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谢南沉》 第1章 姜若憋得满脸通红,扬眉讨好的冲他笑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谢南沉一愣,眼底漾出一抹清寒,放开她,抓过一旁的衣服穿上。

“小叔,你现在要去哪儿?”

他的五官十足惊艳,哪怕是瞥过来的眼神,都电得人浑身酥麻。

“去给你挑块墓地,你喜欢朝南还是朝北?”

姜若瞳孔骤缩,心虚别开视线,“小叔真会开玩笑。”

谢南沉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很有压迫感,腕间戴着一串黑色的佛珠,看起来不染凡尘。

谢家五爷,素来都有“人间佛子”的称号。

“棺材呢,喜欢什么花色?”

他的眼里没有半分笑意,腕骨绷得紧紧的,墨色晕染开的瞳眸微微垂着。

姜若舔了舔微翘的唇珠,“还有棺材啊,看来小叔要给我留全尸,我是不是该说声谢谢?”

谢南沉从未见过这么出格的女人,眼中倏地翻涌出零星狠意。

修长指尖一抬,直接掐住了她的下巴。

这张脸,是京圈里最出众的一张。

用绝色来形容也不为过。

可她虚荣,做作,浮夸,是自己最看不上的那类女人。

“想要全尸?”

“如果小叔愿意给的话。”

她并不是艳丽的长相,反倒有些清弱脱俗,眼神流转时,轮廓收拢的刚好。

谢南沉突然笑了,眼里的狠意褪去,手下却越发用力。

故意折腾她疼得皱眉,另一只手顺着腰线往下。

手腕间的黑色佛珠温度冰冷,刺得她僵直了背。

他不是在调情,只是在估价一件商品。

“谢明朝不能满足你?”

谢明朝是姜若的未婚夫,是谢南沉的小侄儿。

不过很快就不是了,谢明朝和她的好闺蜜滚了床单,现在她姜若回敬了他这么大的一份礼。

这游戏挺好!

“小叔在说什么呢?人家跟您侄儿可是清清白白的。”

姜若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十分勾人,红润的舌尖在两瓣唇下露出,像是摄魄的妖精。

谢南沉的眸光眯了眯。

京城想睡他谢南沉的女人如过江之鲫,可他从未正眼瞧过,如今,竟然还让自己的准侄媳妇成功了。

男人身上开始笼罩一种极其危险的气息。

“你确定要这么做?”

“啊?”

姜若只来得及惊叫了一声,那种极致的心颤从喉咙到胃,这个人已经将她压回床上。

“小......唔。”

那股力道蛮横肆意的卷着她的手脚和腰腹。

到最后,姜若甚至叫不出什么声音。

直到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才从混沌中睁眼。

第2章 看了眼屏幕上的日期,才知道又厮混了一晚。 外面暴雨倾盆,缠在腰间的温热如藤蔓般绞紧。 她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谢明朝打来的,也就按了接听键。 “喂?” 身旁的男人似乎醒了。 姜若连忙降低了声音,“有事直说。” 她的嗓子哑得快说不出话,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润嗓。 “你这两天去哪儿了?我和潇潇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竟然都不回。” 姜若系着睡袍的带子,抬头间,和男人的目光撞上。 他的气场很强,鼻高眉深,重睑压成窄窄一道,衬着狭长微扬的眼尾,有种疏离寡淡的薄冷。 姜若心头的气顺了许多,虽说被折腾得厉害,但好歹这顶帽子是给谢明朝戴上了。 礼尚往来。 “哦,没看到,有事吗?” 她漫不经心的捡起地上的西装。 “小叔回国了,十分钟后我来接你回家吃饭。” 谢明朝说完这句,还不等她回复,直接挂断电话。 姜若扬眉,片刻后,看向谢南沉。 “小叔要去谢家?” 语气勾人,清艳而媚。 话音刚落,房间门就被人敲响。 谢明朝来得这么快? 她看向谢南沉,想从这人的脸上看出哪怕一丁点儿的心虚。 但并没有,谢南沉仿佛在自家那么随意。 姜若指了指浴室,轻笑。 “我未婚夫来了,要不委屈您藏藏?” 说的人漫不经心,听的人更是云淡风轻。 门外传来的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姜小姐,我来给总裁送衣服。” 姜若挑眉,原来不是谢明朝。 她打开门,看到一个助理模样的男人拎着西装,恭敬对她低头。 对于她和谢南沉的关系,并未多问。 不愧是谢南沉的人。 姜若将西装接过,递给了谢南沉。 “挺懂事。” 从喉骨蹦出的语调,像溪涧中含了雪,冰凉又淡漠。 明明眼里风流还未散尽,可西装一穿,又恢复了高冷禁欲的模样。 姜若想到他在床上折腾人的那股狠劲儿,觉得这人间佛子实在是名不副实。 即便如此,当看到他背上斑驳的指甲印时,她的脸颊还是没来由得一热。 把醉酒的他扶来这栋公寓时,没想过他们会厮混多次。 想说几句话缓缓,手机却又响了起来,依旧是谢明朝,语气十分不耐烦。 “下来了没有?” 姜若想着家宴的主人公都还在,她急什么。 但谢明朝对她显然没多少耐心,“雨很大,前面在堵车,别让我多等,你最好认清身份。” 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姜若也不想多说,挂断后,报复似的踮起脚尖吻住了谢南沉。 男人的手指回应的掐住了她的后颈。 楼下就是谢明朝的车,她有种隐秘的快感。 “姜若,小心玩火自焚。” 坐上谢明朝的副驾驶,姜若的脑子里依旧回想起刚刚谢南沉的话。 玩火自焚么? 和谢明朝的婚事是家里订下的,谢家在京城的地位一骑绝尘,姜家虽勉强能排上前十,但和谢家相比,还是相形见绌。 她这一招,虽解了气,却也惹上了权贵圈子里最不能招惹的人物。 第3章 雨下得很大,道路能见度变低,汽车开出不到两公里,就开始堵车。 谢明朝心情不好,又看到她穿着高领毛衣,连下巴都掩进了衣领里,不由得皱眉。 “你就穿这身回去?” 这才入秋,还不到穿高领的姜节,尽管姜若长相惊艳,看起来还是有些奇怪。 姜若想到脖子上被谢南沉吮出来的吻痕,嘴角弯起。 “嗯,下雨,有点冷。” “真是娇气。” 谢明朝心里的不耐烦更甚。 姜若白皙的指尖在衣领上抚了抚,“你这半个月都没去公司?” 谢明朝最烦她这种语气,仿佛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我去哪儿都和你无关。” 他不耐烦的按了两下喇叭,只觉得跟姜若坐在同一个密闭空间都是煎熬。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谢明朝的。 姜若的余光发现上面的备注是——潇潇。 不同于在她面前的不耐烦,谢明朝的脸色一下变得极其温柔。 “潇潇,你醒了?雨很大,别出门,发烧了?严重吗?” 语气从喜悦到担忧,最后变成了慌张。 姜若的指尖搅着面前的发丝,并未多问。 谢明朝低咒了两声,挂了电话后,又恼恨的捶了几下方向盘。 姜若觉得他这副样子挺好笑,刚刚在公寓楼下,他若是上楼,就会发现她和另一个男人的荒唐事儿。 但谢明朝对她的事从不感兴趣,更没去过她的公寓。 想到未来他的反应,姜若勾起了嘴角。 而谢明朝已经气恼的拔下了车钥匙,连伞都没撑,直接淌进了雨幕里。 “不去谢家了?” 姜若打开车窗,在他身形快消失时,问了这么一句。 “她生病了,我先去看看,潇潇毕竟是你朋友。” 姜若关上车窗,眼里溢出讥讽,“那你可要好好照顾我这位朋友。” 谢明朝身形一顿,消失的很快。 姜若叹了口气,还真是一次不忠,百次无用。 她看着外面的暴雨,扭头发现谢明朝连车钥匙都带走了,眉心一皱。 前方的车已经疏通,但是她坐的这辆就这么杵着,很快惹来一片骂声。 姜若想找把雨伞下车,却从座位缝隙里翻出了好几个使用过的套子。 脸色一变,胃里瞬间涌起一阵恶心。 她拉开储物盒,看到那支限量版萝卜丁口红,这是上次她送给姜潇潇的礼物。 全球三十支,极少撞款。 她笑了一下,把储物盒重新合上,对于这赤裸裸的挑衅,假意没看见。 没找到伞,她只能冒雨下车。 雨太大,她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眼睁睁的看着交警指挥着将车拖走。 姜若站在人来人往的黑色暴雨里,连躲都没地方躲。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刚想顺着人行道去路边,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宾利在她面前缓缓停下。 宾利的车牌是一串显目的1,而且旁边还有一面小小的旗帜。 这面旗帜代表着这辆车可以畅通无阻的出入任何场所,哪怕是军区禁地。 她扬眉一笑,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小叔,好巧啊。” 谢南沉只瞥了她一眼,便又移开视线,指尖漫不经心的拨弄着腕间的黑色佛珠。 “我那侄儿不要你了?” 什么人间佛子,呸。 姜若觉得这人根本就是恶魔,挺会戳人家伤疤。 “小叔,昨晚我伺候得你不错吧,怎么下了床就不认人呢?” 她笑得乖巧,眼波轻掠间就有勾人三分的能力。 言语间半点儿都没有被抛下的狼狈和懊恼。 前排的简洲默默放下了挡车板,不敢继续听后面的动静。 “伺候得不错?” 谢南沉重复着这几个字,接着眼尾懒懒一扫,“像死人一样,只会叫,不会动,不错在哪里?” 姜若牙根都咬紧了,皮笑肉不笑。 “为难小叔在一个死人身上折腾这么久,那狠劲儿,让我以为你这辈子没见过女人呢。” 反唇相讥,微翘的唇珠抿着,显得有些可怜。 倾身就要下车,却被一只手强硬拉回。 谢南沉的指尖落在她的手腕处,把人禁锢着,抬头对前方说道:“回壹号院。” 京城壹号院,是谢南沉住的地方。 看来他不打算去赴宴了,尽管他是这次宴会的主角。 姜若愣住,正好她这副狼狈的样子,去了也只会受气,索性直接靠在他怀里。 谢南沉低头看他,眼神晦暗不明,像凛冬的雪。 “不走了?” “小叔这话说的,死人又怎么会走路。” “......” 第4章 扳回一局。 姜若心满意足的坐回去,也不在意是不是弄湿了他的西装。 去壹号院的路上,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说话。 姜若清楚,谢南沉这么对她,并不是因为怜惜或者心动。 他站在食物链顶端,十七岁那年就在虎狼环伺的华尔街打响了名气,一手促成当年最大的企业并购案。 那场影响了大半个世界的商业饕餮盛宴,由他一手策划。 他的成名,是踩在万千枯骨之上,这样的男人,本就没有心。 姜若觉得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一块干净的毯子扔了过来,她抬头望去,发现他单手在膝盖上的文件批阅着,并未给她眼神。 “小叔,谢谢啦。” 接过后,她擦拭着还在滴水的头发。 壹号院大门就在前方,两扇铁门缓缓拉开。 饶是见过了大场面,姜若还是被里面的造景吸引。 汽车最后在别墅门口停下,前排的简洲下车,恭敬打开了车门。 姜若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冷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小跑着跟上谢南沉,忍不住得意,“小叔,我是不是第一个踏入这里的女人?” 清隽的背影停下,姜若一下撞了上去。 他的眼里有着几分笑意,指了指不远处还在修剪枝条的女佣人,“不是。” “那我总该是第一个爬床成功的女人吧?” 下巴被人桎梏,她被迫仰头。 对上谢南沉的眼神时,姜若没来由的有些慌。 这场游戏是她要开始的,可什么时候结束,却不是她说了算。 “是。” 回答的很坦荡。 姜若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大脑骤然触礁,短暂抛锚。 等回神时,男人已经走远。 她深吸一口气,咬了咬唇。 又跟上去,没心没肺问道:“那小叔以后会罩我么?” 已经进入别墅大厅,他单手扯着脖子间的领带,那串佛珠黑得晃眼。 “看你表现。” 这是要和她长期保持关系的意思了。 姜若想到谢明朝,那点微末的后悔顿时消失。 谢明朝觉得她无趣,谢明朝的妈妈说她有分寸,姜家人以为她乖巧。 但他们都错了,她是个疯子。 “小叔放心,我一定好好伺候您。” 谢南沉挑眉,漆黑的瞳孔里全是淡漠。 他解开脖子间最上面的几颗扣子,将她打横一抱。 “没腻之前,罩着你。” “小叔不嫌我在床上是个死人了?” 这是还在记恨刚刚的事儿。 谢南沉的主卧没开灯,直接将人按在了门上。 “不嫌,你躺着就好。” 姜若真庆幸自己有一副冰肌玉骨,有一张好样貌。 来不及思考太多,便又坠了进去。 两人的身体靠得最近,最亲密,灵魂却飘得很远。 姜若太清楚了,谢南沉他是极端,是能吞没一切的疯狂。 爱上谢明朝,她还能全身而退。 但若爱上谢南沉,是万劫不复,是真正的浩劫。 * 她在壹号院又待了一晚上,早上回到公寓收拾了一番,就去了公司。 手机上有无数个未接来电,有的来自姜家,有的来自谢明朝的妈妈陈雅茹。 昨晚那场家宴,因为谢南沉的缺席,自然没能办下去。 不过她作为准儿媳,没能出场却是不礼貌。 她主动打了个电话过去,还未开口,里面便传来陈雅茹的质问。 “我不是让你看着明朝么?今早公司那边有人反馈,他已经半个月都没出现了。姜若,你到底在做什么?” 姜若已经到了公司门口,抬头看着高耸入云的谢氏大楼。 “阿姨,他也不接我电话。” “那你不知道去找?姜若,我以为你是聪明人,我把你安排进谢氏,就是希望你看着他,现在他小叔回来了,谢氏内部肯定会动荡,你是京大金融专业的高材生,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谢南沉此前极少坐镇谢氏,他一直在国外进行远程操控。 即使是这样,从他接手谢氏以来,业绩也节节攀升,股价更是翻了几倍。 如今他回来了,那些在谢氏高楼上混吃等死的蛀虫,自然该慌张了。 “姜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若是看不住人,那这联姻,我想也没什么必要了。” 第5章 陈雅茹的声音很冷,言语之间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 姜若知道,若是她不采取行动,下一个电话就会打去姜家。 然后她爸妈又会再打过来,叱责她怎么如此不懂事,不会讨人欢心。 可惜,她不想继续当提线木偶了。 挂断后,她将郊外别墅的地址给陈雅茹发了过去。 这是谢明朝金屋藏娇的地方。 陈雅茹只要有心,就能查到他儿子在外面养女人。 不过姜若也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这人一早就知道谢明朝和姜潇潇的关系,才会对她的态度越来越颐指气使。 不仅想让她在谢家当个乖巧的儿媳,还让她帮谢明朝解决工作上的一切事情。 还真是物尽其用。 等上了谢氏大楼,姜若推门走进办公室,才发现今天整个楼层安静的有些异常。 周围的人全都正襟危坐,时不时的看着电梯方向。 同事们全在窃窃私语。 “所有高层都被叫上去开会了,听说谢总这次不会再留国外了。” “前几天华尔街的采访报纸还给他出了专访,哈佛双学位天才。” “谢氏估计要变天了。” 姜若走到自己的工位,想到昨晚还在床上的男人,如今坐镇谢氏大楼顶层,嘴角弯了弯。 他在床上很性感。 当然,床下衣冠楚楚的时候,也很性感。 刚坐下,肩膀就被人拍了拍,“总监怎么没来?他若是不出席高层会议,咱们部门不是第一个就被盯上么?” 这是她的同事胡露,也是唯一一个知道谢明朝和她关系的人。 姜若将工牌戴上,“我不知道。” 胡露的眼里出现一抹诧异,接着便是隐藏的很深的不屑,“他不是你的未婚夫吗?不是吧,你这长相还拴不住人?” 美貌是张王牌,但这张牌不能单出。 姜若来自全国最好的大学京大,可在谢氏这样的公司,随便一块板砖抛下去,砸到的都是常青藤名校毕业的高材生。 但有她这种长相的,凤毛麟角。 “姜若,上次我看到总监揽着另一个女人逛街,你该不会是被劈腿了吧?” 胡露有些同情,觉得豪门还真不是那么好进的。 姜若叹了口气,将资料整理完毕,“也许呢。” 话刚说完,电梯门就打开了,谢明朝穿着一身灰色西装,脸色不虞的迈了过来。 他快走几步,一边整理领带,一边抚平西装的褶皱。 看样子昨晚没少沉溺温柔乡。 姜若拿过整理好的资料,递给了他。 谢明朝的眉宇间划过嫌弃,不耐烦的去到了专用电梯,“你跟我去顶层开会。” 资料都是她整理的,若是被问到什么,他答不上来,还能有人救场。 * 顶层的气氛更加严肃,高层们已经严阵以待。 谢明朝心里烦躁,踏入会议室的门,当接触到落地窗前的男人的眼神时,打了个寒颤,恭敬低头,“小......谢总。” 主位后是巨大的落地窗,谢南沉坐着,就像冬天万物凋敝时披满白霜的树,没有温度。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董事们个个僵着脖子,手心满是汗水。 姜若看到了很多熟面孔,都是来自谢家的人,很多甚至是谢南沉的长辈。 她抿唇笑了一下,抬头瞥到谢南沉的眼神,古井无波。 果真是下了床就不认人。 谢明朝脸色煞白的寻了个位置坐下,有些后悔昨晚过度放纵。 “啪嗒。” 一份档案被放在了桌上,档案内是数不清的私人开销的发票。 这些发票里的数据上到豪车,别墅,下到家具,地毯,可谓面面俱到。 这是董事们干的,他们将自己的所有私人开销,全都走了公账。 “解释?” 谢南沉抬眼,视线在众人身上扫了一眼,最后落在谢明朝身上。 谢明朝的脸色更白了,“谢总,我......” 他更后悔昨晚太过沉迷姜潇潇,导致今天来迟,成为“重点关照”对象。 他的心跳如重鼓捶捶,最后只能咬牙,“是我一时糊涂。” 郊外那栋别墅,是他买给姜潇潇的,走了公账。 谢南沉轻笑,指尖在黑色大理石桌面点了点,漫不经心,“买给谁的?” 这话宛如一个巴掌,扇得谢明朝脸上火辣辣的。 现场这么多谢家人,他自然不敢承认自己出轨。 “我未婚妻。” 姜若站在他身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这是又给姜潇潇当了靶子。 谢南沉垂眼,慵懒沉寂,“是么,那便算我送给侄媳的礼物。” 他将背往后一靠,清凌凌的阖眼,“下不为例。” 这话不只是说给谢明朝听。 现场的气氛更凝滞了,可惜有谢南沉在华尔街的天才之名,没人敢在他坐镇的第一天就硬碰硬。 两个小时后,会议结束,董事们脸色难看的出去。 姜若知道谢明朝向来不会注意她,所以走在最后一位。 而谢南沉依旧坐在窗边,看到她关上门,踩着高跟鞋小跑着走来。 “小叔,你真厉害呀。” 金主爸爸嘛,自然得供着。 第6章 谢南沉的视线在她脸上扫了一圈,轻声道:“出去。” 姜若也不恼,知道他刚刚只是为了杀鸡儆猴,并不是要给她出气。 不过好歹她得了便宜。 刚想再说几句话哄哄,会议室的门就被人打开。 谢明朝脸色黑沉的盯着她,“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姜若没想到他会杀个回马枪,以往谢明朝从来都不会管她的。 她只好假意收拾桌上的文件,对着谢南沉恭敬弯了弯身,这才出了会议室。 谢明朝穿着西装,不敢对上谢南沉的视线,只好说道:“小叔,她不懂事,抱歉。” 谢南沉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收回了目光。 关上会议室的门后,谢明朝一把抓过姜若的手腕。 “是你去告的状?姜若,你好歹也是姜家的小姐,你是没见过钱么?” 他眼里的厌恶如一根刺,血淋淋的扎进姜若心里。 姜若觉得这人真是好笑极了。 也不知道谢明朝从哪里听的谣言,觉得她爱钱又放荡。 大概因为她十岁那年才被姜家找回来,所以他总觉得她身上有股穷酸气吧。 “谢明朝,我们认识十三年,你好像没送过我什么东西吧?” 所以何以见得她是为了钱。 谢明朝咬牙,恼怒道:“你也配!姜若,你们姜家不就是看中了谢家的权势,我告诉你,别做这些多余的事情,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老老实实待着,等哪天我跟家里说清楚,咱们还能好聚好散。” 姜若的手腕被他捏得很疼,应该紫了。 “谢明朝,当初要联姻的是你,现在想解除婚约的也是你,你们谢家把我当什么了?” 这门婚事,确实是谢明朝十几岁那年自己跟谢家求来的,因为那时的姜若样貌好,成绩也是第一,两人又是同班,当惯了小霸王的谢明朝觉得这样的女孩子才配得上自己,闹着要让姜若和他结婚。 姜家人自然同意,而姜若本人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至于谢家那边,估计以为谢明朝小孩子,闹着玩,也没拒绝。 现在没解除婚约,无非是因为她高考状元这个头衔,以及后来选的金融专业,都可以帮助谢明朝快速在谢氏站稳脚跟。 这场婚约持续了十年,姜若自认从未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一腔精力全都花在了他身上。 结果他做的却是和姜潇潇搞在一起,甚至在和姜潇潇苟且的时候,不忘了贬低她无趣,像没感情的木头,机器。 呵,谢家把她当物尽其用的廉价商品,她自然不会继续坐以待毙。 “你还敢说,和你联姻简直是我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事情!简直让我恶心透顶!” 说者刺入要害,听者如坠冰窖。 姜若心里闷痛,越发期待这人若是知道她和谢南沉的事儿,会怎么发疯。 “放手,下午部门还有个会,你要发疯也别在这里。” 谢明朝也怕谢南沉突然从会议室出来,自以为自己一番话戳中了姜若的肺管子,占尽了上风,冷哼着放开她,“我妈让你来当眼线,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姜若揉揉手腕,真想一拳头挥过去。 “我先下楼,那栋别墅,记得划到我名下来。” 谢明朝的眼睛顿时瞪大,不敢置信的拔高了音调,“你他妈再说一遍?” 姜若笑着抬头,“小叔不是说了,给我的礼物,所以麻烦姜潇潇从里面搬出去。” “你!” 谢明朝从未见过这样的姜若,气得握紧拳头,“你果然是为了钱。” 姜若并未反驳,价值两千万的别墅,她可不想便宜了姜潇潇。 任由谢明朝在她背后咬牙切齿,她也没搭理,而是回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闹哄哄的,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姜若皱眉,听到了“未婚妻”这三个字。 她和谢明朝的关系,被人曝光了。 她抬头,看向胡露。 胡露抱歉的抓紧了衣角,“不好意思啊,我刚刚说话声音太大了,被人听到了。” 谢明朝上前一步,不耐烦的扯着领带,“知道就知道了呗,还能怎么办,反正以后就不是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丝毫不给姜若面子。 姜若又收获了不少同情的目光。 不过正好,她也是这么想的。 下班后,姜家直接派车来接她了。 “姜小姐,夫人让你回去一趟。” 肯定是陈雅茹打了电话过去。 姜若只好上车,还未进姜家的门,她就听到里面传来姜潇潇的笑声。 “阿姨,您泡的茶真好喝,若若在外一直夸您呢,明朝也说过。” “潇潇,你都好久没回家了,我还以为你和若若的关系疏远了,上次送你的礼物你收到了么?” “那太贵重了,我不好意思收。” “拿着就是,你和我客气什么。” 姜若抿唇,在玄关处换鞋时,看到姜潇潇正在给吴菊芳揉手腕。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才是母女。 吴菊芳笑意盈盈的看过来,“若若,潇潇都在这玩一下午了,你怎么才回来,陈女士的电话你接了么?明朝那孩子还年轻,没有定心,你多让着他,下次可别任性。” 姜若将包放下,对上姜潇潇的视线。 姜潇潇腼腆一笑,局促的坐回沙发上,“若若,你是不是在生我气,抱歉,我这半个月一直在生病,也不认识其他朋友,只好给明朝打了电话。” 吴菊芳抓住她的手,脸上疼惜,“怎么生病了?你要注意身体,明朝那孩子是大少爷,笨手笨脚的,怎么能照顾人,你下次给若若打电话就是,实在不行,我拨两个人过去照顾你。” “阿姨,这怎么好意思。” 姜潇潇有些惶恐,不忘了扫姜若一眼。 姜若脸上很淡定,走到沙发前坐下,“今天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姜潇潇脸色一白,楚楚可怜的缩了缩肩膀,“若若,你果然还是生我气了吧,我这就给明朝打电话,让他别管我了。” 她的手微微发抖,仿佛快要握不住手机。 吴菊芳不赞同的皱眉,“若若,你和潇潇是一个福利院里长大的孩子,认识这么多年,还不明白她的为人么?潇潇身子骨一直都不好,别这么冷着脸说话,小心吓着了她。” 第7章 姜若和姜潇潇确实是一个福利院里长大的。 两人亲如姐妹。 七岁那年过生日时,小她两岁的姜潇潇买了一个十三块钱的蛋糕。 那个蛋糕用的是最廉价最劣质的奶油,甚至在姜潇潇端出来的时候还摔碎了。 两人就那样看着蛋糕哭,承诺以后有钱了,会买很多好吃的蛋糕,会认认真真地过每一个生日。 所以十岁那年被姜家人找到后,她毫不犹豫的将姜潇潇一起带走了,并且央求姜家人送她们一起上学。 两人不是一个班,却依旧形影不离。 然而贫穷和金钱会腐蚀人心,一个此前需要考虑温饱的人,骤然被放进奢侈的环境里,心境也就变了。 变得面目全非。 “阿姨......” 姜潇潇愧疚的满脸通红,急得都快哭了。 姜若想到车上那几个使用过的套子,还有故意留下的口红,“妈,你这么喜欢她,不如认她当女儿算了。” 她这是气话。 可吴菊芳的眼里划过一道亮光,仿佛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 姜若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羞辱,就像是被一根尖锐的刺扎穿了心脏。 指甲嵌进掌心,她怎么忘了,这个家最受欢迎的是姜潇潇。 就连家里的佣人,提到她也是满口夸奖。 甚至连自己,不都掏心掏肺的对她么? 姜潇潇惯会用那副柔弱的外表骗人。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从那栋别墅里搬出去。” 姜若强忍着愤懑,只觉得嘴里都是血腥味儿。 可笑她一直觉得是自己带了个拖油瓶回家,所以不管做什么都要做最优秀的那个,然而一张张奖状比不过姜潇潇的甜言蜜语。 到最后,她竟然成了这个家里的边缘人物。 姜潇潇听到她的话,心里冷笑。 别墅是谢明朝送她的,这个人有什么资格颐指气使。 心里这么腹诽,面上却委屈抿唇,“若若,你别生气,我都听你的。” 姜若不想看她演戏,直接起身,“就不留你吃晚饭了。” 吴菊芳在一旁看着,将姜潇潇揽着安慰,“若若,你今晚是怎么回事儿?” “阿姨,是我的错,我没地方住,就住进了明朝在郊外的别墅里,若若误会了。” 吴菊芳的眼里满是失望,“明朝那么多房产,留一栋给潇潇住也没什么,你把人抓牢了,他的资产以后还不都是你的。” “妈。”姜若挺直背,冷静道:“那干脆让姜潇潇和谢明朝结婚吧。” “你!” 吴菊芳胸膛都在抖,“你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姜若只觉得心脏破开了一个口子,听话了这么多年,姜家人不允许她犯一丁点儿小错。 而一直笨手笨脚,成绩从来倒数的姜潇潇,在他们看来却是天性单纯,需要呵护。 “是我不懂事,你怎么不问问姜潇潇做了什么?顺便再查查她和谢明朝在那栋别墅的床上滚过多少次。” 话音刚落,吴菊芳就气得扇了一巴掌过来。 姜若完全没料到,避之不及。 脸颊上重重一疼,她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迅速肿起来的脸颊。 痛得浑身颤抖,甚至需要轻轻躬腰来缓解这种疼痛。 眼眶泛红,她轻笑一声,毫不犹豫拿过包包。 “姜潇潇十八岁那年搬出去的时候,你们就万分不舍,既然这样,我不如好事做到底,把男人也留给她,正好你还想收她做女儿,简直就是双喜临门,就不打扰你们庆祝了。” “姜若!” 吴菊芳气得吼了一声,不敢相信一向听话的女儿会这么对她。 姜若已经走到门口,听到身后传来姜潇潇的哭声,道歉声,还有吴菊芳的安慰声。 吴菊芳根本就不相信姜潇潇会做那种事。 “我真没想到,若若会编造这样的谎言来污蔑你......” 耳边传来这句话,姜若的眼里划过讥讽,捏着包包的手指紧得发白。 上车后,她舔了舔干涉的唇瓣,果然尝到了血腥味。 油门一踩,她将车开了出去。 到达公寓楼下,她看到那里有一辆保时捷停着,是谢明朝的车。 谢明朝倚在车身上抽烟,看到她下来,张嘴便不客气。 “潇潇不见了,姜若,是不是你又去为难她了?我说过她和我在一起是被我强迫的,你要是有怨气,冲着我撒就行,别去找她麻烦,她是真的在意你,把你当亲姐姐供着。” 话音刚落,姜若就抬手,重重扇了一巴掌过去。 “啪!” 谢明朝偏着脑袋,流畅的下颚已经肿了起来。 这一巴掌没有留情,打得他有些懵。 他反应了几秒,才抬手摸着自己的脸颊。 “你敢打我?” “不是你说的有气就对你撒么?” 谢明朝的嘴唇抖了又抖,“你他妈的......” 他连话都没骂完整,气得脑袋里一片空白。 “感谢,现在心里的气顺了许多。” 姜若越过他,走进大楼。 “姜若!!” 谢明朝怒吼,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垃圾桶。 姜若压根没将他放在心上,进了公寓后,她努力平息着沸腾的情绪。 甚至打开电脑,接收了几份公司的邮件加班。 她从毕业以来,就被安排在谢明朝身边,此前以为谢家是把她当自己人培养。 现在才觉得陈雅茹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谢家老爷子一早就将所有年轻人都安排进了谢氏,期待他们能做出点儿成绩。 姜若作为京大金融专业的榜首,有她帮忙,谢明朝的业绩是一众小辈里最厉害的。 功劳是谢明朝的,年底分红也是谢明朝的,她图什么? 将来谢明朝要是厌弃了她,谢家能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解除婚约。 她浪费的这些年,什么都不是。 好一招空手套白狼! 姜若抿唇,气得指尖哆嗦,她在公司内部网络上,找到了谢南沉的私人头像,把举报信以邮件的形式发了过去。 这是她拟写的有关谢明朝挪用公款,玩忽职守的证据。 姜若等了很久,久到趴桌上睡着了,都没有得到回复。 醒来时是早上六点,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到电脑页面上显示有新消息。 激动点开,上面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驳回。 这狗男人。 第8章 去公司的路上,姜若气得咬紧了腮帮子。 一是因为脸疼,二是因为昨晚在桌子上趴了一夜,身体不舒服。 胡露看到她来,连忙递过一堆文件,“姜若,总监昨晚把你之前的报告打回来了,现在利华公司一直在找我们要竞标书,明早九点之前如果不交出去,就会被视为放弃竞标。” 胡露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埋怨。 之前谢明朝从来不会管这些事,所以报告能不能过审核,全看姜若自己。 然而因为昨晚那一巴掌,谢明朝把私人恩怨牵扯进来,故意打回了报告。 报告涉及到有关利华公司的收购问题,而且姜若此前早就和利华的负责人见过面,这个紧要关头交不出竞标书,对谢氏的名誉,对她本人都是很大的影响。 姜若咬牙,打了谢明朝的电话,传来的却是熟悉的女声。 “他在洗澡。” 是姜潇潇的声音。 姜若深吸一口气,“我不管他现在在做什么,如果半个小时之内不到公司,这份报告我会直接交到顶层办公室。” 姜潇潇不懂这些,昨晚她故意没把自己去姜家的事情告诉谢明朝,谢明朝回到别墅发现她不见了,果然去找了姜若麻烦。 姜潇潇的嘴角弯了起来,“半个小时啊,那你等着呗。” 电话被挂断,姜若抬手就设置了半个小时的倒计时。 胡露也听到了那边女人的声音,特别是那句暧昧的在洗澡。 她的目光同情,不屑,最后变成了轻嗤。 “姜若,我们也不想催你,但收购利华是部门的短期目标,因为你的私事儿被耽搁,整个部门的努力都会付之一炬。” 明明这件事是谢明朝的责任,但因为谢明朝是谢家人,是皇亲国戚,没人敢拿他开刀。 所以姜若这个在众人看来没什么背景,又加上是被谢明朝厌弃的未婚妻,自然成了背锅侠。 现在谢总亲自坐镇谢氏,但凡有一丁点儿的风吹草动,就会引起他的注意,连累的确实是整个部门。 姜若无视周围的目光,坐在椅子上等着谢明朝的电话。 不到十分钟,谢明朝确实打电话过来了。 “姜若,你写的有关利华的报告,我很不满意,所以打算让胡露接替你的位置” 谢明朝对公司不上心,但因为他的身份,他对部门里的每个人都有一票否决权。 “谢明朝,私人恩怨就是私人恩怨,上升到公司有意思么?我们前期派了那么多人去利华调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姜若,这是你的问题。” 谢明朝的语气轻飘飘的,甚至有些恶劣,“自食恶果。” 姜若深吸一口气,拿着桌上的报告,直接起身去了顶层。 部门里的其他人都有些惊讶,知道她要做什么后,眼里露出了轻嗤。 * 简洲看到她来,并未表现出任何异色,“姜小姐,总裁正在开会。” 姜若想就在这里等着。 利华那边催得急,谢明朝根本就不在意竞标能不能成功。 “总裁的会议会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三点后会有一个海外视频,视频会议持续到七点,七点半将准时出发去参加一场慈善晚会,九点才回家。” 简洲一边翻着行程表,语气尽责尽职。 末了,推推金丝边眼镜,“晚上九点之后,总裁才有时间。” 这话没其他含义,但姜若还是听出了那么一点儿微妙的旖旎。 脸颊顿时有些发热。 “我可以要一个他的联系方式么?” 利华的事情必须亲自和谢南沉谈谈。 “抱歉,没经过总裁允许,我不敢擅自做决定。” 一句话,浇灭了姜若涌起来的所有念头。 她在心里嘲笑了自己几句,这位叫简洲的助理,并未对她有任何不同。 在他看来,姜若和所有人是一样的。 甚至今天亲自来顶层,已经越界了。 就算是谢氏员工又怎么样,只要没达到管理层这个位置,想见谢南沉都是要预约的。 利华这样的小公司收购,连那笔收购费都还达不到要向上面申请的标准。 她拿着这份报告来找谢南沉,简直是贻笑大方。 意识到这一点,姜若也算是彻底认清了自己的位置。 她只是谢南沉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床伴,至于那句罩着她,不过是男人在床上的荤话。 又想起昨晚自己那份可笑的举报信,她没来由得觉得羞耻。 她将报告书放进包里,轻轻点头,转身进了电梯。 第9章 她刚进办公室,众人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剔骨刀,仿佛要剜下她精心伪装的皮。 众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应该是去见谢总了吧,权利真大,嫁入豪门就是爽。” “什么嫁入豪门,八字还没一撇呢,人家谢总监不是都当面否认了么?” “而且谢总监是故意压着竞标书的,估计早就对她不满了。” “但我听说姜若家里还挺有钱的,不然怎么可能跟谢总监联姻,豪门都讲究门当户对的吧?” “嗤,你见过有钱人开十几万的车?还没司机接送,她和谢总监是同班同学,所以才有机会。” “难怪啊,趁着谢总监年少无知,诓骗人家的感情才有了婚约的吧?” 昨天谢明朝说的话,大家都听见了,越发觉得是这样。 姜若本就是这个部门的异类,京大刚毕业就成为了并购业务部的经理,早就有人不满。 如今被人知道她是谢明朝的未婚妻,还家境一般,大家都觉得她能进谢氏是暗箱操作,是出卖身体。 这在一群自诩为精英的人眼里,跟“商娼”没什么两样。 金融界的鄙视链向来严重,这一行里的人由于长期接触资本,并且每个人的手里都有巨量的资本流动,容易造成一种自己是时代终端弄潮儿的错觉。 姜若天生长了一副被潜规则的容貌,从她踏入这里的第一天,就是不受欢迎的。 这三年,她也就和胡露说得上话。 胡露将部门的内线电话拿过来,语气淡淡,“好几个公司都给利华递了竞标书,利华总裁之前和你谈的价格是一亿三千万,刚刚试探了一下,他们希望价格能达到两个亿。” 此前姜若已经深入了解过利华的公司年报和其他投资银行的研究报告,甚至也看过不少计算机的模拟结果,一亿三千万是最合适的价格,现在突然涨到两亿,显然是有其他公司递了橄榄枝。 姜若打了电话给利华那边,接听的并不是利华总裁,而是总裁助理。 “姜小姐,你们的竞标书还未到,诚意不够。” “明早九点之前,我们的竞标书肯定送过来,不过贵司提出的两个亿报价,和我们之前说的有些不一样,我希望能和陈总亲自谈谈。” “姜小姐,陈总很忙。” 这是托词,陈总估计在和别家公司的人见面。 姜若起身,随手点了部门里的三个人,“定最快的机票,你们跟我去一趟利华。” 被点的人包括胡露在内,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特别是两位男同事,实在不甘心被一个走后门的女人骑在头上。 名校毕业的人,谁没点儿宏图壮志? 姜若这几年做事果断,没像其他女人一样娇滴滴的跟他们示弱求助,时刻冷着脸,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总让人觉得男性尊严受到了打击。 女人这么要强做什么,将来还不是要回家带孩子。 可奈何姜若是经理,一把手谢明朝不在,自然是她说了算。 利华是一个生产零件的小公司,目前还未上市,而且公司坐落于隔壁城市的镇上,为那个小镇直接提供了三千多个就业岗位。 利华给不少公司提供零件,质量上乘,所以早在两个月之前,姜若就和部门的人在为收购利华做准备。 现在竞标书被谢明朝拦着,她只能亲自飞去当地争取。 她刚和胡露几人登上飞机,谢南沉那边就结束了会议。 回到办公室内,他打开了一旁的电脑。 简洲给他端来一杯咖啡,“总裁,姜小姐上来找过你。” 谢南沉的手一顿,将咖啡放下,点开了自己的邮件箱。 除了昨晚的那封邮件,她并未发过其他。 大概,生气了吧。 谢南沉垂眸,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敲了敲,亲自发了封邮件给姜若。 不过邮件里只有一个问号。 直到海外会议开始,姜若那边都没动静。 谢南沉收回视线,点开了会议邀请,脸上是一贯的淡漠。 而姜若到达隔壁城市时,已经是下午四点。 几人又坐了当地的大巴,直接去了镇上。 姜若将自己的着装整理了一番,去了利华前台。 利华是一栋五层楼的办公小洋楼,办公楼的一公里之外,是一片低矮的工厂。 在里面工作的,全都是小镇上的居民。 姜若早就查过陈总的资料,这位陈总大学毕业之后,就选择回老家创业,年纪轻轻就成了千万富翁,还带着老家的人一起发家致富。 想说服这样的人,光是名和利肯定不够。 “抱歉,姜小姐,陈总还在外面应酬。” 姜若微笑,指了指大厅内的沙发,“我们就在这里等。” 前台不好拒绝,让人端来了茶水。 胡露面色不虞,一边坐下一边吐槽利华的小气。 这么多年,竟然还把总部设在镇上。 “姜若,咱们何必亲自过来,没了利华还有其他公司,姿态得端高一点儿,咱们代表的可是谢氏,这样太掉价了,你这个决定实在不明智。” 来之前不说,现在敢说是因为她收到了同事发来的短信。 谢总监竟然让她取代姜若!坐上并购业务部经理的位置。 呵呵,那还有什么必要在姜若面前伏低做小。 第10章 姜若的膝盖上放着电脑,看了胡露一眼,“你研究过这个公司的现金流,市场份额,利润,以及销售预测数据么?” 胡露脸色一僵,心里越发愤慨。 当着另外两人的面,姜若竟然这么不给她面子。 姜若的指尖在电脑上划了划,虽然没有竞标书,但她仔细分析过利华未来的走势。 利华体量不大,但胜在利润极高,每个员工都为公司创造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 不仅如此,利华甚至没有包装费,工程设计费,广告推销费,更是极大程度上压低了成本。 它能成为谢氏的长期供应商,完全是靠口碑。 光是这一点,就值得他们过来一趟。 姜若安安静静的看完了自己写的资料书,抬头看着面前的三人。 “你们把自己准备的报告都整理一下。” 胡露率先惊讶,“什么报告?” 其他两位男同事的眉心跟着皱紧,“你说的是竞标书么?但那不是已经被谢总监打回来了么?” 姜若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除了竞标书,还有我们前期为利华分析的所有研究数据,他们的销售渠道,物流情况等等,想要打动陈总,就得全方位了解这家公司。” 胡露连电脑都没带,两手空空就跟着过来了,“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咱们人过来不就行了。” “胡露。” 姜若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极冷,“如果你继续抱着这种心态,现在就可以回去了,我让你跟着过来,不是为了让你说风凉话。作为员工,你们连这些基本的资料都没带,你们以为我们过来是做什么,与陈总喝下午茶么?” 胡露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平日里她和姜若的关系还不错,但今天姜若三番两次的让她丢脸。 想到同事发的短信,她直接爆发。 “说到底这件事还不是你的错!你要是肯去求谢总监,我们何必来镇上喂蚊子!” 说完这句,她起身直接离开。 并且将同事发的短信截屏,单独发给了这两位男同事。 ——露露,谢总监下午来公司了,说是让你当经理,姜若的职位被撤了! 现在她才是上司,姜若算什么东西! 可怜这女人被未婚夫戴绿帽子也就算了,居然还被撤掉了职位,呵呵,她现在偏不告诉对方。 等姜若在这边把一切都搞定了,到时候她拿上竞标书直接和陈总签约,所有功劳都是她的,姜若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费! 两位男同事从上飞机的那一刻开始心情就不好,但碍于姜若的职位,不情不愿的跟了过来。 这会儿同时收到短信,总算有了个出气的口子,毫不犹豫跟着胡露离开。 “露露,你别伤心,她一个人完不成的。” “她就是这种人,姿态端的高,我们先回去,看她最后能折腾出什么名堂。” 仿佛全都是姜若的错。 胡露心里舒坦极了,咬唇开始稍稍示弱,“哎,出来谈判这种事儿,果然还是男人更在行,等我当了经理,肯定让男同胞们多出出力。” 这才是男人想听的话。 瞬间收买了人心,三人直接买了机票回去。 等候区转眼只剩下姜若一个人。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从容的将脸侧的头发别在耳朵后面,继续仔细浏览资料。 她看到邮件箱里有一份新邮件,点开发现是谢南沉发来的。 只有一个问号。 满是高高在上的味道,姜若犹豫了几秒,毫不犹豫将对方删除了。 摆正心态,床上契合就行,难不成真指望人家帮她。 想通了这一点,她看得更认真。 坐这里又等了一个小时,她才看到陈总在两个随行人员的陪同下,从外面走进来。 姜若连忙拿过电脑和文件,走了上去。 “陈总,好久不见。” 她伸手,微笑着落在了对方的面前。 陈总对她的脸有些印象,不过想到还没影子的竞标书,总觉得自己被谢氏的人耍了,脸色不善。 “姜小姐,你还来做什么?” “陈总,竞标书没到是我的失误,不过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个机会,这是我为利华拟定的募股说明书,希望你能看看再做决定。” 陈总四十岁左右,长相威严不失干练。 他看着这份厚厚的募股说明书,眉毛挑了挑,拿过直接翻到最后面,“七十五页?” 一般的说明书,只有几页,这份竟然有七十五页这么多。 “里面包含我对利华的业务概述,资产负债率的分析,陈总您对利华拥有利华百分之百的控制权,应该清楚如今的利华需要一个上市的机会。” 长达七十五页的说明书,这份诚意确实打动了陈总。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腕间的表,脸色变得缓和了许多,“十分钟后我还得见见其他公司的人。” 姜若松了口气,连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第11章 两人坐下后,陈总直接开门见山。 “上市虽好,可这和我们本身的经营理念相违背。” 利华注重产品质量,但上市的成本巨大。 对公司而言,上市能带来更多融资,扩大公司的体量。 对利华的股东而言,能快速套现。 但随之而来的也有不少负面影响,利华会被短期利益绑架,为了达到短期目的,质量上就得消减,这是陈总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陈总,一个企业的作用是创造就业和生产新产品,如果之后企业将精力放在偿还公司债务上,它在质量上就不能两者兼顾,如今您拥有公司的控制权,谢氏可以承诺您,一旦收购成功,利华可以借助谢氏的壳上市,并且您依然拥有公司的控制权,谢氏将花更多的钱在产品的研发上,不会强制总部搬离镇上。” 依然拥有公司的控制权,这个诱惑是巨大的。 其他公司虽然给出了更高的价格,但和控制权相比,啥都不是。 陈总仔细打量了姜若一眼,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太动心,否则就失去了主动权。 “姜小姐,若是明天九点之前,我能收到谢氏的竞标书,咱们再详谈。” 毕竟,如今的一切条件,都只是姜若的空口白文。 姜若松了口气,利华这口蛋糕对谢氏来说,确实不值一提,只是一个小小的控制权而已,谢氏根本就不在乎。 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还是竞标书,陈总明显对她所说的已经动心,只要竞标书能送过来,收购利华就是板上钉钉。 “陈总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 短暂的谈判还算友好,姜若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给自己定了傍晚八点的航班。 等到达公司时,部门内还有不少人在加班。 同事们三三两两的围在胡露面前,跟她道喜。 胡露满脸红光,嘴角都勾了起来,看到她,眉毛得意的扬了扬。 姜若脸上并未多少表情,她之所以在接了谢明朝的电话后还去利华,无非是不想浪费自己花费了几个通宵写出来的募股说明书。 同时,还埋下了一个雷。 陈总答应考虑与谢氏的合作,是被这份长达七十五页的募股说明书打动,不然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名和利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他要的是诚意,考虑的是几千个员工的利益。 这个位置不让她坐,明天与利华的见面,埋下的雷就会被引爆。 正好,她乐得看戏。 十分钟后,胡露来到她的工位,眼底的傲气都快遮掩不住。 “利华的那些资料,你待会儿传我一下,谢总监已经把竞标书给我了,明天我和利华去谈。” “没有资料。” 胡露脸色一白,气得胸口起伏,“你什么意思?” 姜若收回目光,轻笑了一下,“资料是我个人的,是我自己亲自跑市场得来的,不属于公司。” “姜若,你也别怪我说实话,你就是太过斤斤计较,难怪谢总监不喜欢你。” 胡露终于露出了野心,“谢总监不在,部门里就是我说了算,不交出资料,你明天别来公司。” 这份底气是谢明朝给她的。 胡露爽快极了,嘴角上扬。 姜若短暂沉默,她在这个位置为谢明朝做了多少事,如今对方毫不留情,把她像丢垃圾一样丢开,光是想想心口就一阵憋闷。 “何止是明天,以后我都不会来上班,告诉谢明朝,没有我,利华的收购别想成功。” “哈,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没了你,签约只会更顺利!你要想辞职随意,没人留你。” 姜若懒得多说,实在不想继续在部门内浪费自己的精力。 反正雷已经埋下,陈总明早绝对挑刺。 想到这群自诩为精英的人被为难的模样,心底爽快了许多。 谢明朝真以为她离了谢氏就没其他去处了么? 他根本就没意识到一件事,他这几年能在谢氏的年轻一辈里脱颖而出,全是她殚精竭虑的结果。 而另一边,谢明朝时不时的便要看看手机,最迟不过今晚,姜若就会主动道歉。 毕竟得罪了他,她没法和姜家交代。 他冷哼着将手机在掌心转了转,只要姜若认错,并且承诺不再找潇潇的麻烦,他也不是不能原谅对方。 毕竟姜若的工作能力确实可以。 第12章 可是直到晚上十点,姜若都没发来消息。 谢明朝心里不舒服,总觉得有些事情快要失去控制。 可想到姜家人对他的态度,简直恨不得把姜若送他床上。 眼里划过安心,反正最后姜若都得妥协。 * 姜若收拾好东西,把辞职信打印出来,放在自己的桌上。 然后抱着箱子,来到了楼下。 刚站稳,一道刺眼的光照了过来,她抬手挡了挡。 扭头看到熟悉的车牌。 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个男人是不是又想要了? 反正找她不可能是因为其他事儿。 汽车缓缓驶到她面前,停下后,车门打开。 姜若抱着箱子,弯身朝里面看了看,果然看到了西装革履的男人。 好看的如一幅画,就是太冷了。 “小叔。” 她喊了一声,没有要上去的意思。 今晚她真没什么兴致。 谢南沉的指尖淡淡拨弄着腕骨间的佛珠,周身淡漠。 许久,才轻声道:“上来。” “要是上来了,以小叔的体力,我肯定就走不了了。” 她抱着箱子,说得一本正经。 姜若有意在谢南沉面前营造一个浪荡的人设,除了床上,两人最好不要有其他纠葛。 不然她担心自己有一天陷下去。 一个谢明朝已经让她精疲力尽,而谢南沉显然和对方不是一个段位。 何况谢南沉睡她的时候,从未问过她是不是第一次,他从来不在乎。 大家都是成年人,没道理不懂这个规则。 谢南沉淡淡挑眉,因为她的话轻轻勾了勾嘴角。 目光往下,落在她抱着的箱子上,冰凉的指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将人强行拉了进来。 “要辞职?” 她抱的箱子太显眼,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姜若没挣扎,顺势就靠在他怀里。 睡都睡了,这个时候装什么矜持。 “是啊,被人家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了。” 反正都要辞职了,她也不妨继续在谢南沉这里埋个雷。 最好到时候一起爆,就看谢明朝受不受得了。 “小叔啊,谢氏产业那么多,你管得过来么?想捞油水的地方太多了。” 他的指尖掐住了她的下巴,知道她话中有话,“比如?” “小叔有没有注意到谢氏不远处有一栋楼,那是谢明朝和其他董事为了研发新产品特意修建的,造价上亿,你在国外应该没收到审批合同吧,因为他们把总投资的钱拆成小笔金额,而且每笔都恰好控制在不需要你亲自审批的范围内,你说这里面有多少油水?” 怪只怪谢明朝对部门不上心,所以这些事情她全都一清二楚。 谢南沉坐镇的第一天就提到了公账这件事,但董事们贪的那点儿钱不过是九牛一毛。 “我去那栋楼里看过,入门就是价值十万美元的18世纪屏风以及年代久远的青花瓷瓶,里面的每一把椅子都来自法兰西帝国时的桃木椅,旁边就是同时代的陈列柜,柜子上全是英国产的珐琅质餐具,地上是五万美元的波斯地毯,一个用来搞研究的楼,你说何必弄得这么奢华呢?” 谢南沉安静的看着她,许久才抬头对前方说道:“去查。” 造价上亿的楼,所谓的研发中心估计就是那群董事用来吃喝玩乐的地方。 藏得倒是隐蔽。 姜若弯起了眼睛,那栋楼的秘密一曝光,谢明朝势必要脱层皮。 丢了工作的阴郁顿时一扫而空。 “小叔,那里每到周五都会举行一场聚会,谢明朝把它叫做周五腐败之夜俱乐部,你那个时候去,绝对人赃并获。” 谢明朝不是等着她去道歉么? 呵,她就借着谢南沉的手,端了他的快乐老巢。 谢南沉的指尖落在她的腰间,又对简洲交代,“听见了?” 简洲恭敬点头,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安排。 带着凉意的指尖触及到了她腰间的皮肤。 如一串细小的电流,顺着毛孔钻进去。 “想要什么奖励?” 他的嗓音裹着一贯的淡漠和冰凉,却又不显得刻薄。 “奖励啊?” 姜若放软了身体,眼神懒洋洋的垂着,有种似睨非睨的媚。 她无意诱惑,可偏偏又目若莲花。 她在脑海里反复思考所谓的奖励,手机铃声却响了,是胡露打来的。 估计已经在利华那里吃了瘪。 毕竟明天就要签约了,今晚他们肯定打电话和陈总沟通了。 想来很不顺利吧? 姜若直接挂断,不一会儿,她又收到了消息。 ——姜若,陈总说你那里有募股说明书,你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带走了,真是自私。 ——你这样的人,哪个公司的人敢要你?你赶紧把东西交出来! 胡露已经有些气急败坏,刚刚他们私底下给利华那边打了电话,陈总倒是接听了,顺便问了募股说明书的事儿,但他们怎么知道这个东西,回答的十分蹩脚。 没想到陈总十分不客气,毫不给面子的挂了电话。 这要是明天和利华当面对峙,还不得被陈总骂得狗血淋头? 想到到时候的尴尬,众人都有些紧张。 他们这群人谁不是精英,怎么受得了这个。 胡露又发了一条消息。 ——你利用公司的资源去调查的数据,难道不是公司的,你没资格带走它。 姜若都被这话气笑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让这种人来接替她的位置,谢明朝的目的达到了,确实让她很挫败不甘。 但没关系,她现在又埋了一个雷,有谢明朝受的! 第13章 姜若直接屏蔽了这些消息,“简助理,麻烦在前面十字路口停一下。” 她的语气淡淡的,透着疲惫。 简洲透过后视镜,想从他家总裁的脸上看出一点儿指示,但什么都没有。 到了十字路口,他也就踩了刹车。 姜若抱着箱子,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失望的,以为他会留她呢。 但他淡淡的坐着,如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 “小叔,不留我啊?” 她靠在窗前,长发落了下来,显得脸更小了。 眼眸反射出街边瑰丽的灯火,又漂亮又清澈。 她这话只是说笑,还未等对方回应,就抱着箱子走过了前方的人行道。 谢南沉安静的看着她,许久才收回视线。 她就像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努力竖起绵密的尖刺,在狼狈中想要护住自己最后的一点自尊。 姜若挺直背,直到感觉不到那道视线,才缓缓停下。 这里距离她的公寓很近,她正好需要冷风吹一吹。 别给自己希望,不然只会迎来更大的失望。 床伴而已。 她姜若什么时候都玩得起。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是谢明朝打来的。 没收到她认错的消息,谢明朝有些急。 姜若轻嗤,将他的号码直接拉黑。 不一会儿,姜潇潇的电话又打来了。 估计还是谢明朝,这两人还真是时刻都黏在一起。 又拉黑一个。 等到了公寓,她打开电脑开始浏览其他公司的招聘信息,结果发现自己有一封新的邮件。 是谢氏并购业务部总监的入职申请。 发件人是谢南沉。 姜若的指尖抖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反复确定。 这是要让她取代谢明朝的位置? 她回了一个问号。 略微有那么一点儿忐忑,害怕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 何况这会儿谢南沉应该还没到壹号院,是在车上发的? 想到他冷着脸,一个字一个字的敲下这封邮件。 姜若的嘴角弯了弯,很快看到那边回复。 ——奖励。 很冷的两个字,却莫名的咂摸出了那么一点儿旖旎。 ——小叔,这算是以权谋私么? 姜若舒坦极了,只觉得满世界都在开烟花,本就走得憋屈,现在有个更好的机会回去打脸,她当然不会错过! 至于之后谢家和姜家来找麻烦,之后再说吧。 眼下痛快才是最重要的。 本以为男人不会回复,但她又收到了新的邮件,只有一个字——嗯。 姜若突然有些感慨,和谢明朝认识这么多年,她从未收过任何礼物。 在姜家十三年,她也只得到了这栋小小的公寓,代步车都是自己的工资买的。 可和谢南沉才纠缠不到一周,她拿到了两千万的别墅,现在又升职了。 难怪有些女人总想着走捷径。 捷径好,捷径妙啊。 对比下来,谢明朝什么都不是,连根葱都算不上。 ——小叔您放心,奴才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金主嘛,哄哄也无所谓。 脸是什么,这玩意儿能值两千万的别墅和一个总监职位? 当然不值! 而且姜若发现,谢南沉他就吃这一套,简直是奇怪的癖好。 发完这封邮件,她心情很好的关闭了浏览职位的网页,顺便给自己点了份夜宵,还要了几瓶酒。 洗完澡出来,门铃就响了。 她下意识的便以为是外卖员,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开门。 站在门外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眼她的穿着,愤怒的面孔上闪过错愕。 姜若往后退了一步,将领子竖了起来,领子内还有留下的痕迹。 谢明朝怎么来了? 谢明朝看到她轻薄睡衣包裹下的身体,忍不住皱眉。 “你就穿这个开门?姜若,你胆子大了。” 竟然敢拉黑他,不仅如此,胡露还说她想辞职。 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就算我不承认你的身份,你也没必要用辞职来威胁我。” 他说完这句,总算眼尖的看到了她脖子内的痕迹。 “这是什么?” 谢明朝不是三岁小孩,只觉得火气翻涌,“姜若,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他无数次在姜潇潇的身上吮出过这种痕迹,然而当这样的痕迹出现在姜若的身上,却怎么看怎么刺眼。 姜若索性也不遮了,坦坦荡荡的双手交叉,“没其他的事,麻烦离开。” 谢明朝一把推开人,“你他妈敢给我戴绿帽子,姜若你完了,等我找出那个男人,非得弄死他不可!” 姜若站在门口,看到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房间内窜来窜去,连柜子和窗帘外都没有放过。 有些可笑。 正巧外卖员送来了东西。 姜若给自己开了一瓶酒,坐在客厅内直接开始吃。 谢明朝没找到人,气得胸口都快爆炸。 “别忘了你和我有婚约!姜若,你果然和潇潇说得一样,水性杨花!鲜廉寡耻!” 姜若轻笑,晃了晃酒瓶,“姜潇潇一边在你的床上,一边教你鲜廉寡耻?” 谢明朝被她的目光刺得浑身一激灵,最后咬牙。 “男人在外面乱来不是很正常?但女人乱来就是放荡,你好歹也是姜家小姐,如果被媒体爆出去,你知不知道后果?” 第14章 姜若顿时没胃口了,懒得继续听,直接进卧室换了衣服出来。 谢明朝依旧在无能狂怒,并且一边接着姜潇潇的电话。 扭头看到姜若已经出门,忍不住皱眉,“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能不能有点儿羞耻心?你就这么缺男人?!” 姜若本就气恼他的一系列操作。 “我缺不缺男人你不知道?怎么,只准你找鸡,就不允许我去找两只鸭子?” 谢明朝瞳孔微微一震,接着将手机砸了过来。 “你他妈再说一遍!你说谁是鸡?!” 到这个时候了,不忘了维护姜潇潇。 电梯门已经关闭,手机砸在墙上,碎成了蜘蛛网。 姜若强忍着憋闷,透过电梯内的玻璃,看到自己的脖子上确实还有星星点点的痕迹。 被谢明朝气得糊涂了,竟然穿着低领衣服就出了门。 但想到这些痕迹是谢南沉弄出来的,报复的畅快更甚。 谁都把她当软柿子,却没想过这颗软柿子有一天会长出尖利的牙齿。 心头舒服了一些,上了车,正巧聂茵打来了电话。 “若若,睡觉了没,出来喝酒?” 聂茵今晚刚回国,她是姜若唯一的朋友,夜生活向来丰富。 “你回国了?” 姜若发动汽车,想着去喝点酒也好,庆祝升职被打断,那就换个地方。 “刚下飞机,你怎么处置的那个贱人,竟然敢背着你和谢明朝搞在一起,她难道忘了当初上学的钱都是姜家资助的?我若是遇到她,今晚非得撕烂那张脸不可!” 聂茵性子火爆,向来有什么便说什么。 半个月前发现谢明朝出轨,姜若第一时间就告诉了聂茵。 那会儿聂茵在国外,有事回不来,气得在电话里破口大骂。 依着她的性子,应该发朋友圈骂死这对狗男女,不过被姜若劝住了。 聂茵交友广泛,又加上是聂家小姐,她这朋友圈一发,上流圈子里的人全都得知道。 暂时还没到和谢家撕破脸的地步。 何况她现在和谢南沉搞上,也算是报复了回去。 而且这一招暗度陈仓比公开谩骂有用多了,这戳的是谢家人的肺管子! “能怎么处置,谢明朝把人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我靠,谢明朝眼睛瞎了吧,他看上那朵小白花什么了?” 将车开到龙舌兰日落,姜若一眼便看到了门口的聂茵。 聂茵穿着十分性感,和姜若的清媚不同,她艳丽的就像一朵牡丹。 聂茵眼尖的看到了姜若脖子上的东西,微微挑眉,“不是吧,谢明朝都和姜潇潇滚了那么多次床单,你还下得去嘴?也不怕他那玩意儿有毒。” “不是谢明朝。” 聂茵的眼珠一下子瞪圆,直接失声。 姜若虽然容貌惊人,却一直都循规守矩,从她和谢明朝有婚约以来,就和其他男性一直保持着安全距离。 当初甚至说过要把第一次留在新婚之夜,这才多久,竟然背着谢明朝和别的男人鬼混了。 聂茵早就告诉过她,男女之间无非就这么点儿事,遇到心动的上就行了。 要活在缘分里,而非关系里。 没想到她出国这段时间,这人倒是开窍了。 “那个男人是谁?技术怎么样?啧啧,这痕迹都淡了,当时应该更激烈吧?” 姜若做不到像聂茵这般坦荡的在公众场合就议论这种事,一把将人拉向角落里的卡座。 聂茵却拽住她的手,下巴扬了扬,“瞧瞧,那是谁?” 姜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被几个男人刁难的姜潇潇。 姜潇潇依旧是那副柔弱的表情,咬着嘴唇,仿佛要哭出来似的。 几个喝醉的男人把她围着,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 龙舌兰日落在整个京城非常有名,而且这里采取的是会员制,充值一百万才能拥有会员卡,所以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姜潇潇有会员卡,肯定是谢明朝支援的钱。 姜若眯了眯眼睛,她在谢氏三年,为谢明朝创造的资产也有上亿了。 那些大大小小的并购案,全都是出自她的手笔。 最后自己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倒是便宜了姜潇潇。 姜潇潇抬头看到姜若,眼眶一红,“若若,你帮帮我。” 聂茵咒了一声,盯住姜潇潇,“你个贱人,故意的是不是?” 姜潇潇被吓得瑟缩了一下,唇瓣抖了抖,“我不是,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们今晚穿得很好看,你们是这里的常客,肯定有办法劝劝他们的.....” 她这话向这几个趁着酒醉想要占便宜的男人传达了两个信息。 一是姜若和聂茵很好看。 二是她们是酒吧的常客,肯定玩得开。 你们别来纠缠我,去纠缠她们吧。 别说聂茵了,姜若都被气笑了。 但她担心谢明朝会出现,毕竟出门前,谢明朝还在和姜潇潇打电话。 估计是姜潇潇的求救电话。 她现在看到这两人在一起就犯恶心,最好避开。 但是围上来的几个陌生男人不好打发。 “你个贱人!” 聂茵哪里忍得下这口气,上前就要扇姜潇潇的脸。 第15章 姜若却拉着她往人多的地方走。 “聂茵,你要是动手,待会儿她正好可以趴谢明朝怀里哭诉。” “靠!我还怕他不成!” 姜若知道她不怕,别说她了,自己也想扇姜潇潇。 但这里是酒吧,来的基本都是这个圈子里的人。 聂茵和谢明朝对上,明天头版头条绝对是他们。 到时候谢家和聂家都得牵扯进来。 “你这么一闹,你哥肯定会找你麻烦吧?” 聂茵顿时不做声了,憋得脸颊通红。 舞姜内的人太多,又加上这个时候正好换了鼓点很重的音乐,现场顿时沸腾。 两人直接被冲散。 姜若没办法,只好找了个僻静的走廊,给聂茵打电话。 聂茵这会儿也被挤来挤去,抬头看到入口处高大熟悉的男人,吓得心脏哆嗦了一下。 “若若,你在哪儿?我这里没事,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历,我看到我哥了!都怪那个贱人,我恨不得现在就去撕了她的衣服!” 刚回国就被摆了一道,简直火大。 姜若刚想劝劝,免得这人真和姜潇潇打起来。 但那边很快传来一个低沉的男音,满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你想去撕谁的衣服?” 接着就是一阵混乱的声音。 聂茵前段时间出国,是因为离家出走。 她的哥哥叫聂衍,为人心狠手辣。 京城最有威望的几个家族,谢聂柳靳,聂家排行第二,而聂衍是继承人。 电话被挂断,姜若想再打过去问问情况,背却抵上了一具温热的胸膛。 戴着佛珠的那只手淡淡揽住她的腰。 她抬头,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脸。 “小叔?” 他怎么会在这儿? 男人身上的气息有些冷,此时已经换了一套西装,略微显得休闲。 在这样昏暗,甚至是有些暧昧的环境,他依旧矜贵清雅。 只是那指腹,却在她脖子间的痕迹上摩擦。 他的指尖有着一层薄薄的茧,或许是常年玩枪,或者是刀,驽之类的。 姜若的皮肤一阵颤栗,眼尖的发现他的背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聂衍眯着眼睛,看清姜若的容貌后,眼里满是趣味儿。 “是你啊,南沉家的金丝雀。” 姜若并不知道他就是聂衍,她与聂茵虽然玩得好,但从未去过聂家。 可这张脸,她认得。 因为两天前,就是在这个酒吧, 她胆子很大的悄悄在端给谢南沉的酒里放了蒸馏伏特加。 那是纯度极高的酒精,半杯下去,酒量再好的人都得醉。 然后她扶着谢南沉正要离开,却被这个男人撞见。 聂衍的气场很强,很西方的骨相,犹如暗夜丛林里危险至极的吸血鬼。 “再不放开他,我保证你的双手很快就会消失。” 当时他的眼里满是杀气。 姜若强撑着跟他对视。 “我是他养的金丝雀。” 聂衍直接愣住,暴虐的气场散尽,嘴角轻勾,意外的没再阻拦。 她顺利将谢南沉带走,去了自己的公寓。 姜若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再遇上他,又听到他说金丝雀,没来由的脸热。 小心翼翼的瞥了谢南沉一眼。 谢南沉的目光依旧停在她脖子里的痕迹上。 片刻后,他将西装脱下,披在她的肩上,并且一颗一颗的将扣子扣牢,正好遮住了那些斑驳的痕迹。 纵是千千晚星,也不敌他眼底的片刻温柔。 姜若心口一阵热,开始害怕,连忙找话题逃离这让人不清醒的氛围。 “小叔,这是你朋友啊?” 聂衍听到这话,低笑了一声,“原来还是飞出别人墙头的金丝雀。” 第16章 金丝雀这三个字,满是揶揄,就连打量在她身上的目光,都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 谢南沉只是轻轻揽了她一下,便放开了,仿佛片刻的温柔不复存在。 或者本来就是姜若看错了。 龙舌兰日落的经理毕恭毕敬的走了过来,“谢先生,聂先生,酒水已经送去包厢了,请。” 聂衍嘴角一勾,“南沉,要不带上你的金丝雀一起?” 这里距离龙舌兰日落的大门很近,但他们要去的包厢和众人很远。 龙舌兰日落虽是顶级的销金窟,但这里也是分等级的。 像谢南沉,聂衍这样的人,会去更后面的那栋楼。 和疯狂的舞姜不同,那里环境优雅,更适合风花雪月或者是谈论商战江湖。 姜若知道自己不该去,作势就要往后退,却看到大门那里进来两个人,是谢明朝和姜景行。 姜景行是姜若的大哥,但因为姜若十岁才来到姜家,两人的关系并不亲近。 而且姜景行和吴菊芳一样,都对姜潇潇表现出了极大的好感。 如今姜家交到了姜景行的手上,他每次出差回来,对姜潇潇的礼物必定精心挑选,但对姜若,无非是售货员随口推荐购买的一件东西。 姜景行在姜家的时间并不多,他在外面有自己的别墅,听说还有固定的床伴。 但姜若总觉得这人喜欢的是姜潇潇,因为她见过他们接吻。 应该是姜潇潇养在鱼塘里的一条鱼。 姜若往后退一步,连忙背对着他们,埋进了谢南沉的怀里。 谢明朝也见到了谢南沉,态度变得恭敬,“小叔。” 他的脸色有些焦急,因为潇潇在这里遇到了麻烦。 打完招呼就要离开。 但站在他身边的姜景行却点点头,喊了声,“谢总,久仰大名。” 接着姜景行的目光转向聂衍,微微皱眉,“聂总,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 姜景行去年一整年都待在国外,跟聂衍在一场收购上交过峰。 聂衍这个名字在京城很有威慑力,因为他从不给对手留面子。 和谢南沉的矜贵冷漠不一样,他做什么都带着一股子狠劲儿。 他是火,张扬暴虐。 而谢南沉是冰凉的水。 火热烈,水清冷。 火高调,水低调。 十几年前,谢南沉和聂衍第一次见面,聂衍就说自己要火烧南极洲。 南极洲是冰封之地,是水的极致,常理上水能灭火,但聂衍敢说自己要火烧南极洲,只要足够猛,就能把水耗干。 但两人最终也没打起来,因为谢南沉去了华尔街。 如今他们站在一起,想来关系不一般。 姜若这个时候总算回过神了,这位应该就是聂茵的哥哥。 思索间,耳垂被一只带着凉意的指尖捏住揉搓。 她浑身一激灵,整个耳朵顿时红了,温度节节攀升,热得口干舌燥。 谢南沉的动作,让其他三个男人都看向了姜若。 谢明朝是第一个开口的,“靳小姐回国了?” 靳小姐这三个字,让姜若脸上的红润消散了许多。 上流圈子里,没人不知道靳家那位名媛。 惊才绝艳,并且一直致力于研究,听说和谢家两位老人的关系很好。 当年谢家要和她联姻,被她拒绝了,出国进了研究院,一直被众人奉为美谈。 难道她拒绝的,是和谢南沉的婚姻? 第17章 莫名的,姜若心里有些不舒服。 谢明朝还急着去找姜潇潇,客气了几句,就和姜景行离开了。 他们一走,聂衍就低头点燃了一根烟。 “提到靳明月,你们俩倒是默契,相同的黑色佛珠戴了这么多年。” 姜若垂下眼睛,站远了一步。 聂衍似乎唯恐天下不乱,“这小金雀,近看容貌确实好,难怪没被你掐死。” 他没放过姜若脖子上的痕迹,显然是被谢南沉折腾出来的。 姜若笑了一下,很快整理好情绪,故作娇柔的拉住谢南沉的手臂,“小叔,刚刚我很紧张,就怕被我未婚夫和我哥发现咱们的勾当。” 一句话,让谢南沉的眼里划过笑意,让聂衍嘴里的烟落在了地上。 聂衍难得露出憋闷的表情,看着谢南沉的目光有些一言难尽。 这小雀虽然漂亮,但性子太做作了一些,真不知道南沉什么眼光。 谢南沉微微低头,轻声道:“你用词倒是精准。” 姜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果然很吃这一套。 心里攀升上来的旖旎念头被靳明月这三个字击得粉碎,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小叔有事要谈,我就先走了。” 然而大手却往下一揽,把她揽着往走廊更深处走去。 * 而不远处,姜景行站在人群里,眉头皱紧,总觉得那个女人像姜若。 眉宇划过厌恶,打了姜若的电话。 他极少联系这个妹妹,毕竟之前是自己独占姜家的一切,却莫名其妙多出一个人来分这块蛋糕。 自然不乐意,但姜若唯一有点用处就是,带回了姜潇潇,这个他最爱的女人。 电话还没接听,背后就传来姜潇潇虚弱的声音。 “景行哥哥。” 姜景行顿时没了心思,将手机放下,转身心疼的箍住她的肩膀。 “不是让你别来这个地方打工么?潇潇,我给你的卡,你怎么一分钱都不用?” 姜潇潇咬紧唇,眼眶泛红,“姜家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好意思再花你的钱,而且......而且我和若若闹了矛盾。” “景行哥哥,我想早点儿还清姜家的债,明朝给我办了这里的卡,我刚刚才知道那卡要一百万,现在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姜景行心里一软,他最喜欢的就是姜潇潇这磊落的性子,“不就是一百万,你用我的卡还就是了,潇潇,我对你......” 话还未说完,就看到谢明朝和另外几个人走了过来,也就闭嘴。 以前姜景行跟姜潇潇表白过,姜潇潇表现得十分犹豫,最后说自己若是真和他在一起,和姜若的关系就会变得尴尬。 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突然变成了嫂子。 以姜若的性子,估计不会接受。 所以姜景行更讨厌姜若,觉得姜若见不得潇潇好。 而另一边的姜家客厅,吴菊芳唉声叹气的让人收拾房间,坐在她对面的是她的丈夫姜强。 她想起姜潇潇,心头就是一阵疼。 “事情就是这样,若若不知道去哪里受了刺激,竟然这么污蔑潇潇,我仿佛都不认识她了。” 姜强的手上拿着报纸,听到这话,忍不住皱眉。 “她不是一向听话么?” “是啊,得过那么多奖,又是京大毕业的,我在想她是不是因为成绩太好,所以一直都看不上潇潇,潇潇这孩子善良又软弱,从小脑子也笨,我们请了那么多家教,最后还是花钱才送她上了个大学,所以她骨子里比较自卑,听了若若的话,得有多难受。” 第18章 姜强将手中的报纸放下,刚想说点儿什么,就看到保姆从楼上下来。 “夫人,先生,我收拾潇潇小姐的房间时,发现了这个。” 保姆拿出了一本手写的日记本,上面是姜潇潇的字迹。 从很久以前,一直写到十八岁那年搬出去。 ——吴阿姨不喜欢吃辣,我得记住,下次不要放辣椒了。 ——吴阿姨今天多吃了几口我做的甜品,看来她最喜欢栗子口味。 ——若若又生气了,不知道是不是我请了家教的缘故,我拒绝过,但没用,只想着以后好好学习报答他们。 ——若若打我了,那巴掌把我打懵了,原来她对我怨恨那么深,我想搬出去,可我还没成年。 ——姜叔叔胃不好,我得准备点儿暖胃的汤,在他的书房里随时准备了胃药。 ——姜大哥问我想要什么礼物,我想了想,说了一款若若喜欢的手表,但是把这块手表递给若若时,她讽刺了我几句,我住在姜家,真的没想过要和她争宠。 吴菊芳一页一页的翻着,里面全都是对她,对姜强,对姜景行的关心。 而对姜若,姜潇潇一直想要修复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受尽委屈。 吴菊芳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真没想到自己教出了这样的女儿。 当着人一套,背着人一套。 “你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我还以为她和潇潇的关系是真的好,没想到阳奉阴违!” 这本日记本,还是姜潇潇很久以前留下的,位置也隐蔽,显然没想过会被人发现。 日记本里的内容不可能作假,所以姜若真的面目可憎。 吴菊芳咬牙,“她们一起进的姜家,我对两个孩子都是一样的,潇潇这么善良,若若却......哎,要是潇潇是我们的孩子该多好。” 姜强的脸色也不好看,上面一条条,一件件,充斥着嘘寒问暖,也没说自己有多委屈,只说想要姜若幸福。 早知如此,他们就该阻止姜潇潇搬出去。 但是说到底,姜若才是姜家的女儿。 “别生气,等若若嫁给了明朝,咱们再把潇潇接回来,或者是在旁边给她买套别墅,听说这孩子在外面辛苦打工,一直想要回报咱们,景行劝过,也给过卡,但她一分都不肯收,就是倔。” 吴菊芳点头,对自己的女儿简直失望透顶。 姜若当然不知道自己早就被扣上了这么一口黑锅。 快要进入包厢时,她的手机响了,是慈善机构打来的电话。 她也就没进去,而是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按了接听键。 能赚第一笔钱时,她就将每个月大半的工资全都打给了这家慈善机构,让他们资助向日葵福利院。 这是她和姜潇潇长大的地方,今天是打款的日子,但因为事情太多,她忘了。 那边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 “姜小姐,你好,这个月的款项我们已经拨给了向日葵福利院,机构最近组织了一个活动,教福利院的孩子们包饺子,你作为他们最大的资助方,院长一直都想见你一面。” “谢谢,这个月的款我会按时拨过来,过来包饺子就算了,我不怎么会,而且也不希望院长知道是我捐的钱。” “好的,那就不打扰姜小姐了。” 姜若挂了电话,刚想拐过一旁的走廊,却看到聂衍在包厢门口抽烟,而且身边还站了个女人。 走廊的灯光昏暗,两人站的距离极近。 女人穿的衣服姜若很熟悉,是聂茵。 聂茵拿过聂衍嘴里的烟,放进自己嘴里叼着。 大红的颜色很快就在烟嘴上染了一圈儿。 姜若僵在原地,想起聂茵是聂家的养女,而聂衍是聂家的继承人,两人并没有血缘上的关系。 他们现在这样,一点儿都不像兄妹。 正这么想着,就看到聂衍扣住了聂茵的手腕,推向了一旁的洗手间。 洗手间的门还未来得及关,聂茵被按在洗手台上,双腿很自然的缠住了聂衍的腰。 第19章 门缓缓关上,姜若站在原地,一步都迈不开。 她和聂茵认识这么多年,从来都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只觉得胸腔内海浪翻涌,风卷呼啸。 聂衍不是有未婚妻么? 姜若垂头,睫毛洒下浓浓的阴影,站在原地一步都未迈动。 整个走廊都是安静的,风雅的,但男人撞击的力道和声音一点儿都不小。 大概顾忌着谢南沉还在包厢等着,聂衍惩罚似的冲撞,结束的很快。 他的嘴边,衬衣领子上,全都是口红的痕迹。 聂茵腿软的站在镜子前,笑着扬眉,“哥,我未来嫂子没伺候好你?” 聂衍有些残忍的拍了拍她的脸,吐出的话十分薄情,“这种在外面偷情的事儿,她做不来。” 聂茵没说话,脸色惨白。 而聂衍只丢下一句,“自己收拾好了出来”,就出去了。 洗手间恢复安静后,聂茵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出门就看到了走廊拐角的影子。 “若若......” 聂茵没想到姜若会出现在这,一瞬间有些慌,更不清楚对方到底看到了多少。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和姜潇潇没什么两样,几乎是下意识的解释,“你听我说,聂衍他和柳家那位并没有感情。” 只是商业联姻而已,而且柳家那位身体一直都不好,对男女之情从来都很排斥。 聂茵给自己找了很多借口,来为这段畸形的关系辩解。 姜若的眼里却很安静,许久才问:“你觉得我和谢明朝有感情么?” 聂茵浑身一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若受到的冲击太大。 刚刚还和自己一起骂姜潇潇的人,竟然转眼就变成了第二个姜潇潇。 “若若,感情的事情你是不会明白的,我喜欢他十几年,从小就喜欢,前不久闹离家出走,也是因为他和柳家的联姻。” 哪怕聂衍只是把她当工具,可她没办法。 如果喜欢这种东西有开关就好了,只要按下就能收回一切感情。 如果有,她愿意拿一切去换。 “若若。” 聂茵向来是开朗的,敢爱敢恨,从未这么害怕过。 姜若转身就要走,不远处的包厢门却开了,聂衍站在门口,脸上餍足,却也绝情,“小金丝雀最好把刚刚看到的忘掉。” 原来他早就看到姜若了,但还是不管不顾。 聂茵忍无可忍的走上前,一巴掌扇了过去。 但手腕中途被聂衍截住,聂衍脸上带笑,嘴唇艳红,“你先回去。” 姜若看着这一幕,皱眉,透过略微开启的包厢门,和里面的谢南沉对上目光。 谢南沉依旧是事不关己的姿态,指尖端着一杯酒,淡淡拍了拍自己的身边。 姜若的身上还披着他的衣服,只想还了赶紧走人。 她没有去看聂茵,也没有去看聂衍,只觉得这一切都匪夷所思。 她走向谢南沉,走得近了,他身上的气息笼罩了过来,是暖而稳重的木质调,隐约透出玫瑰的清冽。 在这样昏暗的空间氤氲着,残留在皮肤上,一直褪不掉。 “小叔,衣服。” 她将西装脱下,规整的放在他的膝盖上。 但谢南沉只是攥着她的手腕,“心情不好?” 姜若当然心情不好,只觉得吞了一只苍蝇,那股反胃的感觉就萦绕在心头,却又吐不出来。 聂衍将包厢的门合上,隔绝了里面的两人,手上依旧拉着聂茵,“认识?” 聂茵胸口发抖,就算不认识,但只要发现周围有人,就该立即停下。 聂衍挑眉一笑,“刚刚你比我更迫不及待,聂茵,你都被我睡这么多年了,装什么装?” 某种程度上,聂衍和聂茵很像,说话直,从不给谁留面子。 聂茵又抬手,这次用了巧劲儿,巴掌落得十分干脆。 “啪!” 聂衍的脑袋重重一偏,舌尖抵了抵腮帮子。 他冷笑,将血腥味儿咽了回去,“今晚去我的别墅,老子要干死你。如果不去,以后别来找我。” 第20章 说完,他转身,毫不犹豫进了包厢。 聂茵站在原地,指尖颤了几下。 那股喜欢夹杂着委屈,反反复复,涌上来又消下去,难受极了。 她拿出手机给姜若发了条消息,知道她不想看到自己,也就先走了。 而姜若在看到聂衍进入包厢之后,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聂衍像是压根忘了刚刚的尴尬,熟练的把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忽略了姜若的存在。 女人这种东西,就跟怪物一样。 你可以像对待狗一样地对待她们,你可以打她们,打到你手疼,可最终她们依然爱你。 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对这种招手就来的感情从未过多放心思。 在他看来,女人可以一天到晚都只想着谈恋爱,但男人却只有到达极致的那几秒钟。 他又拿出一根烟,这才说到今晚的正题。 “国外那块骨头真难啃,周旋大半年才拿到三座矿石的开采权,剩下的都被KKR集团垄断了,防我跟防狼似的。” 谢南沉轻笑,微微将肩膀往后靠,顺手还把一杯果汁推给了姜若,“你不是?” 姜若想这个时候走,但以聂衍的性子,不知道会怎么发难。 幸好聂茵不在,她还有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整理这一切。 聂衍咬住烟头,仿佛一口咬住了敌人的命脉,“如果我早出生几年,还有那群混蛋什么事儿,要不是他们手里掌握着全球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钻石开采资源,我根本不屑应付那群野蛮人,动不动就用枪指着脑袋,这次能拿到三座矿山的开采权,差点儿去掉我半条命。” 姜若听着他们的对话,思绪逐渐冷静。 聂家是做珠宝生意的,国内最有名气的两个珠宝品牌,全在聂家旗下。 但是国内的矿石资源稀薄,而南非是矿石产量最多的国家,几十年前,就有人买下了南非一大半的矿石开采权。 聂家老一辈争取到了几座矿石,做起了发家的生意。 但是传到聂衍这一代,现在对方公司来了脑门上架枪这一套,想逼他放弃手中矿石的开采权。 聂衍的性格自然不会屈服,但如今这家全球企业的掌舵人手段凌厉,堪比谢南沉。 谢南沉的眼波很安静,宁静致远,“KKR的萧董事长不是有个致命的弱点?” 萧董事长与夫人十分恩爱,但是二十几年前,他携妻子在中国出差的时候,产下了一个女儿,由于老一辈在钻石行业上的垄断,让他们在全球都树立了不少敌人。 女儿失踪了。 本该一出生就享受顶级资源的名媛,如今不知道流落到了什么地方。 所以他们的人每年都会派人来中国,寻找女儿。 特别是萧董事长的那位夫人,若不是还有丈夫和儿子,估计在女儿失踪的第一天,就崩溃了。 聂衍笑了一下,将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一个二十几年前刚出生就失踪的孩子,谁知道如今被拐卖去了什么地方。” “以董事长夫人对这个女儿的在意程度,你可以谈判。” 国内是他们四大家的地盘,饶是KKR是全球性企业,但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只要聂家愿意帮忙找这个孩子,一点生意上的让步罢了,董事长夫人一定愿意。 聂衍眯起了眼睛,点头,打算先就这么做。 他的目光看向姜若,倏地勾了一下嘴角,“小金丝雀想要什么石头,就当见面礼。” 姜若十分不喜欢他的态度。 “不劳聂总破费。” 她的语气淡淡的。 聂衍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嘴唇抿得宛如刀子。 姜若相信,若是谢南沉不在,这个男人肯定毫不犹豫的拿枪抵着她的脑袋。 人命在他眼里,不过一张惺惺作态的纸。 良久,聂衍才起身,“聂茵还在别墅等我,我就先走了,小金丝雀,咱们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