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恩顾明谦》 第1章 ——

汴京城,顾府。

一盆盆的血水被丫鬟从别室端出,室内不断传来女子撕心裂肺的痛苦哀吟声。

“夫人,再使点力啊!你这样孩子根本出不来!”

白嘉恩浑身汗湿,几乎要把唇咬出血来,她强撑着清醒咬牙往下身用力。

“这都一天一夜了,还没下来,怕是生不下来了!”

产婆小心翼翼替白嘉恩擦汗,声音着急紧张到发颤:“快去禀报首辅大人,这要如何定夺啊!?”

白嘉恩痛到混沌的意识又清醒起来。

首辅大人顾明谦,她的夫君。

成亲四年,白嘉恩天真的以为怀了孩子,在顾明谦心里多少会有所不同。

可早在她进产房时,他就已经为寻找温玉撇下她离去。

此刻又怎么会来顾及她?

白嘉恩揪紧了被褥,有气无力:“不必……”

偏这时,“吱呀”一声。

身着绯红色官袍的男人推门而入。

周围产婆慌忙拦他:“首辅大人,这是产房!男子不能进的呀!”

“此等污秽之地,实在冲撞大人您!”

白嘉恩艰难偏头看去,就见顾明谦漠然推开产婆,走到她身边。

她看不清顾明谦脸上的表情,嘴唇翕张哀求:“求你……救……”

话音未尽,一只力如铁钳的手不由分说地掐住了她的喉咙。

顾明谦无视白嘉恩苍白到透明的脸色,冷声质问。

“你究竟把温玉藏到何处去了?”

心底的一丝期望倏然落空。

白嘉恩呼吸困难,只从喉间挤出几个字:“我,我不知道……”

顾明谦脸色一冷。

僵持片刻,他彻底失去耐心:“既然温玉生死未卜,你又怎能安然无恙的在这里生下孩子。”

他松开手站起身,声冷如冰:“都给我出去,不许再管她,直到她愿意说为止。”

白嘉恩捂着脖颈不可置信地抬眸,泪水夺眶而出:“咳……顾明谦……我是你的妻子,腹中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啊!”

“温玉根本就是在作戏!被绑架手段她在我们成亲时就用过了……”

那次,顾明谦也在众多宾客面前,丢下她离开。

为什么再来一次,顾明谦还是对温玉深信不疑?

明明温玉才出现四年,而她陪着顾明谦已经十年!

顾明谦无视白嘉恩,目光冷冽地看向产婆:“听不懂吗?”

他年纪轻轻位极人臣,权倾朝野。

产婆被吓的发抖,缩着脖子匆忙离开。

顾明谦只丢下句:“你最好尽快交代出她的下落。”

接着拂袖离开。

那扇门缓缓合上时,也隔断了白嘉恩的所有希望。

顾明谦根本不在乎她和孩子。

哪怕她根本没做,她也百口莫辩。

孩子还在腹中,下体的撕裂痛几乎快要吞没她的意识。

她强忍着,含泪抚上小腹:“对不起,连累你和我一起受苦……”

“恭喜宿主,达成100次误会,攻略彻底失败!”

系统沉寂已久的声音突然响起。

白嘉恩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这么多次了……

她胎穿到这个世界,五岁时一场暴雪摧毁村庄。

父母要将她易子而食时,是顾明谦救了她。

顾明谦给她留下了一把伞,一袋银钱和一碗临时买来的粥。

所以当系统说,她可以选择一个攻略对象时,她毫不犹豫选择了顾明谦。

她陪着他在官海沉浮,陪着他东山再起位极人臣。

顾明谦也曾拥着她,对她许下承诺:“我既娶你为妻,便会对你好的。”

可温玉出现后,他便像是变了一个人……

系统似乎也有些同情。

“看在您也尽心攻略过的份上,从现在起,只要这具身体死亡,您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第2章 回到原来的世界,回到真正父母的身边! 白嘉恩激动到手都在发抖。 因为患上白血病重病在床,她便穿到了这个世界。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父母的怀抱,满怀怜爱和沉痛的眼神。 现在她终于有机会可以回去了,白嘉恩眸中再度升起一丝希望。 她咬紧牙关起身,拿起稳婆放在一旁用来剪脐带的剪刀…… 剪刀上泛着森森冷光,白嘉恩再一次向系统确认。 “是不是只要我死了,就一定能回去了?” “是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她低头看了眼仍旧圆滚的肚子。 孩子还活着,偶尔会撑动她的肚皮,带来尖锐的痛意。 曾几何时,她是那么期待着这个孩子的降生,以为会因此而和顾明谦的心更近一寸。 她甚至与顾明谦选好了孩子的名字。 如今…… “我反倒有些庆幸你没能生下来。” “要是降生在这样一个没有爱的家中,对你又何尝不是一种痛苦。” 白嘉恩眼里泛着泪光,声音哽咽。 她伸手抚摸着肚子,做完最后的告别,便深深闭上双眼,举起那把雪亮的利剪,狠厉地刺向自己心口—— “砰”的一声。 紧闭的房门被人踹开,一道月白身影冲步上前抓住了白嘉恩的手腕。 “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 手中剪刀被人握住,白嘉恩睁开双眼,就对上谢言满是愤怒的俊脸。 “你以为你死了,顾明谦就会多看你一眼吗?” “与其自尽,不如早点说出温玉在哪!” 白嘉恩没说话,看着谢言的眼神闪过一抹隐痛。 当初,她用全身仅剩的银两,从奴隶营里换回了奄奄一息的谢言。 为了能养活自己和谢言,她扮做男装早上跑堂,晚上洗碗。 那时,她也只有十岁。 她不知道自己要洗多少个婉,才能洗出自己和谢言的未来。 但她依旧尽力,省下五两银子送些谢言去学了医。 如今,他学医数年归来,虽出人头地,是名满汴京的医中圣手,却满心满眼都是温玉…… “既然如此,温玉不见了,你怎么不去找她?要来管我的闲事。” 白嘉恩失了耐心,挣扎着就要将剪刀刺入喉咙。 力道之大差点让谢言脱手。 谢言一惊,连忙擒住白嘉恩的手,一点点把剪刀从白嘉恩握得发白的手中抽出来。 这时,顾明谦从外面跨门而入,身后是一众衙役。 他站在白嘉恩身前,目光仅在她圆滚的肚子上落了一瞬,便下了最后通牒。 “白嘉恩,你若再不松口,我便将你扭送官府。” 白嘉恩狠狠一颤。 即使心已经千穿百孔,此刻还是泛起疼来。 :“……你要将我下狱?你难道没看见孩子还在我的腹中?” “那又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你是首辅夫人,私藏拐带他人也要依法处置。” 男人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好似她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也对,他要是在意,又怎么会在她生产的时候,将所有稳婆都叫走。 只是白嘉恩不明白。 顾明谦竟然如此不在意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娶她? 既然这么不在意这个孩子,又为什么要让她怀上? 那些深夜情动,缠绵悱恻难道都是演的吗? “也好,”白嘉恩脸色苍白抚着小腹,嗤笑出声,“你问多少次都是一样,我不知道她在哪,你要是不信,也不用下狱了,可以当场就杀了我!” 顾明谦顿时沉下脸来,当即抬手掐住白嘉恩纤细的脖颈:“你以为我不会吗?” 第3章 巨大的压迫感喉间传来,钝痛让白嘉恩更加清醒。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为了顾明谦的态度生气伤心,在深夜里怀疑自己。 而今,她只想回家。 若是让爸妈知道,她在这里这么被人蹉跎,只怕会心疼到落泪。 白嘉恩抚了抚那圆滚的肚皮,闭上了眼。 意料之中的痛却没有到来,掐在她颈间的手骤然松开。 白嘉恩睁开眼,就看见谢言猛的推开了顾明谦:“她疯你也跟着疯了吗!?” “顾明谦你差点杀了她!” 对视的那一瞬。 白嘉恩看见顾明谦眼里的悲伤,痛苦,庆幸…… 可是只有一瞬。 一瞬过后,顾明谦又恢复了漠然:“你以为用死威胁我,我就会对你心软吗?” 接着,他挥了挥手。 数个衙役上前,将白嘉恩拉下床来就要押解到衙门去。 她的肚子还大着,被衙役拉扯间,下身又撕裂的疼。 地上满是鲜血,触目惊心。 谢言看不下去,忍不住质问顾明谦:“你看不到她胎大难产吗,至少让她把孩子拿出来,再……” “谢言,别忘了你学医的那些年,是温玉给你介绍病患,也是温玉在汴京助你名满天下!” 顾明谦冷声打断。 谢言一噎,薄唇抿了抿,不说话了。 争吵声落进白嘉恩耳里,她即使痛到听不真切,也忍不住烦的皱起了秀眉。 因为这样的争吵,白嘉恩早已听过无数遍。 次次都以谢言的缄默结束。 她任由衙役拖着自己往外走,然而迎面便撞上一小吏喜色匆匆赶来禀告。 “首辅大人,温姑娘找回来了!” 顾明谦脸上始终附着的一层寒霜终于弥散,看向白嘉恩的眼神中露出了然的神色。 “果然不逼你,你是不会放人的。” 接着便收回视线,神色担忧询问小吏。 “她可还好?有没有受伤?” 小吏恭敬作揖:“找到温姑娘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 谢言听了,眉头一拧:“那她如今在何处,我现在便去为她医治!” 说完就匆匆走了。 白嘉恩看着两个男人焦急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她抚摸上自己的小腹,那里依旧圆滚,却没了任何动静。 她的孩子腹死胎中,痛到人在生死边缘徘徊,他们都仿佛看不见。 而温玉,能骗的过别人,却骗不过她。 顾明谦为了找温玉将整个汴京城翻了个底朝天。 她再不主动现身,这戏就唱不下去了,为了躲避盘问,自然也得装昏。 就是这么拙劣的手段,在官场游刃有余的顾明谦却次次上当。 “你都对温玉做了什么?”他厉声质问。 一碰到温玉的事情,顾明谦就好像放弃了理智思考,只管一味的怪罪白嘉恩。 白嘉恩已经懒得争辩,气若游丝:“首辅大人以为,我能对她做些什么?” 顾明谦微怔,心口闪过异样。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白嘉恩如此疏离地称呼他‘首辅大人’。 这时,温玉的大丫鬟步履匆匆走了进来,对着顾明谦耳语几句。 顾明谦脸色骤变。 再看向白嘉恩的眼神多有和缓,甚至还带着几分施舍。 “温玉既往不咎替你说情,你不必下狱了。” “但温玉拜你所赐,被山匪绑至林中一夜,虽没有性命之忧,却已是失了清白。” 他理了理衣摆,打量了一眼白嘉恩的神色,言语中有种隐秘的得偿所愿的欣喜。 “我已经许诺,会求娶她过门。” “而你,就留在府中做妾罢。” 第4章 顾明谦的话轻轻落下,却如惊雷炸响在白嘉恩耳边。 她脑袋空白了半晌。 毕竟前日,孩子即将降生时,他还拥着她,靠在她的肚子上听胎心。 信誓旦旦的说着:“等你生下孩子,我便替你向陛下请诰命。” “届时你和孩子,都会是全汴京最幸福的人。” 今日,他不仅害得她无法生产,还要贬妻为妾! 她爱了顾明谦十年才得来他的侧目走到如今,却因为温玉的一己之言轻易瓦解。 白嘉恩忍不住问他:“你不是说过,此生只娶我一人吗?” “原来文人之首的首辅大人,也不过是个言而无信之徒。” 顾明谦眸中难得闪过一瞬的愧色,语气却又理所应当:“你是我的夫人,你犯下的过错自然由我来弥补。” 白嘉恩只觉得荒唐,早已麻木的心难得又抽痛起来。 “你就这么等不及吗?明明再过一会,我就死了……” “在此之前,你也不要再想着寻死,我不想因此再让温玉的名誉有任何损伤。” 顾明谦蓦地打断她,从袖中取出一折纸展开。 白嘉恩费力抬眸去看,才发现是一份早就写好的和离书。 顾明谦名字落款的时间,更是早在四年前,他们成婚那日。 原来十年的真情热意,也始终没捂热顾明谦这颗冰冷的心。 “我知你不愿和别人共侍一夫,所以早就备好了。”顾明谦语气淡然,还带着意料之中的得意。 白嘉恩心尖发颤,嘴唇阖动:“我不会同意的。” 她就算想死,也不能如此屈辱地去死,更不会让顾明谦轻易如愿。 她等着顾明谦恼怒,逼迫自己签下这份和离书。 最好是能当场杀了她。 然而顾明谦嗤笑一声:“你既放不下这个身份,就不要在我面前那般寻死觅活惺惺作态。” “将夫人带去别院好生照看,别在大喜的日子添了晦气。” 下人当即应声,端着早就备好的参汤灌进白嘉恩的嘴里,接着抬起她离开。 别院。 白嘉恩被下人丢进院子时,她已经疼死过去。 下人又来给她灌了几碗参汤吊命,白嘉恩才悠悠转醒。 她睁开眼,就看见别院里长了一株槐花树。 这树是她入府时,顾明谦种下的。 他还曾在这树下说:“嘉恩,我们以后在这树下养老。” 当时,顾明谦眼里的深情仿佛能将她溺毙。 如今这树已然亭亭如盖,立下誓言要陪她养老的顾明谦却多年夙愿得偿,要娶温玉了…… 她逼着自己不再去想,强撑着打起精神,伏在树下的秋千上,吃下系统给的催产药后,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把孩子生了出来。 孩子呱呱坠地时,整个身子都紫了,没有一丝生气。 白嘉恩浑身痛到窒息,抱着那个死胎泪如雨下。 她怀胎十月的孩子…… 如果不是温玉装失踪,他不会连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白嘉恩好恨。 可她又没力气再恨了。 她靠在秋千上缓了缓,在槐花树下挖了个坑,把孩子埋了进去。 “……下辈子,找个好爹娘再投胎吧。” 然后,踉跄着步子走到池边,水中倒映着她如纸般苍白的面容。 “嘉恩,不要做傻事!”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但白嘉恩仿若未闻,毫不犹豫地跳入池中—— 第5章 身体缓缓沉入水中,寒意刮骨。 白嘉恩的口腔和肺部都疼到像是有刀在剐。 可一想到,等着她回家的爸妈,白嘉恩又觉得这些痛不算什么。 系统也在读取她脱离身体的进度条。 眼看就要到达百分之九十,一只手却紧紧拉住了她,稳稳将她拖了上去。 白嘉恩顿时两眼一黑,气到昏迷过去…… 再有意识时,她是被疼醒的。 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躺在别院的隔间里,而救下她的卫苍梧就在一旁。 他现在是朝廷的英武大将军,白嘉恩的青梅竹马,也是温玉的心上人。 白嘉恩张了张唇,声带扯的发痛:“为什么要来救我?” 卫苍梧冷峻的眉毛高高拧起:“虽然你那样对待阿玉,但阿玉不会介意的,你也不必寻死。” 白嘉恩看着这个所谓的青梅竹马。 当年她要被父母易子而食时,卫苍梧因为害怕而不敢阻拦,白嘉恩没怪他。 后来他参军入伍,浑身是伤的回来几近濒死。 是白嘉恩在法源寺跪了三天,求广智大师救了他。 他信誓旦旦说会护她一生。 但温玉每次污蔑她时。 卫苍梧又把温玉护在身后,言之凿凿的说:“阿玉不是这样的人。” 多少次如此,曾经说相护的誓言,白嘉恩也早就已经当做过眼云烟,不再相信了。 “阿玉不肯见我,她答应顾兄要与顾兄成婚,只是在与我赌气,没有真想介入你们二人的意思。”卫苍梧替温玉解释着。 四年里,只要他和温玉之间起了争执隔阂。 温玉就会来找顾明谦暧昧,以达到让卫苍梧吃醋来低头哄回她的目的。 卫苍梧也总是一边好言好语哄劝温玉,一边安抚白嘉恩的心情:“阿玉只是对情爱一事不太敏感,断不是故意影响你和顾明谦感情。” 白嘉恩早就不愿再听,也一眼不想再见到他。 “你走吧,今日我就当没见过你,你走!” 见她软硬不吃,卫苍梧也没再说什么,起身走了。 白嘉恩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酸涩难当。 似乎不管她怎样努力,在周围的这些人眼里都抵不过温玉。 下午,府内各处就已经开始紧密张罗着布置大婚。 白嘉恩只看了眼,就忍着疼起身将门窗紧闭,独自静坐在昏暗的屋内,木然地将一张张冥纸连同婴孩的衣物玩偶一起投入火盆。 这些全是顾明谦亲自准备的,他也曾对这个孩子的降生万分期待。 抱着她说:“待孩子生下来,吃穿用度都得是最好的。” 如今却成了此番光景。 白嘉恩闭了闭眼,只想等着祭奠完孩子后,抓紧时间回家。 如今院中静谧,想必是不会再有人来打扰她自尽。 突然,原本门口的光乍然透进,顾明谦推门而入。 身后跟着两个带刀的护卫,一脚踢翻了白嘉恩面前的烧纸盆。 顿时尘灰四溅。 “顾明谦你疯了吗?!”白嘉恩惊怒道。 顾明谦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你就这么容不下温玉?”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白嘉恩不适地挣扎着,只觉莫名其妙。 顾明谦双眉紧蹙,盯着白嘉恩的眼神锐利如刀。 “卫苍梧早间才来找过你,温玉立马便悔婚,你敢说这其中没有你的手笔?” 第6章 白嘉恩愣了片刻,倏然反应过来,笑出了声,甚至拉扯的伤口都疼。 顾明谦对温玉倾心,但温玉心里最爱的却一直都是卫苍梧。 但如今卫苍梧回来了,她自然不甘心再嫁给顾明谦。 她尝过的痛苦和爱而不得,如今也叫顾明谦领受了。 “我什么都没有做,是她自己不想嫁给你。” 顾明谦的眼眸骤然变得阴冷:“你以为不认,我便查不出来吗?” 白嘉恩看着他,只觉得讽刺:“顾明谦,这都是你自作自受。” 话落,一向沉稳自持的顾明谦彻底被怒火吞没。 他猛地抽出身侧护卫的腰刀直指白嘉恩,字字含恨:“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白嘉恩垂眸看向直指胸前的寒芒,伸手握住刀刃欣然一笑,直刺心口。 “我求之不得。” 顾明谦心下大惊,再想收势却已是不能。 他看着白嘉恩胸口的布料逐渐被鲜血染红深入。 白嘉恩疼的闷哼一声,却还是不管不顾往刀上撞。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从斜里伸出抱着白嘉恩向后退了一步。 “顾明谦,你当真要杀她?她可是你的结发妻子!”谢言紧紧将白嘉恩护在身后,仍心有余悸。 顾明谦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流转,声音冷若寒霜:“谢医师是把我顾府当自己家了吗?” “我若不来,嘉恩就当真死在你手里了!” “这是顾某的家事,与你何干?” 谢言被顾明谦堵的哑口无言。 白嘉恩脸色苍白看了眼谢言,笑出了声。 那么多次,谢言都抛下了她,这次又何必要装模做样? “戏演到现在可以了,也不差你这一次。” 她不欲再理,拖着满身伤痕,转身想走。 手腕却被谢言拉住:“我没有在演戏,嘉恩,我相信你。” 怕她不信,谢言神情严肃,再度强调了一次:“这次无论别人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的,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太晚了,谢言,我已经不需要你们的相信了。” 曾经,她数次被温玉污蔑。 温玉自己跌入池塘,说是被她推的。 温玉养的狸奴死了,也说是她害死的。 温玉与卫苍梧争吵,也一定是她和卫苍梧说了什么。 事后温玉又装作大度,来原谅她。 所有人都会夸赞温玉,善良大度,不像她恶毒善妒。 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她解释,站在她身边。 如今她一心向死,这些心里只有温玉的人,反倒愿意相信她了。 白嘉恩疼的额尖冷汗直冒,挣扎着抽出手,却被谢言握得死死的。 顾明谦的目光像是刀子般,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她不需要你,也不会那么轻易去死。” 谢言和顾明谦对视,眼里满是复杂。 “顾明谦,不是的,当时她拿着剪刀,是真的一心求死。一个人一心求死,只会是经历了无数次冤枉。” “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你伤害她!” 谢言拉着白嘉恩就要往外走,全然不顾她心上撕裂的伤口。 刚走出一步,便被顾明谦横刀拦下。 “你可以走,但我的人你得留下。” “她一日没有签下和离书,便一日是我顾明谦的妻子。” 顾明谦持刀立在门口寸步不让。 谢言得罪不了顾明谦,只得不甘地看了白嘉恩一眼,离去之时狠狠撂下一句。 “顾明谦,你会后悔的!” 白嘉恩心里唯余苦笑。 不管每次谢言说的多好听,面对顾明谦,他总是会退缩。 她早就在无数次被抛弃中,心如死灰。 立在门口的顾明谦冷着脸挥退左右。 胸中压抑的怒火,在看到白嘉恩滞愣神情的一瞬顷刻涌出。 他近乎粗暴地扯过白嘉恩压在了最近的桌案上。 “他没能带你离开,你很失望?” 第7章 顾明谦动作间,白嘉恩的伤口直接撕裂。 她疼的面如纸色,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明谦俯首,温热的气息扑在白嘉恩颈侧,她却如死鱼一般。 直到腰封被解开,露出斑驳的伤口,白嘉恩空白的大脑才骤然回神,惊惧道。 “顾明谦你疯了!” 顾明谦眸中闪过抹痛色,转眼却又变成了厌恶。 “我疯了?你费劲心机,不就是想得到这些吗?” 白嘉恩盖伤口的动作一顿,只觉得顾明谦陌生。 从前的顾明谦就算再怎么偏向温玉,都没有在这种事上,强迫地对待过她。 他会在床榻摇晃中,护住她的腰,说:“小心。” 会在她的双腿发酸发软的时候,轻轻按揉,笑着说:“为夫下次注意。” 现在想来,竟然恍如梦境一般。 白嘉恩望向檐顶,眼神却不聚焦在任何一处,只有泪水自眼角无声滑落诉说着她的痛苦。 “顾明谦,我恨你。” 顾明谦动作一顿。 这些年里,白嘉恩眼里心里对他诉说的只有爱,何曾有过狠? 他瞬间冷静下来,才注意到白嘉恩胸口刺目的鲜红。 “对不起,嘉恩,我……” 他抬头,却见白嘉恩紧闭双眼已然陷入昏迷。 顾明谦心弦猛地绷紧:“叫大夫,快叫大夫!” …… 白嘉恩伤口撕裂,当夜就发起了高热。 半梦半醒间,她感到有人垂首抵在她额间探试温度,在她的耳边轻声叹:“嘉恩,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样柔情无奈的语调,仿佛回到了当初与顾明谦情浓之时。 很久之前,顾明谦还是九品县丞。 他们窝在一个很小的木屋中,冬季来的时候,顾明谦就会因为当值时吹了冷风病倒。 白嘉恩日夜不眠守着他,顾明谦却担忧她:“你别靠太近,小心传给你,我已经没事了,你快去休息吧。” 可那样的温情,自从温玉出现后,就再也看不见了…… 第二日,白嘉恩清醒时,身边早已没了顾明谦的身影,只有床头摆着的一碗温热的药汤。 一旁侍候的丫鬟见她醒了,忙高兴道。 “夫人,这是大人亲自为您煎的,吩咐您醒了就可以喝。” 她抿了抿唇,最终端起那碗药,在婢女错愕的目光中尽数倒掉了。 “夫人为何……” 白嘉恩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声音来:“让他别再这样了,我不会喝的。” 她躺下,任由心上的伤口发炎等死。 “顾哥哥辛苦给你熬的药你也不领情吗?” 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 白嘉恩倏然抬眸,就见温玉打发了屋里的丫鬟。 她穿着鹅黄的长裙,娇俏的脸上满是得意。 白嘉恩厌恶地拧紧了秀眉,转过身去,不想理她。 温玉仿佛毫不在意白嘉恩的冷待,施施然坐下倒了杯茶:“你对我有所不满没关系,这次只是给你一个教训。” “若下次你再见苍梧,我一定会让顾哥哥休了你!” 白嘉恩捏紧床沿的指骨用力到发白,浑身发寒。 她强撑着坐起身来,声音有气无力:“我就是要见卫苍梧,你最好能让顾明谦杀了我。” 温玉眼里闪过强烈的恨意,正要开口说话。 门口骤然传来响动。 温玉眼珠一转,急忙掏出袖中匕首,快步走到床边把匕首塞进白嘉恩手里,握着白嘉恩的手狠狠刺进自己胸口。 白嘉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掀翻在地。 她身上的伤口再度撕裂,疼得额尖满是冷汗。 抬头就对上顾明谦猩红的双眸。 第8章 伤口撕裂的痛涌上来,竟然也盖不过白嘉恩心上失望的痛。 她泛白的唇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 顾明谦根本听都没听,直接抱着温玉走了。 跨出门的那刻,还丢下一句:“原以为失去一个孩子,你会长记性,没想到我还是对你太纵容。” “从今日起,我会如你所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的每字每句,都淬满了恨意。 白嘉恩看着他的身影就要消失,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究竟有没有信过我,哪怕一次!” 顾明谦脚步一顿,脑子里闪过许多。 落魄时,白嘉恩陪他吃苦受难。 为了他能有好点的生活,甚至不惜扮做男装去赚钱。 可那些发自内心的厚爱温情,统统都比不过年少时,温玉笑着唤他顾哥哥。 “白嘉恩,欲擒故纵的招数,我已经看腻了。” 他说话时,从始至终连头都没回,似乎多看她一眼,都会觉得恶心。 白嘉恩久久不能缓神,胸中气郁难当,猛然侧身呕出一口血来。6 脑子里,久久没出声的系统叹息一声。 “宿主,第一百零一次误会了,你选的这个人,他没有心。” 白嘉恩苦笑一声。 是啊,她选的顾明谦。 自以为抓住了一束光,其实不过那光只一点余韵落在她身上而已。 从始至终,顾明谦的心里都只有温玉。 她双手撑在地上,用尽力气想要起身,却又狼狈的跌落在地。 再抬眸时,便看到了站在窗外的谢言。 他的眼中满是惊诧和担忧,眸中有一层淡淡的水雾。 从前,他身为奴隶,自卑轻贱。 只有白嘉恩拍拍他的肩,告诉他:“你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你的价值,要靠你自己决定。” 他不敢相信,曾经明媚开朗的白嘉恩,会变成如今这副憔悴灰败的模样。 谢言冲进屋内拦腰抱起白嘉恩,发现她背上的骨头硌手:“顾明谦待你这般不好,你当初为何执意要选他!?” 为何? 白嘉恩眸子一黯,又想到从前。 曾经的顾明谦清孤不等闲,却唯独将一点爱意给了她。 上元夜时,为了她随口一句想看烟花,一向喜静的顾明谦拉着她走进人潮络绎的灯会。 “嘉恩,凡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最好的。” 他特意为她请了一支打铁花的匠师队伍,带她看了一场盛大璀璨的火树银花。 明灭的光映在顾明谦的脸上,也照进了白嘉恩的心里。 或许是顾明谦是演的。 但她确是真真切切的入了戏。 白嘉恩惨白着脸,抬手推他:“与你无关。” 谢言的神色却愈发坚定,不容拒绝抱得她更加紧:“我是来带你走的,再在顾明谦身边呆下去,你会死的!” 白嘉恩摇了摇头,强压下翻涌的心绪,淡淡开口。 “那便死吧。” “我这条命,就是顾明谦救的,权当还给他了。” 第9章 谢言高大的身躯一颤,似乎是没想到白嘉恩会这样回答。 “你竟然这般爱他……可他又有什么好?” 白嘉恩忍着痛,一点点强硬地从他怀里下来:“趁顾明谦还没回来之前,你最好赶紧走。”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回房。 然而后颈却突然被猛地一击。 失去意识前,她最后听到谢言的轻叹:“嘉恩,我没有办法了,我只想救你。” “这次,我一定会让你对顾明谦死心!” 再有意识时,白嘉恩浑身僵硬到发痛。 耳旁风声呼啸,她睁开眼。 才发现自己被人绑在了悬崖边上,旁边还绑着温玉。 绑匪站在她身后,是易了容的谢言。 眼前不远处,站着面色焦急的顾明谦,卫苍梧和一众官兵。 谢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嘉恩,你猜顾明谦是会救你,还是会救温玉。” 白嘉恩心口紧缩,喉咙发涩说不出话来。7 哪怕她对顾明谦的爱早就在一次次失望中消磨殆尽,此时却仍旧无法直面这个答案。 因为世上没有人能接受,自己一直是被舍弃的那个。 白嘉恩不说,谢言便故意压低声音,大声问顾明谦。 “首辅大人,这两个人,你只能选其中一个,谁生谁死,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顾明谦骤然黑了脸:“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谈。” “金银珠宝,官位美人,我都可以满足。”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白嘉恩身上:“嘉恩别怕,我一定会救你的!” 顾明谦担忧的神色情真意切,仿佛是真的在乎她。 白嘉恩抿了抿唇,正想说些什么。 可这时,谢言却猛推了一把温玉。 温玉半个身体都被推到了悬崖边,惊叫一声:“啊!顾哥哥,救我!” 她的声音发颤,眼眶红彤彤的像是被吓到的小白兔:“苍悟,我不想死,我害怕……” 顾明谦和卫苍梧顿时慌了神,同时上前一步:“阿玉!” 场面顿时紧张起来,所有人的心都紧紧提着,唯恐温玉出一丝一毫的意外。 那关怀曾是白嘉恩苦求不得的。 现在,她朝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看了眼,竟然诡异的有一丝释怀。 谢言见白嘉恩脸色平静,有些不满。 他又将温玉往外推了一把:“顾明谦,你该做决定了,不然,我就要替你做决定了。” 话落,白嘉恩就感觉顾明谦扫了她一眼。 那一眼情绪复杂,有不舍有遗憾,最后变成白嘉恩最熟悉的质疑。 她听见顾明谦问:“嘉恩,这次也是你的安排吧。” “什么都不要,只让我选谁能活,你是想试探你和温玉谁在我心里更重要对吧。” 一时间,白嘉恩竟然哑口无言。 她看着顾明谦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说的话像是刀子,继续剜在她的心上:“这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你错下去了。” 说完,顾明谦挥了挥手。 他身后的官兵会意,将弓箭对准了白嘉恩。 顾明谦,用他的态度选了温玉。 第10章 “白嘉恩,别再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我,代价不是你能付得起的。” 顾明谦说着,全然没注意到白嘉恩决绝的脸色。 谢言早就知道会是这样,语气中带着得意:“嘉恩,你看我早便说过,他们心中只有温玉!” “只有我,只有我相信你。” 他拽住白嘉恩瘦弱如柴的手腕:“你跟我走吧,好不好?” 白嘉恩却已经心如死水。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往悬崖边走了一步。 如今,只剩下一小步,她就能结束这可笑的一生,去见爱她的爸妈。 顾明谦的脸色变了变,几乎是咬着牙说:“白嘉恩,你以为我还会再信你吗?” 白嘉恩看着他,无力扯了扯唇角:“顾明谦,你知道这是第多少次了吗?” “你误会我的第一百零二次。” 说起那些过往,白嘉恩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次次都是因为温玉,这期间但凡你哪怕有一次相信我,我和你都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顾明谦冷峻的脸上罕见露出一丝恐慌,却还是强撑着说:“你说这些做什么?” “若不是你处处针对温玉,我也不会苛责你!”3 白嘉恩见他不复往日冷静,心里竟然升起一丝隐秘的快感。 她又往悬崖边走了一步,整个身体已经摇摇欲坠。 谢言心有余悸,赶紧拉住她:“嘉恩,你不要冲动,有什么话好好说好吗?” “为了顾明谦这样一个人去死,真的值得吗?” 顾明谦看着她的动作,整个人都狠狠颤了一下。 巨大的惶恐如山压来,他垂在身侧的手发抖:“你装什么?快过来跟我回去。” “以前和这次的事情,只要你好好和温玉道歉,她一定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我们回府好好过日子,如果你想要孩子,我们就再生一个!” 温玉闻言,楚楚可怜的眨了眨眼,挤出一滴眼泪来:“……是啊,只要嘉恩姐姐不再见苍梧哥哥,我便不会同你生气的。” 一直没开口的卫苍梧终于说了话,语气里满是劝诫:“嘉恩,明明都是你的错,就别再做这些要死要活的戏,让大家难堪了。” 白嘉恩阖眸,只把他们的话当成放屁。 她死可不是为了顾明谦。 顾明谦与她而言,早在腹中孩子死去的那刻起。 他们便是陌路人了。 她死只是为了回到她原本的地方。 那万丈悬崖在她的眼里,不是深渊,而是回家的路。 恍惚间,她又看到母亲恨铁不成钢地掀她被子:“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 父亲端着冒热气的鱼汤从厨房出来:“嘉恩醒了,快来喝汤!” 平淡又温馨的幸福差点让她落下泪来。 白嘉恩甚至忍不住笑了笑。 她已经许久没这样笑过,一刹间仿佛万物回春。 谢言和顾明谦一愣。 也就是这一刹的功夫,白嘉恩便挣脱了谢言的掌心,猛然往前跃去。 身体失重的那瞬,她看见顾明谦和谢言飞扑过来,试图抓住她。 可已经来不及了。 白嘉恩的衣角擦过他们的指尖,急速向下坠去…… 第11章 “不要!” 顾明谦目眦欲裂,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嘉恩的身影一点点缩小直至再也看不见。 他脚下一动就要朝冲下悬崖,却被官兵死死拦住了。 “首辅大人!前面可是悬崖!” 悬崖万丈,白嘉恩断无活路。 顾明谦只觉心里骤然一空,整个身体脱力般跪倒在原地,泪水决堤。 一贯以温和示人的谢言红着眼提起顾明谦的衣襟,照脸狠狠砸了一拳。 “顾明谦,我早就同你说过嘉恩她已经一心求死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相信她!” “现在嘉恩死了,你满意了吗?” 顾明谦被打得脸歪向一侧,嘴角青紫着溢出血痕。 他听见这话,缓缓抬眼望向谢言,什么都明白过来了,恨得眼中攒起火来。 “原来是你,是你设的这个局,逼死了嘉恩……” “若非你布此局,嘉恩怎么可能会跳下去!” “逼死她的到底是我还是你!?”0 谢言的怒喝声几乎回响在整个山崖,顾明谦神情一痛,眼前闪过白嘉恩死前决绝的脸色,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直到白嘉恩真的死在他眼前,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白嘉恩是真的一心求死了。 “你总怪罪嘉恩构陷温玉,可有一次是你亲眼见过的?” 顾明谦试图回想,可却猛然惊觉每一次,都是旁人说给他听的,而他出于对温玉的信任也从未有所怀疑过。 不知何时,白嘉恩恶毒善妒的品性就在潜移默化中在他心底扎了根。 他紧抿着嘴唇,脸色惨白,竟是反驳不出一句。 谢言狠狠地一眼眼扫过山崖上的每一个人,停驻在卫苍梧身后惶惶无措的温玉身上。 “温玉我问你,从前种种,当真是嘉恩害得你?” 温玉躲在卫苍梧身后,紧紧攥住他的衣袖仿佛被此刻的谢言吓得不敢说话。 卫苍梧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作何想法,只是身体下意识地挡了挡身后的温玉,却多少也有些底气不足。 “谢言,你别这么跟阿玉说话。” 从前阿玉跟他怄气使性子,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为白嘉恩不会放在心上,不曾想竟会走到这一步。 “卫苍梧!事到如今你还在糊涂!” 谢言看着他至今冥顽不灵的模样,当真为白嘉恩感到深深的不值和悲凉。 “你们一个是当朝首辅,一个是英武将军,事实究竟如何,你们一查便知!” 顾明谦和卫苍梧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心里不可避免地开始动摇起来。 谢言说完,垂眸发笑了一声,推开眼前的众人朝山下走去,兀自低语。 “……我要去把嘉恩找回来。” 蓦地,顾明谦缓缓回头,双目猩红如鬼厉般盯着温玉,第一次对她没了好脸色。 “温玉,你最好别让我查到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背后当真有你的手笔。” 顾明谦的手段,温玉是知道的,一见此况,竟脸色一变直接晕倒了过去。 “此事尚无定论,你怎能对温玉如此态度!” 卫苍梧赶忙将她抱住,也有些急色冷斥了一句,随即看了眼怀中昏迷的温玉只好先行一步离开。 顾明谦漠然无视了卫苍梧的话,只伏跪在悬崖边紧紧望着白嘉恩坠下的位置,声音冷冽如刀。 “给我下去找,无论如何,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