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遥牧侗》 第一章 晚上九点钟的飞机安稳抵达北屿的机场。

奚遥下飞机就和那边联系,说话的人带着当地的口音,告诉她:“九哥忽然有点事,所以让我来接你,奚小姐,你先走出机场,到路边等我。”

奚遥看了下手机显示的时间,差不多。

等见到了那人,是一个穿着当地服饰的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

“奚小姐,是我是我,刚才电话里和你联系的,我叫小十。”

奚遥很礼貌介绍自己:“我是奚遥。”

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一股很大的汽油味,汽油味裹挟着一股莫名的味道,奚遥一上车就反胃。

闷的反胃。

她不晕车,可这会崎岖的山路导致车子一路颠簸,她的胃也跟着翻江倒海。

车里昏暗,小十专心开车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说:“奚小姐,路有点远,等到了我在叫你,你坐了一天飞机肯定累坏了,先休息休息。”

奚安鼻音很重嗯了声,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就把胃里的胃酸吐出来。

她难受的靠在车背上闭目养神,紧紧抱着怀里的背包不敢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到了。

客栈里灯火通明,没什么人。

小十帮她提箱子,一边走一边说:“奚小姐,九哥让你先在这住一晚上,明天他过来。”

奚遥点头,脸色苍白,额头汗涔涔的。

小十和客栈老板娘是熟人,他把人交给了老板娘就要走。

老板娘热情招呼奚遥住房,奚遥也不用给身份证,付房费,都有人安排了。

奚遥住的那间房间靠近走廊,房间视线好,打开窗户就可以看到远处的湖景,眼下她没心情欣赏,等老板娘离开后,她立刻扑进洗手间,忍了一晚上,呕出了胃酸。

她整理干净后,给表姐沈如心打了通电话报平安。

沈如心在电话里头问:“是不是牧侗去接你?”

奚遥说:“不是,他朋友来接我。”

“怎么不是他接你?他人呢?就这样放心把你一个女孩子扔在陌生的地方?”

“不是,他明天会过来。”

“过分!”沈如心明显听不进去,“你千里迢迢跑去北屿找他,他倒好,居然不去接你,他有这么忙吗?不行,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你一个人去找他。”

奚遥其实不在意:“没关系,表姐你别生气,来都来了。”

“你声音听起来很虚,是水土不服吗?”

“有点晕车而已。”

“也是,那边环境不好,路也不好走,算了,有事明天再说,你先休息,表姐不打扰你了。”

客栈的房间还算干净,奚遥卸了妆,洗了个澡,就躺上床睡觉了。

新环境并不是谁都能立刻适应,奚遥睡了几个小时就醒了,身体好受了些,便起床梳妆换洗。

毕竟今天他要过来,第一次见面,总要打扮好一些。

早上的阳光非常刺眼,奚遥戴了副墨镜,巴掌大的脸蛋被大半的墨镜挡住,露出小巧的下半张脸,鼻梁挺巧,唇瓣嫣红,她穿了一条红色流苏民族风的长裙,风吹过来的时候,裙摆在空中飞舞。

她下楼的时候,小十在了,朝她招手,喊道:“奚小姐,来吃早餐!”

除了小十没有其他人了。

包括那个该出现的那个人也没有出现。

“奚小姐,九哥那边的事还没处理完,等他处理完就过来,他让我给你捎句话,让你等他几天。”

奚遥说:“好。”

第二章 早饭是当地特色,奚遥从小乳糖不耐,不能吃奶制品,就跟老板娘要了杯温水喝。

奚遥也不着急,她有时间和耐心。

昼夜温差巨大,白天太阳晒的毒辣,到了晚上温度直降二十几度,饶是奚遥也有些撑不住这么明显的温差变化,几天下来就感冒了。

嗓子沙哑的说不出来,还咳嗽,头疼,脑子昏昏沉沉的,就想睡觉。

她不知道,她这一睡,一觉醒来房间里就多了一个人。

一个只在照片上见过的人。

是牧侗。

牧侗是下午过来的,他刚把事情处理完,才有空过来。

小十说她这几天都在客栈里待着,哪里都没去,这会过来一看,才看到她脸色白的跟纸一样,是身体不舒服。

“水土不服还是发烧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醇厚,很有磁性,口音纯正,一听就不是本地人,和她一样,都是墉城的。

奚遥下意识检查自己着装,她睡觉前换了贴身的衣服的,而这会领口大开,风光无限,她下意识捂紧衣领,扯着被子挡在胸前。

男人注意到她的动作,笑了一声,说:“放心,我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等扯了证再光明正大。”

这话直白的让她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而且充满野性。

奚遥抿了下唇,嗓子像是走音的小提琴,又涩又刺耳,她说:“还没结婚。”

“不过不是快了吗?”牧侗提醒了句,“你来找我,不是为了婚前培养感情?”

表面上是这样没错,这也是两家人希望的,所以才会让她来北屿找牧侗。

可这话从牧侗嘴里说出来,有几分的嘲讽。

嗓子突然发痒,她忍不住咳了几下,咳的脸色更白。

牧侗走了过来,手掌自然探她额头,脸一沉,说:“你发烧了。”

奚遥又咳起来,止不住的咳。

牧侗干脆把她从被窝里抱出来,她想挣扎,可当下两个人的身份,觉得挣扎难免让人觉得矫情,可她也不能接受和第一次见面的男人有如此亲昵的举动,她脸冷了,忍不住说:“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牧侗没让,她拗不过他,心里叹了口气,认命了似的,但她不想穿睡衣出街,刚想说话的时候,他问:“你有没有带厚的外套?”

她点头。

“在哪?”

“在箱子里,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拿。”

北屿的昼夜温度差她来之前有做过功课的,特地准备了几件厚实的外套。

牧侗自己一个大男人也不好瞎翻姑娘家的私人行李箱,即便这姑娘是他从小到大未过门的媳妇。

对,奚家和牧家两家订的是娃娃亲。

他从小就知道奚遥的存在,但奚遥从小就被送到国外念书,一直没机会见上面,两家也不急,就琢磨着等他们长大了安排再见面也来得及。

在今天之前,奚遥是没见过牧侗的。

但彼此之间都清楚对方的存在。

牧侗拿了根烟,目光沉沉盯着衣衫不整的奚遥弯腰翻箱子,她很瘦,腰肢盈盈不堪一握,仿佛只要他稍微用力,就能掐断。

第三章 这么娇滴滴的女人,千里迢迢跑来条件落后气候恶劣的北屿,呵,也不知道能撑得住几天。

等她不适应这里环境,她要是提出回去,他绝对不拦着。

这场荒诞的娃娃亲,不是他本人的意愿,他并不认。

但她父母提出来让她过来,他还没说同意,他家那边迫不及待想他结婚的长辈就把这事敲定了,火急火燎把人送过来,一通电话打来就让他准备好接人了。

牧侗烟瘾大,这会功夫又想抽烟了,他舌尖抵着后牙槽,想到她刚才咳嗽,又把烟收起来,放进上衣口袋里。

她翻箱子找到几件厚的衣服进浴室换,牧侗很有耐心等她换好衣服出来。

“需要我帮你吗?”牧侗开门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

他说的帮就是抱她。

奚遥脸一烫,拒绝:“不用,多谢,我自己可以走。”

她又不是不会走了,只是一个普通发烧而已。

她态度坚决,说不用就是不用,牧侗也没坚持,说:“附近有诊所,去量个体温。”

当地诊所也不大,就是一个门诊,医生护士就几个,不多。

那医生似乎认识牧侗,和他用当地的话沟通,奚遥听不懂,傻愣愣跟在牧侗身后,陌生的环境,她就认得牧侗一个,也只能跟在他身后。

量了体温后,医生一看,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不严重,低烧,开个药回去用温水服用,再睡一觉就好了。”

牧侗这回没说方言,说普通话:“奚苦了,谢谢。”

奚遥也道了声谢,然后问:“医药费是多少?”

牧侗笑了声,用当地方言和医生说了几句,转而对她说:“可以走了。”

那声笑,奚遥不懂他的意思。

云里雾里跟着走了。

回去路上,她问他:“你帮我给了药费吗?多少钱,我拿给你。”

“跟我分这么清?”牧侗淡淡说。

她走路有些喘,一天只顾着睡觉,没吃什么东西,早就没力气了,“应该分清点。”

听到这话,牧侗扫了她一眼。

他长得不赖,五官跟奚遥之前看的照片里头成熟稳重很多,那照片是牧侗父母给她看的,怕她来这一趟连自己未婚夫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可牧侗没有近照,只有大学时候拍的毕业照。

未婚夫。

奚遥心头被这三个字重重压着,她没忘记来这的目的。

然而时机不对,一直没能开口和他提。

牧侗轻笑,身后影子被街灯拉的很长,他仰起头,看着远处黑压压的天幕,有阵风吹过,他说:“明天要下雨,不是个好天气。”

药费的事,牧侗不在意,可奚遥不想欠他,回到客栈,执意给他两张现金,说:“我不想一来就欠你,我们俩虽然是那关系,始终还没到那一步,这钱还是该给你。”

他表情有点严肃。

奚遥心里发憷,好像还给他是她的不是,她执意还钱,还把双方关系搞僵,她想起来之前表姐说的,牧侗比较有个性,从小特有主见,脾气也不太好,总之是别和他起正面冲突,遇到事先忍着,回家了再和他们家酸胀。

她一动不动站在那,牧侗挑了下眉:“你既然来了这,理应是我照顾你,别多想,只是不想让两家人操心。”

原来只是因为这样。

奚遥自己想多了,她默默无言把钱收起来。

见她把钱收起来,牧侗脸色才缓和了些。

第四章 小十从楼上下来,终于等到牧侗,立刻冲上去喊:“九哥,你回来了?”

话音刚落,小十注意到牧侗身后的奚遥,她裹着羽绒,走近才认出来,“奚小姐,你也在,你和九哥碰上了?”

奚遥点头,算是回应。

牧侗嗯了一声,说:“叫厨房煮碗皮蛋瘦肉粥。”

小十问:“谁要吃粥?这么晚了。”

“让你去就去。”

等小十走远,牧侗将实现投在她身上,“先送你回房间。”

奚遥和他一路上也没说话,进房间前,她有些紧张偷瞟他一眼,还没说话,听到他带着戏谑的声音说:“怎么,感觉你很怕我?”

“没、没有。”

她哪里是怕,只是心里不安。

也许是紧张,她捂嘴就咳了起来,脸色白的让人心生怜惜。

牧侗握住她胳膊,把她拽进屋子,动作不温柔,跟他人一样。

她连外套都来不及脱,就躺在床上了。

牧侗居高临下站在床边,睨着她说:“高原气候,天气多变,你刚过来不适应很正常,这几天就在客栈待着,哪都别去,先适应环境。”

奚遥好想说,她本来就没去哪里,当看到他沉静的眼睛,默默闭嘴。

“等会小十送粥上来,你先吃了,在把药吃了睡觉。”

她点头,客气又礼貌说了句:“谢谢。”

“用不着,应该的。”

这话耳熟,她刚才才跟他说应该分清点。

牧侗离开房间后,她才起来把外套脱了,重新钻进被窝里。

……

厨房,小十在叫客栈的厨师做皮蛋瘦肉粥,他也饿了,拿了个苹果在啃,一搭没一搭跟师傅聊着天。

煮粥的师傅一边看火候一边说:“前几天来的那姑娘是老九的谁啊,刚才看老九带她出去了,这粥也是老九让煮给那姑娘的?”

小十:“我也不知道,九哥说家来的亲戚,不知道哪一门子的亲戚。”

牧侗叫他去机场接人的时候说的就是家里来的亲戚,一小妹妹,待一段时间就走,顺道旅游玩玩。

牧侗走进厨房,小十立刻注意到,叫了声:“九哥。”

牧侗气场强大,光是站在那,就让人无法忽视。

他这会表情有些严肃,不太好惹的样子,小十敏锐察觉到,连苹果都不敢吃了,立刻藏在身后。

小十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站着等训,结果等了一会儿,牧侗都没说话,他小心偷瞄,发现牧侗也在看他。

“九哥……”

“你去接她的时候,她有没有说过什么?”

小十啊了几声,没反应过来这个她是指谁,迟钝了几十秒,才明白,说:“没啊,也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

牧侗转身就走了。

小十伸手摸着后脑勺:“还能说什么?”

牧侗走出厨房,其实是以为奚遥介绍自己的时候会跟小十说,她是他的未婚妻之类的话,结果什么都没有。

……

小十去送皮蛋瘦肉粥了,奚遥听到敲门声就起床穿外套,开了门,看到小十,心里蓦地松了口气,她有点害怕那个男人,看到他,容易提心吊胆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