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 第1章 第1章

拍戏拍到一半,导演突然叫停了所有人,看向林若雪:

“若雪,有人请你今晚去陪着喝一杯。”

话说的隐晦,可圈里的人都听得出来,这意思是要她去陪睡。

顾辞当即就冷了脸:“谁找死?”

“谢霖。”

顾辞脸色难看极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谢霖是整个娱乐圈背后最大的金主,没人敢惹。

林若雪的眼泪落下来:“可以......可以不去吗?上次隔壁剧组那女的被叫过去,直接就毁了容,我要去了,我们这戏还怎么办啊?”

导演无奈:“可你不去,他也不会让我们的戏拍下去啊,人家点名让我们剧的女主过去......”

空气死寂了许久,顾辞突然出声:

“我觉得,徐晚的戏份可以再多些。”

所有人都看向我。

“徐晚,你不是为了资源做什么都可以么?”顾辞垂眸,似乎不敢看我,“这次就让你当女主好了......”

“条件是让我代替林若雪过去?”我接上他未说出口的话。

顾辞点点头:“若雪在圈里洁身自好,她不像你......”

不像我为了五十万就自荐枕席,去做他顾辞的金丝雀。

若不是长得与林若雪有几分相似,以我这么个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近十年的老油条,他压根是看不上我的。

剧组里的人都知道我们这层关系,也素来瞧不起我,都静静的默许了。

“顾辞,你就不担心我从谢霖那儿回来,缺胳膊少腿么?”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捂着嘴咯咯笑起来,“到时候你不要我了怎么办?”

“放心,那人只喜欢年轻的处女。”顾辞轻笑。

“而你两样不沾,他不会碰你的。”

第2章 第2章

我在娱乐圈混了很多年也还是个糊咖,最后倒是落了个婊子的名头,整日演一些大尺度的卖肉角色。

就这些,还是靠着我酒局里被各个金主摸大腿换来的。

其实最开始我不是这样的,二十岁那年,我和顾辞一起踏进演艺圈,时常一起坐在山顶看着影城的灯火璀璨,发誓要靠着自己的努力爬到红毯上最耀眼的地方。

做演技最好的男主角和女主角。

直到我第一次被摸了大腿,反手一巴掌甩在那人的脸上。

第二天,我定好的角色被全部取消,公司卡着合同里的陷阱,让我背上了巨额违约金。

也有女孩反抗过,结果没几天,全网就都是那女孩的桃色新闻,负面绯闻缠身。

与她有关的人纷纷划清界限。

我第一部戏和她拍过,忍不住替她说了几句话,可惜当晚就被水军控评,说我也是个卖肉的,和她一丘之貉报团取暖呢。

最后那女孩跳了楼。

于是就有了第一次的陪酒,我颤着手,主动挽住金主的胳膊。

然后是摸大腿,领口被拉的越来越低。

最后是一张张的房卡。

顾辞找过我几次,他骂我不要脸,忘记了当初说好的靠自己努力的誓言。

我那时已经明白,娱乐圈没有背景的努力狗屁不是。

他忘了,我的背景是卧病在床的母亲,而他有个当导演的父亲。

于是逐渐的,他对我的称呼从不要脸变成贱人,然后是婊子。

最后他扔给我五十万和一些零零碎碎的戏份,说想看看我在床上到底是副什么样子。

可到底也没碰我,大概是嫌我脏。

当时我其实是有些感激他的,起码他不像那些肥头大耳的金主一样令人作呕。

就这么跟了他五年,他对我倒也不算坏。

有时甚至会幻想,他这么多年来没有过一个绯闻,是不是对我有那么几分情谊?

直到我看见了林若雪,才明白,我不过是他爱而不得的替身罢了。

而今晚,他要把我送到另一个人的床上。

第4章 第4章

等顾辞的时间,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我被他环抱在腿上,被他探寻的目光刺的生疼。

“谢老板,您到底是想做什么?”我小心翼翼。

“睡你。”他理直气壮。

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那......那我们先去开个房......”

“这里不行吗?”

我看了眼夜店四周的灯红酒绿,心说这狗东西不会真好这一口吧。

他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我开始慌了。

于是不得不祭出杀手锏。

“我和您说实话吧。”我叹了口气。

“我有病。”

他顿了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主要是您又年轻又帅,我不想害了您。”我继续说,“之前和我睡过的那些老板,其实都被我传染了,但您不一样,您......”

“没事,我就好这一口。”

他突然笑起来。

不是大哥,你们有钱人的都已经脱离人类范畴了吗?

我心头一万匹草泥马飞奔而过。

他笑意戏谑,眼中玩味。

像是看穿了我的小伎俩。

虽然圈子里的人都说我是个陪睡的贱货。

但实际上,我没让任何一个男人碰过。

在进了房间,脱衣服之前,我会装作一副不忍的模样对那些老板说,我有病。

之前就传染给了哪个哪个大佬,今天看您这么有男子气概,我实在不忍心。

彩虹屁吹的他们心里舒服,又勾起他们的好奇,忍不住问我都传染给了哪些大佬。

就这么给他们讲了一夜的故事,末了,还要求他们不要说出去,都是男人,照顾照顾那些可怜虫的面子。

大佬们尽兴而归,互相碰面时,还会心里暗暗嘲笑一番。

只是娱乐圈里也很快知道了我出入男人房间的事,都在传我从爬上红毯的梦想变成爬上金主的床。

谁知道今天碰上了谢霖这种变态。

顾辞赶过来时,正撞上这一幕。

他冲过来,手就要往谢霖的领子上抓。

却在对上谢霖眸子的一瞬,生生止住了手。

“谢总,我来带徐晚走。”他强忍着怒意,挤出一丝笑意,“她不干净,怕倒了您的胃口,我这就换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来陪您。”

“滚。”谢霖丝毫不给面子。

末了,又突然笑起来:“当然,你要想看我跟小晨温存,我也不介意。”

说完,又凑近了我,下巴在我耳边摩挲。

后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谢霖油盐不进,给顾辞气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换了副说辞:

“其实,是远东娱乐的王总突然点了她去陪酒,您看,您不是刚和王总有合作,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闹......”

这事儿我没听说,大概是他来的路上临时安排的。

也只不过是把我从一个男人的身边,推向另一个男人。

谢霖没理他,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顾辞大概觉得事情有了转机,舒了口气。

十多分钟后,一个西装男赶了过来,交给谢霖一个小盒。

又被谢霖丢给了顾辞。

顾辞一头雾水的打开,瞬间像摸了烙铁搬扔了出去。

一截断指从盒子里滚了出来。

“王江说他今晚不太方便呢。”谢霖笑意盈盈。

顾辞脸色傻煞白,哆嗦着唇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当然,我从不强迫别人,你自己决定。”谢霖看了我一眼,转身向外走。

不知怎的,头一次看顾辞吃瘪惊恐的模样,我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暗爽。

于是跟上了谢霖。

“徐晚,你要去哪......”顾辞哑着嗓子问我。

“跟谢老板开房,有事?”

“谁让你去的！”

“不是你么?”

他沉默了下去。

良久,才听见他近乎虚弱的声音:

“晚晚,我只是想让你演一出戏,我以为......我以为他看不上你这样的......这样的......”

“我这样的婊子,是吗?”我替他说出那两个字。

不知道是不是死了心,顾辞没再说话。

第5章 第5章

在酒店电梯的时候,谢霖就吻了上来。

带着年轻人独有的热烈和莽撞,嘴唇被牙齿磕出了血。

他一手扣着我的后脑,一手紧紧搂着我的腰,炙热的气息包裹着我,踉踉跄跄地向外走。

就像一对热恋的情侣。

一路从电梯吻到了床上。

清洁工看了都直摇头。

他捧着我的脸,眼中水雾弥漫,近乎于虔诚的从我额头一寸寸的向下吻着。

带着几分手足无措的慌乱,却丝毫没有传闻中的那般粗暴。

直到他的双手在我背后打了结。

“这个......怎么解?”他眼神闪躲。

我一面给他展示了单手操作,一面疑惑的问他:“你不是隔三差五就要翻女明星的牌子,怎么这都不会?”

他似乎羞红了脸,不肯吱声。

总不能也是个雏儿吧?

他脱了上衣,露出一对饱满的双开门,我快三十年没尝过荤腥,没忍住,上了手。

他却触了电似的弹开。

“你干什么?！”他有些恼火。

“抱歉啊,下意识动手动脚了,你知道的,我是个婊......”

我的嘴被他堵住了接下来的字眼。

许久,他才喘着气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我和那些人不一样,我不会勉强你。”

他果然脑子有问题。

我下意识“嗯”了一声,就见他起身穿好衣服,独自走进了浴室。

不是,我就客气一下,你怎么还真走了?

看着他白花花的胸肌腹肌,我有些懊悔。

到嘴边的一个大大的金鸭子就这么飞了。

我真傻,真的。

也不知道他在浴室里搞了些什么,一个小时后才湿漉着头发出来,又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沉默许久,我试探着问:“那......那我走?”

他皱着眉钻进被窝,恼火的冲我摆摆手:“随便说点什么。”

我略微思索:“那给老板您讲讲林若雪的事?也方便您日后追她。”

见他皱着眉不置可否,我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林若雪爱吃啥爱看啥爱玩啥。

直到谢霖的眉头皱成了川字,才终于抬手打断:“够了。”

“说说你自己吧。”

我讪讪地笑笑:“我有什么好说的。”

“就说说你拍的那部戏吧,雪原。”

我有些失神,那是我进入娱乐圈时拍的第一部戏。

没有潜规则,没有陪酒局,单纯靠着我一遍遍的试镜,换取的一个小小的配角。

他是怎么知道的?

结果说着说着,我倒是先睡了过去。

没能看到他从怀里掏出的一张相片。

上面是当年那个跳楼的女孩。

第6章 第6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床头多了个信封,里面是厚厚的钱。

大概是昨晚的陪聊费。

真好,原来不用陪睡也有钱拿,谢老板真是个活菩萨。

收拾好赶到剧组的时候,人们看到我都带着几分惊讶。

或许我是第一个从谢霖床上下来还完好无损的人。

我名声臭的久了,几个男演员八卦也不会避着我。

“她怎么一点事儿也没有?”

“谁知道呢,没准人家床上厉害,给他伺候舒服了呗。”

“你这说的我也想试试了。”

“去呗。”林若雪转过头,捂着鼻子看我,“喂,多少钱一晚啊?”

直到顾辞出现,这些人才噤了声。

“你还回来做什么?有了大金主还在乎这里的小角色?”

我没奢望他替我解围,只是看着他满脸的厌恶。

“还没演过女主呢,你知道的,为了当次女主我干啥都行,可别说话不算话。”我恬不知耻。

“滚。”顾辞从牙缝里挤出个字。

我纹丝不动。

我脸皮厚,不会因为这点羞辱就放弃好不容易拿来的角色。

顾辞脸上露出果然的神情:“也是,离了我,你什么也不是。”

“靠你臭大街的名声?还是靠你那半死不活的妈?”他的语气愈发恶毒,“徐晚,你除了这个脏身子,还有什么?”

于是立马有人附和:“可能她以为傍上了谢霖吧,以为能靠他呢。”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货色。”

“我劝你啊也别做梦了,要不陪我一晚吧,我没准还......啊啊啊啊！！！”

那人的话被一块突如其来的砖头砸断了,捂着喷血的额头惨叫起来。

一个男人拿着丝帕擦了擦手,走进来,旁若无人的坐下。

当即就有人拿出手机要报警,却被一脸惊恐的导演拦了下来。

他小跑几步,弓下腰,像条狗似的凑过去:

“谢总,您怎么有空来这儿呀?”

“我来看看......”谢霖抬了抬眼皮,不经意的冲我瞥了一眼,“那个什么林若雪,听说生病了不肯见我,那我就亲自来见见她。”

也是,他能来这儿,自然想看看那个敢不给他面子的女人。

总不能是为了我吧?

哈哈。

听说谢大魔王来了剧组,众人瞬间噤若寒蝉。

大概是没想到谢霖会亲自来见一个小明星,都有些艳羡地看向林若雪。

“那个女的。”谢霖冲我招招手,“哪个是林若雪?”

我反应过来,立马跟个狗腿子似的小跑过去,就差来一句“花姑娘这边滴干活”。

林若雪盯了谢霖的脸好久,才意识到传说中的老变态真是眼前这个俊俏的年轻人,眼神变了好几次。

最后,昂着头冲到了谢霖身前。

“我没病,就是不想见你,有什么问题吗?”她一脸愤愤,“你以为你是谁啊?仗着有几个臭钱,就以为能让我受你摆布?做梦吧你！”

勇气可嘉,平日到没看出来她这么刚烈。

就是......这话说的怎么那么像古早偶像剧里的拙劣台词呢?

谢霖却不为所动,转过头看着端茶倒水的我,指了指我身上的衣服:“你演的青楼女子?”

我自然是捧场的,摆了个性感妖娆的姿势:“官人觉得如何?”

以前我接到这种妓女的角色,心里还会有几分膈应。

如今却得心应手起来,不得不自嘲一句可真是本色出演。

“徐晚,你闹够了没！”顾辞突然出声,“过来！”

像是在唤一只狗。

我转身坐在了谢霖的身上,小心观察了下,见他没有动怒的迹象,才悠悠然地说:“您昨晚不是把我送给谢总了么?送出去的,哪有要回来的说法?”

谢霖点点头:“拉出去的屎自然没法再塞回去。”

可恶,好像被骂了。

顾辞却急了。

“徐晚,你是个什么东西心里没点数的?你以为他多久就会玩腻了你?”

“除了我,还有哪个男人肯多看你这种人一眼?”

他冲过来要拉我的手,却被我躲过,一把搂住谢霖的脖子:

“抱歉,我喜欢年轻的小处男,他不像你,两样都沾。”

这话说的放肆极了,但谢霖的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挺会说话,换你演女主角怎么样?”

顾辞气得发抖,又不敢对谢霖发作,只能甩下一句“我等你跪着回来求我”,落荒而逃。

众人一听,那些熟悉的厌恶眼神都落在我身上。

仿佛在说,瞧瞧,靠着卖肉抢角色来了。

可我知道,他不过是在气气林若雪。

我可不会傻乎乎的当真。

我只能俯下身子,悄悄给出建议:“谢老板,林若雪喜欢温柔体贴的,你这样硬来可没什么用。”

但我这行为,无疑像个得了便宜表忠心的狗腿子,立马惹恼了林若雪。

“你以为我怕你威胁?”她摘了头顶的格格帽,猛地摔在地上,“给她就给她,你以为我会为了一个角色,像她一样跟你摇尾乞怜?”

没看出来,活脱脱一个贞洁烈女啊。

谢霖眯了眯眼,脸上笑容不减,静静地看着林若雪端起一杯咖啡。

大姐,不是吧?

我心里刚默念一声,就看见林若雪抬起了手。

作为一个狗腿子,我条件反射地冲到谢霖身前。

咖啡浇了我一脸。

林若雪转身就走。

导演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支支吾吾地向谢霖赔罪。

谢霖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也没再提换女主的事。

看来他是真对林若雪有几分意思。

我顶着一张妆花了一片的脸邀功:“谢老板,您没事吧?”

他语气淡漠:“谁让你挡的?”

啧啧,果然是个没良心的。

“你是个演员,要是那杯咖啡是烫的,毁了容,你这辈子就毁了。”他蹙眉,“以后做事多动点脑子。”

原来是在关心我。

倒是很多年没人这样对我说话了。

我低头偷笑:“好的官人。”

他摆摆手:“赶紧滚去洗干净,蠢得倒胃口。”

我从善如流,屁颠屁颠跑去洗手间洗脸。

却恰好听见林若雪和另一个女演员的聊天。

“若雪,你好勇啊,居然敢那么跟谢魔头说话！”

“不然呢?跟徐晚那种女的一样舔着脸凑上去,被他用完就丢?”

林若雪语气得意:“谢霖那种人啊,你就得不把他当一回事,羞辱他,就跟那个王撕葱一样,吊他胃口,他才会把你当回事,心甘情愿给钱给资源,懂不懂啊?”

“哇,原来是这样,学到了学到了,若雪你好聪明啊......不过,顾辞那边怎么办呀?”

“他也没多大用,就当个备胎留着呗,还能刺激刺激谢霖,给他点危机意识。”

......

我扯了扯嘴角。

原来也是个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