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盲犬站起来了》


 开篇

开篇</p>

    我是一个盲女，在沙发上摸到了导盲犬的尸体。</p>

    而此刻黑暗中，有个陌生人就站在我的身后。</p>

    他披着狗皮，微笑着等待我的反应。</p>

 第1章

    第1章</p>

    我是个盲女，三个月前车祸，导致血块压到了视神经。</p>

    我不算全盲，基本可以看见个黑影。</p>

    医生说调节好情绪或许会有复明的概率，所以我才一个人带着导盲犬，住到了这个安静偏僻的小区养病。</p>

    可就在刚刚我午睡醒来，却在沙发上摸到了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p>

    突兀地出现在沙发上的东西，毛茸茸之下是硬邦邦的。</p>

    就像......</p>

    就像尸体一样。</p>

    我心里一惊，这里之前可没有这个东西。</p>

    我顺着沙发上的异物抚摸起来，伴随着手部传来的触感，我的大脑也愈发空白。</p>

    直至摸到那条项圈，我心里的恐惧达到了极致。</p>

    那个项圈......是我的导盲犬，Coco的。</p>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住，男友阿杰偶尔会来送点物资，可最近他在外地出差，根本不可能过来。</p>

    那么沙发上的尸体，究竟是怎么回事？</p>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身后居然传来了熟悉的叫声。</p>

    「汪汪......汪汪......」</p>

    Coco已经死了，那么在我身后叫唤的。</p>

    是谁？</p>

    整个太阳穴突突直跳，由于眼睛看不见的不安全感，一种莫名的恐惧开始朝我包围。</p>

    我余光扫到了客厅角落的黑影，他似乎整个背部都在抽动，身体也发生了变化。</p>

    我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瞪大的眼睛里充满惊恐。</p>

    那黑影居然......</p>

    站起来了......</p>

    两脚着地。</p>

    紧接着，他一步一步朝我走来，直至到我跟前才跪下。</p>

    「汪汪......」</p>

 第2章

    第2章</p>

    其实早在刚刚午睡醒来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了。</p>

    自打我眼睛出问题之后，由于对光线感知的差异，午觉我总是睡不沉。</p>

    可今天，我总有一种被「鬼压床」的感觉。</p>

    我在睡梦中能感觉自己身侧的床铺凹了下去，似乎有人上了我的床。</p>

    紧接着我感到身体很重，有人压在了我的身体上面。</p>

    甚至那个人还把手伸进了我的衣服里，温热的鼻息就打在我的颈间。</p>

    我被吓坏了，猛地一下苏醒过来。</p>

    那种被压着的感觉消失了，一切似乎都被粉饰得很正常。</p>

    是噩梦吧......</p>

    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p>

    自打眼睛看不见之后我就有些没有安全感。</p>

    我把手伸到床边，那时候Coco还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手指，就像平时一样。</p>

    那时我心里放松了许多，可现在我的心脏又像被人捏紧了一般。</p>

    动物在死亡之后1—3小时内会出现尸僵，按照时间推算，其实早在我午睡才醒来那会儿Coco就已经被杀害了......</p>

    所以在床边舔我手指的，压根不是Coco！</p>

    而我被人在床上压住......也不是噩梦！</p>

    一连串的片段在我脑子里集合，很快在我脑海中勾勒出一幅画面。</p>

    有个人，他潜入了我家，杀掉了Coco。</p>

    而且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居然佯装成Coco的样子。</p>

    现在他就跪在我的脚边，伸着舌头，还不断发出狗叫声......</p>

    我极力控制我脸上的表情，可身体还是忍不住地发起抖来。</p>

    他到底是什么目的？</p>

    变......变态吗？</p>

 第3章

    第3章</p>

    跪在我脚边的男人用身体蹭了蹭我，然后把脑袋伸到了我的手边，嘴里还发出了「呜呜」的声音。</p>

    比起恶心感，更多的是害怕。</p>

    我强迫自己伸出手，在他的头上摸了一转，就像逗狗一样。</p>

    我还不得已地咧开嘴，「乖！乖，Coco。」</p>

    我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只希望变态不要发觉我的异常。</p>

    我叫海心，在车祸之前有自己的工作，事业小成，也有相恋了5年的男友阿杰。</p>

    可一场车祸，改变了我的一切。</p>

    血块压到神经，我几乎看不见什么东西了。</p>

    在男友阿杰的支持下，为了不影响家里人的生活，要强的我拒绝了他们的帮助，一个人和Coco搬到了这里。</p>

    早前就听说过这样的案例：</p>

    变态男潜入独居女性家里，并且同独居女性一起生活，每晚抱着人家入睡，人家甚至没有感觉。</p>

    因为在水里加了药。</p>

    我心里发毛，午睡时候的感觉分明就是被下药之后的感觉。</p>

    我的手心开始出汗，得想办法自救，得从这个变态男的手里逃出去。</p>

    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天黑了，我的眼睛在黑暗里就连一丝光线都无法捕捉到。</p>

    而且，天黑之后......</p>

    才是禽兽兽性大发的时候。</p>

    和他共处一室，我甚至不敢想象。</p>

 第4章

    第4章</p>

    我手里握着手机，快捷键就是男友阿杰的电话。</p>

    我能感觉到，那个变态的男人此刻就睡在我的脚边，他像狗一样，卷曲着身子。</p>

    想了很久之后，我还是按下了快捷键。</p>

    我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p>

    在「嘟嘟嘟」了好几声之后，阿杰那边的电话终于接通了。</p>

    「喂，阿杰，我想吃皮蛋，凉拌的，就是加香菜那种，你帮我带点来，好不好？」</p>

    阿杰和我相处五年，他应该最清楚，我根本不吃什么皮蛋和香菜。</p>

    皮蛋和香菜那种东西，我憎恨到光是闻见味道就要吐出来的地步。</p>

    阿杰是个很聪明的人，只要他反应过来，或许立马就会赶回来。</p>

    趴在地上的男人听见我打电话，我看见他的黑影缓缓起身，遮住了我视线里的光。</p>

    他故意压低呼吸，整个身子凑到电话旁边。</p>

    时间就像在这一瞬间凝滞，我手心开始冒汗。</p>

    「咚咚......咚咚......」</p>

    凝滞的空气中甚至能听见我因为紧张而狂跳不止的心脏跳动声。</p>

    此刻我和变态男人都在听。</p>

    都在听电话那头阿杰到底会说什么。</p>

    阿杰沉默了半晌，终于缓缓开口，他语气里透露着我无法理解的暴躁和不满。</p>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不是不吃香菜和皮蛋，闻见就想吐吗？我现在在开会，能不能请你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气？」</p>

    很快，阿杰那边挂掉了电话，我也无法控制地呼吸急促起来。</p>

    阿杰平时很敏锐、很理智，今天......怎么会这样？</p>

    我身体开始战栗起来。</p>

    因为我能感觉到，变态男正凑在我的脸边，发出诡异轻微的笑。</p>

 第5章

    第5章</p>

    沙发上Coco的尸体消失了。</p>

    我知道是变态男做的。</p>

    经过刚刚的电话，空气里的氛围开始变得诡异。</p>

    我在沙发上呆坐着，直到变态男过来，咬了咬我的裤脚。</p>

    六点到了。</p>

    Coco之前也总是在六点整咬我裤脚，提醒我时间，现在变态男也学了去。</p>

    冰箱里有些简餐，我加热一下就可以做晚餐。</p>

    我尽量保持着冷静，慢慢挪动着僵硬的身子。</p>

    我伸手在冰箱里摸着，可之前熟悉的简餐盒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冰凉的东西。</p>

    我心跳加速，不会摸错的，此刻，冰箱里摆着一块黏腻潮湿的肉。</p>

    肉......</p>

    难道是......</p>

    我捂着嘴，差一点就要叫出来了，还好仅存的理智战胜了动物的本能。</p>

    怪不得沙发上的Coco消失了。</p>

    它的部分躯体，被剥了皮，就放在冰箱里。</p>

    努力克制那种干呕的感觉，但恐怖的种子还是不断在我身体里蔓延。</p>

    那个变态，他果然因为刚刚那通奇怪的电话开始怀疑我了。</p>

    阿杰的反应实在是太大、太奇怪了。</p>

    所以现在，变态要我亲自烹饪，并且吃下自己的狗来表示「忠心」。</p>

    一种强烈的不适感从胃部顶到咽喉。</p>

    他又开始咬我的裤脚了。</p>

    他在催促我。</p>

    催促我吃下自己的狗。</p>

    而他就静静地、微笑着，观看着这一出好戏。</p>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p>

    恐惧已经完全占据了我的大脑，我只是一个盲女，不论他想对我做什么，都非常简单。</p>

    咕噜咕噜，水沸腾了。</p>

    锅里的肉香飘了上来。</p>

    我咬了咬嘴唇。</p>

    为了活下去，我根本没有选择。</p>

 第6章

    第6章</p>

    经过刚刚的事情，我坚定了必须逃出去的念头。</p>

    他能杀掉Coco，难道不会杀掉我吗？</p>

    一次一次试探我，在达到目的之后，他还会做什么？</p>

    我不敢想了。</p>

    我家在一楼，我只要踩着厕所的冲水马桶就能跳到外面的草皮上。</p>

    现在还不晚，小区虽然偏僻，但也不是没有人，一到这个点，全是遛狗的爷爷奶奶。</p>

    也就是说，我只要离开这间屋子，就有救！</p>

    想到这里，我起身，打算回到卧室里拿出换洗的衣服，佯装成要洗澡的模样。</p>

    拿着换洗的衣服，我进入了卫生间。</p>

    家里的所有设备几乎都是智能的，就算是一个什么也看不见的人也很好操作，这些是之前阿杰为我准备好的。</p>

    我转头笑着摸了摸变态男的头，就像平时摸Coco一样，此刻他跟着我，爬到了浴室门口。</p>

    「Coco，姐姐进去了噢～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出来。」</p>

    我尽职地完成表演，进入浴室关上门之后，神色立马变得紧张起来。</p>

    我长舒一口气，试图叫自己不要那么紧张，然后把花洒开到水流量和水压都最大的刻度。</p>

    我小心翼翼走到浴室门口，借着花洒的声音把浴室门反锁。</p>

    在这步完成之后，我心里有些小激动。</p>

    下面，我只需要踩着水箱爬出窗外，滚到一楼的草坪上就算大功告成了。</p>

    我能逃出去的。</p>

    一定！</p>

    我摸索着爬上水箱，右脚刚刚踩上去就滑倒了，胸口结结实实地撞在水箱上。</p>

    那一下，天旋地转，一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席卷了我的大脑。</p>

    和我想的不一样，太滑了。</p>

 第7章

    第7章</p>

    我躺在地上好久，几乎陷入了晕厥。</p>

    直到有一阵光，一阵很亮的光，浴霸的光吗......</p>

    我从小洗澡就喜欢开这个，亮堂堂的叫我很有安全感，可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p>

    我的世界，从三个月前开始，就只有漆黑一片和模糊的黑影了。</p>

    来不及想那么多，我头有些晕，颤抖的手臂支撑着我缓缓坐起身来。</p>

    根本不敢留时间去疼痛，我小心起身，把耳朵紧紧贴在浴室门口。</p>

    外面没有什么动静，变态似乎并未因为我弄出的响声而有进一步的动作。</p>

    我松了一口气。</p>

    待身体恢复了一些之后，我尝试把衣服垫在水箱上，以此来增大摩擦力。</p>

    这招果然很好使用，顺着水箱，我甚至摸到了厕所的窗台。</p>

    我手臂一用力，在尝试了好几次之后，右脚终于踩到了比水箱更高的洗手池上面。</p>

    接下来，我只需要稍微用力，就能爬出窗外了。</p>

    我深呼吸一口，刚刚的疼痛似乎都被现在的激动冲淡了。</p>

    打开浴室的纱窗，再次把双手放在窗台的边缘，只要双手一撑，我或许就可以借力翻出窗外。</p>

    可正在我打算用力的时候，放在窗台上的手指似乎感受到了诡异的触感。</p>

    我打了一个激灵，缓缓抬头。</p>

    就是在一瞬间，我几乎感觉我呼吸停止了。</p>

    我瞪大眼睛，脑内就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似的。</p>

    我不确定是幻觉还是什么，但我看见了......</p>

    看见了一个男人的头。</p>

    就在厕所窗户的外面。</p>

    他就像飘浮在半空中似的，微笑着，看着我。</p>

    而他的手，就诡异地搭在我的手上......</p>

 第8章

    第8章</p>

    我再也无法控制了，怪叫一声，跌到洗手台下面。</p>

    浑身的疼痛就像每一个细胞都破裂了一样，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p>

    视线又变成了一片漆黑，我又坠入了深渊之中。</p>

    不会错的，不会错的。</p>

    是那个男人，是扮成Coco的那个变态。</p>

    他一直在窗户外面，在外面监视着我。</p>

    不，与其说是监视，或许说成「偷窥」更加妥帖。</p>

    是啊，我太蠢了。</p>

    一个扮成狗和我朝夕相处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放过我洗澡的机会。</p>

    真就像一只狗一样，乖乖在门口等我出来，太不切实际了。</p>

    他是从什么时候起踩着东西站在窗边的呢？</p>

    是从我跌落水箱的时候，还是更早？</p>

    但不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有一点我可以肯定。</p>

    他发现了我的计划。</p>

    自始至终，他都在和我玩一场飙演技的游戏。</p>

    那按照一个变态的心理，他会怎样对待我这个盲女呢？</p>

    现在他知道我发现了一切，并且想逃跑。</p>

    他会怎么做呢？</p>

    提前施展暴行，然后杀我灭口？</p>

    我不敢想了，惊慌得没有办法理智思考。</p>

    不行，我一定不能放弃。</p>

    我必须，活下去！</p>

    我原本是想从正门逃出去，可很快现实就证明了计划的不可行。</p>

    「滴——」</p>

    我听见了单元防盗门触碰到磁卡被打开的声音。</p>

    假如我现在开门出去，多半是和变态撞个正着。</p>

    到那时候，我肯定是死路一条了。</p>

    窗户！</p>

    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p>

    真笨！</p>

    刚刚怎么没想到，还耽误了一下。</p>

 第9章

    第9章</p>

    厕所的窗户不行，只要我从卧室的窗户翻出去，一样可以得救！</p>

    我摸进卧室里，用尽吃奶的力气想要打开卧室的窗户。</p>

    可是很奇怪，不管我怎么样去尝试，窗户都打不开。</p>

    是那个变态，一定是那个变态用了什么办法，为了防止我跑出去，把窗户锁住了。</p>

    在黑暗之中，钥匙插入锁眼的声音进入了我的耳朵。</p>

    那个变态......</p>

    回来了......</p>

    我快要崩溃了，在这样高压的情况下，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p>

    恐惧到了一种极致，就连呼吸也困难起来，我甚至宁愿自己去死。</p>

    「嗒......嗒......嗒......」</p>

    是变态的脚步声。</p>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惊恐，就像玩弄猎物的猛兽一样，故意放慢了速度，故意叫我听见他犹如地狱丧钟般的脚步声。</p>

    那声音，每一下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p>

    在窒息的黑暗之中，我就像困在琥珀里的飞虫，半点都动弹不得。</p>

    我要死了。</p>

    我马上就要死在这里了......</p>

    「哗啦——」</p>

    随着一扇窗户被砸破的巨响，变态男慌了，冲进卧室。</p>

    「妈的，跑了？！」</p>

    他低声骂了两句，然后重重一脚把倒在窗边的凳子踢开。</p>

    「连窗子都封了，明明已经那么小心了，还是让那个女人逃出去了，都怪我，我就不应该留张椅子在卧室里，给了她砸破玻璃的机会。」</p>

    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这个变态的声音有些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p>

 第10章

    第10章</p>

    自言自语了一番之后，变态男打了一个电话。</p>

    「喂，她跑了。我没想到啊，就算是个瞎子也那么能干。</p>

    「难道是眼睛恢复了吗......不应该啊。</p>

    「那，现在怎么办，是不是我去找？她应该跑不远才对......」</p>

    黑暗中，我尽量压低因为害怕而急促的呼吸。</p>

    冷汗把衣服都粘在了身上，很难受，可我依旧不敢动一下。</p>

    此刻，躲在卧室的床底下，我听得真切。</p>

    虽然我是个瞎子，但我不是聋子。</p>

    变态男的背后，还有人！</p>

    他有同伙！</p>

    我有些后怕，还好我在刚刚那一瞬间脑子转过来了。</p>

    假如我真的从砸破的窗子那里跑掉，就算侥幸逃脱成功，万一变态男的同伙就在外面，我或许又会被抓住。</p>

    我的计划是利用砸破的玻璃吸引变态男的注意，等他走远再报警或是求助路人。</p>

    就在变态男骂了几句之后，不知道那边到底和他说了什么，他的声音居然变得越来越平缓，后来甚至不说话了。</p>

    我有些疑惑，尽可能把耳朵靠近变态男的方向。</p>

    正当我聚精会神竖起耳朵听的时候。</p>

    「滋滋滋——滋滋滋——」</p>

    诡异的震动声打破了黑暗的宁静。</p>

    密集的震动让大腿外侧的裤兜处变得酸麻起来。</p>

    皮肤已经麻木了，我身体也完全僵硬了。</p>

    我不敢想象，这个时候会是谁给我打电话？</p>

    或许要怪就怪我愚蠢，顺手从浴室带了手机出来。</p>

    电话的震动还在继续着，我没有搭理，对方又孜孜不倦地打了第二个过来。</p>

    变态男就像彻底销声匿迹了，我没有再听见他的声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