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都是冒牌货》 第1章 檀香袅袅,轻纱阵阵。

凉亭中,我抚了抚千金一匹的锦绣衣,踹了旁边毫无睡相的女子一脚。

「光天化日之下,你有点姿态行不行?」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一支掐丝金步摇从我鼻尖划过。

我名义上的大嫂回踹我一脚:「宋惊声,别给我死装。」

可下一秒,看见那冲我俩跑来的侍女,她又立马变成了那个端庄持重的长夫人。

我嘘她:「温哑巴,你才是最死装的。」

我们都大笑起来,各自手上的金镯珠串叮咚作响,如同天籁。

但在听到那侍女的话之后,我们两个的笑戛然而止。

侍女说:「夫人们,将军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

我和温雅白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好在她是比我多见过世面的,抖着声音找回了理智。

「你不许瞎说啊。这没根据的话,少拿来吓你爹……你家夫人我!」

就在这时,一位满头华发的老夫人急忙走了进来。

她正是这谢安侯府的谢老夫人,我俩的便宜婆婆。

她一只手搂住一个,说:「那俩讨债鬼终于舍得回来了。可怜我这两个好媳妇苦等了这么久。这次回来我一定不准他们再走了!」

我哭丧着脸:「娘,这倒也不必。」

温雅白也求:「是呀娘,夫君他们都有苦衷。」

老夫人嘴一瘪,一甩华袖:「我不管。他们有苦衷,我儿媳妇们就没有吗?」

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个还真的没有。

这半年来,我和雅白在这府中吃香喝辣,还不用伺候男人。敢问天下还有这般好日子吗?

忽然,老夫人又像想到什么的,有些吞吞吐吐地说。

「我听谢威他们说,尧安和尧谌还带着两位随行女子……不知道是何身份。」

还能什么身份啊,真夫人啊!

说完她又语气一横,「别怕别怕,你们才是我货真价实的儿媳妇,到时候那冒牌货胆敢上门来,老身的威远棍也不是吃素的。」

众所周知,谢老夫人年轻是名震九州的女将军,三十岁便拜了相。

我和温雅白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绝望。

我:「你完咯!」

温雅白挑眉:「你跑得掉?」

行吧,这次真的要一起死了。

第2章 我与温雅白都出身于陈南郡县的人家。

宋家与温家是世交,我与温雅白一出生就被长辈拜了异性姐妹。

可我们自幼不和。她大我三个时辰,可我不肯叫她姐,于是经常被她追着揍。

可在我十五岁那年,犬戎暴乱,我俩都成了没家的孤儿。

她带着我,如浮萍一般,在世间流亡了两年。

苦日子过了许久,听闻谢家军收复了陈南郡,我们便打算回家去。

可在归乡途中,她为了我,被一队流匪虏了去。

我不肯走,多年没揍我的温雅白又给了我一耳光:「快点滚!」

在她被抓走时,我崩溃着大喊了一声:「阿姐!」

她冲我回头遥遥一笑:「哎——」

可转眼又落了满脸的泪。

第3章 与温雅白失散半年后,我流亡到了金陵城。

在一座巍峨的府门外,一位婢女给了我碗粥。

我接过,又恳求:「能否再给我一碗,我身边的阿姐也没吃饭。」

那婢女蹙起眉头,有些不解,但也给了我第二碗粥。

我习惯性地转过身去,「喏,温雅白……」

可我身后空空如也,我手中的粥碗也落了地。

我哭得不能自已。

在泪水婆娑中,我见那府匾上刻着几个烫金的大字——「谢安侯府」。

突然间,一个危险的想法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在之前流亡时,我曾听闻有人谈论起那对传说中的谢氏兄弟。

少年有成,举世无双。

尤其是谢小将军,谢尧谌,年仅二十便封狼居胥。

可比起这些,我更在意的是他曾有一位远在边地,素未谋面的未婚妻。

我谋算了一下年龄,咬了咬走进了谢安侯府。

要是万一我真的能成,就能救出雅白了。

第4章 我被人领着一路走进中堂。

面对满堂的高门贵妇,我腿抖得差点要跪下去。

中间的那位谢老夫人一脸笑意:「边地偏远,一路前来你受苦了。」

我嗫嚅着开口:「不碍事的,夫人。」

老夫人眼眸一转,又说:「我与各位婶伯从未见过你,今日一见倒是甚觉亲切。」

是的,我能成功混进来纯粹是因为谢家竟然无人见过谢尧谌的未婚妻。

她话音刚落,一位婶娘便阴阳怪气地说:「谁知是不是真的?」

另一位夫人瞪她一眼,笑着说:「尧谌他大嫂和你一样,也是出身边地。想来你们应是旧识,我之前还听见她谈过你几次呢。

「她刚说还要来见见你呢。」

我心中惊惧不已。

一位满头珠翠的女子走了进来。

这应该就是谢尧谌他嫂嫂了,听闻她才进门半年,就哄得老夫人让出了一半的家产。这样的人,根本不好糊弄。

我凉了半边身体,闭上了眼睛。

却听得一声惊呼:「弟妹啊!」

等等,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我睁开眼,一身珠光宝气的温雅白冲过来搂住我。

她一边装模作样地哭号,一边在我耳畔小声说:「你他娘的终于来了!你不知道,我这半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我看着她从头到脚的金饰,也泪流满面。

「淦!」

老夫人看我和温雅白这般「情深意切」,拊掌大笑:「真好,我就说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会不是我的儿媳呢?」

第5章 夜黑风高,问佳人愁深几许?

大概是,行囊太小,装不下金翠冠也装不下玉如意,唉。

一旁的温雅白嘱咐道:「快点收啊,到时候你手上多戴几个镯子,脖子上就挂上……二十条璎珞吧。」

我无语,戴那么多首饰能逃个屁啊。

见她还在疯狂敛财,我逗她:「你骗人又骗财,就不怕被你夫君一枪挑死?我听闻谢大将军可是枪法如龙,步步生威呐。」

温雅白一脸无语:「说得像你没骗一样?说起来谢尧谌可比他哥狠多了,到时候直接给你来个一剑穿心!」

我痛哭流涕:「你快闭嘴吧。」

说起来,我是比温雅白惨一点,谢尧谌虽然比他哥年少,却更加冷漠持重。

他是谢家后辈中第一个挂帅的。并且与传统武将不同,他在战场上使的是剑。

一柄宵尘剑,玉面谢修罗。

说的就是谢家次子。

想起这些传言,我大手一挥:「逃!今晚就逃!」

房檐上传来一声响动,像有人轻笑了一声。

我给了温雅白一拳:「你还笑个屁!」

雅白蒙圈地说:「我没笑啊。」

那他妈是谁笑啊?

我牙齿打战。

「我早说让你不要干这亏心事吧,总不能被鬼找上门来了吧。」

雅白一把将我推出门外:「行了。今夜丑时,西北偏门口,不见不散!」

第6章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路小跑回了映秋院。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有人跟着我。

可我每次回头,都空空如也。

只是经过一段漆黑的小径时,身后却凭空飘来一盏花灯,刚好照亮了我的路。

我不敢再想,急急忙忙地关上了院门。

望着满屋的金翠堂皇,我叹了又叹。

「宋惊声,你的命怎么这么苦。才过了半年好日子又要回去当乞丐了。」

这时,院落外却飘来一阵笛声,如泣如诉,余音哀哀。

我想起今日谢母说,为贺谢氏兄弟回京,府上特意请了一队乐工。

思及此,我放下心来,没太在意。

可那笛声不绝,吹得我心都要皱起来了。

我抱着头哀号:「要不别走吧!」

闻言,那哀怨的笛声却立马变得欢快了起来。

我没在意,继续絮叨,「更何况听说那谢尧谌长得帅,做他夫人我也不亏,嘿嘿。」

那欢扬的笛声忽地顿了一下,拐出了个怪音,又立马越吹越欢,满是春风得意的感觉。

我:「?」

可我来不及分神,立马又想到事情泄露后我的惨状,当即拍桌而起,「不行,必须得走。反正这半年我也攒了好些银子,回家去盖个小楼,养两三个小郎君也不成问题!」

我话音刚落,那笛声却更不得了。

这次再无哀怨或欢快,满是肃杀,吹得那叫一个万军齐发,塞外狼烟。我莫名地打了个寒战,正想走出去一探究竟,可那笛声却诡异地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