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着的信仰彻底被逼没了》 第一章 四年后,侍从来报:“摄政王,求求您,帮我找找玖鹤神医,求求您了……”

霍谨言心一震。

那钟是京城闻名的罪己钟,是开国皇帝为了自省己身建立的。

沈栀到底想做什么?!

霍谨言起自便朝塔楼赶去

塔楼下,已经围着一群被钟声吵醒前来查看的百姓官吏。

霍谨言刚到,就又听几声沉闷厚重的钟声,响彻几里。

随着钟声响起的,还有沈栀沙哑泣血的声音。

“我有罪,罪在不该不自量力爱摄政王!”

“我有罪,罪在没有保护好幼弟,让沈氏一族就此断绝!”

那一声声罪己的钟声,宛如撞在霍谨言心上,让他心口一阵窒息。

他冷着脸加快脚步上楼,看见了沈栀。

她一身白衣,如纸一般单薄的身子费力地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钟。

“我有不可饶恕之罪,不该苟活人世……”

“沈栀,住手!”

霍谨言冷着脸,咬牙吼道:“你一个低贱的奴婢也配撞罪己钟!”

沈栀转头,依言松开手。

她凄凉一笑:“是啊,我如今只是个低贱的奴婢了。”

四年前,她还是太师的嫡孙女,京城才色双绝的沈大小姐。

一次赴宴,却不想霍谨言的心上人林月清突然冲过来,吐血倒在她面前身亡。

霍谨言也就此认定了是她害死了林月清。

从那时起,霍谨言恨她,要她生不如死。

她被困在昏暗脏乱的囚牢中四年。

四年时间,她每日要在林月清的牌位前磕头认错,受尽酷刑。

最喜抚琴的手指被折断;最喜的长发被剪断;最喜的干净却换上肮脏的囚服、吃着地上的剩菜剩饭……

四年不长不短,却折断了她的傲骨,毁了尊严。

她卑微的活着,卑微的待在霍谨言身边,用一声声狗叫乞求着他。

乞求他不要伤害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那个从小跟在她身后的小尾巴,从此之后再不复存在了。

她活着的信仰没了……

她望着霍谨言,一步步往后退。

霍谨言的心,突然狠狠一缩,怒火中竟掺上一丝慌乱!

“站住!沈栀,你又耍什么花样?”

沈栀却没有依言停下,直到背抵住了塔楼边的护栏,她才轻声道。

“霍谨言,你总以为我心思深沉,坏如蛇蝎。”

“可不管你信不信,我沈栀,从没害过一个人。”

霍谨言心头一凛,一下想起了暗卫说的话。

可他却说:“沈栀,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黎明将至,看见太阳升起那一刻。

沈栀突然轻笑一声。

“你放心,从此以后,再无沈栀惹你生厌。”

她平静的一字一句道:“霍谨言,如果有来世,我愿用我生生世世不得好死,换永生永世不再遇见你。”

心口一阵窒息的闷痛,传遍四肢百骸!

霍谨言望着在塔楼边摇摇欲坠的沈栀,呼吸都不由加重。

“沈栀,你给本王过来!”

可下一瞬,沈栀就笑着往后一倒,直直朝着塔楼下栽去!

霍谨言脑中一片空白,他朝前冲去,想抓住那抹白色身影。

可是。

只听‘嘭’的一声。

塔楼下,已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

乾元帝八年,京城大寒,昏暗脏乱的囚牢中。

沈栀跪在一尊牌位前,神情木然的开始了每日百遍的磕头认错。

“对不起,对不起……”

吱呀一声,狱门被狱卒从外拉开,打断了沈栀。

“沈栀,你刑期已满,可以出狱了。”

狱卒平淡的话,却让沈栀心中一惊。

原来,这暗无天日的日子,已然过了四年。

四年前,摄政王霍谨言认定是她,害死了他的未婚妻林月清,她因此入狱直到如今。

她踉跄着站起,灰麻囚服在她枯瘦的身上晃荡的厉害。

往昔京城才色双绝的沈大小姐,如今竟已面目全非。

沈栀愣愣朝着门外走去,身后的狱卒叫住了她。

“等一下!”

“摄政王交代过,就算你出狱,林月清小姐的牌位,你也要带着每日磕头认错!”

四年磋磨,沈栀以为自己已经麻木,可还是因为狱卒的这句话,心尖泛上细密的疼痛。

沈栀双手恭敬地接过那上好紫檀做的牌位,缓缓走出这待了四年的囚牢。

走到大街上,看着眼前已经大变样的京城,迷茫的立在原地。

她身上的囚服,让周围百姓都对她指指点点。

“女子坐牢,不知廉耻!”

不知是谁开了头,烂菜叶和臭鸡蛋就这样纷纷砸到她身上。

沈栀急忙蹲下身护住怀中牌位,不敢让它有一丝一毫的脏污。

不然,霍谨言会生气的。

突然,人群一静,纷纷让开路。

自人群中驶出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沈栀身前。

她抬眸望去,车檐下坠着的霍字让她瞳孔一缩。

一阵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随着马车门帘被侍从拉开,沈栀对上了车内人冰凉的眼。

仅仅一眼,就让沈栀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是霍谨言!

沈栀低垂下头,把自己蜷缩的更紧。

头顶却响起霍谨言透着寒气的声音:“沈栀,仅仅四年的牢狱,你休想就抵了月清一条命。”

沈栀浑身漫上恐慌,她不假思索朝着霍谨言的马车跪下。

卑微祈求:“摄政王,求您看在我对林小姐磕头认错四年的份上,放过我……”

沈栀朝着霍谨言举起林月清的牌位。

她浑身挂满烂菜叶和臭鸡蛋,手中的牌位却不染丝毫脏污。

这样卑微的沈栀,让霍谨言眉头一皱。

曾经的沈栀,身为太师的嫡孙女,尽管父母早亡,也被养的一身铮铮傲骨。

就连四年前,把她押上公堂,众多衙役逼迫她下跪认罪。

她也仰着头,挺直着脊背喊道:“沈栀无罪可认!”

可如今……

霍谨言心中异样一闪而过,想起枉死的林月清,他勾唇冷笑,淡淡道:“放过你?痴人说梦!”

霍谨言一声令下,林月清的牌位被妥善安放到他的马车上。

而沈栀就被霍谨言的侍从用一根绳牵着。

摄政王府的骏马均是万里挑一,霍谨言的马车疾驰,沈栀跑着跟上,很快就力不从心。

她狠狠跌倒在地。

可马车却没有丝毫停留,她被侍从毫不留情的拖拽着往前。

粗粝的石板路在她身上刮蹭出无数伤口,火辣辣的疼。

沈栀咬牙忍耐着,一路到了一处宅院内。

看着熟悉的地方,沈栀心头一颤。

这是当年林月清身亡的林家后院!

当年她来林家赴宴,觉得厅内闷热吵闹,就起身到后院透透气,却不想林月清突然冲过来,吐血倒在她面前身亡。

霍谨言也就此认定了是她害死了林月清。

霍谨言站在沈栀面前,他身后的侍从端出一碗浓黑腥臭的药。

霍谨言幽幽道:“当年,月清被你毒死,本王一直在想她死前该有多痛苦绝望。如今,你也该千百倍的尝尝她死前的痛!”

沈栀一怔,明白了眼前是一碗毒药!

霍谨言要她喝了这碗毒药!

第二章 沈栀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霍谨言见此,冷冷一笑:“放心,此毒有解,本王不会让你死的这么轻松。只要你喝了这药,本王考虑饶你一命!”

大寒的天,沈栀身心俱凉。

四年了,他还是如此恨她。

恨到要她生不如死。

她无力哑声道:“好,我喝……”

在这京城,流传一句话,宁得罪皇帝,不得罪霍谨言。

他是比阎罗更可怕的人!

沈栀不想死,她想活着,即使苟延残喘,也要活着。

这是她祖父,临终前最后的愿望。

“还望摄政王说话算数,饶我一条命。”

说完,沈栀端起药碗,闭上眼,仰头一饮而尽。

不过一刻钟,毒性蔓延,钻心蚀骨的痛弥漫沈栀全身。

她倒在地上,死死咬紧牙关,才没有痛喊出声。

一口毒血却控制不住的喷涌而出。

霍谨言皱眉看着溅到他鞋面上的一滴血渍。

这滴鞋面上的血,让他的心突然烦躁起来,没有了观看的兴致。

霍谨言冷冷的朝一旁的侍从吩咐:“让她痛够一天一夜,再给解药。”

说完,霍谨言转身离去。

一旁的侍从都心生不忍,这可是西域最烈的奇毒,中毒者如万蚁噬心,浑身骨头血肉都似被拉扯分离,剧痛无比。

这样的痛楚,霍谨言要沈栀受够一天一夜。

等沈栀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她身处一间柴房,被随意的丢在草垛子上。

残余的蚀骨之痛,还让她浑身止不住发抖。

门突然被推开,沈栀犹如惊弓之鸟,刹那脸色煞白。

一个婆子走到沈栀面前,丢下几件衣物,命令道:“把衣服换上,跟上来。”

沈栀颤着手,抖开衣服一看,心头一紧。

这些薄纱衣物,分明是乐伶戏服。

沈栀握紧拳头,指甲陷进肉中。

她咬牙垂眸半响,终究不敢违逆霍谨言的意思,红着眼穿上这羞辱人的衣物。

沈栀跟在婆子身后,来到一处宴会厅。

里面觥筹交错,灯火通明。

沈栀一走到门口,屋内突然一静,所有的目光朝她看来,大部分竟都是她以前认识的公子小姐。

一声嗤笑响起,京城有名的纨绔郡王赵谅摇着扇子:“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阵阵笑声响起。

沈栀低下头,死死攥紧了手。

这赵谅以前调戏她,被她当众羞辱过,眼下必会报复回来。

赵谅摇摇晃晃站起来。

指着沈栀大声道:“既然沈小姐穿着乐伶的服饰,不如就弹奏一曲助兴吧!摄政王觉得如何?”

霎时,沈栀望向霍谨言。

却只见他眼中盛满轻蔑,淡淡道:“有何不可。”

沈栀心中一痛,下意识缩起了手。

她的手,早被狱中刑罚弄残缺了。

如何能弹琴助兴?!

可不等她多想,婢女已经在大厅内摆好了琴桌。

沈栀只得上前,硬着头皮伸出手。

一阵议论响起:“快看,她的手好丑……”

曾经沈栀的一双手,十指纤纤宛如白玉,如今却遍布疤痕,小拇指还奇异的弯曲着。

霍谨言冷眼看着,目光却不由落在沈栀那双手上,心头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沈栀沉默的颤着手抚上弦,锋利的琴弦刺破指尖,钻心的痛,从指尖蔓延至心脏,最终曲不成调。

宴会厅内顿时一片哄笑。

“天呐,她还师从亡故的贵妃,这弹得什么东西?”

这些讽刺又嫌弃的话,响在沈栀耳边,让她麻木的心也忍不住一揪。

她沉默的拨捻着琴弦,艰难的弹完一曲。

突然,一个元宝砸到了沈栀的身侧,赵谅哈哈笑道:“沈大小姐虽然弹得难听,好歹也给咱们添了乐趣,本郡王赏你了。”

沈栀望着眼前的元宝,僵住了身子。

可接着,公子小姐们笑闹着响应。

他们纷纷抛出碎银,好似她是街头卖艺的下九流。

“跪下领赏吧。”赵谅高高在上的睥睨着沈栀,嘴角挂着一抹讥笑。

第三章 沈栀想拒绝,可是……如今的她拿什么来拒绝这来自郡王的羞辱?

她早就不是京城贵女沈栀,而是人人都能欺辱的罪人沈栀。

沈栀浑身颤抖,最终屈膝下跪,轻声道:“是,谢公子小姐们赏。”

随即,她毫无尊严地膝行着捡起散落一地的碎银。

每捡一个,尊严便碎裂一分。

周围一片讥笑,她只垂着头,专心拾捡着地上的碎银。

不知间,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熟悉的蟒纹靴。

头顶一声熟悉的讥讽响起:“沈栀,落到如今的下场,后悔吗?”

沈栀一抬眸,就看见了霍谨言。

却在下一刻,仿若火烧般,她迅速垂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沈栀头伏地,谦卑无比:“我知道错了,求您饶了我,我知道错了……”

尽管林月清的死,从头到尾都跟她没有丝毫关系。

她也不敢再辩驳霍谨言。

上一次辩驳,她在狱中换来了六种新的刑罚。

小拇指便是那时断的。

见她这幅样子,霍谨言心中却腾地一下,升起一股无名火。

他轻扯嘴角,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你好几年没见过你的幼弟了,对吗?”

沈栀浑身一颤,她的弟弟沈墨燃,是如今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她猛然抬头,急道:“你答应过我,只要我入狱认罪,就放过他的。”

见沈栀有了反映,霍谨言才觉得有些意思。

他望着沈栀,幽幽残忍道:“你记得回沈家给他收尸。”

宛如一阵惊雷,在沈栀脑中炸开。

“你说……什么?”

霍谨言瞥了一眼沈栀,看着她红了的眼眶,才觉得解恨。

他冷笑着转动着手中酒杯,不愿再透露更多。

沈栀心中焦急,再顾不上许多,起身就朝外奔去。

跑到沈家门口,恰好遇上了管家钟叔。

“大小姐,你回来了……”钟叔瞬间老泪纵横,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几乎哽咽难言。

沈栀却慌乱无比:“墨燃呢?快带我去看看他。”

钟叔忙给带路,领着她到了一处房间前,推开门,沈栀就看见躺在床上闭着眼的苍白少年。

泪瞬间漫上眼眶,沈栀踉跄的扑到沈墨燃的床前。

轻握着他的手,低声喊道:“墨燃,是姐姐,姐姐回来了……”

沈墨燃艰难的睁开眼皮,看着眼前的人,不可置信的睁大眼。

他挣扎着想起身,却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咳出一丝血迹。

沈栀心中一惊,呢喃道:“怎么就病的这么严重?”

一旁的钟叔叹了口气,哀恸道:“少爷这病,除非找到玖鹤神医,不然怕是……”

玖鹤神医,常年游历在外,不知所踪。

不过,他偏偏是霍谨言的好友。

沈栀险些崩溃,霍谨言早就恨透了她,如何会帮忙?

可她看着床上病入膏肓的弟弟,咬牙道:“钟叔,我去想办法,拜托你照看好墨燃。”

钟叔点了点头,沈栀转身就回到了摄政王府。

天边已经破晓。

沈栀等到了刚下朝回来的霍谨言。

她扑通一声,跪在了霍谨言身前。

凄声哀求:“摄政王,求求您,帮我找找玖鹤神医,求求您了……”

说完她就一个接一个头的往下磕。

霍谨言垂眸望着眼前跪地磕头的沈栀,压着心口莫名的怒火冷笑道:“沈栀,你凭什么觉得本王会帮你?”

沈栀一怔,如今她还有什么筹码跟霍谨言谈条件?

她颤声道:“只要摄政王愿意帮忙,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霍谨言挑眉:“什么都愿意?”

沈栀心尖一颤,想起弟弟,攥紧拳头,点了点头。

霍谨言寒光般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在他的示意下,一旁的侍从递过来一张纸。

霍谨言随手一扬,那张纸就轻飘飘的落到了沈栀眼前。

最上面,两个大大的奴契二字,刺痛了沈栀的眼。

接着,霍谨言冰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签了它,本王就帮你!”

第四章 奴契,意味着她将永失自由身,从此成为霍谨言的私人财产,任他随意打杀变卖。

沈栀眼前一片模糊,浑身上下俱是悲郁。

她捡起那张薄薄的奴契,手抖得不行。

霍谨言淡淡道:“你可以慢慢考虑,就是不知道你弟弟能等多久?”

说完,他抬脚就走。

沈栀心口一缩,忙在霍谨言身后哑声喊:“我签……”

一旁的侍从立刻递上一支沾了墨的毛笔。

沈栀接过,羊毫笔在手中犹如千斤重,压得她胸腔憋闷喘不上气。

想起弟弟,她最终咬牙,一笔一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写完之后,她怔怔望着纸上沈栀三字,鼻尖一涩。

——从此,她成了最低贱的奴籍。

霍谨言轻扯嘴角,冷笑着抛出一枚铜钱,丢到了沈栀的面前。

“这是你的卖身钱。”他说道。

铜钱落地发出一声清脆,沈栀的心也被一惊。

她愣愣的望着这枚铜钱,浑身冰冷。

沈栀痛苦的闭上眼睛,伏地磕头道:“谢主子……”

她如此乖顺,霍谨言以为自己会很满意,可心底那烦闷却丝毫没有减轻。

他冷着脸朝着侍从道:“带她去学学规矩。”

……

沈栀被一个叫孙婆子的管事领到了王府马棚前。

孙婆子抬抬下巴:“把马厩刷干净。”

沈栀一愣,刷马厩从来都是小厮的事,从没有丫鬟做的先例。

见她愣着,那孙婆子嗤笑道:“怎么?你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吗?这马厩今天刷不完就没饭吃!”

说完,那孙婆子一甩手就走开了,留下看马的小厮们监督她。

沈栀刚拿起一旁的扫帚,就被其中一个小厮喝止:“还没开始就想偷懒!给我用刷子沾水一点点刷干净。”

沈栀知道他们是故意刁难,可常年的牢狱生活她早就习惯忍气吞声。

她沉默的照做,大寒的天,双手浸在冰冷的水中,用刷子一点点刷净脏污的马厩。

那些马粪也被她一点点铲起,她好似浑然感受不到臭意,只专心做手下的活。

那小厮想挑刺,都无从说起,只得愤愤踢倒装着马粪的桶。

那些马粪瞬间淋了沈栀一身,引得她浑身一震。

周围响起了哄笑,沈栀握紧了手中的木刷。

装着听不见,她只沉默的又清理起洒在地面的马粪。

那些小厮见此,议论纷纷。

“她没有尊严吗?这样都不生气?”

沈栀心底一阵苦笑,尊严?她早就不知为何物了。

等到月上三更,沈栀才清理完,到了下人食堂,只有冷锅冷灶。

她只得挨着饿,回到下人排屋休息。

却不想,她刚一推开门,门内就响起丫鬟们的叫骂。

“天哪!这是哪来的臭味啊!”

“滚远点!”

沈栀迅速道歉,垂眸掩下眼底的黯然,退出了排屋。

走到之前的柴房,缩在稻草堆中睡了一晚。

寒风呼啸,刺骨的寒意钻进她体内,腹中饥饿搅得胃痛不已。

沈栀咬紧牙关,慢慢熬着。

第二天一大早。

沈栀就被人推醒,一个丫鬟毫不客气道:“快点起来,侧妃娘娘要见你!”

她瞳孔一缩,侧妃?!

原来,她在狱中的四年间,霍谨言已经纳了侧妃。

沈栀被拉扯起来,丫鬟还嫌恶道:“你赶紧洗漱干净,侧妃娘娘可闻不得这恶臭。”

沈栀心尖一酸,没有说话。

她照着丫鬟说的,洗漱干净换了一身衣裳,就被带着往内院走去。

到了一处楼阁外,上面写着藏月阁。

入内所见,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奢华。

推开门,沈栀看见那坐在主位上侧妃的面容,心中炸开惊雷。

那是林月清?!

怎么会?!

第五章 如果林月清还活着,那她遭受的一切算什么?!

沈栀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攥紧拳头,指甲陷进肉中,带来的刺痛让她恢复了一丝清醒。

她强压心中的惊异,垂下头跟着丫鬟进去,屈膝行了一礼。

“跪下!”

沈栀一进去,一声厉喝便响起。

沈栀这才看见,屋内神堂位,正摆放着那张她熟悉无比的林月清牌位。

她麻木的朝着牌位屈膝下跪,一言不发。

“你害死本宫姐姐,简直罪该万死!王爷怎还叫你活着……”

那侧妃说着,眼角就带上泪。

姐姐?

沈栀依稀想起,林月清是有一个孪生妹妹的。

只是出生后,就一直体弱多病,养在深闺中轻易不见人。

想来,侧妃就是林月清的妹妹林星漫。

沈栀心中苦涩

罪该万死,说得好。

可她的罪和林月清无关。

她最大的罪是少不更事,爱上霍谨言,以致头破血流,家破人亡!

见沈栀只是一脸麻木的跪着,林星漫心生不满。

她幽幽道:“你说要是你弟弟知道,你为了他自愿为奴会怎样?”

沈栀心脏一颤,急忙伏地磕头道:“求侧妃娘娘开恩,不要告诉我弟弟。”

林星漫这才满意的笑了,她淡淡拨弄着新染的指甲,缓缓说道:“那你就要乖乖听话,做本宫的一条狗如何?”

沈栀浑身一僵,分神间,一旁的丫鬟用脚踢了踢她。

她吃痛回神,心底隐隐作痛,却只是咬了咬唇,轻声应下:“奴婢愿为侧妃驱使。”

林星漫在贵妃椅上缓缓坐下,笑着开口:“那就先叫两声听听。”

沈栀只沉默了一瞬,就颤声开口。

“汪……汪……”

沈栀叫一声磕一个头,额上没几下映上血痕。

林星漫快意的笑了。

突然,院门一阵响动,霍谨言大步走了进来。

林星漫笑容立马变得乖觉,迎了上去:“王爷怎来了,用过早膳吗?”

霍谨言牵起林星漫,余光瞥见一旁的沈栀,目光一顿。

他望着她额间的血痕,心底闪过一丝说不清的不爽,皱眉道:“她怎么在这里?”

林星漫敏锐察觉到,眼底闪过一丝阴暗。

她面上却笑着:“沈小姐自己冲进来,就朝着姐姐的牌位磕头,想让妾身原谅她,这才……”

听林星漫提起林月清,霍谨言冷哼一声,不再多说,搂着林星漫的腰就走进内屋。

沈栀跪在地上,对林星漫的颠倒黑白,没有一字反驳。

剩下的丫鬟啐了一声:“真晦气,还不快滚!”

沈栀沉默退到屋外,这才毫不在意的抹了一把额头的血。

曾经,她就连手指不小心被绣花针戳破一下,都会引得府内众人惊慌着给她上药。

如今,再比不得从前了。

她沉默的走到下人食堂,刚坐下就被一个丫鬟扯开。

那丫鬟嗤笑道:“不过是侧妃娘娘的一条狗,也配上桌吃饭吗?”

说完,她就随手拿起一个馒头,丢到了地上。

“那才是你的位置。”

众多仆人哄笑,附和道:“是啊,绿玉姐姐说的对!”

沈栀已经一天一夜未曾进食了,看着地上的馒头,她极力忽视周围看好戏的视线。

蹲下身捡起馒头,就往嘴里送去。

“好恶心啊!掉在地上都吃。”

“就是,听说她还是小姐出身,怎么比你我还下贱。”

这些刺耳的言论扎在沈栀心尖,她缩到角落,狼吞虎咽,充耳不闻。

在牢里,莫说地上的食物,就算被人踩过,也得吃下去。

吃了,才能活。

沈栀就这样带着一丝弟弟会被救治的希望,在王府煎熬着。

可半个月后,沈栀外出倒夜香的时候,钟叔找上了她。

一见到她,钟叔就泪流不止。

他凄声道:“大小姐,少爷快不行了!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第六章 沈栀眼前一黑,踉跄一步,险些倒地。

霍谨言明明答应过会为她找玖鹤神医的!

可为什么弟弟等了半个月,都没有等到救治。

沈栀心肝俱裂。

她早该想到的,霍谨言那样恨她,怎么会答应帮忙!

让她签了奴契,不过是为了更好地羞辱她。

“快,钟叔我们快回去!”沈栀再顾不得其它,跟着钟叔就朝着沈府奔去。

一进房门,看见沈墨燃,她的眼眶就忍不住泛红。

床上的少年,比起半月前,越发的瘦弱。

脸上不带一丝血色,静静的躺着,胸腔似乎都没了起伏!

沈栀一把扑到床前,哽咽道:“墨燃,墨燃……”

沈栀急的只会呼喊弟弟的名字,脑内一片空白。

自从祖父去世后,她就跟弟弟相依为命,如今连他都要撇下她离去了吗?

可不管她如何呼喊,沈墨燃都没有任何反应。

气息微弱的好似下一秒就要断绝。

钟叔站在一旁抹泪,沈栀朝着钟叔喃喃问道:“钟叔,还有别的办法吗?”

钟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要是能找到江油附子这味珍药,或许能吊着命。”

江油附子素有回阳救逆之效,只是此种珍药,只怕是世间少有。

“我去找,我这就去找!”

说着沈栀就跑出了沈家。

她在京城各个药店逐一问询,可得到的结果都不如人意,找了一天,沈栀也没有找到。

到了晚上,她神情恍惚的在街头游走,望着偌大的京城绝望无助。

沈栀路过京城最大的酒楼归云楼时,突然被人拉扯住手腕。

她一惊回头,却见是赵谅。

赵谅醉醺醺的笑道:“这不是沈小姐吗?来陪本郡王喝一杯。”

说完就不容拒绝,强拉着沈栀往内走。

“你放开我!”沈栀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掉。

赵谅将沈栀扯进包厢,门还未关严实,他就笑眯眯的摸了一把沈栀的脸。

沈栀红着眼躲避,却听赵谅淡淡道。

“听说你在找江油附子,你让本郡王爽一下,本郡王就拿药给你。”

沈栀一愣,瞬间停止了挣扎。

赵谅满意的笑了,伸手一把搂过她的纤腰,头埋进了她的脖颈。

下一秒,门突然被大力踹开!

霍谨言铁青着脸站在门口。

望着顺从的沈栀,他眼底闪过一抹暴戾的光,心底是自己也说不清的燥郁。

霍谨言冰凉的眼神落在二人身上,带着一丝怒意道:“沈栀,滚过来!”

沈栀心头一颤,却没有动。

这时,赵谅却酒醒了几分。

望着霍谨言,他面上带着一丝惧意,如触电般瞬间松开手。

沈栀一怔,没想到连身为郡王的赵谅都如此惧怕霍谨言。

她看了一眼暴戾的霍谨言,心底涌上一股无助的绝望,最终还是乖乖走到他的身边。

赵谅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醉眼朦胧的眼陡然清明,眼底滑过一抹阴霾。

霍谨言浑身戾气,拉着沈栀就回到了王府。

一到屋内,霍谨言就冷冷的掐住沈栀的下颌。

他声音如同淬了寒冰:“你就这么缺男人?”

沈栀红着眼看他,声音哑得如同泣血:“只要能救弟弟,我怎样都无所谓。”

霍谨言一怔,瞬间想起手下报上来的话。

沈栀的弟弟,很快就要死了。

她也快像自己一样,尝尝痛失所爱的苦。

可他心底却并没有高兴,望着一脸木然的沈栀,反而心头火越烧越盛。

“你在怪本王没有请到玖鹤?”

“奴婢不敢。”沈栀露出一抹惨笑。

见她这幅要死不活的样,霍谨言瞬间被激怒,猛地把沈栀甩到床上。

朝着沈栀,就俯身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