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丫鬟有点娇》 第1章 苏瑶瑶一进屋，就能嗅到股淡淡的酒气。

她还没开口，小厮就匆匆地把一盆热水和毛巾塞在她手中，急急道：“苏姐姐快去给大公子擦擦，我现在去找管家，大公子这次醉得凶，得找个大夫备着。”

苏瑶瑶不安点头。

往里走，烛光黯淡，谢修之正坐在床上，垂眸沉思，面色掩盖在昏沉的烛光之下。

“爷，奴婢来给您擦擦脸。”

苏瑶瑶身影稍有些颤抖，绞好帕子，深深吸了口气，一步一步往床边挪。

就在她即将走到床边时，谢修之猛地抬头，眸光如鹰隼一般犀利地看着她。

烛光下，谢修之的容貌更是俊秀如妖鬼，眼角微红，神色不明，呼吸竟有几分沉重。

或许是因为醉酒而有些迟钝，苏瑶瑶感觉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任由自己给他擦脸。

等苏瑶瑶转身，他伸手一把扣住苏瑶瑶的手腕。

她一惊，想到眼前这位平日的行事作风，顿时脚一软，就要跪在地上求饶。

却没想他再一用力，如火钳一般滚烫的手将苏瑶瑶困住，下一刻，苏瑶瑶就坐在他的膝上。

“爷！”

她惊呼，挣扎着想要起身。

谢修之眼神微暗，在她耳边沙哑道：“别动。”

苏瑶瑶耳根烧起来，感受着身后谢修之喘息间的灼热气息，顿时眼中险些落下泪来，却死死咬着唇不敢开口。

“我中了药......”谢修之说着，神志已经有些朦胧，只记得怀中女人刚刚看自己时候那双满是畏惧的杏眼，让他喉咙一紧。

苏瑶瑶闻言更是一惊，想要起身。

大太太开口，她再有两年就可以出府，若是现在被大少爷宠幸，那这辈子都出不去。

绝望蔓延开来，苏瑶瑶却不敢挣扎，眼前人是手段狠辣，说一不二的大公子，自己若是反抗他，那......

恍惚间，苏瑶瑶被他丢在床上，睁大一双杏眼，双手意图撑起身逃跑。

“不准走。”谢修之感受到她的挣扎，冷笑一声，附在她耳边，轻轻咬着她耳垂，“胆子倒是大，就是记性不好，前几日才拖出去个不听话的，今天你就忘了。”

恐惧蔓延开来，苏瑶瑶几乎要惊叫出声。即使此刻两人姿势暧昧得不像话，她却只觉得害怕。

苏瑶瑶想起前几日有人违抗谢修之的指令，结果那人被按在院子中间，一板子一板子地打下去，浓重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直到那人不再惨叫，苏瑶瑶才看着一具不成型的尸体被拖走，而等她脸色苍白地转头，就见谢修之站在廊下，神色平静。

见苏瑶瑶不再乱动，男人霸道地伸出一只大手固定住她纤细的腰肢，轻咬着她的耳垂，丝毫不见怜惜。

屋外雪不知什么时候纷纷扬扬落下，屋内却春意浓浓。

再睁眼，已经是第二日，苏瑶瑶猛地睁开眼，就见身旁空无一人。

想到昨夜的事，她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苏姑娘？”

伺候谢修之的小厮听见里面的动静，扬声道：“公子有事先离开了，您可以再歇会儿。”

小厮语气中是藏不住的喜意，苏瑶瑶却只想哭，杏眼里满是潋滟水光，却强忍着不落下。

怎么办？自己还能出府吗？

苏瑶瑶没什么大志向，只希望自己能离开谢府，拿着这些年的积蓄，远离糊涂好赌的爹，找个好夫君过平淡的日子。

但是若是大公子不愿意将自己收入房中，那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当作这件事没有发生？

她不敢想象自己后半生都要跟在这样行事狠戾的人身边，天天提着脑袋过日子。即使是在床上，那男人也没有一点温情，苏瑶瑶想起昨夜，只觉得后怕。

苏瑶瑶咬着牙起身，险些踉跄着倒在地上。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穿上不知什么时候放在床边的新衣服，走出屏风，就见大少爷身边的小厮正站在桌边，见自己时，有些局促地指了指桌上，说：“苏姑娘，这是......”避子汤。

苏瑶瑶勉强地点点头，还不等他开口，就毫不犹豫喝下那碗汤。

小厮见状，愣了愣，随即笑道：“姑娘是个有福气的，这可是爷第一次......”

还没说完，意识到自己差点透了主子的底，小厮飞快转变话题，看着苏瑶瑶说：“姑娘别怕，您只管先回房，奴才青玉，若是有事，您说一声就好。”

冷风瑟瑟，刮得窗外树枝咔咔作响。

苏瑶瑶刚从大公子谢修之的房里出来，回到下人房。

“回来了？”

同房的连翘见苏瑶瑶脸色微白，忍不住好奇道：“大公子今日没有罚你？”

听说昨夜大公子的院里似乎出了事，还有人见青玉寻了大夫，偏偏那边下人的嘴严严实实，连翘什么都问不出来。

苏瑶瑶摇摇头，脱力似地倒在椅子上。

连翘见他不想开口，也就继续做手中的针线活。

苏瑶瑶真是倒霉，虽然一张脸生得好，但命却苦。摊上个好赌的爹，小小年纪就被卖进府，良籍成了奴籍。原本是大夫人的贴身丫鬟，结果还没过几年安生日子，在京城做官的大公子就回来了。

谢修之是金陵谢氏的嫡长子，出身不凡，文采斐然，十八就中了状元，在京城当差，是圣上眼前的红人。

苏瑶瑶安分守己，所以就被派到谢修之院里。一开始她还嫉妒得咬牙，想着苏瑶瑶若是运气一好，凭着那张脸，说不定就能翻身成主子，再不济也是个通房。

没想到可大公子不近女色，行事狠戾，还没半个月，院里的丫头被处理了大半，前两天还有个要爬床的，直接被发卖到窑子里了。

现在倒好，别说飞上枝头，就连保住一条小命都难。

这么想着，她一撇嘴，感叹道：“你这运道真是差，不如什么时候去烧炷香？”

苏瑶瑶疲倦得说不出话，全身酸疼。

连翘见状闭嘴，心中涌起一股高高在上的同情，只以为她是因为她爹欠了赌债，想要把她嫁给一个圆头大耳的屠夫换彩礼，她最近都不怎么说话，想必就是因为这件事而发愁。

“瑶瑶，你来帮我看看，这里怎么绣？”

苏瑶瑶绣技好，连翘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跟着她学。

苏瑶瑶起身，脚步有些发软。

门在这时候被敲响，连翘开门，就见一个丫鬟站在门口，对着里面的人开口道：“苏姑娘在不在？”

苏瑶瑶往外看去，看清人时，顿时脸色一变，面上血色消失，紧紧咬着唇，颤抖道：“在。”

第2章 这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这么快就来处理自己？

那大丫鬟见苏瑶瑶站在那里，神色惊慌，丝毫没有恃宠而骄，眼中倒是闪过一丝满意之色，继续开口道：“大太太要见您，苏姑娘现在可方便？”

那大丫鬟站在门口，虽极力掩饰自己的表情，可神色中还是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嫌弃，她目光落在这简陋的下人房，随即撇撇嘴。

苏瑶瑶深吸一口气，颤抖着跟上她的脚步。

大公子不近女色，却因为那药而宠幸自己。

苏瑶瑶咬牙，眼底浮现出些水光。

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她还有活路吗？

大太太刘氏出身京城世家，气度不凡，举止端庄，面上笑意淡淡，眉眼间和谢修之有几分相似。

苏瑶瑶行礼，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刘氏看着她，心中稍有几分意外，但是却还是松口气。

原想着自己儿子不近女色，可把她愁坏了，现在这丫头倒是有机缘，入了他的眼。

要知道自己儿子可是个极为挑剔的，而眼前的苏瑶瑶在她跟前伺候过几年，为人老实，心思少，做事谨慎，甚至有几分胆怯。

倒也适合收在后院。

“昨夜的事我都知道了。”刘氏声音见听不出喜怒，“既然如此，那我就做主把你抬成通房。”

苏瑶瑶知道自己不用死，但是却失去出府的机会，顿时心一冷，应道：“多谢夫人怜惜。”

“起来吧，我看看。”

苏瑶瑶闻言起身，站在原地的腿稍有些打颤，刘氏见状和身边的嬷嬷对视一眼。

那嬷嬷立刻开口问道：“不知姑娘，用了汤药没有？”

“......用了。”

听着她用了，刘氏却还是不大放心，又让嬷嬷抬了一碗提前熬好的药，见着苏瑶瑶喝下去。

还是得防备着些，敲打敲打这丫鬟，若是她不安分，那传出去岂不是坏了名声？

熟悉的苦涩汤药入口，苏瑶瑶屈辱地垂眸，极力掩盖着面上僵硬的表情，心中不禁有些酸涩。

“不错。”刘氏见她乖顺，脸上这才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声音中终于有些温度，“你是个安分的，也清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好好伺候大少爷，好处少不了你的。来人，给苏姑娘院里送一件新到的狐狸皮。”

“是。”

打一棒子再给一颗枣。

苏瑶瑶却无力再去思考这些，面上满是冷汗，诺诺点头。

退出房间，苏瑶瑶险些腿脚一软，跪在地上，旁边的嬷嬷见状，扶了一把，打量她几眼，见苏瑶瑶脖颈处的痕迹，手上动作一顿。

“姑娘还是身子有些弱，待我去找府里的大夫开几幅温补的药。”

“不......”

苏瑶瑶正要拒绝，却听见扶着自己的嬷嬷笑道：“苏姑娘说的什么话，你可得把身体养好了，好好伺候少爷。”

入了奴籍，原来的一切就如过眼云烟。

苏瑶瑶当了好多年婢女，第一次感到绝望。原先还做着出府嫁人的梦，现在却只能提着脑袋过日子，尊严被碾在地上。若是日后主母进门，还要盼着那位是个温和的，能容得下自己这个通房。

落差太大，以至于她一直昏昏沉沉，等回到院里，嬷嬷才继续开口道：“老身姓王，苏姑娘收收东西，大夫人吩咐里，你等下就搬到大公子的院里去。”

开门的连翘听见这句话，顿时一愣，震惊问道：“王嬷嬷，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嬷嬷笑盈盈，“苏姑娘走了大运，日后就是大公子的人。”

“什么！”连翘面上出现一丝控制不住的嫉恨，心里为数不多的同情立刻转为嫉妒。

她苍白着脸，无声地回到屋里开始收东西，等收完才转头看向刚才一直沉默的连翘，说道：“若是有什么事，你来院里找我就好。”

连翘虽然偶尔有些尖酸，但还是和苏瑶瑶互相扶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无声地目送着苏瑶瑶离开，面色晦暗不明。

......

苏瑶瑶被安置在谢府较为偏远处，一个人一间屋子，还配了个叫芸芸的小丫鬟。和原来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惜她带来的东西太少，就两三套衣服，几根簪子，还有些针线。

芸芸见状有些惊讶，但是还是笑着开口道：“苏姑娘现在和往日可不一样了，迟早能把东西塞满屋子。”

苏瑶瑶见她友善，也就跟着聊了两句。

“苏姑娘。”

门被敲响，一个小厮站在门口道：“府外有人找你。”

苏瑶瑶拧眉，脸上好不容易散去的忧愁瞬间又聚拢，起身往外走去。

苏瑶瑶的父亲好赌，将她卖了之后还不死心，三天两头找上门来找苏瑶瑶要银子，她不给，那人就拿着她弟弟威胁她。

苏瑶瑶像是被绷到最紧的弦，紧绷着脸出去，踏出府门，就看见一旁将自己藏在阴影后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身，粗布衣裳，身上满是酒味，面容粗鲁，和苏瑶瑶看不出一点相似。

见苏瑶瑶，他立马冲上来说道：“我的好女儿，你可得救救我！”

苏瑶瑶根本不想管他，但是她爹手里还紧紧牵着她才十岁的弟弟，她的弟弟小时候生了场病，之后便不能言语。

只见小男孩一个劲摇头，让苏瑶瑶快走。

她上前，一把从父亲手中抢过弟弟，愤怒道：“救你！我全部的月俸都已经给你养弟弟，现在身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不！你可以救救爹！”

苏瑶瑶他爹扑上来身，眼睛赤红地说道：“我给你找了门好亲事，你只需要开口，过几日回家一趟，我们就把事情办了！”

“我们家旁边那个李二，他手里银子不少，你要是跟了他，肯定能过好日子！”

苏瑶瑶被她爹的无耻所惊到，几乎是崩溃地捂脸道：“他打跑了两个老婆，还成日酗酒，你......”

“男人嘛，若是有个女人管着，肯定就不会做那些荒唐事了。”苏瑶瑶她爹打断苏瑶瑶的话，满意道：“他可是给了五十两银子。”

“我不去！”

“由不得你！”苏瑶瑶她爹一笑，指了指她手中牵着的孩子，冷哼道：“若是你不去，那我就只能把你弟弟卖了去填你的彩礼，横竖钱我已经收了。”

苏瑶瑶的心一沉，看向手中牵着的男孩。

苏瑶瑶的弟弟懂事得早，听明白大人间的话，于是努力挣扎，想要挣脱姐姐的手，不想让姐姐被自己连累。

她看着懂事的弟弟，眼泪忽地有些控制不住。

怎么办？自己哪里找那么多银子？

她现在是大公子的通房，或许......

第3章 刚刚还让自己感到绝望的事情，此刻却成了救命稻草。

见苏瑶瑶不开口，她父亲得意道：“我看后日就是个好日子，你回家把事情办了。”

“哦？”

一道冷淡的男声响起，戏谑道：“我倒是不知，我谢府的奴才，竟然还能私定终身？”

“大公子！”

苏瑶瑶一惊，满脑子想法消失，跪在地上，只求谢修之不要生气，要不然弟弟在场，只怕连累他。

苏父醉得不轻，闻言立刻嚷嚷道：“哼！她可是我女儿！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苏瑶瑶听见父亲口出狂言，顿时面如纸色。

“我是她的主子。”谢修之开口，声音淡淡，却听得一旁的青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如今居然有人敢来我谢府要人？“

谢修之声音冷漠，抬眼淡淡扫苏瑶瑶一眼，像是在看什么没有生命的死物一般毫无波澜，看得苏瑶瑶浑身发冷。

还没等她开口，谢修之瞥青玉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苏瑶瑶的心瞬间冷得生疼。

完了，大公子真的生气了，在场的人恐怕都没好下场！

想到那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苏瑶瑶紧紧抱住了弟弟。

绝不能让弟弟受牵连！

苏瑶瑶强忍内心的颤抖，拉住弟弟一把跪在谢修之身前，声音虚弱道：“大公子救命！奴婢不知道爹居然把奴婢卖了，我生是谢府的人，死是谢府的鬼，怎么可能背叛大公子！”

谢修之脚步稍顿，低头审视着地上的女人，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味道。

尽管苏瑶瑶已经开始发抖，但是还是抬头直直看着他。

见谢修之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苏瑶瑶心中忽地有了一丝希望。

大公子现在打算放过自己？自己昨夜和他一度春宵，他或许也会对自己抱着几分温存？

谢修之看着她。

女人穿着身府上婢女的青衣，明明是有些灰扑扑的衣服，她穿起来倒显得清艳，让谢修之想起了雨后的荷叶。

她柔软，露出洁白而脆弱的颈，像是待宰的羔羊。

谢修之眼神忽暗。

苏瑶瑶心中燃起的希望更多，却在下一刻看见谢修之淡淡看青玉一眼，随即转身，只留下一道背影。

她失力倒在地上，紧紧抱着怀中的弟弟。

青玉见状面色复杂，一是摸不清主子意思，但是还是对着苏瑶瑶说道：“苏姑娘不必担心。”

不知道主子到底对苏姑娘抱着什么心思，但是青玉敢肯定，他肯定不会看着苏姑娘眼睁睁被欺负，而且刚刚那意思，分明是要召见苏姑娘。

“将这人送到衙门去！”青玉转头对旁边的家丁说完，又回头看苏瑶瑶，语气稍稍热切些，“苏姑娘快些进去吧，大公子找您。”

“不过......”青玉又看她一眼，迟疑片刻，还是开口，“苏姑娘先回去换身衣服，我让人给您送去。”

苏瑶瑶愣在原地，心中满是死里逃生的庆幸，惊讶道：“大公子没有罚我？”

青玉闻言一笑，解释道：“我自小就跟在大公子身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苏姑娘不必担心，大公子做事也有章法，不会胡乱出手。”

“苏姑娘快去，你弟弟我会将他安排好，现在暂时没办法将他带入府中。”

“不过苏姑娘努把力，好好和大公子说一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青玉说完，对着苏瑶瑶微微点头，从她手中接过乖巧的弟弟。

苏瑶瑶想，或许成为大公子的通房，也不是一件太差劲的事，至少自己现在说不定还能把弟弟接到身边，也算有个盼头。

而且......

而且大公子似乎对自己也不差。

苏瑶瑶有些动摇。

......

换好衣服，苏瑶瑶坐在铜镜前等待着芸芸给她梳妆。

镜中女子容貌娇美，穿着一身浅粉的衣衫，更显得肤色白皙，身材娇小。

“苏姑娘真漂亮。”芸芸梳完，忍不住感叹道：“以后定然是个有福气的。”

苏瑶瑶红着脸，心中却满是不安，起身再看一眼，才说道：“谢谢。”

“苏姑娘客气，如今你也是我的主子，不必和我说这些话。”

芸芸恭敬地低着头。

主子吗？

苏瑶瑶推开门，往右几步便是大公子的寝室。

她深深吸了口气，敲敲门，对着里面道：“大公子，奴婢来了。”

“嗯。”

淡淡的应声传来，苏瑶瑶垂眸，推门走进去。

谢修之正坐在小桌边，手上拿着一本书，听见她的脚步声，微微抬头看一眼，又低头冷淡开口，“我母亲将你抬为通房？”

苏瑶瑶听了青玉的话，但是还是没办法不害怕他，耳边时不时就萦绕着那天那人的哀嚎。

她颤抖着声音解释，“大公子，奴婢......”

“苏瑶瑶。”谢修之没了耐心，抬头拧眉看着她说道：“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她还是太胆小，似乎很怕自己，无论是平日服侍自己时，还是昨夜。

想起昨夜她娇弱的呼声，还有眼角摇摇欲坠的泪，谢修之多了几分耐心。

“......是。”

“可以，给你你就收下。”谢修之听她开口，才继续道：“日后你就住在我院里，也不必再去沾手那些杂事，有什么就去和青玉说。”

“谢谢大公子。”

苏瑶瑶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从进门到现在，居然因为太过害怕而忘了行礼，可大公子居然没有计较自己的过错，甚至还比往日温和不少。

或许大公子真的如青玉所说的一样吗？

她试探性地抬头，却撞入谢修之深邃如墨的眸中，顿时一惊，低头却已经来不及。

男人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像是在审视猎物一般从自己的头到脚，一点点划过。

谢修之看着苏瑶瑶，心里有了几分满意。

女人神色慌乱，看自己时却都变成了不自知的诱惑，像是走投无路的蝴蝶，撞进他的眼中。

谢修之呼吸稍有些重，见苏瑶瑶垂着头，露出洁白的颈，上面还有自己昨夜留下的痕迹。

苏瑶瑶又慌乱低头，却听见谢修之声音冷淡道：“过来。”

他要做什么？

苏瑶瑶心尖微颤。

第4章 她起身，深吸一口气，刚走到谢修之身前，就被他拉入怀中。

“大公子！”苏瑶瑶慌乱地出声，却不敢抬头看他，脑海中满是谢修之刚才深邃而满是欲色的眸。

不是说大公子不重欲！身边那么多年都没有个女人吗？

苏瑶瑶慌乱闭眼，感受到谢修之强有力的臂膀，他将自己抱起，一言不发地将自己放到床上，凑近耳边，“等会儿我让青玉去给你送药。”

说着，疾风骤雨般的吻落下，苏瑶瑶闭上眼，脑海中划过青玉刚才的提醒。

咬牙，她强忍着内心的羞涩，伸手环住男人的腰，微微吸一口气，然后带着些讨好的意思，将自己的头轻轻靠在男人胸前

见她配合，谢修之眸色骤深，收紧放在她腰肢的大手，轻笑一声说道：“很好。”

苏瑶瑶的脸烧起来，微微闭上眼。

等再一睁眼，已是第二天，谢修之已经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坐在床边。

苏瑶瑶飞快穿好衣服，却没有走开，迟疑片刻，试探性地开口道：“大公子，我的弟弟年幼，父亲好赌，我是否可以出去一趟，将弟弟安置在亲戚家。”

出府是一件困难的事，更何况她现在是谢修之的通房，自然需要他的应允。

谢修之忽地一笑，想起昨夜她强忍着羞涩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伸手挑起她的下巴。

刚才还觉得她胆子小，现在看来倒是有些贪得无厌，得寸进尺，刚刚知晓自己的态度，就不再用柔弱来掩饰自己。

苏瑶瑶被他锋利如刀的眸看得心惊，下意识避开，却不想刚转头，她就听见男人冷冷道：“出去。”

苏瑶瑶听出他声音中的冷意，立刻无措地退下，心口砰砰直跳。

自己刚刚也太大胆了！若是惹了大公子生气可怎么办？

她想着自己刚刚开口所说的事情，顿时起了一身后怕的冷汗。

但是弟弟怎么办，他虽懂事得早，但是却不能言语，难不成就让青玉一直将他安置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吗？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苏瑶瑶回房，面上满是愁色。

芸芸也不敢开口问主子的事，只得老老实实站在一旁垂眸。

......

另一边，苏瑶瑶走后，谢修之等到青玉进来，才开口问，“苏瑶瑶有个弟弟？”

“回主子。”青玉说：“苏姑娘是有个弟弟，约十岁，而且还是个不能言语的，有些可怜，现在被奴才安置在府内偏处的院子里。”

怪不得，苏瑶瑶居然敢壮起胆子和自己说话，原来是因为她弟弟不能言语，年纪小，这才放心不下。

有弱点，意味着她是好掌控的。

谢修之心中的不喜稍稍散去，对着青玉吩咐几句。

青玉压下内心的震撼，匆匆从府里的小门离开。

看来自己没想错，这个苏姑娘是个有大造化的。

......

回到屋中。

苏瑶瑶这才松了一口气，推开门，就见青玉正和芸芸站在一起，见自己时候，面上都露出几分喜色。

“苏姑娘！”

青玉朗声，对着苏瑶瑶指指桌上的几个木盒，笑道：“这都是大公子赏您的。”

苏瑶瑶垂眸，心里不安道：“可是......可是我刚才不是惹了他的不喜？”

“哪有的事。”青玉开口，看着苏瑶瑶安慰道：“大公子一向对谁都一样，习惯冷着脸，所以看上去就难以接近些。”

“苏姑娘看看这些东西，可还有什么缺的。”青玉示意芸芸打开木盒，还有旁边几个不显眼的布包裹，“里面有些首饰，还有几块布料，苏姑娘可以做几件衣裳。”

“现在您可是大公子的人了，可不能丢了体面。”

苏瑶瑶没想到自己不但没有被谢修之厌烦，甚至还得了赏，顿时有些恍惚，上前看看。

布料都是很好的，苏瑶瑶匆匆看了几眼，甚至不敢穿出去。这些好料子她只在主子们的身上见过，从未想象自己会有穿上它的一天。

可惜了，穿上未免太张扬，这种好东西又不大可能出手。

“苏姑娘，若是这些太张扬，那还有别的，您等会儿看看，还缺什么。”

“多谢。”

苏瑶瑶对着青玉开口，面上带着几分感激。

“苏姑娘太客气了。”青玉笑着，对着苏瑶瑶说道：“爷说了今晚找您，现在天也不晚了，我就先走一步，让芸芸伺候着。”

苏瑶瑶有些不大适应地感受着周遭人猛然改变的态度，稍稍愣了片刻。

等随意吃了些东西，再梳洗完，苏瑶瑶忐忑地走到谢修之门前，轻轻敲门。

“进来。”

开门进去，谢修之正坐在屏风背后，苏瑶瑶只看得见他坐在小桌前，身形高大。

“大公子。”

苏瑶瑶走到他的面前，敛眉低声，“奴婢来了。”

“嗯。”谢修之冷淡应声，冰冷的目光划过苏瑶瑶的脸。

月下看美人，确实别有一番滋味。谢修之自诩不是个好色之人，向来不喜女子靠近，更不喜脂粉味。

可他看着苏瑶瑶站在那里，身上传来昨夜熟悉的浅香，不像脂粉味，倒是带着股淡淡的苦。

食髓知味。

谢修之脑海中忽地涌出这四个字，想起自己从前对友人宠爱小妾的不屑，顿时轻笑一声。

屋内飘着淡淡的檀木香，谢修之凑近，却只嗅到苏瑶瑶身上浅浅的味道，像是柔软的布料充盈着阳光的温和，让他下意识深吸一口气。

谢修之起身，拦腰抱起她。

苏瑶瑶惊呼一声，意识到接下来的事情，顿时红着脸，无意间抓住谢修之胸前的衣襟。

谢修之面色淡淡，手去不自觉地抚上苏瑶瑶的眉眼，将碎发撩至耳后，露出一双含烟似雾的眼。

他忽地发问，声音含着几分欲，指尖轻轻划过苏瑶瑶的眼角，为她拭去即将滑落的泪滴，“为什么不戴我送你的钗？”

苏瑶瑶一惊，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去看他。

第5章 她刚刚来时，头发仅拿一根简朴的木簪固定，谢修之莫名有些不悦，于是开口问她。

苏瑶瑶实在是太害怕眼前的男人，眼底蓄满泪水，咬紧牙关，不敢回答，装作没有注意的样子。

谢修之被取悦，眼神幽深，附在她耳边淡淡道：“明日让你身边那个丫鬟带你出府，置办些东西。”

可以出府？那自己岂不是可以安置弟弟！

苏瑶瑶呼吸一滞，还未来得及惊喜，便又陷入情潮。

......

苏瑶瑶睁眼时，身边的男人已经离去。

她浑身酸痛，但一想今天可以出府，顿时来了精神，立马换好衣裳，匆匆往自己那间屋子走去。

“苏姑娘？”

芸芸开门，见她就说道：“您收拾收拾，奴婢带您找小公子。”

“小公子？”

苏瑶瑶惊讶，看着她问道：“这是......”

“就是您的弟弟。”

苏瑶瑶掩饰不住面上震惊，心跳如擂。

苏瑶瑶飞快把自己的积蓄全部放在小锦囊里，然后就跟着芸芸走。

苏瑶瑶不敢想，一向冷漠的大公子居然会做这件事。

等将弟弟的手牵起时，苏瑶瑶仍是有些不敢置信，面上露出几分喜色，摸摸弟弟的头，温和道：“凌凌，姐姐带你回家。”

苏凌凌不敢表现出自己的担忧之色，只点点头，在看见自己姐姐脸色红润时终于松了口气。

只要姐姐没有事，他就放心了。昨日领着他来的那个男人对自己态度太好，苏凌凌担心得要死，但是又说不出话，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任由他安排。

姐弟二人再一回神，就已经回到了熟悉的破落巷子。

一旁的芸芸见状有些惊讶，但是回想起府上人的议论，看着苏瑶瑶的目光也带上几分怜惜。

“张大娘。”

苏瑶瑶牵着弟弟的手，敲开邻居家的门。

“欸！是瑶丫头，快进来！”张大娘穿着粗布衣服，正在院里绣花，见苏瑶瑶牵着她弟弟，这才松了口气，眼里泛起泪花。

“张大娘。”苏瑶瑶时间紧，看着她也忍不住眼中泛起泪光，“我现在没办法带着凌凌，我爹被关进大牢去了，只能求您......”

“你这孩子！”张大娘闻言打断苏瑶瑶，大声道：“和我说的什么话！”

苏瑶瑶感激，拿出自己攒下的银子递给她，“这些钱您拿着。”

张大娘不接。

苏瑶瑶顾不得一旁的芸芸，立刻上前一步，将荷包飞快塞进她手中，说道：“您要是不收，那我和弟弟再也不敢进门。”

苏凌凌闻言也挣扎着，想从张大娘手中挣脱。

“唉。”看着姐弟二人如出一辙的倔强表情，张大娘只得叹口气。

“大娘不必挂念我。”苏瑶瑶见她收下银子，这才笑着说：“我现在得了贵人赏识，日后不会缺银子。”

“我现在先带凌凌去收收东西。”

“得嘞！”张大娘听她说，还不放心，这才注意到站在苏瑶瑶身侧的芸芸，这才松口气，说道：“我去把厢房收拾出来。”

苏瑶瑶笑着点头。

收好东西，苏瑶瑶忽地在厨房的灶旁看见一个小土堆。

她心怀疑惑，去扒开那土堆，却见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木盒。

打开，里面竟是一块上好的圆形碧玉佩，上面刻着两个小小的字，但是不知因为什么缘故，那两个小字像是被拿刀子划了几下，看不清楚。

苏瑶瑶心脏砰砰直跳，只担心是父亲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东西。

伺候大夫人好几年，苏瑶瑶自然也有些眼界。

这玉不凡，定然是什么贵人所有。

留在这里太危险，就怕被谁发现，然后惹了风波。

苏瑶瑶只能咬牙将玉收起来，心里不由得暗骂几声还在衙门蹲着的爹。

出门，将安静坐着的苏凌凌带到张大娘家。

离别前，张大娘看着苏瑶瑶止不住地叹气，感慨道：“瑶丫头好日子要来了。”

“你爹娘去京城回来，带着你回来。我当时就说，你长得白白净净，就像是哪个贵人家的小姐，一定是个有福的。”

“京城？”

“对啊，爹娘去京城做生意，结果没成，只能带着你回来，你还是在京城出生的，我见到你时候，你都快一岁了！”

张大娘摸摸苏瑶瑶的头，温声道：“好孩子，去吧，这里不用你担心。”

苏瑶瑶含泪点头，蹲下身摸摸弟弟的头，才起身离开。

芸芸见苏瑶瑶难过，忍不住安慰道：“苏姑娘别哭，您跟了公子，日后日子定然不会差。”

苏瑶瑶闻言点头，伸手擦擦眼角的泪，心下却不禁浮出几丝茫然。

回府时，时间已经不早了，眼看着天边渐渐转为橘色，原本便冷的风更是带着几分刺骨。

苏瑶瑶拢了拢胸前衣襟，脚步匆匆，和芸芸对视一眼，更是加快脚步往回赶。

“哟，我们的苏姑娘回来了，真是飞上枝头了，架势都比原来大些。”

苏瑶瑶闻声望去，就见几个大太太底下的丫鬟抱手站在那里，看自己望过去，面上是掩不住的得意。

“不过苏姑娘还是得意得太早。”

一个丫鬟长得普通，却对着苏瑶瑶翻了个白眼，然后转头对身后女子笑着说：“还是我们的芳菲厉害，大太太将您也赐给大公子当通房。”

“某人不过是运气好些，等芳菲去到大公子身边，那他身边怎么可能还有你一个粗使丫鬟的位置？”

大太太将芳菲赐给谢修之当通房？

苏瑶瑶愣了愣，无声攥紧手心，面色不变，“那就恭喜芳菲姑娘。”

芳菲也是家生子，在大太太面前很得宠，原先就爱在暗地里打压苏瑶瑶。

看来自己接下来还有些麻烦。

成为通房就永远只能困在宅院，等待谢修之的宠幸，接受其他女子的挑衅，再不济些，或许还要面对主母的责难。

她内心的动摇又在此刻消失。

苏瑶瑶已经来不及沉浸在黯然中，看着芳菲面上的得意，心一沉。

她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自己现在刚刚将弟弟安置好，除了大公子这里，近乎无路可走。

但是大公子原来不近女色，就连自己都是阴差阳错才成了他的人，大太太现在安排通房给他，他会收下吗？

“哪里？”芳菲笑笑，面庞秀美，声调略尖，“以后就要和姐姐多多照应。”

“什么姐姐！”一旁那个丫鬟不乐意了，对着苏瑶瑶撇嘴道：“不过是个卖进来的玩意儿，谁知道进府之前有没有和男人睡过，指不定......”

“闭嘴！”一旁的芸芸闻言，冷下脸，“姑娘慎言。”

那丫鬟没把芸芸放在眼里，“谁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和野男人勾搭过？大公子不近女色，偏偏在她这里破了规矩，这......”

苏瑶瑶冷声道：“我十岁便被卖进府，从未与外男接触，我的清白只有大公子一人可证，照你的说法，那大公子岂不是当了冤大头？”

那丫鬟敢说苏瑶瑶，却完全不敢提及谢修之。

谢修之一向行事果断，不留情面，最讨厌下人乱嚼舌根。自己说这些话被苏瑶瑶刻意歪曲，说大公子眼盲心瞎，被女人所骗。

若是真的被他知道，那自己......

连一旁的芳菲都有些惊慌，下意识看了看四周，下一刻，瞳孔微缩，瞬间僵在原地。

芳菲惊声，“大......大公子！”

一大群人瞬间跪倒，低着头不敢呼吸。

苏瑶瑶一惊，抬头就撞进谢修之深邃的眸中。

第6章 青玉的面色难看得像是咽了苍蝇，站在谢修之身后，心沉到了谷底。

大公子这般脸色，一定是生气了！

青玉在心里把苏瑶瑶对面的女人骂了无数遍，祈祷着谢修之不要迁怒自己。

“嗯？”谢修之终于开口，声音冰冷，“既然如此多舌，那不如不要舌头，免得多生事端。”

“谢府容不下多舌之人。”

说完，谢修之就转身离开，面色冷淡。

话音刚落，芳菲身边的丫鬟已经一头栽在地上，浑身发软，涕泪横流，“大公子！大......大公子饶命！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说着挣扎着起身跪在地上，双手扇着自己的巴掌，哭喊道：“奴婢不该多言，不该诬陷瑶瑶姑娘！”

“苏瑶瑶！瑶瑶姑娘！”

刚才还高高在上的嘴脸，此刻扭曲，连滚带爬地跪在苏瑶瑶脚下，“您救救我！是我嘴......”

话还没说完，谢修之身后的小厮已经上前，一人熟练地拿布塞进她嘴里，一人拖着脚把人拖走。

苏瑶瑶站在原地，见着那女人拖行时留下的血痕，呼吸微滞。

都是奴婢，她又比刚才那人好到哪里？一声令下便只能等死。

只希望谢修之厌倦自己，等新妇嫁过来时候将自己放出府，她才能真的摆脱死亡的阴影。

旁边跪着的芳菲浑身湿透，看着没有和自己一样跪在地上的苏瑶瑶，面上闪过一丝嫉恨。

......

回到屋内，天色已晚。

苏瑶瑶完全吃不下东西，想起自己的奴籍就浑身发冷。

芸芸识趣地去整理东西。

今日大公子心情不好，或许并不会找自己。

苏瑶瑶莫名松了口气，然后在发现自己葵水来时，更是整个人放松下来。

偏偏这时候门被敲响。

青玉的声音传来，说道：“苏姑娘在吗？大公子找您。”

苏瑶瑶连忙对着芸芸说：“我......芸芸姑娘，我葵水来了。”

芸芸闻言点头，安慰道：“苏姑娘不必担心，奴婢去说一声便是。”

听着青玉的脚步声离开，才松开自己紧紧攥成拳头的手。

“苏姑娘不必害怕。”芸芸回来，见苏瑶瑶面色苍白，继续安慰道：“今日大公子是收到京城的信，所以心情不好。”

“那......”

苏瑶瑶抓到她话中的重点，开口问道：“芸芸姑娘怎么知道的？”

芸芸闻言，面上带上一丝浅笑，“青玉是我的兄长。”

“苏姑娘叫我芸芸就好。

苏瑶瑶惊讶，又听着她继续道：“我和青玉都是公子所救，后来幸运地留在他身边做事。”

苏瑶瑶听完点头，又想起刚才，忍不住问道：“那芳菲现在在哪里？”

芸芸闻言一愣，迟疑片刻才说道：“芳菲被安排在了最偏的那间房，苏姑娘不必担心......”

“我没事。”苏瑶瑶摇头。

“苏姑娘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芸芸叹气，看着她的目光带上几分复杂，“只要等大公子的妻入府，那您定然可以抬为妾，到时候日子也算安稳，就是半个主子了。”

苏瑶瑶点头，心中却只希望在这之前，大公子能先厌弃自己，然后让她出府。

今天出府许久，苏瑶瑶又受了惊，没有会儿就觉得困乏，于是洗漱完就歇了。

刚刚闭眼，苏瑶瑶就忽地听见旁边传来一声惊呼，随即是女子的求饶声，断断续续。

“不！不！大公子，奴婢知错，奴婢不敢了！”

“求求您，不要杀奴婢！”

是芳菲！

没一会儿，芳菲又猛地惨叫一声，随即求饶消失，又恢复成死一般的寂静。

苏瑶瑶不安，轻声呼唤道：“芸芸，芸芸。”

芸芸立马应声，“苏姑娘？”

“这是什么情况？”

芸芸回答道：“苏姑娘不必惊慌，应该是芳菲按耐不住想要爬床，所以犯了大公子的禁忌，被...... 被拖出去处理了。”

说完有些感叹，芸芸叹了口气，“若是她老老实实等着公子宠幸，未必不能飞上枝头，大公子最不喜自作主张之人。”

说着，芸芸轻声道：“姑娘也快些歇息吧。”

却没想话音刚落，苏瑶瑶就听见门外传来青玉的声音。

“苏姑娘，大公子找您。”

苏瑶瑶如坠冰窖。

他要做什么？

她在那群丫鬟面前反驳时，没想到他也在场。

这话是自己说出，那丫鬟和芳菲都遭了，自己会是下一个吗？

苏瑶瑶的心因为恐惧而颤抖，一步步地往隔壁房走去，像是踩在刀子上。

青玉也不敢多言，更不敢多看，只敲门几声，然后开门示意苏瑶瑶进去。

“大公子。”

苏瑶瑶来不及换衣服，还穿着一身水蓝色寝衣，衬得她肤若凝脂，身段柔美。

她跪在地上，低着头，指尖发白。

“抬头。”谢修之声音中含着几分淡淡的烦躁。

他嗅到刚刚那女人留下的脂粉气，顿时更是不耐，眼神锋利如刀。

他看着苏瑶瑶，感受到她在颤抖，看着自己的目光也带着几分恐惧，像是受惊的小兽。

外面的女人都在渴求他的目光，恨不得自己一直看着她们。苏瑶瑶明明是自己的通房，却畏惧他。

谢修之伸出右手，指节分明，食指挑起苏瑶瑶的下巴，忽地笑道：“你在怕我？”

苏瑶瑶已经快害怕得说不出话，颤抖道：“奴婢......奴婢只是担心不能伺候大公子，惹了您不快。”

谢修之闻言松手，“站起来。”

苏瑶瑶这才敢起身，头却还是死死盯着地面。

谢修之心中忽然起了一丝兴趣，刚刚被芳菲爬床的不快也一扫而光。

他向来喜欢好掌控万物，苏瑶瑶简直就踩在他的喜好上，柔弱懂事，看似不争不抢，实际上也是个聪明人。

谢修之不管她是真的柔弱还是装的柔弱，但是只要她在自己面前是这样，那他就不计较这些。

苏瑶瑶站起来时带起一阵风，身上的浅淡香气传到谢修之鼻间。

谢修之伸手，一把捞过苏瑶瑶，让她缩在自己怀着。

温香暖玉在怀，谢修之感受着苏瑶瑶的柔弱和惊慌，鼻间是苏瑶瑶身上传来的浅香。他稍稍闭了闭眼，手插入发间，感受着她一头青丝触感稍凉，心底的火竟是渐渐平息些。

良久，谢修之眼底出现几分玩味，看着苏瑶瑶问道：“今日欺负你那个女人被我发卖了，怎么样，你高兴吗？”

他问完，目光带着几分审视，落在苏瑶瑶身上。

第7章 苏瑶瑶心跳一滞。

谢修之此举，不过像是在玩弄手中的她们，自己和芳菲都是他的玩物，他一个不喜，就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她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开口。

苏瑶瑶声音颤抖，但已经比一开始镇定得多，“奴婢谢过大公子。”

谢修之觉得自己应该开心，但是听见她的虚伪后，莫名又感到一丝不快。

他淡淡道：“记得听话，要不然......”

最后的话语隐在谢修之暧昧的吻中。

良久，他放开脸色潮红的苏瑶瑶，目光沉沉，“今晚留下。”

“可......”苏瑶瑶说不出那些话，看着谢修之面上的笑，顿时心里一紧。

“算了，回去吧。”谢修之见着她微微颤抖的长睫，还有眼底挥之不去的恐惧，心中莫名有些难言的情绪，定定看她几眼，然后目送着苏瑶瑶离开。

......

难耐而不安的一夜过去，苏瑶瑶睁眼时，只觉得脑子里难受得紧，眼底下更是有一圈淡淡的青黑。

“苏姑娘。”

芸芸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一旁，见苏瑶瑶睁眼，立刻开口道：“奴婢正要叫您，大夫人叫人来，说要召见您。”

苏瑶瑶一惊，顿时脸色发白，仓皇起身穿上一身青衣，就跟着侯在门口的嬷嬷离开。

一路上，苏瑶瑶心里越发不安。

昨日大夫人才将芳菲赐给谢修之当通房，但是芳菲却和自己起了冲突，之后又被大公子赐死。

虽这些事情都和自己无关，她只是无辜卷入，但是放在大太太眼里，自己会不会成为一个挑拨离间的恶人？

踏进门槛时候，苏瑶瑶已经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还是手指微微有些发抖。

“来了？”

大太太先一步开口。

苏瑶瑶正要行礼，就被身边的嬷嬷扶住。

她一惊，看向坐在上首的大夫人。

“昨夜的事我已经知晓，这并不是你的错，怪我看错眼，竟将芳菲看作是个和你一样安分守己的。”

“太太，奴婢不敢当。”

苏瑶瑶惶恐，完全不敢接大太太的话，低垂着头，恭敬地站在那里。

“嗯？”大太太笑了笑，说道：“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个守规矩的，所以也不会为难你。”

说着，她眼中神色忽地一暗，对着苏瑶瑶温声道：“所以有你伺候修之，我很放心。”

“只是修之年纪也不小了，身边没什么暖心人，所以我寻思着，乘他这次好不容易从京城回来，就给他相看个好姑娘。”

“等事成之后，我会和修之开口，让他抬你为妾。”

苏瑶瑶愣了愣，明白大太太这是在敲打自己，于是连忙开口道：“太太说得是，奴婢自然不敢自作多情。”

“知道就好。”她话锋一转，警告道：“若是你在修之妻子进门前闹出什么，那可就由不得你。”

“过些日子，修之的表妹要来，你莫要出现在那丫头面前。那丫头性格直爽，只怕生出什么事端。”

“是。”

苏瑶瑶背上被汗浸湿，传来一阵凉意。

说完，大太太又恢复笑脸，给苏瑶瑶赏了不少好东西。

苏瑶瑶忽地发现，这两母子真的很像，都喜欢这种敲一棍子再给颗枣的手段，偏偏自己又完全没有反抗的办法。

一想到自己后半生或许都要这般，苏瑶瑶心间涌起一股绝望，想要离开的心思越发浓烈。

只希望大公子在新妇进门前厌弃自己。

接下来几天倒是安稳。

或许是因为苏瑶瑶来了葵水的原因，谢修之并没有召见他，一直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什么事情。

她乐得松了口气，可除了青玉和芸芸，其他人却待她不如一开始的热切，只以为大公子兴头过去了，于是苏瑶瑶又从枝头栽了下来。

谢修之上次的赏赐不少，但是都是没办法转卖的，所以苏瑶瑶想要筹钱的话，还是得找连翘帮她卖些绣的小物件。

正打算上门，连翘就来了。

苏瑶瑶开门时有些意外，随即对着芸芸说道：“芸芸，我和小姐妹有些话想说。”

芸芸见状，识趣地退下。

连翘立马关门，拉着苏瑶瑶问道：“这几日什么情况？你失宠了？”

她看着苏瑶瑶面色镇定，心里急得不行。

她还没找到接近大公子的办法，苏瑶瑶怎么可以现在就失宠！

“你听谁说的？”

“先别管我哪听的。”连翘咬牙，面色有些不好看，“大公子到底怎么了？”

苏瑶瑶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大公子的心思，我不过是个奴才，不敢去揣测他的想法。”

连翘只觉得她不争气，要是把大公子一开始宠爱的人换成自己，那她和大公子说不定现在日日缠绵。

甚至自己早就被抬成了妾！

连翘不满，却还是只能哄着她，“那你也得多花心思，要不然让哪个小浪蹄子勾走了大公子，那可有你哭的！”

苏瑶瑶不语。

连翘只好提起她感兴趣的事，“你最近绣了些什么，可有需要我帮你卖的？”

苏瑶瑶正打算开口拿出自己绣的小物件，却在目光对上连翘的眼睛时候一愣，说道：“这几日太忙，没来得及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瑶瑶只觉得连翘现在不大对劲，虽然她已经极力掩饰自己的态度，但是还是让她有些紧张。

但愿是错觉。

现在自己在谢修之身边，做事还是得多加小心。

话音刚落，就见连翘脸色不太好看，说：“那你可得快些，外面那些都催着要呢。”

“嗯。”

“苏姑娘。”

芸芸敲门，对着苏瑶瑶说道：“大公子回来了，说是晚上要见您。”

现在已是夕阳西下，若是大公子召见，那自己就得先做准备。

连翘听见芸芸的话，险些一口气憋住上不去，满脑子算计被憋在嘴边。

这本是好事，苏瑶瑶受了公子宠爱，自己才能想办法靠着她接近谢修之。

连翘看着苏瑶瑶站起身打算和自己告别，面色灿若春花，却还是忍不住嫉妒得牙酸，只得匆匆别开脸，不让她看出自己的失态，然后开口辞别。

苏瑶瑶忐忑不安，想着要见到谢修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谢修之这几日早出晚归，来去匆匆。

苏瑶瑶只是从芸芸口中听了一两句，知晓他这几日办事不顺，所以脾气有些不大好。

那......那他会不会迁怒自己？

苏瑶瑶看着芸芸为自己梳妆，心脏砰砰直跳。

等一出门，她就听见青玉对着自己说：“苏姑娘，大公子今日心情不佳，还请您......多加小心。”

看着他欲言又止，苏瑶瑶的心坠到了谷底。

第8章 跨进门槛，就见谢修之正坐在桌前写着东西。

苏瑶瑶不敢出声，于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动弹，直到谢修之抬头见到人站在门口，他这才抬眉道：“过来。”

谢修之看着苏瑶瑶，面上表情淡淡，只是在见到她发间的簪子时，才露出几分满意，“这是我上次赏你的？”

“回大公子，这根簪子就是您给奴婢的。”

苏瑶瑶在临出门时想起谢修之上次附在自己耳边的询问，于是下意识从里面拿了一根最素的簪子插在头上，没想到误打误撞，似乎讨了谢修之的欢心。

她心里一松。

没想到下一秒，谢修之的问题就让苏瑶瑶瞬间心里一冷，险些没有控制住面上的神色，“我母亲那日和你说了些什么？”

苏瑶瑶尽力让自己面上不要露出胆怯，开口道：“大太太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奴婢伺候好您。”

谢修之一向不喜别人提起他的亲事，苏瑶瑶一个奴婢，又怎么敢在明知他现在心情不好的情况下开口。

谢修之见她极力掩饰的畏惧，刚才还不错的心情顿时又冷下去，对着苏瑶瑶道：“苏瑶瑶，谁是你的主子？”

“嗯？”

苏瑶瑶一惊，抬头看他，就撞进谢修之冷冷的眸中，惊惶失措道：“是大公子！您才是我的主子！”

“大太太说了，您的表妹过几日要来，所以让奴婢不要惹了她不快！”

她察觉到母子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如自己想象中融洽，谢修之向来说一不二，自然忌讳一仆侍二主，自己现在是犯了他的禁忌！

苏瑶瑶在谢修之阴冷的目光中险些眼睛一红，继续道：“大公子，奴婢不是有意要瞒您！奴婢自知......”

“行了。”

谢修之手中毛笔一丢，吸着墨的笔滚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黑色痕迹。

“记住，谁是你的主子。”

谢修之不快地开口，伸手将她的发簪拿下，放在手中打量片刻，却又有些不快地开口，“苏瑶瑶，我赏你那么多东西，你就拿个次品来敷衍我？”

苏瑶瑶头上簪子被拿掉，现在满头乌发散落，遮住她的侧脸，露出几分楚楚可怜。

见她脸上的畏惧，谢修之忽地把簪子一丢，冷声道：“没有下次。”

“是！”

苏瑶瑶还在想着怎么让谢修之火气消下去，没想到眼前人竟是直接松了口。

“至于表姑娘。”谢修之声音淡淡，“不要理会她，你是我的人，若是她找你麻烦，你直接找青玉。”

“是。”

苏瑶瑶意识到一个问题，或许谢修之和大夫人之间的矛盾比自己想得更深。

她现在才算得上是进退两难，夹在两人中间。

“过来，为我宽衣。”

苏瑶瑶满脑子愁绪被谢修之打断，见他神色不耐地盯着自己，立刻下意识跑到他身后，为他脱去外袍。

谢修之感受着苏瑶瑶的手无意间划过自己的身体，竟是有些失态，看着苏瑶瑶将衣服放下，就不再掩饰自己的情欲，伸手扯过她。

苏瑶瑶只觉得谢修之这一夜似乎格外霸道，醒来时腰酸腿疼，耳朵上也传来细微的肿痛。

谢修之已经离开，苏瑶瑶松了口气，穿上衣服，出去时就见芸芸拿着一碗药候在门口。

她接过药一饮而尽，喝完忍不住皱了皱眉，就见芸芸手心向上摊开，对着自己笑道：“姑娘是不是觉着苦？我准备了些冬瓜糖。”

苏瑶瑶心一动，接过糖放入口中，甜甜的味道传来，让她脸上的神色也松动。

“谢谢。”

她说完，却见芸芸盯着自己的耳朵，似乎有些脸红。

“怎么了？”

苏瑶瑶下意识摸摸耳垂，那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脑中关于昨夜的记忆瞬间回笼。

她的耳根子瞬间烧起来，烧到脸颊，躲开芸芸的视线。

见她娇羞，芸芸连忙转移话题，“姑娘我们先回去吧。”

苏瑶瑶真的好美。

芸芸转身时又瞥见她含春的眸，心里忍不住感叹一句。

......

回屋，苏瑶瑶坐在原地沉思。

大公子和夫人不和。这件事她是第一次知晓，还险些犯了禁忌。

但是自己现在夹在中间，又该怎么办呢？

抬头拿着被子抿了一口茶，苏瑶瑶瞥见芸芸正在收拾东西，想起她是跟在大公子身边的人，哥哥青云也是谢修之的贴身小厮，立刻心下一动。

“芸芸，我可以问你些事情吗？”

芸芸当即停下手中的动作，站在苏瑶瑶面前，“苏姑娘想知道些什么？”

“我昨夜发现，大夫人是不是......”

苏瑶瑶没把话说完，有些迟疑地看着芸芸。

“嘘，有些事情姑娘知道就好。主子的事情我们下人可管不了，也碰不得。”芸芸下意识飞快往外面看一眼，才继续道：“所以姑娘的卖身契从过来那一天就在大公子手上。”

“千万不要再犯了大公子禁忌，若是大太太真的要出手，也会顾念大公子。”

苏瑶瑶一惊，没想到自己的卖身契居然已经到了谢修之手上，心中不由得颤抖片刻。

良久，她才对着芸芸温声道：“谢谢芸芸姑娘，我知道了。”

看来自己若是想要离府，也得从谢修之那里下手。

似乎这条路越来越艰难。

......

没等几天，苏瑶瑶就听闻表小姐来了。

大太太直接让嬷嬷来传话，让苏瑶瑶暂时不要出门。

苏瑶瑶恨不得一头扎在门里，避开所有风波，闻言自然是忙不迭点头，看着那嬷嬷十分满意。

大太太闻言，心里也松口气，对着嬷嬷感叹道：“思云这姑娘好，生得好，家世也不差，配修之也是不差的，可惜就是性子直了些。”

想起刚刚魏思云的试探，大太太在心里叹口气，继续道：“还好她还不知道修之身边有了个通房。”

两人在聊着，却没想刚刚离开大夫人住处的魏思云察觉到大夫人的迟疑，立刻心里不安，刚回到住处，就找了个小丫鬟。

“你叫什么？”

魏思云绷着脸，声音冷淡。

被逮到的人正是连翘，她认识魏思云，顿时一惊，恭敬道：“魏小姐，奴婢连翘。”

“很好。”魏思云点头，对她的恭敬态度感到满意，于是问道：“你们大公子最近身边可有什么女人？”

连翘闻言一惊，眼底闪过些异色。

“这......”

连翘支支吾吾，面上出现几分纠结。

魏思云一看，脸色就蓦地沉下来，阴沉沉地盯着连翘，厉声呵斥道：“快说！好大胆的下人，居然有事敢瞒着主子！”

连翘一惊，知道自己低估了眼前这个表姑娘对谢修之的执着，立马开口将苏瑶瑶的事情全抖出来。

魏思云越听，面上神色越发难看，最后垂着眼看了连翘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带路，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小贱人，居然勾引表哥！”

连翘立马起身带路，垂眸间神色带着些难言的幸灾乐祸。

第9章 苏瑶瑶正在给谢修之缝补衣袍。

这倒不是她有意讨好，只是青玉抱着这衣袍出来时，一个劲儿对着自己叹气，说是大公子这件外袍不小心勾了个口子，但是他却不喜欢外人碰他衣裳，青玉也只好把外袍丢掉。

青玉和芸芸两兄妹一唱一和，苏瑶瑶再回过神时，脸上不由得带上几分无奈笑意。

两人都是在给自己找讨好谢修之的机会。

缝着东西，玄色的袍子上勾了个小小的口子，苏瑶瑶跟着她娘学了几年绣艺，手法了得，自然不会被这口子难住。

芸芸就坐在一旁看着她，直到苏瑶瑶最后一针下去，才感叹道：“苏姑娘这绣艺当真了得，就算是出了府，也定然不可能饿着。”

“真的吗？”苏瑶瑶听见她的话，眼前一亮，顿时来了神。

不等芸芸开口，两人就听见外面传来些隐隐约约 的声音。

“表哥......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小贱人！”

“让我进去！该死，我可是谢修之的表妹，你们怎么敢拦我？”

苏瑶瑶心一沉，和芸芸对视一眼。

是表姑娘魏思云来了！

“苏姑娘别急，魏姑娘进不来。”

只是真的没事吗？

苏瑶瑶听着外面的吵闹，心里越来越急，一针下去，居然扎在了手上。

她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将布料放在桌上。

芸芸见状，立马去给她找小药箱。

门刚刚推开，芸芸就动作一顿，面上神色紧张，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苏瑶瑶见她愣在那里，立刻起身去安慰道：“我没事的，你......”

门口站着个抱着手的姑娘，容貌不俗，就是眉宇间那股刻薄劲儿生生破坏了她的颜色。

苏瑶瑶意识到眼前人是谁，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还未行礼，就听见魏思云冷笑一声。

“贱蹄子，见了我还不行礼？”

魏思云被拦在门口，本就心情不好，现在推门一见苏瑶瑶长得不比自己差，甚至还要更胜几分，眼底那股柔弱劲儿更是惹人怜爱，顿时怒火烧遍全身，恨不得手撕了她。

“表姑娘安好。”

苏瑶瑶行礼。

“抬头我看看！”

魏思云盯着苏瑶瑶，眼神如刀，“不过如此！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勾引我表哥的？”

完了。

苏瑶瑶知道魏思云性格不大好，却没想她居然敢责罚谢修之的人，俨然是把自己当作了半个主子。

“表姑娘这般为难苏姑娘，若是公子回来了，那定然不好收场。”

在一旁的芸芸忽然开口，将魏思云的目光吸引过去。

“不过是一个下人，表哥怎么会因为这种事说我！”

魏思云冷笑一声，对着身后的几个丫鬟婆子开口道：“掌嘴！这丫鬟竟敢和我顶嘴！”

说着，后面的丫鬟就上前一步，想要拉住芸芸，不给她离开。

苏瑶瑶不可能看着芸芸因为自己而受罚，想着谢修之对于眼前这个表妹的态度，顿时心一横，挡在芸芸身前道：“奴婢知道表姑娘是主子，和奴婢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怎敢和您顶嘴？”

“只是芸芸这丫头太急，担心大公子因为您贸然闯入的事情而置气，伤了你们之间的情分。”

苏瑶瑶站在原地，不卑不亢，看着魏思云的目光带上几分坚定。

魏思云听她提起自己闯入的事情，心里有些犯虚，还是不由得担心谢修之生气。

结果旁边又想起一道声音，“表姑娘金枝玉叶，又和大公子自小青梅竹马，大公子怎么会怪您？”

是啊，谢修之可是自己的表哥，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小事怪她！

魏思云眉头紧紧皱起，盯着眼前的苏瑶瑶，面色更冷。

苏瑶瑶听见那道熟悉的声音，这才不可置信地抬头，就见到连翘居然一直躲在魏思云的人身后，自己竟是一直没有发现她。

完了。

苏瑶瑶见到魏思云眼底因连翘再次燃起的火时，脸色发白地看着她，却没有让开一步，将芸芸继续护在自己身后。

“掌脸！”

苏瑶瑶被拽开，拉扯间倒在地上，狠狠摔到下巴，眼里疼得泪光闪闪。

芸芸被几个丫鬟拉住，嘴巴死死捂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奋力挣扎着。

苏瑶瑶的眼泪忽地下来了。

自己是下人，所以就必须受主子们的折磨吗？

那若是自己不是丫鬟，不是通房呢？

一股火从她的心里燃起来，苏瑶瑶眼神落在魏思云身上，竟是带上几分恨意，看得人心里发毛。

“你......”魏思云心一惊。

眼看着巴掌就要落在芸芸脸上，一道怒意浓浓的声音传来，“住手！”

青玉看着自己妹妹被人压在地上，脸色大变，上前一步就将芸芸救下来。转头见苏瑶瑶下巴上的痕迹，他更是倒吸一口冷气。

什么人这么大胆，把苏姑娘伤了！

“表哥！”

看见青玉的瞬间，魏思云就知道谢修之回来了，顿时面色一变，娇滴滴地开口道：“你终于回来了！”

“这几个不长眼的下人拦着我，不让我进来。”

苏瑶瑶垂眸，刚才拉扯间落下的碎发遮住她的眼睛。

谢修之神色淡淡，看着魏思云一言不发。

“表哥！”魏思云心里一咯噔，连忙开口道：“你莫不是要为了这小事怪我？我以前可是为了救你留下个疤，你怎么可以因为这种小事怪我！”

苏瑶瑶恍然大悟。

怪不得魏思云有恃无恐，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

她抬头看去，见谢修之站在原地，一眼不发，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苏瑶瑶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些，但还是忍不住鼻子发酸，眼底浮出一点一点的水光，委屈得眼角微红。

“表哥！”

魏思云见谢修之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就以为他不和自己计较这件事，一时间心中更是得意。

果然，表哥心里是有自己的，姨妈说得没错，眼前这个通房不过是使了些小手段，又运气好，得了表哥宠幸。

但是再怎么样，麻雀飞上枝头，也只是麻雀，如何能和自己比！

魏思云得意，嘴角高高扬起，朝着低头的苏瑶瑶无声翻了个白眼。

站在一旁的连翘看谢修之几眼，忍不住面色微红，见到苏瑶瑶面色发白，也跟着勾起唇角。

第10章 “嗯？魏小姐，莫非你是忘了我的脾气到底如何？”

谢修之似笑非笑开口，盯着魏思云，面上神色莫测。

魏思云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眼神闪躲，片刻，才挤出笑对谢修之道：“表哥说笑了，你......”

谢修之却懒得理会魏思云的解释，只是对着身后的青玉不喜道：“今日的侍卫呢？”

“回公子。”那侍卫先开口，声音颤抖，不敢直视谢修之的眼睛，“表小姐带着大夫人身边的人，奴才不敢拦她啊！”

“呵，不敢？”

谢修之冷笑一声，看着他面无表情道：“不错，看来你是听大夫人的，那就去她那里表忠心。”

青玉闻言，立刻示意身边几个小厮将人捂住嘴拖出去，不让他发出任何声音，生怕谢修之的火烧到自己身上。

“表哥......“

魏思云面上的笑容全部消失，不复刚才的得意，原本高傲的神色也全部化作忐忑，“我不是有意的，都是我的错。”

“表哥，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们从小到大的情谊，怎么是......”

谢修之却不理会她，对着她身后那几人道：“你们也跟着魏思云来闯我的院子，倒是胆大忠心，让人佩服。”

“既然如此，那这地方留不得你们，你们就跟着表小姐走。”

说着是让他们跟表小姐走，但是跪在地上这些奴才都知道，只要回了大夫人的院子，那他们都免不了受一顿责罚，最惨或许还会被管家直接发卖。

平日里安静的院子顿时一片惨叫，魏思云明白谢修之是动了真火，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惨白着脸，心里却还是不服气，对这个害自己惹了表哥不喜的丫鬟恨到了极点。

她暗暗扫苏瑶瑶一眼，眼神像是淬了毒。

“苏瑶瑶！瑶瑶！瑶瑶！”连翘绝望地看着苏瑶瑶，下意识往她那里跑去，却被人拦住，只得哀求道：“救救我！求求你了！我们一起住了那么多年，也有几分情谊！”

“求求你！”

苏瑶瑶敛眉，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下巴处的刺痛越发明显。

谢修之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俯身在苏瑶瑶耳边轻声问道：“要留下她吗？这交给你决定。”

要留下她吗？

惨叫入耳，苏瑶瑶只觉得全身上下一片冰冷，完全不敢抬头看谢修之。

偏偏谢修之看出她的胆怯，于是眼中神色晦涩难明，食指勾起苏瑶瑶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又问道：“嗯？”

谢修之看着她的目光和看旁人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冰冷，一样的无情。

苏瑶瑶眼中的无措再也掩不住，近乎仓皇地别开头，避开谢修之的眼神，心口处满是难言的恐惧。

她看到了青玉，他盯着自己的目光不再如一开始般讨好，反而带上几分惋惜，像是在可怜自己。

苏瑶瑶心口一窒，清楚地意识到，若是自己给不出谢修之满意的答案，那她或许就要和这些人一齐被卖出府，沦落到那些烟花之地。

谢修之喜欢听话又顺从的女人。

她不再犹豫，抬头，在谢修之阴沉的目光中开口道：“公子，奴婢只是您的通房，做不得主，她的处置，怎是奴婢这般身份低微之人敢决定的。”

“这些都是您的人，奴婢也是您的，去留自然全凭公子做主。”

苏瑶瑶说着，眼中已经泛起水雾，碎发散落在耳边，衬出几分柔弱清丽的姿态，看上去顺从而乖巧。

“是吗？”

“你倒是聪明。”谢修之一扯嘴角，看着苏瑶瑶的面上满是冷色，声音忽地沉下来。

刹那间，在场人都死死闭上嘴，生怕被苏瑶瑶连累，就连刚刚还在哭喊的那几个人也死死捂住嘴，生怕泻出一点声音，眼中倒是燃起些希望，巴不得苏瑶瑶赶紧惹怒谢修之，为他们顶罪。

苏瑶瑶没听见谢修之的声音，抑制住内心的恐惧，半晌才勉强地抬起头，就见谢修之定定地看自己几眼，说：“那就给她二十大板，任何人不得帮她。”

“是。”

青玉连忙应声。

苏瑶瑶不知道谢修之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只知道自己是逃过一劫，顿时腿一软，看着谢修之离去的背影，险些跪坐在地上。

等着谢修之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哭喊声才继续响起，哭得苏瑶瑶脸色苍白，看向芸芸正打算开口。

魏思云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盯着苏瑶瑶的脸看了很多眼，脸色越来越阴沉，眼神越来越狠毒，恨不得从苏瑶瑶身上挖下一块肉。

苏瑶瑶抬头就被这阴沉沉的目光吓一跳，正打算避开，就见着魏思云竟是直直朝着自己走来，压低声音道：“奴婢就是奴婢！再怎么样也做不得主子！”

她下意识伸手想要给苏瑶瑶一巴掌，手已经抬起，却被青玉拉住，警告道：“表小姐，这里是大公子的院子。”

魏思云甩开手，尽管难堪到了极点，却还是高傲地仰着头对苏瑶瑶嘲笑道：“你以为你攀上修哥哥就能飞上枝头？”

说着，她忽地冷笑一声，“不过是凑巧，脸和那安国公府的贱人生得像些。”

苏瑶瑶的脑子瞬间一片嗡嗡声，再也听不进去魏思云的话，只看着她的嘴张张合合，竟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什么叫和那人生得像？难不成谢修之是因为自己长得像某人，于是才会宠幸自己吗？

苏瑶瑶被脸色大变的青玉示意芸芸扶下去，等到了房间，才软软地倒在床上。

“瑶瑶姑娘。”芸芸担忧地看着她，问道：“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苏瑶瑶白着脸摇头。

自己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渴慕竟是在那一瞬间被砸碎，苏瑶瑶一开始心痛如刀割，但是却在冷静下来之后感到一丝庆幸。

她看着芸芸，声音颤抖地问道：“芸芸，你能不能告诉我，表小姐刚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芸芸果然面色一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见着苏瑶瑶眼底的泪，想想她的为人，芸芸竟是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开口道：“瑶瑶姑娘，我......”

“公子在京时，曾是太子殿下的伴读。因此结识了身为公主伴读的国公府小姐。”

芸芸说着，想起那个人，露出几丝苦笑，“别的奴婢都不清楚，只是外面人都说公子爱慕那位小姐，可惜公子去年起和皇上生了矛盾，于是那位小姐被家里人嫁给了另一位大人。”

苏瑶瑶忍不住苦笑，原来谢修之这般冷心的人，竟是也有心上人吗？

他对自己的温柔，竟是因为自己有一张和他心上人相似的脸？

可自己现在没有退路，父亲是个赌鬼，弟弟年幼还口不能言。

苏瑶瑶心里明白，自己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老老实实当谢修之的通房，至少得在他娶妻之前攒些私房钱，若是能离开是最好的，若是不能走，那也得想办法活下去。

再怎么差，她现在也吃得饱穿得暖，弟弟也被安置好，说不定什么时候也能入府，至少也有点盼头。

苏瑶瑶的唇被咬得发白，指甲也狠狠掐进肉里。

沉默了很久，就在芸芸以为苏瑶瑶会哭时，眼前人竟是继续拿起刚刚还未补完的外袍，一针一针地继续绣起来。

苏瑶瑶补完衣袍，才发觉天色已经渐暗，而芸芸或许是去为自己拿晚膳，不见踪影。

她深吸一口气，正打算起身活动一下，却没想门被敲响。

开门，在看清门外人的瞬间，苏瑶瑶倒吸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