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珠韩昭拓跋隼》 第1章 我叫顿珠,是草原拓跋部落四皇子妃的奴隶。

半个月前,四皇子拓跋隼攻陷大汉雁门关。

为了平定战乱,大汉派了韩昭公主前来和亲。

与其说是和亲,不如说是贡品。

草原的姑娘像展翅的飞鹰,但韩昭公主是初春绽放的花骨朵儿。

新婚之夜,我看着韩昭公主被四皇子扛进毡帐。

女人的惨叫,男人的喘息一直响到了天亮。

……

中原女子和我们草原女子不同,肤白貌美,像草原上刚出生的羊羔。

待宰的羊羔。

现在这只羊——青紫斑驳的肌肤裸露在外。

她的眼神,我从来没有见过。

不是痛恨、亦不是麻木。

像草原上的明月,撒在溪流上,破碎成星光。

“韩妃,主子让顿珠给您擦洗身子。”

我掀开毛毯,看到她身下触目惊心的血迹,只觉头皮发麻。

对于她的这一身伤,我并不意外。

鲜卑与大汉交战已久,死伤惨重。

四皇子对她狠一点,既是在发泄怒火,也是在为众将士报仇。

据说韩昭公主天生体弱,几乎从未离开过皇宫。

嫁来草原,是她一次出远门,也是头一遭被人如此折磨。

在我拿着湿毛巾准备帮她擦拭时,韩昭拦住了我。

“顿珠,我自己来。”

她的声音很轻柔,像江南的烟雨。

我将毛巾递给她,退到一侧。

敌国的公主,我当然不想伺候。

韩昭赤脚踩到毛绒绒的地毯上,一声不吭的擦拭自己被百般折磨后的身子。

看着她一身斑驳的淤青,我有些同情:“四皇子这么对您,您为何不逃?”

韩昭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晕染出一片阴影,对着我轻轻一笑。

“以公主之身,安大汉社稷,是我的使命。”

我拧了拧眉,有些瞧不上这个公主。

都被折磨成这般模样,她还能笑得出来。

大汉的女人,太不硬气了。

我带着韩昭简单沐浴一番,找来大夫给她开了一些处理撕裂和掐伤的药膏。

做完四皇子交代给我的任务,我便出了毡帐伺候,没再管她。

翌日。

四皇子要我带韩昭去参加主营的庆功宴。

这个宴席不是为和亲公主准备,而是为了四皇子攻破大汉雁门关,节节取胜准备的。

晌午时分。

韩昭穿着一身汉服赴宴,她安顺的坐在席位上,任由众人不善意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我站在她身后,欣赏着殿台千篇一律的歌舞。

四皇子端起酒杯,颇有深意地看向韩昭。

“不知大汉的庆功舞能否让本王的将士们开开眼?”

我心跳停了一下,看向韩昭。

公主代表着大汉,大汉成了我们的手下败将,此刻四皇子让韩昭跳舞,辱意极强。

若我是她,必定以死相拒。

可是我没有想到,韩昭的神情丝毫未变,反而缓缓起身行了一礼。

伴着鼓乐声,她转动灵活的身姿,袖袍半掩面,翩若惊鸿影。

我们草原上的将士都在汉军手中吃过亏,流过血。

此刻看韩昭的眼神,更是格外的贪婪凶狠。

像饿狼一样,想将她活剥入腹。

四皇子微眯着狭长眼眸,神情冰冷看着韩昭起舞弄清影。

有一个舞姬跨坐在他腿上,娇媚的搂着他的脖子,端着杯盏给他渡酒。

还有三个舞姬匍匐在他的脚边,软弱无骨地用柔软的身子蹭来蹭去。

一曲结束。

韩昭弯腰行礼,正要回座位。

一旁魁梧的乞伏将军蔑视盯着她看,嗤笑出声:“不是说汉人骨头硬吗?韩昭公主的骨头倒是软得很啊!”

我在一旁默默听着,也觉得如此。

一国的公主,竟然如此贪生怕死,他们让她跳,她便跳。

四皇子喝过舞姬喂来的一杯酒,意味深长道:“软不软,试试才知道。”

众人笑得前俯后仰,乞伏将军眼中贪婪更甚,直接起身拱手。

“既是如此,那今日的功勋奖赏,末将不要金银财帛,只要这公主春宵一夜!”

毡营内,鸦雀无声。

四皇子瞥向韩昭,带着审视。

韩昭的脸色惨白,丁零地站在场内,却没有求饶。

好似一只任人宰割的羊羔。

四皇子接过舞姬手中的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随即狠狠往地上一砸,如狼王般发号施令。

“允了。”

第2章 我的心揪了起来,有些不安地看向韩昭。 乞伏将军粗狂一笑,也跟着摔碎酒碗。 随其起身将韩昭扛在肩膀上,再众目睽睽地抬起大掌打了她屁股一下,大步迈向另一侧的毡帐。 韩昭没有出声,也没有挣扎。 她苍白的脸,漆黑如墨的眼就那样平静地看着主座上的四皇子。 好似已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顺从而又乖巧。 我看着她离开,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汉军将士都是铁骨铮铮,被我们俘虏后,皆是宁死不降。 以至于我对韩昭也高看了一眼。 现在看来,她不过是一朵柔弱的小白花,不值得与汉军将士相提并论。 怜悯、不屑、还有一丝莫名的担忧,一同交织在我的心底。 主营内的舞姬继续跳着舞。 四皇子一手搂着美人,一手执起酒碗示意大家继续喝酒。 见他这般,部落里其他将士胆子大了起来。 “等乞伏将军试完公主的滋味,咱们也去试试!” “好好好,爷几个双龙戏珠,看那公主到底有多软!” “哈哈哈哈……” 不堪入耳的话一句接连一句。 我攥紧了手,偷偷觑向四皇子。 他斜倚在位置上由美人喂着酒,不言不语。 众人却明白,这是默认的意思。 草原的男子豪迈,若不想别人霸占自己的女人,必会直言拒绝,再狠狠给上一拳。 但若是床榻上的玩奴,便会一次又一次的赏给其他人,直到凌辱至死。 韩昭是战败国的公主,不属于我们草原,也不属于这片天地。 她虽然是名义上的四皇子妃,但也是我们鲜卑部落精致低贱的玩物。 可此时此刻,我心底却莫名不希望韩昭受辱。 “啊——!” 突然,一道凄厉的惨叫自帐内传出。 我心一惊,那是韩昭的声音! 同一时间,四皇子一把推开了怀里的舞姬,绷着下颌线大步朝毡帐走去。 身为伺候韩昭的奴隶,我也慌忙跟了过去。 穹庐毡帐内。 乞伏将军镶着兽角的腰带散落在地上。 原本还叫嚣着要春宵一夜的他,此刻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鼓大眼睛死不瞑目。 而韩昭则身着单薄里衣缩在床榻的角落,身上沾满了血渍。 她纤细的手里攥着一柄折叠刀,沾满血的利刃,寒光凛冽。 我不由得替韩昭捏了一把汗。 乞伏将军是四皇子最得力的干将,这般惨死于她手,怕是不得善终。 将士们双眼猩红地仇视着韩昭,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殿下,把这个女人拖出去五马分尸!为乞伏将军报仇!” 有人拔出了腰间的剑,还有人直接拉满了长弓。 然而,四皇子却笑了起来。 低沉暗哑的嗓音,让在场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他看向那两个要双龙戏珠的将士,不紧不慢道:“如何?大汉的公主软不软?” 那两个将士脸色一白,鬓角冒出冷汗。 所有人心中都有了答案。 韩昭,是一块极其难咬的硬骨头。 我们鲜卑部落的战神,乞伏将军被一个弱女子杀了。 没人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有将士站了出来,要求将韩昭绳之以法。 四皇子眸底涌现一丝锋芒,语气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技不如人,便要认输。” 战场上可不管手段如何,只看生死。 四皇子走到了韩昭跟前,俯身捏住她的下巴。 “昨晚我强迫你,为何没用这折叠刀伤我?” 韩昭笑了,她笑起来像山野间最烂漫的那朵白色山茶花。 “我是大汉公主,受皇命嫁与四皇子为妻。” “贞洁是我们大汉女子最重要的东西,我只能有你一个男人。” 四皇子原本玩味的眼神顿时暗沉下来。 我在一旁听着,心底对韩昭的感官又变了几分。 我们草原的规矩,和中原不一样。 鲜卑的女人,在丈夫死后,便归儿子所有。 儿子若是也死了,便归孙子所有。 但据说中原皇帝死后,他的女人都要给他陪葬。 韩昭这番话,让四皇子的神色变了又变。 他用兽皮裹住韩昭,亲自将她抱回了自己的毡帐。 这一晚,账内的烛火燃了一整夜。 我守在帐外,却没有听到韩昭的惨叫声。 这很不正常。 我觉得她可能死在了床笫之上,毕竟她那么脆弱。 四皇子年轻气盛,又是我们草原最勇猛的鹰。 一时气血上头,亦或者为乞伏将军打抱不平,把控不住床上的力道也是极其有可能。 我想起韩昭那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又觉得她那单薄娇小的身板,一巴掌就能被四皇子捏死。 我不安地守了一整夜。 直到翌日,太阳升起。 阵阵马蹄声响起,天空的秃鹰盘旋来去。 四皇子穿戴整齐走出毡帐,颈脖上有一个清晰的女人咬痕。 我心一惊,韩昭这是想咬死四皇子吗? 我掀开帘子,快步走了进去。 面色苍白的韩昭,紧闭着眼,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上。 我心下猛的一紧,颤着手去探她的鼻息—— 第3章 与此同时,韩昭缓缓睁开了眼。 我尴尬的收回手。 意识到我在做什么后,韩昭笑了出来。 “顿珠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 听着她这话,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大汉以前送来和亲的公主,到了我们鲜卑部落都不堪受辱自杀了。” 我顿了顿,又补充道:“她们都没活过三日。” 韩昭渐渐不笑了,她的眼底弥漫上一层悲恸。 见她这样,我也不由得有些怜悯。 虽然我说的都是事实。 但这样明晃晃的告诉她,等同于给她心里扎刀。 我忍不住安慰了她一句:“你放心好了,四皇子不会让你死得那么快的。” 韩昭如母狼一般咬了四皇子的颈脖,却没有死。 四皇子对她,应当是已刮目相看。 韩昭叹了口气,眼神缥缈了几分。 “其实,我幼时便与拓跋隼认识了。” “我九岁时曾赴沙漠去找皇兄,半夜遇到孤狼,是拓跋隼救的我。” 她的神情恍惚了几分,好似在回想过往种种。 “他说救命之恩,应以身相许,要我长大后嫁给他。” 听到这些,我震惊之余只剩唏嘘。 “四皇子以前高烧过一场,失去了过往的所有记忆,他早就不记得你了。” 至于她说的是真是假,我也不想去探究。 左右现在,韩昭也已经嫁给了四皇子。 “我知道他忘了,但我没忘。”韩昭轻声道,“只要有一人遵守诺言,便好。” 我心底顿时五味杂陈起来。 鲜卑杀虐汉人,扰得大汉年年不得安宁。 大汉皇族,韩昭的哥哥和姐姐都铁骨铮铮,硬气得很。 怎么到了她这里,反而成了一个一心扑在男人身上的女人。 我有些瞧不起她。 可转念一想,若是我到了她这个地步,未必会比她做的更好。 嫁都嫁了,能怎么办? 更何况,她的这一次和亲,能换来大汉和我们鲜卑短暂的和平共处。 和亲公主的使命,注定了她没得选择。 接连几日,韩昭都很安分。 白日里,她喜欢坐在草地上,望着远方的烽火塔,还有她家乡的方向。 在晚上,她会安静呆在帐内,洗漱沐浴,等着四皇子宠幸她。 转眼半年过去,莽莽关山,皑皑白雪覆盖整个草原。 与大汉约定的休战期过,烽火塔上复燃起了黑烟。 兵戈与战火再起。 听闻韩昭的哥哥,大汉的太子韩颐,亲上战场以鼓舞军心。 四皇子换上了护心铠甲,骑上了他的汗血战马。 出战前夕,四皇子没有去找韩昭。 而是好似不经意地随口问了我一句:“顿珠,这一仗我若胜了,韩昭会不会恨我?” 我摇了摇头,不敢轻言。 恨不恨我不知道,但总归是不会爱的。 国仇家恨,不共戴天。 …… 四皇子走后,韩昭每日依旧安静。 她足不出毡帐,好似羊羔静静蜷缩在羊圈里,安静到不主动与我说任何话。 一个月后。 马蹄声再次响起时,四皇子不负众望,战胜归来。 ——凋零破碎的大汉,根本架不住四皇子带领的拓跋铁骑。 这一仗,他们一败涂地。 大汉的太子,韩昭的哥哥韩颐,也成了我们的俘虏。 一身冰冷黑甲的四皇子骑在马上,勒缰停马。 “恭迎四皇子大胜归来!天神保佑!”将领们一齐跪伏在地,用佩刀重重敲击地面。 鲜卑部落的众人围着四皇子的战马欣喜若狂,沸腾起来。 我下意识看向主营毡帐,韩昭站在那里,摇曳的火把照得她一脸惨白。 她眼里的光明明灭灭,浸满了痛楚。 四目相对,她终于看到了我。 她收回视线,僵着身子转身走进毡帐。 我下意识仰头望向宛如天神降世的四皇子。 他也望着韩昭。 只是此刻,我看不清他眼底的神情。 夜幕降临,又是一场载歌载舞的庆功宴。 毡帐内没有韩昭,宴席上也不见她的身影。 四皇子冷声吩咐我:“顿珠,你去将她寻来。” 我恭敬的躬身行礼:“是。” 韩昭会去哪? 我不安地四处寻找,蓦地想到一个地方。 风声潇潇,我朝关押着战俘的穹庐走去。 越走越近,冲天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临到跟前,我震惊看向眼前一幕。 一个白衣染红的汉族男人被铁链锁在木桩上,琵琶骨被铁链深深穿透锁住。 血流满面的脸上,眼睛被戳瞎了一只。 袖子里空荡荡,少了右边臂膀。 血色从他身上的衣服渗出,滴落在雪草之上。 哪怕是在夜里,我也能看清那一地触目惊心的血红。 “皇兄……”韩昭踉跄的走过去,哽咽发颤。 话落,她双腿一软,朝着那血人直直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