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苏傅梓风》 第1章 我不要你了 听到傅梓风对秦苏苏侮辱性用词，谢子怀声音不住拔高：“当初是你非拉着她去领证，回来路上遇上车祸如果不是为了护你……她怎么会成植物人在医院躺两年？她至少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你法律上的老婆！你在海城大学贴满她床照，让她怎么做人？”

“照你这么说……如果当初不是我把她从山里带出来养在傅家，她早就被秦家折磨致死，车祸她护我一次难道不算报恩？什么年代了还玩儿挟恩图报这一套？她脸都不要下药爬床，我贴她裸照警告有错？要不是允烟求情，我玩不死她！”

傅梓风懒散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光听语气，秦苏苏就能想象出他浓眉紧皱烦躁又轻蔑模样。

曾经她也被傅梓风炙热张狂地护过、爱过。

所以她知道，对于她这个敢给他下药爬床伤害他心上人的前女友，海城恶少傅梓风的报复手段着实留情了。

秦苏苏眼眶酸胀难受。

她的傅梓风，连她皱眉都会舍不得。

绝不会质疑她的人品认定她下药，更不会用传播照片的方式伤害她。

那个爱她至深的傅梓风，已经死在了四年前那场车祸里。

包间内的朋友见傅梓风不高兴，用腿碰了碰谢子怀，低声提醒：“这件事傅伯父压下去的速度快，过段时间就没人会提起，未必会给苏苏造成多大影响。今天是梓风哥的生日，你别提苏苏让梓风哥不高兴。”

也有人替傅梓风不平：“说真的，这次是苏苏做的太过了！她和梓风哥是有过去，但谁没有过去？梓风哥现在心里只有允烟，她要真爱梓风哥就该大大方方放手成全梓风哥，而不是抱着过去的那点执念，纠缠不放。”

“回头我们再劝劝苏苏，让她尽快和梓风哥把离婚证领了，对她也好。”

“没用的！咱们谁没劝过？她怎么说的？说要等梓风哥想起过去，如果那时梓风哥还选允烟，她才会放手！她也不想想她的出身配不配得上傅氏继承人，当初梓风哥非她不娶，傅伯父傅伯母就梓风哥一个儿子没办法才点头！但现在梓风哥有多爱允烟她难道看不出来？”

说话的几人，都是秦苏苏和傅梓风曾经共同的好友。

但如今，她的朋友已然是窦允烟的好友。

从她醒来到现在的两年里，他们已不止一次苦口婆心劝她放手，成全傅梓风和窦允烟。

她也听过他们在背后抱怨，如果她没有醒该多好。

不得不承认，不论是在傅梓风那里，还是在朋友那里，她都不是无可替代。

在她昏睡的这两年，什么都变了。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梁整理自己头发，如同奔赴战场的战士，推开门。

傅梓风抬眸，见来人是秦苏苏，烦躁“啧”了一声毫不掩饰对秦苏苏的厌恶，冷声质问谢子怀：“你带她来的？”

“苏苏，你怎么来了……”谢子怀没想到秦苏苏会来，站起身担忧地唤她。

包间内安静的针落可闻。

秦苏苏身形纤细，最小号的羽绒服穿在身上也显得宽松，苍白到病态的小脸被裹在白色绒毛围巾中，因消瘦的缘故澄澈的双眼显得越发大。

她凝视傅梓风：“酒会上被下药和你传播我照片这两件事，我已报警。”

闻言，包间内众人面色各异。

坐在最内侧端着酒杯的一男一女对视一眼，目光中透出些许惊慌。

女生忙放下酒杯，起身朝秦苏苏走来，挽住秦苏苏手臂劝道：“苏苏，梓风哥只是太生气才会贴你照片，报警就闹太大了，会给梓风哥带来不好的影响！而且傅伯父已经把照片的事压下去了，你别太计较了。”

秦苏苏没有回应，自顾自开口，语声平静：“傅梓风，我想挽回曾经的感情不假，可不会下作到给你的酒里下药爬床，以你的能力……只要想查清始末，不费吹灰之力。”

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相信这是她做的。

哪怕，他已经知道，因为幼时经历她对男女之事有极大的心理阴影。

“之前我不愿放手，是怕有一天我的梓风回来了，发现我轻易放弃了我们的感情，会怪我！”秦苏苏轻轻挣开挽住自己的女生，枯槁苍白的手指将一直揣在怀中的离婚协议书，放在酒桌上，“我努力过，但太累了！所以傅梓风……我不要你了。”

傅梓风视线从离婚协议书上挪至秦苏苏脸上，冷漠阴沉的目光中似有意外。

“等警方还我清白，你公开向我道歉后，就把离婚证领了吧。”

放弃这段感情，无疑是痛的。

就像皮肉被一点点从骨架上剥离，疼得生不如死。

毕竟，从出生到现在所有幸福时刻都是他给的，舍去这段感情就像舍弃此生所有的幸福。

她端起桌上的酒杯，冲傅梓风举杯，尽管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还是忍着哽咽道：“26岁快乐！”

在众人惊讶愕然地注视之下，她一饮而尽，看也不看傅梓风，搁下空酒杯就走。

“苏苏！”谢子怀拿起外套就追。

随着谢子怀的离开，包间内再次热闹了起来。

“苏苏真答应领离婚证了？”有人拿起离婚协议书看过后递给傅梓风，“梓风哥，你看看，苏苏净身出户，还愿意偿还两年的医疗费。”

“真的假的？！恭喜梓风哥了！”

“这算今天梓风哥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了吧！”

“不会是欲擒故纵吧？”

“肯定是啊！撑死三天，她肯定就又死缠梓风哥了！”

有人出主意：“梓风哥，你赶紧趁热打铁明天就叫苏苏把离婚证领了啊！”

傅梓风皱眉，借着包间内昏暗的灯光看向离婚协议下方秦苏苏的签名，抿唇不语。

这份离婚协议书不是他给秦苏苏的那一份。

他给的离婚协议书中，给了秦苏苏房产和钱，足够她用后半辈子。

秦苏苏这份，什么都没要。

自从秦苏苏这个女人横插在他和允烟中间，他无时无刻盼着和秦苏苏毫无关系的一刻。

可不知为何，拿到了离婚协议书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在众人一声声的恭贺声中，傅梓风手机振动，来电显示“允烟”。

所有的不快瞬间被抛到脑后，他眉目含笑接通电话往外走：“小乖你到了！我下来接你！”

第2章 傅梓风你疯了 “苏苏！”谢子怀在酒吧门口追上秦苏苏，本想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却在要碰到秦苏苏羽绒服时生生收住手，长腿一迈拦住要下台阶的秦苏苏，“你从公寓搬出来了？” “嗯。”秦苏苏垂着眼，将半张脸藏在毛茸茸的围巾中。 既然她不要傅梓风了，自然也不会留在充满和傅梓风回忆的公寓里。 “你这几天住哪儿？”谢子怀没给秦苏苏撒谎的机会，“我昨天去海城大学找你，听你舍友说秦家人去学校宿舍堵你，逼得你没法在宿舍住，你这几天也没来找我们几个，是去林家了吗？” 提到林家，秦苏苏心像被什么刺了一下，抬头，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望着谢子怀：“谢谢你的关心，也谢谢你刚才替我说话，但……我有自知之明，你们和我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因傅梓风才能成为朋友，现在既然不打算缠着傅梓风了，自然不能再去麻烦他的朋友。” 儒雅如谢子怀，也被秦苏苏突然冷硬的话刺痛。 他伸手拉住试图躲开的秦苏苏，挂在臂弯处的羊毛大衣从臂弯滑落。 谢子怀顾不上捡，用力攥住秦苏苏手臂：“非要这么说话带刺？” “要是秦苏苏没醒也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秦苏苏看着谢子怀表情变得错愕，语声平静又空洞，“抱歉啊……是我不识趣的醒了，搅乱了你们的生活。我会尽快离开海城，这该是你们希望才对啊。” 她十岁被傅家带回去，和谢子怀他们在学校认识，一起长大…… 曾经，秦苏苏真的以为他们也是她的朋友、发小。 谢子怀张了张嘴，喉头翻滚着红了眼眶，声音低哑：“你……你听到了？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子怀哥！秦学姐……” 听到窦允烟的声音，秦苏苏从谢子怀手中抽回胳膊，捡起谢子怀的外套，递给扭头同窦允烟打招呼的谢子怀。 窦允烟戴了口罩，浓密的长卷发垂在腰间，米色薄款大衣因为刚从温暖的保姆车下来的被她搭在臂弯，哪怕不露脸整个人也漂亮的发光。 自从发生下药的事，窦允烟还是头一次见秦苏苏。 她没有丝毫不自在，走到秦苏苏面前望着她说：“我知道以秦学姐的品性，下药的事绝不可能是你做的，学姐……你有没有考虑报警？” 秦苏苏只觉好笑。 傅梓风还有她曾经的朋友都不相信她，反倒是窦允烟信她。 不管她的话是不是出自真心，她都是第一个说相信她的人。 “多谢，我已经报警了。”秦苏苏道谢后，抿了抿唇又说，“窦小姐，祝你和傅梓风永远幸福。” 窦允烟表情错愕，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礼物袋：“梓风哥都想起来了吗？” 秦苏苏摇头：“是我放弃了。” “小乖！” 傅梓风雀跃的声音和他急切轻快的脚步，一同从高阶上方奔向窦允烟。 他火速将窦允烟从秦苏苏跟前拽开，心如擂鼓，生怕秦苏苏对窦允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下药上床的事发生后，窦允烟不见傅梓风，哭着让他对秦苏苏负责。 傅梓风不想失去挚爱，发誓并未和秦苏苏发生关系。 可事实上，傅梓风自己也不记得到底有没有和秦苏苏做过。 这些日子，他竭力避免两人见面，就是怕秦苏苏给窦允烟说当晚的事。 见窦允烟没穿外套，他边皱眉低声训斥，边将窦允烟臂弯的薄款大衣套在窦允烟身上，顺势将人搂入怀里，着急往里走：“走……我们进去！” “我就不去了！明天上海有活动，现在就出发去机场，明天晚上才能回来。”窦允烟挣开傅梓风，仰头对他笑，“我来是为了给你送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你们玩儿得开心啊！” “今天我生日，一年只有一次！明早我送你过去行不行？我今天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好不好？我发誓今天没有别人在，只有咱们自己人！” 傅梓风没接窦允烟送到他眼前的礼物，只拉住窦允烟的手腕，皱眉低声央求，和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判若两人，宛如黏人的大狗狗。 这个别人，说的是谁，秦苏苏明白。 她拽了拽围巾遮住脸，手抄回羽绒服兜中，垂眸向台阶下走。 窦允烟看了眼秦苏苏的背影，柔声安抚傅梓风：“我知道你今天想做什么，他们都告诉我了！对不起梓风哥，我现在还不能接受，我还是那句话……你恢复记忆后如果依旧选我，我才能心安理得和你在一起！我不希望等我们结婚以后，你渐渐想起过去和秦学姐的感情，怨我。” 今天傅梓风要向窦允烟求婚，有朋友给窦允烟剧透了。 “是不是秦苏苏和你胡说八道什么？”傅梓风怒火直冲脑门，额头青筋暴起，不等窦允烟解释，他几步追上秦苏苏，扯住她的胳膊，带着十足的厌恶和恨意狠狠推了一把秦苏苏，“你又和允烟胡说八道什么了？！秦苏苏你怎么这么恶心这么贱！” “苏苏！”谢子怀惊呼。 傅梓风这一推没留情，单薄瘦弱的秦苏苏趔趄栽倒进酒吧门口山水造景中，寒冬冰冷池水包裹住她的那一瞬，额角也传来尖锐的疼痛。 “秦学姐！” 窦允烟和谢子怀忙上前把人从水池中扶坐起来。 “梓风哥你这是干什么！”窦允烟紧紧扶着秦苏苏冲傅梓风嚷嚷。 秦苏苏人还浸在冷水中，脑袋里嗡嗡直响，鲜血顺着她眼睫往下掉。 “傅梓风你疯了！”谢子怀试图将秦苏苏扶起来，“我先送苏苏去医院！” 谢子怀把昏头昏脑的秦苏苏从水池中拖抱起。 她表情呆滞，抬起手碰了碰眼皮上黏稠的红色，似乎还从变故中缓过神来，整个人都是木的。 傅梓风也没想到这一推，竟会让秦苏苏撞得满头血，可看着秦苏苏的眼神还是越发厌恶：“怎么没撞死？要是撞死……我罪判个死刑就不用再看见你这张恶心的脸！” 第4章 现在不是了 闻言秦苏苏拉了把椅子，隔着茶几在林谨容对面坐下。 区别于对待傅梓风他们的漠然疏离，林谨容对秦苏苏的态度算得上温和：“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傅梓风推了我一把，撞假山上了……” “我说的不是头上的伤。”林谨容打断她的话。 送走窦允烟正要回病房的傅梓风听到林谨容的声音，退了一步，透过虚掩的门缝朝里面看去。 秦苏苏表情漠然，语气平缓，像在说别人的事般：“秦宝栋到了结婚的年纪，秦家人想让我给秦宝栋买房买车出彩礼，所以在学校门口打了起来。” 秦苏苏没说谎，只是事情没说完。 秦家人来海城不但想找秦苏苏，还想找秦苏苏和秦宝栋的生母林谨桦。 找不到林谨桦，又见秦苏苏一个女孩竟然没去打工赚钱还在读大学，秦家人气的不行。 秦家旺仗着是秦苏苏生物学父亲，胡搅蛮缠在校长办公室撒泼，要学校把学费退给他们家。 眼见从秦苏苏这里拿不到钱，秦家旺又想以亲爹的身份把秦苏苏带回秦家村卖个好价钱，给秦宝栋当彩礼娶媳妇。 她就是那个时候和秦家人厮打起来的。 看着秦苏苏下颚和脖子上的伤，林谨容搭在膝盖上的手摩挲着。 秦苏苏不愿细说，他也未追问，只放下交叠的双腿，身体前倾，认真望着她：“我八年前说过的话还作数，如果你愿意放下傅梓风，我可以安排你出国。” 她抬头对上男人仿佛能看进人心底的平静目光，搁在膝盖上的手收紧又缓缓松开。 “我知道傅家伯父伯母当初把我接来海城扶养，是为了林家注资和长期帮扶，八年前你来找我，应该是傅家不希望唯一的儿子和我在一起又不能明面上阻止，所以求到了林家跟前，你们那是想送我出国断了我和傅梓风的联系。” 她眉头皱着，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带着不解：“可现在，傅梓风忘了我且另有所爱，现在送我出国对你们似乎没有什么益处。” “你很聪明。”林谨容循循善诱，想劝动秦苏苏，“但除了是否有益之外，你和林家还有血缘关系。” 林家二字，让秦苏苏神经陡然绷紧。 她斩钉截铁道：“我和林家没有任何关系，我的存在是她在地狱生不如死的证据，她、林家和我，最好是这辈子都不要再有接触。” “你现在的处境，可以说麻烦缠身且孤立无援，即便这样……也不愿接受林家帮助？” 林谨容不紧不慢的醇厚嗓音，让秦苏苏短暂失控的情绪平静下来。 “能从秦家村出来，可以读书上学，我很感激林家和傅家，即便是出于血缘关系林家为我做的也够多了，我不想再欠林家的。” 林谨容记得初见秦苏苏时，她亲生外祖父外祖母说，这孩子生性冷漠。 可他明白秦苏苏，她的冷漠是因为她的高道德和善良，还有对生母沉甸甸的爱。 她克制对亲情的渴望，把自己变成孤儿，为了让林家安心……让林家良心上能过得去，选择留在傅家生活。 秦苏苏比他更符合林家的期待，能真正做到克己复礼。 林谨容推了推眼镜，从容开口：“商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和海城傅家小少爷的事，消息难免会传到京都林家人的耳中。” “和傅梓风也一样，我不会再和他有什么瓜葛。”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等警察还我清白和傅梓风领了离婚证后，我就离开海城。” 她没打算告诉林谨容她要去哪里。 “不会和傅梓风再有瓜葛？”林谨容硬朗的眼廓深邃，似是不信，缓缓靠在沙发上，“当年，你也是这样坐在我对面，笃定地告诉我……傅梓风比你的命还重要。” “现在不是了。”她声音利落，没有迟疑。 林谨容眼尾微动，不露声色注视对面表情坦然的女孩，唇挑弧度几不可察。 双手抄兜立在门口的傅梓风闻言，眉头一紧，抬腿就走。 秦苏苏最好是真的下定决心和他再无瓜葛，别等到真领离婚证时又推三阻四。 回到病房，傅梓风气闷躺下…… 半梦半醒间，脑海里是被夕阳染成茶渍色的墙面，好闻的栀子味，和盛放蔷薇花中带着笑意的艳丽面庞。 他猛然惊醒，无法控制因悸动而激烈的心跳，捂着心口起身，额头上全是细汗。 他和秦苏苏的过去，秦苏苏和他讲述过，最初秦苏苏醒来时朋友们也和他絮叨过，只是他不愿意听。 因为对他来说，过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未来只想同允烟在一起。 他拧开水瓶，一口气喝了大半，强迫自己平复心情。 ?等警方还我清白，你公开向我道歉后，就把离婚证领了吧。】 想起秦苏苏在包间里说的话，傅梓风捏了捏眉心。 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再等，不想和秦苏苏有任何牵扯。 第二天一早，傅梓风准备去隔壁病房找秦苏苏谈领离婚证和公开道歉的事情，刚到门口雷鸣岳的声音便从病房内传来。 “珠珠是从小和你玩儿大的朋友，你忍心看她留下案底吗？再说她也是因为支持你和梓风在一起，才给梓风的酒里下了药，她是为了给你和梓风创造机会！为了你好！否则她为什么要做这种对她没有半点好处的事情？” 秦苏苏听到雷鸣岳的话，满脸不可思议，脑子嗡嗡直响：“一句为我好就可以做这种下作的事？就可以不告诉我一声随意插手我的人生？把我的人生搅得一团糟？我倒想问问她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雷鸣岳自觉理亏，低声说：“她说怕告诉你，你会不赞同，所以就自己做了！当时梓风已经计划着在生日时向允烟求婚，她替你着急想最后再帮你一把！” “她也没想到梓风会做的这么绝，直接把你的照片贴在你们大学。原本昨天晚上明珠是要和梓风解释这件事的，只是没想到你们俩最后都进了医院。”雷鸣岳的声音里带着疲惫，“苏苏，你看能不能这样，你撤案，我和明珠去向梓风解释。” 第5章 如他所愿 雷鸣岳和雷明珠兄妹俩是傅梓风的发小，也算和秦苏苏一起长大。 也正如雷鸣岳所说，在秦苏苏醒来之后雷明珠是为数不多支持她和傅梓风的。 秦苏苏紧紧攥着被子，闭眼强压着蹭蹭往上窜的怒火，冷白的面庞没有一丝血色：“她为什么不亲自来和我说。” “珠珠知道自己闯了祸，没脸来见你。”雷鸣岳抿了抿唇，拉了把椅子在病床床位坐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担心即便珠珠现在和梓风解释，梓风也会认为是珠珠为了护着你。” “傅梓风的看法……已经不重要了。”秦苏苏声音很冷淡，“我不在意。” 她在意傅梓风时，自然在意傅梓风对她的看法。 但已不在意傅梓风，他怎么看她……认为她是下作也好，恶心也罢…… 都无所谓了。 傅梓风手心下意识攥成拳头，不知道是因为秦苏苏说他不重要而不舒服，还是因为秦苏苏说不在意而恼火。 他立在病房门外没有进去的意思。 雷鸣岳以为秦苏苏报警是为了在傅梓风跟前求一个清白，此刻听她说不在意，松了一口气，和秦苏苏商量：“既然你不在意梓风的看法，那就撤案行吗？” “我不在意傅梓风的看法，但这不是雷明珠打着为我好的旗帜做错事的理由。背着这个骂名哪个大学敢收我？这才是我需要傅梓风公开道歉的原因。”秦苏苏闭着眼，无力开口，“雷鸣岳，我既然没死醒来总要继续我的人生，没有学历我以后要怎么在社会立足，怎么生活？” 舆论闹得这么厉害，如果不是在警方调查下还她清白，即便她是海城当年的高考状元，也没有哪个大学敢接收她。 没有大学可上，没有大学文凭，秦苏苏以后的工作又该怎么办？ 她不是富二代、富三代，大不了以后进入家族企业。 她只是这个世界上再平凡不过的一个普通人。 这个世界上，她没有父母、没有亲朋，除了她自己，她没有任何倚仗。 道理雷鸣岳明白。 妹妹闯的祸，他必须出面处理扫尾。 “苏苏，我给你补偿，你看可以吗？”雷鸣岳说，“你可以进雷家的企业工作，我可以和你签终身就业合同，德国、日本、整个欧洲……只要有分公司的地区你随便选，薪资你来定。当然这是我的提议，不管你愿不愿意接收补偿，愿不愿意撤案，珠珠她都会和梓风解释清楚这件事，不让他误会你。” “我不在意傅梓风误不误会，也不需要你们补偿来安排我的人生！我完成我大学学业，我只要傅梓风的公开道歉，只要他公开道我可以撤案……” 不等秦苏苏话说完，傅梓风皱眉推门而入。 她转头朝门口看去…… 纤瘦又羸弱的秦苏苏穿着病号服，长发披散在肩头和背靠的枕头上，没有高领衣服和围巾的遮挡，她额头、下巴和颈脖处的伤明显，因为强压着怒火，她气色很差甚至没有昨天好。 看到傅梓风，秦苏苏目光中的情绪也跟着渐渐冷了下来。 傅梓风怒意凛冽，看着秦苏苏望向他时不冷不热的表情，心头的怒意不减反增。 “只要你今天和我领离婚证，以后离我和允烟的生活有多远滚多远，明天我就可以安排向你公开道歉！” “梓风！”雷鸣岳没想到傅梓风竟会主动找秦苏苏，惊讶站起身解释，“那个……我来找苏苏是解释一下下药的事情，昨天你生日珠珠本来是想和你解释这件事和苏苏无关，结果……” “你们兄妹俩陪着秦苏苏演戏累不累？”傅梓风满肚子的火冲雷鸣岳发，“怕警察查出就是秦苏苏，找这么一个拙劣的借口撤案？雷明珠当天晚上有没有给我端酒我不知道？” 秦苏苏心尖像被毒虫蛰了般。 虽然，傅梓风对她的人品不信任她知道。 在傅梓风认定是她下药的情况下，他也能为了尽快撇清关系选择对她这个卑劣的人公开道歉，可见有多急切。 她紧攥着被子的手松开。 已经放下傅梓风，只要傅梓风公开道歉的目的达到，她能顺利进入云城大学就好。 婚总是要离的。 她可以如他所愿。 雷鸣岳生怕傅梓风的话会激得秦苏苏非要警察查清楚，忙解释：“这件事真的是珠珠做的，她是……” “什么时候领证？我现在就可以和你去。” 不等雷鸣岳说完，秦苏苏柔和平淡的声音响起。 没有委屈，没有勉强，甚至连一点点不甘的哭腔都没有，字字冷静。 大概没想到秦苏苏轻易答应，病房内安静了一瞬。 见傅梓风不答，秦苏苏又问：“几点领证？我都可以。” 秦苏苏不冷不热的态度，让表面淡然的傅梓风心底不知名的情绪在极速扩散，语声显得十分烦躁道：“现在！立刻！马上！” “好，麻烦稍等几分钟，我换身衣服。”秦苏苏说着就掀开被子下床，“鸣岳你回去吧，我会撤案。” 雷鸣岳没想到事情到最后竟然如此简单就解决了，甚至有些措手不及。 他原本准备好的说辞，竟没用到一半。 “你别走，我没车，你送我和她去民政局，顺便给我们做个见证。”傅梓风拉住雷鸣岳，“免得她又耍什么花招。” 秦苏苏什么都没有说，换上昨天谢子怀送来的衣服，从病房出来。 “梓风去换衣服了。”雷鸣岳说。 秦苏苏将围巾缠绕在脖子上遮挡住下巴和脖子上的伤：“去民政局前，我还得回住处拿身份证，你和傅梓风说一声，我们民政局门口见吧。” 傅梓风从隔壁病房出来，睨了眼秦苏苏，冷冷嗤笑道：“呵……你的花招还真是推陈出新啊！” 他慢条斯理整理衣袖：“夜长梦多，我和鸣岳跟你一起去取身份证。” 她点头答应。 · 傅梓风没想到秦苏苏会住在这种地方。 乱糟糟的狭窄巷子两侧都是卖东西的小摊贩，车根本进不去。 第6章 领离婚证 融化的雪水积在水泥路坑洼里，被来往行人踩得乱七八糟。 “我进去拿，你们在这里等我。”秦苏苏推开车门。 副驾上傅梓风解开安全带：“一起，免得你跑了。” 傅梓风和雷鸣岳跟在秦苏苏身后，小心避开融化后积在水泥路坑洼里的泥水，皱眉打量这人多又拥挤棚户区。 “你怎么住在这里？”雷鸣岳视线从街边垃圾堆收回来，眉头紧皱，“就算你不想住学校宿舍，也可以来找珠珠！这地方脏乱不说，你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 “还好。”秦苏苏不愿多说。 住酒店太贵，秦苏苏曾经勤工俭学攒下来的那点存款不能都用在这个上面。 而单元楼不论是合租还是整租，都是要签长期合同的，她不打算在海城多待就没有必要。 这里的环境虽然糟糕，但却是秦苏苏在前天搬出公寓时，能最快入住、最便宜，还可以短租的房子。 路越走越偏僻，他们在一个挂着锁头的木门前停下，傅梓风眉毛拧得更深了。 秦苏苏没请两人进去，开锁在抽屉里找身份证。 那木门瞧着并不怎么结实，里面不大，一张床、简易无纺布衣柜，书本垒放整齐的桌子、一把椅子，还有摆了旧灶具锅碗，连洗手间也没有。 但，床铺整洁，旧床头和旧桌椅擦得干净，水泥地面被拖得发亮。 秦苏苏锁了门，看向两人：“走吧！” 从棚户区到民政局那一路，三个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再说话。 民政局工作人员看着分坐两侧，头上都带伤的两人，例行公事劝了劝，最终还是给了离婚证。 傅梓风拿着红色的小本子，只觉顺利得不可思议。 “离婚证已经领了，傅梓风明天我能看到公开道歉吗？”秦苏苏问。 傅梓风回神：“好。” 秦苏苏点头起身：“你公开道歉后，我就立刻离开海城，不会再出现在你和窦允烟面前。” 傅梓风攥着红色小本子的手一紧，脑海中莫名浮现被秦苏苏按在教学楼后墙上的画面。 他跟着起身随手将小红本装进口袋，阴沉着脸同秦苏苏说：“你住的那个地方不安全，公寓我说给你了我就不会再要，你……” “不了，多谢。”她将离婚证装进羽绒服口袋里，“那就……再见。” 领了离婚证，她和傅梓风最后一层关系便彻底没了。 以后希望他们能永远不再见。 雷鸣岳见秦苏苏不接受傅梓风的好意，便说：“我那有套房子还空着你可以先住过去。” 她摇头，拽高围巾将自己口鼻遮住，只留下一双黑白分明的冷清眸子：“我一会儿就撤案，那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雷鸣岳说。 她再次摇头，语气客气疏离：“不顺路，就不麻烦了。” 看着秦苏苏转身离开毫不留恋的背影，傅梓风薄唇抿得更紧。 “没想到你们会走到这一步。”雷鸣岳感慨。 秦苏苏坐在民政局公交站牌旁等公交车的间隙，看着离婚证出神。 她也没想到会和傅梓风走到今天这一步。 而且走到今天这一步，好像他们谁也没有错。 傅梓风22岁生日时，他说第一个愿望是希望自己能和她立刻领证，第二个愿望是26岁和他们的孩子一起过，第三个愿望是希望能和她白头到老。 只实现了一个。 她还记得从民政局出来，傅梓风婚礼用完结婚证后就要把结婚证烧了，他们之间只有丧偶没有离异。 那些画面对丢失了两年的秦苏苏来说，恍若昨日。 现在身处他们领证的民政局外，拿着红色的离婚证，还真是讽刺。 秦苏苏用手背揉了揉酸胀的眼，把离婚证和身份证放好，刚打开手机打算订明天晚上飞云城的机票，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她面前。 后排车窗放下，林谨容棱角分明的冷白五官出现在眼前。 秦苏苏四下查看一圈，忙锁了手机屏幕走至车旁，弯腰双手扶住车窗边缘问坐在驾驶座后方的林谨容：“您怎么在这儿？” “去了趟海城分公司。”他示意秦苏苏，“上车。” 副驾驶上林谨容的助理已经下来，浅笑同秦苏苏打了招呼，想替秦苏苏打开车门。 但秦苏苏没挪动。 她望着林谨容立体的五官，斟酌开口：“林先生，以后我们见了还是当做不认识吧！您经常出现在媒体报道中，万一被记者拍到我和您在一起，姓林和相似的长相，秦家一定会让秦宝栋缠上您，甚至可能顺着您缠上林家。” 看了眼快要进站的公交，她又说：“公交车就要进站了，林先生……” “先上车。”林谨容嗓音醇厚有力。 秦苏苏手指蜷缩。 公交车催促轿车离开的喇叭声响起。 可林谨容一点也不急，好似要和她耗上平静望着她。 在公交车按着喇叭进站的前一刻，她终是败下阵来拉开车门上车。 一上车，不等秦苏苏告诉司机可以把她放在哪里，便有人打电话和林谨容沟通工作。 又见林谨容交叠的双腿上还搁着没看完的文件，她将手机调成静音，尽量保持安静不打扰他。 但她和傅梓风领离婚证的消息已经传开…… 微信信息不断弹出，手机振动不停。 挂断电话，林谨容从西装口袋拿出签字笔打开笔盖，问身旁低着头摆弄手机的秦苏苏：“怎么没在医院？” 正一个一个删除联系人的秦苏苏闻言，头也没抬回答：“明天傅梓风会公开向我道歉，所以来和他领离婚证。” 林谨容握着签字笔的手一顿。 离了？ 这么快倒是在意料之外。 想起初次窥见傅梓风和秦苏苏那点苗头时，他同秦苏苏说傅梓风适合做朋友，但不适合安排进她的未来。 17岁的秦苏苏头发松松散散扎着高马尾，米白色宽松的蝙蝠袖衬衫，修身黑色牛仔裤，小白鞋，背着竞赛组发的双肩包，仰着白皙秀气的面庞，用她那双水洗般的黑亮眼仁望向他，像个不敢炸毛的刺猬，又乖又执拗。 第7章 一晚而已 将衣服钱转给谢子怀，删掉谢子怀微信账号后，她的微信联系人里只剩安姨、安欢颜和董教授，还有林谨容。 林谨容头像是从海底仰拍太阳的照片，朋友圈一条没有，不知道还以为是老年人的账号。 她手指停在林谨容的微信头像上…… “昨天医院的花费是多少，我微信转给您。”秦苏苏转身望向正看文件的林谨容，“还有您的领带也被我弄脏了，我一并转给您。” 轿车突然左偏紧急闪避，秦苏苏手机脱手飞向林谨容。 秦苏苏睁大眼伸手抓了个空，人也撞入男人温热的怀中，刚要下移抓手机，细腕便被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用力攥住。 手机不偏不倚掉在林谨容裆部。 意识到那的确不是自己能伸手的尴尬位置，她尴尬得耳根红透。 一抬头，正和金丝眼镜后那双深沉湛黑的眼对上，心跳因为窘迫不自然快了起来。 司机看着前面打着双闪急速离去的轿车，也惊出一身冷汗，忙道：“先生不好意思，那辆车突然超车……” “没事。”男人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秦苏苏坐直身子，道歉：“不好意思。” 林谨容不紧不慢将手机递给她，伸手捡起散落的文件。 “谢谢。” 过了减速带，平稳驶进市区二环内的别墅小区正门。 秦苏苏同司机说：“您放我在这里就可以了。” “你现在住的地方容易发生危险。”林谨容合起摊开在腿上的文件，语气不容置否，“让李叔把你行李拿过来。” 没追问林谨容怎么知道她住在哪里，见林谨容下车，她也跟着推开车门：“我明天就离开海城了，一晚而已，行李提来提去太麻烦。” 林谨容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攥着文件夹，示意秦苏苏进来：“一晚而已，就算再急于和林家撇清关系，也不在这一晚。” 秦苏苏手心紧了紧，林谨容作为林氏集团的掌权者，积威已久，即便并非命令，说出来的话也强势的让人无法开口反驳。 她乖乖将钥匙交给李叔：“要带的东西我都装进行李箱了，麻烦您帮我把桌子上书本和抽屉里的东西收好。” “好的。”李叔应声。 林谨容在海城的别墅秦苏苏来过，只是从未在这里过夜。 “先生回来了。”正在厨房忙活的阿姨王妈听到开门声迎了出来，见到秦苏苏熟稔打招呼，“苏苏小姐也来了，正巧我炖了鸽子汤。” 吩咐家里阿姨把二楼客房收拾出来后，林谨容就进书房开会，午饭是秦苏苏一个人吃的。 傅梓风的公开道歉声明，要比承诺秦苏苏的时间更快。 他们领完离婚证三个小时，手写的公开道歉声明就贴在了海城大学公告栏里。 傅梓风的私人微博也发了致歉声明。 海城大学的贴吧和论坛中，校方也为秦苏苏正名。 表示秦苏苏并未对傅梓风下药，只是两人误喝了，也是秦苏苏以强大的意志力抵抗药性清醒，没有让心存恶念之人得偿所愿。 他却因对秦苏苏心存芥蒂，在还未完全转醒头脑不清楚时不听解释拍照报复，损害了秦苏苏的名誉，造成秦苏苏心里和生活上的巨大压力，对此感到十分内疚和抱歉，在此郑重向秦苏苏道歉。 下面留言惊诧一片。 有怀疑其中有猫腻的。 有大骂傅梓风是渣男随便传播别人隐私照片，让秦苏苏告傅梓风的。 还有听说过秦苏苏和傅梓风过去，觉得这是傅梓风念及旧情给秦苏苏一个台阶下的。 也有人提出，那傅梓风传播的照片应该怎么解决，当时好多男生都把照片拍下来了，甚至发到了社交账号上。 好在事情过去还不到一个星期，还没有发酵起来傅梓风就已经发布道歉声明。 秦苏苏只希望这件事能尽快平息下去。 明天要走，秦苏苏并未把行李箱中的东西全部取出来，只取了睡衣和洗漱用品出来。 因为身上有伤无法洗澡，她简单洗漱后打算下楼喝杯水睡觉，刚从楼梯上下来，就看到站在开放式厨房冰箱前打电话的林谨容。 高挑挺拔的男人立在光影交汇中，刚洗完澡黑发湿漉漉的，脖子上挂着毛巾，身上藏蓝色家居服还未系上扣子，冷白的皮肤，胸膛和腹肌线条显露无遗，未戴眼镜的脸清绝俊美，姿态倦懒。 “我从未忘记过林家的养育之恩，并非不愿为了林家和苏家联姻，只是苏家并非合适的联姻对象。”林谨容修长的指尖夹了根点燃的香烟，嗓音低沉醇厚听不出情绪，“况且，比起将林氏交给养子，倒不如交给林家血脉，如果您愿意了解……就会发现秦苏苏很优秀。”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虚夹着香烟的手指拉近烟灰缸，点了点烟灰，眉心紧皱。 察觉有人，他掀起眼帘，平静似水的深眸和秦苏苏对上视线。 秦苏苏尴尬立在楼梯口，不知该回客房，还是该过去拿水。 没想到秦苏苏这个点还未睡，林谨容收回视线，按灭手中香烟，用肩膀和脸夹着电话系家居服纽扣，慢条斯理同电话那头道：“好，明天晚上七点半我会准时到君御酒店，您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林谨容取下脖子上挂着的毛巾，看着她问：“怎么还没睡？” 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不知是不是因为吸烟的缘故。 “我下来拿水。”秦苏苏说着朝冰箱方向走去。 见林谨容随手将毛巾丢在料理台上，打开冰箱取出水，秦苏苏快步上前乖巧接过和林谨容道晚安，快步朝楼上走去。 随秦苏苏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林谨容才收回视线，他抽出一根香烟咬在唇角，转身倚在料理台边缘，打火机摇曳的火光将他轮廓分明的五官照的忽明忽暗。 镜面冰箱映出他被袅袅白烟模糊的面容，过往如电影胶片在脑海中回放…… 初见，他15岁，秦苏苏10岁。 大雨滂沱的警察局门口，被林家刻意遗忘的秦苏苏躲在树后，偷偷注视她的亲生母亲被拥上豪车，却拒绝去林家和生母一同生活。 第8章 你要信我 再相见，他17岁，秦苏苏12岁。 为救傅梓风中了两刀的女孩靠坐在病床上，再次拒绝林家的安排。 瘦小的小姑娘认真又平静地说：“不受期待的人，就该远离别人的生活，做好自己，这样才不会产生不应该有的期待。请林家……和您，都不要插手我的人生。” 曾经压在他心底浓烈的不甘，似乎也因小姑娘的平静语声缓缓释然。 那次，他瞒着林家，诱导傅家以为只要以报恩的名义养育秦苏苏，林氏就会帮扶傅家。 这是林谨容唯一一次插手秦苏苏的人生。 也是从那时开始，林谨容关注起这个要“做好自己”的女孩。 他看着那个曾经脏兮兮的瘦弱小姑娘发光发亮，初二时被海城大学奥数队挑中，成为全部测试满分的纪录保持者。 她第一次参加国际奥林匹克竞赛上，首战便拿下金牌，成为海城最出名的天才少女。 她的每一次进步，每一次成绩，每一次获得的奖项…… 他全都知道。 她每一个闪耀的时刻。 他都在注目。 林谨容垂眸盯着指尖忽明忽暗的点点猩红，薄唇溢出白雾，隐匿了他的表情。 包括，秦苏苏和傅梓风张扬热烈的爱情。 · 秦苏苏拿了水回房间，刚喝一口，就见床位的手机急促振动。 她拧上瓶盖拿过手机看了眼，是谢子怀的来电。 她还没来得及换电话号码，正犹豫要不要接，屏幕熄灭，显示4个未接来电。 不过片刻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她接通，将手机放在耳边：“喂……” “苏苏，出事了，安姨在机场把允烟和梓风从楼梯上推下来，梓风不记得安姨，打算以故意杀人罪起诉安姨，安姨现在已经在新安路公安局了。” 秦苏苏脑子嗡嗡直响，安姨怎么会在海城？ 就算安姨在海城，可以安姨那个胆小怕事的性子，怎么会推窦允烟。 “窦……窦允烟人怎么样了？” “具体情况还不知道，梓风请了我姐过去接诊，目前还在检查，你在家等着我过来接你。” 秦苏苏心跳剧烈，她克制住声音中的轻颤，镇定开口：“不用过来接我，我先去警察局看安姨。” 谢子怀不赞同：“我过去接你先去医院看看允烟，苏苏我作为朋友想劝你一句，梓风现在失忆……你最好别让梓风知道你和安姨的关系，不然梓风一旦误会，绝不会对安姨手下留情，我给你打电话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别插手这件……” 不等谢子怀说完，秦苏苏便挂了电话，换衣服迅速出门。 不论如何，秦苏苏都得先去见安姨，总得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才能解释。 此时，黑粉在机场围攻窦允烟，把人推下楼梯的消息已经上了热搜。 出租车上，秦苏苏翻看视频消息。 晃动的屏幕中，窦允烟撕扯打起来的黑粉和粉丝动作粗暴激烈几个保镖按照窦允烟的命令拉扯劝阻，傅梓风绷着脸将戴着口罩和墨镜的窦允烟护在一旁不住向后退。 镜头中只出现了安姨忽有忽无的半张脸，许是为了方便人辨认，镜头的位置用红圈标了出来。 安姨满头是汗被挤得狼狈神情怯懦又慌张，似乎是因看到傅梓风望着那个方向喊傅梓风的名字，艰难往前挤。 就在安姨整张脸出现在镜头里的一瞬，身体猛地前冲撞上傅梓风护着窦允烟的手臂，窦允烟高跟鞋一崴人跌倒在地，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傅梓风护着窦允烟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网上疯传的视频到此为止。 显然，有人推了安姨。 谢子怀见秦苏苏坚持去见安姨，调转车头先一步来了警局门口等她。 见秦苏苏从出租车上下来，靠在车旁抽烟的谢子怀用脚尖捻灭香烟上前，把人拦住：“苏苏，你和梓风之间的误会已经够深了！我知道安姨曾经养过你几个月，你和安姨有感情，你一旦搅和进来，难免会让梓风以为是你指使安姨伤害允烟，他还会放过安姨吗？” “离婚证已经领了，我有什么必要对付窦允烟？”秦苏苏将谢子怀的手推开。 安姨和今天闹事的粉丝都被抓了进来关着。 几乎半年未见的安姨看到秦苏苏猛地站起身，惨白的脸上挂着眼泪。 “坐下！”警察对安姨道。 安姨害怕的坐下，眼神紧紧跟着秦苏苏。 直到秦苏苏和警察这边简单交涉后，朝她走来，安姨这才哭着说：“苏苏，我没有害人！是有人推了我！我和警察说了，我不是坏人！” 秦苏苏攥住安姨的手铐的手安抚她：“我知道，我看过视频了！安姨你别怕！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会在机场？” “我刚到海城，就前一个星期，秦家人找到我说秦宝栋到了年纪要结婚，问我要你妈的联系方式，我说你妈已经死了，他们就要你外祖父家的联系方式，说秦宝栋也是你外祖父的孙子，结婚他们得出彩礼，我还是说不知道。没想到几天前，秦家旺那个挨千刀的给我打电话，说要让秦宝栋上一个寻亲节目，我要是不说你妈或者你外祖父家的联系方式，就要连你一起曝光，要让你的名声烂大街。” 安姨说着就哭出声来：“我知道你在海城的事了，那个照片……我是真的担心你，又不敢打电话问你！昨天那个《寻亲记》节目组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我了一些问题，说节目组出机票请我来海城后天在节目上当知情嘉宾，我就想着来节目上来为你说话！正好来看看你和梓风！” 寻亲节目！ 秦苏苏心头一跳。 安姨抹了把眼泪：“我还拿了你和梓风每年寒暑期去小镇过年的照片，我想着梓风失忆了，我想着有照片是不是他就能想起你！刚才在机场我看到了梓风，我就……我就想着把照片给梓风，我没想害人的！我不会害人的！苏苏你要信我！” 安姨一直都不知道傅梓风失忆的事，她每每和秦苏苏打电话都还催促秦苏苏尽快和傅梓风办婚礼。 第9章 报仇 直到前段时间，傅梓风频频高调示爱窦允烟的新闻被安姨去年领养的14岁养女看到，安姨这才得知傅梓风失忆，并且在秦苏苏成为植物人的那两年，身边人不敢向傅梓风提起秦苏苏，连照片都烧了个干干净净。 安姨没什么文化，好不容易来一趟海城，就想着能带上照片帮一帮秦苏苏。 可她从没有害人的心思。 “我知道安姨。”秦苏苏轻声安抚，“你别怕，警察不会胡乱冤枉人的。我先去医院看一看伤者，然后想办法接您出来。” “苏苏，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安姨哭出声来，“对不起苏苏，我是想来帮忙的！我没想给你添麻烦！我怕秦家害你，也怕他们找到你妈！我总是什么都做不好……” “没有！”秦苏苏摇了摇头，用力攥住安姨的手，“安姨别怕，有我在。” 谢子怀一语不发跟在秦苏苏身后，直到从警局出来才说：“秦家要上节目的事，你要不要去和林家说一声？再不济……也该和林叔说一声。” 谢子怀口中的林叔，是林谨容。 见秦苏苏不搭话只低头摆弄手机，谢子怀以为秦苏苏是怕京都林家发现林谨容还和原生家庭的亲戚有联系，对林谨容不满，便开口劝她…… “我知道你担心让林叔出手会关系影响到林叔前程，可一旦上了节目你们的关系更容易被扒出来！林叔如今掌权林氏，只有他开口才能让这个节目无法播出。” ?寻亲记》这档节目收视率很高，算是海城电视台的王牌节目之一。 节目主持人是如今正当红的脱口秀喜剧演员唐义安，且唐义安还有很深的背景。 谢子怀仗着谢家人的身份是可以约唐义安说一说，但他的话在唐义安这里未必有分量。 林谨容就不一样了。 在谢子怀苦口婆心劝说时，秦苏苏叫的车已经停在了警察局门口。 “今天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接下来就不麻烦你了。” “秦苏苏！”谢子怀恼火，大掌按住秦苏苏将要拉开的车门，喉结翻滚着，急切质问，“你和傅梓风分开所以也要和我一刀两断？就因为我和傅梓风是发小？你这样对我不公平！这世界上不是只有傅梓风！你不知道我你和他领了离婚证我有多高兴，我……” “所以呢？” 呼吸急促的谢子怀，被秦苏苏平淡无波的清冽嗓音惊醒，回过神来。 他知道，这话越界了。 抛开秦苏苏对他并无男女之情不谈，凭他和秦苏苏天差地别的身世，凭谢家和傅家的关系……他和傅梓风的关系，他能给秦苏苏一个什么名分？ 他能娶秦苏苏吗？ 显然不能。 如果和秦苏苏在一起，他能给秦苏苏一个什么身份？ 见不得光的情人？ 傲气如秦苏苏，即便是对他有感情或许都不会答应，更别提秦苏苏对他根本没有男女之情。 “让一让！”秦苏苏拉开车门，什么都没再说，把门关上。 · 医院门口围满了记者和窦允烟的粉丝，秦苏苏戴着口罩从偏门进去，找谢子怀的姐姐谢云清打听窦允烟和傅梓风的情况。 “没事，你别太担心了。”谢云清白大褂下的肚子隆起，笑容如她五官气质般温婉，“窦小姐被梓风护得很好，就脚踝脱臼已经复位，梓风身上也都是外伤。” 闻言，秦苏苏着实松了一口气。 只要窦允烟和傅梓风两人没受太大的伤就好，安姨应该很快能被保出来。 “谢医生，急诊那边电话，请您过去会诊。”小护士从电梯里探出头，急急冲立在办公室门前的谢云清喊道。 “云清姐你先去忙吧！”秦苏苏侧身将路让开。 “好。”谢云清将听诊器装进白大褂里，“太晚了你回去小心一点，到家给我发微信。” 秦苏苏点头。 从住院部大楼出来，她坐在灯光幽暗的医院花园里。 她垂眸看着手机屏幕，按下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犹豫着没有拨出…… 正如谢子怀说的，现在的傅梓风并不知道她和安姨的关系，她这个电话打过去极容易让傅梓风误会。 可如果不说，傅梓风自己查出她和安姨的关系，她这种不联系傅梓风的行为，会不会让傅梓风误会得更深？ 在秦苏苏摇摆不定时，长椅的竹林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说这个叫安素芬的女人曾经是秦苏苏的养母？” 她扭头。 长椅靠背后的稀薄竹林小道内，影影绰绰能看到傅梓风和窦允烟的表弟立在垃圾桶旁抽烟。 窦允烟的表弟秦苏苏之所以记得，是因为那天她和傅梓风喝下加料的酒，就是窦允烟的表弟带人冲进房间，给她拍了照。 后来傅梓风贴满海城大学的照片，就是用的窦允烟表弟叶长明拍的照片。 “对，梓风哥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可能不知道，秦苏苏的生母不是被拐卖到秦家村去的嘛，这个叫安素芬的女人当初和秦苏苏的妈一起逃了出来，秦苏苏妈引产时大出血死了后，人家林家恨死了姓秦的根本就不要秦苏苏，就是这个安素芬养了秦苏苏两年，也是这个安素芬给秦招娣改了名字跟她姓叫苏苏。” “后来这个安素芬得了重病没法照顾秦苏苏，林家又不要秦苏苏，这才有秦苏苏被秦家村的带回去，碰巧救了被人绑架的你，再后来……秦苏苏就赖上你跟你一起来了海城。” 傅梓风靠在树上，随意支着长腿，漆黑的眸子阴沉如幽潭，紧抿着唇不说话。 “秦苏苏成植物人那两年就是这个姓安的一直在医院伺候，姓安的没生育能力，把秦苏苏当做亲生的，肯定是秦苏苏指使这个姓安的来害我姐的！梓风哥……秦苏苏肯定会来找你放过那个姓安的，你到时候可别心软，一定要为我姐报仇啊！” “你想怎么报？”傅梓风问。 “梓风哥你看，秦苏苏给你下药爬床想拆散你和我姐，雷鸣岳雷明珠这兄妹俩谁不知道是和秦苏苏一起长大的发小，秦苏苏假装报警又和雷鸣岳演戏撤案这不是心虚这是什么？之前因为这件事，我姐差点儿就出国避开你了。” 第10章 养母 傅梓风听着叶长明的话眉头皱得更紧，满脸不耐烦弹了弹烟灰。 “要不是你把她的照片贴满海城大学，威胁我姐敢不吭声离开这就是秦苏苏这辈子生不如死的开始，恐怕现在咱们都找不到我姐了。” 稀疏竹影随风摇曳，碎发遮挡住秦苏苏的眼，瞧不清她黑眸中的神色。 秦苏苏攥着手机，眼眶胀疼。 原来，这才是傅梓风将她照片贴满海城大学的原因。 傅梓风竟然用她去威胁窦允烟。 多可笑。 “你到底想说什么！”傅梓风不耐烦询问。 叶长明灭了烟，凑近傅梓风：“虽说梓风哥你发誓那天晚上和秦苏苏什么都没有发生，可说到底这件事在我姐心里还是根刺，梓风哥你其实心里也没有底吧？” 被说中心事，傅梓风眸中墨色更加浓稠：“所以呢？” “我估摸很快秦苏苏就会打电话给姓安的女人求情！到时候梓风哥你把秦苏苏约出来，秦苏苏当初给你下了什么药我们就给她下什么药！谢子怀不是喜欢秦苏苏么，正好成全谢子怀，只要谢子怀证明秦苏苏是雏，我姐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介意的，就算那晚你和秦苏苏真的发生了什么，那谢子怀得到了秦苏苏……还不得对梓风哥投桃报李？” “那个时候，就算领离婚证是秦苏苏以退为进，但她和别的男人睡了，还有什么脸再缠着你对不对？这是一个彻底摆脱秦苏苏的好机会。” 见傅梓风不答话，叶长明笑了一声问：“梓风哥，你不会还对秦苏苏有旧情，舍不得吧？” “你没屁放了？”傅梓风扯了扯领口。 “那你就听我的啊！你看……上次你听我的办法贴了秦苏苏照片，就让我姐留下了！这一次你听我的，保准我姐答应你求婚！” 叶长明话音刚落，傅梓风手机铃声响起。 他从口袋掏出手机看了眼，接通放在耳边往住院楼走，语声极尽温柔：“小乖你醒了，嗯……我没走，我和叶长明在楼下抽根烟，这就上来！” 看着傅梓风匆匆离开的身影，秦苏苏已经没了追上前解释的气力。 她删掉了手机屏幕上那一长串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将手机装进羽绒服口袋中，静静坐在长椅上，几乎将整张脸都裹在围巾中。 不知过了多久，凉意顺着秦苏苏脚踝爬到了小腿处。 她抄在口袋中的拳头还是缓缓松开，终还是重新拿出手机拨通傅梓风的电话。 对傅梓风的人品，秦苏苏还报了一丝希望。 “什么事……” 听到傅梓风刻意压低的嗓音，她缓声开口：“我去见过安姨了，安姨来海城是因为秦宝栋想要我外祖父家的联系方式，给他出结婚的房子和彩礼，安姨不知道也不想给，他们就上了《寻亲记》节目找人，安姨是被节目组邀请来海城，在机场意外遇见你想和你说话，挤到人群中被推了一把才撞上了窦小姐，机场监控和节目组的事你一查就一清二楚。” “你想替你曾经的养母求情？” “这件事本身就是意外，我只希望你……” “爬床是意外，推允烟下楼是意外，秦苏苏你的意外……还真多！”傅梓风冷冷打断秦苏苏的话，不耐烦道，“明晚七点君御酒店，你当面解释，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养母把牢底坐穿，你了解我，我说到做到。”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秦苏苏人也跟着茫然起来。 她对自己是否真的了解傅梓风，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她甚至不确定，傅梓风约她明天在君御酒店见，是真的为了让她当面解释，还是为了给她下药。 在海城傅梓风混是出了名的，但一直对她很好。 这种好，还有她对傅梓风的爱，会让她看待傅梓风时加上浓厚的滤镜，无法精准作出判断。 掌心中手机振动。 她双眸重新聚焦，接听。 “苏苏，我打电话问过我姐了，允烟的情况还好你不用太担心，只要允烟没事想来梓风也不会太为难安姨。” 没听到秦苏苏的回复，谢子怀疑惑看了显示通话的屏幕：“喂？苏苏？” “让你费心了。”秦苏苏道谢，“谢谢。” “苏苏，今天警察局门口我说的话……很抱歉。”谢子怀道歉，“你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她声音里是浓浓的疲惫，“安姨的事情，我能请你当安姨的律师吗？” “当然，我也吃过安姨做的饭，在安姨家住过，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做安姨的代理律师！你早点休息，安姨不会有事的，我会和梓风好好说一说。” 挂了电话，秦苏苏尝试了两次都没能站起身来，扶着冰凉的长椅靠背才费力站直身子。 凉风吹乱秦苏苏的长发。 她随手拢至耳后，盯着医院花园幽暗又深长的鹅卵石小路看了半晌，才缓缓朝医院外走去…… · 第二天，八点半才秦苏苏被接连不断的手机铃声吵醒。 她拔了充电器，拿过手机。 陌生号码。 她未回拨，正准备放下手机，手机再次响起。 见是窦允烟的来电，她清醒了一大半，起身靠床而坐，接通。 “秦学姐。”窦允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听谢姐姐说，秦学姐昨天晚上专程来了趟医院。” “你好点了吗？”秦苏苏问。 “我没事的，谢姐姐说那个不小心推了我的阿姨不是黑粉，是秦学姐的亲戚。” “是我在去傅家之前的养母。”秦苏苏坦然承认安姨的身份，和窦允烟解释，“机场……她是看到了傅梓风才挤过去的，她没有想推你，有人推了她。” “我知道，我看过视频了。秦学姐，我打电话过来不是为了兴师问罪的。”窦允烟语声徐徐，“我是想问，你……和梓风哥真的离婚了吗？” “嗯。”她应声。 窦允烟短暂的沉默后，发出一声叹息，大有要和秦苏苏谈心的架势：“可是秦学姐，我还是很害怕，我爱梓风哥，想和梓风哥在一起，但我也很害怕梓风哥有一天会想起你们的感情。” 第11章 节目 “窦小姐。”秦苏苏唤她，和窦允烟保证道“我不是你男朋友，不知道怎么给你提供安全感。但我决定放弃的事，死也绝不回头，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不好意思秦学姐，这件事我只是……只是不知道找谁倾诉才和你说这么多。”窦允烟咬了咬唇，“秦学姐，你养母的事，我会和梓风说让他撤案，你别太担心了。” “那……我今天下午还用去君御酒店吗？”秦苏苏问。 窦允烟茫然：“什么？” “傅梓风说，让我下午七点去君御酒店当面解释，否则就要安姨坐穿牢底。” 秦苏苏承认她对窦允烟的话别有用心。 如今，她已经不敢去赌任何人的品性。 她希望窦允烟能阻止她和傅梓风再次碰面。 毕竟，任何一个人都不希望自己的爱人去见前任。 而傅梓风，无法拒绝窦允烟。 “我知道了，我会和梓风哥打电话沟通的。”说完窦允烟又补充，“梓风哥其实一直都是嘴硬心软的人，秦学姐你肯定是了解的，不用太放在心上。” “谢谢你。”秦苏苏真诚道谢，“你住院治疗的费用我会全部承担，虽然我知道你不需要，但这是我的心意，希望你不要拒绝。” 窦允烟知道秦苏苏的性子，也没有再推辞：“好，等出院后我会让助理把账单发给秦学姐。” 挂了电话，压在秦苏苏心里沉甸甸的石头似乎轻了些。 她起床简单洗漱，上午吵醒她的陌生号码再次打来，接通是《寻亲记》剧组。 节目组找上秦苏苏的意图和找上安姨一样，希望与秦宝栋同父同母的秦苏苏能提供一些关于她生母的信息，并且邀请秦苏苏上节目做嘉宾。 秦苏苏手指摩挲着，没有着急答应。 按照《寻亲记》节目的收视率，她如果出镜，必定又会起波澜，这和她寻求的平凡平静泯于众生的生活并不相符。 但现在，窦允烟被黑粉推下楼，傅少舍身相护的热搜在网上居高不下。 安姨被人辱骂、人肉。 一旦有人查到安姨和秦苏苏的关系，必定会和傅梓风还有窦允烟的表弟一样，先入为主认定安姨是为她伤害窦允烟。 到时安姨即便是平安，也还是会影响生活。 所以，她必须在网友将她和安姨的关系，还有傅梓风窦允烟联系在一起前，先一步请节目组澄清，并且公布完整的机场视频，证明安姨机场遇到窦允烟，推了窦允烟实属意外。 可她的力量有限，如果能借助节目组的力量，关注度更高事半功倍。 更重要的是，如果她不去……在节目上秦家人会用什么样一副嘴脸来说她的母亲。 又会用什么样的姿态去道德绑架，她名义上的“外公”那位年迈的老教授。 节目组联系她的小姑娘没等到回复，低声催促：“秦小姐？” 秦苏苏缓声开口：“我可以上你们节目，但有两个条件。” 节目组的小姑娘没想到秦苏苏会答应，喜出望外：“您说。” “第一，我希望节目组能发微博澄清安姨来海城是参加节目，安姨航班时间也是节目组安排，证明安姨绝不可能是冲窦允烟去的，还希望节目组能联系机场发布窦允烟被推的完整视频。当然……现在这件事热度高居不下，节目组愿意澄清这件事，也是为你们增加话题度。” “这个没问题，刚才节目组已经开会讨论过这件事了，肯定是要澄清的，机场那边我们节目组也会联系。”节目组的小姑娘一口应下，“那第二个条件呢？” “不要打扰林教授。”秦苏苏开口。 “好的，您放心。” 实际上，节目组早在联系秦苏苏之前已经联系过林教授，林教授拒绝上节目。 下午两点，海城公安发布了案情通报，称某黄姓男子已被带走配合调查。 同时，《寻亲记》节目组官微发了长长的微博。 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邀请安姨参加节目的原因，因为安姨不会订机票，也是节目组给安姨安排好来海城的日期和飞机航班通知安姨。 节目组并不是空口无凭，在微博下面附带着节目组和安姨的录音。 录音里，明显可以听出安姨是一个什么都不会又没什么文化的乡下妇人，节目组询问来海城的时间，安姨也都只是说你们定你们定，还详细询问坐飞机的流程。 另外一段视频，便是安姨推人的完整视频。 视频中也可以清楚地看到安姨被推搡着挤进人群中，瞧见了傅梓风喊着要过去，被身后那个一直骂骂咧咧甚至用东西砸窦允烟的男人用力推了一把，这才踉跄冲过人群撞上窦允烟。 ?寻亲记》节目组是懂得炒节目热度的。 他们专程@了窦允烟，希望窦允烟不要放过真正害人的推手，还安姨清白，不要让坏人利用剪辑视频来持续网暴无辜之人。 这条长微博一出，众人在声讨最开始传播视频的人恶意剪辑，并未放出安姨被身后男人用力推出去的那段之秦，难免对安姨即将要参加的节目提起兴趣。 不用说，《寻亲记》节目组下一期节目的热度有了。 随着完整视频的转发量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看到安姨是被推出去才踉跄撞上窦允烟，甚至在撞上人后还想着补救，只是没有来得及。 网上自然还是有人会指责安姨那么大年纪了还往人堆里挤，但网上的风向也算往好的方向转变。 下午四点半，秦苏苏看到手机屏幕上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抿唇接通。 “你和允烟说了什么？”傅梓风带着火气的声音传来。 “今天早上窦小姐打电话来想确认我们是否真的离婚，我照实回答，和窦小姐保证绝不会回头。”秦苏苏盯着眼前评论在不断刷新的电脑页面，“窦小姐似乎很没有安全感，我就询问窦小姐下午是否还要去君御酒店和你见面，这就是我们交谈的所有内容。” 电话那头傅梓风沉默着，只能听到他因愤怒而粗重的呼吸声。 第12章 欠你一个愿望 “傅梓风，我们已经领了离婚证，以后最好……不要再见，也不要再有任何牵扯，这样窦小姐才能有安全感。”她对傅梓风的人品还抱了一丝希望，低声说，“这对我、对你，对窦小姐都好。” 傅梓风一语不发挂了电话。 秦苏苏放下手机，心底空落落的。 只希望安姨的事到此能告一段落。 精神放松下来，秦苏苏吃了点东西，打电话询问谢子怀是否可以接安姨。 “苏苏，情况似乎有些不妙。”谢子怀语声沉沉，“不知道推了安姨的那个人和警方说了什么，我正在想办法，你别着急。” 秦苏苏攥着水杯的手收紧：“好，辛苦你了。” 刚挂电话，她手机再次振动。 秦苏苏忙接听：“喂……” “秦苏苏？” 这声音，有些耳熟。 她应声：“我是。” “今天晚上七点君御酒店，你不来就等着那个姓安的女人入大狱吧！” 是窦允烟的表弟，叶长明。 想到刚才谢子怀说的情况不妙，秦苏苏紧紧攥住手机：“法治社会讲求证据，机场的视频足以证明安姨清白，谁也没有办法把黑变成白，冤枉安姨。” “呵……是吗？你可以试试。”叶长明冷笑，“而且，这个姓安的女人似乎去年收养了一个14岁的小哑巴，你不来……我只能找这个小哑巴了。” 秦苏苏精神陡然紧绷。 “我知道你懂法……还喜欢给人普法！”叶长明吊儿郎当开口，“我本人不会动那个小哑巴留下证据，可小哑巴上初二了吧！校园霸凌怕不怕？听说这几年校园霸凌自杀的不少啊！你说……” 秦苏苏盛怒之下反倒更冷静，只是攥着手机的手不住在颤抖，她问：“是傅梓风让你打的电话？” “不然你以为我哪里来的你的电话？七点君御酒店3020云海阁，你还有不到两个小时，现在是海城堵车的高峰期，但愿你来得及。” 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 秦苏苏喉咙干涩胀痛，呼吸粗重久久无法平复。 遭受过校园暴力，秦苏苏不能让安欢颜经历她曾经历的。 想到安欢颜明媚的笑脸，她咬牙，迅速穿上羽绒服，将围巾带好拿了手机和身份证出门，打车前往君御酒店。 · “我姐的话你不能全听啊，梓风哥！你说……好不容易我把你要的这种药找到了，只要秦苏苏喝下去，咱们录个视频就能向我姐证明你的清白……” 包厢门被推开。 秦苏苏出现在双开门中间。 “噹——噹——噹——” 装修华丽复古的包间内，一人多高的落地西洋钟响起七点整报时的声音。 傅梓风抬头，似乎有点意外秦苏苏会出现。 “哟！秦小姐挺准时啊！”窦允烟的表弟用手肘撞了撞傅梓风，压低声音，“梓风哥，这可是向我姐证明的好机会！别辜负我费劲给你弄来的药！” “今天请秦小姐过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叶长明拨弄着自己凌乱的黄毛，起身对秦苏苏笑着，“既然秦小姐和我姐夫领了离婚证，今天在我们所有人的见证下一起喝上几杯，确定你不会再缠着我姐夫，就算有始有终了不是。” 叶长明说着看了眼傅梓风：“况且，不管那个姓安的女人是不是有意推我姐的，我姐是因她受伤这是事实，你要求情……至少得喝上几杯才能算赔罪吧！” “就是，求情也得有诚意才是！”包间内有人起哄，“白的喝不了，红的四五杯总是行的吧！” 秦苏苏就立在门口的位置，黑白分明的眼仁只看向坐姿懒散的傅梓风。 她朝包间圆桌方向抬脚，随手摘下遮挡了半张脸的围巾，搭在椅背上，拿过圆桌上喝水的高长水晶杯搁在面前，转动圆盘拿起第一个分酒器，将里面的白酒倒入杯中。 秦苏苏本生得极白，摘下围巾后侧脸、下颚和颈脖上的青紫越发显得骇人。 “我们12岁相识那天，我身上带着农药，如果不是救你，我是打算喝完的。”她拎起第二个分酒器，继续倒入自己面前的杯中，“与其说，是我救了被绑架的你，不如说……是你救了我。” 那时替他挡刀，秦苏苏是真的不想活了。 如果不是傅梓风撒泼打滚带她回傅家，或许之后还是会寻死。 “和你不同，你从小便生活在温暖和幸福中，而我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所有拼命想铭记一生的温暖和幸福，都和你在一起的时刻，你强势介入我的生活，让我认为我这个肮脏、不被期待的生命也是有人爱，有人要的。” 傅梓风就是她阴霾人生中，唯一的光明。 所以，在车祸来临时，带给她巨大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傅梓风的死亡。 所以，在傅梓风失忆后，哪怕他已经心有所属，百般折辱，她也不舍得手。 所以，那天他们被下药后，他穿好衣服，不问青红皂白回头用那种戏谑的眼神看着她，说她恶心时，她才会万箭穿心，生不如死。 傅梓风表情错愕，喉头翻滚着。 “在18岁成人礼上，你许了的第一个愿望，说秦苏苏这辈子的幸福只能傅梓风来给。” 她转动圆桌，拎起第三个分酒器…… “第二和第三个愿望你耍赖没有许，你说你所有的愿望必定都和我有关，希望把两个愿望留着，不论什么时候说出来，我都必须帮你实现，算我送你的成人礼，我应了，你的第二个愿望是22岁生日当天，希望我和你领证，我做了。” 哪怕她知道，傅家和林家都不愿意看到他们在一起。 可只要他说想，她也甘愿为他和林家和傅家对立。 三个分酒器倒满了高高的水晶杯。 她抬眼，朝傅梓风看去：“你不必用安姨和安欢颜威胁我，不论是什么只要你开口我就会照办，更别说我还欠你一个愿望，不论是什么我都会答应。” 刨开这些伤口，说这些话的时候，秦苏苏以为自己会泪流不止。 可她没有。 哪怕双眼胀痛难受。 第13章 遍体生寒 傅梓风听到安欢颜这个名字，转头看向叶长明。 他这才意识到秦苏苏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被威胁了。 “药呢？”秦苏苏语声平静到漠然，“今天要我过来的目的，不就是下药吗？酒我都倒好了。” 包间内鸦雀无声。 原本看热闹的人诡异沉默着。 叶长明还以为是傅梓风告诉了秦苏苏，用腿撞了撞身旁的傅梓风：“梓风哥不会是心疼了吧？” 见傅梓风只盯盯望着秦苏苏不吭声，叶长明干脆拿起傅梓风面前的小瓶子，走到秦苏苏身边，将药粉倒进杯中筷子搅拌片刻。 “秦小姐，这是真话药！喝了我们梓风哥有问题问你。” 真话药？ 如果不是秦苏苏在医院无意间听到傅梓风和叶长明的对话，如果不是他们千方百计的让她过来。 她还就真信了。 秦苏苏端起满满的一杯白酒，问傅梓风：“我喝过之后，别再为难安姨和安欢颜了。” 傅梓风应声：“好。” 秦苏苏颔首，辛辣的液体随着吞咽的动作不断灼烧食管，灼烧她的心。 傅梓风26岁生日那天，秦苏苏选择放弃傅梓风。 今天，秦苏苏选择在心底，杀死那个深爱傅梓风的自己。 放下杯子，她扶住圆桌边缘：“问吧。” “秦小姐别着急，这药喝下后十分钟起效。”叶长明替秦苏苏拉开椅子，又贴心替她倒了杯果汁，“喝口果汁压压酒气，一会儿梓风哥问完，谢少应该就能到，正好送秦小姐回去。” 让谢子怀过来，是为了计划着让她和谢子怀上床吧。 她面色平静，在安静的包厢内坐下。 很快，药起效了。 秦苏苏面泛红陀，双手死死扣着掌心。 看了眼钟表，时间已到，她嘶哑着嗓音开口：“时间到了，问吧。” “秦苏苏。”故作从容靠在椅背上的傅梓风凝视她，声线清冽，“那天晚上我和你做了吗？” “你是希望我和你做了，还是没做？”秦苏苏反问。 “回答我！” 迎上傅梓风深邃冷漠的视线，她开口，斩钉截铁：“没有，我可以走了吗？” 燥热汹涌地从全身蔓延开，被澎湃强烈的空虚感席卷，秦苏苏全身发软有些坐不住。 “等下！别急别急！”窦允烟的表弟拿起手机，点开拍摄视频，“不好意思秦小姐，我刚没录，这是要给我姐看的，麻烦您再说一遍。” “我和傅梓风被下药那天晚上，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秦苏苏转向叶长明的镜头，“因为，傅梓风拥着我，喊的是窦允烟的名字。” 手机屏幕中，可以清楚地看到秦苏苏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水雾蒙蒙一阵阵迷离，显然神智已经快要被药物控制。 叶长明唇角勾起，抬眸看向站在门口的清瘦身影，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势在必得。 说完，她扶着桌子边缘起身。 “坐下！等谢子怀过来，让他送你回去。”傅梓风烦躁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药物的作用，秦苏苏眼泪一下涌了出来，语速慢得像在压抑什么：“傅梓风，我发誓，这辈子我再纠缠你哪怕一次，就永远被困在秦家村！死都不能离开！” 她较劲般不肯开口求饶，死死克制不住颤抖，抬眸看向表情淡漠的傅梓风，问：“这么说，能让我自己走吗？” 明知道傅梓风和窦允烟的表弟胁迫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让她和谢子怀睡。 可她还是对傅梓风的人性，抱有一丝期待。 “你在倔什么？”傅梓风语声冰冷，“你住的那个鬼地方路灯都没有，不让人送你是想出事？” 秦苏苏这辈子最大的梦魇就是秦家村，傅梓风哪怕已经失忆也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而且在秦苏苏喝了真话药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才更火大。 眩晕和恍惚之感侵袭，好似有无数只蚂蚁钻进她的骨缝。 秦苏苏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她大脑开始混沌，但还是记得不想让这么多人看到她的狼狈，几乎是下意识扶着椅子，往门口走。 傅梓风眸色猛地沉了下来，他长腿踹开椅子，三步并作两步拽住秦苏苏的胳膊，把人扯到跟前。 “秦苏苏！” 在看到秦苏苏脸上泪水那一刻，傅梓风心脏如被人紧紧抓住，顿时哑火。 他喉头翻滚，看出秦苏苏的不舒坦，又不愿放下姿态，开口：“你还欠我一个愿望，这是最后一个，让人送你回去。” 原本被秦苏苏压抑在平静之下的某种情绪，随着药物的作用越来越强烈。 她眸光黯淡了下来，指甲陷入掌心嫩肉。 体温明明高得骇人，可秦苏苏却觉得……遍体生寒。 她望着傅梓风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俊颜，想起他18岁生日双眸明亮望着她说，要把两个愿望留着，不论什么时候说出来，她都必须帮他实现时的意气风发。 这个愿望果然和她有关，但她没想到是这么用的。 非要，她和别人睡了才行？ 秦苏苏闭了闭眼，再睁开，除了红血丝外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只几不可察的笑了声，道：“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让你确信，我不会再缠着你的话，如你所愿。” 从醒来到现在，她对傅梓风失望再失望…… 她不知道傅梓风是后来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是傅梓风原本就是这样一个人。 许是从前，她对傅梓风的滤镜太厚，她对傅梓风的爱，让她无法正确看待傅梓风这个人。 她可能从来都不了解傅梓风。 秦苏苏甩开傅梓风攥着她的手。 巨大的空虚感袭来，她酸软的双腿支撑不住向后踉跄两步跌坐在地上。 掐着掌心那点子疼痛，已经不能缓解她的空虚和煎熬。 药效比秦苏苏预计的来得更猛烈，要将她掏空般。 “哎呀呀！秦小姐这是怎么了！”窦允烟的表弟赶在傅梓风之前将秦苏苏扶起，同傅梓风道，梓风哥，既然秦小姐不想让谢少送，那我送秦小姐下楼打车吧！” 傅梓风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戾气皱眉颔首。 第14章 是我，林谨容 “酒店的路我还不至于不认识。”秦苏苏欲挣开叶长明的手。 “秦小姐你就别客气了！”叶长明几乎是挟持着秦苏苏离开包间，往电梯间方向走。 随着药物起效，秦苏苏脑袋越发昏沉，双腿也越发无力。 她用力挣扎，却挣不开叶长明搂住她的粗壮手臂：“放开我！” 电梯间，有人朝秦苏苏和叶长明的方向侧目。 叶长明用力箍住全身绵软的秦苏苏，装作一副宠溺模样同秦苏苏道：“都说你喝不了酒非要逞能，别闹了……我送你回房间休息！” 说罢，叶长明歉意向周围人笑了笑，腾出一只手按电梯按键，的同时低声在秦苏苏耳边说：“梓风哥成人礼上最后一个愿望，是让人送你回去！怎么……你想反悔？” 秦苏苏视线已无法聚焦，但她分明看到叶长明按的是电梯上行按键，并非下行按键。 谢子怀人一直没有出现…… 傅梓风和叶长明能给她下药，难保不会给谢子怀下药。 她猜测，或许同样被下药的谢子怀就在楼上某个房间。 傅梓风最后一个愿望，她可以如他所愿。 可为什么非要是谢子怀？ “乖！别闹了，你醉了，先回房间休息好不好！”叶长明连扶带拽把人带进电梯里，按下57。 站都站不稳的秦苏苏抓紧自己口袋中的房卡，她为了以防万一定的房间，正好……也在57层。 ——你还欠我一个愿望，这是最后一个，让人送你回去。 傅梓风的话在脑海中响起，秦苏苏抓着房卡的手像握住了仙人掌，扎疼。 反抗的意识，从内里开始坍塌。 这是她欠傅梓风的最后一个愿望。 不知是不是错觉，厌世和自暴自弃的念头，在十几年后重新占据她的大脑的一瞬，她恍惚间好似看到身高腿长的林谨容从关闭的电梯门前走了过去。 林谨容！ 她陡然打起精神。 她可以任何方式体面地死去，但绝不能再被人拍了东西留下，成为林家的污点。 她因为极力克制，声音虚弱颤抖得厉害：“你和傅梓风逼着我来君御酒店，给我下药！强迫我去57楼，是不是因为谢子怀在某个房间里？你们在房间里安装了摄像头？” 叶长明紧紧把人搂在怀里，变态般嗅了嗅秦苏苏带着馨香的长发，喉头翻滚，眼神贪婪：“秦苏苏海城一中出了名的天才少女，我早就想尝尝你的味道！你放心今晚我会让你欲生欲死！” 秦苏苏推开叶长明，脊背撞在电梯壁上，软绵绵倒地，提不起一丝力气：“滚开！” 药劲儿再次铺天盖地而来，秦苏苏蜷缩起身子，死死咬着唇，闷哼出声。 如果是谢子怀，秦苏苏还有把握在救护车来前护住自己，甚至逃离。 事后只要和谢子怀套好词，这件事便可以结束。 可如果是叶长明这个变态…… 她得想办法！ 同样是57楼，她需要迅速跑到5716。 不断上升的电梯箱内，叶长明将几乎软成一摊烂泥的秦苏苏拉起，紧紧抱住，手抚着她的脸，在她耳边道：“犯罪？我让你爽怎么能是犯罪呢？你放心……我会把你有多爽录下来，让你自己看看你有多爽。” 他手指拨开秦苏苏额角被细汗黏住的碎发，语声下流：“让你看看你求我上你的时候有多下贱。” 秦苏苏死死咬着牙关不吭声，她攥着手机的手摸索着解锁，拨打110电话，强迫自己在脑海中回忆半个小时前她办理好入住后从57楼电梯出来，前往5716房间的路线。 “噹——” 电梯一到，她推开叶长明冲出电梯，跌跌撞撞往5716房间跑。 叶长明低笑一声，双手抄兜慢条斯理从电梯内走出来。 用那种极为恶心黏腻的眼神打量着“慌不择路”扶墙逃跑的秦苏苏，就像猫看着志在必得的老鼠。 “秦苏苏，你现在跑得多快，一会儿求着我上你就会有多贱！我不着急……你尽管跑！”叶长明松开衬衫纽扣，逗弄猎物般含笑跟在秦苏苏身后。 双腿好似不是她的，逐渐失去知觉，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5713。 她汗津津的手紧攥房卡，单手扶着墙，快了。 “怎么？跑步不动了？”叶长明语声含笑，不住咋舌，“啧，要不要我扶你？” 5716！ 秦苏苏扶住门把手，迅速拿出被她握得汗津津的房卡。 “嘀——” 听到声音，叶长明脸上表情一变。 眼看猎物要消失在眼前，叶长明快步上前还是晚了一步，门锁锁舌已卡入锁槽，他的猎物将他关在了门外。 秦苏苏也栽倒在房间内。 “秦苏苏你把门打开！听到没有！”叶长明面色阴沉拍门，不见回应，他又威胁道，“你别忘了那个小哑巴，你只要开门我就放过她，否则……呵，我就算弄死她，我姐夫傅梓风也会护着我平安无事，不信你就试试！” 不见回应，叶长明又冷笑一声，垂眸看眼腕表，声音里的恶意宛如毒蛇：“看起来你是不在意那个小哑巴的死活，不过没关系，你最多再撑十分钟！十分钟后你会像一条狗一样，求着我上你！” 叶长明话音刚落，人就被一脚踹飞出去。 “我操你……”疼得龇牙咧嘴的叶长明抬头，面色一白，骂娘的话音卡在嗓子眼儿，“林……林……林总。” 被壮硕保镖和助理挡在身后的，是身穿黑色大衣挺拔修长的林谨容。 面色阴沉的男人立在5716门前，单手握着手机放在耳边，绷着脸敲门：“秦苏苏，开门！是我，林谨容。” 叶长明爬起身想溜，保镖绷着脸上前一步，拦住他去路。 房间内。 秦苏苏蜷缩在灰色地毯上，全身紧绷，思维被药效控制，只剩下对男人的渴望，神智甚至开始不清。 被药物折磨得迷迷糊糊的秦苏苏，听到敲门喊她的声音，哆嗦着拿出手机，模糊的视线看着显示在通话中，向电话那头求救：“我……我在君御酒店5716，被人下药了，请……请帮我叫救护车！” 第15章 不后悔吗 药劲席卷，手机滑落，秦苏苏痛苦地掐自己的腿，强迫她神志清醒过来。 可痛意也抵挡不住烈火似的欲望。 折磨得她咬牙呜咽。 ?你还欠我一个愿望，这是最后一个，让人送你回去。】 傅梓风的话不断在神智模糊的大脑中响起。 她全身都是汗，紧紧抱住自己，不知是因为身体太难受，还是因为心里太难受，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 热…… 岩浆在她体内沸腾。 冷水！ 对，冷水…… 她去见傅梓风前向酒店要了几桶冰，在浴缸放了冷水。 和上次一样，只要熬过去就过去了。 她强迫自己扶墙起身，跌跌撞撞栽进漂浮着冰块的浴缸中。 门外，林谨容听到电话那头隐约听到水声，几乎将手机捏变形，挂了电话同助理说：“让酒店经理开门，你去把车开到酒店门口。” 助理颔首，走至一旁打电话。 很快，经理带着人赶来，刷卡开门。 林谨容这才回头看了眼面色难看的叶长明，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冰冷骇人：“把人交给警察。” “林总！林总，我是傅少的小舅子！今天这不关我的事！我也只是奉命行事！3020云海阁傅少就在那，我们一起的！不信您可以……” “把人给傅少送过去，告诉傅少，这事我要一个交代。” 林谨容不耐烦说完，抬脚进门，直入浴室…… 穿着羽绒服的秦苏苏浸泡在冰水中，湿漉漉的脑袋枕在浴缸边缘，大理石地板上到处都是她跌进浴缸时溅出的水和冰块。 不知是药物作用还是太冷，她泛白的骨节紧紧扣住浴缸边缘，不住发抖。 林谨容动作利落脱了毛呢大衣、西装，将人从寒气透骨的水中捞了出来。 刺骨冰凉的水，浸透了秦苏苏的羽绒服。 林谨容剥了秦苏苏沉重的羽绒服，把人抱出浴室…… 秦苏苏被冷水浸泡的没有一点温度才勉强压住疯狂的冲动，此时热源将她抱在怀中，清洌的男性气息包裹，和湿透衬衫传来的滚烫热度，让体内本就如热油的秦苏苏，若见烈火，苟延残喘的理性全线溃裂。 毫无一丝热气的身体离开热源接触到柔软大床时，她艰难睁眼，视线涣散。 从她的角度往过去，能看到男人线条冷峻的下颚，滑动的喉结，和湿透紧贴在身上的衬衫，这都给秦苏苏带来极为强烈的冲击。 在男人拽过羽绒被将她裹住那一瞬，意识混沌而模糊的秦苏苏拉住男人领带，几乎是凭借本能吻住男人。 林谨容撑着床的手猛然收紧，浑身肌肉紧绷，整个人僵住。 秦苏苏的吻完全没有技巧，神智全然被药物剥夺，只剩本能。 他攥住秦苏苏扯着他领带的细腕，还未来得及把人扯开，冻得发白细白手指已经钩住他的颈脖，更深地吻住林谨容，生涩又蛮横去撬他齿关。 体内有烈火熊熊燃烧，却冷得不住发抖。 冰火两重天折磨的秦苏苏生不如死，她紧紧贴上男人滚烫炙热的身体，好似抱住救命稻草。 明明已经意识混沌，每一根神经都被药物控制，只秦对男人的渴望，可眼泪还是不断涌出。 林谨容扣住秦苏苏的脸，把人按回床上。 谁知女人侧头就吻住他的手指，冰凉的双手缠上他的手臂。 林谨容手背青筋凸起，电流顺着拇指指尖麻痹了他的右手，又涌向全身。 他眸色暗沉抽出手臂，把人重新按回床上：“秦苏苏！” 她睁开了眼睛，目光涣散。 落地窗外，闪耀的霓虹光线交错在他轮廓立体侧脸上，高挺的鼻梁和薄唇近在咫尺，直到认出来人，她语声带着浓重的鼻音：“林……林先生，我好难受……” “别怕，我带你去医院。” 林谨容从秦苏苏手中抽出领带，捆住她胡乱起火的双手，用羽绒被裹她。 被男人滚烫大手握住，他身上的气息，他的声音，都会让欲望和空虚汹涌躁动。 秦苏苏咬着下唇难耐哼出声，蜷缩起身子，呼吸乱得一塌糊涂。 她伸手抓住林谨容正给她裹被子的手，艰难开口：“帮帮我！求你……” 林谨容动作一顿，漆黑的瞳孔幽暗如深渊：“秦苏苏，我不是傅梓风，我帮不了你。” 傅梓风的名字，如一根针刺在她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在骨血中翻腾的虫子，像失去压制，疯狂啃咬她…… 正如叶长明说的，药性随着时间推移，来的越来越强烈。 她撑不住，已完全失去理智。 想要眼前的男人！ 秦苏苏半张脸埋在羽绒被中，半张脸被湿答答的长发挡住，嗓音嘶哑痛苦，生不如死地喊他的名字：“林谨容，求你！帮我！” 秦苏苏喊他名字的声音如羽毛轻挠般拂过心脏，却点燃了沉寂已久的火山，让他刻意封印在心底滚烫而炙热的岩浆喷发。 他眸色晦暗，呼吸越发沉重。 沸腾的热血在心口鼓噪。 林谨容握住秦苏苏一双细腕的手收紧，手背青筋凸起，另一只手拨开粘在她侧脸上的湿发，喉结翻滚，眼底有热烈燃烧的暗色火焰：“秦苏苏，不后悔吗？” “林谨容，求你帮我。” 女人神志不清，带着情欲的哭腔像诱人坠落的蛊。 让他甘愿自此沉沦。 秦苏苏只觉被火热滚烫被压入柔软的床中，深深陷了进去。 骨感修长的手指捏住秦苏苏的下巴，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撬开她的唇齿，比秦苏苏更急切地长驱直入，粗暴攻城掠地。 唇齿交缠，唾液相交。 被林谨容身上男性清洌的气息笼罩，药效发作得更厉害了，轻微触碰都会让秦苏苏战栗不止，更别提这样肆无忌惮的狂吻。 秦苏苏几近缺氧，大脑空白一片。 男人腰腹充满力量的线条紧贴着她，炙热、滚烫的陌身体温裹住她冰凉的身体，能灼伤她般。 几乎没有意识，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除去衣服。 她只记得掉落地上不断振动的手机。 记得林谨容深深注视她时，让人意乱情迷的目光。 缠绵深吻时，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攥紧了床单。 她哭喊林谨容的名字，唇舌被滚烫的柔软勾住。 不知是因疼痛还是让人发狂的舒服而蜷缩的手指被掰开，筋络分明又有力的手指霸道插入，强行十指相扣。 整整一夜，她都在药物催发的情欲中意乱情迷，颠簸如海上扁舟沉沉浮浮。 第16章 我没那么卑劣 秦苏苏是被浴室内哗啦啦的水声吵醒的。 酒店落地窗遮光帘遮挡掩饰，让人分辨不出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 她如宿醉般头疼欲裂，习惯性去按太阳穴，可胳膊酸疼得根本抬不起来。 不止胳膊，她全身都疼得厉害，尤其是最私密的地方。 林谨容！ 脑中炸响惊雷。 她猛然坐起身，全身的血液都凝结成冰。 她死死按住胸前的被子，看着丢在地上还未干的羽绒被，和散乱一地的衬衫、西裤、毛衣她的牛仔裤，昨晚的画面电影般在脑海中掠过。 她都干了什么？！ 秦苏苏面无血色。 林谨容是林家的养子，名义上是她生母的弟弟！ 她明明不想和林家再有一丝一毫牵扯，却在药物作用下和林家的养子上了床。 昨晚她是有一丝清明的，否则也无法准确喊出林谨容的名字。 药物折磨得她生不如死意识模糊，她几乎是不受控制吻上林谨容，拉住他哀求他。 秦苏苏双手掩面，掌心碰到肿胀发麻的唇，疼得她一个激灵回神，颤颤巍巍下床去捡自己还未干的衣服。 意识这凉透的衣服在隆冬是没法穿上身的，她刚从酒店衣柜取出浴袍将自己裹住，就看到沙发上搁着几个购物袋，其中三个是女士的。 沙发旁搁着女士鞋盒，是她的码数。 应该是林谨容吩咐助理去买的。 一次性内衣裤、袜子，还有新保暖衣套装、牛仔裤、毛衣和羽绒服。 她朝水声不断的浴室看了眼，忍着身体不适哆哆嗦嗦换上衣服。 这个时候，要是溜了不见面，至少有一段时间两人都不会尴尬。 可他们关系太特殊，话不说清楚不行。 秦苏苏穿好鞋，压下逃走的念头，坐立不安等着浴室洗澡的林谨容，心始终悬着。 很快，浴室内水声停了。 坐在沙发上的秦苏苏紧张地挺直脊背，用力攥住没电的手机，心如擂鼓。 昨晚，虽然神智被药物剥夺。 可她还是清楚地记得林谨容在黑暗中，低声哄她第一次不能太急的醇厚嗓音。 清楚记得林谨容的气息。 记得林谨容薄唇碰上她唇瓣刹那给她带来的战栗。 沙发上，秦苏苏耳朵越来越红，整个人像烧起来般，不安看向浴室门口。 吹风机声停止，她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 浴室门打开，穿着西裤，正系衬衫纽扣的林谨容出来没看到床上的女人，侧头就瞧见沙发上已经换好衣服的秦苏苏。 他扣衬衫纽扣的手一顿，视线落在秦苏苏毫无血色的脸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林谨容的表现平静寻常，可秦苏苏的心却越跳越快。 昨晚的事情，他们何止是越界。 虽然两人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可林谨容是她生母家的养子。 “昨晚的事，谢谢你！”秦苏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也……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她低下头：“你是林家养子，而我……别人都以为我是你生父那边的穷亲戚，我们是有血缘关系，这么多年你才会照顾一二，所以昨晚的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事情要被人知道，林谨容和她就得背上乱一伦的罪名。 林谨容以后还怎么做人，怎么在商界立足？ 秦苏苏一直都知道林谨容想离开林家，让林家接她回去。 那么，林谨容很可能利用昨晚的事，公开她实则是京都林家独女的亲生女儿。 那对她的生母林谨桦来说，又是一场灾难。 她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中了药的是她，求林谨容上床的是她！ 该来善后的，自然也是她。 “好。”林谨容眸色深沉，不动声色转身弯腰拿起床头柜上的腕表带上，语气平和醇厚，“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我让苏助理带你去医院检查下。” 秦苏苏抬头看向林谨容，难掩错愕。 她还以为，林谨容会借此机会给她分析利弊，带她回林家。 连冷硬的说辞她都准备好了，结果林谨容却只关心她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察觉秦苏苏的视线，正慢条斯理系领带的林谨容抬眸，眼底说不清道不明的深邃，偏偏平静得让人察觉不出一丝情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没那么卑劣。” 被林谨容看透，秦苏苏如坐针毡：“不是，我没有怀疑你的品性，只是……” 手机振动，林谨容看了眼并未接，拿起西装套上。 “酒店的监控我会处理，这件事不会外传。秦家人上节目的事情你也不必担心，当年林家给你母亲准备的身份很充分，他们只能查到你母亲的确是在医院大出血死亡的，只是你难免会被卷入其中……” 林谨容整理袖口：“真的不考虑出国？国外可供你挑选的大学很多。” 以秦苏苏的成绩，只要林谨容捐钱，入哪一所都不是问题。 “我知道您想帮我，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 没有再勉强，林谨容电话一个接一个，他接完电话同秦苏苏说：“我有事得赶回京都，安姨已经没事了，想来你还有事要处理要在海城多留几天，在你离开海城之前暂时住在别墅区，安全一些。” 林谨容离开后，秦苏苏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才察觉浑身酸疼的厉害。 她独自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半个小时才下楼退房。 刚走到酒店门口，就看到林谨容的助理立在车旁笑盈盈和她打招呼：“苏苏小姐。” 秦苏苏一愣：“苏助理，你怎么在这里？林先生不是说有事要赶回京都吗？” “先生是因昨天没能如约和苏家三小姐相亲的事，被老爷子召回京都的。”苏助理将车门拉开，对秦苏苏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先生让我留下带您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秦苏苏手心一紧。 原来昨天林谨容是要相亲的。 “不用麻烦，我没事不用去医院。”秦苏苏现在只想尽快给手机充上电，联系安姨。 “先生说，如果您不愿意去医院，让我送您回去休息。”苏助理依旧是笑盈盈的模样，“车上有刚买回来的豆浆和小笼包，您可以先垫垫。” 第17章 什么都想不起来 秦苏苏道谢上车。 向苏助理借了手机充电线，终于给手机把电充上。 刚开机，就看到屏幕上显示六十多个未接来电，除了安姨的两个未接，其他都是出自同一个号码。 是傅梓风。 她紧握手机，不知傅梓风打这么多电话的意图…… 是发现她没在他安排的房间和别的男人上床？ 还是发现她没和谢子怀在一起？ 总之，不可能是因为担忧。 秦苏苏自嘲勾了勾唇，拨通安姨电话号码。 “苏苏！”安姨接到秦苏苏电话声音里掩饰不住高兴，但仍旧是压低了声音说话，“苏苏，警察说查清楚了，窦小姐也说不需要赔偿，我已经出来，现在在节目组安排的酒店。” “在哪家酒店，我这就过来。”秦苏苏道。 “别，你千万别来！秦家人也在这里！”安姨怕秦家人缠上秦苏苏着急道，“你放心，我现在没事儿，等节目录完了我就回去了！就是……我带来的这些照片，也不知道能不能给梓风那孩子。” 秦苏苏手心一紧，刺痛传来才发现掌心昨晚被掐烂，她轻声说：“安姨，那照片你扔了吧！我和傅梓风已经领了离婚证，以后没关系了。” 安姨错愕。 半晌，电话那头传来安姨低低的哭声：“我早该发现的，你醒来后就再没和梓风一起回来过，每次你都说梓风忙……” “安姨，都过去了。”秦苏苏轻声打断了安姨的话。 “我只是觉得苏苏，你太苦了！”安姨长叹一口气，“你那么喜欢梓风，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梓风明明也那么喜欢你，你们不该是这样的结果。” 秦苏苏对傅梓风的爱和在意，人人都能看得出。 手机提示又有电话二线打进来。 秦苏苏借口有别的电话打进来，和安姨挂了电话。 接通，是《寻亲记》节目组。 “您好秦小姐，今天下午节目彩排您能来吗？节目明天就要录了，需要大致走一遍过场。”节目组的人说。 “彩排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事。” “明白明白！那随后我和您电话沟通，您叫我小牛就行。” 前排开车的苏助理透过后视镜见秦苏苏放下手机，才道：“苏苏小姐，《寻亲记》这档节目如果您不想参加，可以让先生帮忙打个电话。而且您也不用太担心，先生和林教授通过电话了，林教授并未受影响。《寻亲记》这档节目还是有底线的，秦家人贪心不足一定会被反噬。” 苏助理语声笃定。 提到林谨容，秦苏苏难免想到昨晚的事。 她尴尬同苏助理笑了笑道：“还好，我心里有数，参加节目也是有其他原因。”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是傅梓风。 离婚证已经领了，安姨和窦允烟的事也结束了，傅梓风给她打电话……难不成是为了确认她是不是完成了他最后一个心愿？ 她垂着眸子，静静看着手机屏幕熄灭，才将人拉黑。 苏助理把秦苏苏送到别墅门口，才同秦苏苏说叶长明已经被捕，有人报案叶长明迷奸。 “叶长明也算罪有应得，以后没有机会再骚扰您了。”苏助理替秦苏苏推开别墅院门。 “谢谢。”她道谢，明白这是林谨容不将她牵扯其中，警告叶长明的手笔。 难怪，傅梓风会给她打电话。 恐怕是来问责的。 · 乱糟糟的棚户区窄巷外，停着辆与这地方格格不入的玄黑色跑车。 坐在车内的傅梓风眉头紧皱，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意识到自己被秦苏苏拉黑了。 他烦躁地把手机丢在一旁，点了根烟。 副驾驶座上是昨晚秦苏苏落在包厢的围巾。 他是在叶长明被林谨容的保镖送到包厢后，才知道叶长明给的药根本就不是真话药。 叶长明是怕他心软，所以才骗他。 他逼着秦苏苏喝下那样的药，又非要秦苏苏等着谢子怀过来接。 秦苏苏用永远被困在秦家村发誓，也要自己走，显然是误会他的目的是让她和谢子怀上床。 想到秦苏苏那句如你所愿，傅梓风就烦得不行。 幸好，林谨容去了。 如果是别人傅梓风还会担心秦苏苏的安危，但林谨容……他应该很快就把秦苏苏送到医院了吧。 他放下车窗，看着城中村人来人往的，深吸一口气香烟。 脑海里全是昨晚的秦苏苏的表情，整个人烦得不行。 傅梓风所有关于秦苏苏的印象都不怎么好，在他的心里秦苏苏是介入他和窦允烟之间的第三者，甩不掉的牛皮糖。 可听她说误打误撞救了他那次她是去自杀的，不知道为什么傅梓风心抽搐得疼。 他怎么都无法将想自杀的人，和那个夕阳下将他压在开满蔷薇的墙壁上亲吻的明媚少女联系在一起。 傅梓风这是失忆后第一次，想知道他和秦苏苏的过去。 可偏偏，除了那个画面，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 ?寻亲记》是录播，明天正式录节目。 傍晚，节目组打来电话，告诉秦苏苏大概流程和她被安排出场的时间，让秦苏苏做到心中有数。 许是从节目组那里知道秦苏苏也要去参加节目，秦家人从节目组那里要到了秦苏苏的电话。 似乎是有预感，秦苏苏在接通电话的那一瞬，点了通话录音。 “秦苏苏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婊子，你不是很能躲吗？怎么知道我们上节目害怕就怕了！”电话那头传来秦宝栋幸灾乐祸得意扬扬的声音，“给脸不要脸，让你回秦家村给孙瘸子当媳妇儿那是看得起你！大学里男的那么多，就你这骚货样，肯定早就不是黄花大闺女，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你……” 没等秦宝栋说完，电话就被秦宝栋的奶奶抢了过去，声音一如既往刻薄尖锐：“秦招娣，你个黑心肝的赔钱烂货，你怎么不去死！家里给你吃给你穿，你害你爸坐牢，你和你那个脏烂货妈一个样！我们老秦家花钱买她回来传宗接代，给她吃给她喝，对她那么好！她生了你这个赔钱货不说，还跑！死了还要带着我的大孙子一起死！你怎么不跟她一起去死！” 第18章 你弟的房子和钱 秦苏苏有意录音，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镇定自若开口…… “你是有多无耻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的生母原本有幸福的家庭，你们把我生母拐到秦家村，不给她衣服，怕她跑一天只给吃一顿猪食，用铁链把她锁在地窖非打即骂，腿都打断了，这叫对我生母好？她16岁被拐到你们家，17岁开始不停的生孩子，但凡是女孩就摔死，十一年生了8个孩子，和第9个孩子一起死在手术台上，这叫对我生母好？这好给你……你要不要？” 秦老太太被秦苏苏气得火冒三丈，条件反射般企图用最恶毒低俗的话语击溃秦苏苏。 “你！你这个你个脏心烂肺的下贱坯子！一个女娃子去男人那么多的地方，男男女女挤在一个屋子里，说是上课，关起门来都是男盗女娼，干的都是下贱勾当！都是欠草的骚货！” 秦苏苏眉头轻抬，装作被气狠了语声拔高：“海城大学是最顶级的大学，是为国家培育了无数人才的圣地，不要用你那肮脏的思想揣度海城大学的学生！” 听到秦苏苏着急辩解的声音，秦老太太以为抓住秦苏苏的软肋，更是不遗秦力用最难听肮脏的话侮辱攻击：“我呸！还名校！你们那个学校的女娃子一个个都不知道和多少男人鬼混过，早就被男人玩成了烂货！都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生出娃娃，还名校！” “妈！你把电话给我！”秦宝栋的姑姑从对着电话喷粪的老太太手中抢过电话，和以前一样开始唱红脸，“招娣啊，你也别怪你奶奶生气！咱们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说你一个女娃，都已经二十五岁了还不嫁人，花钱读啥大学，你爸让你去把学费要回来也是为了你好，那大学都是骗钱的！女娃子还是要年轻一点嫁人……人家才能给高彩礼，那钱还能给你弟娶媳妇儿，这多好的事，也算你替家里做贡献了，毕竟你弟才是咱们秦家的顶梁柱……” 秦苏苏打断秦宝栋姑姑的话：“从小到大，我的学费是秦家出过一分钱吗？哪来的脸让我把学费给秦家？我十岁前我从没上过学，记事开始就有挨不完的打，干不完的干活！十岁那年我带着我妈安姨逃出后你们要打死我，是安姨想办法借了两万给你们，你们才放过我，四年前我出车祸的时候你们看过我一次吗？哦对了……有一次，我昏迷一年多了，你们不知道从哪儿知道我成了植物人，去医院看我死了没死，在我病床前密谋着拔我氧气管，等我死了怎么讹诈医院赔钱，现在又和我说是一家人？” “哎！你这孩子……”秦宝栋的姑姑叹气，“你怎么不说家里买你妈就花了三万呢！你把你妈放跑，又害得你爸坐牢，那姓安的要你，给两万块钱赔偿不过分呀！而且如果当年没有把你给别人，你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你爸生你一场，你要死了……我们问医院要的钱也就算你给你爸的养老钱了是不是？再说你看你现在也不是也好好的！” “算了算！这些都不说了！”秦宝栋的姑姑话锋一转，“招娣啊！你看你和你弟弟都是你外公的血脉，你一个女娃外公都能花钱供你上学，现在宝栋到了结婚的年纪，你外公不该帮帮宝栋吗？” 秦宝栋姑姑不等秦苏苏开口，自顾自苦口婆心：“招娣，你好好劝一劝你外公，你说咱们是一家人，家里人也真的不想闹到上节目搞臭你外公和你名声的这一步，你外公好像是大学教授是吧？事情闹大了教书育人的教授不就名誉扫地了？” 秦苏苏面色阴沉：“你们想怎么样？” “听说大学教授学校都会给分房子？你让你外公把房过户给你弟弟，要是没有就给你弟在海城买个别墅，再给宝栋买辆五十万的车，这车也不是我们要，是人家女方的要求，女方还要六十六万的彩礼！你说你外公就你妈一个女儿，你妈现在没了，你外公只有宝栋这点血脉，那你外公的不就是宝栋的！他手上攥着那么多钱不帮宝栋，躲着不见宝栋，你妈要是地下有知怕是要死不瞑目！” “你们折磨我生母，害死我生母！林老先生要是帮了你们，她才是真的死不瞑目！”秦苏苏语声冷静。 “电话给我！”秦苏苏生物学父亲秦家旺压不住火，夺过电话，劈头盖脸就骂，“秦招娣！我是不是给你脸了！你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哄着姓林那个老不死的不见你弟，就是为了霸占你弟的房子和钱！我告诉你……那老不死的房子和钱都是你弟的，你一个不要脸的赔钱货敢惦记，老子打死你！” “别胡咧咧！这死丫头12岁那年，咱收了王牛娃家5000的定金，结果你妹妹这个没能耐的没把招娣带回去，我还倒给人家赔了600块才了事！”秦老太太急吼吼打断秦家旺，“这次咱家收了孙瘸子三万块钱，说好了要把招娣带回去给他生娃儿的！你打死了她我们还得给孙瘸子赔钱！那孙瘸子可不是好惹的！” “这个赔钱货的命都是老子给的，老子要她死她就不能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秦家旺冲秦老太太吼完，又同电话这头秦苏苏命令道，“你赶紧给姓林的老头子打电话，要是姓林的老头子不把你弟的房子给你弟，不给你弟出彩礼、买车，我就打死你个不要脸贪图你弟家产的小贱种！” 秦家旺的声音阴狠又恶毒，就像秦苏苏记忆中每次在地地窖殴打妈妈和她那样狰狞，和平日里对外人老好人的形象完全不同。 “看来七年牢饭你还没有吃够！打死我……你是死刑！你收孙瘸子三万块钱要卖我，涉及人口买卖，真的得逞你是卖方，判刑也会从重。” 秦苏苏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录音，不再和秦家人纠缠，挂了电话。 第19章 无辜 秦家人不死心再次打过来。 她果断拉黑，着手整理当初为了以防秦家人，专门留下的各种证据。 秦家人在酒店里骂骂咧咧，凑在一起互相套说辞。 “贱种，和她那个丧尽天良的妈一样！不要脸的狗东西！就是贪图我们宝栋的家产！”秦老太太恨得牙根子痒痒，“宝栋，明天节目上你要好好表现，无论如何都要和你外公联系上，决不能便宜了秦招娣那个贱种！” “翅膀硬了，还敢拿坐牢吓唬老子！可老子是她亲爹，她命都是老子给的，老子打死她我看能犯什么法！”秦家旺脸色难看，气得污言秽语又骂了一阵。 花妹是秦家人对秦苏苏生母林谨桦的称呼。 被拐到秦家村的女性，都是用来生孩子的，没有人会在意被拐来的女性叫什么名字。 偶然得知秦苏苏生母名字里有一个“桦”，秦家旺以为是花，就一直花妹、花妹地叫。 “招娣这丫头12岁那年，我都没能耐的没把招娣带回去，现在招娣翅膀是硬了，又怎么会乖乖和我们回秦家村了！哥你收了孙瘸子的钱，要是招娣不回去，孙瘸子那边不好交代……” “她敢！”秦家旺气得发抖。 “她那裸照被贴得到处都是，明儿个我们就在节目上说这事儿！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她在大学里脱光了卖，海城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她只能乖乖跟我们回秦家村嫁给孙瘸子。”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半，秦苏苏带着整理好的资料，前往海城电视台。 接到林谨容电话的唐义安，在节目开始录制前，先同秦苏苏见了一面。 两点整，节目开始录制。 录影棚里满满当当坐的全都是观众。 这个节目本身收视率就高，再加上之前窦允烟和节目嘉宾安姨在机场发生的事情蹭了一波热度，节目关注度就更高了。 和以往一样，主持人唐义安做了简单的开场白后，便请秦家人讲述事情经过。 秦家旺完全没有昨天和秦苏苏打电话时的张牙舞爪，佝偻着干瘦的身躯，老实巴交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不吭声装可怜。 秦宝栋缓缓开口讲述自己如何如何想念生母，讲述自己小时候多可怜，怎么被别人欺负，说他是没有妈妈的孩子，现场不少年纪大的观众听着都落泪。 秦家老太太听着秦宝栋的话就开始抹眼泪，诉说自己有多辛苦，赌咒发誓自己绝不是恶婆婆。 “宝栋他妈自从到了我们家就金贵的和什么似的，我们从不让宝栋他妈干活，宝栋他妈不方便的时候，都是我这个老太婆子伺候着喂饭的，可就是家里太穷啊，宝栋他妈才抛下孩子跑了。” 秦宝栋的姑姑连忙给老太太顺气，眼眶通红。 秦苏苏按照唐义安的安排，坐在后台化妆间内，通过屏幕静静看着那一家人表演，心中毫无波澜。 “太气人了！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女人，嫌家里穷把孩子一起带走啊！” “这世界当父母的门槛还是太低了，只管生不管养，孩子太可怜了！” 观众席上不少人同情这“老实巴交”的一家人，纷纷抱不平。 唐义安看向秦宝栋温和询问：“你母亲抛下年仅5岁的你离开，你不恨你的妈妈吗？” “我不恨我的妈妈，因为……我奶奶和爸爸告诉我，我妈不是自愿嫁给我爸的，我妈是我爸借了三万块钱才换来的媳妇儿，尽管奶奶和爸爸对妈妈很好，可我妈妈对爸爸没有感情，不想待在那个贫穷的地方，我很理解，只是从小到大别人都有妈妈就我没有，我真的很想我妈妈，我想见见她。”秦宝栋语声哽咽，“想问问我妈，为什么不要我。” 果然，秦宝栋的声音一落，观众台上传来窃窃私语。 “什么，买来的？” “是人口买卖，还是……外祖父家包办婚姻？” “不会吧？包办婚姻吧？” “就算是包办婚姻，那孩子也是无辜的。” 一直在舞台另一侧等待上场的安姨听到观众的议论，气得眼眶都红了，忍不住冲出来高声质问：“你们怎么不敢告诉大家，花妹是被拐卖到你们家的！” 工作人员连忙将安姨请回去。 这话一出，观众席和炸了锅一样。 “什么玩意？这小伙子他妈是被拐卖的啊！” “哎呦，我知道，一般被拐卖的妇女下场都很惨的！” “怪不得要跑！我的天哪！这搁谁谁不跑！” 被拐妇女被强迫生下的孩子来寻找妈妈，这就是这期节目唐义安最想要的爆点和话题。 秦宝栋见状，连忙说：“我爸爸因为这件事判刑入狱，在狱中这么多年也知道了自己的错误，他今天跟着来就是想见我妈一面，和我妈妈说一声对不起，因为当初的愚昧无知不懂法律，他非常愧疚。” “我的错我认，我也坐过牢赎罪了，但孩子是无辜的！”秦家旺怯生生说，“判我死刑我都认，这是我的错！可我们宝栋没错啊！宝栋只想见自己的妈妈和外公，我只求宝栋他妈和外公能和宝栋见一面，让我磕头赔罪，让我死我都愿意！” 说着秦家旺就跪了下来：“求你们了主持人，你们帮帮宝栋这孩子吧！” 唐义安连忙扶着秦家旺坐好，对观众道：“经过我们节目组的多方走访调查，找到了当初为秦宝栋母亲做手术的胡医生，胡医生已经退休和儿女去国外生活，不过我们得到了胡医生的电话，对胡医生做了电话采访。” 录影棚内，播放起了节目组和胡医生的通话录音。 电话里，胡医生说当初对那个被拐卖的女士印象很深，那位女士因为长期受虐待身上大大小小新伤旧伤可以说触目惊心，腿也被打断了一条，精神状况也很差，后来因为大出血死在了手术台上，病人的母亲还跪下求她救救她的女儿，不论多少钱都可以。 “那对夫妇找了女儿快12年，病人的母亲因为女儿失踪患上了重度抑郁，甚至自杀过两次！” 第20章 还要不要 胡医生语声徐徐，到现在提起来声音里都带着叹息：“病人的父亲也跪着求我，说……如果女儿活不下来，怕病人的母亲也活不下去，恳求我无论如何都要救下他们女儿。谁知道，手术后病人还是没有撑住。” “后来我听说，病人的母亲在女儿离世后不久，也跟着去了，说起来真是可怜。” 通话录音到这里，便停止播放。 唐义安看向秦宝栋说：“经过我们的调查，很不幸，您的母亲的确如同您母亲的好友安女士说的已经离世。今天我们请到了秦宝栋母亲花妹的朋友来到节目组，我们请安女士和我们讲讲关于花妹的故事。” 工作人员把情绪激动的安姨请上台中央，坐下，讲述了她和秦苏苏生母怎么在秦苏苏协助下逃出秦家村。 又是怎么在警察局门前太过惊慌摔了一跤，人送到医院大出血没了。 台下观众唏嘘不已。 “我都说花妹人都没了，但他们不相信！”安姨神态焦急，刚要把秦家用秦苏苏威胁她的事说出来，又怕连累秦苏苏，生硬闭上了嘴。 “素芬啊！不是我们不信你，当初在秦家村就你和宝栋他妈关系好，后来也是你们一起走的，你不可能没有宝栋他妈的联系方式！孩子就是想要见自己的亲妈、亲姐和外公，你明明有宝栋他姐的电话，有他外公的电话，怎么就这么狠心不愿意给我们，要不然我们也不能来自揭家丑上节目啊！” 秦老太太说着搂着秦宝栋哭了起来，絮絮叨叨说着自己有多不容易，秦宝栋小时候怎么被欺负说是没妈的孩子。 “宝栋他姐跟他妈走后，这么多年没联系，你看把个好好的女娃子教成了什么样子，小小年纪不学好，给人下药爬床，裸照被人贴得到处都是……”秦老太太越说越激动，“当初就不该让招娣走，要是早听我的，早嫁人早生娃娃了，不缺男人，哪能有这事儿！” “你胡说！苏苏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她是海城大学的高材生！当初是你们一听苏苏帮着她妈妈逃走，非要打死苏苏！”安姨情绪激动，“是你们说女娃子是赔钱货！你们说只要我能给你们两万块钱就把苏苏给我！” 一向性子软弱的安姨和秦家就在台上激烈吵起来。 节目组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冲突强烈的镜头，镜头几乎贴在秦老太太的脸上。 “你放你娘的屁！”秦老太太站起身，喷着口水颠倒黑白，“苏苏当初是和她妈走的，亲娘要孩子我们能不给！谁收你们两万块钱了？你拿出证据来！把我们家好好的女娃教成了浪荡无耻出去卖的贱货，以后还怎么嫁人！老天爷你怎么不开眼！” 秦老太太这话太脏，观众台上的观众眉头都皱了起来。 哪有当奶奶的这么说自己孙女的。 安姨气不过和秦老太太吵吵，秦老太太上前扯安姨的头发，台上顿时乱成一团。 两半个小时后。 秦苏苏牵着泪流满面的安姨从海城电视台大楼走了出来，身后是秦家人歇斯底里大闹电视台，耍赖不许节目播出的声音。 “你们肯定和秦招娣那个下贱货是一伙的！” 秦老太太坐在地上拍着大腿耍赖：“你们要是敢播，我就从你们海城电视台的大楼跳下去！我就是死了变成鬼也不放过你们这群王八羔子。” 闻声，安姨擦去眼泪，连忙推秦苏苏：“苏苏，你快走！趁秦家人现在正和电视台闹顾不上你，你赶紧走！别让秦家人缠上你！节目组一会儿有人送我回酒店。” 秦苏苏安抚地攥了攥安姨粗糙的手：“我今晚的高铁先去云城见董教授，等在云城安顿好我就回家，陪你和欢颜过年。” 安姨连连点头，又从自己口袋掏出张卡塞到秦苏苏手里：“这钱你拿着，密码是你生日，穷家富路。” 怕秦苏苏推辞，安姨又道：“你用不完回家的时候再给我就是了！我没文化陪你去云城怕拖你后腿，你多带点儿钱，我能放心一点。” 她将银行卡握住，对安姨笑：“好，我拿着。” “苏苏啊！你没错，你是世界上最善良最好的孩子！如果没有你，我和你妈都……”安姨想到刚才录节目时秦苏苏说的那些话，眼泪止不住地掉，“你和欢颜，都是安姨的心头肉！别听秦家那几个脏心烂肺的胡说。” “我知道安姨。” “好了好了！不说了！快走吧！我和欢颜等你回家，等你回来了，安姨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和茄盒。”安姨抬手抹去眼泪。 目送秦苏苏坐上出租车离开，安姨握了握衣兜里秦苏苏和傅梓风的合照。 苏苏这辈子太苦了，她得为苏苏做点什么。 · 秦苏苏在去电视台前，就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 从别墅区出来坐上去高铁站的出租车，她微信弹申请添加好友。 添加留言：秦苏苏你有种！你等着！ 她眉头紧皱，点击拒绝。 退出微信前，看到林谨容的微信头像，她将住院和衣服的钱转了过去。 迟迟不见林谨容收款，她这才发了条微信。 ?苏苏：林先生，今晚我就要去云城了，多谢照顾。】 林谨容很快回复。 ?林先生：注意安全。】 ?苏苏：钱您收一下。】 微信页面毫无反应。 可能林谨容在忙吧，秦苏苏锁了手机屏幕，转头看着窗外。 今天她就要离开这个生活多年的城市。 当初，她因为傅梓风来到这个城市生活。 如今离开，就该放下一切，重新开始。 秦苏苏给安姨发了信息，叮嘱安姨明天回家后给她发个信息。 从海城前往云城的高铁开动。 秦苏苏低头看时间，见有微信又有好友添加。 点开。 ?你的围巾落下了，还要不要？】 头像是一双交握的手。 男人戴着运动腕表骨节分明，女人的手细长莹润美甲漂亮。 属于傅梓风和窦允烟的手。 十指交缠，尽显深情。 是傅梓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