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情深》 1 1

嫁给邵楚归三年后,我才被诊出了喜脉。

这三年,他宠我如命,说此生绝不负我。

京城里的人都感叹我嫁了一个如意郎君。

但我却意外发现,他在外面早有一个外室,还有一个四岁的孩子。

后来,我对他失望至极,拿着一纸和离书,离开了京城。

他却一夜白头,猩红着眼求我:“清儿,别丢下我!”

1.

成婚三年,我终于被诊断出喜脉。

邵楚归闻言立马红了眼眶,失态地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踱步。

“清儿,我要有嫡子了!”

我和他成婚三年,一直无子,压力不可谓不大。

威宁侯府三代单传,若我一直无子,他完全可以休妻另娶。

可是,他说他不在乎孩子,只在乎我。

他也不肯纳妾,说此生绝不负我。

他的深情感动了我,也感动了京城里的人。

京城里众人皆道,邵楚归爱妻如命。

我也这样认为,我嫁给了一个爱我至极的好夫君。

回忆这三年来的甜蜜过往,我不禁掉下了眼泪。

他心疼地给我擦掉眼泪,说:“清儿,你这是不是叫喜极而泣?别哭了,我都为我们的孩子想好名字了。想不想听听看?”

我抬头望向他,直视他的眼底,发现他无一丝躲闪迹象。

他兴致勃勃地说:“这一胎如果是男孩子的话,就叫邵思清。如果是女孩子的话,就叫邵艾婉。”

多么深情啊,连孩子的名字都要体现他对我的感情。

我想,他的深情也许不是装的,他是真的爱我。

但这不妨碍他也喜欢别的女子,和她孕育子嗣。

是的,邵楚归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一次意外,我发现他在京郊别庄里养了一个外室,孩子都已经四岁了。

多可笑啊,我们成婚三年,他的孩子却已经四岁了。

据我所知,他和那位外室不清不楚了五年。

而我也被瞒到了现在,要不是他那位外室不肯再无名无份地跟着他,暗中递了消息给我,我可能至死都会被瞒在鼓里。

看,自从我有孕后,他开了侯府库房。

各种珍稀的药材就像不要钱似的送进我院子里。

他每天都会让府医把我的情况跟他汇报。

每天一下值,就婉拒了同僚们的相邀,只为了赶紧回家多陪伴我。

还有很多很多一般男人在妻子孕期时做不到的,但他都一一做到了。

这一切,无不说明他爱极了我,爱极了我们的孩子。

我疑惑极了,这几年的恩爱过往,难道都是做戏吗?

我得弄明白这一切,才能有所决断。

2 2

我这一胎来得不易,怀孕后的反应也十分激烈。

我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一吃下去就马上吐了出来。

还不到一个月,我脸颊上就瘦削了不少。

邵楚归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府医诊断后得出的结论也只是我忧思过度,让我放宽心,便无大碍。

邵楚归蹲在我面前,急得眼眶都红了:“清儿,你有何不安的,告诉为夫,不要一个人放在心里。看着你这样难受,我恨不能以身代之。”

我轻轻一笑:“都说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我如今算是体会到了为人父母的不易了。”

邵楚归不由地握紧了我的手,呵护道:“有我呢?我是你们娘俩的依靠啊,你放心交给我便是了。”

我盯着他说:“听说京郊的桃花开得正盛,是个踏春的好去处,我们不如也去凑个热闹赏个景,正好我也可以散散心。”

“我们侯府在那里不是还有一个别庄吗?正好累了的话,可以过去歇歇脚。如何?”

对于邵楚归来说,应该不是好主意。

我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而后又镇定地说:“清儿,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凑热闹了,你不是向来都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吗?”

我摸着肚子,情绪低落地说:“也许是孩子想去看看热闹呢!我也说不清。”

他看我这样子,犹豫了一会儿,说:“既然你想去散散心也行,等我下次休沐,就带你去,好不好?”

我闭上眼睛靠在他怀里,默认了他的安排。

也许是我从来没有骗过他,所以邵楚归对我不设防,他继续放心地游走于侯府和京郊那处金屋藏娇的别庄。

于是,我带着丫鬟墨竹坐着马车,又有几名家丁随行,赶往了京郊别庄,就恰好遇上邵楚归也在那里。

马车停在了别庄的转角处,所以,我很清晰地听见了邵楚归的声音:“表妹。”

原来,那外室和他还有这一层关系,只是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的存在。

我走下马车,慢慢踱步至门边,悄然探去,一对璧人相拥而立。

那位芝兰玉树的男子是口口声声说绝不负我的夫君。

那名柔弱可怜的女子是为我夫君诞下一子的女人。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当这一幕毫不遮掩地出现在我面前时,我还是心痛地差点呼吸不过来。

那名外室柔弱不堪地倚靠在邵楚归怀里,娇滴滴地说:“表哥,你什么时候接我进府啊?我们的安儿已经四岁了,快到启蒙的年纪了,再不认祖归宗,就要耽误了。”

邵楚归劝道:“此事需从长计议。何况她现在有了身孕,不宜受刺激。等她生完孩子后,我再和她提,好不好,你再耐心等等。”

呵,好一个邵楚归啊,瞒得我好苦啊!

当年娶我时的誓言从一开始就充满了欺骗。

算算那孩子的年纪,我还没有嫁给他,他就有流落在外的骨肉了。

难怪他不在乎我能不能生,因为他知道自己早已有后,他身后有退路,好听的话自然像不要钱地说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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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邵楚归要离开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

他刚走出门口,就看到了停在门口的侯府马车。

我掀开了帘子,不出意料地看到他僵在脸上的笑容。

他慌乱地说:“清儿,你听我解释。”

我淡淡地开口:“不必在这里丢人现眼,有什么回府再说吧。”

说完,我便让车夫驾车回府。

一路上,邵楚归骑着马在马车帘外试图和我讲话,我累得不行,一点也不想开口。

如果我知道邵楚归早已有别的女人,任他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嫁给他的。

他不应该骗我成婚的。

我出身武安伯府,嫁给邵楚归算是高嫁了。

爹娘一开始并不同意,是邵楚归亲自登门提亲,做出永不纳妾的承诺,才让爹娘放心地把我交给他。

婚后,我全心全意地替他操持府中琐事,从无错漏。

婆母一向体弱,我也事必躬亲,在榻前尽心服侍。

他为了护驾深受重伤,更是我一步一叩头跪求神医相救。

除了迟迟不能为他生儿育女,我行事并无任何可指摘之处。

这桩桩件件,我何曾对不起他。

他却从这场婚姻的一开始,就对我存了欺瞒的心思。

早知会有今日之痛,我就该守好自己的心,不轻易交出去才对。

如今想要收回来,也只能得到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回到府里,关上房门,墨竹担忧的眼神一直紧紧盯着逐渐紧闭的房门。

我回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下去忙别的。

邵楚归倒了两杯热茶,一杯递给了我。

我没有接,他讪讪地摸了一下鼻子,放在了桌子上。

他喝了一口热茶,像是鼓起勇气般,说:“清儿,你知道,如今侯府老夫人不是我的生母。洛雪是我生母那边的远房表妹,几年前,她前来投靠,我看她孤身一人可怜,便对她多加照顾而已。”

我脸色难看地点点头:“多加照顾就是照顾到床上去,把人照顾成外室,顺便照顾出来一个孩子啊?多谢你今天让我明白了照顾还有这一层含义。”

邵楚归见我讽刺他,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但他仍然试图劝道:“清儿,事到如今,我也瞒不了你了。你只需要给她一个妾室的名分就好,她什么都不会抢的。”

我轻笑道:“你确定?她可是有你的长子啊,她真的甘心不争不抢吗?那我又是如何得知你们的丑事的呢?”

邵楚归一愣,喃喃道:“难道不是你跟踪我吗?”

语毕,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不佳,闭口不言。

我靠在软榻上,悲凉地想到,邵楚归和其他男人也是一样的,都认为男子纳妾是天经地义的。

过去,我把他想象得太美好了。

如今,梦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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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神色淡漠地闭目养神。

邵楚归牵过我的手拍了拍,说:“也许洛雪真的有私心,才会故意让你得知了她的存在。但她也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名分,怕耽误了培养孩子的机会。”

“你也要当母亲了,应该更能体会到她的心情才对。不是吗?”

我不禁苦笑,同为母亲,所以我就得咽下这口气吗?

难道这世间只有欢欢喜喜为丈夫纳妾的女人才是好妻子吗?

如若不然,往日自诩深情的丈夫也会变得面目全非。

我不应他,他便焦急地抓着我的肩膀说道:“我本不想让你得知此事的。可事已至此,你就让我纳洛雪进府又如何?”

“你看看,京城里哪个府邸没有妻妾成群,儿女一堆的。我已经守了你三年了,以后也只纳她一个妾室而已,府中除了你们两个女人,不会再增加了。”

我本来还一直疑惑他对我有没有真心,现在我知道了。

有,但是不多。

邵楚归的行为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他的本质和其他男人没什么两样,只是之前装得太好了。

他骗过了自己,也骗过了所有人。

也罢,这男人不要也罢。

去父留子的做法,早有当朝长公主休弃驸马做了榜样,我沈婉清也做得。

我冷冷地问他:“你准备什么时候让她进门啊?”

邵楚归以为我回心转意了,立马讨好道:“不急,等你生产完再说也不迟。到时候我们就有自己的嫡子了。洛雪她们母子对你的地位不会有任何威胁的。”

很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呕心沥血地为侯府的账册操心了。

自我入府,便发现侯府账目空虚,是我用自己的嫁妆填上,再好好经营府里的庶务,才有了侯府如今花繁叶茂之象。

现在,我有了身孕,便什么都不想管了。

等来日洛雪接手,自己烦恼去吧。

私下里,我吩咐心腹管事赶紧清点我的嫁妆,以便和邵楚归和离后能尽早离开。

墨竹小心翼翼地询问:“小姐,你真的要和离吗?”

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她担忧地说:“那孩子怎么办?”

不管怎么样,腹中的胎儿是我试遍了很多偏方才好不容易怀上的,我会带走。

邵楚归也不指望我的孩子为他传宗接代才对,他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