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最无拘无束的小公主,却落得部落覆灭》 第1章 男子却紧紧压着她皓腕好似铁钳般,匕首一寸寸往指尖压下。

“不……”

她每根心弦都紧绷起来,盈盈的眸子里水光潋滟。

“乖,忍一忍,很快就过去的。”男子坐于长案一角,云纹的袖口遮掩着半截匕首,他轮廓深刻的面庞,斜飞墨眉如剑,温温醇厚的声色,似在哄三岁孩童。

怎能不怕?

那柄匕首,是陛下赐给他的,削铁如泥,割肉断骨不在话下。

“王爷,夜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江夜阑不解,怯懦到音色断断续续。

“你没有错,不要吵,切口要整齐为好。”男子粉润的舌尖舔舐过唇瓣,犹如嗜血的猎人,隼目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女子的指尖。

不要!

不要!

“咔嚓——”

说时迟那时快,匕首压下,鲜血迸发,飞溅在了男子脸上,铁锈的滋味萦绕鼻尖。

刹那间,骨肉分离。

江夜阑怔怔地注视着鲜血淋漓的手,她的手臂下三寸本是麻木触觉低敏,如今却痛彻心扉,断掉了食指和无名指,原本如青葱的柔荑,已经丧失了美感。

“好了,乖,这样,好看多了。”男子取过锦帕擦拭着脸颊,姿态优雅。

痛……

后知后觉地侵袭着感官,江夜阑巴掌大的脸惨白如纸,豆大的汗水细密地从额角滑落。

她的两根手指,没了!

“王爷……”她掀起眼皮,纤长的羽睫轻轻颤抖着,晶莹在眼圈里委屈地打转。

男子俯下身,修长如玉的指尖眷恋地滑过她面颊,凤眼里柔波万千,“阿阑,你知道吗?你现在比往昔任何时刻都要迷人。”

他的声音磁性悦耳,呼吸伴着淡淡的檀香。

痛,似乎微不足道了。

江夜阑忘了哭,忘了质问,忘乎所以……

男子起身绕过长案在她身旁,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来。

鸳鸯枕,流苏帐,帐中俏佳人堪堪承受着男子的占有,似欢愉似痛苦。

“阿阑……阿阑……”

第2章 他不断重复呢喃,她的名字,似乎要刻印在灵魂深处。

江夜阑绽开笑颜,眼角却蓦然滑下两行清泪。

她爱着一个人,端王司渐深。

只要他快乐,只要他满足,就是要她赴汤蹈火都愿意,不过是两截断指而已……

这一宿,折腾到子时方作罢。

“夜阑姑娘,夜阑姑娘醒醒。”

清晨,女婢秋华生生将她摇醒来,江夜阑头重脚轻,秋华捏着她的手张皇焦灼,“夜阑姑娘,你的手怎地这么的凉?都是血啊……奴婢去传太医……”

江夜阑撑坐起来,靠着精雕芙蓉花的床头,习惯性地捋着青丝,瞧着右手光秃秃的两根手指,顿了顿。

已经凝成血痂了,不忍直视……

“秋华,不必了,上些药就好。”她叫住了正要夺门而出的秋华,被衾上散落的满是斑驳血迹。

秋华脚步微滞,缓缓扭头看向依着床头的人儿,她憔悴的容颜,如黛的柳眉耷拉着,只是看着就让人心疼。

“夜阑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秋华回到她身侧,捧着她的手,遥想一年前,江夜阑刚进王府的时候,哪里是这般伤痕累累。

秋华小心翼翼掀起她的衣袖下,只见手腕处有一圈浅粉色的伤痕,如同断手相衔,江夜阑自幼被娇养在闺房,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被伤过。

而阿娘却说,这是自幼便留下的胎痕。

江夜阑扬起嘴角来,笑容和煦如春风,“无碍的。”如今左不过是皓腕下又添新伤而已。

跟这些伤痕比起来,若无司渐深,她可能早就冻死街头了……

一年前,家门惨遭天灾,她被司渐深领回府中,居身在这听音阁中。

衣食住行,都必须严格按照司渐深的喜好。

一只金丝雀罢了……

这一日,江夜阑茶不思饭不想,日头偏西,酉时方至,她便让秋华给她梳了妆。

换了身象牙白的蝶戏水仙裙衫,软烟罗的料子,衬着她白皙的肌肤愈发惨白。

她捧起了胭脂盒,轻点红唇,这才有了些许血色。

“夜阑姑娘,奴婢送您。”秋华从膳堂提来了食盒,每至酉时,江夜阑都要准备上晚膳给王爷送去。

“好,有劳。”

江夜阑施施然起身,王爷恩情她无以为报,只得饮食起居多照顾些。

书房外。

第3章 还没进门,江夜阑就听书卷扫落在地的声响,紧接着是司渐深低沉愠怒的咆哮,“他算什么东西?若非父皇偏心,这天下岂能轮到他来掌管!”

又是在朝政上意见相左了么?

世人皆知,端王文武双全,任用圣贤,偏生那贪图享乐,酒池肉林的太子顺利登基为帝,仅仅是因长子为褚。

王爷心中不平,江夜阑也跟着揪心。

她缓缓推开门,一只砚台照着她脸就扔来,伴随着一声怒吼,“滚!”

江夜阑条件反射地躲了躲,砚台恰好砸在了脚背上。

司渐深阴翳的视线看清了来人,戾气有所收敛,冷峻的脸依旧铁青,“你来做什么?”

“王爷,熬了鸡汤,趁热喝。”江夜阑低下头注视着手里的食盒,声音放得很轻,忍着脚背的疼痛。

鸡汤?

司渐深看了看她手里的东西,拢着广袖向她走过去,薄唇噙着似有似无的嘲弄。

因昨日断指之事,江夜阑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

“谁准你怕的?抬起头来!”

命令的口吻自她头顶传来,强烈的压迫感让人心颤。

江夜阑大气不敢出,只感觉周遭的气息凌冽,澄明的眼,眼珠与眼白泾渭分明,望着他,瞳孔里他清贵的容颜仿佛天边的月,一点也不真实。

“乖。”他微凉的指尖捏着她下巴,阴沉化去只余温情,“你喂本王喝汤。”

他总是这样,喜怒无常。

从书房出来时,江夜阑已经将一碗鸡汤全喂进司渐深腹中,天色还未能暗下,一盏八角宫灯在风中摇曳着。

“夜阑姑娘,得空喝杯茶吗?”女子着着绛紫色衣裳,挽着披帛,一手拎着宫灯,一手便是食盒。

看样子也是来给王爷送羹汤的。

江夜阑心头一紧,忙福了福身,“夜阑见过王妃娘娘,娘娘金安。”

花园长亭,夜合花吐露着馥郁芬芳。

黎氏套着玉镯的手擎着茶壶,潺潺地往杯盏里倒着茶水,“近些时日,王爷可还安康?”

身为王妃问着王府的闲人姬妾,说来好笑,黎鸢十天半月见不着司渐深一面。

倒是这夜阑姑娘常伴王爷身侧。

“托王妃娘娘的福,王爷无恙。”江夜阑捧着茶盏,王妃乃大家闺秀,从不与她争风吃醋。

然而,她仍旧对黎鸢保持敬畏之心,毕竟,她不过是无名无分的私宠。

瞧着江夜阑的手,黎鸢目光一凝,“夜阑姑娘,你可知王爷为何独宠你,连我都难得到王爷青睐?”

江夜阑动作微僵,这点,她只当是恩赐,从未深究。

第4章 黎鸢莞尔,转而够着手,把玩着石亭边上的夜合花,“你瞧这花,属院中最艳,可惜,它活不长。”

言罢,她掐着花茎,轻轻一折,盎然的夜合花落在泥地里。

黎鸢并没看江夜阑,只是淡淡叙述道,“三年前,王爷出使西域,与纳兰公主结缘,若她嫁进王府也就罢了,可是却因和亲入了宫。”

纳兰?

西域在两年前已经被襄亲王踏马亲收,早已覆灭了,江夜阑也从未听过这名号,更不知王妃所指何意。

黎鸢悠然侧了侧身,眼中是怜悯,“说起来你与纳兰公主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纳兰公主她是马背上长大的,性情刚烈,骑马射箭不在话下,美中不足的……是断了两根手指,腕有圆环。”

江夜阑心中如锥刺,右手触电般藏进袖中。

所以,她只是纳兰的影子?

王爷所为,只不过是想复原他心爱之人?!

江夜阑浑浑噩噩地离开花园,回到听音阁,三魂七魄还游离在外,耳边全是黎鸢的那席话语。

“夜阑姑娘,夜阑姑娘?”

秋华唤了她好几遍,江夜阑方回过神,这才注意到,秋华身侧还有个戴着官帽的男子,携着医药箱点头哈腰。

“夜阑姑娘,秋华不放心,找来了吴太医,您这手……”

秋华如是说道,余光瞟了眼太医,太医忙附和道,“夜阑姑娘,伤经断骨,恐会诱发其他病因。”

这丫头,有心了。

江夜阑蓦然鼻酸,她在这端王府无依无靠,难得秋华忠心耿耿,始终将她当主子对待。

“有劳太医。”江夜阑伸出右手,再看残缺不全的手指,依旧禁不住紧锁秀眉。

从前,她时常觉得手腕伤痕以下麻木,如今却疼的厉害。

太医得了应允,压住她手腕诊断。

不过片息,他神色由晴转阴,这手腕上的脉搏为何与身有异?可再仔细号上一会儿,太医复又朗开阴云,“这……这是喜脉啊!”

喜脉?

什么喜脉?

江夜阑怔住间,太医已跪在她跟前拱手,“恭喜夜阑姑娘,贺喜夜阑姑娘,您有喜了!”

孩子?

江夜阑后知后觉捂住了肚子,似乎能隔着衣裳布料感觉到一个小生命在身体里萌芽。

孩子……

须臾她露出如编的贝齿笑开来,眼角是喜悦至极的清泪。

她有孩子了,有王爷的孩子了!

第5章 入夜里,她迷迷糊糊地睡着,分明感觉到一只手拨开了她单薄的肚兜,游走在身。

王爷……

困顿中,江夜阑眼睛也未睁开,轻声嘤咛,直到男子几乎要将她占为己有。

“王爷!”她猛地瞪大了眼,压住了司渐深的手。

殿中烛光如蜜,男子衣冠整齐,站在榻前,目光依旧冰冷。

“王爷,不可以,妾身……”江夜阑话还没说完,男子俯身蓦然将她压在身下,鼻息温暖着她脖颈,夹着淡淡的酒气。

“王爷……”

“阿阑。”

他冰冷的眸子里似乎涌动着压抑的温情。

一声阿阑,江夜阑整颗心都软下来。

他略显蛮横的吻错落地印在她白皙的耳鬓,似乎是一种独占的仪式。

“阿阑,你可知,本王有多想念你?”

他呼吸粗重,连话音都颤着。

多年前王爷出使西域,与西域公主结缘……

王妃黎鸢的话在耳边挥之不去,江夜阑猛然清醒将司渐深推开来,急忙道出喜讯,“王爷,妾身有了你的骨肉。”

男人停下了动作,静静地注视着她,“你说谁的?”

她明明已经说得很清楚……

“你……你的……”

男人挑起眉梢,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眼里微微的惊讶,“谁准你怀上本王的孩子?”

一句话,江夜阑的心徒然冰冷彻骨。

她脸色煞白,他这么的近,近在咫尺,可是他明明看着她,却像看着别人。

“王爷,纳兰公主,您还记得吗?”

这一刹那,司渐深面色迅速阴沉,“谁告诉你的?”

王妃好心告知,她怎能出卖?

黎鸢这个名字到了嘴边,江夜阑抿了抿唇角,“妾身只是问王爷,可还曾记得纳兰公主。”

纳兰,他怎么会忘记!

第6章 刻在骨子里的名字,还有那张清纯无害的脸,活泼开朗,俏皮多娇。

他的沉默,江夜阑慌了,委屈着,明眸里布满水雾,“所以,阿阑非阿阑是阿兰对吗?”

司渐深瞳孔一紧,下滑的手猛然掐住了她脖子,从牙缝中挤出威胁的话来,“那又如何?你只是阿兰的影子!影子就乖乖地做好影子的本分,阿兰不曾有过孩子,这个胎儿不能留!”

凶狠,宛如野兽。

难以,呼吸。

“你知道什么?阿兰本该是我的,却是那贪婪无度的皇兄硬掳到宫中,她自由惯了的性子,怎么适合宫中的尔虞我诈!”

司渐深额角青筋暴起,几乎是吼出来的。

对于纳兰、对于皇权的恨,尽数发泄。

“王……王爷……”江夜阑只感觉呼吸不畅,却固执地没有任何反抗,心底满满皆是失望。

她原以为,王爷对她好或者坏,都是因为喜欢。

可是她错了,错得离谱。

眼泪滑过眼角,润湿了他手背。

他狭长凤眼清明了些许。

江夜阑是他捡回来的,如果死了,连睹物思人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徐徐地,他松开了手,冷漠开口,“孩子,他,不能活在这个世上。”

话音落下,他转过身,烛光为他颀长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淡淡光晕。

王爷……

江夜阑张了张嘴,却只有泪水的苦涩在舌尖蔓延,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殿门开合,长夜未央。

一清早,瓢泼大雨轰然而下,听音阁女子的惨叫声尖锐而悲恸,“不要,不要碰我,放开!”

她青丝凌乱,水袖长裙松松垮垮地套在肩上,抵着墙角,一双盈盈水光的眸子怵惕地盯着眼前的侍卫。

素手握着的仙鹤灯盏,颤巍巍地指着前方,“不要过来,不可以伤害我的孩儿!”

“夜阑姑娘,王爷有令,我等不得不从,你就别做无谓的挣扎了。”为首的是司渐深的贴身侍卫凌霄,他心有不忍,言语规劝,迟迟不肯对江夜阑用强。

江夜阑单薄的身板抖得厉害,一只手捂着肚子,眼泪簌簌落,“王爷不会这般狠心的,这是他的骨血,是我们的孩子!”

都说虎毒不食子,她不求王爷宠爱,不求王府的名分,只希望这个孩子能降生。

苦口婆心无用,凌霄虽痛心,却撇开了视线,命令道,“动手。”今日种种,且都是为了她好。

“不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