渐渐握紧手里的上好玉杯。

“反正,不管是外室子还是妾生子,当家主母才是他们的母亲,咱们女人想要过的好,最要紧的不是男人更不是孩子,而是抓稳当家主母的权利。”

上一世,她也曾孕育过自己的孩子,到生产那日却胎大难产险些血崩而亡。

最后虽侥幸捡回条性命,可孩子却没保住,而且身体亏损严重再难有孕。

事后,许昌铭那自私自利的男人不仅没有体谅她的苦楚,还生出休妻的心思。

若不是担心名声受损影响升迁,再加上她还有点用处,恐怕她早已成下堂弃妇。

经过那遭后,沈知蕴幡然醒悟,这世上再没有任何男人值得她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去为他生儿育女。

嘉慧县主将这话听进去了,附和着点点头,“你说的对,我见过娘亲生弟弟,屋子里端出一盆盆血水,差点一尸两命......”

如此看来,忠勇侯府的亲事确实还算不错,至少在门第上,侯府甩许家不知道几条街。

“行,你没受委屈便好,正好你陪本县主去新开的宝翠阁逛逛,给你选点添妆礼。”

宝翠阁?

沈知蕴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奇怪。

第4章 那不正是沈知蕴手头新开张,正要去巡的铺子。

沈知蕴眉心微挑神秘一笑,“那当然好,这次我可要让你狠狠出点血。”

有嘉慧县主带着,沈家仆从哪里有胆拦着沈知蕴,她们光明正大从正门离开。

半个时辰后,马车到达宝翠阁外面,好巧不巧竟然迎面撞见沈家的马车。

停放马车的空位只剩一个,沈知蕴挑开车帘走出去,正欲唤来她铺子里的小厮帮忙停车。

“知蕴妹妹怎会在此?你顶撞长辈被母亲罚禁足在家,不仅不思反省还私自出逃,未免太不懂事。”

沈宝仪先声夺人,“若是你现在回去,我便当做没看见你,不然被母亲晓得此事,你知道后果的。”

说罢,她转身面带笑意地招手,“许公子,我们过来的正巧,马车停在这里便好。”

“姐姐,凡事都讲究先来后到吧?这车位是我的。”沈知蕴丝毫不退,她们的马车可是先到宝翠阁外。

这时,对面马车上有名身穿白色暗纹织金锦袍的男子走过来,看起来眉目清朗温文儒雅。

那模样就算是化成灰沈知蕴都认得,正是她上一世所嫁的夫君。

许昌铭笑得温和,好脾气地打圆场。

“大小姐,令妹年纪尚小,小姑娘难免爱争抢些,在下替她赔个不是,今日便放她早些回家免得受罚。”

沈宝仪贴到他身边,娇笑着开口道:“既然有许公子为你求情,那我便不再计较先前你无理取闹,抢我车位之事。”

沈知蕴盯着两人一唱一和,颠倒是非的虚伪模样,忍不住在心底冷笑。

觉得他们真是天造地设,怎么没早点锁死,不过这一世有她推波助澜应该快了。

“还不赶紧让开?有些人该有些自知之明。”沈宝仪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正要伸手将人推开。

沈知蕴却抢先一步拽住她的手腕逼近,“倘若我就是不让,你当如何?”

沈宝仪被那冷冽的眼神吓得身体僵住片刻,反应过来后下意识挣开后退,谁知脚底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住。

“啊——”

随着一声惊叫,沈宝仪整个身子都扑到许昌铭怀里,许昌铭反应不及被她砸倒在地。

这跤摔的结结实实,沈宝仪出门前精心梳的发髻样式全毁,钗环珠翠散的满地都是。

衣带还被许昌铭给踩到,外衫瞬间从肩头滑落。

如今正值初夏,沈宝仪穿的单薄,隐隐可见里面肚兜,露出来的雪白肌肤和许昌铭紧紧贴着。

这条街往来的人不少,很快便有围过来瞧热闹的。

沈知蕴不动声色地隐入人群里,低头捻了捻右手的手指,那衣带是她方才趁沈宝仪不备时扯开的。

既然沈宝仪想和许昌铭贴近点,许昌铭也更想攀上沈家嫡长女,她便做个顺水人情,成全这对鸳鸯呗!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沈宝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娇羞地钻进许昌铭怀里,“许公子,我腿软起不来。”

“啊?大小姐,这......在下冒犯了。”许昌铭面上为难,手却已经诚实地放在沈宝仪腰间。

还体贴地喊车夫将马车靠过来,“在下等会儿在外面守着,大小姐可以放心在里面梳妆,没人敢来造次。”

话音刚落,后面便有辆马车冲进来停在车位上,车轮扬起的尘土溅了许昌铭和沈宝仪满脸。

“本县主不过换了身衣裳的功夫,便听说有人说我强抢旁人东西?”

嘉慧县主来到那两人跟前,沉着脸色用鞭梢指着他们比划,“是你说本县主抢车位,还是你说的?”

“行啊!为免你们议论本县主恃强凌弱,咱们让大家伙评理,是我的马车先到,还是你们先到。”

许昌铭被这架势吓得缩了缩脖颈脸色发白,差点将怀里抱着的沈宝仪给摔下去。

这能不害怕嘛!

嘉慧县主在京城可是出名的不好惹,但凡有人惹她不爽,她能直接用鞭子当街将人抽的皮开肉绽。

许昌铭费力扯出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县主言重,方才确是您先到,车位当然是您的,草民是有眼无珠。”

“呵,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嘉慧县主将短鞭别在腰间,回头招呼道:“知蕴,咱们走。”

看着沈知蕴和嘉慧县主相携而去,沈宝仪眼底闪过怨毒,许昌铭若有所思。

等走进宝翠阁后,她将手臂搭在沈知蕴肩上嘚瑟,“如何,本县主的弹弓向来是百发百中,打的那狗男人摔的嗷嗷叫。”

她方才没下马车,就是在等着配合沈知蕴,趁机偷袭那对狗男女。

估计不超过半天时间,京城的大街小巷便会传遍,沈家大小姐衣衫不整,当街和野男人有肌肤之亲。

“那当然,县主的英姿盖世无双,奖励你首饰随便挑,我买单。”沈知蕴将她推到柜台边。

激动欣喜过后,嘉慧县主冷静下来,“可是,这么做不会连累你的名声嘛?”

若是因此而连累沈知蕴,让她嫁不出去,那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放心,不用着急,因为有人会比我们更急,等明日你便会知晓。”沈知蕴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

她实在太了解沈家人,特别是沈父,让他眼睁睁看着和侯府结亲的机会告吹,那是比死还要难受的事。

闻言,嘉慧县主总算放心,又察觉到不对劲,“嗯?不是说好我给你买添妆礼,怎么是你来买单。”

话音未落,宝翠阁的掌柜便走出来,恭恭敬敬朝沈知蕴行礼,“东家,已经给您和县主预备好雅间,请。”

“什么?怎么个事!宝翠阁是你开的?”嘉慧县主顿时惊讶到合不拢嘴,呆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

沈知蕴看着她呆萌的模样,不由有些好笑,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回神,有这么夸张嘛?”

同时转头对掌柜说:“还有,将那套镶嵌东珠的点翠凤冠还有两支红宝石赤金钗拿过来。”

“好的,东家。”

第5章 雅间内。

沈知蕴将点翠凤冠收进礼盒,“拿到这套头面时,我便觉得和郡主娘娘非常般配,等会儿你带回去给她。”

“这钗子是送你的,感谢你今日救我出府,还帮我出头。”沈知蕴拿起那对赤金钗簪给嘉慧县主簪好。

铜镜里的嘉慧县主被赤金钗衬的愈发明艳,像是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美人正转头瞪着她,“你我之间还用言谢?还有这礼物太过贵重,我若是带回去给母亲,她非打死我不可。”

“没多贵重,整个宝翠阁都是我的,我差这点嘛?”沈知蕴伸手阻止她摘下来的动作。

她眨了眨眼狡黠一笑,“再说,我可从来不做亏本买卖,现在多多贿赂你,成亲时你定然不好意思少我的添妆礼。”

“好啊!不愧是你。”嘉慧县主也不是那等扭捏之人,没再说拒绝的话。

想了想后,她反手将手腕的翡翠镯子取下,“那我也送你,正好母亲给了我一对,咱俩一人一只。”

逛完街后,沈知蕴被郡主府的马车送回家。

还没进门便被两名婆子气势汹汹地堵住,“二小姐,夫人请您去前厅。”

沈知蕴自知没有拒绝的权利,默默跟在婆子后面走,听见仆从都在议论沈宝仪当街和男人亲密拥抱,连细节都说的有鼻子有眼。

想不到事情传的这么快,亦或者,是有人推波助澜,故意让消息散播出去的。

前厅里的人比沈知蕴预想的要多。

刘氏面色不虞,沈宝仪和许昌铭正跪在她腿边。

他们倒是神色间透出喜色,还趁着没人注意时,勾勾搭搭眉来眼去。

沈父对坐在上首的女人满脸谄媚,“侯夫人,这都是谣言,我沈家女儿定然不会做这样伤风败俗的事。”

“是我先前没和您说清楚,沈家和许家早定过婚约,宝仪原就是说给许家的,和您家世子定亲的其实是我的嫡次女。”

说到这里时,沈知蕴正好走进来。

刘氏瞬间跑过来,抓住她的胳膊往前拉,“对啊!侯夫人您看,这便是我的小女,从小便是秀外慧中的好孩子。”

她不停赞美沈知蕴,将她夸的天上有地上无,俨然一副母慈女孝的场面。

只有沈知蕴知道她有多疼,刘氏死死掐着她胳膊上的软肉,压低声音威胁,“老实点答应,不然大家都得死。”

“好。”沈知蕴让自己眼眶发红,装作被迫妥协的模样,缓缓抬眸看向忠勇侯夫人。

侯夫人见到沈知蕴的容貌时微微一顿,随即慈和地笑起来,“姑娘,想不到竟然是你。”

沈知蕴同样愣住,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夫人,您的腿可还好?”

她想起有次出城谈生意时,恰好遇见有辆马车侧翻在林道,有位夫人被压在车底,便随手将人救起来送去医馆。

当时沈知蕴看那位夫人穿着朴素旧衣,临走之前还顺便帮她将诊费结清,没想到那竟然是侯夫人。

“多亏姑娘相助,已经好的差不多。”侯夫人笑眯眯地点头,对沈知蕴是越看越满意。

她一句话给沈父吃下定心丸,“既然沈大姑娘已有婚约,那我也不便做棒打鸳鸯之人。”

“你们沈家的姑娘自是极好的,若是二姑娘愿意嫁,今日这聘礼便留下来,待定下良辰吉日后正式大婚。”

沈父望着屋外摆放的几十抬聘礼,笑得嘴都合不拢,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哎!全凭夫人您安排。”

走之前,侯夫人来到沈知蕴身边,取出枚玉牌交给她,“好孩子,今日没带什么像样的见面礼来,这个你且先收着。”

旁边的沈宝仪看到这幕时,嫉妒地眼睛泛红,那可是能管理侯府产业的掌家对牌。

上一世她在这老不死的手里受磋磨许久才拿到手,沈知蕴这小贱人凭什么能这么轻易得到!

不过沈宝仪转念一想侯府的结局,心里的郁气总算散了些,有命拿也没命花。

她转身抱紧许昌铭的胳膊撒娇,“许郎,你明日来下聘时,排场可不能比侯府小。”

许昌铭苦笑着点头。

翌日,许家果然带来聘礼,看排场果然不小,林林总总送进来的足有一百多抬。

沈宝仪止不住的得意,自认为压过沈知蕴,可在唱礼单时,她的笑容却僵在脸上。

只因许家送来的箱子里,装的都是些面子上看起来好看,实则不值钱的玩意。

和侯府送来的珍宝完全没法比,估计那一百多抬加起来,都比不过侯府随便拿出来的一件。

沈知蕴听到这消息时,正在试大婚当天要穿的喜服,对此她丝毫不意外。

这确实很符合许家的风格,喜欢充表面功夫。

估计这还是他们花大价钱置办的,只为能娶到沈家嫡长女。

要知道,上一世许家给她的聘礼比这少的多。

不过给的多可未必是好事,许家各个唯利是图,他们给出去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早晚都要从别的地方赚回来。

晚间,刘氏破天荒地来到兰芳园,自从沈知蕴被赶来这里住,她可一次都没来过。

这一来便开始指挥仆从搬东西,“那几箱全部抬走,再将这些箱子放过去。”

“母亲,你要把侯府给我的聘礼搬到哪里去?”沈知蕴走出去挡在刘氏带来的仆从前面。

刘氏翻了个白眼,“什么给你的,那是给沈府的。”

“沈府的东西便是我的,自然是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哪儿轮得到你做主?”

沈知蕴已然猜到她来的目的,“母亲,敢问父亲可知道你拿侯府的聘礼去贴补嫡姐。”

第6章 沈知蕴非常了解自己那位父亲。

他看起来疼爱沈宝仪,可心底最在乎的实则是他的面子和名声。

她敢断定偷换聘礼这事沈父定然不知情。

毕竟他在外向来自诩清流,若是这事传出去,沈家定然名声扫地。

“那......那自然是知道的,还轮得到你来质问?”

刘氏的眼神有瞬间的躲闪,不过还是吩咐仆从继续搬。

临走之前,她不忘瞪着沈知蕴敲打,“进侯府之后记得闭紧嘴巴。”

“这次若不是你姐姐好心谦让,哪里轮的到你嫁进侯府?这些东西合该算作给她的补偿。”

云雀听着这话差点气红眼,听听夫人说的这叫人话嘛!

整个沈家谁不知道,明明是大小姐当街和男人有肌肤之亲失去名节,惹的侯府厌弃,这才抓二小姐去救场。

“好的母亲。”沈知蕴拽住想要为她出头的云雀,淡笑着点点头,做出无比乖顺的模样。

刘氏见她如此,带着东西满意离去。

等人彻底离开后,云雀委屈地蹲在地上哭起来。

“为什么!夫人难道真的半点不顾小姐以后在夫家过的如何?”

寻常人家嫁女,为不让女儿在夫家抬不起头,都是让女儿将嫁妆全数带回去,还会给很多的添妆。

甚至有些讲究的人家,会帮女儿置办好从生到死需要的所有东西。

为的便是不用婆家一毫一厘,如此以后在婆家说话才能直起腰杆。

可轮她家二小姐这里,夫人不仅没有送来任何东西,甚至还要将侯府送的聘礼夺走。

这若是被侯府的人知道,可想而知二小姐以后在侯府会遭受多少议论和白眼。

“哭什么,他们能将东西抬出兰芳园,又不代表能顺利抬进许家。”

沈知蕴走到那些被刘氏换过的箱子前。

她丝毫不意外刘氏会这么做,从小她便被母亲视作仇人般的存在。

只因当初刘氏在怀她时,府里有位受宠的姨娘同时有孕。

刘氏满心指望着为沈家生下男丁,如此便能将沈父的宠爱夺回来,可谁知姨娘比她先诞下男孩。

得知这消息后刘氏气急攻心,在生产她时伤了身子,从此再不能有孕,刘氏便将错全都归结于她。

重活一世,沈知蕴对此早已释然。

她随意掀开几个刘氏拿来的箱子,里面装的不是些被褥床套,便是廉价的桌椅板凳。

其实这些东西沈知蕴还挺熟悉,正是上一世许家给她的聘礼。

既然是从许家出来的东西,那自然是要物归原主的。

“啊?”云雀听见沈知蕴说的话,抽了抽鼻子起身走近询问,“小姐,你的意思是还有办法?”

沈知蕴将食指抵在唇边神秘一笑,“嘘!天机不可泄露......”

婚期将近,沈宝仪那边有刘氏帮忙张罗,自然是万事不用愁,安心等着许家来迎娶便是。

沈知蕴则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不过上一世她便是这么过来的,如今再来一次,她做的更加得心应手。

只是没想到侯夫人那边竟会派人来帮她,小丫鬟将两位嬷嬷领进来,她们福身给沈知蕴见礼。

“见过二小姐,您若是有什么需要老奴们做的,尽管吩咐便是。”

沈知蕴这才得知,这两位赵嬷嬷和钱嬷嬷都是追随侯夫人多年的心腹,看模样都是有些功夫在身。

那日侯夫人从沈家离开之时,定然是看出来她的处境,这才特地派人过来给她撑腰的。

沈知蕴心底划过暖流,连忙亲自去取来赏钱递到她们手里,“多谢夫人,快带嬷嬷们去厢房休息。”

有这两位嬷嬷在,相信她的计划会进行的更加顺利。

明日便是侯府和许家正式来接亲之日。

沈家到处都挂满红绸,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

沈知蕴坐在铜镜面前,给她梳妆的是侯府的赵嬷嬷。

她带着七八个小丫鬟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该说赵嬷嬷不愧是从侯府这等高门大户出来的,给沈知蕴梳的发式衬的她明艳贵气,颇有当家主母之风。

“这手真巧......”云雀捧着妆匣看的有些呆,她从没见过小姐如此美的模样。

赵嬷嬷看着沈知蕴宠辱不惊的沉稳模样,眼底流露出欣赏。

不愧是被夫人看中的姑娘,够格做侯府主母。

“主要还是二小姐生的好。”钱嬷嬷见一切都准备妥当,便将喜帕拿过来要给沈知蕴盖上。

沈知蕴却抬手阻止,将放在面前的聘礼单递给钱嬷嬷,“稍等,我还有事想要请教嬷嬷。”

“请问,你们可都认得礼单上的东西?”

钱嬷嬷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肯定地点头,“都认得,这些聘礼还是夫人当初吩咐老奴去准备的。”

“那便好,劳烦嬷嬷拿好礼单,等会儿约莫会有用处。”沈知蕴唇角勾了勾,安心取过喜帕盖在头顶。

吉时到,两座轿子同时停在沈家门前。

侯府用的轿子是八抬,上面挂满华丽的红绸花和流苏。

后面跟着的迎亲队占满西边的半条街。

东边半条街的队伍则是许家的,他们用的轿子只有四抬。

若放在平常这已经算有排面的。

可惜不管是人还是东西,最怕的便是有比较。

这么一来许家的小轿被衬的瞬间变的寒酸许多。

沈知蕴和沈宝仪被喜娘搀扶着同时走出来。

见此情形,沈宝仪不仅没闹,还迫不及待拽着喜娘往那顶小轿的方向走,似乎担心被抢走似的。

她们身后跟出来是各自的嫁妆。

两边都是一百多抬,明面看起来似是差不多,显得沈家没有厚此薄彼。

只不过沈宝仪那边有半数都是刘氏贴补的,而沈知蕴这边只有刘氏随意送来的一对银镯。

新娘上轿后,接亲队便吹吹打打准备离开。

侯府的队伍往东边走,许家则是往西边去。

在两家迎亲队交错时,旁边的巷子里突然窜出来几条狗,在街道上横冲直撞,呲着尖牙疯狂吠叫。

“快跑,疯狗咬人啦!”

人群里,不知谁扯开嗓子喊了这么一句。

迎亲队的人被吓得纷纷抱头逃窜,场面乱成一锅粥。

两家的聘礼箱子全搅和在一起,七零八落的散在街道中间,好些连盖子被摔到敞开。

直到那些野狗跑没影后,两家迎亲队的人才敢回来。

可面对满地的箱子,他们都无从下手。

“这......箱子都长的一样,到底哪抬是我家的?可千万不能搞错啊!”

“得赶紧想办法分出来,若是丟什么东西,回头主子盘问怪罪下来,咱们可是会大难临头。”

第7章 这时沈知蕴微微撩开轿帘,对站在外面的钱嬷嬷耳语几句。

钱嬷嬷眼前一亮,连连点头称赞,“二小姐当真是聪慧过人料事如神。”

说着,她便走上前高声道:“老奴有办法可以分辨!”

“老奴在侯府时便听说沈家是高风亮节的清流,想来不会占用女儿聘礼,对吧沈大人?”

“这是自然,侯府送来的聘礼,本官已全数充入知蕴的嫁妆里。”

沈父仰起头,他最喜欢这种当众被吹捧的感觉。

钱嬷嬷微微点头,“既如此,那便只需对照侯府送来的聘礼单查看,便可以分出哪些是我家世子夫人的嫁妆。”

“不......老爷不行......”刘氏抓住沈父的衣袖,脸色肉眼可见变的难看起来。

若是这么查,那她前些天岂不是白花费心思为宝仪谋划?

而且如今街道上都是看热闹的百姓。

等会儿他们看见宝仪那寒碜的嫁妆,日后难免遭人非议,说婆家不重视她。

“哦?沈夫人不同意这么做,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钱嬷嬷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

“没关系,那便请沈家出份新的嫁妆单,我们也好知道世子夫人带走的嫁妆有哪些。”

这话明显是在暗点沈家昧下侯府送的聘礼,那是最小家子气的人家才会做出来的事。

特别此时钱嬷嬷的眼底带着点轻蔑,沈父顿时觉得脸上被打的火辣辣的疼。

见沈家无动于衷,钱嬷嬷不耐烦地蹙起眉。

“不过沈大人最好还是尽快解决此事,否则耽搁拜堂的吉时,我们侯爷和夫人怪罪下来......”

“不用不用,直接按照嬷嬷手里的礼单清点便好。”沈父势要将自己的面子找回来。

他高声对外面喊:“除去侯府的聘礼外,沈家还额外给知蕴添置了些,礼单在此。”

“啊!不要......”刘氏顿觉大事不妙,想扑过去阻止已经来不及。

沈父狠狠瞪了眼刘氏,不耐烦地将她甩开。

转身赔着笑吩咐仆从去帮侯府清点沈知蕴的嫁妆。

钱嬷嬷游走在迎亲队伍里唱名。

“这箱东海珍珠出自侯府,那边的千年沉香木枕出自侯府,还有那箱翡翠和玉如意......”

清点完侯府的礼单后,钱嬷嬷又开始按照沈父给的礼单唱名。

最后沈知蕴这边的竟然多出整整二十多抬嫁妆。

围观的百姓差点被那些宝贝给亮瞎眼。

主要还从没见过哪家权贵娶亲,将嫁妆箱子全部当众打开的。

“到底还是侯府得底蕴深厚啊!你看看,旁边许家出的聘礼真是寒酸,就这还有脸和侯府同天接亲呢?”

“哎?方才沈家两女的嫁妆不是差不多,怎么这会儿二小姐的看着比大小姐多出那么多。”

沈父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气的狠狠瞪着刘氏,“你干的好事!让人看笑话。”

他明明吩咐过刘氏,明面上要给两个女儿置办相同的添妆,不能让侯府瞧不起沈家。

谁知刘氏这蠢货根本没给沈知蕴任何东西。

侯府清点东西时拿的是沈父给的礼单,误打误撞将沈宝仪的嫁妆给算了进去。

刘氏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仅从沈知蕴那边换的东西被拿回去,还有她给宝仪的添妆也被拿走不少。

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不然这种家丑传扬出去,沈家在京城会彻底颜面扫地。

沈知蕴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原本她只想让两家的聘礼各归其位而已。

迎亲队离开沈家时,她透过轿帘清楚的看见沈父和刘氏黑如锅底的脸色。

喜轿交错时,沈宝仪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沈知蕴你别得意,侯府和你都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

“今日的许家你们爱搭不理,明日便让你们高攀不起!”

沈知蕴不禁莞尔一笑,“行,我等着那天。”

喜轿被顺利抬入忠勇侯府。

沈知蕴伸手出去,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牵着跨过火盆走入正堂。

“一拜天地——”

随着喜娘的声音落下,沈知蕴正准备屈膝行跪拜礼。

外面却突然有人闯入,慌张地喊道:“不好啦!世子您快去后院看看。”

“大公子方才发起高热,现在晕厥过去不省人事。”

满堂宾客开始窃窃私语,“大公子这病生的真不是时候,怎么偏偏选在新人马上要拜堂的节骨眼。”

“哪儿有人生病能选时候的,没准是被新娘克的,不然怎么她一进门就出事。”

沈知蕴感觉到握住她的手将要松开,她反应迅速立刻将人给紧紧抓住。

“世子,请稍安勿躁。”清冷的声音仿佛天生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将萧策衍留住,将拜堂的流程走完,不然她和忠勇侯府都会沦为京城里的笑谈。

上一世,即便沈知蕴身在许家后院,都听说过侯府娶亲闹出来的荒唐事。

依着沈宝仪的性子,但凡遇见不顺心的事,便会当场撒泼吵闹。

结果便是新郎当堂拂袖离去,沈宝仪顶着众多宾客异样的眼神,堂都没拜便被送入洞房。

她可做不出那种蠢事。

沈知蕴淡定地动手将盖头掀开,转头嘱咐云雀,“快拿我的玉牌,去平西街将益禾堂的林神医请过来。”

“好的小姐。”云雀立刻往外面跑去。

沈知蕴面无表情,用余光瞥着身旁高大的男子,“我们都不是郎中,就算过去看也是无济于事。”

“还是先行完大礼,招待好各位宾客要紧,世子觉得呢?”

萧策衍没说话,墨眸深沉看不出情绪,却也没再离开,规规矩矩地跪下拜天地拜高堂。

礼成后,沈知蕴被喜娘带去新房休息。

看着眼前的红罗喜帐,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想不到这么快她竟又成了亲。

今日这番折腾将人弄的着实筋疲力尽。

沈知蕴唤来从沈家带来的陪嫁丫鬟,“黄鹂,给我宽衣。”

“可是......小姐,您还没有和世子喝合卺酒入洞房。”

黄鹂满脸为难,自来还没有不等新郎过来,新娘先休息的道理。

沈知蕴又喊来其他小丫鬟收拾满床的桂圆红枣和花生。

“没事,他今晚可没空过来,你们等会儿便会知晓。”

话音刚落,云雀便从外面推门进来。

那嘴巴嘟的能挂油瓶,满脸都写着不快,“过分,实在是太过分啦!”

第8章 “小姐,方才林神医为那大公子诊脉,根本什么事都没有,那熊孩子就是故意想破坏小姐您的大婚。”

侯府分派的仆从都在外面忙活,屋里的小丫鬟们都是作为沈知蕴的陪嫁过来。

她们听到这话都开始为沈知蕴打抱不平。

当事人却毫不在意,“半大的孩子,担心继母进门会受欺负是人之常情。”

“不过......”她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装病这事,应该不是孩子能想出来的。”

趁着屋里没有外人,沈知蕴敲敲桌子开始训话。

“都记住,今时不同往日,这话在侯府里不许再提起半句,还有日后记得称呼我为少夫人。”

云雀和小丫鬟们低头应是,整理好东西后便关好门出去。

如沈知蕴所料,新婚当夜萧策衍果然没再过来。

应当是在陪他的孩子们,果真是位合格的好父亲。

对此,沈知蕴没有丝毫不满,反而庆幸能睡个好觉。

翌日起床时,沈知蕴整个人神清气爽,小丫鬟们迅速为她梳洗装扮好。

今日新妇要给公爹和婆母敬茶请安,还有便是两名外室子要拜见她这个母亲。

沈知蕴到的时候,老侯爷萧启山和侯夫人罗氏正坐在主位。

两位长辈都眉目慈和笑着看向她。

显然对沈知蕴昨日在正厅时临危不乱的表现很是满意。

“儿媳见过父亲、母亲,请喝茶。”

沈知蕴端过温度正好的茶杯,才要跪下便被罗氏扶起来。

忠勇侯萧启山喝完媳妇茶后便急忙出门去当差,半点长辈架子都没有摆。

罗氏更是对沈知蕴越看越满意。

特别是她听钱嬷嬷说过,昨日在沈家门前接亲时发生的事。

这儿媳妇为人处世豁达明理,遇见事情睿智冷静。

只有这样的姑娘才能真正将侯府撑起来,他们真是捡到个宝。

她牵着沈知蕴的手坐下来,安抚地拍了拍,“好孩子,昨日拜堂时出现那样的事,当真是委屈了你。”

“母亲言重,孩子的身体最为重要,可要再请郎中去为公子仔细诊治?”

沈知蕴的眼神里满含担忧,对装病之事丝毫不提。

饶是谁过来看都会觉得她是真心为孩子着想。

罗氏面上闪过愧疚,侯府的大事小情怎么可能瞒得过她。

此事的来龙去脉她都已经知晓。

带着点补偿的心思,罗氏吩咐仆从将管家的钥匙对牌全都拿来,“蕴儿,今后侯府便由你来掌管。”

“母亲,这怕是不合适......”

沈知蕴连连摇头婉拒,“儿媳才刚进门,对侯府各处都还不熟悉,无法胜任的。”

罗氏却更加坚定,“蕴儿你放心,赵嬷嬷和钱嬷嬷都会去帮你,若是谁敢予你为难,我定会严惩不贷!”

“好,儿媳必不辜负母亲的信任。”

沈知蕴等的便是这句话,她心满意足地收下对牌钥匙。

从始至终,她想拿的可都不是那串冷冰冰的钥匙。

而是能够帮助她在侯府里站住脚跟掌握实权的人脉。

有侯夫人的心腹在身边辅佐,侯府里的仆从才不敢看轻她,将她当成“外人”来随意糊弄。

罗氏是真心喜欢沈知蕴,见着她脸上的笑便没停下过。

忍不住拉着她话家常,感叹道:“还是蕴儿贴心,不像家里的臭小子。”

说到萧策衍,直到日上三竿都还没见他和孩子们过来。

罗氏这才想起来,压抑着怒火质问,“两位公子怎么还没到?”

“该他们来和母亲请安的,真是被纵的越发没规矩。”

话音刚落,萧策衍便大步流星走进来,手里还牵着两名身穿锦衣的小男孩。

沈知蕴立刻起身行礼,“妾身见过世子。”

昨日拜堂时匆匆一瞥,沈知蕴根本没注意看萧策衍的长相。

直到现在她才找到机会仔细端详。

只见面前的男子身着玄色锦衣,身形挺拔风姿绰约,面如冠玉剑眉星目。

难怪年纪轻轻便有姑娘给他生孩子。

他带来的两个孩子,年长的看起来有八九岁,年幼的约莫只有四五岁的模样。

从进入院里后,他们便怯生生地躲在萧策衍身后不敢出来。

“泽哥儿、宸哥儿,快过来给你们的母亲问安。”罗氏招手催促着他们过来。

谁知年幼的小男孩竟直接放声大哭起来。

死死抱住萧策衍的大腿,像见到什么修罗魑魅似的。

“不要,她是吃人魔鬼,不是母亲呜呜呜!”

大公子萧宇泽立刻跪在沈知蕴面前,战战兢兢地请罪。

“母......母亲,弟弟还小不懂事,求您高抬贵手不要罚他。”

“还有昨日是我不该病倒,搅扰母亲和父亲成亲,求母亲惩罚我!”

沈知蕴的眉心饶有兴味的挑起,她早说过这不是孩子的心机能想出来的招数。

看来他们背后的“军师”颇有手腕,这才刚来便迫不及待给她下马威。

沈知蕴自然是不能示弱的,连忙亲自将萧宇泽扶起来,满脸的内疚和关心,“大公子可千万别这么说。”

“这事怪不得你们,都是从前没有人好好照顾,你们才会生病,如今我既嫁入侯府,那便该担起做母亲的责任。”

沈知蕴温和地笑着宣布,“从今日开始,公子们便搬去我那边,由我亲自照料你们的日常起居,如何?”

萧宇泽听到这话,微张着嘴愣在原地,眼神里都是不敢置信。

昨晚苏苏姨不是这么和他说的啊!

“我看行,衍儿你觉得如何?”罗氏开心的合掌。

有这样明事理的主母教导着,孩子们不愁不成才。

从进门开始便一言不发的萧策衍,破天荒地点头道了句好。

他探究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从沈知蕴身上移开过。

只是这么做,着实有些委屈沈知蕴。

担心她教养两个孩子会劳累,罗氏又给新院拨去好些丫鬟仆从。

沈知蕴谢过长辈后,目光落在哭的快背过气的萧宇宸身上。

和已经明事理的萧宇泽比起来,年纪小些的萧宇宸显然更容易搞定。

沈知蕴从袖中拿出几颗晶莹剔透的糖,蹲下身在小孩子面前晃了晃。

“宸哥儿看看这是什么?”

她拿的可不是普通的糖,是眼下京城里最时兴的琥珀糖,透明的外壳里包裹着五彩的内馅。

没有小孩子可以抵抗住琥珀糖的诱惑。

萧宇宸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连哭都忘记了。

还主动向沈知蕴靠近,“是糖,甜甜的糖!”

“宸哥儿真聪明。”沈知蕴温柔地摸着孩子的头顶。

接着,她话锋一转循循善诱,“不过,母亲的糖只奖励给乖孩子。”

“宸哥儿可以乖乖告诉母亲,是谁教你说母亲会吃人的嘛?”

第9章 萧宇宸的盯着琥珀糖咽了咽口水,脱口而出道:“是苏苏姨说的,父亲新娶的夫人是魔鬼,会把我们吃掉。”

这话让在场的人脸色都变幻莫测。

沈知蕴要的便是这效果,她的砖已经抛出去,接下去该看这个玉由谁来引。

罗氏无疑是最合适的,她的脸色瞬间冷下来,“岂有此理,竟然挑拨嫡母和孩子的关系。”

“来人,去将柳苏苏给请过来,我倒要看看她平日是怎么教孩子的。”

在等待时,沈知蕴通过罗氏知道了这位柳苏苏是什么人,她是老侯爷从前部下的女儿。

柳苏苏的父亲在战场上为保护老侯爷牺牲,只留下这么个女儿,侯府为报恩便将她接到府里养着。

虽没有过明路,开宗祠认亲,可老侯爷和罗氏都是将她当成义女看待。

后来萧策衍将两名外室子带回来,侯府里没有其他女眷,柳苏苏便主动承担起照顾孩子的责任。

不多时,外面走进来一位面容姣好,身穿藕荷色裙装的女子,她一进来便跪在地上抱住萧宇宸。

“少夫人,两位公子还是孩子,有什么错您惩罚苏苏便好,千万不要怪罪两位公子。”

沈知蕴听着她说出来的话觉得十分耳熟,和方才萧宇泽说的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完全相同。

果真老绿茶只能教导出小绿茶。

可惜这招对她可没用,沈知蕴装作茫然道:“柳小姐这话是从何而来,是母亲想请你来说话的。”

“没错,我已经决定让宇泽和宇宸去蕴儿的院里,孩子理应由嫡母教导。”

柳苏苏的爹到底是为他们家死,罗氏也不能狠着惩罚她,只能想办法尽快将人给送出去。

“你的年龄已经不小,再耽误会误了年华,我已经在为你相看合适的人家,这段时日你便安心在院子里待嫁。”

柳苏苏没想到会这样,眼泪瞬间如断线的珠子般落下,“夫人,泽哥儿和宸哥儿可都是我带大的啊!”

“都是苏苏的错,求夫人不要将孩子们从我身边带走,公子们定然会不适应的。”

萧宇泽满脸不舍,红着眼眶恳求,“祖母,我舍不得离开苏苏姨。”

说着,还狠狠瞪向沈知蕴,“都是你的错,我不要跟着你这个坏女人,我要跟着苏苏姨。”

“大公子,你现在越是说出如此没有教养的话,便越是说明要换环境,不然日后出去丟的可是侯府的脸面。”

沈知蕴这句话四两拨千斤,差点将萧宇泽气得晕过去。

笑死,熊孩子只有这么点能耐,搞定这可比上一世她在许家那龙潭虎穴里周旋要简单的多。

罗氏非常认同沈知蕴说的话,“没错,小树不打不直溜,现在掰正恶习是最好的时候。”

若是等以后长成棵歪脖子树,那再想改可就彻底来不及。

柳苏苏还存着心思,想向萧策衍求救,谁知转身去看时,世子早已不见人影。

她只能扑到沈知蕴身边,拽住她的裙摆不松手,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样,仿佛沈知蕴将她欺负的多惨。

“少夫人,早听闻您最是温婉贤淑,菩萨心肠,定然不忍心将我和孩子们拆散,求您帮我向夫人求求情吧!”

沈知蕴淡笑着,用柳苏苏自己说的话堵她,“不敢当柳姑娘谬赞,正是如此我才不敢违逆母亲的意思。”

柳苏苏带着强烈的不甘心,被罗氏的人给“请”出去。

沈知蕴低头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被扯皱的裙摆,这种对手还不配她费心。

别说方才看萧策衍对柳苏苏无意,就算真是有意,抬个妾的事而已,也妨碍不到她这个当家主母。

她带着俩孩子回到新院,亲自监督丫鬟们收拾他们的屋子,保证拿过来的吃用都是最好的。

“以后你们便住在这里,有什么缺的尽管和母亲说。”

萧宇宸到底年龄小,被各种新鲜小玩意吸引,抱着桌上装满精致点心的八宝盒爱不释手。

“哼!不过是些哄骗人的玩意,我才不会上当。”萧宇泽倒是非常有骨气,对沈知蕴送来的东西嗤之以鼻。

他在屋子里摔摔打打,弄的满堂狼藉,放狠话怒吼道:“坏女人,我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的。”

进去帮忙收拾的丫鬟通通被他赶出来,满脸哀愁地来沈知蕴这里告状,“少夫人,这可怎么办才好?”

“不必管,他爱砸就多砸。”

沈知蕴淡定地查看着侯府管家送过来的账册,“告诉大公子,弄坏的所有东西都要从碧翠轩的份例里扣。”

侯府各处院落每月的份例都是有定数的,碧翠轩便是柳苏苏从前带着孩子们住的地方。

萧宇泽若是再闹下去,难保会连累的柳苏苏明日连清粥小菜都吃不起。

那边果然没有再闹,侯府的仆从都被震惊到。

要知道大公子从前任性妄为,谁都拿他没办法,只有柳小姐才能让他听话。

没想到世子夫人才刚进门,便能将两位公子拿捏住,他们对沈知蕴的敬重更上一层楼。

在查账时,沈知蕴指着碧翠轩的异常支出皱眉询问,“为何每月都会超支如此多?”

“两位公子就算金堆玉砌的养着也用不到这些。”

管家苦笑道:“少夫人有所不知,这是为大公子延请名师来开蒙的花费。”

沈知蕴面上没有表情,淡淡地吩咐,“去将那位先生请来给我见见。

“正好通知他,以后授课都来我的琼华苑。”

管家满脸为难,“这......孙先生说他这两日休沐,后日才会过来给公子们授课。”

“孙先生?可是请的国子学的孙淮清。”沈知蕴抬起头,孙怀清是当世大儒,若是如此这钱花的确实值得。

管家讪讪地摇头,“并不是,府里请的是孙有名先生。”

忠勇候府是武将世家,但凡稍有些名望的文人都不愿意来。

孙淮清这种年纪轻轻便声名远扬的大儒哪里是他们能请到的。

“哦,那便直接将他辞退,我会为公子们请新的先生过来,侯府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不过是个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先生,竟然敢和侯府狮子大开口。

沈知蕴最无法容忍的便是拿着不配位的钱,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人,这种人能教出什么好学生。

晚间,沈知蕴坐在餐桌前准备用膳,桌上摆满各种美味珍馐,看着便令人胃口大开。

特别是方才仆从过来报,说萧策衍不过来琼华苑用膳,这令沈知蕴的心情更加愉悦。

若是萧策衍在此,她还要扮演好贤惠妻子为他布菜,现在能自己享用美食难道不香嘛?

派去喊两位公子丫鬟们只将萧宇宸抱了过来,“少夫人,大公子说他不吃,他还说......还说......”

“说什么?你尽管告诉我。”

第10章 “大公子说,除非将他送回碧翠轩,否则他便饿死在琼华苑。”

沈知蕴没等他直接动筷,“行,你去告诉大公子,既然他和柳小姐的情谊如此深厚,那理应同甘共苦。”

“大公子什么时候吃饭,便什么时候给碧翠轩送餐。”

如今沈知蕴有掌管整个侯府的权利,各处的仆从都听她差遣,让厨房撤掉碧翠轩的晚膳不过一句吩咐的事。

饭桌上,沈知蕴让丫鬟们给萧宇宸布菜,笑着对他说:“宸哥儿喜欢吃什么,下次母亲让厨房给你做。”

“吃肉肉,多多的肉肉。”萧宇宸拿着小勺子扒饭,只挑白花花的肥肉往嘴里塞,吃的满嘴流油。

丫鬟们给他夹的青菜全都被扔在旁边,半口都没有动过。

沈知蕴蹙了蹙眉,试着给他夹几片清炒芦笋,“宸哥儿,只吃肉肉会长不高,咱们还是要吃点青菜。”

“不要,菜菜难吃,呕!”小家伙的头摇的像拨浪鼓,看到青菜时难受的五官都皱在一起。

沈知蕴觉得有些反常,通常来说即便小孩子不爱吃青菜,也不至于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抗拒。

正想着,院外突然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果不其然是萧宇泽。

他听到丫鬟传话后终于坐不住,立刻喘着粗气跑过来质问,“你就只会拿苏苏姨威胁我是吧!”

想到苏苏姨没饭吃饿着肚子,再看见这坏女人夹起烤乳鸽送入口中满脸享受的模样,萧宇泽恨的眼眶里都是红血丝。

“招数不重要,有用就行。”沈知蕴淡淡瞥了他一眼,“再说,难道不是大公子让柳姑娘没饭吃的?”

萧宇泽顿时哑口无言,赌气似的坐下来,几口便将面前碗里的米饭吃完,菜是半筷都没动。

吃完后还将碗筷重重摔在桌上,“行了吧!你快去给苏苏姨送饭,若是饿着她,我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当然。”沈知蕴皮笑肉不笑,“黄鹂,让厨房给碧翠轩送二斤米饭去,其余的菜一概不用。”

萧宇泽气的拍案而起,“你!!”

“怎么,我看大公子这么喜欢吃米饭,想来是平日柳姑娘教的,我这可是投其所好。”

沈知蕴说完后便起身去旁边和丫鬟吩咐事情,“明日做菜时,将蔬菜切的细细的加在肉菜里。”

小孩子不吃蔬菜可不行,她得帮宸哥儿将这坏习惯改掉。

正说着,余光里便看见萧宇泽,满脸憋屈地开始乖乖吃菜,丫鬟给他夹什么他便吃什么。

沈知蕴忍不住勾了勾唇,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想和她斗,还是太嫩了点。

次日,是该回门的时候。

沈知蕴一早便被云雀喊起来梳妆,她迫不及待将手里的锦盒往沈知蕴面前推,“少夫人,你快看!”

“这是侯夫人那边送来的,说是让你穿上回门,就得让夫人知道你在侯府有多受重视。”

云雀盼着这天好久,她家小姐终于可以扬眉吐气,让夫人知道小姐在侯府如此受重视,肯定会后悔以前的偏心。

沈知蕴却并不以为然,重活一世的她早已不再对亲情执着,专心看着锦盒里的礼服。

用手触摸便知道这面料非同寻常,饶是沈知蕴接触过不少好东西,此时也未免有些惊讶。

“竟然是银蚕缎。”这种绸缎的产量极稀少,向来只供给皇宫的贵人们用。

罗氏用的银蚕缎定然是宫内赏赐,这说明她也没有多少,却能全部用来给她做衣裳。

所配的头面更是做工精致,用数颗完美的冰种翡翠镶嵌而成,看起来华贵典雅不落入俗套。

云雀服侍沈知蕴换好礼服,眼底满是惊艳,“少夫人,这也太好看了吧!真是比宫里的娘娘都不差。”

只见沈知蕴一身正红色广袖长衫,眉如远黛,唇若点朱,杏目明净,端庄富贵气派非常。

让人觉得只有如此才配做侯府的当家主母。

将要回沈家的礼物收拾好搬上马车后,沈知蕴这边便准备的差不多,只等夫君陪同便能出发。

奈何派去寻萧策衍的人还没回来,云雀已经跑出去看过几回,在小院门口焦急地踱步。

“世子怎么还没来,前两日他便没在琼华苑过夜,该不会连少夫人您回门也不来陪着吧?”

那也未免太过分。

沈知蕴淡定地坐在桌前喝茶,半点都不带急躁,还招呼云雀站到她身后去,“安静点,你晃的我眼晕。”

“我的小姐哎!”

云雀急的连称呼都忘记,“您就不担心嘛?今日若是你自己回去,肯定会被人看笑话。”

“他会来的。”沈知蕴的语气异常笃定。

虽说传闻中萧策衍是个罔顾规矩礼法的纨绔,可在大婚当天他却听得进去自己的劝说。

在她指出孩子受柳苏苏挑唆与她作对时,并没有一味袒护,而是同意将孩子交给她教导。

依着萧策衍对孩子的重视程度,想来她“为难”萧宇泽的事情已经传出去,可到现在他都没来兴师问罪。

这说明萧策衍是通情达理之人,可真是比许昌铭好上太多。

那个人最是刚愎自用,喜欢阳奉阴违,说的话比谁都好听,做的时候一看一个不吱声。

果不其然,没过多会儿黄鹂便欢天喜地小跑进来报,“少夫人,世子来啦!就在外面等着您。”

“天呐!少夫人您真是料事如神,您怎么什么都知道。”云雀佩服地看着沈知蕴,扶着她出门去。

待走到萧策衍身边时,沈知蕴微微福身行礼,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既不谄媚又不失亲近。

“多谢世子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陪妾身回门。”

沈知蕴如今将萧策衍视作自己的合作伙伴,她帮他打理好侯府内宅,萧策衍则帮她维护在外的体面。

低沉略带点磁性的嗓音在沈知蕴头顶响起,“不必谢,走吧。”

沈知蕴等他先上车后才扶着裙摆准备抬腿,今日的礼服繁复华丽,确实有些不方便走动。

她正想唤云雀过来帮忙,便看见面前有双大掌伸过来,“抓住。”

“......多谢世子。”沈知蕴扶着萧策衍的手顺利登上马车,选了个离他最远的角落坐下来。

车厢内异常安静,只剩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

沈知蕴攥了攥掌心,仿佛还能感受到那里残存的温度。

她微微抿唇,抬眼悄悄打量着萧策衍,只见他正闭目养神,如鸦羽的睫毛在他眼睑处留下阴影。

听侯府的仆从说,昨晚萧策衍不仅是没有来琼华苑,而是连侯府都没回,不知是在外面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