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与我和离的相公亲自验我的尸》 第1章 得知真相后,他彻底疯了。

…我被捞上岸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泡发得不成样子。

几个人合力才将我拖出竹笼,然后,我就听到了一个女人轻蔑的嗓音。

“约莫是哪个宗族里通奸的淫妇,也不必再细验了,直接送殓尸房去。

”这声音我并不十分熟悉,但她挽着的男人,是我的夫君莫尧帧。

莫尧帧是县衙的仵作,专司验尸。

不过他今日换了一身文人长袍,锦绣华彩,更称得他面若冠玉、俊秀端方。

他身边的女子,也是金玉堆叠,一派富贵好模样。

二人并肩而立,瞧着似同游至此,恰巧偶遇上查勘现场。

“莫哥,还有咱哥几个在呢。

你今天主要的任务,就是陪好顾小姐,毕竟你们好事将近。

”旁边有人打趣,眉眼带笑,语带奉承。

顾小姐娇羞红了小脸,又扯了扯我夫君的衣袖,娇俏俏唤,“帧哥哥。

”我身子猛地一怔,随后黯然苦笑。

莫尧帧便是为了这位顾小姐,要与我和离。

富贵迷人眼,糟糠之妻,怎比得上官家贵女的亲眼。

他偏偏用了三年无所出的借口,还大言不惭说体谅我,怕我被休名声不佳,故而改换成和离。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其实我怀孕了。

当然,在得知他为前程要抛弃我后,我也不打算告诉他了。

我从娘家匆匆赶回,就打算往后自力更生抚养这个孩子,更打算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可天不遂人愿,我郑重下定了决心,却在回程的路上遭遇了劫匪。

那劫匪一刀便抹了我的脖子,又划烂我的脸,最后将我推进竹笼中。

我在水里沉了很久,直到当下才重见天日。

第2章 也不知是不是苍天的指引,我的尸身竟飘到了莫尧帧就职的辖区内。

可他根本认不出我来,反倒是嫌恶地皱起了眉,顺着其余人的话头啧啧。

“脸都划得稀烂,看样子罪孽不轻。

落到这般地步,也属活该。

”我就这样,被归进了不贞妇人的行列。

脚上刚要挂上铭牌,莫尧帧忽然咦了一声,视线转移到我的脚底上。

那里,本来有个胎记。

可当下表皮肿胀,已不甚清晰。

可若是细看,还是能隐约瞧见。

“帧哥哥,伯母还等着我呢。

”顾小姐一声急唤,将他扯回。

他也就放弃了,顺势收回了视线。

很快,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携着顾小姐。

我的灵魂站在原地许久,就这么远远地看着,看着他们亲昵地并肩同行,宛若一对璧人。

可若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我呢?我算什么?一个即将被下堂,却先无端丢了性命的倒霉鬼?我本不想跟着他们,可灵魂不受控制地,被吸到莫尧帧身边。

我到时,他们即将跨进莫家门。

周遭的邻居都凑了过来,满脸热情地寒暄,说早就知他不是池中物,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云云。

第3章 莫尧帧有礼有节地朝众人拱手,不计前嫌地寒暄。

那顾小姐却不耐烦,矜傲扬起的头颅,睥睨着众人。

众人却不见恼怒色,依旧巴巴赔笑。

我不由得想起从前。

仵作属贱吏,又是常年与死人打交道,这群邻人素来瞧我们不起。

即使日常居住着,也总是离我们离得极远。

间或围在一处指指点点,嘲笑我们家阴气过重,这才难有子嗣之类的闲话。

我看着他如今的从容自得样,忽然有些理解,他为什么要舍了我这个百无一用的糟糠妻。

很快,顾小姐等得不耐烦,甩了脸色跨进莫家门槛。

邻人们笑容一僵,尴尬着做鸟兽散。

我默了一默,不想入门。

可莫尧帧已经抬脚,我还是被迫跟了进去。

我的婆母笑脸迎出来,一脸的褶子绽放成谄媚的花。

顾小姐要与她行礼,她连说着不用,又急急将人搀扶住,满脸的慈爱难掩。

就算顾小姐嫌弃皱眉抽出了手,她的笑容也没断过片刻。

我苦笑出了声。

从前我在家时,甚少能见婆母的笑容。

第4章 她总是严厉又刻薄着,嫌弃我对她不够恭敬、嫌弃我对莫尧帧不够温柔体贴、还嫌弃我手脚不够麻利、更嫌弃我不能给莫家延续香火。

她全然忘了,我的第一个孩子,明明是因她而落。

三年前,我新婚不久就有了身孕。

头三个月,正是坐胎危险时。

她却不肯断了我的晨昏定省,不但日日要伺候在她跟前,就连家中劳作也得包揽下。

她说自己年轻时也是这般过来,还说莫家家风清正,容不得媳妇子作妖拿乔。

于是,在一个大雪天,我因为着急准备她要用的洗漱热水,滑倒在她的房门前。

汩汩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雪,她却只是骂天骂地,连伺候我小月都不经心。

此后,我落下了病根,三年都不曾再有身孕。

如今,这倒成了他们另攀高枝的借口。

寒暄过后,婆母便巴巴下厨。

她挥舞着厨铲,强烈邀请顾小姐尝尝她的手艺。

呵呵,自我进门,她怕是连厨房门朝哪儿开都忘了。

果然,她被灶膛熏得狼狈。

顾小姐居然说要上去帮忙,我冷眼瞧着,她将一物投入灶里。

那是根木雕发簪,由莫尧帧亲手雕出。

他曾当着定情信物,在一个月华漫天的夜,插入我的鬓间。

发簪一直放在我们的床头,见证我们的恩爱缠绵。

到如今,莫尧帧见了,只是淡漠移开视线,“一个玩意罢了。

”这于他只是个玩意,所以火苗舔舐时,他无动于衷,独留我疼得心头滴血。

我的灵魂不归,便是为了见证他的无情么?3那厢宾主尽欢,嬉笑声句句如利刃,剜着我的片片灵魂。

我浑浑噩噩地蹲在廊下,许久许久,才一切都归于平静。

莫尧帧送走了佳人,等将大门落了锁,才揉了揉自己笑得发胀的脸颊。

他又去了灶边,用火钳扒灰,小心翼翼扒拉出木簪。

第5章 簪子被烧得只剩拇指大小,他托在掌心,倏地眉眼暗淡,跌坐在旁边。

月光皎洁,他的眉眼盛满了落寞。

我轻笑,这算不算既要又要的典型。

另结了新欢,却也会在某一个瞬间,念着旧爱,追忆一番从前的青梅竹马?我家与莫家,曾是邻居。

两家共用一垛低矮的院墙,疏漏的篱笆眼,拦不住我与他的眼波辗转与流连。

总角时,他替我赶走无数只会吓人的狗。

略大些,他给我投喂一树的春杏。

再后来,他握着木簪表白。

少年的目光温暖又湿润,他执拗地拉着我的手,热诚地许我一生一世。

我赌气回娘家时,怕睹物思人,将它留下。

如今,木簪就剩这小小的一截,似乎象征着我们早就该尽的缘分。

没一会儿,婆母听见动静也走了出来。

收了笑的她,脸色有些阴沉。

“那样一个爱拈酸吃醋的妒妇,你还念她做甚。

就你性好,还要等她回来和离。

要是她故意不回来,吊着你,我看你怎么办。

”她不断絮絮叨叨,字里行间都是对我的厌弃。

“够了。

”莫尧帧突然站起,一声大喝,吼了婆母。

婆母被吓了一跳,老脸很是承受不住,立马抹起了眼泪,闹着说儿子不孝,还不如早些去陪公公等语。

这都是老一套了,我都听得耳朵起了茧。

偏偏莫尧帧是孝子,只能如往常一般偃旗息鼓,老实道歉。

婆母还是不依不饶,只是这次泪水真诚了些。

“儿啊,不是为娘要逼你。

第6章 只是这样天大的好事,一辈子说不定也遇不上一次,既遇上了,就该牢牢抓住。

跟了顾小姐,你才能前程有望。

”对啊,他怎么能错过顾小姐,毕竟是他唯一的机会。

莫尧帧自幼爱读书,更会读书。

过目不忘、三五岁可成诗,早就了他神童的标签。

可身份的桎梏,又将他打回原型。

朝廷有令,仵作子孙,不可参加科举考试。

他试过冒名顶替,不出意外被查出并打了出来。

大病一场后,他似乎认了命。

靠着自小耳濡目染的验尸手艺,走上了父亲的老本行。

我们曾以为,这辈子就只会这样。

转机出现在他偶然的英雄救美里。

他替顾小姐赶走了登徒子,顾小姐对他一见钟情。

招赘为婿的好处,便是能变换他的户籍,给他科举的机会。

巨大的诱惑在前,他到底没能顶得住。

一夜无眠,他不知在想什么,睁眼到天明。

后来,他竟又换上仵作的衣裳,去了敛尸房。

“莫哥,这是怎么?”有同僚好奇,“您不是…”他环顾在惯用的验尸工具上,掩去一瞬莫名的失落,未回应同僚的话,只是反问,“近日是有宗族动私刑了么?”当然不会有,我不过一个被冤杀的可怜人。

我恶趣味地想,要是他知道眼前的无名尸是我,该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如果还没有,那这便是一起凶杀案。

发现此尸时,我还是在职仵作。

既在其位,自谋其政。

这具尸身,还是我来主验吧。

”身后的恭维声又不断响起,他沉了沉眸,闭目凝神后掀开了我身上的白布。

不知为何,他的呼吸沉了些。

我细细看去,他的手臂竟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