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生崽后,矜贵王爷千里寻妻》 第1章 寒冬腊月,西北寒风肆虐,人们紧闭门窗,没有天大的事谁都不会开门。

然而,冰天雪地中却有一对少男少女出现在湖边。

身后还跟着两名衙役。

突然,衙役惊悚大喊:“不好啦!玉大公子掉进冰窟窿里啦!......”

喊声在寂静的冬日尤为醒耳。

很快,附近百姓门户大开,有人着急去喊人帮忙;有人一边往自己身上绑绳子一边着急忙慌地奔向冰窟窿处。

“噗通!”,

“噗通!”,

“噗通!”......

接二连三,几人不顾刺骨的冰渣,不要命地跳入冰窟窿中......

没多久,他们终于救上来两个人,岸边已经有人升起火堆给他们取暖。

“咳咳咳!”玉九儿吐出口中的水,浑身冻得僵硬,不自觉朝火堆拱去。

耳边有声音传来:

“怎会掉进冰窟窿呢?”

“都怪她,若非她硬要跳下冰湖抓鱼,大公子也不会为救她而落水!害人精!”

玉九儿感觉有人猛推了她一把。

她勉强睁开双眼,陡然接触到大家刀子似的眼神,浑身不自觉一阵战栗。

怎么回事?

她又没挖他们祖坟!

突然,脑袋一阵刺痛,脑子里不属于她的记忆逐渐浮现,玉九儿睁大双眸。

她穿越了!!

该死!她就知道,她的博士论文会冲撞某些人,没想到她会被人推下海,直接领了盒饭?

不过,她这是穿到什么穷乡僻壤的地方了啊?

这些人怎么都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大冷天的,有人脚上还穿个破草鞋?有人居然还披着个破棉被出来?

丐帮都没这么寒碜吧?

这时,脑海里冷不丁蹦出一首童谣:

“大东朝,西北角,

苦寒之地有玉家,

《阴山契约》传下去,

阴山百姓得安宁!”

记忆席卷而来,玉九儿脸色骤变。

这都什么鬼运气?

要命啊!

这地方叫阴山县,是西北蛮荒之地,专门接收发配边疆的犯人。

不过他们可不是犯人,而是土生土长的阴山人。

阴山人做了十年的奴隶,直到二十年前,先皇废奴并制定《阴山契约》,阴山人才恢复自由之身。

不过这自由是有条件的,那就是:阴山县令必须由殿试前三甲的阴山人继承,否则契约作废,重新被贬为奴。

可百姓连饭都吃不饱,谁有空读书?更何况还得考中难如登天的殿试!

好在玉家人聪明,每代都能出一个三甲将县令续上。

可八年前,上任县令也就是原主的父亲不幸死在西域人手上后,阴山人就人心惶惶,纵使原本荣养的老县令重掌县令,大家仍感觉头上悬着一把大刀,毕竟老县令年逾古稀,随时会撒手人寰啊!

百姓都盼着玉无双能早日考过殿试。

他确实也很争气,一路通过院试、乡试和会试,年仅十四岁就第一次参加殿试,只是殿试太难,他考了两次都没中,原本打算明日再次启程去京城赶考,可现在......

罪过啊!

“九姑娘,你怎能如此贪吃啊?你这不是要害死我们吗?”

“大公子就是太疼你才将自己置于险地!冤孽啊!”

“真是害人不浅!耽误了殿试,你就是阴山县的罪人!”

......

面对百姓们的指责,玉九儿没有反驳。

记忆中,原主确实是个惹人嫌的。

她好吃懒做,家里省吃俭用给哥哥抠出来的赴考盘缠她偷来用;百姓家的鸡鸭她偷来吃;甚至树上的幼果、田间还没长熟的花生、水里刚下的鱼苗都遭过她的毒口。

可以说,但凡入得了口的她都毫无底线地据为己有。

这次因为想吃湖里的鱼还险些酿成大祸。

老天啊!杀了她吧!就现在!

真是没脸见人了!

没一会儿,远处跑来一群人,玉九儿抬眼,看到原主的四个姨娘、八个姐姐和大夫人簇拥着年迈的老县令蜂拥而至。

“无双——”

“无双还好吗?”

“柳大夫,快!快去看看无双——”

看他们紧张的模样,玉九儿一颗心提了起来,阵阵不安从心底传来。

玉家上任县令生了八个女儿,好不容易盼来一子,送子观音还“买一送一”,给个多余的玉九儿。

所有人把注意力都灌注在儿子身上,原主自小不受待见,养成自私自利,沉默寡言的性子。

这下惨了!

不出所料,了解事情始末后,老县令“啪”地一巴掌甩在玉九儿脸上:“我当初就不该留下你!当年邱道长说你命克无双,我一时心软将你留下,害了无双......”

“咳咳咳,别,别责怪九儿......”玉无双虚弱地开口,“她只是想抓鱼给我补身体!”

“胡闹!这三九寒天,鱼儿都在水底做窝,冰面怎会有鱼?”一位老者脸红脖子粗地呵斥。

一位老妪指着地上一人:“九姑娘,你瞧阿牛叔,他家五个娃,冬天粮食紧缺,若真有鱼,他岂会日日啃树皮啊?”

玉九儿看了一眼救他们上来的几名汉子,正哆嗦着蜷缩在火堆旁,一个个瘦骨嶙峋,面色蜡黄的还舍身救她,真不容易!

“这大冬日若真能抓到鱼,我们何至于每年冬天饿死那么多人吗?你简直是胡闹!”一汉子跺着脚开骂,有些后悔救她上来。

老县令颤抖的手指向玉九儿,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你!——”

“真的有鱼!”原主确实是看到冰下面有鱼游动才跳下去的,只不过她当时是想抓来自己吃。

玉九儿汗颜,觍着脸弱弱地道:“不信你们回去拿渔网和鱼饵,我定能网得鱼……给你们!”

可没人相信她,她在大家眼里只是个贪吃的懒货。

“将她丢入冰窟窿——”

老县令这话一出,玉九儿吓得心跳到嗓子眼,脸色煞白。

旁边的玉无双喘着粗气伸手阻拦:“祖父,不要!请给九儿一个机会!”

老县令心疼孙子,做出让步:“好!若网不上鱼儿,就将你丢入湖底喂鱼!”

很快,鱼饵和渔网送过来,衙役往冰窟窿里洒鱼饵。

静待一会儿,衙役们开始撒网。

大部分人都不抱希望,看到大公子虚弱的模样,仍忍不住咕哝几句,埋怨玉九儿的自私。

衙役把渔网缓缓拉上来,紧接着,一大兜活蹦乱跳的鱼儿呈现在大家眼前,百姓们都张大嘴巴,瞪圆双眼。

他们难以置信地跳起来,惊呼:

“当真有鱼!当真有鱼!”

“九姑娘诚不欺我!老天开眼啊!”

“对不起!九姑娘,我们错怪您了!可,可为什么会有鱼呢?”

玉九儿暗自松了口气,解释:“这边湖岸过去是高山,山上有温泉,可能是温泉刚好渗到湖里,使这边水域温度高于别处才引鱼儿群居于此。

也正因为如此,我跳下去冰面才会变成冰窟窿!”

百姓们恍然大悟,激动得给玉九儿磕头致谢!

原本还蜷缩在地上喘气的阿牛叔“呲溜”一声跳起来,又惊又喜:“快,继续洒饵网鱼,咱们家有救了!”

玉无双松了口气,再也撑不下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大公子!”

“无双!”

所有人都惊叫起来。

柳大夫诊脉过后无奈摇摇头:“大公子这脉象......甭说过明日进京赶考,能否保住性命都难说啊!”

“噗!——”

老县令喷出一口鲜血!

“老县令——”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吓白了脸。

老县令捂着心口,沉痛道:“调令刚传来,阴山县已成为靖王封地,传言靖王嗜血暴戾!若此时县令之位再出差池,我们将万劫不复啊——”

他越说越激动,喘着粗气,颤抖的手指向玉九儿,“她克无双!给,给本官将这个祸害丢入冰窟窿——”

话音一落,他也晕厥过去。

“啊!天亡我阴山啊!——”

百姓们匍匐跪地,令人窒息的哭喊声响彻四方。

玉九儿的心咯噔一沉,心里恨恨骂一声娘。

完蛋了!

第2章 衙役听令过来押她,还没缓过神的玉九儿脸色煞白,吓得浑身打颤。

有百姓想替她求情,可想到她平日里尽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又犹豫起来。

眼看玉九儿即将被扔下冰窟窿,有人终究还是于心不忍下跪求情,可县令已经晕厥,衙役们唯有奉命行事。

仅存的理智让玉九儿冷静下来,扭头将目光锁定在玉家的当家主母——大夫人身上,她虽然不是原主的生母,但是玉九儿知道她是个不可多得的通透之人。

千钧一发之际,玉九儿使出洪荒之力甩开衙役,扑到大夫人脚边死死抱住她的脚。

“母亲,救我!我有办法化解今日危机,请母亲听我一言!”

玉九儿这气势活脱像抱着观音菩萨的大腿。

面子哪有生命值钱啊?这是妥妥的救命稻草啊!

大夫人蹲下摸了摸她的头:“九儿,不是母亲不救你,你祖父已下令,你在劫难逃啊!”

玉九儿急忙凑到大夫人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道:“母亲,我可以假扮成哥哥,代他进京赶考!”

她语速极快,生怕慢一点命就玩完了。

既然被迫在万恶的封建社会谋生存,她得为自己争取生路。

大夫人闻言惊得张大嘴巴,正眼看了看玉九儿,这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呆子吗?

“你怎会变得如此胆大妄为?”

玉九儿胡诌道:“母亲,我去鬼门绕一圈回来,宛若凤凰涅槃重生。以前我藏拙,混吃等死,现在我要为哥哥努力!”

大夫人低头审视着她,发现玉九儿之前混沌的双眸此刻变得清澈明亮。

思忖片刻,她冒着忤逆的风险,抬手制止衙役:“住手!先将她押回去!”

担架终于抬来,一群人心急火燎地将晕倒的老县令和玉无双抬回县衙。

湖边离县衙不远,穿过县城最大的主街就到。

街道两旁是破破烂烂的商铺,天冷,商铺都关着门。

玉九儿被押着缓慢前行,内心涌进一股无力感,前路漫漫啊!

回到县衙后院,玉九儿跪在地上,望着家徒四壁的县衙,心里哇凉哇凉的。好歹是一个县衙,怎么能穷成这样呢?

此刻,大家慌成一团!

没多久,有人叫玉九儿进屋。

她进去看到玉无双强撑着一口气向她伸手,她将手放入他掌心,鼻头一阵酸楚。

“九儿,哥哥好累!这次恐怕撑不住了,以后你照顾好自己,对不起......”

话音未落,玉无双的手松软下来,失去了气息。

“不要!”玉九儿只感觉心脏一抽,疼得差点窒息。

背负阴山科考重担十六年,已经耗尽这个少年所有的精力。

柳大夫的手剧烈颤抖,快速扑上去探他的鼻息:“大公子,去了——”

“无双!”所有人都扑过来。

这时,门口猛然传来“噗通”一声。

玉九儿抬眼,只见刚醒过来的老县令倒在地上,无助地把手伸向玉无双,两眼瞪圆,已经说不出话。

“老县令——”

凄厉的喊声刚响起,老县令的手就瘫软下来,死不瞑目!

“哇!”屋内所有人绝望地跪地哀嚎。

玉九儿跌坐到地上,浑身如坠入冰窖,耳边嗡嗡响。

过了好一会儿,听到长姐颤抖的沙哑声:“怎么办?要发,发丧吗?”

“发丧后,我们上哪儿去找一个殿试三甲做县令?县令续不上,我们就要被贬为奴了啊!”二叔双拳狠狠捶向地面。

大夫人抬手擦掉眼泪:“不能发丧,我们还有机会!”

陷入恐慌的众人吃惊地望向当家主母。

“让九儿假扮成无双去参加殿试!”大夫人斩钉截铁道。

二叔怒吼:“怎么可能?她只会吃!她害死了爹和无双,我们即将被贬为奴,都是因为她!”

被贬为奴后他们就要跟随发配边疆的犯人一起去修长城,他经历过,苦不堪言,现在想起仍心有余悸。

玉九儿死咬着唇,心里凌乱声音却铿锵有力:“你们就让我试试吧!”

她从小被誉为天才,一路跳级读到博士,凭她的智慧加上原主沉寂多年的积累,无论如何都要搏一搏!

生母曲姨娘满脸泪痕,抖着手指向玉九儿,奚落道:“你个人嫌狗憎的蠢货!你除了吃还知道什么?我生你何用?死的怎么不是你?我的儿啊!”

二叔鄙夷地淬了一口:“简直自不量力!我看你就是在设法逃脱责罚。”

一向高傲的长姐也满脸嘲讽:“殿试难如登天,祖父和父亲考了多次才高中?你才十六岁就敢大放厥词?还女扮男装替考?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我和哥哥长得一模一样,我假扮他没人会发现!冒险欺君好过被贬为奴吧?”玉九儿说得掷地有声。

“宁死不为奴!”二叔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后,怒指玉九儿,面目狰狞,“要死也要先杀了你这个祸害!”

玉九儿心头发颤,大家万念俱灰,根本没人相信她。

就这么死了岂不太冤?

她一咬牙,将往届殿试考试的内容一股脑倒出来。

好在原主虽然浑,记忆力却极好,平时跟在玉无双身边听他读书,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

二叔是举人出身,家里娘子军们也都识字,没想到平日不言不语的玉九儿对诗词歌赋、时局政事倒背如流,都惊掉下巴,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大夫人激动得嘴唇颤抖:“你果真一直藏拙!”

大家回神,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呆瓜。

玉九儿给他们烧灼的心再添一把火:“现在,县衙门口外还聚集好些百姓,不让我假扮哥哥,你们难道想看阴山县大乱,一起被贬为奴去修长城吗?”

大家都慌得没了主意,茫然无措看向大夫人,这个时候,当家主母就是主心骨!

大夫人破釜沉舟道:“九儿,以后你就是玉无双,替他完成使命!老县令去世的事先瞒下,县衙事务都交二叔这个县丞,一切等九儿考上三甲再说!若是考不上……那咱们就一起去死吧!”

她握住玉九儿的手,“你可一定要争气啊!阴山县能否扭转乾坤就看你的了!望你能将功补过!”

“九儿定不辱命!”玉九儿拱手作揖,暗自松了口气,总算保住性命。

她进屋更换玉无双的衣裳,梳起他的发饰,望着铜镜里这张脸精致端庄,跟现代的她酷似。

从二十五岁变成十六岁,她有一种赚了九年光阴的感觉。

夜已过半,寒冷更甚,可县衙大门外跟回来的百姓们却迟迟不肯离去。

看到玉无双在下人的搀扶下走出来,冻得瑟瑟发抖的百姓们激动得蜂拥而上。

“大公子,您没事太好了!这几个鸡蛋给您补身体!”

玉九儿连忙摆手:“不用,多谢关心!东西我不能收,你们都拿回去!”

原主以前混账,干尽占人便宜的糗事,她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

可没想到,她这边刚婉拒一个百姓,那边的百姓又送上东西:

“我秋日将野兔做成了腊肉,这个最补!”

“我这干菇子也补,大公子您别嫌弃!”

“我还给九姑娘带了点自制的姜粉,泡水喝驱寒,女孩子身子骨娇弱,得小心!”

......

百姓们纷纷掏出怀里捂着的东西,一股脑送上来,生怕大公子不收,放下东西后轰然跑开!

跑在最后面的是住县衙附近的跛子叔,去年冬天他老爹饿死,如今老母还躺在病床上,家里媳妇、儿子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还来接济她?

县衙难道比你家还穷?

“你们……”

望着一地的“心意”,玉九儿心里翻涌着道不明的酸楚。

几万人的阴山经历十年西域入侵,再经历十年奴隶制,虽这二十年没有天灾人祸,可人口还是越来越少,如今仅剩五千多人,而这五千多人里每年还要点两千壮丁去服役,剩下的大多是老弱病残。

服役的人要义务参与修长城,抵御外敌,一年到头回不了家。

所以这个阴山县就是一个地广人稀、劳动力弱、粮食产量低、温饱无保障之地!

所谓的《阴山契约》就是控制阴山人的枷锁,她得想办法废掉。

现在,原主的哥哥和老县令因她而死,玉九儿内心的愧疚席卷而来。

这方百姓,她得替哥哥守护下去,否则寝食难安!

她要用她的智慧,给百姓们闯一条更好的生路!告慰哥哥的在天之灵!

殿试,只是开始!

第3章 玉九儿转身,发现娘子军们都在身后拭泪,就问:“京城,是不是一个物资丰厚又多金之地?”

大夫人点头:“是!”

玉九儿:“那我出去一趟怎么都要为百姓们收敛点钱财回来吧?”

娘子军们默然,玉无双每次科举回来都落魄不堪,京城那么远,没有饿死在路上就不错,哪还敢有这奢求?

玉九儿兀自说道:“还有,若有幸见到皇上,我要不要提起熊心豹子胆,请求皇上修改一下《阴山契约》呢?能让服役百姓回来务农也好啊!”

娘子军们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大家心里都清楚当年阴山县为什么被贬为奴。

据说四十年前,阴山祖辈勾结西域人从阴山一带入侵大东朝,导致大东朝西北一带被西域侵占近十年之久,后来朝廷倾力驱赶西域人,收回了大部分土地,阴山人自那时起被贬为罪奴以赎罪。

二十年前,先皇定下《阴山契约》,阴山人才重返良民。

这已经是给阴山县最大的恩赐,谁还敢提要求?

可玉九儿天生反骨,她不想再被动,不想再担心有朝一日被贬为奴,她想推翻阴山县的固有规则,不再憋屈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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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玉九儿按原定计划出发去京城赶考。

跟着玉九儿出发的还有丫鬟玉桃和护卫成安,这两人曾跟玉无双去过京城赶考,有经验。

家里的变故没有对这两个心腹隐瞒,出发前,大家再三嘱咐玉桃和成安时刻监督玉九儿看书学习,遏制她贪吃懒做的性子。

听得玉九儿忍不住扶额,原主那不讨喜的人设还真是深入人心!

大夫人握住玉九儿的手再次提醒:“九儿,玉桃大你三岁,沉稳心细,你在外多听她的话。切记!莫贪吃,勤看书!”

玉九儿哭笑不得道:“母亲放心!我已痛改前非!”

原主以前确实不让人省心,人嫌狗憎,唯有双胞胎哥哥对她无限纵容。

可现在连哥哥都没了!

一夜变故,大夫人一下子苍老许多,她郑重其事地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交到玉九儿手上:“家里勒紧裤带一年,攒了一百三十两银子,加上百姓捐赠的一百五十两,总共二百八十两,你都带上!”

有两个人跟着监督,他们不用担心玉九儿会乱花钱或者携款私逃。

阴山人在外面备受歧视,没有官府派发的文牒,他们在外面是不能生存的,最后只能回家。

接过钱袋子,玉九儿感觉无比沉重,这是阴山所有人的期盼,她任重道远啊!

不过,这赶考盘缠是不是给得有点多啊?

按照大东朝的物价,一两银子相当于现代一百元人民币,那这里就是两万八,用得着这么多吗?

难道仅因为她露了那点才气,就俘获了大家的信任?

玉九儿心里清楚并不是!

可她却也聪明地没开口问,原主没去过京城,印象中,哥哥每次去京城赶考都会耗尽家底。

前两次没考上,回来时跟个乞丐一样。

算了,都带上吧!这时候没必要矫情,有本钱在手,说不定她能找到商机,钱生钱呢?

马车缓缓出发,百姓们都出来送行,祝大公子登科的祝福声从大道这头传到那头,像秋天的麦浪,带着希望翻滚至远方。

两个月后。

玉九儿终于来到繁华的京城。

她掀开帘子,视线被前面酒楼门口的一条狗吸引住,吸引她的不是狗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皮裘,而是它碗里的吃食。

那是阴山县百姓穷极一生都吃不起的排骨饭。

“豪门盛宴香,贫者无衣粮!”玉九儿指着那家酒楼对成安说,“我们就在那酒楼投宿吧!”

成安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惊得差点跳起来:“那可是落日酒楼,我们哪住得起啊?”

“我们不是有银子吗?路上不过花了四十几两。”

玉桃从排骨饭那里收回目光,无比严肃道:“按照以往经验,若住了落日酒楼,咱们铁定要乞讨回家!大公子,以前的性子要收敛着些!”

语气里透着责备和无奈。

玉九儿揉了揉额角,看来原主留给他们的印象实在太坏,饶是这一路她刻苦啃书也没能将印象分扳回来。

到了寒门学子住得起的客栈,玉九儿望着桌上的饭菜,有些怀疑人生:“就吃这些?”

这一路上,她为了尽量熟悉古代科举,抓紧时间看书,啃了两个多月硬饼好不好?

就不能吃顿好的?

玉桃语气生硬:“殿试打点的地方太多,得省着花!殿试若不中连这样的白面馒头都难!现在,咱们不饿死就行!”

玉九儿知道自己以前不受所有人待见,可现在她好歹改过自新了,没必要对她这么不客气吧?

她抓起馒头默默地啃,眸光微闪,心里盘算着什么。

玉桃瞥了一眼趴在桌上眼露凶光,使劲扯着馒头啃的玉九儿,这完全没有一丝一毫读书人该有的斯文形象。

她忍了忍,还是忍不住,清了清喉咙提醒道:“咳咳,坐有坐相,吃有吃相,莫要污了大公子的名声!”

玉九儿欲哭无泪,有些气恼,该死的规矩礼仪。

可她得忍,玉桃即使迂腐刻板了些,可一路将一切打点得井井有条,对她也是照顾有加,她不能要求太多。

人啊!你得做出成绩才有资格要求!

只不过这世道的命运实在不公。

凭什么一条狗都比她吃得好?

玉九儿三两下吃完就回房看书,她必须得再加把劲将古代科举内容吃透。

好在她从小一目十行,否则光靠原主脑子里的知识还真是悬。

玉桃不知道九姑娘在跟一条狗较真,只知道她一改往性情突然变得刻苦努力,这个倒让她生出些许愧疚,心想,自己对九姑娘是不是过分苛责了?

考试前,玉桃轻车熟路地四处奔走打点,花了一百八十两银子才让玉九儿顺利进入考场。

这下,玉九儿恍然大悟。

为什么大夫人会掏光家底给她赶考?敢情是要喂这帮专挑阴山人欺负的势利眼啊!

别的考生怎么就没用花那么多钱 ?简直欺人太甚!

好在顺利进入考场,成败在此一举!

三天吃喝拉撒都在考场,让玉九儿深刻体会了一把古代科举的不易。

距离发榜还要等七日,玉九儿考完试昏睡了一天一夜才缓过神,总算体会到哥哥的不容易。

起床后,玉桃下血本给玉九儿端来了一碗排骨汤和一个大鸡腿。

“这是……捡钱了?”玉九儿有点受宠若惊。

玉桃:“奴婢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考试辛苦总得补补。吃了这顿咱们再勒紧裤带吧!”

“没这么惨吧?”

玉桃扳着手指开始算账:“二百八十两减去路上花掉四十三两,打点去了一百八十两,这八日在客栈吃住去了十一两,还有六天才放榜,至少还得用掉七两,那还能余下多少?”

玉九儿脱口而出:“三十九两!”

“三十九两您觉得够回家路费吗?”玉桃反问。

玉九儿嘴里的鸡腿落下来,瞬间觉得不香了。

不行!

她得想办法挣钱!

若殿试中了,她手上得有足够的银两买粮种回阴山种。

阴山县的农业十分滞后,农作物产量极低。若不幸遇到个天灾人祸,整个阴山县还不得被一锅端啊?

她得想法子提高粮食产量!

再者,若殿试没有中,那她也要及早筹谋。终归手上有银子好办事,至少被贬为奴去修长城的时候也可以少受些罪!

可要如何赚钱呢?

她那两个智慧结合的脑袋快速转动,突然,戛然而止。

玉九儿又心安理得地啃起了鸡腿。

一旁的成安都快哭了:“九姑娘,我们要乞讨回家了,您怎么还吃得那么香?”

“成安!不管有人没人,这里只有大公子!以后注意!”玉九儿表情严肃。

小心使得万年船,她这身份若让外人知道,将是灭顶之灾!

“卑职知错!”

“放心吧!我们不会乞讨回家,我有办法!”玉九儿低头继续啃。

玉桃心惊:“咱们可不能作奸犯科啊!”

成安:“还未放榜,特殊时期我们最好安分守己!”

我们信你个鬼!

玉九儿叹了口气,擦了擦手走到书桌旁,将一张白纸裁成几个小纸条。

然后分别写上:毛驴、锅、一升米、谢谢惠顾.....字样。

第4章 玉桃好奇问:“大公子,您写这些做什么呢?”

玉九儿狡黠地眨了眨眼:“明天咱们要靠这些挣钱!”

成安倒吸一口凉气,他家九姑娘怕不是中邪了吧?“您不会以为写上毛驴,嘴巴一吹就真能变出毛驴吧?”

“是你傻还是我傻?”玉九儿噗嗤一笑:“明日见分晓!现在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她先卖了个关子,要是让他俩知道她打算花光身上所有银两去赌一把,今晚这俩人铁定睡不着觉。

两人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就九姑娘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好办法赚钱?

“明天午时三刻你们到城南十字街等我,据我观察,那地方最热闹!明天你们要扮演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给我做托儿!”玉九儿先安排好支援。

“托儿?”

玉九儿点头:“对,你们要扮演客人参与活动,带动现场氛围!明天看我眼色行事!”

“这不是诓人吗?”玉桃脱口而出。

玉九儿翻了个白眼,玉桃自小在大公子身边伺候,被礼义廉耻,道德纲常束缚,认为出去骗钱就跟让她去卖身一样耻辱。

“阴山人都快灭亡了还要什么君子之风?一味遵循书本上的美好品德我们是活不下去的。你们明天最好全力配合我,否则就莫要再跟着我!”

她语气严厉,不容置喙,绝不能让他们拖后腿,她可不想一路讨饭回家。

成安讪笑道:“若真能挣到银子,我豁出去了!”

玉桃踌躇片刻也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翌日一早,玉九儿将仅剩的银子买了一头驴、文房四宝、锅碗瓢盆、大米等等。

雇佣一个小哥将买来的东西摆成一排,其中摆在第一位的就是他们从阴山县骑出来的马车。

玉九儿拉好写着“开开乐抽奖活动”的横幅,心里给自己打气,现代的“刮刮乐”风靡全球,她相信在古代也不会差。

雇佣的小哥很机灵,玉九儿教一遍话术他就能运用自如,想来平时没少干这种敲锣打鼓招揽顾客的事。

“抽奖啦!抽奖啦!十文钱抽一次,中奖机会大,大家快来看看啊!......”

“十个文钱买不了房买不了马,去不了避暑山庄,逛不了天女湖,抽个奖中马车,牵马回家娶媳妇!”

没多久,新鲜搞笑的话术吸引来一大堆人,瞧着是新鲜玩法,大家争先恐后地挤进来看个究竟。

底下充当托儿的玉桃和成安看清情况后险些瘫软在地。

老天啊!我滴姑奶奶啊!你胆子也忒大了吧?

这番操作下来兜里还剩银子吗?

再说怎能连阴山县唯一的马车都拿出来当奖品呢?那马车平时大家珍视得跟眼珠子似的,万一活动一开始就被人抽走,别说乞讨回家了,能不能走出京城还是个问题。

想到这里,两人面色凝重,明明现场人潮涌动,热火朝天,他们却感觉脊背发寒。

和玉九儿预料的一样,大家感兴趣可又怕上当受骗,没人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玉九儿给成安和玉桃使眼色,示意他们开始行动。

一号托儿成安缓过神后深吸一口气,抬起发软的脚走上前:“十个铜板不就买一升精米?抽个奖有机会中辆马车,划算!”

成安抽了三次,总共花三十文钱,抽到一套锅具。

他倒是很上道,假装高兴地大喊:“这套锅具起码要一百个铜板,赚了!”

表面高兴,心里却叫苦,暗自祈祷其他人不要中大奖!

二号托儿玉桃抖着脚上台,靠近玉九儿的时候小声责备:“您怎能拿马车当奖品呢?”

玉九儿压低声音,快速道:“放心!这里头还没有放马车的纸条!”

大奖的纸条她还藏在自己的袖笼里,必要的时候才会放进去,活动开始她只放了小奖品的纸条去吸引人,不过她没时间跟玉桃解释那么多。

玉桃也不好多问,硬着头皮将手伸进抽奖箱。

她运气很好,只抽一次就中一升精米,又抽一次中一双鞋,惹得底下的人眼红不已。

玉桃估计是最不想中奖的“顾客”,苦着脸提走奖品,一颗心怦怦直跳:这下惨了,中奖率这么高,还怎么赚啊?

有前人试探,后面的人就有了信心,大家争先恐后参与进来!

有人抽一次没中,一气之下抽了五六次;

有人运气好,抽一两次也能中个小奖品回家;

还有人财大气粗,一次付几两银子抓一大把纸条在旁边拼命开。

场面一度火爆。

玉九儿收钱收得手软。

什么都没抽到的人自然不服气,破口大骂:“你个江湖骗子,这里头根本没有马车!”

刚松口气的玉桃和成安听到这话心不禁紧张起来,这万一被人发现他们作弊,闹起来大公子的功名还要不要了啊!

造孽啊!

玉九儿却张狂道:“不服气你就等到最后,若奖箱抽空,台上的东西还在,我全部送给你!”

有了这话,大家更坚信自己一定能抽中马车,竞相参与进来。

台上的东西陆续被抽走,躲在人群里的玉桃和成安越发惴惴不安。

夜幕降临,玉九儿借着出恭之际偷偷靠近玉桃,低声道:“想要马车就上台抽,我会将马车的纸条弄到你手上。”

闻言,他们一颗悬着的心才“咚”地一声落下:九姑娘,你牛!

最后,活动圆满结束!

晚上回到客栈,玉九儿“哗啦啦”倒出布袋里的钱,玉桃和成安眼睛都看直了。

顾不上吃饭,三个人兴奋地低头一个劲儿地数铜板,没有比这个更幸福的事。

最后,玉九儿宣布:“除去成本,今天净赚五十两!”

“天啊!阴山一户百姓一年也挣不到五十两,咱们一日就能赚这么多,这,这是真的吗?”玉桃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大公子真是太厉害了!这下咱们不用再省吃俭用啦!”成安激动得满脸通红。

看到可观的收入,玉桃和成安已经将羞耻心抛诸脑后,催促道:“快去写纸条!明日我们再接再厉!”

抽奖活动连续摆了五日,玉九儿赚得盆满钵满,不过后面三天明显没有前面两天挣得多,因为京城的人都很精明,摆了两天就陆续有人效仿,抽奖的摊子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奖品的品种也越来越吸引人,急得成安直想骂人。

玉九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这抽奖活动也是一时兴起,明日放榜,我们不搞了,挣这点都不够塞牙缝的,这个挣钱速度太慢!”

“啊?”

玉桃和成安惊得目瞪口呆,这五日他们总共挣了近二百两银子,这在阴山属于暴富了,还嫌慢?

她怎么不上天啊?

玉九儿眸光深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总会有办法的!”

翌日放榜。

因为着急看榜,玉九儿主仆三人起了个大早,可到那里时,发现榜单前面的广场已经人山人海。

成安力气最大,带着两女子终于挤到了前头,可还是被人挡住视线,没法看到前面的排名。

他着急得扯住旁边人的衣服问:“前三甲有没有叫玉无双的?”

“没有,没有!快放开!我的裤子快被你扯掉了!”

跟在成安身后的玉桃和玉九儿听到这话,全身力气仿佛被抽走一般,站都站不稳。

“不就是去修一年长城吗?还是可以回来的。”成安自我安慰着,扭头问玉九儿,“契约里规定,只要阴山有人中殿试还是可以继续实行《阴山契约》,今年不行,明年您一定能考上的,对不对?”

玉桃摇摇头,一时接受不了被贬为奴的命运,她用力扒开人群,拼了命往前挤,她要亲眼看看玉九儿到底考得第几名。

第一名,不是;

第二名,也不是;

第三名……

第5章 当榜单第三名“玉无双”这三个字赫然映入眼帘时,一向稳重的玉桃失去理智地尖叫起来:

“啊!中了!中了!”

玉九儿挤进去,看到哥哥的名字挂在榜首一栏,如释重负地笑了。

她顺利进入前三甲,替哥哥完成了梦想,接下阴山重任是!

成安和玉桃含泪看向玉九儿,这次,他们的目光不再是鄙视和不信任,而是感激和崇拜,还有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们激动得跪在地上,疯了似的一直磕头,能够进入前三甲,阴山县令就能续上。

老天保佑!

终于不用去修长城!

玉九儿有点嫌弃地看着地上两个泪眼汪汪的人:“这大庭广众的,有点出息好不好?”

玉桃抽噎着给玉九儿磕头:“一次就中,您真的是太了不起!”

“这才到哪儿啊?高兴的还在后头呢!”

玉九儿一脸讳莫如深,她要的可不仅是帮哥哥科考及第这么简单。

翌日,殿试前三甲进宫面圣。

他们还要接受皇上的策问,再由皇上钦点出状元、榜眼和探花。

进宫面圣之前,玉桃又花了一百三十两去打点,看着瘦身的荷包,玉九儿有点窝火。

再忍忍,大事要紧,等她考完试,看她怎么讨回来。

金銮殿上。

玉九儿原本从容淡定,步履沉稳,可接触到靖王的眸光时,心中不自觉一紧,差点慌了神。

好凌厉的眸光!

危险人物!

当今皇帝五个儿子,个个聪明能干,夺嫡之争异常激烈,靖王征战多年到头来却被贬到阴山这个犄角旮旯里,与皇位无缘,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

不过这不关她的事,收敛心神,玉九儿专心应对皇上的策问。

经过一番紧张刺激的问答,在文武百官的见证下,皇上钦点玉九儿为探花郎!

玉九儿面上不显,心里却犯嘀咕,明明她回答的问题皇上最满意,却只得第三名,这皇帝老儿对阴山县有偏见啊!

谢恩后玉九儿故意东张西望。

皇上蹙眉训斥:“玉无双,行远必自迩,登高必自卑!你考了三次才考上,却妄自菲薄!朕还在说话你罔顾礼法左顾右盼,该当何罪?”

“皇上恕罪!”玉九儿“噗通”跪下,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无双出身苦寒之地,听闻大臣们的腰佩价值连城,实在好奇得紧。据说,他们一块腰佩抵得上阴山百姓好几年的税收,就忍不住想看看!”

“你这是在谴责朕和臣子们奢靡吗?”皇上眉目一凛,威严的嗓音震得人心发颤,

“你好大的胆子!先皇废奴定《阴山契约》,就是想让你们自强不息,废奴二十年了,你们连温饱都未能解决,还好意思来哭穷?”

皇上发怒,大臣们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皇上息怒!”玉九儿俯身,极力压抑狂跳的心。

就怕他不提,既然提了,那她就不客气了!

为了阴山县,她要赌一把!

再次抬头,玉九儿面上是可怜兮兮的表情:“皇上,如今阴山县五千余人,还要抽调两千青壮年去服役,剩下的老弱病残哪有生产力?

当年先皇垂怜,定《阴山契约》惠民利民,时至今日,西北风沙肆虐,逐年苦寒,是不是能适当改一改契约内容,应应景呢?”

她其实是想直接让皇上废掉《阴山契约》,让阴山百姓不再为奴的,可她现在没有谈判的资本,只怕会弄巧成拙,就退而求其次。

“这是怪朕渎职吗?”皇上眼珠瞪得老大,看起来气得不轻。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金銮殿上静得出奇。

“无双不敢!”

即便早料到皇上会喷火,她还是心跳如擂鼓。

调整了下状态,玉九儿把一心一横,豁出去般,道:

“只是阴山县如今已成为靖王的封地。靖王十年征战,是百姓心中的英雄,英雄封地苦寒也就罢了,还一贫如洗,连个锄地的壮年都难找,无双……恐怠慢了龙子龙孙,被载入史册糟后人谩骂!”

最后一句冒天下之大不韪,她不自觉地加快了语速。

这含沙射影的话一针见血,无疑是往皇上脸上扇巴掌。

此刻,皇上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玉九儿一颗心颤了又颤,感觉皇帝老儿想将她碎尸万段。

她暗自懊恼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

可这次不抓住机会,怕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一个小人物,下次面圣还不知是何年何月呢!

皇上盯着玉九儿看了许久,在玉九儿差点绷不住的时候终于开口:“探花郎初生牛犊,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如此说来,朕若不改革,岂不寒了百姓的心?伤了朕与靖王之间的父子之情?还要被后人诟病?”

“皇上息怒!”

皇上垂眸凝思,然后冷冷道,“免除阴山人服役也不是不行……朕给你一年时间,一年内,若你能让阴山百姓解决温饱、人口上升、税收增加,那便暂时取消服役,否则你们就给朕老老实实滚去修长城!”

玉九儿一愣,皇上这是摆她一道啊!

说得好像回来的人不用吃喝,不用交人头税似的?

一年能生出几个娃?不死就不错了。

这么点时间,够干嘛的啊?

还暂时?

那是不是哪一年她们若无法满足条件,还得抽壮丁去服役?

她心中不满,面上却还得言笑晏晏、千恩万谢。

与虎谋皮太不容易,她此时感觉后背已经渗出一层冷汗。

不过,总归要回了服役壮丁,一年就一年,还能难得倒她这个天才博士?

她可是带着脑子穿越过来的!

等她做出成绩,再杀回来跟皇帝老儿谈判,废除不平等的《阴山契约》。

殿上气氛缓和,大臣们的心稍稍回落。

在众人以为玉九儿见好就收时,她却又语不惊人死不休:“谢主隆恩!这下无双参加殿试打点出去的那些银子也不算亏了!”

皇上闻言“嗖”地站起身:“什么?朕的科举竟有人贪污受贿?”

龙颜再次震怒,大臣们还没回落的心又提了起来。

科举贿赂从来就有,可从来没有人胆敢在金銮殿上如此堂而皇之当众提起,这不是当众打皇上的脸吗?

果然,皇上还没说什么,殿上早就兜好口水等着喷的御史们就开始叨叨叨。

皇上不断揉着太阳穴,忍无可忍地大喝一声:“查!给朕查!”

再让这帮御史叨下去,指不定他就被叨成昏君了!

大臣们诚惶诚恐跪下安抚,愤恨的眸光射向玉九儿,恨不得将她凌迟在大殿上!

玉九儿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有本事追到大西北砍她啊?

她还嫌事不够大,又道:“太好了!若打点的银子能归来,无双回家后就不怕没有银子归还百姓了!为了这次赶考,阴山可谓举全县之力,将所有银两都拿了出来!皇上仁厚!难怪百姓们都说皇上是难得一见的千古明君。”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皇上冷哼:“这三瓜两枣也值得探花郎为难?来人,探花郎举报科举贿赂有功,赏白银一万两!”

成了!

玉九儿的眼睛一亮,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一颗心抑制不住怦怦直跳。

俯首谢恩,翘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住,一万两,在现代是一百万人民币,阴山百姓有救了!

皇上却气得不轻,咬牙切齿地怒瞪底下官员。

登科学子借百姓银子行贿,还在大殿上公然说出来挑衅他的底线,被御史喷。

这事若传出去他面子往哪里搁?威严何在?

赌气似的,皇上又加一句,“从朕的私账里出!”

底下文武百官越发惶惶不安!

玉九儿兀自高兴,反正这火烧不到她,她捡了个大便宜,简直太爽!

就是皇帝老儿有些小气,要是能多赏点就好了,阴山县太穷了啊!

此时,躲在暗处偷窥的公主和郡主们不禁暗暗佩服探花郎。

从没有人能在金銮殿上让那帮自视清高的大臣们心情起伏如此之大;也没有人敢让皇上气得自掏腰包维护尊严;

要钱也要得这么有理,厉害啊!

特别是皇上的胞妹长公主之女——庆阳郡主,看探花郎的眼神就像猎人盯准猎物一般:“这小鲜肉天不怕地不怕,倒是挺有趣!”

三公主闻言摇了摇头,惋惜地看向探花郎!

而玉九儿不经意接到靖王那满含深意的双眸时,吓得赶紧压下翘起的嘴角。

第7章 面对他们的嘲讽,玉九儿也不生气,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摆,傲慢道:“就王震那莽夫你们都赢不了,还不如趁早回去孝敬父母算了!”

“听你这意思,你能搞定他?”这肖允还算有点智商。

“有没有兴趣比一比?让你们看看阴山人的厉害!”玉九儿语气嚣张。

有人嘲笑:“就你?娘不唧唧的,蹴鞠可不是绣花,你这姿容艳艳,细胳膊细腿的,还不如去清风馆做兔儿爷来得舒服!”

“哈哈哈......”大家哄堂大笑。

“怎么?怕输吗?以一千两为赌注,敢不敢比?”玉九儿不理会他们的荤话,她是冲着银子来的。

玉桃和成安心尖颤了颤,她们没有玉九儿胆大,他们是想,只进不出啊!

肖允摩拳擦掌:“一千两?好大的口气!刚好将前几日我砸到你身上买破书的银子捞回来!”

比赛开始,成安硬着头皮上场,他才练了三日,怎么赢啊?

由于玉九儿这边只有两人,肖允那边也出两人。

规则是两边没有守门,一炷香为限,哪队进球多算谁赢。

“要不要让你两球?省得别人说我堂堂镇北侯世子欺负阴山人!”

玉九儿嗤之以鼻:“用不着!”

“不识好歹,别输得将脸丢到大西北才是!看好了!”肖允话音一落,猛冲上来。

玉九儿带球灵巧躲过,一个侧身将球传给成安,看出成安的紧张,玉九儿大声鼓励:“成安,将我们这三日练的发挥出来就输不了,相信我!”

有了玉九儿这话,成安的心莫名定了下来,专心诱敌!

“进球!”

玉九儿趁对方不备踢进一球,肖允两人摸摸脑袋,还没反应过来他们是怎么进的球。

吃过一次亏,肖允不敢再轻敌。

可没到一炷香的时间,原本嚣张气焰的肖允那队人都瞪大眼睛,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邪门!那球怎的被探花的脚吸附一般,专听她的话?”

“要不换个球?”

结果,换了三次球。

一炷香的时间到,玉九儿以十个球的优势稳稳赢得比赛。

肖允不信邪,又切磋一场,最后只得筋疲力尽地认输!

“痛快!探花果然深藏不露!”

玉九儿喘着粗气笑得有些夸张,拱手道:“承让!承让!”

这两场比赛进账两千两,太爽了!

要不是赶时间回家,她非得薅干净这帮勋贵子弟不可。

肖允趁机邀请:“下个月我们和王震决赛,探花干脆加入我们阵营,一起打他个措手不及,如何?”

“不了!我们有急事要赶回阴山!”

玉九儿摆摆手拒绝,弯腰收拾东西回去,她故意抖了抖外衣,一本画册不小心掉在地上。

“咦!这是什么?这册子上蹴鞠的人画得可真传神!下面还有技巧注解!”有人捡起来一脸惊奇地翻阅。

大家争先恐后凑过来看。

玉九儿装模作样夺过来,塞进怀里:“哎哎哎!这可是我玉家的传家宝,非礼勿视啊!”

“探花,探花,别呀!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别那么小气嘛!给我瞅一眼!”肖允对蹴鞠是出了名的痴迷,恨不得给玉九儿跪下。

玉九儿摇头道:“这本册子里的蹴鞠技巧是我玉家几代人的心血集结,玉家祖训,册子不可随意外泄,否则就是不孝子孙,死不得入祖坟!”

肖允被噎了一下,心想,也是,毕竟是传家宝,又有祖训压着,是不好强人所难。

“得给钱!”

肖允:“???”

与队友们对视一眼,确定刚刚这话是出自探花之口后,大家眼睛同时一亮!

玉九儿:“随意外泄不行,付银子好说!”

肖允心中窃喜:“一千两?”先探探水。

玉九儿一副痞子样:“一千两可看五页!这册子刚好五十页,看完一万两!给你们一炷香时间,看完还我!”

肖允微微蹙眉,估计是觉得看一看就要花一万两有点小贵,其他人也都在思量到底值不值。

“我怎么知道这册子是否管用?给你两千两,我们先看十页再说!”肖允肚里馋虫啃食,忍不住掏出银票。

“成交!”

半炷香过后,这群世家子弟还在热火朝天地边翻看边讨论,对册子爱不释手。

“时间到!还给我吧!”玉九儿说着伸手将册子扯回来。

肖允几人在前十页受到不小启发,受益良多,这会儿意犹未尽,哪里会死心?

有个彬彬有礼的高个子厚着脸皮说:“探花,我们走马观花看一遍也没能记住多少啊!若能买断就好了!”

这要求够无耻,颠覆他们世家子弟自小接受的世俗礼教,可对这本册子,大家心里着实痒痒。

肖允面子有些挂不住,真是交友不慎,怎么能提出这么不要脸的要求呢?这不是让人家违背祖训,陷人家于不义吗?

“得加钱!”

所有人又一阵错愕:“......”

难道阴山人的世俗礼教底线比他们低?叛祖也可理直气壮?

好样的!

“真的卖?”肖允热血沸腾起来。

“比金子还真!我玉家多的是传家宝,不差这一两件!”想到中国上下五千年的璀璨文化,玉九儿口气狂妄。

她伸出两个手指头,“买断两万两白银!”

本来是打算叫一万两的,可又气不过这帮勋贵子弟仗势欺人,一咬牙,又加一万两!

玉桃和成安同时瞪大了双眼。

“嘶!”肖允吸了口气,和队友们对视片刻,然后重重点头,“成交!”

这就答应了?也不砍砍价?

玉九儿突然意识到,一万两在这物欲横流的京城里根本不值一提。

皇帝老儿欺负她新来的,不懂行情吗?赏她一万两,限制了她的想象,过分啊!

这帮勋贵子弟随手一扔便是寻常人家渴望半生的富贵。

唉!叫少了!他们比皇帝大方!

有人加了一句:“不过你那册子最好管用,否则我们就杀到大西北找你算账!”

玉九儿轻笑:“只要你们跟着册子练上一段时日,我不敢保证你们天下无敌,可打败王震那厮轻而易举!”

这册子集合了她现代所学的足球精髓,可不是糊弄人的。

肖允和队友们掏空口袋,又命人回家取银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回驿馆的路上,玉桃已经震惊得口齿不清:“大,大公子,我们发发发了!”

玉九儿却摇了摇头:“发什么发?还远着呢!再来一倍都不够填阴山县那个大窟窿的!得再多弄点才行!”

“大公子胸有沟壑,小的佩服!”正在同手同脚向前挪动的成安发现,自己好像连路都不会走了,几天就赚三万多两,打死他都赚不了。

他心里暗自决定,以后他就是九姑娘的狗腿子,唯九姑娘马首是瞻。

玉九儿接受他的恭维,心里还在苦思冥想怎样才能在回家之前再赚一笔。

回到驿馆,刚好看到皇后身边的马公公手持府拂尘从马车上下来:“探花郎,正好遇着您!”

玉九儿拱手揖礼:“公公何事?”

“传皇后口谕,明日在桃花山庄举办桃花宴,各世家公子贵女都会去,请探花一起参加!”

“谨遵皇后懿旨!”玉九儿没听说过桃花宴,只知道当朝皇后一惯喜欢当媒人,这次怕又是想点鸳鸯谱了吧?

玉九儿往马公公手里偷偷塞了一锭银子,问:“不知桃花宴上会有什么节目呢?”

收到好处的马公公也没保留,说会有各种吟诗作对比赛、射箭押注比赛、有彩头的才艺表演等等。

怕身份暴露身份,玉九儿行事尽量低调,世家聚会尽量不去,可听到押注有钱拿,瞬间又开启了挣钱模式,眼里都是金稞子。

第8章 翌日的桃花宴,玉九儿准时参加,别人组的局可以不参加,皇后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更何况她还要来薅羊毛呢!

玉九儿目标很明确,直奔射箭而去。

对于她这个全球大学生射箭比赛冠军的人来说,这弯弓射箭简直就是小儿科,都是她小学玩剩的。

起初,她假装使出浑身解数才进入决赛,让大家以为她是个“青铜”。

“阴山人自不量力,别跟着丢人现眼了!”

“穷困潦倒出来的乡野之人哪懂什么射箭?”

“还是回去修长城算了!”

......

面对大家的嘲讽,玉九儿默不作声。

连皇后都不看好她,把赌注都押在了别人身上。

每次都是险胜的玉九儿等到注台高起的时候,狡黠一笑。

终于来了!

她偷偷叫成安去押三万两自己赢。

狗腿子成安押完感觉全身都在冒冷汗,心里不断祈祷不要全部输光,否则前面的努力就功亏一篑了!

赌注下这么大,玉桃更是没出息地吓得浑身瘫软。

在大家鄙夷的目光下,玉九儿三箭齐发。

“噗噗噗!”

全中靶心!

所有人震惊得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这次投注,玉九儿净赚三万两。

拿到六万两银票时,玉桃和成安惊得连路都不会走了。

怀里捂着六万两银票,生怕被人惦记。

不过他们不知道,他们玉大公子太张扬,又遭人惦记了。

“啪啪啪!”皇后夸张地鼓起了掌,“没想到阴山这一届学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如此我大东朝的边疆何愁不稳?”

玉九儿讪讪回礼,一颗心怦怦直跳,感觉皇后看她的眼神就像狗狗看到肉骨头一般。

“探花郎可有婚配?”

果然,皇后的媒婆瘾又犯,玉九儿冒出冷汗,下跪磕头:“无双不才,自小定有娃娃亲,就等高中回家完婚!”

“哎!真是可惜了!”皇后露出惋惜的表情,突然又丢出一个雷,“听说你还有个双胞胎妹妹?”

玉九儿心里咯噔一沉,惨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她正想说妹妹也定了亲,皇后已经道:“靖王即将前往封地,到时你们可要尽好地主之谊,尽心服侍才是。刚好他也老大不小了,哀家便让皇上给你的胞妹玉九儿和靖王赐婚吧!”

这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料想皇上和皇后恐怕早就商量好,她连拒绝都不行。

就这样,她玉九儿的终身大事就这么被草率定下,身上被死死贴上狗皮膏药——准靖王妃标签!

玉九儿欲哭无泪,这都什么事啊?她女扮男装的身份还能藏得住吗?

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阴山人都快灭绝了,谁还有空操这份心?

怀里揣着六万多两银子,相当于现代六百多万,玉九儿一颗心总算安定不少,至少这银子能帮她实现第一步计划。

回家行程耽搁了数日,玉九儿心里有些着急,再不回家种田可就真赶不上秋收了。

玉九儿随便找了个借口从桃花宴上溜出来,对下人心急道:“走!抓紧时间去采买东西,明日收拾行囊回家!”

京城繁华,农业生产发展久远,各种菜籽和稻种都比西北好。在回家之前她要将所需种子买齐。

没逛多久,玉九儿就买了很多稻种,玉桃急忙提醒:“大公子,以前我们沿途也买过稻种回去,没用的!”

成安补充道:“咱们阴山人宁愿种高粱和玉米,也不愿意种水稻,这玩意不适应咱们那边的气候,产量太低!”

玉九儿抿了抿唇,道:“那是你们的方法不对!总得再试一试吧?万一真我真能提高水稻产量呢?阴山县百姓不就有白米饭吃,不用再饿肚子了?”

她大学本科和硕士学的是生物,读博主攻的生物与环境。

她真就不相信,她还能种不出高产量的粮食?

两个下人叹了口气,在其他方面,他们佩服九姑娘,可种田?

呵!

他们还真不敢抱任何希望!

“您都没下过地,在这吹吹牛也就罢,回去可千万别吹,省得被乡亲们笑话!”

“到时你们就知道。”玉九儿自信满满。

买完东西,主仆三人驾着马车回驿馆。

可半道上却被人拦住。

玉九儿撩开车帘,见马车前面站了一名张开双臂的青衣小厮。

“你就是新科探花?”他抬起高傲的下巴,斜眼打量着玉九儿,“也不过如此,娘们吧唧的!我主人要见你!”

玉九儿甩下车帘:“你主人是谁?我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见的!”

她可不惯着京城这些混账玩意。

小厮没想到探花这么拽,气得大叫:“我主人是庆阳郡主,她前两日给你递过帖子,邀你参加诗会!你竟敢不来?”

玉九儿“嘶”了一下,这都什么烂桃花啊?

庆阳郡主的夫婿战死沙场,她年纪轻轻就守寡,皇上和长公主对她格外心疼。

她就仗着大家的宠爱和纵容,偷偷在外面养面首,这是京城人尽皆知的秘事。

她玉九儿脑子进水了才会上赶子凑这热闹呢!

况且她这个男人还是个冒牌货。

“抱歉!我没空!”玉九儿放下帘子,扭头对成安道,“绕道,快走!”

哪知马车刚驶入小巷又被他们前后夹击。

前面堵截的三人骑着高头大马,凶神恶煞;后面追着的几人手持钢刀,面露凶光。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主人还没有见不到的人!”青衣小厮嚣张大喊。

玉九儿一阵头疼,她实在没时间应付这些人啊!

成安和玉桃紧张地将玉九儿护在中间,玉九儿性命关乎阴山百姓存亡,不容有失!

成安拔剑一面提防着敌人一面对玉九儿道:“一会我缠住他们,公子趁乱驾马逃!”

“来不及了!”玉九儿话音刚落,只是瞬间功夫,就有人飞身进马车抓住她的衣袖。

成安用剑劈开敌人。

几个来回,成安寡不敌众被逼得连连后退。

玉九儿暗自心惊,她眼睑微眯,成安武功不弱,竟也如此不堪一击?

看来庆安郡主为了逮到她,动用了长公主驸马精心培养的勇士!

敌众我寡,力量悬殊!

玉九儿很识时务地抬手:“住手!别打了,我跟你们走!”

扭头对玉桃说,“你们先回驿馆等我,我会想办法脱身!”

夜色朦胧,玉九儿被带到一座精巧的四合院。

这应该是庆阳郡主寻欢作乐之所。

屋内,正在燃烧的几盏油灯散发着清甜的香味,怪好闻的。

庆阳郡主斥退所有人,将玉九儿牵到桌前,倒了一杯酒:“先来共饮交杯酒!”

玉九儿甩开她的手:“郡主何必强人所难?”

庆阳郡主巧笑倩兮,伸手挑起玉九儿的下巴,慵懒道:“上个月有个白面书生也是一身傲骨!最后亲眼看到亲妹子被玷污后就老实了!对付不听话的人,本郡主有的是手段!阴山人早晚会死绝,你还不如从了本郡主,让本郡主疼你呢!”

“是吗?”玉九儿冷笑,对付这种人,她喜欢简单粗暴。

在庆阳郡主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玉九儿已经伸手将她推到床上,欺身上前:“那咱们还等什么?来吧!”

玉九儿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摸了摸床廊,确认这床是坚硬的红木之后,心定了。

她对跌坐在床沿的郡主邪魅道:“郡主,得罪了!”

话音将将一落,她双手捧住庆阳郡主的脑袋,直接往床廊上磕,跟磕西瓜似的,“咚!”地一声,庆阳郡主只来得及瞠了瞠眼睑就昏死过去。

玉九儿甩了甩手,嚣张道:“臭娘们,让你尝尝二十一世纪的跆拳道之功!”

定眼一看,这郡主浑身上下金钗玉络,简直能亮瞎眼。

玉九儿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手薅:

上好和田玉手镯,咔啦一扯,收入怀中;

翡翠耳坠,这个应该值不少银子。

拿来吧你;

一整套价值连城的金子头面,全撸下来。

阴山百姓谢谢你!

待薅光她全身,玉九儿转身到梳妆台,拉开抽屉,发现里面满满的金玉首饰,这下发了!

正塞得起劲,她突然感到身体不对劲,一股热浪从体内传来。

该死的!

不用想,她也知道自己中了媚药。

第9章 那香甜的气味有毒!

欲火中烧,玉九儿夹紧双脚四处张望。

门口有侍卫不能走,她扑到窗前推了推窗子,万幸窗子没上锁。

以防万一,玉九儿迅速脱掉自己的衣裳,扯掉身上的束胸,再折回床上将郡主身上的外衣扒拉下来迅速套上,还随手抓了郡主梳妆台上的胭脂,跳下窗子的同时将自己头发放下,并胡乱往脸上涂胭脂。

恢复女儿身即便毒发被人发现,也没人会想到她是女扮男装的探花郎吧?

玉九儿猫着身子往墙根跑,热浪袭来,她倒在墙根。

低头却发现墙根恰巧有个狗洞。

老天保佑!

从狗洞出来,是隔壁家的后院。

“唔!”燥热翻涌而上,玉九儿咬破嘴唇,总算有片刻清明。

她低头往前冲,穿过一个拱门,发现是另外一个庭院。

天啊!出口在哪里啊?

热浪袭来,玉九儿只好跳入草丛,咬紧牙关强忍着。

正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细碎慌乱的脚步声,玉九儿屏住呼吸,一颗心禁不住怦怦乱跳。

“王爷!这别院很安全!您先歇着!我去给您找药!”

一个黑衣人扶一个男人踉踉跄跄进屋,然后匆匆离去!

那男人浑身瘫软,好像使不上劲。

忍了一会儿,玉九儿感觉体内燥热难耐,鼻孔流出鲜血。

没有解药,她肯定会爆血而亡。

她咬破手指,趁着清醒的片刻,飞快钻进那男人屋里。

性命和贞洁孰轻孰重她心里门清!她一个女扮男装的,要那破贞洁有何用?

“谁?”床上传出冷厉的声音。

玉九儿掀开床帐一看,吓了一跳!

靖王?

怎么会是他?

金銮殿上惊鸿一瞥,她就知道这人空有一副好皮囊,一点都不好惹!

正想撤退,奈何药性又上来。

太上头!

玉九儿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钻进他的被窝:“你,睡过女人没有?”

“找死!”

声音冰冷,像从地狱传来,充满煞气。

可玉九儿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她只想快点解脱!

“你可知我是谁?”靖王君墨想推开她,奈何中了十香软筋散,手使不上劲。

“你是我的解药!”玉九儿说完覆身上去。

这样极品的男人即便在现代都很难遇到,不能因为不要钱就嫌弃。

更何况反正自己已经赐婚给他,早睡晚睡不是睡?

这身材,八块腹肌;这相貌,风华绝代,赚翻了!

玉九儿意识已经迷糊,靠着本能一路摸索。

第一次撕裂的疼痛让她脑子清醒了片刻。

睁眼看了看身下的君墨。

呵!男人!

都是一样的禽兽!

说什么被迫?这会儿还不是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起初君墨是很排斥,可架不住女子柔软的娇躯和她身上散发出的清冽气息,扣人心弦!

更该死的是她极力隐忍却控制不住发出的呢喃,像魔咒般摧毁了他的意志,让他的身体放弃抵抗,诚实接受突如其来的刺激。

鸳裘暖帐,春色旖旎,缠绵缱绻......

解毒之后,玉九儿满面潮红地落荒而逃!

虽然她恢复女儿身,夜色又浓,君墨不一定知道她是谁,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回到驿站,顾不上三更半夜,她火急火燎地吩咐玉桃和成安赶紧收拾行囊,连夜出京!

下半夜。

君墨的别院传来肃杀的吼声:“这里很安全?”

属下:“......”

别院鲜少人来,四周高墙耸立,不安全吗?

“滚!”

这是他人生最大的污点。

奇耻大辱!

他发誓,定要抓住那采花贼,碾死!

这厢,遁逃的马车上,玉九儿猛地打了几个喷嚏。

“大公子,咱们能逃出庆阳郡主的魔掌吗?”玉桃到现在手脚还在抖。

成安的马鞭不住往马儿身上挥,马车跑得飞快。

“怕她个鸟?她有本事就追到大西北!到了老子的地盘,看老子不玩死她!”玉九儿啐了一口,

“长公主和皇上念她男人战死沙场有功,惯着她,老子可不惯她!要不是急着回家,老子有的是办法让她和她那堆面首浩浩荡荡奔赴大西北修长城去!”

她连夜遁逃是因为她强了靖王君墨。

她心虚!

君墨比庆阳郡主精明一万倍不止。

“天亮先找个当铺,我要当一些东西。还有,路上看到农田长势好的地方就停一下,我还得问他们买些粮种!”

噼里啪啦交代好一切她才闭上眼长吐一口气,脑子里却不断跳出她和君墨在床上缠绵悱恻的画面。

真是要命!

生平第一次做这么刺激的事,她一颗心到现在还扑通扑通狂跳不止。

又不能和任何人说,这种事只能深深埋在心底,让它烂掉。

快马加鞭疾驰一夜,终于抵达下一个繁华的城镇,她赶忙将从庆安郡主身上薅来的首饰全部兑换成银票。

“哇靠!一个郡主的首饰竟值近万两?腐败!”

玉九儿埋怨老天不公,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玉桃担心起来:“庆安郡主恐怕咽不下这口气,要是追究下来怎么办?”

玉九儿冷哼:“我还怕她不来呢?追到大西北才好,老子等着她!”

而庆阳郡主第二天醒来,出动所有人去捉探花,得知他连夜遁逃后,气得面目狰狞!

不得已,她只好回来又向父亲借人手去捉拿探花。

可长公主这个驸马在金銮殿上已经受够探花郎的荼毒,闻言反而松了口气:

“走了好,我老了,受不住那黄口小儿的刺激!早走早安心!还有你,少惹事,给我闭门思过一个月!”

庆阳郡主:“......”

她偷鸡不成蚀把米,心里恨得牙痒痒,发誓定要找机会扳回一局。

两个月后。

玉九儿终于抵达凉州府,此时已经接近五月,从凉州再坐两日马车就能回到阴山县。

她先去跟凉州知府报备,顺便拿调令。

凉州知府冷嘲热讽道:“没想到玉大公子年纪轻轻,只考三次便能高中,真是祖宗保佑啊!这次你们阴山县算是侥幸逃过一劫,儿孙可要好好培养,免得又被贬去修长城!”

跟在身后的玉桃和成安暗自冷笑:三次?我们九姑娘第一次考就高中好不好?

瞎了你的狗眼!

“这就不劳知府费心了!下次述职见!”

玉九儿说完抬脚离开,懒得应酬这些个欺负他们阴山人的人。

进入阴山地界,远远看到大夫人率大家出九里坡迎接。

路上,百姓们激动得一直磕头,泪流满面!

欢呼声和感激声此起彼伏!

这厢,娘子军和二叔都一阵感慨,早在十天前他们就收到玉九儿的信鸽,既震惊又兴奋!

此刻他们望向玉九儿的眼神都是欣慰和佩服!

大夫人热泪盈眶:“当初只是想死马当活马医,没曾想当真成了!”

二叔感慨道:“十六岁,一次高中,当初真是小瞧她了!”

“真没想到她竟当真藏拙十几年!咱们真是有眼无珠!”长姐欣慰地笑了,以前有多嫌弃这个妹妹,现在就有多佩服她。

曲姨娘一脸骄傲:我生的!

“只是不知她能否胜任县令一职?”二叔面露担忧。

姨娘们和姐姐们高兴之余也不禁为未来捏一把汗!

大夫人叹口气,道:“无论如何她都要当下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咱们在她身旁时刻提点着就是!”

“是!”众人回应。

玉九儿的马车缓缓停下,她下车先给长辈们跪拜行礼,再起身接受大家的恭贺。

第10章 回到县衙后院。

坐在对面的曲姨娘抹着泪,看向女儿的眼神终于没有那么怨怼:“老县令终于可以发丧!可怜你哥哥,咱们只能偷偷给他念往生经超度!”

大夫人点头,眼眶红肿,哽咽道:“走到这一步,我们都不容易!”

二叔叹了口气道:“好在以后再也不用胆战心惊,上个月西关营的成将军派人来叫老县令过去,我们差点露馅。”

说起西关营,玉九儿才想起来问:“对了,西关营的成将军有没有放服役百姓回来?”

皇上的旨意应该是先她一步到达的。

二叔闻言惊得跳起来:“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说皇上已经免除阴山百姓服役?”

“此话当真!”大夫人也有点激动。

玉九儿点点头,将金銮殿上的事交代了一下,末了还惋惜地道:“只可惜暂时还不能废掉《阴山契约》,下一届的县令还得是中殿试之人!”

大家听后都一脸不可思议。

长姐喜极而泣:“九儿,你已经很了不起了!祖父和父亲一生的夙愿就是让阴山百姓不用服役,可他们顾及《阴山契约》从不敢提及,你竟实现了他们的夙愿?”

被曾经看不起的家人恭维,玉九儿倒有些不好意思。

人设逐渐洗白,总算没有辜负她的努力!

“对了,阴山人免除服役是有条件的,皇上只给我们一年时间,若税收、人口还有百姓生活水平无法提高,仍要继续服役!”

玉九儿这话如一盆冷水泼下!

“这,这谈何容易?两千人回来虽说劳力提高,可他们也是要吃喝,还要交人头税和其他杂税上去啊!交完还剩什么来提高生活水平?”大夫人一颗心又揪起来。

玉九儿拍拍胸脯道:“大家放心,我已经有应对的法子!代我号召所有人回来就可以行动!”

“可是成将军并未放人啊!”二叔跺脚道。

玉九儿一听,气得倏地站起:“他怎么那么不要脸!这是圣旨!他也敢违抗?”

可能太过激动,她感到一阵眩晕,接着两眼一抹黑,瘫软在椅子上。

众人惊慌起来,急忙得大喊:“柳大夫快来!大公子晕倒啦——”

柳大夫来得很快,把过脉后,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情:“九姑娘这是......喜脉?”

“什么?”周围的娘子军惊得跳起来。

“老夫诊了三次,确定是喜脉!”

大夫人面色阴沉:“玉桃、成安,你们两个给我滚进来!”

两人进屋看到大家神情肃穆,忐忑不安地行了礼。

“九姑娘有孕了!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玉桃闻言也吓了一跳,抖着唇道:“回,回来之前,九姑娘被庆阳郡主抢了去,可庆阳郡主是女的......不应该啊!”

成安也是一脸懵,接触到大家凌厉的眼神,哭着脸道:“卑职也不清楚啊!”

玉九儿悠悠转醒,知道瞒不住,只好道出实情:“是靖王的种!”

这话宛如一道惊雷,把大家劈得外焦里嫩!

玉九儿将那晚的事悉数道来。

曲姨娘慌得原地打转:“这可如何是好?得赶紧把孩子打掉!”

玉九儿咬着唇暗自懊恼,回来路上两个月,她居然心大得忘了还有月事这回事?否则她断不会让这事暴露出来。

稳重的玉桃弱弱地说了句:“九姑娘已经被赐婚给靖王,总归要成亲,先生孩子再成亲也不碍事吧?”

“什么?赐婚?”

二叔为了避嫌没进屋,这一刻急得破门而入,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他急得跳脚,

“这下可如何是好?九儿嫁给靖王,那无双谁来假扮?县令怎么办?百姓怎么办?九儿,你要把天给捅破了啊!”

玉九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就是睡了个王爷,怀了个龙种吗?至于如此着急上火吗?

长姐颇为惋惜道:“如此,这孩子恐怕是留不得了!”

“不行!这孩子决不能拿掉!”大夫人想了想,激动来回踱步,“这是靖王的种!靖王是龙种,若咱们阴山县也有个龙种,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大家瞬间陷入沉思。

二叔突然想通似的:“天助我阴山也!九儿,过几日靖王到阴山县,你再去睡他,先将孩子过个明路!这孩子得留下。”

玉九儿:“......”

再睡一次?

这古人也玩这么开的吗?

娘子军们心怀各异,然后一致点头:“就这么办!”

玉九儿扶额:“一个大活人哪那么好睡?”

靖王如今是皇上的弃子,指不定哪天他想不开要造反,那她九族岂不跟着遭殃?

更何况她还强了他,若被他发现......这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还睡他?

她是嫌脑袋太结实了吗?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无双生九儿就得死!趁靖王还没来,对外宣称九儿落水身亡,赐婚也就不存在了!”

长姐问:“如此会不会惹怒靖王?”

玉九儿冷笑:“强龙难压地头蛇,他个落魄王爷,怎么好意思为难当地父母官?到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摸了摸肚子,又道,“至于孩子,我会留下!”

她上辈子是孤儿,到死都孤苦无依,这辈子女扮男装,恐怕也不会成婚生子,所以,这个时候老天爷送来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弥足珍贵!

只是……看大家的神情,玉九儿有些担忧地问:“你们该不会是想做出胁天子令诸侯的事吧?”

大夫人道:“我们可没那个胆!只想留个龙种在身边当护身符。”

二叔迫切的声音传来:“再说,皇族龙种势必是极其聪明的,你总不能女扮男装一辈子吧?把他培养出来你就解脱啦!”

娘子军们一致点头:“对对对!”

这帮人现在对她只有一个字:服!

曲姨娘两脚哆嗦着道:“可要如何瞒天过海?九儿做的样样可都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欺君也欺了,睡了睡了,也不差生孩子这一件!”玉九儿想了想 ,又道,“肚子大了就称病在家!”

二叔急忙打断:“还有一件棘手的事,就是每隔半年还得去凉州述职一次。”

玉九儿淡定道:“半年后的凉州述职,我称病,二叔替我去。现在最急的,是要给孩子一个身份,总不能让他做个黑户吧?”

大夫人想了想道:“不然过继给你哪个姐姐吧?”

“不,我想留孩子在身边亲自教导!所以,母亲,我要成婚!找个知根知底的女子与我假装成婚,这孩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继续做我的孩儿。”玉九儿眸光坚定,把后路都想好了。

大家一阵凌乱,这离经叛道又大胆的想法,他们想都不敢想。

大伙儿还没回神,只听玉九儿又道,“只是,如此会委屈那名女子,恐怕要守一辈子活寡,即便以后和离怕是也嫁不出去!”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就这么办!”大夫人拍板,抬眼对长女道,“馨儿,我记得你夫家有个年十九的侄女,因被烧伤脸至今仍待字闺中,恐怕这辈子都难嫁人,我去年见过, 是个好孩子,你去问问。”

长姐福了福身子,道:“娘,不用问,她在家深受流言苦楚,连带家人都瞧不起她,能嫁给无双,即便是假的,也是救她脱离苦海,她定然同意!”

“兹事体大,还是去问问!定下之后,九儿的身份也要跟她坦白,让她保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