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陆景尧》 第1章 第一夜 苏夏冒着大雪赶到普众寺,院里已经停了一辆加长版的红旗L9,7777的尊贵豹子号,全防弹结构。 这是陆景尧的车。 陆家就是王权富贵的象征。 陆景尧的父亲陆淮康是市里的二号大人物,母亲是教育家,娘家有大企业,登上过胡润富豪榜,这种“权富夫妻”的结合最体面牢固了。 每月的初一和十五,陆夫人风雨无阻要上香拜佛,不求财不求子,只求全家太平,普众寺的和尚在那天也会谢绝所有的香客,陪她一人诵经。 今天是正月十五,陆夫人又捐了一大笔香火钱。 一进佛堂,苏夏一眼看到背对门口的陆景尧,穿着黑色羊绒大衣,仪态挺拔,身型英武板正。 陆景尧在他那个阶层是公认的英俊,航天工程的高材生,集团最年轻的总工程师,能力风度样样出众,明面上的私生活也不乱,至于有没有相好的情人,没人敢打听。 苏夏站在后面,视线里正好是陆景尧的侧脸。 昨晚他狂热到失控,压着她的时候胡茬磨得胸口又痒又疼,吻她身体吻到忘情还伸舌头了,苏夏受不了他变着花样的刺激,本能咬了一口,没想到牙印这么明显。 她深呼吸稳住神,走到陆夫人旁边,“陆阿姨。” 陆夫人上完香,拉住她的手,“你爸爸的墓地在后山,是你陆叔叔亲自选的位置,他去大会堂参加新春团拜会,出门前嘱咐我让你回陆家过节。” 苏父和陆淮康是旧相识,从领导司机提拔上来的,前几年和一个妖艳的女医药代表闹出了婚外丑闻,在地下车库自杀了,从那以后母亲的精神状况时好时坏,一直住在疗养院。 陆夫人倒是把她当女儿怜惜,可毕竟是外姓人,她不太愿意回去添麻烦。 正想拒绝,陆夫人忽然盯着陆景尧的下巴,“你的伤怎么弄的?” 苏夏到嘴边的话止住了,脸上火烧火燎。 “不小心磕破的。” 一看就是床上用力过猛,折腾出来的痕迹,陆夫人意味深长,“有女人很正常,为什么瞒着我?” 陆景尧眼神扫向苏夏,面不改色,“没瞒您。” “等到十月份,你三十岁了。”陆夫人没追究到底是哪个女人,直奔正题,“你清楚应该干什么。” 他们这一群子弟,三十岁陆陆续续结婚了。 三十岁是一道坎儿,之前玩得出格,家里不管,到年纪了,都逃不掉结婚生子。 包括陆景尧。 只不过陆夫人年年催,他每次都敷衍。 今年没那么好打发了,陆夫人态度坚决,“你最好心里有个数,躲不掉的。” 陆景尧不紧不慢地系好大衣扣,“您有人选吗?” “你父亲在帮你挑。”陆夫人言语之间既自豪又谨慎,“几个姑娘背景都不错,你外面如果有人,必须彻底断了。” 苏夏心虚抬眼,和陆景尧四目相撞,他当即移开,“最近忙,先不着急。” 扫完墓从寺庙出来,陆夫人的车下山了,那辆红旗L9还在。 车窗敞开,风雪刮进后座,陆景尧在一片浓白的雾气里,望向她,“我送你回学校。” “出租呢?”她给了两百块钱,让司机等一会儿。 男人神色平静,“走了。” 普众寺全天闭寺,附近没有出租拉客,苏夏没办法,弯腰上车。 扑鼻的男香带着一股清冽好闻的药感,小众暗黑,和他的气质不符,矛盾到极致,反而格外吸引人。 刚一落座,她呻吟出声,大腿根一阵触电般的酸痛。 陆景尧咬得其实一点儿不比她轻。 只是他有技巧,会拿捏力道,当时舒服得浑身发软,可后劲儿大。 苏夏脱了外套,垫在屁股下面,减少和座椅的摩擦。 车驶出一半,陆景尧目视前方,音量低沉,“抹药膏了吗?” 她握紧双手。 男人喉结伴随吞咽滚了滚,“我记得肿了。” 苏夏指甲盖狠狠掐进手心。 这些年,她对陆景尧有感情,私下却也百般压抑,保持了距离。 陆家的独生子,这辈子的每一步都是规划好的,伴侣、婚姻、职业,无一不是精挑细选,她这样的出身差距太悬殊,明知没结果,长痛不如不痛。 虽然有些不甘心,总好过越陷越深,难受得半死不活的下场。 昨夜是陆景尧借着醉意主动的,苏夏根本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他赤裸相对,更不敢想陆家知道了会怎样天翻地覆。 她现在脑子还是一团混乱。 好半晌,陆景尧打破沉默,“这件事你跟谁说了?” 苏夏回过神,明白他的顾虑,传出去对陆家、对他的影响不好。 “没跟任何人说。” 陆景尧嗯了声,“学校周边新开了一个楼盘,你去选一套,选好了告诉我。” 见她不说话,又补充了一句,“我名下的檀宫也可以过户给你。” 檀宫是陆景尧外公的遗产,传家宝的豪宅,最便宜的一套也要上亿。 出生没有的,到死也挣不到了。 陆景尧的确大方有诚意,但苏夏不喜欢明码标价的补偿,“我住宿舍更方便。” 他听了没再勉强。 半小时后,车停在宿舍大楼外,陆景尧侧身越过她,开车门。 突如其来的靠近,两具身躯贴在一起,太强烈,太压人,有一种冲破一切禁忌的亲密。 苏夏敏感,被他的气息烫得颤栗了一下。 陆景尧也发觉了,收回手,重新坐直,“你的内衣在我那里,找时间去拿。” 那件内衣是他亲手解开的,半脱不脱的挂在她肩膀,中途晃荡掉了,陆景尧又帮她穿上。 他喜欢隐秘挑逗的感觉,薄薄的一层遮住,去探索。 怪不得说,多么严肃内敛的男人,沾了情事,也像变了个人。 连陆景尧都暴露了闷骚。 苏夏表情不自在,“你扔了吧。” 陆景尧皱眉,“不要了?” “不要了。”她下车,踩着雪跑回宿舍,一路也没回头。 第2章 记得吃药 苏夏住在四人间,进门时室友正在吃晚餐。 金融系有钱有势的特别多,去年东北的“漠河舞厅”爆火,其中最豪华的那家,老板是隔壁床安然的继父。 苏夏和她关系好,和另外两个室友一般。 “昨晚你怎么提前走了?电话也不接。” “我不舒服。”苏夏抱着睡衣去床上换,“在医院挂水了。” “陆先生好像也不舒服,钟雯想要扶他去酒店休息,被陆先生的秘书拒绝了。”安然自顾自说着,“钟雯的目标是嫁豪门当阔太,到处养备胎,咱们系你俩最出名了,她一心和你比。” 钟雯的胸,苏夏的臀,是金融系女生的两大门面,甚至连外语系的女生都被盖了风头。钟雯谈恋爱上瘾,苏夏却很难追,平常又不爱笑,那群富家子弟打赌,谁成功泡到她,赢一辆阿斯顿马丁。 全部碰钉子了。 苏夏藏在帘子后面照镜子,腰胯,肚脐,脚踝,每一处都发红。 陆景尧吸得太狠了。 “你看学校的论坛了吗?”安然一把掀开帘子,“陆先生在校庆典礼上捐赠了一间练舞室和体育馆。” 苏夏惊慌失措钻进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我听说了...” 安然大大咧咧,没察觉她不对劲,“就在女生宿舍的一楼,月底装修完,你再练舞不用走那么远了。” 一年一届的校庆邀请的是历届优秀校友,当官的,经商的,混娱乐圈的,个顶个的有头有脸。 陆景尧这个人不喜欢凑热闹,可陆夫人是名誉校长,碍于情面,他不得不出席聚餐,喝了校领导敬的几杯酒。 他酒量不行,这才有了意外荒唐的一夜。 下午钟雯回来,手上抱了一个盒子,“苏夏,你的同城快递,宿管阿姨签收的。” 她一边说,一边撕开包装袋,是一只白色KELLY包,限量款的雾面鳄鱼皮,“哟呵,官网20万呢,谁送你的?” 苏夏抢过来,迅速塞进抽屉,上了锁,“别人委托我转送的。” “这么贵重的包不亲自送,还用得着你转送?”钟雯冷笑,“是你傍大款了吧?装什么清高啊,收礼物不是值得炫耀的事嘛,何必藏着掖着呢。” 苏夏不搭理她的胡搅蛮缠,躺下补觉。 钟雯又恼火又嫉妒。 她的圈子不缺“假白富美”,只要漂亮懂事,什么都有了。 分手费给3万的香奈儿包,或者梵克雅宝的项链;超过10万的属于封口,禁止女生对外泄露;但20万以上的大手笔,钟雯真没遇到过。 钟雯猜测,苏夏背后的男人不仅财力雄厚,大概率挺满意她表现,挺迷恋。 ...... 第二天学校组织了三位校友演讲,在多媒体大教室,苏夏刚走到门口,听见陆景尧致辞,很醇厚磁性,有穿透力。 推开门,陆景尧不疾不徐看了她一眼,继续讲话。 他穿了一件高领毛衣,恰好挡住下巴的牙印。 陆夫人有四分之一的德国血统,所以陆景尧的长相很立体,眼窝偏深邃,鼻梁挺鼓,加上不抽烟,整个人成熟又干净。 这种多金清贵的男人,对初入社会的女孩子有致命的杀伤力。 苏夏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大教室回荡着陆景尧的声音,可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安然在耳边一直夸陆景尧的身材有性张力,瘦而不柴,有肌肉有线条,相当于女人38D的级别。 男人的腰臀越紧致健硕,那方面像打桩机一样,越强悍。 苏夏没反应,拉了拉外套的领子,一碰胸部,还是酥麻麻的疼。 何止是强悍,简直是野蛮。 这会儿的陆景尧斯文楚楚,有一股深沉温和的人夫感,而夜里的陆景尧是九头牛也打不赢的猛男。 “听说陆先生还没结婚?” 苏夏玩手机,不看讲台,“估计快了吧。” 安然叹气,“本世纪最后一个钻石王老五啊...也要走进婚姻的坟墓了。” 演讲结束是全体大合照,由于场地有限,挤得厉害,苏夏没参加,溜着墙边去洗手间了。 她习惯性看纸,有轻微的血迹。 网上说,生理期前后那几天,欲望最大。 体验到的快乐也最大。 她青涩,又放不开,不过时机赶得巧,没留下第一次的阴影,算是和谐。 苏夏在公用水池洗完手,直起腰整理头发,陆景尧不声不响出现在镜子里。 “你脸色不太好。”他靠近一步,认真打量她。 “我没睡好。” 陆景尧有一米八四,是典型的5:8黄金比例,投下的影子完全覆盖住她。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药膏,递给苏夏,“这是消肿的。” 苏夏脸烧得慌,没伸手接,低头绕过他,“我自己买了。” “苏夏。”陆景尧叫住她,“有一次我没控制好,别忘了吃药。” 他们一共做了两次,床上一次,浴室里一次,她洗澡时陆景尧闯进来,抵着她跪在浴缸里,这次很激烈,苏夏的膝盖全是淤青,他意乱情迷中似乎弄在里面了。 幸好她早晨来了例假。 应该怀不上。 “包是你送的吗?”苏夏抬头盯着他。 第3章 暧昧让人受尽委屈 陆景尧默认。 “是补偿吗?” “礼物。”他背对走廊的窗户,一张脸晦暗不明,“下周你生日,我出差去外地,提前送了。” 苏夏没出声。 她生日是二月份。 陆景尧连她的生日都记错了。 相识多年,睡过亲密过,她这个人在他心里真是没什么分量。 “想要车吗?”陆景尧不太有耐性,对女人的脾气倒是温和,“我车库有一辆奥迪,你先开。” 那辆奥迪A6是他的第一辆座驾,开着玩的,开了几次就换高档的新车了。 不过保养得很好,有八成新。 苏夏刚考完驾照,确实在选车,二手车撞坏了不心疼,而且这辆奥迪有纪念意义。 她犹豫的时候,过道转角出现了几个人影,为首的是金融系主任,苏夏装作不认识陆景尧,和他擦肩而过。 “苏夏啊,你没去合影?” 系主任拦住她,一扭头,又发现了陆景尧,“陆先生,一起去食堂吃饭?” “不麻烦了,下午有私事。” 系主任语气惋惜,“社团彩排了舞蹈,还打算邀请您观看呢。” 陆景尧表面客套了一下,“以后有机会。” “苏夏是社团的团长,她在市里的舞蹈比赛获过奖!”系主任自豪,拍了拍苏夏肩膀,“每年校庆她都表演舞蹈。” 陆景尧一直没兴致搭腔,听到这句,才漫不经心开口,“苏同学今年怎么没跳?” 系主任无奈,“苏夏不肯上台,我也劝说不了她。” “为什么不肯?”陆景尧停下,转过身。 系主任明白他不高兴了。 女生巴不得给他表演,万一入他的眼了,他夸一句,当文娱干部绰绰有余。 头一回遇到不识抬举的。 系主任将苏夏推过去,她没站稳,险些摔在陆景尧怀里。 陆景尧眼疾手快扶住她,压低声,“因为我在吗?” 他嘴里是茶叶的清苦味,陆景尧有个习惯,早晨喝一杯特浓普洱提神。 苏夏僵硬退后一步,“我脚有伤。” 男人垂眸,她脚踝缠了厚厚的绷带。 “陆先生,6月份的毕业生欢送典礼上,苏夏一定会登台表演的!”系主任替苏夏解围。 陆景尧没说来,没说不来,平静朝一楼走。 系主任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这位不是刁钻的主儿,可也别得罪了,大学其实是一个小社会,要懂人情世故。” 苏夏闷头不语。 “他如果愿意来看演出,你跳得好,大四你报名学生会,很容易当选。”系主任瞥她,“我瞧你平常机灵,才教导你。” “谢谢主任。”苏夏谦虚笑。 主任是好意,她清楚。 成年人讲现实,拼背景,有些人的一句话,比金子都值钱。 尤其是陆家的话。 苏夏和系主任在多媒体大厅分开,收到了陆景尧的短信,让她回去一趟。 陆夫人这段日子催得挺紧,不回是不行了。 她跑回宿舍,从抽屉里取出那只包,上车交给陆景尧。 “太贵了,不适合在学校用。” 他手肘支着车窗,闭目养神,“丢垃圾桶。” 苏夏顿时无言以对。 自从父亲的财产充公,家里又断了收入来源,她太知道没钱的窘迫了,二十万的包哪里舍得扔掉。 陆景尧更知道她舍不得。 苏夏没理他。 再行驶过一个路口,快到陆宅了,陆景尧忽然问,“你跳什么舞种。” “古典舞。” 他侧过头,打量她的细腰和手臂,娇软纤长,却有柔韧度和力量,是练舞蹈的身材。 陆景尧没有上流圈的陋习,但也和上流圈交际。 那群人偏爱舞蹈生,有十几年的童子功是最好的,柔软得可以翻来覆去各种姿势。 “毕业典礼你表演吗。” 苏夏抿唇,“那天你来吗?” “有时间会来。” 陆景尧一贯是这副样子。 不明确的暧昧,不挑明的甜头。 留下回味,以及抽身的余地。 车拐弯开进小区,陆宅是1号院,一套四百平米的徽派合院,灰白色砖瓦,入户的影壁墙挂着大红色中国福字结,气派恢宏。 司机停好车,拿起扫帚扫干净车门外的雪,陆景尧才下去。 皮鞋油光水滑,不沾一丝雪和泥。 陆景尧下班住市中心的大平层,六日必须回陆宅,一家人团团圆圆吃饭,看新闻,向陆淮康汇报工作。 是陆老太爷那辈立下的规矩。 院子里的柿子树染着白霜,陆景尧经过树下,抬手摘了一颗大的给苏夏。 “柿子熟了。” 她一摸,带冰渣的。 生理期不能吃凉。 苏夏摇头。 他握在手里,“不爱吃了?” “过两天再吃。” 苏夏也不晓得他懂不懂,她不可能怀孕的。 陆景尧迈上台阶,打开红木大门,吩咐迎接的保姆,“煮梨汤,苏夏喉咙不舒服。” 她瞬间想起陆景尧那晚躺在浴缸里,摁住她后脑勺往下压的一幕。 腹肌紧绷,硬邦邦的,硌得她嘴唇发麻。 苏夏半点经验也没有,疼得陆景尧额头冒汗,他仍旧没松开,嘶哑着喊她名字,逼她对视。 他竟然不避讳她,光明正大提这茬,仿佛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 苏夏面红耳赤。 进客厅,陆夫人正在和陆淮康的秘书通电话。 秘书说住在电视台对面的京西宾馆,吃了烤鸭,明天回家。 苏夏有朋友在京西宾馆做服务员,住客是一等一的厉害人物,进出要审核通行证,安检很严格,连房间和饮食都不允许拍照。 陆景尧也去参加过商业峰会。 “提醒老陆吃降压药,少抽烟,景尧的事情我会办好,放心吧。” 挂了电话,陆夫人招手示意苏夏坐,目光随即定格在她的挎包上。 这款包的配货大约要50万,比包还贵,苏夏开始实习就不收陆家给的生活费了,赚的工资连一根背包带也买不起。 她察觉到陆夫人的目光,身体不着痕迹挡住包。 陆夫人慈爱笑,“有三个月没回来了吧?你陆叔叔惦记你。” “我也惦记陆叔叔。” “夏儿,你妈妈的治疗费够用吗?” 陆淮康夫妇私下叫她“夏儿”,清脆圆润的儿化音,陆景尧从不这么叫,只在床上欲生欲死的那几秒巅峰,他颤抖着叫过一次。 夏儿。 粗重的喘息,凸起的青筋。 满是雄性欲望。 叫得她瘫软。 陆夫人继续说,“疗养院的花费大,不够要告诉我,你专心上学,赚钱不急。” 苏夏回过神,“够的,陆阿姨。” “夏儿,谈恋爱了吗?” 陆夫人眼神如炬,盯得她头皮发麻。 “还没谈...” “有喜欢的吗?” 苏夏忐忑不安。 陆景尧这时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气定神闲整理袖扣,保姆问他吃什么,他说了一道苏菜。 陆淮康以前职务调任频繁,陆夫人也忙,他养在苏州的外公家,初中毕业才回北方,会讲老式的苏州话。 所以他既有北方男人的高大,气魄,也有南方男人的白皙,精明。 南北通吃。 “没有喜欢的。”苏夏心不在焉,视线逃避着陆夫人。 陆夫人又瞟了一眼那只包,没戳破。 小姑娘爱面子,没禁住诱惑走错了路,大学里见得多了。 “生活有困难不好意思找我,找景尧和嫂子。” 嫂子... 苏夏捏着沙发垫,捏得骨节嘎吱响。 陆夫人一本正经望向陆景尧,放在桌上几张照片,“你挑一个合眼缘的。” 他摆弄着招待客人的玉石烟灰缸,“您挑中谁了?” “我不干涉你的决定。” 苏夏看照片里的女人都挺端庄漂亮,年纪和陆景尧相仿,最重要是家境滋养出来的贵气,上得了台面,和他般配。 “这个。”他选了垫在底下的一张。 最美的。 那种夺人眼球、有攻击性的漂亮。 苏夏心口发涩。 果然,男人是视觉动物。 第一嗜好永远是美貌。 他也对美女感兴趣。 陆夫人却不满意,指着另一个,“她呢?学历高,父母是高校的教授,爷爷部队退休。” “您喜欢吗。”陆景尧脸上没多大的波澜。 “你自己的妻子你做主。” “我已经选完了。”他坚持。 陆夫人彻底没了笑容。 “夏儿,你帮景尧挑。”陆夫人又把照片挪到苏夏面前,“女人看女人的眼光最准。” 苏夏咬着下唇,五脏六腑几乎绞成一团,堵得她喘不过气。 “她挑什么?”陆景尧靠着沙发背,眉间不耐烦,“又不是她娶,是我娶。” “看来你真喜欢了?”陆夫人试探。 “您安排见面吧。” 陆景尧答应得毫不迟疑。 他端起茶杯,右手在苏夏眼前一晃。 就是这只手,研究出了最先进的飞机部件,使他任职的航空集团成为业内的领军集团,他也一跃成为身价最高的总工程师。 提起陆景尧,圈内评价是:金尊玉贵,沉着冷漠,谁也看不透。 苏夏觉得远离他是对的。 这样的男人,注定是让女人栽跟头,受情伤的。 第4章 和陆景尧被堵在房间 苏夏晚上没胃口,只吃了一碗粥,陆夫人和陆景尧之间的气氛也有些凝固。 选妻选贤,虽然陆夫人比较开明,但陆景尧没有选中她心仪的儿媳,她多多少少是失望的。 陆夫人想要尝试说服,他撂下餐具,直接离席了。 陆景尧的房间在苏夏隔壁,一个单独的套间,有保密性的书房。 他路过门口时,苏夏的房门没关,屋里播放着西洋交响乐,她趴在棉被上,捡床头缝隙的充电线,双腿交缠微微后翘,裙底露出一截紫色的内裤边,贴着白嫩的腿根。 陆景尧喉头一滚,移开目光。 他洗了澡,拎着一个包装袋出来,敲门。 “睡了吗。” 苏夏整个人一愣。 是陆景尧。 她从床上坐起,“有事?” “还你东西。” 苏夏心脏怦怦跳,“你挂门上吧。” 门外没动静,片刻,陆景尧的声音更低了,“是内衣。” 她脸一烫,迅速穿好了睡衣,打开门。 对面是楼梯,陆夫人在一楼看电视,一旦抬头,很容易发现。 陆景尧显然也意识到这点,握住她胳膊,轻轻一挤,进了卧室,合上门。 苏夏莫名地心虚,伸手拽他,“你快走!” 男女力量悬殊,她拽了半天,他纹丝不动。 “内衣洗干净了。”台灯昏暗,陆景尧在一片朦胧的光影中,气息厚重。 他弯腰时,衬衫裹住胸膛,弓起的背部壁垒流畅,一块块的骨骼结实,又不过分精壮。 恰到好处的体型。 散发出淡淡的男士沐浴露香。 苏夏指尖碰内衣,仿佛着火似的,烧她的手。 “脚敷药了吗?” 她紧张到蜷着脚趾,“陆阿姨在楼下。” “你抹完药我就走。” 苏夏坐下,卷起裤子,她不喜欢睡床架,睡的是床榻,陆景尧此时居高临下的姿势,有一种笼罩住她无处可逃的侵略感。 她撕掉绷带,用拇指融化开药膏,“什么药?” “消肿化瘀。”陆景尧神态从容,“也可以抹脚。” 也可以... 是他买的那个药。 苏夏只涂了一点,丢进抽屉里。 “还难受吗。” 她分不清他问的是哪儿,含糊其辞的应了声,“不难受了。” “夏儿?”陆夫人这时隔着门喊她。 下一秒,房间熄了灯。 突如其来的漆黑,苏夏慌了神,“陆景尧...” 他反应敏捷,捂住她唇。 “夏儿,怎么关灯了?” 门推开的刹那,苏夏情急大喊,“陆阿姨!我没穿衣服。” 陆夫人笑了一声,清楚她脸皮儿薄,又退出去。 “你陆叔叔的想法是趁着他现在人脉广,也给你挑一个家世优秀的男人,好男人是不在市场上流通的,没有共同的圈子很难接触到。” 陆景尧一言不发站在床边,注视那扇虚掩的门。 可能是光线太暗,他面容也阴沉。 半晌,他俯下身,双手摁在她身侧撑住床,“别出声。” 一股潮湿的热气钻进耳朵,苏夏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和他脸挨脸。 陆夫人仔细听了听,“是叶家的二公子,公安大学毕业,有个铁饭碗,比你大六岁,人品好,前途光明,你陆叔叔很欣赏。” 叶家在市里也属于名门望族,祖辈有红色背景,第三代生了两个儿子,长子最出名,和陆景尧是同行,就因为他们,航天航空系招生火爆,以往理工科是男多女少,如今清一色的娘子军。 叶家的这位二公子倒是低调许多。 “同意吗?”陆景尧眼睛像一潭深水,浓黑得望不见底。 苏夏战战兢兢对上他视线。 他只差零点零一厘米便吻到她。 “大三实习多,明年再谈。” 她应付不了这副惊险的场面,陆景尧教什么,她重复什么。 “说你困了,要休息。” 过了一会儿,陆景尧走过去,确定陆夫人不在走廊了,他回过头,看了苏夏一眼,迈步离开。 门开了又关,苏夏像是才从水里打捞出,浑身汗淋淋的。 她缓过神,拿起放内衣的袋子,清新妩媚的樱花香,女人味十足。 应该是他特意买了女士专用款,或者...他的住处开始准备女性用品了。 苏夏失神了许久,叠好内衣,塞在外套口袋里。 ...... 转天早晨,陆夫人亲手煮了苏夏爱吃的咸豆花和烧麦。 陆夫人不仅厨艺高,情商更高,驾驭丈夫有手段,不少富太太找她取经,如何搞定外面的野花,降服丈夫收心。 她从不自夸,只夸陆淮康有责任担当,是好丈夫好父亲,陆淮康的口碑这么好,在圈子里堪称清流,陆夫人的维护功不可没。 苏夏下来没多久,陆景尧也下来了。 他刚醒,短发没梳理出什么发型,松松散散的,带着喑哑的鼻音,胡茬也没来得及刮,下颌到鬓角泛起青色,很性感。 苏夏继续低头喝汤。 陆夫人舀着锅里的粥,“你要是和叶家的二公子合不来,李家呢?周末李太太约了我喝茶,你陪我去。” “陆阿姨,我这学期忙,等暑假吧。” “暑假啊...”陆夫人估算日子,“李家5月份要去南方工作了,越早见越好。” 苏夏怔住,“您让我也去南方吗?” 陆夫人笑,“你如果想家了,想我和你陆叔叔,你随时回来。” 苏夏大脑一团空白。 会不会是陆夫人察觉什么了。 急于掐灭这丝火苗。 避免后患。 她捏着勺子,食之无味。 “你在哪实习?” 苏夏咽下嘴里的蛋白,“在同学家的公司。” “涨工资了吧,你背的包可不便宜。” 她如梦初醒。 原来陆夫人不是怀疑她和陆景尧,是怀疑她图钱,出卖自己。 “那只包...是高仿。” 陆夫人半信半疑,真货和水货,她是分得出的。 明显货真价实。 不过,不排除没看好,走了眼。 陆景尧洗漱完,接过保姆递来的大衣,走到餐厅,“实习还是上课?” 苏夏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匆匆站起来,“有考试。” “考什么?” “证券投资。” 他简单关怀了一下,抬腕看时间,“一起走。” 陆夫人制止,“我和夏儿没谈完呢。” “我去集团,顺路送她。” 陆景尧是说一不二的脾气,在公事上没人敢反抗他,在家里,他知道顾全大局,比如结婚,其余的小事陆淮康夫妇基本依着他。 苏夏戴好帽子,和陆夫人道别,跟在陆景尧身后走出院子。 他今天没开红旗L9,开了一辆银白色的轿车,苏夏不认识车标,反正不是大众款。 陆景尧递给她一张中银的贵宾卡,“你不愿意欠陆家太多,这笔钱陆家不知情。” 苏夏盯着卡,隐隐明白了什么。 这两天陆景尧大约慎重考虑了和她的关系,也回味了和她亲密的感受,挺合拍,彼此知根知底,结识一个“新人”远远不如“旧人”省心省事。 她按捺住心跳,“你不是要结婚了吗?” “没那么快。” 陆景尧斜靠着椅背,雪光照进来,白得刺眼。 “合不合适还另说。” 苏夏顺着他的话脱口而出,“假如合适呢?” “合适有合适的安排。” 她彻底明白了他的意思。 男人的感情观不止有爱,恨,名分,还有身体的欲望。 名正言顺有名正言顺的安全,地下情有地下情的刺激。 “我不要。”苏夏别开头。 陆景尧将那张卡插在她的大衣袖口,“你不要,你母亲需要。” 苏夏抽出卡,正想扔给他,他一把攥住她手腕,“卡是卡,其他是其他,不是一码事。” 她呼吸局促,胸脯一鼓一鼓的,软绵绵抵在陆景尧手背。 “司机在,别闹。”厮磨得他也燥热,一边解衣领,一边松了手。 这一路回学校,谁都没开口。 车里死气沉沉的。 到了学校,苏夏下去,“包藏在卫生间的镜柜里。” 陆景尧降落车窗,不等他说话,苏夏快步走远。 “苏夏!” 钟雯抱着一摞书,从食堂的方向冲过来,拦住她,“你昨天旷课了啊。” 苏夏心口猛地一咯噔。 陆景尧其实一个月也接送不了她一次,每次停在距离学校300米的烧烤店,苏夏独自出校,生怕被同学撞破。 大学校园是恋爱和八卦最流行的地方。 她已经格外小心了,仍旧没瞒过钟雯。 “你男朋友?”钟雯笑里藏刀,“那车两百多万,你够厉害啊。” 苏夏绕开她,“不是。” “那是包养你的金主喽?”她咄咄逼人,“你是不是叫干爹呀,他岁数很大吧?” 第5章 高难度的花样 钟雯虚荣,又毒舌,瞧不惯女生过得比她好,苏夏懒得和她吵,径直走进宿舍楼。 钟雯碰了一鼻子灰,踢着墙角的垃圾桶发泄。 寝室里安然气喘吁吁练健美操,“系主任报你的节目了,毕业生典礼上跳个人独舞!” 苏夏掏出口袋里的内衣,藏在枕头下,“不跳。” “女生抢破头的C位,你不跳?”安然卷起垫子,竖在阳台的角落,“据说是陆先生点名看的。” 苏夏动作一滞,死死地压着枕头。 这么多年了,陆景尧没看过她跳舞。 只记得她会跳。 那天在浴缸里,他操纵着她挑战高难度的花样,他作为主导者甚至招架不住的,她都很轻松承受了。 她有舞蹈功底,身段软得像一根面条。 即使青涩,但没有驾驭不了的姿势。 “陆先生还特意去参观了优秀生照片栏,问起你了。”安然中午有约会,坐在椅子上化妆。 “他问什么了?”苏夏忍不住好奇。 “问你的成绩,同学关系和不和睦。真奇怪,校长以为他认识你,结果他说不认识,随便一问。” 苏夏胸腔仿佛漏了一个洞,剜掉了一大块血肉。 她从没向任何人提过与陆家的渊源。 陆夫人有意和校长打个招呼,多关照她,她也拒绝了。 她凭分数考上的,不希望自己变成“关系户”。 可陆景尧如今撇得干干净净,令她彻底清醒了。 女人或许会因为上了床爱得更依赖,男人眼中,仅仅是露水情缘。 没必要暴露,不值得负担风险。 苏夏上午考完试,回寝室躺了一下午,傍晚钟雯叮叮咣咣地收拾衣柜,她没出声,钟雯以为她睡了,蹑手蹑脚翻她的抽屉。 苏夏没什么贵重物品,那只包也还给陆景尧了,所以她没锁。 钟雯轻轻一拉,拉开了。 里面有一个方形的首饰盒,是一条三千块钱的18K金项链,其余的是商业街地摊买的手串,发卡。 钟雯不屑嗤笑,爬回上铺和备胎打视频,“我猜包是假的,那男人糊弄她的,她又没见过世面,分不清冒牌货。要么就是她租的,最近不是有很多的伪名媛吗?租包,租豪车,租五星级套房,拼单拍照,发网上炫富。” 苏夏这时关闭了床头的小夜灯。 钟雯一愣,立刻没动静了。 ...... 北方冬夜漫长,早晨七点钟刚蒙蒙亮,苏夏睡得正沉,安然踩着梯子使劲捅她,“苏夏!班级群有你的谣言!” 她翻了个身,安然把手机屏幕对准她,“你和老男人谈恋爱呢?” 苏夏迷迷瞪瞪的,“老男人?” “钟雯爆料的,你从一辆豪车下来,男人五十多岁了,秃头,大肚子,满口黄牙,用一个假爱马仕骗了你的色。” 当头一棒惊得苏夏困意全无,她换了羽绒服匆匆去食堂找钟雯。 金融系有早课,一大半是同班同学在吃饭,凑在一张桌上窃窃私语。 苏夏一露面,不约而同安静了。 “钟雯呢?她关机了。” 同学们纷纷摇头。 苏夏又找到宿管阿姨,得知钟雯六点多被隔壁音乐学院的一辆宝马7接走,去月亮湾滑冰场了。 钟雯每个周末住在校外,如果不去堵她,只能等周一,谣言指不定蔓延什么样了。 苏夏拦了一辆出租直奔月亮湾。 冰场没多少人,钟雯和一个AJ运动鞋、LV外套的男生在路边烤红薯摊儿搂着谈情,苏夏下车追进铁栅栏门里,一把拽住她,“你在班里胡说什么?你是不是嘴欠?” 钟雯交往的对象有社会混子,有金融小开,她嚣张惯了,苏夏当众栽她面子,她怒火中烧,“你没爸没妈的,不是男人养着,坐得起豪车吗?高仿的爱马仕也要卖几千吧,你哪来的钱?” 她朋友附和大笑。 苏夏没法解释,又气不过污蔑,重重推搡钟雯,“不关你的事,你少造谣!管好你自己,你圣诞节在宿舍和英国籍的留学生裸聊,你男朋友清楚吗?” 钟雯扬手要扇巴掌,道旁忽然爆发一阵鸣笛。 陆景尧的司机站在冰场围栏外,锃亮漆黑的红旗L9打着双闪。 “苏小姐,我送您去上课。”司机神色凌厉环顾了一圈,威慑着那伙男女,识相的老实点。 司机是特警退役,打群架不在话下,陆淮康亲自下基层挑选的人。陆家上一辈有一儿三女,陆淮康是独苗儿,到陆景尧这一辈只一个儿子了,独苗儿中的独苗儿,饮食起居万分谨慎,唯恐遭了黑手。 陆景尧的身手也不弱,从小训练过,同时打两三个不成问题。 苏夏没想到他今天路过月亮湾,原本揪着钟雯的大衣领子,撒了手。 “钟雯,我没招惹你,你以后不要泼我脏水。” 她面无表情转身。 其中一个男生见多识广,认出那辆车的来头,好心提醒钟雯,“你不了解她的背景吧?少针对她了。” “她有狗屁的背景!她爸出轨,她妈气傻了。” “她男人真是老头子?”男生不信,“万一你的情报有误,会害惨咱们所有人!红旗L9的车主,我爸可惹不起,全市才有七辆。” 钟雯也是瞎猜的,没事实依据,顿时哑口无言了。 苏夏走到红旗轿车后面,陆景尧穿了正式的西装,灰衬衫,扎领带,头发剪得利落有型,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边的护目眼镜。 他一手拿图纸,一手按摩太阳穴,估计整宿开会加班,肉眼可见的疲惫。 她冷得哆嗦,掌心却冒出虚汗,在围巾上蹭了蹭,仗着胆子先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摘了眼镜,揉着鼻骨,“上车。” 苏夏弯腰钻进去,车厢有暖风,很快她的睫毛和眉毛开始淌水珠。 “长本事了。”陆景尧合上图纸,目光不喜不怒的看着她。 她一言不发擦拭脸上的水。 陆景尧丢给她一块手帕。 白底儿,绿竹。 手工刺绣。 他喜欢松柏和竹子,私宅的后院也种植了观赏竹和矮子松,一如他这个人,清高,自律,极有耐力。 “为什么动手?” 他语气缓和了,苏夏也不倔了,“钟雯散布谣言。” 陆景尧是聪明人,没追问下去。 她眼眶冻得发红,鼻头也红,楚楚可怜的,陆景尧握住她手,搓了搓回温。 苏夏往外抽,没抽出。 握了一路。 在十字口等绿灯之际,陆景尧指挥司机去酒店。 苏夏脊背一僵,“去酒店干什么?” 他们的第一次就在酒店发生的。 那样糜烂霸道的陆景尧,让苏夏陌生,也让她不知所措。 她竟然在他的引诱下产生形容不出的感受。 从惧怕,到沉迷,再到堕落。 被他传染得醉晕晕的。 苏夏明白,这种疯狂食髓知味,会上瘾。 “洗个热水澡。”陆景尧知道她想歪了,“预防感冒。” 她僵硬的脊背松懈了下来。 “我也洗,解乏。”