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春凳》 第三章 只见我妈坐在一个绣墩样式，但看不出来材质的凳子上，上下起伏着身子。

她闭着眼睛，嘴里的声音时而高昂，时而唧唧嘤嘤。

一个凳子，怎么会让我妈这么舒服？她好像在和男人睡觉一样。

我摇摇头，立马打消这个念头。一个普普通通的凳子，怎么可能比男人好用。

过了好一会儿，我妈站了起来，凳子中间，竟然有一个物体在慢慢变小，最后完全缩了进去。

我瞪大了眼睛，想要看仔细些，可是离得太远了，什么也看不清。

我妈端来一盆水，仔细清洗春凳，清洗的时候，我妈一直在说话，我竟然听到了我爸的名字。

我爸的名字，我妈喝醉的时候叫过一次。我问过我妈我爸长什么样，是什么样的人。那是我妈第一次发脾气，我妈说永远不许提我爸。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提我爸了。

清洗完，我妈把春凳包好，放进了保险柜。

我慌乱地回到我的屋里，难道那个凳子就是我妈的第一把春凳？

我妈总说制凳人做的第一把春凳，是做给自己的，我有男朋友，我才不要春凳。

到时候我把我的春凳卖了，和清寒出去旅游。

早上起来，我妈带我走进她的卧室，打开了她的保险柜。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春凳长什么样吗？今天我就让你看一看。”

我极力抑制住内心的欢喜，跟着我妈进了她的卧室

我妈打开保险柜，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大盒子。

盒子一打开，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里边还夹杂着一丝腥气。

是昨晚上我妈坐的那一把凳子。

春凳的造型，像是古时候大家小姐坐的绣墩，只是那材质，不像木头，也不是石头，有点像，像人的皮肤。

想到这里，我胳膊上冒出来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我走过去，正想坐上去体验一下，一下子被我妈推到一边。

“我的春凳，只有我能坐，你以后有了自己的春凳，随便坐。”

不坐就不坐，摸一下总行吧。

我刚伸出手，我妈又挡住了我的手。

“只能摸侧面，不能摸最上面。”

我点点头，一点点抚摸春凳。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春凳好像在呼吸，他好像很喜欢我的触摸，我能感受到他的欢愉。

我的手离开的时候，他好像往我这边倾斜了一下，似乎还想让我摸他。

我妈看我摸够了，也蹲下来，抱着春凳，闭上眼睛细细摩挲。

“邓楷，看见了吗？你女儿长大了。不像你，像我。”

我像我妈？我扭头在镜子面前看了又看，我的五官，没有一个长得像我妈。

“你女儿有男朋友了。你很快就能见到你女婿了。”

“那个小伙子，比你还帅，比你还厉害。”

“我们竹西一定能做出全世界最好的春凳。”

我越听越害怕，感觉好像春凳就是我爸爸一样。

我妈端来一盆水，仔细清洗春凳。

“竹西，春凳用完以后一定要仔细清洗，否则会有很难闻的恶臭味，跟不爱洗澡的臭男人身上一样的味道。”

我点点头，仔细记下来。

我妈拿出一本陈旧的牛皮书递给我。

“春凳的制作方式，都在里边，你自己看吧。”

我打开牛皮书只看了一眼，就尖叫着把牛皮书扔了出去。

怎么会这样？

我惊讶地看着我妈，捂着嘴跑了出去。我趴在花坛里疯狂呕吐，差点把胆汁吐出来。

第四章 林清寒刚起床，看到我在吐，立马走过来。

“竹西，你怎么了？胃不舒服吗？我带你去看医生。”

我紧紧抓住林清寒的手，把他往外推。

“你快走，以后不要来我家了。咱们去城里买房子，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林清寒摸摸我的额头，笑着说：“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呢？”

“你不是说你离不开你妈妈吗？”

我妈对我很好，以前我是离不开她，但如果她是一个魔鬼，我害怕。

我飞快回到我的卧室，把林清寒的东西全部收拾好，把他推出去。

“你先走，等我电话，我去找你。”

林清寒有点恼了，推开我回到院子里。

“竹西，你发什么疯，放着好好的大别墅不住，买什么商品房。”

我一抬头，我妈就站在露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不敢跟林清寒说实话，他一定会以为我疯了。

我找了各种理由劝他走，他都不走。我急得就差给他跪下了。这时林清寒的手机响了。

林清寒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嘴角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竹西，我有点事，我回城里一趟。我办完事就回来找你。”

我看着林清寒的车消失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松了一口气。

我妈坐在沙发上，支着头看恐怖片。看到我进来，我妈说了一句：“还没做春凳恐怖。”

“妈，我不会把林清寒做成春凳的。我爱他，非常非常爱。”

“我也不要继承你的手艺了。我会努力工作，和清寒一起在城里买房，我以后不回来了，你保重。”

我说得郑重其事，我妈却满脸不在乎。

“他根本就不爱你。他和你在一起是为了我的钱。”

“你如果一无所有，他肯定会离开你。”

我最讨厌别人说林清寒不爱我。就因为我长得丑，就不配得到优秀男人的爱吗？

“不可能，清寒很爱很爱我。他一定会娶我的。”

“我不要像你一样，一辈子待在这破山沟里，无聊的时候就抱着那把破凳子。”

我妈忽然越过桌子，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妈，这是她第一次打我。

“他是你爸爸，不是一把破凳子。”

我跌坐在地上，那个凳子，是我爸？

我惊恐地看着我妈，我忽然明白那些女人为什么总是三个人来，一个人走。

我也明白过来为什么做好的春凳总是包得严严实实，那是她们的男人，不能给别人看。

我回卧室收拾我的东西，我要去找林清寒，我再也不要和我妈这个恐怖的女人在一起。

我收拾完东西，转过身，我妈泪眼蒙眬地站在我身后。

“竹西，这是咱们凳女的命。凳女天生痴情，但凳女命中注定没有爱情。这是我们为贪婪付出的代价。”

“只有把他做成春凳，他才会永远留在你身边。”

“你以为来做春凳的女人是为了变美吗？不是，她们是为了留住她们的爱人。变美只是附带效果。”

我觉得我妈的眼泪就是农夫的眼泪，我绝对不相信她

只要我对林清寒足够好，我一定能得到最美的爱情。

出了家门，我妈在我身后对我说：“竹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可以回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

第五章 我转了好几趟车，才到了城里。

一路上我给林清寒打了三十多个电话，没有人接听。我给他发信息，也没有回复。

我哭了一路，我迫切地想让林清寒安慰我。

我到林清寒家楼下时，已经是晚上了。

他家里灯火通明，窗户上还有林清寒和一个女人的倒影。

我紧紧攥着行李箱，在心里猜测，也许那个女人是他表姐？表妹？或者其他亲戚。他不接我电话，可能是在招待客人。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开了门，开门的姑娘，穿着清凉，漂亮性感。

她一看到我，笑着对屋里喊：“清寒，你的黑泥鳅来找你了。”

我才不是黑泥鳅，我一定会变美的。不对，我不做春凳了，我没机会变美了。

林清寒赤裸着上身出来，皱着眉头看我。

“我不是说了会去找你，你怎么自己跑来了？”

我一看到林清寒，所有的委屈都涌了出来，我扑上去抱着他，哇哇大哭。

“清寒，我以后只有你了。”

林清寒一下把我推开，嫌弃地擦掉我粘在他身上的泪水，小心翼翼地去瞟那个女孩子。

“清寒，她是谁啊？”我质问林清寒，我希望他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林清寒不回答我，把我连人带行李推了出去。

“我家有客人，你自己出去找地方住吧。”

我紧紧抓住林清寒的胳膊不放手。

“清寒，我身上钱不多。我和我妈断绝关系了，我不想做春凳了，我只有你了。”

林清寒一听，立马变了脸色。

“孟竹西，你踏马是不是傻子。你知不知道你唯一的魅力就是家里有钱。”

“你和你妈断绝关系，没有钱，你拿什么养我？”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他追我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清寒，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善良，纯真吗？你不是说内在美比外貌重要吗？”

林清寒把我拉到镜子面前。

“瞪大眼睛看看你自己，你身上哪里值得我喜欢。不要跟我说你有内在美，内在美没有用。”

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林清寒的胳膊不撒手。

“我不走，我就要跟着你。只要我对你好，你会重新喜欢上我的。”

那女孩儿看我俩争论不休，没了耐心。

女孩儿穿上衣服，就要走。林清寒急了。

“敬扬，你别走，我会把她赶走的。我根本就不爱她。”

林清寒跟着敬扬走了，我在林清寒家等了三天三夜。

这三天，我想了很多，除了好皮囊，我还爱林清寒什么。我发现，林清寒好像没有其他优点了。

我决定放过自己，不爱他了，我要回家找妈妈。可脑海里一个声音告诉我：我必须爱林清寒，错过林清寒，我永远都不会再有爱情了。

我不受控制地留了下来。我把林清寒家打扫得干干净净，到了饭点就做林清寒喜欢吃的饭菜。我要等林清寒回来。

林清寒还是不接我的电话。有时候会回我信息，问我走了没有。知道我没走，他就不回信息了。

第四天早上，我还在睡觉，林清寒屋里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我爬起来做了三个人的早餐，还为那个女孩准备了一碗红糖鸡蛋茶。

一直到中午，两人才出来。

不是我前几天见到的敬扬。

林清扬拉着女孩儿坐下，看着我说：“你不愿意走就留下吧，我权当请了一个免费的保姆。”

我咬紧了嘴唇说：“我是你女朋友，我不同意分手。”

女孩儿吃着我中午新做的红糖荷包蛋茶，嘲笑我：“见过贱的，没见过你这么贱的。”

林清寒爱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她就是一头猪，哪有我们珊珊聪明。”

吃完饭，林清寒让我去帮他买娃娃隔离器，要最大号的。

我浑浑噩噩地买了回来，林清寒兜头给我一拳。

“我要最大号的，你买的最小号啊，我放得进去吗？”

我抹掉眼泪，转身出去重新买。走在路上，我边走边哭，为什么我要爱一个不爱我的人，我不要喜欢林清寒了，我要回家。

可我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必须爱他，我要把他带回家，做成春凳，林清寒就能永远待在我身边了。

我机械性地喃喃自语：“对，把他做成春凳，把他留在我身边。”

我哭着给我妈打过去电话。

“妈妈，我想做春凳。”

听得出来妈妈很开心。

“好，把林清寒和他的情人带回来吧。”

第六章 我站在林清寒门口，小心翼翼地说：“清寒，我和我妈和好了。我妈说只要你愿意娶我，她不介意让你带着其他女人住进我家。你们所有开销她负责。”

林清寒高兴坏了，在我额头印下一个深深的吻。

“这不就好了。乖，我这就叫上你的姐妹们。”

“老子简直是人生赢家啊，妻妾成群，以后开豪车住大别墅，丈母娘给我钱花。”

林清寒租了一辆七座车，叫来了五个女孩儿，她们竟然都知道彼此的存在。我痴迷地看着林清寒毫无瑕疵的脸，他有资本让所有女人为她着迷。

但以后他再也不能招蜂引蝶了。

我给我妈发去消息，林清寒带了五个女伴。

记忆里每个做春凳的女人，只会带去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男五女，我没见过。

妈妈似乎很激动：宝贝你太棒了，你将拥有世界上最好的春凳，让他们快来。

车子到了山脚下，我们就下车了。我妈说不允许陌生人到我家。

这一次，林清寒自动把自己当成了我家的男主人。

林清寒指挥我妈。

“妈，你给她们五个一人准备一个房间，就安排在我和竹西的卧室旁边。给他们排好表伺候我，周一到周六，一人一天。星期日我休息。”

我妈没有接话，而是摆了满满一桌子好吃的，拿出了张姐上次带来的好酒。

“先吃饭吧。吃完饭我给你们安排。”

林清寒坐在主位，左拥右抱。

我泪眼蒙眬地看着他。他为什么不爱我呢？他怎么可以不爱我呢？别的女人只爱他好看的皮囊，只有我，爱他的一切，就算知道他是渣男我也爱他。

我和我妈一直没有动筷子，看着他们六个人大块朵颐。

很快，他们都晕了过去。

我妈一手拎一个，把他们拖上二楼。

屋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摆着一堆做春凳的工具。

我打开牛皮书，一行一行仔细地看。怪不得我妈说做春凳比恐怖片恐怖。

恐怖片，不及春凳十分之一。

“开始之前，我先告诉你，春凳的由来。”

一千五百年前，我们孟家一个祖先，长得又黑又丑又胖又矮。她的夫君背叛了她，她的儿子被她夫君打死了，她自己也差点被她夫君打死后，她开始自救。

她三拜一叩上了山，求山神让她拥有最美的脸，花不完的钱，祈求她的爱人可以永远留在她身边，祈求她夫君身边的野女人永远消失。

山神说她求得是世上最难得的东西，感情和金钱不能兼得。但能以另一种形态存在。

她答应了，成了一名凳女。作为交换，凳女一生只会爱一个人，无论那个人是好是坏。但凳女永远不会得到所爱之人的爱，却能把所爱之人永远留在身边。

她回家后，迷晕了她夫君和她夫君的小妾。把她夫君做成了一把春凳，一把活的春凳。

把她夫君的小妾做成了养料，滋润养护她的春凳。

她挣了很多钱，没有人的时候就守着她夫君说悄悄话。她夫君心情好的时候会晃一晃回应她，心情不好就一动不动。

她老了以后，把这门手艺传给了她女儿。她死的那天，她的春凳也死了，化成了一滩肉泥。

“春凳是活的，林清寒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他的命和你的命连在一起，你死他才会死。”

第七章 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我爸爸竟然一直活着，就活在我妈妈的保险柜里。

所以我触摸他时，我感受到的开心是真实的，他知道我是他女儿。

“那爸爸呢？你爱他吗？”

我妈美丽的眼睛里落下一串晶莹的泪珠。

“我爱他，我比任何人都爱他。”

我妈拿出一张黑白照片递给我。我爸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长相和林清远不相上下。

“他来我们这里收老物件，我一眼就看上了他。”

“我娘说喜欢就去追。我不敢，那时候我和你一样，又黑又胖又丑又矮。”

怪不得我妈说我长得像她，原来我妈没有做春凳之前，和我一样。

“我把我家里的老物件都找出来，连卖带送的给了他，就为了看他一眼。他知道我很有钱，就有事没事来门口转。”

“有一天他跟我说，咱们结婚吧。他给我带来了大城市时兴的婚纱，还给我带来闪闪发光的钻戒。”

“他让我放心地把我交给他。在半山腰的土地庙里，我偷偷把自己交给了他。就是那一次，我有了你。”

“结婚以后，他三天两头要钱，说出去收货，十天半月回来一次，回来拿了钱就走，货从来没见过。”

“我快生了，我托人给他送去消息，消息石沉大海。我急了，坐了别人的牛车赶到城里。原来他在城里有家，他们住着大院子，有老婆有孩子。”

“他们笑着讨论我就是个傻子，只要有我在，他们一家人不用工作，就有花不完的钱。”

“我那时候忽然明白过来我娘说的话，这世界上没有男人会爱我，包括我爹。”

“凳女的宿命，就是把最爱的人做成一把凳子。”

“开始吧，他会永远留在你的身边。你们同生共死！”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成功把林清寒留在我身边了，可他不爱我，还会永远恨我。我将要和一个不爱我的人，共度一生。

这就是凳女的宿命，凭什么这必须是凳女的宿命！

我刚生出反抗心理，又有声音告诉我，这就是我的命运，我要做无数把春凳，让无数个怨女获得心灵和身体上的愉悦。

我低下头继续做春凳。

我妈在旁边羡慕地看着我。

“林清寒的养料多，你可以大大方方地给他做保养。我当初只有一具养料，用完就没了，平时用起来抠抠搜搜的。”

我在地下室呆了七天七夜，记得我妈做一个春凳，只需要一天一夜，我好像有点慢。

我妈安慰我：“慢慢做，你的春凳，将是绝无仅有的艺术品。你会很幸福，真羡慕啊！”

第七天，我面色惨白，混混沌沌地抱着我的春凳出了地下室。

我妈背对着我，递给我一个纸箱。

“把他装起来，我可不想看。”

我把春凳锁起来，睡得昏天暗地。

三天后，我终于养足了精神。我关好门窗，拉上窗帘，坐了下去。

我闭上眼睛，像过去每一个深夜，林清寒把我抱在怀里那样。

在风里摇曳，在海上飘摇，在天空翱翔。

“清寒，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你永远是我的，只是我一个人的。”

最后一口气泄出去以后，我满意地站了起来，看着凳子慢慢变平。

我端来一盆温水，学着我妈的样子，仔细清洗春凳。

第八章 “清寒，你喜欢吗？”

“我知道你不喜欢。但这是我对你最好的报复。”

我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我轻轻抚摸着春凳白皙光滑的躯壳。

“清寒，你恨我对不对。没关系，我不介意。”

“因为你永远没办法把我怎么样，我生你生，我死你死。你会一直憋屈地活在一个盒子里。”

“这就是背叛我的代价。”

说完，我一阵头晕目眩，摔倒在地上。那个声音又来了。你爱他，你很爱很爱他。你把他做成春凳，不是恨他，是爱他。

我怀孕了，发现的时候已经三个月了。

我抚摸着平坦的小肚子，我希望他是个男孩儿，不要走我的老路。

我妈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你别做梦了，凳女一生只能生一个孩子，只能是女孩儿。”

家里来了新顾客，张姐亲自带来的，两女一男。

张姐惊讶地问我妈：“哟，你雇人啦！哪里来的妹子，比你还漂亮。”

“张姨你不认识我啦，我是竹西啊！”

张姐围着我转了好几圈，眼里都是惊叹。

“真漂亮！比你妈都漂亮。看来你的春凳很厉害啊。借姐玩几天呗，姐给你钱。”

我摇摇头，它是我一个人的。

第二次做春凳，我熟练了很多。只用了三天，就做出来一把春凳。

这个男人一般般，春凳也一般般。

我有点失望。

我妈安慰我：“你的春凳，大概率是你这辈子的巅峰了。这第二把春凳，其实也不错。”

我妈，没有告诉我，等我能自立门户，她就要死了。

我发现我妈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她恢复成了她原本的样子，又黑又胖又矮又丑。

我妈的春凳化成了一滩烂肉，直接把我恶心吐了。

我妈给我留了一封信。她说她试过救我，她希望我过普通人的生活，但她输了。

她也试过救她自己，她无数次想把她的春凳丢掉，可只要有这个念头，脑子里就会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必须爱他，只能爱他。

妈妈说如果实在救不了自己，就顺其自然吧。她希望我活着。但她解脱了，她早就过够了这种恶心的生活。

凳女也是人，能分清好坏善恶。我们明白，坏人不值得爱。

妈妈果然懂我的心思，从我把林清寒做成春凳开始，我就想已经一千多年了，为什么我们还要传承这个不正常的手艺。

我想要普通的生活，我想让我的孩子也过上普通的生活。

我忍着各种不适，硬是去医院做了流产手术，我没有后代了，凳女就没有传承了。

回到山上时，天色已经黑了。

我路过山神庙，一个清冷的男声传来。

“孟竹西，进来。”

我朝四周看看，没有人。我以为我幻听了。我准备继续往山上走，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

“孟竹西，进山神庙里来。”

我打开手电筒，壮着胆子进入漆黑的山神庙。

高大的山神像端坐在石台上，明明是一尊泥塑，我却在他身上看出来了生气。

“孟竹西，你违反约定了。你享受了我的赐予，却不履行义务。我要惩罚你。”

我环顾四周，想找出人来。

山神又说话了：“你不用找了，你区区凡人，看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